《暴君乖乖,小姐姐疼你!》 第1章 来人啊,护驾
暴君乖乖,小姐姐疼你! 沐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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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人啊,护驾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让是不让?”沈之乔快被眼前这个永远一脸像别人杀了他全家似的男人气死了。 今天是东陵城一年一次的冬季狩猎,听说当年年仅六岁便登基为皇的小皇帝也要参加。 想她在现代被一卡车撞死之后穿越到东陵王朝,嫁给暮景欧巴也有六年了,还一直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小皇帝,她遗憾啊。所以今早上她不管不顾死皮赖脸的缠着暮景欧巴,好不容易让他同意带自己来围猎区,却明令不许她踏出帐中半步。 不得已,她只好趁她家暮景欧巴候驾之际偷偷钻了出来,哪里晓得,她家暮景欧巴忒腹黑了,竟然还给她来了一招黄雀在后。 她刚出帐不到百米就被冷闫这家伙堵了。 她好说歹说差不多半个时辰了,这丫的半个屁也没放出来,呃,好吧,六年来,她就没听他放过半个屁,若不是偶尔听见他跟暮景欧巴说话,她就真当他是哑巴了。 就跟现在,你气得肺都快炸了,他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外加与我无关,反正就是不让道。 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她又打他不过的话,她抽不死他! 要是认为她沈之乔这样就认怂,灰溜溜的打道回府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沈之乔在心里磨了磨牙,冷闫啊冷闫,是你逼着姑奶奶使绝招的。 于是大眼一眯,袖口下的小手微转,突然冲着冷闫温笑道,“闫儿啊,今年二十好几了吧?!”朝他缓缓走近,“改明儿夫人我给你娶个媳妇好不?!你是喜欢温柔型的,还是妩媚型的,恩?” 冷闫俊脸微抽,步步后退。 沈之乔低头笑笑,一个大步冲了上去,与他几乎贴在了一起,“还是闫儿口味比较特别,喜欢重口一点的。” “……”冷闫脸渐渐黑了,握剑的手微抖了抖。 沈之乔假装没看见,伸手撩了撩了额前倾下的发丝,眼角一挑,兰花指往他胸前一划,“莫非,闫儿你一直暗恋夫人我……” 冷闫虎躯一震,慌乱间不由伸手推了她一把,“夫人不可乱说!”是要死人的! 卧槽,要不要这样大力气?! 沈之乔蹙眉揉了揉肩膀,怒了,“冷闫,你……”眸子亮了,“说话啦…!!” 冷闫动了动嘴,冷毅的眸子难得显出几分羞涩,他微错开眼,不去看她脸上是惊奇还有什么。 就在他微晃神的时候,眼角一抹银光飞驰而来,心下一惊,连忙偏身,那银光便从眼前掠过,直直插进树干里。 冷闫惊慌,想去看看一侧的女子是否安好,可……人已不见。 …… 沈之乔心情舒畅的流窜在林木间,早先听南月说过,围猎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诸位侯爵王爷以及朝中参加狩猎的大臣会被分到四个方位的其中一个。而她家暮景欧巴据说是被分到了东方,小皇帝则与他随侍的亲信在南方。所以她并不担心会被她家暮景欧巴抓包。 快走的步子忽的停下,双眸环过四周,沈之乔暗骂,“这么大个树林,到底哪边是东,哪边是西啊?!靠,早知道让南月给画一张地图才好。” “你们是什么人?!”声音微带稚嫩,却又有些沉鹜。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冷酷,杀气十足。 沈之乔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蹲下身子,用手捂住嘴。 苍天啊,她不过是路过看热闹的,杀人这么隆重的事情不好让她遇上吧啊啊啊!! 林丛中陆续响起的刀剑声让沈之乔心肝乱颤,她瞄了瞄身后,暗想,她好不好原路折回啊?! “嗯……”男人的有些痛苦的闷哼声响来,沈之乔好奇说完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看去,她兴奋了。 传说中的以一敌百啊以一敌百,上百个身手矫健的男人围着一个男人打却还迟迟不分胜负,真是让她叹为观止。 眨了眨眼又去看那个男人,微微拧了眉,他的内力虽然极强,但是他的动作比较迟缓,像是受了伤。 突然,男人像是怒了,腾地划剑凌空而立,像是要做最后一搏。 沈之乔看得眼眨也不眨,满眼冒桃心,太帅气了有木有! 那男人一身黑色锦衣包裹住他芹长结实的身体,一头墨发因为刚才的激斗散了发冠,正放肆的在空中如蛇曼舞。而他的眉似剑,眸如水,唇似火,真真一个绝世美……男子啊! 只不过瞬间,那男人却突然仰天一啸,一口鲜血如雨淋漓而下,高大的身子随之陡然落地,原先凌厉的剑锋猛地灌入地底,他单膝跪地执着剑柄,狼狈却依然霸气十足。 沈之乔看得瞠目结舌,连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也不知道。 她看到其中一个男子提剑朝他走去,正举着剑准备刺进他的胸口,她惊骇极了,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杀人,虽然她平时在侯府为虎作伥惯了,可从来没有打杀过人,而且她毕竟在现代也生活了十几年,敢于与恶势力做斗争的精神可是从小学的思想道德课就开始就学起。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沈之乔提着嗓子就嚎了,“来人啊,护驾护驾!” 嚎完之后还不过瘾,双手探入袖口,一枚枚银针从她手中不断往四处散去,沙沙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响了过来。 第2章 人家错了 第2章 人家错了 傍晚。 沈之乔站在房门口,十分仔细的捋了捋了头发之后才推开门,当如期看到窗前那抹月白衣裳之后,眉眼一弯,欢快的扑了上去,从后抱住他,“阿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 “阿景,晚膳你用了吗?” “……” “阿景,我饿了。” “……”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算是懂了,这个男人在生气。 啧,她沈之乔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了某个上仙啊,这辈子嫁给了这么个小气的男人。 她敢保证,她今儿要是不认错,不把错的理由说出来,他可以整个幻化成冰块冻死你。 认命的小脑袋一垂,撒娇的在他后背上各种蹭。 “阿景,人家错了,不生气了好不?……” “知儿说说,错哪儿了?” 声音如泉清洌。 某人总算肯开金口,沈之乔忙绕至他身前,小手始终抱着他的腰,在感觉到他的大手终于搭上了她的腰,才扬起脑袋可怜兮兮的看他,“人家不该因为一个人呆在营帐里无聊没打招呼就离开,更不该为了这个……”小手儿中是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那玉中流云里一个“景”字温恬清晰,“连晚膳都没来得及赶回府吃,还害得我家暮景欧巴生气了,是我的错,知儿认错。” 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委屈。 齐暮景微蹙了俊眉凝了她片刻,她眸中的水意涌至眼帘,摇摇欲坠,心里虽知晓这只是她博他怜惜的小手段,却还是不喜那双眼里承载的泪水,大手轻抚上她如脂的粉脸,齐暮景轻叹,“知儿,这一次便过去,以后,不得……” 不等他说完,沈之乔连忙拿下他的手,顺带将玉塞了进去,急道,“放心吧,暮景欧巴,我保证下不为例。” 指腹描摹玉面细纹,齐暮景却眯了眸,“知儿,改口!” 改口?! 沈之乔一愣之下懂了,连连点头,“好嘞,阿景阿景。”木办法,生气的人最大。 嘟了嘟嘴,也真是奇怪,在晓得欧巴的意思其实就是“哥哥”之后,他就一直不准她叫他欧巴。甚至还为她迟迟不改口,生了好久的气。 “饿了?”齐暮景吻了吻她微嘟的红唇,清透的双瞳紧盯着她俏丽的红色,声线有些低哑。 摸了摸肚子,沈之乔诚实道,“饿了。”顿了顿,俏皮一笑,“阿景,我想吃你做的青椒脆笋,还有糯米丸子、红烧排骨、清蒸鲫鱼……” 齐暮景轻笑,点了点她的鼻子,“贪吃。” “那阿景给不给做?!”沈之乔瞪了美眸,仿佛只要他说不,她定会扑上去咬他。 齐暮景大笑,俯身在她唇面连啄了好几次,这才牵起她的手道,“阿景从命……”指腹下柔嫩的掌心有些粗粝,清俊的容颜微沉,大手突地用力。 “嗯……”疼!沈之乔没忍住呼出了声,又怕身边精明的男人查出异常,连忙噤了声。 然,身边的男人突然放开了她的手,空气也随之冷凝了几分。 沈之乔后背冷汗流了好几斤,咬着唇忐忑不敢看他,分着心思思虑该如何敷衍过去。 齐暮景冷冷挑眉,“知儿,你知我不喜你说谎。” …… 一间空旷,却处处透着阴寒之气的石室内。 半身裸露,下体只着了一层单薄的白色亵裤的健硕男子正面对石壁,一只手握着一条蛇皮细鞭,一下一下抽打在他半裸的胸膛,强健的后背上。 他一双炯亮的眸子迸发出嗜血的光晕,仿佛那具被残忍虐打的身躯不是自己的。 他的齿死死的咬合着,即便脸颊两边的肌肉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抽~搐着,他却忍耐着,始终不发一语。 突然,石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冷风猛地灌了进来,男人握住蛇鞭的指猛地用力,后背的肌肉健骨剧烈缩动着,手下抽动不停。 “冷闫,你跟着我多少年了?”清幽冷寒的嗓音夹着深藏的暴怒。 闻言,冷闫停下手中动作,转身,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体两侧,恭敬的低头,“回少主,六年。” “知道我留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回少主,保护夫人。” “保护夫人?!”齐暮景微拔了音量,冷嗤,“说说,你是如何保护的夫人?!” 当看到那双细嫩的小手上那一痕一痕清晰的血痕时,他便知道她定是用了他亲授与她的飞舞。 飞舞,是齐家独门绝技。 六年前坳不过她的坚持,他便亲手教给了她。并告知她,不可轻易使用,更不可让他人知晓。 她自是满口答应,也极喜,日日勤练。只是,聪明有余,资质不足。技巧是学懂了,但是每次使用的时候仍然会伤了手。 今日他问了她,她说了谎,谎言并不高明。 “……”冷闫绷紧唇角,冷硬的脸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这一百盐鞭当是给你的警戒。”齐暮景沉声,“若然还有下次,你便离开我侯府!” “是,少主!” 第3章 救回来的男人 第3章 救回来的男人 连着三天,沈之乔都没有看见齐暮景。 心里知道,他气她说了谎。 但是她敢保证,要是让他知道她是因为救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关键还是一个美男而使用了飞舞受了点小伤的话,指不定能一个月不理她,外加禁足半年。 所以,她果断选择死不招认。 本想着第二天就缠着他说些好听的话,逗他开心,事情也就算了。 哪里晓得,他竟然躲着她,害她连他的衣角都没见着。 唉,她家阿景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了,该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夫人……” 沈之乔懒懒的瞥了眼门口,神色有些怏怏,“铁叔,什么事啊?” 铁叔是侯府的药房先生,医术了得。同时他也是侯府的老人,在侯府里颇有威信。 只是铁叔脾性比较奇怪,平日里待人总是爱理不理,就是面对阿景也是一样。但是他对自己却总是笑容满面,和蔼可亲。对自己的要求也几乎是有求必应 最最主要的是,整个王府只有他不怕阿景,其他人哪怕是丫头除了每日按时伺候她梳洗之外,几乎都不与她说话。唯独只有铁叔得空会到别院与她说上一会儿。 所以,在侯府她真的是很无聊啊很无聊! 铁叔见她眼帘下的青黑,有些心疼,“夫人,可是最近睡眠不好?” 沈之乔点头,“铁叔,我睡不着。” “为何?”铁叔走了进来,示意她抬起手来。 沈之乔有气无力的将手递给他,“铁叔,我不仅睡不好,而且吃不好。” 铁叔皱眉听着脉,“胸闷气短……”看了会儿她的面色,“夫人心情不佳?” “铁叔,你最近有看到阿景不?”沈之乔抽回手,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铁叔愣了一下,心思微转,摇头笑了,在她对面坐下,“夫人与侯爷吵架了?” 沈之乔摇头,“铁叔,阿景从不和我吵架。”他都兴冷战! 两夫妻间的事,他一个老头子也管不着。 铁叔从怀中取出一包用蓝色锦帕包住的东西递给她,“今早出府采购药物,路过锦兰轩,顺便买的。” 锦兰轩?!!! 沈之乔瞬间甩去愁绪,高高兴兴接过了东西,摊在桌面上打开,捻起其中一小包打开,“铁叔,这是锦兰轩出的新品种吗?” “恩,据说新加了一味东西,这样做出来的皮也少了以往的黏味。不过依我看,这东西并不如你研制的。”铁叔笑着看她兴奋的摸样。 沈之乔碾了碾细粉,在鼻息嗅了嗅,“铁叔,你带给我的这些东西,别让阿景知道了。不然,我又要几天睡不好,吃不好了。” 铁叔失笑,却在心间叹了口气,嘴角弥的笑意也随之淡了几分。 半响不见他反应,沈之乔抬头看他,眉尖微跳,“铁叔,你为嘛这样看我?!”那眼神,怜悯、心疼、纠结,总之很复杂。 铁叔错开双眼,跳了话题,“夫人,三日前救的男人……” “猪啊……”沈之乔一拍脑门,懊恼,“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收起锦帕,往桌下她偷偷设的暗格一藏,急急道,“铁叔,走走走,带我去看看那个男人死了没?!” …… “呃……铁叔,这个,这个,这个,是几个意思啊?”沈之乔震惊的看着眼前被五花八绑的男人。 “他中了骨蚀散。”铁叔说着,拿起床沿小凳上的银针,往他太阳穴两边分别扎着。 “骨蚀散?!那是什么东西?”沈之乔有些不忍去看全身被捆不说,脑袋还插满了密密麻麻银针的男人。 铁叔用锦帕擦了擦手,“骨蚀散是今年来江湖上盛传的三大毒物之首,凡是身中此毒者,开始并无感觉,但是一旦发作起来,轻则筋骨错位,全身瘫痪,重则死路一条。” 沈之乔听得心肝一颤一颤的,“铁叔,你别告诉我这男的会瘫痪,或者会死……” “若是死或许对他来说还是解脱了。”铁叔皱了眉,“这个男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骨骼精奇,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在毒发之时,他已用内力将毒性暂时压制,若是及时将毒液逼出,休养数日便无碍。只是在毒发之时,他似乎经过一场恶斗,被压制住的毒性至少有一半被浸入了骨髓。剩下的一半已被我用药物逼了出来。” “那已经浸入骨髓的那一部分毒液对他会有什么影响?”沈之乔轻问。 “加大用药量,慢慢逼出毒素。只是在这过程中,他会经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这便是他为何要将他绑住的原因。 “那逼出来之后是不是就没事了?”沈之乔紧问。 “性命无虞,只是……”铁叔惋惜叹气。 沈之乔心头一跳,“只是什么?” “废人无异!” 第4章 我什么也没听到 第4章 我什么也没听到 去看了那个男人之后,沈之乔就一头钻进了厨房,还顺便将正打算做晚膳的一干人都赶了出来。 不一会儿厨房便平平碰碰响个不停,惹得一干奴才在外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要知道,这可是某位女霸王第一次进厨房,稀奇真稀奇! 侯府书房! 空气有些凝重,齐暮景坐在书桌前,半眯着眸子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想什么事。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日为何召你们来,想必你们心里也有所准备……” “暮景,此事事关重大,你当时怎么不推一推?!”段奇峰显得有些急躁,“朝堂上那么多文武百官,这般棘手的事,你作何要接下?!” 齐暮景嘲讽勾唇,“奇峰,圣旨如何能退?!” “……”段奇峰咬牙。 齐暮竹看了眼段奇峰,道,“二哥,是不是有关南临王急调回朝之事?” 齐暮景眯眸看了眼自己十四岁的弟弟,没有说话。 “前几日皇上在围猎场险遇刺客,受了重伤……莫非……”老大齐暮云紧接着问。 “大哥,不可胡乱猜测!”齐暮景缓声道,“皇上现还在静养,已经连着几日没有上朝。今日早朝之时,却令太监总管甄镶传了口谕,让南临王半月之内赶回帝都。”微微沉凝,“皇上的意思是,让南临王住在我侯府内。” “皇上此举是何意?!”齐暮云紧声道 齐暮景沉默,半响,盯着齐暮竹道,“小四,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小四? 微扬了唇角,倒学了她的语气。 齐暮竹微拧了眉,“皇上此举,无非两意。” 齐暮景赞赏点头,“说说看。” “一是太相信我侯府,二是试探我侯府。”齐慕竹道。 “什么意思?”齐暮云疑惑。 “大哥,齐府是何时成为侯府的你还记得吗?”齐慕竹皱着眉头问。 齐暮云愣了一下,“不就是皇上登基之日册封的?!” 齐慕竹点头,“皇上未登基之前并非太子,却还是登上了皇位。而爹那时还是太子太傅,却在新皇登基之时封了爵位……” “爹是太子的老师不错,可若不是爹辗转告之皇上太子要在东门设下埋伏将他的人一网打尽的话,皇上说不定……” “大哥,你错了。”齐慕竹稚气唇角微勾,“当时即便是爹不说,皇上也依旧是现在的皇上。” “……”齐暮云显然听不懂他话里暗藏的话。 齐慕竹没有接着说下去,反是看着齐暮景。 齐暮景睁开双眸,淡淡道,“小四说得不错,当时爹就是看准了结果,所以才弃暗投明,投到了皇上一侧。只不过,在爹告诉皇上太子的诡计之前,皇上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皇上却什么也不说,在事成之后,直接将所有的功劳扣在了爹的头上,却又在爹百年归去之后封了爵位。” 记得,当年的皇上也不过十四而已,却机智过人,心思深沉难测。 “但是,皇上让南临王入住侯府又跟封爹爵位有什么关系?”齐暮云显得有些急了。 “大哥难道忘了南临王与太子的关系?”齐慕竹提醒道。 齐暮云怔了一下,突然觉得脊背发麻,惊道,“太子和南临王均出自先皇后慕容氏……” “什么?!南临王和太子是一母同胞……”段奇峰惊惧道。 段奇峰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眼角瞥见门外一抹红裳闪过,齐暮景眉尖微挑,嘴角不觉展了丝笑,声音却是硬邦邦的,“知儿,在外站了许久,不累?!”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门口。 沈之乔汗颜,从门口爬了出来,红着脸道,“我什么也没听到。” 乖乖,都神马眼神儿,她刚到好不! 齐暮景俊脸微抽,“……” 齐暮云看了一眼沈之乔,什么话也没说,低头走了出去。 对于他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沈之乔早已习惯。 她笑笑着颠到了齐慕竹的身侧,纤手一勾,缠着他的手臂将他又长高了不少的身体拉下了几分,谑道,“咱家小四每天都吃的什么啊?长这么高了。” 耳边女子细薄的吹息打在他的侧脸,齐慕竹轰的红了脸,哪还有刚才的半分冷静,好看的唇瓣微动,“二嫂嫂,我还有事,先走了!” 抽了抽手臂,纹丝不动。 齐小四脸更红了,直接求助的看向一边一脸看好戏的段奇峰。 段奇峰却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他可不想引火上身,侯府内哪个不晓得侯爷齐暮景对他这位侯爷夫人的宠爱,那程度,只能用令人发指来形容。 他可没忘记,上一次他就是一不小心与这位侯爷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又很不小心的逗乐了这位侯爷夫人,最后却惨遭某位腹黑侯爷下了媚药,直接丢到了东陵城赫赫有名的男囹馆,一世英名差点就毁了。 抚了抚受惊的小心肝,他可以说,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心有余悸吗?!!! 同情的瞄了眼齐慕竹,段奇峰冲齐暮景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转身就要闪人。 “段大将军……” 第5章 喜事 第5章 喜事 段奇峰抖了腿,不得已,只好赔笑道,“侯爷夫人好,不知侯爷夫人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沈之乔仍旧拽着齐慕竹,一张小脸却对着段奇峰挤眉弄眼,“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喜事……啊?!”段奇峰干笑,心想,你当我不存在于我就是最大的喜事。 沈之乔郑重点头,而后小手指一勾,示意他过来。 段奇峰小心瞥了眼明显脸色不佳的某人,一双腿死活不肯挪一步,恨不得立刻遁地逃之。 沈之乔眨了眨眼,柳眉轻皱,“段大将军,你很冷吗?抖得这么厉害!” “……”段奇峰抽了,“时至寒冬,冷了些,冷了些……” 书房门大开着,有风夹着雪花丝丝灌进了门内,而他又适巧站在门口处,冷些,倒也不奇怪。 沈之乔好心道,“你进来些,把门……”关上。 “哦,不用了,奇峰还有事,等着进宫,就先告辞了。”最后一句话是从门外飘进来的。 沈之乔为他惊人的速度愣了一下,小嘴儿喃喃道,“啧,原本想告诉他男囹馆最近新进了批美男的……”看了眼被她死死拽着齐慕竹,“小四,你下回碰到段将军告诉他一声。” 齐慕竹俊脸抽了一下,又试图抽回手,无果,脸更红了,一双眼左转右转,始终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沈之乔眯了眯双瞳,伸出食指戳了戳齐慕竹的手臂,“小四啊小四,不错嘛,几个月不见,这肌肉都长结实了。” “……”齐慕竹耳根也红了。 沈之乔见着,乐了,刚想谑他几句来着,挽住他胳膊的手却被某物打了一下,她一吓,也就松了手。 低头看去,被打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她疼得嗤了一声。 “二嫂嫂,你的手……”齐慕竹担忧的看着她白皙手背上的红印,有些心疼。 “小四,你将将从缙云寺回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齐暮景声线温雅,却毋庸置疑。 齐慕竹微咬了唇,低头,“那我先回房了。”说完,又朝沈之乔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 侯府分有三个别院:竹院、景院、荣院。 荣院是先侯爷齐桓荣住的院落,而现在则是他的大儿子齐暮云与他的妻房所住之地。 景院则是现在的侯爷齐暮景与侯爷夫人沈之乔住的地方。剩下的竹院便是先侯爷的小儿子齐慕竹所居之地。 而竹院与景院毗邻,只一墙之隔。荣院则偏远,与景院和竹院分居侯府两侧。 景院厢房内。 “阿景,这一桌子菜全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沈之乔讨好的捻了一块清蒸鲢鱼放到齐暮景的餐盘里。 景院厢房内。 “阿景,这一桌子菜全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沈之乔讨好的捻了一块清蒸鲢鱼放到齐暮景的餐盘里。 齐暮景沉着眉看了一眼桌面上布满的菜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知儿,日后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便是,你无须亲自动手。” “……”沈之乔咬了唇,放下筷子,语气有些闷闷的,“阿景,你还在生气对不对?” 看不得她这样子,齐暮景叹了口气,牵了她搁在桌上的手,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抱放在膝上,大手轻扶着她的发,另一只手则轻揉着她的小手,在她耳边温声道,“你的手受伤了,需要休养。” 沈之乔倏地睁大眼去看他,他温柔的双眼里氤氲的全是她的摸样,说不出的温情,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阿景,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就连生气也一直记挂着我,要是你以后不要我了,我肯定会死的。” 没有他的温柔溺爱,或许早在六年前她刚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时就死了。 而这中间的六年,她已经习惯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纵容,如果不能再拥有他的宠,他的爱,或许,她真的会死! “胡说!”齐暮景轻斥,“日后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懂?!” 沈之乔被他温柔霸道的话弄得心暖得不像话,心情大好的主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阿景,你已经不生气了对不对?嗯?!” 齐暮景没有直接答她,探出指腹描摹她红润的唇,“知儿今日到书房来做什么?” 唇上有些痒痒的,沈之乔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却触上他还未移开的指,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有些结巴道,“我,我喊,喊你,一起用晚膳,怕去晚了,你又躲着不见我。” 一说到这儿,沈之乔似乎有些埋怨他,小手惩罚的捏了捏他的耳朵,嗔道,“还说我,你看我的手……”将手背伸到他眼前,“都怪你,下手没个轻重,我的手都肿了。” 齐暮景眉尖懊恼一闪而过,心疼的执起她的手,那里早已高肿,隐约可见嫩皮下的血沫。 当时他只是怒了,不喜她与除了他以外的男子那般亲热,哪怕那个男人是他的弟弟。她只能是他的……真想,把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只对他一个人笑。 唇触上那层柔嫩的皮肤,亲吻,轻舔。 肤上传来的痒痒麻麻的感觉,让沈之乔心颤的轻吟了声,“阿景……” 第6章 见到小皇帝了没 第6章 见到小皇帝了没 “嗯……”齐暮景轻声回她,抬起一双深幽黑眸,紧紧盯着她的唇。 突地,他吻上她的唇。 沈之乔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心跳很快。 “嗯嗯……”沈之乔疼得簇紧了眉,感受着他为她而失控的心跳。 沈之乔微睁开迷蒙的双眸,摸样有丝嗔,有丝媚。 齐暮景不由深吸一口气,连忙别开眼,快步往房外走去,“知儿,晚上我与奇峰有要事商议,你且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沈之乔因为他一些列的动作弄得有些怔楞,呆呆的坐在凳子上,过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她眨去眼角残剩的迷离水意。 而后重新端碗举筷,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啧啧叹息,“这么好吃的东西,阿景没福气吃。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她发誓,下次再也不进厨房! …… “南玥,玥儿,小玥玥,你确定你是御史大人家失散的女儿而不是故意丢的?!”一身男装的沈之乔一条腿愤愤的踩在凳子上,双手握住南玥的肩膀,有些不敢置信刚才她听到的话。 南玥嘴角微抽,一把打开她的手,“你希望我是被丢弃的?!” 沈之乔愣了一下,“不是,你这不是刚刚认主归宗了吗?”放下腿,拖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你自己数数,这才多少天啊?半个月不到吧?就让你嫁给素未谋面的神马狗屁端王,这叫什么事啊?!” “不是逼迫我,让我嫁,而是皇上下的圣旨,说是指婚!”南玥不以为意的捏了一对杯子耍着玩儿。 “……”又是狗屁圣旨。啧,那小皇帝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吧?! “不过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南玥微扯了嘴角,“我要嫁的人可是身份高贵的王爷,嫁过去我就是王妃了。”斜着眼睛看向沈之乔,“以我这样的身份能嫁出去就不错了,更遑论对方还是个王爷。我还有什么足的。他们……对我很好……很好了!” “你……”沈之乔本想斥她的自我诽谤,可见她轻眉秀目全是暗嘲,硬生生止住了。 南玥这丫头性子烈,平日里总是没心没肺,可她知道她心里一直记着想着能有一个家,一个真正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好不容易家人找到了,父母兄弟又都是东陵城显赫的权贵之人。她一边珍惜着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情,一边却担忧自己的身份惹来多嘴之人对南家的伤害攻击。 而她一直担忧的她的身份,只是因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帝都开了一家男妓馆,也就是如今在东陵城出尽风头的男囹馆。 她认识南玥,“纯属”机缘巧合,好吧,是她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心下好奇,偷偷瞒着阿景去过一次,那一次的后果……十分惨烈! 南玥的性格比较豪迈,玩儿的路子也不似其他女子循规蹈矩,行事作风倒颇具现代人的风范。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 “对了,你上次见到小皇帝了没?”南玥挑眉,戏谑,“还是你根本不是齐侯爷的对手,被直接关在了侯府内?!” 第7章 嗯,继续唬我 第7章 嗯,继续唬我 沈之乔黑线,“你还说呢,你上次光说说也不给弄张图,我去是去了,不过没见到。” 槽,她有那么怂吗?还被关在了侯府……小看人不是?! “你知足吧。”南玥敲了敲她的脑门子,咬牙,“为了你的好奇心,老娘差点死在围猎区。” “呀……”沈之乔揉了揉额头,瞪了她一眼,“夸张!” 南玥抬手又准备拍她。 “得了得了,那你说说,怎么没死成?!”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因为额头上红印,晚上回去的时候被阿景抓着质问。 啧,要不是他这几日忙得厉害,她还真没那美国时间溜出来。 南玥哼了句,“当日围猎场之事那般轰动,你竟不晓得,你说你出去能带个脑袋吗?!” “停!”沈之乔伸手打断她,“一码归一码,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好不?!” 南玥被她的样子逗乐了,笑碎道,“瞧你那德行,难怪被你家齐侯爷吃得死死的。” “……”说好的不人身攻击呢?! 沈之乔捂脸,人家都是惧内,她是惧夫!要逆天啊!!! “哈哈……出息!”南玥心情大好,也晓得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这个道理。 “冬猎前几日,也不知是我爹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特许我进入围猎区……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知道围猎场的几个分区,以及具体的分组的原因。当日与我同剩一辆马车的便是我未来的夫婿端王拓跋瑞。”南玥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那日的经过,只是提到端王的时候,那脸色明显燃了一丝霞色。 看了眼聚神聆听的某人,南玥细细道,“我与端王、我大哥南珏,以及小皇帝被分到了东区涉猎……” …… 从男囹馆回侯府之后,沈之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景院,反是悠悠的踱到了铁叔住的独院。 推开~房门,空落落的,铁叔不在。 她也不急着走,便拖了凳子坐在桌前,从怀里拿出今天顺道在锦兰轩淘的几件好东西: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两包泥粉;一套画具;一套刀具。 从腰间取下锦帕铺在桌面上,将面皮轻轻放在上面,两只小手儿搁在桌前,灵秀的大眼一会儿看看面皮,一会儿看看画具和刀具,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嗯……” 沈之乔动了动眉,微微抬头看了眼被她关紧的房门,摇摇头,拿起画具准备打开。 “咳……” 沈之乔手抖了抖,又小心翼翼看了左右两边,并无异样,心里有些发毛,她咽了咽口水。 往日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她一个人到这院子来,突然举得这院子异常冷清,让她总有种被众人戳脊梁骨的赶脚,凉飕飕的。 “噗……” “啊……”沈之乔吓得弄翻了手上的画具,也顾不上被她摆了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提着嗓子往外跑去,还没来得及碰上房门,就被人握住了肩头,惊得她忍不住又大叫了一声。 “夫人是我,铁叔!” 铁叔?! “铁叔,你,你这房里闹鬼……”沈之乔说着,忙绕到了铁叔的背后,嗓音微抖。 鬼?! 铁叔皱眉不解,想将她拉出来问个明白,她却惊得一个劲儿往后缩,哭笑不得。 微凝了神往房间各个角落扫了一遍,并无不妥。 并且,他丝毫不觉得有人敢在齐暮景的侯爷府内装神弄鬼……挑眉,他突然大步往帘帐处走去,伸手一把撩开锦帐,瞳仁儿一缩。 连忙折回,从一侧墙壁木柩格子内取下针灸,飞快往帘帐内而去。 沈之乔被他略急的动作弄得有些怔然,愣愣的小步跟了过去。 当看到帘帐内的情景时,她惊得屏住了呼吸。 回到景院的时候已是傍晚,厢房内榆木桌上已摆好了晚膳。 沈之乔看了一眼桌上的珍馐,全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抿了抿唇,双手背在身后,微弯腰轻轻嗅了嗅菜香,恩,菜还是她喜欢的菜,只是比起以往的香味,倒有些不同了。 突然,背部被一汪温暖贴近,沈之乔抿嘴笑了笑,顺势靠了过去。 “知儿出府了。”声音清幽,从她耳边响起。 沈之乔一怔,低头一看,身上仍旧穿着出府时的男装,悔不当初。 轻咬了咬唇,她蓦地转身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将小脑袋一鼓作气的埋进了他的胸膛,“阿景,这几天你到底在忙什么呢?每日早出晚归的,见你一面都难……” “嗯,继续唬我。”齐暮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继而拂过她耳际的发,转而勾起她小巧的下颔,双眸含笑看着她。 沈之乔脸颊红红的,大眼有些羞涩的避开他的视线,嘟了嘟嘴,委屈道,“我哪里有唬你,你自己想想,连着几日除了晚膳的时候陪我以外,我什么时候见到过你……” 第8章 第8章 沈之乔说着说着更委屈了,她扭头躲开他手在她下颔的摩挲,又逃进了他的怀,“而且,每日吃完晚膳就不见你人,不是与段将军有事商议,就是往小四的竹院里头跑。待你忙完之后回来,我也睡下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你偏又忙事去了……” 她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落寞,齐暮景拧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脑袋,一双黑眸里顿突涌起缕缕错综复杂的情绪,只是片刻,又被他强力压了下去。 伸手微用力搂了搂怀中娇躯,再吻了吻佳人的发顶,歉然道,“恩,是阿景的不是,害我的知儿寂寞了。” 这几日因为小皇帝围猎场遇刺一事,朝廷上下莫不慌乱,又适逢小皇帝突然下旨让南临王快马加鞭回朝,并入住到他侯府,一时便有许多关系、许多事项需要周~旋打理准备,忙了些,倒不想冷落了他的娇妻。 “……”沈之乔不答他,只是可劲儿的往他怀里缩。 齐暮景浅笑,索性一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坐到了餐桌前,将她稳稳的抱坐在腿上,并亲自拾起碗筷给她布好了菜,轻声道,“知儿,前几日我特地吩咐张管家寻了新的厨子,做的也全是你爱吃的,快吃些。” 沈之乔得空用眼角瞄了瞄碗里的菜品,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不动。 齐暮景挑眉,又往她碗里陆陆续续堆了一些东西,这才放下手中碗筷,食指重又挑起她的下颔,双眸布笑,“知儿若是将这碗里的东西吃完,我便不追究你今日女扮男装前往男囹馆一事……” “当真?”沈之乔闻言,立刻抬头看他,双眼放光。 齐暮景挑眉,又往她碗里陆陆续续堆了一些东西,这才放下手中碗筷,食指重又挑起她的下颔,双眸布笑,“知儿若是将这碗里的东西吃完,我便不追究你女扮男装前往男囹馆一事……” “当真?!”沈之乔闻言立刻抬头看他,双眼放光。 齐暮景含笑点头。 沈之乔顿时欢了,刚要伸手去拿筷子,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去看他,“阿景,你咋晓得我是去了男囹馆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难不成你派人跟踪我?!” 齐暮景黑线,伸手就给了她一个爆栗,“除了男囹馆的南玥,哪里还有吸引你的地方?!”语气威胁,“吃是不吃?!” 沈之乔连忙点头,“吃吃吃,我吃……” 惧夫啊惧夫,她沈之乔还真真儿是把这名目给坐实了。 瘪了瘪嘴,忍不住又悄悄朝他看去。却被他一个“淡淡”的目光给打了回来。 于是认命的端起碗,可当看到碗里叠了一层又一层的各色菜品时,沈之乔差点哭了,“阿景……” 你丫个腹黑货啊你! 齐暮景轻笑出声,也拾了碗筷优雅的吃了起来,偶尔也给某人碗里添些其他的菜肴。 沈之乔瞪着被她捻起的一团红糊糊的东西,歪着头看齐暮景,“阿景,你帮我吃这个。”也不管他同意与否,兀自将东西放在了他碗里。 齐暮景愣了一下,“知儿,血豆腐不是你最爱吃的吗?今日怎么不吃了?” 沈之乔皱眉,看着这个她便忍不住想起在铁叔屋里看到的一幕。 那个男人几乎是躺在血泊里的,胸前,唇上、甚至脸上都沾染了那抹红,那颜色就跟这血豆腐一样。 铁叔跟她说,那男人体内的残毒发生反噬,已浸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已是药石无医,并说,那个男人……可能活不过今晚…… “知儿,呆傻了不是?!”齐暮景微沉了眼角,有些不悦的伸手敲了敲她的额。 “呃……”沈之乔回过神来,捂住被敲疼的脑门,怨愤的瞪他。 啧,她就不明了了,怎么都喜欢敲她同一地方。 齐暮景才不买她的帐,冷冷道,“吃!” 不喜,他明明在她身边,明明已将她搂进怀里,却还有种她随时可能离开的不安。 受不了他突冷的语气,以及眉间印染的凉气,沈之乔从碗里捻了一片笋片伸到他唇边,“阿景,这个好吃,比以前的厨子做得好,你尝尝……” “……”齐暮景皱眉,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片东西。 见他不卖账,沈之乔心一横,粉唇轻启一口咬住笋片,大红着脸凑近他的唇,将口中的东西踱进了他的嘴里。 唇上传来的软甜的触感,诱得齐暮景眸光一暗,一股无名火轰的从小腹处涌了上来。 第9章 救他 第9章 救他 然,他只是镇定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笨拙的动作,不阻止,不迎合。 用舌尖将笋片轻轻递进他的舌苔,却见他一直冷眼旁观,沈之乔脸唰的红了,唇在他唇面儿上进也不是,退……又怕东西掉了出来。 羞恼的,沈之乔微眯着眸子看向他,他的神色仍旧平淡无波,冷冷清清的回盯着她。 她看见他晶亮的双瞳里印着的两个小小的自己……却是眉目含春,脸色霞红,整个就一邀宠的摸样。 心跳如擂鼓,管不着东西掉是不掉,沈之乔又羞又恼又怒的退离他的唇,手脚并用的想挣脱被他环抱的姿势,气道,“阿景,你就会欺负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侯爷,敢对我甩脸子,我不扇飞他才怪!” 本就对她无半点抵抗能力,更何况她还不知轻重,又是亲口喥食,又是在他腿上不安份的乱动,齐暮景一双瞳已是黑漆一片,当听到她嘴里不自觉吐露的那句“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时,所有的理智瞬息化为乌有。 他猛地伸手重重扣住的她细嫩的手腕,伴随着瓷碗跌地的撕碎声以外还有他喉间难抑的低吼声。 同时,他大手一挥,桌上的餐布被他用力掀落在地,更大的摔落碰撞声在房间内响起。 而后,他狂狷的将一脸惊恐的小女人推放在餐桌上,高大的身子随之压下,低头,重重吮吸上她甘甜的嫩唇,带着不顾一切的毁灭的欲念。 …… 第二天早上,沈之乔特意起了个早,简单梳洗之后便往铁叔的独院而去。 她到的时候铁叔正凝神替床榻上一脸苍白的男人施着针,见她来了,便让她将桌上雕花木盆里的热水端过去。 沈之乔把盆放在床前,弯身拧起在热水中浸泡的锦帕,递给他,“铁叔,他……” 铁叔接过锦帕,铺在了那男人的额前,“昨晚虽是挺过来了,但是要想保住他的性命……”微微叹息,“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之乔不由皱了眉,低头去看床上的男人。 褪去当日围猎场的霸气,以及昨日满目的血渍,他一张俊脸显得有些青涩,却依旧掩不住他的芳华绝代,绝色倾姿。 有些惋惜的摇头,“铁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真的不想,她费劲力气救回来的人,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铁叔抿唇,低头沉默了半响,方抬头灼灼盯着她道,“有……” “真的吗?是什么办法?!”沈之乔眸子一亮,紧问。 铁叔微眯眸,缓声道,“兰君……” “兰君?”沈之乔睁大眼,惊讶,“铁叔说的不会是传言能起死回生的草吧?” 草?! 铁叔笑,“夫人,兰君并非一种草类,而是人……” 呃……沈之乔茫然了。 她一直以为兰君是一种“神草”,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人。 啧,都说流言不可轻信,果然不错! “兰君师承岐山云枫神医门下,自幼天赋异禀,五岁便识得天下所有药草,八岁开始独立行医,医术之了得,比之云枫神医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能求得兰君相救,这位公子或许能死里逃生。” 顿了一下,铁叔皱眉,“只是传言兰君性格孤僻,不喜外界叨扰,三年前便隐居岐山,并放言,不再行医……” 沈之乔沉吟,“岐山云枫神医倒是略有所闻,只是这兰君当真有那么高的医术吗?” 铁叔点头,“别的姑且不计,便是三年前他曾亲手治愈了患有心疾的二公主拓跋岚……据说,那二公主当时突然病发,差点就……” 沈之乔算是听懂了,若要救人,必须找到兰君。 伸手敲了敲牙,又看了看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心里烦躁,便在床前来回走动了起来。 铁叔眼角抽了抽,“夫人,你这是作何?” 沈之乔忽然停下,大眼填满坚定,“铁叔,我要去找兰君!” “不可!”铁叔立刻反对,“夫人,从东陵到岐山路途遥远,你一个女流之辈……” “铁叔!”沈之乔打断他的话,“谁说我一个人去了?!” “……” “铁叔你忘啦,岐山就在缙云寺后山不远,而小四又刚从缙云寺回来,我让小四跟我一起去岐山不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沈之乔边说边坐在了床沿,细细看着床上的男人。 啧,俊!真特么俊!百看不厌的俊! “……”铁叔无语,他自然知道不必担心她,他是担心她走了之后,剩下的某个人他该怎么交代…… “铁叔,我不能看着我亲手救回来的人死在我的面前,我更不能没有经过任何努力,就放弃一个很有可能救活他的方法,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沈之乔看着床上的人,幽幽道。 “……”铁叔再一次表示无力,却又庆幸于她的善良,提议道,“夫人,为何不让侯爷帮忙?!” 第10章 拐带小美男出门 第10章 拐带小美男出门 沈之乔听话,连连摇头,特真诚的看着铁叔道,“铁叔,你要相信我,如果让阿景知道我私藏了个男人在你这儿这么些天了,他不是刮了我,就是刮了他。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景小气在侯府里那是出了名的。”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抖了抖身子,瞥了瞥嘴,“最近风和日丽,天暖气清的,我可不想被他冻死。” “……”铁叔叹气,却又被她认真的摸样逗笑了,“夫人或许可以试试,侯爷说不定会出手帮你。” “帮我?!”沈之乔故作惊吓的瞪圆了眼,指了指床上的男人,“我觉得他应该会帮我出手宰了他吧…!!!” 铁叔大笑,心内却思量,莫不说夫人大胆藏了一名男子在侯府,也遑论是何初衷,这男人定是活不了了。 就连冷闫跟了侯爷六年,也因为保护夫人不周,至今还躺在房内养伤。 夫人能够得到丈夫的宠爱,他自己替她高兴。只是……若这丈夫的真实身份是…… 想到这儿,铁叔猛地摇了摇头,捏了捏拳头,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沈之乔拧着眉看着铁叔的背影,总觉得蹊跷,铁叔凝重的神情,看她时的眼神儿……她越来越搞不懂了! …… 前往岐山的路上。 齐慕竹红着脸亦步亦趋的跟在沈之乔身后,欲言又止。 “小四啊,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沈之乔停下,似笑非笑的偏头看他,“倒误会小四了,小四现在至多算是个男孩儿,至于男人嘛……”大眼溜溜,转至他小腹处,“还要等两年!” 齐慕竹耳根子都红完了,下意识闭紧双腿的动作却让某个无良女人哈哈笑出了声,窘迫极了,连忙转移话题,“二嫂嫂,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呃…… 沈之乔惊愕,“出门的时候嫂嫂没告诉你去岐山吗?” “岐山?!”不想是这个答案,齐慕竹明显惊了一下,“二嫂嫂,你到岐山去做什么?二哥知道吗?” 沈之乔耸肩,转身继续走,“请神医兰君。至于你二哥,我留了书信给他。” “什么?!”齐慕竹两步跃至沈之乔面前,伸手拦住她,自动忽略她前面一句请神医,直接抓住重点,“二嫂嫂,你这是先斩后奏,二哥会担心的。” “哎呀,小四,你放心,我告诉你二哥了,三天之内我必定回去。而且我也告诉他,有你陪着我,让他不用担心我!”沈之乔心里是有点忐忑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笃定。 她知道阿景要是知道她擅自出府,还一走就是三天,估计回来之后的三个月内,她的处境多半是“水深火热”! 只是,为了她的良心,这一趟的岐山之行,她必须去! …… 景院厢房内。 齐暮景捏着信笺的手吱吱作响,清俊的脸颊阴沉骇人,“沈之乔,你真是出息了!!!” …… “二嫂嫂,此去岐山路途遥远,如想在三日之内赶回侯府,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要想到达岐山,途中必然需要路径稥峪山……”齐慕竹追在沈之乔身后焦急的与她分析利害。 沈之乔深呼吸,弯身锤了锤腿,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提袖豪迈的揩了揩脸颊两边的汗水,“小四,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得了,年纪轻轻话就这么多……” 齐慕竹脸又红了,咬了咬唇,有些泄气的拉下肩膀,“二嫂嫂,你为何执意要去请兰君神医?” “救命呗!”沈之乔脱口而出。 “救命?救谁的命?!”齐慕竹讶然。 沈之乔心一颤,垂眸低咒了声。 再次抬头时已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摸样,她伸出左手,食指微勾,示意他过来。 齐慕竹有些羞涩的闪了闪他一双漂亮的眸子,微扭捏了下,还是依言附身过去。 沈之乔一把拉住他胸前的衣襟,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阵子,而后松手,咬紧唇瓣,一脸的忧伤。 齐慕竹则是听得一脸的纠结,双瞳更是因为震惊挣得大大的,一双唇瓣抖了好几次,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站直身体,抬手曲起二指往唇间一放,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便从他嘴里流曳而出。 第11章 迷路 第11章 迷路 沈之乔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难不成这孩纸是被她说的话给吓傻了?! 事情证明,这孩纸不但没吓傻,而且还极其聪明,一声口哨就唤来了一匹红棕色毛发的,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汗血宝马。 如今的她已经坐在马背上差不多三个小时,也数不清风中凌乱了几次,总之,她的脸,她的嘴,她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已经被冷冽的寒风吹得毫无知觉,可想他速度之快。 真心的,除了本能的闭上眼,紧紧拽住他的衣裳之外,她还想高唱一句:“跑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啊啊啊啊……” 突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沈之乔疑惑,试探性的睁开双眼,却在看到眼前的风景时,惊艳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这么大,可以长得这么茂盛的香樟树。而且,这里的每一颗树,经她目测,几乎都是同样大小,且相隔的间隙都出乎意外的相同。 更让她惊艳的是,每一棵树周围都围绕着一圈纯白色的小花,金黄色的阳光从树叶间穿下,丝丝缕缕打在花朵儿上,美极了! 手被人轻轻握住,沈之乔本能的抽了一下,低头看去,小四已下了马,伸手似乎正准备扶她下来。 因她不自觉的抗拒,齐慕竹掩下眸中黯然,嗓音却是平静,“二嫂嫂,穿过这片香樟林,便到岐山了。”顿了顿继续,“这里树木葱繁,只能容下单人过往,所以接下来的路只得步行了。” “恩,那就走过去吧!”沈之乔也不扭捏,主动伸手握住他的,借力一下子跳了下来,却因下来得急了,脚踝疼麻了一片,上半个身子直直往齐慕竹靠了过去。 鼻间突然涌进的女人香,让齐慕竹一下子紧了喉咙,身子更是僵硬得仿佛动一下骨头便会碎掉。 更可悲的是,原先两人握住的双手,因为她的一摔一靠,此时正好死不死的抵在她软软的胸口上,害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嘶……”沈之乔疼得倒抽一口气,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撑了起来,而后试探性的垫脚左右扭动了下脚踝,“看来我是老了,骨头都变硬了,随便跳了一跳都能麻了脚……” 手掌心传来的汗水感实在是太明显了,沈之乔连忙松开手,抬头看向齐慕竹,他一张略显稚嫩的脸红得不像样,额上甚至还布满了晶莹的汗珠,吓了一跳,“小四,你怎么了?不舒服?!” 齐慕竹窘迫的一下子转过身,深呼一口气之后才有些结巴的答道,“没,没有……二嫂嫂,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路吧。”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去。 “……”沈之乔微怔,想要追问,却又见他健步如飞,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估计是……呃……太热了吧…… …… “小四,我们已经在林子里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走出去?”沈之乔靠在一颗香樟树上,喘着气问道。 齐慕竹神色严肃,眸子如小野豹尖锐,他四处看了下,道,“二嫂嫂,我们应该是在这座稥峪山里迷路了。” 迷路? “什么意思?”沈之乔急问道。 “稥峪山曾经也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林,只是三年前兰君隐居岐山,因为不想被人打扰,他便在稥峪山里布了阵,进入稥峪山的人,除非破了阵才能出去,否则将被永远困在这稥峪山上。”齐慕竹边说边观察四周的景物。 沈之乔听话,不蛋定了! 卧槽!!! 为毛来之前木有人跟她说她可能也许大概会死在这里?! 还有,“小四,你既然知道去往岐山会路过这里,你怎么不早说?!” 他早说了,她就不来了吗?! 沈之乔还是有些不确定的,但是她至少不会这么没所谓的傻兮兮就跑来,再起码,她一定会好好儿跟阿景道个别,或者直接赌一把求阿景想想办法。 悲愤望天,她哪里晓得会是这么个情况!!! “……”齐慕竹无语,他那时准备说,倒不知是谁嫌弃他话多?! 更何况,事关重大,即便他要死在这里,他也绝不后悔! “楼兰君,本王知晓你定在这附近,你若是再不露面,信不信本王放火烧了这稥峪山?!” 楼兰君?本王?! 沈之乔讶然,睁大眸子去看齐慕竹,却见他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第12章 二嫂嫂且忍忍 第12章 二嫂嫂且忍忍 日落西斜,沈之乔和齐慕竹蹲在林从中也有数个时辰了,只是无论那自称本王的男子如何威逼利诱,却始终不见他口中定在这附近的楼兰君。 有些泄气,也有些着急了,沈之乔咬着牙锤了锤了腿,实在酸麻得不行了,想干脆坐在地上得了,却被齐慕竹摇头阻止,压低声线道,“二嫂嫂,那男子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察觉,所以……二嫂嫂且忍忍。” “……”沈之乔想哭。 说实在的,自打穿越而来,六年中除却有时惹怒了阿景,便冻她几日之外,她过得都是锦衣玉食,要嘛有嘛的舒坦日子。 掰指数数,这六年来她几乎没有出过远门,最远的莫过就是上次去围猎场那次。 所以就算是一身糙肉,被阿景这么养了六年,再糙的肉都变得矫贵矫贵的。 在心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该觉得幸福还是悲哀?! 她正想着,鼻息间一股奶香味蓦地钻了进来,沈之乔低头看去,却是小四将手上用白色锦帕包住的几块糕点递了过来。 “二嫂嫂,你先吃些,垫垫饥。”齐慕竹低着嗓音,示意她接住。 沈之乔双眼冒光,立马伸手接过了糕点,捻了一块刚要喂进嘴里,却觉得这锦帕实在是面熟得很,疑惑着抬头看向齐慕竹,却见他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心神微颤。 “小四,这不是我早些时候给你的吗?你怎么不吃?” 早间出门的时候,她没想过去岐山会那么危险,以为三日内一来回应该不成问题,便只带了一日的干粮,等到了岐山见到兰君,也不会饿着。 傍晚的霞光照打在齐慕竹羞赧的俊脸上,便显得他的脸更嫩更红了,他悻悻的转开双眼,“二嫂嫂,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不饿他刚刚干嘛那种眼神儿看着她手里的糕点?!沈之乔拧着眉,欲将手里的糕点递还给他,人家当小叔子的都这么贴心了,她当嫂子的怎么好意思吃了他那一份。 更何况,他这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她……呃……更需要! 手才将将伸出,眼前一弯火光便猛地窜了起来。 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沈之乔转眸看去,差点就被眼前的壮景闪瞎了眼! 心房怦怦怦的直跳,说出的话也开始打颤,“小,小四,他还,还真,真放火啊?!” 齐慕竹双瞳微微阔张,显然也没意料到他会真的放火。 要知道,在这稥峪山的除了他们还有他自己,他这火一放,如若楼兰君真的出现了,布的阵也自然能解开,到时候要趁着火势蔓延之前离开稥峪山也是来得及的。 只不过若是楼兰君不出现,他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大火里?! 林间的树木经白天一整天好日头的曝晒,还未褪去热度,有好些干燥的树叶已经开始噗嗤噗嗤的燃烧了起来,并大有扩散的趋势。 总之,火势大的吓人,不一会儿林间便蒸笼起一大片浓烈的烟雾,呛得沈之乔捂着嘴暗咳了起来。 齐慕竹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用力拉着衣摆一扯,又以最快的速度取下腰间系着的水壶往扯下的布条上倒了些水,随后将布条递给她,“二嫂嫂,捂住鼻息……” 沈之乔双眼此时已被烟雾熏得眼泪汪汪,接过他手中的布条捂住鼻子,却见他并未给他自己准备,不由问道,“小四,你不要吗?” 齐慕竹盯了眼地下空空如也的水壶,眸光微闪,“不用了,我是习武之人,这些烟雾对我不碍事。” 沈之乔不疑有他,点头靠在树干上,“小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原路还能回去吗?” “除了破阵,我们能做的只有等。”齐慕竹闭了闭眼,伸手不动声色的掩了掩口鼻,借此暗换了口气。 “……”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沈之乔很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手上还握着小四刚给她的糕点,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吃了,索性闭上眼靠在树上等待要么最好的结果,要么死! 摸了摸心口,沈之乔瘪了瘪嘴,肿么办,好想阿景……有些哀怨的想,要是这次能够平安回去,她一定把他给办了! 总不能每次都给他白摸白亲却总是不干实活吧,她女性的尊严也是需要维护的! 眼看着火势已往两人的方向而来,齐慕竹犀锐的双瞳紧盯着前方,他细白的额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紧绷的下颚甚至能看到他隐忍凸显的下骨。 他在等,如若楼兰君不出现,他便带着她离开这里,至于能不能安全离开稥峪山暂且不说,至少先离开火舌所到之地。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毫无边际的,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沈之乔和齐慕竹而言更是体会深刻。 齐慕竹脸颊已经憋得有些变色,有火星苗子已经窜到了他的发上,看了看靠在树上的女人,她柔嫩的脸颊有些苍白,想是被那湿布条捂得。 自知不能再等下去,此时再多等一刻,两人就更加危险,更糟糕的是……他也快撑不住了! 第13章 找死 第13章 找死 当即立断,齐慕竹探身过去,柔声道,“二嫂嫂,我们要先离开这里,你还好吗?” 沈之乔睁开眼,摇头,“小四,我没事,就是给熏得有点晕……”皱了皱眉,出于两人此时相依为命的状态,她提袖替齐慕竹擦了擦额前的汗,并将手中的湿布条递给他,“小四,你也捂捂,看你脸都变色了。” 齐慕竹心内一阵感动,平生第一次大胆的握住她的手帮助她重新捂住鼻息,“二嫂嫂,我不碍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便拖住她的手臂站起,自己则在前带路。 沈之乔顺着他的步子在后快步跟着,心内却思虑着还在火光中的“王爷”,如果楼兰君不出现,他是不是真打算死在里面?! 这样想着,她不由转头往后看去,却又被前方所看到的景象惊得轻呼了声,“小四……” 齐慕竹心房一缩,顿时停下脚步,紧张的侧身看她,“怎么了二嫂嫂?!”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 齐慕竹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微微吸了口气。 不知何时,原先被烈火燎烧的香樟林已经变成了一片普通的山林,而她们周围挨着的香樟树也变成了平常可见的松树,便连他们脚下也陡然出现了一条宽敞的马路…… “爷,这两人如何处置?” 声音近得仿佛就在她眼前,沈之乔眼眸微闪,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多了两个人,呃,不对,是三个。 “喜儿,你立刻启程,将端王送回王府。”声音冷恬,透着丝丝莫离,传入耳中却别样的悦然。 沈之乔看过去,水眸缩了缩,说话的人一袭紫袍加身,外罩一层浅灰色的狼绒大麾,一头罕见的银白色长发被他随意挽在颈后,露出他精美绝伦的五官。 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家里就养了一只,身边还有一只,这两只便不说了,就说她刚救回去的那一只,哪个不是挺拔英俊,人间极品。 但是与眼前的人比起来,却,少了一分他身上散发而出的气质,那是一种与世隔绝,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家之气。 待被他唤作“喜儿”的女子将晕趴在她臂上的男子带走之后,沈之乔才猛地醒过神来。 不知抽的什么疯,只凭本能的,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那紫袍男子的手臂…… “找死!”狠、厉! 沈之乔被这声极富威慑力的话震得微抖了抖手,不等她做出反应,腰肢猛地被人往后一搂,她迫不得已才松了手,提起的心还未放下,一阵轰咚声便在山路一侧响了起来。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颗高壮的松树已被什么截成了两段,脸瞬间白了下来。 “二嫂嫂,没事了!”齐慕竹放开在她腰间的手臂,转而轻握了握她的手,柔着声音慰道。 沈之乔当即大吸了口气,拍着胸口微微靠在了齐慕竹的身上。 齐慕竹身子微僵,眸内有一闪而过的柔情。 眼角微折,看向一边已然残破的树干上,赫然插进的几根如小手指头般大小的铁针,双瞳微缩,怒气陡然上升。 将靠在臂上的女人往后揽了揽,齐慕竹凛着寒光射向停在不远处的喜儿身上,“……” “喜儿,还不快去!”紫袍男子嗓音平静,却依旧能听出几分不悦。 喜儿抿了抿唇,瞪了一眼沈之乔,这才不情不愿的重新扶起人离开。 沈之乔气得是一愣一愣的,那几枚铁针她自然是看到了,她不懂了,多大点事啊,出手这么重! 铁针现在是插进树干上了,而不是在她身上,不然她死都不瞑目。 艹,不就是个针吗?!还当她不会使啊?! 老娘今儿就算不射死你,也得射飞你!太他妈欺负人了! 于是小手往袖口探去,眯了眯眼,中指与拇指间微微一转,长袖一飞,猛然将手中的细针掷了出去。 紫袍男子掩下狭长,唇角勾了勾,“飞舞?!你是何人?” 他修长的二指夹着几根银针,说话间猛地往一边随意一甩,却是毫无偏差的插进了刚刚那根断掉的松树上,与那几枚铁针挨紧排放,尽根没入。 齐慕竹拳头握了握,再次不动声色的将沈之乔往他身后藏了藏。 他的内力极高,而如今的他自问还不是他的对手。 再者,能破得兰君神医亲自所布之阵的除了他本人以外,世上怕是再难有人能够破解了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兰君神医不仅医术了得,便连武功也这般高强…… 平了平心神,齐慕竹有礼的拱手道,“在下齐慕竹,见过兰君神医……” 沈之乔本来还憋了一肚子气,经他一提“兰君神医”,立马抓住了她此行的重中之重。 于是心急的再一次伸手准备拽他的胳膊,却在将要触上的时候,悻悻的收回了手,她可不想再次被人莫名其妙的袭击。 楼兰君冷冷盯了她一眼,“不管你二人上岐山是何目的,我只给你二人一炷香的时间,能离开这稥峪山便算你们命大,若不然,便如以往上山之人一般……死在这里!” 第14章 第14章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哪还有刚才营造的半分仙家之气。 不是都说医者父母心吗?怎么在他这儿,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知道他所言非虚,如果她们不在一炷香时间内离开的话,真会死在这里也不一定。 齐慕竹拧紧眉峰,“兰君神医,我乃当朝侯爷齐暮景的胞弟,此番上山……” “够了!”楼兰君冷哼,“无关你是何身份,即便今日是当今圣上亲自前来,我楼兰君说不治便不治!”顿了顿,“还有半柱香!” 沈之乔听得是火冒三丈,她还真心没见过这么猖狂,外加目中无人又冷血的人类! 他有一身本事,动动手指头救一救人怎么了?!屌个屁屌! 但是…… “兰君神医,您医术高超,素有能起死回生的美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沈之乔顿了一会儿,声情并茂的继续道,“若然事情还有转救的余地,我们也断不会上山打扰。只是人命关天,情态严峻,还请您高抬贵手,出手相救。” 楼兰君轻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救?!” 为什么? 沈之乔愣了愣,傻乎乎道,“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从不信神佛!”楼兰君挑眉,淡淡看她,似乎在等她更为有利的说辞。 “……”沈之乔咬唇,这人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臭硬得要死! 其实她也疑惑了,救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需要?! “兰君神医,就当我侯爷府欠下你的人情,还请兰君神医务必随我下山一趟!”齐慕竹绷了绷下颚,说得坚决。 总而言之,他非下山不可! 楼兰君嘴角嚼了一丝嘲讽,轻喃,“侯爷府的人情……” 好一会儿,他眸光微抬,落在沈之乔的身上,“要我下山也不是不可以……” 沈之乔闻言,双眼瞬间亮了,“可以吗?!” 瞳仁儿钝了钝,楼兰君扬唇,“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若是你答应,我便随你下山救人。” …… 侯府景院。 沈之乔闷闷的坐在厢房内,单手撑在榆木桌上。 她们三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三日之内赶了回来,小四让她在城门口的时候就借故支开了。 之后在将楼兰君送到了铁叔的独院,她便马不停蹄的颠颠的跑去了书房,却没有如期见到想见的人。 以为他在景院,却没有。 最诡异的是,侯府各个地方都张灯结彩,一片喜乐祥和的景象。 凝了凝神,她不过才离开了三日,难不成侯府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之乔一拍桌子,嚯的站了起来。 “夫人……” “铁叔……”沈之乔挑眉,来得还真是时候,“我正准备去独院找你…” 铁叔摆手,“夫人,适才你走得匆忙,我还未来得及与你说……” “什么?”沈之乔皱眉。 “今日是端王与尉迟大人千金的大喜之日,侯爷与大少爷已经去了端王府……”说到这儿,铁叔开始有些支支吾吾,“侯爷出门的时候让随侍的人嘱咐我,若是夫人回来,便……” “怎样?!”沈之乔脸皮动了动,预感不是什么好话,谁让她有错在先。 “侯爷让夫人呆在景院,闭门思过……一个月!”铁叔叹息。 一个月!!! 我勒个乖乖! 好吧,虽然比她预想的少了二个月,但是她都告诉她了,三日之内必定回来,他要去参加端王的婚礼,怎么也要等她回来吧,于情于理她都该陪他去才是,她可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啊。 等等,“铁叔,你刚刚说的可是尉迟家的千金出嫁?!” 铁叔点头,“正是。听闻是尉迟公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好容易寻回,宝贝得紧,这不就许配给了端王,也算是对她的弥补。” 弥补个毛! 沈之乔在心内腹谤,南玥那丫头才被尉迟家认回去几日啊,再想要弥补用得着这么猴急的就把她嫁出去?! 靠之,这姐妹儿也太不靠谱了吧,那日她去男囹馆找她,也没见她告诉她今日成婚之事,到底是她太没良心,太没良心,还是太没良心! 拢了拢眉毛,不过这“端王”二个字,她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 端王府的喜事,自然是达官贵胄,名门淑媛的聚集之地。 沈之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骗过了门口的礼卫,溜了进来。 开玩笑,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乖乖听话傻兮兮的在家闭门思过……要思过也得等南玥那娘们成了婚再说。 以往只是不想忤了阿景的意,他生气便禁她的足,她想要他高兴,便几日几日不出门便是。 若换做她执意要出门,侯府内哪个敢拦着她?! 不去管周围人在她身上停留打量的目光,一双灵动的大眼不停的在喜气的大堂内逡巡。 嘴角微微上扬,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吉时已到,新人行礼!”声音有些尖,有些细。 沈之乔一愣之后,抿唇轻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倒是赶上了! 与此同时,来参见婚礼的人流也开始自主分站到主堂两侧,纷纷看向门口。 第15章 抢婚 第15章 抢婚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双大红色的鸳鸯喜鞋,时至寒冬,新娘穿了一身红色鎏帧棉袄,领边镶了一圈儿纯白色的狐绒围脖,她的脸被一抹红纱遮盖,辨不出美貌,便从走路的婀娜身段可看出,定是美人如玉。 反观新郎官……沈之乔不由锁了眉峰。 他的长相无可挑剔,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只是他的皮肤却异常的白,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白。 突然,他掩唇轻咳了咳,待他放下手时,一双唇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如果她不是无神论者,她还真当他是传说中专咬人脖子的吸血鬼! 最让她疑惑的是,在稥峪山的时候,她明明听到楼兰君让喜儿将“端王”送回王府……在那之前,虽然她与这位“端王”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样貌,后来又因为情急于请楼兰君下山,便没多分心思在他身上。 可是,在稥峪山,这位“端王”明明还气血旺盛的在威胁楼兰君,哪像现在这般弱不禁风,走几步就要咳嗽?! 还有,那日南玥与她说起的“端王”不是还能伴驾行猎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沈之乔摇了摇头,是太久没有动脑了吗?!想起问题还真是费劲! 正当她纠结不已的时候,眼尾一弯大红将她吸引了过去,嘴角抽了抽,“越南迁,你不在男囹馆呆着,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来就来了嘛,那个……也不需要穿得这么扎眼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官呢?! “抢婚!”越南迁缓缓吐出两个字,却是异常坚定的语气,仿佛他真的会那么做。 沈之乔惊愕,“抢婚?!” 开玩笑呢吧你! 越南迁勾了勾唇,一双迷人桃花眼冲沈之乔眨了眨,“你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她是不是?!” 明明他是笑着说的,可是不知怎的,她却感觉他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里,仿佛笑着笑着便会溢出眼泪来。 突然有些心酸,沈之乔错开他的眼,“南迁,你是个好男子……” 只这一句,她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能使他宽慰的话。 心里却埋怨起南玥来。 越南迁认识南玥比她早。名义上南玥是男囹馆的老板娘,实则却是越南迁在打理。 越南迁长得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要在东陵城提起他的名字,无不拍手称赞。 只是,以他的才能,到哪儿混不了饭吃,可他却心甘情愿呆在男囹馆,还当起了男囹馆的头牌! 与南玥相识之后,自然而然的认识了越南迁。 在她的眼里,越南迁德才兼备,色艺双绝,更主要的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越南迁喜欢南玥! 如果现在不是南玥与端王成了婚,她以为他二人终会在一起的。 忍不住叹了口气,只能说世事难料,谁能保证你以为的以为到最后都能成真呢?! 眼看着成婚仪式完成,新娘子被送入洞房,越南迁的眼神却一直盯着一身喜袍的南玥离开的脚迹。 不忍再看下去,再加之心里还惦记着某人,沈之乔侧身准备与越南迁打个招呼之后便离开。 没想到的是将将还在她身侧的人已经不见,心下微恍,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寻着他的身影,想来是离开了。 叹了口气,眸光落在正虚着身子招呼喜客的端王身上。他左右两侧均有人搀扶着,嘴角勾起了恰到好处幅度,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因饮了些酒水显现出几分润色,整个人多了些许如沐春风的喜气。 正在这时,一声豪迈的大笑声猛地在大堂内响起。 “瑞皇兄,今日是你新婚之喜,森弟敬你一杯,祝皇兄与皇嫂伉俪情深,早生贵子!” 他这一席话之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端王。 拓跋瑞轻笑,一脸喜色,举杯道,“借南临王吉言。” 南临王?! 沈之乔眨了眨眼,南临王这么快就赶到东陵城了? 不等她多想,大堂忽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沈之乔伸长脖子看过去,也不由惊得睁大了眼。 只因有人抢过了端王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并且这人还是个女人! 有人轻呼了一声。 “是叶丞相的独女儿,东陵第一美人儿叶清卿……” 端王原本和润的面色却在叶清卿喝下酒的那一刻分崩离析,一张脸瞬间绷得紧紧的,只狠狠盯着那大胆的女人。 然,叶清卿仿若未看见,一双好看的杏眼泛起盈盈水光,唇瓣紧咬,“你身子不爽,不能饮酒!” 拓跋瑞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嗫,一双拳头更是捏得死死的。 “卿儿,不可放肆!” 叶清卿愣了一下,两行清泪蓦地掉了下来,“爹……” 丞相叶启贤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头,一撩衣摆猛地跪在了拓跋瑞的面前,“小女鲁莽,请端王恕罪……" 事情的最后,端王并没有把叶清卿怎么样。而叶启贤许是举得丢脸,便提前带着叶清卿离开了。 沈之乔心里有些惴惴的,更多的是担忧和愤怒,但凡有一双眼睛的,很难不发现这个端王与叶清卿之间的“奸情”吧! 但是她的这份担忧愤怒却在看到某人时自动降到了最低。 而后又噗噗噗的燃烧到了最旺,只不过担忧没有了,余下的全是愤怒! 没有多余的心思在管神马南临王,神马端王的。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站在南临王身侧的永远一身月白衣裳的男人也许可能大概是她家男人齐暮景…… 那么,现在像“八爪鱼”一样赖在他身上,笑得一脸淫荡的女人算怎么回事?! 第16章 目的 第16章 目的 沈之乔恨恨地盯了眼某个不自觉的男人。 我去! 人家往他身上扑,他就不知道躲开吗?! 沈之乔呕得要死! 挽了挽衣袖就准备冲上去。 腿才刚刚迈出去一步,颈边便一麻,紧接着手臂被人大力握住,一个劲儿的往外拖去。 …… 一路上不晓得崴了几次脚,拽着她的人终于在一处凉亭停了下来。 沈之乔气喘吁吁的一把甩来他的手,指着他就开骂,“@#¥%amp;amp;amp;amp;amp;amp;@%%” 没发出任何声音,沈之乔一愣之懂了。 这个杀千刀的楼兰君,他,他居然可耻的点了她的哑穴。 楼兰君冷冷扫了她一眼,“人我已救,最迟明晚便会醒来。” 这么快?! 沈之乔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欣喜,可是接着她垮了脸。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他肯定要她兑现诺言。 然…… 他却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抵至凉亭上的木柱上,嗓音阴狠,“告诉我,你为什么救他?有什么目的?” 沈之乔一颗心猛地提得老高,他的手劲儿很大,箍得她的脖子真的很难受。 再加上本来就被他点了哑穴,就算她再想说话,她也说不出来不是?! 显然人家不这么想,还在加重在她脖子上的力道。 沈之乔的脸色已经涨成酱紫色,一双眼更是因为难受不停的掉眼泪,本着求生的意念,她一双手不断的抓刨着他的脸,虽然只是徒劳。 或许是察觉到她不能说话的处境,楼兰君冷哼一声之后,将她往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扔去。 沈之乔软软的趴在桌子上,捂着胸口大口呼吸,不断的吐纳。 一双水眸却不安份的狠狠的盯着施暴者,她想她一定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这个冷血的恶魔有仙家之气。 眯了眯眼,她发誓,她和他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此仇不报,她就跟他姓楼! 对上她含恨的眼神,楼兰君冷哼,“说……或是死!” “说你妹啊,老娘被你点了哑穴,还说个毛线!”沈之乔完全是被逼的,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楼兰君皱眉,狠厉的脸上闪过愕然。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双眸闪了闪,“……” 靠,既然给她解了穴难道不该支会她一声吗? 活该被骂他! 总归还是有些忌惮的,沈之乔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胸口,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悻悻盯了他一眼,道,“那个……你刚刚问我什么?” 别怪她,那种情况下,她惊骇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听他讲屁话! 楼兰君不耐的皱了眉,语气冷硬,“你为何要救他?救他的目的是什么?” “救谁?!”沈之乔脑袋短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楼兰君绷了绷唇,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说呢?!” “……”抽了抽嘴角,她怎么知道? 但是看他的脸色不佳,沈之乔实在没勇气挑战他的耐心,只得无辜的看着他。 楼兰君握了握拳头,平生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捏死一个人! 森森的勾了唇,目光也越加严寒,“侯爷夫人若是想不起来,我倒是可以帮你……” 最后一个字还飘在空中,沈之乔已被他单手提着衣裳领子,整个人顿时悬于空中,吓得她大气不敢出,惨白着脸瞄了眼底下,呼吸又是一滞。 他,他竟然把她拎到了凉亭围栏外,置于湖水之上。 要知道,现在已是寒冬,这要是被他无情的扔了下去…… 身体猛地一颤,十分没出息的一把握住了他捏着她领子的手,嘶……他的手,好冷! 楼兰君浅湖色的眸子顿缩了缩,皱着眉头看了眼附在他手上的小手,冷哼,“这样救不了你……”另一只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只有这里用得好,才能活命!” 沈之乔心肝抖了抖,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这家伙臭屁冷血得要命,她今儿要是不乖乖的有问必答,明年的今天估计就是她的忌日了。 咽了咽口水,再次看了眼脚下的湖面,却在这时猛地感觉身体又下沉了几分,心跳到了嗓子眼,沈之乔条件反射的握紧他的手,慌道,“我救他能有什么目的,我一不缺钱,而不缺色……我,我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语无伦次的她自己都想抽她自己,真怂!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凭你……”楼兰君挑眉,一脸鄙夷的扫了眼他只怕没被掐出血来的手。 沈之乔脸色爆红,经他这一顿暗讽,反倒少了几分怯意,气恼的瞪他,“就凭我怎么了?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至少我出手救过,也努力的想治好他。不像你,空有一身本事却冷血无情,只会欺负我这种弱女子,真不知道云枫神医怎么会收你这种人做他的徒弟!” 可不是吗?! 听闻云枫神医不仅医术高超,而且常常云游四海,悬壶济世,有一颗菩萨心肠,哪像他,见一个人恨不得杀一双的嗜血魂淡! 总之,她就是恨上他了,发誓跟他势不两立! 第17章 沈之乔,你真行 第17章 沈之乔,你真行 “呵……”楼兰君一声冷笑,浅湖色的双瞳陡然变得红厉,“有本事再说一遍!” 虽然不懂他的双眼里除了暴怒意外的那一抹沉痛是为何,沈之乔咬着牙壮着胆同样回以利眸,“我说你不配当云枫神医的徒弟……” “你找死!”楼兰君有些失控的低吼,双目猩红。 沈之乔吓得瞪圆了眼,咬着的唇已经开始害怕的抖动,嘴硬道,“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杀了我你也不配……” 不等她说完,楼兰君脸色铁青,举起她的手猛地用力,又倏地往上提了提,接着将她狠狠丢进了湖里,而后冷冷盯了她一眼,一甩紫色长袖,离开。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 “啊……楼兰君,你……噗…救…救命……”沈之乔脸上血色全无,双手不断拍打着水面,又惊又惧,水很冷,却抵不过心底的恐惧。 她不是不会游泳,在现代的时候她本是游泳健将,也曾拿下过许多大奖。 可是游泳给了荣誉的同时,也夺去了她的生命。 若不是在游泳训练的时候脚抽筋,她也不会死,自然也不会穿越到这里来。 六年之后再次体会到这种濒临死亡时的恐惧,比之六年前更甚,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整个身子已经完全没入了湖水里,没有力气再挣扎,呼吸被阻隔,肺部像是被大水浇灌过,稍微呼吸一下,五脏六腑便会溃烂般的疼。 或许,这一世,她又该栽在这水里……下一世,下一世她要是再靠近有水的地方,她就是王八! 腰被什么东西缠住,将她死死的扣了进去…… …… 景院。 “噗……咳咳……”沈之乔喷了一口水出来,身子软软的往后倒去,一弯强健的臂膀将她搂住,她微微睁开双眼,有些模糊,只看清个大概的轮廓。 可是已经够了,是他…… 嘴角轻轻展了一抹细小的幅度,放心的闭上了双眼。 齐暮景却一下子肃了色,紧张的握住她的双肩,“知儿……” 手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齐暮景心头微栗,反手紧紧握住。 沈之乔蹙了眉,他握得很用力,捏得她的手都疼了,睁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阿景,疼!” 齐暮景一听,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急了,“哪里疼?嗯?!” 沈之乔却一下哭了起来,哽咽道,“阿景,手疼……” 齐暮景一愣,俊脸微赧,松了几分力。 可她依然哭个不停,一双眸子亮亮的凝着他,满脸的泪水。 齐暮景喉咙紧了紧,看不得她这样,将她柔情的往怀里揽了揽,“别哭……” “阿景……”沈之乔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般,大声哭道,“阿景,我好害怕,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唔……” 齐暮景低头一口含住她的朱唇,在她唇面上轻喃,“知儿,我比你更害怕……” 吻她嘴角的泪。 眼泪忍不住大滴大滴往下掉,心里的恐惧被他一寸寸的安抚,感受着他的吻移至眉尖,轻柔的,温情的,耐心的。 感觉到怀里的人情绪渐渐安定下来,黑瞳里划过暗痛,齐暮景才微松了几分力,双目沉鹜隐忍,“你跑到端王府自杀,倒是好创意!” 自杀?!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痛……幽怨的想,嘴唇肯定被他狠心咬破了,还真舍得…… 伸了伸手想去安抚下受伤的唇瓣,却被他一个冷酷的眼神儿吓了回来。 自知理亏,沈之乔喃喃的没有答话,一副低眉顺眼,任凭他处置的摸样。 齐暮景却更怒了,黑着脸不说话。 他就知道她定不会在侯府里乖乖呆着,所以他去的时候就安了人守在端王府门口,否则,凭她那点小聪明如何能够骗得过端王府的礼卫。 从她一踏进大堂他便注意到他,只不过假装不知罢了。 本想着等她发现,主动过去寻他,哪里晓得,一溜神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这女人,总是能折腾! 后来南临王一众人提出到王府后院的凉亭把酒言欢,欣赏月景,多沾些王府的喜气。 可是,还未到凉亭,便听到有人惊叫大呼救命。 那声音,可恨的又是这能折腾的女人! 咬牙,“沈之乔,你真行!现在整个东陵城都在盛传我这忠烈侯如何如何的虐待了他的结发妻子,使得侯爷夫人不堪忍受屈辱,跑到端王府自杀明志去了!” 虾米?! 沈之乔愣了,“阿景,你说她们说我自杀是因为你虐待我?!”眉尖跳了跳,“还盛传?!” 齐暮景冷着脸起身坐在床沿,“你昏睡的三日,足以传遍整个东陵王朝!” 三,三日?! 沈之乔晕了,眼角却见他弯身穿长靴,以为他气得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阿景,不,不是,我真不是自杀,我落入湖里完全是被人害的……” 第18章 听说是你救了爷 第18章 听说是你救了爷 “被害?”齐暮景低眸,慢条斯理套上鞋子,这才翩身看着她,“那你倒说说,害你的人是谁?谁敢在端王大喜之日杀害侯爷夫人?还有,他为何要杀你?” 心内却开始思量,他自然不会以为她是真的要自杀,只是他不懂,为何她莫名其妙出门三日之久,回来之后又突然遇袭…… 呃…… 沈之乔有些心虚的闪了闪眼睛。 他说得没错,哪个敢在端王大婚当日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忠烈侯的夫人…再者,杀机是什么啊?!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好心救了一个“男”人,而且毫无私心的一心想把他救活,却被人误以为是有目的救活而下的毒手吧?! 深呼吸瞄了他一眼,沈之乔揪着他衣角的手一点一点往上,见他并没有阻止,索性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死皮赖脸的偎进他怀里。 眼珠儿乱转,“阿景,我是因为看见你跟一女的……”立马松手,的盯着他的双眼。 “阿景,那个女人是谁?你为什么跟她在一起?而且还让她往你身上肆无忌惮的乱蹭蹭?” 又忆起刚回府时,府里装饰一新的场景,眯了眯眸子,伸手往他胸口直戳戳,“是不是你趁我不在的时候纳的小妾?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对于她故意转移话题的小伎俩,齐暮景没有说什么,一双深黑的双瞳只是深深看着她。 沉默,还是沉默。 沈之乔渐渐败下阵来,讪讪的收回了手。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说,她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如今是什么情况,如果她说了,万一阿景动怒,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岂不是白救了? 而且,她也很想告诉他,害她落入湖中的罪魁祸首是谁……磨了磨牙,她也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挖心掏肝! 终于,齐暮景冷笑一声,“知儿,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话落,拨开她缠绕的手,没有再看她一眼,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沈之乔张了张嘴,挽留的手还滞留在空中。 鼻尖微酸,为他语气里平添的自嘲。 她很想告诉他,等她两天,她一定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他。 他是她爱的人,她谁都可以欺骗,隐瞒……除了他! ……— 第二天一大早。 铁叔正在院子里拾弄药草,远远就看见沈之乔裹着厚厚的羊绒大麾朝这边走了过来。 于是放下药草,迎了出去,“夫人……” “铁叔,他怎么样?!”沈之乔直奔主题。 铁叔见她脸色不好,眼底还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关心道,“夫人,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该多多休息才是。早间寒气太烈,出来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沈之乔摇头,“铁叔,我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朝屋里看了看,“那个男人……” “夫人放心,人已经醒了。”铁叔说着,探手把过她的脉。 对于他的动作,沈之乔没有太大反应。 铁叔一向特立独行,也从不见主仆之见放在眼里。 而且,在她的心里,早已将铁叔当成亲人。 “肺部还有些水分残留,待会儿我抓一些清肺的药草让膳房熬着喝一喝。”铁叔边说边开始在院落里铺散的药草卷盖里抓配了起来。 沈之乔心尖暖暖的,知道与他道谢定会让他不高兴,索性什么也不说,往屋里走了去。 刚踏进门口,便听见锦布后面传来对话声。 眉头皱了皱,铁叔的独院,一向是除了她无人敢来……一个念头从脑中窜过。 沈之乔立马抓起宽大的大麾尾摆,气势汹汹的撩开锦布,冲了进去。 提着一口怒气刚要发作,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怔在了原地。 一身妖娆大红,一弯黑丝妖冶,一湖诱惑棕眸,一双红唇魅邪。 沈之乔心跳微快,有种挪不开目光的煎熬。 “呵……”空灵、性感、磁润、蛊惑…… 沈之乔傻傻的盯着他的唇,心跳不受控制的持续加快。 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怂爆了。 可是他真的很……美! 他的美就像他身上穿的大红衣裳,热烈,张扬,难以抗拒。 “听说是你救了爷……”薄唇浅勾,一双凤目波光潋滟。 爷?! 不爽的皱了皱眉,沈之乔回神,惊艳的目光也随之消逝。 深呼吸,大眼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翻。 他此刻很风骚的斜卧在榻上,一只手懒懒撑着脑袋,目光放肆狂妄轻蔑。 可是即便他再想假装成熟,长得再帅再美,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眉目间的稚气。 抽了抽嘴角,果然人靠衣装,他这一身下来,她差点没认出来。 收回目光,随手捋了捋身上的大麾,点头道,“对,是我救了你。”抬头看他,直言不讳,“看你精气神儿各个方面都挺好的,没有大碍的话就离开这里吧。” 顿了顿,“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 她的语气轻悠,带着漫不经心,却又让人觉得她说得十分认真,毫无商量的余地。 第19章 扶爷起来 第19章 扶爷起来 “侯爷夫人气色不是很好,不如让兰君替夫人看看。”语气依旧冷漠,甚至带了几分威胁。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之乔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好意思说她气色不好,要不是他意图谋杀,将她丢进湖水里,她现在气色不晓得多好?! 楼兰君无视她恨恼的目光,起身端起桌上的药碗,一只手执着汤匙搅拌着,坐在床沿,语气里有了些许温度,“可以喝了。”说着,舀起一汤勺给他喂去。 沈之乔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听话将药喝了下去,突然觉得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两人,不,不会是好好好基友吧?!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一抹让她想忽视都难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扫视。 不爽的扭头瞪了他一眼,那厮却冲她咧嘴一笑,一双狭长凤目带了某种让她心慌意乱的东西直直落进她眼里。 脸红了红,沈之乔不自在的摸了摸手臂,转而看向楼兰君,火气又开始飙升。 “楼兰君,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特么杀了你爹,还是杀了你娘啊?你至于那么残忍的把我丢进湖里吗?” 相比之她的愤怒,楼兰君显得淡定许多,就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这里是侯府,不是东陵菜市。” 说完之后便端着药碗径直走了出去,从头到尾没有再看她一眼! 沈之乔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她面前悠悠离开。 艹,还东陵菜市?! 他不就是变相的说她像泼妇吗?! 他到底有没有一丢丢的愧疚之心,她差点就死在湖里,而不是随随便便去游了游湖那么简单! 还是说他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他人的生命?! “爷渴了,给爷倒杯水来!” 脸颊微抽,沈之乔震惊的从门口转到床上的人身上。 他真的看不出来她正在气头上,最好不要用“爷”这个字跟她说话吗?! 再者,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她不是他的丫鬟而是他的救命恩人! 无语的闭了闭眼,沈之乔忍着可以把她的心肝脾肺肾都点燃的怒火,看着他道,“桌上有水,要喝自己倒……还有喝完水之后马上离开这里!!!” 再次抓紧大麾,气得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沈之乔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看去。 却见原先还摆着妖娆姿势的男人此刻正狼狈的趴在床前。 心头一跳,“你……” 疑虑的看了看他的腿,猛地想起铁叔曾说他中的骨蚀散已经严重到侵入了他的骨髓里,就算救活了也只能是个废人…… 可是,楼兰君医术不是很厉害吗? “嗯……” 他的声音隐忍压抑,而他的手正狠狠抓握着他的腿,脸上尽数是不可置信。 沈之乔有些于心不忍,咬了咬牙,走上去弯身欲将他扶起。 手尚未触到,他便暴怒的用力打开她的手,“滚!” 手上立刻肿红了一片,可想他用力之大。 沈之乔顿时恼怒,“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分不出好坏是不是?” “好坏?”他一挑长眉,凤目微扬,眸内嚼了讽辣,倾世的容颜却因极度隐忍变得有几分扭曲。 沈之乔拧眉,他这个样子让她猛然想起那日在围猎场时,他被人围剿时的凌厉酷冷…… “呵……”突地,他轻轻笑出了声,翩飞,长臂庸庸朝她一伸,“扶爷起来。” 沈之乔愕在原地,为他前后突变的情绪。 仔细往他脸上瞧了瞧,却见他神色自若,仿佛刚才盛怒打开她手的另有其人。 “我的腿使不了力,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只能一直躺在地上……” 他的语气奇迹般的藏了丝丝恳请,沈之乔眸光闪了闪。 她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这么冷的天,他的腿本就废了,毒也才将将解开,若是在地上呆得太久,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想了想,还是上前伸手搀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臂,刚用力将他往上扯了扯,却发现纹丝不动。 “你们女人都这么娇气吗?!”声音戏谑。 沈之乔微楞,瞪了他一眼,“是你太重!” 艹,都吃的什么啊? 看他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长了一身腱子肉,再加上人高马大的,她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挪动分毫。 更可恶的是,她在一边傻不拉几的瞎使力,那厮一点力不使也就算了,还可恶的将整个身子压在她的手侧,重得她手都在打颤了。 忍无可忍的,沈之乔气道,“你能不能别压着我,自己也用点力!” “我有‘压’着你吗?”语气无辜。 “你没有吗?!”沈之乔咬牙切齿看了眼手臂。 “……” 脖子从后被一只大手环了过来,手臂的力量继而转移到了背部,而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垂在了她的左胸口。 沈之乔整个人僵住,脸也慢慢红了起来。 “你再试试,可要轻松些?” 热气在她耳边环绕,灼得她耳根子红了个透。 稳了稳心神,沈之乔依言用力往前挪了挪。 双眸微亮,果然省下了不少力。 于是抓住他腰侧的衣裳,一鼓作气将他往床上带去。 咚的一声,两人因为惯性齐齐跌倒在床,这次成了沈之乔在上,他在下,仰躺着。 “你存心谋杀呢,箍死我了!”沈之乔气喘吁吁的边埋怨边推他的手,想要挪到一侧好好歇会儿。 好不容易爬到了一边儿准备喘口气,一抹强劲的力量却突然缠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摁回了原位。 只不过这次与上次不一样,成了她面对着他……“压”在了他的身上。 第20章 爷以身相许如何 第20章 爷以身相许如何 沈之乔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想要爬起来,“你,你要干什么?松,松手!” “若我不松……你能耐我何?!” 狂妄自大的家伙! 沈之乔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感觉到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些力道,以为是自己的话对他起了作用。 沈之乔暗喜,继续道,“为了救你,我差点死在‘冻’庭湖里……” 他皱着眉打断她的话,“所以……” “所以你该好好报答我,而不是……” “有道理!” 有道理?! 沈之乔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抿着唇,嘴角有丝笑纹,好看得要命! “既然你提了出来,我便好好想想如何报答你……”细白的长指轻勾起她莹白的下颚,凤目妖娆,往她脸上逡过,继而虚点了点她的唇面,勾唇,“不如……爷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 沈之乔白了他一眼,“谁要你以身相许了,只要你放开我就行……”眯了眯眸,“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无须客气,爷随你处置!”他轻笑,灵活的指不知何时已绕到了她的胸口,隔着衣裳来回划拨。 沈之乔背脊一震,红着脸吼道,“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说着便要挣扎着爬起来,却不想起伏间,反而将自己更近的送进了他的手里。 又气又怒,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就演变成了这样。 她明明是想,待看到他伤好了之后就请他离开,然后她就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阿景。 谁知道这人不仅狂妄,而且还是个登徒子!!! 正想着,胸口某一处忽的被狠狠揉了一下,有些疼! 惶恐的低头看去,顿时想死。 他的手已经整个握住她一边的…… 脸红得仿佛要溢出血来,沈之乔身子僵直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一双大眼震惊、惊恐、羞恼、无措,还有一丝丝的不确定和莫名其妙。 有什么东西从她脸上轻轻带过,微痒的感觉一直迁到唇上…… 心也随之跳得飞快,沈之乔低眸看去,一根莹白漂亮的手指已停在她的唇上,轻而缓的摩挲着。 嘴角微颤,胸口的侵犯以及唇上的不适让她陡然升起一股子屈辱。 她这小半辈子,除了阿景,再没人这样对过她,而他,这个看上去比她小很多的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薄她,侮辱她?! 正当她气恼不已想咬死他之际,他却忽然松了指,便连腰间的力道也松了些。 沈之乔不敢松懈,双手撑在床上就准备爬起来。 哪知双脚才将将着地,手还未来得及拿开,他却改变主意的重而再次箍住她的腰,一个用力,将她的柔软抵在了他的胸前,而他的指也随之重回了她的唇面,却没了刚才温柔,重重的狠狠的在她唇上按擦着。 沈之乔疼得直抽气,伸手就去打他的手,骂道,“你变态啊!” 昨晚上阿景就将她的唇狠咬了一顿,虽然只是脱了点皮,光看着不是很清楚,可是被他这么用力的戳了又戳,痛得她真的很火大! “滚!” 突来的一声爆喝震得沈之乔有些懵。 睁大双眼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脸上铺满了浓浓的嫌恶,好似她多见不得人一般。 顿觉自尊心受挫,沈之乔咬着牙从他身上爬起来,披在身上的羊绒大麾掉在地上了也没捡,麻溜的就往门口走去,又在踏出房门之际突然转身,冲着他骂道,“卧槽,神经病啊你!!” 骂完之后还不解气,又怨愤的瞪了他一眼,顺带举起手比对了一个很不和谐的手势,这才提着衣摆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抽了抽嘴角,狭长的凤眸直直盯着她的身影,直至她消失在视线内。 蓦地,他轻轻扬了扬眉,细薄而性感的唇瓣微扯,“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这里是侯府,不是你的后宫!”楼兰君从门侧款款走了进来,一袭紫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器宇轩昂。 “那又如何?”他庸闲摆弄腰间红玉,眉目张狂,目空一切。 楼兰君走进,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他,“她是忠烈侯齐暮景的结发妻子,是侯爷夫人,你刚才那般,就不怕被人发现?!” 含笑接过水杯,挑眉看他,“还是兰君最贴心……”豪迈的将水一饮而尽,被子递还给他,“有兰君在,爷作何要怕?” 楼兰君脸上这才有了丝丝笑意,“你看上她了?!” 低眸轻笑,不屑,“别人用过的东西,爷能稀罕?!” 楼兰君也笑,转身将杯子放在桌上,甩了甩衣袖坐在了桌旁的椅榻上,深深看着他道,“若她还是完璧,你当如何?!” 第21章 罪加一等 第21章 罪加一等 景院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狂个屁,拽个毛,变脸比翻书还快,要不是老娘大发善心救了你,你现在指不定喝几回孟婆汤了都……” 我去,不拿她当救命恩人供着也就算了,还口出恶语,外加人生侵犯! 越想越气,沈之乔恶狠狠的抓了一把回廊上的白雪,唰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啪”的一下之后,一阵抽气声冷不丁的传进了她的耳朵。 疑惑的抬头看去,立马抖了腿,快哭了,“阿,阿景……” 齐暮景黑着脸看了看衣腹下一团白色“污渍”,低吼,“沈之乔,限你三日之内将《女戒》倒背如流,罚抄佛经一百书!” 沈之乔瘪着唇,委屈的看了看他两侧的齐慕竹和铁叔,眼泪在心里哗哗的掉哇有木有。 …… 厢房内。 沈之乔大气不敢出的规规矩矩站到主位边候着,人要茶她立马倒上,人皱了皱眉头,她立刻给吹凉了再奉上,人动了动肩膀,她立即端起小手捏着。 可是某人还是一脸的高深莫测,不说话,也不给个眼神暗示,害得她只好陪着小心站着。 谁让她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如今又罪加一等呢?! 反倒是在一侧坐着的铁叔看不下去了,“侯爷,夫人身子还未康复,气色也不是很好,你就不要与她生气,让她坐下吧。” 齐暮景淡淡看了眼沈之乔,道,“可是我让你站着的?” 沈之乔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我自愿的。”笑着看着铁叔,“铁叔,是我自愿的,不关阿景的事。” “……”铁叔叹息,感情的事通常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说无益。 “二哥,你别怪二嫂嫂了,她都是为了你好!”齐慕竹红着脸蹭的从位上站了起来,稚气的脸上带了丝丝愤愤不平。 ⊙﹏⊙b汗…!!! 沈之乔小心瞄了眼齐暮景,见他脸色明显黑了下来,暗叫不妙,于是冲齐慕竹挤眉弄眼道,“小四啊,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去竹林练功吗?!” 齐慕竹绷着脸,抿着唇,上前一把抓住沈之乔的手,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二嫂嫂,你别怕我二哥,你根本就没错!” 潜意识里,齐慕竹有些为沈之乔抱不平,他总觉得她太迁就他二哥,而他二哥对她又总是不冷不热的,他有些为她不值。 齐暮景冷冷看了眼停在她肩上的手,最后将目光停在沈之乔的脸上,语气危险,“说说,亲自上岐山请兰君神医的理由?!” 沈之乔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啊怪不得,以前她不是没跟他闹过,玩过,也没见他这般较真,发这么大火。 “二哥,二嫂嫂不辞辛苦,还差点丢掉性命才请来兰君神医替你疗治,然兰君神医来了,你却一口回绝,如今又来怪罪二嫂嫂……” “小,小四啊……”沈之乔心肝俱裂啊,连忙拉着一张小嘴开火车似的咋咋说个不停的人,“别,别说了,我应该的,都应该的……” “二嫂嫂,你……” “铁叔……”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沈之乔连忙向铁叔求救。 铁叔憋笑,他也没想到当日她带着齐慕竹前往岐山的时候给出的竟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 早些她前脚刚走进他的房间,后脚齐慕竹便就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说是要带楼兰君去给侯爷看病。 他当时不解,他也支支吾吾的说得不清不楚。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赶紧去请了楼兰君。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事,那楼兰君近日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摸样,那时竟主动要求他与他一同去,还谦虚的说医术浅薄,若是顽疾,两人还可研究一二。 他见院子里也没什么“大事”,再加之确实有些担心某位侯爷,便一同去了。 笑出了声,哪里晓得,这顽疾竟是这般! 沈之乔哀怨的看了眼铁叔,她都快哭了,他还笑。 铁叔,你不仗义! 齐暮景冷眼旁观,将某个女人的眼神动作看得仔细,眸光微折看向铁叔,带了丝探究。 铁叔瞧见,讪讪的咳了咳,起身拉住齐慕竹的手臂往他拖带,“竹少爷,你练功的时候到了,你不是一直想学嵩阳派的凌奕剑……” 待屋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沈之乔悻笑着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将脸往他脸上凑去,“阿景,我错了,你别跟我一小女子计较好不?!” “恩,我得了什么顽疾,知儿倒是说说?!”齐暮景捏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浓眉皱紧,凌厉的看了看她身上仅着的几层单薄衣衫。 眸光沉了沉,倾身将她抱起移坐到了闺房内靠近暖炉的位置。 接踵而至的暖流让沈之乔微微放松了神经,靠近他的怀里,心里却明了,今日估计是逃不掉了,也知道,若是她再不坦白,他必定是要动大怒的。 脑中还在辗转思量,忽的一方厚暖的深灰毛绒大麾附在了她的身上,动了动眉,抬头看他,却撞见他满含柔情的盯着她。 第22章 倒阳不举 第22章 倒阳不举 沈之乔脸微红,有些羞涩的躲开他的目光。 然,他却不依。 探指轻勾起她的下巴,幽深的双瞳带着浓浓的怜惜直直望进她瞳仁儿深处。 以为他要吻她,沈之乔羞答答的闭上了双眼,微微撅嘴,等着那抹温软触进。 齐暮景黑眸燃了几分笑意,伸手往她白净的额上弹了弹,又见她可爱的往他怀里缩了缩,轻笑出声,大掌猛地托起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才认真的看着她道,“知儿,你知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往后不可骗我,懂了吗?” 本还有些气他的作弄,却在听了他这番话之后,自动消失不见,有的只是他对她包容的感动。 沈之乔双眸嚼了泪花,轻轻点头,“阿景,其实我……” “知儿,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你的坦白,明天给我。”齐暮景打断她的话,边说边抱着她往房外走去。 沈之乔像个大布娃娃般被他抱着,脸红心跳,却也享受。 索性将头搁在他的肩上,顺带将自己身上铺盖着的大麾往他身上也盖了盖,“阿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 齐暮景嘴角展笑,手臂用力将她揽紧,脚程加快,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知儿,到了。” 沈之乔被他一路上抱抖得有些昏昏欲睡,懒懒睁开眼皮歪着脑袋看过去…… “阿景……”沈之乔突地伸直身体,激动的想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早知她会有这反应,齐暮景挑眉将她放了下来。 沈之乔睁大眼盯着地上一注比一注大的烟火筒子,从小到大围了一个圈,而她和阿景此时就在这圈里…… “阿景,这,这些都是怎么弄的?不是说,不是说没有这种东西吗?!” 沈之乔一脸惊奇的看着他。 “生辰礼物,喜欢吗?”齐暮景上来揽住她的腰,将手里的火柱递给她,将她的小手整个包在手心里。 生辰礼物?! 沈之乔泪腺快崩盘了,过去的五年里,每一个生日都是他陪她一起过的。 只不过,不是请唱大戏的到侯府里热闹热闹,就是他陪她到东陵街市上逛一逛,喜欢什么自己挑。 去年生日的时候,她假意与他闹别扭,埋怨他不解风情,便随口说了句需烟花助兴。 他当时也是摆着一张木头脸,眉头锁得紧紧的,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哄她,反是一转身自顾离开了。 她那时呕得要死,头一次没屁颠颠去追他,却是一天的坐立难安。 直至傍晚他才披着一身寒风回了来,刚踏进屋子就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歉慰。 说他将东陵城找了个遍,便连东陵附近的几个小镇都找了一通,却并未找到她口中所说的“烟花”。 她一听哪还有半分不快,感动得不行,他就是这样,性格冷漠,话不多,却对她很好很好。 后来他问她烟花是何物,她就简单描述了下。 之后他便允诺,今年的生辰他必定与她寻来。 只是,她最近老惹他生气,一而再的隐瞒他。而且昨晚他一脸怒气从房里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房。 她以为,这次生日肯定是过不了了,她也因隐瞒他而自责,便没怎么在意。 不想,这男人,竟还细细记着,准备着。 她沈之乔何德何能得他这般宠爱,他对她那么好,她却连最基本的坦诚都无法做到。 心里的感动和愧疚全部融成了眼底的湿润,沈之乔转身紧紧抱住他的腰,脸藏进他宽厚的胸膛,声线微哑,“阿景,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却……” “傻!”齐暮景托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擦拭着她脸颊落下的水晶,“丈夫对妻子好,应该!” 丈夫?妻子?多么美好的称呼。 沈之乔却难过得哭得更凶,终于下了决心,她不能再瞒着他,也无法再瞒下去。 他是她的丈夫,她一辈子的港湾。 所以,她要跟他坦诚,今后也绝不再瞒他……任何事! 揪紧他的衣袍,准备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他,却…… 鼻头被他狠狠刮了一下,下了大力气。 微抽气,忍着疼不解的看向他,却引来他再一次的下狠手。 “痛!”沈之乔摸着鼻子委屈瞪他。 “还知道痛?!”齐暮景抬起手又准备落下,却见她动作滑稽的连忙捂住鼻子,薄唇微动,却是再也下不去手。 微不可微的叹了口气,欲落下的手改而扶上她的发顶,那柔软丝滑的触感,逼得他忍不住张开五指插滑而下,享受得眯了眯黑瞳,话锋却肃然,“倒阳不举?知儿从哪类书籍得知的?又是如何判断何为‘倒阳不举’的?!” “倒,倒阳不,不举?!”沈之乔眼角抽筋,声音抖得厉害,“阿,阿景,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说什么……” “不知?”齐暮景咬牙,“知儿千辛万苦请来兰君神医,不就是给为夫医治‘倒阳不举’之症的吗?” 稍早一些,小四带着楼兰君去书房找他,说是给他看治顽疾。 那楼兰君三年前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为人孤傲冷僻,虽天赋异禀,却心狠手辣。 可以说,当今圣上能顺利继位,他功不可没。 只不过,他身体并无异样,何来医治一说?! 第23章 教训 第23章 教训 后来僵持之下,小四像是急狠了,暗示他说,他与某人成婚六年,却一直不见喜事接近,不就是因为他的“病”。 他更为不解,他与某人一直未有喜事,只是因为他从未碰她,跟“病”如何能扯上关系? 那楼兰君也真是多嘴,一语道出他莫非是患有“倒阳不举”之症,还多事的解释了何为“倒阳不举”…… 他这话一出,倒是得到了小四的连连点头认同,一急便说露了嘴,他说,二嫂嫂也是这么说的! 好一个也是这么说的!!! 有些动怒,可是更多的却是满心的苦涩……与她成婚六年,却始终未要了她,她,终究是怪他了吗?! 所以,她才怀疑他是不举,千里迢迢给他寻医是不是?!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眸光暗暗,细薄的唇瓣抿得很紧,便连秀美的下巴也微微蹦起。 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是生了大气。 她当时一心只想着救人,便随口胡编了个理由,一个更能让小四自愿跟她去岐山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无疑是绝佳的…… 只是,她没想过他会生这么大的气。 微慌的,沈之乔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而后脸红红的看着他,“阿景,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生我气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发誓……” 举起三根手指,“我以后要是再骗你,再说,说……再胡言乱语,就罚我一辈子见不到你!” “住嘴!”齐暮景轻喝,脸色又黑了几分,二指甚至紧衔住了她的下巴,眸光如刀锋锐利,“把这句话收回去!” “……”沈之乔被他的样子吓得脸色煞白,无措的看着他。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激,齐暮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双瞳已是波澜不惊。 他伸手替她裹紧了大麾,重新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却笃定的说道,“知儿,你只能是我的,所以,不许再说见不到的傻话,知道吗?!” 沈之乔一时没从他前后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只是任由他抱着。却还是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衫。 她知道,再也没有人,再也没有人能像他那般对她。宠她,担心她,怕再也见不到她。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她会和他一直到老,到死,永不分离! “哈哈……”一阵大笑之后,又是一顿拍手声。 沈之乔惊得从齐暮景怀里探出头来,却被他一下子按了回去,心下狐疑,但还是听话的静静呆在他怀里。 齐暮景带着疏离微扯嘴角,看着来人道,“见过南临王。” 南临王?! 沈之乔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侯府? 脑中一转,恍然忆起那日在书房内阿景与小四几人的谈话。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南临王赶回帝都之后是要入住在侯府里的,如此说来,侯府内焕然一新也是为了迎接这位南临王了?! “都说忠烈侯有位貌美如花的美娇娘,且忠烈侯对夫人也是异常的宠爱。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虚。” 南临王说着看了一眼地上的烟火筒子,最后将目光落在齐暮景怀里的沈之乔身上,笑道,“不知本王有无荣幸见一见夫人的真容?!” 齐暮景扬眉,“内人近日偶染风寒,气色欠佳……”顿了顿,垂眸温柔的看着胸口乖顺的人儿,“王爷要见也不是不可……只是内人平日十分爱美,要是让南临王见着她此时憔悴的摸样,稍后回房她必定又要与我闹性子……” 轻笑,“到时,暮景怕是又要一夜不得眠了。” 胸口被某人狠狠捏住,齐暮景嘴角微抽,一只手不动声色的一把抓住她那只为非作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里。 然而他这个动作在南临王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景象,心想,忠烈侯爱妻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虎目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忽的他掩下双眸,改而一脸担忧的说道,“莫非是前些日子令夫人失足落湖感染了风寒?!” 失足?! 沈之乔咬唇,被包在他手中的指在他掌心轻划,“不是自杀吗?!” “蒙王爷关心,内人现下已无大碍。”齐暮景眉毛挑动,一边客套的应付着突然出现的南临王,一边神色自若的在沈之乔掌心回了两字:教训! 我去!!! 有这么教训人的吗?!她可是为此内疚了一整晚好不好?! 心头的,沈之乔惩罚的一口咬向他的胸口,却不想失口咬在了他胸前的铁扣上,再加之她又用了七八成的力道,这一咬,他没受到任何惩罚,反倒连她受了罪,疼得她差点骂娘。 手挣脱他的禁锢,沈之乔捂着嘴跳了出来,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瞪着他嗔道,“阿景,你这衣服日后再不许穿了……” 可是因为牙疼,说出的话直接成了“火星语”。 齐暮景微怔的看她,却见她白净的齿上,粉嫩的唇上均淌有缕缕血液。 第24章 哪里不舒服 第24章 哪里不舒服 齐暮景神色微骇,连忙握住她的肩头,急道,“知儿,你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会流血?……哪里不舒服了?说话!!!” 关心则乱。 一向睿智不苟言笑的忠烈侯也变得阵脚大乱了吗?! 南临王眯着双眼静静看着他二人,心内筹谋渐渐清晰。 沈之乔被他抓着肩头乱晃,差点就晕了。 张了张满口血沫的嘴唇,指了指他胸口的位置,“咬,咬到了!” 齐暮景照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俊脸顿抽,他胸前的一颗铁扣不知何时留下了一排小巧的齿印。 墨瞳看向她血淋淋的小嘴儿,满心怜惜全数化成了哭笑不得,“知儿好齿力!!!” 什么话?! 沈之乔一边掉眼泪一边瞪他。 齐暮景笑出了声,取出怀里的丝帕,将她拉近一些,替她轻轻擦拭着嘴上的血渍,唇角微扬,“知儿可知道我这衣裳上的铁扣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吗?” 不等她回答,继续道,“这可是不远千里从戌域采集而来的五彩琉石所制。而这琉石就外观上看会让人觉得只是普通的铁扣,可实际上它却是价值非凡的稀罕物,坚硬得很。” 噱笑,“知儿能一口将这琉石所制的纽扣咬成这般,可不是好齿力?!” 沈之乔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大眼狐疑的去研究他胸前的铁扣,可左看右看也不见它有啥特别之处,充其量就是比一般的纽扣要昂贵一些而已。哪像他说的那般了不得啊?!! 齐暮景眉眼全是好心情,细心的替她仔细将血渍擦拭干净,便将手中的丝帕放回怀里。 眼角却见某人直直盯着他,不解,“怎么了?!” 沈之乔皱着眉头伸进他怀里,一下将丝帕掏了出来,“脏……” 指尖轻擦,转瞬丝帕又回到了他手里,齐暮景含笑看着丝帕上“栩栩如生”的绣工,“不脏。”说完,便又将东西往怀里藏去。 沈之乔面色红润,着实有些惭愧。 那丝帕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她亲手给他绣的定情信物。 在东陵王朝,女子给男子送亲手绣的丝帕便意味着此生非卿不嫁。 她也就从了一次俗,花了整整半个月才绣好了丝帕,她也是俗人,绣的无非是鸳鸯啊什么的。 在那半个月内,她虽想努力绣好,最后的成品却还是不伦不类。 只是阿景不嫌弃,还跟宝贝似的一直带着身上,平日里就连她想碰上一碰也不能。 眼尾处瞧见南临王正缓步上前,伸手将她往怀里拉了拉,齐暮景轻抬目光看向南临王,“王爷在暮景府内住得可还习惯?” 南临王见着他这番动作,心下更是对这位侯爷夫人越发感兴趣了。 倒不知这位侯爷夫人是各方神圣,竟然让忠烈侯如此宝贝。 “忠烈侯思虑周全,吃穿用度均是最好……”大笑,“本王只怕住着就不想走了。” 说着,侧身,大手一把拉过隐在身后的人,“美人儿,你不是一直十分崇仰忠烈侯吗?往日在府第便时常将侯爷挂在口中,如今如愿见了侯爷,可是顺心了?!” 崇仰她男人?! 沈之乔好奇的从齐暮景怀里微微偏了偏,想看一看那女人的摸样。 哪知某人却将围在她脖子上的毛绒大麾领子往上提了提,而她的视线又完全被这碍事的麾袍给遮挡了,只好作罢。 “小女子沈书知见过侯爷。”嗓音如莺,婉转悦耳。 声音一出,齐暮景却一下子握了拳,黑眸半眯,抿着唇冷冷的盯着她。 沈书知?! 不知怎的,听到这个名字,心内竟莫名划过一丝慌乱。 而抱着自己的男人骤然一震的身躯无疑更是加重了沈之乔心中的好奇。 不管不顾的,沈之乔微微用力,将大麾往下拉了拉,寻着缝隙往前看去。 明眸皓齿,身段若柳,一袭粉色纱衣将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勾勒得火热撩人。 可是这大冬天的,她竟只着了两件薄到似无的衣衫,她能明显看见她的颤抖,可她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欲语还羞的盯着她的男人。 不悦的皱了皱,却忽然感到一抹极具敌意的目光朝她射来,警觉的看过去,心头一抖,是那女子…… 她嘴角扬着笑,可是她美丽的眸子里却饱含恨意。 可是,她为什么要恨她,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沈书知,沈书知…… 在心里反复念着,越念心越是慌乱,沈之乔紧拽着身前的衣襟,微带狼狈的躲开了她的视线。 似是感受到了怀里人儿的不安,齐暮景更紧的圈着她,在她背上轻拍着。 墨黑的瞳仁儿却直直看向沈书知,眸色复杂。 南临王是何许人也,怎会看不出这几人暗藏的情绪波动。 心中嗤笑,看来这一次的东陵之行是越来越有趣了。 想着,一把将沈书知勾进了怀里,“天气这般寒冷,美人儿怎的不多穿点,看看这小脸都冻成什么样了……”在她耳边暧昧低语,视线却看向齐暮景,“要是把美人儿冻坏了,本王才会夜不能寐……” 第25章 留下来陪我 第25章 留下来陪我 沈书知却一下子白了脸,有些惊慌的看了看齐暮景,却见他一双剑目波澜不惊,甚至,甚至都没再看她。 脸颊被寒风冻得有些青紫,她死死握着拳头,转身却对南临王娇嗔道,“王爷,知儿都快冷死了,我们回屋可好啊?!” “回屋?!”南临王大笑,眸含诡谲,竟一下将她横提了起来。 沈书知整个人只得匍匐面对着雪地,难受得要死,可是她的一双眼却始终看向雪地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恨、怒、痴、不甘! 接下来的一刻钟内,齐暮景和沈之乔一直相拥着。 两人都没有说话,好似各怀心事。 或许是那句沈书知,或许是那双溢满恨意的双眼,又或许是那声称呼…… 知儿,知儿…… 是巧合吗?! 只是姓氏相同,名字相似而已,一定是她想多了是不是?! 沈之乔烦闷的闭上了双眼。 她想,她肯定是太累了,现在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齐暮景眉头深锁,像是有万千难解之题将他困住。 一双幽黑似深海的双瞳看着雪地上那一排排渐行渐远的脚印,一颗心好似被一只无情的大掌死死捏住。 像是终难忍受。 突地,他推开她,同时一把捏起她莹白的下颚,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沈之乔水眸大睁,对于他超乎寻常的动作快要招架不住。 她本能的伸手推他,却被他打横抱起,快步往景院而去。 沈之乔心跳飞快,颠簸中,一双眼不舍的看向那一圈烟火筒子。 握了握手中的火柱,她真的很想告诉他,让他停下来,至少,至少先点燃它们,陪她看一场烟花炫美。 她还在想着,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压了下来。 呼吸越加稀薄,沈之乔脸红心跳。 六年了,她嫁给他六年了。 今天,她终于要成为他的了吗?真正成为他的了吗?! 第26章 他没能满足你 第26章 他没能满足你 依恋着亲密感,沈之乔心悸的扬起脖子,躬身与他更紧的贴在了一起。 然,她这一番举动似乎是惹怒了面上的男人。 他突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在了她头侧的枕上。 呼吸停了停,沈之乔惧得睁大眼看向他。 他的样子不可谓不吓人。 猩红的眸,扭曲的俊脸,绷紧的下巴以及他脖颈上根根凸起的青筋。 似乎每一处都显示出他此时的隐忍。 可是紧接着,他却一把拉开她的身体,一刻不缓的翻身下床,甚至就准备那般衣裳不整的走出去。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沈之乔猛地爬起来,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阿景,不要走,今天我生日,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她语带哭腔的挽留让齐暮景猛地一颤,他能感受到她抱得他有多紧。 握紧拳头,齐暮景隐忍的闭上双眸,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的轻叹一声,拍了拍圈在他腰际的手。 触手的冰凉让他立刻转了身将她打横抱起放进帷帐内,牵过被褥盖在她身上。 可是下一刻,她却任性的掀开被子,毫不避讳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喉头紧了紧,齐暮景错开视线,再一次伸手拿过被褥又准备替她盖上。她却忽然坐了起来,直接搂住他的脖子。 齐暮景背脊一凛,深瞳顿沉,“知儿,不许胡闹!” 说着,便欲将她推开。 沈之乔却先他一步骑坐在他的身上。 他也很想要她的吧,不然他这里怎么会这么…… 这样一想,底气便有了。 于是她抬头吻上他的唇,低声道,“阿景,要我……” 齐暮景大震,蓦地又像是触上一件他极为厌恶的东西般将她狠狠掷开,同时逃离她的身边,大步往房外走去。 “齐暮景,你站住!”沈之乔含泪大吼。 她不顾矜持主动求欢,竟换来他毫不怜惜的转身就走。 他明明也想她,却在对她做了这么多旖旎的举动之后又丢下她。 她真的不懂…… 齐暮景顿下脚步,尽量让语气平缓下来,“知儿,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让膳房送些吃的过来,你一整天没吃东西,小心身体……” 最后一个字还飘在房内,可他的身影已不在。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沈之乔终于崩溃,大哭着抱起枕头一阵乱砸,“齐暮景,你混蛋,混蛋……” …… 东陵大街。 沈之乔抱着手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又从街尾走到了街头。 来来回回几次之后,她站在了男囹馆的门口。 皱着眉头看着男囹馆的牌柄,突然悲从心来。 她才发现,这么大个东陵城,除了侯府,她竟没有一处能去的地方。 而这男囹馆,以前南玥在还好。 如今南玥已经嫁进了端王府,想来男囹馆她应是不能来了。 泄气的叹口气,失落的低着头转身准备离开。 “沈公子,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声音从上传来。 沈公子?! 沈之乔低头看了看身上已装扮成男子的衣着,抬头看去。 眸光微动,是越南迁,他竟还没走。 想到自己也没有别的去处,而侯府她现在也不想回去,便依言走了进去。 南玥的房间内。 沈之乔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整个人像是废了。 越南迁瞥了她一眼,兀自倒了杯水喝了起来,她没说话,他也未主动开口说点什么,一双眼却幽幽的盯着紫色帷帘,落寞深藏。 “越南迁,你为什么不走?!”沈之乔歪着脑袋看他。 其实不用想就知道他为何不走,只是她现在真的需要有人陪她说说话,不论说什么都好。 越南迁这才转过视线落在沈之乔身上,“男囹馆是玥儿的心血,我能做的就是保住它。”嘴角轻扯,“而且我坚信,她还会回来……” 砰! 沈之乔吓了一跳,立马直起身子看向门口。 顿时嘴角一抽,“说曹操,曹操就到!” “玥儿?!”越南迁显然比沈之乔还激动,一脸惊喜的走了上去,“你,你怎么回来了?!” 南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坐在沈之乔身边的凳子上,“想回来就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想起那日在她喜宴上突然出现的东陵第一美人,沈之乔转了转眼珠儿,与越南迁对看了一秒。 而后立马拖了凳子挨近她。 而越南迁此时也坐到了南玥的另一侧。 “玥玥……”沈之乔刚开口就被她打住了。 “能好好说话吗?”南玥有模有样的摸了摸手臂,“还玥玥,看见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没?!” 沈之乔黑线。 她还以为她在王府受欺负了,现在看来,她南玥不欺负别人也就不错了,哪轮到别人欺负她啊?! 南玥瞄了她一眼,“看你欲求的样子,莫非是忠烈侯没能满足你?!” 第27章 跟其他人分享男人 第27章 跟其他人分享男人 “……”沈之乔无语,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其实吧,她这样说也没错…… 见状,南玥丢给她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儿,“就你出息,男人这东西就是犯贱,你听我的,饿他几天,保证他猛地跟什么似的。” “……”沈之乔只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以前就知道这丫的不拘小节得很,但是没想到还这么口无遮拦。 红着脸看了眼在南玥身边的越南迁,却发现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尴尬或不适的样子。 三人中反倒是她一个现代人扭捏得厉害。 ⊙﹏⊙b汗 “这样吧,这两天你就呆在男囹馆,让他可劲儿想你,挨不过了自然会来找你。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任你处置。”南玥说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之乔惊恐了,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我今天必须回去的,要是让阿景知道我又偷跑出来……” 南玥恨铁不成钢,“沈之乔,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说着,嚯的站了起来,插着腰指着门口,“你看看男囹馆里的男人们,清高的,骄傲的,狂野的,凶猛的,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女人们喜欢。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之,女人不坏地位受害,就永远只有被男人们压的份儿。 你越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他们越不拿你当回事,认定了你离不开他们。我们现在需要证明的是,离开了他们男人,我们女人一样能活得出色!” 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一掌猛地拍到了桌面上。 沈之乔背脊一震,看了眼她停在她面前的手。 这,这孩纸是不是太激动了点?! 越南迁拧着眉看着有些失控的南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南玥秀美的脸颊微赧,不顾两人探究的眼神,悻悻的提了水倒了杯水,坐在凳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 沈之乔眯眼,她今天很不对劲儿。 不用想,肯定与她的新夫脱不了干系,或者,跟那个在婚宴上出现的叶清卿密切相关。 见她如此,内心的猜测算是验证了。 越南迁脸色有丝阴沉,盯了南玥好一阵子,突地,他一拂衣袖,一把拽住南玥的手腕将她往门口带去。 南玥一吓,吼道,“越南迁,你干什么?!” 沈之乔也惊住了,站起来准备追出去,转念一想,他俩的事情,她去也起不了大作用。 况且,越南迁明显是听出了南玥话里有话,这会儿拉她出去,估计是逼问去了。 再加上,他之所以拉南玥出去,显然就是有话跟她说,而这话又不想被她听去,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好意思跟上去?! 于是闷闷的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开始认真的考虑南玥的建议。 或许,她真的可以在男囹馆住上两天…… …… 或许沈之乔自己也未想到。 在男囹馆一住不是两天,而是七天。 这已经过了她所能容忍的极限。 心绪不宁的在房间内来回不停的走动。 七天了,阿景不可能不知道她在男囹馆,可是他为什么没来找她?! 难道侯府出什么事了?! 越想越担心。 沈之乔一把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麾急忙往门口走去,却在刚打开房门的时候,被从外进来的南玥一下推了回来。 瞪了她一眼之后,蛮横的将她手中的大麾取过,重新挂在了衣架上。 “沈之乔,说你出息你还真是够出息!”南玥转身脾着她,“你数数,不过才七天,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回去认输了吗?! 告诉你啊,要是你现在回去,这辈子就只有被他压的份儿,没出头之日了。” 沈之乔苦脸,“南玥,都七天了,我不能再等了。我了解阿景,他不可能放任我在外流连七日这么久。如果不是他出什么事了,他不可能不来找我?!“ “你放心吧,他好着呢……”南玥坐下,一手搁在桌上,看着她,“昨日拓拔瑞在王府设宴替南临王践行,一同去的还有你家男人齐暮景……” “践行?!南临王要离开东陵城了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沈之乔紧张的坐到她身侧,“阿景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有没有向你询问我的下落?” 南玥凝眉,突问道,“阿之,如果让你跟其他人分享你的男人,你愿意吗?” “……”沈之乔抿唇,探究的看着她,“南玥,你这话什么意思?!” 心思一转,抓住她的手急问道,“难道端王要……?” 南玥双眼微闪,强笑,“胡说什么呢,我与他成婚不足一月。” “东陵皇训有说,皇子迎娶正妃不到一年是不能纳侧妃的,就算拓拔瑞有那意思,他也不能违反祖训不是。” 沈之乔眼珠转了转,“照你的意思,端王确实有纳侧妃的打算?” “他怎么打算我不知道,倒是你,如果要你跟其他女子共享里的丈夫,你愿意吗?”南玥紧盯着她,又绕回了刚才的问题。 沈之乔却突然扬眉,自信满满,“阿景曾经答应过我,绝不纳妾。而且我相信阿景必能说到做到。”摊手,“所以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是说如果,如果……”南玥却急得抓过她的手,迫问。 第28章 她留下了 第28章 她留下了 沈之乔却突然扬眉,得意道,“阿景曾经答应过我,绝不纳妾。而且我相信阿景必能说到做到。”摊手,“所以这个问题我从来就没想过。” “我是说如果,如果……”南玥却急得抓过她的手,迫问。 “南玥,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沈之乔说着,抽回手,起身又去拿衣架上的大麾,而后看向南玥,可怜兮兮道,“我真的要回去了,再见不到阿景,我一定会相思成疾的。” “……”南玥复杂的看了她半响,这才叹口气道,“好,你要回去我不拦着……” 沈之乔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往门外走去。 可是下一刻手又被她从后拽住。 沈之乔心下一凉,这妮子不会是反悔了,又要说服她再呆几天吧?! 说实在的,这几天要不是她时时盯梢,她指不定早就回去了。 掌中的手竟在发抖,南玥笑碎道,“你抖个屁,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之乔瘪着嘴转头看她,“好玥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你不让我走……”咬牙,“那你还不如吃了我!” “德性!”南玥眯着眼,甩开她的手,“姑奶奶我是生意人,从来不做没有盈利的买卖,自然也不会花银子养闲人。 你要走可以,把这几日的房钱和餐银留下!” 咋一听,沈之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死娘们竟然好意思收她房钱和餐银? 想钱想疯了吧?! “赶紧的,姑奶奶忙着呢!”南玥伸手往她面前一摊,催道。 我去……来真的…!!! 沈之乔负气的瞪着她,鼓着腮帮子往腰间摸银子,边摸边冒酸话,“给给给,谁还没几个小钱,就是你,小心哪天掉钱眼里了爬不出来!” 南玥不理她,只是含笑的挑高眉看着她。 摸了好半天……沈之乔尴尬了。 樱红的唇瓣蠕了蠕,可又看不惯她一脸“市侩”的盯着她。 于是红着脸抬高下巴,颇有气势的说道,“我身上没带钱,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等我回侯府之后,立马让府里给你送过来……”竖起两根手指,“两倍!” “那可不行!”南玥一口拒绝,边说边走向紫色帷帘内,“我信不过你……” 她从帷帘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捧了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我跟你一起回去!”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交友不慎”……?! ……———— 沈之乔从出男囹馆开始,一双眼就一直瞪着南玥,好似要一口吞了她才甘心的摸样。 南玥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眉目紧锁,心事重重。 两人一同走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铁叔正站在门口。 沈之乔看见,立即兴奋的跑了过去,“铁叔,我回来了!” “夫,夫人……”铁叔看着突然出现的沈之乔,震惊之余,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沈之乔心里激动,那种心情,好似历经千辛万苦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归宿的兴奋和满足。 所以她并未发现铁叔脸上的不适,反是握住铁叔的胳膊,转身看向南玥,恨恨道,“我现在就让铁叔把欠下的房钱和餐银拿给你……” “不急……”南玥突然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府内走去,“我有些渴了,不介意我讨杯水喝吧?!” 她拉她的力道有些大,有些急,沈之乔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让她一味拉着往府内走了去。 可是刚刚踏进门栏,耳后便传来一阵马鸣声。 沈之乔心念一动,立马甩开南玥的手,激动的转身看去。 果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今日依旧一袭月白锦袍,外间罩的还是那日她生辰他披在她身上的深灰大麾。 他眉目如画,五官如精雕细琢的瓷像,整个人都是她熟悉的,她想了七天的摸样。 心跳快了起来,不知道他看见消失了七天的她会是什么表情?! 想着,她立即提了衣摆,迎了出去,“……” “小心……”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沈之乔眼睁睁的看着他手里牵过一双莹白的小手,脸上的珍惜那么明显,他握着那双手时的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他的瑰宝。 眸光落在那双手的主人身上,粉色修身抹胸长裙,腰间裹缠同色系玉带,外衣是襄层的浅绿色纱衣,身段婀娜,略显苍白的皮肤将她衬得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只是,她未施粉黛的脸颊怎么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双瞳缩了缩,是她,沈书知!!! 突然,手再一次被身后的南玥握住,沈之乔动了动眉,偏头看她,“怎么了?!” 她的样子和声音都很平静,南玥被她这么一问,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好摇了摇头,松开手。 “景,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声音软腻,带了不可置信和期待。 “南临王现下应是出了东陵城,你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温软宠溺的嗓音从沈之乔面前飘过,没有停留。 微微握了握手,感觉有许多或探寻或怜悯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沈之乔轻轻看过去。 是小四,段奇峰以及许久未出现的冷闫。 扬了扬嘴角,沈之乔对着他们几人展眉一笑。 齐慕竹拧紧眉峰,稚气的脸颊带了担忧,大步走到沈之乔的面前,“二嫂嫂,你回来了!” “怎么,我不可以回来?!”沈之乔笑,如常垫脚单手勾下他的脖子,叹道,“啧啧,小四啊小四,又长高了不少啊!” 第29章 夫人,我有话与你说 第29章 夫人,我有话与你说 齐慕竹脸红了红,感觉一道锐光泠然射了过来,背脊微战,连忙拿开脖子上的手,站直了身体。 沈之乔微讶,却见他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 眸光转过,门栏内,清泠如雪的男人黑瞳深深,正看着她。 “什么时候回府的?”齐暮景嗓音沉静,表情无波无谰。 不知是早间没吃东西还是怎么,沈之乔只觉得舌苔微苦, 却笑,“有一会儿了。” 眸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大掌宽厚,小手柔白,很……和谐! 接着,门内门外陷入了一场诡异的寂寞。 而横在中间的那一方门栏好似一条宽阔无垠的大河,跨过去难,跨出来不易。 不习惯太过安静的氛围,沈之乔轻扯嘴角,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冷风扑面,接着掌心一暖。 “你身子骨寒气重,易冷。上次围猎,正好猎得一块狐皮,改日我让府内的丫鬟给你置两件暖袖。” 沈之乔看了看搓揉着她双手的大手,双眼微垂,抽回了手,改而一下挽住他的胳膊,“阿景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冷了,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手心落空,齐暮景不悦的皱了皱眉,脸色也随之冷了几分,看了眼臂上的小手,硬邦邦道,“恩,走吧。” 转身之际,却见门内俏丽羸弱的女人一双杏眸柔情密布,盈盈盯着身侧的男人,突然她身子微晃,好似下一刻便会往地上倒去。 感觉被她勾住的臂膀微微绷了绷,接着,抽开,然后她听见他说,“知儿身子不适,不宜在外呆太久,我先送她回房……” 说着,他人已奔了过去,伸手托着她的肩,目光厚厚叠叠,全是温柔如水。 沈书知苍白的脸颊泛起点点红晕,莺红的双唇轻抿,自然的往身后的胸膛靠去。 两人就在她面前相偎着转身离开。 沈之乔想,她作为侯府的女主人,客人身体不爽,她理应多加照料才是。 于是,她转身对着铁叔道,“铁叔,你跟我一起去看看沈小姐。” 顿了顿,“刚才见沈小姐脸色苍白,想来病得不轻,早些对症下药才好。” 铁叔皱着眉头看她,好半响才点了点头,上前与她站在一起。 沈之乔感激的朝铁叔笑了笑,提起衣摆准备进门。 “夫人留步……” 刚踏出去的步子顿住,沈之乔侧着身子看过去。 双眼微疑,竟是一向对她不冷不热的老大——齐暮云! 夫人?! 齐慕竹微楞的看向齐暮云。 齐暮云负手淡淡扫了一眼齐慕竹,而后对沈之乔说道,“夫人,我有话与你说!” 说完,便兀自往府内花园凉亭的方向而去。 沈之乔也是一怔。 犹豫片刻,还是提步跟了过去。 …… 沈之乔前脚刚走出凉亭,后脚手臂便叫人攥住。 “阿之,跟我走,咱们不受这窝囊气!”南玥眼睛红红的,声线还有些沙哑。 她的突然出现,让沈之乔微惊,“南玥,你还没走?”恍然大悟,“银子还没给你?!” 微挣开她的手,沈之乔说着往前走,“我现在去拿给你。” “阿之,我都听到了!” 前面的人身形微颤,南玥有些于心不忍,上前走到她面前,轻拉起她冰凉的手,“齐暮云刚才在凉亭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沈之乔脸色微白,抬头盯了她半响。 突然,她抬起手一把扣住她的肩头,笑,“你还没尝过我的厨艺吧,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就亲自下厨款待你!” “……” 厨房内。 沈之乔将所有厨子都赶了出去,自己亲手洗菜,亲手准备做菜的材料。 南玥想帮忙,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无奈之下,南玥只好坐到了炉灶前替她看着火。 目光却忍不住不去看她。 现在的她,一头长发被她用一根箸子挽在了脑后,她低着头,做得很认真,全神贯注。 而从头到尾,她一直扬着嘴角…… 心里不理解她此时“平静”到诡谲的状态。 她认识的沈之乔可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妮子。 …… 景院厢房内。 沈之乔一眨不眨的盯着一桌子的菜,双手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玥咬着唇,心里的怒火铺天盖地而来。 可是看了眼身边安静坐着的人,满腔的闷烦之气倒不好发作出来。只好陪在她身边静静坐着。 两人将饭菜端上桌,差人去请齐暮景的时候还是午时,可是眼看着时间流逝,二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未到。 桌上的菜已被某人端上端下热了好几遍,便连新鲜做好的菜都变了颜色。 好几次,她都想开口让她不要再等了,可是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而她今日做的这些菜,不用想,肯定是某人平日里爱吃的…… 心里还在想着,身边的人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30章 我想照顾她 第30章 我想照顾她 “阿景,你来了。”沈之乔像平常一样,如一只翩飞的美丽蝴蝶迎向他,笑着拉着他的手往餐桌带,“看看,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爱的莴苣竹笋和木耳冬瓜汤……” “知……我吃过了。”齐暮景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桌前,看向南玥道,“不知端王妃也在,暮景失礼了。” 南玥冷哼,“齐侯爷贵人事忙,我一个小小的端王妃岂敢让侯爷多礼!” 齐暮景唇角沉了沉,没有接话,而是拿起桌上的箸子夹了一块竹笋放在了沈之乔的餐盘上,“今日送南临王出城之事,晚些还需进宫回禀皇上,晚膳不必等我。” 沈之乔手抖了抖,垂眸,“好!” “吃吧!”齐暮景说着,又往她餐碗里添了些肉丁。 看着餐碗里逐渐堆高的菜肴,沈之乔有片刻的恍惚。 记得上一次他为她布菜,还是她第一次为他下厨的时候。 现在想想,他俩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用过膳了。 闭了闭眼,稍稍稳了稳心神,沈之乔捻起一块冬瓜递到他嘴边,“阿景,你也吃点,我做了好久……” 齐暮景面露难色,却还是张嘴咽下。 沈之乔就笑,另一只在袭上的手却瞬间握了个紧,“阿景,你再尝尝我做的红烧鲢鱼……” “砰” 南玥一掌拍在桌上,从凳上站了起来,怒得脸颊都红了瞪着沈之乔。 她不明白,她到底要强装到什么时候?! 明明事情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以为,她就算不大闹一场,再起码她也不必卑微至此,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替他洗菜做饭。 并且苦苦等了二三个时辰,竟换来他已经吃过的回答。 她怎么可以还这么无动于衷?怎么可以……还笑得出来?! 突如其来的巨响没能阻止沈之乔的动作,她甚至连眼角都没有折一下,还是笑着捻了一片鱼肉,细心的挑掉其中的小刺,喂到齐暮景嘴边。 齐暮景深深的看着他,她喂给他的,他便吃下。 南玥盯了他二人一眼,嗤笑。 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 她可不想再继续当傻子! 于是一脚踢开脚边的凳子,气冲冲的往门口走去。 “哐当”一声巨响从屋内传出。 刚踏出院子的南玥听见,心头一惊,连忙折身。 快步走到厢房门口,提腿准备踏进去,转念一想,又收了回来。 他们毕竟是夫妻,若是她现在走进去,说不定还会坏事。于是,她翩身站在了门侧。 地上是一片破碎的白瓷,以及他刚刚亲手为她布的菜,凌乱、散裂。 沈之乔浑身发抖,一双大眼通红,她努力扯了扯嘴角,“阿景,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她现在就像一只濒临崩溃的小狮子,虽然她极力压制怒意,可是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却布满了警惕,好似随时会奔上来咬他的脖子。 齐暮景抿紧唇瓣,从位上站起来,背对她,“知儿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我想把她安置在侯府,照顾她。” 没有商量,只是通知! 沈之乔咬唇,“照顾她可以,但是不必非要将她留在侯府。我们可以在东陵城给她购置房屋,甚至可以请几个丫鬟照顾她的起居……” “知儿在东陵无亲无故,她在外面住,我不放心。”齐暮景转身看着她,眼里全是坚决。 沈之乔握着拳头,仰着头盯着他,“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雇一些护卫保护她!” “……”齐暮景俊颜冷了下来,“我曾答应过知儿,要照顾她一辈子……” “够了!”沈之乔抱着头堵着耳朵大吼,“知儿知儿知儿,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 蓦地,她抬头,清澈的双眸中燃着两团熊熊火焰,她大步绕在他的身前,咄咄逼人的盯着他,“齐暮景,六年前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此生只会有我一个妻子,现在我只问你,此话还当不当真?!” 齐暮景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六年前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他话里的意思那么明显,如果不是因为她死了,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而现在她回来了,她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她是不是?1 那么,她这个侯府夫人的位置要不要也一并给她?! 脑中还回荡着在凉亭时齐暮云跟她说的话。 原来她阜城知县女儿的身份是属于那个叫沈书知的女人。 原来他从小算命先生就说过,他必须远离父母方能活下去,所以他从小就住在阜城知县府里。 原来他与沈书知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原来他十八岁返回侯府之后,便对薄家下了聘礼,与她订了婚约,并许诺在她十八岁即满便迎娶她。 后来,沈书知十八岁刚满,他便马不停蹄的去接她。 去了之后,又因为临时有事提前回了侯府。 在他走之前,曾留下数十名精兵护她进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沈书知在赶往东陵城的路上遇到了一批杀手,据说当时先皇还在,前侯爷所属太子党下,其他势力想削弱太子的势力,便想杀了齐家二少爷未进门的妻子,给齐家一个教训。 她明白齐暮云对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不就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提个醒而已。 或许,从一程度上来说,这个侯爷夫人的位置,他心里更想的是沈书知来坐吧。 只是当时她心里虽震惊,却还是不尽信。 心里始终还抱着一丝希望。 她可以当做在侯府门口,他对她的忽略以及对沈书知超乎寻常的关心都是为了惩罚她的离家出走,她尽量去相信,她的阿景不会骗她,一切只是大家合起火来开的一个玩笑,一场恶作剧而已。 可是,当他亲口告诉她,他想将沈书知留在府内照顾的时候,她心里最后一点点的相信崩塌了。 第31章 看你干的好事 第31章 看你干的好事 “所以,你执意要留她在府里,不管我是不是反对或不高兴,对吗?!” 齐暮景眉峰簇紧,盯了她好一会儿,才轻轻恩了声。 沈之乔自嘲一笑,“既然你主意已定,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那么……就让她留在侯府。” 她突然的应允还是让齐暮景微怔,往她脸上看去,她却一下转了身,重新坐在桌前,拿起原本为他准备的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气氛一下子密静了下来。 齐暮景皱着眉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中一时划过多种情绪,想开口说点说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着。 直到段奇峰前来催促,告知齐暮景是时候进宫面圣了,他看了她一眼之后,便离开了厢房。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远,沈之乔这才放下手里的碗筷,弓着腰呕了起来。 南玥听到屋里的响声,立马跑了进来,一见她的惨样,赶紧给她倒了杯水,“沈之乔,你有本事,怎么不再装下去!” 沈之乔接过她手里的水喝了起来,可是刚喝进去的水,下一刻便被她又吐了出来。 而且她的脸色比起之前还要白上几分,她白净的额头还冒着颗颗晶莹的水珠。 南玥心里又气又无奈,却又忍不住手贱的替她抚着背。 肚子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沈之乔靠在桌沿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南玥,我想问你要件东西。” 南玥费解,坐在她面前,“什么东西?” “情欢。” …… 一连几天,沈之乔表现得都很安静,还时不时差人给沈书知送了些衣服首饰过去,极尽大度。 一时,侯府内上下皆传夫人有容人之度,惊动得齐暮云又来找了她一次。 大体上是说她能明白事理最好,日后要与沈书知和睦相处,尽心管理好侯府,解决侯爷的后顾之忧安心朝事之类的。 而齐暮景这些天,晚上依旧会回房陪她,只是回来的时候越来越晚。 他还是会习惯性的搂着她入睡,只是面对她时话越来越少。 手缩进袖口内,拇指轻碾手中的锦包。 沈之乔靠在门板上,看着院子小径两旁覆了雪的梅花,白中带着羞涩,很美。 齐暮景刚踏进院中,便瞧见她一身红衣白裘俏生生站在门口,一抹惊艳飞快从黑瞳中闪过。 他快步走了进来,直到他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一双水眸仍带了迷蒙看着他。 齐暮景喉头微动,别开眼,拉着她走进屋内。 “阿景,你来了!”沈之乔像是终于醒过来,眸带喜悦盯着他。 齐暮景挑眉,被她眼中的喜色感染,嘴角也带了几分笑意,“等了很久?!” “还好!”沈之乔说着拉他坐在桌前,“总觉得好久没跟你一起用晚膳,所以今天特地让铁叔提前告诉你,预约你这个忠烈侯大忙人的时间。” 冲他眨了眨眼,“那么现在,侯爷可以卖面子,陪我吃了这顿饭吗?!” 齐暮景好心情的看着她替他布菜,“乐意至极!” 沈之乔笑,乐此不彼的替他夹菜布汤,轻松愉悦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膳用尽。 待丫鬟将桌子收拾干净离开之后。 沈之乔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像以往一样,软着嗓音说道,“阿景,我最近闲着新学了一道手艺……” “哦?”齐暮景抬手轻抚着她的发,挑眉,“什么手艺?!” 沈之乔歪着头笑,“泡茶!”说着,她从他腿上起来,伸手提了提桌上的水壶,摇了摇,“好像没热水了,你等等,我马上让厨房烧一壶热水。一会儿我给你表演看看。” 齐暮景眼中带笑,点头。 沈之乔顿时眉飞色舞,转身。 脸上的笑意顿消,却是一下子白了起来。 悄悄摸了摸袖口的锦包,她深深吸了口气,提步往外走去。 不知是她太过紧张还是什么,外间突然窜进来一股飓风,竟将她一下撞到了地上,接着她就听见有人急匆匆的禀话。 “侯爷,不好了,沈小姐……” 她话才刚出,还未说完,一道身影便从他眼前飞快掠过。 眼中划过黯然,沈之乔只觉得手脚冰冷,僵硬得她无法站起来。 “夫人,我扶你……” 是刚才急躁得不小心撞了她的小丫头,她有些印象,是某人为沈书知亲置的丫鬟。 沈之乔将手递给了她,淡淡道,“沈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想到小丫头一听到她问话,立马激动了起来,“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亡命歹徒竟然闯进了沈小姐的闺房,意图侮辱她,若不是沈小姐高声呼救惊动了正好路过的大少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沈之乔也惊得睁大了眼,隐约觉得事有蹊跷,暗想堂堂的侯府怎会那般容易让几个歹徒随意乱闯?! 心头不安,她甩开了那丫头搀扶着她的手,立马赶了过去。 …… 刚踏进客房的院落,便见院子里围满了人,便连齐慕竹、段奇峰、冷闫以及齐暮云都在。 众人见她走进来,立刻便让开一条道。 沈之乔眸光闪了闪,踏步往房内走去。 只是路过齐暮云的时候,她明显听见他轻嗤低道,“看你干的好事!” 咬住唇瓣,装作没听见,沈之乔依旧挺胸抬头走了进去。 第32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32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可是刚踏进门口,一抹黑影便猛地朝她扑来,嚷嚷着一下子跪撞在了她的腿上,“夫人,您一定要救我们啊,我们都是听了您的吩咐,为您办事的!” 沈之乔猝不及防,吓得惊叫出声,整个人砰然退到了门板上。 房外的齐慕竹见状,立刻紧张的就要往前冲去,可是还未来得及踏出脚步,手臂便叫人大力拽住。 齐暮云阴着脸一把将他拉后一些,低斥,“老四,这件事不容得你插手!” “可是二嫂嫂……”齐慕竹担忧的反驳,却在此时听见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与此同时,围在房前的一众仆人也纷纷惊呼着往后推去。 心头猛然升起一股子不详的预感,齐慕竹扭头看去。 只见原先还急火火求救的黑衣汉子此时已双目翻白,一脸死气的仰横在门栏上。 等不及他消化眼前看到的场景,屋内其他男子许是惊恐万分,不顾双手被束,便一脸惊惧的往外跑了出来,可是还没能踏出门口,便如之前那男子般,接二连三的倒在了门口,没了声息。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甚至没能看清是何人出的手,如何出的手。 几个男子太阳穴两边都插了两根细小的银针,在月光的晕色下闪闪发着光。 冷闫一下子眯了眸,低声道,“是夫人……” 他的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所有在院中的人听到。 齐暮云当即冷哼,“果然是她!” 他二人这一对话,引得仆人中一下子唏嘘了起来。 齐慕竹不悦的皱紧眉峰,眸光厉厉看向冷闫,“没有真凭实据,你凭什么说是二嫂嫂?!” “……”冷闫没有答话,却也蹙了眉。 他清楚记得那日在围猎场,夫人曾使了这“针法”…… “都给本侯滚出去!”声音沉、重。 院中所有人不由被这声音吸引,齐齐看了过去。 他一袭月白锦衣包塑着他芹长坚实的身体,他俊颜清冷,目光钝沉,负手站在门口,不怒自威。 只消片刻,院中便只剩下齐慕竹等四人。 段奇峰看了一整晚的“戏”,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而且他所认识的沈之乔,虽古灵精怪,经常做出有异于常人的举动,却实在不像个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所以对于面前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总抱有三分怀疑。 于是对着齐暮景道,“暮景……” “奇峰,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罢!”齐暮景声线平淡,却不容反驳。 段奇峰到嘴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最后看了一眼此时处于木呆中的沈之乔,转身走出了院子。 齐慕竹也是倔脾气,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跌坐在门内的女人,一双脚死活不愿挪开半步。 齐暮云见他这般固执,双眼划过思量,一抹不好的联想在心内升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让他微震了背脊,暗吐了一口气之后,运了内力一把抓住他的肩,不顾他的挣奋,跃身出了院落。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齐暮景侧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一脸惨白,蜷局在门下的女人。 他缓缓蹲下身子,一只手托起她的一只手臂,另一只手则强迫性的捏住她的下巴,双目炯锐的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做?!” 身边还躺着几具冰冷的尸体,意识还处于混沌恐惧的状态的沈之乔只能被迫性的盯着他。 所有事情发生得太快,已经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死人,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齐暮景自动将她的沉默当成了无话可说。 气恼的甩开她的手,却见一抹红色从她掌中飞出。 眯着眼看过去,是一件红色的锦包。 长指探出,将它轻碾于指尖。 下一瞬,他瞳色忽的变得莫测,脸色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忽的,他一把扣住沈之乔的后脑勺,飞快的将她带进了帘布内,将她按置在桌面上,咬牙,“沈之乔,桌上的东西就是你让府里送给知儿的是吗?!” 沈之乔被他这般凶狠的动作弄得稍回了一些心力,茫然的看着桌上大包小包的药材,呢喃道,“这些都是我让大夫开的一些安神补体的药……” “沈之乔,事到如今你还在编扯!”齐暮景脸色铁青将她甩开,拿起桌上的一把药粉,与手中的锦包丢在她的脸上,“这‘情欢’也是你所谓安神补体的药吗?!” 身体被重重撞到了地面上,沈之乔疼得皱了眉,不解的看了眼他盛怒的表情,而后将目光落在他扔过来的东西上。 当看到那包红色锦包时,她浑身一颤,几乎立刻清醒过来,忙伸手去拿。 却被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抢先一步。 “沈之乔,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的声音那么冷,那么硬,字字无情的敲打进她的心房。 对于依靠着他的包容生活了六年的沈之乔来说,他的这句“失望”实在是太重了。 她慌得从地上站起来,伸手去拉他的手,“阿景,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留住你,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别人,所以我才问南玥要了‘情欢’……我,我,我想和你做名正言顺,真真正正的夫妻!” 然,她的这一番解释,在齐暮景耳中却成了另一种含义。 第33章 我无法无天也是你惯的 第33章 我无法无天也是你惯的 “沈之乔,以往我只以为你举止乖张,不分轻重,却还属心思单纯,心地善良!”奋力甩开她的手,微提高音量道,“但我万万没想到,如今你竟变得这般谋思深沉,不择手段!” 沈之乔拼命摇头,红着眼再一次上前抓他的手,却被他狠心避开,指着门口厉声道,“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沈之乔心慌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冷漠的对过她,她抱着头,大眼无措的四处转动。 她好乱,一切都乱了套。 理不清了,再也理不清了是不是?! “景……”柔,软腻,虚弱。 齐暮景左手握了握,大步走向床前,右手撩开帷帐,“知儿,你怎么样?还好吗?!” “景……知儿好难受……”沈书知一双杏眼水意浓稠,红唇冶丽,娇弱的盯着他。 齐暮景闻言,紧张的坐在床沿,一弯臂将她整个捞进怀里,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浅冒着汗珠的额头,“知儿,你且忍一忍,铁叔已经在替你配置情欢的解药……再且忍一忍!” 沈书知咬着唇,将头靠在他的颈边,“景,我难受,等不了了,你帮我好不好……” 沈之乔全身发抖的看着眼前她以往想都想不到的场景,五指嵌进肉里。 她的阿景,疼她,宠她,护她,宽容她的阿景,轻轻在她耳边说“知儿,你还小,我等你”的阿景,怎么会是眼前残忍当着她面如此渴望另一个女人的阿景?! 他究竟置她于何地?究竟要逼迫她到何处?! 她睁大眼,即便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她依旧死命盯着他们,自虐也罢,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能在她面前做到哪一步?! “阿景,抱紧我,再紧一点……” 只需她轻轻一声低唤,齐暮景便将她拥在怀里,接着一抹粉色轻纱被他五指一扬,仍在了地上。 沈之乔一下消了呼吸,猛地闭上双眼,脸颊因极致的隐忍微微抽搐着。 以为闭上眼睛不去看,便能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终究是忍无可忍,沈之乔猩红着双眼快奔上前,狠狠撕开了轻晃着的银白纱帐。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竟一下子推开了匍匐在沈书知身上的齐暮景,一把抓起沈书知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抬手朝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贱货!” “啪……” 齐暮景举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语气却像是裹了万年寒冰,“沈之乔,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现在才是你齐暮景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敢当着我的面勾引你,我又为什么不敢打她!” 沈之乔嘴角绽血,撩出一弯凄美决然,她伸手指着床榻上衣裳凌乱的女人,低哑着嗓音又道,“齐暮景,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六年前你不跟她一起去死?!” 齐暮景当即变了脸色,猛地又抬起手臂,“沈之乔,你当真是无法无天!” “我无法无天也是你惯的!”沈之乔提高音量反唇相讥。 “……”齐暮景脊背一震,目光复杂。 沈之乔一双红目仿佛下一刻便会流出红血来,“齐暮景,你既然只愿碰她一人,你六年前又为何要娶我?!” “……”齐暮景浓墨般的瞳忽的涌过几分愧疚,高举的手终究没能再次落下。 他放下手臂,轻叹道,“今日你对知儿做的事,我便不再追究,但是你总归杀了人,我便罚你到禅房闭门思过……”顿了顿,“我不喜欢满手沾满鲜血的女人!” 沈之乔脸色一白,眸光转向门口,却见适才还躺在门口的几具尸体已经不在,想来是下人们利落收拾掉了。 心中还是忍不住一悸,匆匆别开眼去,“人不是我杀的!” 见她否认,刚压下去的怒意又升了起来,齐暮景阴着脸抓过她的手,“你莫要再撒谎,如若人不是你杀的,你手上的针痕又是怎么回事?!沈之乔,你的谎言我听够了!” “现在,你马上去禅房好好反省反省!” 沈之乔不可置信的看着手心上斑驳的红痕,“我没有用飞舞,怎么会……?” “好难受,知儿好难受……” 齐暮景眸带心疼的看了眼沈书知,英气十足的脸颊瞬间阴霾重重,大步上前将他勾搂在怀,心疼的探指轻抚着她的脸颊,双眼却似刀森森落在沈之乔的脸上,“沈之乔,知儿是我的底线,你若再恣意胡为,我必不轻饶!” 好一个底线!好一个必不轻饶!!! 沈之乔捂着胸口,疼极反笑,目光轻落在被他如珍如宝护在怀里的人身上,却撞见她眸含恨意的直直盯着她。 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看着她。 只消片刻,她便又娇呼的往她身侧的男人身上靠去。 沈之乔脑子轰的一下一道惊雷掠过,突然明白了这一晚上种种发生在她身上的“刺激”是为何。 心头狂怒,忍不住想上前撕碎她伪善的面具。 可是脚步还未踏出,便听见她一声痛呼。 紧接着一股极强的气流沉沉砸到了沈之乔的肩上,她咬着牙猛地退后数步,重重撞到了桌沿上,偏头看去,肩头上已多了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 第34章 罚跪 第34章 罚跪 “景……”脖子上传来的疼意以及心理的惧意让沈书知稍脱了浑身的火热,一只手捂着脖子,一脸惊骇的往他怀里凑。 “没事了知儿,没事了!”齐暮景搂紧她,黑瞳如古井幽深,怜惜的盯着她冒着血花的粉颈。 而他搂着她身体的手还捏着一根银针,攥紧!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及时,拦下直射进她脖子的一双银针,后果……不堪设想!!! 下意识的圈紧臂弯下的人儿,双眼不带一丝感情的折向沈之乔,吼道,“沈之乔,你无可救药!” 银针嵌进肩胛,不深,可是为什么,她竟有一丝错觉,这根针是不是已经没入骨髓深处,不然,她为什么觉得全身都疼。 沈之乔目光呆滞的盯着肩上的细针,突地,她轻轻笑了起来,转头,她看向床沿间相拥的两人。 嘴角一点一点收紧,她猛地伸手一下拔出银针,狠狠掷在地上。 她已无力去撕裂什么,无力去追究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事。 她输了!她沈之乔彻彻底底输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她是多么的蠢,多么的无知。 遇见他,她以为是上天眷顾。 他宠她,她以为是理所应当。 可是事实上,从头到尾她只不过是可悲的替代品。 沈之乔,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自尊,就抬起头,潇洒的离开! 她以为离开他很难,直到她转身那一刻,她笑开了。 握紧双手,原来,原来决心要离开他,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像是发现了一件极为高兴愉悦的事情,她竟一下子笑出了声,越笑越大声,脚步也越来越快。 齐暮景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耳边是她沙哑沉沉的笑声,心口一疼,鬼使神差的,他轻唤道,“沈之乔……” 沈之乔脚步顿住,笑声也瞬间消逝在喉间,她站直了身体,讥讽,“怎么?侯爷是嫌床上一个不够,想玩3p?!” 虽听不懂她时常的“疯言疯语”,但是当听到她以冷漠讽辣的语气对他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胸口闷疼,却也一下子怒了起来。 她竟对她今晚所作的事情丝毫未有悔过愧疚之心,嘴角顿沉,齐暮景冷声道,“你身为侯府的女主人,事事当以身作则,如今你有错在先,便罚你跪在佛主堂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沈之乔咬紧唇肉,心头冷哼。 罚跪?!真有创意! 要跪是吗?可以! 眯着双眼,她伸手撩起裙摆,跨出门栏,转身“咚”的一声跪在了门前。 双眸晶亮,看着他,“你要罚我,无非是认为我杀了人,如今我便跪在这门前,跪在他们的亡灵前,这错,我认得你可满意了?!” “……”齐暮景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气极怒极,瞪着她! 正在这时,铁叔裹着一阵寒风快步走了进来,当看到跪在门前的沈之乔时,脸上划过惊愕。 却还记得事态轻重,于是端着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对齐暮景说道,“情欢的解药已配置好,给沈小姐趁热喝下吧。” 齐暮景抿着唇看了眼铁叔手里的药碗,而后将目光转到挺直背脊跪在地上的沈之乔身上,黑眸半眯,道,“不用了。铁叔,你先下去!” “这……”心里隐约已猜到他的用意,铁叔瞥了眼身侧的沈之乔,有些犹豫。 “本侯说下去!”齐暮景低吼。 铁叔皱了眉,半响,看着他道,“侯爷,夜晚风大,又下着雪,夫人向来身子不好,不如……” “铁叔,本侯敬你在侯府数十年,所以平日里总是对你礼待三分,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忤逆本侯!”齐暮景语带警告,脸上尽显不悦。 自知再说下去也是徒然,铁叔轻叹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木头人般跪着的沈之乔之后,转身离去。 待铁叔离去之后,齐暮景看向沈之乔,此时的她,带了他所不熟悉的倔强和傲然,却也轻轻松松激起了他内心的狂怒。 似乎是想摧毁她的坚持,他猛地一探手,一阵掌风嚯的冲了出去。 下一刻,房门从里砰然一声密合。 残留的风劲扑打在沈之乔的面上,额前发丝翻飞,她却眉眼不眨,盯着那扇门,只是她一双凛亮的双眸,却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熄灭了! 沈之乔垂下眼角,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这里,刚刚死了人,那场景一遍一遍在脑中浮现。 冬日夜晚的侯府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而突然从房里传来的女人的呻yin声活像是地底下冒出来的。 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像是怕极了,可她却坚韧的留了下来,听完了一遍又一遍。 ……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 沈之乔微微抬眸,秀眉微不可微动了动。 正在这时,“嘎吱”一声,门从内打开了,周围原先纷乱的各式声音顿时便消了。 齐暮景一袭白衣胜雪,出尘若仙的出现在门内。 或许是没有意料到院中堆满的人,或许是惊于仍旧挺直背脊跪着的沈之乔。 一双黑眸缩了缩,拧眉扫向院中,在看到一大清早出现在侯府里的段奇峰,鲜少露面的大嫂以及一双侄儿时,俊额微凝,转头看向一并站着的齐暮云与齐慕竹身上。 刚要开口询问,却见眼前跪着的人,一只手撑在膝上,缓缓站了起来。 第35章 我要休了你 第35章 我要休了你 她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而她的身体却明显的颤晃着,想来是一夜长跪的弊端。 突然,她整个身子猛地向后倒去,齐暮景连忙伸手拉住她,微一用力,将她扯进了怀里。 她一靠近,他便感觉到一股凉气侵入,浓眉一皱,低头看向她。 这才发现,她竟只着了薄薄几层衣裳,而她的脸色惨白似魅,一双灵气大眼纵横密布全是红丝。 更让他心悸的是,原本红润如樱桃的小嘴儿此时已干裂得不成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身子很凉,脸色也不是很好,就先回房去,稍后让铁叔给你瞧瞧。” 说着,便欲弯身将她抱起来,好似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之乔抗拒的挣开,踉跄的倒退数步,双手往后撑在房前的木柱上才勉强稳住。 额头却开始冒汗,她微微喘息着,挑高眼角看着他,“满意了吗?!” 她的声音沉隘,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喉咙里卡绕过。 齐暮景抿着唇瓣,微握拳,不禁疑惑,以往哪个事事顺他,甚怕惹恼他的沈之乔哪儿去了。 现在的她,虽一身狼狈,却丝毫掩盖不了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和冷漠。 “景……”声音细软,带着依赖。 接着手被她握住,齐暮景几乎立刻反手握住,目光随之变得柔和,“知儿,吵醒你了?!” 沈书知脸上燃起一抹红晕,娇羞的往他怀里躲去,摇头,“没有,只是醒来没看见你,心里不安……” “傻!”齐暮景摸了摸她的头,宠溺道。 沈之乔冷冷看着他二人,表情无波无谰,垂下双眼,左手缓缓抬了起来…… “景……”沈书知瑟缩着身子往齐暮景身上贴,双眼害怕的看着沈之乔。 齐暮景当即便冷了脸,寒眸似箭落在沈之乔抬高的手上,“沈之乔,你又要干什么?!” 抬起的手微顿,沈之乔轻蔑的看着如受惊了的小白兔般躲在某人怀里的沈书知,嗤道,“怕什么?以为我会拿银针扎你吗?” 在如愿看到她满含恨意的眼神儿之后,嘴角冷勾,转眸落在一脸警备睥着她的齐暮景身上,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深蓝色的锦帕,攥在手心。 她努力站直身体,缓缓道,“你知道六年前你说要娶我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齐暮景半眯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说过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我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迫不得已,无可选择必须与其他人分享,我宁愿一生孤独无依……” 话锋顿住,好一会儿,她抬眸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道,“因为跟别人一起用,我嫌脏!” 话一落,无视他震惊还是震骇的表情,嚯的扬手将锦帕扔在了他的身上,提高音量,“所以,我要休了你!” 侧身,看向院中早已惊愕得合不拢嘴的一众人身上,“从此之后,我不再是侯爷夫人,齐暮景与沈之乔……桥路两归!!!” “现在!”沈之乔弯眸瞥向沈书知,“我祝你二人,百年好合!” 所有话,一口气说完。 沈之乔没有再看任何人,如一名骄傲坚韧的小士兵,一步一步往院外走去。 只是她的腿实在是不争气,稍稍动一动,膝盖便疼到难以忍受。 而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将腿伸到了路上,她一时不顾,脚下被绊,直直往地面扑了去,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心头也没来由一阵悲苦,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硬气了一回,倒不想最终还是落得个狼狈不堪。 在她以为她终究逃不过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结局时,突然手臂被人从后握住,接着腰间一紧,撞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二嫂嫂,你没事吧?!”齐慕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颊,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沈之乔大口呼吸,摇头,继而盯着他的眼道,“小四,谢谢!” 可她的一声“谢谢”,却猛地让齐慕竹僵住,脸上表情丰富。 昨晚他被大哥抓回竹院,守着他直到半夜才离开。 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二嫂嫂,便想着到院子里来看看,若是她已经回了景院,他也可安心了。 却不想,他到这里来看到的场景竟是她被罚跪在房门外,而适时,房内还隐约传来阵阵男女…… 他当时真的动怒了,上次在景院被铁叔拉出去之后,铁叔便与他讲,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他还说,他太小,没有经历过男女情感,其实,他的二哥很喜欢二嫂嫂。 后来,他又问了段奇峰,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二哥很喜欢二嫂嫂,他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所以,当二嫂嫂让他天明之后将侯府所有人聚集到院子来的时候,他答应了。 甚至,她适才丢给他二哥的那方休书锦帕,也是他的。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她所谓的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竟是为了当面“休”了他二哥…… 正想着,她轻轻拂开了他的手,再次往外走去。 只是终究在寒夜下跪了一夜,没走几步,身子便开始左右晃动,并且她身上的衣料实在太过单薄,从后看去,不由给人一种萧索寂冷之感,令人心疼不忍。 行动比思绪来得快,齐慕竹取下身上的绒裘,快步上前往她消瘦的背上覆去。 可是绒裘还未触上她的背,一阵抽气声便从小径两侧传了过来,背脊微凛,接着一股急剧压迫的寒冽之气猛地从身后撞了过来。 第36章 我要离开这里 第36章 我要离开这里 齐慕竹心头一骇,反射性的快移,挡在了沈之乔的面前,“二哥……” 齐暮景眯眸,话锋犀利隐怒,“让开!” 齐慕竹自是不依,虽然他的这位二哥是六年前才回到了齐家,但是跟在他身边已经六年,他清楚的知道他不容反驳的个性。 而二嫂嫂又当着齐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面,挑战着他的权威,他现在必定是暴怒不已。 在这个时候,他又怎么可能让得开?! 他紧抿着唇瓣,目光倔强的看着他,身子不曾移动分毫。 齐暮景冷冷勾唇,一身白衣仿佛也染了几分寒气。 突然,他猛地一挥长袖,在众人还未反应之前,齐慕竹已经痛吟着单膝跪在了地上。 接着,众人只感觉一阵风从面前拂过,院中已没了齐暮景和沈之乔的身影。 齐暮云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当看到捂着胸口跪在地上的齐慕竹时,连忙上前欲将他扶起,手才将将触上他的手臂,他却额尖紧蹙,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接着便沉沉昏靠在了他的肩上。 齐暮云大惊,忙不迟疑将他抱起,冲着铁叔道,“铁叔,老四……” 铁叔也是一惊,“先将他送回竹院,我去取药箱!” 冷闫和段奇峰看着他几人离开之后,两人互看一眼,跟了过去。 之后,院中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散了。 “小姐,您不过去侯爷那儿看看吗?” “这种时候我若是过去,无论事出何由,大家都会说我沈书知仗着侯爷的宠爱,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去了。有时候,退一步……”勾唇,“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着转身往房内走去,“怜儿,你干得不错,从此以往,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怜儿一听,顿时喜逐颜开,赶紧上前搀着她,“是小姐教导有方。您不知道啊,昨儿我去通知侯爷的时候,侯爷急得跟什么似的,便连夫人跌倒都未来得及扶。” “夫人脸色都白了,站都站不起来。这才让怜儿有机会将掌心的残红粉印在了夫人的掌中……” 说着,脸色划过懊恼,“都怪四少爷,若不是他多事,夫人铁定大出洋相……” 沈书知挑眉,缓缓转向她,“如此说来,刚才那一拌,也是你干的?!” 怜儿当即点头,却还是小心翼翼道,“小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沈书知‘温和’的笑,抬手虚抚了抚怜儿头上的木簪,遗憾,“只不过,小姐怕是留不长你了……” 怜儿一听,慌了,“小姐,您这话听得怜儿心头不安,您不要怜儿了吗?” 沈书知轻笑,没有回答她,慢慢往帘帐内走了去,徒留怜儿在堂内战栗不安。 …… 景院。 齐暮景如一头暴躁的雄狮虎视眈眈的盯着被他压制在房门上的沈之乔,“沈之乔,你千方百计不就是想让本侯要了你吗?!” 他的脸颊因为愤怒扭曲,他灼热的气息丝丝打在她的脸上,甚至,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沈之乔浑身一颤,目光惊惧的看向他,却又在看到他眼中如火的欲望时,瑟缩了心房。 此刻的他,太危险! 本能的,她想到了逃,她开始挣扎,伸手去推他如铁的身体。 她越是挣扎,齐暮景越是更紧的压她,一只手重重的捏过她的手腕,置在她头顶的门上。 狠道,“你现在想逃不嫌晚了?你既然连休书一事都想得出来,目的不就是希望我要了你?现在我预备成全你,你的目的即将达到,你又作何要逃?!” 话落,他势狠的咬住了她的唇瓣。 她唇上的干裂蓦地让他微缩了双眸。 沈之乔只觉喉间一阵泛呕,这双唇,在她身上抚过的大手,昨晚也对其他女人做了同样的事……好脏,真的好脏! 齐暮景,你真的好残忍! 六年了,难道她在他眼中就没有一丝可取的地方吗?! 为什么不相信她,为什么要误会她? 就连在她已经决定彻底离开他的时候,还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她?! 他凭什么?! 怒极攻心,喉咙里像是有万千蚂蚁爬过,沈之乔只觉得喉间一腥,接着便被他狠狠挥开,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长指轻抚过嘴角,齐暮景不可置信的看着指上的红渍,继而拧着眉峰看向她。 她干裂的唇瓣被宣红的液体裹过,嘴角还有丝丝红色液下,与她身上的大红衣裳混为一体,别样的美,惊心动魄。 可是,她的双眼再不似从前,俏皮,灵动,讨好,浓恋。 现在的她,看着他的时候,双眼里布满的竟是浓浓的嫌恶。 受不了这样的她,齐暮景上前一把将她拎起,抵在门上,失控的吼道,“沈之乔,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沈之乔看着他全然不似以往面对她时冷静的样子,动了动唇,喉间的血又冒了出来,她却盯着他的眼,坚强的一字一字道,“我要离开这里!” 第37章 诈尸 第37章 诈尸 齐暮景却以为她还在装模作样,刻意忽视她唇上的血沫,一只手卡住她的脖子,“知儿已经应允屈居妾室,正房的位置依然是你的,我也决心如以往一般待你。可是你呢……” 手指嵌进几分,“你设计欲残害知儿在先,后当着侯府众人对我忤逆放肆,前前后后,你沈之乔干了多少‘好事’……” “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我没有脸面再留在侯府,所以我要离开这里可以了吗?!”沈之乔用力甩开他禁锢着她脖子的手,淡淡道。 她这个样子哪里像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却在下一瞬被她狠狠挥开,“放开我,很脏!” 脏?又是脏!! 齐暮景怒红了眼,这是第二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字。 可她却丝毫不觉,甚至已经拖着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外走了去。 握紧双拳,他盯着她瑟瑟颤动的背脊,冷声道,“沈之乔,你今日若是踏出这房门,日后你便不再是我齐暮景的妻,侯府也再不容纳你!” 沈之乔顿了顿脚步,袖口中的双手却忍不住抖了起来。 可她再一次提起脚步,坚定的朝外走去。 眼看着她越过门栏,走过开满艳红桃花的小径,毫不迟疑的跨出院子。 齐暮景忽的攥紧胸口,一双眼瞬间褪去残狠,眼角一抹殇然跌落,整个人踉跄的重重坐在了凳上,木然的盯着她一路逶迤而过的身影,久久,久久…… …… 沈之乔如一具行尸走肉,茫然的在大街上窜动。 离开侯府,离开了视如生命的男人,她仿佛没有了根,心空了。 或许是潜意识里不想去人流涌动的街段,不想被更多的人看见她此刻狼狈无依的摸样。 她刻意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她现在就像是在一片辽阔的汪洋大海之上飘曳的小船,没有了方向。 一条窄细的甬道内。 衣衫褴褛的男子将她拦住,黑糊糊的手中断了一只破碗,“小姐,我好几天没吃东西,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沈之乔停下脚步,缓缓抬头看去,一双惨白的唇瓣上竟是红得吓人的血污,她的目光空洞,森然可怖。 男子当即吓了半死,手中的破碗跌地,竟大叫着退趴在墙壁上飞快跑了。 沈之乔眉峰微微一簇,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碗,蹲下身子,伸手捻起一块。 她想,若是将它往脖子上轻轻一划,她是不是就解脱了? 正想着,突然后脑勺一麻,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一间简约大气,处处透着华贵的房间内。 南珏单手附在身后,玉面带忧,“爷,自您离‘家’已经数日之久,您打算何时回去?” 红纱重重阻隔的榻椅上,男子眯着眸斜躺着,五官精致柔和,一袭红裳轻轻包裹着他修长精瘦的身体,五指洁净,庸庸敲打在身下的虎皮上。 忽的,他睁开双眼,眸内像是缀了星河万际,性感迷离。 听到他的话,他缓缓扯了扯嘴角,垂眸,左手习惯性的抚弄着腰间的血玉,幽幽道,“人醒了就回。” “忠烈侯府有何动静?”他抬眸,眸光似能穿过一层层红纱,落在南珏的脸上。 南珏微楞,如实答,“似有喜事,府内外张灯结彩,每日访客络绎不绝,而南临王也在昨日送上了厚礼。” “齐暮景倒是快……”他说了句莫名的话,之后便撑起身子站了起来,玉白的指轻撩起一涟涟纬纱,眯眸,“随我去看看人醒了没。” 话一落,他身形快似鬼魅,霎时消失在房内。 南珏无奈叹息,只好跟了上去。 …… “兰君,她今日能否醒来?”人未到,声先至。 楼兰君好看的唇角微牵,从床前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漠漠的瞳仁儿里弥了点点笑意看着一身红裳缓缓从门口走进的人,“死不了,能否醒来,光凭她自己。” 而侯在床前两侧的一众人却纷纷跪了下来,头俯下地。 “行了,都下去吧。”他嗓音带了不耐,坐在床沿上,漂亮的眸子盯着床上血色全无的人。 骨节分明的大掌伸进被褥里,精确的扶上了她的细腕。 片刻,他挑眉,嘴角邪戾上扬,“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兰君,你医术退步不少!” 楼兰君皱眉,下意识反驳,“不……” 注意到他眸内他所熟悉的魔邪之气,楼兰君动了动眉,看向床上的人,却见她睫毛微颤…… 心下明了,道,“三年未行医,医术有所墩锈,诊断错误也属正常,莫非……” “可不是!”他微提高音量,抽回手,慢腾腾站了起来,“她已经断气,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 救不活?! 南珏一走进屋子,便听见他说这话。 玉面微绷,顿时紧张了起来。 要知道,床上的人可是他家妹子南玥的闺中密友,前几日还请他帮忙找寻来着。 现在若是人死了,他该如何与她说才好…… “南珏,你来得正好。” 他庸闲开口,左手又开始把玩着腰间的血玉,白净的指与血红的玉镶皎,别样的赏心悦目。 “爷有何吩咐?”暂时压下心内的震惊,南珏上前几步,问道。 “找两个人把床上的人拖出去埋了……”顿了顿,掩唇,“这个不好,还是直接将她扔到后山的乱葬岗子,那里死人多,也好有个伴。” 南珏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床上的人,却见她胸口还似有起伏…… “爷,她……”没死! 话还未完全说出口,就感觉到一股威迫的目光直直射在了他的身上。 南珏周身打了个寒颤,低头道,“是,我这就去!” 不一会儿,南珏便领了两名汉子拎着木架走了进来。 “爷,您要不要让兰君神医再看看,或许人还……没死?!”南珏抿着唇,一双眼忍不住再次看向床上的人。 “不必了,爷亲自看了一遍,确定已经死了!” 他一锤定音,目光闲闲落在恭敬站在南珏身后的两人身上,“可知道后山的乱葬岗子?!” 两人异口同声,“小的知道。” 满意点头,又倏地沉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爷拖出去!” “是!”两人诚惶诚恐,放下手中的担子,仍旧低着头快步走了上去。 走到床边时,两人都有些束手束脚,只因为落在身上的目光太过强烈,令人不寒而栗,是以迟迟找不到方向下手。 “再不动手,爷就让人把你二人活埋了,再找人扔了她!” 他话说得不重,甚至还带了笑意,可不知怎的,却让听者打心底里觉得惧骇。 两人再不敢迟疑,忙伸手欲掀开被子将人抬出来,手才渐渐伸出,却见床上的人一下子睁开眼,幽幽的看着他二人。 两人当即手一抖,吓得双腿直打哆嗦,满脸恐惧的跌倒在了地上,惊叫着,“诈,诈尸……” 第38章 以后,你是我的 第38章 以后,你是我的 南珏也是一惊,倒不是他二人口中的“诈尸”,而是他甚怕他二人的尖叫声惹恼了某爷。 于是连忙上前,一手拎起一个,往房外拖了去。 沈之乔皱着眉头打量,房间布局简洁,空气里还弥漫着缕缕淡淡的梅花香气,目光轻轻落在窗柩上,一抹红梅开得正艳,面上附了薄薄一层银光,俏丽的框在了窗户中央,好似一幅圈在相框里的水彩画。 有片刻,她甚至认为她还在侯府,还在景院客。 当然,前提是没有正站在她床前的,寒寒盯着她的,她的仇人! 沈之乔冷眉竖眼,嗓音有些撕裂干哑,“楼兰君,我前世一定杀了你全家!”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楼兰君怔了怔。 接着他冷冷勾唇,“我倒愿意相信,你这张嘴若是再不收敛,我迟早会杀了你!” “光说不做,不是男人!”沈之乔捏着拳头瞪他,嗓音仍旧干涩嘶哑,也不去想激怒他的后果,继续,“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若是这么想死,适才你便应该像个死人一样被他们抬出去,那时候你又为何不装睡下去?!” 声音干净,透彻,带着丝丝讽笑。 沈之乔偏头看过去,目光不由一缩,“是你?!” 心头冷哼,还真是赶巧,遇到一个仇人不说,现在还多了一个白眼狼! 她沈之乔当真是运气好到不行! 咬牙,“刚才是你让人埋了我?!” 点头,“恩,是我。你刚才已经死过了,所以我让人把死了的你扔进了乱葬岗子……” 红润的唇斜挑轻勾,盯着她,“而现在这个活着的你,属于我!” 他的话,莫名戳中了她心内最柔软的地方。 刚才的她,已经死了!被埋了?被仍进了乱葬岗子?! 沈之乔咬着唇低眸,闭上眼,好一会儿,缓缓道,“我再也不是别人的,我是我自己的。既然过去的我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我要以我的方式活着。” “恩,你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的。”他蛮横的说着,坐在了床沿,食指挑起她颈边一缕长发,轻饶旋转,“既然要活着,首先必须吃饱喝足,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定是饿了。” 说着,他转眸看向脸色明显不悦的楼兰君道,“兰君,让人准备些吃的来!” 楼兰君低哼,脸色更加不悦,“我不是你的管家,要吃的自己去吩咐!” 说完,脸带怒意的转身走了出去。 挑高眉,不以为意,探手从她脑后伸了过去,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臂上,而他则和衣躺在了她的身侧,一双凤目妖娆,一遍一遍盯着她看。 边看边叹道,“你平日里都不装扮自己吗?看看这肤色,黄中带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哪个难民村里跑出来的,丑!” 沈之乔怒瞪着他,“你不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你更喜欢流氓两个字!” 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实在没有闲情逸致与他闹。 更何况,上次见他的情景,印象实在太差。 这个看上去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眉目涓狂,手段轻浮,更主要的是还忘恩负义。 所以对他就更加,更加不耐。 再加上,目前的她真的没有心情面对任何人。 她只希望,可以安安静静的,安安静静的呆着。 可是显然某人不这么认为,他的手甚至不知何时已经钻进了被子里,直接搂住了她的腰。 他指尖微凉,隔着衣物轻轻熨贴在她的腹上,沈之乔浑身颤了颤,“把你的手拿开!” “不好,这里很暖和!”说着,他灵活的指一挑,竟一下撩开了她的衣裳,将掌心直接贴在了她的肌肤上,甚至还放肆的轻揉细抚了起来。 沈之乔脸色涨红,气鼓鼓的伸手去拿他的手,却不想反被他一把握住,扣进了掌心里。 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来,“之之,你那日可是预备自我了结?!” 他的话,成功让沈之乔放弃了挣扎,她弧形姣好的眉毛拢了拢,似在思考他的话。 她知道他说的哪一天。 当时她蹲在地上,是有一瞬间想将那瓷碗碎片往她脖子划去,虽是想,却不打算那么做。 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死过一回,那难受的滋味,她不想再受一回。 所以,她还不至于傻到真的跑去自杀! 但是…… “是你从后把我敲昏的?!” “恩,是我。”他像一个诚实的乖娃娃,再一次承认,“所以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你是我的!” “……”沈之乔无语,身子挣了挣,“我是我自己的……恩…你烦不烦,你能不能起开,你这样我很不习惯?!” “这可不是好习惯,得改!”他张开双眼,如一汪清澈的潭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道。 “……”沈之乔突然觉得语言匮乏,索性不再与他讲嘴皮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很快的,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有些急迫的,她伸手一把扯开身上的被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的腿道,“我的腿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动不了?!” “据说会残废!” 沈之乔嘴角抽搐,他委婉一点会死是不是?! “不过你无需担心,你即便是残废了,在爷的眼里你也是最好看的残废。”他单手支着脑袋,凤目半眯,另一只手扯了她背脊的发丝把玩着。 谁要做最好看的残废了?! 沈之乔腹谤,再次动了动腿,还是无法动弹。 有些慌了,她转头瞪着他,“我的腿到底怎么回事?你对我又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腿动不了?!” “还有,你到底是谁?你跟楼兰君早就相识对不对?无缘无故,你又为何要救我?!” 她一连串问题轰轰炸了出来,一张苍白的小脸也因激动染了几分颜色。 “之之,你凶巴巴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他轻悠一笑,缓缓坐了起来,拿起被她取开的被褥重新附在了她的身上。 修长的指虚瞄着她轮廓优美的侧脸,低声道,“爷救你,是因为之前你救了爷,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你的腿,这可不关爷的事……”他说着,突然伸手隔着被褥重重捏了捏她的膝盖骨。 疼得沈之乔立马伸手拍开他的手,怒,“你疯了吗?!” 很痛!!! 第39章 只要你乖 第39章 只要你乖 看着她气恼的样子,他却轻轻笑了起来,状似很愉悦,“放心吧,有爷在,你的腿废不了!” 他说完,人已站在了床前,朝她伸手,“来,爷带你过去吃些东西。” 沈之乔皱眉,这才注意到房内圆桌上不知何时已摆上了一桌子的菜肴,样样色泽优美。 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胃口。 双眼盯着被子下的腿,是因为跪了一夜的缘故吗?! 她似乎……都快忘了,她的曾经…… 摸了摸心口,若不是这里还疼,她或许真的可以忘记。 抱着双手,她一点一点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被褥里,哑着嗓音道,“我不想吃。” “你会吃的!” 他的笃定莫名让沈之乔有些恼怒,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看着他,“你是我什么人,你说我会吃我就会吃吗?你不过是一个毛都没张齐的臭小子,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臭小子?! 好样的之之! 她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 凤目一抹危险划过,他嘴角扬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外面的人都给爷滚进来!” 他话一落,沈之乔就见一个一个的人从门口走了起来,且所有人皆将头埋在胸口,进来之后竟自觉跪成了一排。 不一会儿,房间便被人堆满,更甚者,人多到竟然跪到了门外。 沈之乔什么时候见到过这阵仗,立马傻眼,“你,你干什么?!” “只要你乖乖吃饭,他们自然就会起来。”他挑高眉,细薄的唇冶丽展笑。 “你,你变态啊!”沈之乔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答案,只觉得他这么做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撑的,“我吃不吃饭,关他们什么事啊?” 说着,朝地上跪着的一众人道,“你们都起来吧,我不饿……”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那些人直接朝她磕起了头,吓得她差点直接从床上摔下去扶她们。 扶额,他们这样,不是在折她的寿吗?! 沈之乔无奈,眼角却见某人正含笑的盯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说,“就说你一定会吃的!” 闭上眼,咬牙,“我吃……” “好了,都下去吧!”他一开口,所有人又以最快的速度退到了门外。 沈之乔还在憋闷,突然身子一腾空,人已被他抱了起来,抬眼去看他,他一双棕眸狭长,正盯着她看。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你会遭报应的。” 没事就让人跪跪跪,当他自己是皇帝呢?! 他就笑,一脸风华,艳了整个恬雅的房间。 沈之乔气得转开视线,腹骂:妖孽! 吃完饭之后,他将她抱回了床上,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离开就离开了,她落得清静。 沈之乔扯过被子蒙住整个脑袋,可是满脑子全是六年与齐暮景的画面,一片一片在她脑中翻转。 想着想着,心就开始疼了。 她一只手捂住心口,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再也不用担心惹他生气,每天装着她都厌烦的贤良淑德。 再也不用因为他轻轻皱了皱眉头,就没完没了的想是不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也再也不用忍受他时不时对她的冷落,再也不用了。 她想,只要她的腿好了,她就离开东陵城,再也不回来! 她正想着,突然面上的被子被人狠狠扯开了。 沈之乔一惊,睁大眼睛看过去。 他一张脸有些冷,寒寒的盯着她泛红的眼圈,嘴角却扬着笑。 突然他俯身,一只手一弯,将她勾进了怀里,“把药喝了!” 沈之乔刚要怒,一听他的话,双眼看向他另一只端着瓷碗的手,可是下一刻,她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什么药?” “毒药!”他轻哼,粗鲁的将碗往她嘴边送。 一碗药几乎是被他灌下去的,待瓷碗内的汤药见底,他才松开她的脖子,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沈之乔难受的趴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 一双眼却恨恨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直想把他撕了! …… 南珏看着从里走出来的某爷,快步迎了上去,“爷,既然人已经醒了,您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宫了?” “恩。”他拧着眉淡淡应了声,脚步未停。 南珏面上一喜,立即跟上,问道,“爷,您与侯府夫人是旧识?” 其实他想说,如果只是目的单纯的救人,那么人既然醒了,是不是可以把人交给他,他也好了结了他家妹子所托之事。 侯爷夫人?! 他骤然停下脚步,眼角斜斜看向他,“她现在已经不是侯爷夫人……” 至于旧识,算是吧! 勾了勾唇角,“从现在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她腿上的伤一好,你便立刻通知我。” 南珏愣了,想他好歹也是堂堂的尉迟大人,身居高位,每天还有管不过来的分内职责,这让他照顾一个女人,不合适吧?! 他刚想开口说了点什么,好让他收回成命。 却见楼兰君携着喜儿泠然从前走了过来。 喜儿一走进便直直跪了下来,恭敬道,“喜儿参见皇上。” 皱眉,“起来吧。” 喜儿谢恩站了起来,重新走到了楼兰君的身后。 “要回宫了?!” 楼兰君一贯的紫袍加身,银发却散开在后背,只余耳鬓两缕发丝向后束起,他浅湖色的瞳仁儿似乎叠了几分不舍,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的脸,虽尤带了几分稚气,可已经挡不住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他便是东陵王朝的皇,拓跋御! 拓跋御挑眉,没有直接回答他,反是瞥向在他身后的喜儿,“她就是你三年前之所以要离宫的原因?” “不是!”楼兰君几乎立刻回答,像是意识到自己适才的失态,他为拧眉宇,抿唇静默。 喜儿双眼划过黯然,头垂得更低了。 拓跋御也不过多纠结,“兰君,现在你即已出山,可还愿意留在朕的身边?” 楼兰君微怔,漠然的双眼里掠过一丝复杂,没有立即回他。 见他沉默,拓跋御背手叹息,“若是上次围猎场有你,朕也不会大意受伤……” 只要他开口,他知道,他楼兰君必定拒绝不了。 就像适才,他虽极不喜那沈之乔,可他拓跋御一句话,他却狠不下心不办,依旧让人准备了一桌他喜爱的餐食。 楼兰君苦涩牵唇,“你即已这般说,我还有何理由不留?!” 拓跋御展唇,凤眸暗流得逞之后的愉悦。 任何一个帝王,对于一个德才兼备,能力卓绝的人才的渴望都是极浓极强的。 更何况,楼兰君的实力和身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是他归于他所用,东陵王朝必定如虎添翼。 倘若他让拓跋森或是其他对东陵王朝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那时,他绝对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他不否认,他有他的私心。 “你暂时先留在这里,之之的腿伤还需你每日针灸。至于南珏……”拓跋御说着,偏头看向南珏。 “南珏愿随皇上一同回宫。”南珏立马回道。 拓跋御挑高眉,“走吧,九哥怕是在宫中等得不耐烦了。” 说完,便率先往前走了去。 南珏嘴角微抽,跟上,何止是不耐烦,只差没撒手不管了! 楼兰君眯着眸子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垂下双眼,倒不知这次答应他,是对是错?! 第40章 你一点都不乖 第40章 你一点都不乖 沈之乔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以来,楼兰君每日早中晚都会过来给她腿上螫针,当然,面对她时脸色是一日比一日差。 不仅如此,他的随身丫鬟每日随他来,必定厉声威胁她二三回才甘心。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楼兰君每次在给她扎针的时候,也不晓得是不是为了整她,每次都痛得要死。 而她一痛,总免不了时不时的抓他一下。 但是,只要她抓他一次,那什么喜儿必定骂她一次。 有几次,她差点又拿铁针戳她。 也不知道楼兰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竟然没让他的小跟班直接戳死她,还每次都替她拦下。 看看窗外,天色渐暗,这个时候他们也该是来了。 正这么一琢磨,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沈之乔叹了口气,果然人是不能念的,因为念什么来什么。 楼兰君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也不废话,直接伸手掀开了沈之乔身上的被子。 而这时喜儿也已将包着各式长短不齐银针的卷皮摊开,递到楼兰君的面前。 眼看着他取过一根较粗的针预备往她腿上扎去,沈之乔冷汗都冒了出来,立即伸手抓住他的手,可是下一刻手背一疼,害她不得不松开。 吃疼的瞪了眼始作俑者,沈之乔憋着嘴看向楼兰君道,“楼兰君,你是不是故意的?” 楼兰君蹙眉,修长的二指衔着针看她。 “明明前两天你用的银针比这根细很多。”沈之乔咬唇质问。 楼兰君冷笑,“被你看出来了!” 果然如此…… “啊……楼兰君,你大爷!你就不知道打个招呼再扎吗?!” 不想他竟然这么卑鄙,直接就那么掷了进去,痛得沈之乔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脸色也随之白了几分。 可是他似乎还意,她叫嚷得越大声,他下针的速度就越快。 最后沈之乔只好死死的咬着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胸口急剧起伏,沈之乔闭上双眼,脸颊两侧全是汗水。 心里更是将他从头发丝到脚趾甲一一问候了遍。 楼兰君凉凉睥着她,“你的双腿还需扎上三日便可康复,自然,若是你不想要了,也可不扎!” 艹!!! 双眼微微启开了一条缝看向他,沈之乔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有劳兰君神医了!” “无需客气!”他说着,猛地伸手一下抽出了她腿上的银针,一根接着一根。 沈之乔顿时后背一颤,不过她这次学乖了,直接扯过头上的枕头盖在脸上,死死咬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许是她的样子戳中了喜儿的笑点,她抿着唇,明亮的双眼里有点点笑意,便连嘴角都微微抽了起来。 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楼兰君将取下的银针递给喜儿的时候,便见她双手微抖,眸光微移看向她的脸,清泠的瞳色划过一抹讶色。 若然他没有记错的话,自打她跟着他开始,便没见她笑过…… 喜儿见他看她,立刻低下头去,抱着卷皮走到桌前,开始整理起来。 楼兰君盯了她背影像是在想些什么,转头之际,却见床上人的不知何时已拿开枕头,一双残存了水迹的大眼直直盯着他。 楼兰君面色微变,也不与她想闲话,撩起衣摆起身欲走。 哪知他才将将动了动上半身,她却更快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浅湖色的双眼飞快闪过厌恶,楼兰君冷冷的看着她的手,“手也想扎上几针?” 他一开口,几乎立刻吸引了喜儿。 接着一道寒光猛地朝她射了过来。 沈之乔撇了撇嘴,悻悻收了收手,抿唇,想说什么,却又状似难以启齿。 楼兰君等了片刻不见她冒出一二字,不耐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沈之乔见状,一咬牙道,“兰君神医……” 楼兰君停下步子,偏头等着。 “那个,能否让喜儿留下来片刻?!”沈之乔讪然开口,目光转向喜儿。 之所以不直接问喜儿,因为她知道,喜儿只听楼兰君的,要想找她帮忙,必须楼兰君同意。 喜儿皱眉,突然就觉得她又讨厌了起来。 楼兰君面上微疑,道,“喜儿一向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愿留便留。” 说完,提步走了出去。 沈之乔连忙看向喜儿,生怕她走了。 喜儿秀眉微皱,似在考虑是留是走。 “喜儿,之前我们好像有些误会,其实我个人还是比较欣赏你的……” “有事?”喜儿不耐的打断她的话,问道。 沈之乔无趣的摸了摸鼻子,但是现在更为重要的是……她的肚子…… 她早间也就多喝了一碗粥,多吃了一点点水果,一整天下来她竟不停的想去茅房。 外面的丫鬟已经被她唤了无数次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喊人进来帮她了。 所以她才提起勇气提出留喜儿片刻。 双眼瞄了瞄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的喜儿,沈之乔闭了闭眼,豁出去了,“喜儿,我腿不是很方便,你能不能扶我去趟茅房,我,我实在……憋不住了!” “……”一听她这话,喜儿脸色瞬间变了又变。 …… 待喜儿扶着方便过后的沈之乔回房之时,却意外的看见房内密密麻麻跪满了人,两人不由双双愣在了原地。 “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你们谁来说说,爷当把你们怎么办才好?!” 嗓音庸散,带了漫不经心,状似商量无奈,却又让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纷纷栗了背脊。 沈之乔动了动眉,这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儿听过。 正当她想着,身边的喜儿却突然抽开手,也学着地上的人跪了下来。 身子陡然失去依附,沈之乔猝不及防,几乎在她松手的那一刻,整个身子便直直的往前扑了去。 心肝乱颤,要知道她的腿才将将能勉强着地,要是这么摔下去,或许真的会残也说不定……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腰际便被一双有力的臂弯勾转过去,身体旋转,一双腿瞬间腾空。 沈之乔吓得惊呼了声,双手胡乱抓着,也不管逮着的是何物,死死拽住。 “之之,你一点都不乖!”拓跋御将她置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颈边两侧,鼻尖几乎抵着她的,“去哪儿了?” 第41章 乖乖叫一声姐姐 第41章 乖乖叫一声姐姐 感觉到身体被放在一片柔软的地方,沈之乔瞬间安下心来。 再听到他的话,她倏地睁开了眼,皱眉,“又是你……” 他二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她一开口,唇几乎触上他的。 脸色涨红,沈之乔尴尬的偏头,又见地上跪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往门口处看了看,喜儿也不见了…… 她的脸红嘟嘟的,肌肤竟无一丝瑕疵。 凤目一圈一圈绕过她粉嫩的颊,洁白的额,最后定在她干净明亮的双眼上,拓跋御一只手轻抚着她一边的脸颊,触手的暖滑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肤上传来的痒意让沈之乔不适的躲了躲,微恼的斜眼瞪他,“把你的手拿开!” “之之还未回答,去了哪儿?”唇又压下几分,拓跋御垂眸盯着她色泽诱人的红唇,喉头不自然的动了动。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稀薄了起来。 沈之乔脸颊越发红了,却嘴硬,“我的事不用你管!” “没良心的小东西!”拓跋御一口咬住她的鼻子,重重的,“爷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你是属狗的吗!?”沈之乔吃疼的低吼,伸手就去推他,“你有何资格跟我谈态度,那时我救了你,也没见你对我多客气!峥” 他人看上去年纪不大,身体却跟铁墙一般,任她如何用力也推不开。 拓跋御松开齿,目光如炬,灼灼盯着她,“之之,可还记得当日救我的场景?” 沈之乔怔了一下,不知他突然问这话是何意?客! “你知道这个干什么?” 他瞬间褪去脸上的青涩闲逸,柔美的脸庞忽然变得阴冷下来,看了她一眼,他翻身躺在了她身侧,闭上双瞳,“随口一问。” 沈之乔偏头看他,他适才的语气有些低沉,全然不似之前两人见面时的轻悠。 轻叹口气,想来他也是有秘密的人,光看上次在围猎场被人追杀一事便可知,他,肯定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浮,只是直觉。 “我是在围猎场救下的你,当时你被很多人围杀,其中一个我隐约看见他蒙着黑布的右脸下靠近脖子有块黑印,而他的手背上还有一抹貌似雄鹰的纹痕,我记得的就只有这么多。” 想了想,补充道,“因为距离不是很近,而我当时的情绪也不是很稳定,所以不是很确定。” 那种情况下,她心脏都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了,情绪不稳定也很正常,只是视力比较好而已,所以才隐约记得些。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人?又究竟惹了些什么人? 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啊,谁这么狠心要置他于死地?! 这样一想,莫名有些同情他了。 这时候的沈之乔自然不会往权势争斗方面想,毕竟从现代穿越而来就一直被齐暮景几近以“圈养”的方式养在侯府,生活的轨迹又几乎是围绕着齐暮景一个人在转。 而且在现代的时候,父母疼爱,朋友关怀,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毫无波澜。再加之从懂事开始,由于自身职业的限制,她每天所有的时候几乎都是在训练泳计,每天接受的都是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想事情又总是不喜欢往复杂了想,用她的话说是,太累! 所以她才会在六年以来,面对齐暮景的疼宠,心安理得的认为是喜欢所以对她好,压根就没怀疑过她仅仅是个小说里烂到不能再烂的老梗——替身! 等了半响,也不见他说话。 疑惑的转头看他,却撞见他凤目波光流转,幽幽看着她。 沈之乔嘴角一抽,“看什么看?!” “之之好看!”伸出两只手,捏住她两腮的软肉,又在她发怒之前识相的松开。 看她不悦的用手一遍揉着被他蹂躏的脸颊一遍瞪他,拓跋御就笑,“之之,你是爷见过最有趣的女子!” 沈之乔哼道,“别说得你阅人无数似的,你看上去最多十七……” 挑眉,眼角瞥向他,“多大了?” 拓跋御瞳仁儿微闪,“二十!” 二十?! “不可能!”沈之乔盯着他的眼,“十六吧?最多十七?”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突然跃身骑在了她的身上,双手分握起她的双手放在枕头两侧,唇瓣邪肆上扬,“爷倒是有个好方法,证明爷并非十七……”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傻傻道,“什么方法?!” 拓跋御轻笑,蓦地沉下身体,头也随之往她脖子凑去,轻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啧啧道,“之之,你真香!” 沈之乔双颊爆红…… 颈边被一抹湿润的东西扫过,沈之乔背脊颤了颤,突然伸手用力推了面上的人一把。 “扑通” “真是狠心的女人!”拓跋御恨恨的声音从床榻下传来。 沈之乔一惊,偏头看去,却见他一脸狼狈的躺在地上,见她看着他,他脸上竟闪过一丝红晕,飞快的站了起来。 不知怎的,沈之乔就想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微微失措的样子,他脸红的那一刻,她从他身上看到了小四的影子,都是孩子呵! 这样一想,心里对他的戒备和第一次见面的不悦便少了几分,对于一个孩子,她无需过多苛责,世上就没有不放肆,不轻狂的少年。 她脸上的笑意,让拓跋御心尖一松,却还是祥装恼怒瞪着她。 适才他不若是不妨她,才使得她有机可乘,但是现在看见她总算露出笑意的脸颊,竟忽然觉得那一摔也是值得的。 忽的,他凑上前,与她面面相对,直直勾住她的双眼,狂肆道,“之之,你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探指摸上她的惊愕的唇,凤眸半眯,“一定很美味!” 沈之乔撇嘴,伸手一挥,将他的脸折到了一边,“少来,别在我面上吊儿郎当的,以后识相的乖乖叫一声姐姐……” 拍了拍他的头,语重心长道,“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看你脑门挺厚实,也不是个笨蛋瓜子,就别学人家耍流氓了,小心日后没有姑凉愿意跟你,哪怕你长得有几分姿色……” 姐姐?! 拓跋御暗嗤,想得美! 面上却没有变化,将她的手握住,用力,轻松将她抱了起来。 沈之乔一惊,抓住他的衣服,“你又要干什么?!” 第42章 爷就委屈一下,娶了你 第42章 爷就委屈一下,娶了你 “带你出去走走!”拓跋御边说便往外走去,“你这几日,日日呆在房内,不闷?” 闷! 但是她现在还不想出去! 沈之乔皱眉,“你要去自己去,我不想去,你把我放回去。” 不想出去?! 拓跋御扬眉,一下子将她放在了地上,“要么跟我出去,要么自己爬回去!” 说完,便站起身来,眯着眸子居高临下睨着她。 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可是屁股一着地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飕飕的冒了起来。 沈之乔咬着唇,只觉得他真是够恶劣! 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适时窜了出来。 心想,就算爬回去她也不要出去。 于是,鼓着腮帮子,双手摊开放在地上,身子一挪,当真爬了起来。 拓跋御额前青筋鼓动,凤眸也霎时暗沉了下去。 现在她只是被齐暮景抛弃便不想外出见人,那她要是知道齐暮景短短数日就要迎娶新妻,不知道那时她又当如何?! 沉默着看她爬出了一段距离,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探臂一捞将她重又横抱在怀,“今晚月色极好,不若是带你出去透透气,看看月景……”盯着她的眼,“就这么不想出去?” 沈之乔别开眼,眼圈已然泛红,“外面太冷,我的腿还未好,着了凉,万一真残了怎么办?!” 拓跋御盯了她半响,忽的扬唇一笑,眸内邪流攒动,“若是真残了,爷就委屈一下,娶了你,养你一辈子便是!” ⊙﹏⊙b汗 她可不想老牛吃嫩草! 沈之乔不屑的撇嘴,他却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抱紧她,大步往房外走去了。 沈之乔一吓,吼道,“喂,混蛋,你放我回去,我说了不出去就是不出去!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然,拓跋御这次直接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 沈之乔被他放在一座假山上,臀下垫着的是从他身上褪下的大麾,坐在高处的弊端就是风太大。 伸手拨了拨在眼前乱飞的头发,又搓了搓手臂,这种情况下,她有毛个心情赏月。 愤愤的瞄了眼身侧站在的人,“我很冷,回去好不好?!” 拓跋御含笑睥着她,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探一用力,将她揽进怀里,“这样就不冷了。” 沈之乔抽了,“……” 拓跋御扭头看她无语的瞪他,心情甚好。 出来的时候,他没有替她拿裘绒…… 他胸口的暖意令沈之乔贪恋起来,她想,反正他这时也定不会抱她回去,天又这么冷,现成的暖炉,不用白不用。 索性便任由他搂着。 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圆月。 看着看着,月亮里竟多出了齐暮景的脸,正温柔的对她笑。 胸口疼了疼,泪意模糊,她慌乱的垂眸,闭上眼,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心里骂自己。 沈之乔,你真贱! 他为了心爱的女人,误会你,侮辱你,你还想他做什么?! 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可是又忍不住想,她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可曾想起过她,担心过她,找过她…… “之之,你相信人死后有魂灵吗?” 耳边他幽幽的嗓音传来,沈之乔睁开眼睛看他,却见他怔怔的看着夜空,面容在月色的辐照下格外美丽。 深呼吸一口,沈之乔笑了笑,“相信!” 她这个死人都能穿越复活了,她没理由不相信。 拓跋御挑眉,凤眸倾斜,洒落一地光晕,突然,他肩头偏转到另一侧,嗓音倏地低了下去,“灵儿,她说相信,你到她身边坐坐,给她摸摸!” 他的身侧除了她再无别人,冷汗冒了出来。 沈之乔瞬间惊悚了,猛地抓住他的衣袖,“你,你跟,跟谁,谁说话,什么,什么摸摸?” 拓跋御耸肩,双眼看向她身边的位置,“灵儿已经坐到你身边去了,正看着你,准备摸你……” “啊……”沈之乔大叫着往他身边挪了挪,头皮麻了一片,“你,你别,别瞎说!” 拓跋御受用的揽进手臂,心情大好,低低笑出了声,“怕什么,它又不会吃了你,灵儿可比之之乖多了!” 脚踝一凉,接着有丝丝疼意传来,沈之乔寒毛都竖了起来,顿时动也不敢动。 心下哀嚎,不会,不会真让她遇上那种东西了?! 她运气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 拓跋御笑得俊颜通红,探手伸向她的脚踝处,一条通体金黄拇指粗细的小蛇被他拎了起来。 那蛇朝他吐露舌头,占有点点血污,拓跋御摸了摸它的头,它便舔了舔他的手背,自觉往他袖口缩了去。 他这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好了,灵儿已经走了……”说着,俯身在她耳边补充道,“灵儿让我告诉你,它很喜欢你,说还会来找你,让你别忘了它……” 一听他说那东西走了,沈之乔立马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但是一想到它还会来找她,苦着脸快哭了,“你可不可以转告它,人鬼殊途,破坏阴阳规律,是会被雷劈的。” 拓跋御脸颊一抽,满含隐笑的凤眸错开。 揪住胸膛的手明显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沈之乔拧眉,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把掰过他的脸,却见他嘴角微动,眼底全是笑意。 松开手,沈之乔跨着脸盯着他,低斥,“幼稚!” 他那副样子她还能不知道他是在整她,那她不是白痴就是弱质。 靠,讲鬼故事吓唬女生,得亏他想得出来! 见已拆穿,拓跋御索性不再忍,哈哈笑出了声。 整她有那么好笑吗?! 沈之乔气得不轻,不爽的说道,“送我回去!” 身边有个幼稚鬼,这月没法赏了! 拓跋御收回嘴角的笑意,好看的眉毛庸庸一挑,道,“之之,你试着动一动腿。” “……”沈之乔不解。 动了动眉,难道他的意思是让她自己爬回去?! 想到这儿,沈之乔立即冷了脸,若他真是这个意思,她非撕了他不可,这个祸害! 见她不动,反而愤愤的看着他,拓跋御浓眉微蹙,刚要问她,却听不远处凉亭的方向传来一阵男女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43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第43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拓跋御眯眸看过去,嘴角随之一牵,接着展臂将沈之乔勾进了怀,欲将她抱起,却被她伸手拦了下去。 凤眸看过去,她一双眼大睁,眸内有火,熊熊燃烧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突然问。 “南府。”拓跋御好整以暇的盯着她,有些好奇她为何变得激动起来。 南府?! 沈之乔抿唇,“你是说我们现在南府,是南尉迟家吗?” 拓跋御轻恩,“南珏的独院,尉迟府离这有些距离。” “从那边走过来的可是端王拓跋瑞?!”她突然又问。 她都有些恨自己在夜色下视力还这么好了。 “对他感兴趣?”拓跋御嗓音压低,手已环住她的腰,在她腰间轻抚着。 沈之乔打开他的手,“他不是已经成婚了吗?现在赖在他身边的女人又是谁?他的王妃吗?!” 说道最后的时候,沈之乔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的。 拓跋御乐此不彼的将手重又伸了过去,她打一次他伸一次,不厌其烦。 眸光却因她的话转到了已走到他二人坐着的假山下的三人,“那是他的侧妃,叶丞相之女,叶清卿!” 艹!!! “不是说成婚不足一年,不能立侧妃吗……” 双眼闪了闪,难道是南玥骗了她。 上次她在男囹馆问她是否愿意与其他女子分享同一个男人,她后来想想,许是她便比她早知晓阿景意欲留下沈书知才这么问的。 现在想来,她这个问题不仅是在问她,也是问她自己。 “皇训是有这么个规定,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端王与叶家小姐两情相悦,再加之端王妃大度贤德,自请圣上为他二人指婚……” “怎么可能?!”不等他说完,沈之乔激动的打断道,“她不可能同意纳妾,除非是那什么该死的端王逼的!” 她了解南玥,虽生活在古代,可她的思想跟她没两样,她不可能大度到同意跟其他人分享同一个男人的。 这样一想,心里越发担心了起来。 那妮子从什么时候开始隐瞒她的事情的?! 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她好不容易找回家人,却不想转背就让家人嫁了出去。 而现在,她名义上的哥哥竟然能够容忍他妹妹的男人领着其他女人在他的别院夜游散心。 握拳,她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些男人,既然心有所属,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其他人,真贱! “之之,你认识端王妃?”拓跋御抓住重点。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凤眸倏地暗了几分,“之之,眼见不一定为实!” 沈之乔嗤道,“眼睛看见的都不是真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拓跋御垂眸睨着她,无语。 接下来,沈之乔死活不愿意呆了,拓跋御无奈之下,只好将她送了回去。 她一回到房间,便扯过被子蒙着头不再理他。 拓跋御冷着脸盯着她,她这般气愤,究竟是因为端王妃,还是她自己?! 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沈之乔才扯下被子,露出脑袋,怔怔看着帐顶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楼兰君准时前来给她螫针,整个过程她都安安静静的,没有像往日般大吼惊叫。 待施完针之后,楼兰君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眉眼幌动,漫不经心,整个人竟有些萎靡。 皱了皱眉头,难得问道,“双腿可有异样?” “恩?”沈之乔茫然的询问,又瞬间清醒了过来,摇头,“没有,好得很,除了动一动还是会痛之外。” 楼兰君没有再说什么,起身欲走,眼见却瞥见她纤细的脚踝处有一排细小的齿印。 脸色微变,一把抓过她的脚踝,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这一动作,惊得沈之乔条件反射的想呼疼,却在下一刻惊喜的发现,她的腿不疼了。 双瞳瞬间亮了,试探性的动了动双腿,真的不疼了,不可置信道,“我,我的腿……好了?!” 哪知,楼兰君脸色却倏地黑了下来,竟一下子揪过她的领子,浅湖色的眸子跌宕而起的全数是黑压压的怒意,残冷的盯着她。 恶狠狠道,“说,你腿上的蛇齿印是如何来的?!” 沈之乔心跳漏了半拍,她可没忘记上次被他残忍仍旧湖里的情景。 可是,蛇齿印?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脸上的茫然和惊惧不像是假的,楼兰君冷哼一声,用力甩开她,转身走了出去,整个人煞气十足。 喜儿拧着眉头看了眼软趴在床上的人,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跟了上去。 沈之乔摸了摸胸口,顺了口气,扭头瞪向门口,暗骂,“疯子!” 但是很快的,她心情愉悦了起来,得瑟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原地转了两圈。 惊奇的发现双膝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说不惊诧那是假的,昨日才勉强能着地的双腿,今日便好完全了……? 脑中飞快闪现楼兰君适才所说的“蛇齿印”,连忙坐在床前,弯起腿看了起来。 瞳仁儿微缩,“真的有印子?” 怎么回事?! 她这几日并未被什么东西咬过啊?! 思来想去不得其果,沈之乔索性不再去想。 总之腿好了就是好事。 她还担心南玥那妮子呢,现在腿好了,正好可以出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他们俩还真是难兄难妹! …… 男囹馆门口。 沈之乔为难的看了眼身上的女装,她本打算换上男装再出来的,可是找遍房间也未找到,她又不能直接问守在门口的男仆要。 索性就将就着身上的女装骗守在门口的人说去方便,这才兜兜转转溜了出来。 而以往去男囹馆都是着男装,如今穿女装进去总觉得别扭,毕竟里面可全是男妓。 她还在踟蹰,突然从里走出一名男子,冲她说道,“是沈之乔,沈小姐吗?” 沈之乔抬头,微迟疑,点头,“我是!” “是这样的沈小姐,我家南主子吩咐过,若是您来了便带您进去,请随我来。” 这名男子有些面生,沈之乔走上前,盯着他的眼,“你是新来的?!” “小的前几日刚来。”恭敬的垂眸,回道。 沈之乔点头,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刚踏进门口便见南玥领着越南迁绕过二楼回廊,不知要去哪儿。 沈之乔欲唤她,却被身侧的男子阻止了。 “沈小姐,囹馆来了两位贵客,南主子和越主子正赶去招待,您先到屋里等等,我稍后告知南主子您来了。” “是这样啊?”沈之乔沉吟,抬头,“那好吧,我先到南玥的房间等她,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提步朝南玥的房间走去。 可是那男子再一次拦住了她。 “沈小姐,南主子吩咐让您去贵客房等她,请这边走。”男子伸手引路,十分讲礼仪。 沈之乔却一下子簇了眉,以往她来,一直是去南玥的房间…… 第44章 我要你死 第44章 我要你死 沈之乔狐疑的打量他。 “沈小姐别误会,南主子的房间近日来正在翻修,是以不方便待客。”看出她的不信任,男子解释道。 听他这么一说,沈之乔眨了眨眼,不再迟疑,朝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男子领她走进一件宽敞的房间,让她坐在凳子上,替她倒了杯水之后便走了出去。 沈之乔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不得不说,南玥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是贵客房,便连那床也是极大极宽敞的,还有床帏两侧的花瓶,又高又好看。 本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还附庸风雅的在墙上贴了几张字画诗词,硬生生的把风流的地方瞬间变得文雅了起来。 看来这间房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住进来的。 想着,沈之乔站了起来,欣赏起墙壁上的字画来。 说实在的,有些书法她还真是看不懂,跟鬼画符似的。 正想着,突然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关上了。 沈之乔惊了一下,心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窜了上来。 连忙上前欲打开门,却发现门竟然从外锁住了。 她懵了片刻。 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敲门,“你们为什么要关门,我要出去,你们赶紧把门给我打开!” “……” 回应她的是一片嘈杂的喧闹声。 沈之乔真心有些慌了,捏着拳头开始捶门,“南玥,我要见南玥,你们把门打开!!!” “……” 沈之乔呼吸急了起来,总算知道不对劲儿了。 她咬住拇指,不安的在房内走动,时不时又去敲一阵门,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她。 闭了闭眼,她蹙着眉坐在凳子上,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这里是南玥的地盘,又是谁把要把她关起来? 会是南玥吗? 立即摇头,南玥不可能这么做! 会是谁呢?! 她不记得她有得罪过什么人啊? 来到这里六年,她所熟悉的只有侯府以及南玥,除了他们,她几乎没有跟太多人交流过,到底是谁呢?! 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门口突然传来开门的响声,接着有人走了进来。 沈之乔立刻站了起来,转身看去,双瞳倏地一缩,“沈书知!” 沈书知扬唇,仍旧是一袭粉色纱衣,外罩一件厚厚的白色绒裘,杏眸半眯,看着她,微微福身道,“夫人别来无恙!” 沈之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已经跟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再是什么夫人!” “夫人,你可知我的人在这男囹馆里等了你多久啊?”沈书知反身将门关了起来,缓缓道。 等她?! 脑中什么东西闪过,沈之乔警铃大震,囊怪她觉得刚才领她进来的男子有些奇怪,原来她指使来的。 拧眉,“你等我干什么?!” 听见她的话,沈书知缓缓转身,一双眸却瞬间褪去笑意,余下的竟是浓浓的恨意。 勾唇冷笑,“沈之乔,不,你不配叫这个名字,贱人!” 贱人?!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没骂她便是仁慈了,她竟敢恶语相向,当真以为她沈之乔好欺负是不是?! 沈之乔捏紧拳头,一个箭步跨了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嗤道,“沈书知,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脏?” “在伺候南临王之前身子肯定已经不干净了吧?你说,这样的你,算不算贱人?!” 沈书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尖叫着一把推开她,“你胡说,我不脏,我一点也不脏,我不脏!!!” 她这一推用了大气力,沈之乔竟生生退到了桌沿边,腰间便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可是一见她失控的摸样,便知道自己定是猜中了。 心中不由划过暗讽,他齐暮景,竟然宁愿要这样的沈书知,也不愿碰她一下。 沈之乔,你真可怜! “沈之乔,为什么像你这种人还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去死,去死!”她激烈的说着,突然朝着她的脸扇了过来。 沈之乔险险避开,怒都眼睛都红,她一把拽住她的手,狠狠捏住,吼道,“沈书知,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已经离开了侯府,你迟早是侯府夫人,你与我一个不相关的人斗什么斗?” “呵……”沈书知低低笑了起来,神态疯癫,“不,我不仅要跟你斗,我还要你死,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容易,我一定会一点一点的折磨你……至死方休!” 她字字阴狠,嗓音中的恨意,竟让沈之乔忍不住寒了背脊。 她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恨她?! 难道就是因为齐暮景六年前娶了她吗? 手指被她一根一根搬离她的手腕,沈书知突然之间恢复成了之前的神态,嘴角微扬,可脸上却是片片冷意。 她缓缓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方锦帕,打开,眼角一斜,落在沈之乔的脸上,“你应该知道在东陵王朝还未有女子休夫的先例吧,是以你的休书并不成立。” 沈之乔身体一僵,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所以,我便向景又讨了一封……”沈书知缓缓绕到她的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景最是疼我,二话不说就写了。” 沈之乔浑身抖了起来,脸上的皮肤已然隐忍抽搐,她死死攥紧拳头,喉咙像是卡了一根鱼刺,吞不下,吐不出。 沈书知一边欣赏着她此刻精彩的表情,一边慢慢展开锦帕,“所以自你接下这份休书开始,你与侯府,你与景,才算真正的不相关!” 忽的,她转到她跟前,将锦帕举到她面前,痴痴的笑,“你看,这休书的理由是否合情合理?” 沈之乔紧咬牙关,当看到休书上白纸黑字竟写着“六年无所出”几个字时,她震惊的一把抓过锦帕。 沈氏之乔,自嫁入齐家六年无所出,犯七出之不孕无子…… 好,很好。 齐暮景,你真够狠的! 为什么她六年来无所出,相信他齐暮景比谁都清楚,她万万没想到如今他却以这个理由休了她! 她突然有些怀疑,之前六年来他对她的宠溺是不是只是一场梦,现实中他本是这么冷血无情! 用尽全身力气抓握住手上的休书,沈之乔第一次体会到痛到想死是何种绝望的心情。 可是她却硬生生逼回眼眶的泪珠,死活不让眼泪流下来。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书知却轻轻笑出了声,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让景休了你,让你成为人人嘲笑可怜的弃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受天下人唾骂!” 她话一说完,便凶狠的甩开她,双手举高拍了拍。 掌声一落,门便被推开,几名花枝招展的男子便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 沈之乔蹙眉,嗓音压抑,“你要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沈书知说着,朝其中一个男子使了眼色,那男子便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沈之乔的两只胳膊反手向后,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绑住。 沈之乔慌乱的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第45章 滚开,不要碰我 第45章 滚开,不要碰我 沈书知冷嗤,又示意另一名男子上前。 那男子一上前便捏住沈之乔的下颚,往下狠狠一拉,接着往她嘴里喂了什么东西,再次抬高她的下巴,逼她咽下去。 “咳咳……”沈之乔难受的咳嗽,一双大眼水光隐现,盯着沈书知,“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既然休书齐暮景已经写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究竟要怎么才罢手?!” 沈书知展笑的嘴角一点一点收回,冷冷道,“等、你、死、了!” 说完,甩开长袖,大步走了出去,“都给我好好伺候!” “是!”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 沈之乔惊恐的盯着缓缓朝她走进的几名男子,“你们是男囹馆的囹官对不对?” 几名男子相视一笑,没有回她。 沈之乔往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又被身后的男子推了回来,一双手已经在她身上乱摸起来。 沈之乔吓得大叫了起来,“滚开,不要碰我……” 下一瞬,她双腿一弯,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几名男子见状,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将她捞了起来,解开她身后的捆绑。 扛着沈之乔的男子这才将她递给了其他几人,走到门前将门大大的打开了。 有路过的人正好撞见,只一眼便惊得轻呼了声,都是些在男囹馆风流惯的男人女人,看到这幅场景反倒没有避讳,甚至还一传一喊了好些人来。 渐渐的,门口被越来越多的人堵得死死的。 脑子里嗡嗡的响,沈之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全身发热。 门口看热闹的人纷纷躁了起来,叫嚷声也越来越大。 南玥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吸引出来的。 皱着眉头看向对面回廊一重一重的人,对跟在她身后出来的越南迁说道,“越,你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越南迁看了眼屋内端坐的两人,点了点头。 南玥见他过去,便重新走回了房间。 “外面为何如此喧哗?!”拓跋瑞端起茶抿了口,随口问道。 南玥瞥了他一眼,对着他身侧一袭红衣雍贵的男子说道,“越已经过去查看,稍后便知。” 男子邪邪勾唇,淡淡看向脸色不悦的拓跋瑞,又添了一把火,“九哥,对手如此强劲,你可得努力了!” 拓跋瑞脸色一贯的苍白,睥了眼南玥,冷哼,“不守妇道!” 南玥握拳,冷嘲,“我守不守妇道与你无关,只要你的卿卿妹妹守妇道不就成了!” “南玥,你放肆!”拓跋瑞气恼的瞪她,一张纯白的脸颊多了丝丝血色,“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拓跋瑞的正妃,三从四德,你懂否?!” 南玥也红了脸,气的,“我就是这么一个粗俗的人,没有读过《女戒》,没有看过圣贤书,更不会绣花煮茶。端王要是想找个知书达礼,样样以你为尊的女子做你的正妃,我南玥定然将这头衔双手奉上!” “你……咳咳……”许是气得不轻,拓跋瑞竟提袖掩唇轻咳了起来。 南玥皱眉,眸内划过几分悔意,咬着唇不再说话。 拓跋瑞见状,嘴角不动声色牵了牵,慢慢将手放了下来。 在他身边闲闲坐在的人也不是瞎子,噱笑着看了眼拓跋瑞,道,“进来天气有些干燥,九哥,多喝些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他话才落,拓跋瑞面前就多了一杯水。 拓跋瑞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眯着双眼瞥了眼脸色红润的南玥,轻咳着端起水杯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见他喝下,南玥嘴角也牵出一丝丝笑意来。 “玥儿,今日便随本王回府,你堂堂的端王妃怎好终日呆在这男人堆里,不成体统!”拓跋瑞适时提到。 哪知南玥却一口拒绝,“我不回去……” “南玥,九哥说得不无道理,换做是朕,也不愿让自己的女人整日混迹在各色男人当中。 所以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今日必须回端王府,否则朕就下令封了这男囹馆,你可要想好了?!” 拓跋御霸气的一锤定音,左手轻抚着腰间血玉,眯眸道。 南玥即使再大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 更可况,她可是听说,这皇帝最是腹黑,你应着他还好,若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完全相信,她今日若是不答应,指不定明天男囹馆便关门大吉了! 南玥在心内思量再三,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弱弱的应了。 今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不打算再多留,拓跋御倏地站了起来。 现在得去看看他的之之了,不晓得今日乖不乖?! 想着,薄唇斜斜一挑,往房外走去,“九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话一出,人便消失在了房内。 南玥眨了眨眼,将他的话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算是懂了。 “拓跋瑞,你真卑鄙!” 竟然搬出皇上来压她?! 实不喜她暴躁的个性,拓拔瑞皱了皱眉头,刚欲说话,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声。 “都给爷滚开!” 这声音…… 拓跋瑞当即站了起来,飞快闪出了门外。 南玥一愣之后,跟了上去。 第46章 她被人算计了 第46章 她被人算计了 两人刚踏出房门便见一抹红色如风般从转梯而下,而他的手中好似还抱了一件什么东西。 南珏与甄镶二人本在一楼一边品茶闲凯,一边恭候着某爷。 对于二楼的动静,他二人不是没听见,只不过都当成是男囹馆一贯寻乐的把戏,是以并未上楼一看。 如今乍一听楼上传来的吼声,两人均是变了脸色,纷纷站了起来,往楼上走去。 不想他二人将将踏上梯口,便见某爷一脸震怒的抱着什么东西下了楼。 两人顿时肃了脸,互看一眼之后,飞快退居两侧让路。 拓跋御脸色铁青,一双凤眸妖冶,涤荡着重重的怒意,“召兰君进宫!” 他周身散发的戾气太重,南珏不敢怠慢,忙应了声,便快速往南府赶去。 看出事态严重,甄镶不再迟疑,快步跟了上去。 突然的,前面疾步的某爷一下子停了下来,猛然转身,凤目喋血,一脸残厉。 “房中的人,一律挖眼剔骨,扔到荒郊!” 绷紧下颚,眯眸轻扫了一圈儿楼上诚惶诚恐看热闹的人,冷声道,“今日之事,若然传出去半字,下场有如此桌!” 他话音一落,一张木桌便在他掌下轰然碎裂。 众人骇然,偌大的男囹馆霎时鸦雀无声。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馆内的时候,众人才忽的松了口气,却仍有些心惊肉跳。 若然这一幕让他们惊诧惧怕的话,那么先前所发生的事足以让他们在往后的岁月里,一想起,便能骇动心房,冷汗连连。 二楼的南玥与拓跋瑞并肩站着,皆有些茫然。 又见甑镶雷厉风行的往刚才热闹非凡的房间而去。 南玥心头猛地一缩,想起那震怒男子临走时说的话。 惊道,“拓跋瑞,他真的会将他们挖眼剔骨吗?!” 拓跋瑞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点头。 得到肯定,南玥立即提着裙摆饶了过去。 男囹馆是做生意的地方,若是沾了血污,这生意她日后还做不做了?! 越南迁见南玥风风火火赶了过来,直直往房间内冲了进去。 暗道不好。 腿才跨出,便听见里面传来她一阵惊叫声。 心房微抖,疾奔了进去。 却在踩进门栏的时候生生顿住了。 拓跋瑞抱紧怀中的人,手,轻拍着她的背,低声抚慰。 越南迁微微握拳,别开眼。 目光落在房间内浑身赤裸,满脸痛苦蜷缩在地的几名男子身上。 眉头紧锁。 适才他应南玥过来一瞧,本以为是客人心血来潮玩出的花样,便在房外远远看了一眼。 心里记挂着事,是以也未仔细看,转身便欲走。 不想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喝一声,“是侯爷夫人……” 他当时诧异,可是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乎将整个男囹馆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 见情势不妙,隐下心内疑窦,连忙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只一眼,一股无名火便嚯的涌了上来。 五六个浑身无一丝遮蔽的男子正扬着淫秽的笑意伸手往地上眉头紧蹙,一脸无力难耐的女子身上抚摸着。 而这个女人,正是此时人人议论着的侯爷夫人! 因着南玥,他与沈之乔相识相熟相交,心知她并非放荡之人。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原因……她被人算计了! 当时他也气红了眼,转身飞快关上房门,拿下了房中的几名男子。 知道若是被南玥知晓,必不会轻易放过他几人,是以他用散落一地的衣物将他几人捆在了房内。 又捡起地上的女装随意替她盖住了身子,抱着她往房外走去。 或许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门口的人均纷纷让开了道,却还在小声的议论着。 正在这时,一抹红影飞快掠至他身前,一下将他手中的人抢了过去。 本欲动手,却在看清来人时,不得不止住。 他当时的表情不可谓不骇人,却对抱在怀里的人格外小心。 他能看见他胸膛急剧起伏着,甚至额际两边的青筋都根根凸了出来,可他却撩唇轻笑,问,“何人所为?” 不等他回答,他一双眸子陡然变得锋锐,朝他身后看了过去。 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震,嘴角的笑意也随之倏地沉了下来。 接着,他只感觉一股极强的气流飚擦而过,房内霎时响起一阵惨叫声。 转眸看去,便是他见惯风浪,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房间内像是将将经过一场烈战,满地的血肉,一只一只还在抽动的双手,红色几乎与地板融为一体……他,竟将房内几人的手掷断…!!! 更让他震撼的是,以他的功力,放眼天下,几乎找不出能之匹敌的…… 房间内再一次传来的恐叫声将他拉了回来。 凝眸看去,其中一名男子已被剜去双眼…… “住,住手!”南玥抖着嗓音阻止,身子却依旧躲在拓跋瑞的怀里,双眼紧闭不去看房间的惨象,语带请求,“甄大哥,男囹馆是做生意的地方,见血是大忌,你能不能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回。” “王妃,爷的命令,甄镶不得不从。”甄镶道。 南玥还想说什么,却被越南迁止住,声线厉狠,“玥儿,他们罪有应得!” 南玥皱眉,微启眸看向他…… …… 龙栖宫。 拓跋御将殿中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这才抱着浑身发烫的人放进软榻,擎过被子欲附在她身上。 可是当看见她肌肤赛雪的身体上一片一片可怖的红印时,他猛地捏住被褥,凤目幽黑,一缕陌生的情绪从胸腔涌出。 对她,又气又心疼! 气她不听话,让自己陷入危境之中,又心疼她近来所遭受的苦痛。 耳际有声响传来,拓跋御忙将被褥盖在她身上,转眸凌厉瞪过去。 端着热水的小宫女手一抖,忙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说话。 拓跋御皱眉,“将热水送上来,出去!” 小宫女诚惶诚恐的应了声,双腿微颤,将水送了过去,不敢耽搁一刻,福了福身便往殿外走去。 伸手,有些笨拙的拧了拧巾帕,往她脸上擦去,细心仔细得仿佛手下的是一件易碎的倾世珍宝。 脸上传来的热气无疑给此时正处于烈火焦烧状态下的沈之乔身子无力,可是身体却很热,找不到方法纾解,整个人难受得快要死去。 许是感受到她内心的难耐,拓跋御眉峰倏地收紧,擦拭的手放得更轻了。 第47章 索取一点回报 第47章 索取一点回报 她似乎热得不行,脸颊,脖子均有细细的汗珠冒出,而且,她的脸色也从红润变得苍白起来,更甚者她的身体也在剧烈颤动着。 拓跋御大惊,立马甩开锦帕弯臂将她勾了起来。 低头看去,她的唇瓣青黑,身体抽搐,状似毒发的倾向。 手臂搂紧,将她轻靠在肩臂上,从袖口中将金黄色的小蛇掏了出来,腾出一只手执起她的手腕,将蛇伸了过去。 “你还要用灵儿救她几次?!”声音含了暗怒,楼兰君寒着脸一把揪过小蛇,皱眉看着拓跋御。 …… “如何?”拓跋御斜坐在床尾,目光清幽落在楼兰君正在替沈之乔把脉的手上。 这脉,他把得是不是太久了些? 皱眉,或许,他适才应让他用丝诊替她问脉…… 楼兰君脸色仍旧寒冷,“情欢加软骨散!” 拓跋御挑眉,凤眸却霎时闪过暗芒,勾唇,“解药?” “无解!”楼兰君冷声,倏地甩袖而起,转身往门口走去。 拓跋御也不开口留他,反是从袖口中又将才放进去的灵儿取了出来。 走到殿门口的楼兰君侧身冷冷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若是不想苦苦练就了十年的功力毁于一旦……” “朕的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兰君出手相救,二是靠灵儿。 既然兰君无甚办法,那么朕只好选择第二种方法救她。”拓跋御说着,将小蛇再次往她手腕处伸去。 “你便笃定我必不会让你用灵儿救她是不是?!”楼兰君折身,从怀中拿出一只青瓷小瓶,从里导出两个药丸,递给他,语气冷硬,“让她吃下,睡上一晚便好。” “朕就知道兰君有办法!”拓跋御拿过他手中的药丸,倾身喂到沈之乔的嘴里,见她喉咙动了动,将药咽下。 胸膛内一直绷紧的心总算松开,拓跋御瞬间轻松,闭上眸倒靠在床尾木栏上,修长的指捏起腰间的血玉,摩挲着玉上的纹路,“兰君,朝晖殿一直为你留着,往后你便住在宫里。” 顿了顿,“时候不早了,你先回罢。” 楼兰君不答话,盯了他半响,突然伸手一把抓过他的手臂,钳住臂上一条血脉,用力按住。 拓跋御面容隐忍,眯眸看着他,“兰君莫非是想在朕的龙栖宫弑君?!” 楼兰君沉着脸,依旧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松开,下一刻又猛地收紧。 “嗯……噗……” 不料他有这番举动,强压在喉间的腥意一下子喷了出来。 拓跋御唇角丽染红媚,凤眸缀了几分凉意盯着丝被上点点血渍,怒道,“楼兰君,信不信朕砍了你!” 楼兰君抿唇,忽的抽下床头悬挂的宝剑丢给他,“若是你还有气力拿起这把剑,我楼兰君便让你砍!” “……”拓跋御绷唇。 他现在莫说是拿起一把剑,便连手下的被子也无法捻起…… 楼兰君闭上眼,倏地睁开,“你上次所中骨蚀散之毒,虽已用药物逼出了些毒液,可是要将侵入你骨髓里的毒液全部清除,必须依靠灵儿咬食。” 灵儿属金莽,通人性,幼体时很难存活,而幼蛇又是极有用途的。 再加上灵儿被他用各种药物培养了整整半月,它的唾液几乎能医百病,治百毒,亦能活血化瘀,强身健体,效力奇佳。 可是小蛇的唾液极少,几乎不够其自身消耗。 “在你毒液全数逼出之前,你万不可动用内力,否则毒性反噬,你非死即残!” 绝非他危言耸听,适才他握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便知晓他今日必是动用了一股极强的内力,如今他体内的毒性有一部已经发生反噬,他现在几乎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可是他从开始便一直装到现在,以至于一口毒血卡在喉咙里迟迟吐不出来。 拓跋御淡瞥了他一眼,忽而撩起一弯绯笑,伸手一摸唇间血沫,挑高眉,“有兰君在,朕不会残,更不会死……” 看着这样子的他,楼兰君一股邪火猛地冒了出来,嗤道,“你再这般下去,我也无法保证你是否会残会死?!” 说完,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拓跋御伸手扶住胸口,又喷了一口血出来。 他弯眸看了眼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人,薄唇浅勾,俯下身体,躺在了她的身侧。 现在的他,四肢百骸都在疼。 可是躺在她的身边,只要这么看着她,他突然就觉得不那么疼了。 呵……他的之之还是他的止疼药呢! 想着,探指虚描她的侧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轻笑出声。 接着,他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送了送,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闭上眼。 不一会儿,房间内便响起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和谐,美好。 …… 鼻尖微痒,沈之乔不适的皱了皱眉头,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颜正咧嘴笑看着她。 迷蒙的眨了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之之,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鼻尖轻轻摩挲她的,拓跋御哑着嗓音盯着她道。 “……”沈之乔蹙眉,依旧有些懵炫,“你怎么在这儿……” 倏地,她睁大眼,微慌的偏头看向床外,可是下一刻,头被一双漂亮的手掰了过去。 “之之,你昨日为何不乖乖呆在南府?”拓跋御捏住她脸颊一边的肉,质问。 “……” 昨日,昨日她离开南府,去了……去了男囹馆。 猛地握手。 沈书知,那些恶心的男人…… 沈之乔全身抖了起来,便连唇瓣也开始哆璱。 凤眸鎏光闪烁,拓跋御突然轻笑起来,“之之,你不仅是爷见过最有趣的女子,你还是爷见过最为……剽悍的女子。” 什么意思? 沈之乔脸色发白,憋住呼吸看着他。 “爷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中了软骨散还有力气制服五六名男子……”说着,握起她细白的手,状似叹服。 沈之乔眼尖的看见掌间错横的血痕,眉尖一跳。 难道是她昨天情急之下使了飞舞…… 狐疑的看了一眼正拨弄她手指的男人。 暗想,他应是没有骗她才对。 毕竟她会使用飞舞,没有多余的人知道。 那么就更不可能有人知道,通常她使用飞舞之后,自己的手心也会为其所伤。 “之之,莫非你在侯府时常被忠烈侯虐待,看看这白嫩嫩的小掌心,都糙成什么样儿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之乔开始相信,也许是她使用了飞舞逃了出来。 可是…… “我制服了他们之后,然后我怎么样了……”她问得很是小心,一双灵动的大眼晶亮,直直看着他。 “然后,你跑了出来,正好撞见了有要事前往男囹馆的爷,最后又是爷救了你,给你弄了软骨散的解药。是以,之之再一次欠爷一条命……” 他说着,忽的双手捧起她的脸,妖异的棕瞳曜着迷惑人心的魅色,盯着她粉嫩的唇瓣,嗓音暗哑,“这一次,爷需要向之之索取一点回报,不然,爷可就太亏了!” 话一落,他倏地俯身一口含住了她嫣红的唇珠…… 第48章 我只是想亲亲你 第48章 我只是想亲亲你 “恩……”沈之乔倏地睁大眼,根本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吻住她,愣了一秒,脸唰的红了,羞恼的推他,“你,你放……唔……” 拓跋御享受的轻哼了声。 他本可以趁她睡梦之时做许多事情,可他忍住了,他要她在清醒的时候感受他。 沈之乔挣不得,说不出。 思绪却越发清晰起来。 她可没忘记,面上正专注亲吻她的男人,起码比她小上五六岁。 她实在无法忍受跟一个小自己这么多的男人发生这么亲密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好似也没那么熟…… 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沈之乔一把抓住他的手往下拉,喃喃道,“你,你,离我。。远点……” 祸害精!!! “别说话之之,啧啧,好像流血了……”拓跋御语气轻悠悠,说得漫不经心,一双凤眸却深幽暗黑。 忽的,他猛地低头,长舌一探,就那么轻轻一勾,凤目轻抬,妖媚盯着沈之乔。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被他看着浑身发酥,也不知道舌头处是不是有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舒服点,经他细细的一吮,她竟情不自禁的哼出了声,便连适才的疼意也消了。 接着她便听到他轻轻地笑,沈之乔只觉得脸面丢尽,皮肤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真的很想,撕了他那张妖孽轻浮的脸! 拓跋御则相反,只觉得这么逗弄她,亲吻她,抚摸她,身心愉悦! 若然他现在强行要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对她,他更倾向于自愿,而不是强迫。 勾唇,不急,他们,有的是时间玩! 沈之乔见他凤眸游离,唇舌也未再有所行动,然而他的唇仍在他的唇面上,不离开亦不再深入。 双瞳微闪,她嚯的伸手狠狠用力,这次,便她自己都觉得惊奇,竟将他轻轻松松的就推开了。 见他伸了伸手,以为他还想做点什么。 沈之乔立刻警惕的往床外缩了缩。 拓跋御清幽挑眉,却是翻身坐在了榻前,弯身套起了鞋袜。 末了,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之之,乖乖呆在这里等爷回来……” 说着,他倏地俯身,凤目邪肆张扬着浓浓的警告,“若是再敢私自乱跑,爷可再不会怜香惜玉,定然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完了,他斜挑着唇角,再次伸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肉,满意的看到她蹙了眉,他这才好心情的转了身。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眼看着他身姿挺拔,消失在了殿内。 好一会儿,唇瓣一撇,嗤道:小样儿,张狂个毛!不过,人已走了,她总算可以大松口气了。 沈之乔拢紧被子,大眼转动,咬着唇想,昨天真的是她自己逃出来的吗? 若是,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从被褥里拿出手,摊开,细细的看,又用指尖戳了戳,有点疼。 这摸样的血痕,只有每次使用飞舞之后才会出现。 眨了眨眼,心下还在思虑着,眼尾却瞧见这头顶的纱帐有些不一样了。 心思一转,她仔仔细细的研究起了头顶的薄纱。 她记得在南府的时候,纱帐的颜色是白色,而现在却成了明黄色…… 心头一跳,沈之乔猛地坐了起来。 急哄哄的伸手撩开帷帐往外看去。 傻眼了! 原本雅致的房间如今变成了金碧辉煌的大殿,处处彰显着威仪华贵。 忍着脸颊抽搐,沈之乔轻轻转向门口,双瞳又是一缩。 门口内侧两边分别站着数名着相同衣物的女子。 咽了咽口水。 她,她这又是到了哪儿啊?! “阿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沈之乔抖了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无声无息出现的人,惊了,“南玥…!!!” 第49章 小皇帝的地盘 第49章 小皇帝的地盘 “你说什么?!!!” 南玥嘴角猛烈抽搐,她隐约感觉耳畔哗的一下热了起来,伸手揉了揉。 下一秒,手被她一下子握住。 沈之乔做惊恐状,“南玥,玥儿,小玥玥,你跟我说实话,你刚才跟我说的所有话都是唬我的,我请求你!!!” 南玥蹙眉,“……” 双眼认真的打量着她。 昨日,当越南迁将她在男囹馆发生的事与她述了一遍,她气得浑身发抖,恨自己竟然还为那群禽兽求了情。 好在,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否则,她便是死了也无法面对阿之。 知晓所有的事情后,心里担心她,况且在之前她并未听她提过与小皇帝有过纠葛,一想到她被小皇帝那般带走,她就难受得睡也睡不着。 是以昨晚便求着拓跋瑞带她进宫看看,那人也是无耻,竟要她好生伺候他一晚才答应,否则一切免谈…… 俏脸飞快划过一抹晕红,南玥掩下心神,反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仔细的观察她的神情,“阿之,你,你还好吧?!” 沈之乔一愣,以为她问的事她与齐暮景的事。 摇头,垂下双眼,“南玥,他已经把我休了,我们再无关系。” 抬头,嘴角微弯,似已释然,“南玥,我想好了,我要离开东陵城……” “什么?!”南玥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相信在男囹馆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沈书知想来是不放心我,所以总想弄死我……” 恨色在清涤的瞳底掠过,只一瞬,“其实我挺恨她,也真的很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她是阿景深爱的女子,我想,我到现在还是做不出伤害阿景的事……” “你别傻了,你知不知道……”话到嘴边,南玥生生止住了。 现下,若是她告诉他,就在十日之后,齐暮景即将迎娶沈书知,且,这次的成婚渲染得十分轰烈,大有摆三日流水宴的势头。 那时,她决计比现在更为痛苦。 眸光无意扫过她裸露出来的肌肤,双瞳微掩,她借着替她拎盖被褥之际看了下去。 见她肌肤平滑光洁,无一丝暇印。 心思婉转,据南迁昨日所说,阿之昨日的遭遇十分惨烈,而她的身上却…… 想到了什么,南玥将视线落到大殿内,环扫一圈。 “南玥,我该知道什么?”沈之乔也算心思细腻之人,见她这般一说,便知她话里有话。 南玥牵唇,巧妙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躺的地方有多么的尊贵,据宫里人说,小皇帝的龙栖宫可是从未有女的或是雌的物体留过,而你……很例外!”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真的在皇宫,而且还睡在小皇帝睡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还从未有女的或是雌的物体留过,所以,南玥,我觉得我会死得十分之惨烈!” 说了这么所以,沈之乔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瞎说什么呢。你能住在龙栖宫,相信小皇帝对你定是不同的,我看啊,他才不会舍得让你死!” 昨天在男囹馆的情景她可是亲眼目睹了,小皇帝的愤怒不是假的,对她的在乎也不像是假的,再加上他竟然将她留在龙栖宫歇息便可看出,阿之在他心目中定然是与众不同的。 瞥了眼苦着脸的某人,倒不知她是如何与小皇帝扯上关系,又是怎样让小皇帝对她这般特待的?! 她想,她今日之所以能这般心情放松的与她说话,其中很大一部分要归于小皇帝的功劳吧。 然,沈之乔却嚎道,“南玥,你掐一掐我,我急需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南玥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拍开她的手,“你之前都不晓得他的身份?” 沈之乔瘪嘴,想哭! 她要不要告诉她,她曾经还将小皇帝推了下床,甚至还险些扇了他一巴掌…… 仰头叹息。 要是她知道他就是小皇帝,给了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好不,别的不说,她还是很珍惜她这条小命的! “好了,别担心了,因为你担心的事情不会成为真的。” 南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之前听说你伤横累累的离开了侯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说着,隔着被子照着她的胳膊掐了下去,“沈之乔,你还真是白眼狼,没良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不来找我?再不济,你应该托人告诉我你的行踪啊?!” 沈之乔装模作样缩了缩身体,心内却划过一抹暖流,笑道,“找你干什么,我又没银子给你餐银和房费,万一你见我穷了,不待见我,我不是更受伤!” “是是是,老娘现在就不待见你,老娘立马就走!”南玥说是说,却还是坐着没动。 两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南玥看着她道,“阿之,你当真要离开东陵城吗?不能不走?!” 明亮的双眼滑过黯然,沈之乔笃定,“恩,必须走!” 她不能听到一丝丝有关齐暮景与沈书知如何如何的消息,她真的很小心眼,她无法真正去祝福她们,说白了,她无法看到他们在她面前是如何如何的幸福。 所以,她必须离开这里,不然,她怕她真的会恨他,恨死他!!! 她坚定的语气让南玥皱了眉。 走?! 小皇帝会放她走吗?! 他都将她带到宫里来,活在他的保护之下了,想走,哪儿那么容易?! 沈之乔看着她,想起那日在南府见到的情景,心里难免有些不忿,抓住她的手,说得认真,“南玥,干脆你跟我一起走吧!” 南玥手手一抖,扯笑,“老娘才不走,老娘现在有爹有娘有大哥还有男人……更重要的事,老娘有票子,整天乐呵着呢。这么美的日子,我可舍不得走!” 沈之乔瘪嘴,刚要继续劝她。 一阵尖细的嗓音突然从殿外传了进来。 “太皇太后驾到……” 第50章 这点痛,朕都没当回事 第50章 这点痛,朕都没当回事 毓秀棼宫 拓跋御半躺在软椅上,一只手摸着下巴,五指不显山不显水的时而轻触他菲薄的唇瓣,凤目婉转,淡出一丝丝回味无穷。 楼兰君端坐在软椅旁的紫木圆凳上,一手撩起另一只手的衣袖,替他问着脉。 忽而,他好看的眉宇扬了扬,嘴角奇迹般的在几人面前展了一丝丝笑意归。 拓跋瑞一身浅绿色锦袍,衬得他戚白的脸庞多了缕缕春色,少了些病态。 他坐在软椅对面的椅凳上,眉目轻飘,唇角嚼笑,心情甚好。 南珏与甄镶并肩站着,面面相觑,很是好奇,究竟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让他三人齐齐变得神色轻快。 楼兰君松开他把着脉的手,缓缓从袖口探出一盒紫色圆盒,递给拓跋御,“想来灵儿昨晚帮了你不少,你今日气色恢复得不错。这是我昨晚研制的可缓解疼痛的药丸,你且吃上两粒。” 拓跋御接下,探指打开圆盒,便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颗颗棕灰色如小拇指般大小的药丸,掏出两粒,很是爽快的仰头吃了去。 凤目缀了淡淡轻狂,“这点痛,朕都没当回事!” 楼兰君嘴角一抽,伸手打算抢回圆盒,他却巧妙一栏,扬手甩向甄镶。 甄镶微惊,险险接住。 “兰君的心意,替朕放好了!” 楼兰君无语,眸中潜藏宠溺,“这疼痛能忍则忍,若实在忍不下便吃两粒。” 这药虽有止疼的效力,但是吃得越多,越频繁,效果越不济。 拓跋御扬眉,算是应了。 凤眸飘向对面的拓跋瑞,噱道,“九哥,精气神挺好的啊,不知前几日替朕处理朝事,劳累过度的身体可是‘滋补’回来了?!” 脸上一抹红晕闪过,掩唇轻咳,“谢皇上关心,臣身体一向如此,谈不上好是不好。” 君臣之礼不可废。 他可以顾念兄弟之情,礼唤他一声“九哥”,他却不能无视礼法,拓跋瑞站起来回道。 “好了,朕就是随口一问,在朕的毓秀宫里没有外人,日后便随意些。”拓跋御摸着腰间的血玉,淡淡道。 幽幽看了一眼站着的甄镶,皱眉,“甄镶,最近宫里可有什么喜事需要大肆庆祝的?!” 甄镶愣了愣,思虑起来,“华贵妃半月前将将过了成年之礼,郑美人前两日也刚过了生辰……”摇头,“目前宫里好似没有什么名目可以用以庆贺。” 拓跋御微微皱了皱眉心,“再想想!” 甄镶又是一怔,看了眼房内几人,不想几人均是一脸茫然。 正当他几人百思不得其解时,一抹急躁清润的嗓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不,不好啦,皇帝老大……” 伴随着声音而入的,是一道纤瘦的身影,整个人急哄哄的好似被一阵风吹进来似的。 拓跋瑞当即皱了眉,斥道,“拓跋溱,你的夜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礼节的吗?!” 拓跋溱摸了摸心口,不乐意的瘪了瘪嘴,小声道,“是我师傅,不关你的事!”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师傅坏话,哪怕是为了说她连累她师傅也不行! “没大没小!” 语调清幽,不淡不咸,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拓跋溱却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恭敬的对拓跋瑞躬了躬身,“九哥哥,您身体好些了吗?头还疼吗?身子还软吗?还在吐血吗?” 没办法,从小到大,她都是跟在她家皇帝老大屁股后面长大的,除了师傅,她就认皇帝老大。 拓跋瑞脸色一下子五彩缤纷。 他什么时候头疼了?身子软了?吐血了? 如今他倒是想吐血来着,皱眉,他这个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行坐规矩,有个公主的样子! 拓跋御勾唇,淡淡道,“说说,咱家溱小公主何故这般慌张?!” “哎呀呀!”拓跋溱叫了起来,一下子窜到了拓跋御跟前,神色夸张,“皇帝老大,皇奶奶正领着华贵人、郑美人还有其他我记不得名儿的美人们去了你的龙栖宫……” 从殿内的窗户看天,“大约半个时辰之前……” 话还没说完,一股飓风猛地从她面上擦过。 拓跋溱摸了摸鼻子,下一刻,她乐了。 哈哈,有好戏看了诶。 想着,欢快的提起裙摆,蹦蹦跳跳跟跑了过去。 拓跋瑞脸上剧烈抽了抽,他的这个妹妹究竟跟她的师傅学了些什么?惹是生非还是伶牙俐齿?! 想起了什么,拓跋瑞也一下子站了起来,朝龙栖宫而去。 楼兰君早在拓跋御闪身出殿之时便跟了上去。 余下的南珏与甄镶大眼瞪小眼,这才后知后觉的赶了去。 ………… 龙栖宫。 沈之乔与南玥跪在殿中央,垂着头,忐忑。 沈之乔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虽然她穿越到东陵王朝已有六年多,可是还从未真正见识过古代的皇权制度。 就如现在,她与南玥两人已经跪在地上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可是面前的太皇太后始终未发话,让她二人起来。 她跪着还说得过去,可是南玥毕竟是拓跋瑞的正妃,可是太皇太后仍然没有让她起来…… “都给哀家抬起头来!”嗓音中气十足,不怒自威。 沈之乔微微握了握手,眼角瞥见南玥已抬起了头,她这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在看到端坐在上的太皇太后时,一抹讶色从瞳中快速闪过。 她一双惊锐的双眼炯亮有神,透露出浓烈的打量鄙夷之色,丝毫不掩饰的盯着她。 心下缩了缩,沈之乔忙垂了眸。 太皇太后见她这般胆小,眼中的蔑视更加稠了些。 今日早早便听得宫内一直在喧哗谣传,说是皇帝昨晚抱着一名“绝色美女”进了龙栖宫,并将所有宫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却在殿内与她单独相处了整整一晚。 若然皇帝只是普通的召一名女子侍寝倒也无可厚非。 可是皇帝从不留妃嫔在龙栖宫过夜也是宫内众所周知的事。是以,对这名传言中的“绝世美女”起了几分好奇心。 再加之,早些一种妃嫔与她请安之时,纷纷要求去龙栖宫见识一二。 她心下是了然的。 若然妃嫔中任意一个擅自出现在龙栖宫,下场只有一个:永远暗无天日的在冷宫度过。 难得众妃嫔齐心,她便顺水推舟,亲自过来瞧上一瞧,也可了了她的好奇心。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瑞王妃竟也在龙栖宫…… 略显浑浊的双眼落在南玥身上,心里实不喜她。 她在东陵城里做的事情早已弄得满城皆知,若不是她是尉迟家的女儿,她是断然不会同意她这样的女子嫁进皇家的。 好在,瑞儿最后还是娶了卿卿做他的侧妃。 瑞王府有卿卿在,她就放心了。 于是沉了沉声,道,“瑞王妃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南玥说完站了起来,看了眼身侧跪着沈之乔,抿唇。 见南玥都允了站起来,那么下一个应是让她起来了吧。 沈之乔心内想着,可是等了等,还是没见她让她起来…… “叫什么名字?!”太皇太后威仪的嗓音打在沈之乔的身上。 “我叫……” “放肆!”沈之乔一开口,就被一道娇喝声止住了。 华贵妃鼻尖轻哼,“你竟敢无视太皇太后的威严,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 沈之乔不淡定的抽了抽嘴角。 她哪里有“无视”了? 她不还没说话吗? 第51章 到朕身边来 第51章 到朕身边来 “太皇太后莫见怪,阿之第一次进宫,宫里规矩尚未开始学习,是以有失偏颇的地方,还请太皇太后以及各位妃嫔娘娘见谅!” 南玥蹙眉,重又跪了下来。 在宫里,哪一个面对主子不得说一声奴才,奴婢的。 现在阿之可谓是对宫里的规矩一概不懂,她日后可如何在这偌大的皇宫生存啊?! 沈之乔一听她的话,也皱了皱眉。 太皇太后淡淡看向南玥,见她还算知礼节,比起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确是要顺眼一些,于是缓了缓眉眼厉色,道,“瑞王妃起来吧,在皇奶奶面前无需动不动就跪,损了你我的祖媳之情。” “是,太皇太后!”南玥温声道,咬着唇站了起来。 脑中开始思考,这太皇太后趁着小皇帝不在前来龙栖宫的目的。 瞥了眼跪着的沈之乔,暗想,莫非是因她夜宿龙栖宫一事?! “哀家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太皇太后再次问道。 沈之乔转了转眼珠子,微提了提音量,道,“沈之乔!” 好吧,刚才她说了一个“我”字被批了,那她现在把这个字去掉应该可以了吧?! 然…… “哀家虽然老了,可还不至于老到聋了,你这般大声作甚!” 太皇太后纯属作的! 沈之乔在心里恨恨的想。 “太皇太后,依臣妾看,她是因着皇上的宠爱不把您放在眼里呢……” 华贵妃娇着嗓音道,“这宫里,有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以为一夜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便开始恃宠而骄了!” 艹!!! 她还真是说话不怕把自己舌头咬了,什么乱她说什么。 颠倒是非的功夫她倒是用得极好! 沈之乔咬着唇,死死握住拳头,忍住了想揍她一拳的冲动。 没办法,别人的地盘,不能忍也必须忍,否则吃亏的到最后还是她自己。 现在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一群一群的人,全是来找她麻烦的。 南玥听得也是心头火起。 早就听闻掌管着十万兵马的大将军华朔之女华仪自进宫以来,仗着父家的权势,在宫里为所欲为,嚣张跋扈。 今日,她总算是见识了! 但是,她绝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欺负了她所在乎的人。 太皇太后也就罢了,她毕竟是长辈。 可是这华贵妃,她可没将她放在眼里。 于是,南玥冷哼,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身后却适时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哟……这不是朕温婉可人美丽非常的皇奶奶吗?!”拓跋御甩着腰间的血玉。 慢悠悠的晃了进来,嘴角邪魅上扬,不动声色勾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太皇太后看着他吊儿郎当,全然没有一丝皇帝样子的靠了过来,双眼里虽有无奈却盈满宠爱,布满纹横的嘴角却是绷了绷,训到,“御儿,你现在是皇帝,就该有个皇帝的样子!” 拓跋御一弯手揽过太皇太后,一屁股坐在了她身侧,与她同挤在凳子上,不以为意道,“皇奶奶,您老快一个月没见到您英俊非凡的孙儿了,就不能对孙儿好点。” 说着,指了指两侧站着的妃嫔。 “您看看,这么人多看着呢,您老让孙儿往后如何立威?!” 言下之意是,他本是不许任何雌性踏进他龙栖宫半步的,可她偏就全数领了过来,这不是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吗?! 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太皇太后有些赧颜,“御儿也晓得一月有余未见皇奶奶,皇奶奶这不是想你了,是以才亲自过来找你的。” 是或不是,各自心里清楚。 拓跋御也不说穿,凤眸在殿内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之乔的身上,故作惊道,“皇奶奶,之之可是犯了什么大错,惹您不高兴了,这大冬天被您罚跪着。 孙儿在想,之之定然是惹极了皇奶奶,不然以皇奶奶心慈宽厚的品格,定不会这般狠心,皇奶奶你说是不是?!” 随后赶到,纷纷站在门外的拓跋溱小声感叹道,“不愧是皇帝老大,瞧瞧多会说话!” 心里却在想,她家师傅也是这么个样子,常常让她窘迫得接不上话。 恩,一个上午没见师傅了,好想他! 算了,热闹不看了,她要回家看师傅去。 于是转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拓跋瑞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消失的背景,头疼! 摇了摇头,转眸看向殿内的某人。 太皇太后微动了动唇,讪笑,“你看皇奶奶都老了,竟忘了还有人跪着……” 偏头看向沈之乔,温和的笑,“起来吧。” 沈之乔算是见识了,个个装模作样的功夫都是极强的。皱了皱鼻子,她缓缓站了起来。 可是跪得太久,她一站起来就感觉一阵昏眩袭来,害她差点没站住。 南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 拓跋御凤眸暗了几分,嘴角的笑意却深了,“皇奶奶,您的八十大寿预备如何过?” 太皇太后微怔,“御儿,你问这作甚?!” “自然是给皇奶奶办寿!”拓跋御说着,眸光似无意,落在了垂着头的沈之乔身上。 沈之乔本在静静听着他二人说话,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视线朝她身上扫来。 抬眸看去,却见正与太皇太后说着话的男人一脸魅笑盯着她看。 心头一跳,沈之乔微恍的低下了头。 他这一眼,让她莫名想到了早间他对她做的事,闭了闭眼,只觉得耳根儿火辣辣的烧。 余后,她便在没心思听他二人说些什么,总是就是一些与寿宴有关的事情。 好一会儿,屋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心下微疑,抬起头看去。 却见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她二人…… 心房咚咚咚的跳着,沈之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双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之前与他单独相处,除了感觉他性格乖张,行为放荡之外,从未感觉到如此有距离,打心底里,她将他当作小四,相处起来没有压力。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是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他手中握有生杀大权,他的威严是不容人质疑和动摇的。 再加之,之前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时做了许多“蠢事”,他若是追究起来,她真真就应了那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了。 拓跋御斜靠在椅凳上,十指轻敲着椅把上的龙头,瞟了她一眼,将她的不知所措尽收眼底,嗓音闲散,“之之,到朕身边来。” 第52章 你不喜欢朕吻你 第52章 你不喜欢朕吻你 沈之乔咬唇,想了一秒,还是觉得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于是缓缓朝他走了过去达。 自觉的在离他有几步之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头微微垂下,看着脚尖。 拓跋御抿唇挑眉,拍了拍身边的空隙,“过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他的身边根本没有位置让她坐下…… 沈之乔愣了愣,为难的皱眉,“皇,皇上,这,这不好吧……” “什么好与不好,朕说好就好,过来!”拓跋御凤眸浅笑,嗓音却沉钝。 “……”沈之乔脸色微微一变,手指胶着,不动。 心想,若是她过去,岂不是要坐到他腿上? 潜意识里,她觉得这样是不可行的! “朕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拓跋御提高音量,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不耐,“过来!” 说着,他突然倾身,猛地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扯了过去, 沈之乔始料未及,惊得轻呼了声,惊魂未定的盯着他。 她如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神儿,瞬间让拓跋御暗沉了双瞳,探指勾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他倏地靠近,几乎贴近她的唇,喉间溢出一丝轻叹,“之之,你总是不听话。” 话落,他便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唇。 沈之乔屏住呼吸,眸内的惊慌显而易见。 这么近的看他,她才发现,他的睫毛真的好长,浓而密,细细看去,他左眼下有一个小小的黑痣,很小,不仔细看,并不容易发现。 可是此时看去,配上他倾城的容颜,竟有一种让她挪不开目光的蛊惑。 她微痴的目光让拓跋御受用的眯了眼,只听他喉间轻哼一声,双手忽的掐住她的腰,猛地翻身将她压在椅凳之上。 双手移上,捧住她的脸,吻住了她。 一一发不可收拾。 她开始伸手去推他,却又记挂着他皇帝的身份,不敢太过用力。 是以她这一推,施在拓跋御的身上反倒成了欲拒还迎。 身体压下,看她小小的禁锢在他的身下,瞳色黑深。 手沿着柔滑的肌肤一下,隐隐掐住她芹长的脖子,微用力,迫使她不得不扬高她的脑袋,唇随之微张着回应。 如果说之前沈之乔还有些如梦非醒,那么这一刻她清楚的感知到了他作为一个帝王独有的霸道和强势。 他掐着她的脖子,不至使她难受,却令她不得不高扬着脖子,承受着他居高临下的掠夺。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凉,她就像一只随他喜怒任宰的羔羊,想挣挣不脱,想逃逃不掉,窝囊得很!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此刻一下子萎顿的情绪,拓跋御蓦地停下了所有动作,一双凤眸夹杂着隐忍的欲望直直望进她蒲扇了薄薄一层水雾的翦瞳。 声线嘶哑,“之之,你不喜欢朕吻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 沈之乔微怔,只觉得他问得很奇怪。 难不成她应该喜欢他吻她吗?! 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拓跋御挑眉,眸藏邪戾之气盯着她,声线性感磁润,“无碍,总有一天,朕会让你喜欢。” 离开她柔软的身子,拓跋御站在她面前,朝她伸出一只手,“起来,朕带你去个地方。” 沈之乔有些懵,他的情绪一向这么多变吗?! 敛眉,不管了,他是皇帝,自古君王的心思叵测,不是她这种小虾米能够猜透的。 见她垂头兀自想些什么,拓跋御皱了皱眉头,干脆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一下子扯了起来。 “别动……”拓跋御俊颜暗红,拧眉警告,“之之,你若是再勾引朕,朕不介意现在就办了你!”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自己从她身上退了下来,现在的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若不是想得到她的自愿,他真想现在就拔光她! 沈之乔背脊一僵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红,沈之乔这次是再也不敢动。 拓跋御鼻间的呼吸微粗,垂眸睥着她。 她的脸红嘟嘟粉嫩嫩的,便连肤下的血管都能隐约看见,细嫩的仿佛碰不得,而她纤长的睫羽好似两把小扇子,不住的轻颤着。 拓跋御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几分,大掌往下,将她细腻的小手攥在手心,深呼口气,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之之,若是这次朕带你去的地方,足够让你惊喜,你便允朕一件事……” 不是商量的语气,更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他便轻笑着,拉着她大步往殿外走了去。 沈之乔脑袋匡了一下,根本来不及问他,便被他像个娃娃一样拽着往外走。 若然她知道他接下来让她答应的事是让她……她绝不会傻乎乎的跟他出去,因为那件事,让她羞愧得想死! 第53章 不许拒绝朕 第53章 不许拒绝朕 眼看着他二人踏出宫殿,绕过曲折琉璃的回廊,站在殿外一颗石柱后的喜儿一脸担忧的看着身上已被附了淡淡一层银光的楼兰君。 第一次大胆的,她伸手轻拂了拂他狼绒裘袍上的雪沫,“爷,您昨晚一夜未睡,先回房歇息歇息吧。” 楼兰君蹙了蹙眉,不悦的盯了眼在他肩上拂着雪花的小手,沉声,“喜儿,你越矩了!” 喜儿手一顿,立马收了回来,脸色倏地白了。 她差点忘了,普天之下,除了一个人,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他。 在她懊悔之际,身前的人已经迈开步子走出了好远。 喜儿咬着唇盯着他被银发遮蔽了的背影,形单影双得让她的心生疼。 不想他一个人走回朝晖殿,喜儿小跑着上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宫内的冬季,一眼望去除了厚厚的雪沙之外,便剩下一坐坐奢华却又冷寂的宫殿,让人有一种不敢妄自靠近的菲薄。 而雪地的两人,一个高大冷漠,一个纤瘦垂首,虽不能热闹了整个皇城,却又不至于萧索可怜。 两人一前一后,像是一道风景,像是一幅画,只不过这风景里,这画里,缀了丝丝孤冷,添了点点距离。 …… 拓跋御牵着沈之乔在一处相对其他宫殿较矮小的殿门前停了下来。 大眼打量着,这座宫殿有些旧,从外看进去,殿中央有一颗很大的银杏树,比起其他宫殿光秃秃的样子,这里显得有生气多了。 还在看着,他已拉着她走了进去。 她忽而有些好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会让她惊喜。 突然,他脚步停了下来,握着她的手也一下子松开。 一股寒风打在她的手心上,她突然觉得有丝失落。 为何会失落,她还来不及细究,他便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跨进了门栏。 手心重回的温暖,让沈之乔怔了片刻,低低看着他包住她的手,白净,五指分明,他的手,是男子中少见的好看。 “之之,这个地方可有让你惊喜到?!”拓跋御带了自信的嗓音,幽幽传了出来。 沈之乔愣了一秒,心下汗颜,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的手看呆了,在心里狠狠将自己鄙视了翻,这才抬起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 “这,这些不都是锦兰轩的镇店之宝吗?!”沈之乔惊呼,几乎立刻甩了他的手,兴奋的跑了过去。 大眼冒桃心,小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戳戳那个,感叹,“这岂止是锦兰轩的镇店之宝,这不就是锦兰轩吗?!” 说着,她奔到墙壁上的木格子架,从里取下一方形雕花木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足够让她惊喜得说不出话。 咽了咽口水,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她沿着格子架挪了几步,如愿的看见了一个棕红色的盒子,伸出的手都开始打颤了。 拿下来,将揣在怀里的木盒夹在腋下,打开盒子,惊叫,“天,百粒土!” 百粒土,制作人皮的上品,它的形状如颗颗晶莹的珍珠,白白的,圆圆的,触水即溶,且织成的人皮贴在脸上就跟长在自己脸上的一样,丝毫不会觉得不适。 相反的,它还有滋补的功效,长期带着的人皮不会使得皮肤发炎,长难看的红豆豆,反而会让皮肤更好的吸收它里面纯天然的滋润物。 并且,百粒土织成的人皮黏性很强,经过加工之后,能变得柔软且不易损坏。 放眼天下,只有无花谷有这种罕见的百粒土,但是无花谷地处险势,处于高峰之上,除非攀爬而上,其他根本无路可去。 据说,锦兰轩的掌柜当年可是花了重金,连连请了好几批身强力壮的男子才将这百粒土弄了回来。 不过也因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久而久之,便没人敢去。 所以,近年来,这种罕见的百粒土少之又少。 她曾好几次去问锦兰轩的老板讨要,便是花重金他也不吝给她一点点,让她失望得很。 拓跋御单手摸着下巴,斜斜坐在房内早已让人准备好的软椅上,眯眸盯着她笑颜如花的侧脸,只觉得心情甚好。 沈之乔转身,将怀里的两盒东西放在桌上,又从格子架里取下画具和刀具,摆在了桌面上。 她太兴奋了,这些画具和刀具都是极好的。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套画具里的细冗笔,绒毛是用雏鹰尾巴上了内层的羽绒作成。 而这刀具她就太熟悉了,她曾经看到锦兰轩的老板用过。 锦兰轩老板是制住人皮的行家,用的工具可都是极好的,以往她去锦兰轩,无乱她如何讨好,说尽好话,这幅刀具她是一回都没碰上过。 这样一想,双手便有些发痒,跃跃欲试。 她脱下外罩的大麾,随意放在桌前的椅背上,坐了下来。 又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细心的摊开放在桌上,而后打开棕红色的盒子,从里面捻了少许百粒土放在锦帕上,双手折在胸前抵着桌子,神色专注的研究了起来。 拓跋御唇角微勾,静静看着她恬静的样子。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巧只能看见她伏线柔和的侧脸,这一次,没有一层薄纱的阻隔,褪了一弯帘布的干扰,他将她看得仔细。 坚细的琼鼻,粉嫩的小嘴儿,仿佛一掐能掐出水的脸颊,漂亮如白天鹅的脖颈,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他觉得享受的欢快都在吸引着他靠近。 沈之乔正全神贯注的鼓捣着桌面上的东西,突然感觉头顶一抹阴影罩了过来。 受到干扰的她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兴奋得忘了他皇帝的身份般,弯着眉,甜着嗓音介绍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些好东西,你看看这画具里的颜料,一沾上笔,便是如何洗都洗不掉,还有……啊……” 腰际被一双大掌禁锢,身体猛地腾空让丝毫未有所防备的沈之乔吓得惊叫了声,转瞬间她便被他提转面对着他坐到了桌子上。 “之之,朕现在就要向你讨要一件东西,你不许拒绝朕!” 拓跋御蛮横的说着,双手缓缓从她腰间滑下,附上她并拢的双腿,猛地用力分开,身子一下子挤了进去。 沈之乔忍不住轻呼的向后退了退,可是下一刻便被他握着腿拖了回来,双腿呈现出夹紧他腰腹的姿势。 第54章 想要你 第54章 想要你 她不适的拧紧了秀眉,心里对他有些起来,小声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 拓跋御凤眸堆出点点笑意,突地伸手一下箍住她的腰肢,用力往前一览,“朕想要你吻朕!” 他说着,手臂又紧了几分。 两人距离近得可以细数他睫羽的数量,甚至他轻轻动一动眼睛,他的睫毛就会调皮的扇打在她的眼皮上,微痒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眨着眼睛。 可是他说什么?! 让她吻他! 摇头,语气坚定,“不行……” “嘘……”他伸出一根手指横在她的唇间,“朕都说了,你不许拒绝朕!” 扬唇,“又不是没有吻过……”唇凑过去,诱她,“之之,乖点,就吻一下!” 沈之乔头皮发麻,脑袋不住往后仰去,“吻不可以,你换一个!” 换一个? 拓跋御像只狐狸一样笑了,在她耳边低低道,“之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 他说完,松开对她的禁锢,往后退了两步,嗓音开始变得哑了,“让朕看看你!” 沈之乔眨了眨眼,心想,这个实在太容易了。 于是大大方方坐着不动让他看。 看着她神态自若又兀自带了点羞涩的摸样,拓跋御双瞳魅色一晃而过,接着,他突地倾身,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面上,凤目灼锐,直直勾住她的眼,缓缓吐出一个字。 “脱!” 他绝艳的脸颊就在她眼前,沈之乔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大眼胆怯的看他,“脱,脱什么?!” “自然是……”他吹了一热气在她的面上,眯眸从她的脖颈扫了下去,“脱衣服!” 什么?! 乍一听,沈之乔还以为她听错了,不确定的问,“你刚刚说……脱什么?” 他的指爬上了她的脸颊,滑下,一弯,勾起她脖颈处一角的衣裳,“不脱衣服,朕如何看!” 我去!!! 沈之乔差点呕背气! 他确定他是皇帝而不是流氓?! 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坦然的让她在他面前脱衣裳,还大言不惭的说不脱如何看?! 她脱了才是奇怪了! 沈之乔隐忍着怒气瞪了他一眼,“我不脱!” “不脱?!”拓跋御故意将尾音拉得长长的,“那么殿中的东西你也不想要了?!” 想要! 但是…… “反正我不脱!” 沈之乔宁死不从。 都有些难以理解他超乎常人的思维,谁说她想要这些东西非得脱衣裳了…… “那成,朕不逼你!”拓跋御起身,拿起桌上装着百粒土的棕红色盒子,扬起就准备往殿内的大火炉丢去。 沈之乔被他的动作吓住了。 连忙挺直背脊抢过,护在怀里,大眼防备的盯着他。 “不就是脱了衣服嘛,我脱就脱!” 这百粒土可是稀罕物,若是就这么被他烧了,她会心疼得晚上做噩梦的。 来到古代,她唯一的兴趣除了阿景,就是没事的制制人皮,总觉得这东西太神奇了。 比现代的cosy还神奇,她几乎可以瞬间换一个摸样。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未真正做出一张来,但是她相信只要有这百粒土在,她一定能做成最逼真、最舒服的人皮。 现在的沈之乔还不知道,有朝一日,她花尽功夫研究的手艺,到最后真的派上了大用场。 见她答应,拓跋御瞳色闪过一抹惊喜,挑眉等着她。 沈之乔咬着唇从桌面上跳了下来,将盒子放至离他较远的地方,又绕过桌子,站到了桌前。 接着,她十分豪气的解开了外间的小棉袄前的纽扣,“哗”的一下子脱了下来,扔到了椅榻上,插着腰在原地转了一圈。 继而抬高下巴看着他,“好了,我脱了,也让你看了,现在行了吧!” 他让她脱了给他看,又没说要脱完。 拓跋御似乎怔了一下,转瞬,妖娆的凤目危险的眯了起来。 好样的之之! 在他面前这小聪明耍得够利索的! 沈之乔嘴角潜弯,看他惊愕了一秒,只觉得痛快! 与他相识以来,她可是被他调戏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她败下阵来。 这次她终于也耍了他一次,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于是乐颠颠的转身拿起椅榻上的小棉袄准备套上。 不想身后一股劲风猛地扑了过来。 她还未反应,便被一股力量强势压到了房内的木柱上。 “之之,这不可够……”拓跋御说着,顶开她的双腿,遒劲的长腿倏地伸了进去,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扯过她手上的棉袄一下扔了出去,低低的笑,“别紧张之之,朕现在还不会吃了你……” 在他说话间,五指灵活挑动勾开了她束衣的玉带,衣服一下子松散开来了。 沈之乔心慌了起来,抖着嗓音道,“你,你别,别乱来!” “朕不明白之之的意思,何为乱来?这样吗?” 沈之乔忍不住吸了口气,可怜双手被他压在木柱上动弹不得,她气得脸都红了。 “你是皇帝,怎么能这么做?!” 他后宫有那么多女人,要看女人的身体还不容易吗?! 可他偏就不顾她的不愿这般为难她,她真的不懂! “朕是皇帝,有什么不能做的?”他哑着声音反问,又突然将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长指一勾,竟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下甩出去了。 虽然屋内摆放了两只大烤炉,可是猛然灌进的冷风还是让沈之乔打了寒颤。 她微缩了身体,眸内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惊恐的看着他。 暴露在视野里的香肩瑟瑟发抖,泛起一颗颗细小的颗粒,她漂亮的锁骨像是两弯半月,盈盈闪着洁白的光。 拓跋御看得双眼充血,已顾不上面前人此刻纤柔的惧怕。 第55章 你别乱来 第55章 你别乱来 “啊……”沈之乔又惊又觉的羞耻,骂道,“你无耻!” 此刻的沈之乔完全忘记了他皇帝的身份,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以欺负她为乐的少年。 或许,从一开始,沈之乔根本就不是惧怕他的身份,她惧怕只是他对她莫名其妙的掠夺。 他对她的态度,就像刚穿越过来之时,齐暮景对她的态度,让她找不到理由的对她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好,所以她惧怕,也排斥,就再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拓跋御双眼猛地黑了下来。 沈之乔被他死死的困住,别开眼不敢往下看去。 他嚯的抬头,双手捧住她的脸,一下子吻住她的唇。 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他咬住她的唇,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势狠让沈之乔一度以为他会更过分。 可是下一秒,他却突地松开她的唇,弯腰将她散落一地的衣裳拾起。 眉头紧蹙,脸色黑沉的替她套了起来。 对于替女子穿衣物,拓跋御实在没有什么经验,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阴寒。 沈之乔识相的连忙伸手抓住他手里的衣物,嗓音仍带了哭腔小声道,“我,我自己来!” 拓跋御手下的动作顿了一秒,唇角一绷,粗声粗气道,“别动!” 说完,他重新牵开肚兜,细细研究了一番,又重新附了过去,耐心的穿着。 沈之乔低头看了眼,唇角一抽,声音越发小了,“反了……” 反了? 拓跋御挑眉看了她一眼。 “那个,穿反了……”说实话,沈之乔特别想抓过来自己穿,可是又怕他不高兴,对她做出些什么来,便连说话的嗓音都刻意压低了几分。 她不笨,这个时候可不是她装气质的时候,别到时候气质有了,贞操没了! 俊脸一抹红晕一闪而过,拓跋御似乎恼羞成怒了,竟一下子扯开肚兜往地上一丢,直接就那么空落落的替她将外间的衣服套了上去,随意拿起腰带乱绑一通,便肃着脸拉着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从头到尾沈之乔没敢吭一声,唯有被他拉着走的时候,留恋的看了眼桌上的将将摆出来还未用的东西。 拓跋御绷着脸瞥了她一眼,“东西在这儿又不会飞,日后想来便来就是!” 沈之乔愣了愣。 日后?! 她可没打算在宫里常住,可以的话,她巴不得现在就走。 若不是看他此时脸色这么难看,她保准儿就提出要走的事。 经过刚才的事,她是越发肯定了要早日离开的决心。 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跨住房门的那一刻,沈之乔再次不舍的看了眼桌上装着百粒土的盒子。 …… 侯府。 “小姐,您穿这身喜服简直太美了,比那院子里的桃花还好看。”丫头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在沈书知耳边喳喳说着。 不悦的蹙了蹙眉,“湘儿,侯爷上朝回来了吗?” “早早就回来了,现在与段将军在书房里商议事情。”湘儿一边替她整理喜袍上的轻微的褶皱,一边回道。 “哦……”沈书知转过身来,挑眉问道,“可知是何事?” “好像是为太皇太后寿辰的事。” 太皇太后的寿辰?! “太皇太后寿辰在什么时候?”沈书知问道。 湘儿摇头,“具体湘儿不是很清楚,小姐还是去问侯爷吧。” 湘儿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一抹挺拔的身影。 白衣胜雪,气若仙逸。 沈书知看了眼湘儿,温笑着上前挽住齐暮景的胳膊,“景,听闻太皇太后寿辰将至,倒不知是哪一日?” 齐暮景拍了拍她的手,将她带坐到凳上,“我今日便是为这事而来。” “哦?”沈书知弯眉。 齐暮景坐在她身侧的凳子上,端过湘儿替他准备好的茶抿了一口,“太皇太后八十寿辰皇上十分重视,欲邀权臣一同庆贺……” 说道这儿的时候看了她一眼,眸内有些歉然,“而太皇太后的寿宴恰巧是你我大婚之日……” “你我大婚不就是十日之后,太皇太后也是十日后寿辰?” 这未免太凑巧了吧?! “十日后并非太皇太后生辰,但是今年太皇太后的寿辰若按黄历来看便是鬼降之日,不宜欢贺。 再加之,生辰自有提前庆贺而未有延后的风俗,是以礼部的官员便查了黄历,最后选中了你我大婚之日。 事出突然,现在满朝文武,宫内宫外均在为太皇太后的寿辰做准备。 而太皇太后寿宴那日,皇上命各官员必须携眷进宫贺祝……” 齐暮景说道这儿,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婚,十日后是成不了了! 不快在眼中快速掠过,沈书知嘴角展笑,温柔的说道,“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将你我的大婚延后再办了。” 齐暮景脸上露出一丝笑,握住她的手,“知儿,委屈你了!” 沈书知勉强扯动嘴角,“一切以大事为重。” …… 龙栖宫。 眼看着天气暗了下来,沈之乔惴惴不安的在殿内徘徊。 早些时候,他将她拉回龙栖宫之后,便离开了,脸色不善。 之后她便呆在这龙栖宫里,哪儿也去不了,因为门口的婢女压根不给她自由。 她前脚踏出殿门口,他们后脚就跟上,死活撵不走,她若是假意发脾气,她们就咚咚咚的跪了一地。 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跟着,于是干脆就呆在殿里,闷了一天。 可是时候越晚她就越不淡定,她昨晚就留在这龙栖宫一晚上,早上起来就被一大堆女人围剿了,若是她再呆一晚,她都有些为她的生命安全担忧了。 而且,龙栖宫是皇帝的寝宫,某人今晚是一定会回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二人又要单独相处了…… 第56章 凑合 第56章 凑合 沈之乔咬住拇指,忧桑了。 毓秀宫。 南珏看着一脸黑气坐在主位上的某帝,询问的看了眼甄镶。 甄镶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唯有拓跋瑞了然的笑。 不就是欲求引起的吗?! 拓跋御抿着唇盯着桌面上的奏折,眉峰微蹙,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上次拨给华朔的一万两军银是什么时候?” “半月之前,也就是华贵妃成年之礼那日。”南珏回道。 “半月?!”拓跋御冷笑,好看的五指捻起桌面上的奏折,下一刻又啪的一下甩在了地上。 “一万两白银足够让他的十万大军吃上半年,华朔这个老匹夫,竟然半月不到便再次要求拨款,他也好意思……” 挑高唇角,扫了他三人一眼,“你们说说,朕是准还是不准?” “自是不准,若是准了,华朔必定变本加厉。”南珏反对道,“而且前一阵子才听说华朔耗费五千两银子在东陵城西郊为他新娶的十三姨太购置了一座房屋,可想而知,他这银子真正用在了何处。” 甄镶赞同的点头,“南珏说得不错。华朔狼子野心,仗着手中的兵权目无王法,实不能再助长他嚣张的气焰,否则他还反了。” “本王倒认为光是不拨是不行的。”拓跋瑞冷静的分析,“华朔为人精明,且极其自私。 他虽已将华贵妃嫁进了宫中,与皇上成了亲戚,表面上对皇上忠心不二,可他私下仍旧与南临王等各地藩王保有联系,目的不就是驻足观望,顺风而倒。 若然这次他向皇上拨款不成,他必定心生埋怨,到时候莫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了!” “拨也不是,不拨也不是……”拓跋御凤眸寒芒乍现,“倒真是让朕很为难啦!” 看见他眼中的寒锐,南珏心头一跳,“皇上,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方法?” “有这么明显?!”拓跋御挑眉瞥他,轻笑,“办法就是……拨给他!” 南珏一怔,忙阻止,“使不得皇上,您若是拨了,难保他不得寸进尺。” “甄镶也觉得这白银不能拨!”甄镶紧接着说道。 拓跋瑞没有说话,以他对他的了解,即便是要拨款也必定是想到了万全之策,是以只是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拓跋御靠在椅背上,纤长的指抚弄着血玉,悠悠道,“华朔这头狼,饿狠了会扑,吃撑了会咬人,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 他这话已经很明白,对华朔,他已动了杀意。 忽的,他问道,“太皇太后的寿宴,可通知南临王了?!” 甄镶点头,“今日将圣旨快马加鞭送了过去,只不是关外离东陵城没有个十日是不可能到达的,倒不知南临王能否赶得上。” “他会赶上的。”拓跋御说得肯定,又挑眉去看拓跋瑞,“九哥,你与侧王妃如何了?” 拓跋瑞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未问过他的家务事,挑词答,“凑合。” 凑合?! 还真是形容得好! 拓跋御轻笑,“王妃不闹了?” “……” 拓跋瑞簇紧眉宇,岂会不闹。 嚷嚷着让他写休书已不是一回两回了。 今日去见了沈之乔之后,便没再回王府,又跑去了男囹馆,倒不知今晚还能不能自觉回来。 南珏也属心思细腻,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他想,改日定要找自家妹妹好好说上一说,毕竟身份地位已不同往日,该注意的须得注意。 拓跋御凤眸淡出一丝诡秘,“九哥,不妨携王妃到宫里小住一段。” 拓跋瑞不解,王府离皇宫并不远,无论何时他都能来,有必要住进皇宫里来吗?! 拓跋御抚了抚锦袍上的褶皱,站了起来,“明日吧,九哥便带着王妃住进鞠庆殿。” 鞠庆殿离龙栖宫不至太远,却也不至太近,正好。 说完,他挺拔高大的身影便飘飘的从几人面前踱了出去,往龙栖宫的方向走了。 余下的三人皆是一愣,甄镶是拓跋御的随侍宦官,自然得跟上去伺候着。 南珏瞥见拓跋瑞往殿外走去,便跟了上前,“瑞王爷,小妹自幼与家中失散,为了生存,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拓跋瑞停下步子,眉头微动,星目微闪,看向他,“南珏,你我之间有话可直说。” 见他这般说,南珏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瑞王爷与侧王妃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南珏心知不是玥儿可以相比的……” “南珏,你想多了!”拓跋瑞打断他的话,“若然本王不愿,即便你父亲如何恳请,本王是断不会娶南玥的。” 顿了顿,“至于卿卿,你大可放心,她心思单纯,又一心为本王着想…… 卿卿识大体,早知本王的身份不可能只有她一人,之前本王便明确与她讲了,她若便跟便跟,不跟本王必不会勉强。 现在她即以嫁与本王,就须得按照王府的规矩来。她是侧王妃,而南玥是正妃,她须得敬她。南玥虽性子大咧,品行却不坏,而卿卿为人温顺,必不会主动招惹,所以你担心的事情也断不会发生。” “……”对于他的一番说辞,南珏无言以对。 却始终放心不下自家妹妹。 家中老父可怜南玥这么些年在外受苦,又担心她在东陵城开男囹馆的事影响她的终身大事。 是以,一向为人清明,刚正不阿的老父头一次主动像圣上开口请求,望圣上赐婚与玥儿及瑞王。 他能理解父亲的做法。 瑞王为人磊落,性格温雅,又处于皇上一派,玥儿若是嫁与瑞王必不会委屈了去。 他也可放心,心中对玥儿的亏欠也能减少一些。 只不过,玥儿她似乎不这么想,犹然记得父亲第一次与她提起与瑞王的婚事,她虽然应允,可脸色却不甚好看,之后便半个月未回府,一直住在男囹馆,直到嫁给瑞王的前一个晚上才回南府住了一宿。 看了眼往前走去的瑞王,南珏叹息,心中忧虑并未因他的话减少半分,反而益发担心起来。 如今,只得且走且看了。 第57章 你不是人 第57章 你不是人 龙栖宫。 俏脸酡红,白皙的脖颈高扬,筑成一幅让人血脉膨胀的图画。 沈之乔做了一场旖旎的梦。 双眸眯开一条缝隙,隐约可见一张模糊的俊颜。 她以为还在梦里,拼命睁眼想看看这个让她浑身发软的人是谁。 她缓缓打开眼帘,仔细的看着,眸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她一点一点看清了面上的人影。 他双眼微阖,吻得很认真,高挺的鼻梁时不时轻触她的,他鼻息间的呼吸很热,缕缕喷打在她的面上……而他的样子,竟是…… 她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正怔怔的看着他,他却倏地睁开双瞳,眸内光华万千,似乎将整个星空都囊括了进去,瞳色又黑又亮的盯着她。 沈之乔像是被他眼中的光芒闪到了一般,她猛地睁大眼,心跳也跟着漏掉了一拍。 惊恐地发现,这特么的哪是梦啊,分明就是再真不过的现实。 沈之乔额际的青筋跳了跳,紧张的垂下双眼看去,上面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印子,有些还发紫了,那些印子一直到锁骨都还有。 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心中瞬间有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沈之乔气愤得握拳恨不得化成铁拳砸死他。 禽……兽…!!! 她在殿中左等又等也不见他回来,又实在熬不过睡意,所以故意将腰间的束带打了个死结,顺便用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压在了身下。 她想,他若是回来了,得盖被子吧,到时候只要他一扯被子,她肯定就醒了…… 却不想她竟一点也没察觉,就被他拔了衣服,摸也摸了,亲也亲了。 脸红了,害她还以为是做了奇怪的梦…… 恨恨的瞪他,这个祸害精! 收到她眼中的怒火,拓跋御挑眉轻笑,浅离她的唇,在她唇面上轻飘道,“之之,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好看你大爷! 沈之乔脸颊爆红,气得浑身发抖。 她生气的样子格外迷人,拓跋御腾出一只手轻刮她脸上的肤,慢悠悠道,“本来朕只是想抱着你好好睡一觉的,可是谁让你穿那么多!” 呕得肠子开始打结了。 沈之乔只觉得没办法跟他交流。 她穿衣服睡觉还不是为了防备他,她还真不相信他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再说,她穿得多睡觉关他什么事了?! 沈之乔无语的直翻白眼,眼珠却在瞧见床头上悬挂的宝剑上剑柄处轻搭而下的红色腰带时,终于崩溃,“拓跋御,你不是人!” 听到她大吼着唤他的名字,拓跋御凤眸喜悦乍现,伸手捏住她的脸,扯了扯,“之之,你刚才唤我什么?” “不是人!”沈之乔咬牙切齿。 “不是!”拓跋御拧眉打断她,双手惩罚性的将她的脸往两边拉了拉,“前面一句。” 沈之乔已经气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捏紧拳头,怒道,“拓跋御,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满意了吗?” 沈之乔这次是豁出去了,他有本事现在就砍了她,太欺负人了! 然,拓跋御凤目飞扬,竟轻轻笑出了声,继而松开她的脸,翻身躺在她身侧,搂住她的腰,嘴角扬笑,“睡觉!” 沈之乔愣愣的看他做完所有动作,嘴角抽搐,暗骂:毛病! 心里仍旧有些愤然,身子挣了挣,不想被他搂着。 可是某人的手仿若铜墙铁壁,无论她如何用力,到最后总能被他捞过去。 沈之乔咬唇偏头瞪他,却撞见他凤眸幽深盯着她。 心头一吓,沈之乔连忙转过头来,再也不敢动了。 可是身子却绷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敢放松,沈之乔睁大眼抬头盯着床头上飘动的衣带,心里又是一气。 她就记得,睡前她已经将腰带打了个死结,他要想对她怎么样,势必要动作解开,到时候她睡得再死,也应该能醒来。 哪里晓得,这厮竟然直接拿剑将她的衣带割开了。 割就割了吧,还这么大咧咧的吊在床头,不是存心气她吗?! 好一会儿,沈之乔眼皮开始打架,可又顾忌着身后的人,始终不敢任由自己睡过去。 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以及时不时的轻鼾,想来他已经睡着了,她这才大松了口气,整个人放软,闭上眼。 在睡熟的那一刻,在心里念了一句,明天她一定要离开这里…… 感受的臂下的人儿渐渐放松的身体,拓跋御忽的睁开眼,盯着她黑润的长发,听着她细浅的呼吸,却是再也睡不着。 苦笑,腹下犹如火烧,他如何睡?! 放轻动作,拓跋御掀开被角下了床,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深呼口气,转身快步往殿外走去。 此刻的他,急需外间的寒风……清热! …… 瑞王府。 拓跋瑞一脸黑气的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卧房。 心头冷哼,她果然没有回府! 眯了眯眸,转身往外走去。 才将将踏出房门,一抹温柔的嗓音将他唤住了。 “王爷,你这般急是要出府吗?!” 拓跋瑞停下脚步,拧着眉头看过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微藏了几分怒气,柔声道,“卿卿,这般晚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双眼渐渐泛起一层水雾,叶清卿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她不懂,他们明明彼此相爱,他为何要弃她另娶她人。 如今她连正室的位置都放弃了,只为了和他在一起,想她堂堂丞相之女,甘做他的妾室,承受着被外界嘲讽的苦涩依然坚定不移的爱着他。 她以为,他会因为这样只宠爱她一人,至少,她在他心中是最重要的那个。 可是除了大婚之日,他留宿在她闺房以外,他便再也没有去过。 他依然对她温柔的笑,可是他的眼里再也不止她一个人了,甚至,她在他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顽劣的南玥,他的眼里已经渐渐没有了她。 握紧拳头,漂亮的大眼划过一抹恨色,这些,全部都是因为她…… 第58章 还没完 第58章 还没完 拓跋瑞踏进男囹馆,便见越南迁从南玥的房间走了出来,脸色瞬间就沉了。 待越南迁走远之后,他才走上楼,绷紧唇线“敲”门。 南玥正脱衣服准备睡觉,便听见外面传来的响声,以为是越南迁还有些男囹馆的事情要与她说,于是重新套上衣服,快步走过去,边开门边道。 “越,还有事……”双眼睁大,南玥一脸惊愕,“拓跋瑞,你怎么来了?!” 拓跋瑞哼了声,从她身边绕进了房。 南玥皱眉,“你有事吗?” 不耐烦的,“有事快说,没事你回吧,我要睡觉了!” 拓跋瑞一听她的语气就火了,“南玥,你还有没有点王妃的自觉?” 南玥没心情和他吵,打开门,伸手朝外一指,“你要是又想训话,那我知道了,你可以回了。” 恩,他训她无非就是那几句,她都能背下来了。 拓跋瑞气得直瞪眼,“南玥,你不要太放肆!” 南玥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将门关上,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消消火。” 拓跋瑞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他最是不喜她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一切事都激不起她的关心,尤其不喜欢她拿这种态度对他! 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拓跋瑞绷着脸坐了下来,“跟本王回府!” “不要。”南玥一口拒绝,“我在男囹馆住得很习惯,不想回去。” “南玥,你不要忘了亲口答应皇上的事,你这是要抗旨吗?!”本来就怒,如今一听她又犟着不愿回去,拓跋瑞忍不住脾气,提高音量吼道。 南玥掏了掏耳朵,撇嘴,“你小心身体,你看看你走两步就咳嗽的小身板,能压压你的脾气吗?” 南玥说得漫不经心,像是故意气他,可心里确实是担心他的身子。 只是她这人恶声恶气惯了,尤其是在他面前,她这脾气就越发明显了。 拓跋瑞胸口急剧起伏,真恨不得捏粹她的小脖子,眯眸再一次重复,“跟本王回府……”顿了顿,“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说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南玥铁了心的不想回去,“我昨天是答应皇上回府,所以我昨天回去了啊。皇上又没说让我每天必须回府……” 话还未说完,他就暴怒的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咬牙切齿道,“你这是预备在皇上面前耍小聪明?南玥,你是比别人多一颗脑袋是不是?!” 他这一动作把南玥也惹火了,“拓跋瑞,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娘今儿就是不回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本王能拿你怎么样?!”拓跋瑞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试试不就知道了!” 南玥大惊,“拓跋瑞,你还想干什么?!” “你说呢?”拓跋瑞说着,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的将她丢到了榻上,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开始脱了衣服。 南玥白了脸,惊恐的往床榻缩去,抓起被褥附在身上,整个一手忙脚乱。 拓跋瑞不屑的嗤笑。 “你,你别过来……啊……” 南玥抖着嗓音还未说完,便被他合着被褥一下压在了身下…… …… 两个时辰后。 拓跋瑞挑眉,侧身亲吻着她的香肩,“你若明日再不回府……” 想起了什么,“明日你与本王进宫小住一段时间。” 南玥懒懒的闭着眼,动也不想动。 “我不……”倏地睁大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翻身看着他,“你是说明天进宫?!” 她眼底冒着惊喜的光,突然就明白某帝的意图。拓跋瑞嘴角微牵,点头,双手不动声色的在她小腹处轻抚着,眸内暗流涌动。 得到肯定,南玥弯唇,太好了,她还在担心会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阿之,如此一来,她明日便可进宫看她了。 这一段时间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她都没有好好陪过她,安慰过她,再加之她又在她的男囹馆里出了那种事情,在心里,她始终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她还在想着,身体再次被突然压住,南玥抽了抽嘴角,怔怔的转头看向拓跋瑞,崩溃的吼道,“拓跋瑞,你有完没完……” “还没完!”拓跋瑞翻身,吻住她的唇,开始了他再一次的征服之战。 第59章 掌嘴 第59章 掌嘴 沈之乔醒来之时,某人已经不在殿内。 她便开始琢磨起离开的事情。 她决定今天就跟他说要离开,但是现在,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走是必须的,但是她得带走那盒百粒土,反正留在宫里他也没多大用,还不如送给她呢。 但是她并不知道那座宫殿叫什么名字,昨天随他七拐八拐的压根就没记路。 她只记得殿内有一颗银杏树…… 对啊,有一颗银杏树。 宫里这样的地方肯定不多,问问应该能找到。 于是沈之乔询问了殿内的宫女,得知那里是兰新殿。 跟着,沈之乔便让宫女带路,往兰新殿去了。 当然,屁股后边还跟了一大串宫女。 只是,在离龙栖宫不远的宫道上,被人拦了下来。 沈之乔仰头看着在步撵内一身华服坐着的女子,皱了皱眉,这女人她有些印象,就是昨天在龙栖宫斥她不将太皇太后放在眼里的女子。 是以对她没什么好感,本想绕过走开就是了。 不想身后的一大串宫女却一下子跪了起来,“参见贵妃娘娘……” 沈之乔抽了。 “这是哪宫的奴婢这般不懂规矩,看见贵妃娘娘竟敢不行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华贵妃撵下一个小宫女凶巴巴的斥道。 沈之乔微不可见撇了撇嘴,福了福身道,“参见贵妃娘娘。” 她不想在要离开之前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岔子,能忍则忍。 “大胆……”宫女还想说什么,却被华贵妃一个眼神制住了。 她示意将步撵停了下来,接着,在宫女的搀扶走了出来。 沈之乔忍不住打量起她来。 她是标准的瓜子脸,不是很美,但是妆容很艳,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她身上穿着鲜艳的锦袍,想来是特意设计的,锦袍虽厚实,却巧妙的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 小宫女见她直勾勾的盯着华贵妃看,不由出声喝道,“贱婢,贵妃娘娘的千金之躯,岂容你这污秽之人打量,还不快低下头去!” 沈之乔本就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听她这般一说,便乖乖垂下头。 只不过那一声“贱婢”让她心里很是不爽。 “贵妃姐姐,可是发生了何事,怎的停了下来?”声音温柔,清亮。 华贵妃傲慢的看了她一眼,“郑美人,你不是好奇留宿龙栖宫的是何人吗?本宫今日就让你好生瞧瞧。” 郑美人哦了声,目光看向沈之乔,却在触及她着一身大红衣裳之时缩了双瞳。 在宫内,除了华贵妃敢着这么明亮的衣着之外,她还是第一人。 沈之乔其实冤得很,她身上穿的,全是某帝让人准备的,一律是明艳艳的红色,是以她根本没有别的色系的衣服可选。 这时候,又有几名妃嫔从后走了过来,一看到沈之乔皆是不屑的轻哼,好似她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般。 这阵仗…… 沈之乔暗叫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一双镶了金丝的五彩绣鞋朝她走了来。 华贵妃从暖袖中抽出一只手,勾起沈之乔的下巴抬了起来,浓艳的双眸轻抬,傲视她,“果然是个美人,难怪皇上被迷了心窍。”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嗓音陡然变得阴狠了起来。 接着,她狠狠甩开她的下巴,“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沈之乔惊得睁大眼,下一刻她便被两名太监死死往后死死攥住双臂,心一下子慌了起来,抿唇问道,“我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下令抓我?!” “掌嘴!”华贵妃转身,看也不看她一眼。 沈之乔眼看着刚才斥她的小宫女冷森森的笑着朝她走来,心里直打鼓,挣着被缚的手往后退,恨恼的看向华贵妃,“你不能让她打我……” “啪……”声音脆响,可想力道之大。 沈之乔被这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的响,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疼着,仍旧倔强的怒视着她,“华贵妃,枉你还是一宫之主,怎能无缘故的责打人……” 华贵妃冷着脸瞥了她一眼,笑哼道,“在宫里,本宫想打罚一个人全看心情,没有理由。” 说着,看了一眼那小宫女。 小宫女意会,抬手又朝沈之乔的另一边打去。 她这一巴掌下来,沈之乔明显尝到了舌尖上的血腥。 心里却明了,这华贵妃是为所欲为惯了,她若是想弄死她,她是如何求情也是枉然的。 而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本想开口说点什么。 可又心知华贵妃在宫里的地位以及她跋扈的性子,是以均垂着头一个字也没敢说。 那名小宫女嘴角扬着狠笑,抬手又准备扇下去。 沈之乔适时抬头瞪着她,小宫女被她瞪得手一颤,那一巴掌下去竟比之前少了一半的力量。 可是下一刻,她怒了,抬手连连朝着她的脸和嘴扇了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骂,“贱婢,我让你瞪,让你瞪……” 郑美人见状,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看到,微微点了点头,慢慢退后,转身往一处快步走去。 “贵妃姐姐,快住手吧,这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的。”郑美人担心的劝道。 “怕什么,死就死了!”华贵妃瞪了她一眼,转而对着那宫女道,“给本宫往死里打!” “是,娘娘!”小宫女应了下来,冲着沈之乔阴阴的笑,压低声音道,“这可怪不得我,要你命的是贵妃娘娘,死了要找也找她去……” 说完,她一把揪住沈之乔的衣领,一下一下扇了起来。 在她的扇打下,沈之乔压根没了开口的机会,双手又被紧紧束在伸手,她只得被迫的承受着。 她下手的力道很大,似乎下了决心要置她于死地…… 郑美人眼看着她柔嫩的脸颊高高的青肿着,嘴角已经溢出丝丝血污来,双眸微动,牵了衣摆跪了下来,“贵妃姐姐,你便饶了她吧,妹妹看她也知错了……” “郑美人,你若不想成为第二个她,就给本宫闭嘴!”华贵妃冷斥,一脚将郑美人踹到了一边。 其他嫔妃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倒目光嗤笑的看着郑美人。 郑美人咬唇,垂首,十指直直嵌进雪地里。 华贵妃冷冷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荷花池,眸光缀了丝丝杀意,看向沈之乔身后的两名太监。 “将她给本宫扔进荷花池!” 第60章 是谁干的 第60章 是谁干的 那两名太监想来是经常做这事,毫不犹豫的便擒着沈之乔往荷花池走去。 沈之乔大惊,可是嘴巴很痛,脸很痛,她使劲挣扎也挣不脱他们束缚。 她现在是真正体会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如何的恐惧了。 更要命的是,她现在脑子里竟然跳出了那总是欺负她的少年的影象,她期盼他能来救她…… 郑美人眯着眸子眼睁睁看那两名太监将她扔进了荷花池,她落进去的时候,却连挣也不挣一下,便往池下沉了去。 眼角瞥见一抹明黄急速飞掠了过来,郑美人立马抱住华贵妃的腿,哭求,“贵妃姐姐,您快让他们把她救起来啊,她受了那么多巴掌,已经算是得到教训了,您便让他们救她起来吧,臣妾求您了!贷” 华贵妃厌恶的再次一脚踢开她,刚要怒斥,却见有人一下子跳了荷花池里。 耳边有人惊呼,“是皇上……” 华贵妃脸色刷得白了,整个人竟一下子退后了数步。 不可置信的摇头,兀自喃喃道,“不会的,绝不会的,皇上是万金之躯,怎会屈尊纡贵,亲自去就一个女人……不会的……” 她说道的最后的时候,声音不自主的加重了,好似这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便不是真的。 她嚯的推开身侧扶着她的宫女,急促的往荷花池走了去,形态全无刚才的冷艳。 身后的各宫嫔妃早已惊得合不拢嘴,也随后跟了上去。 待所有人走之后,跪趴在地上的郑美人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手腕处被人扶起,郑美人看了她一眼,“芙儿……” 芙儿却一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的看了眼前面。 郑美人会意点头,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去。 沉入池里的沈之乔恐惧到了极点,她惧怕这里,哪里都是水。 她又想起了那股子死亡的冰凉,她害怕极了。 她双脚抽筋儿,全身都不能动,不敢动。 脸上很疼,冰凉的池水好似从她脸上侵入到了她的心房,她开始呼吸不畅,开始睁不开眼…… 这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在前世时她在水中挣扎的摸样,甚至,甚至她能看到自己死去的摸样。 她惊悚的闭上眼,再也睁不开了,这一刻,她想,她准该悲催的再次死在这水里了。 上一次在瑞王府,有齐暮景救她,可是现在,他不会来了,没有人来救她了。 沈之乔,你死定了! …… “之之,醒来……” “之之,乖点,睁开眼……” “沈之乔,你给朕醒来,不然朕就扒光你的衣服,吊于城头示众,暴晒,鞭尸……” 耳边的声音由开始的紧张担忧轻哄到最后的暴躁威胁恐吓。 沈之乔只觉得很烦很聒噪,她很累,只想睡觉。 可是耳际的声音越来越大,胸腔又被什么东西重重按住,她有些难受,胸口又是一个重力落下,沈之乔没忍住躬身一下子吐了出来。 接着,她便被人紧紧抱在怀里,死死的,她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粹了,虚弱的睁开眼,拧眉抗议,“你想要箍死我吗?!” 她话一出,她明显感觉他的身子颤了一下,他仍旧没有松开她,只是将抱着她的手臂松了几分力,她听见他大呼了口气,在耳边低声安慰,“之之,没事了,你没事了……” 沈之乔微抬头看他,他全身跟她一样,都湿透了,他的发尖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而他的双眼却紧紧盯着她,她能从他眼睛里面看到如释重负,看到欣喜若狂。 不知怎的,她便觉得心口暖暖的,乏力的靠在了他怀里。 周围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一幕惊瑟到了。 一向庸散不羁的皇帝适才像是疯了般不断挤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的胸口,嘴里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或温柔或轻哄或粗暴或无奈。 华贵妃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场景,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失控,第一次从他双眼里看到了在乎。 他对这个女人是不同的…… 她还在想着,一抹如刀尖锐的目光陡然射到了她的身上,抖了抖肩膀,她看过去,“皇上……” “是谁干的?”拓跋御嘴角又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轻问。 华贵妃身子微抖,咬着唇没说话。 倒是身边的小宫女沉不住气了,竟一下子软塌在地,瑟瑟发抖起来。 适才将沈之乔仍旧荷花池里的两名小太监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华贵妃脸色白了几分,却仍旧端着,傲然的抬着头看着拓跋御。 拓跋御勾唇,凤眸撩出一弯嗜血,倏地,他搂在沈之乔跃身而起,一下子抽出身边侍卫腰腹上的剑。猛地朝华贵妃的方向而去。 冰冷的剑光掠过华贵妃的双眼,她惊得一下子叫出了声,双腿一软,跌坐了地上。 接着,空气中便响起一阵抽气声。 地上霎时便多出两只残缺的手掌来。 华贵妃脸色惨白,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还在…… “啊……”声音疼痛惊恐。 华贵妃屏住呼吸看过去,却是自己的随身宫女举着两只断掉手掌的胳膊,痛得的地上蜷缩着,而她的双手流曳出来的红血一直蔓延到了她的裙底。 她吓得大声叫了出来,连连往后褪去,一时狼狈得让人感叹。 而从始至终,拓跋御将沈之乔藏得极好,将她的头埋进胸膛,不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两名跪着的小太监吓得冷汗连连,双唇打颤,便连求饶都无法说出。 怀中的娇躯轻轻颤抖着,拓跋御瞳色一暗,阴测测的看了眼那两名太监,对着甄镶道,“都给朕剁碎了…!!!” 说完,扬眉看了眼华贵妃,抱着浑身湿透的人儿快步往龙栖宫而去。 他转身之际,沈之乔从他臂间空隙看出去,正是甄镶举剑劈向那两名太监,剑落下,血一下子便喷了出来。 她当即吓得扭转脸,闭上眼,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拓跋御感知到,以为她是因为冷,便更紧的搂住她,脚程加快。 拓跋御整个人覆了一层冰霜抱着沈之乔踏进了龙栖宫,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嗜杀之气,厉声道,“准备热水,快!” 第61章 关上殿门 第61章 关上殿门 殿门口留守的宫女吓得连忙应声小跑而去。 拓跋御将她放在榻上,伸手擎过被子死死捂住她战栗的身子,探出手臂紧紧拦住她,可是她在他怀里还是颤抖得厉害,他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 心尖一疼,想起她还穿着湿透了衣裳,又快速拿开被子,准备替她将湿物剥了。 手才将将伸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懊恼的拧了眉峰,又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往殿外走去。 绕过宫中迂回榔栏,走进一处如进春色盎扬的大殿。 门口的守卫太监瞧见一抹明黄衣角掠过眼前,连忙跪了下来,头匍匐在地。 拓跋御一脚踹开紧闭的殿门,飞快走了进去,“关上殿门!” 守卫太监不敢迟疑,爬起来弓着腰垂着眸将门关上。 大殿内有一汪氤氲着水汽的池塘,池塘四壁玉石光洁,有缕缕清泉从四壁内的小孔中溢下。 拓跋御将沈之乔轻轻放在池案边的温石头上,伸手欲替她褪去湿润的衣裳纽扣还未来得及挑开,便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拽住了。 拓跋御一怔,低头看去。 她脸色惨白,一双大眼却晶亮亮的瞅着他,让他的心不由软了又软,柔声道,“怎么了?” 沈之乔闭了闭眼,像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动了动有些泛青的唇瓣,虚弱的瞪他,“不准脱!” 声音软乏,听去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沈之乔脑子里扎了根儿,只要他一伸伸手,她便不由自主的以为他又要恶劣的欺负她。 可是这次她都成这样了,他怎么还…… “之之,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再不脱下来你会生病!” 拓跋御说着反手将她的手压了下去,没有再给她机会与他争执,他双手用力,一下子将她的衣服褪去。 沈之乔愣了愣,青白的双颊瞬间燃起两团红晕,无力的握拳,各种想死。 然而,这次的拓跋御并未对她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一本正经的将她轻轻放进了水池中。 皮肤被温水浸泡,让原本想挣扎的沈之乔安静了下来,可是神色仍旧紧绷,一双手紧紧抓他的衣服不松开。 她害怕,她不想待在水里,她恐惧在水中靠不了岸的感觉。 忘记了前一刻被他脱光的窘迫和气恼,沈之乔眸中渐渐涌上一层水雾,大眼惊慌的看着他,嘴唇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此时无助的样子让拓跋御心揪了一下,伸手轻抚着她的背,“之之,没事,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乖……” 沈之乔仍旧抓住他的衣裳不放手,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滴滴砸在温泉里。 拓跋御见她这个样子,差点就抱着她离开这里。 可是,他不能! 她的身子在冰寒的池子里冻狠了,肺部又吸进了打量的湖水,如果不好好泡上一泡,祛祛寒,他真怕她会生病。 一向邪魅不可方物的凤眸忽的变得柔情万种,密密罩着她,“之之,这里的温泉之水不及人高……” 他边说着,边一点一点将她往下放。 他的嗓音像是有魔力般,丝丝沁耳,沈之乔盯着他的双眼,屏着呼吸任他将她往里放,直到双脚落入池底,而池中的温水却只及她腰腹处。 沈之乔顿松了口气,握住他衣襟的手也松了一些。 拓跋御见她也无之前的排斥,便将她轻轻放坐在池边,让她靠在玉石上。 这里的玉石经过温泉之水洗涤浸泡变得暖烘烘的,一股股熔暖之气从后背,脚底,前胸,小腹各处溜进身体里,沈之乔舒服的将头靠在池边,闭上眼享受着。 她太累了,她从没想到她的生活会变得这般不确定。 她以为她可以一直呆在侯府,在齐暮景的温宠之下幸福的过一辈子。 她更没想过,前一刻还恩爱如戚的两个人,最后会变得陌路天涯。 在沉入冰冷的湖水之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老天让她死而复生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东陵王朝,它的目的就是让她感受一次与最爱的人诀别,感受一场让她痛彻心扉的婚姻,让她尝透其中的苦涩滋味。 也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有些人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给她的生命添姿添色,让她的生活叠满各样色彩,黑的白的黄的灰的,他不一定能陪你走到最后,却足够让你体味人生百态。 齐暮景,不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吗?! 他让她在过去的六年里幸福过,温暖过,伤心过,绝望过,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在心里轻吁口气,下了一个让她如释重负的决定,从此,不再坚持爱齐暮景。 不爱了,也就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释然了,释然了,她才能重生,再一次开始生活。 更何况,除了沈书知一事,齐暮景做得有些颇为无情之外,之前六年来对她的关心以及给她的宠溺已足够让她感恩。 她正悠悠的想着,一股股热热的泉水一溜一溜从她胸口往下钏过,痒痒的,却又舒服。 她启开双眸,眯出一条缝隙看去,却见清美的少年一双妖冶棕瞳紧紧盯着她,眸内荡着诡魅。 不知怎的,心跳咚咚咚的快了起来,她匆忙垂下双眼,却看见水中自己的身子竟然毫无一丝遮蔽…… 倒抽一口凉气,沈之乔第一反应就是闭上双腿,却在闭上的那一瞬一双大掌勾在了她的腿弯处…… 沈之乔瞬间睁大眼看他,将呼之欲出的惊恐死死压在喉咙里。 可是当她看到原先还着了明黄朝服的少年,此刻正如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跪蹲在她的身侧。 沈之乔当即惊呼的捂住了嘴,心跳飞快的别开眼,脸上的霞红怒开了,蔓延到了脖子根儿。 她的脸如坠了上好的胭脂,红艳粉嫩,她的唇散去青白,像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儿含羞的微阖轻抿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儿泛起点点水雾,欲语还休的美。 拓跋御瞳色猛地一暗…… 第62章 得寸进尺 第62章 得寸进尺 沈之乔全身忍不住的轻颤着,阻止他得寸进尺的靠近。 咬着唇,那里,便连与齐暮景成婚六年,也没有人碰过触过……看过。 拓跋御属于百折不饶型的,他想的,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得到。 一双凤目半眯着,紧紧盯着她微慌的玉颜,如愿看到她陡然变松的神情,唇角隐勾。 “噗”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激荡而起的水花从天而降,打湿了睫羽,沈之乔惊惧的伸手拂开面上的水珠,却发现池岸上的少年……不见了。 睁大眼往四处看去,心房不由一缩,这人好似从未出现般的消失了…… 正惶恐着,胸前突地冒出一颗黑糊糊的脑袋来,沈之乔差点吓得背过气去,一双水眸既无措又惊骇的盯着突然从水底冒出来的人,心里有丝异样划过,那是一种不被抛弃的温暖还是什么,她没有细究。 拓跋御看着她又惊又慌的摸样,挑高眉低低笑出声了。 两人头一次赤诚相待。 沈之乔心跳到了嗓子眼,双手本能的护住胸口,轻启唇,却发现嗓子颤抖,死活吐不出一个字。 拓跋御邪魅一笑,唇靠近…… 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的,缓缓的,印了上去。 他唇触上的那一刻,沈之乔几乎能听见他从喉间溢出的一丝轻叹以及清楚的感知到她心跳的紊乱,垂眸,她又看见他左眼下那颗小黑痣,似乎这一刻,那颗黑痣陡然变成了鲜艳的魅惑的蛊惑人心的红色,她竟发现,此刻的她拒绝不了他亲密的亲近。 心内疑惑,这个少年究竟是不是有什么魔力,正一点一点摧毁她的心房…… 拓跋御耐心的亲吻着她,开始只是浅酌。 一霎,他终于撕开了他温柔的皮囊,开始猛烈地进攻起来。 “嗯……”沈之乔没有一丝气力,肺部严重缺氧,却将她有些迷乱的思绪拨了开,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背脊战栗,沈之乔慌张的一下拽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次往下,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拓跋御双目猩红,如一头饿极了豹子盯着她,突地,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猛地往池岸边压去…… …… 龙栖宫。 “把这个喝了。”南玥将手中青瓷玉碗递给坐在椅凳上发呆的沈之乔,见她接过,才狐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之乔蹙眉喝下,有些苦。 没什么?! 南玥撇嘴,“是不是在想皇上这几天怎么没有回龙栖宫?而他这几天又在哪儿是不是?” 沈之乔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没有。” 哼! 南玥谑笑,“得了,别装了,看你那小眼神儿一个劲儿的往外瞅瞅,不是在翘首企盼着皇上能一下子出现在你眼前。” 沈之乔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南玥,这几天你干嘛有事没事的就在我面前提他,你安的什么心?!” 说实话,她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回的龙栖宫,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只看见南玥。 好几天过去了,那人一直没有出现,这让她心里难免有些怪怪的,一时忍不住想,到最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玥只笑,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为了一个女人大发雷霆,不仅不顾寒冬腊月,亲自跳湖相救,还当着华贵妃的面儿剁了她贴身宫女的双手…… 挑眉拿过她手里的碗,说了一句,“华赣被皇上打下天牢了。” 华赣?! “华赣是谁?”沈之乔皱眉问道,心里却不甚在意。 “华赣是华朔的独儿,华贵妃的亲弟弟。”南玥似乎特别畅快,说起华赣被打下天牢一脸的兴奋。 沈之乔愣了一下,“为什么?” 南玥盯着她的眼,“你、说、呢?!” 嘴角一抽,沈之乔很难不乱想,却还是小心问道,“皇上为什么要将他关进天牢?” 南玥似笑非笑盯着她半响,“因为他强抢民女,还杀了人。” 按理说,就凭华朔的身份,他儿子杀个人也没啥大不了的,充其量拿点银子就算了事。 可是这次却闹得极大,搞得满朝皆知,不少官员纷纷开始弹劾华赣,甚至不顾及华朔的身份,硬要皇上严惩不贷。 一边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一边是权臣激愤,皇上很为难啦,于是就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华赣的老子华朔。 华朔即便是再想保住他的独苗,可是他抢民女杀人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面对所有大臣的责难,他只得干了一回“大义灭亲”,主动要求将其关进大牢。 所以皇上就准了,整个像是给了他天大的恩情般,来了个开春处斩,一命换一命。 华朔一听,回府就卧床不起了。 当然,这些都是听拓跋瑞说的,具体是怎么回事想来只有他们几人心知了。 “哦……”听到这里,沈之乔大呼一口气,心想,不是为了她就好。 南玥瞥见她如释重负的样子,真想拨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得都是浆糊。 她也不想想,为什么皇上早不弄华赣晚不弄华赣,偏偏在她出事之后,不声不响的就要了他的命。 她都不觉得事情太凑巧了吗?愁! 她鄙视的目光实在太强烈了,想无视都难。 沈之乔皱紧眉头看她,“你干嘛这样看我?还有啊,你怎么天天来啊,皇宫可以随便进出?” 怎么听着她的语气这么嫌弃?! 南玥瞪了她一眼,“我跟拓跋瑞暂时住在宫里,离龙栖宫不远的鞠庆殿。”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没良心的,她才不愿跟某个禽兽晚晚相对,还差点被他折磨死! 沈之乔哦了声,眼尖的瞥见殿门口一抹青纱飘动。 眼神示意南玥往外看去。 南玥怔了怔,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皮一跳,起身走了过去。 外面的人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略显局促。 南玥挑眉,“你是郑美人?!” 郑美人抿唇点头,沉默的拿过芙儿手中雕着木槿花的盒子递给她,柔声道,“瑞王妃,这盒子里面是一些我从家父那里讨要的良药,对于调养生息效果奇好……” 郑美人的娘家是东陵城赫赫有名的药材世家,据闻就没有在她家找不到的药物。 然而南玥只是看着她,没有接下。 她早就听闻宫中妃嫔争斗厉害,手段千奇百怪防不胜防,对于她的主动示好,她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郑美人眼中有失落明显划过,解释道,“瑞王妃放心,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十分喜欢姑娘,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于她……” 顿了顿,“若瑞王妃实在担心这药有问题,我便拿回去就是。 “我要……”沈之乔不知何时跑了出来,一把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在她面前举了举,笑道,“多谢郑美人。” “阿之,你……”南玥拧眉。 沈之乔冲南玥笑了笑,继而看向郑美人,“那日郑美人在华贵妃面前替我求情,我很感激……华贵妃之后没有为难你吧?” 郑美人摇头,“华贵妃自那日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还卧床不起。她现在也算是自顾不暇,还不得空找我的麻烦,烦劳姑娘记挂了。” 华贵妃大病? 那日明明是她差点淹死,她怎么反而还生病了?! 也就只是想了想,沈之乔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对于一个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她没诅咒她算是好的了,她是死是活,跟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抬首看向郑美人,却见她脸色有些发青,身子还在瑟瑟发抖,这才注意到她没披大麾。 对于意欲帮助自己的人,哪怕没帮成,沈之乔仍旧报了一个感激的心,她伸手去拉他的手,“郑美人,外面有些冷,你进来吧,里边有火炉,你烤烤……” 不料她会突然伸手抓她的手,郑美人显得有些激动的甩开。 沈之乔一愣,看去。 却见她有些失措的将手藏进袖口,晃眼间,她似乎看到了她手上有一块黑糊糊的印记…… 第63章 往后只许给朕束发 第63章 往后只许给朕束发 “多谢姑娘美意,但是皇上的龙栖宫早已有令,任何嫔妃都不许踏入。”话锋一转,又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送药给姑娘,既然已经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了。” 侧身看向身后的芙儿,芙儿意会,上前虚搀着她转身走去。 沈之乔皱眉,与南玥对看了一眼,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打量着手中的木盒,沈之乔走进殿内,重新坐在椅凳上,“南玥,看来宫里还是有好人的。” 南玥一怔,心里猛地划过一抹忧虑,伸手一下抢过她手中的盒子,打开,从发上取下银簪,插了进去,搅了搅,取出,并没有出现银针变黑的迹象。 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沈之乔,“阿之,日后在宫里,万不可轻易接受他人赠与的东西,吃的用的都不许。若是必须接下,拿回来也别用,知道吗?” 沈之乔看着她一列动作做得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起来像是经常做一般。 瘪嘴,“你太紧张了南玥,哪里有那么害人精。” 再者,她又没准备在宫里常住,之前不过是出了华贵妃那点意外,总之,她还是要走的。 这样一琢磨便又想起了兰新殿的百粒土,双瞳发光,抓住南玥的手就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南玥,你陪我去下兰新殿,我要去找一样东西。” 南玥本还为她不以为意的态度恼火,现在又被她这般心急火燎的拉着走,有些好奇,“你要找什么……” 话说到一半,南玥猛地停了下来,狠狠拽住一个劲儿往外冲的沈之乔,自己则一下子跪了下来,“参加皇上。” 皇上? 沈之乔惊诧的抬眸,果见殿门口站着一袭明黄,身姿挺拔,如玉般完美的人。 双脚顿时像是被灌了铅,挪不开半步。 拓跋御挑唇看着南玥,“起来吧。” 得他的令,南玥站了起来。却因为刚才他突然地出现,一时不顾,双腿下得有些急有些重…… 结果是,膝盖很痛! 是以她现在的双腿疼得都有些发抖了。 可是在拓跋瑞的眼里,她这却成了名副其实在皇威面前怯弱的表现。 心里一闷,这南玥,只有在他面前嚣张的份儿! 终究是不忍,他探手一把将她扯过来,在她耳边道,“抖什么抖,皇上又不会吃了你!” 南玥抽了。 她不是因为害怕好不好,她是膝盖疼膝盖疼! 沈之乔显得有些尴尬,不见面还好,一见面总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在温池里他对她做的事。 咬住唇,大眼低低垂地。 拓跋御将她这副摸样直接理解成了羞涩,冶丽的红唇微不可见的勾了勾,提步朝她走了去。 见状,南玥拉了拉拓跋瑞的衣服。 拓跋瑞绷着唇看她,眼神询问。 南玥指了指殿外,小声道,“不觉得在这里站着很碍眼很挤吗?” 拓跋瑞微楞,看了眼某帝,表示赞同。 二人难得有达成一致的时候,拓跋瑞松了嘴角的弧线,眸中多了丝丝温笑,拉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余下的南珏与甄镶自是听到南玥的话,也相继识趣的走了出去。 拓跋御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南玥的话字字没能逃过他的耳,魅旎的凤眸划过赞赏,暗想,这瑞王妃的头衔当初塞给了她倒也不赖。 偌大的龙栖宫顿时只剩下他二人,沈之乔神情一绷,面对他时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面红耳赤,心跳加快,而这些……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拓跋御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往殿内榻室而去。 沈之乔怔在原地,不过一瞬,她大吁了一口气,重新坐在了椅凳上。 大眼看着殿外,神情有些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她突然抖了抖身子,深呼口气,端起身侧的茶盏轻抿了起来。 边喝边想,他都进去这么会儿在干什么呢? 午睡? 看了眼雾霭还未散尽的殿外,摇头,午睡太早了点。 疑惑的朝榻室看过去,表示没明白。 瘪嘴,管他呢,最好永远别出来。 抽回视线,却在晃眼间有一抹白色掠至眼尾,眼皮跳了跳,看过去。 只一眼,沈之乔握住杯盏的手不由紧了几分,眸内惊艳止也止不住。 褪了朝冠的他,一头黑发倾下,有风调皮,将他的发丝轻轻撩开,五官精美绝伦,尤属他一双凤目波光滟潋,像是钳了一湖春水,闭睁之间尽是风情无双。 他的身上不再是单一的明黄威严之色,一袭白衣飘飘若仙,里间衬出的莺红颈领又为他单调的白色锦上添花,他精壮的腰肢被一方绣了蓼金幽兰的玉带缠上,一枚夺人眼球的通透血玉静静垂下。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若不是早知他的性别,她或许,真的会将他误认为女子,艳丽中透着清透,清透中透着丝丝莫离,莫离中又带了点点牵引,让她的目光不由随他移动。 拓跋御好看的红唇轻勾,缓步移至她身前,俯身,突地,他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鼻子,站直身体,高处睨着她,“起来,替朕挽发。” 说着,拉起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沈之乔赶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被他拉着往里走。 …… 五指插进他黑瀑的发中,沈之乔不由感叹,他的发质起码比她的好上百倍,触手滑腻,摸起来很舒服,让人爱不释手。 “之之,摸够了吗?”拓跋御从镜中看她,眉目轻狂,幽幽看着她。 沈之乔愣了一秒,汗颜。 不再耽搁,执起他的长发,熟练的高挽上,“把桌上的玉冠给我一下。” 拓跋御瞥了眼桌上的羊脂白玉发冠,拿起递给她。 沈之乔纤手一弯一转,最后抚了抚他两边的碎发,拍了拍手,比较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小嘴儿勾了勾,“好了。” 她的动作很流利,像是常做…… 拓跋御拧眉,反手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坐至袭上,单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衔住她的下颚,迫她看着他,“之之,往后只许给朕束发,懂了吗?” 沈之乔眨了眨眼,“那我自己的谁弄?” 拓跋御微怔,忽的扬唇轻笑,“朕替你束……” 说话间,他突然抬手取下她头上的发簪,长发在他指尖如瀑散开。 接着,他双手握住她腰将她翻转,坐在在他腿间,而她的臀部则落在他的足上。 沈之乔有些别扭,脸也微微红了红,“我早上刚弄好的……” 第64章 你可是不高兴 第64章 你可是不高兴 “别动,相信朕。”拓跋御摆正她微恍的脑袋,轻声道。 “……”沈之乔表示严重怀疑,却也不再动了。 从镜中看他,他的唇瓣微抿着,垂着眸,果真认真的替她弄了起来。 他专注的表情,莫名让沈之乔的心跳了跳。 别开眼,再不敢看镜中他如玉的俊颜。 当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时,沈之乔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不由感叹,他确实梳得很好,虽然发式简单,却有条不紊。更惊奇的是,这个发式衬得她的脸更立体了,五官更加突出,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脸也是传说中的鹅蛋脸。 她眼底的喜悦明显,拓跋御挑眉,托着她站了起来,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一番之后。 眉峰微动,双手擦过,环住她的腰,一下将她的束带解开,她的衣服也随之敞开,露出里间纯白的衣裳。 沈之乔一吓,抱住胸跳开,红着脸瞪他,“你,你……”又来! 拓跋御轻轻一勾手,便将她拉了回来,“放心,朕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 说着,将她外间的衣裳扯开,又开始脱里面的。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就是他口中的不会对她怎么样吗?! 事实的最后,他确实没有对她怎么样,只是将她脱光了换了一件衣裳而已,当然中途的插科打诨乱摸乱碰,她只能纯当做人家是无意的。 沈之乔看了眼身上与他一样的白色衣裳,真心没弄懂好好儿的换什么衣服…… 她正想着,他却拉着她走了出去。 心下一惊,问道,“去哪儿?” “出宫!” …… 东陵大街上。 沈之乔像只被关了许久的金丝雀,开心的左看看又看看,“皇…爷,我们出宫干什么啊?” 直到真正踏出皇宫的那一刻,沈之乔才真真体会到他说的出宫是什么意思。 难怪一回来就又是束发又是换衣服的。 拓跋御淡淡看了她一眼,嘴角有隐约的弧线,“买礼物。‘ “买礼物?给谁啊?”沈之乔抽空看了看他。 “皇奶奶大寿将至……”他话只说了一半,便拉她走进一家古董店。 店里的小厮看见两人一身白衣锦袍均属上乘,便知有贵客临门,一溜烟跑进了里间。 不过一会儿,一名身段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巧笑的上前,当看到拓跋御的那一刻,她双眼里有明显的惊艳一划而过。 接着她媚眼如丝,扭着小蛇腰朝他二人走了来,“这位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宝贝?送礼,还是自己用?” “送礼!”拓跋御看也没看,拉着沈之乔走到古董陈列区看了起来,扬眉道,“这里的东西太过普通,不要也罢。” 说着,拉着沈之乔转身就要走。 那名女子见状,眸色微闪,上前拦下她二人。“公子若是嫌弃外面的东西太普通,小店倒有一件不普通的……” “哦?”拓跋御勾唇,显出几分兴趣来,“爷倒要见识见识了。” 那名女子眉眼一下,伸手请到,“公子里面请。” 说完,率先向前带路。 握紧她的手,拓跋御尾随上前。 沈之乔其实没弄懂。 按理说,宫里什么宝贝古董没有,为何偏偏要到外面买。 更何况,以太皇太后的身份,要什么宝贝没有。 若是真要送,他这送古董是不是太没新意了?! 不过,他这份亲自挑选礼物的心情,她倒真有点对他刮目相看。 此时的他,才让她觉得他并非只是高高在上的天下之主,面对太皇太后时,他是晚辈,是她的孙儿,也会想尽方法孝敬她,博她开怀。 “公子,这件东西如何?可还普通?”她的声音带着自信,仿佛那东西定会让他满意。 沈之乔不由看过去,双瞳一亮。 暗黑的盒子里,一颗如拳头大小的水蓝色石头幽幽发着光,她才发现,这个房间没有点灯,却因了这颗石头泛起阵阵蓝光。 仔细看去,她看见水蓝色石头里层还有一粒如小拇指粗细的乳白色珠子,它好似躺在水泊中,柔嫩嫩的,像是在母体里孕育着的婴孩,沈之乔只觉得神奇,不由看直了眼。 比起她,拓跋御显得淡定许多,盯着那颗石头道,“开价吧!” 开价?! 女子眸内划过惊讶,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洒脱的客人。 “这颗蓝魅是从深海取得,千年难遇……”说着,看了他一眼,“公子想必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应是听说蓝魅的神奇之处。” 不等他说话,继续道,“蓝魅之所以神奇,奇就奇在将它含入口中,能使死去之人容颜保存,千年不变。” 沈之乔一阵寒颤。 死都死了,干嘛要保存容颜。 皱眉看了眼拓跋御,暗想,他是不是太不会送礼物了。 他要是把这个送给太皇太后,很难不让人想到他是不是在咒她死…… “而且,若是将蓝魅随身携带于活人身上,不仅能延年益寿,还有助于心脉流动,安心养气。” 抿唇一笑,那名女子缓缓靠近拓跋御,食指在他胸口轻划,直接将被他握住手的沈之乔无视,波光荡漾的看着他,“公子若是将蓝魅送与人,必定颜面大增。” 拓跋御嫌恶的拧眉,冷冷盯着她的手,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敏锐的察觉到身子被一双小手拉后了几分。 凤眸一动,拓跋御忽的悠然勾唇,神色瞬间清悦。 她轻浮的举动,让沈之乔很是不欢喜,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伸手将他拉后,避开了那女子欲得寸进尺的手,不爽的看着她。 那名女子悻悻收手,双眸低垂间闪过一丝狠辣,抬头时,又是一脸媚笑,“若是公子有诚意买下这蓝魅,公子能出多少?” “三千两。”拓跋御一锤定音,好似这东西就只能被他三千两拿走一般。 三千两? 女子莞尔一笑,“看公子长得丰神俊朗,小女子便不多说……”沉下脸,挑眉,“一万两!” 不想,拓跋御竟诺了,掏出一万年银子,拿过那盒子转身就走了。 女子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心里隐隐不安,却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时,小厮外间走了进来,捶胸顿足,“老板娘,你糊涂了吗?蓝魅岂是一万两银子便能买去的,若是让大当家的知道,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子这才反应过来,脸色刷得白了几分。 大当家的有令,这蓝魅少则十万两,多则不限,否则不能卖。 然而她却一万两给卖了…!!! …… 走出店之后,沈之乔一直有些闷闷不乐,不似之前的兴奋劲儿,显得有些怏怏的。 拓跋御不解的看着她,“之之,可是不舒服?” 恩,有点! 沈之乔点头。 “哪里不舒服?”拓跋御停下来,直接在大街上捧起她的脸看了起来,神色担忧。 感觉到周围目光汇聚,沈之乔一下红了脸,拿下他的手,低着头往前走了。 没脸见人,这大街上呢! 拓跋御拧眉跟上,拽过她的手,握在手心,“之之,我们现在就回宫,让兰君看看。” 一听楼兰君,沈之乔就牙疼,果断撒手,“我不想回去,再逛逛。。”顿了顿,补了一句,“我没有不舒服。” 手心空空的,拓跋御不悦,再次将她的手握住,死死的,让她如何抽也抽不开,骄傲的扬眉,“之之,你可是在不高兴?!” “没有。”手抽不出来,沈之乔索性就让他握住,果断回道。 她干嘛不高兴啊?! 他是皇帝,要多少钱没有,不就是区区一万两吗? 他拿着高兴就成! 她这摸样却让拓跋御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之之是在不高兴刚才那女子碰了我,还是在不高兴我用了一万两银子买了这颗石头?” 沈之乔翻动眼珠,动了动唇瓣,侧身面对他,皱眉道,“你虽然有钱,但也不能乱花……” “给皇奶奶买礼物也算乱花?”拓跋御凤眸藏着金光,拉着她往一处边走边道。 “给买礼物是没错,可是你总得讲价吧……” 一看见那女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对他送了两眼秋波,就她说多少就给了多少……果然是,天下男人一般黑! 沈之乔瘪嘴想着。 突然一股力道猛地将她一拉,接着后背便低撞到一抹硬硬的物体上,不至疼。 腰肢被紧紧搂住,一抹黑影重重压了下来,一张清俊的脸庞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之乔心头猛地一跳,大眼往四处看出,却见不知何时,她已被他带到一条窄细的甬道,两侧有热闹的行人路过,身侧靠近街道的地方是一排挂着各式物件背对着他二人喊卖的小贩。 也就是说,外面路过的人如果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拓跋御抵着她的鼻尖,唇间呼吸热热,“之之,继续说,我听着……” 这种情况还怎么说?! 沈之乔伸手推他,躲开他炙热的呼吸艰难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现在大街上!” “谁让你勾引我……”拓跋御凤眸幽黑盯着她的粉灿灿的唇,唇靠近了一些。 第65章 非礼勿视 第65章 非礼勿视 沈之乔一愣,她哪有勾引他?! 明明是他自己发春! 手抵在他的胸口,避免他再靠近。 拓跋御却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反折向后,搂住她的腰,嗓音暗哑又带了欣狂,“之之,你吃醋了是不是?!” 沈之乔憋得大气不敢出,咋听他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想多了,我没事吃什么醋……” “还嘴硬!”拓跋御挑高眉,只觉得在人流攒动的大街上,看她娇羞的在怀里扭动,莫名的兴奋,莫名的刺激他想更深,更深的欺负她 挣扎间,沈之乔脑子嗡嗡的响,慌乱停下动作惊慌的抬头看他。 她才刚一抬头,他红艳细薄的唇就沉沉落了下来,压吻着她…… 他似乎真的不担心被甬道两侧的人看见,微闭上眼,很是柔情却又霸道的吻着她。 沈之乔只觉得整个人快被他压扁了,他俊逸非凡的脸压迫得她睁不开眼,只能虚着双眼看着他。 她试着挣脱他,可是男女力道悬殊,再加之他有心不让她得逞,甬道又太过于窄细,几乎只能容纳她二人。 这一刻,沈之乔悲催的发现,他与她之间的相处,除非他无意欺负她,否则她必然次次败下阵来,不得不让他欺负得尽兴了。 注意到她眸低略带妥协的顺从,拓跋御笑了。 沈之乔也有些动情了,只觉得整个人有些飘飘的,双腿似是踩在棉花上,虚浮着,脑海中像是有万千朵绚丽的烟火在爆开,这感觉……有些找不着北! 不自觉的闭上眼,原本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偎靠在他的身上。 她没有回应他,却不再反感,不再那么急迫的想要推开他,只觉得心房某个位置,为他一软再软…… 隐于街道另一头小巷,始终与他二人保持一段距离的拓跋瑞几人见状,纷纷转头装没看见,心下均不由感叹,这小皇帝真真越大放荡了去,这大街上呢,也不怕叫某个上街的臣子或是其他什么人不小心认了出来。 拓跋瑞本已偏转了脸,眼尾却瞧见某个某人双手趴在墙上,脖子伸长,直往对面瞅。 嘴角一抽,伸出二指提起她的后衣领拽过,头疼,“拓跋溱,非礼勿视可懂?” 拓跋溱有些烦他,一见她就是说教说教还是说教,都是一个爹生的,她亲哥怎么跟她家皇帝老大差别这么大呢。 再者,皇帝老大都敢在大街上那么做了,给她看一看又不会怎么样…… 瘪嘴,“真啰嗦……” 拓跋瑞憋着一口气瞪了她一眼,将她直接丢到了身后,喝道,“再敢看过去,回府就关你禁闭,罚你一个月不准去乐坊!” “卑……”鄙…… 拓跋溱气得想骂人,可是刚冒了一个字,就被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打了回来。 她这个哥哥的固执程度,她可是见识过,他想办成的事,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一定得办成。 所以,她丝毫不怀疑,她要是真再敢看一小眼,回府后她就真的别想出来了。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不让她去乐坊,那怎么行?! 一个月不去乐坊,就意味着这一个月都见不到师傅,见不到师傅她会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 所以……拓跋溱瘪着嘴,直接气呼呼的转了身。 不看就不看! 却还是有些意难平,背对着他,小手往后一指。 拓跋瑞皱眉看过去,脸色顿时一黑,咬牙,“南玥…!!!” “嚷嚷什么啊嚷嚷,注意身份!”南玥头也不回,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 握拳,拓跋瑞突然觉得娶她回府,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 青着脸上前直接拽了她的头发往后一扯,绷着唇道,“南玥,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感觉头皮都快被他扯下来了,南玥又气又痛,将头发从他手中拔出,转头怒瞪着他,同样语气不善的回道,“拓跋瑞,你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在我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不要拿你王爷的身份对我喝五喝六的,老娘不吃这一套!” 拓跋溱只想给她鼓掌,太霸气了她这嫂嫂! 拓跋瑞气得差得吐血,有一刻,他真的很想杀了她算了,省得天天气他,在他面前嚣张! 在他再一次爆吼之前,南珏微皱了眉心,转身,温着嗓音,对着南玥道,“玥儿,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他不得不为她担心,连一向温润有礼的王爷都被她气得脾气暴躁了,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南玥蹙眉,对于她这个哥哥,她一直很庆幸,小时候的记忆她记得些,他对她是很好的,所以尽快离家多年,她始终记得他,也是他,让她从未放弃过找寻家人。 而对于他的要求,她向来舍不得拒绝。 抿着唇瞪了眼拓跋瑞,南玥朝他走了去。 拓跋瑞见她嚣张的样子,怒得红了眼,直想一剑抹了她的小脖子。 ……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拓跋御浅吻着离开她的唇,松开对她的束缚,探指轻抚她红彤彤的脸颊,她眉目间的湿气,被他亲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以及她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顺的摸样…… 他倏地俯下身,在她唇面上沙哑着嗓音道,“喜欢吗?!” 第66章 不许哭 第66章 不许哭 沈之乔懵懂的看着他。 拓跋御轻轻地笑,食指摸向她的唇,凤眸撩情爠着她,“之之,你喜欢我的吻。” 这一次,是用他惯有的肯定语气说出。 沈之乔一怔,脸一点一点由粉红变得深红,突地,她抵触而又有些狼狈的一把推开他,骂了一句,“神经!”,便愤懑的低着头快步向街道走去。 拓跋御这次没有为难她,任她推开他。 看着她促慌的样子,挑眉,嘴角高扬,他能感觉到她对他一点点的变化,现在的她即使还不至爱上他,但是至少她已经习惯他的吻,不再那么抵触他的靠近,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开怀。 凤目素流迭逸,眸内流光里,全是狼性的独占欲,他在,等着他的猎物,慢慢跳进他的猎井,吃掉! 心跳很快,杂乱无章的跳,跳得她整个神经都慌了起来。 她觉得他真是奇怪,明明是他强迫吻她,怎么好意思说她喜欢他的吻?! 她哪里喜欢了,她一点都不喜欢! 心里也懊恼,她竟然真的放任他在大街上肆意吻她…… 也许是她太过慌乱,她才刚一走上街道,就撞上了人。 “啊……”声音细软,惊慌。 一直低着头的沈之乔揉着被撞疼的手臂,红着脸弓着腰连声道着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知儿,你没事吧?”温润沉静的嗓音里全是温柔和心疼。 这声音,她怎能忘掉! 沈之乔瞬间绷紧了身体,时间仿佛定格,她弓着腰在他面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景,我没事……”沈书知细着声音说道,转眸轻轻看向低垂着头的人,“小姐不必介怀,只是街上人多,小姐注意些就是,免得撞上了恶人,小姐可要吃亏了。” 齐暮景不悦的皱着眉峰,扫了眼一直未抬头的她,一股清风拂过,他能闻见她身上清新的香气,很熟悉。 幽深的瞳仁儿闪了闪,嗓音有些紧,“你抬起头来!” 拳头在手心里一点一点拽紧,沈之乔真想勇敢的抬头,她也很想看看,他再次看到她会是什么摸样?! 可是,脖子像是坏掉了,僵硬了,她怕动一动,脑袋就会掉下来,她,动不了。 沈书知眯了眯眸,心里有丝警惕,她突然拉住齐暮景的手,身子靠近,“景,你不要怪她了,她想来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不也没事吗?”顿了顿,“你不是告诉我红缨小筑新进了批上好的胭脂,要买来送与我吗?” 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了,我们快去吧!” 齐暮景眸光沉凝,静静盯了眼仍旧保持刚才姿势的人,这才转头,宠溺的捏了捏沈书知的手,柔声道,“恩,走吧。” 说完,便携手从沈之乔身侧走过,只是在擦身的那一刻,她身上的香气更加的明显了,齐暮景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小手。 沈书知惊了一下,看了眼被他死死握住的手,笑道,“景,你握得我的手好紧!” “恩,我怕把你弄丢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沈之乔仍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手心被人握住,暖暖的,干干的。 她抬头,却见他双眸黑沉,跌宕着厚重灰色,沈之乔扯唇请问,“怎么了?” 拓跋御簇紧眉峰,薄唇冷冷的绷着,整个人身上都散发都沉压压的怒意,可是他却伸手,温柔的抚上她的眼,“就这么爱他?!” 沈之乔手一抖,笑,“说什么呢,听不懂!”脸颊避开他的手,“不是说要回宫吗?走吧!” 拓跋御盯着她的眼,额际的青筋鼓动,收回手,冷笑,“谁说要回宫了?!” “不回去吗?”沈之乔微皱眉。 “不!” “哦。” “沈之乔!” “恩?” “不许哭!” 哭?她有吗?! 疑惑的抬头,一滴冷冰冰的东西倏地滑落脸颊,坠落在她的手背上。 沈之乔怔了怔,抬手触上脸,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 傍晚。 沈之乔倚窗静静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气,心情始终无法明亮起来。 只有一个人静静呆着的时候,她才敢放出内心里那个痛得要死的沈之乔。 她从来不知道,一向繁忙的齐暮景会知晓红缨小筑的胭脂何时进了新品,更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忠烈侯,也有害怕将一个人弄丢了的时候。 他过得那么好,没有她,他依旧过得那么好。 之前,她偶尔还会想,她离开之后,或许他也想过她,或许他也找过她。 可是,今天这一幕,彻底敲碎了她的希望。 他爱的人就在他身边,他哪有时间想她,沈书知那么恨她,恨到想弄死她,又岂会让他想起她。 苦笑,即便他想了她一时半刻那又怎样,他不爱她,即便是想,也不过是碍着六年来的陪伴,以及对她的习惯,日子久了,他自然会忘了她,直到再也想不起她。 抓住胸口,她以为决定不爱了,就可以不痛了,没想到,这颗心还是会为了他齐暮景而疼。 眼泪再一次流下来之际,门口适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之乔连忙抹掉眼角的泪,往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门,两个人就急哄哄的冲了进来。 愣了一秒,不解的看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人。 “南玥,我表示很怀疑,你是不是整天都在跟踪我,为什么我到哪儿都有你!” 今天拓跋御说不回宫,她开始还不甚在意,当时他的脸色不好看,便以为他说的是气话。 不想,他真的没有回宫。 在将她带到东陵城最大的酒楼绝仙楼之后,便黑青着一张脸离开了。 刚开始听到敲门的时候,她有些诧异,以为是他回来了,却也觉得奇怪,他哪里会这般绅士的敲门,不将门一脚踹开算是好的了…… 脸色微微一变,为她对他的剖析。 她,什么时候对他的脾性这么了解了?! 南玥瞥见她站在门口发呆,眉心微动,上前关上门拉着她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阿之,你还好吗?!” 街上的事,他们都看到了。 沈之乔眨眼,笑,“很好,非常好,就是有点饿!” “哈哈……还是我机灵,知道你肯定饿了,我已经让小二准备了丰盛的晚膳,一会儿就送上来。”拓跋溱自来熟的接过话。 沈之乔这才注意到她。 眸光落在她身上,她大约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小棉袄,便连脖颈处围脖上的绒毛都是浅蓝色。 眼睛又圆又亮,黑白分明的瞳色里透着纯净,是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产生好感的女子。 见她疑惑的看着她,南玥挑眉介绍,“她是拓跋瑞的妹妹,拓跋溱,在拓跋家排行十八,也是先帝最小的女儿。” 沈之乔了然的哦了声,笑道,“原来是溱公主……” “别溱公主溱公主的叫我,我们很快会成为一家人的,之姐姐唤我溱儿即可。”拓跋溱眨着眼睛,调皮道。 一家人?! 沈之乔嘴角一抽,干笑,“溱儿,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说着,又看向南玥。 “哦,我们跟着你和皇帝老大一起出来的。”拓跋溱如实答。 沈之乔点头,他是皇帝,即便是出宫想来也会带几个人,那么现在他肯定和瑞王等人在一起…… 睁大眼,惊住了。 既然他们一直跟她和拓跋御,那是不是说明,她在大街上被拓跋御那什么也被他们看到了?…… 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颊,知道她定是想到了某事,南玥抿唇笑,“阿之,在大街上……感觉如何?” 第67章 从来没得不到的 第67章 从来没得不到的 “……”沈之乔无疑凝噎,果然是看到了。 拓跋溱是聪慧的姑凉,再加之没少受她家师傅的毒害,要理解她们口中的话简直太容易了。 于是双眼冒光,感叹道,“之姐姐,你简直太厉害了,你知道吗,皇帝老大虽然后宫有许多妃子,但是他一个也没有碰过……” 有些为他难过,小脸也皱了皱,“皇帝老大最是可怜了,被硬逼着纳了那么多他不喜欢的女子为妃……”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双眸亮了,“不过那些都是前两年的事了,现在的皇帝哥哥已经不需要再受人胁迫……” 从她嘴里听到这些,沈之乔和南玥均是一脸震惊,实在很难消化她说的这番话。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儿看出惊恐。 她们知道了小皇帝这么隐晦的事,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拓跋溱没有注意到两人微变的神色,还准备说出些什么。 南玥见状,连忙拦了下来,“溱儿,你不是让小二准备了晚膳吗,怎么还不来?看看,你这说着说着,我也有些饿了。” 沈之乔连连点头附和,“恩恩,我也饿极了,这小二怎么还没来……” 边说边往门口处瞧,装出一副真的很饿的样子。 眼珠转动,有些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这要是知道了有掉脑袋的可能,那还是知道得越少为好。 理智上虽是这么想的,可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好奇丹。 上次在龙栖宫看到的妃嫔可不是少数,她当时还不觉得什么,他是皇帝,有那么多嫔妃也属正常。 现在听溱儿一说,倒真觉得有些怪异了。 即便皇帝有众多妃嫔无可厚非,可他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那得平均每年纳多少女子啊?! 而且,这么多嫔妃若是他一个也未碰过的话,为何宫中还会那般平静,嫔妃不怨,大臣不奏吗?! 这样一想,又觉得还有一点十分让她好奇。 记得在侯府的时候,有一次去书房无意间听到齐暮景几人谈论太子什么的。 可是小皇帝明明是六岁便登基的,后来的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拓跋溱不疑有他,以为她们是真的饿极了,便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我去催一催。” 沈之乔笑着点头。 待她走出房门之后。 沈之乔和南玥大眼瞪小眼,同时大吁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南玥突然冲着沈之乔暧昧笑了起来。 沈之乔抽了抽脸皮,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有话说?!” 南玥似笑非笑睥着她,耸肩不说话。 小皇帝娶了那么多女人都不碰,却偏偏对她这么上心,猴急的在大街上就开始调戏了…… 瞄了眼双眸虚晃却故作镇静的某人,得出一个结论:有戏! …… 绝仙楼另一间厢房。 拓跋御闭眸斜躺在椅榻上,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微曲的一条腿上,细长的手指垂下,莹白透明。 他的神情慵懒,俊颜红丽,只是微微簇紧的眉宇稍泄了他几分真实的情绪。 椅榻中间横了一方红木小桌,桌上有些凌乱,几只白瓷酒瓶陲卧,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酒香…… 这时,房门“咯吱”一声,有人从外走了进来,步履轻飘。 来人看着倾卧在椅榻的男子,眉目如画,肤白唇红,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他俊美绝伦,双眼流露出痴迷,缓步靠近,坐在了椅榻上红木小桌的另一头。 她手里握了一瓶通体碧绿的酒瓶,打开瓶顶的瓷盖,一股股清香醉人的酒香从里散出,竟一下子盖住了房间内的酒香气。 爱酒之人,一闻便可知此酒绝非凡品。 拓跋御微动了动眉宇,没有睁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 来人轻轻一笑,举起酒壶晃了晃,伸手拿过他身前桌面上的小瓷杯,倒满,“公子若是不弃,可否与小女子浅饮几杯。” “滚!”声音狠力,带着不容反驳的霸气。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却见他神色未变,似乎刚才那一声厉吼出自他人之口。 只是一瞬,她重又堆起笑,将手中的被子放还至他的身前,“这酒出产于素有酒香之家之称的桃源镇,而桃源镇最有名的酒家则是已经过世的秦氏之妇陆离,这酒已被她藏于酒窖三十年之久……” 挑眉看向他,“公子若是不喝,倒还真是可惜了这一壶好酒!” 拓跋御仍旧没有搭理她,只是眉峰皱得更紧了。 他并非喜饮酒之人,只是今日心境十分烦闷,便喝了些。 来人见他仍旧不为所动,难免有些泄气,放下酒壶,脸色也随之沉了几分。 “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在小店买去的蓝魅,如今不能卖于你,还请公子将蓝魅交还于我。”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银子我如数奉还,并且另加了一千两的赔偿费。” “呵……”一听她的话,本就是假寐的拓跋御嗤笑,“东西即以被爷拿走,就没有送回去的道理!” 因他狂妄的态度,女子脸色闪过一刹怒气,却仍旧压着,“公子先不要拒绝得如此爽快,还望公子考虑再三再回答小女子也不迟。” “无需考虑,爷要的东西从来没得不到的!”拓跋御哼笑,根本未将她放在眼里。 蓝魅攸关她的身家性命,今日无论如何必须拿回去。 女子神情陡然变得阴狠起来,“公子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既然小女子好言相劝不成,那就休怪小女子无情!” 说着,她伸手拍了拍,门外霎时涌进一批黑衣人,个个拧着长刀,杀气腾腾的盯着椅榻上的男人。 而在这时,一名着深灰锦袍的男子从黑衣人中间站了出来,负手而立,气场强大,眯眸扫了一眼拓跋御,继而转向那名女子,“安凉,到当家的身边来!” 似乎没想到他会来,安凉背脊微抖,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唤了一声,“大当家……” “恩。”他轻应了声,眉眼间流出几分笑意,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只是他右脸上那一条显目的疤痕仍旧将他的脸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然,他的嗓音却是温润有磁性的,“听话,过来……” 他这个摸样,在别人眼里看来是温柔的,无害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笑容下藏了一颗多么狠辣的心。 安凉呼吸停了停,咬着牙朝他走去,在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的距离时停下,勉强扯动嘴角,“大当家的,你怎么来了?” “今日听闻你调动了大批人马到绝仙楼堵人来了,好奇,所以就来了。”他嗓音淡淡,平铺直诉。 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看向她,“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 安凉嘴角抽动,双手已经在发抖,却不能违抗他的命令,只能缓缓抬起头来。 可是她抬头还未看清他的容颜,便感觉一股极强的风力猛地朝她的脸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只觉得整个房间都在回荡着响声。 脸颊火辣辣的疼,身子也被他一巴掌打得晃动起来,这时,他却一下钳住她的下巴,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眸内却丝毫温度没有,拇指轻擦着她嘴角的血污,温声道,“安凉,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第68章 他恨得是太皇太后 第68章 他恨得是太皇太后 安凉嘴角尽量拉开一抹弧度,压住眼眶内呼之欲出的泪光,“安凉知错!” 这个时候她不能说为什么,也不能解释什么,她只能认错,否则,后果是她无法想象的严重。 “乖!”他说着,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甩到了一侧。 继而双瞳含笑看着榻上此时已睁开眼冷冷看着他的拓跋御身上。 “蓝魅本就属于公子,现在物归原主也是美事一桩,桌上的银两当时本店退与你的,扰了公子雅兴实属不当,这壶桃花酒就当是赔罪。告辞!” 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拓跋御冷冷勾唇,从榻上站了起来,“这么急做什么?!” 他话一落,门外顿时又涌进了一批人,将他们一一围在中间。 而一直潜躲在屏风内的拓跋瑞等人也走了出来,站到了拓跋御的身侧。 安凉一见这仗势有些懵,却还是反射性的挡着了他的身前,警惕的瞪着拓跋御,“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御直接无视他,凤眸偏转,落在被她护在身后的男子身上,嗓音轻飘,“连勍,只是几年不见,这便装作不识,不嫌不妥吗?!” 连勍咧嘴笑,“公子这么一说,仔细看,倒真有几分像我的一位旧识。” “好了,连勍,你离开了三年,一回来便劫了邻国使臣送于太后的贺礼,目的不就是要引我们出来吗?!”拓跋瑞挑眉,语气平缓,带了几分故人重逢的喜悦。 连勍踱到拓跋瑞身前,幽幽道,“谁说我是为了引你们出来,我只是觉得特别刺激,全天下只有我连勍敢劫了送于太皇太后的贺礼,说出去我得多有面子!” “……”拓跋瑞无语。 “既然你觉得这么刺激,爷便再刺激你一下。” 拓跋御嘴角扬了一丝诡谲的笑意,突地,他身形一闪,众人还来不及眨眼,他便已将连勍擒下,单腿压在他的身上,居高临下睥着他,冷冷道,“来人,把他给爷关进大牢,用玄铁给爷绑好了!” 连勍脸上懊恼闪过,立刻的,他不以为意的笑,“爷以为能关得住我吗?!” 说着,他双手用力往地上一撑,猛地站了起来,却在站起来之际,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他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再动一动双腿还是使不了力,顿时明白了过来,怒瞪着拓跋御,嘴角却展笑,“爷对我做了什么?” 拓跋御扬眉,“你不是说爷关不住你吗?爷就冥思苦想,终于让爷想到了。”轻笑,“所以爷就向兰君讨了点好东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化骨散!” 站起身,“听爷的话,乖乖待在牢房里,等到太皇太后大寿一过,爷便放你出来。有必要提醒你,不要意图用内力做些什么事,不然……”舌尖一绕,“你永远别想站起来!” 连勍怒得绷紧下颚,他现在就像是他手中的蝼蚁,他想他活,他便能多活几分,他想他死,只要轻轻捏捏手指头即可。 从小到大都是,一直都是! 挂着笑的嘴角总算沉了下来,目光阴狠,“爷以为将我关起来,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就能在宫里舒舒高兴的过她的寿辰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连勍一天,她就别想!” 他嗓音中的恨意让拓跋御皱紧了眉,不耐道,“带下去!” “是!” 几名穿着便服地暗卫应道,上前拖着连勍走了下去。 连勍抿着唇,眸内充血,没有求饶。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房内,拓跋御这才将目光转到安凉等人身上,“你们若是想与你们家主子一同被关进大牢的话,爷不介意成全你们!” 房内的黑衣人闻言,互看一眼之后,纷纷退了下去。 安凉咬着唇,神色晦暗的看了眼红木桌上的酒瓶,也低着头走了出去。 直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拓跋瑞上前将房门关上。 转身看向拓跋御,“爷,你这般做恐会弄巧成拙。”顿了顿,“连勍自小性子倔强,认定的事与您一般,不大目的不罢休。他即以说出不会让寿宴顺利,他想必也另作了安排。” 拓跋御眸色沉了沉,突问,“九哥,若你是连勍,你会恨我吗?” 拓跋瑞愣了愣,看了眼他身后的南珏与甄镶二人。 摇头,“连勍不是恨爷,他是恨太皇太后!” 连勍并非姓连,他真正的姓氏是拓跋。 当年他的母妃与皇帝的母妃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是皇上的母妃是嫡女,而他的母妃则是庶出。 再加之他的母妃性格内敛,不善言辞,是以在嫔妃中不受宠,太皇太后自然也不看重她,反倒更加喜欢皇上的母妃。 可是先帝却更加喜欢性子恬静的连勍之母,对她多番荣宠。 先帝在世时,朝纲将将建立,许多大臣拥兵自重,当中就属先皇后慕容一氏最为跋扈。 先帝为了稳固朝纲,不得不将太子之位传给慕容皇后所生之子。而先帝的心中却属意连勍。可是太皇太后却更加中意现任的皇帝。 是以,几番势力均在暗中较量。 当时的连勍和小皇帝因为母亲的关系,再加之年龄相当,感情也十分好。 只是后面先帝在驾崩之前,将拥有能调动的大批兵马的虎印交给了连勍的母亲,目的就是为保她二人的性命。 当时的太皇太后也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知使了什么方法,让当时还是太子的拓跋宇突然恶疾,太医报活不过半月。 太皇太后便从中调度,唆使大臣反对一个将死的太子登上帝位。 皇上本就不想立他为太子,便顺势取了他的太子之位。 先皇后慕容氏心有不甘,便要求立她的小儿子拓跋森为太子,却被太皇太后一力压下,斥她有失后德,再加之群臣反对,即便她慕容氏声势如何浩大,当时也生生被太皇太后压了下去。 皇上见太子之位被削,便想着可以顺理成章的立连勍为太子。 却不想太皇太后找上了他,与他彻夜通谈,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第二日,皇上就驾崩了。 而此时太皇太后便下诏,直接传位于当时只有六岁的小皇帝。 就在传位那一刻,连勍之母突然拿着虎印走上大殿,一向温婉的女子那时突然变得尖利,斥责太皇太后谋害皇上,篡改遗诏,并要求群臣一起讨伐她,重立储君。 太皇太后是何许人也,三言两语就掰回了时局,反斥她以下犯上,以不正当的途径获得虎印意图谋反,当即就当着满朝文武将她赐死,当时的连勍不过也才六岁,便亲眼目睹了母妃的死。 那时的他便已学会了隐忍,一直到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使他彻底与太皇太后决裂,并放下狠话,只要有他连勍活着的一天,他必不会让她好过。 之后便净身离开了皇宫,这次见面也是他离开之后他们头一次碰面。 脑中还在回忆,有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拓跋瑞一惊,连忙看去。 却发现先前一袭白衣翩然而立的小皇帝此时呼吸沉重,满脸绯红,额际全是颗颗饱满的汗珠,当即吓了一跳,“爷……” 第69章 噬欢 第69章 噬欢 南珏与甄镶也注意到,纷纷紧张的围了过来。 拓跋御太阳穴两边的青筋根根鼓动,只觉得一股火热的气流直往他某处而出,那里瞬间膨胀了起来,让他感觉十分不妙。 鼻息间涌进的酒香越来越浓郁,凤眸猛地一缩,沉声道,“屏住呼吸!” 拓跋瑞几人一怔,也隐约闻到了股异香,隧连忙依言屏住了呼吸樯。 “南珏,把桌上的酒壶取过来!”拓跋御额际的汗珠沿着脸颊落了下来,他松开握住拓跋瑞胳膊的长指,拽紧藏于纯白袖口之中。 都是些精明机智的人,南珏一听他的话,便知晓那酒中铁定出了问题。 玉面也随之肃然,提袖掩鼻,拿过酒壶走到他身前烬。 酒壶的顶盖已被掀开,一缕缕清流从壶顶冒了出来,只是清流却消散得极快,几乎一出壶顶便淡开了。 拓跋御涨红的俊颜已然变得有几分扭曲,下腹如被火烧,他一双清透凤眸变成妖冶的红色,似是极度隐忍。 看到眼前壶顶冒出的清流,他缓缓吐出两字,“噬欢!” 噬欢?! 修长的身形一震,南珏神色裂出一丝惊恐。 噬欢与情欢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药性却有着天壤之别。 噬欢是前朝宫廷秘药,是前朝王爷赫连逸铁所制。 传闻他当初爱上了前朝皇帝的某一位妃子,为了帮助她得到皇帝的宠幸,一向对医理颇有研究的他便潜心研制出了这一味药。 那名女子依靠他的帮助成功获得了皇帝的垂爱,前朝皇帝吃了他制的噬欢在床上连续呆了七天,差点精尽人亡,也差点害死了他所爱之人。 那名女子抬出皇帝寝宫的时候,已然奄奄一息,赫连逸铁不想噬欢有如此强劲的药性,悔不当初,便烧了制作噬欢的药方,可是宫里人多嘴杂,不自觉间已流落出来。 纸终究包不住火,皇帝知道真相后,大发雷霆,即刻便将那名女子打入了冷宫。 而赫连逸铁是皇帝的同胞兄弟,是以只是将他剥去王爷的头衔,贬为庶民。 后来又听说,那名女子经过皇帝的七夜恩宠,已经珠胎暗结,十月后便顺利诞下一名女婴。 只是冷宫条件奇差,那名女子生下女婴之后便西去了。 赫连逸铁知晓之后,心中怨恨陡升,一心只想为心爱之人报仇,便又在噬欢中加了一味药…… 使得中了噬欢之毒之人,药效发作极快,且噬欢的解药颇为繁琐,几乎中了噬欢之人,若是不及时解毒,唯有血管爆破而死,因为通常在解药还未制作出来之前,中了噬欢之毒的人均熬不过去,都是暴死居多,所以至今未有人将噬欢的解药制出。 而当时的前朝皇帝,便是因为中了噬欢,暴毙而亡的。 所以那件事也被闹得沸沸扬扬,一时成为了明间百姓的谈资,流传了下来。 而先帝初登基之时,吸取前朝教训,便明文规定,严禁药家制作噬欢,否则格杀勿论。 却不想,消失了几十年的噬欢竟然再次出现,某帝还偏就中了这噬欢…… 现在,即便是楼兰君在此,即便他有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制出解药,怕也是来不及的。 从走出房门之后便隐于一角的安凉垂眸勾笑,之前她不若是见他长相俊美,便对他动了几分心思。 她也不是没有过男人,但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初初相识的男子动了心。 所以她才舍得将好容易得到的噬欢放至在酒里,等设计拿回了蓝魅,与他有个几夜之欢也是好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大当家的会突然出现,而且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匪浅。 而刚刚她似乎听到了太皇太后……心下笃定,里面的男子绝对非富即贵! 更何况,世上能让大当家吃亏的人,除了他,她还真未见过第二个敢跟大当家叫板的人,因为通常情况下,非死即重伤! 如今她又因蓝魅一事,害得大当家的被关进了大牢,待他出来之时,她不敢想象等待她的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所以,现在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必须把握! 只要她替他解了毒,极尽所能好好伺候他一番,不怕拿不下他。 到时候,说不定他便留她做个小妾,相信她若是他的身边,受他庇护,大当家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虽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现在的她已别无它法,必须赌上一赌 她正想着,一抹白影突然从门口疾走了出来。 安凉欣喜得胸脯激动起伏,深深呼了口气之后,她鼓起勇气跑了上去,从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将柔软的身子使劲贴近他宽厚的背脊。 明显感觉到身前的人猛地一颤,接着他突然转身,一下子狠狠搂住她的腰肢,狂猛的一下子抱着她撞进了身侧的一扇门内。 …… 侯府。 铁叔坐在独院老槐树下的石凳上,在月光的照射下沉默着摆弄石桌上簸箕里的各色药草,面容肃冷。 耳际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拨弄药草的手微顿,而后继续。 脚步声也适时在他身后停了下来,默然。 空气里若不是凭空增了一缕呼吸,或许他还真认为这偌大的独院里只有他一人。 铁叔停下手中的动作,语带微讽,“侯爷今日怎的有空到我的独院来?不需要陪着即将进门的新妇吗?!” 齐暮景目光清淡看了他一眼,一撩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盯着桌上的药草,道,“你怪我?!” “不敢!”铁叔冷哼,“侯爷做事不是我等下人能够品评的。” 齐暮景勾唇苦笑,“铁叔,过不了多久,你信我!” 过不了多久?! 铁叔皱了眉,张了张嘴,只溢出一丝叹息。 有多少人能够经受时光的消磨摧残,你以为的过不了多久,也许只需一个转身便再难如初,又如何能笃定?! 抬头,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依旧穿着他酷爱的白色,英俊沉毅的脸颊被银白的月光遮蔽,却隐约能见他消瘦的下颚上黑呼呼的胡渣,为他增添了几分颓败之色。 铁叔不由再次摇头叹息,起身往屋里走去。 齐暮景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眼看着他走进屋里,什么话也说不出。 心头微涩,迎面而来的冷风撩开他胸前的发丝,丝丝飘散开,将他俊朗的五官显露在月光下。 他的脸依旧英俊迷人,只是一双幽黑的双瞳却有些凹陷,眼帘下是一片浓郁的青黑之色。 他身上原本紧贴的衣袍如今像是有些大了,在夜风的吹拂下,在后背鼓出一个大包来。 他仰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辰,瞳色渐渐溢出丝丝痛苦,他突地捂住胸口轻咳了起来,一抹红色从他嘴角溢下。 然,他却丝毫不在乎,任由血色顺着唇角落下,滴滴打落在白色的衣袍上,开出一朵朵冶丽的红花出来。 铁叔拿着一只棕红小瓶出来的时候,便见他这个摸样,脸色一沉,快步走上前,打开瓶子从里面导出两颗药丸递给他,眉头紧锁,“赶紧吃下!” 齐暮景低头看着他手心里静躺的两粒灰色药丸,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过来,仰头吃下。 铁叔有些动怒,却也心知他说什么也是无用,他断不会将他的打算告知他,索性将瓷瓶放在石桌上,捻起桌上的簸箕转身就准备走。 脚步还未踏出,便听见他幽幽的嗓音从后冒了出来。 “我今日见到她了……” 沉静的,平静的,静谧的,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却让铁叔瞬间有种被重石压住心口的错觉,窒闷得很! 闭了闭眼,铁叔再次踏步往屋里走去。 门“碰”的一声关上。 齐暮景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她身上的味道,穷尽一生他都不会忘记…… 深幽如古井的双瞳倏然流出坚定,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他定会加倍对她好,再不让她受委屈,将她宠上天也好,无法无天也罢。 眸内寒峭乍现,而所有让她在这段日子里难过难受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70章 怎么是你 第70章 怎么是你 “我让你寻的人可有下落了?”声音阴狠,带了浓浓的恨意。 一身银盔在身的男子看着面前用大麾从头罩到脚,只露出一张红艳唇瓣的女子恭敬道,“属下已经将东陵城一一翻查了遍,也在东陵城周围的小镇布满了眼线……” “我不想听废话,你便说有无下落即可!”女子不耐打断。 “至今还未寻到她的行踪,不过……” 男子还未说完,她却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怒斥,“废物!” 男子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跪了下来,垂头不敢说话。 女子冷冷看着他,“三天时间,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若还不能将人带到我的面前,我便禀告王爷,说你办事不利,到时候你便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是,属下竭尽全力,定然在三日之内将人给您带过来!”男子胆寒,抖着嗓音道。 女子冷哼一声,喝道,“还不快滚!” “是,属下这就去!”男子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纤细的手指抚上脸颊两侧的麾裘,她倏地将帽檐往后一番,露出一张恨意十足的脸颊,莺红的唇瓣像是缀了血,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 “沈之乔,你最好给我藏好了,否则落在我的手中,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向你讨回来!” 世上这么恨沈之乔的,除了沈书知之外,目前怕是再难找出第二人来。 在男囹馆设局那日,她以为总算能如愿以偿狠狠折磨她一番,倒不想反倒让她逃过一劫,之后便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她的人几乎将东陵城翻了个便也未见她的踪影…… 心里恨意难平,沈书知闭上眼深深呼吸着,而她的一只手上始终紧握着一个东西。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来,将掌心摊开,一枚通透的白玉莹然跃于她的手心上,而白玉的中心,层层流云里赫然印了一个“慕”字。 …… 安凉被人带进屋子之后,便被狠狠压在了门房上。 心里欢喜极了,她几乎立刻垫着脚搂住他的脖子,急迫的将红唇贴了上去。 黑暗中还不清面容的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偏头躲开了她送上来的香吻。,嗓音软媚,“公子,吻我……” “呵……”黑暗中的男人轻笑,唇凑上了几分,却始终不吻她。 安凉按耐不住又极其兴奋,也是那一瞬,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她抽了抽嘴角,她以为他年轻俊美,身材挺拔强壮,便是那物体也应是极其可观的。 可是为什么她一手握下去,却只握住了他一把衣料。 眉心动了动,不死心的再次按握了下去,却……仍旧握住了一把衣物。 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下来,转瞬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便他那处有异于常人,但是中了噬欢之后,好歹也得…… 这样一想,她警醒的当即用力推开了面上的人。 也在她推开那一刻,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当看清面上的容颜时,安凉惊得双眼大睁,愕道,“怎么是你?!” …… 沈之乔在将南玥和拓跋溱送走之后,便让小二送了几桶热水上来,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头靠在浴桶边沿,温水只及她胸口,全身暖烘烘的,她享受的闭上了眼。 心绪却有些杂乱。 不知怎的,在知道了小皇帝的秘密之后,竟一直忍不住的想起他…… 拧紧黛眉,她摇了摇头,力图甩开又出现在脑中烦人的影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迫急的“敲”门声。 沈之乔大惊,几乎立刻想到了某人,她连忙站了起来,拿过浴桶前屏风上搭着的衣服,慌乱的套了起来,嗓音有些抖,生怕他不耐烦一脚将门踹开了,“等等,我……” “啪”…!!! 房门还是被人从门外狠狠掷开了,一股劲风猛地扑打在屏风上,她甚至能看见屏风虚晃了几下。 心跳错漏,手一抖,还来不及套上去的衣物顺着指尖掉进了水里,她慌忙垂下腰去捡,却在水光迷离中看到了一张清美而又兀自带了几分狰狞的俊颜…… 沈之乔慌得一下子坐进了水里。 “噗”的一声,水花四溢,激荡而起,从头浇注而下,双眼遇水雾遮蒙,鼻子,嘴唇全被水珠淋袭。 沈之乔惊得呼出了声,双手在水中杂乱无章的摆动,脑子一下空白,有了前几次掉进水中的经历,害她再次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种溺毙无助的状态。 这时,一只手臂忽的拉住了她的手,猛地一扯,身体几乎被他拉着围着浴桶饶了半圈,接着,腰被一股重力拦住,重重撞进了一堵坚硬的墙壁樯。 柔软被突如其来的一撞,疼得她抽了一口气。 摇头,猛地眨掉眼帘上悬悬欲坠的水珠,双手条件发射的抓住身前的救命稻草,发丝湿漉漉的,水珠不断从发尖溢下,狼狈之中更多的却是楚楚可怜的,惹人爱怜的。 然而,她这幅样子在此时的拓跋御眼里,却是该死的迷人,她一双魅蒙的大眼活像是镶了一颗珍珠,晶莹剔透,而她的裹了一层水晕的唇珠,亮泽诱人烬。 她柔软的身子一靠近,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吃了她! 现在的他,视觉嗅觉触觉似乎都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敏锐,他几乎一走进房门口,便嗅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她身上的香气不是浓郁到让他反感的味道,而是清新的像是她生来就有的体香。 他一闯进,他能够从屏风外觑见她姣好的身段,他呼出一口浊气,凑近她耳边,嗓子是压迫到了极点的嘶哑,像是从万丈幽冥里传出来的,悠远破裂。 “之之,你真美,真香,让我吃掉你,好不好?” 第71章 我想要你 第71章 我想要你 沈之乔还未从一个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他幽灵一般的嗓音激得猛打了个寒颤,女性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他很不对劲儿,很危险…… 他的掌心似是有一把烈火,她感觉她的腰也快要在他掌中燃烧起来了,而他的脸擦过她脖颈的时候,温度高得让她惊惧。 她想要推开他,可是他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竟一下子单手将她拧了出来,猛地抵在了屏风上。 屏风抵不过两个人的重量,猛地扑倒在了地上,她也随之被他压在屏风上。 沈之乔终于忍不住惊颤的吼道,“拓跋御,你疯了吗?!” 他给予的回应是,“之之,我想要你,……” 沈之乔大叫了声,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心跳像是不是自己的,快得好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再一次重重压了下来,终于吻上了她的唇。 拓跋御俊颜像是裹了一层红色的胭脂,那抹红色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儿,他吻着身下的人,理智残缺之下,却一直有个念头,他希望她是自愿的,他想要她的自愿。 这样一想,他喉间蹦出一声嘶吼,狠狠的捏住她的两只手腕置放在屏风之上。 他像是一只困兽,亮出锋锐的獠牙,一双凤目像是缀了最浓最浓的黑血直直望进她的眼底,可他的唇却扬着一如每次逗弄她时的绯笑: “之之,我许你一世安荣,不离不弃,你愿把自己交给我吗?!” 沈之乔愣在当场,根本消化不了他这一前一后的变化,可是一看到他唇间她熟悉的弧度,以为他又跟之前一样只会变着方儿的欺负她。 心里一闷一气,不经大脑的就回了一句,“我不愿意……” “那我若是强行要了你呢?!你又能耐我何?”他狂妄的时候,两边眉毛会同时上扬,彰显着他的不羁霸气。 沈之乔没有注意到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色以及他额际股股青红的筋络,只被他张扬的性子激怒。 再加之她现在被他压着,窘迫难堪到了极点,说出的话带了毫无转圜之地的坚决: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我总能掌控我自己吧,你要是强迫我,我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是有些夸张了,她一向爱护自己的生命,就算今天她是被一个陌生人强迫,她想她也不会去死,该死的也不是她。 然而,她明显感觉到面上的人猛地一震,接着她便被他狠力拂开,直接滚到了屏风下冰凉的地板上。 沈之乔冻得抖了抖,怒得红着双眼瞪向他。 却见他此时已站了起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睥着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青红交加,沈之乔自然不会往其他方面想,因为像今天这样被他莫名其妙的调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现在看他这副摸样对她,便以为是动了怒意。 是啊,他是皇帝,怎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一个女人,又怎会花更多的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样一想,莫名就有些心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得矫情了,眼眶竟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拓跋御将她眼眶的湿意看在眼低,以为她是抗拒他,害怕他再对她做出些什么事来,心内自嘲一笑,冷冷勾唇,吐出一个字,“滚!” 沈之乔喉头一堵,双手紧紧拽去。 她眨开眼中水意,错开他的视线,咬着唇从地上站了起来,从水中掏出已经浸湿的衣物,也不管他是不是就在身后看着她,一件一件套了起来,最后看也不看他一眼,飞快逃了出去。 她动作之迅速,让拓跋御脸上又多了一层黑色。 双手在身后早已隐忍的紧握成拳,五指斑驳,骨节凸白,眼看她最后一丝影子消失在门口,他终于崩溃的大吼出声,一股巨强的气流猛地从他掌间射出。 轰的一声,房间的浴桶瞬间爆碎,水流哗的溢满地面,亮晃晃的好似破了一地的星辰,潺潺流动在他的脚下。 …… 沈之乔逃出房间之后,便直接往店外走去。 没出息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被齐暮景抛弃的时候她没有哭,被沈书知算计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华贵妃扇巴掌的时候她没有哭。 可是现在她不过是被他吼了一顿,她却哭了。 沈之乔,你真是越来越矫情,越来越窝囊了。 反正也是准备要走的,她还正愁找不到时机说,如今他即以开口让她滚,她便滚得远远的就是。 反正,反正她也是要走了…… 想着想着,眼泪却越流越凶,待走出店门的时候,一张脸早已被眼泪扑满,甚至还委屈的抽噎了起来。 一直守在店门外的南玥见她这幅样子出来,不是没有惊讶的。 适才她粗粗听了一遍拓跋瑞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次出来并非简单的为太皇太后买礼物,而是为了引连勍露面。 并告诉她小皇帝中了噬欢。 噬欢她曾听说过,那效力可不比情欢,情欢的解药在大街上的各个药铺均有卖的。 可是噬欢却不同,解药难得不说,发作起来也极其迅猛的。 若是不及时与人交合,只有死路一条。 她以为依照小皇帝一向强势又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阿之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拓跋瑞却说不然,大家都看得出来,小皇帝这次是对阿之动了心的,依他的性子,不一定愿意强迫与她,也断然不会告诉她,他中了噬欢之事。 她还不相信,但是现在看来,不信也不行了。 对这个小皇帝对阿之的心意,她是无话可说的。 看了眼店内某个房间,南玥心下已有主意,她想这也是拓跋瑞之所以让她守在外面的原因。 时至夜晚,被突然伸出来的手一拉,沈之乔当即吓了一跳,眼泪戛然而止,当看清拉着她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意,不想被她看出什么,强压住喉间涩然,说道,“南玥……” “先别叫我!”南玥蹙着眉打断她,现在可不是听她委屈埋怨的时候,更何况,她也不见得就委屈了。 她的声音有些急,有些重,沈之乔心里一阵难受。 事态情急,也管不了她的小情小绪,南玥肃然的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双眼,认真道,“阿之,你今天要是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72章 是你自己跑回来的 第72章 是你自己跑回来的 当沈之乔返回房间的时候,便看见一地的湿润和破裂的木板东一块西一块的,以及坐在水流中央替拓跋御输气的拓跋瑞两人。 而拓跋御的脸正面对着她。 他的样子让她心房急剧一缩。 两只原本修长白净的指此时正抓握着他两边的膝盖,手背上的青筋像是根根青色的虫子正极力往外钻着。 他此时裸着上半身。 肌理分明的胸膛红得不像样,活像被放在沸水里煮了一遍一般。 而他俊美非凡的脸颊哪里还看出点点原先的样子,他一双薄唇抖动着,一会儿便干裂的不像话。 他闭睁双眼,额前,眼角两边,全是青红密布的纹路。 倒抽一口气,南玥适才将今晚发生的事与她简单说了一遍,她还有些不相信,现在一看,怕是还要严重一些。 拓跋瑞见她折返,什么话也没说,收回手站起来往房外走去,只是出去时将房门关上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沈之乔呼吸一滞。 她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痛苦的蜷缩在地,看着他发出一阵阵如受伤巨兽的嘶吼声,她的心慌了,或许早在听南玥说了之后便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跑了回来。 “啊……”又是一声饱含痛苦难耐的吼声。 沈之乔捏着拳头看过去,他正用手死命抓着身上的肉,一条一条血痕在他指尖不断涌出血渍来,刺激得沈之乔睁大了眼。 心里一股怒气就那么涌了上来,他明明刚才可以强行和她……可他偏就要装伟大,是想将她推入忘恩负义见死不救不忠不义的深渊吗?! 想着,她冲了上去,蹲下身子不由分说的抓住他还在肆虐的手。 他手上滚烫的温度猛地袭了过来,心脏仿佛也被烧了一下,沈之乔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莽撞了,这样一想,她便准备松开他的手。 可是他却适时反握住,心尖一跳,抬头看去,却撞见凤目缀火,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沈之乔缩了缩身子,怯弱却又故作气势的反瞪他,“看,看什么看?!” 拓跋御眯着眸子,遮住眸内呼之欲出的狂流,全身血脉都在倒流,一波一波的情潮顺着四肢五骸全部汇集到了某一个点。 他细到身上的毛孔都在叫嚣,他却咬牙切齿道,“你回来做什么,滚!” 很想骂他不知好歹! 沈之乔气恼的瞪他。 她不知道,她现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像是在勾引他,引他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她的身体里。 再难忍耐了,拓跋御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拉,薄唇迎上,一下子咬住她的唇瓣,狠狠道,“沈之乔,我放你走你不走,现在是你自己跑回来的,这一生,你都休想我会再放过你!” 他话一落,身子翻转,将她压在了地上…… …… 南玥在目送沈之乔房间之后,突然觉得心头不安起来。 小皇帝中了噬欢,那药性之猛,能使长期不能人道的男子奋博如虎,更遑论还是小皇帝那般挺拔强壮之人。 忧虑爬满心头,她有些后悔送她进去了。 这要是药性发作起来,小皇帝自身难以自控的话,她真担心阿之会出什么事…… 这样一想,心头更加没底,可是她现在又不能将她拽出来,于是只有焦急的在门外转动不安。 拓跋瑞拧着眉峰看她迟迟不肯离开,一直杵在房门口不走,而里面又适时传来阵阵暧昧的低吼粗喘声,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面红耳赤了,可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心内疑惑,她就没觉得丝毫不妥吗?! 实在难以容忍她“放荡”的个性,拓跋瑞上前一把拎着她的领子转身就走,声音硬邦邦道,“南玥,迟早有一日,本王定要好好磨一磨你这性子,你这女人,就是欠管教!” 南玥出乎意料的没有还嘴,主动抱住他胳膊,仰头问道,“拓跋瑞,你说小皇帝和阿之在里面会不会出事啊? 我们,我们还是在外面守着吧?要是万一出什么事的话,我们也好有所防备不是吗?!” 拓跋瑞瞥了她一眼,松开拎着她衣领的手,胳膊任她挽着。 “他们在里面能出什么事,不若是男女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交流’。” 交流?! 南玥抽了抽嘴角,脸却微微有些红了,抽回手,不甘心道,“小皇帝要是中了其他春毒还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可是重点是他中的是噬欢,它的药性如何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我担心他们真要是在里面呆上七天七夜的话,不那什么死,也得饿死或是累死吧?!” 小皇帝还可以撑过去,那阿之怎么办?! “谁告诉你他们要在里面呆七天?” 拓跋瑞勾唇,这女人还真是天真,拉过她的手握住,淡淡解释道,“南珏已经回宫通知楼兰君,以楼兰君的医学造诣,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出解药……” 他话只说到这里便没再继续,南玥却全懂了。 心头一颗大石头落地,她顿时轻松了起来。 而这时,她敏感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正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的手宽厚而温暖,心跳了跳,抿着唇,静静盯着他那双好看的大掌。 似乎,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般柔情的牵握住…… 身侧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拓跋瑞直觉有些不对劲儿,偏头看向她,却见她一双黑眸晶亮,正怔怔的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心念一动,他拽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拉,臂弯勾住她的细腰,两人霎时挨了个紧,拓跋瑞凑近她的耳边,低低道,“南玥,不如今晚我们便不回去如何……” 耳郭热热的,微痒,南玥向后仰去,不解,“不回去,那我们去哪儿?” “就在绝仙楼,我们开一间房……”拓跋瑞说着,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 第73章 我今晚要跟你 第73章 我今晚要跟你 脑门像是被人打了一下,南玥瞬间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颊瞬间爆红开,一巴掌拍开他的脸,斥道,“滚!” “南玥!!!”拓跋瑞怒吼,“你竟敢对本王对手!” 南玥掏了掏了耳朵,感觉整个绝仙楼都被他吼得震动了几番,暗自摇头,脾气还真差! 他在她面前的表现,实在很难跟在外界表现出来的温润谦和挂上钩。 他对她,不是怒吼就是恶语相向,她着实对他的品性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伸手,一根一根掰开他握住她的指,“拓跋瑞,我还是更习惯这时候的你……”举了举他的手,“而不是刚才那个假意的温柔握着我手的你!” 挑眉,甩来他的手,转身走开。 若是不知道他心尖上的人不是她,或是她会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温暖了整个心房。 可是,她明明知道他心里爱的人不是她,她不能自欺欺人的就因为他一个小小举动就自作多情的以为他对她有那么丝丝的情感。 即便是有,她也绝对做不到与另外一个人分享他。 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个人居住,若是二个人住进去,会挤! 也许在他人看来,她这种想法实在荒唐至极,男人三妻四妾再是正常不过,更何况他还是王爷,即便有个十几妻十几妾也无可厚非。 可是偏偏就她接受不了,她要嫁的人即便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他的心中只有她一个人,可是显然他拓跋瑞做不到。 她和他即以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认了,他要爱他的卿卿便爱,她只需挂着瑞王妃的头衔过好她自己的生活就好,不求他爱上,她也断不会主动招惹。 拓跋瑞一见她转瞬又变成那副不死不活不冷不淡的态度,心里直冒火,也不知怎的,他自认为脾气还算自制,可是每次遇见她,他总是忍不住想捏死她,摧毁她平静的外表。 想着,他从后一把抓住她的衣裳将她扯了回来,直接就那么拖着甩进了其中一间房。 一进去便将她压制在了门板上,冷笑,“南玥,本王已经容忍你太久,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耐心,本王告诉你,本王想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身子猛地压下,沉沉挤压她柔软的身子,利锐的双眸在黑暗的房间内泛着幽幽的冷光,残狠的话就这么说出了口: “若然你不是南珏之妹,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所以,你最好给本王消停些,否则,本王保证,从今往后你的日子决计比今日你所受的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说着,他嚯的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高昂着头,伸出一根手指气势勃勃的戳着她心口的位置,“所以,记住本王今日对你做的事,记在心里了!” 他的嗓音在冰冷的夜里更加幽寒刺骨,南玥警惕的缩了缩脖子,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拓跋瑞眯眸冷笑,手绕至她腰际,“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话一说完,便猛地抽开她腰间的玉带,又在她还未回过神来之际,飞快的举过她的手绑住,绕至身后,就这么托着她抹黑走到了房内大床的位置,将她绑在了床头柱上。 南玥这才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黑暗中,她并不能看清他的摸样,只靠着从窗柩外盈进来的银白月光去判断他此时的表情。 不过有一点她很肯定,他此时必定暴躁非常。 咽了咽口水,南玥提醒道,“拓跋瑞,你不要乱来,溱儿还在房间里等我一同回府……” “溱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她适才已经随着南珏进了宫……”俯身,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面上,“所以,本王有一整晚的时间让你记住,谁才是你的天!” 最后一个字还绕在空气中,他已伸手一下扯开了她微敞的衣裳,猛地压了下来。 南玥痛得冷汗都冒了出来,骂道,“拓跋瑞,你混蛋…!!!” …… 拓跋溱与南珏赶回皇宫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南珏往楼兰君锁在朝晖殿而去,而拓跋溱则欢欢喜喜的朝乐坊小筑跑去了。 刚踏进乐坊小筑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就叫了声,“师傅……” 可是立刻的,她止住喉咙里所有声音。 黑亮亮的大眼开始翻滚桃心,她站在门口欣赏起这难得一遇的好“风景”了。 她的师傅姬澜夜一身浅蓝色长袍在月光下坐落,浓黑若墨的长发在夜风淡淡的吹拂下,丝丝飞扬。 他的面前横摆了一方桃木长琴,琴弦却是难得的棕褐色,他修长的指悠悠拨弄在琴面上,一缕缕沁人心脾的琴声从他指尖传出。 乐坊小筑是整个皇宫最美的地方,一踏进乐坊便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窄幽小径,行走时只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小径两侧是株株开艳了的矮树桃花。 而她师傅入住的小筑则被桃花包围,小筑的后院有一颗百年翠树,枝桠丰盛,即便到了冬季仍旧保持着青枝绿葱,每逢夏日她师傅便喜欢在树郁葱茏中乘凉,久而久之她也养成了夏日在翠树上午睡的习惯。 师傅的琴艺是极好的,她虽不是行内大家,可是她就是觉得天底下无人的琴艺能比得过她师傅,总而言之,她师傅在她心目中已经成为神鬼不能比拟的存在。 拓跋溱缓缓走了过去,在他身前蹲了下来,乖巧轻唤了声,“师傅……” 师傅闭着眼睛没有理她。 拓跋溱咬了咬嫩唇,乖乖挪到他身旁坐了下来。 琴声忽而变得轻柔而悠扬,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落入耳中,就像一只柔柔的小手轻抚着她的脑袋,她整个放松下来,歪着脑袋去看他。 她看见过很多好看的男子,比如皇帝老大和她家王爷老哥。 皇帝老大的好看带了点点邪气不羁,而她家王爷老哥拓跋瑞的好看偏属于儒雅型的,当然这只是表面的,骨子里她家老哥绝对是个暴躁狠辣的家伙。 可是她家师傅的好看却如清荷,永远给人一种干净清远澈然不可玷污的感觉,他眉目间永远是清淡而不起一丝波澜的,好似任何事任何人都激不起他情绪上的一点点变化。 传入耳朵的琴声越发柔和轻悠,拓跋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眼睛睁不开,很想睡觉。 好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女孩浅细的呼吸声,姬澜夜这才睁开双眼,细长如葱的长指轻抚琴面,琴音戛然而止。 这时,一只色彩斑斓的尖嘴红唇的五色鸟吱吱叫着飞到了他面前,他伸出手让它停在手心上。 “吱吱吱……”五色鸟微张着红唇,吱吱叫了几声。 待它安静下来,姬澜夜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像是很兴奋,又吱吱叫着飞走了。 姬澜夜眯着星目淡淡看它飞出红墙,这才偏头看向倚靠在他身上睡着的女子。 她像是一只在讨宠的小猫儿,双手放在胸口,双腿蜷缩在他的腿弯,嘴角隐不可见的勾了勾,“小溱儿……” 嗓音如琴音清幽,丝丝沁脾。 拓跋溱动了动鼻子,脑袋直往他怀里拱着,小嘴儿喃喃道,“师傅,我今晚要跟你睡……” 姬澜夜俊眉微掩,嘴角笑意加深,浅蓝色的长袖轻拂间已将她抱了起来,只是手下几近全无的重量让他微蹙了眉宇,他可记得,她从来吃得都不少……长臂紧了几分,抱着她往小筑内走去。 第74章 顶替身份 第74章 顶替身份 第二日傍晚。 在绝仙楼等候多时的南玥一见南珏从店门口走进,便急忙迎了上去,“大哥,解药带来了吗?!” 南珏正要回答,抬头却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一脸倦容,眼帘下更是青黑密布,关心道,“玥儿,你可是不舒服?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南玥脸颊莫名一红,摇头,“没事,就,就是昨晚,就是昨晚因为担心阿之所以一整夜没睡!” 说完便心虚的别开了眼。 尾随而至的拓跋瑞倒是神清气爽,淡淡瞥了眼南玥,对着南珏道,“兰君神医将解药配制出来了吗?” 南珏玉面一皱,叹息,“兰君神医昨晚在配置噬欢解药的时候发现,差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物,可是遍找医药馆也没找到。” “什么?”南玥一听就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南珏安抚她,“玥儿先别急,虽然医药房没有那味药,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 兰君神医已经启程前往稥峪山,稥峪山药草齐全,几乎没有找不到的药物,所以你大可放心,在三日之内,他必定将解药制作出来。” 南玥抽了。 三日?! 她昨天一夜就被拓跋瑞那混蛋弄得半死不活,阿之要是被中了噬欢的小皇帝“折磨”三日之久,出来还能有个人样吗?! 不行,得想办法…… 眼睛一亮,南玥拉着南珏的手道,“大哥,你能不能从宫里乔装带一名妃子出来?” 不等南珏回来,拓跋瑞甩手扯过她,“你难道是想让你的闺友与其他女子一同伺候皇上?” 南玥蹙眉,甩开他的手,语气有些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将阿之替换出来,这都一天一夜,谁知道她怎么样了……” 拓跋瑞眯了她一眼,看来昨晚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她还是那么嚣张! “本王劝你省些力气,你即便现在送进去一名女子,也是无用,相反,你手上还会平白无故多出一条人命。” 南珏点头,“瑞王所言极是。” 南玥烦躁跺脚,又恍然忆起溱儿所说的话,后宫佳丽无数,小皇帝依旧洁身自好……咬了咬唇,怪怪的看了眼拓跋瑞和南珏,莫非他们也知道小皇帝的秘密?! …… 沈之乔咬唇,恨恨的想,她若是想他死,她昨晚就干脆一走了之得了。 心里又忽的升出一缕烦慌,她,真的跟他发生了那种事,跟一个比她起码小了五六岁的男人…… 突然有些抗拒,身体也比之前更加的僵硬和紧绷。 拓跋御俊颜埋进她泛着馨香的脖颈,深深的嗅着,却始终不见动作。 一触上他身上的高温,沈之乔被烫了一下,耳际他的呼吸扑在她的脖子上,温度越来越高。 她慌了,那种慌似是从心脏的位置蹦出,她知道她不能眼看着他在她面前出事,否则,她也不会义无反顾的跑回来。 自知不能在拖下去,沈之乔果决的抱住他的肩膀。 拓跋御猛地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沈之乔半阖上双眼,倾身吻住他的唇瓣,只一瞬,拓跋御立刻反客为主。 房间里奏出一曲一曲旖旎之曲,惹得房门外偶过的房客浮想联翩。 …… 侯府。 “景,三日后我便穿着这件粉衣进宫给太皇太后贺寿可好?”沈书知眉含浅笑,柔声问。 齐暮景眸中溢出温柔,轻声道,“恩,知儿穿什么都好。” “就会哄我开心……”沈书知面带娇羞,嗔嗔看他。 湘儿看两人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摸样便掩唇偷笑。 沈书知面颊一红,瞪了她一眼,嘴角却扬着温和的笑意,“湘儿,不准笑!” 湘儿立刻止住笑,乖乖低着头。 齐暮景俊逸的脸庞露出分笑意,探手一把将她拉坐在膝上,俯身过去。 沈书知俏脸一热,羞赧的避开他凑过来的唇,看向湘儿,“湘儿,你去厨房将早些时候我给侯爷熬得银耳莲子羹送过来。” 湘儿一愣,不记得她早些时候有熬过什么东西啊。 不解的抬头看她,见他二人亲密的姿势,脸一红,立刻动了,笑着点头,“是,小姐,湘儿这就去。” 说完之后便小步快走了出去。 转过门口,脚步簇停,凝眉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从里传来暧昧的娇喘声,嘴角微勾,这才往厨房而去。 待到门口的倒影消失不见,身子便被用力一甩,沈书知猝不及防,狼狈跌落在地。 眉梢掠过怒意,嘴角却扬着毫不在乎的浅笑,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挑眉看他,“景,你这是作甚,人家可被你摔疼了!” 齐暮景冷冷看着她,嗤笑,“看戏的都走了,你确定还要演下去?!” 沈书知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演,这场戏,必须演下去,直到……你们都死了!” 齐暮景鹰般锐利的瞳中蹦出杀意,沈书知只觉得一股劲风朝她面上扑来,接着她便被他高举着掐着脖子抵在了桌面上,她重重落下,竟将桌面上的杯盏生生压碎,茶壶中的水是早间将将烧好送过来的,还滚烫着。 “恩……”碎磁刺破衣裳,热水侵入,沈书知抿着唇痛哼了声,脸色也白了分,嘴角仍旧挂着笑,有点冷,“齐暮景,哦,不,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懦夫还是可怜虫?” “你再敢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本侯杀了你!”眸色全暗,齐暮景怒得咬牙,冷锐的话从牙缝中蹦出。 “我有说错吗?一个顶替他人之名卑劣苟活之人,不是懦夫是什么?”沈书知说这句话的时,双眼睁大,眼珠似乎都要从她薄薄一层屏障蹦出来,“莫说你现在还不敢杀我,即便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这个龌龊可耻的懦夫!” 她话一说完,周围的空气像是突然坠入了无极地狱,冻得人心颤抖,齐暮景俊朗的面容扭曲着,手下的力道不断加重,房间顿时响起阵阵骨头脆裂的响声。 “嗯……”沈书知双眼翻白,一双手死死握住他掐住她脖子手,舌头也微微吐出了些,恐慌一下子在脑海中蔓延,仿佛他真的会生生拧断她的脖子。 可是,她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她还没有报仇,她还没有替他报仇,她不能死,决不能! 多少年了,她一直靠着这个念头活过来,即使受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她都挺过来了,所以她……决不能让自己现在就死掉! 手狠狠拍打着他的手,她大张着嘴巴,艰难的吸气,只靠着一股毅力与他拼斗着。 “二哥……”声音不可置信,带着隐忍的怒意。 齐暮景几乎立刻放轻了手中的力道,俯身靠近她脖颈的位置,在外面的人看进来,只以为他二人情难自禁…… 沈书知大口喘息,一双杏眸缀了冷笑看着他。 齐慕竹拽紧拳头,眼眶泛红,像是怒极了。 二嫂嫂如今音讯全无,他却在大白日与人…… 齐暮景缓缓撑起身子,看向他的时候,眸中运了薄怒,却没有松开桌上的人,“小四,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哑…… 齐慕竹咬唇,他在怪他这个时候过来坏了他的好事吗?! 见他只是倔强的瞪着他二人,却迟迟不开口,齐暮景不耐的皱眉,“没事就给本侯滚出去!” 握紧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几次之后,齐慕竹才稍平了情绪,开口道,“我是来告诉二哥,我今日要启程前往缙云山……” “本侯知道了!”不等他说话,齐暮景便焦躁的打断他。 刚压下去的怒意又窜涌了上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一股失望爬满心间,齐慕竹狠狠瞪了眼屋内的两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他刚一走,齐暮景便快速起身,像是身下的是一件无比让他恶心的东西。 “沈书知,你的嘴最好严实一些,下一次可不比今日这般好运!” 他饱含威慑的话语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双手倏地拽紧身下的碎磁,血沫沿着指缝溢出。 沈书知双目通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仇恨在心里开了花,怒长在了她的生命里,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们生不如死,她处在地狱的最底层痛苦煎熬,也势要将他二人拉近地狱陪她!!! 第75章 你是我的了 第75章 你是我的了 竹院。 齐慕竹正背对着门口打包行李,眼梢处一抹黑影闯了进来,手下动作微顿,嗓音带了少年成熟前变声阶段的细噶,“本少爷不是说了不需要人收拾,行李我自己整理即可!” 现在的他,需要冷静,需要想想出了这侯府,天大地大,辽阔无边,他该何处去寻他的二嫂嫂。 而前往缙云寺,只是借口! 手上的包袱被一双纤细的手轻柔夺过,齐慕竹双眸一钝,偏头看过去。 惊愕在细长的眸中一掠而过,他沉声道,“沈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书知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偏头冲他笑笑,低头兀自替他打开包袱,将他处放得杂乱无章的衣物,重新迁出,叠好,“适才听闻你要出发去往缙云寺,家中女眷不多,大嫂还需照料两个幼稚孩童,想来顾及不到你……” 手中动作娴熟,快速,不一会儿便将包袱里的东西叠放整齐,将包袱打结好,推到他面前,“我便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干粮,待会儿送过来,你带着路上饿了填饥。” 她双眼中莫名的慈蔼,让齐慕竹微拧了眉,也懒得与她计较她自作主张替他弄好的行礼,拿过桌上的包袱跨在肩上,语气冷漠,“干粮就不用了,以我的脚程,一日便能抵达缙云寺……” 嘴角是冷冷的笑意,眼角扫过她微乱的衣裳,“二哥还在房中等着二嫂嫂,二嫂嫂还是早些回吧!” 说完之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竹儿……”见他要走,沈书知急忙跨步拦在他身前,面上划过微赧,她只是怕自己来迟了,赶不上替他做些什么,便这般急匆匆的过来了,现在经他言语暗讽,这才发现她慌忙得连衣裳也未来得及更换。 竹儿?! 齐慕竹嘴角抽了抽,很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自打她进府之后,这是他二人头一次单独见面,他们何时这般熟稔了?! 掩下心中不悦,齐慕竹不耐烦道,“沈小姐请自重,若是不想叫府内其他人见了说闲话,沈小姐理应快些离开这里。” 他眼中的敌意很明显,沈书知心下黯然,双眼紧紧盯着他的脸,似乎是想透过他看其他人的影子,“竹儿,离开侯府之后便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不要回来? 齐慕竹握了握拳头,眸内冷芒更甚,“沈小姐现在是想连我也要一并除掉吗?” “不是。”沈书知见他误会,连忙解释,“竹儿,许多事情现在我还不便与你直言,但是请相信我,我对你绝无恶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为齐家留下一条血脉。 “相信你?”齐慕竹冷嗤打断她,寒寒看了她一眼,半点与她相处的心思皆无,甩开长袖大步越过她,走了出去。 “……”沈书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的速度极快,眨眼便消失在了竹院。 眨掉眼中湿意,深深吸气,抬头怔怔看着天上白晃晃的云朵。 你在天上看着我的对不对? 我很好! 有你陪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我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孤军奋战,一直,有你陪着我! …… 刑部大牢。 一间一间暗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小房间,不时能听见从里传出细碎的痛吟声以及各种蛇虫鼠蚁戚戚的叫声。 有点点晕黄的光从冷墙上方一个个拇指大的小孔钻进,凭地为这本就酷冷的地方增加了分审判的意味。 逸过长长的回道,曲折折转,似乎又有了柳暗花明的感叹。 依旧是冰冷的铁栏,一把厚重的大锁横在铁门上。 铁栏内,灯火通明,中央摆放了一只硕大的烤炉,火焰在里噗噗的发出响声。 一步一步走进,有人将大锁小心解开,走进去,入目的是一张宽大的紫木床,上面铺了厚实的羊绒毯,环过四周,若不是铁门重又被上锁,她或许会认为这里是一间奢华的殿房。 几乎是应有因有,紫木床前的小按上甚至还摆放了笔墨纸砚,只是小按周围铺满了凌乱的纸张,张示着用度之人的烦躁。 眸光移到紫木床上背对她而坐四肢皆被粗重的铁镣捆绑的男子身上,伟岸的背脊微弓,头微微低垂着,像是睡着了般。 脚步缓缓朝他靠近,在离他有几步距离处停了下来,脚边有一张宣纸静静陲卧。 宣纸翻对着她,隐约可见是一个人的画像。 躬身,纤柔白皙的指轻轻一勾,还未来得及识得这画像之人为谁,脖子便猛地叫人掐住,薄薄的纸在指尖飞走。 “是谁给你的狗胆敢碰爷的东西?!”声音很轻,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从他嘴里吐出却平白增了一室的寒凉。 “呵……”声音如铃铛清脆悦耳,“连,好久不见!” 连勍浑身一震,一双虎目猛地大睁,绷紧唇角缓缓松开手,盯着面前人的双眼眨也不眨。 她身上罩了一件黑色的连帽披风,将她从头到脚遮了个严实,只余一双粉唇暴露在空气里。 他看见她伸出玉般通透的长指一点一点拉下帽檐,缓慢的,用了想让他着急的速度。 连勍屏住呼吸,一双拳头早已紧握,横亘在脸上的长疤因为紧张微皱着,长疤虽丑陋,却丝毫不减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英气。 终于,她整张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张,令全天下所有人都黯然失色的容颜,至少,在他眼中,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连勍盯着她,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浓浓的喜悦,对于她突然地出现,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却是伸手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紧紧的,“岚,你终于回来了!” …… 凉意丝丝浸入皮肤底层,舒服中带了点点痒意。 沈之乔柳眉微蹙,一双樱唇红肿微嘟,两腮酡红。 密而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沈之乔软软的睁开水眸看过去。 一张清美绝尘的俊颜出现在她的眼前,见她看着他,他好看的眉宇拽拽的扬了扬,细薄的唇邪邪一勾,盯着她的狭长凤眸波光艳敛,眸内深处却簇燃起了两把小火苗。 沈之乔呼吸微急,一双大眼媚眼如丝,即娇又嗔的看着他。 拓跋御瞳色暗了,轻轻笑出了声,微热的气息陡然掠至她耳边,“之之,你是我的了!” 第76章 你陪在我身边可好 第76章 你陪在我身边可好 声音竟是满满的傲然,心头飞快掠过的情绪,她没有去理会和捕捉,沈之乔疲惫的闭上双眼,懒懒道,“我好累,你下去,你太重了,压得我没办法呼吸。” 她的声音充盈着疲累和有气无力。 凤眸内的心疼一闪而过,拓跋御在她耳际轻轻吻了下,又在她微肿的唇面上连连啄了好几次,这才起身,留给她呼吸的空间。 “我帮你擦药。”拓跋御撑起身子,轻轻挨着她柔软的肌肤,却不至于压坏她,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面上,越发将她红润的面颊燃得娇艳了分,嗓音微哑,“你那里被我弄伤了……” 沈之乔一下子语塞,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大大的鱼刺,说不出来的窘迫,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他与之前的变化。 羞恼的咬住唇瓣,一张脸像煮透了的鸭子,红得不像样子。 拓跋御半眯凤眸,她的样子美极了,无一丝瑕疵的柔肤红彤彤的,一双迷人水眸起了薄薄一层羞涩闪躲着。 沈之乔本就窘到不行,一把拿出在一边的被褥覆在身上,眼角却觑见身上的被褥有些不对劲。 明黄色的被褥上绣了一条腾飞的巨龙,而龙头又正好气势十足的盯着她…… 顿觉有些不对劲儿,沈之乔抓起被子仔细瞧了瞧,嘴角微动,是龙没错。 偏头看向床帏外,双瞳又是一缩,惊了。 这里分明就是之前她住了好几日的龙栖宫! 可是,她们明明在绝仙楼的房间里啊……眉间一跳,看向拓跋御。 却见他此时神清气爽,半点中毒的征兆都没有……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拓跋御稍隐了隐凤瞳中的幽深:“兰君已经噬欢的解药制了出来,今夜是皇祖母寿辰,是以一早我便带着昏睡中的你进了宫,而刚才,我确是在给你擦药……” 擦泥煤!!! 沈之乔连忙抓住他的手,气道,“你擦什么药啊?药呢?!” 适才她相信他在给她擦药,但是现在…… 拓跋御就冲她咧嘴笑,“刚刚已经抹进去了,现在只差抹开……” 信你才有鬼! 沈之乔打开他的手,与他隔开一段距离,随着她动的还有身上的被褥。 “之之,你确定不给我留一点?!” 他的声音竟带了难得的委屈和无奈。 沈之乔一愣,眸光微折看过去。 他此时正靠在床头上,一头墨发一半搭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半垂在身后,五官像是画出来的,美得不真实。 皮肤是惹人迷乱的乳酪色,微白,却不会让人觉得他身体消弱,相反的,他有力的腹部整齐排放是一块块如金条子一般的腹肌,看起来具有力量美,再往下……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他一双健实的长腿,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呼吸困难。 拓跋御眯眸咬住她的唇,反手握住她莹白的手臂,滑下,将她的小手藏于掌心,十指相扣。 她哑声道,“之之,今晚是皇祖母寿辰,你陪在我身边可好?” 呼吸到新鲜空气,沈之乔大口喘息着,耳边传来模糊低沉的嗓音却又让她微惊。 她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拓跋御,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朕想让你以朕女人的身份参加今晚皇祖母寿辰……”拓跋御边说着。 沈之乔呼吸湍急回他,“你疯了吗?我不是你的女人……” “不是?”,拓跋御一口含住她的耳垂,嗓音危险。 更何况,今晚齐暮景是必然会出现,在没有确定她还眷恋他的情况下,他绝不可能让她二人见面。 明知她之前去而折回只是为了救他,她心里根本还没有接受他或是,她现在还不喜他…… 可是从她口里说出否认他的话,他便觉得心里一千万个不舒服。 这样一想,心里又是一闷。 拓跋御拢紧眉峰,忽的将她压制在了床上,将她紧紧困住,柔柔环住。 才让他有种她就在他身边的真实感。 …… 沈之乔是被殿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伸手抚了抚微痛的额,昏睡之前的记忆涌了上前,挣大眼看了看床侧,那人已经不在。 身子微动,没有想象中的疼软,相反的那里凉凉的,还很舒服。 撑起身子坐起来,眼尾瞧见枕边放了一只青花小瓷,疑惑的伸手拿过来,却见上面写着“祛瘀活血”几个小字。 看了看身上的皮肤,除了胸脯有几处较深的印记还未散去之外,其他地方的印记已经化开看不出一丝痕迹。 五指捏紧瓶身,好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捂住被子靠在床栏上发起了呆。 太皇太后的寿辰想来必定十分浓重,文武百官应是全数都要去的。 那么,他也是会去的吧…… “你们这群狗奴才简直是胆大包天,连郑美人你们都敢动手?!”声音很大,饱含愤怒。 郑美人?! 沈之乔拧眉,她在外面干什么? “皇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进龙栖宫半步,郑美人怎么了?郑美人比皇上还大吗?”这次的声音有些尖细,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屑。 “皇上只是有令不让任何人踏进龙栖宫,可没让你们动粗,殴打宫中妃嫔……”的,已带了隐隐的哭腔,“你们看看郑美人的脸,都已经肿了,若我们郑美人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状,你还想不想活了!” “芙儿,不要说了,我没事的……”郑美人拉住芙儿的手,柔声说着。 说话的太监昂首瞥了芙儿一眼,淡淡道,“郑美人不听劝说,迟迟不肯离开,奴才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就能随便打人吗?!”声音带了浓浓的倦意,却依旧能听出她语气的怒意。 第77章 谢意 第77章 谢意 “姑娘,您醒了?!”那名太监见突然从殿内走出来的沈之乔,微鄂,很快便恢复神色。 又见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连忙上前虚扶着她的手臂,道,“姑娘,外面凉,您还是回殿内去吧。” 沈之乔蹙眉瞥了眼他伸出来的手,又看了看在她出来之时便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头疼,“你们都起来吧。” 那些宫女却仍旧跪着,低着头匍匐在地榛。 反是那名太监盛气凌人的挑高了眉道了声,“姑娘都让你们起来了,你们就起吧。” 他话一落,那些宫女果真就站了起来,这不由让沈之乔对他刮目相看,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向南,是奉太皇太后的旨意来照顾姑娘的。”向南说起太皇太后的时候,那神色尤为自豪遗。 奉太皇太后的旨意?! 沈之乔有些惊讶,原本以为是听拓跋御的吩咐,没想到却是太皇太后。 难怪那些宫女那么听他的话。 心内却隐约不安起来。 不明白太皇太后此举是何意?! “美人,你没事吧?”芙儿一脸担忧的看着郑美人,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见。 沈之乔挑眉看过去,果见她半张脸此时已高高肿起,顿时便沉下了脸,甩了甩衣袖,拂开向南的手走了过去,拉起郑美人的手道: “郑美人,你脸上的伤看起来不轻,殿内正好有活血化瘀的膏药,进去让芙儿给你擦擦如何?!” 向南一听,忙上前阻止,“姑娘使不得,皇上临走的时候吩咐奴才,切不可让人踏进龙栖宫半步。” 原话是这样的:向南,你今晚便好好守着朕的龙栖宫,倘若让任何活的物体,无论是什么,哪怕一只苍蝇飞了进去,朕定要取了你的狗头,可听懂了?! 时至冬日,苍蝇之类的物体还可避免,至于其他活的物体,比如各妃嫔,今晚又都盛装去参加了太皇太后的寿宴,他当时便觉得这任务其实不那么难。 但是这郑美人不知是怎么回事,今晚虽是太皇太后的寿宴,各妃嫔名义上是去给太皇太后贺寿去了,实际上都费尽心思在皇上身上,希望得到皇上的一夜垂怜。 嫌恶的看了眼郑美人,就她不识趣,偏就跑到了龙栖宫,非要进去看看姑娘。 如何说都不走,最后他也是无奈之下,便只好搬出太皇太后来,威吓她,若她还不走,便着人禀明太皇太后或是皇上。 其实她若真不走,他也不能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去告禀,纯属喝喝她而已。 哪知他刚刚伸手准备假意招人去禀知,她却在他伸手之际,突然凑了上来,他挥手之际为了显示真实性,便用了些气道,却将她突然凑上来的脸一下子扇肿了。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太监,虽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可红人是红人,再红他也是个奴才,而郑美人虽不受宠,可到底是皇上的女人,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手皇上的女人不是。 当时他也慌了片刻,可她的贴身宫女倒盛气凌人起来了,他进宫为奴这么些年了,一直伺候太皇太后,人人见他多少要给三分面子,怎会让一个小小的宫女便喝住了。 再者,真要是闹到太皇太后和皇上那儿,未必就责罚他了,她郑美人罔顾圣意的罪名也是不轻的,索性便干脆凶恶了起来。 感觉到握住的手挣了出来,沈之乔微微敛眉,瞥向向南,“你若是受了皇上的命令,那你大可放心,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就是。 若你只奉了太皇太后的旨意照顾我,那么就应该连带我的心情也一并照顾了,今日若是郑美人没有随我进殿擦药,我会很不高兴。 我不高兴了,便是你的失职,太皇太后若是知晓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说她会怎么做?!” 向南抽了抽嘴角,这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 他向南跟随太皇太后多年,还从未做过让太皇太后失望的事…… 对于她这次吩咐的事,他也必须办好。 于是便退后几步,低头不再说什么。 见他这样,便知他默认了。 沈之乔转头看向郑美人,“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郑美人看着她,眼眶有些湿润,轻轻点了点,“多谢姑娘。” 沈之乔笑了笑,没有说话,率先走了进去,往殿室而去。 不一会儿便拿着在床头上放着的膏药走了出来。 看她只是踏进了殿门口,并未走进,沈之乔冲她招了招手,“郑美人,殿门口风大,你进来吧……”看向芙儿,“芙儿也进来。” 芙儿看了眼郑美人,见她点头,她才踏了进来,扶着她走了过去。 “坐吧。”沈之乔坐在暖炕的一侧,示意她坐下,将手中的药膏推到了她面前,“寒冬腊月的,脸上的伤经不得吹,要是裂了,怕是要结疤的。” 郑美人一听,只是淡淡笑了笑,对于自己容颜会毁一事似是毫不在乎。 但是芙儿却紧张了起来,连忙拿起药膏替她擦了起来。 “适才我在殿内听见郑美人找我,可是有事?”嗓音中带了好奇,沈之乔眨了眨眼睛看着她。 她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她一开口让她进殿,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可这次却主动来找她,连向南撵也没撵走,还……真是有趣! 郑美人神色忽的变得隐晦起来,嘴角涩然,“今日是太皇太后的生辰,我本是特意准备好要去参加寿宴的。可是前两日华贵妃病愈,对我诸多刁难,千方百计阻止我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无奈我势单力薄,不得不……”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抬眸看了眼沈之乔,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姑娘,华贵妃在宫中的势力只在太皇太后之下,虽然其父华朔前些日子大病一场,再加之其胞弟一事,华朔势力大减,但是华朔在朝为官多年,又是我朝的开国功臣,其背后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而姑娘你正值圣宠,皇恩浩荡,华贵妃必然心生嫉恨,加之之前她的贴身婢女因为打了姑娘被皇上生生断了两手,一直以华贵妃马首是瞻的其他妃嫔一时散去了不少,她心内必然十分怨恨姑娘。 我担心华贵妃再次对姑娘不利,所以特意过来告知姑娘,望姑娘防患于未然。” 对于她声情并茂,情真意切的一番言好。 沈之乔反应淡淡,大眼状似无意扫过她握住她的手,“郑美人先是在华贵妃面前替我求饶,后又不顾皇上旨意擅闯龙栖宫……郑美人这份真心,真是让之乔感动得很。” 反手轻拍了拍她的手,沈之乔执起小按上的茶盅,亲自替她倒起了茶。 郑美人见状,可以用花容失色形容,她连忙伸手拦住,“姑娘使不得,怎好让你亲自动手,这不是折煞我吗。” “郑美人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替之乔传递讯息,之乔不若是倒了一杯茶以示感谢,又怎说得上折煞二字?”沈之乔说着,拿起案上的小瓷杯放在她面前,举过茶盅准备替她倒上。 哪知郑美人还是一脸的诚惶诚恐,连带着芙儿也一并来拦她了。 几人难免手忙脚乱,所以沈之乔十分“不小心”的将茶水倒偏了,真好淋在郑美人的手上。 “啊……”郑美人被烫得叫了声。 沈之乔也是一“惊”,连忙躬身替她拂开她袖上的水渍,掀起她衣袖之际,却被她慌乱扯了回去,面容隐忍的扶下衣袖遮住手,面前扯了扯嘴角,“不碍事,水不是很烫。” 说着,她眼角微微看向身侧的芙儿。 听她这样一说,沈之乔大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又不放心的补充道,“若是伤着了,让芙儿上点药为好。” 郑美人眼神微闪,面上隐忍抽动,笑着点头。 正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几人同时从殿内看出去,却见半空中一朵盛开的烟火炫美,照亮了整个黑夜。 空中的景色美极了,飞跃而下的火花像是一尾一尾流星滑落,美不胜收。 沈之乔嘴角扬起的笑意却一点一点沉下,神色有些木然,怔怔看着空中的景象。 郑美人见此,微微垂下双瞳,忽而笑着道,“听闻这烟火是忠烈侯特意为太皇太后准备的惊喜……”感叹,“我从未见过这么美好的景色……” 转眸看着她沈之乔诚恳道,“姑娘,我知道宫里有一个地方可以将整个皇宫的景色一览眼底,我们一起去可好?” 第79章 印记 第79章 印记 “你们要干什么?!”声音颤抖惊恐,明明慌乱到不行却还故作镇静。 沈书知看着眼前五六个身着黑色盔甲,脸上罩着同色铁面,只余眼耳口鼻在外的几名男子,“这里是皇宫重地,不时会有禁卫军巡逻,岂是尔等撒野之地。” 她随着齐暮景进宫为太皇太后贺寿,可是寿宴刚开始不久,溱公主携几名妃嫔和其他一些大臣的内眷找上了她,说是有一处地方能够将整个皇宫的风景都尽收眼底,邀她一同前往,她便应了。 哪知,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纷纷各处欣赏宫内景色去了,不一会儿便只剩下她一人。 原想着随处逛逛便返回寿宴,哪知路径一处假山之时,便叫人拽住拖撞到了假山上,接着她便被突然出现的几名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敏感的察觉到来者不善,沈书知握住双手,一脸警惕的盯着围着她的几名男子。 心内却开始思量,她将将到东陵城不久,根本来不及得罪任何人,更遑论还是宫里的人,对于眼前的状况她毫无头绪。 对于她的问话,几名男子选择沉默。 突然,其中两名男子朝她缓步走了过去。 沈书知神经一颤,往后,背部紧紧贴在假山石上,鼓着双眼瞪着他们,“你们不要过来……” 那两名男子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她挪去。 “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可就要大喊了!”沈书知说着,杏眸四处扫动,希望能看见有禁军路过。 可是周围太安静了,除了她自己越来越急的呼吸声,她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声。 两名男子仍旧不说话,只是露出来的双瞳却缀了丝丝冷笑,突地,其中一名男子一个大跨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啊……放手,你们……这里是皇宫……”沈书知彻底慌了,奋力挣扎着,还未被束住的手用力拍打着他,大声叫着,“来人,救命……救命啊……” 可是下一刻,她另一只手也被之后走上来的男子扣住,双双反手向后,将她的胸脯高高挺鼓了出来。 沈书知双目通红,一双杏眸蓄满泪水,却始终压着不掉下来。 眼看着剩下的几名男子纷纷朝她靠近,她害怕得身子剧烈颤抖着,双腿也随之往后退去,越发大声的喊了起来,“来人啊,有,有刺客……” 隐于假山另侧的一处。 “美人儿好似很害怕,光是这般看着不出手相助是不是有些不应当啊……”嗓音轻悠庸闲,甚是还带了几分笑意。 “……”站在他身侧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一脸漠然,幽深的瞳仁儿似乎还带了几分不耐烦,对于他的话,只是动了动唇,没有说什么。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挑眉看了过去,一双狭长凤目在漫天烟火的映射下泛着幽幽的光,忽明忽暗的夜空将他清美的脸颊晃打得有些不真实,“忠烈侯还未回答,这美救是不救?!” 他嗓音轻飘,不重,却透着威仪,透着不容忽视。 齐暮景不卑不亢,淡淡道,“皇上,今夜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微臣离席良久,于礼不合……至于这美救与否,全凭皇上心念,微臣先行折返了……” 说完,不管他是否应答,转身欲走,却被与他二人只有几步之遥的南珏与甄镶二人拦下。 齐暮景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忠烈侯真是越发气魄了,比起前侯爷更是青出于蓝。至少前侯爷时刻谨记君臣之纲!”甄镶冷声道。 暗想,这忠烈侯还真是猖狂之人,皇上还未说话让他离开,他便自个儿转身就走了,不是猖狂是什么! 对于他的话,齐暮景只是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甚为淡定。 南珏见此,也不由挑了挑眉毛。 之前便听朝中大臣议论过这位忠烈侯,均说其处事泰然,沉稳内敛,几乎未见其因事而大动肝火,除了上次在瑞王大婚之日其结发妻子不甚失足落水,他那一张冷峻的脸上才破出一丝其他情绪。 而两人虽同僚数年,交情不深,各司其职,倒对他无甚了解,如今看来,这位忠烈侯在皇上面前皆能处变不惊,特立独行,倒也不失为一个人物。 拓跋御半眯凤眸,盯了他半响,对于他胆大包天的行为好似也没放在心上。 唇角勾了勾,冲甄镶随意一挥手。 甄镶看见,与南珏又重新退离到了几步之外。 “忠烈侯就没有什么要问朕的?!”指覆上腰间血玉,拓跋御说得漫不经心,“比如‘前’侯爷夫人?” 他将“前”字咬得极重,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幽深如谭的黑眸难得显出分焦灼,齐暮景微微握了握手,“皇上答应微臣的事,微臣相信皇上定能做到。而微臣答应皇上的事,自然也会竭尽全力。” “呵……”拓跋御轻笑,凤瞳一扬,光华烁目,“朕一言九鼎,忠烈侯大可放心,朕定会好好照顾‘前’夫人。” 甩了甩明黄宽袖,嗓音倏地沉了,“既然忠烈侯着急折回替朕的皇奶奶贺寿,朕便不留忠烈侯看戏了,忠烈侯可以走了。” 他的话莫名让他觉得内心压抑,齐暮景绷紧唇角,眼角往后瞥了他一眼,一只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御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隐约觉得今日的他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整个人略显浮躁焦灼,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急着去办。 挑高眉,这个齐暮景,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对,应该是从他主动找他做交易开始,他就觉得这忠烈侯,十分有趣! …… 沈之乔与郑美人并肩而走,芙儿在前方点着宫灯带路,身后是向南领了一众宫女太监跟着。 适才她提出要到皇宫各处走走散心看夜景,向南倒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要求定要多叫些人跟着她,以防出什么意外。 心里也有所顾虑,便答应了。 抬头看了看夜空中仍旧闪烁爆放不停的烟火,这场景,总是让她想起在侯府时没能亲手点燃的焰火。 也许,那些还未能点燃的焰火,便如她和齐暮景之间的感情,想象着未来是绚丽多姿的,可是后来还是没能绽放华裳,空留记忆不美好的斑驳。 眼角投向身侧的郑美人,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不停的往四处看着,心头冷笑,这个郑美人,看上去温柔无害,却比将嚣张气焰发挥到极致的华贵妃还要难搞。 眸光移到她被长袖遮挡的手上,都怪她视力太好,总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她手背上靠近手腕处印了一只秃鹰,不仔细看,只以为它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印记。 或者,若是没有看见过类似的印记,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啊……” 突然传来的惊叫声引得几人纷纷停了脚步。 沈之乔有些不确定的问,“郑美人,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第79章 我好累 第79章 我好累 不等郑美人回答。 “啊……滚开,你们不要碰我!” 这次的声音清晰许多,沈之乔睁大眼环过四周,目光落在几步之外的假山处。 假山是难得的方形,有四个面儿,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见假山另三面的景象。 郑美人见她完全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看了眼芙儿。 芙儿也正好看着她,眉目微锁,轻轻摇头。 郑美人点头,抿唇上前拉着沈之乔的手,“姑娘莫要害怕,适才那声音像是哪宫娘娘无聊饲养的小宠猫在叫呢。” 小宠猫?!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是吗?”说是说着,却反手招上了向南。 向南立刻凑了上前,“姑娘有何吩咐?” “适才我听见有人在大喊,像是从那边的假山传过来的,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沈之乔挑眉,“也许郑美人说得对,或是哪宫娘娘养的宠猫也不一定,听那叫声,好似受了伤,既然被我们遇上了,便去看看吧。” 向南答了声是,从后挥了挥手,顿时几名穿着银甲的卫士便从某个角落钻了出来。 沈之乔微鄂,而后看向向南,“这些……” 向南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郑美人,这才答道,“奴才奉旨照顾姑娘,自然需要思虑周全,这些精兵都是用来保护姑娘的。” 身处皇宫多年,这后宫妃嫔哪个是省油的灯。 更遑论郑美人今日如此失常,他若是不多留个心眼,这姑娘要是有个好歹,他一千万个脑袋也不够砍! 沈之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郑美人和芙儿见状,互相看了眼,垂眸。 不一会儿,那几名男子折了回来。 “怎么回事?”向南尖声问。 其中一名男子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待那名男子说完,向南脸色大变。 又在瞬间恢复神色,对着沈之乔道,“姑娘,许是叫郑美人猜对了,适才那叫声却是出自宠猫,如今想来跑开了,侍卫们过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沈之乔点头,假装没看见之前他陡变的神色,“既然没事,那走吧。”说着,转身就走。 向南却在她提步之前拦了上前,“姑娘,天色已晚,奴才送姑娘回殿吧。” 回去? 可她才刚出来! 沈之乔微皱了皱眉心,眸光却落在了假山之后,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请回吧。”向南催促,额际已有颗颗汗珠滚落。 沈之乔为难的看了眼郑美人,“郑美人……” “向公公所言极是,天色已暗,寒夜风大,把姑娘冻坏了便是我的不是了。不若改日白间,我再相邀姑娘同去可好?” 郑美人的声音在黑夜里越发显得温柔了。 沈之乔蹙眉状似想了想才点头道,“那好吧,改日你我再约。” 转头看了眼向南,“走吧向公公,咱回去吧。” 向南立即伸手虚扶着她的手臂。 沈之乔这才冲郑美人笑了笑,转身。 “啊……住手,住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忠烈侯未过门的妻子,你们若是对我怎么样,阿慕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惶恐,绝望,戚哀,带着最后一搏的决然。 原本已踏出的脚步簇停,沈之乔一颗心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她说是忠烈侯未过门的妻子,双眼猛地睁大,是……沈书知!!! 几乎立刻的,沈之乔甩开向南的手,飞快转身往假山的方向疾步走去。 向南大惊失色,领着一众人浩浩荡荡追了过去。 听到忠烈侯未过门的妻子时,郑美人和芙儿显然也是惊到了。 两人互看一眼之后,也准备跟过去一看。 脚步还未来得及踏出,身侧便霎时多出一抹白色伟岸的身躯。 郑美人和芙儿连忙端站好,轻声道,“爷……” 最后一层遮体的衣物被一双恶心的大手扯落,沈书知终于崩溃大叫,绝望如尸虫爬满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她也是这般被人欺侮凌辱,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六年过去了,她一刻也不敢忘记当时她所受之苦,最爱的人在她面前惨死,唯一的妹妹不堪屈辱自刎在她面前,仇恨将她身上红色的血液浇灌得黑不见底,她恨透了这个世界,更恨那个让她们陷入如此污浊不堪的罪魁祸首。 六年前她憋着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目的就是要将害她之人除之而后快。 这六年来,她没有一个夜晚能够安枕入眠,没有一刻舒心轻松的日子。 终于,她终于朝复仇跨进了一大步,她终于有能力将害她之人亲手血刃,看到她们伤心绝望,她才突然觉得她六年来所受的苦痛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六年前的一幕时隔六年再一次如重生般发生在她身上,就好比让她再次将所有的苦难一一亲生经受一遍。 当那一双手覆盖在她身下之时,绝望的泪水如一颗颗象征生命力的星辰顺着脸颊跌落在地,碎了。 沈书知双目倥侗,怔怔看着在半空中一朵一朵绽放的炫美生命,似乎能从里看见某个影像。 阿慕,我好累,真的……好累…… 舌尖探出,亲置在齿间,只要用力一咬,她就解脱了。 阿慕,六年了,希望你不要走得太远,我怕我追不上你…… 齿间狠狠落下之际,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让她生如夏花灿烂的男子…… 突然,覆在她身上的男子闷哼一声,一下子倒在了她的身上…… “什么人?!”其中一名男子恼恨道。 他的声音一出,其他几名男子也纷纷警觉的站了起来,转身看去。 眼前的人一袭红衣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得优美迷人,外间的纯白色狐绒大麾又为她添了几分纯净清丽,白皙的脸颊因为愤怒微微泛着红光,在夜色的照拂下,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遐想恣意。 只是她手中钏握的大石却将这份肖想敲了个粉碎。 沈之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几名男子身上的衣物完好无缺,可是躺靠在假山上的女子浑身却无一丝遮盖,她的脸被乱发缠住,看不清她的脸,可是能隐约看见她嘴角一溜血色隐下,有些可怖! 握了握手中的大石,沈之乔凌厉的瞪着身前的几名男子,“畜生!!” 那几名男子对于突然出现的人显得有些意料外,他们不能判断她的身份,但是光从她身上贵庸的穿着可看出,她的身份必定不凡。 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他们不能擅自行动,是以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尾随而后的向南忐忑的站在假山入口,双眼不安的往一处瞄去,不知该不该出面。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做出这种天理不容之事。”咬着牙看了眼一点一点蜷缩在地的沈书知,怒得红了眼,“你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因她的话,几名男子黑面下的脸均黑沉了下去,朝她走了一步。 沈之乔后退,双眼看向假山入口处,眉尖一跳,向南刚才明明就在她身后不远,现在却不见了…… 第80章 到死,也是我的人 第80章 到死,也是我的人 沈之乔暗叫一声槽糕。 适才她不若是看有向南在后打防,即使他们对她动起手来,向南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现在向南连人影都不见了,她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她可不敢保证,她一个人能挑了几个大汉子。 习惯性的摸了摸袖口,却发现早在之前离开侯府的时候,以前随身携带的银针已经许久不曾带着身上。 微垂眸,这要是动起手来,她也只有被捶的份儿! 正在思忖间,却见那几名男子正缓步朝她靠了过来,大惊,瞬间举起手中的大石,喝道,“你们别过来…!!!” 经她一声大喝,那几名男子果真不动了,反是瞬间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状况让沈之乔微楞,什么情况?!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沈之乔回过神看过去,她正背对着她套着衣物。 只不是大多都被扯碎,根本不能再穿。 对于刚才发生的情况,她虽出手,却不觉得她可怜。 毕竟她曾经以同样的方式对过她,甚至打心底里觉得她是罪有应得,隐隐觉得有丝丝恶人遭恶报的快感! 绷唇看了眼身上披的大麾,取了下来。 用力握了握,这才朝她走了过去,弯身将大麾覆在她身上。 可是手指还未脱离大麾,她便猛地转身,一张嘴角绽血的惨白容颜霎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沈之乔吓得心头一缩,差点跌在了地上。 手忙脚乱的刚站稳,却见她嚯的站了起来,一脸凶恶的扬手朝她扇了过来。 伸手慌乱挡了回去,她的一巴掌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可想她力道之大。 沈之乔暴怒,反手扇了回去,“沈书知,你有病是不是!” 好歹也是她救了她,不求她感恩戴德,至少不应该冲她粗劣动手才是! 沈之乔的这一巴掌下得也不轻,她一边脸瞬间留下五枚殷红的手指印。 沈书知嘴角还在溢血,一张口血色蔓流,将她一双唇染得血红,双眸似乎也沾了这血污,恨瞪着她,从牙缝里蹦出两字,“贱人!”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今晚所有让她疑惑的事豁然开朗。 对她的恨,入骨,入血! 她庆幸,刚才往舌尖那一咬没有将她咬死,因为,有朝一日,她定要将这血海深仇一一回报于她! 她眼底的恨意浓稠得化不开,沈之乔挖空心思也想不出来她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这般仇视。 并且,她现在看她的眼神儿,就像是认定今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全是她安排的一样。 沈之乔不由憋闷得慌,实在不想与她多呆片刻,转身朝入口走了去。 “沈之乔,总有一天我会一层一层剥了你的皮,将你剁碎焚毁永世不得超生,我要让你为此刻之前发生的所有事付出代价,我沈书知对天发誓!!!” 那刻骨的恨让沈之乔不由颤了颤,握住拳头,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她真的觉得忍够了。 从她出现开始,一直是她千方百计迫害于她,她有什么资格对她大呼小叫,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 转身,跃至她身前一把拽住她胸前破碎的衣裳,红着目与她对视: “沈书知,我不知道你为何这般恨我,但是我告诉你! 你使计逼我离开侯府,我忍你,是因为齐暮景爱你; 在男囹馆你布下陷阱害我,我没有报复于你,是因为齐暮景爱你; 今天我之所以出手救你,没有坐视不管,也是因为齐暮景爱你…… 所以,不要以为我沈之乔好欺负,逼急了,我沈之乔也绝非良善之人,别人欺我的,我也会加倍讨要回来!” 说完,狠狠甩开她,转身大步离开,却在走到入口的时候微停了停,“今日之事,我便当做没看见,你好自为之!” 心,钝钝的疼! 齐暮景啊齐暮景,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为何即使你我毫无关系了,也明知你爱的人从来不是我……欺骗了我六年的你,我却还是不愿你难过…… 空气静谧得有些诡异,森冷阴寒,冻彻心骨的凉意让人有种如入幽冥鬼府。 南珏与甄镶看着身侧一脸阴霾的某帝大气不敢出。,明明冷到不行,却流了一身的汗。 拓跋御眯眸紧盯着沈之乔离去的背影,削薄的唇瓣绷成一条冷冰冰的直线,嗓音低沉,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怎么回事?!” 一直躬身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向南冷汗流了一背,待他寒气逼人的话一出,他扑通一下跪在了青石路上,颤抖着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待他说完,空气比之前还要冷了几分。 好一会儿才听得他凉凉道,“知道怎么做吗?” 向南一抖,“奴才奉命留守龙栖宫照顾姑娘,不曾离开过。” 心里明白,今夜的事皇上不希望通过他传进太皇太后的耳中。 只是让他震惊的是,适才高声呼救的女子竟是忠烈侯齐暮景未过门的妻子,而一直被皇上养宠在龙栖宫的姑娘似乎与之关系匪浅倚。 而且……皇上刚才目睹了整个过程,却并未出手相助,或者说,这一幕,分明就是皇上安排的。 身为奴才,察言观色,心思玲珑是长命的要诀,刚刚若不是姑娘突然冲了上前,皇上断不会命那几名男子撤离,而忠烈侯的未婚妻此时怕是已遭不测。 至于皇上为何这般做,他的直觉……与那位姑娘必然脱不了干系。 拓跋御脸色依旧冷沉,飞斜的长眉拢出一抹厉色,绝世的容颜处处透着寒气,凉薄的唇瓣微启,吐出一个字,“滚!” 向南却如临大赦,连忙谢了恩,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 毕竟,他今日算是间接破坏了皇上的计划,若是他早些赶走郑美人,姑娘便不会与之出来,更不会恰巧遇上这事。 所以,皇上若是怪责下来,他绝无好果子吃! 待他离开,拓跋御冷锐的双瞳扫向沈之乔离开的方向,脑中一遍一遍响起她适才说的话。 只是因为齐暮景喜欢,齐暮景爱,她便怎么样都可以是吗?! 鼻尖冷哼,凤眸闪烁的光如刀锋冰锥,诡魅的双唇撩起一弯嗜笑。 之之,朕该说你什么好,伟大还是无私?! 可是,若是朕想要的,除非紧紧拽在手心,否则,朕宁可毁掉也断不会拱手让人! 所以,即便你在朕的怀里哭,朕也绝不愿让你在他人怀里笑! 从此刻开始,朕必须让你将这个意识刻进骨子里,嵌进心里! 在绝仙楼你去而折返的那一刻,朕便决定,哪怕是恨,到死,你也只能是朕的死人! 第81章 不许爱上别人 第81章 不许爱上别人 沈之乔心不在焉神色怏怏的在宫内飘荡,夜间的皇宫被一层厚厚的银光覆盖,每一缕清风似乎都将这银光吹散开飘浮于半空中,细细雪絮落在她的肩头,她长及腰跨的青丝上,似乎力要将她裹于与银光同色。 又是一缕寒风隔着雪絮吹了过来,沈之乔不由打了个寒颤,散乱的思绪瞬间聚拢,她停下乱撞的脚步,大眼环顾扫了一眼四周,清澈的眸中渐渐浮起一丝迷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对这个皇宫,她实在不熟悉,适才走出龙栖宫的时候,又因为向南跟着,她也没记路,现在才发现,她根本记不得回去的路。 抖了抖身子,有些冷,双手交叉搓了搓两臂,触及手臂上的碎雪渣子,她竟冻得颤了下,低头看去,柳眉一簇,忆起她刚才将大麾留给了沈书知…… 深呼了口气,抱着手臂在原地跳了跳,驱了驱身上的寒意。 双眼便觑着面前的三条小石铺砌而成的小道儿,寻思着该走哪一条。 肩膀陡然落下的重量,让沈之乔微惊,眼尾一抹白衣耀至眼底,心房缩了缩,她嚯的抬头看去。 五官依旧是记忆中深邃的摸样,双眼深幽似海,密密将她圈住,那里面有她久违又熟悉的疼惜,他细削的唇瓣微微抿着,他似乎瘦了些,下巴尖尖的,隐约可见脸骨,却还是俊朗得令人挪不开眼。 沈之乔有片刻的怔楞,不是很确定突然出现在她眼底的人像是实是虚,毕竟,离开之后,她甚至都没有梦见过他。 或许是,怕梦见,怕想起,怕怀念,怕思念蚀骨,她确实一次也未梦见过他! “真的是你?!”嗓音中叠满了惊愕。 至于这惊愕是真是假,也只有当事人可知。 他的声音如吸磁的磁场,但凡他开口说话,总能轻易吸引她,她一直觉得,他的声音是这世上最好听最温柔的。 沈之乔轻扯了扯嘴角,脸色淡漠如夜里的寒雪,可谁人知她藏于内心的激动快要从薄薄的胸口奔嚎而出。 身上暖意渐起,沈之乔偏头看去,肩上已披了一件深灰色的狼绒大麾,很熟悉。 可是她的视线却被轻搭在她肩头的大手吸住,冷漠的神色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微微退后,躲开他的碰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根本没想过会在宫内见到他,也许,适才她答应郑美人出来散散,内心隐约有些期盼,或许能远远看上他一眼也不一定。 可是真让她见上了,两人的距离还这么近,她却觉得有些太过突然,不真实,甚至有些抵触,毕竟之前的离别太过不堪,她还没有做好再次见面的准备。 她排斥他…… 齐暮景一双墨瞳紧盯着她,目光贪恋,被她躲开的手微微握紧,背于身后。 在这时,原本寂静下来的空气中猛地又爆出一声巨响,抬头看去,一朵比之前还要盛开,还要令人目眩的烟火几乎将整个星空密满,像是一颗颗被敲碎的星星,刺目的美丽,疼得沈之乔眯起了双眼。 她抬头看着天,齐暮景看着她,专注却心思百转。 他想,补她一场烟花盛宴。 她想,身边还是那个人,只是时机不对,地点不对,心境不对,记忆,回不去了。 深深呼吸一口,沈之乔收回滞留在空中的视线,转眸落在他身上,却被他眸中快要满溢而出的温柔刺了一下,皱了皱眉,声音平淡似水无波: “今天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忠烈侯现在不是应该待在寿宴上吗?!” “宴会太过枯乏,便出来走走。”齐暮景说的时候,一双眼仍旧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丝毫情绪变动,“你为何会出现在宫里?”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问话毫无意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自私的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沈之乔拧眉,嗤道,“怎么?太皇太后的寿宴许你忠烈侯出现,就不许我出现吗?” 齐暮景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绷紧,垂在身下的手静静轻搭,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一手放纵,一手隐忍。 她的声音冷漠坚韧,尽管不想承认,可她却已不再是那个娇俏的只会围着他转的沈之乔。 这样的认识,就像一把小刀,将他原本笃定的信念划出一条口子,所有的笃定便沿着那条口子一点一点往外流了出来。 “沈之乔,不许爱上别人!”霸道的话脱口而出,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沈之乔薾然,面上的皮肤隐忍的抽动,一双眸突涌而出的失落悲伤挡也挡不住,最后竟全数化成冷笑。 “齐暮景,你自己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我爱不爱别人,事到如今与你还有丝毫关系吗?”低吼,“你现在凭什么命令我,你又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说这句话,你不要忘了,你已经把我休了!” 齐暮景浑身一震,黑眸浮起一丝歉然和生疼,她戚幽的双瞳里涌现的悲凉那么明显,他终于知道,当日在侯府发生的事对她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他的沉默,他眼中的抱歉,似乎都在暗示她,过去的六年她活得多么的悲哀。 冷冷勾唇,“齐暮景,我由衷的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说完,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决然转身,或许,她隐隐想见他一面的原因,只是为了最后的道别。 齐暮景,从此之后,你只是我生命中终将擦身而过的风景,也许旖旎过,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了。 以为不会再为他而哭,可是转身那一刻,双眼被水光遮花了,探指挑去眼角湿意:齐暮景,最后,谢谢! 谢谢六年的陪伴,谢谢六年来偷来的宠溺,谢谢让她孤苦无依的灵魂得到六年的栖息,希望你幸福,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祝福! 她毅然转身的那一刻,齐暮景明明听见心尖有什么东西碎开了,疼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双眸发胀,喉咙似是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死死卡住,仿佛吐出一个字都会要了他的命。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眼前,化成一点,再也不见。 第82章 不准 第82章 不准 齐暮景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爷,您还好吗?”声音细柔,缠绕着浓浓的爱慕。 齐暮景收回视线,转眸看向身后一袭青衣素面的女子,像是没有听见她稠密的关心,声音淡漠如初,“经过今晚之事,你的身份已经引起猜忌和怀疑,短期内你便待在宫室内,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是。”低垂的眸不由落在他单薄的身躯上,“爷,天冷湿气重,我让芙儿回宫给你取一件遮风的大麾,她稍后就到。”是前些日子,专为您做的。 齐暮景拧眉,“不用了。”话落,绕过她往寿宴而去。 身子微僵,美眸渐渐涌上一层淡淡的水光,偏头,痴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疼他! …… 太皇太后的寿宴上,文武百官正一个接一个的恭贺寿诞,他国的使臣也纷纷呈现寿礼,整个一和乐祥荣之景。 拓跋溱完成某位老大交代的任务之后,便喜滋滋的坐到了姬澜夜的身边,一张小嘴儿乐得合不拢嘴,“师傅,我回来了。” 姬澜夜面色静恬,在喧闹的大殿上犹如一朵清幽的莲花,他淡淡看了眼喜不自禁的小徒儿,眸中微不可见的挤出丝丝宠溺,修长的指如剥了外皮的大葱,白皙修长,取过离长桌较远的盛满颗颗晶莹的紫葡萄放至在她的面前: “说吧,干了什么好事?” 拓跋溱眉开眼笑,给了他一个“还是师傅了解我”的眼神儿,曲指扯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也没什么啦,就是小小的替天行道了一下下而已,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心里却在呐喊,师傅快问我吧,问我吧…… 然而,姬澜夜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执起面前小按上莹白色的小瓷杯,优雅的轻啜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开口问她,拓跋溱耐不住了,挺直背脊,再一次扯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偏头看他,“师傅,你不好奇吗?” 眯眸,肯定好奇吧,师傅你别装了,快问我吧! 姬澜夜垂下密睫,遮住眸内一闪而过的光,“小溱儿,你最爱的紫葡萄,多吃点。” 啊啊啊啊!!! 拓跋溱嘟嘴,气鼓鼓的瞄了他一眼,师傅绝对是故意的。 他明明知道她想他问她,可他就是梗着不问。 他就料到她憋不住话,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他的。 气馁的抓起盘中的一颗有些泛青的葡萄,侧身一下子喂进他的嘴里,“师傅,你也吃!” 唇间传来的酸涩让姬澜夜微微蹙眉,眸中确是温和的浅笑,在她“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吞了下去。 眼看着那丫头又挑了一颗更青更大的葡萄又准备给他喂来,姬澜夜抽了抽嘴角。 他这徒儿,表面乖巧听话,肚子里的花花肠肠多得只差没打结。 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指尖一扬,躲过她欲伸过来的葡萄,飞快塞进了她的小嘴儿里,“小溱儿,你适才说替天行道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还闲着无事学了道法,斩妖除魔去了。” 见他终于问她了。 拓跋溱立马来了兴致,连忙咬吃掉他反喂进她嘴里葡萄…… 小脸一皱,好酸! 姬澜夜双眸笑意乍现,探手又挑了一颗紫透了的葡萄喂给她。 拓跋溱张嘴吃下,粉嫩的唇不小心碰上了他触上来的指,小脸一红,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选择无视,一边小口咬吃,一边说道,“恩,斩妖除魔,除的是一个女妖怪。” 接着,她便像是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将事情说了一遍,完了还得瑟的一挑眉道,“皇帝老大说了,这次算是欠我一个人情,还允了我一个要求。” “哦?”指微微蜷进掌心,姬澜夜面上没有变化,随口问道,“什么要求?” 拓跋溱转了转眼珠,“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皇帝老大。” 大眼骨碌碌的看着他,“师傅,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将这个要求送给你。你放心,只要你提得出来,皇帝老大就一定能帮你办成。” 对于皇帝老大的能力,从小到大,从未怀疑过。 姬澜夜失笑,这丫头,俨然已经将拓跋御当成了神,还无所不能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拓跋溱心中的神不是拓跋御,而是他。 …… “王爷,你身体不好,少喝些酒为好。”叶清卿温柔的看着身边的拓跋瑞,将他指尖的酒盏“骄横”取了,换上了热茶。 拓跋瑞扬眉,轻巧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一张微白的俊脸因为酒液增添了分红色,“无碍。今日是皇祖母八十寿诞,喝点酒无妨。” 在他另一侧坐着的南玥瘪嘴,暗想,他的身子骨简直可以用无坚不摧来形容,别说喝一点,就算是喝几壶,他保证还是生龙活虎,屁事没有! 而且,她现在几乎可以断定,他根本就没有患上心疾,相反,他比任何与之同龄的男子还要强壮,别问她为什么,原因不解释! 双眼掠过大殿,最后落在对面的拓跋溱身上。 她刚才看见她领了一众女眷朝外走了去,而沈书知也一并跟了过去。 目光看向适才齐暮景与她二人落座的位置,却发现,不知何时,齐暮景也不见了。 而所有女眷皆不约而同回来了,可沈书知至今不见踪影。 正疑惑着,眼尾一汪明黄坐于上方,看过去,隔得远,她不能看清他的样子,他端坐在主位上,一双眼威仪目视前方,可不知怎的,她觉得他并非看向殿中任何一处,直觉,他也在看齐暮景的方向。 这时,齐暮景夹了一阵寒风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她明显感觉小皇帝眸含冷锐看了他一眼。 垂眸,今晚,似乎一切都不对劲儿。 想起此刻孤独处在龙栖宫的某人,南玥脸上划过懊恼,她怎会这般粗心,竟将阿之一人留在那里。 想着,她站了起来,手却叫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掌攥住。 “王妃去哪儿?”拓跋瑞声线有些硬。 南玥蹙眉,甩开他的手,没记错的话,这只手刚才摸过叶清卿的脸,“随便走走。” “不准!”她语气恶劣,令拓跋瑞也不由恶声恶气道。 第83章 他们见过了 第83章 他们见过了 南玥不以为意的嗤了声,没打算搭理他,跨步欲往外走。 “王妃姐姐,今晚是太皇太后的寿辰,礼不可废。王妃姐姐自幼无拘束惯了,对于这种场合有些不习惯也属正常。但是为了王府的声誉和颜面,还请王妃姐姐暂且忍一忍,宴会上人多嘴杂,莫让有心之人说闲话。” 闲话? 可笑! 她不过是出去走走,有什么闲话可说?! 再者,背地里说她南玥闲话的多了去了,要是因为这样就想让她怎么样的话,只有三个字:办不到! 南玥冷冷瞥向她,“妹妹不用担心,王府的声誉和颜面有妹妹撑着足够了,姐姐放心!” 不就是借此说她粗鲁不懂规矩吗? 好,她就粗鲁不识规矩怎么样了,她高兴! 最是恨她一有空子摆脱她瑞王妃的头衔,她便迫不及待的就往里钻的满不在乎的摸样。 拓跋瑞脸色铁青,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腕,掐住她腕上两根血脉,一把将她扯坐回来,语气爆烈: “本王说了不准就是不准……”见她怒瞪着他准备忤逆他,手指重重按下,“你要敢多说一个字让本王不高兴了,本王就捏断你的小胳膊!” “嘶~~~”腕上的疼意刺激着南玥的神经,她只要轻轻一挣,他便会加重一份力道,南玥又气又痛,低吼,“拓跋瑞你除了会用暴力让我屈服之外你还会干什么?!” 拓跋瑞看着她气恼的样子,星目掠过一丝诡谲的光,微俯身凑近她耳边,“本王什么都会干,尤其是干你!” “你……”南玥不料他会这般说,脸色爆红,大恼,“无耻!” 拓跋瑞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手指松开她的手腕,令道,“本王要吃葡萄,给本王把葡萄皮剥了!” 南玥咬牙切齿,她不想剥葡萄皮,她现在只想剥了他的皮,混蛋!!!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却如魔音绕耳,一字不落的落进了叶清卿的耳中。 绝美的脸惨白,搭在小按下膝盖上的双手一点一点攥紧,恨意如卵虫在身体内繁衍,膨胀。 出乎拓跋御几人的意料,太皇太后的寿宴异常的顺利,连勍并未安排其他动作毁掉太皇太后的寿宴,这或多或少,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寿宴后,拓跋瑞等人均聚集到了拓跋御的毓秀宫。 对于今晚出的小插曲,拓跋瑞并不知情,是以他看见斜靠在椅榻上一脸沉冷的某帝时难免有些讶然。 询问的看向南珏和甄镶。 南珏苦笑,自打皇上坐稳龙椅开始,他便再未见过他为什么事皱眉过,似乎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也习惯性的掌握所有事,所以他傲,他狂。 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个沈之乔……勾唇,也许,她是至今唯一让皇上感觉无法掌控的存在吧。 见他隐晦难言的摸样,拓跋瑞挑眉,似乎有些明了了。 拓跋御曲指轻敲桌面,魅谲的长眸微阖,尖削的下颚阴郁的微绷着。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九哥,烦你亲自去一趟刑部大牢,若是连勍还在,便将他放了,顺便把几日扣下的女人交给他处置。 告诉他,他要留在东陵城,皇宫随时有他的一席之地,若他不愿回宫,甘心在明间过他的逍遥日子,朕不勉强…… 但是,如若他再做出任何意图对太皇太后不利之事,休怪朕不念手足情分!” 拓跋瑞点头,“我稍后便去趟刑部大牢。” 之余连勍,他的能力他不怀疑,他若要走,区区的刑部大牢定然是关不住他的,而皇上亦并非有心将他锁牢。 况且,他身上所中的软骨散,其药效不足半日便会散去。 他恨太皇太后程度恨不得杀之后快,可是他今晚却没有出现破坏,这不得不让他有些好奇。 拓跋御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从位上站了起来,往殿外走去。 甄镶见着,冲拓跋瑞和南珏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 龙栖宫。 沈之乔将将洗完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便瞧见拓跋御手中握着一件深灰色的大麾,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眼微闪,刚才走得急,她一时忘了将大麾还给齐暮景…… 感觉一道似能穿透她灵魂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沈之乔心房微栗,抬头看去,他如狐狸一样般狭长的凤目内幽光泛泛,辨识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只是光是被他看着,她竟觉得有些心虚。 错开他的视线,勉强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开口第一话应该说点什么。 拓跋御抿着唇瓣看着她,长发被她高挽在脑后,有些许发丝仍旧被湿雾淋湿,有颗颗残珠顺着她白皙的脖子滑落衣襟内。 她的脸颊晕有热水的潮气,红红的,凤眸微动,徒步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身上绽放而出的气流却有些冷。 沈之乔几乎第一时间察觉他情绪的不同,看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微慌,“拓跋御……捂……” 欲说的话被他全数吞进唇齿间。 拓跋御捧着她的脸,不容拒绝的吻她。 沈之乔本能的伸手推他,他坚实的胸膛却适时压了下来。 拓跋御眯着深寒的眸子直直望进她雾气未散尽的水眸内,那是一件男人的大麾,他甚至不需多花精力去猜测,便知道那大麾的主人是谁。 他们见过了! 这个认知让他恼怒,本是气她的,可看见她拖着浴后泛着馨香的身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忍不住想吻她。 心里憋闷异常。 沈之乔微扬了脖子,残存的意识催促她应该推开他,可是身体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她甚至有些不舍得立刻将他推开。 沈之乔察觉到男人的下一步动作,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拓跋御,我有话要跟你说……” 拓跋御微顿,双手移上,将她推放到桌面上,随后重重压了下去,盯着她双眼的眸,是面对她时少有的寒厉,“做完再说!” 第85章 怒火 第85章 怒火 薄汗铺满她莹白的额头,沈之乔抓紧他的手臂,一双大眼带了缕缕水雾看着他,“今晚的事,是你安排的对吗?” 拓跋御绷着唇,一双凤眸似寒铁冰凉盯着她,缓缓吐出一个字,“是。” 虽有早就有准备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可是他肆无忌惮的承认了,还是让她微微有些讶然。 沈之乔高扬着脖子大口呼吸着,双眼却一直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撞击,“没有为什么,你便当朕欢喜!” 拓跋御说着,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唇。 他太强势了,沈之乔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给予。 今晚的事,其实一点都不难猜。 太皇太后的寿辰,皇宫里里外外理应加强防护,增加侍卫人数把守巡逻。 可是偏偏沈书知出事的地方人烟稀少,几近没有任何侍卫巡视。 这也是后来她迷路之后,随意走了一条小道穿过去,便见许多侍卫来回走动巡逻,她这才问了其中的侍卫龙栖宫的走向,以及了解到其中的隐晦。 再者,在整个皇宫,能让向南吓得立即变了脸色,且不顾太皇太后命令丢下她一人面对几名来路不明的黑衣男子的人,除了当今皇上,怕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人来了。 并且,敢在皇宫里面撒野的,她以为除非有非凡的本事,能在皇宫自由来去的人才之外,一般的小喽喽是绝对不敢在皇宫做出欺辱女子一事。 思来想去,除非所有的安排均是出自君王亲口命令,她还真想不出其他人选来。 她眸中游弋不定的光,以及轻蹙的眉尖,让拓跋御以为她怪了他。 怪他不该动手迫害她心爱之人所“爱”的人是吗?! 怒意不受控制的从心脏的位置窜进眼底,拓跋御凤眸红厉,竟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身冷寒的站在桌前冰冰的看着她。 沈之乔微微失落,眯着眸不解的看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明黄的君服,衣裳一丝不苟,与此时一丝不挂的她相比,显得神圣而纯洁。 脸微微红了,沈之乔觉得窘迫难堪极了。 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不明白他为何前前后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般,此刻的他,双瞳中不带一丝感情,只淡漠的盯着她。 心房微瑟,她深深呼吸一口,伸手欲取过被他甩到桌面一角的衣衫,可他却在她触到之前,将她的衣裳拿起,丢出去好远。 沈之乔眸中淡出一抹受伤,很快滑落眼底,快得不易让人捕捉到。 心里也有些怒了,不懂他究竟要怎样。 沈之乔抿着唇,倔强的瞪着他,竟发现他妖异的凤眸缀了冰冷的笑嘲讽的看着她。 接着,他突然上前一下拎过她的手臂,用力一扯。 沈之乔便被他抱在了怀里,往殿室内走去,一走进,他便丝毫不温柔的将她丢到了榻上。 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不至让她受伤,却足够让她紧张起来。 沈之乔快速缩到床脚,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她防备的摸样再一次让拓跋御钝了眸,长指一下抽出腰间的明黄腰带,往地上随意一丢。 在她的注视下,缓慢的将身上的衣物剔除。 触到他健硕的身躯,沈之乔连忙别开视线,心跳不受控制,如脱了轨的火车噗嗤噗嗤飞跳了起来。 今晚的他太过沉鹜,一颦一蹙间全是满当当的冷郁,对于这个少年情绪的陡变,她拿捏不出原因,却不得不忽视,内心因他情绪的变动而生出的一股子失落。 脚踝被他握住,惶遽之际,他鼻间炙滚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脸上,沈之乔艰难的偏过头,依旧不忘之前的话题,“拓跋御,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那样对付沈书知,以后不要这样了……啊……” 沈之乔瞬间抓住他的手臂大叫了声,柳眉簇紧,转头看着他。 他的样子有些奇怪,褪去了之前的冷冽,眉宇间多了点点厉邪,凤瞳深处又一点一点挤出丝丝笑意来,只不过,这笑意不达眼底,倒更像是自嘲。 心尖突地一疼,对于他今晚连番两次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而生出的几分怒意竟奇迹般的消了移。 或许,她潜意识里是知道他为何要对付沈书知,只是选择不去深究。 她之所以出口问他,也绝无责怪之意,她只是觉得,如果,如果他是因为她才对付沈书知的,那么真的没有必要,也不值得。 在男囹馆沈书知将齐暮景的休书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就与齐暮景没有任何关系了,若是非要有什么关系,不若是一场失败婚姻留下的惨痕。 是,她不否定,与齐暮景六年的婚姻,每一幕每一幕都是她心内一颗颗小小的毒瘤,就算是要动刀将它们一一从她心底剜走的话,也足够让她在伤好之前痛上一阵子。 被华贵妃令人丢进莲花湖,沉入冰凉的湖底,濒临绝望,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她决定不再爱齐暮景,或许只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一切豁然,她既然要死了,爱不爱谁,还重要吗?! 东陵大街上与他的偶遇,他对沈书知温柔的呵护,细心的宠溺,会刺痛她。这感觉让她知道,她心底依旧挂着他,甚至,还爱他。 她不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能持续多久,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她还是爱着他的。 但是今晚,齐暮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着他,心还是会痛,眼睛还是会酸涩,却再也不会紧张。 听到他说不要爱上别人,用他惯有的霸道的语气,那一瞬间,她能从他眼底看到恐慌,她以为她会因此而有一点点的欣慰,至少,她在他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位置。 可是没有,她很平静,以为亲口说了不要再见,会让她平静的心生出点点悲戚,却还是没有。 在他的注视下转身的那一刻,她觉得从离开侯府之后一直沉甸甸的心突然轻悦了起来,她大松了一口气,心内的残痕在那一瞬间似乎痊愈了,她不疼了。 对于齐暮景,她虽不爱了,却感谢他,她穿越至此,至少是他给了她一个栖息之所。 如果和沈书知在一起,是他的幸福,她愿意不记恨沈书知对她做的事,当是对他六年的“收留”所有的感谢。 从此之后,他们才能两不相欠,各自过活。 所以,她才希望他不要再做类似于今晚的事…… 她还在想着,指尖深深嵌进他有力的臂弯,眯着眼睛看他。 他也在看她,目光深幽,有焰焰的火苗,似欲火,似怒火,她分不清。 拓跋御只觉得平生没有这般忿怒过,她适才的失神,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她在想谁谁谁。 只不过见了一面,就这般魂牵梦绕,便连在他身下承欢时还在想他。 满腔满心的怒意似从万千尺长的高山上奔泄而下的激流,彻底将他的理智冲到了九霄云外,只余一个想法,他要让这个女人记住,从此之后,无论何时,她要想的只有他,只有他,他一人!!! 她脑子记不住,他便让她的身体先记住,谁,才是她的主人! 第86章 妥协 第86章 妥协 天啦! 沈之乔在心里大叫了声,脑中瞬间炸开了花,被他的动作弄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一定是天生克她之人,她已经溃不成军。 沈之乔觉得,他要是再折磨她,她真的会疯掉。 无奈的妥协。 她大哭着满足他的恶趣味,将他在她耳边如恶魔般的吐出的话一一说了遍。 这个少年,就是魔邪,她坳不过他! 听见她的话,拓跋御嘴角扬起孩子般得逞之后的笑容,深深吻住她的唇,不再压抑。一整夜,偌大的宫殿内响彻了男人女人欢合的暧昧之声,让守夜的宫女侍卫,甚至是太监,均脸红心跳,内心澎湃。 …… 沈之乔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骨头都快酥掉一般,好容易从热烈的缠绵中得以休憩片刻,刚刚闭上眼,耳边便响起一声吵杂声。 接着,身子被人轻轻碰了碰,蹙了蹙眉,她艰涩的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有抹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眨了眨眼,人影由最初的模糊到最后的清晰,来人穿的是普通的宫装,年纪有些大,这很容易让她想起电视剧里的嬷嬷们。 这样一想,意识瞬间清醒过来,沈之乔倏地睁大眼,抽了抽嘴角道,“你,你干什么?!” “姑娘快些起来吧,向公公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这位老嬷嬷说得很是温和,嘴角一直扬着笑意。 向公公?!向南! 沈之乔皱眉,“有什么事吗?” 她感觉才刚刚睡下啊,看了身侧,那人什么时候走的,被窝下的手触了触身侧,还有些温,估计刚走不久。大眼往殿外看了看,天色昏暗,还没亮明,这个时候,向南找她做什么?! “姑娘,皇上有令,命您即刻搬出龙栖宫。”声音是从殿室外传来的,尖尖细细的。 沈之乔一怔,拓跋御让她搬出龙栖宫?! 可是昨晚他们…… “姑娘,皇上有令,他辰时回来之际,不想再龙栖宫看到任何活的雌的物体,否则就要了奴才的狗命,您看天都快亮了,皇上早朝下了之后就会回殿,到时候若是让他看见您还在龙栖宫的话,您让奴才如何是好啊!” 向南为难的话再次从殿室外传来,听得出来,有些急。 初听到皇上的命令,他真觉得有些突然,可是转念一想,君王的心思莫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能够捕捉的。 更何况,那位姑娘之所以能够住在龙栖宫这么些天,也许是皇上觉得一时新鲜,这新鲜期过了,自然也就跟普通的妃嫔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这姑娘比其他妃嫔惨点倒是真的。 都恩宠了这么些天了,连个嫔位称号也没有……一想到,他们等下要去的地方,他就觉得,惨! 他倒好,反正跟她待不了几天,等太皇太后知道她不过如此之后,定会重召他回去的。 榻前的老嬷嬷接着道,“是啊姑娘,您别难为向公公了,向公公在殿外已经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别无它法才恳求奴婢大胆进殿唤你的。这要是皇上回来看见了奴婢,奴婢也是会受到责罚的,所以还请姑娘快快更衣,跟奴婢出去吧!” “……” …… 从穿衣到走出龙栖宫,跟着向南不知道绕了多久,沈之乔一直处于真空状态,似乎还未从知道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姑娘,到了!”向南在她耳边低声道。 沈之乔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一眼,她瞬间觉得乌云压顶,感觉不会再爱了! 惊愕,怀疑,不可置信,她竟然要住在这里,确定么有走错地方吗她?! “向南,我能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破败的殿门像是被大火烧过,黑漆漆的,便连殿门都是坏的,两扇耳的门只剩下一扇。 从外看进去,一条青石小径两侧杂草丛生,茂盛得几乎将小径全数遮盖,一颗苍老的古树在左侧的草丛内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呲着獠牙看着她,并且,苍树上还挂着一根白绫,打了结榛。 这景象,总能让她想起自杀现场…… 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惨,向南摇头,用无比同情的语气说道,“姑娘,此处是魂兰殿……” 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移。 沈之乔察觉到,偏头看向他,“魂兰殿是什么地方?这里……”指了指里面,“好像许久没人住了。” 其实她是想说,拓跋御的皇宫是有多穷啊,这个地方看起来挺大的,只需找人修葺修葺便能住上许多人。 再者,即使不住人,堂堂的皇宫,有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还真是有损整个皇宫的大气辉煌。 “姑娘有所不知,魂兰殿是不住‘人’的。”向南说得隐晦,朝里伸了伸手,“姑娘请进吧,日后你便住在这里了。” “我可以选择不住吗?!”一步都不想踏进去,沈之乔站着不动,大眼望着草丛最里面的殿房。 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但是依外面的情景来看,里面估计不会更好,只会更糟。 “……”向南在心里是说了句,“其实我也不想住进去。可是谁让你自己没本事,都这么些天了还不能让皇上封个嫔位,不求是妃级别的,贵人才子总可以吧,偏偏……” 两人在殿门口僵持了半响,向南见身边的人还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由再次开口道,“姑娘……” 话还未说完,向南眼尖的看见远处众宫女太监正往他二人的方向快步走来,手里还端着各种棉絮,杯盅之类的东西。 眉头皱了皱,“姑娘,你先在此处等一等,奴才去去就来。” “……”沈之乔不解的看他,他却绕过她身侧走了过去,眼睛随着他看过去,当看到浩浩荡荡的一大拨人走过来时,也是微微一惊。 眼看着向南过去与那些人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的笑容,看着她时比之前更恭敬了。 “姑娘,须得烦劳您在外待持片刻……” 他说着,飞快往殿内走了去,不一会儿手中提了一方小凳走了出来,提袖擦了擦,放在殿门口一侧,“姑娘,您先坐着……那些个宫女太监都是来打扫收拾的,皇上还命人送来了暖絮,炭火等等,应有尽有。” 心里却在想,看来皇上对这位姑娘倒还真有几分真心也说不定,毕竟之前可没人受过帝王这般待遇,细心到连炭火一类的小事情都记挂着。 但是也谈不准,也许皇上是垂怜她伺候他多日,便差人准备的也不一定,毕竟,送姑娘到魂兰殿的确还是皇上。 沈之乔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在他一脸请求的注视不得不坐了下来。 这时候,他朝那群宫女太监挥了挥手,他们便鱼涌而进,一名小宫女路过她时,甚至还在她面前放了一只小小的暖炉,之后便走了进去。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是闹哪样?! 看着他们一走进去,太监些便分头开始除草修门,宫女些便朝里面的殿室而去,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昨晚实在是太累了,腰酸背痛,刚睡下又被叫醒,脑子里根本聚不起思绪去想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幅样子。 沈之乔打了个哈欠,垂着头假寐了起来。 向南也属心思细腻之人,连忙从宫女们送过来的东西拿出了一件绒毯,轻轻敷在她的身上。 看她一触上这温暖之物,便如小猫一样缩了缩,之后便紧紧抱住绒毯还真睡了。 向南摇头苦笑,这姑娘还真是从容不迫。 从早上知道皇上下旨让她搬出龙栖宫时,她除了微微惊讶之外,什么都没说,也未为难他,一脸平静的随他走了。 之后到魂兰殿,她许是被眼前的景象吓怔住了,却并未提出要去向皇上求情或是像其他妃嫔一般,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反应淡淡。 便说现在,她甚至能在殿门口大睡了起来,这姑娘还真是有些与别个不同。 第86章 为师陪你 第86章 为师陪你 “师傅,不是徒儿说你啊,你一个琴师,天没亮就起来练什么身体啊,难道你现在老得骨头硬了,手指不能弯曲,已经拨不动琴弦了吗?没关系啊,你教我啊,我帮你抚琴。” 拓跋溱十分的,一边哈欠连天,一边眼角斜斜的觑她身边的姬澜夜。 姬澜夜淡淡瞥了她一眼,“谁说为师锻炼是为了抚琴?为师就不可以为其他事锻炼?” 这小徒儿,昨晚借着太皇太后的寿辰,便缠着他非要留宿在他的乐坊小筑。 他岂能次次应着她,她如今十四芳华,不多时日便十五,也是及庰之年,自然不是小时候,可与他日日独处而不令人说她闲话。 可现在不同了,她大大咧咧,整天只知道吃玩跳什么都不用想,他也愿她一直无忧无虑。 她不在乎,可他却不得不为她着想,她终究是要……嫁人的,他不能给任何人说她一言半句的机会。 她见他不应她,竟偷偷喝了些酒水,她从未喝过,一沾点便醉得不成样子,直接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就与他撒泼打诨起来,他无奈,只得先带她回了乐坊小筑。 这丫头终究不是只让人省心的主儿,酒品全无,先是自己个儿疯疯癫癫吵吵跳跳,他便任她闹跳个够,哪里晓得,她自己跳闹还不够,最后直接张着小爪子朝他扑了来,非要他唱歌哄她,不给唱就哭。 他直当她喝醉了,没怎么在意,却不料没有这丫头做不出来的,直接撩开嗓子像个小乳童般真就大哭了起来。 枉他活了三十年的人生,头一次红了把老脸,硬是给她唱了,她才安生了些。 便以为她跳闹不了多久累了也就睡下了,她却像个小泼猴一般,精力旺盛的闹到了后半夜,又像只难缠的八爪鱼攀着他睡着了,陌生的感觉却让他一夜未曾合眠。 直到东方渐白,着实难耐气闷了,小丫头却睡得极香,尤为刺激他,所以便借口将她拎了起来,邪恶的想他不得睡,她也否想乐眠。 更主要的是,他需让她好生体味一番醉后的煎熬,看她日后还敢否不自量力捻酒乱喝。 拍了拍有些胀胀晕晕的脑袋,拓跋溱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儿偏头看他,“师傅,不是为抚琴,那你为什么事锻炼?!” 姬澜夜一挑长眉,“想知道?” 拓跋溱点头,“师傅的事都想知道。” 姬澜夜嘴角弥了点点笑弧,停下步子,负手看着她,“过来为师告诉你!” “师傅,我们已经很近了,你说吧,我听得见。”拓跋溱眨眼看着他,“难道师傅老得听不见我说的话,需要我过去点吗?” 又是老! 姬澜夜微微抽了抽嘴角,眯眸。 拓跋溱一见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危险,抖了抖小身子,乖乖爬了过去,“师傅,我过来了,您说吧。” “真的很想知道?”姬澜夜揉了揉她的头发,瞳仁深处绽出片片暖意。 拓跋溱眨了眨眼,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狗般水汪汪的大眼盛满好奇看着他,表示自己想知道的决心。 眼中的笑意滑至眼角,跃跃欲出,姬澜夜俯身凑近她耳边,声音低而缓,“自然是为了强‘身’健‘体’,‘性’福‘快’乐!” 说完之后,便朝前走了去。 拓跋溱在原地愣了一秒。 师傅说的是强身健体,幸福快乐?! 拧了拧眉心,锻炼就能幸福快乐吗? 见他走远了,拓跋溱连忙小步跑了上前,不解道,“师傅,哪本书上写了锻炼能幸福快乐了?我怎么不知道?!” 印象中,她也看了很多书好不好! 姬澜夜仿佛听到了她心里的腹语,嘴角一抽,“比如风雨露,莲花香,惑郎心,玉露……” 他还要继续念,拓跋溱俏脸大红,连忙跳上去捂住他的嘴,大眼往四处看出,压低声道,“师傅,你小声点小声点可以不?” 这要是传进她王爷老哥耳中,她还活不活了,回去保准家法伺候! 唇上软香的气息传来,姬澜夜眸光微动,也不催她拿开,只是幽幽的看着她。 拓跋溱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师傅,你不是说过要替我保密的吗?” 姬澜夜拍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这小徒儿,爱好也比其他女子不一样,尽喜欢看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书籍,纯粹就是好奇。 拓跋溱看他悠悠的往前走,忽然就想,师傅怎么知道她这么书的名字,还记得那么清楚,一个字都说错,难道师傅也在偷偷的看。 这样一寻思,再将他之前那句“强身健体,幸福快乐”连了一遍。 嘴角猛烈的抽搐,突然想起玉露中给天下男子的建议和忠告,大致是,多锻炼能有效避免肾虚、倒阳不举。尤其是年龄大了,便很容易得倒阳不举之症,严重的话可至永生不举! 同情的看了眼她家师傅,不服老不行啊,现在都开始锻炼了…… 等等……“师傅,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乱来了?!” 姬澜夜微微握了握拳,行立如山,不想回答她毫无根据,毫无逻辑的问话。 见他不理她,拓跋溱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多了点点忧伤,“师傅,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师嫂了。” 心里酸酸的想,现在都开始为师嫂锻炼身体了,师傅还真是体贴! 姬澜夜皱了皱眉头,偏头看她,眼角却被一抹明黄亮色吸引了过去。 好一会儿不见他说话,拓跋溱抬头看他,却见他的视线穿过她,落在了她的身后,“师傅,你在看什么?” 转头看过去,她立马松开姬澜夜的臂就要跑上去,后领却被抓住,攥了回去,“师傅,你干什么拉着我,是皇帝老大……” 他一个人站在桥头,形单影只…… 姬澜夜依旧没有松手,只是探手指了指二人侧对面某个地方。 拓跋溱看过去,惊了,“今日不是又有奴婢犯错,被主子拉到魂兰殿处死了吧?” 魂兰殿之前不叫魂兰殿,而是慎刑司,凡是宫里有犯错的宫女太监,甚至是一些妃位较低的宫中妃嫔,都会送到这里来,认错的便会当场处死,不认的,最后不若是多受些罪,最后还是得死。 之前的慎刑司繁盛了一段时间,只不是后来闹鬼,据说晚上经常会听见有冤死的宫女太监敲门,有些甚至在半夜醒来,会看见床头吊着一个人。 开始大家都不尽信,直到连着几名慎刑司的姑姑均无一例外被鬼怪活活吓死,大家才开始相信。 再后来没人愿意接替慎刑司的官位,久而久之慎刑司也就空下了,只不过现在一有宫女犯错或是寻死,都会到慎刑司去了结。 后来,宫里人就给慎刑司取了个名字,就叫魂兰殿,说简单点,就是鬼魂住的地方。 去师傅的乐坊小筑每次都要路过魂兰殿,每从魂兰殿殿门口路过,她都觉得冷风嗖嗖的,常常吓得她溜溜跑出好远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直到后来,她亲眼目睹了几场死亡之后就再也不敢从那里走过,所以现在她现在要去师傅的乐坊小筑,每次都要绕大半个皇宫,还是很累滴! “好奇就过去看看。”姬澜夜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声道,“为师陪你!” 第87章 想弄死谁 第87章 想弄死谁 拓跋溱睁大眼,接着双眸一暗,“还是不了,大清早的,真是死人,看了心情一整天都不会好的。” 什么时候,宫里能不那么血腥! “师傅,我去看看皇帝老大!”拓跋溱双眼往后瞅着他拽住她后衣领的手,闷闷道。 姬澜夜皱眉,“今天的锻炼就到这里,陪为师回小筑用早膳。” 说完,大手往下拉住她的手,快步往回走去。 拓跋御是皇帝,身边总是跟着南珏和甄镶以及瑞王几人,此时他却独自一人站在桥上,说明他并不愿被人打扰。 “可是师傅……诶……师傅……”拓跋溱一双眼望着桥上的皇帝老大,他的背影孤立,看着让她的鼻子莫名有些酸酸的。 她想说,师傅,早膳其实可以晚点再吃的! 待他二人离开,拓跋御这才转眸看了眼他二人离开的方向,凤目深沉如海。 站在桥头另一侧的甄镶捏着手中的卷帕犹豫的看着桥上的某帝,不知这东西该不该递出去。 南珏也眯了眸,这东西要是递出去,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拓跋瑞面色仍旧戚白,星目凭地增了丝丝冷意,抿着唇一言不发。 许是感觉他几人欲言又止,拓跋御转头看过去,唇角习惯性的微扬,眉间却晕了淡淡的乏意,“有什么话直言就是!” 甄镶一咬牙,走了上去,将手中的卷帕双手奉递给他。 拓跋御挑眉,长指挑过,紫色的卷帕在他掌间摊开,卷帕的右下角赫然印了一抹幽兰,卷帕却无一字,空白。 只余那朵幽兰格外俏丽,醒目。 大掌猛地握紧,俊颜瞬间黑沉,卷帕在他掌间摧残皱褶,那朵幽兰似乎也在他大手握下之际,枯焉了。 “回毓秀宫!”嗓音钝沉,说话之际,那枚紫色卷帕已在他指尖倏然坠落桥底。 风吹开卷帕,那朵幽兰似乎跃然而出,颤悠悠的,像是一双忧郁的记忆中熟悉的瞳眸,却,再也换不回记忆中每一次的蓦然回首,去而复返。 …… 宿留在龙栖宫多日的沈之乔被拓跋御“赶出”龙栖宫的消息传出后,不足半个时辰便在整个皇宫传了个遍,几乎皇宫每一个角落都在议论,毕竟,此女可是自皇帝登基以来第一个在皇帝的寝宫度过数个夜晚的人榛。 众妃嫔纷纷组团以各色理由前往魂兰殿一探究竟,却都在魂兰殿外看见了向南之后,无一例外失望折返。 华翠宫。 华贵妃依旧浓妆艳抹,冷艳高贵,对于不约而同出现在她华翠宫的各妃嫔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之后便闭上眼,斜靠在椅榻上,双手捂在暖袖中,任由宫女小心的替她按摩着,一言不发页。 众妃嫔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华贵妃曾经在那名姑娘手里可是栽了个大跟头,如今那姑娘被皇上撵出了龙栖宫,赐住在魂兰殿,按理说,这华贵妃应是早就按捺不住,跑去示威去了。 可她却面不改色,未采取任何行动,实在不像她华贵妃平日的个性,还真有些匪夷所思! “惠妃,皇上近日可有找你对弈?”声音庸哑,带了浓浓的倦意。 惠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嘴角却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意,“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已有近两月未到臣妾的风清宫。” 她话一出,其他嫔妃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看向她。 她今日一身素雅,身姿渐瘦,梨花白的锦衣上木槿花开得正艳,却依旧无法让人忽视她日渐憔悴衰老的容颜。 惠妃,护国大将军贾震之长女,贾清莲,年二十以贾贵人的身份成为当朝皇帝第一个妃子,至今已过去七个年华。 据说,贾清莲之所以能够进宫为妃,成为小皇帝的第一个女人,是受当朝二公主拓跋岚力保,在几名候选佳丽中脱颖而出。 因其善博弈,性子温和,说话又总是轻声细语,大家都说,小皇帝是因为生母早逝,便在她身上寻到了久违的母爱,是以小皇帝一得空便会往她的宫殿跑,贾清莲也在进宫的第二年便被升为四妃之首。 只不过,从三年前开始,小皇帝似乎是忘了这位惠妃,去的时候越发少了,便如这次,惠妃言小皇帝两月未去她的风清宫,实则不然,宫里,凡是小皇帝宠幸了谁,第二日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而小皇帝未去惠妃宫中的时日,众人已然记不清了,或许是半年前,或许是一年前,也或许是……三年前! 华贵妃轻嗯了声,缓缓睁开双眼,冷冷扫过众妃嫔,嗤笑,“你们一个个安的什么心,本宫心里清楚得很。本宫告诉你们,莫要再本宫面前耍什么花样,否则休怪本宫将你们玩儿出花样来!” 顿了顿,喝道,“没什么事都给本宫散了吧,光堵在本宫的华翠宫,全是浓到令本宫作呕的胭脂味,不知道本宫鼻子过敏闻不得这些吗,存心堵本宫的心吧!” 众妃嫔低头,心里将华贵妃各种数落,脸上却是恭敬的笑,什么话也不敢说,均从位上站起来,福了福身离开了。 惠妃在最后,皱着眉头看了眼华贵妃,总觉得她今日问她这话,别有用意。 轻轻摇了摇头,满腹狐疑的走了出去。 待所有妃嫔离开之后,华贵妃对身后一直为她按摩的宫女说道,“唤李公公进来。” 那名宫女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华贵妃眯眸看向殿门口,脸上冷意一点一点冒了出来。 那些个妃嫔真是一个比一个奸猾,她比他们都早知道皇上让那女子搬出龙栖宫,是以一早就让人去探了。 皇上虽然将那女子安排到了魂兰殿,可是却没有将向南遣回太皇太后身边,目的是什么?! 宫中谁人不知向南是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她们只要前脚去魂兰殿找事,保管后脚便会被太皇太后知晓。 太皇太后虽老,可确实是个人物,即便她在后宫主事这么多年了,仍旧有些忌惮太皇太后。 毕竟,当今皇上能够顺利继位,全是她太皇太后的功劳,这个太皇太后,她不否认,她惹不起。 那些个妃嫔一见向南随侍在,便纷纷往她华翠宫跑,目的不就是想借她之手除掉那女子吗?算盘打得真可以。 这时候,李公公从外走了进来,有些年迈,却依旧中气十足,“奴才参见贵妃娘娘……”说着便准备跪下去。 华贵妃皱眉,甩手,“行了,别跪了!” “谢贵妃娘娘。”李公公忙站直了身,头却弓着。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华贵妃将纤细的手横在眼前,眼角斜斜看向他,似漫不经心道。 李公公一听,立即谄媚的笑了,“娘娘尽管放心,事情已经准备妥当,只要娘娘一声吩咐,我们就可以……”劈手做了个“杀”状。 华贵妃展颜,眸内却是黑压压的杀意,转头看向他,“此事必须做得滴水不漏,不得出任何差池,知道了吗?!” “是是,贵妃娘娘!” “下去吧!”华贵妃闭上眼,挥手道。 “是!”李公公看了她一眼,躬身往殿外退去。 可脚步才将将踏出去,便又被她唤住。 李公公立刻低头,听着。 “李公公,给本宫找个理由,本宫心里不畅快,想弄死一个人。”华贵妃说这话的时候,就跟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平常普通得很。 李公公一怔,脸色微微变了,“贵妃娘娘想弄死谁?” “郑美人……” 第88章 闹鬼 第88章 闹鬼 魂兰殿。 那些宫女太监虽然手脚麻利,可是魂兰殿多年未打整,这样一弄,硬是弄到了午时。 待他们弄好离开之后,沈之乔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又缩回她的房间睡觉去了,许是太累了,一睡便睡到了傍晚时分。 在她睡觉的期间,向南回了一趟寿阳宫,也就是太皇太后的寝宫,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沈之乔的卧房外。 不想她能睡那么久,站得他腿都发麻了,便在房外的横栏上坐着,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沈之乔醒了之后,肚子已经开始抗议的咕噜咕噜直叫唤,皱着眉头打量了下她住的房间,很是清雅,房中摆放的东西不多,却给人一种简洁大方之感,总的来说,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摸了摸肚子,她起身穿衣套鞋,用手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向南在门前的横栏上流口水,好笑的扬了扬眉,用脚踢了踢他的腿,“向南,醒醒……” 向南动了动嘴,身子也跟着一侧,躲开了打扰他好眠的碍事物。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也没再喊他,在他背后木柱另一侧坐了下来,大眼看向院中的景象。 跟早上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除了那颗怪怪的苍树之外,其他地方均是焕然一新,小径两侧多了一些盆栽,盆栽内的花朵开得姹紫嫣红,一直到摆放到了她的房门口。 小径一侧,与苍树对面的一边有一方紫木桌,紫木桌被围在花架之内,花架属于尖锥形,头顶也被花洒遮住,花架被圈围得范围有些广,里面甚至有一张人长的软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一看就很温暖。 沈之乔双眸发亮,不由自由的站起来走了过去。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花架内围被圈了一层红色的纱帐,而且里面的摆设很齐全,有床,有桌子,有火炉,有书桌,甚至还有书架。 站在里面,还真有一种在外露营的感觉。 火炉里的火燃得很旺,将整个花房都捂得暖烘烘的,她不由有些担心,这温度会不会将花架上的碎花烤焉了。 想着,自己也笑了,坐在花房内的软榻上,仰头看向花顶,突然有种,还未睡醒的感觉。 思绪渐远,想到昨天的这时候,她还在龙栖宫…… 蹙眉,明明昨晚他们还……可是今早他却将她撵出了龙栖宫。 叹了口气,拓跋御……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一次在围猎场见他,他酷冷勇猛,虽面临大敌,却仍旧霸气十足,俊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后来,他邪魅,他张扬,他放肆,他狂妄,他脾气阴晴不定,他常常欺负她…… 可是,他对她好像还是很好的,为了救她,他不顾尊贵身份,亲自跳入冰湖,他大发雷霆,断了华贵妃婢女的双手。为了替她报仇,他不惜在太皇太后寿诞设局引沈书知…… 皱了皱眉,她是知道的,沈书知的事情,他应是为了她…… 她总是不敢深究,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甚至恐慌,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也许,也许他这次将她送出龙栖宫也是好的,他们可以不用天天见面,可以不用夜夜相对,这样,她的心或许能够一点一点恢复如初,那样,那样就好…… 闭上眼,深深呼了口气。 好一会儿,她才睁开双眼,从花架入口看了出去。 只一眼,她身子猛地一颤,差点没从软榻上摔下去。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是对面的苍树,而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一步一步朝那棵树走去,说实话,这才是傍晚,她觉得不可能是那种东西才对,可是她那摸样却真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惊悚的目光落在苍树上,她真的十分痛恨自己的视力,她看见苍树上的白绫仍旧挂在上面,那名女子缓缓搬起一块大石头,站了上去,伸手一点一点的扶上白绫…… 沈之乔大惊,以为她要自杀,几乎立刻便从榻上跳了下来,飞快往外跑去。 可是,怪事发生了,她刚刚跑出花房,那名女子却奇迹般的不见了,只余那抹白绫在苍树上幽幽的飘着。 心,一寸一寸凉了下来。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使劲眨了眨眼,仍旧什么都没有。 难道,她,眼花了?! 向南是被一阵寒风惊醒的,睁着眼睛愣了一秒,转眸看了看房间的位置,却发现房门是开着的,大惊,连忙站了起来,四处看去。 当看到沈之乔在院中站着的时候,他才陡松了一口气,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反应不过,一双眼只是盯着前方,目光惊疑不定。 向南狐疑,道了一声,“姑娘,你在看什么?!” 向南的声音有些尖细,又刻意压低了,在寂静的空气中传进耳朵,格外的瘆人。 沈之乔冷汗流了一背,惊恐地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大叫了一声。 向南被她这一叫,吓了一跳,连声道,“姑娘,怎,怎,怎么了?” 这个地方本来就凉飕飕的,可不可以不要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 向南想着,往四处看了看,当看到面前不愿的苍树上挂着的白绫时,双腿开始发软了。 “向南,你什么时候醒的?”沈之乔说着,往他身边靠了靠,“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向南嘴角一抽,“什,什么人?” “就,就是一个穿白衣裳的女人,她刚,刚刚准备自杀……就,就是在那里……”沈之乔指了指苍树的位置,手指才刚伸出,突然一股冷风吹了过来,把那根白绫吹得在空中飞了起来。 沈之乔和向南睁大眼对视一秒,二话不说,纷纷往房间走去,快速的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两人背抵在房门上,大口呼气。 冷静片刻之后,沈之乔看着向南,正声问,“向南,你跟说实话,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向南看了她一眼,“姑娘,这里是魂兰殿。” 他现在很不想提魂兰殿,一提他就忍不住想起宫里盛传的关于魂兰殿的事迹,显然的,在两人都如此惊惧的情况下回忆,实在不妥。 “我知道这里是魂兰殿,我是问这里为什么没人住,为什么我们来之前空了这么久,有什么原因吗?”说着,沈之乔压低声音,“是、不、是、闹、鬼……” 第89章 不要走 第89章 不要走 向南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连连摇头,“姑娘莫要吓奴才,天子脚下,哪有鬼怪敢入侵!” 沈之乔瘪嘴,眯眸,“那既然没有,我饿了,你现在出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啊……”向南脸色白了下来,犹犹豫豫不走。 这时,外面再一次传来风声,唰唰的劲响,有什么东西被吹倒,哐哐的响。 向南心肝一颤,这下是真的不敢出去了,“姑娘,我这……” 沈之乔隔着门看了一眼外面,手心都凉了。 这个时候她也不是非要他出去,他要是出去了,她就一个人了,只不过是想逼问他,这里到底有什么样的诡秘。 “你不出去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这里发生过什么?”沈之乔一副你不说就滚出去的模样看着他。 向南无奈,权衡再三,还是说了。 向南说了的结果是,两人点着煤灯,直到半夜都不敢睡。 向南不敢走,沈之乔其实也怕他走了。 两人一直僵持,直到沈之乔受不住了,又累又饿,索性到里间补眠去了。 向南无可奈何,这大半夜的他也走不了,干脆就在屋子里坐着,渐渐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的沈之乔也不安生,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她,目光幽深,沉灼。 眼珠在眼帘下烦乱的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缓缓睁开一条缝隙,有一抹红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一把撩开帷帐看出去,屋子里的煤灯她特意没让向南熄灭,屋子很亮,可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正心惊肉跳之际,煤灯突然熄了,沈之乔吓得握紧双手,额头上的汗水冒了出来,她甚至能感觉到手心密集的潮湿。 有什么东西正朝她一步一步走来,没有声音,可她就是知道,他正朝她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如城楼古钟。 紧接着,一股清幽的淡淡的龙涎香扑进鼻息,沈之乔眉尖一跳,话,脱口而出,“拓跋御……” 最后一个字还飘在空中,身子猛地被一股劲力箍住,接着,一抹微凉印了上来。 “嗯……”沈之乔睁大眼,努力想看清面上的人,可是太黑了,她没办法…… 那人不由分说吻住她微颤的唇。 沈之乔呼吸急促起来,尽管面前的人各个方面都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榛。 双手抚上他的脸,胡乱的摸着,嘴里呜呜的说着,“拓跋御,是你吗?是你吗?……” 沈之乔扶着他的脸,头脑发胀,晕晕的,心里一半期待,一半忐忑,她固执着寻求一个答案。 “是不是你?拓跋御……唔……” 唇,被重重咬了一口,又狠狠的压吻了一番,滚烫的呼吸掠至耳垂,“别害怕,是朕……” 嗓音暗哑,低沉,是透着隐隐的性感的迷笛之音。 这个“朕”字让沈之乔松了心,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障了,竟然主动对他投怀送抱…… 她的靠近让拓跋御胸腔猛地一震,接着,他用了更紧的气力抱住她,大手抚慰般的落在她消瘦的背脊上,却在触到她单薄的外衣时,顿了顿。 接着,他单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掀开床罩,将她放了进去,抽出手欲擎过被子替她覆上,袖口却叫一股力道拽住。 “别走……” 声音小小的,带了祈求。 浓眉皱紧,拓跋御偏头看向她,习武之人的好处便是在漆黑的空间里视力比一般人好得多,此刻他能看见她晶亮的双瞳里燃着盈盈的光,弱弱的,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喉头微堵,唇瓣苦涩一扬,拿过被子在她身侧躺着,他刚一躺下,她便双手缠住他的腰,将头寻求安全般的埋进了他的胸口。 “拓跋御,我好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听他们说,这里闹鬼……”她低低的说着,嘴里的委屈渐胜,“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我们不是好好地吗?” 好好的? 拓跋御挑了挑长眉,好好的你会总想着逃?! “我好难受,好难受……”话里带了浓浓的鼻音,抱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了。 难受?! 拓跋御一下紧张了起来,“之之,哪里难受了?恩?” 沈之乔松开一只抱住他腰的手,抓起在她腰间的手,覆上心口,“这里,这里很难受……” 她语气里是浓稠到化不开的忧伤,拓跋御眉间沟壑渐深,静静的听着。 “我好孤独,每个人都有家,可是我没有……”她将握着他的手更重的按着她的心口,泪水似乎能穿透他的衣,烫得他心口生疼。 轻轻推开她的身子,想替她抹擦掉眼底的悲伤,可是手才伸出,她嘴里吐出的话,瞬间让他软化的心再一次硬了下来。 “我曾经那么爱他,我把他当成我生活的全部,我除了南玥,我没有朋友,我也没有亲人,我只有他,只有侯府,可是他不要我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拓跋御面颊隐忍的抽动,脸色黑沉,她闭着眼,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鼻尖红红的,整个人那么悲伤,那么惹人怜爱,可是,却在他面前说着这么残忍的话…… 手掐上她的脖子,他保证,她再喊说一句爱他,他就掐死她,一定…… 她突然仰头,睁大眼看着他,认真道,“你相信吗?我不是这里的人……”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一时无法从她跳跃的思维里反映过来,什么叫不是这里的人?! 垂下眼,声音比之前还要落寞,“可是,我回不去了,我找了好久,我找不到,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没有家,没有家……是他给了我家,他答应我永远都会疼我,只疼我,永远不会丢下我,也答应我只有我一个,我相信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我一直一直的相信他……” “直到她出现了,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骗我……我好疼……真的好疼……我感觉我要死了……” 她哭出了声,声音凄婉,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猫,她扑到他身上来,想在他身上寻觅温暖。 拓跋御握紧她的脖子,残忍的将她靠过来的身体推开。 她小小嫩嫩的脖子就在他掌间,他只要稍稍用力,只要稍稍用力…… 闭了闭眼,嚯的收回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不能再呆在这里,否则,他一定会杀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 可是,她却存了心的不放过他,直接从他背后抱住他,将她柔软的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结实的厚背上,她热热的呼吸洒在他耳边。 “不要走……” 第90章 我喜欢上你了 第90章 我喜欢上你了 沈之乔的泪水洒落在他的颈边,一滴一滴不断淌下。 拓跋御倏地握紧拳头,心里的怒火直逼喉咙,他咬着牙用力掰开她的手,忽的转身,将她整个压在他身下,恶狠狠道: “沈之乔,你不要仗着朕喜欢你,就可以在朕的面前肆无忌惮,朕舍不得杀你罚你,但是你别逼朕,朕不杀你,不代表不会杀了齐暮景,你若不信,大可试上一试!”恨恨道,“你这个残忍的蠢女人!” 原本,他只是不放心她,便趁夜深之后看她一看,哪知,她睡得极不安生,他才到不久,她便醒了过来。 怕她看见他,所以将煤灯熄灭了……在她脱口而出他的名字,到确定是他之后的那份依赖感,竟让他心底深处丝丝满足感来。 可是,她总有本事让他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 她在他面前如此情真意切的说着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浓恋,还……哭得这么伤心难过。 他怒,他恨,却更嫉妒! 他说他会杀了齐暮景,并非吓她喝她,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很想杀了那个男人,并且,他不敢保证,她若还是心念着那个男人,他会做出些什么样的事情! 他若成了魔,一定是她沈之乔逼的! 沈之乔皱了皱眉心,眼皮很重,她有些睁不开,可她还是努力睁大眼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可是刚碰上,就被他狠狠地拍了下来。 嘴一瘪,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在他身下蜷缩成了一团,艰难的抽噎着,没有发出声,却更加让他心里堵得厉害。 拓跋御脸色黑到了极点,伸手一把捏住她两只纤瘦的手腕置在她头顶的软枕上,身子压下,嗓音冷得足以掉出冰渣来,“沈之乔,朕一定要杀了他!” 他承认,他嫉妒得发疯,头一次这么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哪怕这个女人比她足足长了六岁还曾婚嫁过,他知道,一旦他决定留她在身后,日后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可是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要她…… 可是,这个女人的心里没有他……这让他挫败,更让他以往十七年里不知道慌乱为何物,第一次尝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他总觉得她终有一日会离开他,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怎么可以,她已将他的心搅翻搅乱,他怎么可以容忍她离开。 要放了她吗?绝不! 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他的声音那么冷,他在吼她,凶她…… 沈之乔伸手抓住他的胸口的衣襟,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她望着他,“拓跋御,你不能凶我,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抓在他衣襟的手陡然松了,而她最后几个字又说得太轻,像是只在喉咙里过了一遍,并未冒出来。 拓跋御背脊一凛,总算意识到不对劲,双手紧张的捧起她的脸,好烫…… 凤瞳溢出丝丝恐慌,他猛地将她抱了起来,才发现她背后全湿了,抱着她的手微抖,大吼道,“向南,点灯!” 向南早就被里间的动静弄醒,只不过不晓得如何反应,便一直装睡,他隐约听见里面说什么难受,杀啊什么的,不是很明了。 正心里疑惑着,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吼声,惊得他一个激灵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连忙把煤灯点燃。 这时候,拓跋御也抱着沈之乔走了出来,两人的衣裳都有些凌乱,向南目光所及,连忙垂下了头。 有些东西在心里越发明了,难怪太皇太后让他往后便一直跟着这位姑娘,本来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是现在……从小皇帝一脸的担忧可知,这位姑娘对小皇帝而言,绝非一般! 而小皇帝的后位至今悬空,这位姑娘说不准就是日后凤位上的主人了。 “开门!”拓跋御怒吼,一双眼却始终看着怀里虚弱呼吸的人儿。 向南冷汗冒了出来,心下微恼,竟忘了开门。 于是连忙跑上去把门打开,规矩的站在一边。 拓跋御抿着唇,在踏出房门之际,俯身用脸寒风对她脸的肆虐,双手箍筋她,大步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忙折回了屋,“向南,立即去朝晖殿请兰君神医,半盏茶的时候人还未到,院子里的白绫下一个吊的就是你!” 向南脸一白,从门内看了眼在月光下孤零零挂着的白绫,打了一个寒颤,忙道了声是,也不顾得胆怯低着头小跑了出去。 拓跋御脸色很冷,似能从脸上刮出冰片来,他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拿过被子替她盖上。 双眉拢紧,又气又恨地看着她。 看见她唇间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附耳过去,她又不说了。 拧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很烫,烦躁的看了眼门口,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拓跋御……” 拓跋御听见声音,抬眸看着她,却见她一双大眼疑惑的看着他,似乎分不清真假。 凤眸微闪,拓跋御探手附上她的脸,轻轻的扶着,低头在她的额上,眼睛上,细细的啄吻,带着能让人心安稳的嗓音,柔柔道,“之之,没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朕……” 头很痛,可是他的声音能让她的疼意减缓,在他柔情的注视下,沈之乔缓缓闭上了眼,只是簇紧的眉峰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好。 拓跋御在她眉尖吻了吻,这时候,向南被一阵风吹了进来,戴在头上的太监冒也是歪的,他在外间说道,“皇上,奴才回来了!” “让兰君神医进来!”拓跋御从床沿边站了起来,一双眼却仍旧盯着床榻上的人儿,目光幽深处,全是浓郁的忧。 不一会儿,楼兰君在向南的指领下从外间走了进来,当看到榻上的沈之乔时,脸瞬间黑了下来。 冷着脸扫了一眼向南,当时他说是皇上急招,也没具体说明为什么,他也担忧某人出事,也就跟他过来了。 若是当时他说清楚,要救的人是床上的人,看他还来不来?! 向南不明所以,很无辜的接受了他一记冷眼,很是莫名其妙。 拓跋御皱着的眉宇一直不曾舒缓,淡淡看了眼楼兰君,“兰君,朕叫你来不是让你陪朕站着!” 第91章 劳累过度 第91章 劳累过度 楼兰君嘴角讽然一笑,没有说什么,一撩衣摆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探手与她问脉。 片刻,他收回手,目光轻悠,看着拓跋御,缓缓道,“劳累过度加上伤风……”顿了顿,“开几副药吃吃就好了,死不了!” 拓跋御嘴角微动,不解,看向向南,沉声道,“你让她做了什么?何故劳累过度?!” 印象中,他不曾让她做过什么累人的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向南这***才,一看她被他送到了魂兰殿,便不拿她当回事,欺她了吧! 该死! 向南一听他隐怒的语气,忙跪了下来,“皇上圣明,奴才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指使姑娘,让姑娘受累了……” 更何况,她这一整天,除了睡就是睡,他哪有空让她做什么?! 拓跋御还想斥责他,楼兰君的声音从耳畔幽幽传来,“初尝情事,理应自律和节制,却是频繁极易导致身体亏空,且一日三餐补养不及,再加之吹了点冷风,受了寒,所以她才会发烧疲劳过度……晕死过去!” 他一说完,拓跋御脸颊一抹红晕闪过,快得不易扑捉,不自然的掩唇轻咳了咳,对着向南道,“你去膳房吩咐弄些吃的来……” 心里明了,从绝仙楼开始,她一直不曾好眠,也不曾好好用过一次膳…… 向南心下自责着,昨晚姑娘也说饿极了,可他因为害怕没放至心上……是以,听拓跋御一吩咐,他忙不迟疑的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站起身就准备往外冲去。 “向南……”拓跋御叫住他。 向南步子一顿,转身弓着头听着。 拓跋御挑了挑眉,眼角不动声色捎了眼寒寒盯着他的楼兰君,掩唇又是一咳,而后放下手,大大方方补了句,“滋补为主……” 滋补?! 向南一愣,懂了,“是,皇上。” 待向南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昏睡中的沈之乔以及冷冷看着拓跋御的楼兰君三人。 拓跋御伸手摸了摸眉心,显出几分疲劳,“兰君,时候不早,你且回吧,有什么事朕再让向南唤你!” 全天下能让拓跋御展示自己真实情绪的人已然所剩无几,而不可否认,楼兰君算是其中一人。 看出他脸色不好,一双迷人凤眸下呈现一片青黑之色,楼兰君微垂眸,密睫遮住眼底藤现的光芒,他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内的圆桌前,用脚蹬了蹬圆桌前的木凳,语气依旧硬冷,“过来坐下!” 拓跋御微楞,看了眼那方小凳,邪肆的唇角扬了扬,噱道,“哟,这兰君神医是准备与朕说教?” 拓跋御之所以这般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他初初登基的时候不若是六岁的孩童,自然有夫子日日受教,登基的前两年因其母妃尚在人世,总的来说,他也算是一个听话的好学生叶。 可是两年后她母妃突然暴毙而亡,时年八岁的他,一度变得叛逆难搞,所有教于过他的夫子不是残了就是大病一场,得亏他有这难耐,总之,拓跋御从小就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太皇太后是真疼他,对此无奈得很,再加之,朝堂上不少大臣以拓跋御玩世不恭,丝毫未有皇帝样子,又屡屡不改为借口纷纷开始发难,有的甚至明目张胆向太皇太后呈折要求改换明主。 他们口中所谓的明主,其实不若就是当时的皇后慕容氏的长子拓跋宇。 拓跋宇在先皇驾崩之日,被御医诊出患了不治之症,活不过半月,便被太皇太后一人揽下,立了拓跋御为皇帝。 可是半月后,拓跋宇不仅活了下来,身体还大有长命百岁的征兆。 整个朝堂都知道其中的隐因,只是现任皇帝即以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多数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可是慕容氏自是不甘心的,所以频繁找理由发难与太皇太后,尤属小皇帝不学无教那次最甚。 太皇太后周旋之下,与拓跋御潜心交流数次,均无甚效果,慕容氏又步步紧逼。 太皇太后无奈,只好以一年为期,若小皇帝仍旧屡教不改,她便同意重立储君。 而让慕容氏妥协的代价便是立了拓跋宇为太子,也就是说,若然一年之后,小皇帝做不到令众大臣均满意的话,那么他就必须退位,而由拓跋宇继承皇位。 并且,如若小皇帝能担大任,拓跋宇太子的身份依旧不变,仍然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自然,需等到小皇帝百年之后。 太皇太后岂能让自己当年的苦心白费,挖空心思,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他,绝对能让小皇帝重整精神。 此人便是一直隐居于稥峪山的云枫神医,云枫神医与太皇太后是师兄妹,感情甚笃。而云枫神医的能力几乎样样达到了神鬼莫侵的境界,若是请到他,定能瞬间扭转局面。 请云枫神医未花费太皇太后过多功夫,仅仅用了一封修书。 众大臣都说,太皇太后与云枫神医兄妹情深,所以云枫神医宁愿舍弃闲云野鹤般令人艳羡的生活也要助太皇太后…… 随着云枫神医而来的,还有他的座下弟子楼兰君及其师妹……楼兰君与他的师妹年龄相差无几,兰君当年十五,而他的师妹十三,感情极好。 云枫神医的教学方法独特,自己自顾讲,剩下的便交给楼兰君。 楼兰君确属奇葩界的一枝花,自小就冷艳非常,手段更是酷冷,拓跋御在他手下遭的罪用几本书也写不完。 只要拓跋御在堂下捣乱或是不认真听授,轻则被楼兰君扎上几针,让他动弹不得,重则发狠吊于教堂外的槐树上,直到他求饶为止。 拓跋御当时已经是皇帝,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最主要的是,八岁的他就已经知道颜面二字,他觉得他堂堂的皇帝被人吊着还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十分跌份。 也寻太皇太后闹过,结果自然是惨遭无视。 被楼兰君残忍招呼一月之后的拓跋御总算学了点乖,面上不与他正面交锋,他背着来,专攻击在堂上教授的云枫神医,结果,自然比之前更惨。 云枫神医医术高超,武艺也是超群,楼兰君的所有功夫可都是他教的,只能说,拓跋御找他对付,纯属欠收拾。 拓跋御意识到事情的残酷,“郁结”攻心,硬是大病了一场,至于这病生得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92章 我就是出来看看 第92章 我就是出来看看 他这病一生就生了大半个月,太皇太后整日郁郁寡欢,长吁短叹,念叨着天意难违,也随拓跋御般生了场大病,云枫神医这下全心思都在太皇太后身上,对于拓跋御直接放养之。 拓跋御还未来得及高兴,楼兰君竟亲自登门造访来了,那次也是他第一次踏进龙栖宫,一脸的寒霜,硬生生让拓跋御打了个寒颤,强撑气势面对他。 而楼兰据也如今日般,伸腿一蹬殿中椅榻,让他坐下。 八岁与十五岁,是力量悬殊的年龄分段,即便后来的拓跋御能力再强,武功再高,再嚣张,再跋扈,再目中无人,都不可否认,他当年确实曾栽在楼兰君手里一段时间。 也不知那日楼兰君与他说了什么,从那之后,小皇帝虽依旧玩世不恭,特立独行,我行我素,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皇帝不再是之前的小皇帝,他似乎瞬间成长起来了,目光所及常常让许多大臣不寒而栗,根本不像一个八岁孩童该有的眼神儿。 眼看着小皇帝的变化,慕容氏第一时间嗅到不对劲儿,连连使计为难小皇帝,却均被他一一巧妙化解,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楼兰君的协助。 所以一年之后小皇帝的皇位是保住了,不过却留下了拓跋宇这一祸患…… 听他这一说,楼兰君似乎也忆起了些什么事,嘴角的冷硬消了几分,看了眼面前的小凳,示意他坐过来。 拓跋御拧了拧眉,坐了过去。 他刚坐下,便感觉一双手在附上了他的太阳穴两边,恰到好处的按捏着。 接着,有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扎进了他太阳穴的两边,有些微疼意。 拓跋御怔了怔,渐缓的疲意让他原本簇紧的眉峰松了松,牵了牵嘴角,不愧是兰君神医! 看着他放松的摸样,楼兰君唇角微勾,眉宇也软化了些,眼尾触及床榻上的人,目光又钝了下来,“你不觉得在她身上耗费的精力太多了吗?” “精”力?! “你是说我该让她多休息!”拓跋御挑眉答道,“这几日她确实累了!” “……”楼兰据嘴角一抽,此“精”非彼“精”!!! 手中的银针微微旋了旋,取出,“齐暮景的身份诡谲,我之前便与你说过‘飞舞’一事。”顿了顿,“并且,齐暮景对他这位前侯爷夫人好似并非表面的无情……” “兰君!”拓跋御睁开眼,凤眸轻扫过榻上的沈之乔,见她双眼紧闭,睡得极熟…… 拂开他再欲替他螫针的手,站了起来,负手看向窗外,眸光倏尔变得悠长而阴鸷: “齐暮景是什么身份,朕不管,但是,他若安分,便一直是我东陵王朝的忠烈侯,若妄图得到一些他不该得到的东西,朕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他话刚一出,便听见床上的人嘤咛出声,眼角微动,拳头倏地握紧。 拓跋御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眸光凉凉落在躺在榻上的沈之乔身上。 想起她昏睡之前与他说的话,她说她没有家,是齐暮景给了她家……那么,他若给她一个家,她是不是就会试着接受他,忘了齐暮景?! 思蹭片刻,突然,他细薄的唇瓣一扬,眼角邪邪看向楼兰君,魅惑的双眸绽出几分跃跃欲试,“兰君,三年未与你动手试练,朕都快忘了那份感觉……”浓眉高挑,“不若趁着今日夜黑风高的,你我练上一练。” 话落,,已朝他运了内力击了过去。 楼兰君险险一躲,暗道他内力又精进许多,看来灵儿已将他体内的毒素全数逼出,并且,还让他的内力又增了不少。 唇角隐勾,迎了上去,用了全力。 他现在的实力或许已在他之上,他若不用全力,也别想他会手下留情。毕竟,某段时间,他确实让他威仪大损,以他以牙还牙的个性,不将他弄伤几次,想来不会罢休! 拓跋御眸中陡现雄狮般争霸的锐芒,看了眼榻上的沈之乔,怕扰了她休息,一跃身,矫健的跃出了房间。 速度之快……楼兰君眯了眸,也随后跟了上去。 …… 沈之乔这一睡,又是一天一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的早晨。 除了有点饿之外,整个人似脱胎换骨,精气神挺好。 坐在圆桌前的沈之乔,看着向南一样一样将各色菜品摆在桌上,欲言又止。 “姑娘,所有的菜都上齐了,您可以吃了。”向南恭敬的说完之后,便在她身边候着。 沈之乔咬了咬唇瓣,拿起箸子点着唇面,眼神儿瞄向向南,支支吾吾道,“向南,魂兰殿除了你和我,还,还有没有谁来过啊?” “回姑娘,有。”向南看了眼房外,如实答。 拿着箸子的手一抖,脸跟着红了。 沈之乔垂着头,心里一阵打鼓,“谁,谁啊?” 印象中,那天晚上,至向南与她说了这魂兰殿的事迹之后,她睡得难受,隐隐约约感觉拓跋御来过,貌似,她还对他说过很多话…… 那些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不是不愿意说,只是找不到人说。而南玥也有诸多烦心事,她不想让她担忧,是以一直憋着。 那天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个神经病似的,竟然说了那么多,还又哭又说,她醒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做梦来着,不确定所以才问了向南,没,没想到,真有人来过…… 捂住脸,感觉这辈子没那么丢人过…… 并且,并且,她好像还说了一句话,是什么话她想不起来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正当她懊恼不已的时候,向南的声音在耳边慢悠悠的传了过来。 “您昏睡的一日,司锦房送了一批宫女和太监过来,以……伺候姑娘。” 啥?! 沈之乔放下手,睁大眼看向他,“就这样……没其他人了吗?” 向南摇头,“回姑娘,除却这些宫女太监外,没有其他人来过。”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本该松一口气的,心里却变得微微惆怅起来。 呼了呼气,她端着瓷碗,大吃了起来,或许是想借食量压下心尖的冒出来的怅然,她吃得有些快。 向南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一大桌子菜,没人抢来着…… 再者,他是生怕她吃隔食了,到时候又是个事,他可不好交代了。 也疑惑,皇上明明对姑娘这般在乎,却不让姑娘知道他来过…… 沈之乔边吃边招呼向南,“向南,你也坐下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些,好歹你我也一起共患难了,我生病了也多亏你照顾才好得这么快……” 向南惶恐,奴才怎可与主子同桌,不成规矩。 忙摇头,“姑娘的好意奴才心领了,但是……于礼不合。” 心里却有一股暖意趟过,为奴这些年,看惯了人情冷暖,主子看重的不若是你的用处,你让她高兴了,便赏你一二好脸色,若惹她不痛快了,哪怕地上掉了一根头发丝都能成为你的催命绳。 这姑娘心思单纯,现在还能保持如此纯良的品性,怕只怕宫里的尔虞我诈,终会让她变了个样。 沈之乔瞄了他一眼,还想说些什么。 屋外却猛地传来一阵惊叫声,此起彼伏。 心头一跳,看向向南。 向南皱了皱眉,“姑娘,您先吃着,奴才出去看看。” 沈之乔沉凝片刻,点了点头。 向南走出去之后,好一会儿也不见回来。 沈之乔不放心,思虑再三还是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便看见苍树旁堆了许多宫女太监,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狐疑的走了出去,有眼尖儿的宫女见着,忙推搡着其他宫女太监让开了道。 向南也看见了她,眸光闪了闪,迎了上去,“姑娘,您回屋用膳吧,没什么大事,奴才处理就好。” 向南身形不算高大,却也比她高出一些,再加上年轻,身板挺硬实,他挡在她面前,几乎将她视线全部遮住。 他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让沈之乔挑眉,道了声,“恩,我就是看你好半天没回屋,就出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回屋继续用膳。” 说完,转身就走。 向南见状,大松了口气,他可不敢保证,她看到那幅场景,晚上还能否入睡。 正在这时,沈之乔突然身子一转,速度极快的拨开了向南看了过去。 只一眼…… “啊……”脚步生生顿住,沈之乔双眼大睁,捂着嘴惊叫了出来。 接着胃里翻腾,俯着身子呕了起来。 向南被她猝不及防一拨,脚步还未站稳,又听她大叫了一声,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于是连忙站起身子去扶她,喘着气道,“姑娘,您没事吗?” 第93章 郑美人是自杀 第93章 郑美人是自杀 沈之乔弱弱瞪了他一眼,看她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 向南有些手足无措,这都让她回屋,她自己非要看。 看看,现在成这幅摸样了,这要是让皇上看见,不得刮了他一层皮! 沈之乔抓住他伸过来的手臂,强压住喉咙的呕意,鼓足勇气再次瞄了过去。 苍树下躺着一个人,白衣青纱,脸色黑青,双眸暴突,脖子肿胀得似常人的两倍,而她的嘴间一根长长的舌头几乎全部伸了出来,已经黑透。 捂着嘴弯身又呕了出来。 向南吓得不行,冲着两边傻站着的宫女太监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死东西给拖出去!” 像是反映了过来,有几名太监纷纷上前,均别开眼不敢看地上的人,抬起人往外走去。 行动间,那尸体的手垂了下来。 沈之乔眼角瞟道,心跳猛地停了一拍,嗓音狠颤,“等一下!” 那几名太监听话,顿了顿,看向向南。 向南也是一脸疑惑。 沈之乔闭了闭眼,深呼吸,这才握着向南的手臂转了身。 目光落在垂下的手上,手亦是青黑色,只不过手背上有一抹黑印却极其熟悉……一只跃跃腾飞的鹰榛。 眼角跳了跳,视线逡巡往上,看衣着,是个女子,而且这衣裳颜色款式都极其眼熟,虽然她的身形样貌几乎都变了个样,但是,光从这只鹰和衣着来看,她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谁……郑美人,她是……郑美人! “嘶~”向南吃疼的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臂,她的手指在他臂弯上因为用力骨节有些发白,而她的指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震惊已深深嵌进了他的衣服里,掐得他的肉疼。 沈之乔此时心里满满的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惊骇叶。 她没记错的话,与那日之后,中间不过隔了一日……再见却是这般情境,这让她如何不惊惧。 最后看了眼那只手,沈之乔匆匆别开眼,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在两侧站着的宫女太监询问,“怎么回事?郑美人的尸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郑美人?! 她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向南也是一怔,转眸落在那具尸体上。 他是如何也没想到,这具辨别不出真容的尸体,竟然是郑美人! “回姑娘,奴婢们一直在殿后院收拾打点以及准备早膳,适才便是奴婢与其他几位姐妹送早膳给姑娘,出来之后,无意间看见有个人吊在苍树上……其他的女婢们便不知了。”其中有一名宫女嗓音颤抖的回道,想来也是被吓住了。 沈之乔看了她一眼,最后看向那颗苍树,那颗白绫还是稳稳的停在上面,却刺得她眼睛生疼,垂下双眼,冲那几名太监挥了挥手,“你们把郑美人送到她的宫殿,差人通知……皇上。” 松开向南的手,往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把树上的那根白绫取了……” “姑娘不可!”向南忙道,走到她身侧,“之前有僧侣做过法事,说是这根白绫取不得,说是,是亡灵的归宿,若是取了,亡灵无处可去,便会为患后宫……”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什么烂理由! 偏头再次看了看那根白绫,又想起前晚看到的白衣女子,蹙眉,“亡灵的归宿……有点意思!” 勾唇,没有再说什么,提步朝屋里走去。 向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根白绫,而后朝众人道了一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围着了,添堵!” 那群宫女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不愿的散了。 谁人不知晓这魂兰殿闹鬼,初得到通知要来伺候魂兰殿的这位姑娘,多数是不愿意的,结果刚来的第二天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众人心里实乃忐忑万分。 沈之乔一进屋便坐在桌前发起了呆,面对桌上的食物也实在提不起食欲,便让向南撤了。 向南亦是一脸的心事重重在她身后候着。 好一会儿沈之乔转头看向他,“向南,郑美人这两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向南微楞,答道,“奴才不知……”停了停,“不过昨日宫里倒是传了一些有关郑美人的流言……” 沈之乔挑眉,指了指身侧的凳子,“你坐下,跟我说说。” 向南立即摇头,“奴才站着就好。”继续道,“郑美人的娘家是东陵城有名的药材世家,据说郑美人在进宫之前与自家的雇佣大夫早已情投意合,后面不知怎的,郑美人就入宫成了皇上的妃子……” 看了眼她一眼,“传言郑美人入宫四年,一直与那位大夫保持联系,有的甚至说,郑美人在入宫之前早已与那位大夫珠胎暗结,入宫之后也频频与那大夫私通……” “传言一出,华贵妃便邀郑美人一同品茶……”补充道,“就在昨日。据说,出了华翠宫的郑美人脸色极其难看,身上还沾了血,一路喃喃的说着什么死了,都死了……” 华翠宫,华贵妃?! 沈之乔微微握了握手,“你觉得郑美人死在魂兰殿的原因是什么?” 不想她这般问,向南惊了一下,立刻恢复神色,“姑娘莫要多心,魂兰殿之前是慎刑司,慎刑司虽然不在了,但是许多宫女太监,甚至妃嫔,做了错事被赐死,或是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便会选在魂兰殿执行或是自我了结。” “所以,你觉得郑美人是自杀,原因是她和她进宫之前的老相好的事被人发现了,对吗?” 不等向南回答,沈之乔自顾道,“好了,我知道了,突然有些头疼,我进去休息一会儿,你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向南愣了愣,低头,“是,姑娘。” 于是躬身退出了门外,侧身往殿外走去。 看着他的影子从门口走过,沈之乔坐在位置上不动,放在膝上的手却一直在发抖。 第94章 噩梦 第94章 噩梦 毓秀宫。 拓跋御与拓跋瑞及南珏、甄镶几人一直在殿内待到了午时,命令,期间不得任何人打扰。 议事完之后,殿内陷入一阵沉默,气氛也有些凝重。 拓跋御习惯性的以指腹轻抚着腰间的血玉,眉目微皱,深邃的凤眸盯着桌前的奏折,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九哥,连勍现在何处?” “一直在绝仙楼。”拓跋瑞答道。 “恩。”拓跋御微阖眸,懒懒勾唇,“甄镶,差人把夕瑕殿打理收拾了。” 甄镶怔了怔,点头,“是,皇上。” 拓跋瑞与南珏互看一眼,不解。 拓跋御挑高唇角,直接一只脚伸到了桌上,交叠着,整个人向后的椅背上懒懒靠去,像是一头的慵懒的豹子眯着双瞳里的精光,“九哥,你说连勍会满意朕的安排吗?” 拓跋瑞愣在当场,倏尔,恍然大悟,“皇上是要让连勍住进夕瑕殿……”凝眉,“连勍在出宫之前已有自己的寝宫,何不让他直接住进之前的宫殿?” 南珏和甄镶也是一脸的疑惑看着他。 拓跋御嘴角露出狐狸般的笑,“朝晖殿与夕瑕殿毗邻而坐,不觉得很有趣吗?” 拓跋瑞微鄂,朝晖殿与夕瑕殿比邻……嘴角一抽,看了眼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某帝,不得不承认,论腹黑,他还真比不过他! 朝晖殿现是楼兰君的寝殿,而楼兰君却是连勍的噩梦。 连勍几乎见识过当年楼兰君对拓跋御的所有手段。 与拓跋御同年的连勍整个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惹祸精,两人一同听授云枫神医讲课,其中连勍就帮拓跋御做了许多欠收拾的事。 相比拓跋御,连勍在楼兰君手中遭的罪绝对不会更少。 一直以来,连勍对楼兰君,就像是耗子遇上了猫,有多远躲多远。 可某帝却让他二人毗邻而居,除了有趣之外,怕是还想借楼兰君看压住他吧……不得不说,这招,够……狠! 突然有些同情连勍,无论是对楼兰君还是对拓跋御,他好似只有被玩儿的份儿,也不知道他自己知道即将与楼兰君毗邻而居会不会后悔做出回宫的决定。 南珏与甄镶自小就跟着拓跋御,对他说的话只消在脑中一转便知个大概了。 见几人都懂了,拓跋御倏地张开眼,放下腿站了起来,往殿外走去,“随朕到寿阳宫瞅瞅去。” 甄镶忙赶上前打开殿门,刚一开殿门,便见一名眼生的小太监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奴才有要事禀告皇上,还请甄公公通传。” 甄镶皱眉,刚要开口指责,眼角便觑见一抹明黄步至身侧,于是微退了两步,在他身后站着。 拓跋御淡淡看了地上的人一样,随口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太监低着头,还不知与他说话的便是当今圣上,如实答,“郑美人……没了。” 郑美人?! 拓跋御眉心微拢,“没了?怎么个没法?” “今早有人发现郑美人自缢于魂兰殿,如今郑美人的尸首已经在她微拂宫放着。” 魂兰殿! 凤眸陡然转厉,嗤笑,这郑美人死得还真是时候。 冷冷看了眼地上的人,“传朕口谕,厚葬!” 朕…… 那名小太监当即吓个半死,哆璱的道了声,“是!” 之后,便跌跌撞撞跑开了。 拓跋御一甩宽袖,转身回了殿内。 拓跋瑞几人见着,也忙折了回去。 拓跋御这厢才将将坐下,殿外又有人来报,说是大理寺少卿宋世廉求见。 拓跋御唇间一冷,“宣!” 拓跋瑞与南珏几人分站两边,宋世廉一身官服走了进来,掀衣跪下,“臣宋世廉参见皇上。” “起来吧!”拓跋御嗓音有些沉,心里记挂着某人,着实怕她受了惊吓。 “谢皇上!”宋世廉站了起来,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郑美人的娘家在东陵城所有的药材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郑家也像是从未出现在东陵城一般,寻不到一人。” 除却拓跋御,其他几人均是一惊。 郑家是在六年前逐渐兴盛起来的,并在短短的两年内成了东陵城最大的药材世家,之所以称为世家,是说郑家世代行药,之前是在东陵以外的商镇,后来迁到了东陵城,也无人深究。 最主要的是,郑家如此大的家业,说不见就不见了,实在诡异得很。 而且,郑家不见了,这郑美人也突然没了,是巧合吗?! 拓跋御眯了眯眸,长睫遮掩了些眸内寒光。 之前皇奶奶寿宴那晚,郑美人出乎寻常的表现,以及齐暮景一反常态的焦灼,再是与沈之乔的巧遇,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关联。 于是便令宋世廉着力调查,宋世廉是他身边的人,为人刚正不阿,机警果敢,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交给他名副其实。 没想到,他一动疑,郑家当即便消失了,而郑美人也死得干脆…… 心头冷哼,这齐暮景,还真是小看不得! …… 向南刚踏进魂兰殿便看见让他惊心的一幕,眼珠子都快蹦跳出来了,怔怔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沈之乔站在苍树下的一只小凳上,踮着脚尖,仰着脖子,双手抓住吊于苍树干上的白绫,整个人颤悠悠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向南猛地一个寒颤回过了神,接着大喘一口,惊恐的狂抽眼角,随后连忙扶了扶太监冒,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了上去,一把抱住沈之乔的大腿,颤声道,“姑娘不可啊,您这好好儿的,怎么就想到轻生了……” 您这一死,得多少人陪葬啊您算了没?! 沈之乔被他突然一抱也是吓得胆颤,定了定神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抽,“我哪里有轻生,我就是想取下这根白绫!!!” “姑娘诶,您先下来,先下来再说!”事关他自个儿的命,向南不敢掉以轻心。 沈之乔皱了皱眉,看他这样子也是真怕了,于是叹了口气,“你先放开我,我下来。” 向南脸色尴尬的红了红,小心翼翼的放开,双手却没有拿远,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来。 沈之乔跳了下来,抬头看了看白绫,想来是挂上去许久了,白绫挺厚实,打的结很紧,她解了半天也没解开。 瞄了瞄提袖猛擦额头的向南,眼皮又是一跳,“向南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很久……” 向南手一顿,慢慢放了下来,眼角微微看见她,却见她并未看他,一双眼甚至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像是随口一问。 微吐了口气,答道,“奴才看姑娘休息了,便出去转了转。” “哦。”沈之乔抿唇点头,指了指树上的白绫,“你上去把它弄下来,看它天天挂在上面,我瘆得慌!” 向南如之前一样,立即摇头,“不可啊姑娘,这根白绫取不得,取了怕是要出大事的。” “能出什么大事?你相信魂灵会在这根白绫上栖息?”沈之乔讽笑。 向南被她问住,却不妥协,“姑娘,这根白绫确实取不得,不能取!” 沈之乔咬了咬唇,“那我一定要弄下来呢?” “……”向南无言以对。 她若真是执意要取,他能怎么办?!她才是主子! 事情的结果是,白绫取了下来,差人丢到了宫中垃圾焚毁的大火炉。 入夜。 沈之乔躺上床上,双眼紧闭,峨眉紧蹙,满脸的汗水,一双拳头紧紧握住垂在身体两侧。 梦里,黑糊糊的夜晚,有人在追她,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没命没命的跑,她像是在逗她玩儿,明明可以追上她,却始终在她身后跟着。 她怕极了,累极了,也饿极了,她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是追她那人残破的笑声,尖尖的,似要冲进她的心脏般可怖。 身子猛地一抖,一双青黑密布的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的双手很凉,凉至骨髓,她动弹不得,惊怕得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似冰块般寒气逼人的脸颊蹭着她的耳朵,她在说什么…… 她听清了,听清了……她要她陪她,她说好冷,好孤独,他们欺负她是新来的,都欺负她,一定要她陪她…… 她吓得呼吸都停了,张着嘴,浑身发颤,动也不敢动。 她感觉她的手渐渐离开她的肩膀,她还来不及松口气,突然,一条白绫陡然出现在的眼前,瞬间将她的脖子箍紧…… 她握紧双手,想大声呼救,可是不行,白绫箍得她太紧了,她说不出话…… “之之,醒来,之之……”嗓音带了浓浓的担忧。 接着,绷直的身体触上一抹温暖,沈之乔猛地抓住那抹温暖,倏地睁开了双眼。 第95章 可以吗 第95章 可以吗 她急促的呼吸着,汗液几近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浇灌了一遍,她睁大眼,双瞳中中是满眶的惊恐,周身止也止不住的颤抖着,就那么盯着一个点,久久处在骇悸中回不了神。 拓跋御心尖陡的一疼,继而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她耳边低低的安抚着: “之之,之之,没事了,只是梦,是梦而已……” 磁醚的嗓音飘进耳里,给她害怕无依的灵魂找到了暂居的寄留之地,沈之乔缓缓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慌惧的双眼打量着出现在眼前的俊颜,洁白的额,深邃的眸,高挺的鼻,细薄的红唇以及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每一处都让她熟悉。 茫然没有焦距的双瞳一点一点绽出色彩,心脏跳动得却更加厉害了,眼眶干涩难忍。 终于,在眼泪划过眼际之际,她猛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双唇哆璱,颤抖得说不出任何话,她只是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他。 太可怕了,那个梦……她从来没有做出如此清晰的梦,感觉身临其境般感受了一遍那份惊慑。 虽然那个追她的人一直在她身后,她没有看见她的脸,可是她知道她是谁。 她是郑美人,一定是她! 因她主动的动作,拓跋御怔了怔,下一刻,长臂更紧的箍住她,低沉的嗓音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他的手如一把上古桐琴弹奏而出的潺潺之曲,将她惧怕的灵魂置于柔软的波光之中,一寸一寸抚平她的不安恐惧。 沈之乔闭了闭眼,情绪渐渐缓和,她靠在他的肩头,如一只可怜的小猫儿羸弱的浅浅的呼吸着。 拓跋御俊逸的额间拢成一枚“川”字,犀利似虎豹的凤眸沉沉看向放置在床头案柜上的四角高盅的紫檀熏香,杀意一点一点从眼尾漫出。 垂头吻住她的发顶,双眼内是深深的心疼。 心下却化出一丝自嘲,对于这个女人,他还当真是做不到无视不管,一看她可怜兮兮的摸样,他就管不住心,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也甘愿。 他真是……中了这女人的毒! 渐渐从可怕的梦境中切换到现实,沈之乔第一时间感觉他的心跳声,如雷鸣一般咚咚的击鼓着她心房,脸微微红了。 缓缓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如菲玉,僵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贴得有些紧,他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她渐快的心跳以及微微绷直的身躯。 拓跋御邪佞的嘴角轻轻勾一勾,谑道,“之之,不若两日未见,不想你竟这般想念朕,朕一来你便迫不及待的对朕投怀送抱,着实让朕惊喜……” 沈之乔脸色大红,自然不会傻到去接他的话。 她忙松开在他脖颈处的手,低着头不去看他的脸,惶遽的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拓跋御岂能让她如愿,她都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有多美。 柔发被她松开,如瀑般垂至腰,有屡屡调皮的发丝俏皮的横在她红润剔透的双唇上。 拓跋御狭长的凤眸变成了妖冶的玫红,炙炙的盯着她。 沈之乔低头看他,紧声道,“拓跋御……” 拓跋御抬头,视线落在她酡红的双颊上,嗓音似大钟沉暗,“怎么了?” 他的双瞳像是具有穿透力,她悸动的灵魂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无处闪躲,而他的目光太过刺骨,沈之乔微扯嘴角道,“我累了……” 她话刚出,便感觉到他的指穿过她颊边的发丝,一勾,固在了她的耳后…… 沈之乔立即屏住呼吸。 接着,他的掌沿着她颊骨托起她的脸,另一只手也随之穿过她另一边的发丝捧住她的脸,漂亮的唇一点一点凑近她的。 沈之乔怔怔的看着他,直到他如花的唇柔软触上…… 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的手搭在他的肩头,并未再反抗,而她呆呆蒙蒙的表情又是那么的惑人。 不再犹豫,双手将她的脸再次抬高了,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微阖上双眼,柔柔的开始试着回应他。 她的举动,犹如一阵春风吹来,拓跋御双眸晶亮,心口蓦地涌出一阵狂喜,声音已经哑到不行,“之之,我心悦你。” 第96章 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第96章 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 沈之乔孱弱的眯开一条缝隙,硬是被他生生问得愣住了,微肿的双唇张了张,却是羞于启齿。 拓跋御暴躁起来,一口咬住她的耳朱,嗓音残破而狠厉,“该死的,可以吗?嗯?” “唔……”沈之乔用手背堵住自己的嘴,身体里被他放了把火,烧得她心疼,某处空荡荡的……她也想…… 沈之乔闭了闭眼,豁出去似的,偏头,唇轻轻落在他忍得青筋都鼓起来的额边。 他的尊重,让她的心软成一汪泉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她默许的举动让拓跋御不再忍耐,微起身,吻着她的鼻尖往上,轻啄着她泛着泪光的双眸,“之之,你这妖孽,你一定是狐狸精变的,该死的,你把朕的心都掏了去……” …… 第二天。 沈之乔是被窗外映射进来的亮光弄醒的,她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身子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想动。 身体像是经过一场恶战,精疲力尽,便连骨头都松了一样。 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片刻忆不起任何事。 摇了摇头,她艰涩的睁开双眼,立即被眼尾处横放在枕边的青瓷小瓶吸引了过去。 转头看过去,青瓷小瓶上贴了一小块宣纸,眨了眨眼取过, “之之,朕的不是,又让你伤着了,下次朕定会轻些。这是朕问兰君要的药膏,醒来后自己擦一擦,或者……等朕!” 他的年纪不大,可是字迹却苍劲有力,似是历经尘埃…… 沈之乔愣了愣神,昨晚的记忆轰的涌了上来,脸瞬间红了个遍。昨晚太激烈了,比起在绝仙楼他中了噬欢还要勇猛,她最后是在一阵晕眩中昏了过去。 捏紧手中的瓷瓶,沈之乔一时懵然,心里生出一股子无措,一切发生得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已将她送出龙栖宫,她以为他对她或多或少厌烦了些,她也想借着这次在魂兰殿理清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可是昨晚…… 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青瓷小瓶,好一阵子,她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隔着床纱从窗柩看出去,阳光明媚,这势头怕是已到了午时。 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滑下,沈之乔抖了抖,有些些的冷,低头欲去取床头小凳上的衣物,手臂伸出,露在阳光下,一片片全是青紫交加的痕印,有的甚至已经步至她的手腕处。 沈之乔立马收回了手,低头看了看身上,顿时想骂娘。 咬着牙握着拳头眯着双眼看着身上的惨状,幸好是冬天,还可以用衣物遮住,要是换做夏天,她就只有一死了之了,这个祸害! 再次倾身勾过衣物,慢条斯理穿了起来,身体微动之际,却发现腿间凉飕飕的,穿衣的动作微滞了滞,看了眼被她随意丢在床里的小瓶。 心里一阵暖意袭来,他是皇帝,却对她赔不是,还细心的为她准备了药膏…… 沈之乔突然怪叫了一声,胡乱的揉了揉青丝,烦躁得不行。 她这一声怪叫倒是惊了在殿室外候着的向南,向南紧张道,“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之乔挫败的垂头,“我没事……” 向南在殿外顿了顿,继而又说道,“姑娘,瑞王妃已在外等候多时,您看……” 瑞王妃?南玥! 沈之乔眨了眨眼,继而麻利的套了起来,“我立即出来。” 心里却微微疑惑了起来,南玥那个性怎么会甘愿在外间候着没有直接冲进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 以最快的速度穿衣套鞋,净脸漱口,快步走了出去,似乎身上的不适也瞬间好了。 踏出内室,并未看见南玥,询问的看了眼向南。 向南会意,“姑娘,瑞王妃在花房内等您。” 沈之乔点头,朝花房走了去。 南玥背对着花房入口,身上没有批大麾,显得她清瘦不少。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响声,她转过身看了过来,与正走进花房口的沈之乔视线撞了下,她微避的垂了头,“本来还想来看看你过得凄惨兮兮的摸样,不想你还有时间一睡到午时,想来日子过得不错。” 沈之乔瘪了瘪嘴,她一见她不洗刷她铁定一天都不会舒服,也没在意,走过她身后的软榻上坐了下来,双手撑在榻上,脚离地,微微晃了起来,“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气氛似乎一下子沉闷了起来。 好一会儿听不见她的回答,沈之乔仰头从侧面看见她,她的样子有些怔然,皱了皱眉,越发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儿。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花房外,沈之乔看了看她眼神儿所到之地,又偏头看看她,这才发现她一边的脸竟然肿红着,上面还有五根鲜明的手指印。 双瞳缩了缩,知道事情大条了。 依南玥的性子,她知道不能直接问她,因为她不一定会说,而且她还得装作没看见。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尽量用愉快的语气说道,“南玥,玥儿,小玥玥,我这么大个美人你不看,你看那个毛叶子都没有的苍树有什么劲儿,看来你这审美是下降了不少啊……” “……” 沉默。 沈之乔讪讪一笑,拉着她的手,坐在了软榻上,安静的陪她坐着,直到她自己愿意与她说为止。 双眼也随她看向花房外,她们似乎好久没有说过知心话了,对于她现在的状况,她根本不了解,她这个朋友,当得实在不够格。 正在两人沉默的时候,有个小丫头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东西。 她一走进,一股浓浓的香味溢满了整个花房,饿了一早上的沈之乔早已饥肠辘辘,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那丫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拿出两只小碗边勺边说,“姑娘,这些东西是用皇上今早赏赐的桂参敖的鸡汤,让奴婢们待姑娘醒了端给姑娘喝。这东西对于补身子效果可是极好的,姑娘趁热喝了吧。” 她将勺了半碗的鸡汤递了过来,沈之乔瞄了瞄身侧的南玥,难色极不自然的接过,而后转递给了南玥,“南玥,我们一起喝……” “呕……”哪知她才将将递到她面前,她却一拂袖将她手中的瓷碗挥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接着,她跑出了几步,扶着花房门架躬身大呕了起来。 第97章 胃口不佳 第97章 胃口不佳 沈之乔一吓,又见她呕得如此厉害,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背,拧着眉没有说话。 呕了一阵子,吐出的全数是些清水,也难怪,近来胃口不佳,也不曾吃得下什么东西。 南玥大口呼吸,闭了闭眼微靠在沈之乔的身上,脸色有些发白,随意摆手道,“我没事,就是近日胃口不好,一沾上油腥就止不住想吐,我歇一歇就好。” 沈之乔不疑有他,点头扶着她往身后的软榻走去,“难怪你看上去消瘦不少。”眸光落在她冒着虚汗的额头,蹙眉问,“你胃口不好持续多长时间了?” “也没多久,这几天吧。”南玥虚弱笑笑,“不碍事,也许过两日便恢复了。” “不能大意,得空去看看大夫,看大夫如何说?”说着又不放心,拉着她往回转,“算了,反正也就闲着,现在就去看看,看了我也好放心。” “不用了。”南玥立即道,眸光微闪,“我突然有些饿了,你睡到现在想来也没吃,不若吩咐膳房做些吃得来……”冲她笑笑,“你我也好长时间没有一起吃饭了。” “恩,好。”沈之乔应了,看向南玥的眼神儿微微深了些,直觉她有什么事瞒着她。 扶她坐在软榻上之后,沈之乔转身看向正在收拾地上残渣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似乎愣了下,嘞嘞道,“回姑娘,奴婢蔷欢。” 蔷欢?强欢…… 沈之乔抿唇看了眼南玥,发现她也咬了咬唇,眼角布满笑意。 抽了抽嘴角,语气温和道,“蔷欢,你能让膳房送些清谈的饮食过来吗?” “啊……”蔷欢不想她用的是询问,轻啊了声,又觉得实在不应当,忙低垂了头紧道,“回姑娘,可以可以,奴,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便捧着收拾好的碎磁转身往外走去。 待她走了之后,沈之乔看向滞留在木桌上的鸡汤,又看了看南玥,忍了忍,没去动。 南玥挑眉,“想喝就喝呗,我不喜喝,便连你也不让喝不成!” 沈之乔悻悻的笑,见她都这般说了,也就不忍了,一屁股坐在木桌前,直接就着汤盅小勺喝了起来,边喝边道,“南玥,你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吓人,每天天一暗,打死我都不敢出门……”勺了一口喂进嘴里,偏头看她,“既然你都来了,要不你便陪我住几天如何?” 她有很多话想与她说,也有很多事想问她,还有,她今日的情绪状态都不是很好,她若留下来,她自会想办法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南玥没有直接回她,反而含笑盯着她看了半响。 沈之乔被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儿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然,“本姑娘虽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但是拒绝搞基处拉拉,你要是对本姑娘有毛想法,本姑娘善良的提醒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阿之,还想走吗?”南玥突然问,双眼落在她勺汤露出来的一截皓腕上。 喝汤的动作顿停,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半天说不出一字。 沈之乔愣愣的看着她,双眸有一瞬间的空白,又见她一双眼若有所指的盯着她的手,想到什么,她立马放下手上的汤匙,欲盖弥彰的拢了拢衣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些什么。 心里却似有千万只小手挠着她,又慌又乱。 走? 她原本是想要走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南玥见她这幅摸样,心下隐笑,看来小皇帝并非一头热,某人怕是也动了春心了,却,不点破。 “不是说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吗?愣住干什么,赶紧喝吧!” 沈之乔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埋首拿起汤匙,另一只手则箍住执起汤匙的手的袖口,一小啜一小啜的喝了起来,心却沉重的高高提起,怎么也放不下来。 之后,两人像以往一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却字字都避开拓跋御与拓跋瑞二人,直到蔷欢送来膳食。 今日阳光很好,从花房顶照下来,将整个花房轰得暖暖的,且风景独好,两人便决定就地用餐。 隐下心底的仓惶,沈之乔也真是饿了,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南玥却吃得有些勉强,一小碗米饭迟迟不见消。 沈之乔瞄见,心尖微跳,她这样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装作没看见。 于是放下手中的箸子搁于碗上,认真的看向她。 “南玥……” “阿之……” 两人异口同声。都愣了楞。 以为她要向自己坦白,沈之乔鼓励的看着她,“怎么?” 南玥没看懂她眼神儿里的意思,示意她看向花房外。 沈之乔疑惑的抬头看出去,顿时皱了皱眉心。 一名眼生的太监正站在小径处与向南说着什么,向南只顾点头,待那名太监走了之后,向南便看了过来,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朝她走来。 看他走进花房门口,沈之乔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吗?” 向南躬身回道,“回姑娘,太皇太后请姑娘到寿阳宫一叙。” 太皇太后?! 沈之乔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太皇太后与她第一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直觉太皇太后并不喜她,否则也不会让她跪在地上那么久。 小心问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向南沉吟了下,答道,“奴才不知。” “……”沈之乔心里没谱,暗想太皇太后好好儿的请她叙什么叙?! 南玥拧了眉,伸手握了握她的手,“阿之,你莫要担心,太皇太后看上去虽严厉,却也不是……”想到了什么,她嚯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好!” 沈之乔被她突然转变的情绪吓得心口一缩,随她站了起来,紧声道,“怎么了?” 南玥秀眉几乎弄成一条,盯着她,“早些我入宫的时候在宫门口碰见了一个人……” 沈之乔不解,“谁?” “沈、书、知!”南玥沉着嗓音一字一字道。 …… 寿阳宫。 太皇太后一身雍容深蓝织花烫金滚边华服高坐与銮位之上,褪去初次见面时的低蔑不屑,她此时和言暖色的看着坐在两侧的妃嫔,最后将目光落在沈之乔的身上,片刻,挪开。 沈之乔如坐针毡,原以为太皇太后就邀了她一人,不想到殿之后才发现,许多妃嫔也出席了。而在意料之中的,沈书知也出现在了殿中。 从刚才她一踏进寿阳宫,便立刻感觉各色各样的目光尽数射到她身上,却道道不善。其中尤属端坐在太皇太后之下席位的华贵妃以及与她对面而坐的沈书知二人。 对于沈书知此次的突然进宫,她拿不准她要做什么,却心知不能放松警惕。 南玥本打算与她一同来,却在半途中遇上了拓跋瑞,叫他蛮横抓了回去。 她不得不一人面对,手心薄汗浸湿,这阵仗,让她有种如临万人审视之感。 这时,太皇太后的声音从高处传了下来,浑厚有力,“哀家今日召诸位嫔妃前来寿阳宫,共有二事: 第一件事老生常谈了,想来诸位嫔妃心下亦猜到些。哀家今日再重复一遍……”若有似无的看了眼沈之乔,“当是为新人提醒!” 她说着的时候,有一批宫女端着什么东西陆陆续续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分别放置在各妃嫔身前的长按上,之后又相继退了出去。 沈之乔看着眼前的东西,微鄂。 第98章 陷阱 第98章 陷阱 是一整套茶具,便连小火炉和烧水的壶盅都有。 接着她听见太皇太后继续道,“哀家连日来对煮茶品茗生了丝丝兴致,是以今日便当做是煮茶话家谈,趁此机会,哀家便好好看看诸位的本事,谁煮的茶好,哀家重重有赏。” 坐下的妃嫔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她对面的沈书知与她同坐的妃子开始动起手来了。 太皇太后见着,嘴角挂起赞赏的弧度,“惠妃,看你动作娴熟,可是煮茶的高手?” 惠妃抿唇一笑,羞赧垂首答道,“臣妾哪里是什么煮茶的高手,是臣妾身边这位妹妹实乃个中能人。” “哦?”太皇太后来了几分兴趣,锋锐的瞳稍移,落在她身侧的沈书知身上,疑道,“这是皇上新纳的妃子?哀家看着有些眼生。” 惠妃含笑看了眼沈书知,最后看向太皇太后,答道,“妹妹并非皇上新纳的妃子,她是臣妾的远方表亲,如今是忠烈侯齐暮景的正房妻子。今日妹妹特意进宫探望,又适逢太皇太后轻约,便邀她一同来了。” 沈书知与惠妃是远房表亲?! 沈之乔抬头看了过去,心里疑惑丛生,越发忐忑。 忠烈侯?!倒是个人物! 太皇太后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点头,“原来如此。”随口一问,“你叫什么名字?” 沈书知缓缓从位上站了起来,她今日仍旧一袭粉衣,略施粉黛,一副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之态,款款走到殿中央,福声道,“奴婢沈书知,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金安。” 沈书知?沈之乔?! 太皇太后偏头若有所思看了眼沈之乔的位置,随后挥手道,“恩,侯爷夫人回坐吧。” “是,太皇太后。”沈书知得体道,婀娜的走回了位置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沈书知似是看了她一眼。 沈之乔拿捏不准沈书知的意图,正在她心神不宁烦躁之际,面前的茶盅却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一惊,看过去,却是茶盅的水开滚了,忙拿过桌上的锦帕提着茶盅耳畔放了下来。 又因为动作有些急,茶盅里的水有些微渗了出来,沾到了她的手背上,她吃疼的轻呼了声,蹙着眉举手放在唇上触了触。 “妹妹皮肤这般娇嫩,可别烫坏了,皇上会心疼的。”华贵妃懒懒拨动指甲盖,冷冷嘲讽。 她话一落,殿中立即响起一片碎屑声。 沈之乔咬唇,直当没听见,满腹心事的放下手,自顾将桌上瓷罐的打开,捻出些些茶叶沫放在杯子里,然后提起茶盅倒了水进去,之后便不再管了。 相比之她的坐立难安,沈书知显得从容许多,杏眸轻轻落在她身上,恨色一晃而过。 太皇太后看沈之乔这般随意,根本不懂煮茶之道,却心烦气躁,大有敷衍之意,一看就属家教欠失。 褶皱的眉宇拢得更深了,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哀家适才道有两件事要讲,第一件事便是众妃嫔为皇室绵延子嗣一事。诸位之中有些进宫已有七八年之久,少的也有一两年,却迟迟不见有喜事临门。” 顿了顿,“哀家为此深表忧虑。诸位妃嫔需时刻谨记在心,早日为皇室诞下皇子。” 突然转眸落在沈之乔身上,“可听到了?!” 沈之乔一直垂着头,双眼盯着杯子里的茶叶末,欣赏着茶叶在水中一点一点绽放出好看的形状,再加之心里装着事,是以并未注意到。 太皇太后不悦的绷了唇,却也没说什么。 若不是皇帝近日来偏爱她,渐少宠幸其他宫里的妃子,她也不会将她放至眼底,更遑论她如此不讲礼数,实乃粗俗之人也。 沈书知察言观色,将太皇太后的不悦尽收眼底,垂首,勾唇。 心头嗤笑,对于她突然出现在皇宫,知道她现在定是内心煎熬,猜度着她的用意……挑眉,伸手打开茶盏盖子,往里放进些许茶叶,状似专注的煮沏了茶,神色清幽,惬意非常。 太皇太后心底的打算,华贵妃看在眼里。 暗自冷笑,沈之乔这贱皮子能否为皇上诞下子嗣还得看她允不允了,怕是怕没命挨到怀上子嗣那一刻! 殿中暗潮涌动,看似和平,却处处透着戾气。 许是对沈之乔无语了,太皇太后眯眸扫了一圈大殿内的众妃嫔,嗓音忽然变得沉鹜,“至于第二件事……哀家听闻昨夜宫里怪事不断,有不少妃子奴才均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厉声道,“哀家不管是真是假,倘若再让哀家听到任何有关鬼怪祸宫之说,哀家定不轻饶!” “太皇太后,臣妾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胡言乱语,可是臣妾昨晚确实看到了……”其中一个妃子惨白着脸道。 “是啊,太皇太后,臣妾也看到了……她就在臣妾的床头站着,冷冷的盯着臣妾,手中还拿着一根白绫,那摸样分明就是之前自缢于魂兰殿的郑美人……”另一个有同样遭遇的妃子接道。 太皇太后目光钝了钝,正要呵斥,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也突然跪了下来,颤声道,“是啊,太皇太后,奴婢,奴婢昨晚也看到了!是,是郑美人!” “苏嬷嬷,你老糊涂了是不是?!”太皇太后斥责,“天子脚下,鬼怪惧慑躲避还来不及。郑美人自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她有何理由为祸宫城。” 锐眸再次厉扫大殿,“休要再胡言乱语,谁若再敢说一字,哀家便让她变成鬼怪!” 她势狠的话一出,大殿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的话,沈之乔听进了耳里,冷汗湿了后背,搁在长按上的手微微抖了抖,一双唇更是白得吓人。 华贵妃觑了她一眼,瞳中精光一闪而过,垂眸拨弄按上的茶叶。 …… 从寿阳宫出来的沈之乔,看上去有些心绪不宁,两道柳眉一直嵌卷着,不曾舒展过。 向南跟在她身后,见她好几次都差点走窜到雪水中,不放心的虚扶着她道,“姑娘,您可是不舒服?” 沈之乔木木的转过头,正要说话,却被他身后疾步而来的人吸引了过去。 向南一怔,微疑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一名小宫女朝她二人走来。 那名小宫女走进,在沈之乔面前福身道,“姑娘,奴婢奉皇上之命特来告知姑娘,皇上让姑娘出了寿阳宫之后去一趟碧月亭。” 碧月亭?! 沈之乔抿唇,拓跋御让她去碧月亭做什么…… 第99章 孩子 第99章 孩子 沈之乔凝眉看了眼那小宫女,“恩,我知道了。” 小宫女听话再次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沈之乔这才对向南说道,“向南,碧月亭……你带我过去吧!” 对于这座皇宫,她还不熟悉橼。 向南点头,欲搀扶着她往碧月亭而去。 两人刚转身,一道甜腻的嗓音从后传了过来。 “姐姐留步……愠” 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之乔第一反应那道声音是在喊她,但是仔细一想,这偌大的皇宫内,谁能喊她“姐姐”?!怕是都背地里喊她“贱人”才对! 更何况,有华贵妃在,哪个敢同她示好?! 往前走的步子只是微微顿了顿,继续走。 “薄姐姐,请留步!”那道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接着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薄姐姐走这般急做什么,没听见妹妹喊你吗?” 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少了之前的和气,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多了丝丝阴森。 沈之乔微鄂,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首先入目的是一抹熟悉的粉红色。 双瞳顿缩了缩,“沈书知……”唇角微冷,“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姐姐说这话妹妹可不爱听,”沈书知说着,竟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妹妹只是多日不见姐姐,想念姐姐了,不知姐姐能否给妹妹一点时间,妹妹有好多话要与姐姐说呢。”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轻轻落在将将从寿阳宫走出来的华贵妃身上,华贵妃一向是众人簇拥的主儿,随她一同出来的还有许多宫里的妃嫔。而他们此时正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人站着的位置。 沈之乔自然也看到了,长睫掩下,本来便摸不准她打的什么主意,如今她自己找来也好,她便看看她究竟想怎么样?! 而且,她总得找机会弄清楚,她为何那般恨她! 偏头看向向南,“向南,我有些冷了,你回魂兰殿替我取件披风过来可好?!” 向南犹豫的看了眼沈书知,轻轻点头,“奴才这就去!” 看着他走远,沈书知挑眉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倒更像是嘲讽,“走吧姐姐,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沈之乔不动,看着她的眼神儿布满警惕。 沈书知见她这般,若有所指的看向站在寿阳宫殿门口一直未走的华贵妃一众人,“姐姐不会是想在这里与我叙旧吧?!” 沈之乔动了动眉,眯眸觑向华贵妃,眸内一抹异光划过,片刻,她反手抓住沈书知的手,朝主宫道一侧的小径儿走了去。 …… 一辆棕红色四轮奢华马车在两匹上好的藏青色马匹的拉动下,急速奔驰于东陵街道上。 南玥闭眸靠坐在马车内靠窗的位置,马车的速度极快,且行速间又有些颠婆,再加之她本就少次坐这东西,这时坐在上面,让她感觉极不舒服。 与她对面而坐的拓跋瑞脸色一直沉着,将她的不适看在眼底。 抿了抿唇,心下一阵不爽。 她白净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张俏脸也有些发白,她却一直沉默不语,也不让他吩咐车夫慢些,。 握了握拳,这女人为何总是这般倔强,便向他讨饶一次又能如何,偏就非要惹他不悦! 射到她脸上的视线太过明显,南玥打开眼帘轻轻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蠕了蠕唇,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踉跄,马车猛地颤晃了阵,她一时不及,惊呼的朝前扑了去,直直撞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拓跋瑞不似她的狼狈,镇静的坐着,只是在她扑过来之际,伸手揽过了她的腰,让她不至滑落下去。 南玥受惊的大口呼吸,一手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另一手紧张的护在肚腹上,白皙的额更是扑了薄薄的一层汗液。 好一会儿,她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了乱跳的心脏,又敏感的察觉一只手在她腰际轻轻安抚着,脸微红,挣扎的想要从他身上退下来。 察觉到她的意图,拓跋瑞垂头看了她一眼,眸光叵测,在她即将离开他身体的时候,在她腰间的手突然用力,将她的猛地往上一提,置于他的双腿之上。 “啊……”南玥又是一吓,寻求依附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 她下意识的动作让拓跋瑞暗黑了双瞳,鹰锐的眸落在她红润的肤色上。 当看到她一侧脸颊的红印时,眸光微闪,一抹辨识不出情绪的光亮快速滑过。 不自觉的,他伸手轻轻盖在了她的脸上,柔柔的抚了抚,“疼吗?!” 本还有些未缓过神的南玥闻言,背脊微颤,脸瞬间冷了下来,嗤笑,“王爷是在关心妾身吗?” 妾身?! 拓跋瑞绷唇,盯着她没有说话。 南玥也不看她,目光落在护在肚腹上的手,“王爷要是真关心妾身,便不会打妾身。还是王爷以为,打了妾身之后再给妾身一个甜枣吃,妾身就会对王爷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吗?!” 一如既往的尖牙利嘴! 拓跋瑞眯了眸,嗓音渐沉,“侧王妃怀孕三月,正是易于流产之际,你却心生妒忌,欲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抓住她胸口的衣裳,阴狠道,“南玥,那是本王的第一个孩子,你该庆幸本王的孩子命大没有因为你……没了,要是没了,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甩手,“你现在还觉得本王给你一巴掌,你还觉得委屈了你,南玥,你真是让本王失望透顶!” “呵……”南玥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叶清卿肚子里的孩子是有还是没,全看她自己,与我何干。” 在府内他打她之前,她解释过,叶清卿摔倒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他不信,也打了她! 所以,她现在不会再解释,也没了解释的必要! 她在他眼里,心里,根本不及叶清卿一根头发,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她! 想着,笑出了声,目光不屑的看向他,“拓跋瑞,你不要高看了你自己,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妒忌?!我为什么要妒忌?!”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收回,“拓跋瑞,我不爱你,你觉得我会在乎是谁给你生孩子吗?相反的,我替你高兴,我恭喜你!你和你爱的人有了孩子,我甚至羡慕你!因为我……也想为自己爱的人生一个孩子!” 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声音里已是满满的凄惶和悲凉。 拓跋瑞听她说完,一张俊脸彻底黑了下去。 她不爱他,却想为她爱的人生下孩子?! 心头冷笑,她爱的人,越南迁吗?! 一股陌生的烦闷感蓦地从心房窜入四肢五骸,将他本就阴鸷的脸颊轰得越加骇然了。 看着她垂首失落的摸样,在她腰际的手一圈一圈收紧,恨不得将她拦腰拧断算了! 腰间的力道很大,南玥被他箍得有些疼,蹙眉隐忍,咬唇没有说话,一双水眸却直直盯着他,沉默的与他对持着。 突然的,寒眸蹦出一缕森光,拓跋瑞猛地捏住她的下颚,唇凑近,在她唇面冷冷道,“你不爱本王,所以也不愿意为本王生下孩子……” 他没有问她,只是自顾自的说,却让南玥瞳仁儿陡缩,心也跟着一紧。 “南玥,你知道本王的性子,你越是跟本王对着干,本王越是觉着你有趣极了。就如现在……”探指刮过她脸上的红印,“有许多女子巴不得为本王生下一儿半女,偏就你不愿意……”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故意停了下来。 却让南玥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警觉的扩大了些,屏了屏呼吸,嗓音虽故作镇定,却仍旧有些发抖,“拓跋瑞,你……啊……” 她话才刚出口,他却倏地将她翻压在身下,猛地攫住她嘴里的惊叫,声线狠抉,“你不愿意替本王生孩子,本王还偏就要你生下……南玥,你这辈子只能替本王生儿育女,其他人,休想!” 大手一把扯下她外间的大麾,勾住她腰间的衣带猛地一扯。 第100章 我们,两不相欠 第100章 我们,两不相欠 他与她成婚之后,缠绵之日颇多,她的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反倒是叶清卿,他不过是洞房之夜与她共度一宿,她却怀上了。 本来还不觉有什么,她今日说不想为她不爱之人生下孩子,让他不由怀疑,她是不是存心不想怀上他的孩子,所以动了手脚…… 这样一想,拓跋瑞心里更闷,动作越来越重,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消了片刻的闷烦之气。 “啊……痛,拓跋瑞,真的好痛!”南玥唇色透白,腿根儿发颤,敏感的察觉到一股热流汹涌的从某处液了下来,南玥睁大眼,眼泪倏地停了,绝望严丝合缝将她整个个人密密罩住,白嫩的颈弯因为隐忍青筋根根乍现,有些难看。 她木木的偏头看向他,唇瓣剧烈抖动,好半响,才吐出一串破碎的悲鸣,“拓跋瑞,我恨你……” 原来,痛到极致,连晕过去都是奢侈。 南玥松了手,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娃娃,难覆生机。 他是她记忆中最纯美的记忆,他不记得,她却当做虔诚的信念,一直铭刻在心。 可是,那笑得一脸阳光的少年再也不会伸手将浑身湿透的她从井中救起,那双曾救起她的手,如今却亲手再次将她推入了冰寒的深井之中。 闭上眼,拓跋瑞,一命换一命,用当年你救起的我,换现在这个即将死去的我,生与死皆在你手,我们,两不相欠了! …… 沈之乔与沈书知在一处僻静的雨亭停下。 沈之乔淡淡环了一周这地方,雨亭两头分别有一跳青石铺陈的小道,一侧通往出口,而另一侧则是一座恢弘的大殿。 时至冬日,大多宫嫔无事皆在殿内呆着,只是偶尔有宫女太监进进出出。 疑惑的看了眼沈书知,她似乎比她更熟悉这宫里的布局,她开始预备随处找个安静的地方与她速速说完之后便去碧月亭找某人,不想她却带着她兜兜转转到了这里。 看出她眼底的疑惑,沈书知款款走到亭中一侧,看向那座宫殿,兀自道,“那里是风清宫,惠妃娘娘的宫殿。” 又是惠妃?!想到她与惠妃竟是远房表亲,沈之乔就觉不可思议。 她“顶着”沈书知的身份生活了六年,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她还与宫里的惠妃有关系?! 沈书知转身看向她,眸内寒光隐隐,“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沈之乔抽了,“找我报仇?!” “不然呢?!”沈书知勾笑,“我的人几乎将整个东陵城翻过来,可是你却像是凭空消失了般,任我挖空心思也想不到你一个人会躲到什么地方!” 沈之乔怏怏的听着。 沈书知走到她身侧,轻拍了拍她脖颈围脖上的狐绒,莫名其妙道,“倒不想他把你藏到了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拓跋御吗? 沈之乔蹙了蹙眉,看向她仍在她脖子上的手,避开,“你特意进宫,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沈书知收回手,“沈之乔,你知道我现在要弄死你有多容易吗?” “……”沈之乔瞄了她一眼,咬唇。 “只要我适才在寿阳宫当着华贵妃,当着众妃嫔告诉太皇太后,你,沈之乔,是被忠烈侯休了的弃妇,而且还曾在男囹馆差点被欺辱了去,你说太皇太后还能让你活吗?还有,华贵妃怕是当场便提议要了你的命吧,到时候即便皇上想救你,呵……也是来不及了!” 沈书知淡淡的与她分析,一双眼紧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然,沈之乔很平静,她同样盯着她,问道,“沈书知,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她说的都没错,太皇太后本就不喜她,若是知道她与齐暮景的关系,她为了维护拓跋御的威仪和皇室的尊严,怕是都不会容下她。 即便她不杀她,可是华贵妃在,她绝对必死无疑! 听她再次问她相同的问题,沈书知垂头轻笑,倏尔抬头看着她,“真想知道?!” 沈之乔动了动眉,眼梢掠过雨亭一侧的出口,垂眸,突然主动伸手握住她的手,声线压低,“你以为我站在这里做什么?听你说你有多恨我吗?” 看了眼被她握住的手,眉间淡过厌恶,沈书知抽了抽手,没能抽出,眼角微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耍什么花样?!” 沈之乔就笑,抬头看她,“我只是很想知道你为何而恨我罢了,在这里我能耍出什么花样,不若你说的,你现在想要弄死我就跟弄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还怕什么?!” 沈书知眯眸,似是想了想,冷哼,“知道就好!橼” “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沈之乔认真的看着她。 沈书知挑高眉,再次抽了抽手,这次倒很容易的抽了出来,狐疑的斜了她一眼,甩袖,与她退开几步,“沈之乔,我今日偏就不告诉你,你既然好奇,我便要你日日夜夜的想,却始终想不明白,你备受煎熬,我才能安睡!” “……”沈之乔黑线,她或许不晓得她的个性,今日若不是见着她,她怕是想都想不起她,何谈日日夜夜的想? 眯了她一眼,“沈书知,你不告诉我恨我的原因,你的恨意我也不可能收到,我充其量有些好奇罢了。 而日日夜夜想找我报仇的你,怕是睡也睡不安稳,何来安睡?!若说煎熬,你比我更甚!” 沈书知背脊一滞,脸上虚假的笑意卸去,握紧拳头,嗓音凄厉,“沈之乔,只要你死了,我的煎熬就到头了!” 而你的死期已经不远! 蹙眉看着她,烟眉珑黛,不可否认,她确实生得美,可是,浓烈的仇恨却让她容颜扭曲,现在的她,让她觉得很丑! 轻叹口气,抬头看了看天,想到某人现还在碧月亭等她…… “沈书知,你恨不得我死,我已经知道了,你无需次次提醒,”沈之乔转眸落在她身上,“你便说说,你找我的目的?” 第101章 你怎么在这里 第101章 你怎么在这里 沈书知盯了她半响,突地笑了,莫名道,“沈之乔,如今想让你死的人都排成队了,华贵妃,我,还有……”顿了顿,“你真是让我不佩服不惊喜都不行!” 想让她死的人都排成了队?! 沈之乔心头涌了一下,仔细想想也是,光是宫里就有许多。 闷闷的瘪了瘪嘴,她总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 她一直觉得自己什么事都没做,却总能惹人想杀她,皱眉,难道是她天生命格不好?! “我今日之所以进宫,只是为了通知你,猫追老鼠的戏……开始了!”沈书知勾唇盯着她,眸内光芒慑人,只消片刻,她神色恢复如常,“天色不早了,妹妹我就不叨扰姐姐了,妹妹告辞!”深深看了她一眼,含笑转身往风清宫的小径儿走去。 沈之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惴惴,她之所以跟她过来,无非是想探究她究竟想如何对付她,可是到最后,她非但没有弄清楚,反而更疑惑了。 就如沈书知所言,她只需在寿阳宫说上两句便能要了她的命,这也是她在寿阳宫忐忑不安的原因。 可是直到最后她都没有采取行动,一切除了最后的鬼怪一事闹了些风波,均还算顺利。 沈书知,她到底走的哪步棋?! “姑娘……”声音有些喘。 沈之乔一愣,转身,“向南?!”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向南提袖揩了揩额上的汗,回道,“姑娘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人,自然到哪儿都是最受瞩目的,奴才只需开口问了问便知。” 她是拓跋御最宠爱的人?! 沈之乔动了动嘴,没说话。 向南却突然向她走了两步,压低声线道,“姑娘,奴才适才寻您的时候,在风清宫殿门外看见了李公公……”顿了顿,解释道,“李公公是华贵妃身边的人。奴才担心……” 沈之乔不动声色的瞄了眼出口的位置,抿唇笑了笑,“不碍事。你带我去碧月亭吧,” 华贵妃想来是好奇她与沈书知的关系,所以才派人跟踪她。 在走进雨亭不久,她便注意到出口的地方有一只脑袋鬼鬼祟祟的不住往她这边瞟,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受谁指使。 她刚才故意与沈书知表现亲密,也是因为这样。 眼底的笑意溢出眼尾,依华贵妃的性格,沈书知怕是出了风清宫便会被邀去华翠宫做客了。 她知道华贵妃不会跋扈到要了沈书知的命,但是沈书知不在华贵妃那儿吃点苦头也是不可能的。 眨了眨眼,既然与沈书知的纠葛如何也解不开,她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等她宰了她吧。 她虽不想与人为恶,更不愿使计对付齐暮景最爱的人,可是,沈书知一而再再而三的欲害她,如今都已经进宫堂而皇之的威吓她了,她觉得现在适当的反击很必要。 想虽是这么想的,可心里却有种不安之感,蹙眉,她这样做……对吗?! …… 向南领着沈之乔在离碧月亭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姑娘,前面就是碧月亭了。” 沈之乔点头,提步欲往前走去,向南却适时叫住了她,“姑娘……” 沈之乔转头看他,“怎么了?” “姑娘,您的披风!”向南将手中枚红色披风递给她。 沈之乔怔了怔,才想起她适才让他回殿取披风的事,虽只是借口支开他,如今他即以取来,她也不好让他拿回去。 于是伸手接了过来,“有劳了!” 向南惊了惊,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疑道,“奴才应该的,应该的!”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碧月亭走了去。 感觉她的脚步声远了,向南这才抬头看向她的身影,眸内情绪复杂。 一走进碧月亭,便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沈之乔停下脚步,目光四处扫了扫,这个碧月亭倒是个好地方,站在这里有种站在皇城最高之地,俯瞰众生的感觉。 眉心微动,忽然忆起郑美人之前与她说的,有一处地方能将整个皇宫的风景尽收眼底,勾唇,应该就是碧月亭了吧!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背对着她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沈之乔适时抬头看去,两道视线相撞的那一刻,两人均是一震。 “知儿……”声音惊愕,却又潜藏了分惊喜。 沈之乔身子又是一颤,小嘴儿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深邃的双眸深凹进眼眶,两颧高高鼓起,皮色暗沉,唇瓣发白。套在他身上原本合身的雪白锦袍如今却大得不像话,松松垮垮的掉在身上, 沈之乔心口一阵收缩,他何止消瘦了一圈,现在的他瘦得整个人似是一不小心便能被刮来的风吹走!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依旧如记忆中好听熟悉,她或许根本认不出他来。 喉头涩然,有一瞬间想哭,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的样子很震惊,齐暮景能从她清亮的眸子内看见他此刻颓然的摸样。 心被刺了一下,他忽的转身,他知道他现在的摸样有多丑陋,他并不想被她看见他这副样子。 幽深的双瞳瞬间蹦出多种情绪,瘦削的俊脸紧紧绷着,藏于袖口下的手死死攥紧,平生头一次恨不得遁地逃之。 想着,他猛地转身,越过她急速往亭外走去。 天知道,他有多想见她,可是,现在的他,却是最不愿被她看见的摸样! 感觉到身侧一阵风吹过,沈之乔低头,双手相绞,又无措的摸了摸唇瓣,忽的,她转身叫住他,“阿景……” 齐暮景疾走的步子顿停,身子僵直,只是微偏了头,等着她说话。 还是难掩心内震惊,沈之乔闭上眼深深呼吸,再次睁眼的时候,已将震骇的情绪压在了心底,看着他的背脊,本想问他可是病了,可吐出的话却是…… “你怎么在这里?” 齐暮景抿唇,他今早进宫之时,叫一名小宫女拦住,并塞给他一张纸条,让他这个时候到碧月亭来,说是……故人相邀! 故人,故人……眼尾向后看了她一眼,他本可不加理会,偏就心不由己,就算只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她,他都不想错过…… 拢眉,看到她的时候,他以为确是她邀他的没错。 可是现在听她如此一问,顿时警惕,又忍不住微微失落。 不想让她惮虑,随口答,“从碧月亭看下去,景色怡人,便站在此处随意看一看!”顿了顿,“你呢?又是为何会到此处?!” 第102章 别闹 第102章 别闹 沈之乔咬唇,低眸,“我,我也是……”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是来付拓跋御之约……皱眉,拓跋御,他既然喊她过来,却不见他人,反倒是齐暮景在。 他……是故意的吗?! “恩。”齐暮景淡淡答。 之后,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沈之乔好几次想开口问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齐暮景见她不再说什么,今日的事又太过蹊跷,他不得不防,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最后看了她一眼,提步走了。 沈之乔看见,张了张嘴,最终也没问出口,一双眼却一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的样子与之前她离府之时的摸样比起来,简直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心中的感觉很混乱,沈之乔闭上双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疏了一口气,低头侧身往另一侧通道走去。 走了没几步,警觉有些些不对劲,疑惑的抬头,当看到眼前的阵仗时,当即傻眼了! 拓跋御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站在她身前不远处,而站在他左侧一袭豪迈貂裘着扮的分明就是之前在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南临王。 右侧站着的两人一个年长一个年幼,长得均英俊不凡,而他二人的穿着皆不像是东陵王朝特有的装扮,却均是锦衣华服,定然是身份不俗。 最后将目光落在拓跋御的身上,她不想提她视力有多好,可是她分明能看见他眸内阴冷的光。 然,他性感的唇角却挂着平常惯有的邪弧,整个人看上去随意庸闲得很,偏偏她就觉得他现在的笑异常慑人。 眼看着一众人提步朝她走了过来,沈之乔心跳了跳,自觉让道了一边,不至于站在中间挡路。 走进的她身边的时候,她明显感觉某人似乎停了一下,接着继续往前走。一行人最终停在碧月亭内。 沈之乔抬头看过去,拓跋御在最前面,几乎被众人包围,她几乎看不见他。 驻足停看了一会儿,正当她欲转身的时候,迎面一道寒光突然朝她射了来,心一惊,抬头看去,却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临王。只不过那时她看见了他,而她被齐暮景护在怀里,并未让他看见她的样子。 见她看他,南临王冲她展了一抹诡异的笑,之后便扭转了头。 沈之乔头皮发麻,伸手搓了搓手臂,眯眸,这南临王,不会是认出了她吧?! 摇了摇头,她的脑子实在是装不了那么多东西,想多了也消化不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 想着,再次看了眼拓跋御的方向,转身,目光所及是向南躬身站在她身后,皱了皱眉,“向南,回魂兰殿吧。” …… 沈之乔前脚刚踏进魂兰殿,后脚便被人狠狠抓住了手腕拽了出来,在她反应不及时已被重重推到了墙壁上,接着一堵厚墙猛地压了上来。 沈之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惊之下反倒叫不出来了,抬头看向压着她的重物,眸光缩了缩,“拓跋御,你怎么来了?!” 他刚刚不是还在碧月亭吗?! 拓跋御绷着唇没有回她,凤眸缀了隐隐的火看着她。 沈之乔惊惶的往四处看看,没有看见向南…… 眸光再次落到他的身上。 他脸色有些冷,凉凉的爠着她,十七岁少年体魄的此刻已足够强劲,像是一座高山,将她整个人遮在了他的身下,压迫十足。 他的呼吸很近,很热,缕缕拍打在她的脸上,沈之乔双瞳晃了晃,接着垂下,伸手推了推他,“拓跋御,你让开!” “不让!”少年蛮横的拒绝,吐出的话决绝,“之之,朕不许你再见他!” 沈之乔停下推他的动作,抬头看向他,他的样子很认真,好看的双眼中尽数是霸道,别开眼,心里有些闷。 今日是他差人通知她去的碧月亭,不就是想让她见齐暮景吗?!目的是什么,鬼才知道! 拓跋御眯眸,身子再次沉下,与她密密贴合在一起,“该死的,回答朕,再也不见他!” 沈之乔气得咬牙瞪他,无视他眸中呼之欲出的怒火,吼道,“拓跋御,让我见他的人是你,不让我见他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砰”!!! 她话刚落,一阵巨响猛地在她耳边响起,却是他一拳砸在了她耳畔的墙壁上。 “沈之乔,朕何时让你去见他了?朕恨不得你一辈子不见他!朕该死的怎么会让你去见他!” 拓跋御一通吼完,清美的容颜涨红,怒不可遏! 沈之乔被他吓得浑身一缩,呼吸也跟着一滞,却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声线小了,“不是你让我去的碧月亭?” “朕什么时候让你去了……”意识到她话里的蹊跷,拓跋御半眯凤眸,一抹森光快速跌至眼尾。 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去见他,可是心里仍旧十分不悦,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依旧将她禁锢在身下。 正在这时,砸在墙壁上的手叫一只嫩白的小手握住,拓跋御背脊一震,抿着唇看着她。 沈之乔看着掌中的手,眼角一酸。 修长干净的指被血色涤下沾染,手背已是血肉模糊。 吸了吸鼻子,这个祸害,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手摸进腰间,才发现自己从未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橼。 咬了咬唇,也不看他,拉起他就往殿内走去。 拓跋御此时就像是个听话的乖学生,她拉着他走,他便跟着他,凤瞳中的鎏光下一刻似要满溢出来。 她不若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柔情的举动,却能瞬间抚平他心中的狂躁菹。 所以,这个女人,他如何能放手他人?! 站在屋内的向南看见沈之乔拉着拓跋御走了进去,愣了愣,飞快迎了出去。 沈之乔觑了他一眼,“向南,殿内有没有活血祛瘀……”想起了什么,摇头,“不用了!” 说完便领着拓跋御走进了里间的卧房。 向南在原地怔了一秒,而后自觉走了出去,顺带将房门也一并带上了。 “你先过去坐着,我去拿药!”沈之乔看了看房中圆桌前的木凳,声音有些冷。 拓跋御心情好的挑了挑眉,坐了过去,一双眼却始终不离她,看她从床头拿起一只青瓷小瓶走了过来。 那瓶子很熟悉,不就是他早上问楼兰君要的。 一想起他原本拿这药的意图,就觉得下腹一阵火烧,俊脸也微微红了些。 沈之乔从桌上圆盒中取出一条锦帕,蹲在他的身前,蹙眉将他受伤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膝头上,青葱的指从小瓶中导出一些药膏,用手中的锦帕替他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污,可是她才刚触上他的手,便明显感觉他缩了一下。 手下的动作顿了顿,眉头皱得更深了。 手背上一缕缕清风拂过,拓跋御幽深棕瞳猛地黑隧了几分。 蹲在他身前的女人,粉嫩嫩的小嘴儿微嘟,一股股清香从她檀口中溢出,轻轻扑扇在他的手背上。 而她纤细柔美的指腹正小心翼翼的替他抹着药,纯白的指与他手背上艳丽的红裹缠在一起,却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呼吸微微粗了些,另一只垂在身下的手紧了紧。 沈之乔没有注意到身前的人的情绪变化,替他认真擦完药之后,她站起了身,也不说什么,直接往门外走了去。 身后一阵劲风吹来,反应过来之前已被压制在了门板上。 沈之乔惊了惊,随后气恼的瞪了眼将她固住的男人,“拓跋御,你做什么?你放开我,你手上都是血,我去弄点水给你清洗,别闹!” 第103章 晚上过来找你 第103章 晚上过来找你 他瞳内火苗肆意,低头吻住她的唇。 “唔唔……”沈之乔被他突然袭来的热吻所逼,被迫仰头承受着。 可是面前的少年存心不放过她,一只手绕后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低,明明她此时处于“居高临下”的位置,却还是只能被他予取予求。 沈之乔眯了眼,他手还伤着,虽然这点伤也许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她心里就是记挂上了。 双手捧住他的脸,沈之乔急道,“拓跋御……唔……” 沈之乔睁大眼,怒视眼下的男人。 拓跋御轻笑出声,忽的将她放下,单手擎过她的双手,置于门板之上,另一只手闪电般挑开了她脖子上系着大麾的袖带…… …… 沈之乔有些呆傻的坐在凳子上,一只手轻抚着唇瓣,还是有些不相信某人真的就此放过她…… 房中似乎还飘荡着他身上的气息……沈之乔猛地摇了摇头,嚯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以手做扇,拼命扇了起来。 耳边还一遍一遍重复着他临走时说的话,“之之,晚上朕过来找你……” 那语气里分明就是……欲求! 脖子根儿都红了,好半响,沈之乔大舒一口气,放下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停了下来。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层次杂乱,腰间的衣带甚至被打了死结。 这……就是他一定要给她穿的衣裳?! 抽了抽嘴角,幸好没出去,不然得笑掉人家的大牙。 想虽是这般想的,心里却似吃了蜜糖,有些些甜。 折回身,干脆换了件衣裳,打理整齐之后才走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向南看见,立刻向她走去,“姑娘,已到用晚膳的时辰,现在可以端上来了吗?” 沈之乔看了眼天空,点头,“恩,我也有些饿了。” “奴才这就去吩咐!”向南说着便欲往外走。 “向南!”沈之乔叫住他。 “姑娘,有何吩咐?”向南转身,垂首道。 沈之乔犹豫了下,问道,“今日随皇上一同去碧月亭的除了南临王,另外两名贵族公子知道是谁吗?” 向南微疑,“姑娘问的可是西凉国的三皇子姬苍夜和十三皇子姬莲夜?!” 原来是西凉国的皇子来访,难怪他…… 脸红了红,沈之乔嗯了声,“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回姑娘,就是今日。”向南顿了顿,继续,“皇上今日在雍合殿设宴……款招西凉国的皇子。”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她又没问皇上在哪儿,他干嘛告诉她?! 脸上的红色深了些,掩嘴假咳,“我饿了……” 向南低头抿唇一笑,“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向南走了出去,沈之乔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双眼精光一现,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心想,今晚,怕是不会太平了! 吃完晚膳,沈之乔让向南替她准备了些东西,之后便兀自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平平碰碰的不知道在弄什么。 向南在外心惊胆战,想开口询问,几次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一阵子,沈之乔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打开一小条缝隙挤了出来。 向南更是不懂了,把门直接推开不就好了。 想着,他上前猛地将门一推,哐锵一声,一个装满狗血混合白泥的木盆盖在了他的头上,他整个僵直在了那儿,好一会儿,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大殿。 沈之乔捂住耳朵,风中凌乱。 这些都是她好不容易才弄好的,他是闹哪样?! 但是看到他的摸样,她又忍不住想笑。 抽着嘴角上前,垫脚好心的替他取下头顶上的木盆,咬着唇看着他。 他的脸上全被红兮兮的血泥铺满,可是滑稽的是他一双小眼睛和嘴巴皆大大站着,一副被雷劈的摸样。 沈之乔立马捂住嘴,又忙着捂肚子,在原地转了一圈,没敢笑出声。 向南差点哭了,握住拳头敢怒不敢言。 沈之乔适可而止,虽然不料想事先被向南体验了一次,不过她对于这次的效果还是挺满意的。 之后,沈之乔重新弄了一次,又向向南叮嘱了些事情,便甩手离开了房间,直接走进了院中的花房内,再也没有出来。 …… 雍合殿。 拓跋御没有穿龙袍,一袭艳美红裳跌地,一头黑丝惹火的垂在身后,只余耳际两戳发丝向后一邦,他端坐在殿中主位上,修长的五指握住高脚樽杯随性晃了晃,一双狭长冶丽的凤眸溜出丝丝摄魂光芒,展示着他此刻的好心情。 如何能不愉悦?! 她今日一系列的举动无不在向他透露一个信息,她关心他或者,她已经爱上了她,也许她爱他没有他爱她那么多,但是这个消息足够让他惊喜。 若不是今晚需替西凉国的两位皇子接风,他决计不会只要了她一次就放过她。 摸了摸唇瓣,嘴角撩出一弯邪肆,眼尾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的往外泄。 底下坐的都是贼精之人,一眼便觑出。 西凉国的三皇子姬苍夜适时举杯道,“这杯酒,苍夜敬皇上,多谢皇上盛宴款待!” 拓跋御嘴角仍旧挂着笑,朝他随意举了举杯,“三皇子与十三皇子远道而来,这小小的接风宴自是算不得什么,三皇子无需客气。” 话落,举杯一饮而下。 姬苍夜见状,也不含糊,仰头全数喝下,放下杯盏,又道,“苍夜此次前往贵朝,日程三月,这三个月内,苍夜便叨扰了!” 拓跋御挑眉,“这话说得,朕这偌大的东陵王朝也不差这一席半亩,三皇上想呆多久都可以,若是三皇子在东陵城住得习惯,也可如令弟澜夜一般,一生定居我东陵王朝。” 姬苍夜脸颊抽搐,干笑,“哈哈……皇上说笑了,苍夜此次来东陵王朝其中有一事便是接澜夜回国……”顿住,认真的盯着拓跋御,“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拓跋御表情淡淡,大红宽袖翻飞,将手间的樽杯放至身前的案桌上,凤眸斜飞了他一眼,“三皇子问朕,朕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三皇子大可亲自征询澜夜的意见,他若愿意,朕不强留,他若不愿……“嗓音钝厉,“谁都带不走他!” 姬苍夜脸色僵了僵,瞳中有一闪而过的阴冷之气。 片刻,他又端出笑脸,正欲说话,却见有人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么,他分明看见他眸中陡现的杀意,接着他一拂衣袖,在他还未来得及眨眼之际,消失在了殿内。 第104章 人吓人吓死人 第104章 人吓人吓死人 在殿下坐着的南珏见状,眉峰微跳,掀开衣摆站了起来,朝姬苍夜等人歉意点了点头,随后跟了上去。 姬苍夜垂眸,眸内波光阴沉。 “老三,发生什么事了?”姬莲夜手中端了只盛满紫色葡萄的银盘,另一只手肘好奇的不住蹭着身侧的姬苍夜问道。 姬苍夜烦躁的瞥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檑” 他的语气很不好! 姬莲夜往嘴里喂了一颗葡萄,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你还这么凶!” 姬苍夜脸颊的肌肉剧烈抽搐,深呼吸,心知此时还是不要惹这个小霸王比较好,免得坏事憨! 身处异国,本就不利。 而且这个小皇帝虽看上去庸闲无害,实则难对付得很,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便坐稳了这把龙椅,心中忧虑,也不知道父皇交代的事能不能办妥了! 咬牙,姬澜夜那孽种,这次,他势必要除之而后快! “哈哈……” 一阵大笑声传来,浑厚有力。 姬苍夜微疑,抬头看去,却是与他对面而坐的南临王拓跋森。 “三皇子日夜兼程不辞辛苦而来……”拓跋森大笑举杯,“本王敬三皇子一杯!” 他的眼神儿里分明是对权势浓厚的欲望,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他的想法,因为恰巧,他二人属于同一类人。 姬苍夜同样大笑的举杯,虽什么话也不说,却又像什么话都说了样,一口饮下。 拓跋森隐隐勾唇,仰头喝下杯中酒。 随后又倒了一杯,看向姬莲夜,“十三皇子,本王敬你!” 姬莲夜抱着葡萄盘觑了他一眼,嘴一撇,“小爷不喝酒!” 确切的说,他不是不喝酒,他是不跟不喜欢的人喝酒。 拓跋森尴尬了,举着酒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姬苍夜见状,掩唇咳了咳,眼角却分明有笑意划过,责怪道,“十三,这里不是西凉国,不可放肆!” 姬莲夜不耐烦的摸了摸耳朵,很是敷衍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砰”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小爷喝了!” 拓跋森抽了抽嘴角,艰难的扯了一抹笑,沉默的喝了酒,心下却恨不得撕了他! 早就听说西凉国的十三皇子目中无人性格乖张又特立独行手段毒辣,可是尽管如此,西凉国的皇帝却十分喜爱这位皇子,所以尽管他在西凉国“为虎作伥”也没人管得了,传说,他连西凉国的皇帝他的父皇都敢骂…… 这样一想,心里稍稍平缓了些,毕竟他也不是对他一人如此! 而且,西凉国此行即将在东陵王朝长住三月之久,日后他必有需要他二人的地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只得……能忍则忍! 气氛有些沉闷,姬苍夜主动举杯对着拓跋森道,“礼尚往来,苍夜也敬王爷一杯!” “哈哈……”拓跋森大笑,很好的掩饰之前的不快和尴尬,举杯道,“一杯如何能够,本王还想有机会与三皇子好好痛饮一番呢!” 姬苍夜眯眸,顺水推舟道,“苍夜可有这荣幸?!” “砰!” 桌上又是一阵巨响。 姬苍夜举着酒杯的手一抖,看过去,却见身侧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抱着葡萄盘自顾走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雍合殿,姬苍夜这才抽搐的回过了神,抱歉的看了看拓跋森,“十三自小娇惯……” “无碍无碍。”拓跋森豪迈挥手,“十三皇子许是觉得宴会太过烦闷,是以出去透透气!” 姬苍夜只得点头,“不管他,你我接着喝……” “哈哈……好好!” …… 魂兰殿。 沈之乔搬过一只小凳坐在花房内靠近殿房一侧花架的位置,花房内没有点灯,她只能通过微薄的星光看清东西。 正在这时,有磁瓦碰撞的响声从房顶上传了下来。 沈之乔动了动耳朵,立马屏住呼吸,贴近花架仔细听着。 响声一点一点绕至房顶后消失了,不一会儿又一点一点折了回来。 这夜空也静,尤其是魂兰殿的夜晚更静。 她能听见有人从房顶上跳下来的落地声,接着,有细碎的脚步声慢慢的挪动着。 沈之乔心跳快了起来,双手趴在花架上,探指使劲儿将花架内围的薄纱破了个洞,又将密集的花架掰开些,睁大眼睛过去,顿时一柄亮光朝她射了来。 心惊了惊,仔细看去,果见有两名白铁面具遮脸,身着纯白纱衣的人正一点一点的朝她住的屋子走去,而他们的手里分别拎着两颗黑糊糊的脑袋以及两根白绫, 眼看着他们就要推开那扇门,沈之乔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了,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二人。 就在他们伸手推开房门的那一刻,肩胛骨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啊!!!”沈之乔猛地转身,吓得双腿发软,冷汗直冒,啊啊叫出了声。 不过这大叫声共有两道。 一道从她的房内传来,一道从花房传出。 感觉心跳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沈之乔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凳子上,半个字也说不来。 直到房间内再次传来惨叫声,沈之乔动了动嘴角,这才回过神来,立马站起来从适才她挖的洞看出去,见屋内的煤灯已经点燃,里面正传来向南的质问声,心下安了安。 好一会儿,她猛地转过身来,心口急剧起伏的看着仍站在她面前的模糊的人影,闭了闭眼,实在没忍住,握拳低吼,“你这人有没有公德心,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叫什么叫,不是没死吗?大惊小怪!”来人嘴里像是塞满了东西,说出的话有些模糊。 大惊小怪!!! 沈之乔真的觉得自己是善良得太久了,以至于骂人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捏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刚才那么紧急关键的时刻,她全身心都在那两名男子身上,突然被人从后给了一巴掌,她没有没出息的直接昏过去,她觉得她自己已经十分十分十分了不起也。 这货没有丝毫愧疚之情也就罢了,尼玛还敢说她大!惊!小!怪! 她还在气头上,眼前突然出现一缕亮光,沈之乔眼皮跳了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手中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嘴角一抽,往他脸上看去。 剑眉星目,红唇艳敛,肤白剔透,脸部轮廓分明,确属于美男子行列。 但是他一身华服却不似东陵王朝的装扮,想起什么,沈之乔小心问道,“你,你是,是谁?!” 第105章 丑 第105章 丑 姬莲夜将盘里最后一颗葡萄吃完,直接将银盘塞到了沈之乔身上,也不回答她,自顾伸手又从怀里掏出一颗跟他手中那颗同样大小的夜明珠,好奇宝宝似的往沈之乔脸上照了照。 沈之乔惊愕的看了眼手中的银盘,又奇怪的看了看他。 心想,要炫富也不是这么炫的吧?! 试问,有人会在身上放两个那么大的夜明珠吗?! 姬莲夜看了沈之乔半响,得出一个结论,“丑!” 噗!!! 沈之乔血溅当场!内伤外伤各种伤! 气不打一处来,他能不能不这么毒舌加奇葩! 第一次见面就说她丑?! 再者,她丑?!瞎了吧他! 咬唇恨恨地瞪他。 心里隐约能猜出他的身份,这次来东陵王朝的西凉国三皇子已年过三十,而十三皇子较之年轻,只有十八。 看他的穿着和年轻的长相,他应该是十三皇子姬莲夜没错。 也实在忍受不了他直勾勾的打量,沈之乔认输的叹了口气,拿起手中的银盘放在桌上,偏头看他,漫不经心道,“十三皇子怎么到我这偏僻的宫殿来了?迷路?!” 对于她识出他的身份,姬莲夜并未表现出惊讶,“不是,爷从来不迷路!爷只是看到房顶上有两只大蝙蝠,就进来看看,不想刚走进来就看见一只乌龟……” 蝙蝠和乌龟?! 沈之乔愣了一秒,懂了! 他在说那两名着白衣的人是蝙蝠,暗讽她就是那只躲在花房里的乌龟! 咬牙瞪了他一眼,“既然蝙蝠和乌龟都看过了,十三皇子可以走了吧?” “你是在赶小爷走吗?”姬莲夜不悦的皱眉。 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他赶别人的份儿,还从未被人赶过,这感觉还真是让他很不愉快! 不明显?! 沈之乔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瞄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外走去,她还急着去看她今日的成果呢,没工夫跟他耗这儿。 然,她才刚踏出一步,他高大的身子拦了过来,嗓音有些沉,“小爷问你是不是在赶小爷走?” 沈之乔直接被他的蛮横气笑了,“十三皇子,这里不是西凉国,我也不是你的臣民,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说完之后,她看了他一眼,再次绕过他走了出去。 姬莲夜这次没有再拦她,英俊的眉宇有丝丝疑惑,倏尔,他松开紧皱的眉,红唇勾了勾。 既然她说需是他的臣民才能回答他的问题,那他便将她变成他的臣民不就好了! 沈之乔一走出花房,心情顿时顺畅了,走起路来脚步也轻快些,一路往她的屋子走去。 向南与其他几名“太监”合力将擅闯的两人五花大绑起来,此时倒在地上的两人因为身上都是红兮兮的血泥,是以看不清长相。 向南气恼的连连踹了那两人几脚,骂道,“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对我们姑娘下毒手,老子生剥了你信不信?!” “先别急着剥……”沈之乔含笑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向南立马收回腿,道,“姑娘,您觉得这两个东西该怎么处置?!” 沈之乔被问住了,她只想到抓人,没想过抓住人之后怎么做,看向地上嘴巴被堵住的两人,为难的看了眼向南,再看了看一侧站着的几名高壮“太监”,在转头之际,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再次落在那几名“太监”身上,星眸闪烁。 那几名“太监”被她盯得不自在,红着脸低下了头,便连向南也一并垂了眸。 沈之乔盯着那几名“太监”正欲说什么,在这时,一阵劲风从门口忽的吹了进来,接着,身子落入一抹温软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混着薄薄的汗水味随之扑入鼻间,沈之乔脸红了红,没有推开他。 拓跋御紧紧的抱着她,额上有密密的汗珠,似是从远处赶来,凤眸阴光震嗍眯了眼地上趴着的人,话却是对着向南几人说的,“你们几人把他二人拖出去,宰了!” “是,皇上。”向南说完,领着其他几名太监将人拖了出去。 沈之乔蹙眉,“其实不用……” “他们该死!”拓跋御嗓音陡然变得阴狠。 “……”沈之乔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向南几人却已经将人拖了出去,拢了拢眉,伸手推了推他,“你怎么过来了?” “发生这么大的事,朕怎么能不过来!”拓跋怜惜的吻了吻她的发顶,凤眸落在满地的血泥上,皱眉,“之之,这些……” 沈之乔疑惑,从他怀里探出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咧嘴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些都是小把戏,我都没想过这么……顺利!” 拓跋御挑眉,凤眸波光微闪。 “之之事先便知道了?还得空准备这些。”他说着,抱着她往内室走去,这里到处都是浓郁的狗血味! 沈之乔心跳了跳,犹豫了下,任由他抱着走,“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之之可是知道谁想害你?!”拓跋御将她放坐在床上,含笑看着她。 沈之乔飞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还装,明明什么都知道!” 向南今日找的几名太监根本就不是“太监”,太监会有喉结吗?! 而且一看他们就是高手,想来就是他早已安排好的!难怪事情才能进展得这么顺利! 拓跋御笑笑,伸手搂过她,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上,“放心吧,她再也不可能害你了!” 沈之乔一怔,“什么意思?” “华贵妃与其父华朔意图买通刑部官员,在行刑的时候将华赣偷梁换柱,证据确凿。自知事情暴露,于今晚公然带领大批黑衣人持刀闯入刑部大牢,意图劫狱,‘恰好’被朕抓了个现形。” 顿了顿,继续,“华贵妃目前身处后宫最高位,却以权谋私,弄虚作假,草菅人命……装神弄鬼……” 说着,狭长半眯,落在床侧案上的紫檀熏香,“前几日,后宫各妃嫔皆收到此类熏香,这种熏香,闻久了便会致人噩梦缠身,久而久之,甚至能使人产生幻觉,而这批熏香却是从华翠宫送出来的。” 从郑美人死在魂兰殿开始,她便怀疑是华贵妃搞的鬼,那晚做噩梦也只以为是郑美人突然暴死给她的震撼太大,所以才梦见了她,没想到是这熏香出了问题。 沈之乔拧了拧眉,微抬头看着他,“那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第106章 厉害 第106章 厉害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拓跋御搅着她的发丝,缓缓道。 沈之乔抖了抖,水亮的大眼快速滑过一缕惧意,咽了咽口水,垂头不语。 见她这般摸样,拓跋御皱眉,挑起她的下颚,柔声道,“怎么了?” 沈之乔看着他,眼中泛着漠漠的疏离,片刻,她忽的挑了挑俏眉,“株连九族?华贵妃是你的女人,那是不是说你也要被株!” 拓跋御抿唇盯了她半响,长臂将她揽紧几分,“之之,你是否觉得朕残忍?!” 华朔拥兵自重,华贵妃跋扈后宫,华赣恶心馨竹难书,他若一再忍让,一再置之不理,华家势必更加嚣张,况且,华朔手中的十万兵权一日不收回,留在他手中始终是个祸患。 本来近期他是没有打算除掉华朔一家,无奈华贵妃处处针对于她,先是荷花池溺水,后是在魂兰殿装神弄鬼企图害她。 而今晚,她怕是意图用这两只“鬼怪”恫吓她,造成她被活活吓死的假象吧! 光凭这一点,她华贵妃就不该活! 在这个世上,除了皇奶奶,他最在意的便是怀中的女人,他绝不能让她处于危险当中,一切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或物,他都必须为她扫清。 在绝仙楼那日他便说过,他要给她一世安荣,不离不弃! 所以,只要她安安好好的在他身边,他即便成魔成狂,也自愿! 唇角抿了抿,幽深的清潭荡过丝丝柔情,让他倍感惊喜的是,怀里的女人比他想象中要聪明许多,她应是早就看出华贵妃的手段,却能一直隐忍,误导华贵妃,让华贵妃以为她真信了她的诡计。 而今日,她既能猜出华贵妃会在今晚行动,又兀自做了这些小动作,虽算不上高明,却也属心思巧妙,这个女人,总能带给他意想不到意外的惊喜。 残忍吗?! 沈之乔想了想,抬头看着他,摇头,“我并非觉得你残忍,你是皇帝,你做的决定自然有你的必要和必须做的理由。”掀唇对他柔柔浅笑,“而且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你看你年纪轻轻便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我还觉得你厉害呢!” 心里仍无法接受他一开口便是株连九族,满门抄斩。虽然华朔几人有罪,可其他人是无辜的,没有必要因他们所犯的罪过受到牵连。 但是心下也明白,他的身份,决不能允许他优柔寡断,站在他的位置,她根本没有理由质疑他,或是,说他残忍。 而且他只有十七岁,能当皇帝当得这么好,她确实由衷觉得他很厉害! 厉害?! 拓跋御双眼顿时有无数星辰闪耀,似乎眯一眯眸便能眨出星光来。 还有什么事能比钟爱之人夸赞来得更大快人心吗?! 性感红嫩的薄唇邪邪一勾,拓跋御突地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放至在腿上,俊颜凑近几分,唇在她侧脸上浅吻而过,在她耳边哑声道,“之之,朕还有更厉害的……” 沈之乔下意识的挣扎了下,她的双手抵在他心脏的位置,他心跳得快而有力,扑通扑通的似乎就在她掌心中腾跃,这感觉,让她莫名有些心安。 渐渐的,她安静下来,不再抵抗他的亲热,她半眯着水眸去看他,眸内似有疑虑檑。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拓跋御凤眸一挑,“朕现在就给你看,朕更厉害的一面!”唇,配合般的移上,吻过她小挺的琼鼻,一寸一寸,没有放过任何地方,绵密的吻最后停在她清亮的眼睛上,如获至宝的小心翼翼的虔诚的吻了下去。 在他的柔软的唇落在她眼上的那一刻,抵在他胸口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襟微微紧了分,整个人亦像是被一阵暖风吹拂而过。 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他靠近了些,细嫩的双唇因为这份悸动微微张着,黑密的长睫在他的唇下剧烈颤动着,像是两只漂亮的蝴蝶扑闪着轻柔的蝶翼。 拓跋御轻笑了声,声音磁哑惑人。 沈之乔主动伸手缠上他的脖子,微阖上水雾迷蒙的大眼,开始试着回应他的吻。 也许,回应的并不只是他的吻,她回应的,还有他的人,他的情,也许…… 拓跋御喉间溢出一丝闷哼。 万幸的是,她并没有抗拒挣扎,乖巧柔顺的承受着。 这个发现让他喜不自禁,她对他的变化,似乎都在向他昭示一个讯息,这个女人对他并非无情…… “姑娘……”向南的声音在外响了进来,他自然知道某帝肯定在里面,但是情非得已,权衡再三,他只好避重就轻,聪明的唤沈之乔。 沈之乔听见,立即睁大了眼,将将进入状态的神经陡然清醒,她着急的再次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躬身就要起来。 拓跋御霎时黑了脸,某处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他按住她的肩胛将她重新推回榻上,扭头冲外哑着嗓音吼道,“滚!!!” 站在外间的向南被他一声沉鹜的“滚”字吓得双腿发颤,提袖连连擦着额上的冷汗。 拓跋御吼完之后便俯身吻住她。 顾忌到向南还在外,只与他们一扇门之隔,沈之乔囧羞极了,也再难投入,身子变得有些僵硬,抖着声音低低道,“拓跋御,向南……唔唔……” 沈之乔话还未说完便叫他堵住了嘴不让她有机会发出声音。 “嗯啊……”沈之乔疼得轻呼了声,又觉得丢脸,脸色大红,一双小手不住的捶打着他,“向南……向南肯定……有,有什么事……拓跋御……别……” 心里虽慌,却也清楚,向南不会不知道他就在她房内,向南处事一向严谨小心,若不是有什么事情急需与她说,他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相的跑来打扰…… 拓跋御双目像是缀了最红的鲜血,,一张脸却难看得要死。 沈之乔顾不得其他,忙推开他,取过衣物手忙脚乱套了起来, 拓跋御黑沉着脸紧盯着她,恨不得立即出去砍死向南。 沈之乔穿好鞋子,这才抽空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她突然凑近他,在他侧脸上轻轻吻了下,在脸红到脖子根儿前她飞快走了出去。 拓跋御睁大眼,表情有些奇怪。 好一会儿,他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脸颊,薄唇一展,凤目流光溢彩,只觉适才沉闷的心情霎时飞扬了起来。 低头看了眼依旧高扬着头的某处,苦笑。 “你说什么?!”沈之乔不可置信震惊的嗓音从室外传了进来,接着室外一下安静了下来。 拓跋御皱眉,眯眸快速整理好自己,走了出去,却没有看见某人。 凤目缩了缩,一撩衣摆踏出房门,眼尾正好觑见某人与向南一前一后疾步往外走的身影。 沉疑了片刻,追了上去。 第107章 不可能 第107章 不可能 瑞王府。 沈之乔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一处偏僻的院落,眉头深锁打量着,其实不用打量,因为被矮墙围绕的只有一处小小的房屋。 房屋看上去有些旧,有一角甚至已经塌了一截,而且房屋的四周除了小径一侧有一方石桌之外什么都没有,到处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苍凉。 拳头在袖口下握紧,沈之乔双眼酸涩难耐,提步艰难的往里走去。 站在石阶上一脸阴沉的南珏见她走了进来,有些沉寂的双眸顿时亮了亮,快步迎了上去,“姑娘……” 沈之乔双眼有些红,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嘲讽,没有理他,自顾往前走。 南珏被她讽刺的目光刺了下,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一直知道她与自家妹子感情甚好,所以在这个时刻他才建议将她从宫里接出来,想着也许南玥能听她的话。 沈之乔步上台阶,有人款款向她走来,接着,手被握住,嗓音纤柔,“姑娘,烦您劝劝南姐姐,孩子若是没了日后还有机会,望她切勿灰心,她现在失血过多,又拒绝让大夫诊治,现下被南姐姐赶走的大夫已不在少数了……若是南姐姐再不救治,恐怕……” 一听到孩子可能已经没了,沈之乔双腿一软,脸色刷的白了下来,一双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 许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来人惊忧的问道,“姑娘,你,你怎么了?” 沈之乔呼吸顿顿停停,努力压制住眸内突涌而上的水意,抬头看着她,视线轻划过她的脸,最后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角隐忍抽搐,声线冷厉,“放开我!” 叶清卿被她声音里的怒意吓得松了手,身子竟也向后退了几步,眼中瞬间迭出水花。 南珏见状,立马上前虚扶着她,关心的问道,“卿卿,你没事吧?” 叶清卿流着泪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南哥哥,我没事,姑娘肯定是担心姐姐,所以才……” 南珏见她委屈的摸样,眸中闪过怜惜,横在她身前,皱着眉头看向沈之乔,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沈之乔不惧的盯着他,眼中讽意更甚,他脸上的爱怜那么明显……心口皱紧,她的南玥啊,这段日子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含着泪向四处扫了圈儿,却并没有看见这时候本该出现的拓跋瑞。 一阵恼意奔上,沈之乔闭了闭眼,深深吐纳几口,这才转身推开有些破旧的房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屋内并不屋外好一些,甚至都没有暖炉,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只色疾斑驳的木箱子之外再无其他,屋子的陈设在微薄的灯火下显得凄凉而孤寂。 眼睛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咬噬,很疼! 忍着心内的波动,提步往房中以纯白薄纱坐成的帐顶罩住的小床走去,手举了举,又落下,她有些害怕看到她现在的摸样。 在她犹豫之时,鼻息间突然涌入厚浓的血腥味。 心头惊跳,不再犹豫,连忙掀开帷帐看进去。 里面躺着的人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透白得似乎能穿手而过,她的唇色青白干裂,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丝生机。 沈之乔呼吸抑制,心跳停了停,伸手慢慢凑近她的鼻间。 她的呼吸浅而短……沈之乔大松一口气,憋在眼眶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哗掉了下来,“南玥,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拿开她身上沾满血污的棉被,果见她亵裤上全是红光,眼泪掉得更凶了。 都怪她,她真的不是一个称职贴心的朋友。 早些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了她的异常,却没想到她竟是怀孕了。 而且她明明看见了她脸上的掌印,仍然让拓跋瑞将她带走……她真的很蠢很笨! 南玥眼角有两行清泪滑下,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死死握紧,身体很疼,可是比不过心里的疼,她只是有些累,累得什么话也不想说。 看见了她眼角的泪,沈之乔连忙握住她的手,“南玥,你醒着的是不是?我是阿之,我是阿之……” 她的手很凉,沈之乔紧紧握在掌间,不住的搓揉着,试图将它捂热,“南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难过,但是你流了好多血,我们要赶紧把血止住,不然你会很危险的!”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南玥只是闭着眼睛不停的流泪。 眼看着她亵裤上的血水越来越来多,沈之乔害怕极了,她忙止住眼中汹涌的泪水,惶惶的伸手摸着她的脸: “南玥,你不能这样,也许,也许孩子还在呢,也许你本可以保住这孩子的,南玥,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该给孩子一个机会,南玥……” 她没有办法,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激起她求生的欲望,也许只有孩子还在,她才能活下去。 可是她流了那么血,又拖延了这么长时间,孩子,孩子还有可能…… 或许是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南玥倏地睁开了眼,反手抓住沈之乔的手,很用力,指尖几乎掐进了她的肉里,泛红的双眸蓄满泪水,恳求的盯着她,声音苍白虚弱,“阿之,帮我……!” …… 沈之乔走出房门的时候,拓跋御已在外守候多时。 看着她一双清泠的大眼如今哭得有些红肿,有些心疼,拓跋御抿唇像她走去,伸手欲揽过她,她却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黑眸钝沉,他立刻将她提了起来,皱眉,“之之,你这是做什么?” 沈之乔咬唇,双眼里铺满惹人爱怜的水光,“拓跋御,我求你件事!” “你说!”对于她给他下跪的举动,拓跋御很是不悦,拧着眉问道。 沈之乔看了眼从她出来之后便一直盯着她的南珏与叶清卿二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拓跋御的身上,缓缓道,“我想将南玥接到魂兰殿与我同住!” “……”拓跋御惊了惊,正欲回答,一道幽沉的嗓音突地从院门口折了过来。 “不可能!” 第108章 必须带她走 第108章 必须带她走 拓跋御和沈之乔同时看过去,只见拓跋瑞夹着寒风从院子门口疾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袭紫袍倜傥的楼兰君。 两人一前一后从他们几人身旁经过,没有停留,直直往屋子内走去。 沈之乔微微怔忪,反应过来便是担心屋内的南玥,急急的甩开拓跋御的手准备冲进去檫。 然而,手却再次被他从后握住,硬是将她前倾的身子拽了回来,沈之乔急躁,“拓跋御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担心了,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拓跋御轻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提醒道,“之之,你莫紧张。南玥是九哥的王妃,他不会害她,何况有兰君在,南玥不会有事的。” 哪知,他话刚说完,沈之乔更加激动起来,狠狠的推开他,低吼,“他不会害她?!他不会害她,南玥现在会气息孱弱的躺在里面?!” 她不是傻子,这件事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与拓跋瑞绝对脱不了干系。 拓跋御拧紧眉峰,他便是怕她情绪失控进去做出些什么事来耽误了兰君对南玥的治疗,是以才希望她可以稍微平复下心情再进去,却不想更加刺激了她。 嘴角沉了沉,拓跋御再次伸手将她拉近,盯着她的眼睛道,“之之,你觉得依你现在的情绪进去对南玥有帮助吗?南玥已经拖了许久,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楼兰君,而且兰君是东陵王朝最好的大夫,也许只有他能帮助南玥……” 沈之乔双眼闪过迟疑,显然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闭上眼深深呼吸几口,她刚才太气愤了,一想到南玥现在这般摸样便是拓跋瑞造成的,她就止不住火气上涌,一时乱了方寸。 适才若不是拓跋御拦着她,她不知道会冲进去做出些什么来…… 想着,她感激的看了眼拓跋御,水灵的大眼分明有歉意浮动,她刚才的态度肯定不怎么好,“拓跋御,我……” “朕知道!”拓跋御握住她的手,见她不再蛮固的往里冲,显然是自己的话对她起了作用,薄唇邪邪一勾,凤眸尽数是温柔的包容,“之之担心南玥,朕都知道。” 沈之乔眼角微酸,心内有阵阵暖流涤过,越发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冲他吼,低头,反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低低道,“拓跋御,对不起……” “呵……”拓跋御轻笑,就着她的手将她重新拥进怀里,没有再说话,她的歉意他收到了,也接受。 对于两个人的相处,他似乎有了新的认识,即便他们亲密,但是必要的退让和道歉却能更加体现出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有在乎,才会觉得抱歉! 沈之乔咬唇靠在他怀里,心里挂记着屋内的南玥,自拓跋瑞和楼兰君进去之后,屋内很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传出来,心内不安,她推了推拓跋御,“拓跋御,我想进去看看,我不放心……” 拓跋御皱眉看了眼屋内,“恩,朕陪你!”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南玥一脸惊恐,双唇不停颤动的往床里艰难的后退着,血渍在她纯白的亵裤上随着她的移动拖了一路,然而,她只是睁大眼瞪着拓跋瑞。 “南玥,你还要与本王犟到什么时候?”声音隐藏薄怒,拓跋瑞握紧拳头,阴冷的反瞪着她。 南玥盯着他,额上,脸上全是密密的汗珠,“拓跋瑞,只要你休了我,我便接受他的救治,否则我宁愿跟我的孩子一起死!” 她的嗓音颤抖低哑,每一个字都发得有些艰难,全凭一股韧劲儿与他对持着。 又是休了她!!! 拓跋瑞周身氤氲着厚浓的戾气,咬牙,“本王说了不可能,你生是本王的人,死也必须挂上瑞王妃的头衔,南玥,本王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本王!” 他一说完,弯身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南玥虚弱的挣扎,他便劈手朝她的后脑勺砍去,接着她便晕软在了他的身上。 沈之乔大惊,一下睁开拓跋御的手冲了上去,担忧的欲从拓跋瑞的怀里抢过南玥,他却忽然将南玥放在了榻上,觑了眼沈之乔,而后将目光落在楼兰君身上,“兰君神医,有劳!” 他一说完,裹着一脸冷风站起身来朝屋外走了去。 沈之乔愣了愣,又见楼兰君已经伸手替她开始问脉,皱眉不语。 楼兰君凉凉扫了她一眼,“出去!”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 面对她时,他一如既往的冷血,不奢望他对她有什么好的语气,也知道现在不是与他吵闹的时候,最后看了眼南玥,不想干扰他救治。识相的退了出去, …… 一走出房门便瞧见叶清卿与拓跋瑞并肩而站,她似乎低低的在与拓跋瑞说着什么,总之这幅画面落在沈之乔眼里异常的刺眼。 咬了咬牙,沈之乔走到他二人面前,盯着拓跋瑞,直接说道,“瑞王爷,我稍后便将南玥带进宫里照料,瑞王爷应该没有意见吧?” 她说着的时候,视线不动声色瞥了眼他身边的叶清卿,没有放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唇瓣冷冷一掀,“瑞王爷有如花美眷在侧,真真好福气!” 对于她话里的敌意和明显的讽刺,拓跋瑞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声音坚定,“南玥是本王的王妃,只能呆在本王的王府!” “你的王妃?”沈之乔讽笑,“王爷不说,之乔还以为住在这地方的,是王府的下人!” “……”拓跋瑞脸色微僵,绷着唇没有说话,反倒是在他身侧的叶清卿开了口,“姑娘,风雨院是姐姐自己要求搬过来的,不关王爷的事。” 她自己主动?! 沈之乔顿时来气,“她自己要求的?”指了指这院子,“若是你会自己主动搬来?”再指了指在她身后几步之远的南珏,“你也会自己主动搬来吗?”“不愿意吧?!这里是风景独好景色宜人还是人杰地灵,你们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南玥就愿意!” 若不是被逼无奈,她绝不相信南玥会主动开口要求搬到这里来! 她这一席话,顿时让叶清卿住了嘴,南珏脸上也明显闪过亏欠。 之前他是知道南玥住在这里,可是他看她依旧活得豁达开朗便没怎么在意……说到底,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惭愧! 沈之乔没有放过他们脸上闪过的情绪,冷笑,最后看向脸色越来越阴鸷的拓跋瑞,坚持道,“瑞王爷,今日无论你准也好,不准也罢,我都必须带她走!” 第109章 孩子保住了 第109章 孩子保住了 这也是南玥的心愿,她要她帮她离开,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看见一向坚强大咧的南玥会在她面前,哭得那么绝望戚哀。 原来,褪去坚强外衣的南玥也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也会脆弱,也会难过,也会需要人疼,需要人关心,以往是她疏忽了,现在,她只求还来得及,能够让她从这悲痛的经历中恢复到如初的摸样。 拓跋瑞沉着眸与她对视,铁拳握紧,一字一字道,“除非本王死了,否则谁都休想带她走!” 字字阴霾透着笃定,叶清卿浑身一抖,脸色白了下来,他说除非他死了,否则谁都不能带走她,这份坚持,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那么简单吗? 垂下眸,附在肚腹上的手陡然握紧,美丽的双眸里却掠过阴毒的光芒。 拓跋御一直站在沈之乔身后,一双凤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垂着头的叶清卿,眯眸,薄唇微沉。 沈之乔气得发抖,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又因为隐怒多了几分其他的颜色,他的身姿挺拔高大,她实在无法将此刻的他与之前在他与南玥大婚之日的虚弱相提并论,她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有病,但是她可以保证他要死的话,没有百八十年怕是不行,因为都说祸害遗千年!!! 所以,他是摆明了不会放过南玥。 她不懂,他们男人脑子里究竟是什么构造,明明有爱人相伴,却硬要将另一个他不爱的人绑在身边,图的是什么?!成就感还是内心的占有欲?! 还有那个南玥名义上的哥哥,她不相信对于南玥如今的处境他是一点不知情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也许不是不在乎,可他更在乎的人不是她而已。 之前,她被齐暮景欺骗抛弃的时候,她觉得她应该是世上最可怜的人,如今她觉得南玥比她更可怜。 有时候你看似什么都有,亲人,丈夫,财富……孩子,可是却比什么都有还要让人绝望! 沈之乔丝毫不惧他话里的沉鹜,仰着头同他一样,一字一字道,“若我说我一定要带她走呢?!” 无论是求拓跋御还是怎么,她今天一定要带她走! 想着,她猛地转身再次跪在拓跋御的面前,双手匍在地上,“皇上,求你恩准!” 见她又给他下跪,拓跋御凤眸深了深,握住拳头,有些动怒,“之之,你给朕起来!” 她是他爱的人,谁都可以给他跪,他亦可以承受任何人的跪拜,唯独她不行! “皇上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沈之乔说着,甚至将头磕在地上。 拓跋御手一抖,薄唇绷成一条直线,负着满脸的阴气躬身握住她纤瘦的手臂就要将她拉起,可是沈之乔存了心不达目的不罢休,一双手往地上借力,死活不起来,嘴里重复,声音已有些哽咽,“请皇上恩准!” 拓跋御突然有些恨她的倔强,咬牙,“好,朕准了!”恼怒的甩来她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曜着她,性感的唇角隐隐勾着自嘲,“之之,你便是吃准了朕!” “……”沈之乔咬唇,眸内分明有清晰的歉意越过,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料他竟答应了,南珏与拓跋瑞均惊了惊。 “皇上,这是臣的家务事,还请皇上不要干涉!”拓跋瑞额上有青筋鼓动,眸内是面对拓跋御时还有的凌厉,他跪在他面前,背脊挺得直直的,张示着他的毫不退让。 拓跋御淡淡瞄了他一眼,“瑞王无需再说,朕已经决定了。待瑞王妃身体复原之后,朕再让瑞王妃回府!” 拓跋御一句话有两层意思,即准了沈之乔的请求,又给了拓跋瑞承诺,南玥最后还是得回瑞王府。 他这个九哥从来未为任何事与他红过脸,如今却为了南玥头一次不相退让,凤瞳浮出暗笑,恐怕是爱上人家而不自知吧! 他说的是瑞王而非九哥……所以事情定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拓跋瑞闭了闭眼,脸上颓然闪过丝丝泄气。 然而,事情总是峰回路转,出人意料。 在沈之乔信心满满的以为终于可以带走南玥的时候,却被楼兰君轻轻一句话捏碎了。 “瑞王妃身体虚弱,此刻的状况容不得碰动,若是不想刚刚保住的孩子又没了,你们大可试试动她一下!” 楼兰君的话从门口处传来,语气轻悠,似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事。 “……”沈之乔愣住,很快被他那句“孩子保住了”吸引了过去,选择性的遗忘她力争的结果即将毫无用处,清亮的水眸中惊喜连连,扭头看向楼兰君,“孩子已经保住,还在是不是?” 楼兰君随性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 浅湖色的双眼潜伏着丝丝疑虑,他适才在替瑞王妃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很奇怪,孩子确定保住了没错,可是大人的脉搏却时有时无,这还是他行医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遇到过的。 眼尾不动声色往身后的榻上看了眼,眸光省动。 拓跋瑞在听到孩子保住那一刻,整个人猛地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也随之松了松。 叶清卿听到楼兰君的话之后,美眸便一直注意着拓跋瑞,将他陡松的神情一一收进眼底,绝美的丽颜阴影丛生,眼角狠炙射向房屋内。回宫的路上,俩座奢华的马车在寂静的黑暗中行驶着,除了大大的马蹄声再无其他声响。 其中一辆马车内置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银光烁烁闪耀在对面而坐的两人身上。 沈之乔仍然有些心有不甘,却丝毫没有办法,楼兰君即以那般说了,她怎么可能不顾南玥的生死坚持将她送进宫来。 她就是担心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便再难将她从王府弄出来。 拓跋御俊美的脸颊有些黑,一双凤瞳曜着暗火爠着她,她垂着头,一双小手蛱蝶搭在膝上,思考性的搅动着十指,完全将他视如无物,黑隧的双眸更暗了分,冷毅的唇角绷直,他忽的伸手将沉思中的某人提了过来,固在双腿上,探指勾起她的下颚,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沈之乔微惊,反射性的抓握住他胸前的衣,眸含疑惑看着他。 当看到他好看的双眼里层叠的隐怒时,沈之乔背脊微滞,唇瓣哆璱,“拓跋御,你……” 拓跋御眯了眯眸,打断她的话,“之之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 第110章 你别吓我 第110章 你别吓我 说什么? 沈之乔不解,“我应该跟你说什么吗?” 拓跋御挑了挑眉,嘴角冷勾,“你心里便是知道你在朕心中的分量,所以你便料到朕不会忍心拒绝你,你两次三番与朕下跪,又故意压低声线求朕,你不就是吃定朕对你不舍!” 顿了顿,无视她眸中盈盈闪现的歉然,继续道,“这些朕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你需得向朕承认,你心下是知道朕为何独独对你不舍,你知道朕的心意,是不是?” 两人关系发展到此时,心里虽隐约能察觉到她对他感情的变化,但是在他的认知里,感情要通透才好,只有确定了她对他的感觉,并且从她嘴里亲口说出,他才觉得两人算是真的很近很近了。 沈之乔抓住他衣襟的手一颤,接着便要从他腿上下来。 拓跋御不让,固执的盯着她的眼,寻求一个答案,“回答朕!” 沈之乔挣扎不得,在他的注视下心跳也慢慢快了起来,不敢去看他能慑走她魂魄的眸,她错开眼,勉力扯了扯嘴角,“拓跋御,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是听不明白还是不想听明白?! 双眼微微沉寂了分,拓跋御捏住她的下巴,凤瞳深深,“之之,你若是不明白,朕可以告诉你……” 他说道这里的时候故意停了停,沈之乔蓦地屏住了呼吸,一双眼又惊又慌的看着他,即怕他说了却又隐约有些期待,一颗心更是不受控制的跳得飞快。 她小心翼翼的屏息聆听的摸样让拓跋御有些动容,眉尖闪出柔情,“之之,朕……嗯……” 沈之乔在他说出口之际鬼使神差的吻住了他,双手也随之勾住他的脖子,身子贴进,一双大眼如鹿闪躲,她倏地闭上眼,主动吻上他的唇,身子有些发抖。 拓跋御黑幽似深海的眸子却暗了暗,长睫微垂,落在她闭上眼吻着她的小脸上,没有推开她,亦没有回应。 沈之乔吻了一阵子,她闭着眼睛,长长的蝉翼在眼帘下拖出深深的黑影,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本就因为难得的主动而有些发烧的耳根儿如今也红了个透。 她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隐隐的羞赧,看也不敢看他,便准备打退堂鼓。 然,拓跋御却适时扣住她的脑袋,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嗯……”他的吻很用力,沈之乔蹙了眉,抓住他衣襟的手紧了分,却乖巧的没有挣扎。 拓跋御俊颜扭曲成兽,一双妖丽凤眸迷乱中又透着几分薄薄的愠怒。 …… 许久许久。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沈之乔虚软的倒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想动。 拓跋御看了她一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习惯性的吻了吻她汗湿的发,这才微微直起身子替她与自己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裳,之后便抱着她走下了马车。 向南面红耳赤的看着他两人从里出来,立即识相的退到了一边,头垂得低低的。 拓跋御没有看他,直接抱着浑身是汗的沈之乔往宫门口走去。 向南紧随其后。 而在这时,另一辆马车上的楼兰君这才走了下来,脸上表情淡淡,只是一双清透的眸子跌着几分红印,抿着唇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驻足好一会儿,直到前面几人的声音消失在黑爱中,之后便拧眉跃身飞上城墙,负手而立,静静往城墙上看下去,眸光一路尾随。 …… 两日后,沈之乔怏怏的再次从宫门口走了回来。 她这两日每日都会往宫门口跑几趟,希望能借机出去看看南玥。 可是宫门守卫森严,没有宫牌她根本出不去,上次之所以能顺利出去,不若是瑞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候着,是以她才能出去。 本想问某人寻要宫牌,可是一想到那晚上他将她抱回魂兰殿之后便阴着脸离开了,她就下不了心去找他。 而且自那日后某人也未来找过她,许是她惹他生气了,却不愿深究他生气的原因。 抬头看了眼被银光覆盖的宫殿,这里太大太冷清,平静的外表下是藏着无数躁动的灵魂……眼底渐渐浮出迷茫。 沈之乔孤身站在雪地里,渺小得仿佛与雪色融为一体,好一会儿,她突地抖了抖身体,突然觉得有些冷。 她伸手拢了拢外间的大麾,将自己裹紧,厚厚的长靴在雪地上留下一枚一枚深深的印子,印子随着她的脚步一路延伸,往魂兰殿而去。 在路过魂兰殿前方不远的长桥时,她被桥上的风景吸引了过去。 俊雅清泠的男子站在桥上如一朵干净的莲花静静伫立着,而他身前如画的美人儿如可爱的小白鼠取暖般的窝在男子的怀里,不时发出如银铃般悦耳的甜笑声,她一笑,她身前的男子便既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偶尔屈指轻刮着小美儿的琼鼻。 两人长相皆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养眼极了,而且看上去很温暖,凭地为整个孤寂的皇宫增添分暖色。 嘴角不由自主展了弧,眸内不自知的跃出浅浅的羡慕,沈之乔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忽然有人莽撞的扑到了她的身上,她一时不急,差点就摔了下去。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用力了,忙伸手拉住她,“不好意思之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沈之乔稳了稳心神,笑了笑,正准备回答,一道清洌如泉的嗓音从耳后传了过来,“小溱儿,你便学不会安分……” 话里虽是责备,可嗓音里分明是无奈居多。 沈之乔看过去,瞳孔缩了缩,惊艳的微张了嘴。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墨发飞扬,衣诀翩飞,五官清朗,一双翩跹的星目如水清透,嘴角弯出一抹敲到好处的弧度,含笑看着握住她的手人儿,而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过她一眼,在他身上,她看见了四个字,虽然很俗,却只有这四个字能表达出他出尘气质:不食烟火!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姬澜夜轻轻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停了一秒,而后再次转向她身侧的位置。 沈之乔被他一秒的“注视”竟然弄得脸红了,她尴尬的掩唇假咳了咳,眼角却不住往姬澜夜的身上瞟。 他太过清泠,浑身上下都透着与世无争的脱尘气度,这种人即便放在万人中间,也很难掩饰他身上的气质。 “之姐姐……”拓跋溱见她垂着头不说话,有些担心的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之姐姐,你别吓我,你,你没事吧……” 你要是有什么事,皇帝老大会剥了我的! 第111章 小乌龟 第111章 小乌龟 沈之乔红着脸摇摇头,抬头看着她,浅笑,“溱儿,我没事,你别担心。” “真的没事?”拓跋溱不确定的问道。 沈之乔笑了笑,“真的没事……”拓跋溱这才舒了口气,“那就好……”瞄了眼身前的她家师傅,对着沈之乔介绍道,“之姐姐,他是我师傅,姬澜夜。” 声音里是满满的自豪。 沈之乔挑了挑眉,看着她的小脸,她圆溜溜的大眼里全是骄傲,晶亮亮的,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炫耀她最喜欢的东西,嘴角笑意深了,越发喜欢这个单纯的小公主。 视线微转,落在姬澜夜的身上,他也正清清的看着她,眸内无波无谰,朝她浅浅点了点头。 而后伸手揉了揉拓跋溱的头发,继而一把将她扯到了他的身旁,看向她的时候星眸内才显出分笑意来。 “哎呀,师傅,我这发髻是我早间好容易弄好的,你都给我揉乱了……”拓跋溱嘟了嘟小嘴儿,责怪的看了他一眼,“真是越老越烦人!” “拓跋溱!”姬澜夜微微眯眸,屈指朝她白皙的额头弹去! 拓跋溱忙伸手捂住额头,可是他往她额头而去的手却突然折下,往她的小鼻子重重刮了下。 拓跋溱当即跳出好远,吃疼的捂住鼻子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他。 姬澜夜眸光淡淡瞥了她一眼,眼尾温笑弥延,无视之。 沈之乔看着师徒俩的互动,大眼疑光显现,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拓跋溱一边瞄着姬澜夜,一边踱到沈之乔身边,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之姐姐,听说你现在住在魂兰殿……”声线低了,“你不怕吗?” 她其实很早就想去看她,可是对魂兰殿的惧怕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一直没敢去。 “开始有点,不过日子久了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沈之乔如实答。 而且魂兰殿离其他宫室较远,很安静很舒服,她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想起什么,沈之乔握住在她臂弯上的手,“溱儿,之姐姐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拓跋溱认真点头,“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之乔犹豫的看了眼姬澜夜,拉着拓跋溱走到了一边,压低声线道,“溱儿,你王妃嫂嫂如今怎么样了?” 王妃嫂嫂? 拓跋溱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王妃嫂嫂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之乔一愣,看了眼已经君子的背过身去的姬澜夜,“溱儿,你不是与你九哥住在一起吗?” 拓跋溱点头,又摇头,“我本来是住在王府,但是这几天我都跟师傅在一起,没有回王府。” “……”沈之乔泄气,心下越发着急了起来。 拓跋溱是聪明的姑娘,一眼便瞧出其中的不对劲,紧问道,“之姐姐,是不是王妃嫂嫂出什么事了?” 沈之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关心担忧不像是假的,而且可以看出,她虽身为公主却一点脾气厉性没有,反而纯真干净。 再加上她也急需知晓南玥的消息,权衡再三,她将南玥的事情详细的与她说了遍。 拓跋溱听完之后,气得不轻,“九哥哥太过分了,不行,我现在就回去……” 她说着便欲走,沈之乔适时的拉住她,叮嘱道,“溱儿,我很担心南玥,你回府之后定要及时将她的消息带给我,知道吗?” 拓跋溱狠狠点头,“你放心吧之姐姐,有我在,我不会让王妃嫂嫂出事的。” 沈之乔点点头,恳切道,“溱儿,一切拜托你了!” “之姐姐别这么说,我很喜欢王妃嫂嫂,即便你不说,我若是知晓了,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总之这次是我九哥哥对不住王妃嫂嫂。他若是再敢对王妃嫂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的话,我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理他了……”跺了跺脚,鼻间一哼,“我就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她说完之后便急冲冲的往宫门口的方向而去,疾走几步之后,许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猛地折了回来,走到姬澜夜身边说了什么,姬澜夜似乎叮嘱了她几句,她这才转身离开了。 沈之乔被她那句孩子气的“断绝兄妹关系”弄得苦笑不已,摇头,正欲转身离开,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眼仍旧眺望拓跋溱离开的方向的姬澜夜。 突然想到西凉国来的三皇子姬苍夜与十三皇子姬莲夜,不知道他与他二人又有怎样的瓜葛。 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姬澜夜突地装眸与她的视线撞了一下,清透的双瞳闪过微疑,只是一瞬,之后他便冲她淡淡点了点头,往桥头另一侧而去。 沈之乔摇了摇头,现在她脑子里装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还是不要再往里增添负荷为好。 于是重新提步往魂兰殿走去。 …… 沈之乔回到魂兰殿之后,便一直心绪不宁的等着拓跋溱的消息,从早上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午时都没有等到她的消息。 心里有些急躁,她快步走出房间,走到殿门口往外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拓跋溱的影子,泄气的咬了咬唇,烦躁的在小径上来回走动了起来。 向南领着众宫女端着膳食走进,便看见她焦灼的来回逡动,拧了拧眉,不用想都知道她定是在担心瑞王府的那位。 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向南朝后招了招手,“你们先将东西放在桌上便下去吧。” 众宫女齐齐答了声是,便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到恰当的位置之后,纷纷退了下去。 向南这才缓缓走到沈之乔身侧,轻声道,“姑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沈之乔叹气,摆摆手,“放着吧,我现在还不想吃。” 向南沉吟了下,道,“姑娘,您若是真放心不下瑞王妃,何不亲自去找皇上,求皇上准您出去……” “……”沈之乔疾走的步子顿住,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可是说出来不怕笑话,现在的她真的有些不敢面对他。 仰头看了看天,他已经有三天没有来了。 甩了甩头,偏头看了眼向南,提步往屋里走去,“走吧,用膳。” 心下已决定,若是今晚再等不到拓跋溱的消息,她明日……明日便去找他!脚步将将踏上通往她屋子的石阶,身后便传来一道让她很想捶人的声音。 “小乌龟……” 第112章 十三皇子 第112章 十三皇子 “……”沈之乔背脊一栗,想杀人!!! 小乌龟?! 向南愣了愣,转头看去,当看到有人已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而且还是一名男子,顿时拔高音量道,“你是何人?不知道后宫重地男眷不得入内吗?” “哼!”来人很是嚣张的哼了声,指了指他身后沈之乔,“小爷找她,小乌龟……” 姑娘是……小乌龟?! 向南脸色瞬间变了又变,看了眼背对着他二人的沈之乔,只觉得这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本着护主心切的心情,向南立马尖声斥道,“大胆,你知不知道姑娘是谁?你竟然这般‘羞辱’姑娘,你,你……哎哟喂……” 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让沈之乔惊了惊,连忙转过身看去,顿时嘴角抽搐。 向南仰躺在地上,而他的肚腹上还嚣张的横了一只脚,并且,这只脚还在用力的碾动着,而向南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嘴唇颤抖,除了刚才那声惨叫声之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眼看事情大条了,沈之乔忙上前制止,“十三皇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开他,会出人命的!” 她边说边去推他的腿,向南虽是太皇太后派来的,可是这段日子都是他陪着她,也将她照顾得极好,看着他难受得脸都变形了,她也不由有些为他难过。 姬莲夜满不在乎的哼了声,“竟敢对小爷不敬,死就死了,不就是一个奴才吗?小乌龟,你让开,小爷今天就要踩死他!” 他说完,脚下的力道更重了。 向南忍受不住,双腿猛地蜷缩起来,嘴角也已经开始冒出了血沫。 沈之乔大惊,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她猛地蹭上身子,狠狠将他推开,而后弯身担心的扶起向南。 向南难受鞠楼着身子,吐出一口红血来。 沈之乔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得他皇子的身份,扭头冲姬莲夜吼道,“姬莲夜,我不想再次提醒你,这是东陵王朝,并非西凉国,这里的任何人都不是你能随便伤害的!” 本来被她一推就有些不悦的姬莲夜俊逸的眉峰拢紧,嘴角一凛,道,“是他先对小爷不敬,你为何只针对小爷,小乌龟,你们东陵王朝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沈之乔咬唇,“向南又不知道你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你有必要非要置他于死地吗?!”顿了顿,补道,“还有,我不叫小乌龟!” “哼,爷说你叫小乌龟你就是小乌龟!”姬莲夜说着,走到她身边,疑惑的问道,“为什么独独你对小爷这么无礼,小爷却不想杀你……”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因为你有病!” 神经病!!! 说完不再理他,一脸担忧的看着向南道,“向南,你有没有怎么样?需不需要请御医?” 向南摇了摇头,艰难的站好,手却一直捂住胸口,“向南多谢姑娘关心,奴才没事,休息休息便好了。” 说着,看了眼姬莲夜,这才注意到他不似东陵王朝的着扮,而且从他们二人之前的对话中他也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其实他说得没错,他确实对他失礼了,虽然他事先不知,但是他今日就算真的踩死他,他也是罪有应得。 他的身子仍旧止不住的颤抖着,沈之乔看不下去,“向南,今日你便不用跟着我了,回屋休息去吧。” “不,不用了,奴,咳咳,奴才可以。”向南说着再次卡出一口血来,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着。 沈之乔见他如此逞强,有些动怒,“向南,就算是我命令你回房休息还不成吗?” “……”向南嘴角微颤,眸内竟有缕缕水光闪动,好半会儿,他才点了点头,道,“奴才遵命。” 沈之乔这才转好了脸色,“恩,你去吧。” “奴才告退!”向南说完便抚着胸口朝他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站住!”姬莲夜突然道。 没走出几步的向南身子猛地一颤,心下更是一阵打鼓,停下脚步。 沈之乔一愣之后怒了,“姬莲夜,他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姬莲夜瞪了她一眼,“你管我!” 说完之后便直直朝向南走去,无视他的惧怕,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从里面导出一颗灰色的药丸,一把扣住他的下颚,强力给他灌了下去,之后便一下子甩开他,趾高气昂的朝沈之乔走了过去。 抬高下巴道,“他的内脏已经被小爷踩‘碎’了,如果不是吃小爷的秘制良药,他保证躺回去便再也别想站起来!” “咳咳……”向南闻言,当即咳嗽了起来,心下一阵后怕,难怪他觉得心口生疼生疼的。 沈之乔也是一怔,怪怪的看他一眼,不屑的嘴一撇,懒得理他,自顾往房内走去。 姬莲夜的努了努唇,“小乌龟,小爷救了你的奴才,你应该感谢小爷才是!” “如果他不是被你弄伤的话我想我会感谢你!”沈之乔冷冷回道。 “小爷一般不动手,一旦动手决不出手相救。”姬莲夜跟在她身后走了上去,“意思是小爷是为了你才破了例,你不应该感到荣幸吗?!” 沈之乔回头白了他一眼,“首先你一般不是动手,而是动脚;其次,我并不感到荣幸谢谢!” 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已经闪进了屋内。 “……”姬莲夜抽了抽嘴角,也随之跨了进去。 沈之乔坐在餐桌前瞄了他一眼,“十三皇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去用膳了吗?” 姬莲夜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探臂将摆放在她身前的碗筷取了过来,捻菜开吃。 “……”沈之乔咬牙,握着拳头搁在桌沿上狠狠的盯着他,可恨的是又不能伸手抢过来。 认命的闭了闭眼,他毕竟是西凉国的使臣,她也不至于小气到一顿饭也不给。 叹了口气,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就让他吃吧。“恩恩,真不错,小乌龟,你这里的膳食真比其他地方的东西要美味许多……”姬莲夜满嘴满嘴的吃着,一边还不住与沈之乔说这话。 沈之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吃相跟他的身份一点也不相符,他现在就整个一饿死鬼脱胎。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沈之乔站起身来便准备躲开他,眼不见心不闹。 “小乌龟……” 握拳,“再说一遍,我不叫小乌龟!!!” 沈之乔本欲站起来的身子再次落下,咬牙切齿道。 姬莲夜被她突然加大的嗓音弄得怔了怔,而后埋头继续吃继续说,“小乌龟……” “……”沈之乔认输,泄气的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 “也不知道绝仙楼的东西有没有你这里的膳食好吃……”姬莲夜突然说了句。 沈之乔往前走的不知顿住,眼珠转了转,立刻转过身来,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大眼运出分讨好,“十三皇子,你知道绝仙楼?” 第113章 想男人了 第113章 想男人了 姬莲夜鄙视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东陵王朝的国人居然不知道绝仙楼,孤陋寡闻!” 他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绝仙楼算得上百年老招牌了,盛名早已远播天下,只不过他是第一次到东陵王朝,还未真正去过。 眼角微动,沈之乔殷切的盯着他,“十三皇子,你进宫数日,可想出宫走走……”循循诱导,“到绝仙楼……” 姬莲夜眸中快速闪过兴趣,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垂眸,摇头,“小爷现在不想出去!” 沈之乔挑眉,激到,“我看你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吧?!” 姬莲夜握住箸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倏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牌,啪的一下放在了桌上。 沈之乔看见,嘴角微不可见展了展,突然道,“十三皇子,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比绝仙楼还要出名有趣,你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哦……没有!”姬莲夜看也看不到她,兴致怏怏,垂下的鹰眸却闪出分兴味来。 沈之乔嘴角一抽,“十三皇子初来东陵王朝就不想去出去走一走,看看东陵风景吗?” “嗯……不想!”姬莲夜耸肩,表示不是很感兴趣。 “……”沈之乔微微握了握拳,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令牌,恨不得抢过来之,而事实上她确实也那么做了,只不过…… 姬莲夜在她五指触上来的那一刻,先一步将令牌捻在指尖,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小乌龟,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借小爷的令牌出宫吗?你直说便是啊,小爷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令牌小爷大可给你就是,可是你干嘛要抢,小爷必须提醒你,还没有能从小爷手中抢走东西的人!” 沈之乔在他一串话中抓住了重点,“那我现在问你要这块令牌,你是不是可以给我?” 姬莲夜用一副“你真天真”的表情觑了她一眼,“那是刚才,刚才的机会你已经错过了,小爷没打算给你第二次机会!” “……”他应该是在耍着她好玩呢吧! 姬莲夜转了转指尖的令牌,在她即将欲再次伸手抢的时候,幽幽道,“不过,现在小爷不是不可以把这东西给你……” “……”沈之乔睁大眼,等着他接下来开出的条件。 “不过你得答应小爷一件事,小爷就可以……”停了停,“小爷就可以带你出去!” 他本来是想说将这令牌给她,但是转念一想,他到达东陵王朝也有数日,却一直呆在宫里没有出去过。 更何况,他对她口中“更出名有趣”的地方,确实生了几分好奇。 …… 东陵大街上。 沈之乔咬着唇看着身边的姬莲夜,他似乎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十足一好奇宝宝的摸样。 现在的他与适才残狠碾压向南的他完全是两个人! 而且,他在宫里的时候说要她答应他一件事便将令牌给她,她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开出的条件却是往后他在东陵王朝的日子,只要他想,便能随时到魂兰殿……蹭饭。 她怔了怔,想着许是魂兰殿的饭菜中了他的味蕾,便答应了他。 而现在的最关键的是,她必须想办法摆脱他。 正当她咬着唇思索的时候,手臂被人戳了戳,沈之乔皱眉看去,“怎么了?” “小乌龟,比绝仙楼更出名有趣的地方是何处?你带小爷去瞅瞅。”姬莲夜手中不时何时多了一枚鬼狐面具,红绳在他修白的指尖旋转。 更出名有趣的地方?! 沈之乔愣了一秒,双眸突地亮了。 最后,沈之乔将他带到了如今在东陵王朝确实比之绝仙楼要出名要有趣的地方——男囹馆。 出宫的时候为了避免招摇,沈之乔特地让姬莲夜换上了东陵王朝的装束,姬莲夜虽一脸嫌弃,最终熬不过沈之乔一直的碎碎念,烦得不行了才勉强穿上。 而沈之乔自己也换上了一套月牙白的男装,作为“男子”她虽个头不高,确属眉清目秀,干净漂亮。 而姬莲夜天生一副好面相,再加之他身上独有的气质——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猷。 有些人的嚣张是后天的,或多或少有些让人反感,可他的嚣张却像是与生俱来的,已经生长在了骨子里,这嚣张的气质在他身上非但不让人感觉厌恶,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魅力,相比之一些翩翩佳公子更加吸引眼球。 所以两人一走进男囹馆,便立即引来了众多打量之色。 在东陵王朝,自从有了这“男囹馆”之后,有男子逛男囹馆已属常有之事泄。 且男囹馆放在现代便属于***,各类形形色色的人皆有,有许多纨绔子弟达官贵胄皆喜欢到男囹馆寻乐子,极尽放纵。 两人走进男囹馆的时候虽只是下午,也已经非常热闹。 姬莲夜在门口看到“男囹馆”几个大字的时候,眉头便一直皱着,不时奇怪的瞄着沈之乔,偶尔嘴角抽抽,心内情绪复杂。 沈之乔也在瞟着他,看他一脸纠结便想笑,强绷着嘴角环了一圈大厅,在厅内搭起的圆台上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着的越南迁。 浅绿色的滚金钌边罗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一双惑人桃花眼顾盼生辉,许是在男囹馆待的时间久了,他一颦一睐间竟全是勾魂夺魄,听南玥说,有人曾置千万金雇他相陪东陵一日游,可想他在男囹馆的名气。 轻叹口气,若是南玥早前选择与越南迁在一起,南玥现在的状况定然比跟拓跋瑞在一起要幸福许多,以越南迁在意南玥的程度,他定不会让南玥受半分委屈。 她只是想不明白,越南迁这般才貌双绝温柔体贴的男子,南玥怎么就喜欢不上?! 只是沈之乔不知的是,南玥与越南迁确实差点便走在了一起…… 姬莲夜见沈之乔一进来便一直盯着台上的男子,脸上由疑惑到不解最后直接成了鄙夷,“原来是深宫寂寞想男人了……” 第114章 好戏 第114章 好戏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想撕了他的嘴! 也没纠正他,毕竟她带他来这个地方本身就可疑,他要这般想就想,反正也没掉二两肉。 瞄了瞄他,最后朝前走了去。 姬莲夜看她走到前面逮着一名男子低低说着什么,便以为她果真放荡想男人了,而且看她对这地方熟悉得很,便认定她肯定是经常出入这地方,星眸内蜕现出浅浅的嫌恶,心下蓦地划过一抹失望。 在走到“男囹馆”门口的时候,光是这浅懂的招牌便不难猜出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只是因为好奇她一个女子竟带他来这里,便跟着她走了进来。 沈之乔与那男子说完之后,便言笑晏晏的走到了姬莲夜的身侧,“十三皇子不是好奇比绝仙楼更出名有趣的地方吗?就是这里,男囹馆。” 说着,朝楼上指了指,“我专为十三皇子准备了一出好戏,十三皇子楼上请。” 说完便自顾往前走了去。 姬莲夜驻足看了她背影半响,眸内阴光重重,提步跟了上去。 走进二楼一间宽敞贵气的房间之后,沈之乔便借口要方便失陪了片刻。 姬莲夜勾唇邪邪的看了她一眼,挑眉应了。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一双好看的星目陡现杀意。 她若真如他所想,放浪污浊,他便杀了她,他不容许他人生中一次次的例外只是为了这么个东西。 沈之乔走出房间后,便在楼道上了遇到了适才与之谈话的男子领着各色囹官走了过来。 在路过沈之乔的时候,那领头的男子冲她暧昧笑笑,便领着一众人从她身边走过。 沈之乔停下脚步,侧身往姬莲夜待的房间看了看,双眼浮出些许犹豫。 好歹他也是西凉国的十三皇子,某人的贵客,她这样做……合适吗?! 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不用这种方法困住他,她怎么找借口摆脱他去瑞王府打探南玥的消息呢?! 这样一想,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散了,最后看了眼被已经走进房内的几名囹官,转身往转梯而下,朝门口走去。 在她走出男囹馆门口的时候,在她一走进来便注意到她的越南迁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楼上的某处,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沈之乔离开的方向,桃花眼里迷雾泛泛。 …… 沈之乔走出男囹馆之后,便直直朝瑞王府而去。 走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远远便见拓跋瑞小心扶着叶清卿坐上了马车,吓得她立即躲到了墙角,要是让拓跋瑞知道她来的话,她要见南玥的话肯定比登天还难,而且她今日出宫之事,也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某人的耳朵。 而这次出宫,她并不想让某人知道。 耳边传来一阵马蹄溅过的响声,沈之乔侧身,将脸躲在阴影里,直到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她这才舒了口气,从墙角走了出来,往王府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踏上石阶,在门前守卫的小厮便齐齐拦了上来。 “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沈之乔坦然抬头,含笑看着他二人,“我是你们溱小公主的朋友,前两日便约好去万佛山参佛,可等了一个上午也没等到溱小公主……” 顿了顿,脸上浮出点点担忧,“实不相瞒,溱小公主一向重承诺,从未失信于我,所以我担心溱小公主出了什么事?所以便来看看!” “去万佛山?”其中一名小厮提出疑惑,“我们家公主好似没有去参佛的习惯!” 他二人初来干这份差事的时候,便将各屋主子的习性一一了解了遍。沈之乔垂眸,嘴角一直弥着笑,“听小公主说她家的二个嫂嫂皆身怀有孕,便想去万佛山参佛祈求两位嫂嫂母子平安,小公主真是有心呢!” “哦……是这样啊!”一听她的解释,两名小厮不再疑虑,如实答,“姑娘还是请回吧,小公主被我家王爷禁了足,万佛山肯定是去不了了。” “……” 难怪这两日都收不到她的消息…… 沈之乔转了转眼珠,随意用手勾了勾耳际的发丝,“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小公主吗?小公主最是耐不住寂寞,这几日被禁足心里肯定难受得很,可别把她憋坏了!” 两名小厮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姑娘,王爷前几日便下令,除非得他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府!” 沈之乔沉眉,暗暗将拓跋瑞口腹一通。 而后含笑从怀里掏出一串珍珠项链,走上台阶,偷偷塞到了其中一名小厮手上,“小小意思……小公主是小女子最好的朋友,我就是担心她,我保证进入看完她之后立刻就走……” 两名小厮面上划过为难,最后还是推回到了她的手中,“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兄弟,王爷说过,若是放了不该放的人进去,下场只有一个,死!” “这件事情只有你们知我知,而且适才我看见王爷的马车离开,他应是不在府内,我保证只要看完人我立刻就走,绝对不给二位惹麻烦!”沈之乔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翡翠玉镯,同那条珍珠项链一并塞了回去。 那玉镯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位小厮咽了咽口水,眸中金光烁烁,其中一名小厮看了眼沈之乔,拉着另一名小厮走到了一边低低商量了起来。 沈之乔心下焦躁,面上却尽力表现平静。 好一会儿,两名小厮像是商量好了,朝沈之乔走来。 沈之乔浅笑的看着二人,手却在袖口微微握了个紧。 “姑娘,今日是侧王妃的生辰,王爷特地带侧王妃出府庆贺,估计有一阵子才会回府,姑娘抓紧时间。”其中一名小厮说着,一双眼见不住往四周瞄着,侧身让沈之乔走去。 沈之乔感激的朝他笑笑,眸内有隐藏不住的欣喜,快步走了进去。 两名小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心冒汗。 看了眼掌中的珍宝,又忍不住一阵雀跃,这些随便一件便足够他二人生活一辈子了。家中老父亲早年做生意失败欠下不少债务,最后因为不堪忍受负债缠身,在自己房梁上自尽了。 而老母亲早年为了抚育他们兄弟两和躲逃追债之人,常年居无定所,且老母亲一年四季只有两件破旧的单衣,夏春还可勉强度日,常年秋冬季也是一件单衣裹体,久久的寒风凉霜让她换上了严重的腿疾,现在年事已高,适逢秋冬季节腿疾便复发,常常痛得一宿一宿睡不着,兄弟两看着心里难受,早就想给老母亲置办两件温暖的棉袄,无奈家里太凶,追债的人又总是阴魂不散,有时还了债务便无米下锅,更别提置办衣裳。 直到前不久他们兄弟两经人介绍到王府守差,这无米下锅的日子才稍稍缓解了些,只不过每月还去债务之后,仍旧没有闲银替老母亲置办。 如今有了手里的这两件东西,只要拿去当铺挡了,他们便可将债务清还,还能替老母亲置办几件像样的冬衣,余下的闲银便可购置良田几亩,娶妻生子,这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这样一想,便觉得这铤而走险的一步还是值得的。 两人是兄弟,心思也想到了一块儿,相视舒心一笑,似乎都想到了往后安居的美好日子。 第115章 跟我来 第115章 跟我来 在离王府不远的拐角处的巷道内,一辆奢华宽大的马车静静停立。 马车内,叶清卿脸色忽明忽暗,瞬间闪过多种情绪,袖口的小手握紧,可她的嘴角却挂着小心翼翼温柔的笑,“王爷,您不是答应卿卿生辰这日陪卿卿吗?怎的这就要回府了?” 拓跋瑞鹰眸寒疟,探指轻勾起她漂亮的下颚,俊颜靠近她,凉凉的唇瓣几乎触上她的。 “本王突然想起前几日丞相大人,也就是本王的岳丈与本王说许久不见他的掌上明珠,他十分想念吗?卿卿最是孝顺,今日不如回丞相府陪着本王的岳丈大人过寿辰,也可解慰岳丈大人的相思之意……” 叶清卿唇瓣动了动,欲说什么。 拓跋瑞却忽的甩开在她下颚上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本王之前有没有说过,本王最是欢喜孝顺的女子……” “……”叶清卿脸色涨红,却又不能反驳他什么。 若是她执意让他陪她,便是承认自己没有孝道,若是让他走了,她实乃心有不甘。 见她这幅样子,拓跋瑞鹰眸闪烁,忽的一撩衣摆闪出了马车。 见他下了马车,叶清卿着急掀开车帘看出去,只看到他英挺的背影直直往王府而去。 美眸泪光满眶,攀在车沿的五指因为用力骨节暴突,突然有些恨他,可更恨的还是那个强行闯进他二人中间的女人,银牙咬紧,那个女人……决不能活! 沈之乔凭着记忆走到风雨院,院子里比第一次她来的时候还要凄凉,半个人影儿都没有,而且房门还是开着的…… 心口一提,她飞快跑了进去,撩开帷帐挂着的轻纱,瞳孔儿缩了缩,榻上空空如也…… 咬唇想了想,拓跋瑞是良心发现将她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吗?! 之前楼兰君说过南玥的状况不能随意移动,如今她既不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她的情况已有好转?! 但是,拓跋瑞会将她送到何处? 她即以出宫来,也顺利进了王府,不见到南玥她肯定是不会出去的。 想着,急促转身欲往屋外走去,却不想一转眸便在门口看到了一抹浅绿色的身影背对着她。 柳眉往两翼拢了拢,缓缓走了上去,不等她开口,来人率先说道,“南玥出事了?”声音虽极力保持平静,却仍旧能从他话里听出浓浓的阴郁之色。 沈之乔沉默着不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适才她在男囹馆便想将南玥的情况告之他,可是她知道,南玥最不想让人知道她目前情况的人必定是越南迁,所以她犹豫再三之后并没有告诉他,不想他在男囹馆便注意到她,还一直跟了过来。 越南迁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转眸看向她,眸光是绵长的冷厉,“她出了什么事?” 已经半月未见她去过男囹馆,她之前走的时候还与他说需进宫住上一段日子,因为她最在乎的朋友在宫里,她不放心。 这些日子不见她,他一直以为她至今都安好的住在宫内,直到今日,他看到了她最好的朋友,却没有看见她。 因为多日没有她的消息,便想追出来问问她的近况,不想她竟直直往王府而去…… 她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王府,却偏偏要躲开拓跋瑞…… 在东陵城,南玥其实与她一般,除了彼此根本没有其他朋友,就如南玥进宫是为了她,而她去王府也必然与南玥脱不了干系,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南玥已经回了王府。 男囹馆是南玥的心血,她不可能出了宫不去男囹馆一看究竟,再加之她此刻犹豫担忧的表情,他几乎可以肯定,南玥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语气里分明已经肯定了南玥出事的事实,她再隐瞒便是欲盖弥彰了。 沈之乔轻叹口气,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与他说了一遍,只不过她没有说孩子差点没了是因为拓跋瑞的关系,毕竟作为女子,面对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通常展现的便是自己幸福的一面,而绝不愿揭露自己的不幸与他看。 越南迁听完之后是久久的沉默,他的表情是出乎她意料的平静,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羽将他眸内的情绪恰到好处的掩盖住。 好一会儿,他动了动唇似乎准备说什么,可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的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一出,最后一个字似乎还磨卡在喉咙里便消失了,沈之乔心头一栗,眸光微折看过去,却见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状似王府守卫的男子五仰八叉的倒在了院门口。 顿时呼吸滞了滞,不可置信的看向越南迁,刚才她恍惚看见一缕透亮的淡蓝色光晕从他指尖弹出,那光绝非属于真气一类,倒更像某种暗器…… 而且她从没听南玥与她讲过,越南迁除了琴棋书画之外,竟然还会武橼! 眼尾觑见她复杂的看着他,越南迁眉心轻轻皱了皱,放下的手在袖口中微微握紧,提步往外而去,“跟我来,也许我知道南玥在何处……” 沈之乔不动,看了眼院门口的人,嗓音有些紧,“你杀了他们?” 越南迁稍停了脚步,“我只是点了他们的睡穴,一刻钟之后他们就会醒过来。饫” 听见他的回答,沈之乔松了一口气,提起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 王府梨清苑。 南玥刚刚在侍婢的帮助下勉力坐靠在了床头,便见原本要陪心爱之人庆贺生辰的某人撩开内间的珠帘走了进来,撑在身侧绒被上的手猛地握了握。 拓跋瑞看出她的防备,俊逸的眉庭不悦的挑了挑,大跨步朝她走去,“今日觉得如何?身体可好受些?” 在她床前候着的侍婢看见他,躬身朝他福了福礼,退了出去。 南玥凉凉看着他,嗓音仍有些虚弱,却比之前几日要有力许多,“本来是好了许多,如果你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我会好得更快!” “……”拓跋瑞绷唇,鹰眸如一柄寒刃剜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种是本王的,你如今求本王……”扫了眼她因为连日来的身体折磨瘦得脱了形的脸颊,一脸嫌恶,“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冷寒弃恶的话仍旧将她的心刺了一下,因为孩子,他高高在上的瑞王当真是委屈了!!! 南玥咬了咬牙,倏尔扯唇冷冷一笑,“王爷这般在乎这个孩子做什么,你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有没有他对王爷也没什么差别,所以王爷尽可不要如此委屈自己……”倔强的抬高下巴看他,“王爷还是回去陪你的卿卿妹妹,她可比我要脆弱,所以更需要王爷的关爱。” 拓跋瑞没有在意她后面说的话,脑中不断嘣现的却是她前面那句“有没有这个孩子对他没什么差别”,冷锐的双瞳巨缩了缩,他忽的伸手一把钳住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下颚,“南玥,你不是本王,如何知道本王不在意这个孩子,不管本王有多少孩子,你肚子里的只要是本王的种,本王便在乎。”声音厉了厉,“若论在乎,南玥,你究竟有多在乎这个孩子?!” 第116章 好好保护本王的孩子 第116章 好好保护本王的孩子 南玥脸色刷的白了下去,没有一丝血色,唇瓣也随之剧烈抖动着,明亮的双眼有瞬间的黯淡。 咬紧唇瓣,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手不由自主轻放在肚腹上,一下一下的抚摸,似要将心中一寸一寸的歉然隔着肚皮传递给肚子里的孩子。 看到她这幅摸样,拓跋瑞喉头也不由紧了分,甩开手坐在她身侧,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般,“那日本王是莽撞了些,但是从开始你便有机会告诉本王,你怀了本王的孩子,可是你没有,若论错,本王有错,可是你便一点错也没有吗?” 想起那日马车上的惨况,拓跋瑞脸上有一晃而过的痛。 她的脸颊白得像一张透明的宣纸躺在他身下,血色将马车坐上的绒毯染成了红色,她腿间的血像是如何也流不完,头一次,他生命中头一次心慌得乱了跳动。 她在他身下孱弱得就像是浅沟里的清水,只要阳光烈一点,她便会化成水烟消失掉一般。 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绝不能有事,他也,断不能让她有事! 他下令将东陵城最好的大夫全部“请”到了王府,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拿孩子的性命与他做交易,要他答应休了她! 那一刻,他便认定,她或许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这个女人没有心的,她连自己孩子的命皆可不顾,也要换取她自私的利益。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快速划过,拓跋瑞脸色忽的变得难看极了,一双鹰眸似是一汪冰池,从他眼尾蹦出的光,一缕一缕全是阴鸷。 像这种不顾骨肉亲情冷血残忍的女人,就该一辈子活在冰冷的地狱,永远不得解脱!!! 冷硬的嘴角绽出一抹诡异的笑,他转眸倾身覆在南玥的身上,却恰到好处没有压住她的肚子,食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俯身,吻住她微白的唇,嗓音低噶: “南玥,本王能够容忍你对本王不敬,甚至你心里的男人不是本王,本王也不在意,但是本王告诉你,本王的孩子最好在你的肚子里安安分分的好好儿的直到出生,否则……” 南玥被他阴邬的话慑住,后背竟也冒出薄薄的汗液,他那句否则后面的话虽未说出,可她知道他这次十分认真,也许,若是孩子真的没有平安直到降生,她往后的日子决计……荆棘众生,生不如死! 正在她惊瑟当口,她敏感察觉到胸口一凉,接着一热……南玥抖了抖身子,涣散的双眸聚出几分神智,这才发现他正在吻着她,虽不温柔,却吻得异常的仔细谨慎。 而适才胸口的冷热交替,却是他解开了她内力单衣。 苍白的脸颊没有因为他亲密的举动而红润分,反倒越加白了起来,那日在马车内的惨痛经历已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只要他稍微靠近她,她的身子便忍不住瑟瑟的发抖,恐惧油然而生。 拓跋瑞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僵硬得仿若脆骨,像是一用力便会将她整个折碎,寒眸阴光烁然,在她唇面上连番浅啄了啄,这才离开她的身体。 他的指还在她唇上,南玥大气也不敢出,身子仍旧绷得直直的,一双晶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 就在这时,房顶突然歘来一声脆响,南玥听到了,眸光动了动,最后落在在她面前一直低眸不知在想什么的某人身上,可他却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一般,神色不变。 好一会儿,他突然抬头,英俊的脸上挂着如恶魔般的笑,声音沉寂,“南玥,记住本王的话,好好保护本王的孩子!” 他话一说完,便一拂衣摆朝外走了去。 南玥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房内,眸光往房顶看了看,心下狐疑。 在屋顶上冷汗扑了满脸紧抓住越南迁衣袖的沈之乔看了眼脚下被她不小心一划踩碎的磁瓦,抱歉的看了眼越南迁。 越南迁皱眉,目光追随从梨清苑出来已经走远的拓跋瑞身上,桃花眼闪了闪,抓住沈之乔的手臂跃身而下,却不巧正好撞见端着药汁的侍婢从回廊一侧走过来,那侍婢显然是看见了他二人从房顶飞了下来,吓得停下脚步,继而往后害怕的退了退,张口便准备大喊。 越南迁冷冷勾唇,衣袖一飞,那侍婢已经软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影也是极快的闪了过去,在侍婢手中的瓷碗跌地之际,将碗迭递放在了手上。 沈之乔再次被越南迁的身手惊了下,果然是人可不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越南迁端着碗走进她,两人这才齐齐往里走了去。 南玥坐在床头上,意识仍旧有些恍惚,鼻息间陡然涌进的熟悉的药汁味,让她皱了皱眉头,这几日每日都要吃各种药物,她感觉她的身体里全是药汁,一闻到这股子味道,她便忍不住反胃。 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又不得不喝下。 轻叹口气,低眸看了眼仍旧平平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一个跟她最亲最亲的小东西。 她嘴角温慈的笑意为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清光,那是满足。 越南迁一走进内室便看到她这幅样子,桃花眼里情绪多样,喉头像是被一只小手死死卡住,心,有丝疼。 若不是几年前发生在他二人身上的变故,或许,她现在已经和他孕育了一个属于她二人的孩子,她也不该过得这般身不由己,憋屈苦闷。 也或者,若是他当年强势一些,是不是,他二人的结局便会不一样。 迟迟不见侍婢将药汁端过来,南玥微疑,抬头看去,当看到突然出现在内室的越南迁和沈之乔时,双眸突地睁大,又想起适才在房顶上的响声…… “你们……”话才刚出口,声音便止不住的哽咽了分。 沈之乔心头微酸,忙上前坐在她的床沿,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南玥,你怎么样了?” 南玥看了眼越南迁,双眸水雾渐深,扯嘴冲他笑了笑,这才反手握了握沈之乔的手,轻轻摇头,“我没……” “本王的王府今日有贵客上门,怎么没人通知本王?!”沉鸷阴霾的嗓音在屋外响起,同时让屋内的三人警觉起来。 南玥握住沈之乔的手紧了紧,大眼看向越南迁,阿之在这里,拓跋瑞必然会顾忌宫里的某人不会对她怎么样,可是越南迁就不同…… 沈之乔自然也想到了,皱了皱眉心,肯定是适才在房顶上的响声让他产生了警觉,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南玥,拓跋瑞如今已经知晓你屋内来了人,与其让他进来看到南迁,不如我直接出去,就说我不放心你,只是来看看你……” 她话还未说完,屋外又传进一阵哭求声,“王爷饶命啊王爷,奴才,奴才们再也不敢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两道声音都是男声,有些耳熟…… 沈之乔脸色变了变,突然想起放她进府的两名小厮,顾不得其他,她飞快往外跑了去。 南玥不明所以,清秀戚白的小脸浓浓的全是担忧,越南迁抿着唇,至始至终都未被从外穿来的声音带去半分心神,一双桃花眼潋滟,系数落在床榻上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子身上,心口绞鎍,疼极! 沈之乔踏出房门,果见拓跋瑞身前趴跪着那两名小厮,他们似是不惧疼,将额头不住的磕在地上,已有血伤,而拓跋瑞身后还站着一排人高马大的守卫。 拓跋瑞见沈之乔从房内走出来,鹰眸射出冷冷的光,直直看向她,话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两名小厮所说,“本王之前有无说过,没有经过本王的允许,任何不得入府?”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才们财迷心窍,糊涂了,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只管回答本王,本王有无说过?”拓跋瑞勾唇,脸上尽数是残狠。 “说,说过……” “那本王可说了违抗者的下场是什么吗?” 两名小厮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唇瓣哆璱,迟迟不愿将那个字说出来。 拓跋瑞眯眸,冷哼,“说!” 第117章 会遭报应的 第117章 会遭报应的 “够了,拓跋瑞,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见你离开王府,硬闯进来的,不关他们的事,你不用如此为难逼迫他二人!”沈之乔实在看不下去,泠然走下台阶,挺直背脊与他对视。 拓跋瑞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姑娘说这话本王不敢苟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法犯了规,自然要接受相应的惩处,而他二人即以知晓本王的规矩,却明知故犯……姑娘以为,本王当如何?” 他说到最后的时候,直接将问题抛给沈之乔。 沈之乔蹙眉,“他二人是经受不住我一再的相求,所以才勉强放我进来,说到底并非罪无可恕,而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便放过他二人这一次不行吗?” 没有什么损失?! 拓跋瑞嗤笑,眸光似是不经意扫了眼房内,波光阴厉,眯眸残声道,“恐怕不行!” 他话一落,长袖向后一挥,在他身后候着的几名健硕男子便猛地上前分别扣住地上的两名小厮。 冷锐的剑光在沈之乔眼前一晃而过,不过一瞬,那两名小厮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便双双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吼口分别有两道深深的血痕,血沫霎时从里迸射了出来。 沈之乔捂着嘴,眸内是深浓的恐惧,她看着地上的两名小厮,他们的双眼大大睁着,里面似乎还残留了惊惧和丝丝不舍……死不瞑目! 无视她眼中的惊恐,拓跋瑞凉凉睥了她一眼,对着身侧的一名男子道,“送姑娘回宫!” “我不用你送!”沈之乔戚声大吼,握着拳头瞪他,面部隐忍抽搐,她缓缓走到那两名小厮身侧,蹲下,伸手将他二人大睁的双眼阖上,含泪低低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拓跋瑞看着她的举动,眉尖微蹙,抿唇没有出声。 好一会儿,沈之乔紧绷着唇站起来,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字道,“拓跋瑞,你会遭报应的!” 沈之乔说完之后,眼尾向后看了一眼,大步往王府走了去。 拓跋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朝身侧的人眼神示意。 那人了然,跟了上去。 沈之乔走出王府,疾步连连走过好几条巷道,这才在一处窄细的甬道内停了下来,猛地靠在墙上闭上眼大口呼吸。 内疚在她心里疯狂滋长,若不是她,他二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是如今却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握了握手,沈之乔,你的手上多了两条人命,你知道吗?! 恐惧、害怕和内疚将她的心搅得难以安生,她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进双腿间,久久…… 好一阵子,以为她会枯坐成人石,她却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起了头,眼角隐约可见泪渍,突突的跳。 姬莲夜…… 想着,强压下内心强烈的愧疚,她嚯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往男囹馆走了去。 …… 风清宫。 惠妃难掩激动的看着许久不曾出现在她风清宫的男人,显得有几分局促,她摸了摸耳际的发丝,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拓跋御不似以往轻悠庸闲,整个人有些阴沉,一双蛊惑的凤眸深邃看着风清宫某一个点,性感的薄唇微抿,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摸样轺。 惠妃找不到话说,拓跋御亦不主动开口,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 直到惠妃的侍女端着热茶走进他二人,放在横卧在两人中间的案桌上,惠妃这才小心翼翼的端起其中一杯茶递给拓跋御,“皇上,您一路过来,寒风烈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拓跋御拧着眉头看了眼她手中的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眸光移上,落在惠妃的脸上,勾唇,“莲姐姐越发好看了。隘” 说完,他这才接过她手中的茶,五指落在绿瓷细耳杯上,衬得他的手修长而透白,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将茶放在桌上,狭长含笑看着她。 因他一句“好看”,惠妃脸上突地涌上一抹红霞,双眼却蓦地红了圈,喉头微微哽咽,“皇上莫要玩笑,臣妾……老了!” 拓跋御挑眉,不再继续这话题,长指转了转桌上的茶杯,“莲姐姐近来可有研究博弈?“ 惠妃含泪轻笑,“一日不曾疏漏。”顿了顿,清丽的眸轻轻落在他脸上,询问,“皇上可有兴致与臣妾对弈一局?” 拓跋御眯眸,“朕许久不曾碰这棋子,莲姐姐乃个中高手,莫要让朕输得太过难看才好。” 惠妃哑然失笑,示意侍女备棋,“皇上天资过人,臣妾早就不是皇上的对手。” 这话不假,他若是想精通一门技艺,常人需花上一年的功夫,他或许只要十日或者更少。 她自小对棋艺饶有兴趣,是以对各式棋局颇有研究,全天下除了当年云枫神医布下的难局之外,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破解的,可是对面的人当年不过十岁,也与她研学不过半月不到,便将云枫神医布下的难局解破了,这样的才能,不能不让她佩服。 在这时,侍女已将棋盘摆在他二人面前。 拓跋御伸了伸手,“莲姐姐请。” 惠妃弯唇执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拓跋御看了一眼,轻笑,“莲姐姐一点没变,第一步棋仍旧喜欢落在中心位置。”他说着,落了一颗棋子下去。 惠妃秀眉微扬看着棋盘上落下的棋子,“皇上也没变呢……” 之后,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只余棋子飞快在盘中不断落下,这一步一步棋,仿若如初几年,每一步都似乎能与记忆重叠。 直到最后一颗子落下,指还覆在落在的棋子上,拓跋御凤瞳邪光狂肆,挑唇,“莲姐姐对这棋面可有印象?” 惠妃温婉的笑,“如何不记得,这是皇上头一次赢了臣妾,那时皇上不过用了三日,便让臣妾输得心服口服。”摇头,“臣妾惭愧,皇上久不碰棋,便是这般也能轻易赢下臣妾,看来臣妾需更加用功才是。” 拓跋御微垂眸,捻起棋盘一边的茶,抿了一口,突然道,“棋面不变,倒不知这人可还依旧……” 惠妃一怔,嘴角的笑微微收了些,一时猜度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皇上……” 她话才出口,拓跋御却突然从位上站了起来,“朕还有许多奏折未看,今日便不陪莲姐姐了……”顿了顿,“朕改日再来!” 说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惠妃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张了张口,瞳色运出流光复杂,他,知道了吗?! 拓跋御刚走出风清宫,便见从雨停处朝他疾步走来的甄镶,敛眉。 甄镶走到他面前,躬身道,“皇上,适才瑞王府来信……” 第118章 最好从了小爷 第118章 最好从了小爷 瑞王府。 南玥与越南迁面面相觑,一时相对无言,而外面的某人似乎还未走,可却没有走进来。 眼看着手中的药汁凉了下来,越南迁端着瓷碗走了过去,嗓音有些紧,“玥儿,先将这药喝了。” 南玥皱眉,接过,仰头一口喝了下去,苦涩的药汁在她舌苔上久久散不去,让她差点便吐了出来,强咽了几下吼口,才勉强压住欲呕的念头。 越南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房疼得缩了缩,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药丸,放在床头的小凳上,自己则掀起衣摆坐在了床沿上,抿着唇盯着她搭在肚腹上瘦得青筋错漏的手,没有说话。 南玥被他盯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掩饰的藏进了被褥,“越……” “你瘦了!”越南迁抬头,盯着她的双眼道。 “……”南玥勉力笑笑,“恩,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给折磨的,这个小东西……” “是吗?”越南迁说的时候,声音很轻,“玥儿,感觉怎么样?” 以为她问的是她的身体状况,南玥摇头,“我没事,就是害喜有些严重。” “我是问初为人母感觉如何?当你知道你怀了这个孩子,你的感觉怎么样?”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肚子上,嘴角含笑。 南玥怔住,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了下,这个问题没有人,没有人问过她,她怀了这个孩子的心情…… 不争气的,眼泪便在眼眶转了转,“感觉,感觉心里有了支撑,感觉,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陪着我,不高兴的时候,绝望的时候,只要想到肚子里有一个小东西正慢慢成长着,我就好满足,我便有足够的力量对抗那颗渐渐软弱老去的心……是他给了我力量。”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糯糯的,轻轻的,似乎在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越南迁心头艰涩,却笑,伸手缓缓附上她肚腹的位置,隔着被褥轻轻揉了揉,立誓般的说道,“小东西,好好儿在你娘亲肚子里待着,我会保护你,保护你的娘亲。”一生一世! 南玥背脊一震,为他话里的坚定,眼睛酸胀得厉害,低头看了眼在她肚腹上安抚的大手,嗓音干涩,“越,你离家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去了……” 她不想拖累他,她已经欠他够多,她真的还不起! “玥儿,我自有打算。”越南迁说着,站起身来,大手托着她的脑袋,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你身子虚弱应多多休息,我先回男囹馆看看,晚些再来看你……”盯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灼锐的桃花眼闪了闪,他缓缓俯身,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吻,不带任何杂念,只是单纯的告诉她,他保护她的决心。 抚了抚她两颊零碎的发丝,勾唇揉了揉,“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便转身往门口走了去。从始至终,两人似乎只是简单的聊聊天,她的伤疤,他绝口不提,他知她的要强,亦懂她! 他要告诉她的是,他越南迁,始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南玥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砸落,湿了绣枕头,越南迁,这个傻子! 越南迁从门口走出去的时候,果见某人负手而立的背影,薄唇冷锐勾了勾,转身将房门掩好,待再次转向他的时候,他已面对他,一双鹰眸厉光勃然,往一处走去。 越南迁握了拳头,转眸再次看了眼身后的房间,跟了上去。 …… 男囹馆。 沈之乔再次走进男囹馆的时候,已经人满为患,整个男囹馆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她刚朝转梯走了几步,之前与她交涉的男子见到,便含笑朝她走了过去。 “公子,您回来了?” 沈之乔胡乱点点头,“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那名男子掩嘴笑了笑,“公子放心,按照您之前的要求,里面的囹官个个都是我们男囹馆最敬业,接客最多的,每一个人都‘出类拔萃’,还从未有人从他几人手中溜出去的,还不是三两下就拿下了。” 沈之乔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他这么说着说着,她怎么感觉事情这么不妙啊?! 她刚才的意思只是让他找几个难缠的,帮她缠住姬莲夜几个时辰,并没让他找什么……接客最多的啊…… 忐忑的看了眼楼上某个房间,“里面就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能够有什么异常发生?”那名男子好笑,“公子看看我们这男囹馆,最大的异常不若就是那么回事……”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不再与他闲话,快步往二楼而去,心内不安一层一层冒了出来。 奉拓跋瑞命令追随她而来的男子见她往二楼而去,随后转身离开。 沈之乔走到房门口,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房门,反是附耳在门房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知是男囹馆太过吵闹还是怎么,她什么东西也没听到,反倒是惹了不少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一阵打量。 脸皮躁了躁,她摸了摸耳朵,深呼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猛地将门推开,“十三……”话才出口,便被里面的场景惊得卡在了喉咙。 房间中央一个个男子被被彼此的衣物结成的绳索捆绑成一团,嘴里分明塞着条条五彩缤纷的,状似亵裤之类的东西…… 眼睛不敢往下,沈之乔脸色大红,猛地转了身,胸脯急剧起伏,眼珠儿乱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可是他们都被绑了,那姬莲夜现在哪儿…… 正当她胡乱想着,身后一抹火源靠了过来,低哑暗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乌龟……” 沈之乔被这声音弄得浑身抖了抖,双眼大睁,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缓缓转过身看去,他双手撑在她伸手的门房上,衣服上的衣带被解开,层层单衣往两边铺开,将他麦色的胸膛露了出来…… 向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姬莲夜,你……” “哼……”姬莲夜双颊爆红,一双星目喷火,他嚯的朝她靠近了分,将唇间灼热的呼吸故意喷在她脸上,咬紧牙关,一字一字道,“小乌龟,你给小爷准备的好戏果然精彩,可是你要给小爷惊喜,也应该事先了解小爷的喜好,再起码,也得弄几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是不是……” 低吼,“小爷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上!尤其是男人!” “……”沈之乔被他吼得嘴角抽搐,又朝后退了几步,嘴唇嗫嗫,“我没有……” 话才出口,他却猛地一把抓过她的小手儿将她扯了过来,吻上了她。 沈之乔睁大双眼,一股浓厚的排斥感由心底生出,她猛地伸手去推他,去触上他滚烫的心口,那热度,有些不正常…… 姬莲夜喘了下,更紧的抱住她,忽的将她拦腰提起,撞进了隔壁的房间内,之后便将她猛地抵在门板上,“小乌龟,你此刻最好从了小爷,免得吃尽苦头!” 第119章 替小爷解毒 第119章 替小爷解毒 他浑身上下都很热,热得他难受,她在他身下,就像一团凉水,让他舒缓,让他沁凉。 “……”唇被他咬得生痛,沈之乔却固执的就是不松口眉尖划过不适和排斥,闭了闭眼,提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抽回了手,一鼓作气猛地推开他的身体,恼怒低吼,“姬莲夜,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凭什么?”姬莲夜如一阵风,再次将她压在门上,不顾她的挣扎,单手将她的手强制压在门板上,“小乌龟,你该知道,小爷睚眦必报,你敢算计小爷,害小爷中了春毒,你就该承担这后果,替小爷解毒!” “……”沈之乔震惊,他中了春毒?!“怎么会这样?” 姬莲夜呼吸急促,几乎将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用来压住她,“怎么会这样?不是你让人给小爷下的毒吗?” 他本来可以在一开始便将走进他房间的男人撵出去,转念一想,以为是她…需要,便忍着没动手,哪里知道,那群男子竟齐齐朝他扑了来,一个个身上全是恶心的粉末味,一阵一阵扑进他的鼻息,他开始还不甚在意,直接将他们一一甩到了一边,可是不一会儿,便感觉身体热了起来,一股股火不断从下腹涌上,他这才知道,他们身上的粉末味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缠着你……”话说到一般,沈之乔猛然想起南玥曾经跟她说过,男囹馆的囹官通常会自备“情欢”,以增添情调,施以助“性”…… 再联想起适才那名男子与她的话,沈之乔只觉得脑门像是被人拖住往墙上撞了数下,咽了咽口水,身子再次挣了挣,急道,“姬莲夜,我没想到,是我疏忽,你快放开我,我去给你弄解药……” 情欢的解药随处可得,只要是药铺便有。 “来不及了,小爷就要你,做小爷的解药!”他强势的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另一只空闲的手也随之一把扯开她的腰带。 他的手像是一只剧烈燃烧的火炉,烫得她的皮肤仿佛都要烧起来了般。 沈之乔倒抽一口气,使劲儿的摇头,意图摆脱他。 姬莲夜她抗拒的举动,星目透出危险,一只大手强悍的扣住她的脑袋,瞬间抽出盘踞着她长发的绣簪,五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间,而后攥住往后狠狠一拉。 “嗯……”头皮仿佛被他扯落的剧痛,让沈之乔痛呼出声轺。 沈之乔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窝里汹涌,蓄满了整个眼眶。 她死死盯着他,心里清楚,他若是想要克制着毒性不是不可以的,毕竟情欢不如噬欢药性强劲儿,只要他稍稍忍一忍,她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寻来解药。 但是明显的,他现在是在报复她,报复她算计了他! 就如他自己所说,他确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可是同时,她也知道,他亦是一个心狠手辣我行我素的主宰者,她这次,似乎真的触上了他的逆鳞…… 姬莲夜越发的得寸进尺,沈之乔一发狠,屈膝猛地朝上一顶。 姬莲夜始料未及,整个人触电般的抖了一下,额际两边青筋儿根根暴突,他恶狠狠的盯着被他压住的某人,恨不得吸她的血,抽她的筋,将她挫骨扬灰! 最终却是……护住某处,吃疼的翻身到了一边,鞠喽着身体无法自抑的痛! 沈之乔顾不上他,忙抓起散落一床的衣物飞快套了起来,跳下床,这才看了眼背对着她痛到不行的姬莲夜,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愧疚,毕竟都说男人的某处是最脆弱的,尤其是他现在还中了毒…… 想想他今日之所以受这份罪自己有逃避不了的责任,于是清了清喉咙道,“姬莲夜,你没事吧?!” “滚!!!”姬莲夜爆吼。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你先忍忍,我去给你弄解药……”眸光往他某处看了看,“顺便给你带点止疼的……” “给小爷滚!!!”不等她说完,姬莲夜整个就像一只被人摸了屁股的老虎,赤红着目扭头冲她厉声吼道。 沈之乔吓得连忙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披头散发的,又不得不停下脚步往地上找被他不知丢到哪里的绣簪。 双眼往地上扫了一圈,终于在房中木桌的脚凳下的位置找到了,她走过去,将绣簪捡起来,双手一边缕着发丝,一边往门口走去。 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房门被人从门外猛地踹开了,房门啪的一下倒在沈之乔的面前。 沈之乔整个人怔了一下,手还握着长丝,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人,嗫嗫道,“拓跋御……” 拓跋御紧绷着唇,一双凤眸跌杂的情绪复杂,不可置信,心痛,失望,最后尽数化成愤怒。 她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满头青丝凌乱,衣裳杂揉不整,而她白皙的脸颊莺红,唇瓣亦有些红肿,她这幅摸样,无不在向他说明,她适才做了什么! 握紧拳头,俊美的脸颊氤氲着浓烈的怒意,有些扭曲,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进,像极了索命的地狱之鬼。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退,直到撞到身后的桌角,退无可退。 拓跋御捏住她的下颚,冷锐的双瞳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嗓音阴冷,“沈之乔,你知道朕喜欢你,一直以来都不曾迫使过你,朕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可是现在,朕真的很想杀了你……”眼尾遍布寒芒,射向房内床榻的位置,“里面的人是谁?齐暮景吗?” “……”沈之乔摇头,她想解释。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是齐暮景,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让他误会,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拓跋御,你听我解释……” 拓跋御看了眼手上包裹的小手,眸内划过沉痛,还有一丝丝的……嫌恶…… 他冷冷的甩开她的手,改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立刻就将她掐死,“沈之乔,你有胆量背叛朕,就该有胆量承担背叛朕的后果。” 他说完恶狠狠的甩来她,大步往里走了去。 他身上散发的全数是寒冽的杀气,沈之乔大惊,连忙跑上去拦在他的身前,“拓跋御,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拓跋御讥诮,看她如此维护里面的人,心里的怒意更甚,眼里蹦出的光如一柄冰冷的利刃落在与他二人只有几步之遥的榻上。 “他中了情欢,所以……” “所以你就主动献身替他解毒?”拓跋御低吼,“沈之乔,是不是每个男人中了春毒,你都会善心大发主动送上门让人上!!” “……”沈之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脏簇疼,眼眶蓦地红了圈儿,“拓跋御,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我就是这种轻浮放荡的女人是不是?” 拓跋御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仍旧止不住疼了下,嘴角绽出嘲讽,“上次朕中了春毒,不也是获你的‘帮助’才解了毒吗?!” 第120章 真想杀了你 第120章 真想杀了你 眼泪哗的一下掉了下来,之前被姬莲夜差点强暴,她都忍着没有落泪,可是现在她却被这个少年轻轻一句话弄得难受得恨不得死去。 他的话不明显吗? 不就是变相的说她就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吗?! 沈之乔握紧拳头,怒瞪着他,“拓跋御,你混蛋!!!” 说完之后,她流着眼泪转身就往外跑,可是下一刻腰肢被人从后截住,重重撞进一抹坚硬的肉墙,而后整个人被他强力掰了过去,与他面对着面,拓跋御双眼红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溢下红血来,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道,“沈之乔,朕准你离开了吗?”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软弱,她竟发现她忍受不了这个少年的冷言冷语,她忍受不了他对她的恶语相向,更忍受不了他将她看轻。 眼泪止也止不住,沈之乔哽咽的看着他,倔强的仰着头与他对视,“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吗?那你杀啊!” 拓跋御气得胸脯急剧起伏,便连脖子上的筋络都根根凸了出来,他握住她的脖子,嗓音犹如厉鬼俯身,阴沉彘冷,“沈之乔,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了你,朕只是觉得现在杀了你太便宜了你,朕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心痛得无以复加,沈之乔颤抖着双唇,突地,她扬起一抹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随便!” 随便?! 拓跋御背脊一震,好一个随便! 性感的薄唇撩出一弯嗜血凉薄,“好!” 说完,他将她丢到一边,飞快闪身出了门外,折回来的时候手中已握了一柄长剑,大步往床榻而去。 看到他手中的剑,沈之乔往门外看了看,在 门口处看到了隐于一边的甄镶和南珏,而南珏腰腹上挂着的剑只剩下了剑鞘! 心下大惊,眼尾见他就要牵开帷帐,没有办法之下,沈之乔慌得乱了手脚,举起手中原要挽发的绣簪置于脖子上,大声道,“拓跋御,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即死在你面前!” 她不能让他看到里面的姬莲夜,虽然不知道西凉国此次前往东陵王朝是何意,可是那人身上的戾气太重,她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姬莲夜,搞不好还会因此开罪西凉国,引发不必要的惑乱,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为了这点事闹得不可开交,这罪她吃不消,并且也不值得! 拓跋御握住剑柄的手一僵,紧抿着唇侧身看着她,在看到她手中握着的绣簪时,凤眸倏地黑深了下去,心口窒闷非常,利眸凉凉爠着她,“沈之乔,你以为事到如今朕还在乎你的……沈之乔!!!”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她果真狠狠的朝她白皙的脖子划了下去,鲜血霎时喷射而出。 心房皱紧,拓跋御整个人暴怒,闪电般的掠至她眼前,狠力掷开她脖子上的绣簪,大手紧张的握住她冒着血沫的粉颈,心口剧烈跳动,凤眸竟红了圈儿,“你怎么敢?!” 这一下她用了狠力,她甚至能听到绣簪划过血肉兹兹的响声,她抓住他靠过来的衣襟,痛得额上全是汗珠,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一阵抽搐之后,终于她双眼一黑,头靠在他怀里,昏了过去。 在她头靠下来的一刻,拓跋御捂住她脖子的手一抖,心一下空了,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占据恨恼,他厉吼着将她抱起疾步往外走去,“备车!!!” 一阵迫急的脚步声之后,除了屋外依旧人声鼎沸,屋内陡然陷入沉寂。 姬莲夜此时已坐在榻上,俊逸的脸颊依旧有些红艳,绵密的长睫垂下,将他一双星目隐于睫影之下,辨不出他此时的神情。 忽的,他握紧拳头,邪肆的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弧,星目腾出犹如野兽争夺猎物时残冷的焰芒,幽幽看着房门口。片刻之后,跃身离开。 …… 朝晖殿。 拓跋御眉头拧紧,凤眸深深爠着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儿,薄唇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如何?” 楼兰君淡淡睥了他一眼,看了眼占据了他床榻的某人,眉尖有一闪而过的嫌弃,“伤口不是很深,只是出了点血,无碍!”说着,偏头看向侯在床侧的喜儿,“喜儿,从暗格上木盒里的绿瓶取过来。安” 喜儿点头,动作麻利的将绿瓶取过递给他。 楼兰君打开瓶盖,照着沈之乔的伤口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粉末一触上她的伤口便迅速化开,深入伤口里层,血液很快止住。 颈边痒痒麻麻的,时而有些痛,沈之乔不适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头罕见的银发,而后是一双冰凉刺骨的眸子,沈之乔微微抖了抖,双眼倏地睁大,“楼……嗯……”好痛! 听她痛呼,拓跋御微微握了握拳,抿着唇没有出声。 “现在喊痛不嫌晚了!”楼兰君冷冷讽道,却也提醒道,“你脖子上的伤口伤及咽喉,这几日最好不要说话,否则便真成了哑人。” 沈之乔脸白了白,她没想到她这一下竟然害她差点就成了哑巴……心头一阵后怕。 当时因为情况逼不得已,一时又想不出好的方法阻止他,再加之根绣簪是雕花木制的,是以她下手的时候用了点力,但是她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要是早知道会害她成了哑巴,打死她也下不去手…… 一听到楼兰君的话,拓跋御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咬牙瞪向她,“沈之乔,你便就这点能耐,除了给朕下跪便是以死相逼于朕,你真是好,好得很!” 沈之乔这才发现他也在,双眸突地涌出些许水意,她看着他,“拓跋……咳咳……” 她才刚出口,便疼到不行,难受的咳了起来。 拓跋御更气,闭上双眼,又倏地睁开,恨恨道,“沈之乔,你下次若是再想寻死就离朕远一些,不要让朕瞧见!” 话落,一拂袖转身往殿外走去。 “……”沈之乔艰难爬起来,伸手试图留下他,可是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比起脖子上的疼意,他说的狠话宛若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刺着她的心脏,让她浑身都疼。 她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伤到了他,她能从他眼底看到浓重的无力和悲凉…… 楼兰君看着她眼角的泪,寒凉的眸子闪了闪。 拓跋御裹着满身的怒意走出朝晖殿,直直往毓秀宫而去。 甄镶和南珏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突地,拓跋御停下脚步,沉声道,“立即宣忠烈侯进宫!” 甄镶一愣,隐约能猜出他的意图,躬身答道,“皇上,忠烈侯早在申时便让太皇太后宣进了寿阳宫,至今未出。” 申时一直未出?! 拓跋御沉吟片刻,折身往寿阳宫而出。 第121章 伤到了他 第121章 伤到了他 瑞王府。 拓跋溱有气无力的趴在桌上,脸色有些发白,莹润的唇瓣已经干得不像样子,而她面前的餐桌上仍旧摆放着数道她平日爱吃的饮食,甚至连一些某位哥哥不让吃的零嘴也在一旁摆放着。 眼眶湿湿的,嘟了嘟嘴,她看了眼离她最近的一盘紫色葡萄,真的,真的好想吃…… 小手一点一点趴过去,在即将触上一颗葡萄的时候又猛地收回,狠狠摇头,这次决不能这么没出息,哼,他一日不放她出去,她就一日不吃东西,看谁熬得过……谁…… 正在这时,有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接着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了,以为是她那位狠心的亲哥,拓跋溱孩子气的立马将头转向里侧,不去看他。 耳边的脚步声近了,很轻,接着一股淡淡的青竹淡香适时飘了过来。 拓跋溱身子微微一抖,脱口而出道,“师傅……” 不等她转过头去,身子突地腾空,落入了一抹温暖的怀抱。 拓跋溱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委屈的窝进他的怀里,深深嗅了嗅,“师傅,我饿……” 姬澜夜轻笑出声,扫了眼桌上各色某人喜爱的饮食,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桌上不是有东西吗?怎么不吃?小馋猫!” 拓跋溱摇头,“九哥哥这次太过分了,我不就是说了他几句,他就恼羞成怒,非但不让我看王妃嫂嫂还将我关在了房间内,哪里也去不了……他不能这样,每次只要我让他不高兴了,就禁我的足。我亦不是小孩子,他怎能每次都用这个方法关住我……” “所以你便绝食抗议?”姬澜夜唇间有淡淡的责怪,“小溱儿便觉得绝食不是孩子气了吗?” 拓跋溱愣了愣,从他怀里抬起头,怪怪的看他,“师傅,你不是被九哥哥收买了,来说服我吃东西的吧?!” “……”姬澜夜敲了敲她的小脑袋,“你便不能认为是为师我担心小溱儿所以才来的?” 拓跋溱轻哼,“之前我被禁足的时候你干嘛不担心我!”说着便要从他怀里下来,但是三日没吃东西的人能跟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比体力吗?! 姬澜夜收了收手臂,潋滟的双眼内有浅浅的心疼,小丫头饿得脸色都白了,身子也比之前抱着更轻了……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根白若大葱的长指轻轻勾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道,“小溱儿,为师很担心你,所以才来的,并非你的九哥哥收买了为师……还是你觉得为师那么好收买?” 拓跋溱因为他的动作,小脸红了红,咬着唇不说话。 在她印象中,她家师傅确实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他来到东陵王朝之后,除了偶尔被皇帝老大拖去弹弹琴之外,还真没看见有人能请得动他。而他无事的时候便一直待在乐坊小筑研究琴谱,偏就在暗潮汹涌的皇宫重地觅得了一片世外桃源。 恩,师傅高风亮节与世无争,估计真不会被什么东西收买! 看她的样子想来是信了,不再多说。 他伸手触了触桌上的盘碟,还有些温度。 之后便执起桌上的箸子捻了一些清淡的菜肴放在瓷碗里,而后端起来,便要给她喂。 拓跋溱看见,像是躲避洪水猛兽,小脑袋不住的往后仰去,“师傅,现在还不能吃,你快把碗放下,不要拿到我眼皮底下,我怕我会忍不住!” “……”姬澜夜黑线,勾住她的小脖子拉前,“谁让你忍了,想吃便吃!” 拓跋溱抓住他胸口的衣襟,摇头,“不行,我不能认输,这次我一定要赢他,不然他日后定会看不起我,我就只能被他一辈子欺负的份儿!” 姬澜夜拧眉,这丫头倔起来还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将碗筷放在桌上,单手将她提起来跨坐在他的腿上,“小溱儿,你以为今日为师如何能从门口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为师又是如何知晓你三日不曾吃过东西?” “……”拓跋溱咬唇,垂眸,“是九哥哥告诉你的?” “恩。”姬澜夜再次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双眼道,“小溱儿,或许你的九哥哥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是他确实是一名称职的哥哥……”顿了顿,“小溱儿能告诉为师,你那日回府是如何说了你九哥哥几句的?” 拓跋溱眸子迅速闪过无措,捏住他衣服的手更紧了,唇瓣哆璱,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那日我是说得有些过分,我知道,我……不该提那件事……” 说着说着,她便轻轻哽咽了起来,“九哥哥……心里……也苦……我,我不该的……” 姬澜夜看着小徒儿脸上的水珠,心下不忍,将她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好了好了,为师知晓你定不是有意伤你九哥哥的心,但是小溱儿,绝食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拓跋溱点头,又摇头,点头是保证下不为例,瞄了眼桌上的美食,只能说绝世纯碎是给自己找难受。而她摇头的是,她固执得一定要赢了这次,她不能再像小的时候每次出错都被禁足,所以这一次的绝食必须坚持到底,直到他答应她,再也不禁她的足! 姬澜夜失笑,托起她的脸,拇指轻揩她眼角的泪,“小溱儿,你若是将这餐吃下,为师就带你离开!” “……”拓跋溱眼中光亮一闪而过,瞬间又暗了下来,软软的靠在他的肩头上,“师傅,你能带走我一次,能每次都带我走吗?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每次都带她走……? 清泠的双瞳浮出缕缕寂沉,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弧,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为师每次都带你走,你的九哥哥已经认输了!” 认输?! 拓跋溱睁大眼,不可置信的从他肩头上爬了起来,“九哥哥答应,再也不禁足了吗?!” 第122章 我们谈谈,好吗 第122章 我们谈谈,好吗 “你若是再不将这桌上的东西吃下,你的九哥哥会反悔也不一定。”姬澜夜说着,若有所指的看了眼房门口。 拓跋溱看过去,没有看见这几日日日守在她门口的护卫,反倒看见了房门一侧不小心露出的一截衣摆。 眼眶红了红,喃喃道,“九哥哥…… 姬澜夜见她又要掉金豆子了,叹息,将桌上的碗筷端了起来,“吃吧,快凉了!” 拓跋溱喉间有细微哽咽,看了眼碗中全是素食,借故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师傅,你虐待我,你给我的怎么全是素食,我要吃肉,吃肉……” 姬澜夜抽了抽嘴角,“你三日不曾吃东西,先吃些清淡的膳食养养脾胃……” “不管,我就要吃肉……” “不可……” “师傅,你对我不好了……” “……” 在房门一侧站在的拓跋瑞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嘴角微微扬了扬,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弧度瞬间沉了下去,眉尖沟壑深深,拧眉往一处走去。 …… 寿阳宫。 太皇太后坐在凤座上,身前摆放了一方高脚长桌,桌上安放了一顶小火炉已经一些煮茶所需用品,手上戴了一套金丝织络而成护套,煮茶的手法熟稔,最后,她拿起桌上的锦帕执起壶耳倒了一杯热茶出来,示意身边的苏嬷嬷送下去,“忠烈侯的发妻乃是煮茶的高手,哀家上次一饱口福,至今难忘,哀家自愧不如,忠烈侯便卖个面儿,勉强喝一喝,哀家煮的茶,下咽还是可以的……”说完便哈哈笑了声。 齐暮景脸上表情淡淡,“太皇太后过奖了,内人茶艺平平,岂能与太皇太后相提并论。” 这时,苏嬷嬷也端着茶走了下来,恭敬的递给他。 齐暮景将将伸手去接,有人却比他更快…… 拓跋御捻过茶杯,凤眸晕着满眶的邪气,嘴角斜斜一扬,“皇奶奶泡的茶?” 太皇太后看着突然出现在寿阳宫的某帝,布满褶皱的眼尾笑出层层纹路,笑嗤,“怎么?哀家便不能泡茶吗?” “哪里……”拓跋御眯了眯眸,“孙儿只是惊喜了,孙儿的皇奶奶还真是无所不能……”说着,摇了上前,直接挤到了太皇太后的身侧,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带到怀里,笑道,“皇奶奶便告诉孙儿,有什么是皇奶奶不会的?” “哈哈……贫嘴!”太皇太后被他哄得心情舒畅,眉眼全是笑意。 拓跋御也笑,抿了口手中的茶,置于舌苔细茗,夸道,“入口清苦,久之香醇浓酽……皇奶奶泡的茶好,孙儿怎的就是贫嘴了……”凤眸悠闲落在齐暮景身上,“不信问一问忠烈侯,朕的皇奶奶茶艺如何?” 此时苏嬷嬷已经另备了一杯茶递给他。 齐暮景端杯,优雅的轻啜了一口,片刻,挑眉道,“香气纯正、滋味鲜爽醇美,却是好茶,太皇太后茶艺精湛,世间难得!” “哈哈……”太皇太后再次大笑,“你们就会哄哀家这老太婆开心!” “哪里老了?给孙儿看看……”拓跋御说着,仔细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认真道,“皇奶奶最近可是是不是吃了什么奇珍妙药?!” “……怎么?”太皇太后不解,摇头,“无!” “不可能,皇奶奶若是没吃什么妙药,皮肤怎的这般好,孙儿都自愧不如了!”拓跋御接道,眼尾淡出点点笑意。 太皇太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胡话逗她开心,怜爱的拍了拍在她肩上的手,“你这孩子,总是知道如何逗哀家开心……” 拓跋御轻笑,没有说话,凤眸不动声色看了眼齐暮景。 他瘦得惊人,整个人黑气沉沉,若不是日日看着他的变化,他或许此刻便认不出他。 眯了眯眸,最后将目光落在身侧的人上,凤瞳幽幽,心思深省辗转。 …… 魂兰殿。 沈之乔眯眸靠坐在床头上,拳头在两侧握得紧紧的。 自那日向南从朝晖殿将她接回来之后已经好几日了,那人没有来过一次。 心里有些空,有些慌,还有丝丝愧疚,更多的却是害怕…… 正当她闭目想着的时候,一道阴影从头顶盖了下来,鼻息被一股好闻的龙涎香潆绕。 沈之乔倏地睁大眼,果见是多日不见的某人此刻正目光沉沉的盯着她,见她看着他,他竟是甩袖就走。 沈之乔喉口微堵,反应过来时已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嗓音软腻,“拓跋御,别走……” 拓跋御身子微僵,肃着脸看了她一眼,凤眸波光难测。 沈之乔显得有些无措,动了动唇,声音渐哑,“我们谈谈……” 拓跋御抿唇,没有回答她,凤眸半眯,直直看着她的眼,势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又被他这般看着,沈之乔有些有些心虚,也有些急了,“拓跋御,我们谈谈,好吗?” 她的眼睛很亮,很干净,黑白分明,即便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依旧晶莹,拓跋御就那么盯着她,仿佛如何也看不够。 突地,他勾了勾唇角,用他一贯邪戾的口吻,“既然是你在请求与朕相谈,那么时间是不是也应由朕决定?” “……”沈之乔咬唇,定定看着他。 拓跋御垂眸盯了眼仍旧拉着他袖口不放的小手,“今日朕还有要事处理,三日后,朕再来找你,你要谈,朕便与你好好谈一谈……” 说完便甩开她的手,大步往外走去哀。 沈之乔看着他英挺的背影消失,心房仿佛被一颗重重的大石压住,窒闷难耐,深呼口气,三日,三日便三日吧,三日后,她便与他…… …… 这日,天气晴好。 沈之乔搬了一把椅榻放在门口处阳光普及的位置,椅在榻上闭目养息。 自从进宫之后,某人为她准备了各式红裳之后,她便未着过其他颜色的衣物。 红色将她晶莹剔透的皮肤衬得嫣红如桃,她的唇色是好看的淡粉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诱人品尝的光泽。 她整个人似乎是极放松的躺靠在椅榻上,一头青丝随意向后挽了个髻,余下几缕发丝轻搭在胸前,偶尔的清风便将她胸前的发丝轻轻吹起,远远看来,如一副赏心悦目的水彩墨画。 只是近看会发现,她并非如表面上轻松,眉头深锁,两道好看的柳叶眉紧紧拢着,长而黑密的睫羽轻轻扇动着,昭示着主人的心绪不宁。 他说三日之后与她相谈,事实上,从那日见面之后,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他都未曾找过她,她亦没有去找他…… 向南站在她身后,将她的神情看得真切,眉头微微拧了拧,欲言又止。 “之姐姐……”声音脆甜,从殿门口传了过来。 沈之乔动了动眉,倏地睁开眼,从椅榻上站了起来,看向殿门口,果见有一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处晃悠,抿唇轻笑,“向南,请溱公主进来!” 向南点头。 拓跋溱跟在向南身后走了进来,一双大眼却不住的打量着魂兰殿,不时用手戳戳手臂。 沈之乔摇头,上前几步将她拉了进来,“大白天的还怕?” 拓跋溱摇头,“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有些怕,不过一进来才发现别有洞天,尤其是那处的花房……”她伸手指了指,“很漂亮!” 说是这么说的,心里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这地方她都怕了这么些年了。 “喜欢就常常……”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之乔双眼闪了闪,叉开话题,“自那日你回府之后便没了你的消息,让我很担心……后来才知晓,你被你九哥禁了足……什么时候解禁的?” 听到这个,拓跋溱好心情的笑了笑,“早就解了,并且我九哥哥已经答应我,不再禁我的足。” 虽然代价有点惨痛!三天不吃东西,真的比打她一顿还残忍! “哦……”沈之乔挑眉,“印象中,你九哥哥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溱儿是如何做到的?” 第123章 他每晚都来 第123章 他每晚都来 拓跋溱便将事情的经过与她说了一遍。 沈之乔听后愣了愣,最后却是讽然一笑,“你九哥哥确是一位好兄长,如果他能如对你一般对待南玥,南玥也不会……”顿了顿,看了眼脸色明显暗下的拓跋溱,握住她的手将她按坐在凳子上,自己也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溱儿,我并非有意说你九哥哥的不是……” 拓跋溱反手握住她的手,摇头,“我知道之姐姐,九哥哥对王妃嫂嫂不好,你视王妃嫂嫂如亲人,你怪责九哥哥,我能理解。”盯着她的眼睛,“但是请相信,九哥哥他本性不坏的,他只是,只是……”咬唇,“总之,这次是九哥哥的错,之姐姐怪九哥哥,溱儿无话可说。” 沈之乔淡淡点头,拓跋瑞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南玥现在的情况。 皱了皱眉,“溱儿,南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还好吗?” 拓跋溱点头,“恩,我今早刚刚去看了王妃嫂嫂,她气色恢复得不错,身体也好了许多,也能下床走动走动了。” 听话,沈之乔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拓跋溱歪着头看她,从她一进来的时候,她虽然对她笑,可是眉头却是皱着的,而且她眼睛下一片黑青之色,像是几日不曾好眠。 咬了咬唇,问道,“之姐姐,你近来心情不好吗?” 沈之乔怔了怔,眸光微闪,将桌上摆放的果食推到她面前,胡乱说道,“我没有心情不好,只是最近有些失眠。” “哦。”拓跋溱哦了声,伸手拿了一只橘子在手里把玩,用眼角瞄了她一眼,“之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沈之乔惊了下,“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你不是觉得我年纪小,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拓跋溱拿着橘子认真的看着她,眼底有丝丝嗔意。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溱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你小,不懂,而是……” “而是什么?”拓跋溱眯了眯眸,一副逼问的摸样。 沈之乔摸了摸手臂,避开她的视线,“而是我根本没有心情不好……” 拓跋溱性子倔,你越是不说,她越是想知道。 嘟了嘟嘴,正欲接着问,突然见一抹黑影快速从殿门口奔了进来,眨了眨眼,看出去。 那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站在房门口,喘道,“姑娘,请与奴才走一趟龙栖宫。” 龙栖宫?! 沈之乔皱眉看着房门口的人,他与向南穿着相似,只是颜色款式要大气亮一些,有些印象,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但是龙栖宫不是那人的寝宫吗? 她还没开口问,身侧的拓跋溱先开口道,“甄镶,你让之姐姐去龙栖宫做什么?皇帝老大让你来的吗?” 甄镶? 沈之乔恍然大悟,是某人的贴身随侍。 甄镶摇头,一脸急色,“姑娘,您还是随奴才走一趟吧?” 他的样子让沈之乔警觉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甄镶抿唇,“皇上从昨晚开始便一直高烧不断,将自己关在龙栖宫,任何人不得踏入,便连兰君神医也无可奈何……” “什么?”沈之乔大惊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甄镶摇头,“奴才不知,不过皇上已连续半月处理政务至深夜,近日来少眠,前几日便见皇上脸色有异,可皇上坚持不让传唤御医,直到昨夜劳累过度晕倒在了毓秀宫,可是皇上醒来之后,便拒绝接受御医诊治,已经有数名御医被皇上‘赶’出了龙栖宫,现在即便兰君神医也无法踏进龙栖宫半步,是以,奴才才冒失来请姑娘,求姑娘与奴才走一趟!” “我?”沈之乔有些犹豫,“连楼兰君都无可奈何,我去有用吗?” “之姐姐,皇帝老大那么喜欢你,你去肯定有用!”拓跋溱着急,在她印象中,她家皇帝老大可是铁人,从未伤风感冒过,都说病来如山倒,不病则已一病肯定很严重。 “姑娘……”甄镶躬身恳请。 沈之乔咬唇,双手搅动,“可是……” 在她身侧候着的向南见状,眉心紧了紧,咬牙道,“姑娘,皇上近半月来,每晚都会到姑娘房外站着,一站就是一整晚,如今又听甑公公说皇上每日处理政务都需至半夜,而后半夜又一直守在姑娘房外……可想,皇上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般折腾啊,姑娘还是去看一看吧!” 皇上每晚都来,且命令他不得将他来的消息告诉姑娘,他想,皇上或许真是很在乎这姑娘…… 沈之乔背脊一震,睁大眼,他,他每晚都来…… 呼吸滞了滞,有什么东西瞬间将她整颗心填得满满的,不再犹豫,她提起裙摆飞快往外走去。 余后几人也快步跟了上前。 龙栖宫。 沈之乔赶到的时候,便见楼兰据、拓跋瑞,甚至姬澜夜都在外站着,一见到她,几人便让开了一条道。 因为赶得及,沈之乔有些喘,闭了闭眼,她深深呼了口气,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随后而到的拓跋溱也准备跨步跟上去,却被人从后提着衣领拎了出来。 双腿腾空,拓跋溱像一只小兔子般蹭着两条腿,小声抗议,“师傅,我要进去看看皇帝老大……”皇帝老大病了,千载难逢啊,不进去看看,她都白长了一双眼睛了。 拓跋瑞瞪了她一眼,“拓跋溱,还胡闹!” 拓跋溱瘪嘴,安分了! 不是怕了他,而是心理有愧。 姬澜夜摇头,清透的双眼有显而易见的宠溺,将她放下来,拍了拍了她的小脑袋,“小溱儿,你信不信,今日进去的若不是你的之姐姐,而是你,下一刻你便会被他从里面扔出来?” “……”拓跋溱愣了愣,看了一眼殿门口站着的几个男人,果断点头。 皇帝老大心情好的时候,你说什么都好,要是碰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可是六亲不认啊! 姬澜夜轻笑,眼尾却见一抹黑影快速掠过,转眸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绷唇,眸色随之沉了沉。 沈之乔走进内室门口,伸手欲推开那扇门,可手才将将碰上,里面便传来一阵爆吼声。 第124章 喝药 第124章 喝药 “滚!谁敢进来朕就杀了谁!”声音干哑,像是垂暮的老钟。 这一声响,沈之乔倒有些怒了,都这副样子还这么盛气凌人! 想着,她猛地推开门,几乎同时,一柄亮光迎面冷冷的朝她飞刺而来,沈之乔完全没料到,整个人傻傻的站在门口处,眼睁睁看着那柄亮光越来越近。 在它即将要刺入她脑门的时候,腰肢瞬间被一股力道箍住,不知是她太重了还是怎么,那股力道带着她避开那柄亮光的同时,她整个人也被甩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身子被摔得有些疼,受到惊吓的沈之乔却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内室外传来一声彭响声,她这才嘞嘞的看出去,却是那柄亮光直直插破殿外一抹人高的青瓷瓶…… 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要是那剑真的插进了她的脑门,她现在不知翻来覆去死了多少次… 咽了咽口水,眸子缓缓转动,落在了同她一样,坐在地板上凉凉看着她的某人身上。 他只着了薄薄一层单衣,脸色有些发白,性感的唇瓣干裂,眼窝下有深深的灰色,而他一双幽黑的凤眸红痕密布,簇紧眉峰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沈之乔蹙眉,顾不上身上的疼意,爬起来就去扶他,“地上凉……” “不要你管!”拓跋御恶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双手撑在地上欲站起来,可是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在适才用光了,便连站起来都困难,他却梗着脖子,像个孩子般固执的瞪着她。 沈之乔看着他连番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心下一疼,眼圈也红了红,于是蹲下身子与他视线相平,“拓跋御,你是小孩子吗?” “……”拓跋御不理她,又动了几次仍旧没能站起来,有些泄气的,索性便躺在地板上大口喘气。 沈之乔一见,急了,伸手就去拉他,“拓跋御,你还病着,地上这么凉,你的病严重了怎么办?” 他像是与她杠上了,无论她如何用力,他都躺在地上分毫不动,只是一双凤目却死死的贪婪的盯着她。 有些动怒了,沈之乔气得眼泪都快掉了下去,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去?”拓跋御恨恨的瞪她,气冲冲道。 沈之乔扭头,故意道,“你不是不要我管吗?你也不要管我去做什么?” 她一个人搬不动他,而甄镶他们就在外面…… “……”拓跋御脸红了,气的,梗着脖子不说话。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转身再次往外走。 可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心头惊了惊,偏头看去,却见某人扶着门框狼狈的趴在门口处,一双眼睛赤红,绷着唇看着她。 双眼一涩,他是怕她真的走了吗?! 两人对视了一阵,沈之乔叹了口气,折了回去,弯身抱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这次很配合,没有为难她,在她抱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他伸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将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了她身上。 这场景……很熟悉! 沈之乔没有像上一次般斥责他,咬着牙,承受着他的重量,一步一步带着他往榻上而去。 拓跋御从侧面看着她的脸,她像是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可是依旧那么好看……如何也看不够! 从门口到床榻的距离很近,两人却走了很长时间。 沈之乔知道他在看她,心口酸疼得厉害,眼泪在托着他走过这段路的时候流了满脸。 终于将他放坐在踏上,沈之乔不动声色抹去脸上的泪,没有抬头看他,扶着他躺在床上,细心的替他捏好被角,看了眼放在床头凳子上已经凉透的药汁,抿了抿唇,转身。 她才刚刚转身,手却在下一刻被他紧紧攥住,声音沉钝,“你又要干什么?!” 沈之乔拧眉,挣了挣,没能挣脱,无奈,转头看着他,柔柔道,“药汁凉了,我让人热一热。” 她的声音是面对他时少有的温柔,便连眼波清光里也尽数是柔软,拓跋御幽深的双瞳暗了分,手却一分不松,反是更紧了,“朕不需要吃那东西!” “你病得这么严重,怎么能不吃?!”沈之乔叹息,“你松手,我去去就来。” 然,拓跋御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疲倦的闭上眼睛,仍旧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沈之乔站在床头看着他,眉尖沟壑层层,他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可一双薄唇却紧紧抿着,下巴甚至还有根根黑粗的胡渣子,却丝毫不显颓败,反倒是为将他俊美的容颜凭地增了分狂野。 可是握住她手腕的手炙烫非常,容不得她忽视。 轻轻叹了口气,边想从他手里试探性的抽出手来,可是刚动一动,便换来他更紧的桎梏酽。 微微恼了,沈之乔刚要开口,却见甄镶小心翼翼的端着药汁走了进来,弓着身将床头案凳上凉透的药汁替换掉,便又退了出去,顺带将内室的房门也一并带上了。 沈之乔看了眼案凳上冒着热气的药汁,手上又挣不脱,咬了咬牙,俯身单手端过药碗,坐在了床沿上。 在她坐下的那一刻,拓跋御动了动眉,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她单手端着碗,粉唇轻轻的吹着碗里的药汁,眉眼认真。 他看着这样的她,不由有些痴了,凤眸渐渐浮出迷茫,似乎分不清这是真是假。 沈之乔见差不多了,便抬起头欲唤他,不料却撞进他黑瞳深灼的注视,脸微微烧了,错开眸,“把药先喝……” “你今日来,是担心朕,还是等不及了,迫不及待要与朕谈一谈?”拓跋御问话的时候,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变化。 沈之乔怔了怔,目光转到他身上,“真的想知道?” 第125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125章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拓跋御绷着唇不说话,手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却更重了。 手腕被他捏得有些疼,沈之乔却微微笑开了,“想知道的话,就把这药喝了,喝了之后我便告诉你!”说着,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挑眉看着他。 拓跋御眯了眸,为她脸上明媚的笑容,薄唇也不由扯了一抹弧,哼了声,抢过她手里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入口药汁苦涩,拓跋御嫌恶的拧紧了眉,二指捏着药碗就准备摔出去。 沈之乔眼疾手快,在他丢出去的那一刻,抢先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放在案凳上,这才转头盯着他的眼睛道,“这半月以来你晚晚都到魂兰殿,为什么不进来?” “……”拓跋御愣了愣,俊颜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目光却钝了钝,“向南告诉你的?” 沈之乔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固执道,“为什么?” “……”拓跋御多少有些恼羞成怒,声音微微厉了厉,“什么为什么?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为什么……” “拓跋御……”沈之乔微提高音量,声线止不住的颤抖,眼眶再次不争气的红了红,“为什么……?不是说好三日吗?!为什么每晚都来却不进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之乔,你不知道朕想怎么样吗?”她的质问终于让拓跋御怒了,他猩红着双目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俊脸扭曲,低吼,“你以为朕不知道你要与朕谈什么吗?” “沈之乔,你问朕想怎么样,朕便告诉你朕想怎么样,朕要你,朕要你留在朕的身边,容不得你逃!” 他话一落,便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颚,吻了下去。 沈之乔哽咽着捶着他肩膀,因为顾忌他现在有病在身,下手也越发轻了,到最后却是直接搭在了他的肩膀,一双大眼盈满水光哀哀的看着他。 感受到她的妥协,拓跋御夫人吻也随之柔了下来,簇紧眉头缓缓睁开眼。 面前的人此时已泪流满面,哽咽着。 心尖突地一疼,拓跋御闭了闭眼,终是无法再继续下去,他深深吐了口浊气,薄唇自嘲一笑,停下了所有动作,却没有将她推开。 沈之乔乖顺靠在他怀里,两人就相拥着,好一阵子,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在她以为两人都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窝在她颈边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之之,留在我身边,不要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声音里竟满满的全是祈求。 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他没有说“朕”,他说“我”,可不知怎么,她只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沈之乔轻轻哭出了声,他应是这世上她最讨厌的人。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离开,他却以这种方式不断的动摇着她的决心,不断的缭乱她的心。 她想,他若是强悍一些,对她狠一些,她或许就能狠下心离开这里,可是偏偏他总是尊重她,从不强迫她,即便知晓她要离开的事实,他也只是选择逃避,不见她…… 心头又恨又痛,沈之乔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肩头,用了重力。 “嗯。”身上只着了一层单衣,这女人又下了狠力,拓跋御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却不制止,圈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之之,即便你日后每日都恨我,恨不得将我咬死,我也绝不放手!” 他的霸道换来的是沈之乔更重的咬噬,好一会儿,她才恨恨的松口,双眼含泪,咬牙切齿道,“拓跋御,我恨你!” 拓跋御从她脖颈处抬起头看她,凤眸暗了暗,“我说过,即便你恨我,我也绝不放……嗯……” 双拳倏地握紧,凤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上正“吻”着他的某人,身体僵直。 沈之乔闭上眼不去看他震惊的双眼,双手捧起他的脸,吻他。 拓跋御呆愣的看着面上的女人,她虽然“专心”的吻着他,可是两道长长的睫毛却颤抖得厉害,不时轻轻擦过他的脸,有些些氧。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吻他,所以他并未回应她,一双凤眸黑幽若深海。 沈之乔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坚定,她并未退缩。 跋御只觉得背脊一凛,他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强势的夺回了主导权。 沈之乔双手攀住他的肩头,睁大眼看着她,他也正盯着她,凤眸金璨。 被他眼中的喜悦感染,沈之乔只觉得整颗心轻悦了起来,眉眼越发柔暖了起来,微微合上眼。 这一刻的心情,甚至比三年前真正坐稳龙位那一刻还要让他兴奋喜悦。 沈之乔嘴角展笑,这一刻,她顾不上羞涩,也不去想她的决定是否正确,她只知道,当她将她的决定告诉他的时候,她看着他眸中的悦色,她的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第126章 第126章 次日早晨,甄镶的声音从内室外传了进来。 “皇上,该上早朝了。” 拓跋御烦躁的睁开双眼,暖香温玉在怀,他如何也舍不得放手,拧了拧眉,嗓音仍旧有些情潮初退的沙醚,“不去!” 在殿外候着的甄镶愣了好半响,倏尔,蹙了蹙眉,除却皇上上次受伤,这还是头一次罢朝,而且……还是为了个女人,这,绝不是个好征兆。 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正当他准备去承乾殿通知众大臣的时候,却见某帝已经着衣从里间走了出来,身姿挺拔,英姿飒爽,昨日的病态竟也寻无所踪。 甄镶双瞳一亮,“皇上……” 拓跋御皱眉挥了挥手,“走吧,上朝!” 甄镶忙点头,退到他身后。 拓跋御踏出殿门口之际,转眸看了眼内室的位置。 这次她好容易与他敞开心扉,若是知晓他竟为了她罢朝之事,她必然多心。 却……真不想与她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凤眸挑了挑,若是能将她揣在怀里便好! …… 承乾殿。 拓跋御一袭瑙金五爪金龙明黄襟袍加身,头罩銘金玉冠高坐于赤龙金座之上,双手威仪搭在座上龙头的位置,十指轻敲,略显不耐,一一听着甄镶诵读朝中大臣今日所上奏折,多数是为先前灭了华朔一门,收回的十万精兵下落谁家一事。 甄镶念完之后不由冷笑。 众大臣虽未明说意在十万精兵之上,却每本奏折上都千篇一律上奏的是谁人又做了何大事,能力又何出众,又是怎样为东陵王朝鞠躬尽瘁。 而众大臣所奏之人,又明显分为三拨,一拨为护国大将军贾震;一拨为忠烈侯齐暮景;最后一拨则是尚未回番地的南临王拓跋森。 这兵权一事,本在某帝一语便能了结之事,某帝却透过宫人放出消息,心中实乃有中意的几名人选,只不过还需思量。 这一思量,倒是将朝中几股势力逼了出来! 拓跋御却显得轻悠庸闲,凤目浅浅扫了一圈大殿,朗声道,“众大臣所奏之事,朕早有耳闻。” 转眸落在贾震身上。 贾震此时已年过半百,华发半白,许是常年带兵,身姿却依旧健壮,眉眼坚硬。 “贾老从先皇伊始便为东陵王朝带兵行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东陵王朝有今日这般辉煌,贾老功不可没。” 贾震闻言,刚毅的眉头皱了皱,掀袍跪了下来,拱手道,“这些都是老臣分内之事,不足挂齿。且东陵王朝有如今景象,靠的是先皇与皇上的比天才能,殚精竭虑。” 拓跋御挑眉一笑,“贾老请起。贾老之能众大臣有目共睹,朕亦心中有数。”勾唇落在与贾震平行站着的拓跋森身上,“南临王近来年恪守蛮荒,力保北部边远之地的百姓安居乐业,能力卓绝令边荒宵小部族望而退却,为我东陵王朝立威言信,南临王可是立了大功。” 拓跋森今日仍旧一袭貂袍绒衣,听得他的话,垂眸,眸中锐光闪躲,恨意掩也掩不住,嗓音却是恭敬,“微臣职责所在。” 拓跋御没有再说什么,最后将目光扫向静立于众大臣之首的齐暮景身上。 眉头微不可见蹙了蹙,眯了眯眸,转而沉眸看向大殿,目光平视,却又让人觉得他道道厉光均落在自己身上。 朝堂顿时摒声。 “宣十四王爷连勍进殿!”拓跋御突地朗声道。 他话一说,殿下顿时一阵嘈杂,直到连勍获召大摇大摆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众大臣这才噤了声。 连勍似乎对这画面很满意,挑了挑眉,拱手垂腰道,“连勍参加皇上。” 拓跋御眯了眯眸,看了眼甄镶。 甄镶点头,打开手中的明黄案卷,提高音量道,“十四王爷连勍,年轻有为,能力卓绝,特封卓荆王,带领十万精兵,以保皇城安宁。” 他一说完,便拿过身侧太监托案上的装有虎印的锦盒走了下去。 连勍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复杂,微扬的眉峰也瞬间拢紧,直到甄镶走到他面前,疑惑的看了眼锦盒中的虎印,没有接过。 甄镶愣了愣,提醒道,“卓荆王……” 连勍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落在高位上坐着的拓跋御身上,倏地,勾唇,从甄镶手中接过虎印,这才一撩衣摆跪下道,“连勍谢主隆恩!” 在他接过虎印那一刻,朝中大臣纷纷不以为意,敢怒不敢言。 谁都没有忘记三年前发生的事。 这位十四王爷竟然手持利刃闯进太皇太后的寿阳宫,若不是皇上及时赶到,太皇太后怕是已经惨死在他的手上。 对于太皇太后与连勍之间的纠葛,追溯起来,便是当年她的母妃手持虎印公然挑衅太皇太后的威仪,最后被太皇太后当众赐死于这承乾殿之前。 而今日,这虎印虽不是当年那枚,可皇上将这虎印交与他,一些知道当年发生之事的大臣脸上纷纷呈出不妥担忧之色,却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十四王爷当年可是敢砍杀太皇太后,所以均纷纷住了嘴。 拓跋森在看到连勍接下虎印那一刻,嘴角滑过一抹诡异的弧,瞳色残厉。 相比之下,齐暮景显得事不关已。 缓缓从侧走到了殿中央,微微躬身道,“微臣有事要奏。” 他话一出,众大臣以为他是要质疑某帝的决定,顿时睁大眼屏住呼吸听着。 拓跋御眸内划过讶色,“忠烈侯有话直言。” “微臣近日身体有恙,还请皇上恩准,准许微臣待家疗养。”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呼吸短急,似是说一句话便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 众大臣闻言,顿时兴致缺缺。 拓跋森暗自嗤了声,眼角斜斜看了眼齐暮景,眸色微闪,他的样子倒比他想象中要衰弱得更快! 拓跋御深深看了他一眼,启唇,“准!” …… 龙栖宫。 沈之乔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在龙栖宫有片刻的恍惚。 揉了揉眉心,身子像是被车轮碾过,动也不想动。 可是身上黏黏的感觉又异常不舒服,睁开眼偏头看了看身侧,没有看到某人。 咬了咬唇,又见挂在榻前红木架上的龙袍不见了,想来他是去上朝去了。 叹了口气,看样子他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欺负她那么久还有精力去上朝。 不由感叹,或许是常年练武,他的身体机能真是好得出奇。 昨日还虚弱得无法站起来,不过一夜,便又生龙活虎了。 闭了闭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有些粘稠的脖子,蹙眉,这样子是无法再睡了,伸手拿过床头案凳上的衣物套了起来。 从内室出去之后,便见向南侯在殿门外。 一见到她,向南迎了上来,“姑娘可是饿了?奴才这就让人准备膳食来。” 沈之乔摇头,“回魂兰殿吧,回去再吃也不迟。”她现在只想好好洗个澡。 向南愣了愣,点头。 他以为经过昨晚之后,魂兰殿,她是不会回去了。 回到魂兰殿之后,沈之乔便让蔷欢准备了热水。 衣裳褪去,她舒服的泡在木桶里,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将她芹长美好的脖子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犹如美妙的白天鹅。 她闭上双眼,轻轻靠在木桶边缘。 嘴角含笑,似乎在想一件极为高兴的事。 现在的她,整个人似乎镀了一层光,令人离不开目。 有轻微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 沈之乔动了动眉,以为是蔷欢,便没有出声,只是将身子又往水里沉了沉,身子全是某人昨夜留下的痕迹……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下。 一双手轻搭在她浅露的肩头上,有些烫。 沈之乔抖了抖身子,以为是蔷欢那丫头欲帮她清理身子,脸红了红,她这幅样子岂能让她看了去,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于是干干道,“蔷欢,热水放下就好,我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来……” 哪知,她话一出,那双手竟滑进了水里, 她猛地打开眼偏头去看他,入目的却是…… 顿时呼吸一滞,脑门充血,怒吼,“姬莲夜……!!!” 第127章 你转过身去 第127章 你转过身去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侯在殿外的蔷欢和向南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紧张的问道。 她甚至能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往里面走了进来。 沈之乔紧张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双眼通红,她一边用力挣脱姬莲夜双手,一边又尽量表现正常,抬高音量道,“我没事蔷欢,你不要进来,我,我就是滑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哪知,一听到她差点跌倒了,疾步往里走的蔷欢更紧张了,“姑娘,您真的没事吗?还是奴婢进来伺候您吧?” 脚步声几乎已经到了房门口,沈之乔虽极力保持镇定,嗓音却仍带了几分颤抖,“不用!蔷欢,我真的没事,你别进来,我不习惯!” “可是姑娘……” “没事可是,不许进来!”不得已的,沈之乔闭了闭眼,声音也厉了起来酴。 这一下,脚步声在门口处停了下来,似乎顿了会儿,才听到蔷欢犹豫的声音传了进来,“是,姑娘。”停了停,“那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奴婢就在房外候着。” “嗯!”沈之乔连忙应了声,感觉额头上的汗都快流成河了。 外面的人纵然好对付,可是站在她身后男人却变本加厉起来。 他的手臂坚硬异常,直接从后将她整个人环抱住。 沈之乔越是使劲挣扎,他越是将手臂箍得紧紧的,她几乎都快不能正常呼吸了。 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在他身上。 沈之乔气得浑身颤抖,声音压低,吼道,“姬莲夜,你不要太过分!” 姬莲夜声线喑哑,“小爷过分?!小乌龟,你将身中情毒的小爷独自留在那种地方就不过分了?”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没事吗?!”沈之乔握紧拳头,脖子上的筋络因为耳边的不适根根凸显。 “哼,真是狠心!”姬莲夜危险的在她耳边轻呵一口气。 “姬莲夜,你做事从来都这么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吗?”沈之乔偏头躲避,全身上下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而绷得紧紧的。 姬莲夜不以为意的笑笑,颇为傲慢道,“小爷不需要顾及他人的感受,他人的感受亦从来不在小爷关心的范围内……” “所以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狂妄不可一世自私的人,注定一辈子孤独终老……”转眸看着他的眼睛,“即便因为你的身份获众人簇拥,每个人表面上迁就你,奉承你,对着你笑。可背地里人人都在唾弃你,辱骂你,恨不得永远看不到你这张让他们战栗又恶心的脸。”顿了顿,一字一字道,“姬莲夜,你真可悲!” 她话一说完,明显感觉到桎梏着她的双手更紧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 心惊了惊,沈之乔屏住呼吸盯着他,他的样子不可谓不吓人,一双眼睛黑沉如浓墨,一张俊朗的脸颊涨红扭曲,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似乎下一刻便会冲出表层的皮肤。 她知道,她定是说对了! 她并不想用他身份的种种限制去伤害他。毕竟皇族中人,多的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二面三刀。更遑论还是他这种我行我素,以自我为中心,又视人命为草菅的人。 她想,他的生活断然是奢华而孤独的! 可是,她现在这种处境已无法分出多的心思去顾管他的心境,她只知道,若是这次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对他说些狠话、绝话,他不晓得还会对她做出些什么来! 姬莲夜看着她的双眼有一闪而过浓烈的杀意,片刻,他突地怪异笑了笑,嚯的抽回了手。 几乎同时,沈之乔飞快抓过屏风上的浴巾围在身上,挪到了另一侧的浴桶边沿,防备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她的摸样让姬莲夜眯了眸,视线顺着她俏丽的脸蛋到弧线美好的脖子,再到弯月般细致的锁骨和纤巧的玉足,星目暗了暗。 他瞳色的变化没有逃过沈之乔的双眼,呼吸微微急了急,这样下去可不行…… 看了眼房门口,分散他注意力似的开口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明明向南和蔷欢一直在外候着,他是怎么躲开他们走了进来?!这一问,他的双眼总算从水里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看了她一会儿,挑眉,“什么时候来的?好像是……你在小爷面前宽衣解带之前……” 这么说,他是在她回魂兰殿之前便已经来了…… 沈之乔脸色一下变得多姿多彩,喉咙里像是吞了一只懒蛤蟆般难受,最后如数化成愤怒瞪向姬莲夜,“十三皇子不懂主人不在不能擅闯以及非礼勿视这点基本的礼貌吗?” 姬莲夜嗤了下,“你觉得小爷需要懂这些没用的吗?!像小爷这种注定孤独终老的人,礼貌也不能改变什么,小爷要它何用!”他故意将“孤独终老”几个字咬得极重。 说着,视线又在她身上扫了圈儿,勉勉强强道,“小乌龟,你也就剩这幅身子可以勉强看一看了……” 若是没有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记的话,他想他的评价会更高一点。 抿唇,心尖像是被细针刺了下,又像是被一块大石压住,有些闷疼! “……”沈之乔脸爆红,低吼,“姬莲夜,你无耻!” 她的身上全是昨夜某人留下的痕迹,若是叫他一分一分全看了去的话,这跟被人全程观看了他与她二人欢好有什么区别?! 屈辱又难受,沈之乔看着他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拨皮抽骨! 看她气恼的摸样,姬莲夜这才心情好了些。 可是转瞬,唇角又沉了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她竟是拓跋御的女人,而且,从那日在男囹馆一事不难看出,拓跋御似极为在乎她…… 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隐忍,想将一件东西归为己有的火热。 沈之乔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大眼快速绕动,他们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水温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咬了咬唇,声音有些不自然,“姬莲夜,你转过身去。” 第128章 我饿了 第128章 我饿了 姬莲夜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像是没了心情耍弄她,听话的背过身去。 不敢浪费一分一秒,沈之乔嚯的从水中站了起来,抓过衣物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套了起来。 身后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姬莲夜喉头动了动,脑子竟不由自主开始想象她没穿衣服的样子,以及在他身下承欢的摸样……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有这么浓厚的兴趣……微微握了握拳,星目蹦出些许不甘。 凭什么她就能在拓跋御的身下婉转,而他就不能拥有她。 绷了绷唇,眼角向后斜了一眼,这个女人,他必须得到! 沈之乔穿好衣物,将长发放了下来,随意抓了抓,牵过一缕发丝向后一绑,便边说边往外走,“我先出去引开他们,你便趁机出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偏头看向他,认真道,“姬莲夜,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而后将门打开一道只够她一人穿过的缝隙挤了出去。 “姑娘,您洗好了?!”站在门口蔷欢见她走了出来,忙站直身体道。 沈之乔点点头,双手向后将门一下子关上,“恩,好了。”往门口走去,没有看到向南,随口问道,“向南去哪儿了?” “向公公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去了,一会儿便回。”蔷欢如实答。 厨房?! 沈之乔眨了眨眼,“我们也去。” “啊?”蔷欢不解,“姑娘,我们去做什么?向公公应是马上就回来。” “好久没有进过厨房,手痒痒。”沈之乔双眸晶亮,跃跃欲试,“今日我想亲自下厨做。”说着,眼尾眯了眼内室的房门,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蔷欢阻止不及,只好跟着去了。 听到房外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姬莲夜皱紧眉头看着房门口,耳中她那句“我希望再也不见”的话一遍一遍的传进耳廓,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他的心竟会有一丝丝的慌乱。 管不得这细小的变化。 瞳仁儿缩了缩,姬莲夜环视过这间卧房,嘴角浅勾,从来只有他主宰一切的份儿,结束的话,他没说,便不能结束! …… 厨房。 “你们个个赶紧的,姑娘等着用膳呢,你们这般慢腾腾的什么时候能弄出两道像样的膳食来!”向南站在门口,一脸嫌弃的看着厨房内乱成一锅粥的厨子。 沈之乔远远便听到了他的声音,嘴角不由勾了勾,这向南,从第一次见面便趾高气扬的,这毛病,怕是如何也改不掉了。 想着,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厨房下的石阶处,向南这才看见了她。 愣了愣,“姑娘,您怎么来了?”说着,急哄哄的走了下来,“姑娘,这里到处都是油烟儿,您赶紧回去吧,这里马上便好。” 沈之乔抿唇看了眼厨房内,“你们都下去吧,今日这厨房,我征用了!” “……”厨房内的厨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的看向向南,拿不了主意。 向南也是惊了惊,“姑娘,您这是何意?” “我想自己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挑眉看向他,“怎么?我不可以吗?” 向南连忙摇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抬头冲屋内的厨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待所有人退到了厨房外,沈之乔这才提步往里走了去。 向南张了张嘴,仍旧觉得有些不妥,她现在的身份可矜贵着,怎么能自己亲自下厨呢?! “向南……”站在厨房内的沈之乔侧身看向他。 向南立即答道,“奴才在。” “你进来帮我镩火可好?”沈之乔笑问。 “……” 最后向南负责镩火,蔷欢负责打下手,沈之乔主厨,成功弄出了几道简单的膳食:一盘爆炒青菜,一盘小炒肉,一盘青椒脆笋,一道西红柿鸡蛋汤。 做出的菜色鲜艳,色香俱全,看得向南和蔷欢一愣一愣的,便连驻足在外观看的厨子皆不由抬高脖子看着。 显然众人的反应满足了沈之乔的虚荣心,心情大好。 抬头看了眼,想着,姬莲夜应是已经走了。 便与向南、蔷欢三人端着小菜走了回去。 刚踏进殿门口,便见某人一脸黑气的从卧房疾走了出来,真好与一只脚踩进门口的沈之乔视线撞到了一起。 两人同时愣住。 沈之乔眨了眨眼,朝他走了去,“拓跋御……” 拓跋御一把勾过她,将脸埋进她的脖子,似是松了一口气,“干什么去了?” 他下完朝赶回龙栖宫便听内侍说她回了魂兰殿,他便又赶到了魂兰殿,却不见她的人影…… 颈边的呼吸有些急促,沈之乔怔了怔,勾唇笑了笑,伸手抱住他的腰,柔柔道,“没干什么,就是亲自动手做了点吃的。” 拓跋御闻言,抬头看了眼桌上已被向南摆放好的菜色,挑眉,“之之会做饭?” “小看我?!”沈之乔推开他,眉眼娇嗔。 瞳仁儿闪了闪,拓跋御俯身亲她的唇珠,忽而,探臂抱住她的腰往桌边而去。. 侯在殿外的向南虽故作镇定,可是脸却红了起来。 而蔷欢脸皮薄,咬了唇,跺了脚,逃之夭夭了。 沈之乔眯了眼睛,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断断续续道,“拓,拓跋御,我饿……” “我也饿……”拓跋御说着,反手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吻落在她的下巴,嗓音沉哑。 沈之乔故意装出没理解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头艰难的向后仰了仰,“那就吃饭,我亲自做的……” 听话,吻停了下来,拓跋御深深吐了口气,她亲自做的膳食对他的诱惑力让他选择暂时压一压想将她吞进肚子里的冲动。 沈之乔也松了口气,可是她还来不及动作,便感觉腰肢一紧,整个人忽的腾空,心房激跳,沈之乔抓住他胸前的衣襟,看向他,这才发现他一张清美的脸颊红得好像下一刻便会燃起来,心房又是一滞,嗓音战抖,“拓跋御……” 拓跋御凤眸是一片暗色,“之之,我现在只想吃了你!” 说完,抱着她往内室而去。 第129章 渔翁得利 第129章 渔翁得利 沈之乔从他脖颈处看向桌上冒着热气的菜肴,摇头,可怜兮兮道,“拓跋御,我真的很饿……” 确实饿了不假,毕竟从昨日午时之后便没用过膳,晚上两人又缠在一起……现在她是真的很饿! 配合般的,肚子也冒出了几声抗议声。 拓跋御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她的肚子,而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见她正睁大双眼,眸内波光淼淼,粉唇微嘟,整个就是一撒娇讨宠的摸样。 她这幅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 拓跋御烦闷的低头,抱住她折回了桌前,不敢再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了他身侧的位置上赭。 沈之乔轻吐了口气,瞄了他一眼,动手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拓跋御,喏。” 拓跋御看着她手中的米饭,凤眸趟过几许柔情,接过。 沈之乔笑,又递给了他一双箸子,继而给自己添了米饭,之后便兀自埋头吃了起来。 饿极了也顾不上吃相好看与否,不一会儿便吃完了一碗,伸手准备又去盛,眼角却见某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盛饭的动作顿了顿,转眸看了看他,“拓跋御,你看着我干嘛?你也吃啊!” 说着,放下碗,捻了一块小炒肉放进他碗里。 大眼盯着他,“吃吧!” 拓跋御皱眉,又将那块小炒肉反移到了她的碗里,“你吃。” 沈之乔奇怪的看了他眼,又捻了一片脆笋给他。 “……”拓跋御动了动唇,眉头拧得更紧了,握着箸子迟迟不落下。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不信邪的又往他碗里添了青菜,眯眸盯着他。 拓跋御张了张唇,俊颜微微有些黑了,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碗里的东西,最后竟是全部移到了沈之乔的碗里。 沈之乔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闷闷的,“拓跋御,我做的东西,看着就难以下咽吗?” 她的语气有些些消沉和不悦,拓跋御愣了愣,目光落在她身上,才发现她一双晶亮的大眼此时明显暗了分,眉峰跳了跳,轻笑的探臂将她勾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握着箸子一边替她布菜一边解释道,“之之做的菜色香俱全,一看便知定是美味佳肴。” 沈之乔切了声,“那你为何不吃?” 拓跋御蹙了蹙眉,“我自小便不食过于油腻的菜品,便连肉类都少吃。平常皆以素食为主,且忌少油。” “……”沈之乔怔了怔,偏头看了眼桌上的菜,除了一道汤属清谈一类,其余她都放了不少油,便连脆笋和青菜她都放了不少,总觉得,油多入味。 好吧,她在吃的方面偏重口! 心里默默将他的饮食习性记了下来。 沈之乔伸手替他盛了一碗鸡蛋汤送到他嘴边,“那你喝点汤。” 拓跋御见她不再气他,薄唇扬了扬,在她的注视下,张嘴喝了下去,喝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猛地勾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沈之乔始料未及,脸颊大红,退开之后瞪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锦帕准备擦拭,他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凤眸染笑,哑声道,“好吃!” 色胚!!! 沈之乔大红着脸推开他,他却不让,像是喂上了瘾,自己又主动勺了一碗,继续之前喂汤的动作。 喂道最后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沈之乔抿了抿唇,心房却因为这份亲密的举动而怦怦跳着,将她微烫的脸颊藏进他的脖子。 拓跋御便哑声笑,低头含住她的耳垂,“吃饱了吗?” 以为他问的是刚才喂汤的事,耳根红了红,光是喝汤她都喝了两碗,实在不想再喝了,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那现在该我吃了!”拓跋御说着,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往内室走了去。 霎时,旖旎满室。 …… 西凉国。 年过六十的老皇帝姬昊天握着手里将将从信鸽上取下的信笺看了又看,片刻之后,哈哈大笑出声。 在他身后站着的皇后傅云棠不解,“阿天,你笑什么?莲儿在信上说了什么?” 姬昊天转身难掩喜色的看着自己年轻的皇后,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她,“莲儿此次前往东陵王朝是去对了,朕的基业后继有人了,这叫朕如何不高兴?!” “什么?!”相比之他的兴奋,傅云棠却高兴不起来,紧张的打开信笺看了起来,当看到信上的内容时,脸色白了白,“莲儿不是对皇位不感兴趣吗?怎么会突然答应了?!” 看着她陡变的神色,姬昊天邹了邹眉,上前揽过她的肩头,“棠儿,莲儿答应考虑继承朕的皇位不是好事吗?你为何……” 傅云棠摇头,侧身握住他的手,“阿天,莲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自然希望他成大事,可是我更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皇位太沉重了,生在帝王家本就有许多身不由己,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所以我一点也不希望他参与皇权之争,便让他当个王爷,一生衣物无忧不好吗?!” 顿了顿,“而且莲儿的性子急躁,皇位理应由稳重之人继承。莲儿……不适合!” 他是她的儿子,能力如何她自然清楚,他若是真的为帝,她相信他定能坐好这个位置,可是私心里,她不想他被权位所缚。 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不曾刻意要求过他什么,只希望他过得无拘无束。 可是她不曾想,他越是放任不羁,阿天越是喜他,不止一次欲将太子之位传于他,在这之前但凡阿天提出要将皇位传给莲儿,甚至当着莲儿的面儿也提过,不过都被莲儿严词拒绝了。 这次,她万万没有想到,一次东陵之行,竟让莲儿改变了主意。 娥眉紧蹙,究竟,是什么让他变了初衷?! 姬昊天反手将她纤柔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拍了拍,“棠儿,朕倒觉得这皇位由莲儿来坐最合适不过……”停了停,“朕早就属意由莲儿继承这皇位,即便他不愿意,朕有的是办法让他愿意。” 傅云棠惊了惊,“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莲儿不愿意便不会强迫于他,而且你不是也有意于传位给远在东陵王朝的六皇子姬澜夜吗?!怎么……” 姬昊天轻轻笑了笑,双眼看向殿外,幽幽道,“说传位于老六只是权宜之计,只有这样,朕才能让莲儿完好的坐上朕的这把龙位。” 傅云棠睁大了眼,“所以你只是假意欲传位于姬澜夜,令众皇子将所有的精力从莲儿身上移到澜夜身上……”呼吸微滞,“你想让莲儿渔翁得利?!” 第130章 差点要了他的命 第130章 差点要了他的命 姬昊天赞赏的点了点头,“老六是凤阳的儿子,凤家在西凉国德高望重,凤家可是出了数名干将,如今西凉国的兵力有一半都在凤家手中握着。 朕放言将皇位传于老六,朕的其他儿子自然容易相信……而凤阳又是凤老将军唯一的女儿,爱之深切,他自然希望凤阳的儿子坐稳龙椅,这样一来,朕便让他们去斗去夺,朕要让朕的莲儿干干净净的坐上朕的位置!” 傅云棠被他的心思骇了一下,却知道不能怪他,甚至她觉得有些感动,他能为莲儿这般思虑。 可是一想到远在东陵王朝的姬澜夜,她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凤阳是他的第一位皇后,佳人独立,风华绝代,她是她见过最善良最美好的人。 只不过天妒红颜,在澜夜六岁的时候,便驾鹤西去了。 那时正逢东陵战乱,凤老将军为护澜夜安全,主动出兵相助,要求只有一个,便是历代皇帝必须护澜夜周全。 凤老将军之爱女令她感动。 他必定是知道,澜夜若是留在后宫,无亲无挂,死不过是早晚之事。 凤阳死的时候,她不过也才十二岁,在后宫独独与她交好,她的死让她伤心了许久。 她死之前要她帮她照顾澜夜,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单独对她说,她那时也不过十二岁,可是抵不过她的哀求,她还是答应了。 可是这人现在却要以凤阳的儿子换得莲儿的一生安稳,这怎么可以?! 傅云棠不赞同的摇头,“阿天,你这样做对澜夜不公平,他当年六岁便没了母亲,之后独自在异国生长至今已经够凄凉了,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棠儿,朕没有那么心狠,老六也是朕的儿子,更何况,朕有愧与澜夜,自然不会对澜夜不利。澜夜现在东陵王朝,有小皇帝的护佑和凤家这颗大树罩着他,只要他安分守已,不被皇权引诱,一辈子在东陵王朝,朕保证,绝不伤害他!” 姬昊天说着,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将她拥进怀里,“棠儿,朕知道你的担忧,但是生在皇族,你若不是站在权位的最顶端,你便只有被人踩在脚底的份儿。莲儿性子张扬,你觉得他会愿意被人踩在脚底下吗?! 更可况,莲儿这性子,这么些年来已树敌不少,除了与五皇子关系较好之外,其他的皇子恨不得将之除之而后快,朕的这些个儿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儿,一个个安的什么心,朕比谁都清楚。” 抱住她的手紧了紧,“朕爱你,更爱咱们唯一的儿子,所以朕必须护他,护你……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朕必须在朕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替莲儿和你计算将来!” “你别胡说!”傅云棠含泪抱紧他,“你的身子好得很,你还要陪我白头到老,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许丢下我,知不知道?!” 他比她年长二个生肖轮回,他说,除了产婆,他是第一个抱她的人。 近日,他常常与她讲,那时候抱着她像是抱住了整个天下,所以他要将他的天下留在身边。 所以,从她出生之后,便一直在他身边长大。 他陪着她走过年少轻狂,走过磕磕盼盼,恨过他,很恨很恨,可是一路走来,她发现所有的恨,都抵不过失去他的痛。 姬昊天炯锐的瞳仁儿里浮出淡淡的水光,大手轻抚了抚她的柔发,轻声道,“对不起棠儿……” 若是当年不强势将你留在身边,放了你,你便能寻觅良人,陪你白首不相离。 傅云棠在他怀里狠狠摇头,“没有对不起,我现在很幸福,只要有你,有莲儿,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我早就原谅你了,所以,阿天,答应我,一直一直陪着我……” 那句早就原谅,他等了太多年了。 姬昊天紧紧的抱住她,一颗水珠从眼中滚落,“好,朕答应你!” …… 魂兰殿。 肤上痒痒的,沈之乔不适的皱了皱鼻子,伸手挥了挥,整个身子不住往被窝内钻去,她太累了,只想这么睡死过去算了。 拓跋御被她可爱的动作逗笑,薄唇一撩,在她额头上吻了吻,长臂一捞,将她从被窝内抱到了自己的腿上,伸手擎过被子附上,不至让她受凉。 拿过床头上淡绿色的肚兜细细替她套了起来,可是她一点不配合,整个身子只顾软软的靠在他身上,紧紧粘着他,不时轻扭了扭身子。 光是穿个肚兜都将他弄得满头大汗。 可是也知道自己该节制,这两日将她累坏了! 深深呼了口气,又为她穿上了单衣。 穿上面的衣物还好,为她穿下面的亵裤简直差点要了他的命。 拓跋御看着睡得无比香甜的某人,扶额,无可奈何。 弯身抱起她,走了出去。 向南见着,立即躬身垂眸。 拓跋御走过他的时候,停了停,“今日你便不必跟着。” 说完,便大步往殿外而去。 直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了,向南这才抬起头看过去,眉头蹙了蹙,对他就这般大摇大摆的抱着沈之乔出去似乎有些担忧。 后宫实乃是非之地,皇帝的这份宠爱,究竟是福还是祸?!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有人疾步朝他走了来。 “向公公,太皇太后有请!” 向南微微握了握手,以往他若是听到太皇太后的召见,必定十二万分的高兴,可是如今,他却觉得心情沉重,一步也不想挪动。 见他没有反应,一双眼只是盯着殿门口的位置,来召的太监不由提醒道,“向公公,太皇太后请您到寿阳宫走一趟。” 向南勉强扯了扯唇,低头看了他一眼,便率先跨步向前,“走吧!” …… 宫门口。 站在马车前的甄镶和南珏看着某帝抱着某人从宫门口走了出来,转身,忙将车帘牵开。 拓跋御没有看他二人,只是小心护着怀里的人,低头钻进了马车内。 待他上去坐稳之后,甄镶与南珏放下车帘,分坐在马车前,一人拉了一根缰绳,驾车而去。 第131章 你疯了 第131章 你疯了 马车内,拓跋御将沈之乔安全的搂在怀里,不至被马车颠婆弄得不舒服。 凤眸含笑看着她,她睡得很熟,在他怀里细细的呼吸着,浓墨的斜眉挑了挑,只觉得,有她,真好!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她长得不算美艳,确属小家碧玉,且耐看,越看越有味,他一直看着她,直到马车停了下来。 “爷,到了。”车外传来甄镶的声音。 目光从她身上浅浅挪开,淡淡看了眼帘外,轻恩了声,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甄镶和南珏对看了一眼,沉默的守站在马车两道。 睡梦中的沈之乔动了动眉,似是嘟囔了几句,在他怀里换了舒服的姿势,接着睡箝。 拓跋御也不喊她,薄唇扬笑,也随她闭目养息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之乔毫无征兆的睁开了双眼,一下子清醒过来,首先看到的是头顶上悬挂的红色挂饰,有些陌生,皱了皱眉,倏尔心头咯噔一下,猛地从他怀里坐了起来。 她起得有些急,拓跋御始料未及,她的脑袋便硬生生的撞到了他的下颚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忙腾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嗓音有刚睡醒时特有的沙哑,有些性感,“之之,你的头可是石头做的?!” “……”沈之乔表情有些愣然,像是才看到他,片刻,她大松一口气,软靠在他怀里,“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穿越了,这是哪里?” 穿越?! 拓跋御抓住她口里陌生的词汇,问道,“之之,何为穿越?!” “呃……”沈之乔咬了咬唇,眨了眨眼,装傻,从他怀里再次坐了起来,“我刚刚……有说过这两个字吗?” 她说着,大眼在车内绕了绕,而后伸手撩开窗帘看了出去,顿时双瞳一亮,“拓跋御,我们出宫了吗?!” 她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终于飞出了金笼,兴奋的从他怀里梭了下来,趴在窗口向外看着。 今日的东陵街道似乎异常热闹,人山人海。 小脸微微皱了皱,不过天色怎么一下子就暗了,她记得在宫里的时候仍是早间。 偏头看了看他,他似是甩了甩手臂,微疑的皱了皱眉,“拓跋御,你手怎么了?” “无碍。”拓跋御淡淡道,拉过她的手牵开车帘走了出去,没有再接着问之前的问题,凤眸却因她故意错开话题而微微沉了沉。 沈之乔下车之后便见甄镶和向南分别在车两侧站着,肩上的披风也叠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像是已站了许久,心思一转,忽的明白过来。 心尖一暖,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五指偷偷插进他的指间,与他相依相扣。 另一只手顺势钻进他暖烘烘的大麾,环住他的手臂,轻轻揉了起来。 她的手指纤细而柔软。 拓跋御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扣的双手,心头的点点阴霾便忽的散开了,变得晴空万里,目光炽烈,深爠着她。 即便不用看,也知道他在看她。 沈之乔脸红了红,咬着唇看向眼前,疑惑在大眼内一闪而过,绝仙楼?!他们到这里干什么?! 拓跋御好心情的扬了扬眉,拉着她走了进去。 甄镶尾随在后。 南珏在将马车交付给店中伙计,也跟了上去。 拓跋御直直拉着沈之乔上了楼,走进其中一间雅间。 一进去,她便看见站在窗口位置,一脸笑意看着她的南玥。 沈之乔惊喜得睁大了眼,一下子便挣开了拓跋御的手,朝南玥“飞”了过去,“南玥,你怎么在这里?” 手心一下子空了,拓跋御不悦的抿了抿唇,但又喜看她眉色飞舞的样子,便忍了下来。 南玥看着她高兴的摸样,朝拓跋御有礼的点了点头,转眸看着已走到她面前的女人,眼泪在眼眶内打着转儿,唇角却不屑的嗤了声,手向她一摊,“老娘我追债来了,欠了老娘的银子还没还呢,今日若是不还……” “我不还,你能拿我怎么样?”看到她眼眶内的湿意,沈之乔心头也是一涩,学她的样子,挑眉问道。 她的身子确实如溱儿所说,恢复得不错,脸也比之前见她那次要红润许多,她健健康康的,真好! 没有过多的伤春悲秋,痛哭流涕,两人见面一如从前,轻松愉悦,有些东西,该让它过去,多提一次,便多一次伤害。 南玥为难的咬了咬,盯着她的眼睛,“不还的话,老娘就把你卖到男囹馆对面的飘香楼如何?据说,飘香楼最近在力包像你这种年轻的少妇……”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长得虽然丑了点,不过这身段倒是销魂,胸大腰细,恩……估计把你卖了勉强能还了欠老娘的银子。” 少妇?! “……”沈之乔呕,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有人也这么说过。 脑中有一道人影闪过,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是姬莲夜那厮,他说她全身上下也就这幅身子可以勉强看看。 ⊙﹏⊙b汗 她是有多丑! 不等她答话,某人不乐意,一想到她没穿衣服的撩人身段可能被其他男人看了去,英挺的眉毛顿时拢成了两道爬动着的毛毛虫,声线微厉,“南珏,明日便让掌管商业的官员将飘香楼给朕封了!” 刚踏进房间的南珏怔住,“……” 沈之乔和南玥唰唰脸全黑了,嘴角猛抽,“……” 屋内的气氛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下子冻成了冰块,没有人再说话。 南玥和沈之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兀自走到早已摆放了一桌子饭菜的圆桌前坐了下来,丝毫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何不妥。 南玥其实十分想笑,可又憋忍着,这小皇帝的占有欲可不是一般的强,她不若是说了一句玩笑话,他便气盛的要去封了人家的馆子,实乃有些让她想乐。 沈之乔看着南玥想笑不敢笑的摸样,翻了个白眼,拉着她走到了圆桌前坐了下来。 拓跋御看着与他隔了两个座位之远的某人,俊颜绷了绷,却梗着不说让她坐过来些。 南玥注意到,用手肘蹭了蹭沈之乔。 沈之乔眉毛扭了扭,“怎么了?” “……”南玥无语,伸手指了指放置在拓跋御身前靠后一些的一道血豆腐,“你不是最爱吃那道血豆腐吗?” 沈之乔嫌恶的拧了拧眉,自从上次看到某人一身血污之后,看到这血豆腐就有一股莫名的排斥感,“那是之前,现在我不喜欢。” 南玥怒其不争,偷偷踹了她一脚。 “嘶……”沈之乔吃疼的缩了缩腿,瞪她,“你疯了,做嘛踹我?!” 第132章 睁眼说瞎话 第132章 睁眼说瞎话 敏感察觉到一道冷光朝她射来,南玥闭眼,假笑,“我现在有孕在身,你坐在我旁边有些挤,你要不要坐过去一些?!” 沈之乔抽了,奇怪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挤?” 她进来消瘦不少,即便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却依旧身段婀娜,不说她根本看不出她怀孕了,还挤?! “之之,瑞王妃是孕妇,你便坐到朕的身边来,以免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拓跋御适时接话,凤眸瞄了一眼南玥,越发觉得这瑞王妃很是顺眼。 “……” 我去!!! 神马啊?!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沈之乔很无语,很憋屈,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挪到了拓跋御的身边,一双大眼却始终不服气的盯着南玥,都当她三岁孩子呢! 南玥假装没看见,伸手盖了盖额头,憋得肠子都打了结,脖子也红了起来。 搭在膝盖上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轻轻捏了捏。 沈之乔心头一动,偏头看他,他却神色依旧,只余眼梢染了些许笑意,平添几分魅色。 这一刻,沈之乔似乎懂了。 唇瓣好笑一勾,之前的闷气化成满腔的暖意,再次看向南玥。 南玥耸了耸肩,笑弯了眼。 拓跋瑞领着叶清卿走进房间的时候,便看见她脸上洋溢的笑容,踏进的脚步滞了滞,有片刻的恍惚。 南玥也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瞬间消了,眉目清淡。 沈之乔不解她脸色的陡变,眉头微微皱了皱,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当看到拓跋瑞与叶清卿相携而来,瞳色微厉,咬着唇没有说话。 拓跋瑞看着南玥变戏法似的换了张脸,鹰眸阴气一闪而过,伸手揽过叶清卿的腰走了进去。 叶清卿便朝他靠过去,偏头对他柔柔的笑,“王爷不用如此小心,卿儿没有这般娇弱。” “小心为好!”拓跋瑞柔声道,嗓音带了明显的喜色,“适才大夫说了,这胎极有可能是个小子,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如何能不小心?” “……”有种想戳瞎自己双眼的冲动,沈之乔握紧拳头,冷哼一声转过视线,担忧的看向南玥。 南玥表情漠漠转过视线,直到他二人对拓跋御行完礼在她对面落座,她再没有抬头看他二人一眼,垂眸,双手搭在腹部,有一次没一下的抚着。 她这番动作,看得沈之乔没来由心头一阵发酸,她孤零零的坐在一方,像是与世界隔绝了……此时,感觉到被握住的手松了,她偏头看向拓跋御,他只是冲她挑了挑眉,她却懂了。 不再犹豫,她转而坐到了南玥的身侧,让她不至一个人。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南玥微抬头看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展了展唇,似乎对面的人已经无法再引起她情绪的任由波动。 “姐姐,王爷适才带妹妹去了一趟医馆,那大夫传说能一眼看出这腹中之子是男是女,你容后也去看一看吧。”叶清卿眉尖轻柔,说话亦是细声细气的。 南玥瞥了她一眼,“不用了,不管我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他都是我南玥的孩子,我都爱!” 叶清卿笑了笑,“话虽如此没错,但是能事先知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们做母亲的也可早日为孩子准备衣裳,姐姐说是不是?!” “不及妹妹贤惠,针线活姐姐不会。”南玥斜了斜眉,“这些年倒是攒了不少银子,等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买上百吧件衣裳还是可以的。” 沈之乔差点笑出来! 这个土豪! 叶清卿脸上的笑容滞了滞,干干道,“还是姐姐有本事!” “过奖了!”南玥不谦虚的受下了。 拓跋瑞眯了眯眸子,灼灼的盯了她一眼,心头哼了声,她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不饶人! 拓跋御唇瓣也是绷了绷,凤眸笑意闪现,却又顾忌要给他九哥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清了清喉咙道,“今日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转头看了眼在身后站着的南珏和甄镶,“你们都坐下吧!” 甄镶和南珏也不忸怩,分别坐了下来。 南珏眉头皱得有些紧,心绪复杂。 拓跋御看着沈之乔,“吃吧。” 从早上之后便没吃东西,定是饿坏了。 沈之乔点点头,果断拿了一双箸子递给南玥。 南玥接过,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眯了眯眼。 接着便埋头吃了起来。 沈之乔边吃边往南玥碗里捻一些她平日爱吃的,又记着她现在怀有身孕,避开了太过油腻的饮食,南玥礼尚往来,也给她添了不少,两人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已经见识过她的吃相的拓跋御淡定的捻筷吃了起来。 拓跋瑞亦是见怪不怪,表情平静。 倒是甄镶、南珏和叶清卿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叶清卿,她眸中有明显的嫌恶,已是食欲全无。 比起他们这些斯文人,南玥和沈之乔吃得多也吃得快,不一会儿便放了碗,面对面开始聊了起来。 “南玥,我看今日的东陵城比往常热闹了许多,怎么回事?”沈之乔还惦记着刚下车那会儿看到的景象。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鬼将之日,你忘了?”南玥说着,在身前的盘子里抓了一颗花生米准备喂进嘴里,刚刚抓了起来,便见好几道视线纷纷朝她看了来。 愣了一秒,意识到什么,抱歉的朝拓跋御笑笑,果断将拿起的花生米放了回去。 “……”叶清卿无语的蹙眉,索性放下箸子,不吃了。 鬼将之日?! 沈之乔默默算了算日子,还真是! 顿时兴致盎然,无意识的拖过南玥面前盛着花生米的盘子,抓了一颗,喂给了南玥,又给自己连喂了几颗,边嚼边说,“难怪!南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溜出来与你和南迁过这节日约定的事不?” 约定?! 拓跋御不爽的放下箸子,脸色微微黑了,他若是没有记错,这越南迁应是男人没错! “怎么会不记得?!”南玥说着,摸了摸肚子,许是怀孕了,也过了泛呕的阶段,她的食量明显大增,这会儿才吃饱又觉得饿了,便端着花生米吃了起来。 “你胆子小嘛,去年硬要去摘得刘员外家搭起的竹墙顶端挂着的从缙云寺特地开光过的佛珠,可是每年只有三串,你出来晚了,便没得到。越南迁便答应,今年必定为你我一人夺一枚。” 每年的鬼将之日,前往缙云寺求这佛珠的人几乎可以围着东陵城绕一圈儿,难得得很。 并且传说,在鬼将之日得到佛主撒光之后的佛珠之人便能一生无病无灾,远离鬼怪侵入,而缙云寺一向是众佛寺中相传最为灵验的。 她其实不是很信鬼怪之说,不过或许是有了孩子,她不由也为这佛珠动了心思,她希望即便以后她不能陪着他……他也能平平安安的! 而阿之不知为什么,似乎对这鬼神之说有几分相信。 “那南迁今日会不会去?”沈之乔和南玥聊得很欢,似乎已经将满桌子的人都忘了,很投入的在聊。 南玥点点头,“越一向言出必行,说不定现在已经去了。” 已经去了?! 沈之乔忙托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在了桌上,拉着她就往外走,“这么伟大的时刻,我必须亲眼见证。” 在拓跋御还未来得及阻止之前,她已经来着南玥消失在了房间内。 本就有些黑雾的俊颜完全沉了下来,掀了衣摆追了上去。 第133章 说不定怀上了 第133章 说不定怀上了 拓跋瑞眉峰亦是一拧,此时已是戌时,今日乃将鬼之日,街上定是车水马龙,人潮拥挤。 唇瓣不悦的抿了抿,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吗? 前一刻还口口声声说爱肚子里的孩子,下一刻便不知轻重的跑出去…… 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他定饶不了她! 想是如是想着,却也从位上嚯的站了起来,欲尾随追上。 臂弯被握住。 拓跋瑞瞳色微闪,垂眸看去篁。 叶清卿眼中扑了一层淡薄的水光,嗓音纤柔,“王爷……” 本是与甄镶一同准备追侯某帝身侧的南珏听到她略带轻颤的嗓音,往前疾走的脚步停在了门口处,偏头看向她。 拓跋瑞盯着她含泪的双眼,似乎怔了一下,脑中快速闪过一抹熟悉的景象,心突地震了下,他握了握缠在他手臂上的手,毫不犹豫的滑下。 叶清卿哽咽,双手在他手臂上也微微用了些力,可是最后还是被他剥离开,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拓跋瑞却像是没看到她满脸的泪,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卿卿,你便呆在这里,本王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便疾步往外走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手臂再次被人握住。 拓跋瑞不耐的看去,“南珏!” 南珏眼中有显见的怒意,嘴角却勉力笑了笑,“王爷,你在这里陪着侧王妃吧,她现在有孕在身,若是留她一人在此,她一个弱女子,身边没个人照应,出事了可不好。”顿了顿,“玥儿……王爷放心,我这个做哥哥必然会保护好她!” 拓跋瑞奇怪的看他一眼,脸颊微冷,哼了声甩开他的手,仍旧走了出去,只余片句留在空中,“那就劳烦尉迟大人替本王先保护好本王的侧王妃!” “……”南珏倏地握拳,玉面已是黑青一片。 叶清卿握住心口,紧紧的闭上眼,唇瓣已被她用力咬得有些出血,纤弱的身子因为极度隐忍的抽噎颤抖得厉害。 南珏转头看着她,喉头堵了一下,不自觉间已走到了她的身前,故作轻松的扯唇一笑,“都长大了,还这么爱哭,若叫你肚子里的孩子瞧见,你这做母亲的惭不惭愧……” 身子被猛地撞了下,腰被紧紧环住,南珏浑身僵硬,低头,双眼隐忍的看着扑在他身上的女人。 叶清卿坐在凳子上,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藏进他的腰间,双眼睁得大大的,眸内杀气妁利,嗓音却是细细颤颤,身子轻抖,一派惹人爱怜,“南哥哥,不要说话,不要推开我,我好累,真的好累,让我靠一靠……” 心尖疼得厉害,这个女人,无论何时,她说的话他都无法拒绝,哪怕要了他的命,他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而现在他视如生命的女人却在他怀里哭得这么凄婉,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她的悲伤。 她始终不是他的,即便他想宠着疼着,可是他没有资格,在她肩头欲落下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双拳克制的拽紧,没有再说话,亦没有推开她。 …… 拓跋御追出绝仙楼,便见某人在摊贩处挑了两只鬼面,与南玥分别戴在了脸上,凤眸盯着她,疏了口气。 他原是想趁着今日热闹的景象,带她出宫走一走,不想她倒好,说也不与他说一声,便拉着人就往外跑,想着,心尖又是一闷。 凤眸环了眼街道两侧。 此时的街道已经满档挡的全是人流,灯火辉煌,街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笑声,一堆一堆围着闲侃戏说声各种声音混杂,不断冲刺着他的耳膜。 皱了皱眉头,正欲跨步走过去,此时街道突然哄闹起来,一排排踩着高脚戴着鬼面的杂耍之人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街道上的行人便纷纷将手中的面具戴在了脸上,一下子聚拢过去,眼看着她二人逐渐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拓跋御低咒了声,便长身挤了进去。 甄镶见这人海密集的状况,拢了拢眉毛,早就听闻这鬼将之日热闹非凡,今日一见果见不同凡响,却不得不欺身进去。 拓跋瑞一脸阴气的走出来之时,只能看见一只只脑袋在他眼前晃悠。 怒意胀满心头,也没入人流当中。 沈之乔与南玥也是被这场景惊了惊。 没有忘记她现在肚子里有个小东西,沈之乔连忙拉住南玥的手,紧张的护着她,眸中却是极为兴奋的。 南玥有些担忧,虽极想随波逐流,可终究是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她凑到沈之乔的耳边说道,“阿之,人太多了,我们先到一边等等,等人散了些我们再过去可好?” 沈之乔也觉得不能冒险,拉着她退到了街道的一侧,等挤出来的时候,两人皆有些狼狈,大口喘着气。 沈之乔好笑的看着南玥已被挤歪到一侧的大麾以及面具前蓬乱的碎发,笑道,“南玥,你现在若是手里端了个破碗,我想我会赏你一个馒头!" 南玥正低头扶着肚子,听得她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笑抽了,“沈之乔,你这个疯女人,你还说我,你现在看看你现在的摸样可比老娘的销魂多了。” 沈之乔愣了愣,低头看去,唇瓣不蛋定的猛抽,她是大麾被挤歪了,她直接是束腰的玉带被祸害,里间的衣裳也微微松开,本就随意用一根簪子挽上的长发,也从两边倾下,铺散在胸前,她觉得她若是以这幅形象去参选梅超风的角色,绝对能中。 想着,也不由乐了一把。 抬头与南玥对看一眼,两人均是忍不住靠在墙上笑出了声,南玥直接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阿之,我感觉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笑死我了!” 沈之乔听得她的话,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靠在墙上偏头看她,她已取下脸上的面具,笑得毫无形象,不住用手擦着眼角的泪。 双眼突地涌上一阵酸涩,侧身替她微偏的大麾,而后又给她弄了弄有些凌乱的发丝,“南玥,你快做母亲了,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抬头,嘴角展笑,“恭喜!” 她穿越到东陵王朝六年,认识南玥五年,她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无话不谈。 这个女人,外表大气,内心却细腻温暖。 她在她面前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她也会与她争吵,不过吵过了也总会和好,可是每次和好,两人都是嘴上说错了,可心里依旧觉得是对方的错,却丝毫不会影响她们的感情,这样的人,她不确定在往后的岁月还能否遇上一二。 她只希望这个陪她走过青春岁月,年少轻狂的女人可以幸福。 南玥眼眶微湿,拍开她的手,轻嗤,“恭喜?老娘看你是眼红吧……” 瞄了她的肚子一眼,“小皇帝年轻力壮,又初尝情事,想必威猛如虎,你改明儿也去瞅瞅,说不定种子已经播下了。” 沈之乔脸颊一红,掩饰尴尬的切了声,自动忽略她后面一句话,“谁眼红了,你别得瑟,小心生了个女儿,养大后也是人家的。” 说完便垂首整理自己的衣物,心里却因为她的话思虑起来。 他和她欢好从未采取过措施……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肚子,这里,会不会……猛地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 第134章 干嘛这样看我 第134章 干嘛这样看我 南玥将她的摸样看在眼底,嘴角含笑,“谁说我一定生女儿了,我这胎准保是个儿子,看你这身板,只有生女儿的命儿……”顿了顿,侧身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改明儿让我家儿子娶了你家女儿,到时候你家女儿也成了我家的,你觉得怎么样?”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伸手将头发向后挽了挽,没有看她,“别想了,这是直系血亲知道不?” 怎么就成了直系血亲? 南玥皱眉紧声纠正,“我儿子和你女儿怎么成了*直系血亲?前不久六王爷的儿子与八王爷的女儿不也成婚了。我们两家怎么就成了直系血亲?!” “……”沈之乔咬了咬唇,拍了拍衣摆,“这是个学术性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家儿子就别想了。” 南玥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却发现她一脸认真,瞳色微微暗了暗,嘴角艰难扯了扯,没有再说话。 好半会儿没听见她说话,沈之乔抬头看她,却发现她眉头紧锁,心思重重,不解,“南玥,你怎么了?” 南玥扯了扯唇,摇头,“没什么?”微停,突然道,“阿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沈之乔疑惑。 南玥抿了抿唇,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等我的孩子出生,你做她的干娘可好?” “……”沈之乔愣了愣,片刻,扑哧笑出了声,“什么干娘,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哪有什么干的湿的。” “那你会对他好吗?”南玥眉头展了展,又问了句。 沈之乔再大脑筋儿,此时也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南玥,你到底怎么了?我说了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对他好!” 南玥躲开她打量的眼神儿,嗓音微凄,“我只是希望我的孩子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像我一样疼他的人。” “……”沈之乔张了张嘴,她的处境,她是担心她的孩子得不到更多的宠爱吗?! 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问,“南玥,你信我吗?” 南玥眼眶绯红,喉头咽了咽,重重的点头。 “既然你信我,便不要怀疑我说的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孩子绝不比你对他的爱少,我一定会宠爱他,若是我有了孩子,只要我孩子有的,便有你孩子一份,相信我吗?” 南玥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的似乎要插进她的肉里,眼泪猛掉,如何也止不住,“阿之,有你这句话,我就……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沈之乔没有多想,只叹天下父母心。 叹了口气,挑眉道,“你不需要说什么,只要你以后也对我的孩子好,比我对她更好,这样才公平!你知道,我在东陵王朝连个亲戚都没有,你便是我的亲人,我娘家可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南玥紧紧闭了闭眼,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握住她的手更用力了。 沈之乔吃疼的嘶了声,从她手里狠狠抽出手来,佯怒道,“看不惯姑娘我手指纤长,想毁了不成,南玥,看不出你丫贼心狠了!”她是孕妇,情绪的波动都会影响到胎儿…… 南玥怔了怔,破涕为笑,眼泪卡在眼眶瞪她,“就你那三五不齐的爪子得亏你说得出口。” 这张嘴怎么就这么欠?! 沈之乔真是被她气乐了。 越南迁找到她二人的时候,便见她二人互相抵对的场面。 见怪不怪的摇摇头,“总算让我找到了你们!” 南玥垂眸快速差点眼角的泪,抬头,“越,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动作被他全数看在眼底,桃花眼眯了眯,淡淡道,“刚才囹馆的囹官看见了你二人,便转告与我。你现在是特殊期,街道这么多人,我不放心,便找你二人来了。” 南玥点点头。 沈之乔看着突然出现的越南迁,水眸波光灼灼,“南迁,可有夺到佛珠?” 越南迁勾唇,“李员外家的竹墙倒是搭上了,还没开始。”看向南玥,“要去吗?” 南玥点头,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兴奋,戳了戳手,“那还等什么,走吧!” “我知道有条捷径能避开这些人流。”越南迁说着,率先在前带路。 南玥与沈之乔对看一眼,相携跟了上去。 在转眸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在人群中的某人,沈之乔抿唇往后瞄了瞄。 南玥看到,“阿之,你在看什么?” 沈之乔摇头,“没。” …… 拓跋御被挤在人群里,走不进亦出不去。俊美的脸颊黑得快刮出一层黑粉来,恨不得将这些人一个个丢出去。 凤眸凌厉,在人群中搜罗。 甄镶好不容易挤到他面前,就剩半口气了,却还拼命仅凭单人之力拦着蜂拥往前的人。 有了他的护助,拓跋御省力不少,却仍旧有些困难的朝前挪动。 过了一会儿,甄镶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爷,您看那边那位是不是姑娘?” 拓跋御立即转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背对着他,身形衣着像极了某人,凤眸缩了缩,猛地薅开人群朝那抹身影挤了去。 伸手一把扯过那人的手臂,紧紧护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她,她脸上附上了一枚面具,他看不到她的样子,再加之人流拥挤,他环住她的那一刻便被挤压着,他根本不及与她说什么,抿着唇便将她往外间带去。 可是这会儿人非但不见少,反是越来越多,而且纷纷朝他二人反方向涌去,情绪高涨。 无奈之下,拓跋御索性提了气,揽过她跃身而上,飞到了人流较少的街段停了下来。 还未及吐气,便觉腰间紧了紧,一股极为清淡的杏花香气扑入鼻息,拓跋御弄眉一皱,一下子将她推了开。 凤瞳深深盯着她,“你是谁?!” 被他莽撞抱出人群的女子,一双莹润的双瞳从面具内看了出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却一下子转了身,心急火燎的欲再次闯回人群,似乎刚才的问话不是出自他口。 拓跋御懊恼极了,整个人简直可以用杀意腾腾形容,直接上前一把提了一个人就准备往外丢。 “拓跋御!” 拓跋御丢人的动作顿住,将快要吓得半死的人就这么提着转了身,当看到与他只有之遥的某人时,几乎是一瞬间便凑了上前,黑青着脸瞪着她。 而被他拎着的人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他丢了出去,只不过丢出去的力道明显小了些。 沈之乔看见被他丢出去的人似乎咧嘴骂了几句,便亦步亦趋的走开了。 嘴角抽了抽,转眸落在他的脸上,他的样子让她心头骇了下,唇瓣哆璱,“拓跋御,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第135章 你来了 第135章 你来了 “你说呢?!”拓跋御快被她气死了,咬牙切齿道。 “……”沈之乔眼角也抽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似是叹了口气,嗓音软了下来,“好啦,别气了,我这不是回来找你了吗?” 她的声线故意压得很低,柔柔细细的,一双小手又不住的拉摆着他的袖口,一双大眼如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拓跋御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是如何也发不出了,俊颜燃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嘟囔了一句,“你还知道!” 沈之乔唇角弯了弯,身子朝他靠了靠,小声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我要了你的心,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你的,我怎么忍心让你丢了心呢。” 街上吵闹,她说话的话却一字不落的落在他的耳朵里。 拓跋御感觉有些飘飘然,清美的俊脸一点一点红到了脖子根儿,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头一次面对一个人不知所措起来。 沈之乔在他身前低着头,这样煽情的话,她是第一次说,心跳都快崩了出来。 她适才本与南玥、越南迁往竹墙而去,可眼角的一瞥让她以为看到了他,心里便有了挂念,所以就折回寻他来了。 可是她却看到他抱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心头有些堵,也有些怒,直觉不喜欢他抱其他的女子。 在他推开她,毫不犹豫往人群而去,那暴戾的摸样,让她不由自主叫住了他,他一脸怒意的急速出现在她面前,却让她明白了过来。 适才那女子,她粗粗看了看,衣着与她极为相似,也许,他以为是她,才抱了她。 不管是什么,总之他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她可以断定,他肯定找了她不少时间。 短时间的,她体味到了从失落到喜悦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而这两种情绪的变化全都是因为眼前的少年…… 心思辗转间,她微微抬头看向他的脸,却发现他也正盯着她,可是在她看上他的那一刻,他却匆匆错开了眸,掩唇轻咳了咳,不想假咳得有些急,最后变成了真咳。 俊颜涨红,不想自己狼狈的摸样被她看见,忙转了身,暗暗压了压气。 沈之乔看着他的动作,在他身后按着肚子,无声的笑。 先前的羞赧也随他这一颇具喜剧效果的咳嗽冲出了九霄云外。 正当她笑得正乐的时候,他却突然转了身,严肃的看着她。 沈之乔一吓,卡在喉咙的笑意呛了呛,这下他不咳了,换她咳。 拓跋御见着,得逞的轻笑出声,却又不忍她咳得脸都红了,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头顶上传来的笑声让沈之乔明白过来,这丫明显是在报复她! 沈之乔边咳边抡拳垂了他两下,这厮忒小气了,睚眦必报啊! 拓跋御适时止住了笑,免得某人恼羞成怒,抓住她的粉拳握在掌心,突问道,“佛珠在何处?” 沈之乔还是有些不解气,闷闷道,“什么佛……”睁大眼,“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快开始了,我们快去吧。” 说着,便拉着他走了去。 拓跋御扬了扬眉,心里仍旧为她适才说的话美滋滋的,他想,稍后他定要将那佛珠夺到手。 他的女人,怎可让其他男人有邀功的机会。 在他二人身后站着的女子,在看到他们手握着手离开之后,缓缓伸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霎时,一张绝美的脸颊暴露在了空气里,整个人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 身后有一抹温暖靠近,她扯了扯嘴角,“我看到他了!” 来人从后抱住她的腰,也不管是否在大街上,将脸埋进了她的绒脖内,“恩。” 眼角向后看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了出去,主动伸手握住他的手,“连,答应了你今晚陪你,除了这杂耍以外,可还有其他好玩儿的。” 连勍左脸上的刀疤在灯火的照耀下将他的脸显得有几分骇人,可他的一双眼却盈满了温柔,启唇笑了笑,“有,就在前方……”顿了顿,盯着她,“你若是累了,今日便回吧。” “我不累,既然答应了陪你,怎好提前离开。”握了握他的手,“在哪儿,你带我去。” 连勍垂眸,半响,“好!” …… 沈之乔与拓跋御赶到的时候,已是人满为患,便是人围人都围了好几重。 刘员外家是望族,专营珠宝首饰,且刘员外乐善好施,在东陵城口碑极好。 而他家的宅子亦是坐落在东陵城最好最繁盛的街段。 街道宽敞,右侧搭有一座高台,高台上伫立了一柱竹墙,有些高,看起来便有些摇摇欲坠。 竹墙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用棉絮织叠而成的垫背,说是怕有人失足掉了下来。 而那三串佛珠便挂在竹墙顶端,且为了使这节目有趣一些,也为了增加一些难度。 竹墙的顶端挂有不止三串,而在缙云寺开过关的佛珠都被刘员外做了标记,上去之后还得一一分辨。 并且,抢夺的过程也是有严格的规定。 每个人必须从底凭实力往上爬,任何人不得使用武力一跃而上,必须一步一步登高而上,但是步上顶端的人可各凭本事夺得最后的三串佛珠。 当然,也是有意外的。 若是在上争夺之时不甚掉了下来,便是在厚重的垫背上也摔伤摔残了,刘员外豪气冲天,将医药费也给人包了。 沈之乔站在外围垫脚往里瞅着,一边与拓跋御碎碎念着这些规矩。 拓跋御目朝前方,沉默的听着。 许是说多了得不到某人的半句回应,沈之乔口干的抿了抿唇瓣,转头看着他,“拓跋御,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拓跋御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继而转眸继续看向那栋四方竹墙。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也不自讨没趣,提步往循着空隙往里层钻了去。 拓跋御见着,收回目光,上前将她扯了回来,“之之,你做什么?” 沈之乔瘪了瘪嘴,瞄了他一眼,“我和南玥说好了,她现在应是在里面等我,我去找她。” 说着,挣了挣他的手,没挣开,不解的看向他。 拓跋御看了眼她身后。 沈之乔眨了眨眼,转身看过去。 却见南玥被越南迁和拓跋瑞二人夹在中间,站在他二人不远处。 一看到拓跋瑞,沈之乔戒备心自动升到了高级,快步走了过去。 拓跋御眯眸再次看了眼竹墙,这才尾随向前。 南玥见沈之乔来了,像是看见了大救星,飞快走到她面前,似是吐了一口气,“阿之,你来了!” 沈之乔点头,“我正找你呢。”边说边拉着南玥走到了一边。 南玥临走奇怪的看了眼拓跋瑞,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 不陪着他的卿卿妹妹也就算了,还句句话捻酸带醋挤兑越南迁,吃错药了吧! 而且越南迁也是,平日里也没发现他能言善辩,这次算是见识了,简直可以用字字珠玑来形容,每句都顶得拓跋瑞说不出话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硬是卡在中间插不上话,莫非鬼将之日都撞鬼了?! “南玥,你没事吧?”沈之乔将她拉出一段距离,一脸担心的看着她的肚子。 南玥摇头。 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高台上传了下来。 台下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之乔几人也纷纷看了上去。 台上的人一袭暗黑的锦袍,外罩浅棕色的大炮,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摸样,他单手背于身后,脸上扬着和气的笑,朗声道,“各位兄台晚上好,欢迎各位参见这每年一度由我刘某开刀发起的助兴节目。相信大家对游戏的规则已然耳熟能详,刘某便不多言。” 停了停,“只是在游戏开始之前,刘某有一事宣布。”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像是故意卖关子,梗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沈之乔伸长了脖子听着,却迟迟听不到他接下来的话,皱了皱眉,“这刘员外每次游戏开始之前都这样吗?” 南玥摇头表示不知。 而在此时,有两人搀着一袭大红喜袍,头罩红帘的女子款款走了上前。 台上不由微微哄然。 第136章 招婿 第136章 招婿 刘员外这才继续道,“站在刘某身边的便是刘某仍旧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实不相瞒,前几日刘某内人带着小女儿前往缙云寺卜算姻缘,得缙云寺大师指点迷津,指出小女命定之人会在今晚出现。刘某百般寻思着找出小女命定姻缘的办法,最后决定在三枚佛珠之中又加了一枚。而这一枚决定小女姻缘的佛珠上刻有一个喜字,其他三枚佛珠分刻了一个佛字。 若是有人能在这众佛珠中夺得这枚刻有喜字的佛珠,便是刘某的女婿,而今晚便是小女与其的大婚之日,台下诸位见证,若是刘某食言,便是开罪神佛,诅我刘某散尽家财,生若流乞。” 他这话一说,台上便是一阵沉默,刘家的财富虽算不得首富,可在这东陵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 他却说,若是不履行诺言,宁愿散尽家财过乞讨的日子,看来是来真的。 沉默之后则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沈之乔摇了摇头,与南玥窃聊了起来,“这刘员外也太不谨慎了,若是被一个凸嘴龅牙塌鼻其丑无比的男人抢到了,他不是害了他闺女吗?!” “也不一定,万一人家闺女本来就长得丑呢!”南玥冷不丁冒了句。 “……”沈之乔黑线,好吧,她赢了! 刘员外说完之后,便令人将那女子送了下去,面对众人,高声道,“现在我正式宣布,今晚的抢夺赛正式开始,请诸位能人上台吧!” 话落,便有许多人纷纷走上了台。 越南迁看了眼南玥,跃身飞了上去。 沈之乔与南玥看见,顿时兴奋的朝他挥了挥手,又觉得傻,悻悻放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他。 两人的反应让拓跋御和拓跋瑞二人双双黑了脸。 拓跋瑞冷哼一声,便要飞上台子,却被拓跋御一句话拦了下来,“九哥,你的身体‘虚弱’,不适宜这般激烈的抢夺。” “……”拓跋瑞蹦唇,眸内寒气闪冽,只能在下干看着,憋得火气直往上升腾。 拓跋御看到台上已有许多人往上面爬去,也不急,只是淡淡看着。 沈之乔与南玥也是紧紧的盯着台上,越南迁开始还在最前面,只不过后面的人见他在第一个,便纷纷开始为难他,千方百计的阻扰他上前,让他难免有些受到束缚,沈之乔和南玥本就一荣则荣一损俱损的团队精神,此时也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沈之乔焦躁的摸样没有逃过拓跋御的眼,亦没有躲过从不知何时开始便懒懒坐在刘宅屋顶的姬莲夜的眼。 这两日心里闷得很,听他家老三说今日东陵城有好玩儿的。 反正在宫内也是无趣,便随他跟了出来。 不想在这儿碰到了许多熟人,眸光落在人群最里面的他家老三和一有机会便邀他家老三喝酒的拓跋森。 两人一见面便是虚假得奉承话,听得他很是不耐烦,索性便独自离开,坐在屋顶上看起了戏。 哪知他刚坐上来便看见某只乌龟冒出了龟头。 星目微微厉了厉,看了眼竹墙,这只乌龟似乎也对那佛珠极为感兴趣。 勾了勾唇,一个念头突地冒了上来,也生了去夺那珠子的想法! 感觉差不多了,拓跋御眯了眯眸,飞身而上。 趁着所有人都忙着去围追堵截越南迁,便沿着之前脑中设定的线路飞快攀爬而上,上去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沈之乔惊得张大了嘴,眨了眨眼,冒了一句南玥想一掌拍死她的话,“拓跋御此举是图财还是图色啊?!” 财自然是刘员外的家业,色当然是刘家的女儿! “……”南玥嘴角一抽,这小皇帝明显是听见她二人在绝仙楼时的谈话,想替她夺下一枚佛珠,却被她没良心的这般曲解了,若是让小皇帝听见,不晓得会不会气得从竹墙上摔下来! 坐在屋顶上的姬莲夜在拓跋御飞上高台之际便站了起来,星目蹦出些许跃跃欲试的光芒,越发觉得抢着佛珠有趣了起来。 于是翩身而下,循着拓跋御适才的路线飞快爬了上去,这就一举动很好的告诉了底下正努力往上爬却始终爬不上来的人,窃取战略布计要不遗余力,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拓跋御看到突然出现的姬莲夜微微怔了怔,性感的薄唇邪邪一勾,“十三皇子也对东陵王朝的珠子感兴趣?!” 姬莲夜无论何时都是狂妄的,高仰着头道,“小爷好不容易出一次远门,自然不能空手而回。好歹也要带点什么回去,证明小爷曾经来过东陵。” 拓跋御凤眸妖娆,敛唇一笑,“那便先祝十三皇子好运!” 说完之后,单手抓住一根竹竿,开始翻动起挂在竹顶数量众多的佛珠。 姬莲夜即以上来,可不是打算输着下去的。 也不含糊,动手翻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偏偏去抢拓跋御握在手中的佛珠。 拓跋御开始还不甚在意,但是几次三番之后,周身一凛。 危险的眯了眯凤眸,冷哼了声,接下来的动作招招凌厉了起来。 越南迁爬上来的时候,被他二人的混战弄得愣了一下。 他二人本就沾了先机,却偏偏每一次都去抢同一枚珠子。 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竹墙上越来越多的人,不再耽搁,果断细细翻看了起来。 站在人群中间的连勍看着被人缠住的某人,展了展唇,偏头朝在他身侧站着的女子低低说了什么。 那女子似乎极为不赞同,他却已经倾身飞上了竹台,继姬莲夜之后,也从拓跋御之前上去的线路爬了上去,不过这次倒是费了些力气。 往上爬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挑便捷的路。 连勍上去之后,也不急着翻看珠子,颇有兴致的站在一根竹竿上,笑看着他二人的厮夺,不嫌风太凉,闲闲道,“哎哟喂,我的好哥哥,你说你好好儿的金殿不呆,偏偏跑这儿寻乐子,真是好雅兴!” 拓跋御一边对付姬莲夜,一边挑眉清看着连勍,好看的唇瓣斜了斜,“卓荆王这不是来给朕助兴了吗!” 连勍一脚踹下了差点便登上来的人,又看其他几处也有人快爬了上去,上前便是一人一脚,“算是说对了,我还真是来给你助兴的……”顿了顿,一只手握住一根竹竿猛地摇了摇,下边的人始料未及,好些都被摇了下去,“看看,我这助兴的可还好?!” “不赖!”拓跋御黑线,也被他突然的一摇晃了晃身子。 姬莲夜看见,鄙视的嗤了声,那样子好像在说“不过如此”而已。 这无疑是在挑战拓跋御的权威和底线,凤眸寒芒乍现,出手也越发残狠了些。 姬莲夜开始抱着不屑,轻视的态度。 可是随着他招数的越来越凛冽,也不由收了蔑藐的心思,重视起来。 场面微微有些失控,一场抢夺赛变得混乱而激烈。 沈之乔在姬莲夜飞身上去的那一刻,惊愕在了原地。 第137章 承让 第137章 承让 这丫是典型的二世主啊,哪儿哪儿都有他! 南玥也被竹墙上混乱的战况弄得有些发懵。 拓跋御和越南迁是为了佛珠而去的她知道。 可是另外两人她看得有些迷蒙。 一个专精踹人,一个专精堵人。 不解的问了问沈之乔,“阿之,后面两人你认识吗?” 沈之乔果断摇头,“不认识!” 对姬莲夜这人她还真是恨不得从没认识过他! 一双大眼沉了沉,尤其是看到他处处与某人作对,一副死角蛮缠的架势,瞳仁儿也不由缩了缩。 这个姬莲夜,到底想干什么?! “专踹人那位是十四王爷,如今的卓荆王连勍,另一位则是西凉国的使臣,西凉国君最疼爱的小儿子,十三王爷姬莲夜。”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南玥一跳。 抚了抚心口,偏头看了眼不知何时踱到她身侧地拓跋瑞,嘴角向下拉了拉,没有说话。 沈之乔也皱眉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她。 拓跋瑞皱眉,斜斜看了眼南玥,声线压低,用了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的道,“你若稀罕那佛珠,改明儿本王亲自到缙云寺与你求,越南迁拿下的珠子,你不准收!” 他亲自去缙云寺求?! 南玥双眸动了动,转头看着他,片刻,唇瓣轻启,嗓音平静,“王爷亲自去便不用了,我也并非非要这颗佛珠不可……” 拓跋瑞听她这般说,以为她是答应不会手下越南迁拿下的珠子,俊逸的脸颊柔了柔。 “不过,若是南迁千辛万苦夺来的,他若是给我,我接不接那是我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刚刚柔下去的脸颊再次冷了,拓跋瑞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尖夫子欲出的怒意,缓声道,“南玥,你便不能听本王一次吗?!” “那得问问王爷是否听过我一次!”南玥声音有些轻,平铺直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爷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像我这种粗野女子都懂的道理,王爷没道理不懂。” 拓跋瑞从侧面看着她,她眉目清清淡淡,在两人间,像是永远的置身事外,若是以往她与他这般说,他必定早已大怒。 可是今日,他却如何也怒不起来,看了她一会儿,似是叹了口气,“南玥,你如今已怀了本王的孩子,你我之间就无法平心静气的谈一次吗?就算不为你我,便是为这个孩子……”鹰眸柔和的盯着她,“你也不想这个孩子生下来,便是在父亲母亲永无止尽的争吵中成长吧?!” 孩子?! 南玥不由低头看了看肚子,她怎么可能希望她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她想,或许正如拓跋瑞自己所说,他也是在乎这个孩子的,不然以他不可一世的个性,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与她讲话。 不得不说,他这句话确实击中了南玥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有了与他好好谈一谈的念头。 转头看着他,正欲开口说话,眸光所及,却让她冷笑出声,“拓跋瑞,收起你的假惺惺吧,你整天戴幅面具生活不累吗?!” 说完之后便与他推开了两步,与沈之乔紧紧挨着了一起。 沈之乔本专心致志的看着竹墙上的激战,被她突然地靠拢惊了惊,转头看了看她,关心道,“怎么了南玥,不舒服吗?” 南玥扯了扯唇,摇头,“我没事,只是觉得他们在上面太长时间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沈之乔听到她的话,眉心一皱,不疑有他,再次抬头看了上去。 拓跋瑞这下是真怒了,上前便准备抓过她,有人却更快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双眼阴鸷的看了眼臂上的手,最后落在来人的脸上,嗓音钝了钝,“你怎么来了?” 叶清卿握住他的手一抖,眼泪说来就来,盈盈荡在眼眶内,呼之欲出,“王爷,我在绝仙楼久等不见王爷和妹妹回来,担心妹妹出了事,便求南大哥带我出来看看……”委屈的咬了咬唇,“是卿卿做错了,擅作主张惹王爷生气……”说着,竟轻轻哽咽了起来。 终究是一同长大的女子,不忍再苛责,拓跋瑞眼中的阴鸷散去,声线放缓,探指在她脸颊边擦了擦,“莫哭,本王并非责怪你,只是担心你这般出来,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底,王爷还是怪了卿卿……”叶清卿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抬眸直直瞅着拓跋瑞。 拓跋瑞眸含不耐,耐着性子安抚她,“本王说了并无责怪之意,卿卿想多了。” 心里知道男人都喜欢识大体的女子,叶清卿适可而止,流着眼泪冲他笑了笑,挽住他的胳膊赖靠在了他的身上,双眼低垂。 在她身后站着的南珏苦笑,错开眸。 南玥从他二人走过来便一直看着,南珏嘴角的苦笑和瞳中的隐忍让她的心凉了凉,喉头一堵,她一直当做引她寻家的最大动力,她的哥哥,也爱着那个女人吗?! 闭了闭眼,不愿再看,握着拳头转了身,眼眶红润如血,她却一直忍着。 一颗心全部投入到竹墙上方的沈之乔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一双眼紧紧盯着仍旧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抢夺战。 越南迁在上方,虽一路通畅,却还是有些被他二人毫无章法的蛮抢影响了进度。 拓跋御和姬莲夜倒是越夺越来劲儿,都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终于,拓跋御寻到一枚可有佛字的佛珠,薄唇浅撩,探手握住,眼尾便瞧见伸手攻了过来,凤眸闪了闪,飞快取下佛珠,转身。 姬莲夜便跨步劈手拦截,拓跋御又突然飞到了竹墙的另一侧,在众多佛珠中再次翻看了起来。 他这番动作,姬莲夜便以为他没有寻到,紧逼而上。 连勍和越南迁都看到了拓跋御的动作,却都不做声。 连勍此时也没了兴致踹人,倾身也开始翻了起来。 拓跋御看着姬莲夜那斗志昂扬的劲儿,凤眸邪光烁烁,耍弄的心思渐起。 他倏地伸手将临近他这边的所有佛珠猛地全部掷落,佛珠便啪啪直往下掉。 姬莲夜惊了惊,又看他手中似乎已握住了一串佛珠,星目如兽豹,灼灼的盯着他握着佛珠的手。 拓跋御有模有样的往后藏了藏,果见他眸仁儿一缩,抿了抿唇,便欲飞身而下。 姬莲夜岂会让他轻易下去,一闪身横在了他的身前,嚯的出掌朝他劈了过去。 拓跋御只守不攻,眉间怏怏的,像是突然没了兴致。 姬莲夜却越战越勇,他越是守,他便越是更猛烈地朝他攻去,掌风越来越快。 拓跋御垂眸,浓密的长睫掩下,眼尾见越南迁和连勍似乎是寻到了,双双跃身而下。 趁着他失神的空隙,姬莲夜一鼓作气,如风般从他身侧绕过,狠狠掷了掷他握住佛珠的手。 而拓跋御此时也适时松了手,佛珠便飞了出去,他紧张的沉了眸,便要去接。 姬莲夜却更快,嚯的将佛珠死死拽在了掌心。 拓跋御懊恼的握拳,眉尖似有不甘盯着他。 姬莲夜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抬着头睥着他,“承让了!” 第138章 将他给我拿下 第138章 将他给我拿下 拓跋御绷了绷唇,脸上阴气漫漫,“希望十三皇子从我东陵王朝带回西凉国的这份礼物能够让你满意……” 说完,便带着满身阴霾飞了下来。 沈之乔见状,虽听不见他二人说了什么,可是光看姬莲夜那厮还在竹墙上高高站着,便知某人许是没有拿到。 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拓跋御心高气傲,又是年轻的皇帝,难免有些自命不凡,此时却输给了来自西凉国的一个王爷,他此时必定觉得难堪至极。 柳眉拧了拧,一双大眼始终盯着他的身影,他没有第一次时间朝她这边走来,反是朝人群另一头走了下去。 视线随着他移动,却见他直直走到了不知何时矗立在外的甄镶身前,他低头似乎与他说了什么。 接着甄镶便点点头往台上走了去。 他这才朝她看了过来,眉目看不出喜怒。 沈之乔有些为他难过,便越发觉得姬莲夜那厮不是人! 咬了咬唇,朝他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还有个南玥,便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南玥。 南玥眯了眼,长睫遮住泛瑟的瞳,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 虽然很担心拓跋御,可她怎么可能放南玥一个人,正当她准备转身走回到南玥身边的时候,却见越南迁已走到了南玥的身侧。 有越南迁陪着,她便放心了。 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朝拓跋御走了去。 走到离他有几步距离的位置停下,咬着唇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拓跋御,你没事吧?!” 拓跋御肩膀突地一跨,泄气的转开了眸,没有说话。 沈之乔见他这样,急了,走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拓跋御,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的能力,适才你不若是一时不妨,所以才让姬莲夜钻了空子,这不怪你!” 拓跋御皱眉,“之之,你是如何知晓他姓甚名谁?!”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眼珠转了转,伸手指了指拓跋瑞的方向,“瑞王爷刚才说的。” 拓跋御挑眉,凤眸灼灼盯着她,也不说话。 沈之乔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却还得故作镇定的迎向他的注视,正在她忍得眼角都开始隐隐抽动的时候,突然感觉腕上一凉。 心口也随着这份凉意缩了缩,疑惑的低头看去,惊讶的发现竟是一串佛珠,双眼睁大了分,鄂道,“这个不是已经被姬莲夜抢走了吗?!” 拓跋御不屑的嗤了声,“爷想要的东西,岂是他说抢便能抢走的。” 他得瑟的时候两边的眉毛会同时往上扬起,却是该死的英俊迷人。 沈之乔看着这样的他,弯了眼,他失落的时候,她担心他,这时见他这般狂傲,她又不由有些想打击他,学他挑眉,“你确定这串佛珠刻着的不是一个喜字?” 拓跋御不说话,凤眸潜藏莫测的光,看向她身后。 沈之乔不解,转身看去,是甄镶从台山走了下来。 与此同时,高台上传来了刘员外的声音。 “这位公子请留步!” 已经从竹墙上落到高台上的姬莲夜闻言,不耐烦的挑眉看去,“公子是小爷?!” 刘员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修长挺拔,英气十足,只不过他身上穿着的似乎不是东陵王朝的服饰,不由问道,“公子不是东陵王朝的国人?” 姬莲夜耸了耸肩,算是答了。 刘员外点了点头,又朝他走进了几步,“公子可否将手中的佛珠给刘某看一看?” 他这话一出,本在台上看热闹已经夺珠失败的众人齐齐看向了姬莲夜,不免猜测,这可有喜字的佛珠可能就在他身上。 沈之乔看到这一幕,怪叫了一声,惊道,“不会……”转头看了看某人,他嘴角拽拽向上扬着,已说明一切。 嘴角不蛋定的抽了抽,事实证明,这丫才是最腹黑的! 拓跋御好心情的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往怀里揽了揽。 凤眸鎏光艳敛,他不是想带点东西回西凉国吗?他便送他一份……活的! …… 站在台上的姬莲夜不疑有他,将佛珠递给了他,眉宇间全是不耐,“麻烦!” 刘员外接过佛珠翻看了起来,台下也顿时沉寂了片刻。 刘员外看过之后便哈哈大笑了几声,上前就握住姬莲夜的手臂,对着台下的众人道,“刘某宣布,这位便是刘某的坐上佳婿,今晚,便是这位公子与小女的大婚之日。刘某备了薄酒在宅内,还请台下诸位赏个面,见证小女与这位公子喜结良缘!” 他话一落,台下瞬间哄闹一片,纷纷对姬莲夜这位佳婿各种羡慕嫉妒恨! 姬莲夜直接愣在了台上,浓眉弄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唇瓣微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坐上佳婿”。 刘员外宣布完之后,便又将姬莲夜从上到下打量了翻,除了态度有待考究之后,长相确属上乘,衣着讲究,虽不是东陵王朝的人,但是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越看越满意,握着他手臂的手也不由朝他肩膀轻拍了拍,俨然一副已是人家岳丈的架势,叹道,“哎呀,年轻人,从今日开始,小女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篝” 他话还未说完,手上的佛珠便被他抢了过去,急哄哄的翻看着。 当看到佛珠内侧刻着的“喜”字时,姬莲夜一张脸直接绿了,周身猛地迸发出的寒气让刘员外心下一抖。 星目寒峭慑人,陡然射向台下,当看到罪魁祸首如今佳人在怀,掌间倏地用力,佛珠霎时一碾成灰,从他指缝中溢了出来。 从他出生至今,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当傻子给耍了! 拓跋御,小爷跟你不共戴天! 刘员外吓了一吓,紧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姬莲夜凉凉瞪了他一眼,挥开他的手就要从台下走下去,可他才踏出一步,台上忽的出现了数名男子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犀利如豹的眸子蹦出些许杀意,“不想死的都给小爷让开!” 台下的众人见到这场景,纷纷看直了眼。 很明显的,这位公子压根就不愿意娶人家的女儿,准备逃婚呢。 刘员外皱着眉头从他身后绕到他身前,眯眸道,“公子,比赛开始之前刘某便说明,谁若是得到这枚刻有喜字的佛珠,谁便是我刘某的女婿。如今你即以得到这颗佛珠,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与小女成婚,否则你让小女今后如何做人?又将刘某置于何地?!” 姬莲夜心情不好,很不好,情绪也十分浮躁,听得他的话,心内又是一阵冒火,直接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冷冷道,“你和你的女儿干小爷何事?!识相的便让他们都给小爷让开,否则小爷一个一个捏死他们!” 说完,一把将他丢在了台上。 刘员外重重落下,捂住胸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围着他的一些人看见,心头骇然,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眼看着他再次往台下走去,刘员外顾不上胸口的伤,颤抖的伸手指向他,怒道,“都愣着干什么,将他给我拿下!” 他若是一走了之,他的女儿还活不活了?! 第139章 谋杀亲夫 第139章 谋杀亲夫 原本围着姬莲夜的一众人听话,可不敢违背衣食父母的命令,忍着心头的骇然冲了上去。 姬莲夜寒眸一凛,也正愁找不到地发泄,他们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怪他不客气! 台上的场景瞬间变得血腥起来,姬莲夜下手重,似完全不怕将人弄死了。 沈之乔看到,对于他的行为很不赞同,他身上戾气太重,手段又残忍,之前在魂兰殿差点踩死向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不由有些为台上的人担忧,“拓跋御,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深瞳幽黑,暗流潺动,拓跋御突然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走,“时候不早了,回宫吧!” “……”沈之乔完全没料到他真的坐视不管,急得忙反手拉住他,“拓跋御,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拓跋御睥了她一眼,见她小脸严肃,大眼全是,叹了口气,双手抓住她的肩头转了身,“不是我不管,而是已经不需要我再出手。” 沈之乔不解,眼梢带过台上,瞄见台上好似又多了一个人,于是专心看过去。 上台的人与姬莲夜穿着类似,此时正伸手拦下了姬莲夜,似是与他说了什么,之后姬莲夜便满脸怒意的离开了,徒留下台上的人与刘员外周旋。 努了努嘴,嘟囔了句,“怎么回事啊?” 拓跋御敲了敲她的头,拉着她转身,边走边道,“刚上台的人是西凉国的三皇子姬苍夜,比起姬莲夜,他心机深,城府重。刘员外一家在东陵城也算是颇具影响,若是他姬莲夜当着大庭广众大开杀戒,此事必定闹得沸沸扬扬,他二人异国皇子的身份如何能瞒得住,到时莫说我不会放过他二人,便是东陵王朝的百姓也不容许我放任他二人平安归国。” 原来是这样! 沈之乔疏了眉,关心起刘员外家的女儿来,“那姬莲夜走了,刘员外的女儿怎么办?” 在古代遭人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儿拒婚可是奇耻大辱。 “台上不是还有一个吗?”拓跋御勾唇,淡淡看了她一眼。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瘪嘴,看来只有他哥顶上了,姬莲夜那厮也不像是会被迫去做什么事的人。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举起带着佛珠的手仰头看了看,越来越喜欢,不由轻轻晃动了起来。 拓跋御看见,嘴角一扬,心情大好,直接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之乔花容失色,连忙抓住他的衣襟,差点叫了出来。 正要骂他,却见与她几步之离的甄镶站在马车前,骂他的话梗在喉咙里,暗暗用手掐了掐他的胳膊。 拓跋御哼了声,抱着她步上了马车,将她安放在腿上,单手掐住她的下颚,俯身就在她嘴上啃了一口,“之之下手这般重,想要谋杀亲夫?” 嘴被他咬得一麻,沈之乔忙用手挡住,又因为他的话红了脸,恨道,“你才不是我亲夫!” 拓跋御眯了眸,嗓音如存了上千年的佳酿,甘醇惑人,“之之,我是不是你的亲夫?嗯?” 沈之乔咬着唇,水眸雾霭丛丛,两颊嫣红,固执着不说话,坚决不被他拉着鼻子走。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拓跋御长眉邪肆一挑,“回答我,我是不是你的亲夫?。” 沈之乔很难堪,脸颊大红,真是败给他了。 于是凑到他耳边,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是……” 心下跃然,拓跋御耳朵动了动,胸腔微震,故意逗她,“是什么?大声点,说完整!” 沈之乔又气又羞,狠狠拍打着他的后背,额上汗珠也冒了许多,“拓跋御,你就是十足十的坏胚子,流氓!” 拓跋御却被她骂乐,低哑的嗓音从两唇间的缝隙溜了出来,“我这个坏胚子只对你流氓!” “呸……谁,谁稀罕!”沈之乔说是这般说,嘴角却裂了一丝笑,拍打在他后背的手也停了下来,改而交叉叠在了他的脖子后。 拓跋御的唇落在她心口,“听说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喜欢的便说不喜欢,之之说不稀罕便是稀罕。” 沈之乔仰着头,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臭不要脸!你这是曲解我的意思。” 拓跋御大笑出声,不再闹她,免得过犹不及。 含笑抱住她,避免自己再对他做些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拥着,马车内很安静,却很温馨。 沈之乔静静的趴在他身上,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她忘记了,可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事。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甄镶的声音从帘外传来,“爷,到宫门口了。” 拓跋御应了声,便抱着沈之乔走了进去。 下车之后,沈之乔有些不好意思被他抱着,毕竟还有其他人在,便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 几人便往宫门口走了去。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沈之乔突然叫了一声,气恼的一拍脑门,“遭了!” 拓跋御怔了下,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之之?” “拓跋御,我忘了南玥还在街上,我走了也没和她说一声。”沈之乔揉了揉头,懊恼。 她就说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拓跋御挑眉,除了她,其他的人他倒没怎么注意。 “姑娘不用担心,瑞王府的马车现在应是已经回了府,至于瑞王妃,奴才亲眼看见她上了马车。”甄镶适时说道。 沈之乔听罢,松了口气,“那就好。” 拓跋御看了她一眼,勾唇,朝她伸了一只手。 沈之乔看见,唇瓣微微一弯,伸手握住。 拓跋御嘴角一斜,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拉着她往宫内走去。 两人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手拉着手,俨然一对儿令人艳羡的小情人儿。 甄镶见着,也不由抿唇笑了笑。 第140章 爱上你了 第140章 爱上你了 瑞王府。 南玥回到梨清苑之后,便让人准备热水沐浴之后上床休息了。 许是有了孩子,近来特别容易犯困。 再加之今晚确实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 冬夜的夜晚很静,除了不时传来几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之外,便再无其他声音。 突然,嘎吱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又关上。 来人在门口的地方顿了顿,脚步很轻,朝熟睡中的人儿走了过去。 伸手撩开白色纱帐,一张清瘦白净的小脸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缓缓坐在了榻前,长指轻轻挑开她脸颊的发丝,沿着她脸部的轮廓轻描着,鹰眸渐渐浮出迷茫,越来越深。 脸上痒痒的,南玥微微拧了拧眉,粉唇动了动,似是呢喃了什么。 描摹的指停了下来,继而滑到她腹部的位置,隔着被褥柔柔的扶着,双瞳难得蹦出些许柔波。 于只是隔着厚厚的阻隔感触,他突地掀开被褥,精准的钻进她的衣襟,真实的触上上去。 突涌而进的冷风让南玥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当看到榻前坐着的一抹黑影时,她倏地睁大了眼,刚要惊叫,那人却先一步一下捂住她的嘴,接着一股重力重重压了下来。 南玥的第一反应是用手护住肚子,一双大眼全是惊恐,他压下来,就像是一抹巨大的阴影,让本就黑暗的房间更像是坠入了幽深的黑井,伸手不见五指,她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 冷汗掉了下来,一颗心跳乱了节奏。 感受到她浑身颤抖异常,来人伸手勾了勾她耳鬓的发丝,声线低柔,“别怕,是本王!” 拓跋瑞?! 南玥闭上眼急促的深深呼吸了几口,心里却陡然生出些怒气来,放在肚腹上的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冷冷的张开眼盯着他,“王爷真是好兴致,三更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 拓跋瑞轻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置于枕边两侧,也不怒,勾唇道,“本王光明正大进本王女人的房间,如何叫装神弄鬼?!” 南玥眸色凛了分,使劲挣了挣手,“王爷记性不好了吗?你的女人现在清溪院,王爷若是不记得路了,我便让丫头送王爷过去。” 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感受到她眼中的冷意,拓跋瑞双眼暗了暗,抿着唇没有出声,只是手中的力道加重了。 南玥挣扎了一会儿没能挣脱,泄气的暂时放弃了挣扎的动作。 男人与女人力气的悬殊这下她是深刻体会到了。 心里在打鼓,这个男人今夜所有的表现都太诡异了,她不得不警惕。 身下的人儿总算安静下来,鹰眸打在她脸上,拓跋瑞盯了她半响,幽幽道,“南玥,安静听本王把话说完,本王说完之后立刻就走。” 南玥脸色僵了一下,蹙眉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现在的神情,可是不能,他几乎将唯一薄弱的光晕都遮挡住了,喉咙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希望王爷说话算话!” 拓跋瑞冷笑一声,放开她的手,坐在床前,垂眸落在她小腹上,伸手沿着她的肚子抚了抚。 南玥浑身一僵,搭在枕边的手微微握了握,转瞳落在他的脸上,此时透过细微的星光从窗柩洒进来,竟将他的脸罩着柔和而不真实,他垂着眸,目光专注在她的小腹上,而他的唇也不由自主微微往两边弯了弯。 这样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摸样。 死寂的心,却还能为他温柔的样子荡出淼淼波纹,她恨这样的自己,很恨! 拓跋瑞在她肚子上流连了一会儿,便拉住被子替她盖上,这才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深深的看着她,“南玥,这段日子本王认真想了想,本王想,本王已经爱上了你……” 南玥被他这句话炸了一下,突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你,你说,你说什么?!” 拓跋瑞戚白的脸颊染过一丝红晕,英挺的眉头皱了皱,又说了一次,“本王说,本王已经爱上你了!” 这应该是她有生以来听过最“奇怪”的一句话! 拓跋瑞竟然会对她说:他爱上了她?! 南玥咽了咽口水,震惊的看向他,“拓跋瑞,你疯了吗?” “……”拓跋瑞脸瞬间黑了,唇瓣猛抽,“南玥,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想过无数次,她听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反应,却独独没有这一种结果,这个女人竟然说他疯了?! 正常的女子听到一个男子与她表白,不是应该脸红心跳,羞赧又兴奋吗?更何况还是他这样优秀身份尊贵的男子。 她倒好,脸不红,心不跳,既无半分羞赧,更别提兴奋,直接像看一个疯子般看待他。 越想越憋闷,他嚯的俯身压在她身上,胸膛死死低压在她的高耸上,却又恰到好处有分寸的避开她的肚子,恶狠狠道,“南玥,本王没有疯,本王现在清醒得很,你给本王听清楚,本王爱上你了!” 他这一压有些重,她有些无法呼吸了,可还不敌内心的震撼。 南玥闭上眼努力理清思路,垂下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他的话太突然了,她根本已经接受他爱惨了叶清卿的事实,他却突然跑来告诉她,他爱她?! 摇头,他说的这句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拓跋瑞,这又是你耍的花样是不是?” “南玥!”拓跋瑞忍无可忍的吼道,脸色涨红,“本王绝不拿感情耍花样……这是本王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 他这句话一说完,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南玥呼吸停了停,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得有些快。 他说这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那叶清卿呢?!他也没有说过吗……? 拓跋瑞却在她身侧躺了下来,良久,幽幽道,“那次马车上,你奄奄一息的躺在本王身下,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刻便会化成烟飘走,本王……”侧身看着她,“本王害怕了,本王害怕你真的出事,那时本王便知道,你在本王心中是不同的。” “后来,你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挟,一定要本王休了你,你这样狠心的女人,本王一剑杀了你都不为过,可是本王更心狠,本王当时在想,本王宁愿孩子没了,也不绝不放你自由。 本王那时还想,本王只是不想受你胁迫,所以才宁愿孩子没了,也不放过你。可是后来,越南迁几次三番偷偷进府看你,你们都以为本王不知道……” 冷笑,“越南迁是有些本事,可本王的瑞王府也并非那般好进,若不是本王故意为之,他怎可在本王的王府行若无人之地。 本王看着你二人有说有笑,看你对他与对本王截然相反的态度,你会对他笑,可你只对本王垮着脸,你对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可你对本王又是那般凶……” “本王嫉妒了南玥,本王也想你对本王笑,只对本王笑,一直对本王笑。” 他说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指腹在她晚上的珠环上滑动,倏地,珠子从她腕上滑下,勾在了他的一根手指上。 那是越南迁给她夺的佛珠! 南玥双眼复杂的看着他的动作,喉咙像是有一只柔柔的小手不住的抓挠着,有些难受。 拓跋瑞将珠子握在掌心,撑在了她的身上,目光炯锐,“南玥,不管你与越南迁有过怎样的过往,本王要你,从今外后,你的心里眼里都必须是本王,即便现在你还没有爱上本王,但是本王有信心,他日,你一定能爱上本王。” 一贯的命令和蛮横的霸道! 南玥静静的看着他,眼眶微微红了些,水光碎碎,说出的话却是平静无澜的,“拓跋瑞,你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那么你呢?你能做到心里眼里只有我南玥一人吗?” 拓跋瑞眉心紧皱,紧绷着唇盯着她,还一会儿才道,“南玥,你想独宠?!” 第141章 名分 第141章 名分 伸手捂住心口,南玥展唇,水眸绽出几缕媚光,“若我说是呢?!” 她长得清丽,平日里却故意将自己弄得有些英气,很少能从她脸上看到女儿家的柔媚,而她的眸子在女子中是少有的丹凤眼,此时便是稍稍浅露魅色,却是别样的蛊惑撩人。 鹰眸深了深,拓跋瑞不由伸手挑了挑她形状姣好的眉,嗓音微哑,“你是本王的正妃,态度要大度,识大体,本王的身份便不能注定只有你一个女人。但是你放心,在本王心里,你与其他女子是不同的,本王会对你好。” 紧紧抓住心口,南玥笑,眼泪却掉了下来,语气轻悦,“那王爷是对我好一些,还是对侧王妃好一些?” 没有看到她眼角的泪。 拓跋瑞被她的笑声感染,脸色越发柔和了些,“本王答应,对你和卿卿一样好,她有的,你便有,如何?!” “……”南玥唇瓣的笑意随着他话出口,碎了。 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便连身体的温度也下降了些,她淡淡的看着他,先前因为他那句爱上了而泛起涟漪的心被磨成了一弯平静的湖,“拓跋瑞,我曾经听人说过,人的心,就如拳头般大小,很小很窄,若是真正爱一个人,他会把这颗心都给她,却还嫌不够,他会想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你说你爱我,可你的心里却不止我一个,你还有你的卿卿妹妹,还有许多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女子,你的心之所以能装这么多,因为你根本不懂爱一个人……”看着他的眼睛,“拓跋瑞,你根本不懂爱!” 拓跋瑞怔了下,突然明白过来她根本不是被他的话打动,鹰眸一片冷郁之色,沉声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越南迁吗?她对你说过这句话?” 冷哼,捏住她的下巴,“南玥,本王告诉你,一个男人一生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他越南迁是男人,没有例外!做女人,不要太贪心,否则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他说完之后,便携着满身戾气走了出去,房门被他用力摔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南玥躺在床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 她不爱他了,所以她不痛,一点也不! …… 离鬼将之日已过了半月有余。 这半月以来,沈之乔在魂兰殿、龙栖宫以及毓秀宫之间转动,除了上朝以外,拓跋御几乎都与她腻在一起,过的是如胶似漆恩爱缠绵比吃了蜜饯还甜的日子。 这日,龙栖宫内。 沈之乔一觉睡到了拓跋御上完早朝,本来还想多睡一阵子,便被某个下完朝之后就一扰她清梦的男人弄醒了,睡意模糊之间被他带到了餐桌前灌了一碗小米粥。 沈之乔一直处在昏昏睡睡当中,全身疲软无力,不要问她原因,腐女都知道! 拓跋御看着靠在自己肩头又打算睡过去的某女人,一阵心疼,都怪他不知节制,可只要看到她,抱一抱她,便会想要更多,。 爱怜的在她耳边落下一吻,便打算抱她回榻上休息。 “太皇太后驾到!” 几乎这声音一落,怀里的便立刻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行动急得他差点被抱住她,将她摔了。 沈之乔跳下来之后便飞快往内室走了去,只不过一只脚才踏进内室的门,便被从后传来的浑厚有力的嗓音唤住了。 “沈姑娘当哀家是洪水猛兽吗?看到哀家来了便要躲?!” 沈之乔咬了唇,此时也没法再躲了,硬着头皮转了身,朝她福了福礼,“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金安。” 太皇太后瞄了她一眼,“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沈之乔站直了身,却杵在门口不过去。 菲薄的唇瓣扬了扬,拓跋御挑高眉,上前托住太皇太后的手朝位上走了去,“皇奶奶今日怎的这般早,孙儿还想着容后给皇奶奶请安去。” 太皇太后假怒的瞪了他一眼,“皇帝还说,多亏了你,哀家的寿阳宫一早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哦?”拓跋御扶她坐了下来了,自己则挤在了她的身侧,“皇奶奶此话怎讲?” 太皇太后似是看了眼沈之乔,这才道,“皇帝有多久没去过嫔妃宫中了?”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懂了。 沈之乔闻言,本就僵直的身体,更硬了分。 “御儿,你是皇帝,开枝散叶是你的职责,便连你九哥的王妃和侧王妃都怀上了,你该加把劲儿了,多到各妃嫔处走走,雨露均沾知道吗?”太皇太后苦口婆心,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知道这孙儿一向油嘴滑舌,他一开口,说不准何时就给他绕了过去,忘了来这儿的初衷,微提高音量道,“甄镶,你进来!” 甄镶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个方形托盘,盘子里是横放整齐的礼牌。 “皇帝,选一个吧,不然哀家可不好向仍守在哀家宫中的各妃嫔交代。”太皇太后目光炯炯盯着拓跋御,表情很严肃,好似今日非要他选一个不可。 拓跋御盯着托盘里的盘子,为难的摸了摸额头,啧啧道,“皇奶奶,这么多牌子,孙儿眼睛都看花了,不如……”薄唇一邪,瞥了眼沈之乔,话却是对着太皇太后说的,“皇奶奶替孙儿挑一个。” 太皇太后肃然的脸这才缓和了分,哈哈大笑了声,果然给他挑了一个,“就苏贵人吧,苏贵人是太史令的女儿,知书达礼,温婉贤淑,哀家看着甚是欢喜。”却还是问了问他,“皇帝以为如何?” 拓跋御含笑搂了搂太皇太后的肩膀,“孙儿听皇***。“他说完,看向甄镶,“传旨下去,朕今晚便去苏贵人的宫中。” “是。”甄镶应了声,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目的达到,太皇太后心情大好,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好了,哀家有些乏了,想回宫歇着了。” “孙儿送皇奶奶。”没有再看沈之乔一眼,拓跋御扶着太皇太后往殿外走了去。 太皇太后心情越加好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在踏出殿门口的时候,她转眸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处于呆滞状态的沈之乔,锐眸厉了厉,这才转头与拓跋御谈笑着离开了。 待拓跋御将太皇太后送到寿阳宫回到龙栖宫的时候,某人已经不在,便连这半月来滞留在他宫内的东西也一并不见了,只让人留了一句话,说是回魂兰殿了。 凤眸深幽,叠了不知名的光,并没有去找她,而是转身去了毓秀宫。 第142章 你放我下去 第142章 你放我下去 沈之乔回到魂兰殿,向南不在,蔷欢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便踱到花房内坐着发起了呆。 对于拓跋御召苏贵人侍寝一事,她开始以为他是不会答应的,因为之前拓跋溱曾说过,后宫中的女子他一个也没碰过,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既不碰宫里的妃嫔,又不让各妃嫔埋怨。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到最后竟然答应了。 她倒是不担心他真的会去苏贵人宫中,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他不会去,可心里仍旧跟堵了一块大石般闷得慌。 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她也越来越离不开他,可是摆在她二人中间的除了后宫妃嫔,还有一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开始便不喜她,否则也不会让向南一直跟着她,监视着她簌。 若是如先前沈书知所言,让她知道了她的进宫之前的事,知道了她曾是齐暮景的弃妇,而她这个别人不要了的弃妃如今却被皇帝捡着宠爱,她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看得出来,太皇太后对拓跋御是真的宠爱,所以她很忐忑,从决定跟他在一起之后便一直吊着一颗心。 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而且沈书知那么恨她,却到现在都没有动作,她根本猜不透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还有,拓跋御后宫那么多女人,即便他现在一个都不碰,可是她长他六岁,都说女人在二十五岁之后便开始衰老,而男人三十岁开始才是真正有魅力的时候。 他是皇帝,在以后他会遇到各色美丽妖冶清纯的女子,不是他去招惹,也会有许多人主动贴上来。 她真的没有信心,他真的能够做到只有她一个,而不会在她年老色衰的时候不要她…… 好吧,最后一个才是她最最担心的事,其他的事情她即便捉摸不准什么时候暴风雨就来了,可是只要他在,她便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只怕,当她再一次交付真心之后,还是换不来她想要的幸福,那种痛,她真的不想再受一次。 沈之乔闭了闭眼,深深吐了一口气,倒在了花房内的榻上,一双眼大大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头顶。 蔷欢拿着鸡毛掸子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这幅摸样,吓了一跳,她以为她现在应是在龙栖宫…… 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姑娘,您回来了!” 沈之乔恩了声,也没转过头看她,随口问道,“向南去哪儿了?” 蔷欢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从昨晚之后便没有看到向公公。” 昨晚…… 沈之乔拧了拧眉,没有再说话。 本是准备打扫花房蔷欢也不好再弄,索性退了出去,从卧房内拿了一件大麾走了进来,给她盖上,“姑娘,小心别着凉了,皇上会心疼的。” 沈之乔伸手抓了抓身上的大麾,明亮的眼转到蔷欢身上,突问道,“欢儿,你今年多大了?” 蔷欢愣了下,冲她甜甜笑了笑,“回姑娘,奴婢十四了。” “十四啊……”沈之乔长长拖了一个音,叹气,“真好!” 她从来不曾觉得二十二岁很老,可跟一个十四的姑娘一比对,她顿时觉得自己老得掉牙了。 她盯着蔷欢,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总觉得她皮肤又嫩又水,可摸了摸自己的,又干又燥,她现在二十二岁都这样了,再过几年,她不就是人老珠黄了吗?! 蔷欢脸皮薄,被她直勾勾的盯着的,顿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嗫嗫道,“姑娘,奴婢先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说完之后,一溜烟的跑了。 之前的蔷欢见到沈之乔,胆子小得跟老鼠一样,可自从沈之乔将她留在身边之后,相处久了,渐渐摸得了她的脾气,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偶尔还能与她开几句玩笑,这下也敢被经过她的允许,自个儿跑了。 沈之乔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是越来越深的羡慕。 午膳的时候,她随便吃了点,没什么胃口。 一直等到晚上她沐浴之后,某人都没有来魂兰殿找她,她不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去了苏贵人的宫里。 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着,是她太矫情了吗?! 这些日子晚晚都窝在他暖烘烘的胸膛内,一旦再次一个人睡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 正当她烦躁不已的时候,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吱吱声,沈之乔心头一动,几乎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出去。 可是她踏出房门之后什么除了回廊内挂着的昏暗的煤灯之外,什么也没看到,一阵冷风吹了来,冷得她抱住了手臂,脚趾头蜷了蜷,这才发现她出来的时候只穿了寝衣,便连鞋子都忘了套。 苦笑,果然是,真的在乎了。所以才会以为是他来了,这般迫不及待的就跑出来。 眼眶红了红,沈之乔难受的蹲在地上,将头缩进胸口,不知道是冷还什么,单薄的身子不住的轻颤着。 突然,一个重重的东西精准的砸到了她光出来的脚趾头上,疼得沈之乔差点哭出来,却还是没有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没有抬头,咬着唇憋着,在心里磨着刀。 在整个皇宫,除了某个外国人,还有谁这么无聊! 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用脚踹了踹她,嗓音无敌欠揍,“还活着不,吱个声!” “……” 来人啧啧了声,又朝她丢了个东西,这次直接扔到了她的头上。 沈之乔闭了闭眼,摸了摸被砸得生疼的脑袋,化悲伤为愤怒,嚯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吼道,“姬莲夜,你怎么不直接蒸发了算了,阴魂不散,恶劣,混蛋!!!” “……”姬莲夜手里抓了个东西,似乎是准备再次砸向她,却在看见她眼角的水意时生生顿住了,抽了抽嘴角,皱眉,粗声粗气道,“被骂的人是小爷,你哭什么?” 可被砸的人是我! 沈之乔心情很不好,眼睛胀胀的,很不舒服,不想跟他废话,气呼呼的转身朝房间走了进去,反手就准备把门关上。 可是下一刻,一只手直接从后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拖了出去,而后腰肢一紧,一阵劲风吹来,她人已被他放到了屋顶上。 沈之乔风中凌乱了数秒,反应过来就是对已经悠哉悠哉坐在她身侧的姬莲夜一阵怒吼,“姬莲夜,你要耍人不要到我这里来,我没心情没陪你玩,你放我下去!” 第143章 小爷回去了 第143章 小爷回去了 姬莲夜凉凉瞄了她一眼,朝地下伸了伸腿,“小爷没空,你要下去自己跳!” 你妹啊! 这么高跳下去是会死人的好不好?! 沈之乔拽紧拳头,无声的瞪着他,试图用眼神儿将他凌迟了。 可是这丫的天生脸皮厚,沈之乔瞪得他眼睛都酸了,整个差点冻成了冰人,他却像是感官失调,一点没感觉到。 她总不可能真的跳下去,索性就在他身侧闷闷的坐了下来。 眼角一直盯着她的姬莲夜见状,挑了挑眉,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一双雪足已经冻得有些发紫,星眸掩了掩,很是不舍的从身上扒下大麾丢给了她,“喏,小爷我第一次雪中送炭。” 沈之乔没有接过,唇瓣都有些发抖了,却固执道,“我不要你的大麾,你把我送下去我就谢谢你了!” 姬莲夜瘪嘴,象征性的收回手,“送你下去可以啊,等小爷把这些青橙都吃光了,小爷就送你下去……” 沈之乔听他的话,转头看了眼他手中端了满满一盘子的青橙,这要是吃完了,她就等着冻死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忙伸手抓过了他欲收回的大麾盖在了身上,好在大麾够大够宽,能够将她整个人罩住,铺在身上顿时暖烘烘的。 憋了眼他手中的青橙,心头又是一恨,想来先前砸在她身上的东西就是它了。 看着他剥了一个又一个青橙,毫无形象的吃了起来,嘴角还不时溢出些许橙液,顿时觉得牙齿发酸,却有种想流口水的感觉。 咽了咽口水,有些馋。 姬莲夜注意到,很大方的在盘子中挑了一个最小的递给她,还不忘补一句,“要是怕酸,不要扔了,小爷吃,你要是敢仍,小爷要你好看!” 沈之乔切了声,从大麾中伸出两只手来,接过他手中的青橙。 说实话,她平日里都不吃带酸的东西,尤其是青橙这种极度酸的果实。 可是今日看着他吃,闻着他剥皮时从皮囊内发出的阵阵酸橙香味,她就忍不住吞口水,想吃。 沈之乔剥开果皮,掰了一瓣小心的喂进了嘴里嚼了嚼,顿时酸得她皱了皱鼻子,但是很过瘾,很好吃,很快便吃完了。 又在姬莲夜手中硬抢了两个吃了起来。 姬莲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一般人可受不住这酸味,她倒吃得津津有味,星目一抹灿光闪过,他也爱吃青橙,而她也喜吃,那这么说,他们也算兴趣相投了?! 这样一想,心情好了,又看她一双小足还在外放着,于是弯身把自己的长靴脱了下来,朝她靠了靠,大手毫无忌讳的握住她冰凉的足,触手的凉滑让他的敞亮的瞳色暗了暗。 突然涌进鼻息的男性气息让沈之乔警戒的向后仰了仰身子,又敏感察觉到脚被他握在了掌心,整个人一缩,颤道,“姬莲夜,你干什么?” 姬莲夜没有回答她,将长靴套在了她的脚上,这才坐直了身子,看向她,“你以为小爷要干什么,以后小爷恶心的要亲你的臭脚吗?!” 谁这么以为了?! “……”沈之乔被噎,脸红了红,嘟囔道,“你这种变态,谁知道会不会……” 姬莲夜瞪了她一眼,“小爷听到了!” 就怕你听不到! 沈之乔腹谤,虎视眈眈的盯了眼他手中仅剩的两个青橙。 姬莲夜黑线,一脸嫌弃的直接将盘子递给她,“什么女人!” 不是他大方,而是吃得太多,牙酸了,吃不下! 沈之乔很不客气的接过,芊指细细的剥着果皮,而后吃得一脸满足,只觉得适才烦闷的心,也随着这几个青橙的下肚以及某个外国人这么一搅合儿而消了几分。 姬莲夜看着她,直到她又将两颗青橙吃完了,唇瓣隐勾,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光朦胧,一半隐于黑色的幽云内,夜空廖缈,无边无际,他的嗓音似乎也变得飘渺起来,“小乌龟,再过一月小爷就要回西凉国了。” “一个月?这么久!”沈之乔皱眉,手指把玩着剥下来的青橙皮,不时送到鼻尖下嗅一嗅,似乎还没吃够,闻着解解馋。 姬莲夜恨,“……”!!! 什么话?! 咬牙,脾气急得站起来就走,“小爷累了,回去了。” 听到他要走,沈之乔这才抬起头看他,眼看着他沿着房顶走远了,急道,“姬莲夜,你要走,好歹也把我送下去啊?!” 姬莲夜果真停了下来,黑着脸转身走到她身侧。 沈之乔也小心的站了起来,满心以为他回身是要送她下去,哪知……?! 身上的大麾猛地被他扯了下来,接着整个人被他大力按坐在屋顶上,长靴也随之被他褪了下来,然后飞快的套在自己身上,再次转身走了。 沈之乔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男人一定要这么没有风度吗? 喜怒无常也就算了,她是让他给带上来的,难道不应该送她下去吗? 沈之乔冷得浑身抽筋儿,伸手搓了搓手臂,声线战抖,有些楚楚可怜,“姬莲夜,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就只有冻死在这里了!” 走出几步的姬莲夜咬了咬唇,似乎将她的话思考了下,转身,她在月下坐着,衣衫单薄,浑身颤谒,好不可怜! 心尖突地软了又软,这个女人怎么如此能耐,一次又一次的让他改变主意。 正当他准备走过去将她带下去的时候,眼角瞥见大殿外有人疾步朝里走了来,星目顿时锐了分,牙齿咬紧,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撕碎了。 却没有,转眸看了眼在他前方不远的女人,忽而跃至她身前,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她提起丢了下去。 沈之乔不料他会有这番举动,尖叫着整个人直直往地下坠了去,心凉得都快结成了冰。 以为自己会被摔成肉渣,却在即将坠地的时候陡然落入了一抹温暖的怀抱。 拓跋御抱着怀里的人,双手微抖,胸脯急剧起伏,心头一阵后怕,紧紧搂住怀里的人,闭了闭眼,微微怒了,“沈之乔,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清美的脸颊黑雾腾绕,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刚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 咬了咬牙,又见怀里的女人脸色苍白,额上全是汗珠,纤瘦的身子一个劲儿颤抖得跟个小筛子似的,心尖疼了疼,抿着唇将她抱着走进了屋。 待他二人走进房间之后,隐于屋顶阴影后的姬莲夜这才走了出来,星目夹了浓重的冷凝之色,削薄的唇瓣绷成一条直线,伸手捂了捂心口,这颗心,似乎着了魔,中了魔障了! 不然,为何伸手将她推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会一揪一揪的疼,她只是他一定要得到的玩具不是吗?! 星目淡出疑惑,飞身站在了殿内,怔怔看着屋内灯火。 好一会儿,瞳色渐渐腾出一抹莫测的光,转身出了魂兰殿。 第144章 交心 第144章 交心 拓跋御抱着沈之乔走进内室,将她放进榻上,又用被子紧紧的覆在她身上,而后握住她冰凉的小脚往怀里放,英挺的眉宇一刻不曾松展。 身体上传来的暖意让沈之乔转了转眼珠,表情愣愣的看着一些列动作若行云流水的男人,好一会儿,她才大吐了一口气,嘤嘤呜咽了起来。 拓跋御脸上的冷硬因为她的哭声缓和了分,凤眸黑深中浮出一丝心疼,终究没忍住俯身将她和着被褥抱进了怀里,大掌轻怕着她的后背,似抚慰。 沈之乔立刻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子,嗓音碎碎,委屈道,“呜呜……吓死我了……” 心脏仍旧能感觉到刚才从房顶上坠下来的那一刻那种惊骇和害怕,她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手更紧的箍住他,身子也随之朝他怀里使劲拱着。 感受到她的害怕和依赖,拓跋御眉尖的怒意平了平,扯开两人中间的被褥,毫无间隙的搂紧她,声音依旧带了些微寒意,“怎么会从房顶掉下来?”而且还穿着寝衣,鞋袜也没有穿篾。 沈之乔抽噎的声音停了停,咬唇,低低道,“脚滑……不小心……” 心里却将罪魁祸首狠狠腹骂了一顿,如今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拓跋御闻言,飞斜的眉勾了勾,将她从怀里推了推。 沈之乔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更甚直接坐到了他小腹上,双腿盘在他的腰上,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细细,“拓跋御,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不小心滑下来的。” 拓跋御松开手,垂眸看了眼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眉峰皱得更紧了,“夜晚风寒,你就穿这么点,连鞋袜都未套就跑上了屋顶,之之,你可以给我一个稍微像样一点的理由吗?” “……”沈之乔沉默了,趴在他颈边说不出话。 半响听不到她的回答,菲薄的唇瓣抿紧,用了些力气将她拉开了些,凤眸盯着她,她绵密卷翘的长睫微湿,有细小的水晶裹在睫羽内,小挺的琼鼻红红的一副弱柳依依的摸样依偎在他怀里。 微微阖了阖眼,叹息,探指替她擦拭睫上的泪液,磁迷的嗓音扎了无奈,“之之,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吗?” 沈之乔怔了下,疑惑的看向他。 拓跋御拿过被褥将她和他裹在里面,头搁在她的发丝上,凤眸放远,突地幽幽转开了话题,“之之,想不想听关于拓跋御的故意?” 沈之乔心跳快了快,抬头想要去看他此时的神情,却被他按住脑袋不得行,压了压跳得有些杂乱的心跳,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故事,她怎会不想听?她只怕,他不愿与她讲! 拓跋御没有第一时间开始讲,而是停顿了许久,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沈之乔揪住他胸口的衣襟,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之之,拓跋御如果没有他的皇奶奶,他早就是黄土下的一堆白骨了。” 拓跋御以这句沉甸甸的话作为开场白。 沈之乔心揪了揪,不用想也知道,他有多么不容易。 六岁为帝,漫长的十一年里,他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拓跋御只是简单讲述了太皇太后是如何助他夺得帝位,他不想她知道太过复杂的东西。 他扶着她的柔丝,嗓音出奇的平静,“八岁那年,母后薨了,一点征兆都没有,我记得,前一夜,母后还在与我做衣裳,我并不理解,这些事交与丝衣局的便好,可她却要亲自做,她说不管她现在的身份是太后也好,在我面前,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所以平凡母亲能为孩子做的,她每一样都不会漏过。 可是第二日,母后却突然没了。我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皇奶奶已经将母后置入凤棺中,差人送到了皇陵,与父皇同葬,我连母后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而按柩上还摆着一件未完成的衣裳。 我抱着那件衣裳哭闹着要找母后,要看看她,可是皇奶奶如何也不让,甚至将我关在了龙栖宫足足三日。 我讨厌她,厌恶她,甚至有些恨她,那一段日子,我用尽了所有办法让她难受,几乎将皇奶奶生生气死。 朝中大臣见我如此不成器,便纷纷上奏要我下位,换慕容太后的嫡子为帝。可是皇奶奶并没有因此放弃我,并以一年之期与慕容太后约定。一年之后我若是不能令众大臣均满意,便让她的孩子登基为皇,若是我能够让众大臣满意,却还是要立她的孩子为太子。 这个条件如此诱人,慕容太后当即便答应了。 之后皇奶奶请了她的师兄云枫神医进宫辅助我,教我学识,我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兰君和……”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那一段日子,因为我故意与皇奶奶作对,皇奶奶大病了一场,大有一病不起之势,人也一下子萎靡不振,没了生机。云枫神医便无精力再管束于我,我却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在龙栖宫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终于赢了,没有人能管得了我,我也成功的报复了皇奶奶。 直到楼兰君突然到访龙栖宫,我才知道,我非但没有赢,我还输了,我差点输了那时最疼爱我的皇奶奶。” 她能听出他语气里满满的自责以及他磁润的嗓音里那一抹潜微的哽咽声。 沈之乔眼眶泛红,感受着他的难过,伸手圈住他的腰,紧紧地收紧。 拓跋御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道,“通过楼兰君我才知道,皇奶奶并非有意不让我见母后,而且我母后的死也非突染恶疾暴毙。我母后是被人下了毒,死的时候全身已经腐烂,尸体上爬满了一条条恶心的卵虫不断的吃着母后腐烂的伤口……” 沈之乔整个身子一僵,抱住他的手也微微颤抖着,可是面前的男人颤抖比她还甚,心疼了疼,除了更紧的抱住他,她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他才八岁,八岁的孩子在现在是父母亲捧在手中的珍宝,可他却要残忍的面对自己的母亲惨死的真相…… 心疼他,沈之乔微微直了直身子,将他揽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心口,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希望这样可以减轻他心中的痛。 “皇奶奶不想我看到母后死时的惨象,怕在我心里留下阴影,所以即便我如何胡闹,她也没有将真相告知我,那时我才知道,皇奶奶是真的爱我心痛我。” 这一刻,沈之乔打心底里感激太皇太后,感谢她在他最无助最叛逆的时候没有放弃他,一如既往的疼爱他。光凭这一点,她值得她沈之乔一辈子尊敬她。 拓跋御靠着她,两条铁臂几乎要箍进她腰间的肉里,嗓音也突地变得狠辣,“慕容氏想借着我母后的惨死刺激我,耸动大臣上奏易主,其心可洙可恶。 她不是想让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么?我偏不如她的意,在三年前,我亲手将慕容氏加诸在我母后身上的痛苦一并还给了她,让她也尝尝全身腐烂致死,死后被万虫啃噬的滋味。 他儿子举兵造反要坐上这把龙椅,我便砍了他,灭了整个慕容一族。” 凤目寒芒陡现,而拓跋森只是三年前的漏网之鱼,他若安分,他可留他一条惨命,若是不安分,他不介意送他去见他的好母后和好哥哥! 虽理解他为母报仇的心,可沈之乔仍旧被他话里的阴残骇了下,两人久久相拥,一时无语。 好一阵子,拓跋御从她怀里抬起头看她,拇指阴阴的扶着她的脸,“之之,你觉得我残忍?” 第145章 我爱你 第145章 我爱你 沈之乔惊了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才见他一双眼睛多了丝丝紧绷,还有一丝丝的自嘲,这才惊觉,她刚才的沉默似乎伤到了他,她能从他瞳仁儿深处看到失望和一丝泄馁,咽了咽口水,沈之乔连忙伸手紧紧抱住他,拼命摇头,“拓跋御,对不起,我只是被吓到了,你从来没用这种阴冷的语气与我讲过话,我真的只是吓到了……” 她不希望他第一次与她敞开心扉被她一时的沉默而成了最后一次。 拓跋御皱着眉头垂眸盯了她半响,似乎在思量她话里的真实性。 沈之乔见他不说话,更急了,咬着唇,红着脸,凑到他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说完之后便将整张脸藏进他的脖子内,一双环在他颈后的小手不知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死死的拽住他后背的衣裳,骨节微白。 拓跋御却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颤了下,凤眸巨缩了圈儿,便连呼吸也跟着滞留在了胸腔内。 又是一阵沉默。 沈之乔忐忑,却也一下子感受到了她刚才的沉默与他来讲有多么的难熬,心下一阵愧疚。 正在她准备鼓足勇气与他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子陡然一紧,被他连着手臂一起套在了他的怀抱里,他抱得她好紧,她的手臂都被他楛疼了,沈之乔小吸了口气,细声喊他,“拓跋御……” “之之,再说一遍!”拓跋御胸腔震动,一颗心似要从心口中蹦跳出来,声线因为激动而微震着。 登时,脸颊嫣红扩散,一点一点铺满她的俏脸,往脖颈蔓延而去。 沈之乔咬着唇瓣,黑密的长睫羞赧的扇动着,如蝴蝶两翼,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发现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拓跋御胸腹起伏的节奏还在加快,他微微松开了她,两人额头相抵,嗓音压低,诱哄,“之之,再说一遍,我想听,乖……” 他这语气,好似他比她年长,可明明她就长他六岁。被他这么哄着,真是又别扭,又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间盘绕。 沈之乔脸颊更红了,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却偏偏受了他性感嗓音所惑,粉唇微启,“我爱你……” 拓跋御深深吸了口气,喉结滚动,盯着她的红唇,声线渐哑,“之之,再说一次。” 沈之乔眨了眨眼,抬眸看着他,目光清澈,“拓跋御,我爱你……嗯……” 最后一句我爱你湮殁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拓跋御压着她,吻得那般迫切,圈着她身子的手再次收紧。 “嗯……”沈之乔被迫的承受着他即温柔与粗鲁并存的吻,一双手无力的抵在他滚烫的胸口上,晶亮的大眼,水汽氤氲,不知是被他最后的啃噬咬得疼了,还是被他的热情感染。 柔情而缠绵。 这一吻,持续了很少时间,直到沈之乔以为会溺死在他吻下,他才松开了她。 沈之乔脸大红,只觉得呼吸都变得灼烈了,垂头将自己深深的埋进他宽阔的胸膛,他的心跳声好强好快,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了。 看着她羞赧的摸样,拓跋御宠溺的抚了抚她发,继而在她发上郑重落下一吻,“之之,我也爱你,比你爱我还爱你……” 沈之乔眼眶微湿,这个傻子,当她在说爱他的时候,便将生命都交给了他,只要他还要她,要她为他死,她也心甘情愿。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好一会儿,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颤了颤,拓跋御拧了拧眉,将她小心的平放在榻上,拿过被褥替她盖好,坐在床沿褪下鞋袜和外间的衣裳,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沈之乔适时将被褥分给了他一些。 拓跋御薄唇微微一扬,探臂捞过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垂眸看着她的发顶,眸内除了残存的喜悦之外添了点点抱歉,“之之,今日招苏贵人侍寝一事,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我并不能保证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 你和皇奶奶都是我最重要的人。皇奶奶如今已过了八十高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会离开我。三年前去妃嫔宫中,是有所顾忌不得不去,而这三年里,我去嫔妃宫中无非是安抚人心。皇奶奶心里一直记挂子嗣一事,而我又不想让皇奶奶伤心,所以才会每隔一段时间便去一次后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探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 沈之乔心里有疑惑,眉头微锁,与他相视。 拓跋御描了描她皱着的眉头,嗓音是前所未有的的认真,“后宫妃嫔虽多,但是我一个也未曾碰过,往后我也不会碰她们,而且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后宫不再增添嫔妃。” 顿了顿,伸手将她整个身子拖上了些,两人登时呼吸交融,“所以之之,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你知道当我看到你从屋顶上跳下来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被你吓得停止跳动了吗?!” “……”前半句话沈之乔真的感动得差点掉眼泪了,可是后半句她囧了,急得摇头,“拓跋御,我真的不是故意跳下来的,我是真的……真的,不小心滑下来的!” 拓跋御显然不相信她,“难道你不是看到我来了,故意跳给我看的?” “……”我至于吗我?! 沈之乔百口莫辩,他这不是明摆着把她从屋顶上掉下来的事当成了如后宫中其他女人邀宠的把戏了吗?! 拓跋御看她脸色涨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摸样,直接算她默认了,心里除了不赞同之外,反生了几分窃喜,将这当成了她爱他的真实表现。 捏了捏她颊边的暖肉,柔声道,“之之,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只有你一个,所以,你日后断不可再做这种傻事,你若是伤了,我会心疼……” “……”沈之乔听得是又憋屈又感动,无语了。 拓跋御只将她的沉默当成了感动,飞斜的长眉挑了挑,突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凤眸一溜暗流掠过,俯身一下含住她的耳垂,哑哑道,“不止是我的心……还有我的身,都是之之的……” 第146章 你是谁 第146章 你是谁 沈之乔脸颊一抹飞红浮上,羞气得给了他一拳,落下的拳头没有砸到他身上,反是被他握在了掌心,放在唇间吻了吻,凤眸绯色迷离,暧昧的盯着她。 心头猛地燥热一片,两人的呼吸也随之灼热起来,相互交融着仿佛要在空中烈出一把火来。 沈之乔微微咬唇,晶亮的双眼染上片片水晕,娇柔中又兀自带了点点魅色,即娇且嗔的瞅着他。 拓跋御喉结动了动,低头就要吻上她那双让他着迷的红唇。 沈之乔唇间绽出一丝笑,却是微微缩了缩脖子,一只小手适时捂住他的嘴,嗓音软软的问他,“你今日不是招了苏贵人侍寝,那你现在过来没事吗?” 她其实想问的是,为何他既不碰她们,却还能让整个后宫相安无事?! 拓跋御轻笑,凤眸盯着她如桃缀红的肤,暗涛涌动,磁润的嗓音添了一份性感的沙醚,抽空回了她的话,“我只需去苏贵人宫中露一面,让皇奶奶知道,剩下的自有人替我做了。” “……”沈之乔震惊! 什么叫有人替他做了?! 不给她再提问的机会,拓跋御眯了眯眼,掐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在她腰上的手嚯的拉下她的衣裳…… …… 姬澜夜一袭浅蓝锦袍熠地,如墨黑丝静静垂在身后,眉眼如画,清远似仙,长琴妩媚,从如葱般白净的十指间流曳而出。 大殿内处处氤氲着暧昧的暖流,红纱阻隔两侧,随着琴声的越加澎湃。 “皇上,皇上……”苏贵人榻上一丝不挂,动情的盯着面上虚浮的人影,不时掐着身上的皮肤,落下一枚一枚暗红的印记。 纱外,清泠的男子眉眼不惊,只余指尖的拨动更快了些,悠远的琴声夹了摄魂夺魄的靡丽之音,响彻整个大殿,直到纱内传来苏贵人高亢得叫声落地,琴声这才缓和下来,变得柔软似水,一点一点从指尖消散,直至再也没有。 随着琴声的落幕,纱内的苏贵人已陷入熟睡之中。 姬澜夜面色平静,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这样的事,他不知做了多少年,着实有些厌恶了。 单手扣住长琴,看了也不看这殿内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乐坊小筑。 拓跋溱坐在门前石阶上,单手撑着脑袋,已是昏昏欲睡中。 突然,有铮铮的脚步声从门口处传了来。 拓跋溱几乎是立刻便清醒了过来,嚯的从石阶上站了起来第一时间便要冲过去。 脚步往前踏了两步,当看清来人时,她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本是来找姬澜夜的姬苍夜看到她时也是微微一惊,下巴抬了抬,锐眸蹦出一瞬叵测的亮光。 早就听说,他这个六皇弟不食人间烟火,在东陵王朝只与十八公主拓跋溱走得近,两人师徒相称。 可这十八公主深夜不归,却留在这里…… 勾了勾唇,朝她走去。 拓跋溱边退边将他打量了翻,从他的衣着来看,不像是东陵王朝的装束,脑子一转,拧眉,“你是西凉国的三皇子?!” “正是。”姬苍夜脚步停了停,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了翻,“你就是六弟的小徒弟,溱小公主吗?” 他看她的眼神儿让她很反感,而且因为她家师傅的关系,她对西凉国的这位皇子实在没什么好感,终究是小女孩儿,说话也不知道掩饰喜恶,“是又怎么样!” 姬苍夜眼中戾气一闪而过,脚步重又向她靠近,嘴角却勾了抹笑,温和道,“六弟可在?” 拓跋溱见他不断朝她走进,又向后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石阶上的木柱上,不想与他单独相处,脆声道,“师傅不在,你要找师傅,改日再来吧!” 以为听到这句话,他便会离开。 毕竟他是来找师傅的。 姬苍夜听到这句话,却是笑出了声,大跨几步直接将她逼到了木柱上。 拓跋溱吓住了,便要从侧逃开,他的手却适时撑在了木柱上,将她圈在了木柱与他人之间。 不想他这么大胆,敞亮的大眼露出几分恼意,伸手狠狠推着他,“三皇子请自重!” 姬苍夜讽然一笑,举过她的手横在木柱上,身子也随之压在了她的身上,“小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半夜不归家,却出现在单身男子的家中,这便叫自重了吗?!” “这是我师傅家!”拓跋溱红着脸反驳,小身子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手腕也被他用力拽得有些疼。 从小到大,在拓跋御、拓跋瑞和姬澜夜等人的保护之下长大的她,从未被人这么待过,拓跋溱眼眶浮出些水意,倔强的瞪着他,“你快放开我,否则我告诉皇帝老大,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她的话,姬苍夜眼中精光嘣现,猛然想起这位小公主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不仅小皇帝极其宠爱这位公主,便是她的哥哥拓跋瑞在东陵王朝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拥有了这位公主,不就是相当于有了拓跋御和拓跋瑞两波后盾了吗?! 想着垂眼落在她娇嫩的脸上,不由感叹,这位公主的皮肤可不是一般的嫩,若是掐一掐,定能掐出水来,脸尚可如此,那身子上的肌肤岂不是更…… 光是想想,下腹便猛地绷紧了几分。 姬苍夜动作更过分的压碾着她娇小的身子,声线中带了可怕的兴奋感,“小公主这样一说,我倒是更不可能放开你了,不如我带你找个地方好好快活快活。” 这可是他今夜意外的收获,如何能放过! 拓跋溱脸色刷的白了,“你,你要干什么?!” 姬苍夜冲她诡异的笑笑,“稍后小公主不就知道了!” 说完,猛地揽过她的腰,抱着她消失在了乐坊小筑。 姬澜夜回到乐坊小筑,在石阶上没有看到某个为他等候的小徒儿,清透的双瞳微微缩了缩,以为她熬不住先行睡去了。 心想,他这小徒儿还是头一次未等他回来便去睡了。 削薄的唇边抿了抿,朝房间内走去,走上石阶的时候,鼻间微抽,一股异于两人之外的气息扑进鼻息,俊脸微粟,推开房门,步伐微快的走了进去。 屋内冷冷清清的,纱帐被从外涌进的细风微微吹开,浅露出空荡荡的大床。 长琴在掌间陡然翻飞,啪的一下落在长案上,一抹不好的预感爬上心间,姬澜夜清泠的俊脸上生生裂出一条口子,美丽的唇瓣凉凉的绷着,眸含冷箭厉厉的看向房外木柱。 他的乐坊小筑,除了他和小丫头,便是偶尔拓跋御亲自来请他去抚琴,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人踏入过这里。 若是还有其他人,就属不日前西凉国的那两人曾来过…… 瞳仁儿动了动,眉宇忽的拢紧,翩身往外疾步走了出去。 第147章 你快去 第147章 你快去 建行宫。 建行宫是皇宫内专门接待外来使者入住的宫殿,姬澜夜面色清冷走了进去,正好与从魂兰殿回来的姬莲夜撞了个正着。 姬莲夜撇嘴,奇奇怪怪的看他,“六哥,你怎么来了?” 之所以遵唤他一声六哥,是因为他那位被父皇宠坏了的母后再三嘱咐,要好好儿替她“关爱关爱”这位远在他国的皇子。 姬澜夜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姬苍夜在何处?” 姬莲夜眨了眨眼,“老三下午与我说,晚上去找你来着,怎么,没去啊?” “……”果然是他! 姬澜夜没有回他,直接快步往里走。 姬莲夜啧了声,暗叹,这六哥竟然比他还嚣张。 砸吧砸吧嘴,看在母后的份上,便大方的不与他计较,随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殿内随同姬莲夜二人而来的侍从见着,忙迎了上去,对于姬澜夜这位六皇子无甚印象,便直接朝姬莲夜行了行礼。 姬澜夜语气冷静,拳头却在袖口中拽了个紧,泠泠盯着殿室内,问道,“三皇子呢?!” 侍从愣了愣,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姬莲夜。 姬莲夜照着他的头就是一巴掌,“看小爷做什么,小爷脸上有花儿吗?!六哥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懂了没?” 侍从吃疼的缩了缩脖子,又听见他说“六哥”,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虽然这六皇子不在西凉国很多年了,可一直是众大臣口中的焦点,尤其是前段日子,皇上亲口说过,这位六皇子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皇了。 哆嗦道,“回六皇子,三皇子早些时候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 姬澜夜盯了他一眼,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心头又是一阵急涌,闭了闭眼,又是一阵风的消失在了建行宫。 姬莲夜看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他这幅样子,可跟之前见面的时候大不一样,之前的他样子清淡,好似什么都激不起他情绪的变化,可这下不一样了,他能从他眼中看见浓烈的忧虑和……杀气! 本着“关爱”的初衷,跟了上去。 毓秀宫。 拓跋御、沈之乔、拓跋瑞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聚拢在了一起。 姬澜夜负手而立,脸上清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动,可一双微垂的眸子却冷得快掉出一层冰渣子来。 拓跋瑞脸色同样冷凝,鹰眸彘冷,嗓音中裹着浓烈的怒意,“好好儿一个人,便在你乐坊小筑生生不见了,姬澜夜,你这师傅就是这么当的吗?!” 姬澜夜清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若不是事态情急,他又无法猜度到姬苍夜会带人去往何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几人知晓。 拓跋御盯着书桌上的墨笔,五指轻敲桌面,俊颜是难得的肃戙,似在思考着什么。 沈之乔也是一脸急色,他二人本在魂兰殿厮缠,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 适才姬澜夜也已将情况粗粗与他几人说了下,大体知道是姬苍夜将人带走了。 姬苍夜即没将人带到建行宫,宫中亦早被几人翻了个遍,仍旧没找到。 所以现在急得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姬苍夜会将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南珏见气氛凝重,不由道,“姬苍夜不可能不知道小公主的身份,他若知道,定然不会对她怎么样,依我看,情况并非恶劣。” 他这一句话非但没有让气氛稍微缓和,反而更凝重了。 拓跋御眉心微锁,停下手指的敲动,嚯的从位上站了起来,“甄镶,令所有虎卫即刻出动,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姬苍夜的位置!” 甄镶点头,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南珏拧眉,虎卫是皇城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皇宫和皇上的安危,且虎卫中,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每个人精通不一,却都是其中的佼佼者,眼耳口鼻都是其有力的武器,而一旦调动虎卫,必定是出了极大的事…… 拓跋御吩咐完之后,姬澜夜等人也随即分头寻人去了。 他便拉着沈之乔走了出去,“之之,我先送你回殿,夜深了,早些歇着。” 沈之乔跟在他身后,“那你呢?” “姬苍夜居心叵测,溱儿在他手中一刻,危险便深一分,溱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就像是我的小尾巴,我不能不管她。”拓跋御说道这里已经很明显,他要去找姬苍夜。 他这般担忧却还要送她。 沈之乔拉住他,“拓跋御,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你快些去找溱儿吧。 早些找到她,将她带回去,她胆子小,若是姬苍夜真的心怀不轨,她现在肯定害怕极了。” 脑中浮现的是那丫头进魂兰殿是瑟瑟的摸样,心头也是一紧,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想着,将犹豫的拓跋御推了推,催道,“你快去吧!” 拓跋御盯着她,眸色深沉,好一会儿,薄唇一勾,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拍了拍她的脸,“那好,我去了!” 沈之乔点头恩了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沈之乔才转身往魂兰殿走了去。 屏息隐于屋顶的姬莲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消失在黑暗中拓跋御的方向,犹豫了。 刚踏进魂兰殿,便见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向南站在她房间外,踟蹰不前。 秀眉微皱,快步走了进去,微提高音量喊了他一声,“向南……” 向南听见声音,浑身竟是一抖,看向她,朝她走了几步,“姑娘,您出去了?!” 沈之乔点了点头,沉沉的看他一眼,他的摸样让她瞳仁儿晃了晃,他的脸上有一团一团黑青的淤痕,一边眼睛肿得高高的,便连嘴角都破了,而他站在她面前,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微颤的身体。 钝眸问道,“向南,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向南愣了一下,忙垂了头,“无碍,昨儿摔了一跤,挺重的,在床上躺了一天,现在好多了,便来守着姑娘。” “……”沈之乔没有说话,垂眸,快步往房间内走去。 向南抬头看了看她,转头,视线扫向殿门口的位置,交握在小腹的手握紧,整个人颤抖得更厉害了。 第148章 乖乖从了我 第148章 乖乖从了我 沈之乔拿着一只药膏再次走了出来,递给他,“这个拿着,好好擦一擦,我这儿不用人候着,有什么需要我会告诉蔷欢,你先养好伤再来吧。” 向南盯着她玉白小手中的药膏,红了眼眶,战抖的伸出左手接过,“奴才谢过姑娘。” 沈之乔看了眼他伸出来的手,见那上面也是斑驳的伤痕,嗓子眼一堵,“向南,你手也摔了……记得擦药!” 向南缩了缩手,点头,“谢姑娘关心!” “恩,你先回吧。”沈之乔唇瓣微牵道。 向南再次点头,脚步动了动,却未踏出一步。 沈之乔动了动眉,勾唇,“向南,还有事?” 向南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好半会儿,张嘴道,“奴才听说,忠烈侯齐暮景病重,恐度不过岁末,据说,侯爷夫人已将棺木……备好!” “什么?!”沈之乔震惊,失声道,“什么意思?向南,你说清楚!” 向南脸上微微抽搐着,目光更添深意,握住药膏的指几乎要将它捏碎,嗓音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宫中嘴杂,许是以讹传讹,不可尽信。”顿了顿,最后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极沉,“姑娘,奴才先退下了,姑娘……千万要保重!” 说完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沈之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五味参杂,愣是在原地怔住了。 脑中一直是向南那句“已将棺木备好”! 怎么会这样?! 好一阵子,她侧身扶住门框,将身子靠在门上,猛地闭了闭眼,深深呼吸着,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心情这才从刚才的惊愕中稍回了些神智。 仍旧有些恍惚的皱着眉头准备踏进房内,眼尾一抹金光掠至眼底,仔细看去,却见地上铺着一枚令牌,一枚,出宫的令牌! 心头惊了惊,大眼四处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弯身,探出五指拾起地上的令牌,眉头锁得更深了,转身踏入房内,反手关好门,将屋内唯一的灯光熄灭,坐在桌前讷讷的想着什么。 屋内亮光全暗,从拐角处出来的向南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力气,砰的一下靠在了墙上。 …… 姬苍夜带着拓跋溱直接出了宫,在宫中为防引人注意,一出乐坊小筑便将她砍晕了。 出宫之后,他选了东陵城一间较为偏僻的客栈,抱着她走了进去,啪一下在帐台砸了三锭金锭,嗓音微急,“一件上好的客房,最好安静,不被打扰!” 这间店不大,粗看下也就一名老板和两名店小二。 而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据说这类脸型的人是天生的好人。 老板娘皱眉看了眼他有异于东陵装束的穿着,又看了看他怀中‘睡着’的小姑娘,将三锭金子置在掌心担了担,这才伸手招来其中一名店小二,“三儿,带这位客官去楼上最右的客房。” 店小二也不禁多看了一眼姬苍夜,便拿着钥匙举手指向楼上,“客官请。” 直到他走上楼梯,转角去了最右间的客房,老板娘这才喊过另一名小二,“四儿,你过来!” 四儿一边看着楼上,一边走向她,手肘撑在帐台上,“怎么了娘?” 老板娘盯着楼上的位置,嗓音浑厚,“你和三儿等会儿给老娘注意点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诶,我知道了!”四儿听后颇为认同,啪啪啪跑了上去。 老板娘皱眉,低斥道,“哎哟,熊孩子,你小点声,别扰了其他客人,” 四儿又诶了声,这下放轻了脚步,往靠右的房间走了去。 一走进便见三儿贼头贼脑的凑在耳朵听着什么,上前就给他一巴掌。 三儿差点被他吓死,怒得瞪了他一眼,低喝道,“不想活了!” 四儿呵呵笑了笑,学他在门外蹲起了岗。 姬苍夜一把将拓跋溱丢到了床上! 拓跋溱被他狠狠一摔砸到了头,疼得她皱紧了眉头,接着又被一抹沉重的物体压着,将她所有的空气都阻隔在了胸腔内,她难受得呜咽了声,张开了眼,蒙蒙的看了眼在她颈间的黑色头颅。 一下,脑中一道惊雷劈过,她猛地睁开眼,拼死的瞪着腿,双手又是抓又是掐的扯他的头发,掐他的肉。 受到阻碍的姬苍夜眸色一冷,嘴角攫着一抹阴冷的笑,嚯的伸手抓住她的手,一把举放在她的头顶上,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她倔强的下颚,阴鸷的笑,“小公主,别闹,乖乖从了我,我会让你舒服,今晚之后,你就是我的了!” 话落,捏住她下巴的下移,空中顿时响起了一片衣裳碎裂的响声。 “啊……”拓跋溱惊叫了出声,金璨的眸子内全是浓浓的恐惧和厌恶,挣扎的动作越加激烈。 姬苍夜哼了声,用撕下来的衣裳将她的双手床头柱上,喉结剧烈翻滚着,猛地扑了上去。 “啊……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你走开,走,走开……”拓跋溱眼泪绝堤,声线里全是恐慌,小身子害怕的颤抖着。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将她的心房填得满满的,她好怕,真的好怕。 姬苍夜却越来越兴奋,张口咬住了她的锁骨,满意的听到她的恐叫声,他这才松开齿,直起身子站在了她的面前,一件一件脱起了衣服。 拓跋溱抽噎着缩成了一团,一双纯净的眼睛全是惹人爱怜的水晶,她怯怯的盯着他,被套在床头的双手一刻不放弃的挣动,一双漂亮的唇瓣因为他身上越来越少的衣裳而剧烈颤动。 眼看着他双手只在他裤带上便要褪下最后一层布料。 拓跋溱猛地闭上了眼,不去看那污浊的一面,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滚落,浑身颤抖如煮沸的水朵儿。 喉咙艰难的哽咽,师傅,师傅你在哪儿…… 姬苍夜看着她紧闭双眼害怕的摸样,蹂躏的心渐起,脱裤子的动作已经进行到了腿弯儿,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迫急的敲门声。 眉峰杀意掠过,他猛地拉上裤子,沉声道,“谁?” 第149章 你滚开 第149章 你滚开 “客官,我是老板娘。”老板娘声音含笑,有几分讨好。 拓跋溱听到声音,如获救星般张开了眼,大声道,“救命……唔唔……” 姬苍夜在她叫出口之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抓起一边的碎衣狠狠堵住了她的嘴,目光狠辣,警告的盯了她一眼,转眸看向门口,“什么事?!” 老板娘听到里面的呼救声,顿时握紧了拳头就要冲进去,三儿忙拉住他,张嘴示意她别动,“四儿已经去报官了,我们现在只要拖住他就好,别到时候惹怒了他,再来个杀人灭口!”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粞。 老板娘腱子肉一凛,赞同的点头,“还是三儿想得周到!” 三儿又朝房间努了努嘴,“就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 老板娘点头,提高音量道,“客官,也没什么事,就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姬苍夜恼道。 老板娘哦了声,“知道了,客官早些歇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与三儿往楼下走去。 耳边的脚步声渐远,姬苍夜这才一把扯下她嘴里的布料,恶狠狠的掐住她的下巴,阴阴道,“小公主,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只要我今晚把你办了,你往后便是我的人了,管你是不是公主,不得照样伺候我!” 拓跋溱红着目碎了他一口,“你别做梦!想你堂堂一国皇子,竟然做出此等下作龌龊之事,你真让人恶心!” “恶心?!”姬苍夜嗤道,“你这副身子不知道被姬澜夜玩儿过多少次,我都没嫌你恶心,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拓跋溱气得浑身发抖,“我和师傅才没你想得那么龌龊,师傅不知道比你干净高尚多少倍!” “呵……”姬苍夜笑了出声,伸手附上了她肩上细小的丝带,突地,脸上的笑容冷凝了下去,“有没有那么龌龊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客官,还是我,老板娘!”折回来的老板娘手中托着一只装满水果的果盘,银牙咬紧,嗓音却是敲到好处的谄言。 姬苍夜握了握拳,额上青筋爆了出来,声音粗粝,已是不耐到了极点,“什么事?” 老板娘撇了撇嘴,“客官赶上好时候了,今日所有到本店的客官,都会得到本店的特制水果一份。”顿了顿,啪的一下推开了门,边走边道,“诶,客官,我给您送进来了。” 姬苍夜低咒一声,飞快堵住拓跋溱的嘴,坐在了床前,目光凉飕飕的直直射向擅自闯如的人,绷唇无语。 老板娘垂着头,将果盘放在了桌上,眼前使劲儿往床的方向瞅着,无奈床里的情景都被他的身子遮挡住了。 正要转身走出去,这时床上却传来一阵砸床声,心惊了惊,抬头看了过去。 “出去!”在她抬眼那一刻,姬苍夜眸光如剑,一脚踹了踹落在地上的长刀。 老板娘吓得一个激灵,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三儿见老娘出来了,大松了口气,忙俯身浑身瘫软的她往楼下走了去。 老板娘后怕的看了眼房间,拍了拍三儿,“三儿,你赶紧出去看看,四儿这熊孩子出去这半天了,还不见回来。” 声线压低,“里面的男人有刀,我看那姑娘八成要被他糟蹋了,所以得快啊!” “好,我扶您下去之后,便出去看看!”三儿答道。 “不用了,你快去吧,我就是吓了下,歇歇就没事了!”老板娘推他。 “恩,那我走了,你要小心!”三儿说着,便疾步走下楼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不放心她的急脾气,转头看着她补道,“别忘了,他有刀!” 老板娘一个颤抖,重了重点了点头,三儿这才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 东陵大街。 三儿顺着刑部衙门方向低头快步走着,心里着实有些不放心店中的老娘,依她的脾气,就怕久久等不回去他二人,便又会再次闯进去,店里的那位客人一看就是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之辈,就怕惹恼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越想越心惊,脚程也越来越快! 姬澜夜整个人处于焦灼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清泠的面庞逐渐瓦解,破出一丝丝残狠和忧虑。 他站在东陵大街上,沿街的客栈,甚至住所都被他一一搜寻了翻,可仍旧无所收获。 清透的双瞳也染上了些许寒意,如冰般在东陵大街上扫视。 若他是姬苍夜,会将小溱儿带到何处?! 正在这时,有人不知轻重的猛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三儿受惯性影响,直接被力道反撞,跌坐在了地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却还是忙不迟疑的爬了起来,前方就是刑部衙门了,情态紧急,顾不上道歉,于是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姬澜夜拢了眉,目光如炬落在他的身上。 客栈内。 “嗯嗯嗯……呜呜……不……呜呜……”拓跋溱拼命的摇头,拼命的用腿蹬他,眼泪蓬乱的飞泻,心里像是被中了一颗恶毒的种子,此时正在她心中发着芽,开着花,她痛得要死,她好想死,好恶心,好脏…… 师傅,师傅,你怎么还不来…… 皇帝老大,九哥哥,溱儿害怕,好害怕,你们快来救救溱儿,溱儿真的好难受…… 姬苍夜凛了凛眉,直起身子,在她泪意模糊的注视下,一把扯掉了她的衣衫。 “呜呜……不……呜呜……”拓跋溱脸白似豆腐,毫无一丝血色,整个人如被狂风吹散的黄沙,抖缩得不成样子。 即便嘴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可她仍旧凄厉的叫着,哭着。 头一次,头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来得那么猛,让她毫无准备,只想就这么死去,不去承受这远远超过她所认知的丑陋。 姬苍夜看着眼前的风景,双眼渐渐红厉。 拓跋溱哭得胸腔抽痛,除了觉得自己好脏之外,便是想杀了面上的人,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杀死一个人! 姬苍夜却玩得性起,正当他就要触上那一方神秘之境的同时,门砰的一下被人推开了,接着便感觉后背一疼。 老板娘握着端菜的案板站在他身后,一双手仍在发着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拓跋溱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弄得怔住了,睁大泪眼,屏着呼吸看着姬苍夜。 姬苍夜咬紧牙关,以及其缓慢的动作转过了头,每一道视线都是可怖的杀意。 老板娘吓得后退了几步,哆嗦了下,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一掌击中心口,咚的一下撞到了墙上,而后重重砸落在地,昏死了过去。 拓跋溱吓得心脏一缩,眼泪卡在眼眶内,怔怔看着姬苍夜再次转过了头,目光中还残存着适才的杀意。 姬苍夜阴阴勾唇,竟是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重重拍了拍她的脸,“看到了吗?别再挣扎小公主,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这么摔!” 说着,一下扯开她嘴里的碎衣布料,唇堵了上去。 拓跋溱眼泪再次汹涌而出,绝望的呜咽着,终于在最后一瞬间,猛地用力咬了下来。 “嗯……”姬苍夜痛得哼声抽回了舌,抬手反射性的给了她一巴掌,那一掌很重,一下去便在她脸上留下了鲜明的五根手指印,唇角绽血,脸也随之高高肿了起来, 姬苍夜有一瞬间的慌意,毕竟她的身份尊贵,他也只是想强占了她的身体,女子最重视的便是贞洁,到时候他再负荆请罪,便说对这公主一见钟情,一时情难自已,同时再向他的父皇请一封赐婚书,不怕小皇帝不答应,却不想将她弄成了这幅摸样了…… 拓跋溱顾不上脸上的疼意和口中血腥味,一双圆溜的大眼只剩下惊恐和绝望,耻辱贯穿了她全身的血脉,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好脏,真的好脏! 姬苍夜现在处于骑虎难下的状态,紧紧盯了她一会儿,他忽的快速去褪衣物。 拓跋溱眼瞳陡然巨缩,额上的筋络不停的跳动着,瘦削的身子抖得几乎快要散了架,她大吼着往后缩去,“姬苍夜,你滚开,你要是再敢做什么,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姬苍夜张狂的笑,“就怕这次之后,你下不了手!” 千钧一发,房门被一股巨力震破,接着一片飙风吹了过来,嚯的提着姬苍夜的脑袋将他狠狠甩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桌上,木桌也随之碎了满地。 第150章 我要杀了他 第150章 我要杀了他 姬澜夜清透的双瞳沉痛的缩进,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一劲儿流着眼泪,表情木讷的小女孩儿,她身上全是紫黑的痕迹,脸上甚至也有伤。 她残破的嘴唇一张一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姬澜夜握着的拳头微不可见的颤抖着,缓缓坐在床榻,缓缓伸手勾住榻上小人儿的脑袋,缓缓将她藏进自己怀里,缓缓收紧双臂,一向清淡的俊颜分崩离析,沉稳高大的身体一阵一阵的收缩着。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拓跋溱嘴里一直喃喃着重复这句话,晶亮的双瞳破碎,殇然成河。 姬澜夜心疼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线微哑,“好,师傅杀了他!” 吻了吻她的发顶,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不敢再去看她伤痕累累的身子,替她小心解开床头的捆绑,当看到她手腕的红肿时,眼眶发红,犀利的眸子如兽,张扬着要撕裂的嗜杀。 拿过被子,将她密不透风的裹住,低头在她死寂的双瞳上落下一吻。 继而缓缓起身,如披了一层黑色羽翼的鬼灵,双目红润似坠了世上最红最红的鲜血,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抱着胸口蜷缩在地,恶狠狠盯着他的姬苍夜。 姬苍夜看到他眼中血红的怒杀之气时,身子禁不住全身一抖,嗓音虽故作镇定,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惧意,“姬澜夜,你要干什么?!” 姬澜夜嘴角挂着冷冷的笑,在离他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幽幽落在平躺在地的大刀上,脚尖微抬,大刀随之抛入空中,被他握在了手中。 姬苍夜着实有些吓住了,蜷缩着身子不住的往后退着,“姬澜夜,你不可乱来,我是父皇派到东陵王朝的使臣,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和东陵王朝都脱不了干系!” 姬澜夜不为所动,周身散发的冷意足以将整个房间冻结,他握着长刀垂地,长刀划地,发出铿锵的响声,一点一点朝他走近…… 这响声就像催命符打在姬苍夜的心脏,让他胆寒心惊,顾不得被摔得五脏六腑都疼的身子,他双手撑在地上,往后缩得更快了,额头上的汗液只怕没能淌成一条河,改成了怀柔政策,“老六,你在东陵王朝可能有所不知,父皇前不久才放言要将皇位传给你,你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公主而断送了你大好的前程是不是?!” 小小的公主?! 姬澜夜血红的眸陡然变得狰狞,你可知这小小的公主,就是他姬澜夜的命,他姬澜夜的全部!!! 他从来少言,在其他人面前说话的字数数都数得过来,唯有面对拓跋溱,他才能像个真正的人类进行正常的交流。 这次也不例外,他沉默的盯着姬苍夜,在他惊恐得急剧收缩的瞳仁儿的注视下。 刀,生生插进了他撑在地上的手背上,血染刀尖儿,却如毒因子般刺激着姬澜夜的双瞳,他发现只有看到他身上的血,他心里的痛才能稍微缓解一二。 许是太痛了,这点血沫子远远填补不了他心里的痛羝! 刀,毫不犹豫的抽出,又茨的一下插了进去,这次直接插进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没有第一时间抽出,而是在他血肉里深深的嵌进。 “啊……”姬苍夜痛得全身抽搐,脸上青白交加,便连痛呼而出的叫声也变得弱了几分。 随在姬澜夜身后赶到的三儿一踏进屋便看见这幅景象,吓得双腿一颤,差没叫出来。 眼尾觑见自家老娘晕躺在墙下,心脏一缩,忙奔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颤抖的指轻轻横在她的鼻间,有轻微的呼吸吹了过来,顿时让他放心下来。可是下一刻,他的脸唰的白了。 只见手握长刀的男人猛地划开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手臂,硬生生从里挑出了骨头…… “啊……嗯嗯……”姬苍夜叫到最后痛得没了力气,虚弱的呻吟着,一双眼暴突,死死的盯着他。 姬澜夜一双眸子肆舞狂杀,可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恍如处身世外,他尤是某个小徒儿眼中双手干净的师傅。 他冷静的抽回大刀,以让他更加惶恐的速度移到了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总算尝到怕字为何物的姬苍夜摇着头,已痛到没精力再逃避,惨白的厚唇哆嗦着。 姬澜夜凉凉盯了眼他颤抖的身子,鼻间似乎哼了下。 这样便怕了吗?! 那他的小溱儿所经历的绝望呢…… 还不够,这点痛,怎么够?! 眉峰一厉,刀再次扎了进去,快速划开他的皮层,露出裹着血肉的白骨。 这刺激让他勾了唇,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 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将大刀插进了他的膝盖骨上。 “啊……嗯呼……”姬苍夜经历了他此生最难熬的夜晚。 以为痛到最后会昏过去,可是太痛了,在他承受不住终于昏过去的时候,他总有办法让他更痛,痛到清晰的感受着。 瞳仁儿都在颤抖着,他是魔鬼,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三儿简直是大开眼界了,一双眼震惊得一眨不眨,便连晕在怀里的老娘都忘了,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眼看着他握在刀滑向了他的心脏处,三儿一个哆璱,猛地咽了咽口水。 虽然潜意识里他不认为杀人是对的,应该阻止他,可是理智又让他动弹不得,他只怕他若是莽撞的跑上去,还没靠近他,便被他一刀劈了。 滴滴热热的血液顺着刀尖儿落在胸口的位置,姬苍夜四肢都被剖开了,已是痛得生不如死,可是真正面临死亡的这一瞬间,他却一点也不想死,他摇着头求饶,声音战栗,“老六,六弟,我们是兄弟,我求你,我求你看在我们身上留着相同血液的份上饶了我,我会感谢你……我求你不要杀我……” 兄弟?! 姬澜夜眼中腾出一丝嘲讽,视线轻轻转向躺在榻上的小人儿,红润的眼瞳涌上温柔,再次转眸的时候,他嚯的狠力掷飞手中的大刀,在空中滑出一条直线,落下的时候,刀尖儿直指姬苍夜的心脏…… 姬苍夜吓得双眼翻白,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刀一点一点朝他刺来,无能为力。 三儿也是吓得浑身发抖,突然生出疑问,带他来这里是对了还是错了,救了一个人,却是用另一个人的生命换的,即便这个人不是个好人! 就在刀尖儿落下的瞬间,一股极强的气流嚯的涌了过来,大刀擦过姬苍夜的胸口,落下一条长长的口子,哐锵一声翻到了地上。 首先跑进房间的是四儿。 看着自家老娘和老哥,一个晕了,一个傻了,吓个半死,上前握住三儿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摇晃,“哥,哥……” 三儿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四儿的身上,顿时一个激灵醒了,“四儿……”刚喊了一声,眼角不经意掠过门口,却见不知何时多了几名衣着金贵的少爷,卡在喉咙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看到“血流成河”的屋子,长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拓跋御掀开衣摆跨了进来,当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死气的女孩儿时,凤眸涌上暗芒。 拓跋瑞也看见了,鹰眸顿时阴沉了下来,快步走了过去,可还未来及走进,便被姬澜夜劈手拦了下来。 拓跋瑞怒,彘冷的盯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姬澜夜喉结动了动,眼中的鲜红犹在,缓缓道,“她现在寸褛不着!”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几个男人握紧了拳头。 拓跋瑞周身一颤,难道…… 姬澜夜看着他的样子,心知他在想什么,但是看刚才的情景,他的小溱儿应该还没有…… 于是拧着眉宇补充道,“拓跋溱还是原来的拓跋溱……” 第151章 棺木 第151章 棺木 拓跋瑞闭眼陡松了口气,看向床上的人,她脸上的伤痕那么明显。 鹰眸缩了又缩,从小到大,无论她做了什么事,有多离谱,他至多禁她的足,从未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其他人怎么敢?! 拳头被他捏得吱吱作响,在其他人反应不及时,他已越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姬苍夜身侧,一脚踩到了他的双腿间。 “啊……唔唔……”比起适才姬澜夜对他做的,这一脚下去,他是真的想死去! 在场的人除了三儿一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于他的举动没有人阻止,相反的,都觉难泄心头之愤。 好一会儿,凤眸凉飕飕的落在拓跋瑞还在碾动的脚上,“九哥……” 拓跋瑞听到,闭了闭眼,再次狠狠的碾了碾,这才收回了腿。 知道他的顾虑,姬苍夜是西凉国的使臣,若是死在东陵王朝,无论如何都对东陵王朝不利。 而且,与其让他死了,不如让他苟活着,做个一无是处,生不如死的废物! 拓跋御一直皱着眉头,看了眼床上的拓跋溱,凤眸有一闪而过的心疼,“甄镶,将地上的东西拖出去,留他一口气,即刻遣送回西凉国,另修书一封给西凉国君。” 甄镶点头,朝外招了两名虎卫。 姬澜夜瞄了一眼从门口走进来的虎卫,掷地有声道,“他今日休想活着从这个房间走出去!” 他说话的时候,双掌运力,猛地射向了地上的姬苍夜身上。 他只记得,他的小溱儿要他死,他便不能让他活! 拓跋御绷唇,同样挥力拦截他,嗓音微冷,“澜夜,他现在不能死!” “他必须死!”姬澜夜看也不看他,身形微闪,已处在了姬苍夜的身侧,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拓跋御看了眼拓跋瑞。 拓跋瑞会意,两人齐齐上前,都用了些力气拉他,可是一靠近便感觉一股极强的气流在他身体内涌动。 两人不由对看一眼,好强的内力! 正在他二人晃神的时候,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咔呲”声,姬苍夜已被拧断了脖子…… …… 宫门口。 身着普通宫女装的沈之乔已经徘徊了许久,水润的大眼在黑漆的夜晚似乎也能发光,犹豫的看着宫门口。 捏了捏手中的令牌,双手微颤。 守在宫门口的士兵早就注意到她,见她鬼鬼祟祟一直瞅着门口,不由对她多留个心眼。 沈之乔深深呼了口气,最后还是跨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其中一名士兵接过,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异常认真。 这令牌确实是用于出宫的不错…… 鉴于她在门口前流连太久,士兵将她上下打量了翻,留个句让她等等之后,便往城楼走了上去。 留守的将士听到他的描述后,正准备下去看看,这是有人朝他走了来。 来人朝他举了举手中的令牌。 那令牌上赫然印着的“寿”字,让他胆一寒,当即跪了下来。 沈之乔在下面等得心惊胆战,抬头看了看天,时候不早了,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她必须赶在某人回来之前赶回来! 从城楼上走下来的士兵沉默的将令牌交还给了她,令人打开宫门。 沈之乔梳了口气,朝他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站在城墙上的人,看着她从宫门口走了出来,直到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转身离开了。 …… 侯府。 沈之乔站在门口,眼眶莫名有些发酸,过去六年的时光如一张一张黑白照片,不住在她脑中放映。 上次离开之后,她发过誓再也不会回来,可是,终究还是回来了,却不想,竟是为了这么一个让她震惊无措的消息。 深夜的侯府安静得仿佛一座死寂的空城,每一处都似乎散发着冰凉的气息,便连门口处夜守的家丁都一脸死气。 没有害怕,心情很复杂,深深呼吸一口,提群走了上去。 家丁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一个哆嗦,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是人是鬼,“夫……夫人……” 沈之乔朝他微微一笑,没有纠正他的称呼,道,“我想见铁叔,我能进去吗?” “……”家丁愣了愣,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最后竟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将门关上,徒留下沈之乔一人。 好一会儿,家丁领着铁叔走了出来。 铁叔看着沈之乔,历程尘埃的双眼泛起丝丝水晕,声线微微哑了哑,“夫人……” 沈之乔眼眶也是一红,过去的六年里,铁叔待她极好,比起齐暮景有过之。 这次除了想确认齐暮景的情况之外,她还想看看他。 忍着心里的难过,沈之乔看着他发鬓两边的斑白,扯了扯唇,“铁叔,你老了!” 铁叔怔了怔,摇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夫人,这么晚了,可有事?!” 沈之乔拧眉,“铁叔,阿景他怎么样了?真的……” 铁叔苦涩摇头,“夫人想知道?” 沈之乔咬了咬唇,点头。 铁叔闭眼叹息,“跟我来!” 说完之后,转身率先走了进去。 他的摸样,让沈之乔心头咯噔一下,在原地顿了顿,而后才跟了上去。 景院。 沈之乔踏进院子,有一片刻的恍惚,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大眼扫视四周,这里一点也没变,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满院的桃树,幽幽的桃花香气。 目光最后落在大开的房门口,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双瞳猛地一缩,身子竟不受控制的向后跌了几步。 屋内中央,摆放了一只阴森的棺木…… 铁叔看到开着的房门时,背脊一凛,又见身侧的人颤抖得向后倒去,忙不迟疑扶住了她,带着她躲到了院子的后面,藏在窗口的位置下。 房间内,沈书知端着药汁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勺了一口药汁喂进齐暮景微张的唇内,可是刚喂进去便从他的嘴角液了下来,她也不恼,从腰间掏出一张粉色的丝帕,眉眼温柔的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药汁,柔柔道,“景,乖,喝点,喝下去了,你的病才能好起来。” 齐暮景双目空洞看着帐顶,形如枯槁,面色是可怖的黑色,唇瓣干裂成一道一道血红的口子,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沈书知又勺了一口药汁喂给他,无一例外均从他唇角流了出来,她垂头轻笑,“景,都说了让你乖点把药喝了,非不听……” 嘴角的笑意倏地收紧,一只手狠狠捏住他的下颚,端着碗给他灌了下去,冷冷看着他呛得几乎下一刻便会两腿一蹬死去的样子,她却哈哈大笑了出来,一下子将碗摔在地上,瓷碗匝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她改而抓住他的领口,一再收紧,恨声道,“齐暮景,难受吗?你越是难受,我越是痛快,真想啊,真想现在就弄死你……”突地俯身,凑近他的耳边,压着嗓音阴阴道,“但是现在你还不能死,你不是爱她吗?我告诉你我也替她准备了一副棺材,我保证,让你们死在一起……而这一天,快来了!” 沈之乔蹲在窗口下,将沈书知的话一一听了进去。 这些,远远比刚才在门口处看到的棺材还要让她震惊。 他们不是相爱吗? 为什么,为什么沈书知想让他死?! 铁叔捂住她的嘴,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第152章 他病了 第152章 他病了 直到沈书知离开,铁叔才松开了手。 沈之乔震惊的微张着唇,蹲在地上好半天没了反应。 铁叔站起身来,皱紧眉头低头看着她,无奈叹息,弯身将她扶了起来。 沈之乔讷讷的看他,“铁叔……” “夫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铁叔打断她的话,目光从窗口看向房间,“既然来了,要进去看看吗?!” 沈之乔张了张嘴,犹豫了。 她本意是想弄清屋内人的情况,可是她没想到一来便给了她这么大的冲击糨。 她有些不确定,这次回来是对了还是错了。 铁叔看她犹豫的摸样,心里大概能明白她的心情,不再说什么,率先往前绕进屋内去了。 至于进不进来,一切看她决定。 沈之乔站在窗口的位置,看着铁叔走了进去,将帘帐撩了起来…… 呼吸被遗忘在胸腔。 帘帐内,虚弱的灯火印着里面的场景有些不真实,朦胧模糊。 她看见铁叔躬身与床榻上的人说了什么,她感觉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脑袋缓缓转了过来,黑幽的目光射向窗口。 心一跳,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躲到了窗口的一侧。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躲,总之,她就是躲了。 过了一会儿,铁叔从门口走了出来,好似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朝院门口走了出去。 看着他一角衣裳消失在门口,沈之乔忽的握了握拳,靠在窗侧的墙上。 一切从这一刻起,似乎都乱了。 她一直以为他和沈书知是真心相爱,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从沈书知的语气里,她能听出她对他的恨意,甚至比对她的恨意还要深沉。 还有铁叔那句“她总有一天会明白”…… 她又该……明白什么?! 疑惑如一盘杂乱的细丝将她的心紧紧缠住,认定的事被打得支离破碎,她发现她根本没做好准备去解开这抹疑惑。 猛地摇了摇头,她不该来的,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她早就跟齐暮景一刀两断,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该回去了,拓跋御回来若是看不见她,肯定会担心。 真的,该回去了! 想着,她忽的站直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响声从屋内传了出来,接着便是一阵似从喉咙深处迸发而出的嘶鸣声,走出几步之外的沈之乔猛地顿住脚步,再也挪不开一步。 拽紧拳头,深深吐了口气,皱着眉头飞快朝屋内跑了进去。 当路经门口棺木的时候,大眼快速飞过一丝惊惧。 没敢停留,朝帘帐内走了去。 刚踏进帘帐,便撞上他沉沉的注视。 齐暮景趴在地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肤的指正抓着地面,似乎是想爬起来。 沈之乔什么话也没说,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握住他手臂的手微不可微的颤抖着,她几乎以为她抓住的只是一把衣裳。 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让他虚弱成这个样子?! 齐暮景幽枯的深潭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看穿,而他的喉间一直努力想要说出些什么,可一出口便是一阵模糊的哼嘶声。 沈之乔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他这副惨败坏的样子。 动了动喉咙,垂着头将他放在床上,拿过被子替他盖上。 他身上是浓重的药腥味,纯白的领口处还有许多黑糊糊的药渣子,已经凝结成一团一团的,看着像是许久不曾换过。 眉心皱了皱,放在被子上的手刚要抽回,便被一只凉透的大手握住,很紧! 沈之乔眼睑下的皮肤隐忍抽了抽,这才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真的瘦了好多,比起上次在碧月亭看到他的时候还要瘦。 一张俊脸如今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包住,双眼下是暗黑的痕迹,鼻息用力的呼吸着,很费力。 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了握,终究没有从他手中挣脱,任由他握着。 齐暮景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抓在手心,她的手,一如从前,那么软,那么暖,他一点都不想放开她,一点都不想! 沈之乔喉咙干涩,眼眶一圈一圈逐渐红了,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好多疑问想问,可是看着他病得连说一句话都是煎熬的样子,突然觉得说什么,问什么都是多余。 铁叔并不没有走远,为了防止沈书知折返,所以一直守在院门口附近。 沈之乔走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他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缓缓走到他身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铁叔,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阿景到底得了什么病?”抿唇,“他真的,熬不到岁末吗?!” 他的精神真的很不好,他握着她的手,虽极力想挨得久一些,可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双眼从空中转到她的身上,铁叔看了她好一会儿,她眉眼有些倦怠,但面色红润,似乎比之前离开侯府时身子还圆润了些,轻轻扬了扬唇,目光有一闪而过的欣慰,“夫人,你放心吧,相信侯爷能熬得久一些。” “……”沈之乔呼吸滞了滞,“铁叔,什么叫熬得久一些?他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吗?” “不是病……”铁叔淡淡说了一句,“是毒!” 毒?! 沈之乔惊了,眼珠转了转,她记得阿景一向处事严谨,在大臣中也是左右逢源,不曾听过他得罪了什么人。 谁会给他下毒?! 铁叔垂眸看了眼她思索的样子,那神情像极了记忆中的人影儿,苦笑,“好了夫人,夜深了,稍后我为你准备一间客房,你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沈之乔摇头,“不用了,我还要走!”鼻头拢了拢,“铁叔,阿景中的什么毒?你研究医理这么些年也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吗?” “已经来不及了,发现得太晚,毒液渗入五脏,已是药石无医,只能听天由命。”铁叔泄气道。 “……”沈之乔握紧拳头,又倏地松开,执意问道,“铁叔,若是楼兰君,能保阿景一命吗?!” 铁叔眉峰松动,看着她,“楼兰君?!” 沈之乔重重点头,“对,若是他,可以吗?!” 铁叔掩眸,想了想,最后轻轻颔首,“或许可以一试。” 沉甸甸的心总算得到一丝抚慰,沈之乔大松了口气,心中已有了主意。 最后,铁叔留她不住,只好送她走到了大门口,目送她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 他这才转了身,回到了景院。 一走进门口,便见冷闫从里走了出来。 拧了拧眉,上前几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冷闫摇头,“主子不放心夫人,让我护送夫人。” 铁叔这才觉得自己疏忽了,她要走他便真的让她走了,她一个弱女子若是在街上遇上了恶人…… 心紧了紧,忙道,“快去吧!” 冷闫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铁叔看了眼房屋中央的棺材,锐眸厉了厉,跨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窗口位置矗立的背影,形单影只。 感觉到身后的注视,齐暮景缓缓转过了身,脸上虽仍旧有些黑青,一双黑眸却炯锐有神。 铁叔走近几步,从怀里掏出一只棕黑色的瓷瓶递给他,“把这个吃下去。” 齐暮景嘴角微微一勾,接过吃了下去,拿着瓶子走到桌前,将瓶子放了上去,垂眸似不经意一问,“她与你说了什么?” 第153章 她的命留下 第153章 她的命留下 铁叔淡淡看了看他,“她想请楼兰君替你解毒。” 垂下的双瞳悦色划过,嘴角也是微微一勾,齐暮景没有再说话,长指闲适转动桌上的瓷瓶。 铁叔盯着他,即便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看见她的变化吗? 她说起他的时候,眼睛除了简单的关心和震惊之外,再也没有悸动。 不忍刺激他,铁叔留下一句话之后便出去了,“你身上的毒虽清得差不多了,但还需调养,将余毒全部清出来,否则仍旧会有生命危险,夜深风寒,早些歇着吧!” 铁叔一走,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齐暮景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帕,打开,指腹轻抚着绢帕上的图样,双眸温柔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溢出水来。 他一直坚信,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厮守。 她会等他,一定会! 将手中的绢帕认真的叠好,小心的放回了怀里,离心脏最近的距离,这样,似乎她便从未离开他! 抬眸看了眼屋内中央的棺木,唇角柔和的弧度收紧,冷冷一勾,瞳色越出一抹诡谲的光。 …… 沈之乔疾步在大街上走着,袖口下的小手死死的握着,心房也是缩了又缩,从出了侯府不久之后,她便感觉身后一直有人跟着她,不靠近,却始终都在。 背上的冷汗流了一背,突然觉得她深夜这般莽撞的跑出来实在不该。 可是今晚若不趁着大家都出去找溱儿之际跑出来,日后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溱儿,柳眉皱了皱,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到底有没有找到她?! 这样一想,原本的害怕添注了些许担心,害怕便少了些。 脚步迈动得越来越快了! 绕过这个街角,宫门口就到了。 还来不及高兴,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杂。 咽了咽口水,她不敢往后看,唯一能做的便是快点走到宫门口。 走到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只手猛地探了出来,一下子将她拖了过去。 沈之乔大叫了一声,吓个半死,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条件发射似的,手脚并用不停地挣扎。 拖住她的人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嗓音微微紧张道,“夫人,失礼了。” 夫人?! 沈之乔闭了闭眼,使劲儿偏头看后去。 冷闫浑身充满警惕,耳朵动了动,感觉到脚步声靠近,他微提了口气,抱住沈之乔的腰跃上了屋顶,警戒的看着房顶下。 沈之乔也看到了底下数量众多黑铁遮面手持利剑的男子,冷汗又冒了冒。 待他们走远之后,冷闫这才松了手,垂头道,“夫人,冷闫越矩了!” 沈之乔大口呼吸,摇头,“没事,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抬头瞄了他一眼,皱眉问道,“铁叔让你来的吗?!” 冷闫愣了愣,唯有点头。 沈之乔没有再多问,大眼看了一圈四周,感觉不会再有危险了,道,“他们应该走远了,你带我下去吧。” 冷闫抿了抿唇,没有动。 沈之乔也没有催他,想他肯定有他的思量。 好一会儿,冷闫又道了声,“夫人,失礼!” 便又抱着她跳了下来。 可沈之乔还未站稳,便被冷闫长臂一挡,让她躲到了他的身后。 惊了惊,抓住他的手臂这才稳住了身形,抬头正准备说话,便能眼前的场景将话卡回了喉咙。 是之前离开的那一批人! 为首的男子抽剑直指沈之乔,“她的命留下,其他不相干的人……滚!” 沈之乔一听要她的命,背脊一震,虽然之前便觉得这批人是冲她来的,可真正从他口中听到,心头仍旧颤了颤。 有些东西只需脑中一转便能明白过来,苦笑,可是这次要杀她的人,她却不能恨,也……不能怪! 冷闫眯了眯眸,再次将沈之乔往后拦了拦,意思很明显,他护她到底! 为首的男子见状,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了眼四周的人,“杀!” 他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纷纷围了上来,将她二人团团围在中间,不由分说便开始攻击他二人,每个人的目的都很一致,要沈之乔的命,且个个身手不凡。 冷闫武功亦属上乘,可因为要时刻护着身后的沈之乔,动作难免有些束手束脚,不一会儿身上便多出了几条血口。 沈之乔自从前几次吃了些苦头,遭了不少罪,总算学会随身携带自救的银针。 一开始众人都未将她放在眼底,可几次三番被从她手中射出来的银针所伤,不由提高了警惕,下起手来越发狠了。 掌心泛疼,沈之乔左手微微颤抖着,额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她在冷闫身后,能清楚嗅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心尖收紧,“冷闫,你受伤了?” “无碍!”冷闫说着,挥剑的速度快了起来。 来人为数众多,时间越久,与他二人都不利,唯有趁着体力尚存之际,速战速决! 而且此处离宫门口这般近,守卫那边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此处的动静,可是仍旧看之任之,看来,要杀夫人的人,十有八九是宫里的人。 杀意汹涌,冷闫突地低吼一声,一连劈杀了好几人。 为首的男子眸色黑了黑,伸出二指放在黑铁下的唇上,接着一声嘹亮的响声从他唇间流了出来。 冷闫听到,暗咒了声,腕间用力,挥剑神速,身形快闪之间,不断有人倒了下来。 沈之乔看得愣了下,直到左臂一疼,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咬牙看了眼伤口,怒得狠狠瞪了眼砍她之人。 她之前出针都未往要害而去,她不想杀人,可是现在,是人想杀她,她若是再迟疑,死的便不止她一人,还有一直护着她的冷闫。 水瞳冷意浮上,只好将良心暂时揣到怀里了,若拿现代的法律来看,她这也算是自卫杀人吧。 想是这般想,可钳满银针的手仍旧心悸的颤动着,感觉到又有亮光迎面扫了过来,没有时间犹豫,沈之乔猛地将指间的银针全部射了出去。 几乎立刻的,与她面对的几名黑衣人便停住了往前的脚步,接着便齐齐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喉间,分别插了根细小的银针。 沈之乔整个人都栗了栗,不等她滤清第一次杀人是何感受,下一刻,一抹沉重的身子重重抵靠在了她的背上,心头大惊,忙转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已满身鲜血的冷闫。 与此同时,一大批黑衣人亦突地从拐角处急涌了上来…… 第154章 这里疼 第154章 这里疼 冷闫刚毅的脸上全是汗水,身上各处都有伤口,这些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他起初还不在意,可是渐渐的,他总能感觉伤口处痒痒的,而后便是一阵剧痛,且血流汹涌,这才注意到不对劲儿,他们手中的剑定是搀了毒。 可是现在发现已经晚了,他能明显感觉握住剑的手在颤动着。 向后看了看沈之乔,咬了咬牙,犀利的眸子破釜沉舟的看着一再围上来的黑衣人,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夫人,容后我拦住他们,你便往宫门口相反的方向跑,不要回头,只管跑!” 沈之乔紧张得大喘气,看了眼他被血染红的衣裳,摇头,“不行,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冷闫还准备说什么,突然迎面有人提剑劈了过来,瞳仁儿猛地一缩,险险避开,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沈之乔也出针灭了几个人。 可是人太多了,袖中的银针已经所剩无几…… 冷闫双唇发紫,脸色也微微黑青了一些,身子晃了晃,他猛地出剑杵在地上,勉强稳住了身形,嗓音微微厉了,“夫人,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我的负累,若是不想你我二人都死在这里,就跑!” “……”沈之乔汗流浃背,想反驳又没底气,拧眉沉吟片刻,道,“好!”顿了顿,补充道,“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否则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冷闫垂眸看了眼胸口上深深的伤口,绷唇道,“我答应你!” 他话说完,运气将所有力气集中到握剑的手腕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速度的转到沈之乔的身侧,一抹猛烈的气流从他剑锋中涌了出去,顿时在她前方的数名黑衣人便纷纷倒了下去,同时,他大吼道,“夫人,快走!” 沈之乔不敢迟疑,拔腿跑了出去。 冷闫带血的俊脸看着她奔跑的背影,深瞳染上决绝的笑意,提剑转身。 为首的男子见目标跑了,顿时一声令下,“追!” 众人得令,便要追上去。 冷闫闭了闭眼,嚯的伸手封住了身上的几个大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厉吼一声,挺拔的身子冲了上去,将最前方意图越过他追上去的人毫不留情的砍杀掉。 场面顿时陷入一阵激烈的厮杀,不时有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整个天空,沈之乔抱着受伤的左臂不停的往前跑,她努力将身后传来的声音忽视掉,没有回头。 直到一道凄厉决然似从咽喉深处发出来的吼声钻进她的耳朵。 “夫人,照顾主子,冷闫不能尽忠了!” 沈之乔奔跑的步子生生顿住,眼泪在眼眶内一点一点蓄满,脸上的肤隐忍的抽动着,转身,视线模糊中,她看到围着他的黑衣人忽的从他身边退开,而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剑,一把,还未从冷闫身体里退出来的剑。 沈之乔吓得当即捂住了嘴,眼泪刷的掉了下来,眼睁睁看着他们毫不犹豫的抽回剑,看着冷闫高壮的身子猛地倒在地上。 一口气血涌上喉间,沈之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解决掉姬苍夜之后,姬澜夜便抱着拓跋溱回到了乐坊小筑。 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柔软的床上,拿过被褥盖在她身上,这才将裹在她身上从客栈带回来的棉絮抽掉,随意往地上一丢。 床上的小人儿一双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落下,如黑葡萄一般圆溜晶亮的瞳仁儿是一弯死寂的沉默。 心尖疼了又疼,探指附上她肿红的脸,却又怕将她弄疼了,指腹始终不忍落下。 姬澜夜看着她,似乎怕漏看一秒,她便会在他眼前消失。 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更清楚心中的惶恐,甚至,六岁那年独自生活在异国所承受的害怕也比不上此刻床上的人儿一刻灰沉的摸样。 伸出的指最后落在她的眼角,细致的替她擦拭着从她眼中流出的晶莹,可是他越擦,她的眼泪便越多,如何也擦不完。 姬澜夜心疼的同时,清泠的眼中亦划过一丝松懈。 她并非感觉不到他…… 喉头动了动,俯身,和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磁哑的嗓音在她耳边低低道,“小溱儿,没事了,师傅在,不哭了好不好?” 拓跋溱哽咽,眼泪如洪水,滴滴落在他的肩上。 姬澜夜眼眶也是一红,大手柔柔的扶着她的发,“师傅不好,让小溱儿受苦了,只要小溱儿不哭,为师甘愿受罚!” “呜呜……”拓跋溱委屈的哭出了声,小拳头捏紧重重的砸在他身上。 姬澜夜湿了目,任由她砸着,双臂收紧,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小溱儿……” 温柔的嗓音和包容的纵容终于让拓跋溱崩溃大哭,“哇……呜呜……呜呜……” 心疼得好似被人生生嘶成一片一片的,姬澜夜扣住她的小脑袋,另一只手以最能安抚她的方式轻拍着她的背,嘴里一直重复着让她安心的话,“没事了,小溱儿,没事了,没事了……” 拓跋溱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嗓子都哑了,似乎要一次性将今晚所受的一切苦痛全部哭出来。 姬澜夜没有再让她不哭,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发泄,与其让她憋着,不如让她在他怀里发泄个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怀里的人由大哭变成小声的啜泣再到最后的抽噎,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发泄完,安静的趴在他的身上,呼吸均匀,柔细。 以为她哭累得睡了过去,姬澜夜怜惜的在她发顶吻了吻,正要将她放回床上,怀里的人儿却陡然抱住他的脖子,脆甜的嗓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变得干哑,“师傅,我要洗洗……” “……”姬澜夜喉头一堵,俊逸的眉宇收紧,垂眸看着她,半响,轻声道,“好。” 说完,便要再次将她放回床上,可脖子上的手却更紧了紧。 姬澜夜如往日般揉了揉她的头,语带宠溺,“小溱儿,师傅要给你烧热水。” 乐坊小筑离其他宫室较远,他嫌吵,拓跋御给他送来的宫人都被他推拒了,所以在乐坊小筑,吃的用的都需他亲自动手。 拓跋溱没有说话,眼泪却再次溢了出来,抱住他脖子的手更紧了。 第155章 求你,离我远一点 第155章 求你,离我远一点 姬澜夜无可奈何,只好裹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两人一起去了膳房。 将她放在灶前的长凳上,探指仔细的将她包得密不透风,这才钻火烧起了水。 拓跋溱表情木然的看着灶洞内的火光,眼睛红红的,被裹在被子下的手却一个劲儿的戳掐着身上的皮肤。 直到听到有水流声传了过来,她才抬头看向正拿着木瓢,一手提着另一只手的长袖,露出一截皓白手腕,眉目清灵的姬澜夜。 他今天穿着他最爱的浅蓝色锦袍,一头墨发静垂,即便做着世上最平凡的俗事,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飘逸的气质。 他那么美好,美好到一想起他总能让她心窝子暖暖的,只要一说起他,她总觉得自豪而满足,这个美好的人是她师傅。 可是,现在的她,却有些讨厌他的美好,让她头一次觉得如此有距离感,这距离让她痛恨! 眼眶的水意泛滥,拓跋溱垂着头,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好不可怜! 姬澜夜往大锅里注满了水,盖上锅盖,抬头便见她这幅摸样。 心抽了抽,跨过去坐在她身侧,将她抱放在了腿上,探指勾起她的下颚,清透的双瞳内是满溢的温柔,一点一点将她眼角的泪拭干,抿着唇的俊颜微绷着。 拓跋溱突然有些抗拒的亲近,偏开脸躲开他的手指,身子也在他怀里挣了挣。 姬澜夜眉头皱紧,圈紧手臂,绷着唇没有说话。 拓跋溱挣不开,瘪着嘴,难过的低着头一个劲儿掉眼泪。 瞳色深邃如海,姬澜夜以为她还在为姬苍夜的事难受,圈住她细腰的大手握了握,突然觉得不该那般轻易就弄死他。 闭了闭眼,实在没有哄人经验的他,唯有紧紧的抱住她。 他的小徒儿,从小就是乐观开朗的好姑娘,记忆中她哭得次数极少,而今晚,她的眼泪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他越是抱她抱得紧,拓跋溱就越难过,抽泣得胸腔都开始泛泛的疼。 姬澜夜叹息,将她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小溱儿,师傅疼……” 拓跋溱愣了愣,水光在眼眶内闪动,抬起泪眼看着他,而后将他上下打量了翻,一双小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紧张的在他身上摸着,“……师傅,你受伤了吗?” 姬澜夜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双眸认真的盯着她,“这里疼……” 手心像是有一只小鼓击撞,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拓跋溱抽噎的看着他,小脸上渐渐浮出迷茫。 姬澜夜紧紧抓住她的手,俯身吻住她的额头,声线微哑,“小溱儿,你掉一滴眼泪,师傅这里就多痛一分,而现在,师傅已经痛得不能呼吸了,所以,小溱儿,你要帮师傅吗?” 拓跋溱越发不解,懵懂的问,“怎么帮?!” 姬澜夜微微勾了勾唇,印在她额上的唇重了重,而后离开,盯着她的眼睛道,“不要哭,小溱儿不哭了,师傅就不疼了。” 脸上的红霞从两腮一直漫到耳根儿,拓跋溱直接怔住了。 师傅,师傅什么时候嘴巴变得这么甜,这么会说话了?!总算没有哭了。 姬澜夜看着她傻傻的摸样,眼中的温柔更甚,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而后将她放在了凳上。 站起身子走到了灶前,打开锅盖,将热水勺了出来,大锅里的水足足装了两大桶。 看了眼木木看着他的小徒儿,薄唇撩了撩,走向她,而后转身,蹲了下来,大手向后抓住她的小手,将她一把拉在了他宽厚的背上,“小溱儿,搂紧。” 拓跋溱咬了咬唇,听话的伸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 姬澜夜将盖在她身上的被褥嵌进腰间,不至走动时掉下去,这才站了起来,一手拎了一只桶,走出了厨房。 拓跋溱从他脖子往下看去,水桶里的水平静无纹,她就一直盯着,直到再次走进卧房,他将水桶放在了浴桶边的地上,而从始至终,水桶里的水竟是一滴也没掉出来。 姬澜夜把她放了下来,将木桶里的水全数倒进了浴桶里,转头便看见她眸内晶亮看着他手里的桶,不由问道,“小溱儿,怎么了?” 拓跋溱摇了摇头。 姬澜夜没有再问,摸了摸她的脑袋,“浴桶内的水是沸水,师傅去打些凉水来,乖乖在这里等师傅可好?” 拓跋溱看了眼热气不断往上涌的浴桶,大眼微闪,轻轻点头。 姬澜夜没有耽搁,拎着木桶快步走了出去,因为担心,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打回了水。 当他拎着水踏进房间,一眼便见她坐进了水桶内,瞳仁儿急剧收缩,手中的桶滚落,心差点爆炸了。 怒意狂涌而上,他忽的快闪了过去,一把提着浴桶内全身已被烫得红红的某人,一下将她丢进了榻上,她身上的红润似乎也将他的双眼兹染了,姬澜夜拽紧拳头,心脏犹如被一把重锤一下一下不停的捶着,让他恨不能亲手挖掉这颗怒痛的心。 榻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身子落下来一点都不疼,可是拓跋溱却一下哭了起来,双手死命的搓着身上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被她搓得血丝都冒了出来。 她好脏,真的好脏,她只想将这一层被那双恶心的手,恶心的嘴碰过的皮肤撕掉,狠狠撕掉! 姬澜夜盯着她的动作,心房绞痛。 原以为她哭过之后会好受一些,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远远不如他想象的。 怒意瞬间被满腔的心疼取代,不忍看她自虐,他上前,欲伸手抱过她,她却用力挥开了他,像只受惊的小鹿缩到了床脚,抓过被子蜷缩成了一团。 伸出的手滞在空中,姬澜夜看着被子不停的蠕动着,就知道她定是仍在搓动着。 狠了狠心,俯身一把扯开被子,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眼尾扫到她锁骨上那一片一片的抓痕时,声线钝了,“够了小溱儿,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拓跋溱摇头,痛苦道,“没有过去,师傅,我脏了,你看我,每一处都好脏,我好难受师傅,真的好难受……” 听她哭着说她难受,姬澜夜心脏似是被一粒粒细小的针扎着,额头抵在她激烈摇动的额上,急道,“不,小溱儿不脏,你还是原来的你,一切都没有变,你还是师傅的小溱儿。” “不一样!”拓跋溱激动的挣扎着,“师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开我,我脏了,我不能把你也弄脏了,你那么美好的人,我不要把你弄脏了……师傅,求你,离我远一点!” 姬澜夜背脊一震,为她的心思。 他恨不能将她紧紧套牢在他的身边,怎么可能离她远一点…… 姬澜夜捧住她稚嫩的小脸,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彼此的呼吸相缠,“小溱儿,不许胡说,你不脏,你现在干干净净的……而且,即便是你真的脏了,师傅也不介意被你弄脏!” 拓跋溱大哭,“可是我介意……唔唔……” 在她再一次说出让他心疼的话之前,姬澜夜嚯的低头吻住了她的樱唇。 第156章 喜欢你 第156章 喜欢你 时间一瞬间定格,拓跋溱挂着泪珠的眼惊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全身似被定了咒,动弹不得。 可唇上传来的感觉却异常清楚,很软,很暖,很温柔。 姬澜夜捧起她的脖子,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脸颊,唇舌相依,是心疼和怜惜。 气若幽兰的呼吸柔柔洒在脸上,拓跋溱微张的唇红润剔透,一双大眼不可置信的深处是浅浅的悸动,却压抑着,“师傅……” 姬澜夜轻恩了声,唇再次落下,细细啄了啄她的嫩唇,沿着她受伤的嘴角吻过,触上她高肿的脸颊时,吻,越加温柔。 拓跋溱全身筛动不停,一双小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抓紧他胸口的衣襟,莹润的大眼泛着楚楚可怜的无措,“师傅,师傅……” 他的削薄而略带薄温的唇落在她脸上,不似姬苍夜让她反感惧怕,相反的,她觉得全身是被雷击中了心房,战栗感沿着心口蔓延四肢,便连呼吸都乱了方寸。 拓跋溱惊得心提了提,慌乱的眼撞进他炽烈的眸,脸刷的火了,唇瓣喃喃道,“师傅……” “嗯。”姬澜夜撩唇,盯着她漫红的脸,深眸潺动,温柔似水。 心口又被击了一下。 拓跋溱不敢再看她,小鹿乱撞的心房激跳,她慌得要从他身上下来,可是才刚刚动一下,便感觉腰间的力道更大了。 惊愕的抬头看他,嗓音抖得不成样子,“师,师傅……” 姬澜夜脸色倏然变得严肃,清亮的双眼攫满认真,深深曜进她的眼底深处,缓缓道,“小溱儿,告诉师傅,师傅这样对你,你害怕吗?” 拓跋溱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下意识的摇头。 姬澜夜嘴角松了松,接着问,“喜欢吗?!” 喜,喜欢……吗?! “……”黑亮的大眼猛地放大了几圈,拓跋溱动了动嘴,脸上的火势加大,烧得她皮肤都疼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喜欢吗?显然不是! 可是喜欢呢…… 不等她回答,姬澜夜突地单腿一伸,又将她压在了身下,呼吸微粗,“师傅喜欢,师傅很早以前便想这样对你,无数个夜晚,你躺在师傅身边,师傅便忍不住想摸你,亲你,甚至,做更过分的事……” “……”拓跋溱惊讶的微张粉唇,呼吸都忘了。 姬澜夜看着她怔楞惊讶的摸样,弯唇笑了笑,“小溱儿,师傅可能,喜欢上你了……” 脑子轰的炸开了,有一瞬间的空白,拓跋溱傻傻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水意毫无征兆的跌至眼帘,声音小小道,“师傅,也喜欢我吗?!” 也…… 姬澜夜拧了拧眉,伸手捏了捏她没受伤的脸,“还有谁喜欢小溱儿?” 拓跋溱连忙摇头,语无伦次,“不是,没有,是我,是我喜欢师傅,很早很早就喜欢师傅了,可是师傅是师傅,九哥哥说,我不能喜欢师傅的,喜欢师傅是有违常伦,好女孩不能做……” 说着说着,她却瘪嘴哭了起来。 “师傅迟早要回家的,回自己的家,他还会娶妻……可是我知道,我喜欢师傅,可是喜欢师傅就是坏女孩,师傅那么好,肯定不会喜欢坏女孩,我不敢的……呜呜……” “……”姬澜夜失笑,却又忍不住心疼,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低头攫住她可怜巴巴憋着的小嘴儿,嗓音难掩宠溺,“傻!” 拓跋溱抽噎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臂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吻勾住他的脖子。 姬澜夜眯了眯眸,加深了这注吻。 “嗯……”拓跋溱水眸迷惑的看着面上的俊脸,还是有些不相信,正深吻着她的,真的是她的师傅吗?! 这一吻持续了许久,姬澜夜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她的唇,透净的双眼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欲色盯着她被他疼爱到越加红润的唇。 微微吐了口气,一只手忍不住在她滑润如上好丝缎的美背轻抚着,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声线哑得似是另一个人,“小溱儿,除了师傅,忘掉今晚发生的一切,你只需记住,师傅也喜欢你,能答应吗?” 忘掉?! 拓跋溱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一张小脸白了白,她想答应他,可是,今晚的事就如恶虫已经深深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如何也忘不掉。 双手捂住脸,声音里满是痛苦,“师傅,我忘不掉,忘不掉……” 她的身体,她的脸,她的嘴,都被其他男人先碰过了,之前连师傅都没有碰过……这样的她让她没脸面对他…… 姬澜夜眉心皱了皱,伸手拿开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突然道,“小溱儿,还记得你皇奶奶大寿那晚你醉了吗?” 拓跋溱流着泪,不解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突然提这个。 姬澜夜将脸往她柔软的脖子沉了沉,好一会儿才道,“那一晚,师傅差点把持不住,趁人之危!” “……”!!! 手拂过她的唇,她的脸,她的额,她的锁骨,“这些地方,滋味都太美好,喝醉的你,给了师傅肆无忌惮的机会……” 听到这些话,除了脸红心跳之外,拓跋溱眼睛也亮了,这么说,师傅在之前就…… 忘了羞赧,拓跋溱猛地缠住他的脖子,力气大得不像出自一个女孩子的手,窝进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喊他,“师傅,师傅,师傅……” 姬澜夜眼底有笑,她的傻徒儿果然是在意这个。 大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瞳色温柔得能溺死人。 她是他心底的珍宝,他即便是再想,也始终忍着没有动过她一下,舍不得动她一下。 垂眸看了眼她安心靠在怀里的摸样,倘若这么说能让她释怀,他何乐不为。 折腾了一晚上,释然的拓跋溱很快便在姬澜夜怀里睡了过去,累极的她睡得很沉。 姬澜夜小心的抽回手,坐了起来,替她捏好被角,站在窗前看着她,眼底深邃如潭,好一会儿,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掀起衣摆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从怀里取出一枚翡翠玉管,食指粗细长短,横在唇间轻吹了吹,一声嘹亮的管迪声从管中跃了出来。 尾音消逝之前,一只五色鸟落在他的肩上,火红的小嘴讨宠的啄动着他的肩头。 姬澜夜没有如往日拍它的脑袋,神色肃然,伸出手。 五色鸟似通人性,不敢怠慢,飞到了他的掌心,像个孩子盯着他。 姬澜夜嘴唇开合,半响,抿唇,这才探身摸了摸它的头。 五色鸟顿时欢乐的摇了摇斑斓的尾羽,飞了出去。 看它飞出去之后,姬澜夜转头看了眼屋内,走到门前关好门,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第157章 去侯府 第157章 去侯府 拓跋御几人从宫外回宫之后便一直呆在毓秀宫,商讨如何与西凉国君交代姬苍夜死在东陵一事。 人虽然死了,可拓跋瑞仍旧有些余怒未消,残声道,“溱儿是我东陵王朝最受宠的公主,是瑞王府的宝,便告诉西凉国君,是本王杀了他,杀他还是轻的,本王恨不得把他烧成灰扬了,让他尸骨无存。” 拓跋御坐在桌前,看了他一眼,难得有他不理智的时候,拧眉,也不是没有,似乎他府内就有一个让他伤透脑筋儿的女人。 玉指习惯性的把玩着腰间血玉,眯眸似在思量,“西凉国君姬昊天有七个儿子,其中姬苍夜是他第二个儿子,而与姬苍夜同母的他的皇姐姬芹如今是北辽国的太子妃,即便我们有杀姬苍夜的一万个正当理由,可是骨肉至亲,莫说西凉国君那一关难过,就说这位皇姐也绝非善茬。 处理好了,天下皆宜,处理不好,我东陵王朝可就成了街上随处可见的肉馅饼子。” 肉馅饼子?! 这个比喻,顿时让在场的三人无语! 可又不得不说,这比喻还真是恰当得不能再恰当了。 整个天下一分为四,东西南北四个国家,其中属东陵王朝和西凉国最为繁盛,而北辽国其次,最后的南诏国并不能算做一国,因为他只有一座城,且与世隔绝,在一座孤立的岛屿上。 这次姬苍夜作为使臣前来东陵王朝,目的不明,不过能确定的是绝对与姬澜夜脱不了干系。 眼看着三月之期还剩一月不到,可人却死了,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天下哗然,西凉国那边也必定是众怒难挡。 且虽然姬芹现在还只是个太子妃,可她身后便是太子,而太子又是日后北辽国的皇,若是因为姬苍夜一事,两国便想借机合谋对付东陵王朝,后果不堪设想。 气氛一下冷凝了几分。 正沉默间,外间传来守侍太监的声音,“皇上,西凉国六皇子求见。” 姬澜夜?! 拓跋御挑了眉,“宣。” 拓跋瑞见姬澜夜从殿门口走了进来,神色复杂。 姬澜夜看了眼几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姬苍夜一事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东陵王朝无关。” “……”拓跋御倒靠在椅背上,神色幽幽,洗耳恭听状。 拓跋瑞也是动了动眉,看着他。 姬澜夜嗓音平静道,“我已往西凉国发出消息,姬苍夜是我杀的。” 拓跋御撇嘴,果然! 性感的薄唇抿了抿,“澜夜,前些日子西凉国君传出要立你为皇,你就不担心消息一传回西凉国,你的皇位不保?” 姬澜夜瞄了他一眼,“他想立的人不是我。”心里挂记着某人,便不想久待,留下一句话便走了,“我只是前来通知一声。” “……”拓跋御眯眸看着他离开。 他愿意承担这后果对东陵王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于一个帝王来讲,这是他乐于见到的结果。 姬澜夜即以承认是他杀死姬苍夜,那么此事便再与东陵王朝没有关系。 而且他身后有凤大将军撑着,且他东陵王朝也曾答应要护他,姬澜夜也是西凉国君的子嗣,虎毒不食子,到时无论姬苍夜一方如何闹腾,于姬澜夜也无生命之忧。 不过,他在东陵王朝怕是待不久了! 眸光幽幽看向殿外,不想这一夜便过去了,此时已是日出十分,该是早朝的时辰。 无意识捂了捂胸口,总觉得时不时便有一股窒闷感袭上,不得其解。 此事算告一段落了。 整装上完早朝之后,朝服也未及换,便往魂兰殿去了。 蔷欢正拿着鸡毛掸子与其他几名宫女打扫房间,对于突然出现的某帝先是愣了愣,而后便是吓得跪趴在了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拓跋御随口说了声让众人起来,便兀自往里间走了进去。 蔷欢小心瞄了他一眼,这才站了起来,让其他几名宫女出去了。 那几人刚走,便见某帝脸色微沉的从里面走了出去,“姑娘呢?又去厨房了?” “……”蔷欢怔住,“姑娘没有在龙栖宫吗……”意识到什么,蔷欢咚的一下又跪下了,“回皇上,奴婢不知,奴婢早起过来便未见姑娘,奴婢以为姑娘昨晚又去了皇上的寝宫……” “该死!”拓跋御低咒一声。 蔷欢吓得浑身一哆嗦,大气不敢去。 拓跋御拽紧拳头,俊颜阴气密布,眸色钝沉,“向南呢?” 蔷欢还是摇头,“奴婢不知,奴婢从前夜便未见过向公公。” 拓跋御烦躁的一拳砸在桌上,“立刻把向南给朕找来!” “是,是……”蔷欢害怕得快哭了,连忙跑了出去。 心口又是一阵闷痛。 本就因一夜未睡而泛红的眸更是红了,凤眸凉凉扫视房内,拳头上的骨节几乎被他生生捏了出来。 等到耐心散尽,蔷欢一脸刷白的走了进去,几乎一进门便软趴在了地上,双眼惊恐直嗦抖着,唇瓣颤动,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拓跋御眸内滑过暗疑,吼道,“说!” 蔷欢又是一抖,似是这才回过了些神智,立马趴在地上,脑袋抵地,声线是明显的哭腔,“皇上,向公公……死了!” 死?! 拓跋御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讶然,而后整张脸便沉了。 在蔷欢带领下走到了向南住的偏室。 此时向南的门口两侧已站满了宫人,见拓跋御来了,均齐齐跪了下来。 拓跋御二话不说走了进去,一眼便瞧见一脸是伤的向南毫无生机的摸样。 沉着眸靠近,他嘴角有凝固的黑血,看样子像是中了毒。他笔直的躺在床上,衣裳崭新。 凤眸上下将他打量了翻,眸光在他小腹处停了下来。 他双手安详的搭在腹下,而腹部与双手之间压着一封书信。 绷着唇抽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取出里面的信纸,当看到内容时,一股无名火便冒了出来,猛地将手中的纸掷飞,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冷意,疾步跨了出去。 待他走了之后,蔷欢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着床上的向南,也不由有些难过,毕竟跟着姑娘这段日子,向公公虽自恃进宫久,且得太皇太后的赏识,常常对她不假言辞,也总归帮助过她不少。 尤其是在伺候姑娘方面,他细心谨慎比她这个女子还甚,私下里,她挺佩服他。 叹了口气,转身正准备吩咐人将他安葬了,眼尾扫过地上的信纸,弯身捡了起来。 进宫之前与村里的秀才学过今日,认得几个字,不多。 但是开头的“姑娘”二字,她认得。 咬了咬唇,想来这书信原本是给姑娘的,便折好放进了怀里。 最后看了眼向南,让人送了出去。 …… 甄镶几人刚获准回去休息,可还未及躺下便又被招进了毓秀宫。 拓跋御面对几人脸色是难得的严肃和阴沉,而他一旦这幅摸样,此事便与魂兰殿的某位脱不了干系。 几人见状,虽好奇是什么事,却没人敢开口问。 他的性子,若是心情好,便连皇帝的身份都没有,还能与他几人玩笑一二,倒跟个市井痞子无一二,倘若他心情不好,便是说什么错什么,唯有等他自己沉淀够了再开口。 凤瞳波光黑幽,拓跋御闭了闭眼,又倏地睁开,沉声道,“甄镶,摆驾,去侯府!” “……”几人面面相觑,无解。 甄镶转身准备。 拓跋御只觉得胸口有一把火不住的旸着他的脾胃,让他很不舒服,很不爽! 他一不爽,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第158章 什么我的男人 第158章 什么我的男人 沈之乔是被一阵簇痛弄醒的,睁开眼的一瞬间她有片刻的恍惚,直到手臂上再次传来疼意,她痛吟了声,偏头看了眼左臂,臂弯上缠了一抹白色的纱布,布上渗出斑斑血迹。 意识回笼,昨晚的记忆倾轧而出。 大眼猛地一转。 冷闫…… 呼吸一紧,她忽的坐了起来,可刚用力便感觉一股麻意蓦地涌了上来,让她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朝她走了来。 沈之乔心慌了慌,紧张的转头看了过去。 当看到来人时,瞳仁儿一缩,她穿着是普通的农妇装,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疑惑的皱紧眉头,潜意识警惕道,“你是谁?” 说话的时候,她才开始打量起她所处的位置,房间内的摆设有些陈旧,从床头可以看出门外,不时有鸡鸭的飞扑过门口,偶尔还有汉子劈柴的吼声。 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来人朝她温和笑了笑,坐在了她的床前,“姑娘莫怕,我叫三娘。这里是邻水村,昨晚是你男人把你送到这里来的,你中了毒……” 说着,将手中替她熬的白粥递给她,又发现她左臂受伤了,便勺了一口给她喂去,声音里有羡慕,“你男人对你真好,你身上的毒可是他一口一口给你吸出来的,” 指了指她的左臂,“否则您这条手臂可就废了。姑娘体质偏寒,吸完毒之后又发了高烧,你男人那个紧张劲儿,险些把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夫活活吓死,直到早些时候你退了烧,他才放那大夫回去了。” “……”沈之乔听得云里雾里,没有吃她喂的白粥,“三娘,什么我的男人?” 她有中毒吗?! 疑惑的看了眼包住的左臂,难道是昨晚挨得那一剑上有毒…… 她挨了一下便这样了,那冷闫…… 不敢再想,沈之乔吃力的坐了起来,躬身便要套鞋。 三娘惊住,“姑娘,你现在身子很虚,你是担心你男人吗?不用担心,他就在外面,我喊他进来就是。” 沈之乔没空理她,无奈一只手“废”了,另一只手套鞋实在难受,套半天也没套上,且头晕乎乎的,垂着头险些栽了下去。 三娘看得心惊,忙用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放下碗,这才将她重新趺坐在了床头靠着,语重心长道,“姑娘,什么事有比你自己的身子还要重要的?你这条命昨晚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沈之乔脸色发白,后背就这一会儿便被冷汗弄湿了,伸手虚弱的揉了揉额头,仍旧固执的要下床。 三娘摇头,“姑娘,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啊。 你现在应该多休息,调养生息,把身子养好,孩子才能在你肚子里好好的直到出生……” 三娘还在絮絮叨叨,沈之乔却直接愣住了。 突然,她猛地抓住三娘的手,急道,“三娘,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三娘看她惊愕的样子,便笑,“我说你有孩子了,二个多月了。” 边说边完外看了看,压低声线道,“大夫被你男人吓死了,也有些怒了,所以走的时候便只与我说了这事,你男人现在还不知道。” “我本想告诉他的,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应由你这个当娘的亲口去说,这样,你男人肯定高兴死……” 沈之乔没心思听她后面的话,一颗心早就跳脱了轨,手颤抖的覆上肚子。 她有孩子了…… 唇瓣瘪了瘪,竟是哭了出来。 三娘以为她喜极而泣,眼中流出艳羡,自己都三十多了,可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这姑娘年纪轻轻便有了……摇头叹息,重又端起碗给她喂,“姑娘,吃点东西吧,孩子该饿了。” 孩子饿了?! 沈之乔看了眼肚子,忙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将她喂过来的米粥吃了下去。 不一会儿碗便见底了。 三娘看着也高兴,“姑娘,还要吗?” 沈之乔眼中仍旧荡着激动的水光,重重点了点头。 三娘含笑看了眼她的肚子,转身走了出去。 沈之乔摸着肚子像个疯子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眼泪掉个不停。 她有孩子了,她和他的孩子…… 直到有人坐在了她的面前,沈之乔还沉浸在惊奇和喜悦之中,眸光一直落在肚子上,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蔼,“三娘,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吗?” “什么相不相信,真的假的?毒傻了?!” 声音一级欠揍! 沈之乔脸颊抽搐,放在肚子上手微微握了握,心里各种祈祷,可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某个熟悉的二世主的脸,唯剩肠子绞痛,咬牙,“姬莲夜…!!!” 告诉她,她前世应该是欠他钱没还,今世才会被他缠上,到哪儿都有他! 姬莲夜拍了拍耳朵,蹙眉,“嚷嚷,听得到!” 很是她眼神儿里的嫌弃和排斥,姬莲夜闷闷的将手中的白粥递给她,“三娘说你醒了,饿坏了,让我送进来的……”撇嘴瞄了她一眼,“让你趁热吃了。赧” 沈之乔没有接,审视的看着他,硬邦邦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还没忘记被他从屋顶扔下来的事! 姬莲夜被她这种防贼似的看着,心情瞬间就沉了,嚯的将手中的塞到了她怀里,特屌丝的转身走了。 而且在他转身的时候,沈之乔竟在他眼底奇迹般的发现了一丝失落,嘴角动了动。 又想起适才三娘说的话,眼神儿闪了闪,莫非昨晚是他救了她……看了眼左臂,也是他帮她吸了毒吗? 三娘见刚进去的人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心下狐疑,便又走了进去。 沈之乔看见,冲她点了点头。 三娘看了看被她放在凳前的白粥,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碗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给她喂去,“姑娘,小两口吵嘴了?” 沈之乔摇头,咽了一口白粥,“三娘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人。” 第159章 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159章 我现在就杀了你 “……”三娘惊住,昨晚他的表现可不是这么回事! 将她打量了一番,暗想,许是吵架了,故意这般说的。 又舀了一口白粥给她,“姑娘,不是三娘多嘴,这年头,能遇到一个如此疼爱在乎自己的相公是着实不易。你男人脾气虽然不好,可看得出来,他可紧张你了。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别因为些小事折损了夫妻间的情分。” 沈之乔尴尬,“三娘,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夫妻关系……”顿了顿,“三娘,昨晚真的是他送我来的吗?没有其他人了?” 虽不解她为何这般问,三娘还是点头,“恩,有些晚,我们都睡下了,你男人抱住一身是血的你直接闯了进来,黑灯瞎火的,还以为进了贼,没吓破了胆。” 沈之乔听到这里也明白了,看来昨晚救她的人真的是姬莲夜。 拧眉,微微有些懊恼,即便他之前再恶劣,好歹也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的救命恩人,刚才的态度可能也许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妥。 看出她脸上的松懈,三娘抿唇笑了笑,将碗里最后一点白粥喂给了她,便自觉走了出去。 沈之乔深深呼吸一口,将头靠在床头,思绪翻滚剿袭。 昨晚冷闫之所以让她往宫门口相反的方向跑,想必也是猜到了什么。 心里其实都明白,冷闫怕是已经…… 摸了摸肚子,这个孩子,若是没有冷闫拼命相护,或许她连知道怀了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泪液沾湿眼角,她忽的打开眼,举起带着佛珠的手,喉咙微微堵了。 拓跋御,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我在一起需要承受的惊涛骇浪,而你呢,现在在干什么?! …… 拓跋御突然驾临侯府的消息一传出,瞬间在东陵城炸开了锅。 街道两边的行人纷纷自动让至两边,大街上顿时跪趴了一地。 这还是自这位小皇帝登基之后,第一次屈尊纡贵。 此等荣宠,在东陵王朝可是前所未有。 铁叔搀着两腿根本不能有力着地的齐暮景恭候在门口。 沈书知则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忐忑。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这位小皇帝极宠爱沈之乔,而且上次她在宫里所经历的耻辱,她几乎可以断定是受这位小皇帝的指使。 明黄銮驾停在侯府门口,拓跋御一身便服从銮驾内走了出来,嘴角挂着叵测的弧盯了眼奄奄一息的忠烈侯。 甄镶朝他递了一只手,拓跋御便搭上走了下来。 铁叔等人见状,忙跪了下来,头伏在地。 拓跋御闲适扫了一圈儿侯府门口跪着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齐暮景身上,突然快走几步,弯身将他扶了起来,吸进鼻间的药腥味儿让他嘴角抽了抽,忍着,微提音量道,“忠烈侯身子不爽,无需行此大礼……”瞟了眼甄镶,“甄镶,扶着忠烈侯进府吧,外面风大,若是病情加重了,可是朕的罪过了。” 甄镶点头,忙伸手替过拓跋御。 拓跋御便率先走了进去,甄镶与铁叔扶着齐暮景在后。 而后便是南珏。 拓跋瑞之于这种场合一般不出现。 随着几人走了进去。 跪着门口和大街上的众人这才纷纷抬起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书知在湘儿的搀扶下,站在门口。 目光狐疑的看着几人的背影,提群跟了上去。 因为要照顾到齐暮景如今行不能走的身体状况,拓跋御很是体恤,便恩准在景院见驾。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便往景院而去了。 一走进景院便瞧见置于屋内中央的棺木,拓跋御眸色深了深,眼角不动声色将景院周围的景象扫了一遍,这便是她之前生活的地方,确实“景色宜人”! 铁叔觑了眼房内的棺木,惶恐,忙让人搬了出去。 沈书知抽空让下人准备了热茶,水果和糕点赶到的时候,便见有人抬着棺木走了出来。 杏眼寒光掠过,搬吧搬吧,不久之后搬回来再搬出去的时候便不止是一副空的。 而后嘴角挂了得体的笑,款款走了进去。 齐暮景被铁叔和甄镶放在了榻上,拓跋御则坐在床头的雕花木凳上,浓长的睫羽微垂,看着齐暮景,他双眼虽大睁着,却无神,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青黑,唇瓣干裂,倒真跟外界传的,回天乏术。 搭在双膝上的手轻敲了敲,语带关怀,“忠烈侯生了何病?怎的这般严重?可有传宫里的太医一看?” 齐暮景双眸木木的偏头,极缓,张了张嘴想回他,可传出来的声音却嘶哑不成调。 “……”拓跋御再次不蛋定的抽了抽嘴角。 铁叔掩唇咳了咳,回道,“回皇上,侯爷得了肺病,已传太医看过。” “哦?”拓跋御挑眉,转头看向铁叔,“结果如何?” 铁叔垂眸,轻轻摇了摇头,“回皇上,太医都说,侯爷这病发现晚了,现在已经无力回天,能拖把一天是一天。” 铁叔刚说完,沈书知便端着茶走了过去,双手奉给拓跋御,嗓音婉转如莺,“皇上请用茶。” 拓跋御淡淡瞄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不知名的笑,没有接,反是看向铁叔,“这位是?” 对于他的明知故问,沈书知只是垂了头,在铁叔回答之前,道,“回皇上,贱妾沈书知,是忠烈侯的妻子。” “原来是侯爷夫人。”拓跋御凤眸潜藏暗芒,“早些时候便听朕的皇奶奶提过你这位侯爷夫人,据说侯府夫人煮得一手好茶……”瞄了眼她手里的茶,“不知这茶可是夫人亲手煮的?” “贱妾惶恐,是太皇太后谬赞了。”将手中的茶递回给了丫头,“这茶是贱妾的丫头煮的,若是皇上不弃,贱妾这就给皇上准备。” 拓跋御不客气道,“有劳侯爷夫人。” 沈书知含笑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微停了停步子,偏头看了眼身后,刚想对伺候在侧的湘儿说什么,便见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珏有礼朝她点了点头。 沈书知回以一笑,只好携着湘儿离开了。 南珏看着离开的背影,嗤笑。 随后便跨了出去,守在了门口。 待沈书知煮好茶回来的时候,便见拓跋御几人正从门内走了出来,登时愣在了原地。 拓跋御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直接从她身边擦过,应该是,所有人几乎都没有看她便走了,其中包括迎送拓跋御出府的铁叔。 沈书知咬着牙看着他几人,心里的怒意啪的烧了起来。 直到看不到他几人的身影,她气恼的甩袖拂开了湘儿手中的茶壶。 湘儿始料不及,滚烫的茶一下子沾到了手上,疼得她大叫出声。 这一声还没叫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很重。 沈书知烦躁怒斥,“鬼吼鬼叫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湘儿惶恐的跪了下来,顾不上手上和脸上的疼意,猛地磕起了头,“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沈书知冷冷哼了声,恼火的朝房内走了去。 湘儿头着地,感觉她走远了,才缓缓抬了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狠狠甩了甩被烫伤的手。 唇角一抹杀意划出,眼底是一弯暗黑的怒。 沈书知一走进房间,便一把抓住了齐暮景的衣领,狠狠往上一提,眼珠几乎要从眼眶内蹦出来,“告诉我,小皇上故意支开我,跟你说了什么?” 齐暮景面如死灰,眼底是死寂的灰色,唇角却似乎是扬了扬,似嘲若讽。 沈书知看见一向面对她面无表情的人此刻竟敢嘲笑她。 心头更怒了,猛地取下发上的银簪,抵在他的喉咙上,“齐暮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160章 她非死不可 第160章 她非死不可 齐暮景无惧,闭上眼,不去看那张几近疯癫的脸。 沈书知确实快疯了。 眼看着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复仇之路就要实现了。 越是接近越是心绪不宁。 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哪怕受制于人,哪怕忍受明明可以随时手刃仇人却还拼命告诫自己,此时还不是时候。 现在的她,不允许她的计划出现一点一点纰漏。 真的很想用这根簪子扎破他的咽喉,让他血流致死。 沈书知瞪着他的眼血红密布,手因极度的忍耐而剧烈的颤抖着,手背上的筋络更是根根凸了出来,最后却只能握拳将他掷开,嘴角颤抖得笑开了,站在他的床前,一字一字道,“齐暮景,你最后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一定!” 直到她走出了房间,齐暮景这才睁开眼,翻身坐在了床沿。 拓跋御背手瞄了眼站在他身后弓着身子的铁叔,突然停了下来,侧身道,“铁叔,朕一直有句话未及与你讲。” 铁叔愣了愣,头垂得更低了,“皇上请讲。” 拓跋御撩唇,“多谢!” 说完之后,便迈开步子极快的往前走了去。 铁叔怔在原地。 自然知道他所谢何事。 当初若是早知他便是当今皇上,或许,他便不会答应夫人收留他,更甚,他也许会出手杀了他! 拧了拧眉,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这次拓跋御走得极快,他暗运了运力才跟了上去,不知为何便开口道,“夫人可还好?” 昨晚冷闫出府之后便一直未归,今日他又突然驾访,他有些担心。 拓跋御凤眸一黑,拳头猛地紧了紧,“她很好!” 铁叔无话。 拓跋御便走得更快,直到上了銮驾,他的脸色忽的便沉了。 某人确实来过侯府,但是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否则铁叔不会那般问他。 即以离开,却并未回宫…… 凤眸微转,看来只有一人知晓了。 回宫之后,拓跋御直接去了寿阳宫。 太皇太后正在与一些嫔妃闲话家常,见拓跋御来了,笑眯了眼,“看看,这是谁来了。” 众妃嫔也是一喜,忙起身以最美的一面对着拓跋御行了礼。 拓跋御弯唇一笑,直接道,“都起吧。朕想皇奶奶了,不介意让朕与皇奶奶独处片刻吧。” 众妃嫔哪里舍得,扭扭捏捏的不走。 太皇太后挑高眉看了眼某帝,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虽不舍,可太皇太后都发话了,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惠妃走在最后,仍旧一袭木槿花盛放的锦袍,眼角不动声色看了眼拓跋御,这才走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 太皇太后看了眼身后的苏嬷嬷,“苏嬷嬷,去拿皇帝最喜吃的黑米糕来。” 苏嬷嬷点头,也出去了。 最后便剩下她与拓跋御二人。 拓跋御走到她身后,伸手替他捏起了肩,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太皇太后向后看了看他,淡淡道,“皇帝有话对哀家讲。” 拓跋御垂眸,落在她花白的发丝上,启唇缓缓道,“皇奶奶还记得孙儿八岁那年发生的事吗?” 太皇太后微怔,叹息笑了笑,“如何不记得?哀家这条老命差点在那一年没了,你啊,就是让哀家不省心。” 拓跋御也笑,转到她身前,蹲了下来,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孙儿对那一年所发生的事心感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皇奶奶。” 太皇太后低头看着他,伸手慈爱的扶着他的发,“皇帝无需记在心上,皇奶奶做的一切都是皇奶奶自愿的,也是你母后希望皇奶奶这么做。皇奶奶只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有道明君,皇奶奶百年归后,也有脸去见你的母后和……你的父皇。” 拓跋御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奶奶希望孙儿成为一名有道明君,孙儿必定全力达到皇***期望。” 太皇太后笑,“恩,皇奶奶相信御儿。” 拓跋御从她膝上抬起头,握住她的手,眸光淡淡落在她褶皱密布的手上,“皇奶奶除了希望孙儿成为有道明君之外,可还是其他期望。” 太皇太后大笑,“自然,皇奶奶希望哀家的御儿能够从心底里感到幸福和满足。这个皇位虽尊贵,可并非坐得快乐。而这,是你母后在世时一直在哀家耳边念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孙儿只要有皇奶奶和之之陪着,孙儿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拓跋御突然道。 太皇太后眼中的笑意瞬间散了去,肃声道,“御儿,那个女人不适合你。” 拓跋御抬眸看着她,瞳色认真,“孙儿不这么认为,她是孙儿唯一爱的女人,孙儿即便不要这皇位,也定要与她在一起。”抿唇,“皇奶奶,你的希望,明君?孙儿会努力,至于幸福,全天下只有一人能让孙儿幸福,这人便是她!” “可她曾是忠烈侯的妻子,如今全城皆知的弃妇,你一国皇帝什么女人没有,何足一介妇人!”太皇太后肃眸,眼底已有薄怒。 不曾想他饶了这么大个弯子,目的在这里。 拓跋御微绷了唇,握住她的手更紧了,“皇奶奶,天下女人是很多,后宫就不少,可是除了之之,没有一个是孙儿想要的。”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皇奶奶,孙儿从十岁纳惠妃开始至今,后宫有那一个女人是孙儿想要的,无一例外均是他人塞给孙儿的,你可知,孙儿一点都不想要……” 太皇太后听他一番话,顿时沉默了。 微肃的双眼闪过心疼,从他手中抽出手,扶上了他的脸,叹息,“御儿,你是皇帝,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天下不得不做的。哀家知道你一直憋着一口气,所以自三年前慕容一氏铲除之后,哀家便一直未让你再纳妃子,哀家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册立为妃……” “之之便是孙儿喜欢的女人……”拓跋御坚定道,“而且之之以外,孙儿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她是此生孙儿最想得到的人。” 太皇太后皱眉,沉凝的看他,半响,道,“那岚儿呢?” “……”拓跋御看了她半响,勾唇,“她是云枫神医的徒儿,如此而已。” 心沉了沉。 太皇太后突地笑道,“御儿,若是哀家执意不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凤瞳一缩,拓跋御仰头,没有回答她。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话说绝。 太皇太后见他不答,利眸精光一闪,站了起来,“御儿,凡是哀家都可依你,唯有这事,哀家不能答应你。”垂眸看他,嗓音突地一厉,“你若是不想害她,便放手。” “你还年轻,谈一生为时尚早,你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还未可知。你说爱她一生,只爱她,哀家只当是戏言。” 这把皇位来得太不容易,且事到如今还有人惦记着,她绝不能让人抓到他一丝诟病。 拓跋御在她话中抓住了重点。 若是之之已经被害,皇奶奶断不会再以她威吓他。 长睫遮挡眸内幽光,拓跋御突地转移了话题,“好了,皇奶奶,适才孙儿进来见您与众妃嫔相谈甚欢,说的什么?说出来让孙儿也高兴高兴。” 太皇太后顺阶便走,笑道,“那些个妃子还能与哀家这个老太婆说些什么,个个句句都离不开皇帝,所以皇帝要多去后宫走走。” 拓跋御点头,“孙儿知道了。” 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了些,太皇太后留他用午膳,拓跋御借说有奏折未看,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之后,苏嬷嬷便走了进来,附耳与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听后冷笑,“传令下去,务必在皇帝之前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嬷嬷点头,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眯了眯眸,眼底是决然的杀意。 今日若是皇帝没来找她,她或许便任她在宫外苟活着,可是皇帝偏偏来了,且言辞间全是被她所迷惑。 自古红颜多祸水,皇帝对她的情义已经超出了一个帝王该给予的范围,留下她,绝非明智。 如果说之前她欲杀她还有几分不忍,可如今,她非死不可! 第161章 好福气 第161章 好福气 拓跋御走出寿阳宫之后,便立即召集了虎卫,全城搜寻。 甄镶在这期间去了一趟城门,并将所得到的的消息转达给了他。 “据守卫所说,昨晚宫门不远曾发生过一场厮杀,因得到消息,所有值夜的士兵只需装做不知情即可。”甄镶停了停,看他,“而这消息则出自寿阳宫。” 拓跋御抿唇,尖削的下颚绷直,“厮杀结果如何?” “死了一个……” 拓跋御猛地停了脚步,凤眸猩红,盯着他。 甄镶见状,忙补充道,“不是姑娘,死的人是一名男子。” 拓跋御握拳,紧紧闭了闭眼,一颗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煎炸,横竖都是疼。 关键是,这次欲害之之的人,他既不能恨,也不能报复,这感觉,极想撕人! 之后,他让甄镶和南珏通知拓跋瑞暂替他处理朝政,自己则出了宫。 一刻未有她的消息,他一刻不得安宁。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克他的。 暗自决定,这次之后,他定要将她牢牢拴在身边,日日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而他的皇奶奶,他自有办法让她接受她! …… 沈之乔因为顾忌肚子的孩子不敢擅自行动,在邻水村一待就是三日,除了左臂仍旧有些疼之外,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三日以来,姬莲夜虽未走,却一直避着她,害她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吃完晚饭之后,肚子有些撑,便想到院子里散散步。 院子被篱笆围住,篱笆上还有许多藤蔓,便连院门口的木门都缠了许多。 院中一侧有一方石桌,白日便被鸡群霸占,晚上鸡群回了笼,才空了出来。 本想过去坐一坐,一想如今有孕在身,刚吃完饭,应该多走动走动。 于是便在院子里绕着圈儿走着。 姬莲夜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直接坐到了门口的石阶上,叼了一根稻草含在嘴角,屌屌的看着她。 沈之乔走了一圈儿看到他,想到人家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便主动朝他走了过去,站在他面前。 姬莲夜哼了声,站起身就准备走, 沈之乔嘴角一抽,傲娇个毛线! 却还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道,“谢谢……” 姬莲夜嘴角松了松,挑眉瞄了她一眼,故意道,“你说什么?” 沈之乔翻了个白眼,也不扭捏,干脆大大方方道,“我说谢谢你姬小爷!” 姬莲夜抽了抽嘴角,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沈之乔抿唇,想笑。 “小乌龟,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既然这么勉强还不如免开尊口。”姬莲夜啄了她一眼,拍开她的手,靠在了门后一侧的柴架上,高抬着下巴看着她。 人家没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就是让她带点诚意再说一次。 沈之乔涮了他一眼,至于是不是勉强,她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对他,她只是觉得该道一声谢谢,不是为她,是为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她那份谢,算是与上次他将她从屋顶上丢下来一事扯平了。 转身继续走她的路。 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 姬莲夜小爷见她这般无视他,不乐意了。 想他当初救她的时候,可是抱着她跑了好几条街。 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杀她的人愣是甩都甩不掉,直到他抱着她出了城门,才摆脱了那些人。 这女人倒好,他好容易做了一回好人救了她,她不谢谢他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在他面前狂。 所以说,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做好事,因为通常不会有好报。 长臂轻轻一抬,便抓住她的右臂将她扯了过来。 身子一番将她压靠在了柴架上,唇凑近,几乎要触上她的脸。 沈之乔惊了惊,横了他一眼,“姬莲夜,你又想干什么?!” 姬莲夜垂眸落在她的唇上,那嫣红的色泽让他一阵口干舌燥,“小乌龟,小爷给你一个真心诚意道谢的机会,你要不要?” 沈之乔不上当,右手使劲在他手中挣着,“你放开我!” “呵……”姬莲夜轻笑,拇指滑向她怒红的脸颊,触手丝软让他不由生了几分流连忘返,星目随之咻的暗了暗,嗓音掺了几分不自然的哑,“小乌龟,小爷发现这么近看你,你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的……”顿了顿,“魅惑男人的姿色!”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偏头避开他的指,泄气,“姬莲夜,你不就是想让我谢谢你吗?”转头,盯着他的眼,眼底认真,“姬莲夜,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替我吸毒,我真的,很感谢你!” 姬莲夜眉心微微簇紧,直直看进她的眼窝深处。 她一双大眼此刻尤为晶亮,像是一颗发着光的宝石,透彻而干净,心脏被击了一下,一股酥麻趟过血脉,竟瞬间有种热血沸腾之感。 看着她的双眼浮出迷惑,这浅薄的迷惑深处却是深深的悸动和掠夺豇。 沈之乔被他这种眼神儿盯着浑身不自在,悻悻的挣了挣手,这次倒轻易便挣了出来,没有犹豫,身子一弯,退出他圈禁的范围,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偏头奇怪的看向他。 一转头,便见他目光幽幽的注视,脸皮抽了抽,转身甩手继续散她的步。 摇了摇头,不去想他眼底的意味,嘴角浅浅一扬,低头看向肚子,伸手抚了抚,面色柔和。 姬莲夜重又坐在门口石阶上,一双眼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沈之乔走了一圈,看见他的注视,顿觉背脊发麻,浑身抖了抖。 忍着不适坚持走了两圈之后实在受不了了,便准备绕过他走进屋子。 三娘和她丈夫正在磨豆子做豆腐,说是明日到集市上卖。 便想去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毕竟白吃白喝在他家也住了三天,怪不好意思的。 姬莲夜看着她走了进去,也随后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沈之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来由背脊一颤,忍着没有转头看他。 三娘正在灶前顾火,见她二人“夫唱妇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便笑,心想,总算和好了。 沈之乔看她的笑也没多想,礼貌的回以一笑,“三娘,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三娘挥挥手,“不用,这些都是粗活,我和他做就是了。”指了指正在推磨的男人。 沈之乔看了眼磨盘便的勺子,二话不说便上前拿了起来,“大哥,桶里的豆子是要放进磨上的洞口吗?” 男人憨厚一笑,“不用了姑娘,这些我来就成,你身子刚好,需要多休息。” “是啊,姑娘,别刚好又出幺蛾子。”三娘从灶前站了起来,劝道。 沈之乔摇头,冲三娘眨眼一笑,“没事,大哥要推磨,停下来放豆子需要时间,反正我也刚吃完饭,需要运动运动,这样……”举了举手中的勺子,“还是一举两得了。” 三娘一愣,无奈笑了,“好吧。” 于是走到她身侧,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勺了适量的豆子出来,放在磨上,“每一次不要放得太多,这点就够了,咯,放在这里就行,待靠近洞口的磨完之后,便将没磨到的豆子推进去就可以了。” 沈之乔听得认真,点头,“我知道了。” 三娘便退到姬莲夜身侧,含笑看着她做了几次,感叹,“你娘子真是贤惠。”侧身拍了拍他的手臂,“有福气!” “……”姬莲夜无话,眼底却因为她那句“娘子”荡出一池春水,薄唇浅浅一弯,他发现,这个词格外合他的心意。 第162章 梦游 第162章 梦游 房间不大,且三娘说得声音也不小,沈之乔也听到了。 只不过装作没听见,继续添她的豆子。 这三日她已经说了无数次他和她不是那种关系,可是人家压根儿不信,还不如不说。 姬莲夜见她没反驳,眉梢也挑了挑。 看了眼她绑住白巾的手,心情好的上前,一把拖过她手中的勺子,将她薅到一边,啥话不说,开始往磨上添了起来。 沈之乔又是惊悚了下,又见他添得有模有样,想来是适才三娘教的时候他也听了。 瘪了瘪嘴,也没说什么。 三娘看见他两人“恩爱”的样子,也是眉开眼笑,拉着沈之乔一同坐在了灶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姬莲夜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形容,时不时闷笑出声吓人。 沈之乔和三娘起初还朝他看看,后面他笑得越来越频繁也懒得理他。 直到鲜嫩的豆腐出锅,沈之乔馋得吃了一大碗才回房歇着去了。 可她前脚刚踏进三娘临时给她安排的房间,还没及关门,一只脚猛地卡了进来,接着姬莲夜高壮的身子也挤了进来。 沈之乔眉眼齐跳,也不关门了,站在门口拧眉道,“姬莲夜,这么晚了,我要休息!” 姬莲夜像只偷腥的猫儿耸肩笑道,“恩,我也要休息。” “……”沈之乔瞪他,“你要休息回你的房间去,跑我这儿干什么?” 姬莲夜嘴角一斜,迈脚直接走向了榻上,坐下之后才抬头看她,星目璀璨生光,“这就是我的房间。” 眼看着他躬身脱鞋了,沈之乔气不过,低吼,“姬莲夜,你无赖!” 明明前几日都是她和三娘一间房,他和三娘的丈夫一间,现在跑到她这儿来是怎么个意思?! 姬莲夜不怒反笑,“小爷怎么无赖了,三娘让小爷过来的,不信你问她去。” “……”沈之乔被噎,脸一点一点涨红了起来。 这座房子不大,总共就两间卧房。 之前三娘认定了他和她是夫妻关系,便让她二人住在一起,可是她怎么可能跟他住一起。 所以她便主动要求和三娘住一间房。 今日看来是三娘以为她二人真的是吵架的夫妻如今和好了,便主动腾出了位置…… 捏着拳头深深吸了口气,算了,他要住他就住好了,她出去就是。 索性上前用右手从床上抱了一床棉絮准备出去。 转身的一瞬,手臂被握住。 沈之乔叹息,“放手,你不是要休息吗?” “你打算就抱着一床棉絮在外面呆一晚上?”姬莲夜反问。 沈之乔甩给他一个“不然”的眼神。 姬莲夜耸肩,星目堆笑,提议,“不然你睡里面,小爷睡外面,你保证不对小爷做什么,我们就这么过一晚怎么样?” 薄柳子皮笑肉不笑,“不怎么样?!” 还她保证不对他做什么?脑子抽了吧! 甩开他的手,将被子夹在腋下,作势又要走。 姬莲夜啧了声,再次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 “啊!”沈之乔被他一下拉坐在了床上,惊得叫了声,也怒了,喘着气挣着手吼道,“姬莲夜,你不要太过分,你要睡觉我都主动给你腾地你还要怎么样?” 姬莲夜这次简直是出奇的好脾气,无论她如何吼,他都陪着笑。 不慌不忙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拿过她手中的被褥,冲她眨眼笑笑,柔声道,“要出去也是我出去,我是男人……” 沈之乔一张嘴成了“o”型,这厮今天要不要这么诡异?! 姬莲夜笑得脸部线条越发柔和了,躬身在她鼻子上轻轻弹了弹,挑眉,转身走了出去,还体贴的给她带上了门。 沈之乔惊奇的看着门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动了动嘴,暗骂:神经病啊他! 摇了摇头,上前把门拴好,熄灯睡觉。 姬莲夜站在寒风中,看着她屋内的灯火熄灭,傻笑:娘子…… 好一会儿,他突地打了寒颤,把被子裹在了身上,坐在了石桌前的石凳上。 第二日,早起准备赶集的三娘夫妻俩担着弄好的豆腐一出门便见桌前坐着的被裹成一团的怪物,惊了惊。 夫妻两对看一眼,走了上去。 三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探性的喊他,“公子,公子……” 姬莲夜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星目展出一丝缝隙看去,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双眼仍旧有些朦胧,刚想说点什么,一出口却是连番打了个喷嚏。 三娘狐疑,“公子,你不在房里休息,这么早是……” 姬莲夜有些堵的鼻子,随口答,“没事,梦游!” 梦游?! “……”三娘夫妻无话。 也信了。 三娘笑笑,“公子,厨房锅里给你们留了吃的,姑娘醒了,热一热便能吃了,我和他出门了。” 姬莲夜又是几个喷嚏,点头算是知道了。 三娘夫妻便出了门。 姬莲夜眨了眨有些干胀的双眼,抬头看看时辰,天色还没亮,又想起三娘走时说的话,便裹着被子钻进了厨房,坐在了灶前假寐起来。 沈之乔不知不觉一觉睡到了将近午时,醒了之后又在暖烘烘的被子里赖了一阵子,直到肚子发出抗议声她才起了床。 在去厨房的路上,睡到现在的沈之乔仍旧打着哈欠,总之就是犯困。 一踏进厨房她便看见灶前坐着的人。 嘴角微抽,缓缓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才发现,他脸色有些不正常,红得厉害,而且额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鼻间的呼吸也有些急。 沈之乔惊了,忙伸手推了推他,“姬莲夜,姬莲夜,你醒醒……” 一连推他好几下,他才动了动眼皮,睁开了双眼。 头胀痛得紧。 姬莲夜皱眉抿唇,抽开身上的被褥,眼睛红润的瞄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早?! 沈之乔看了眼拔亮的房间,转眸落在他红得不正常的脸上,蹙眉,“姬莲夜,你是不是不舒服?” 姬莲夜捏住鼻头,“无碍。”说着便要站起来,也许是不相信自己练站都站不好,起的时候有些急,腿才刚站直,他便一个虚晃,又坐了回去。 沈之乔吓了一跳,“姬莲夜,你没事吧?” 第163章 终于找到她了 第163章 终于找到她了 “没事!”姬莲夜拧眉,脸上的红晕更甚,便连汗液也多了起来,懒得再动,索性靠在墙上眯眸她,“三娘把早饭放在锅里了,热一热便可吃了。” “……”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沈之乔扯了扯嘴角,转身,往木架上的木盆内加了一些冷水,将帕子浸湿,拿给他,“你先擦擦脸。” 姬莲夜挑眉,有些干涸的唇瓣亦是一勾,接过。 沈之乔看他擦完,将帕子递给她,才问道,“你昨晚在哪儿睡的?”盯了眼他身上的被子,“不会是在这里吧?” 姬莲夜垂眸,“小爷会这样委屈自己……隔壁家借宿,刚回!” “……”沈之乔愣了楞,点头,绕到灶台前打开锅盖,有白粥和馒头。 “啊欠……”姬莲夜打了个喷嚏,鼻子堵得他难受。 沈之乔看见,不好不管他,道,“你先到一边坐着,我把锅里的粥和馒头热一热,你吃点或许会舒服些。” 姬莲夜皱了皱眉,听话的挪开了。 沈之乔边架火边道,“吃了以后,去大夫那儿看看吧。” 今天是第四天了,某人肯定很担心。 她一个人回去,路上不定会遇上什么。 再者,姬莲夜也出来这几日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了,有他在,也可有个照应。 她昨晚本来想好,今天便与他讲,送她回去之事。 现在他病了,她也不好说。 还是等他好了再提吧。 一想到回去,沈之乔眉头瞬间锁紧。 她想回去,是因为宫里有他,而且她迫不及待想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 可是一想到几日前的那批黑衣人,她就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 若能顺利回宫,那之后呢?! 姬莲夜半个身子靠在桌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沈之乔。 看着她纤细的身子在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他就觉得心情没来由的好。 即便头痛鼻堵喉咙痛,他也心情好。 沈之乔心里装着事,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儿,将热好的白粥和馒头搬到了桌上,给他勺了一碗,“先喝点暖暖胃。” 姬莲夜勾唇,修长的指伸了出去,在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时不小心触上她的手背,虽只是一瞬,那丝滑的感觉却一直传到了他的心尖上。 心房一阵激跳,俊脸也红了红,双腿像是浮在棉花上,竟有些难得的飘飘然和紧张。 姬莲夜握拳杵在嘴上掩饰的轻咳了咳,眼尾却不动声色的往沈之乔身上瞄。 沈之乔本在喝粥,听到他的咳嗽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越发红了,眉心皱了皱,便决定吃完饭后一定要带他去看大夫。 不然他要是越来越严重了,那她回宫的日子可就遥遥无期了。 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安静。 吃过之后,沈之乔收拾好,便要带他去看大夫。 姬莲夜自命不凡惯了,想他一个大男人生个小小的病就屁颠颠跑去看大夫,丢人! 沈之乔想他去是因为需要他护航回宫,同时也被他不去的理由弄得无语了。 两人一个硬要去,一个硬是不去。 到最后两人都梗着下不来台。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走了出去。 姬莲夜看她出去,闷闷的抽了抽嘴角。 在屋子内坐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再进来。 烦躁的掀了掀衣摆,算了,去就去吧,反正人生地不熟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于是站了起来,便准备出去告诉她。 哪知他刚站直身子,还未及踏出一步,外间便传来一阵惊叫声。 心房一栗,一阵风似的闪了出去。 一出门便见数名黑衣蒙面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外拖了去。 姬莲夜双目一眯,嘴角撩出一弯嗜血的弧,形如闪电,讲沈之乔抢了过来,护在身后,如兽警惕,“什么人?” 他问话间,又有数名黑衣人从门口处钻了进来,将她二人团团围在了中央。 其中一人举剑指向沈之乔,狠声道,“不想死的,把她交出来。” 姬莲夜狂傲一笑,“不想死的,都给小爷滚蛋!” “敬酒不吃吃罚酒!”举剑的人哼了声,一个眼神儿扫向四周的黑衣人,“上!” 一瞬,所有人都围杀了过来。 沈之乔见状,脸色苍白,双手本能的护住肚子。 姬莲夜绷直下颚,唇角绽出势狠,偏头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人,眸色随之彻底黑了下来,咬牙,“通通找死!” 尾音还未落,他便迎了上去。 厮杀中,却将沈之乔护得极好。 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沈之乔没有之前放得开,只得随着姬莲夜身后,袖中的银针早就被前几日用得差不多了。 还好的是,姬莲夜这厮态度张狂以外,倒还真有几分真本事,比起冷闫而来,他的功夫明显要好许多。 姬莲夜下手狠辣,招招往要害而去,倒也省下了不少厮缠的时间。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这双拳还不止需要对付四只手。 再加之头痛得他太阳穴两边一抽一抽的,不时便有晕眩感袭来,让他倍感烦躁,久而久之也生出些些无力。 沈之乔感觉到了,一颗心提了起来,“姬莲夜,你怎么样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姬莲夜甩了甩头,勾唇,“这些渣滓岂会是小爷的对手,放心吧,小爷保护你!” 沈之乔喉头微微一堵,这一刻,为这一句话,她由心底里觉得感激。 微微扯了扯唇,在他身后轻声说道,“谢谢!” 姬莲夜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柔软甜美的嗓音传进他耳朵里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生出即便今日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之感。 正当他疑惑自己竟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而微微有些晃神时,身子却被从后突然猛力一推。 心头一惊,忙抬头看去,却见有人正举剑朝她刺了去。 心,猛地停了停,一股凶猛的慌怕感撞得他头越发疼了,到最后竟是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看着剑下一刻便要刺进心房,沈之乔眼神儿急剧收缩,捂住肚子的手忽的拽紧,本就纤瘦的身子抖然如风。 千钧一发,刺向她的剑在她心口前一里蹦的断了,接着一尾红衣掠至眼底,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扑进鼻息,腰肢被大力一截,重重撞进了一弯温暖的怀抱。 第164章 你我死也要一起 第164章 你我死也要一起 沈之乔心突地跳得越发快了,心底深处却能延出缕缕安心,没有犹豫,她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深埋进他宽厚的胸膛,眼泪在眼眶内旋转,嘴角却相反的露出潜微的弧。 即便没有看他的脸,可她就是知道他是谁…… 她终于来了,终于找到她了! 铁臂用力,紧紧喾住她的要,另一只手安抚的轻揉着她柔顺的发丝,可他一双冷魅凤眸却扬出与之截然相反的寒意凉凉觑着围着他几人的黑衣人,嗓音沉暗仿佛从万丈幽冥传出来般,“只给尔等一次机会,滚!” 这些人识不得他,都被他狂傲的态度激怒,纷纷举剑快速朝他攻了去,比起之前的进攻更加狠了分。 耳边的脚步声杂乱,沈之乔有些担心,抬头想要一看,却被他大掌有力的按住了脑袋,阻止了她的动作。 咬了咬唇,大眼微微转动,小手轻轻扯了扯他身后的衣袍,在他胸口提醒道,“拓跋御,他们剑上可能有毒,你要小心……酤” 拓跋御听她的话,凤眸咻的钝了钝。 出手狠绝的钳住最先刺向他二人的剑柄,薄唇冷厉一勾,掌间用力,连人带剑便被他翻了过来,剑尖儿一下对准正朝他二人一拥而上的黑衣人扫了一圈儿。 剑上沾了毒,涌上来的黑衣人无不吓得退后了几步,循着机会再次奔了上来。 拓跋御哼了声,一股气流猛地从掌间窜出,剑锋一瞬被震断,大红宽袖翻飞,被掷断的剑锋顺着他宽袖劲力的涌动飞速饶了一圈儿,速度快得众人来不得眨眼,已被割破了喉咙,鲜血倏地从脖子迸射了出来,甚至扑上来的姿势都未变,已经没了声息,接二连三的倒在了地上。 被弄断手中剑的黑衣人站在离拓跋御二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双腿发抖,动也不敢动。 余下一些杵在稍后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止了步,犹豫着。 不知道是谁先一步往门口跑了去,剩下的人看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均逃跟了上去。 拓跋御尖削的下颚一绷,他说过,只有一次机会,现在想逃,晚了! 绯红的宽袖在空中舞出一弯好看的风景,躺在地上的剑刃似是受了蛊惑,腾飞了起来,待长袖重新垂在身侧时,剑刃也随之飞了出去,逃跑的黑衣人甚至都来不及惨叫,无一幸免倒地身亡。 所有来袭的黑衣人最终只剩下在拓跋御二人前站着的已被吓傻的一人。 沈之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耳边一下子没了声音,让她有些不安和好奇。 拓跋御似是没有看到近在咫尺的黑衣人,垂眸睥了眼被他稳稳护在怀里的人儿,凤眸一片闪过怜惜,连日来的担忧也一瞬放了下去。 眼尾巡了圈儿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和越来越多的鲜血,脸色微微一肃,低头再次看了她一眼,接着揽过她的腰,跃身出了院子。 从始至终,他好似都没有看见除了他二人以外,还有一个人。 姬莲夜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 微白的唇瓣紧抿着,呼吸粗粝,一张英俊的脸颊全是粒粒饱满的汗珠,一双星目张扬的是如何掩也掩不住的悸动。 心房激跳,是深深的震撼。 那在他身后推他一把的力道似乎还印在他背部,让他如何也忽视不掉。 缓缓垂眸,长睫遮挡住了他眸内所有的情绪。 最后一名幸存的黑衣人,在即将被自己憋气憋死过去之前,惶惶看了眼姬莲夜,忽的踉跄的跑了出去。 姬莲夜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退后几步,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低头,一动不动。 …… 沈之乔被拓跋御带出邻水村,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拓跋御在前,她在后。 沈之乔在后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应她。 且他腿长,不一会儿便拉出她好远,也没等她一等。 心里闷了闷,加快步子想追上他。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与他总是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追了一阵子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显然是某人故意不让她靠近。 沈之乔奇怪之余,也生了几分怒气。 走到一条岔路口时,她故意选了一条与他相悖的小径儿走了去。 拓跋御走了几步,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忍住拧眉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嘴角一抽,俊脸微肃,站在原地看着她。 沈之乔走归走,眼角却始终往后瞄着,许是一门心思走在身后,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绊石,左腿被绊了下,她整个人突地往前扑了去。 意料之中的,在扑到地上前一秒,身子腾空,旋进了一抹宽厚的胸膛。 嘴角得逞的扬了扬,一瞬抱住他的脖子,很紧。 拓跋御提着的一颗心还未放下,便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 气得他松手就要推她下去,沈之乔忙将脸靠近他的脖子,双手搂得更紧了,嗓音微急,“拓跋御,我想你!” “……”松手的动作顿住,拓跋御脸色未变,冷冷的垂眸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再推开她,一言不发的抱着她转了身,往前走去。 他在生气…… 这是沈之乔的第一反应。 气她之前擅自离宫吗?! 正在她犹豫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忽然身子一紧,已被他按坐在不是何时出现的骏马上,大眼绕了一绕,这才发现,两人已走到了一片林间,眼看着他解开马绳,翻身坐在了她身后,脸色似乎更沉了。 接着,只听骏马嘶吼了声,下一瞬便疾奔而出,速度快得吓人。 沈之乔脸刷的白了白,臀下颠动激烈,刮过脸颊的劲风还在烈着。 一只手忙护住肚子,另一只手寻求依附的抓住他握住绳子的手,张口想让他慢点,可风太劲,一出口便被堵了回来。 沈之乔这才有些害怕,身后的人似乎不仅仅是气她那么简单,这分明是在惩罚她…… 抓了抓肚腹上的衣物,沈之乔猛地颤了颤,脸白如一张薄薄的宣纸,开口说不了话,她便伸手狠狠拍打他的手,可是她越是用力,马的速度就越快。 在她又惊又忧又怕的快要掉下眼泪之前,骏马再次发出一阵鸣吼,簇停了下来,同时,身子一提一落,与他面对而坐。 沈之乔整个人颤抖不停,眼泪急奔出眼眶,难受得呜咽着狠狠垂打他的胸口。 拓跋御面容隐忍,双眸红厉看着她抖索的身子,握住绳子的手紧了又紧,忽的他吼了一声,捧住她的脸,吻住了那双,他从一开始便想吻住的红唇。 “嗯呜……”沈之乔流着眼泪,咬着牙关不让进去,一双手又是打又是掐的一刻不停。 拓跋御眯眸,忽而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直到唇上留下一枚齿印,他才松开了嘴,改而吸住了她的耳垂,势狠的话脱口而出,“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心房一下子抽痛得紧,沈之乔含着泪仰头看着他,一双嫩唇白得不像话。 拓跋御踹了一口气,再次附上了她的唇,没给她挣扎的机会,扣住她的小脸,掌住她脸的大手也随之温柔了下来,怜惜的抚着,碾着。 一吻结束,拓跋御闭了闭眼,唇重重落在她额上,嗓音低哑,“我先杀了你,而后再自杀,你我死也要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休想逃离我身边。” 第165章 相信我 第165章 相信我 沈之乔双眼倏地睁大,心口因他的话闷闷的疼,不似之前他亲口说要杀了她的疼,而是心疼,心疼他。 伸直背脊,抱住他的脖子,将整个身子紧紧贴向他。 她想告诉他,她不想逃,在他身边,她如何舍得逃?! 而且,他们现在还有了孩子…… 孩子?! 沈之乔双眸突地一亮,立马松开手,抬头看他,刚想开口告诉他这个消息,臀下的骏马不是为何,突地撒起了疯,奔了出去,身子也因这一突变,重重撞进了他的胸口。 拓跋御眸色亦是一沉,这匹马警觉性极高,除非敏感察觉危险才会失常,否则绝对算是良驹一匹。 正思忖间,身后便响起一阵此起披伏的马蹄声。 沈之乔大惊,顺着他的肩头看了出去,大眼巨缩,数十匹马儿正朝她二人追了上来,而马上坐着的,是一个个握着长剑的黑衣人。 “别看!”拓跋御摸了摸她的头,声线总算带了几分暖意,“相信我!” 他一句话,沈之乔几乎立刻放松了身子,乖顺的靠在怀里。 拓跋御这才露出今日的第一丝笑意。 眯眸看了眼身后,拉着马绳更快的疾驰而去。 在绕过一个陡弯时,腰肢被搂紧,接着身子腾空,落在了一颗大树上。 沈之乔愣了愣,抬头去看他,却见他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树下。 眨了眨眼,垂头看了下去,就见二人原先骑的骏马飞如风,而追着他二人的黑衣人则飞快追着那匹马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原地,直至再也看不见。 大松了口气,沈之乔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轻轻呼吸着。 拓跋御盯着那批人消失的方向,瞳色深幽。 他本可以像杀了之前那批人般杀了这些人,但是这批人毕竟是皇奶奶派出来的,他若是为了她将他们全部砍杀掉,她杀她的决心或许又该深了分。 头疼的梳了口气,拦住她的腰飞了下去。 落地之后正准备松开她,眼尾却扫见她左臂上绑着白巾,且此刻已被红色覆盖,顿时脸一栗,一把抓住“怎么回事?” 他有些用力,沈之乔吃疼的呼了声,脸也白了白。 拓跋御抿唇,松了几分力,一双眼审视的看着她,她的回答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伤还能是怎么回事?! 且她曾说那剑上有毒,那么…… 心紧了紧,她这几日,究竟都遇到了些什么?! 沈之乔缓了分疼意,抬头看他,白着脸摇头,“已经没事了……” 身子蓦地被牢牢扣住,那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整个捏碎了。 拓跋御隐忍得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凸了,满腔的心疼和歉意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便只剩下两只手臂紧紧的抱住她。 沈之乔心房一悸,像是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右手在他宽厚的背上轻轻拍着,似安抚。 之后,拓跋御带着她在林间找到了一条小溪,小溪窄细从高林间倾下,小溪内的水流虽缓,水却极为清澈。 林间除了偶尔的传出几声奇怪的叫声之外,便再无其他声响。 拓跋御将她按坐在一块宽大平坦的卵石上,伸手替她解开被血沾湿的白巾,一条长而深的伤口血淋淋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心尖巨疼,拓跋御绷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握着白巾的指潜微的颤了颤,而后将白巾甩了出去,扯下衣摆的一溜红布,放进河里浸湿,细致的替她擦拭起了臂上的血沫。 只是被血淋湿的范围较广,有些血沫已经浸入她臂上的其他地方。 凤眸晃了圈周围,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一把扯开了她腰间的玉带。 沈之乔惊了,忙握住他的手,“拓跋御,你,你干什么?” 拓跋御拧了拧长眉,从她小手中抽回手,没有回她,修长的指勾到她衣领上,左肩上的衣物倏地被她刮了下来,将伤口的彻底露了出来,继而凤眸认真替她清理伤口。 沈之乔整个人一缩,双眼微颤的看去,脸红得似熟透了的苹果,她身上一半的肌肤都曝露在了冷空里…… 拳头握了握,又见他似是极为认真,也不好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别扭得要死,只好颤着嗓音借口道,“拓,拓跋御,我冷……” 手下擦拭的动作微微停了停,拓跋御拉下身后的大麾盖在了她的肩上,又见染血的红布放至溪水中洗了洗,捏着布转身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吻住了她的唇,极尽温柔。 沈之乔惊愕之后,身子也在他唇下一软再软,最后只得靠在了他怀里,水眸渐渐铺出一层薄薄的水雾,脸红得如一朵娇艳的玫瑰,眼角眉梢尽是风情。 拓跋御凤眸也是一暗,任她软靠在他怀里,而此时,他已将她伤口内的残血清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只青瓷小瓶,往她伤口上撒去。 “恩……”好疼! 沈之乔抗拒的动了动手臂,下颚便被一抬,再次被他堵住了唇,意识朦胧间,她听到空中传出一声撕碎声。 拓跋御一边吻着她转移她的视线,一边无比费力的替她绑着伤口。 一切动作完毕之后,他已经满头大汗。 沈之乔仍旧能感觉到臂上的疼意,可这疼意又被他缠绵的吻勾去了不少,脸红了红,偏着头故意不去看他。 拓跋御梳了口气,低头本想看看他的杰作,不想却陷入了另一片美妙的景色。 喉结快速涌动了几下,光是这般看着,腹下便有如火烧,灼痛了起来。 拓跋御猛地起身,吻住她的唇。 沈之乔躬身一下抓住他的手,急道,“拓跋御,不可以……” 不可以?! 拓跋御咬住她下巴的齿狠狠用力,凤眸红润欲滴,紧迫的盯着她,脸上是面对她时鲜少的厉色。 自两人表明心意之后,在榻上,她从未拒绝过他。 可如今才出了一次宫,见了某人一面,便接受不了他的亲热了吗?! 满腔的热血瞬间掉入冰凉的低谷。 心头微堵,拓跋御嚯的挥开她的手,从她身上起来,脸色黑沉如世上最浓最黑的墨液,居高临下的睥着她。 第166章 独处 第166章 独处 沈之乔看他这副摸样,咬了咬唇,没敢耽搁,快速坐了起来,低头整理衣物,待她弄好之后抬起头来的时候,某人已经率先往前面走了一段。 眉心皱了皱,从大石上梭了下去,快步跟上。 这次他倒没有甩下她,待她走进之后才提步继续往前走,只是一张脸却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沈之乔亦步亦趋在他身后跟着,好几次想开口与他说什么,可他今日太过沉默,让她一时拿捏不准,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大眼看了眼天色,雾霭蒙蒙,像是要下雨,又像是天色本就暗了。 可前面走着的人又没说去哪儿,只是一味的走。 犹豫了片刻,盯着他摆动的手,抿唇抓住邑。 “……”拓跋御脚步微滞,冷着脸转头看着她。 她低着头,似是看着什么地方,而后他感觉指缝有异物闯了进来。 眉峰微动看过去。 纤细白嫩的指与他的五指搀和,紧紧扣在了一起。 这一幕,让他冷硬的脸颊成功破出一丝软意,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将她拉了过来,与他并肩而走,除了拉她的时候将她的小手反扣了扣以外,他便松了开,不挣脱她的手,却也不再给她回应。 目视前方,酷酷的没有看她一眼。 沈之乔挑了挑眉,故意将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 拓跋御眸色闪烁,眼尾扫了她一眼,薄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说。 接着,他便感觉被她扣住的手背似被小草刮了刮,痒痒的,且一直持续着。 抿了抿唇,低头看下去,却是某人另一只手的指尖调皮的轻勾着,眉尖一挑,总算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之乔嘴角含笑,偏头看着他,两只晶亮的大眼似会说话直直瞅着他,唇瓣开阖,无声道,“不生气了,好不好?” 说完之后,还贴着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十足十一只撒欢的小猫儿。 拓跋御咽了咽口水,俊颜不自然的微微抽动着。 她这幅摸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哪像是比他长六岁的女子…… 目光一眨不眨落在她的俏脸上,两扇密而黑的长睫一个劲儿的在他眼前蒲扇着,脸颊红润似清晨沾满露珠的水蜜桃,怎么看怎么……媚人! 拓跋御凤眸溜出一抹暗流,直直看着她的唇。 侧身,拉住她的手将她怀里扯了扯,另一只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俊脸一点点靠近。 沈之乔大眼转动,空着的小手揪住他胸口的衣领,绵密的长睫随着他脸的靠近眨动得更快,唇瓣也似乎提前热了起来。 在他即将触上她唇的那一刻,一瞬光啪的打了她的脑子一下,她匆匆别开了头,一下子窝进了他的怀里。 揪住他衣襟的松开,转而摸了摸肚子,嘴角浅浅一勾。 她可不想又像刚才那样失了控,伤害了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不知道她的心思。 拓跋御在她转头那一刻,眸色厉出一丝寒芒。 忍着掐死她的冲动,甩开她的手,绷着唇大跨步往前走了。 沈之乔怔住,却是扑哧一下笑了。 在他身后看了他一会儿,不忍他再胡思乱想,轻拍了拍肚子的小家伙,低低道,“娘带你见你爹去……” 最后,沈之乔还是没能告诉他肚子里孩子的事,因为真的下雨了。 两人找了一处山洞避雨。 在外面还看不出来,撩开遮住洞口的杂草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简直什么都有,入目的一张石床上铺着暖烘烘的虎皮,石床前用木枝架了一只铁锅,且进洞口的地方还堆了许多干柴。 沈之乔惊奇的走了进去,灵动的大眼在洞内四处看了看,发现洞内的墙壁上还挂有一件像是刚剥好的狼皮,狼皮边是一把长弓和箭筒,往下,靠在墙壁的还有一些刀具,便连斧头锯子都有。除此以外还有一些东西,她没有细看。 不似沈之乔的好奇,拓跋御看了眼两人湿透的衣物,在洞口的地方取了一些干柴,取下木架上的石锅开始生火。 沈之乔听见动静,偏头看过去,见状,也随之走了过去,蹲在他身边看他钻火,直到火势大了起来,她才不放心的再次看了眼墙上的狼皮,道,“拓跋御,这里应该是猎户狩猎临时住的地方,若是待会儿回来看见我们怎么办?” 拓跋御也看了眼那狼皮,淡淡道,“不会。” 这么笃定?! 沈之乔挑眉,“你怎么知道?” 拓跋御突地勾唇笑笑,“因为他回来,我也会把他丢出去!” “……”好吧,你赢了! 沈之乔瘪瘪嘴,伸手烤了烤,眼角却试探性的往他身上瞄,她想,现在应是个机会告诉他了吧…… 怎么办?她竟然有些紧张,真好奇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映?! 想着,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闭了闭眼,深深吐了口气,转向他的方向,睁开眼,“拓跋……御……” 最后一个字在她嘴里颤了圈儿,才吐了出来。 眼眶陡的睁大,脸刷的爆红,便连呼吸也短急了起来。 拓跋御赤着上半身,手里还拿着刚脱下来的湿衣服,听她喊他,转身面对着她,挑眉询问,“怎么?” “呃……”沈之乔扭了扭脖子,转头,目光直直看向火沟,“没事。” 至于有没有事,她心里清楚。 不由感叹,那货身材真不是盖的,尤其是腹部处那一小块一小块排放整齐的白豆腐,看得莫名让她耳根儿发烧,要说的话也一下子忘了。 拓跋御不疑有他,在火沟旁架了一方木架,将试衣服架了起来,就那么赤着膀子坐在了她的身边,凤眸幽幽看着她,“你不脱吗?” “……”沈之乔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弱弱的点头,大方的脱了外面的衣裳,里面还流了两件。 拓跋御蹙眉,欺了上去,又把她最外面的一件刮了下来,顺便将她手中的衣物拿过,与他的衣服并列挂着。 沈之乔打了个寒颤,搬过臀下的石头往火堆靠了几分,脸上的红晕因为他适才的动作一直未消。 拓跋御看见她的动作,忍着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垂眸盯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之乔从侧面看他,无奈他一头墨发散了下来,将他半张脸遮住了,不能看见他的神色。 他今日超乎寻常的默静让她心头闷闷的,心里大概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可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讲。 两人各怀心思,空气也因为诡异的沉默冷凝了分。 直到一声怪异的响声闯进空气里,拓跋御才动了动眉看向她。 沈之乔汗颜,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肚子,宝贝,你饿得真是及时啊! 拓跋御皱了皱长眉,凤眸看向洞外,见雨势小了些,于是站了起来,抓过架上仍旧湿湿的衣物套在了身上,二话不说直接走了出去。 沈之乔看见,惊了惊,忙道,“拓跋御,你去哪儿?” 第167章 为何不肯亲近他 第167章 为何不肯亲近他 拓跋御想了想,还是回了她,“我出去找点吃的。” 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去。 沈之乔站了起来,快走几步,在洞口的位置拉住了他的手,“外面还下着雨,而且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这么冷的天,出去染了风寒怎么办?!” 她软绵的小手暖暖的,拓跋御垂眸似不经意瞄了一眼握住他手背的手,表情酷冷,“没那么娇弱。”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便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许去……”顿了顿,“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滑下她的手,弯身钻了出去。 沈之乔凝眉,心里除了担心之后,就剩下满怀的感动。 粉唇抿了抿,他都出去忙活了,她也不能光是坐着,于是在洞内翻了起来,希望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拓跋御一手捏着一只兔子走进来的时候,便见她躬身,手里拿着勺子正翻着锅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洞内热气腾腾的,与外面的冷风嗖嗖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之乔放下勺子正准备坐下来,眼尾扫见洞口的他,忙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臂往里面走,“怎么回来了不出声也不进来?”偏头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身上都好湿,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到火边烤烤吧。” 说着,便动手帮他脱起了衣裳,纤细的指才触上他的腰带,才看见他手里拎的兔子,双眸闪过惊讶,“拓跋御,大冬天,你打哪儿弄的兔子啊?” 她刚才一系列的动作像极了在家等着的小娘子好容易盼回了外出的夫君,殷勤的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喳喳的说不停。 而她说最后那句话时,声音里那丝丝的惊喜和崇拜极大的满足了他男子的自尊心。 拓跋御勾了勾唇,目光也一瞬温柔如许,声线带了点笑意,随口一答,“嗯,有那么个地方。” 说着,饶过她,直直走到石壁下放着斧头刀具的地方,提起一把大刀准备走出去。 沈之乔一吓,拦住他,“……你不会是想杀了它吧?!” 她不是素食主义者,可若是看着这么个小东西在她眼前死掉,她还真是有几分不忍心。 拓跋御看了眼手中的兔子,淡定答,“它们已经死了,我剥皮。” “……”沈之乔张了张嘴,无话,悻悻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重新坐回了火沟前。 拓跋御奇怪的看看她,转身走了出去。 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小心翼翼的似乎想将石锅从火架取下来,俊眉微蹙,快步上前,一下子端了下来,这才注意到里面的白米粥。 沈之乔见他看着锅里,解释道,“我在洞内找的。”又指了指石床另一侧的长石,“那上面还有一些作料……”讪讪看了看他手中被剥得光溜溜的兔子,嘴角一抽,不再说什么。 直到他烤好兔肉,沈之乔已经吃了两碗米粥。 拓跋御扯下兔子上最好的一块肉递给她。 沈之乔蹙眉摇了摇头,“你吃吧,我吃这个。”指了指身侧锅内的米粥。 拓跋御绷唇,“没有味道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你吃点这个。”说着又往她身前递进了分。 鼻息的肉味腻腻的飘进,沈之乔没来由一阵想吐,捂着嘴干呕了阵,抱着手里的米粥,离他身边远了几步,“我真的不吃,你吃吧。” 拓跋御拿着兔肉的手顿在空中,他不吃肉类的食物。 沈之乔似乎也想起来了。 立马将手中的白粥递给他,“你喝点粥。” 拓跋御挑眉,“那这些怎么办?” “……”柳眉皱得紧紧的,不想浪费他的心意,深吸口气接了过来。 拓跋御也同时接过了她手中的白粥,凤眸盯着她。 沈之乔嘴角抽了抽,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缓缓往嘴里喂去,可是越近,鼻息间闯进的肉腥味就越浓,最后竟是丢下肉,跑了出去,躬身吐了起来。 拓跋御凤瞳一凛,立即追了出去。 才吃进肚子里的白粥几乎全被她吐了出来。 沈之乔扶着胸口,伸直腰,对着空气大口吐了几口气,这才转了身。 当看到身后的人时,惊了惊,最后竟是捂住肚子,抿唇低头。 拓跋御眉头拢成一枚深深的“川”字,上前几步,扣过她的腰,大手附上她的额头,又往自己额上碰了碰,没什么异样。 这才盯着她担心道,“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吗?! 沈之乔咬唇,眼梢全是笑意,想着这时候应该可以告诉他了,于是抬头,盯着他的眼,话未说,脸却先一步红了起来。 拓跋御摸了摸她的脸,被她脸上的温度烫了下,心头一紧,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飞快走了进去,放在了石床上,擎过虎皮盖在她身上。 沈之乔看着他紧张的动作,眼内的笑意更甚,一把握住他欲覆往她额上的手,郑重道,“拓跋御,我有话跟你说。” 拓跋御看着她认真的眼,凤眸倏地黑了黑,削薄的唇瓣也隧然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灼而深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沈之乔扯了扯嘴,俏脸柔和,眸底清光悦喜,缓声道,“拓跋御,我……” “你不舒服便早些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拓跋御突兀的打断她的话,甚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替她捏了捏虎皮压在她的身下,转身重又坐在了火堆前,执起她之前递给他的白粥,大口喝了起来。 “……”沈之乔张了张嘴,原本到嘴边的话再一次夭折,目光轻悠看了眼他结实的宽背,有些泄气,虎皮下的手覆上肚子:宝贝,你和你爹爹的相识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吐了口气,侧身将手枕在头下,哀怨的看着某人。 看了一会儿,怕这个姿势伤害到肚子的孩子,便平躺着,打了哈欠,现在是越来越容易犯困了,闭上眼,本能的双手护住肚子,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身后传来平缓均细的呼吸,拓跋御这才站了起来,朝石床上的人儿走了去。 坐在她身侧,拇指流连的轻刮着她的柔嫩的肤,凤眸幽深如海。 他其实也想知道,她去了一趟侯府之后,究竟想跟他说什么?! 可是他又不确定,她说的话一定是他想听的。 齐暮景一个病重,便让她不顾安危,深夜出宫探望,这一份心意,他看不清,却让他妒忌得要命。 她虽告诉他,她爱他,他相信,他不敢保证的是,她爱着他的同时,是不是也同样留恋着齐暮景。 而此时,她是不是已经动摇了?! 不然,她为何不肯亲近他…… 他正想着,却见床上的人再次将覆在她身上的虎皮裹了裹,似乎还是冷。 斜眉微扬,在她身边躺下,微用力扯出她身下的虎皮,将她勾了过来,不想她一靠近他竟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拓跋御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回来之后便忘了脱掉身上的湿亦。 于是从她身边起来,脱掉了衣物,挂在木架上,看了眼火沟,抿唇在洞口处又拿了些柴火进来扔了进去,一切完定,他才迈步走向石床,勾过她娇软的身子,暖着她。 暖意袭来,沈之乔自觉往他怀里缩去,循着一个舒服的姿势,睡得香甜。 扑鼻的她身上独有的馨香飘了过去,往他身上每个细致的毛孔浸入。 喉结不自然的滚动,呼吸一下子粗了起来。 凤眸挫败的眯了眯,恨自己在她面前几欲为无的自制力。 捏着拳头闭上眼,连连吐了几口浊气,可高涨的热情丝毫不见退。 就这样,一个睡得舒服,一个煎熬度夜,到了天明。 拓跋御一夜未睡,让本就因为前几日找她不到几乎没有阖上的双眼越发干涩了起来,捏了捏鼻头,从洞口看了出去,有一缕缕阳光照进洞口,想来是雨过天晴了。 扭头垂眸落在缩在他怀里的人儿,凤眸淡出一尾柔情,性感的薄唇也不由弯了弯,只觉得有她在的清晨,格外舒爽。 不知道是不是睡饱了,沈之乔突地伸了伸腰,伸手摸了摸脸,双眼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入目的是一片白皙有力的胸膛。 眼睛倏地睁大了,眼珠快速转了转,脸颊微抽,而后闭上了眼,恩了声,假装翻身背了过去。 凤眸轰的燃了起来,拓跋御贴了过去。 沈之乔整个人抖了起来,本想装睡的,可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行了。 “拓跋御,别,别这样……” 拓跋御凤眸一凛,狠狠用力拽过她的腰,身子也随之密合的贴了过去,他嗓音干哑,“之之,我想你,想要你……” 第168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第168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他嗓音性感沙哑让沈之乔心神一荡,身上的皮肤也似乎烈了起来。 她也想他,尤其两人还是别后重逢,且她在短短的几日内接二连三的遭到截杀,让她更想亲近他,释放近日来的思念和忧怕。 可是现在不行…… 沈之乔抓住他的手,深呼了口气,脑袋微微向后偏转,才开口道,“拓跋御,你听我说,现在不行……唔……” 拓跋御抽回在她掌心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极尽温柔。 沈之乔不由自主闭上眼,右手轻环勾住他的脖子,回应着。 凤尾延出愉悦,拓跋御闭上眼,将她压在了身下。 沈之乔战栗。 “啪……” 男人的动作一瞬停了下来,颊边的重力似乎还未从他脸上移开,拓跋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尾扫过她还置在空中未落下的手,凤眸内渐渐腾出一丝受伤,越来越浓…… 掌心火辣辣的,沈之乔屏住呼吸盯着他,当看到他眼底浓到化不开的殇然时,心尖也跟着一疼,忙坐了起来,双手捧住他的脸,轻抚着他受伤的脸颊,紧声道,“拓跋御,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狠狠挥开,气力有些大。 沈之乔身子一紧,咬着唇看着他,却意外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杀意。 背脊颤抖。 是啊,他是皇帝,想必之前从未被人这般待过…… 气得想杀人也属正常。 可是当时她也慌了…… 拓跋御拽紧拳头,突然觉得很可笑,天下那么多女人,他却偏偏这般稀罕她,稀罕到即便她打了他,他也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薄唇勾出一抹自嘲,不再看她一眼,一下子从石床上站了起来,抓过榻上的衣物,挟着浑身戾气直直往洞口走了去。 他嘴角的嘲讽刺痛了她,眼泪卡在眼眶打着转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也一抽一抽的疼,终于在他即将踏出洞口时,沈之乔忍无可忍大吼道,“拓跋御,你混蛋…!!!” 拓跋御步子一顿,猛地拽紧拳头,眼角隐忍抽动,向后冷冷扫了她一眼,继续。 “拓跋御,你今天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孩子叫其他男人爹!”沈之乔鼓着脸,恶声恶气道。 “……”拓跋御没有理解她话里隐含的意思,只是一听到她可能生下别人的孩子,他就忍不住想捏死她。 脚步终究没有再往前,拓跋御气得俊脸发黑,拳头被他捏得吱吱作响,英挺的宽背绷得直直的,梗在洞口站着,努力平复刚生出的想要捏死她的想法。 沈之乔见他总算不走了,松了口气。 气氛并没有好转一些,冷飕飕的。 他虽不走了,却也没有转身,就那么站着,高大地身子站在洞口,也显得洞口小了。拓跋御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空气里也飘荡着沉默的因子。 正当他以为两人都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突地,一声浅微的嗓音毫无征兆的飘进耳朵里。 拓跋御整个人一震,耳朵也颤着,心房一瞬翻跳不停,呼吸也是滞了滞,凤眸刹那风起云涌,呆呆愣愣的转身,俊脸抽动,盯着她,“之之,你,你刚刚,说,说什么?” 难得看他结巴的样子,沈之乔眨掉眼中水意,低头,淡定的拿过虎皮盖在身上,故意要让他急,“没什么,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拓跋御一阵旋风的闪到了她的身边,凤眸暗藏期盼,“你明明说了什么?再说一次!” 沈之乔抿唇,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大眼绕了绕,“有吗?我忘记了……” “……”拓跋御沉默,凤眸渐渐掠出些许不确定,难道是他听错了?! 眼底因期许升腾而起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绷着唇盯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半响不见他说话,沈之乔皱了皱眉心,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见他又冷着一张脸,显然是真的信了她根本没说什么。 嘴角抽了抽,忽的伸出一只白臂抓住他的大手一下伸进虎皮内,覆在她的肚子处,“你没有听错……” 凤瞳瞬间亮了,却仍旧小心翼翼的藏着,在她肚子上的手甚至已经冒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液,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之乔的脸。 肚子上的湿润让沈之乔又气又想笑,偏头看着他,脸上红光一点一点绽开了,字字清晰道,“拓跋御,我怀了你的孩子……” 拓跋御猛地提了一口气,瞬间化身成了石头,表情凝固,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汗液愈来愈多。 沈之乔被他打败了,也不管他,拿开他的手,低头专心的抚着肚子,唇瓣的弧度一直扬着。 好一会儿,拓跋御突然倒抽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低头一脸温柔抚着肚子的女人,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概在他胸腔燃烧着,薄唇释然绽开,傻傻笑出了声。 沈之乔听见,抬头看了一眼,顿时嘴角一抽,又是一笑,“真傻!” “呵呵……”拓跋御却是越笑越来劲儿。 沈之乔笑着摇头,又见他俊美的脸上横印着的几条红痕,即懊悔又心疼,浅白的指尖轻轻附上,柔柔的摩挲着,“疼吗?” 拓跋御收了傻笑,眸内认真盯着她,突地伸手将她连人带“被”抱放在了膝上,一只大手却适时钻了进去,在她肚腹上来回抚弄。 顿了顿才道,“之之,你打轻了,应该重些。” 第169章 坦白 第169章 坦白 “……”沈之乔眨眼,不解。 凤眸似水柔情,拓跋御难言激动,“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得有多着急……” 沈之乔惊愕。 拓跋御看着她惊讶的摸样,薄唇撩出一弯绯笑,“从你我第一次真正联系在一起时,我便盼着这一天。”停了停,如一只偷腥的猫儿笑了声,“在你每日的饮食里,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沈之乔越听越糊涂了。 拓跋御心情大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道,“还记得你我第一次从绝仙楼回到龙栖宫我给你吃的药丸吗?” 沈之乔愣了愣,点头,语气里带了分嗔意,“当然记得,你跟我说是……助兴的!” “傻瓜。”拓跋御抵住她的额头,嗓音清幽,潜藏愉悦,“助兴的药物多数伤身子,我那时便喜欢你,怎么可能给你吃那种东西。” 沈之乔脸红了红,为他毫不掩饰的表明心意,掩饰的随口道,“恩……那是什么?” 拓跋御笑,“在绝仙楼你我不眠不休三日,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住,所以问楼兰君要了这药丸。 那药丸有一部分是滋补身子的,而另一部分便是……” “什么?”见他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沈之乔不由追问道。 拓跋御眼角眉梢全是得逞的笑意,不说话,在她肚子上的长指却若有所指的勾了勾。 沈之乔一愣,而后便懂了。 被他老早的策划气乐了,捏拳给他一下,“尽会歪门邪道!” 拓跋御挑眉握住她的粉拳,放在唇间吻了吻,悠悠道,“那时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齐暮景,并不喜欢我,所以每日在你食物放些许容易致孕的药物,无非是想用孩子留下你。 后来我知道你同样喜欢上了我,却又存了另一份心思。” 沈之乔心里一暖,靠在他怀里,“什么心思?” 拓跋御看了她一眼,停了一会儿才道,“皇奶奶一心为我,从她让向南监视你的时候开始,她便看出我对你是不同的。我担心皇奶奶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对你不利,处处为难迫害。而如果你怀了我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摸了摸她的肚子,“你这里的小家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奶奶盼望已久的曾孙,她即便再不同意你我在一起,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轻易动你。 我六岁没了父皇,八岁母后也离我而去,期间的琐碎,不是常人能体味。皇奶奶最是明白我的心情,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也处在跟我一样的成长境况。皇奶奶若是执意动你,到时候不仅要考虑我,也要考虑她的曾孙,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凤眸眯了眯,他倒没想到,皇奶奶这次这么快便知道了之之的身份,甚至还起了杀意。 沈之乔听着他的话,心头一阵翻涌,他今日若是不说,她根本不知道,他已替她默默地想了这么多。 眼眶微微一热,喉咙瑟瑟的,沈之乔怀着满心的感动,紧紧地贴在他怀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拓跋御也不再说话,薄唇浅浅勾了勾,大手抚了抚她的发,大手紧紧地扣住她,将她的脑袋置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垂眸落在她肚腹的位置,便连凤尾都沾了些许笑意。 他只是没想到,他和她的孩子竟然如此争气,来得这么快,却也来得如此及时。 一开始他想要个孩子从头到尾只是想留住她保护她。 可是现在知道这个消息时,他心底竟也生出分期待,期待她的出生,因为,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一颗心被他捂得暖暖的,沈之乔身子是全然的放松,靠着他。 眼眸闪动,没有忽略他提到齐暮景时声音里的不自然。 抿唇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些什么。 这次背着他出宫,他心里肯定有疑问。 他虽没有开口问,可他找到她时情绪的突变已经说明了,他在意齐暮景,而且,很在意! 柳眉挑了挑,沈之乔忽的在他腿上坐直,盯着他道,“拓跋御,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 拓跋御沉默,凤眸深深看着她,半响,薄唇掀了掀,“问什么?” “……”浓眉曲成两条毛毛虫,拓跋御俊颜有些不自然,干咳道,“恩。” 小样儿! 沈之乔斜了他一眼,放下手,将脸枕在他肩上,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道,“六年前我初到东陵,举目无亲,是他收留了我,免我四处流离。在我无助彷徨的时候,是他陪着我,想方设法的哄着我供着我,那六年只要我有一瞬片刻的安心和快乐,都是他给的榛。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对我好,又无论是何理由让我们没有办法成为最亲密的两个人,那六年都是我无法忽视和忘记的,至少,在那六年里,因为他我没有饿过肚子,没有露宿街头。” 释怀的呼了口气,“所以,我真的无法做到对他冷漠无情,像对待世上许多擦身而过的陌生人般待他,但是……”抬头看着他,目光澄净,“这并不代表我还爱着他。我去侯府看他,只是将他当做曾经陪我走过一段路,中途又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分道而驰不会爱不会恨却始终无法置之不理的回忆。”抿唇,不确定的问,“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凤眸鲜不可见闪了闪,拓跋御眉梢微挑,菲薄的红唇撩了撩,眉头故意皱了皱,不解道,“之之,你说这么久,那个他是哪个?” “……”沈之乔怔住,秀眉倏地扭成麻花状,无话。 拓跋御挑眉,突地捏住她的鼻头不放,“那个他是……齐暮景、姬莲夜还是另有其人?” 听到姬莲夜三个字,沈之乔双眼猛地一睁,一把拍开他的手,急道,“天,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忙要从他腿上下来,“拓跋御,看来我们得去一个地方了。” 不仅是因为姬莲夜还有三娘夫妇。 拓跋御看她着急的摸样,凤眸危险地眯了眯,蛮横的将她扭动的身子抓了回来,语气不悦,“之之,你是不是该解释下你口中这个‘他’又是谁?” “姬莲夜啊!”沈之乔没想那么多,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刚出口便愣住了,张了张嘴,悻悻的转头看他,果然见他脸色黑了下去,顿时咳了咳,清了清喉咙道,“恩……那个,我刚刚说了什么?我……突然……忘了……” 忘了?! 薄唇一斜,扯住她的唇瓣往两边扯了扯,“忘了不要紧,我也忘了你刚才说了什么。”松开手,动作快急又不失小心的将她放在石床上,站了起来,垂眸脾着她,“雨停了,收拾下,准备回宫。”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想到他既然提了姬莲夜应该是之前在院子里看到他了。 她也不想隐瞒他什么事,既然知道了,干脆一五一十告诉他算了。 而且他这一提,她忽然忆起上次被他在男囹管撞见她衣裳不整的样子,她一直忘了与他解释。 他没有问她,不代表没有误会她。 想着,伸手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坐在了下来,这才道,“拓跋御,我坦白。” 嘴角为不可见扯出一抹显微的弧,拓跋御仍旧端着,装出一副不是很关心的样子,淡淡道,“坦白什么?” 第170章 他是孩子的父亲 第170章 他是孩子的父亲 沈之乔撇嘴,将在有关姬莲夜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还不忘补道,“所以上次在男囹管,我没有……” 拓跋御听她说完,眉头却是皱了个紧。 沈之乔见他这般,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信她?! 咬了咬唇,心头忽的窒闷起来。 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她都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在他。 凤眸放远,拓跋御脸颊沉肃,似在思考着什么。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某人闷闷地低着头,疑惑在眼底晃过,却又一下子明白过来。 白皙的指挑起她的下巴,神色柔和,“别胡思乱想,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双眼一亮,沈之乔抿唇笑了笑,又是恨恨的掐了掐他臂上的肉,“那你刚才干嘛不说话,装什么深沉,欠!” 这次拓跋御故意放松了臂上的力道,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下,俊脸故意摆出一副很痛的样子,啧道,“之之,全天下也就只有你敢这般对我,若是换做其他人,看我不一刀刀削了她!” 沈之乔切了声,心底却生出丝丝自豪和满足来。 这个男人,只属于她,只让她一人放肆,真好! 唇瓣陡然铺上一层温软,沈之乔张大眼,惊得呼吸都停了停,而后便是飞快的推开他,她可不想刚才的一幕重演,连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都那么悲壮。 知道她担心什么。 拓跋御轻笑出声,却是一下扣住她的后脑勺。 “唔……拓,拓跋御……嗯……”沈之乔大眼晶灿灿的盯着他,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一吻结束,额头相抵,鼻尖相靠,画面美好。 沈之乔咬了咬唇,握拳砸了他几下。 拓跋御笑,眉眼尽是风情无限,握住她的拳头,重重落在胸膛,谑道,“要这样,你那点力气,在我这儿完全可以忽略。” “……”沈之乔横了他一眼,她倒想重点…… 薄唇绯色迷人,吻了吻她的鼻尖,嗓音慵懒醉人,“之之,真好,我们有孩子了。” 至于齐暮景,他是她的过去,她说那是她无法忽视的,他不强迫她一定要忘记或怎样,至少现在,她在他怀里,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只不过……长眉拧紧,这个女人会不会太不让人省心了,他一个稍不注意,就让其他男人钻了空子! 低头看了看她,想着,日后定要将她看牢了,免得给他找麻烦! 沈之乔笑着看他,学他捏她的样子,捏住他的嘴角,往两边使劲儿扯了扯,“恩,是啊,呵呵,我们有孩子了……” 说完,还不忘在他俊脸上用力搓了搓。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这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半点不把当皇帝看! 想是这般想,凤眸却盈满笑意,眉峰突地挑了挑,双手直往她胳肢窝去了。 沈之乔怕痒,不会儿便在他手下求起了饶,笑得眼泪都冒了些,“拓跋御……求你……别……” 拓跋御也笑,胸腔震动,看她笑得脸蛋红润晶莹,似乎一碰便会流出水来,她长得失算美艳,可是皮肤却是极好的,肤如凝脂,腮红唇嫩,肌肤细致得看不出一丝瑕疵。 看着看着,在她咯吱窝的双手停了下来,改为楼住她的纤腰,双眸暗黑,爱欲横流。 沈之乔仍旧笑着,似乎还未从他手下解脱出来,卷翘的长睫蒲扇,媚蒙的瞅着他,笑着笑着笑不出来,因为臀下即便有一层厚皮阻隔,亦能感受到他的火热。 嘴角的笑意一下收了起来,一刻不停的裹着虎皮自觉地移坐了石床上,舔了舔唇瓣正准备说话,便听见从洞口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狂的对话声。 拓跋御也听到了,眯了眯眸,动作快速的抓起散落一床的衣物,随便裹着虎皮将她抱了起来,一阵风似的窜出了洞口。 正往洞口而来的是几名猎人,几人只感觉一股劲风从身边擦过,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捕捉,纷纷站在原地怔了怔,都是一脸疑惑,而后均摇了摇头,继续往洞内走去。 沈之乔只觉得脸被刮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不知道被他带到了什么的地方。 摸了摸被风刮过的脸,大眼看了看周围,这个位置树郁葱浓,高矮相间的树木盘根错枝,将她二人密密罩在了里面。 等她转过视线的时候,眼前便多了一抹红影,却是某人已经穿戴整齐。 低头看了看身上裹着的虎皮,沈之乔皱了皱眉。 拓跋御拿着长靴将她抱坐在腿上,先替她套上了鞋子,这才将她放了下来,欲掀开虎皮给她穿衣裳。 沈之乔眼疾手快,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衣物,退了几步,“我自己穿,你转过身去。” 现在,凡是小心为好! 拓跋御唇瓣好笑一抿,耸肩,听话的转了身。 沈之乔这才拿开身上的虎皮,开始套衣服,可是很快的,她发现除了外间的衣物还完好以外,最里面的亵衣和亵裤已被撕成了碎布。 双手颤抖,上面还好,可是下面怎么办?难道要真空啊…… 气得牙痒痒,崩溃的吼道,“拓跋御…!!!” …… 两人按照记忆找到邻水村,走进三娘家的院子时,正好看见撞见三娘夫妻扛着锄头正准备出去。 沈之乔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事。 三娘看见沈之乔先是一愣,而后快步走了过去,放下锄头握住她的手,“姑娘,你没事吧?你可真是担心死我了。我和他从集市上回来,看见院子里全是死人,我还以为……” 沈之乔也是握紧了手,安抚的笑道,“我没事三娘,我还担心你们呢,现在看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三娘摇头,盯了眼她的肚子,眼中关切。 沈之乔看见,眉眼一弯,道,“小家伙也好好儿的。” 三娘这才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的时候,双眼才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子,眉目英挺,器宇轩昂,长相气质皆属人中龙凤,不解道,“这位是……” 沈之乔看了眼拓跋御,脸红了红,凑近三娘耳边低低说道,“他是孩子的父亲。” 第171章 小坏蛋 第171章 小坏蛋 “…!!!”三娘震惊,眼角止不住往屋内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好,好……” 拓跋御冲三娘点了点头,长臂将沈之乔勾了过来,薄唇扬笑,看了某处一眼,悠悠道,“前几日多亏了两位的照顾,日后若是有何需要,大可到刑部找大理石少卿宋世廉……”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金牌,递给她,“给他看这个,他会帮你!” 三娘惊愕,没敢接,“不,不用了……” 光是听大理寺少卿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为人刚正不阿,冷面无私,执法严谨,在百信心中可是出了名的好官。 且据说这位大理寺少卿年纪尚轻…… 小心的看了眼他,暗想,他不会就是…… 拓跋御挑眉,眉眼多了分肃然,手没有收回。 三娘心头一抖,竟有些惧,反应过来时,已经伸手接了过来。 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她的丈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之乔见她一下子拘谨起来,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用手肘蹭了蹭了某人,上前一步再次握住三娘的手,“三娘,这个你便拿着,若是遇到什么着急的事也算有个折啊。这几日多亏了你和大哥的照顾,我才好得这么快,真的很感谢你们!” 三娘面对沈之乔明显放松许多,笑着点头,“好,你的心意我领了。” 沈之乔弯唇,冲在她身后站着的男人点点头,又往三娘走了几步,朝拓跋御看了眼,大方道,“三娘,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之前与我在一起的……” 三娘拍了拍她的手,打断她,“放心吧,他没事。” 听话,沈之乔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姬莲夜总归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份情,她会放在心里记着。 之后,两人便告辞,准备回宫。 三娘看着他二人相畏离开,转身看向屋内,果见有人伫立于门口,看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 叹了口气,昨日她二人赶回来的时候,便见他晕靠在了石凳上,忙请大夫看了,说是风寒,她适才出门的时候,他还睡着,如今想来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才…… 摇头,这几人一看就不是常人,之间的纠葛不是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管得着的,看了眼手中的令牌,放在怀里,二人扛着锄头走了出去。 姬莲夜看着他二人离开,目光便一直停在院门口,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拓跋御和沈之乔走在邻水村的乡路上,总能引起各种目光的打量,两人,男的俊,女的俏,又如何能不让人投以注视。 沈之乔没有看从她二人身边经过的村民,一双眼跳动着往身边的男人瞟着,咬着嘴,脸上表情丰富。 拓跋御脸颊微黑,嘴角一个劲儿的抽动着,拳头在袖口握了又握,尽量无视某人不怀好意的觑视。 突然,一阵风迎面扑来,沈之乔敏感的发现身边的人一下子停了下来,双腿似乎弯了弯,一双手也适时横在了腹下,一张脸黑得仿佛能刮出一层黑面来。 沈之乔愣了愣,最后抱住肚子哈哈笑出了声。 拓跋御嘴角一抽,想缝了她的小嘴儿。 待风停了,他才冷着脸大步走在了他的前面。 可是冬日风烈且多,他走一段,便停了一段。 沈之乔在后看得差点笑岔了气。 因为贴身的衣物都被他撕成一片一片的,她又总不能真的空着走在路上,最后只好……穿他的。 沈之乔看他一走一停实在走得远了,才蹬蹬跑了上去,脚尖一垫勾住他的脖子,笑得喉咙疼,想说了点什么,一出口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拓跋,拓跋御,有没有觉得清风凉爽,心旷神怡……?!” 拓跋御气得鼻冒粗气,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咬牙道,“小坏蛋!” 沈之乔笑得整个人软软挂在他身上,拓跋御看她整个人颤悠悠的,谨慎的腾出一只手搂紧她的腰,又好气又好笑,呲道,“看我出糗就这么高兴。” 沈之乔边擦眼泪边点头,说不出话。 拓跋御哼了声,直接将她竖着抱在身前,让她在前面挡着,加快步子走到了村口。 一声嘹亮的口哨从他唇间溢出。 不一会儿一匹骏马便朝二人跑了过来。 沈之乔渐渐收了笑,等马儿走进,惊喜的发现,竟是之前的那匹。 拓跋御将她提起放在了马背上,自己也随后坐在了她的身后,坐下去的一瞬他将群袍往臀下一垫,不至光着锭坐在马上,而衣袍宽大,落下的时候,也不会让他不雅的露出来。 从而从后环住她的软腰,抓住马绳,策马而去。 两人坐在马上,也不急着回去,一路上晃悠悠的倒像游玩。 只是离城门越近,身前的人儿沉默的次数便越多。 终于在马儿疾至城门口的时候,拓跋御适时拉住马绳停了下来,掰过她的脸,看着她,“之之,你怎么了?” 沈之乔拢了拢眉心,不想瞒他,“若是回宫之后,你皇奶奶仍旧不同意你我在一起怎么办?” 她倒是其次,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拓跋御眯眸,安抚的吻了吻她的发,坚定道,“我一定会让她同意的!” 他的回答让沈之乔安心不少,却始终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冲他笑了笑,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拓跋御盯着她,片刻,轻恩了声,骑着马朝城门口走了进去。 到宫门口的时候,拓跋御抱着沈之乔跃下了马,二人才刚落地,便听见一道脆脆甜甜地嗓音传了过来。 “之姐姐,皇帝老大,你们终于回来!” 还不等沈之乔看过去,臂弯便被人大力缠住,整个人也不由朝这股力靠了靠。 拓跋御看着活蹦乱跳出现在眼前的自家小公主,凤眸扬了扬,闪过欣慰。 对于她有些粗鲁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反正有他在她身边,他肯定不会让这个小冒失鬼莽撞伤了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沈之乔虚惊一场,吐了口气,摇头看了眼挽住她胳膊的女孩儿,无奈苦笑。 在路上拓跋御已经将她的事与她说了,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没事了。 拓拔溱冲她调皮的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挽着她边走边道,“之姐姐,之前便听人禀报,说你和皇帝老已在城门口不远,我们几个老早就在这儿候着了,看见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我们?! 沈之乔挑了挑眉,抬起头看过去。 却见拓跋瑞、甄镶、南珏,甚至姬澜夜都在。 个个在宫门口一侧站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沈之乔不由多看了一眼。 正准备收回眼神儿,眼尖儿的瞄见有一抹俏丽的紫色一点一点从拓跋瑞身后站了出来。 第172章 躲之不及 第172章 躲之不及 是南玥! 毓秀宫。 拓跋瑞几人在殿内将拓跋御离开几日发生的朝事与他细细说着。 毓秀宫和其他宫室一样,都有内外室,而几个小女人便躲到内室相聚。 沈之乔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说,语气平淡,并未提半句太皇太后。 她虽没说,南玥心底却敞亮,脸上一片肃色,看了眼拓跋溱,终是什么也没说。 这些都是他们在一起必须经历的,而且,她并非孤军奋战,有拓跋御一路陪着她,她相信,总有一日他二人会得到幸福酰。 拓跋溱并未理解其中的隐晦,再加之沈之乔说得随意,没有刻意凸出危险,她便安静的听着。 沈之乔说完之后,看着面前身子明显圆润许多的南玥,眼尾淡出喜悦,盯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道,"南玥,孩子是不是有四个多月了?" 南玥挑眉,脸上尽是为人母时特有的柔和,"恩,不知不觉四个多月了。" 伸手隔着衣裳摸了摸她的肚子,一碰上才发现她的肚子大了好多,惊道,"四个多月就这么大了啊……" 南玥也摸了摸肚子,轻轻点头,"问过大夫,说是五个月后会更大。" 拓跋溱不甘寂寞,搬了凳子坐在她二人中间,也伸了一只手过去,脸上尽是小女孩的好奇,"王妃嫂嫂,你说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沈之乔也想起之前在绝仙楼叶清卿说过,有大夫可以直接看出是男是女,不由也问道,"对啊,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南玥被她二人问笑了,"哪有那么神,现在便知是男是女……"垂眸,眉间轻软,凤眼里闪过期许,"不过我倒希望是男孩儿。" 沈之乔切了声,审判的盯了她一眼,"死女人,你重男轻女?!" 南玥看着她认真地摸样,扑哧一声笑了,"什么重男轻女?我想要男孩儿不代表我就不喜欢女孩儿。" 男孩儿在一定程度上比女孩儿坚强自立…… "要是个小侄女就好了。"拓跋溱突地悠悠道,大眼咕噜噜的盯着她的肚子看,随后直接蹲下了身子将耳朵贴了上去,声音带了几分天真,"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沈之乔笑笑,"应该能感知。" "真的吗?"拓跋溱笑眯了眼,趴在南玥肚子上与她的小侄女嘀咕了起来。 沈之乔和南玥忍俊不禁,这丫头看来真的已经摆脱了那晚的阴影。 一想起自己肚子里如今也有了这么一个小家伙,沈之乔就忍不住抿唇轻笑了起来,双手仍旧在南玥肚子上小心的摸着,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说道,"再有一两个月我的肚子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听到她的话,南玥和拓跋溱双双怔住。 南玥抽了抽嘴角道,“说什么呢?你一两个月能胖这么多?!” 拓跋溱赞同,“不可能的之姐姐,你现在还瘦……” 沈之乔含笑看着两个曲解她的人,缓缓道,“老娘我……怀孕了!” 南玥先前便有种想法,可是她是有了, 现在听她亲口说出来,顿时惊喜的大叫了声。 是真的大叫!而且是和拓跋溱一起! 声波直接传到了外殿的几个男人耳中,一下让几人止了声音,纷纷警惕起来,齐齐便要冲进去。 "阿之,我就知道以小皇帝的体格,种子一保早就种上了,你说你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遇上小皇帝这么能干的男人!"南玥一惊喜,本性暴露,想什么一马就说了出来。 拓跋御几人听到这句话,赶紧儿的一个急刹车,站在了门口。 拓跋瑞和拓跋御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一个面带黑色,一个俊颜暗红。 南珏和甄镶尴尬的抽动嘴角,绷着唇装作没听见。 相比之下姬澜夜就淡定许多,面无表情的转了身,重又往大殿走出了一段。 今日不若是某只小徒儿非缠着要去接她的皇帝老大,又偏要他陪着,否则他是断不会来的。 …… 回瑞王府的马车上。 南玥与拓跋瑞对面而坐,空气静谧得只能闻见两人鼻间的呼吸声。 拓跋瑞脸色平静,只余眉梢染了丁丁不悦,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南玥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以及马车内熟悉的景象让她的两道秀眉锁得紧紧的,一张红唇微白,轻轻抿着。 藏在缎袖中的小手拽紧,已渗出薄薄一层汗液。 闭着眼睛靠在窗口的位置假寐。 拓跋瑞盯了眼她明显颤动的睫毛,轻跐,"没睡的话,就陪本王说说话。" 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忙着替某地执掌朝政,并未回瑞王府,今日也是让溱儿回府将她接来的。 而且,自那晚他与她承认爱上她之后,她见到他时,态度越发冷了,舔着脸去了两次之后,便没再去。 算起来,他也有半个多月未见她了。 鹰眸带了分炽热紧迫的盯着她,许是因为有了孩子,补养得当,她身子比之前好了些。 先前便是太瘦,一张脸只剩巴掌大,现如今脸蛋也圆了分,尖尖儿的下巴还在,颤动的蝶翼从一对儿黑色翅膀,红唇晶莹,整个为她清丽的容颜增了分俏丽。 眯眸,这个女人,不知对他使了什么魔力,为何他会觉得对她……百看不厌,且一看上了,便会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南玥听到他的话,缓缓打开双眼,目光寂静,只是袖口中的手握得更紧了,"说什么?" 拓跋瑞挑眉,"本王没在的这几日,你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得可好?有无不舒服?" "……"南玥皱眉,嘴角动了动,低头,"没做什么,我不挑食,睡得很好,也没有不舒服。" 对于她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拓跋瑞显得有几分意外,沉默了片刻才道,"有没有想本王?" 南玥鄂得一下抬起了头,看向他。 他眉宇轻挑,带了几分随性,可他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却分明呈现了些许期待。 期待什么? 期待她说她想他吗?! 南玥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拓跋瑞显然也料到了,不过心头还是有些失落。 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手伸了过去。 南玥浑身一颤,向后缩了缩,"拓跋瑞,你干什么?" 伸出的手只差一点距离便碰上,拓跋瑞抬眸觑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警惕和避之不及成功让他冷了脸,伸向她肚子的手突地拽住她的胳膊,轻松将她扯了过来,蛮力固放在膝上,二指一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转头看着他,凉飕飕的字眼从齿缝中溜了出来,"本王是鬼还是野兽?让你这般躲之不及!" 她总有本事,激起他情绪的陡变,这个该死的女人! 坐在他身上,南玥整个人僵硬如石柱子,寒毛直立,甚至于额上汗水都滴了下来,牙齿打颤,凤眼里冷意与倔强并存,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说不出话。 看她固执不妥协的摸样,拓跋瑞脑中只蹦出两个字。 摧毁!!! 白净修长的指用力,顿时在她纯白的下巴出留下了两道红红的印子,狠狠用力往下一拉,露出她莹白的齿,果真如野兽般,薄唇阴测测的咬了上去,鹰瞳叵测眯了眯,嗓音森然,道,"孩子已有四个多月。" 冷锐的气氛和唇上的侵略,让南玥颤抖得更厉害,眼中全是惊恐,眼眶内的水花也随之一层一层铺了出来,泫然欲滴的挂在眼角,一张俏脸更是白如宣纸。 "本王问过大夫,说可以……"拓跋瑞凉幽幽继续道,鹰眸闪现意味不明的光。 第173章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第173章 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拓跋瑞一双眼未离她,眯眸盯着她惊恐得急剧收缩的瞳仁儿,吻上了她的唇。 南玥脑中一遍一遍闪现的是同样地场景,那绯色的艳红,将整个马车都渲染了。 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次的痛和绝望,以及对面上的人的深恶痛绝和浓烈的恨意。 冰冷的双唇痛苦的轻颤,有浅微的音符从二人嘴角溢出,"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恨你……" 眼泪随着这句话如断了线的珍珠碎了一地。 他不可能不记得曾经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可他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折磨她,羞辱她! 她的话让拓跋瑞双眼陡缩,离开她的唇,鹰眸凉寒,尖削的下巴危险地绷着,一字一字道,"若是爱不了,本王宁愿你恨!" 南玥所有的害怕惊恐一下子从脑中跳了出来,她发疯的挣扎捶打他,嗓音破碎,"拓跋瑞,你这个魔鬼,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错了什么……" 拓跋瑞绷着唇冷冷地看着她,双臂如铜墙铁壁,将她的身子牢固的圈禁在他的身体范围内。 南玥挣扎不了,双目红润如血,在她身体的怪物让她崩溃和发疯,也让她重新体会了那日的绝望,心像是被万千恶虫啃过,痛得她窒息。 终是这回忆太过凶残,南玥昏了过去。 在她头落下的那一刻,大掌倏地托住,在她身体的指也随之收了回来,看着面色苍白满头大汗晕过去的人,鹰眸快速滑过一抹沉痛,快得连他自己都未感知到。 从怀里迅速掏出一只小小的方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他向楼兰君讨的安胎的药物,里面还掺了许多名贵药材和补品,都是世上罕有的东西。 拿出来其中一颗放进她嘴里,药丸入口即化,轻太抬了抬她的下巴,看她咽下去才收了手。 俊脸懊恼,遇上这个女人,他的情绪是越来越暴躁,自制力也极差! 尤其痛恨这女人一脸不在乎,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一看见,他便止不住的怒火中烧,脑中只想撕了她这层平静的皮! 拓跋瑞抱着南玥踏进王府门口的时候,便见叶清卿携着丫鬟正好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叶清卿显然也看见了,嘴角还未来得及绽开笑意,便被他怀里的人儿一下子堵了回去,压住心内的妒意,正要开口说点什么。 哪只他竟抱着人二话不说直接走进大堂,往堂侧的门口走进了内院。 除却适才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外,之后便再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拳头微微握了握,叶清卿侧身,美眸内尽是丑陋的阴杀之气,随手招过她的贴身丫鬟,“环儿……” 环儿闻言,忙走了过去。 叶清卿附耳与她说了什么,之后环儿便点头,出了府。 叶清卿脸色平静,目光在门口滞留了片刻,提裙往内院而去。 …… 乐坊小筑的厨房内。 拓跋溱一只手撑着小脑袋,另一只手握了一根木柴抵在地上,溜圆的大眼裹了异样的光芒不时看一眼正挽袖切着青椒的姬澜夜。 姬澜夜早就感觉到小丫头的目光,挑眉装作不知。 直到几个小菜在他手中成品,放在了厨房内他特意备的木桌上,往长凳上一坐,顿时又从厨师变成了风姿卓越的美男子,清透的双瞳暗藏兴味,嗓音轻飘似清风,“小溱儿,过来!” 听到召唤,拓跋溱丢掉手中的柴火,屁颠颠的跑了上去。 一走进,便被他一下子拉坐在了他的腿上。 拓跋溱脸红了红,在他腿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好,整个人顿时如一滩软泥窝靠在了他的怀里,眼神儿有些涣散的盯着某一个点。 姬澜夜但笑不语,端过桌上的碗筷,像喂婴儿一样一口一口的给她喂去。 拓跋溱来者不拒,被美食所惑,心思暂时从别的地方收了回来,指了指桌上的排骨,“师傅,我要吃那个,一点肥的都不能有。” 姬澜夜眯了眯眸,双眸闪过一丝坏笑,故意捻了一块肥肉很多的排骨,踢了骨头,喂给她。 拓跋溱嫌弃的直摇头,嘟着小嘴儿,脆生生的抗议道,“师傅,人家说了不要肥的!”小声嘀咕,“老了老了,耳朵不中用……” 姬澜夜抽了抽嘴角,“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拓跋溱瘪嘴,“谁让你不给我吃肉的!” 肉?! 姬澜夜笑得暧昧,“小溱儿果真想吃肉?” “当然了!”拓跋溱答得自然,丝毫未觉不妥,补了句,“要瘦的!” 姬澜夜嗓音一下沉了沉,“好,师傅这就给你吃!” 话落,将刚捻起的肉放在嘴里,勾住她的下巴,唇,堵了上去。 “恩唔……”拓跋溱眼睛一下子睁大,双手反射性的抵在他胸口,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对他没有防备,可爱的贝齿微微张着,无声却又致命的邀请。 姬澜夜脸上蹦出一瞬潮红,舌尖一顶,将口中的肉送进了她的嘴里,而后手一挥,直接将碗筷丢在了地上,空中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拓跋溱听到,思绪被勾去了一些,偏头就要去看。 脸在此刻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掌捧住,姬澜夜的手也开始不老实,在她光滑的脖颈上来回柔抚着,却没有往下,怕吓着她,克制着,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不介意多忍忍。 只是,从上次坦白心迹之后,在她面前是越发控制不住了。 拓跋溱双眼迷蒙,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红了脸,便连口中的肥油味也忘了,低着头抵在他的胸口。 姬澜夜眼光暗遂,鼻尖呼吸顿粗,挑起她的下巴,温柔的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渍,声音黯哑,却又别样的魅惑人心,“肉好吃吗?” 拓跋溱脸一燥,抬头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娇嗔,“师傅不正经儿!” 姬澜夜哑笑,弹了弹她的额头,“师傅喂你吃肉,如何不正经儿了?”捏了捏她的小胳膊,“你这般瘦,抱着全是骨头,磕得慌!” 磕得慌?! 拓跋溱被打击了,不高兴道,“磕得慌师傅干嘛要抱,哼,放人家下来!” 岂会放她?! 姬澜夜笑出了声,“吃饭!” 搂紧她的腰,掌过另一套碗筷又给她喂了起来。 拓跋溱也不追求之前被他埋汰的事,习惯了! 他喂一口便吃一口,不过没有再刻意一定要求排骨上不能有肥肉的要求。 因为他说,磕得慌…!!! 所以,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长肉! 姬澜夜先把怀里的人儿喂饱了,这才将她放在一侧的凳子上,就着她吃剩的吃了起来。 拓跋溱撑在桌子上看着他吃,在她眼里,他师傅的所有动作都是那么好看,优雅。 大眼转了转,突然道,“师傅,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第174章 一对儿 第174章 一对儿 姬澜夜淡淡瞥了她一眼,放下碗,侧身对着她,眉目清明,“从回来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就是在想这事?” 拓跋溱认真点头,语带羡慕,“王妃嫂嫂和之姐姐都怀孩子了,我也要……” 听着就像是人家肚子里踹得只是一个玩具,人人有,所有她也要。 姬澜夜失笑,没正面回她,站起来,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桌面,“先洗碗!榛” “……”拓跋溱不乐意的扭了扭眉毛,嘟嘴,“不要,人家讨厌洗碗。” 哼,每次吃完都让她洗碗,这次她真的不洗了。 吃饱了谁愿意动啊?茵! 不洗?! 姬澜夜居高临下脾了她一眼,“饭是谁做的?” “……”拓跋溱沉默。 “菜是谁洗的?!” “……” “以后还想不想吃?!” “……”师傅厨艺了得,比起宫里的大厨有过之而无不及,吃他做的东西,身心满足。 而且,她好像真的没有做什么,就是火也是师傅钻的,她只负责坐着等他弄好。 这样一想,她觉得这碗要是还是师傅来洗的话,似乎是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他是师傅,她才是徒弟。 看她脸上明显有松动,姬澜夜一锤定音,“恩,乖,洗好了到前院找师傅。” 说完之后,不顾某人哀怨的小眼神儿身姿卓越的走了出去,留给拓跋溱一个清泠的背影。 拓跋溱内心煎熬啊,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心里惦记他在前院,不情不愿的收拾了起来,动作娴熟,显然是做习惯了。 边弄边想,师傅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做,偏偏这碗每次都让她洗,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这碗真不是个好玩意,想摔了! 姬澜夜站在厨房的门侧看着她洗碗,清透的双眼蹦出些许笑意。 要孩子?!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如何要…… 既然是个孩子,既要宠也要教。 不劳而获可不是个好习惯! 更主要的是,他喜看她别别扭扭,既不愿意却又做得异常仔细认真地摸样。 …… 拓跋溱洗好碗便风风火火的往前院跑去,走近就看见她师傅站在门口的石阶上,而且他手心上还停了一只漂亮的小鸟,她见过几次。 姬澜夜转头看了看她,接着,他掌心的小鸟便飞了出去。 拓跋溱眨眼,走向他,“师傅,它是什么鸟啊?好漂亮。” “蒂荭鹊。”姬澜夜答,握住她的手,轻揉着她手上的水珠,语带责怪,“总是记不住把手擦干,大冬天受了冻,生了疮,别跟师傅抱怨。” 拓跋溱笑,反手搓他的,“师傅,不是有你帮我吗?!” “……”姬澜夜蹙眉,若是他不在呢?! 拓跋溱见他皱眉头,大眼眨了眨,踮脚,一根青葱小指抚了抚,没有说话,摸样专注,纯净如清晨荷叶上的露珠。 姬澜夜叹息,拉住她的手将她轻拥进怀,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声音清缓,问道,“小溱儿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 拓跋溱皱了皱小鼻子,小手思考性的在他胸膛敲动着,半响才道,“有。” “说来师傅听听。”姬澜夜双眼浓浓全是宠溺,大手将在胸口的手握住,指腹爱怜的柔弄着她的每根小手指。 拓跋溱笑,“我想要孩子!” “……”姬澜夜嘴角抽了抽,敢情还没忘了这桩,摇头,“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想了想,补道,“就说现在,有没有想做的?” 拓跋溱低头想着,小脑袋在他胸口蹭动,好半天没说话。 姬澜夜搂住她的腰,身子向后退了退,垂眸看她。 小丫头咬着唇,小脸皱成一团,两扇浓密的长睫倾动,神色晦暗。 心头微疑,问道,“怎么了?想个愿望也能把你难住了。” 拓跋溱抬头,眼中浮出星星点点的水光,“师傅,我想去客栈看看,老板娘受伤了,如果没有他们,我或许……” 姬澜夜忙扣住的脑袋,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是答应师傅不想了吗?!” 拓跋溱瘪瘪嘴,哼哼唧唧的把脸在他胸口擦了擦,“我没有想了,我忘记了,我只是想去看看老板娘,她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要是不去看看,那就太没良心了。” 姬澜夜凝眉。 小丫头既然主动提出要出客栈,想来真的已经渐渐放下,不然对于那个地方,她应是避之不及。 于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好,现在晚了,师傅明日陪你去。” 拓跋溱点头,乖巧道,“好的。” 姬澜夜便笑,勾起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红唇,又觉不够,将她脸上能亲的地方都亲了一通。 喜欢她乖乖的样子,让他的心瞬间满满的。 拓跋溱开始还羞涩的左躲右躲,后来干脆勾住他的脖子,也亲着他。 两人嬉闹了一阵,呼吸都乱了些。 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之前,姬澜夜明智的停止了这场亲密之战。 他可不想漫漫长夜,落得个无心入眠的惨状。 拓跋溱轻喘着靠在他身上,小手调皮的在他身上这儿摸摸那儿蹭蹭,不安分。 血热了起来,姬澜夜嗓音带了明显的沙哑,“小溱儿,别闹!” 拓跋溱无辜,“人家没闹啊!” “……” …… 晚上,拓跋御让宫人将晚膳搬到了毓秀宫,并命令,日后都将膳食送到毓秀宫。 他说了这次回来之后定要将她养在眼皮子底下。 白日,她便陪着他呆在毓秀宫,晚膳之后去她的魂兰殿或是他的龙栖宫都可。 吃饭之后,沈之乔要求回魂兰殿,二人便协同一起过去。 回到熟悉的屋子,沈之乔身心俱爽。 拓跋御见她愉悦的表情,心情也跟着大好,从后抱住她的腰肢,埋头在她的脖颈儿,贪婪的吸着她独属于她的馨香,声线庸哑,“之之,以后都要在我身边,你离开的三日,像是离开我三年那么久,我担心得快要疯了,也想你想得快疯了,要是再来一次,我怕我真的会疯,你个妖精,把我迷成什么样儿了?!” 沈之乔心里暖暖的,知道他这几日肯定担心坏了,心疼的握住在她腰上的大手。 又想起最后那句“妖精”,气乐了,用手肘向后蹭了蹭他的肚子,笑呲道,“什么妖精?!我才不是妖精。是你,你这妖孽!” 不是妖孽能有那么大本事让她宁愿抛开自由,抛开横在两人中间的六年时光,抛开生命,甘愿呆在他身边吗?! 拓跋御嗓音飘上软音,“之之是妖精,我便是妖孽,正好……一对儿!” 第175章 是孙儿的错 第175章 是孙儿的错 沈之乔哼了声,转身。 拓跋御适时松手,她转过来之后,便又搂住她的腰,凤眸涤出浓浓的爱恋盯着她。 沈之乔被他盯得脸一下烧了起来,要说的话也忘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面前总是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加速。 他一个挑眉,一个眼神儿,一个勾唇,都让她心慌意乱,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他。 拓跋御看她的脸红彤彤的,便伸手用手背柔情的轻抚着,满腔的爱意透过眼角眉梢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她的面前。 蔷欢从他二人回来,高兴坏了,便开始忙活。 这会儿领着一众人将热水抬进屋,便见他二人浓情依依,小脸也不由红了一把,福身道,“皇上,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沈之乔听到她的声音,脸上一臊,挣开拓跋御的手,从他面前退了出来,看着蔷欢道,“让他们送到里间去吧。” 蔷欢点头。 便领着一众人走了进去。 沈之乔注意看了看,没有看到向南。 待蔷欢出来的时候,不由问道,“欢儿,向南呢?” 蔷欢眼神闪动,眼尾小心看了看某帝,不知该如何回答。 拓跋御拧眉,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蔷欢如释重负,带着众人离开了屋子。 沈之乔狐疑的看了蔷欢,目光最后落在拓跋御身上,眼神儿询问。 拓跋御密睫垂下,拉着她往内室边走边道,“你也知道向南是皇奶奶派来的人,估计你出宫几日未归,他便回到皇奶奶身侧伺候着了。” “这样啊……”沈之乔不疑有他,心里有些遗憾,这些日子,她习惯了向南在身边。 即便一开始便知晓他是太皇太后的人,也有些欺软怕硬,可总归将她照顾得很好,短短的日子,便连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他也知道。 拓跋御抿唇,没有再说话。 两人快速洗了澡,以免擦枪走火,窝在被子里,闲聊了阵子,累了,便抱成一团睡了过去。 第二日,拓跋御要上早朝,便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挪到了毓秀宫的内室,走时特意吩咐蔷欢不可将向南已死的消息告诉她。 到了毓秀宫,帮她把被窝暖热了,才整装去上了朝。 今天的早朝,他可是期待已久了。 早朝在一片鬼哭狼嚎中结束。 拓跋御铁血政策,一下解决了数名各种罪状的官员,有些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让宋世廉快嘴说成祸国殃民。 这些还只是开头小菜,后面的才是大盘。 几人前后走在回毓秀宫的道上,个个脸上或多或少都沾了分快意。 因为处理的这些官员无不都是拓跋森收拢的护翼。 相信今日此举一出,其他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官员,必定坐立难安,这段日子否想有安生日子过。 而在场的几人心里都清楚,整顿朝纲清除败类的日子已经近了! 拓跋御在离毓秀宫不远的假山前的宽道处停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拓跋瑞也随之站住,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御幽幽看了眼毓秀宫的宫殿,薄唇浅撩,对着甄镶道,“让礼部挑个黄道吉日。” “……” 几人更不解了。 拓跋瑞问道,“皇宫有什么需要庆祝的?” 拓跋御笑得像只狐狸,“恩,有那么一件。”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这关子卖得…… 在几人都好奇是什么的时候,拓跋御却甩甩手往前走了。 留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话。 在几人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却见某帝突地加快步子,一下子闪进了殿内。 顿时警觉,飞快跟上。 一走进便见门口多了几名了宫女守着,其中一名是太皇太后的贴身侍婢,苏嬷嬷。 这时,殿内传来某帝轻痞的声音。 拓跋御搂住太皇太后的肩头,谑道,“皇奶奶,这次又是哪宫不懂事的妃子跑到您寿阳宫闹了。” 拓跋御边说边往内室看,微舒了口气。 太皇太后笑着拍开他的手,“胡说!你只要多往妃嫔宫里走动走动,他们能来哀家的寿阳宫闹,一切皆是皇帝惹的祸。” “恩恩,是孙儿的错。”拓跋御将她按坐到殿内靠近书桌边的座位上,“那皇奶奶是想孙儿了,刻意来看孙儿的?” 太皇太后看了眼与她隔着一个小案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拓跋御挑眉,掀了掀明黄衣摆,坐了过去。 这时,拓跋瑞和南珏几人也走了进来,纷纷行了礼。 太皇太后点头,“好了,都不是外人。” 几人便站到了一侧候着。 太皇太后看了眼脸色戚白的拓跋瑞,怜惜道,“瑞儿也坐吧。” 她话说完,便有宫人搬了一只凳子过来。 拓跋瑞扯唇,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太皇太后眉眼是笑,点点头,又看了眼南珏和甄镶两人,这才转头看着拓跋御,提醒道,“皇帝,凡是欲速则不达,心急不得。” 她话一出,几人都明白了。 想是已经知道了朝堂上发生的事。 暗叹,这消息传得未免太快了些。 拓跋御一只手放在身侧的小案上,五指敲动,长眉一挑道,“皇奶奶,孙儿知道你担心什么。”转眸看着她,眼中全是坚决和自信,“这一次并非孙儿心血来潮所为,有些人多活了太多时间。这次,孙儿必定将他们连根拔起,一个不留,且一定会做到!” “……”他神色轻狂不可一世的摸样不由让太皇太后侧目,沉默了会儿,突地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恩,哀家的御儿颇有先皇之风,做事雷厉风行,气势雄浑……”重重叹了口气,“哀家不得不服老了,这些事情哀家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让你们自个儿去折腾吧!” 拓跋御凤眸半眯,反手握住她的手,“皇奶奶不老,年轻着呢。”挑眉,冲她眨眨眼,“而且,风韵十足。” 太皇太后老脸红了一把,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拓跋御便扯唇笑,“孙儿说的可是大实话,不信问问九哥。” 拓跋瑞唯有点头。 太皇太后被他哄得开心了,颇有兴致的又坐着与他几人闲话家常起来。 一聊硬是撩了一个时辰,实属难得,拓跋御也乐得陪她。 这番闲话,重点在拓跋瑞王府里的两个女人身上。 翻来覆去围绕着孩子说个不停。 显然是说给拓跋御听的。 拓跋御偷着乐,别人家的有什么稀罕的,他自己现在也有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她,需要时机。 太皇太后聊得累了,便说要回寿阳宫。 拓跋御几人将她送了出去。 太皇太后在苏嬷嬷的搀扶下往寿阳宫而去,直到看不到毓秀宫,太皇太后才停了下来,眉眼冷锐,“事情办得怎么样?!” 第176章 帮我 第176章 帮我 苏嬷嬷浑身一抖,躬身回道,“龙栖宫和魂兰殿都没有人。” 没人?! 太皇太后沉吟,脸色微黑,提步走了出去。 苏嬷嬷连忙跟上。 太皇太后离开之后,拓跋瑞和南珏也陆续回了府,只留甄镶守在殿外。 拓跋御走进内室,便见氤氲的银色纱帐内睡得一脸香甜的睡美人儿。 满足的笑了笑,脚步放轻朝她走了去,长指撑开纱帐的那一瞬,某人却一下子睁开了眼。 抽了抽嘴角,坐在床沿,温柔的看着她,“醒了。” 沈之乔也是突然醒的,只是睁开了眼,脑子还没开始转,蒙蒙的盯着他。 拓跋御好笑,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儿,“还困吗?若困便多睡会儿,稍后我让兰君过来给你看看,顺便开一些安胎的方子。” 沈之乔似乎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从被窝伸出手来勾住他的脖子,眯眸朝他笑,嗓音有刚睡时的沙哑,“恩,还困,最近容易犯困,睡不够。” 爱惨了她娇憨,慵懒的摸样,拓跋御忍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嗯……”沈之乔被他弄得意乱情迷,闭上眼,回应他。 他的指尖有些凉,碰上她肌肤的那一刻,沈之乔便打了个寒颤,有些迷糊的神智一下清晰过来。 有些担心的,沈之乔伸手便要推他,身上的人却一下子取回了手,头深深埋进了她的脖子,呼吸粗重灼烈,烫得她皮肤都疼了疼。 拓跋御闭着眼,努力抑制心里的渴望。 突然觉得有孩子也似乎不是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事。 ,他这遭的都是什么罪?! 沈之乔咬着唇,大气不敢出,也不敢乱动。 偏头看了看颈侧深埋的人,突然有些担心,他这样会不会……憋坏了! 毕竟日后,还有七个多月孩子才出生…… 也不能总是次次都让他忍吧……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正当她心疼他心疼得不得了的时候,手却被一下子握住,他性感的嗓音低哑,“之之,帮我……” …… 许久后 拓跋御眉目恢复慵懒,嗓音仍带了些许嘶哑,“之之,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沈之乔懒懒靠在他怀里,听见他的话,嘴角微微扬了扬,“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我希望是男孩儿。”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万一是女孩儿怎么办?” “恩……继续生,直到生出男孩儿为止。” “哼,当我猪啊,我又不是生子工具。” “呵呵……要是第一个便是男孩儿就不生了。” 男孩儿长大了便可以继承他的天下,到时他就带着她四处游历,无拘无束的生活,过她想要的生活。 “……”沈之乔抿唇,爬起来将上半个身子落在他身上,眉头微微皱着,审视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拓跋御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抽了抽嘴角,“怎么了之之?” 沈之乔搓了搓他胳膊,“你不会是重男轻女吧?”不等他回答,开始说教,“你不能轻视女人,没有我们女人,你们男人什么都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所以说到底男人和天下都是女人的。更重要的是,没有我们女人,你们男人有本事也造一个男人出来试试。” “……”拓跋御脸颊抽搐,对于她这一番言论既好奇她怎么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又觉得想乐,轻笑,“之之,我并非轻视女人,而是…… “皇上……” 拓跋御正欲解释,外间适时传来甄镶的声音。 沈之乔听见,也不纠结了,将半个身子自觉从他身上移下,“你去忙吧。” 拓跋御浓眉皱了皱,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去去就来。” 沈之乔点头,“恩,你快去吧。” 她这样通情达理,一点也不粘他,倒让他不舒服起来,按住她的肩头,恶狠狠的亲了她一顿,才束装走了出去。 看见甄镶,拓跋御挑了挑眉,往书桌前走去,“何事?” 甄镶也随他走了几步,“西凉国十三皇子一刻钟前回宫,得知三皇子的事后,便即刻携带三皇子的尸体回西凉国,如今已经出了宫,往城门而去。” 拓跋御走到桌后的还未及坐下,听他这一言,捻眉,沉默片刻道,“拦住他们。” 凤眸眯了眯。 这个姬莲夜还真当他东陵王朝的皇宫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沈之乔在他出去之后,肚子饿了,收拾好走到门口听见二人的谈话,柳眉拢紧,走了出去。 拓跋御和甄镶听见动静,看了过去。 甄镶只是匆匆一眼,礼数所致,没有停留,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拓跋御这才快步走到她身边,勾住她的细腰,“怎么出来了?不是困吗?多睡会儿。” 沈之乔朝他扯唇一笑,摇头,“我饿了。” 拓跋御皱眉,“是我疏忽了。我即刻让他们准备。” 说完,便要开口唤人。 沈之乔一下止住他,“我想吃绝仙楼的东西,我们出宫去吃好不好?” 拓跋御抿唇,凤眸微暗,盯着她没说话。 沈之乔被他盯得不自然,招了,“拓跋御,我都跟你说了跟姬莲夜没什么,而且他还救过我的命,他要回国你便放他回国好不好?” “……”拓跋御脸也沉了,声音微钝,“所以你觉得我让人拦住他们是为了私心?!” 不是吗?! 沈之乔看着他,沉默。 拓拔御冷哼,“姬莲夜是西凉国前往我东陵王朝的使臣,是我东陵王朝的贵客,他来时我以礼相待,那么他要走,我东陵王朝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沈之乔大眼心虚转了转,已经渐渐意识到自己误会他了,但是,“那你刚刚要拦住他们……” 拓跋御推开她,目光如剑凉飕飕的从她身上刮过,“我拦住他们,自然是要尽礼数,送他们离开。” 心头一股闷泉通过他的肠胃,让他浑身不舒坦。 他十分讨厌,十分不爽,她为了其他男人误解他。 而且这个男人明显对她心怀不轨! 第177章 你会不会离开 第177章 你会不会离开 拓跋御阴着脸带着沈之乔出宫去了绝仙楼,拓跋御这次的排场依旧有些大,跟上次去侯府一样,绝仙楼外已经被重重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并未刻意撵走楼里的客人,早就得到消息的老板已将绝仙楼最好的房间准备好,他二人一到,便直直走了进去,与外面隔绝了起来,门口随之堵了许多士兵,外面的客人虽好奇得要死,却不得不忍着,便连绝仙楼的老板也不敢去打扰,使出开家本领做了一桌子菜上去。 两人用膳的中间甄镶传来消息,姬澜夜等人已经拦了下来。 拓跋御也不着急,虽然心里很不痛快,却还是耐着心伺候某人用膳。 一盘菜一盘菜的给她捻,不一会儿沈之乔晚上就冒了出来,堆成了一座山。 沈之乔知错,也没敢说什么,默默地吃着,奇迹的是,她竟然吃完了,可想她胃口有多好。 拓跋御看她胃口好得不行,一边觉得欣慰,一边又觉得不是滋味。 他还生着气呢?! 沈之乔吃饱了,拓跋御体贴的给她勺了一碗热汤喝了,虽然脸色依旧很臭,可该做的一样没少。 沈之乔心满意足,被拓跋御牵着出了客栈,在众人的打量下上了马车,一众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口而去。 拓跋御此行到绝仙楼,让绝仙楼再次名声大噪,老板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二人刚走,姬澜夜便带着拓跋溱从另一间房间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拓跋溱眼尖儿的看见了前面的阵仗和专属于他皇帝老大的銮驾,闹腾的要去找他们。 姬澜夜无奈,只好带她去了。 城门口,姬莲夜气得想踩人。 脸色黑得跟鬼面阎罗无两样。 他不过离开了四天,回来他家老三就升天了,过渡都没有,而且这刽子手还是他家老六,原因不明,且刚回建行宫,西凉国就传来消息,让他带着老三的尸体即刻回国,这一系列事情,无疑让他本就憋屈的心情越发堵得慌。 正当他忍无可忍,拎着一个守卫的衣领便要扔出去,拓跋御和沈之乔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前。 姬莲夜看见他二人并坐在銮驾内,一张脸快速闪过多种情绪,绷唇将手上的人甩了出去。 拓跋御现行下了马车,直接将以落到车口的沈之乔抱了下来。 沈之乔脸大红,这里可是大街,好多人看着。 好在他抱她下来之后就将她放了下来,改而拉着她的手,薄唇微斜看着姬莲夜,此时周围已经跪了一地的人,“朕听闻十三皇子这会儿要离开东陵回西凉国,还有些不信,想着十三皇子既要走,怎会不与朕说上一说……”顿了顿,挑高眉毛,“也好让朕亲自送送十三皇子。” 姬莲夜表情冷硬,直勾勾的盯着他身边的沈之乔,丝毫不掩饰眼底的炙热,“皇上客气,东陵王朝人杰地灵,本皇子回国之后,说不定心血来潮,会突然再次拜访也不定。” 沈之乔本来就看着他,如今被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心里一阵发慌,不动声色朝拓跋御身后躲了躲,别开眼不去看他。 拓跋御面上无甚表情,只是将掌心的小手握了个紧,没接他的话。 瞥了眼他身侧的马车上横放着棺木,遗憾道,“三皇子此次在我东陵王朝出事,朕心里十分愧疚,还请十三皇子回国之后,替朕与西凉国君聊表歉意才是。” 姬莲夜这才转头睨了他一眼,“本皇子会转告父皇。” 拓跋御看了眼甄镶。 甄镶会意。 从随侍的一名将士手中拿过准备好的东西,走向姬莲夜,躬身递给他,“十三皇子。” 姬莲夜垂眸看了看他手中白玉纹盒,将目光落在拓跋御身上。 拓跋御勾唇,“望十三皇子代为转交你父皇。” 姬莲夜唇瓣冷冷扯了扯,接过,挑眉道,“那么现在本皇子可以出城了吗?皇上!”‘ 拓跋御得体的笑,“自然。” 拓跋御说完,甄镶便让人开了城门。 姬莲夜心情不好,也没说什么,撩了撩衣摆,翻身坐在了马背上,抓着马绳掉了头,眯眸欲策马而去。 “等一下!”声音清亮,柔软。 姬莲夜捏住马绳的手紧了紧,眼尾向后。 沈之乔咬唇,道,“姬莲夜,谢谢你……还有,一路顺风!” 姬莲夜愣了愣,半响,绷紧的唇瓣松了松,轻轻展了一道弧,“恩。”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沈之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大松了口气。 手在下一刻被重重捏一下,下了狠力,疼得她轻呼了声,皱了眉心,仰头看着身边的人。 却又在看到他脸上阴测测的表情时骇了下,刚要开口问,腰肢一下子被他楛紧,接着双腿悬空,被他打横抱了起来,长身跨上了銮驾。 姬澜夜和拓跋溱在离城门口较近的拐道停住,没有再往前走。 直到拓跋御的銮驾消失在眼前,街道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两人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姬澜夜清逸的脸上一如既往如平静的湖水,只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深邃,看着城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溱身子抖动,俏脸白兮,小拳头在身侧拽得紧紧的,贝齿咬住下唇,纯净的大眼一片慌乱。 姬澜夜缓过思绪低头看到的便是她这个样子,惊了惊,探臂将她勾抱进怀,腾出一只收紧张的捂住她发白的小脸,“小溱儿,你怎么了?不舒服?!恩?!乖,说话!” 拓跋溱身子仍旧发着抖,眼里水光一点一点蓄满,声线哽咽,“师傅,我好坏,真……真的好坏……” “……”姬澜夜摸不着头脑,只好抱着哄着,“小溱儿不坏,小溱儿最乖,小溱儿是师傅的乖徒儿,是师傅这辈子疼到心尖儿上的人……”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越发柔了,“小溱儿告诉师傅,怎么了好不好?!” 拓跋溱听他的话嗡嗡大声哭了出来,这一声传出,立即引来了街道众人的目测。 姬澜夜头疼,抱着她往巷道内走去,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停了下来,将她压在墙壁上,心疼的给她抹眼泪,“不哭了,不哭了……水做的小人儿也给你哭焉了!” “噗……呜呜……”拓跋溱被他一句话逗乐了,眼泪却掉个不停。 姬澜夜哭笑不得,“好了好了,跟师傅说说,为什么哭?” 拓跋溱瘪嘴,难过抽噎,“师傅,我对不起你,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害怕,我觉得被他碰好恶心,我只是再也不想见他,我是恨不得他死……可是我不想你杀了他的……呜呜…… 他是西凉国的三皇子,你的哥哥,可是却因为我……我心里好难过,我故意不去想他的死,我也自私的不去想师傅的感受,我坏透了是不是师傅……我真的好坏!” 师傅一直都那么好,那么干净,如清湖中的荷花,洁白无染。 可是却因为她,杀了他的哥哥。 她怎么可以这么坏?! 姬澜夜怔住,苦笑,这个小傻瓜! 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小溱儿,不是你的错,即便你不说,师傅也不会放过他……”停了停,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多了一缕彘气,“小溱儿,你是师傅最重要的人。姬苍夜敢动你,师傅就让他死。” 哥哥?! 他从六岁离开西凉国,便与西凉国再无干系,若说还有丝挂记,便是他早亡的母后凤氏一族,除此以外,其他的人在他面前,什么也不是。 拓跋溱眼泪流不完,抽噎得小脸红彤彤的,小鼻子也红红的,可怜极了。 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姬澜夜便适时将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拓跋溱把小脑袋窝进他的脖子,还是很难过,身子因为隐泣一抽一抽的,声音越发小了,“师傅,我好担心你父皇知道了……” 抽噎猛地停了,拓跋溱屏住呼吸从他脖子上起来,包了满眶的眼泪摇摇欲坠,声线颤抖,“师傅,你会……会不会离开这里?!” 第178章 是我不好 第178章 是我不好 “……”姬澜夜搂着她的腰的手微微紧了紧,漂亮的眸子清波流转,盯着她红红的眼睛,没有第一时间回她。 拓跋溱听不到他的回答,大眼慌乱的垂了下去,粒粒珍珠般晶亮的眼泪从眼眶内涌了出来,粉唇难受的颤抖,双手瞬间箍紧他的脖子,藏进他的颈窝难过的低泣,“师,师傅……” 姬澜夜叹息,将她从脖子处掰了出来,怜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别胡思乱想,师傅除了这里还有能去的地方吗?” “……”拓跋溱眼里全是水珠,不是很信他的话。 虽然她年纪小,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这次他杀了姬苍夜,消息一传回西凉国,他的父皇必定大怒,到时候,他还能全身而退,继续留在西凉国吗?! 这样一想,心里便跟堵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她直想哭妩。 眼看着她大有一哭到底的架势,姬澜夜摇头,伸手替她抹掉眼角和脸上的泪液,认真道,“小溱儿,不哭了,恩?师傅答应你,若是之后势必要回去一趟,师傅便带你一起回去……”勾唇,“小溱儿可愿意跟师傅走?” 拓跋溱想也没想,狠狠点了点头,“我愿意的师傅。”不确定道,“师傅,你说话算话吗?” “恩,说话算话。”姬澜夜见她总算没有掉金豆子了,刮了刮她的鼻子,牵着她的手沿着小巷往街道走去。 拓跋溱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半身子在他身上撒娇的蹭着,“师傅,你千万不要骗我,你要是骗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姬澜夜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恩,师傅不骗你。” 拓跋溱心满意足,一双圆亮的大眼亮灿灿的,黑白分明,如刚洗出来的黑葡萄,润泽透亮,“师傅,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找老板娘了?” 姬澜夜挑眉,“你决定,是想先逛逛,还是先看老板娘,都依你。” “……嗯……”拓跋溱皱了皱眉毛,“还是先去看老板娘吧。” “恩,好。” “师傅,我们今天晚些回宫好不好?” “……理由?” “我好像都没有跟你逛过街,你整日都呆在皇宫里,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我们逛久一点可以不?” “……嗯。” “呵呵,师傅最好最好最好了…” “……” …… 毓秀宫。 空气安静得能闻绣针坠地。 沈之乔坐在某人特意为她准备的软椅上,手指思考性的搅了搅,不时瞄一眼埋头奋笔疾书批阅奏折的某人。 从回宫之后,他便一直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与她说,直接将她晾到一边儿乘凉。 她想开口与他说点什么,可又看他忙于朝务,怕耽搁他,便一直忍着没有说话。 拓跋御脸色有些黑,双眼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铺着的奏折,手中的御笔拽得有些紧。 从旁人的角度看,他似乎真的是在全神贯注的审阅奏折,可到底有没有看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之乔坐了一阵子,有些饿了,拿过软椅边小凳上的瓜子磕了起来,磕了一会儿渴了,又扯着葡萄吃,吃完之后又开始磕。 咯咯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尤为明显,连站在殿门口的甄镶也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抽着嘴角转了身。 这声音传进拓跋御耳朵里,嗡嗡的如无数只蜜蜂在他耳边转个不停,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绷着唇啪的一下将手中的御笔搁在了桌上,声线沉而重,“甄镶…!!!” 沈之乔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 拓跋御直接不看她,脸色比大殿外的白雪还冷。 甄镶也是浑身一凛,躬身走了进来,垂头站在书桌前,听吩咐。 一本奏折猛地飞了出去,落在甄镶的脚边,拓跋御凉凉道,“西北发洪荒这么大地事,竟然迟了一个月才报上来,去把丞相给朕找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 “……”甄镶忙点头,“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便快步退了出去。 拓跋御脸色相当难看,重新拿过一本奏折又看了起来,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沈之乔一眼。 沈之乔讪讪的咽了咽口水,暗叹这厮脾气还挺大。 没过一会儿,丞相被甄镶带了进来,刚踏大殿,便被拓跋御疾言厉色一顿狠批。 丞相老脸挂不住,直说是他疏忽,并保证在一日之内想出善后的方法,拓跋御才放了他一马。 之后,拓跋御借事说事,又连连以各种理由抓来一些大臣,无不被他厉言批斗得抬不起头,偏偏他言辞犀利,句句往他们错漏之处锉,众大臣一边惭愧一边心惊胆战,直到他吼爽了,才擦着冷汗退了出去。 沈之乔也不由擦了把汗水,有好几次想躲出去算了。 只要她稍微动一动,便能感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朝她射来,怕当炮灰,只好坐在原位。 某人总算消停了,天也快黑了。 拓跋御发了一下午的火,原以为这堵住的心能稍微缓缓,哪知道非但没有好一些,反而又燃了把火,总之各种不舒坦。 闷闷的扔了手中的御笔和奏折,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眉头拧得紧紧地。 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朝他走来,拓跋御动了动眉毛,没有睁眼,直到一双柔软的小手落在他的肩膀,力道适中的揉按了起来。 下颚紧致的弧线松了松,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眼尾扫了眼肩上的手,拍开。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双手改而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再次被他挥开。 眼中浮出哭笑不得,这什么男人,小气! 从后绕到他身前与书桌之间,一屁股坐了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含笑看着他。 拓跋御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伸手推她,怕伤了她,没敢用力。 沈之乔抿着唇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屁股在他腿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定,嗓音里带了分噱然,“生我的气,把气撒我身上不就好了,干嘛为难那些大臣?!” “……”没有再推开她,拓跋御冷哼,耳朵微微红了,嘴硬,“我训斥他们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利,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之乔瘪嘴,仰头亲了他耳朵一口,满意看他耳朵越来越红,低低笑了起来,“真的不是因为我?” “……不是!”拓跋御盯着她浅笑的小脸,凤瞳闪烁,泛出一丝别样的光芒。 沈之乔淡淡挑了挑眉,眼尾也是一扬,“哦,不是就好。” 说完就要从他腿上站起来。 下一瞬,一只大手猛地掐住她的小腰,让她动弹不得。 沈之乔眼中划过暗笑,脸上却带了迷茫,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御眼瞳快速暗了几分,削薄的唇瓣再次抿紧,却没有看她,而是抱着她,无声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沈之乔脸僵了僵,愣了一秒,不甘心的伸手去抓他手中的奏折,决定还是跟他谈谈,不喜欢看他不高兴的摸样,更不喜欢他故意冷她。 拓跋御挑眉,在她手伸出的那一刻,长臂往上举了举,让她抓了空。 沈之乔咬牙,挺直背脊又去抢。 拓跋御适时换了只手,另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 沈之乔也来劲儿,鼓了腮帮子,他不让她拿到,她偏就非要拿到。 两人你争我抢,拓跋御始终占据胜利者的位置,凤眸眯出浅浅笑意,凝着她抢得红彤彤的脸蛋,一股闷气突然就少了一大半。 沈之乔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拿到手,恼羞成怒了,低吼,“拓跋御!!” 第179章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179章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嗯?!”拓跋御嗓音携了点点愉悦。 沈之乔听出来了,怔了怔,转头看他。 拓跋御嘴角来不及收回的笑意被她逮了个正着,脸上尴尬,凤眸微转,假咳。 沈之乔也不气了,还有些喘,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 看着窝在他怀里的人,拓跋御一颗心瞬间软了下来,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了桌上,轻抚着她的发,心跳如雷。 好一会儿,耳边传来某人低低的嗓音,软软的。 “拓跋御,对不起……” “……”拓跋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 “我不该误解你,是我不好,你气我,我无话可说……”脑袋在他胸口钻了钻,脸对着他的胸膛,“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气太久?我很难过……” 拓跋御拧了眉,心间的闷气一下子散开无影。她失落的嗓音让他心疼,也让他释然。 “姬莲夜救了我,也救了我们的孩子,他要离开东陵,不管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都应该跟他说声谢谢,没有他,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他是我们孩子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沈之乔声音细细,却说得认真仔细,“所以,他根本不值得你生气,因为在我心中,除了一份感激之外,他什么都不是。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男人,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一辈子的依靠,除了孩子,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拓跋御前面听得感动得一塌糊涂,暗暗后悔刚才冷落了她,可听到最后一句,凤眸不高兴的缩了缩,探指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我是最重要的人,孩子其次!” “……”沈之乔黑线,敢情她说了半天,只有最后一句他听进去了,给他跪了。 拓跋御看她纠结的表情就笑,扯了扯她的嘴角,“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下次之之不要再为了其他男人误会我,我疼你都来不及,哪舍得气你。”说着,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 还知错能改?! 沈之乔翻白眼,“不管什么事,你气我可以,但是不能气太久。” 心结解了,拓跋御四肢百骸舒展,低头给了她一记深吻,心情舒畅的答应了。 站在殿外的甄镶提着的心见到这一幕总算落了下来,神经也放松了不少,眼看着天色暗了,是时候准备晚膳了。 本来之前这个时候,晚膳应是早就用过了,只不过刚才见某帝心绪浮躁,没敢让人送来。 一众宫人端着丰盛的晚膳进来的时候,拓跋御和沈之乔正在闹腾,姿势不雅。 好在这些人都不敢抬头看,否则沈之乔真想挖个洞埋了自己。 飞快从他腿上下来,有些急。 拓跋御皱了皱眉,也随她站了起来,双手迅速搂住她的腰,生怕她急躁摔了。 沈之乔向后看了看他,他眼中的紧张让她的心暖暖的,主动拉住他的手,两人想携走了过去。 两人在位置上坐定。 甄镶这才伺候着送上了碗筷,随后站在了他二人身后。 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看得沈之乔食欲大增,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拓跋御含笑给她布菜,看她吃得畅快,也不由有些饿了,拿起碗筷动作优雅的往嘴里送,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宫里换了御厨,突然觉得这菜的味道也比往日美味了许多。 用完晚膳之后,沈之乔窝在拓跋御怀里陪他看了会儿奏折,直到她乏了,两人才一同回了魂兰殿。 在路上,沈之乔一只手被他握住,另一只手抚着肚子,一脸的满足。 拓跋御故意走得很慢,记忆中二人好像还没有这般放松的一起散过步欣赏过夜景,挑了挑眉,拓跋御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手掰过她的脸藏在心口,直接往一处飞了去。 甄镶与一众随侍与他二人隔了一段距离,见状,甄镶皱了皱眉,横手止住了后面的人,自己则飞身跟了上去。 …… 侯府,景院。 齐暮景气若游丝坐靠在床头,目光淡淡看着站在他眼前暴跳如雷的拓跋森,深凹的脸颊青白掺半,冷笑,声线低哑,“南临王多虑了,暮景现在这般摸样,还有何精力插足朝事,每日担心能否看到明日的日出都来不及。” 拓跋森一身绒裘,腰间斜跨了一把大刀,微微粗狂的脸上余怒未消,审视的看着他,“皇上前几日才驾临你侯府,不日便大刀阔斧清理朝政,且清理的人个个都是本王的人,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与你无关。” 冷哼,“齐暮景,本王的野心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朝中哪些人是本王的人,你虽不能知道全部,但是自你答应助本王开始,或多或少你也知道些。你要本王相信你,你便拿出本王相信你的证据。” 拓跋森目光凶狠,夹带杀气。 他虽被迫答应相助于他,可他差人交待给他做的事,大事他一件没办成,只拿小事敷衍他。 他身体里有他下的毒,准确的说,朝中所有为他所用的人都被他中了毒。 那些大臣乖乖听话,他便每月定时给他们解药。 而齐暮景,他虽也给他解药,不过解药里也适时掺了毒药,不至死,但他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弱。 他不信任他,除了他总是敷衍他,还有一个原因。 他的父亲,也就是前侯爷,齐桓荣。 他原是他大哥的老师,可后来却转而投奔拓跋御麾下…… 这次决定用他,除了利用他忠烈侯的身份在东陵王朝的声誉拉拢其他一些大臣,还有便是,毁了齐家。 当初若不是他父亲在紧要关头叛变,他慕容一氏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所以,他齐家一个也别想活! 到最后,即便他大事不成,他也要拉他齐家陪葬! 事先还担心他不轻易答应入他的阵营,却让他无意间发现了沈书知和他二人之间的瓜葛。 红颜祸水果然没错,齐暮景竟然愿意为了沈书知那浪蹄子同意了,并在他面前主动吞下了毒药,且还将他的原配夫人撵出了侯府。 哼,真不知该说他痴情还是蠢! “南临王手里捏着暮景的性命,捏着我侯府上下的性命,这便是暮景没有出卖王爷的证据……”齐暮景说着,呼吸急促起来,到最后竟是掩唇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摊开手时,掌心一片鲜红。 拓跋森看见,眸光微转,抿着唇沉默,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可信度。 齐暮景靠在床头艰难的呼吸,仿佛稍不注意便会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拓跋森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才从怀里掏了一只白瓷小瓶,从里导出了一颗,扣住他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 齐暮景吞下去之后,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 拓跋森转了转手中的瓶子,干脆丢了过去。 齐暮景幽幽看了看躺在褥子上的瓷瓶,密睫下的瞳仁儿微闪,“王爷这是……” 第180章 我会小心 第180章 我会小心 拓跋森朝窗外看了眼,嗓音阴冷,“拓跋御已经开始警觉,与其让他一点一点削减本王的势力,不如一鼓作气……” 齐暮景唇瓣鲜不可见的扯了扯,声线带了疑问,“王爷是打算……反了?!” 拓跋森嘴角嚼了冷笑,没有直接回他,“瓶子里有六粒解药,本王需回一趟番地,这期间,本王要你重回朝政。拓跋御既然在抓人,你便制造机会让他多抓几个。” “王爷是要混淆视听,让忠于皇上的人当你的人的替死鬼,呵,果然高!”齐暮景话说这般说,表情却淡淡。 拓跋森甩袖看着他,语气危险,“忠烈侯这次若是再托辞不办,休怪本王无情!”顿了顿,往门口看去,“湘儿,把人给本王带进来!” 他话一落,湘儿恶狠狠的抓着沈书知的胳膊走了进来,一把甩到拓跋森面前。 沈书知拽进拳头,恨恨的剜了湘儿一眼。 湘儿无视,嘴角冷笑。 齐暮景蹙眉,原本寂静的瞳仁儿陡染几分戾气,唇瓣僵硬一扯,“王爷这是何意?!” 从沈书知一进来,拓跋森便注视着他的表情,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上前一步捏住沈书知的下巴,“侯爷夫人思念故人,本王正好要回番地,便带着侯爷夫人一同上路,保她路上安全。” 沈书知猛地睁大眼,慌意如洪水袭来,拼命开始挣扎,“我不……唔唔……” 拓跋森阴测测的瞪了她一眼,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齐暮景脸色狰狞,绷着唇瞪视着他,胸脯起伏剧烈。 拓跋森见状,反而大笑了起来,掐住沈书知的后脑勺,大步往房外走了出去。 直到他三人离开,齐暮景勾唇,拿过褥子上的解药。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齐暮景浅浅眯了眯眸,目光深幽看着来人,两人对视,无言,却又有道不尽的言语在他二人眼中流转。 好半响,铁叔苦笑,“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齐暮景垂眸,轮廓刀削的薄唇缓缓开合,“破釜沉舟!” …… 沈之乔被拓跋御带到了碧月亭,整个东陵王朝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东陵城,错落有致,百家灯火闪烁,耀目。 沈之乔靠在拓跋御的身上,惊喜的看着眼前的风景。 早就听说从这里看景色,独一无二,景致独好,唯一一次来这里,因为碰上了齐暮景,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欣赏。 今晚有他陪着,这美好的景色似乎更加添姿添彩,美不胜收。 拓跋御掀开大麾将她裹在里面,身子微微向后,从后环住她,让她整个身子都在他掌握范围内,高大地身子弓着,微凉的唇瓣不住在她耳朵和脖子吻着舔着,像一只想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沈之乔咯咯笑着躲,“拓跋御,别闹,氧……” 拓跋御轻笑,收紧手臂,在她侧脸连啄了几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目光落在前方,“之之,你等着……” “……”沈之乔愣住,为他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什么?” 拓跋御高深莫测的眯了眸,“嗯……” 沈之乔不解,“嗯……什么?” 拓跋御挑了挑眉,“累吗?” 沈之乔摇头,从他身前转过身子,两人面对面,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 “之之,你转过来怎么看风景?”拓跋御嘴角勾笑,扳过她的身子,将她重新圈在怀里。 “……”沈之乔皱眉,不甘心的转头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之之,那儿便是绝仙楼。”拓跋御笑得像只狐狸,指了指前方,“那里是男囹管,还有那儿,瑞王府……”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 这货明显在吊她胃口。 拓跋御借着宫灯看她,两道好看的眉毛纠结的皱紧,红润的唇瓣闷闷的咬着,心情反而好了起来。 明知道她在怨他,他仍旧没有将之前那句“你等着”后面的话说出来。 沈之乔也没了心思看风景,这货太缺德了,把她的胃口全吊起来,丫的偏就不说了。 用手肘蹭了蹭他的肚子,嗓音明显的不欢乐,“拓跋御,累了。” “嗯。”拓跋御嗯了声,却没动。 “……” 沈之乔等了等,他还是没动,皱了眉心,想从他怀里挣出来。 她一动,身子立马僵了下来。 大眼也缩了一圈儿。 他一只手不知何时已钻进了她的衣服里,且紧贴着她的小腹。 “拓跋御,你……” “我摸摸她……”拓跋御在她耳边低喃,温热的大掌在她小腹轻轻的扶转。 这个温情的动作,让沈之乔一腔闷气瞬间消散不见。 他让她等着,她便等着就是,反正迟早也会知道。 许是感受到她的心情,拓跋御嘴角展了一抹弧,在她小腹的动作越发轻揉了些。 沈之乔安心的靠在他怀里,肚子被他捂得暖烘烘的,好似整颗心也暖了起来,大眼缀了分惬意。 耳朵被突然吻住,沈之乔浑身一颤,嗓音也带了几分妩媚,“拓跋御,别……” “别什么?”拓跋御凤眸淡出一丝坏笑,追问。 沈之乔水眸腾出浅浅的水雾,半眯着眼,抓住他的手,“拓跋御,不要闹了,你明知我们现在不能……” 拓跋御浅浅扬唇,凤眸却黑了分,在她耳边故意吐了口热气,声线干哑,“我会小心……” 她想开口阻止,一道声音却突地传进了耳朵里。 “什么人?!” 沈之乔神经绷紧,是守卫的士兵,咬住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响声。 双手拍打着他,低低哭了起来。 拓跋御低头看了眼瑟缩的女人,哑着嗓音笑,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往魂兰殿而去。 甄镶止住欲往上巡查的守卫之后,再次上来便见某帝抱着人走了过来。 耳根子有些红,低头。 拓跋御无视他,大摇大摆与他擦身而过。 沈之乔窝在他怀里,看见甄镶,顿时恨不得昏过去算了,转头将脸藏了起来。 回到魂兰殿,在拓跋御将她放进被褥的那一刻,沈之乔飞快抓过被子侧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两扇长而黑的睫羽却相反的颤动。 拓跋御凤眸染笑,挑眉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 坐在床沿,薄唇抿了抿,干脆连人带被抱了起来。 沈之乔挣了挣,没挣脱,从被子下露出两只眼睛瞪他。 拓跋御将被子拉下来一些,将她的鼻子从被子下解脱,“害羞了?” 第181章 我没事 第181章 我没事 “……”沈之乔脸一红,没吱声。 拓跋御轻笑,眯了眯眼,“我是你的男人,我做什么都是想要你舒服快乐,无需害羞,懂了吗?” “……”沈之乔眼神儿闪了闪,还是没说话。 心里的某根弦再次被他轻而易举拨动。 拓跋御捏了捏她颊边的肉,“还不说话,你夫君我这么卖力的让你舒服了……” “拓跋御…!!”沈之乔红着脸捂住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她就纳闷了,古人都这么开放吗?! 尤其是这厮,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拓跋御见她总算开口了,得意的挑高眉,凤眸眯出一丝无辜。 沈之乔不去看他,哼了声。 拓跋御笑出了声,刚开口准备说什么,便见蔷欢领着人提了热水走了进来。 待他们出去之后,他抱着她走向浴桶。 在他的手碰上她衣服的时候,沈之乔咬着唇,想说什么又被他眼神儿瞪了一眼,顿时央央的吞了回去。 拓跋御这次没对她做什么,很快便将两人洗干净,一同躺进了被窝。 沈之乔背对着他,被他两只铁臂紧紧抱住,没过一会儿,耳边便传来某人的均匀的呼吸声,她却睡意全无,偏头看了眼他俊美的脸,轻轻转了身子,面对他。 细细看着他,从光洁的额头到黑密的长睫高挺的俊鼻,再到他削薄的唇瓣。 指尖小心的落了上去,在他唇面上虚浮着,脑中不由浮现出在碧月亭他用嘴……脸渐渐红了。 刚才她确实很……舒服…… 心跳快了快,暗咒一声收回了手,下一刻,腰腹被猛地收紧,整个身子贴了过去,小手忍不住抚上他心脏的位置。 “嗯……”拓跋御闷哼,握住她腰的手又紧了分。 沈之乔吓了一跳,不敢再乱动,摒息凝神。 好一阵子身前的人都没有动静,陡松了口气,打了个哈欠,闭眼,不一会儿便睡熟了过去。 怀里的人呼吸清浅,浅薄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胸前,拓跋御猛地睁开了眼,凤眸一片黑暗,艰难的吐了一口浊气,动作轻缓的将她的身子挪了挪,起身给她捏好背角,决定出去吹吹冷风,散热! 第二日,沈之乔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毓秀宫,身体有些软,也不知睡了多久,骨头有些疼,拧着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了眼在床头上放着的衣裳,探臂拿过来套上。 把自己打理妥当之后才往外走了出去。 大殿空荡荡的,没有人。 大眼看向殿外。 这才发现下雨了,天气有些阴沉,黑雾浓郁,除了在殿门口守着的几名太监外,眼睛被黑雾遮挡,看不远。 叹气,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正要开口问。 此时,甄镶便领着人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甄镶看到沈之乔愣了愣,而后恭敬的朝她点了点头。 沈之乔回以一笑,看着他们将手中的菜肴一一摆放在桌上,而后走了出去。 一股股诱人的香味飘进鼻息,沈之乔咽了咽口水,本来不觉得饿,现在看到桌上的菜,肚子倒矫情的叫了几声。 甄镶听见,眼角动了动,躬身道,“姑娘,皇上临时有要事处理,需要些时候才能回毓秀宫,皇上让您先用。” 沈之乔嗯了声,笑道,“多谢甄大哥。” “……”甄镶脸上表情破了破,忙道,“姑娘叫奴才甄镶即可,甄大哥,奴才不敢当。” 沈之乔怔了一秒,她是听南玥和拓跋溱都这么叫他,所以她才…… 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心情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 甄镶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沈之乔看着他出去,有人走进与他说了什么,他好似看了她一眼,匆匆离开了。 肚子饿了也没有过多纠结,转身往桌边走了过去,拿起碗筷吃了几口,一阵恶寒猛地涌上喉间,飞快放下碗筷,弯身难受得呕了起来。 蔷欢拿着她遗落在魂兰殿的大麾走进殿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她这幅摸样,吓了一跳,便要冲进去,却被外间的太监拦了下来。 蔷欢急得跺脚,提高音量喊道,“姑娘……” 沈之乔听到声音,捂着胸口抬头看了过去,见是蔷欢,便让他们放了行。 蔷欢跑了进来,将手中的大麾披在她身上,轻抚着她的背,“姑娘,您怎么了?怎么会吐?” 看了眼桌上的菜,呼吸滞了滞,进宫之后也听了不少嫔妃恶斗争宠的,难道是有人妒忌姑娘,欲加害于她,顿时冷汗冒了出来,喊道,“传,传御医,快传御医,姑娘,姑娘中毒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忙止住殿外吓得一塌糊涂,正准备跑去请太医的太监,“等一下,我,我没事,无需请御医。” “姑娘……”蔷欢担心,她都这般了,怎能不请太医?! 沈之乔深呼吸了一口,拍了拍她的手,脸色有些发白,“欢儿,我没事。” “可是您脸色惨白……”蔷欢始终不放心。 沈之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有了南玥的先例,她呕吐应是怀孕的正常反应。 无法,指了指桌上的芹菜,随口道,“我芹菜过敏,适才没认出,误食了,现在都让我吐出来了,所以已经没事了。” “……”蔷欢眨眼,片刻,大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殿外守着的一众太监也纷纷松了口气,这要是真出个什么事,他们只有吃不够兜着走的命儿。 沈之乔虚弱的笑笑,惊觉喉间再次泛起呕意,怕她再问,硬是憋住了。 好一会儿才舒了一口气,看着她道,“欢儿,你怎么过来了?” “奴婢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您的大麾落下了,便给您送了过来。”蔷欢如实答。 沈之乔挑眉,这才发现肩上披了件白色的狐裘,冲她笑笑,“恩,辛苦你跑一趟了。” 蔷欢眯眼笑,脸上闪过愉快,“奴婢应该做的。” 沈之乔被她脸上的笑意感染,心间的闷意散了些,也没再说什么。 看了眼桌上的食物,也没了再用的心情。 便让人撤了下去。 蔷欢送来不久之后也回了魂兰殿。 她不在魂兰殿的时候,全靠蔷欢打点,那边如今也离不了她。 在软椅上坐着等了一阵,某人还是没有回来。 裹紧身上的狐裘正准备在软椅上眯一会儿。 脑中突然划过一抹思绪,也只是那么一下。 她倏地睁开眼,从软椅上站了起来。 微白的脸色呈出几分懊恼。 她竟差点忘了……齐暮景身上的毒。 闭了闭眼,提裙快步往殿外走了出去。 殿门口太监不敢拦她,只好在她身后跟着。 雨停了,路很湿。 沈之乔虽有些着急,可终究顾忌着肚子的孩子,一步一步踩得十分小心。 脑中情绪翻搅,有过去在侯府的六年记忆,也有冷闫倒下那一刻说的话,他要她照顾齐暮景…… 心里清楚,侯府她不会再回去,一些齐暮景身上的秘密,和搞不懂的一些事情,她都不想去想,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 有爱她的人,有孩子,这样就够了。 可是心里也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齐暮景中毒而死什么也不做。 而现在,能保他一命的,或许只有楼兰君一人! 第182章 给我出去 第182章 给我出去 朝晖殿。 楼兰君眯眸看着一进殿便霸占着他软榻的某人,深瞳幽深处有浅微的柔情跌宕,细薄的红唇被他一头银发衬得越发艳美,嗓音清冽如泉,“你到我朝晖殿难道就是为了睡我的床?”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眼睛打开一缝隙看他,被他眼中的亮光击得生生打了个寒颤,讪讪从榻上坐了起来,低头拂了拂明黄龙袍上的褶子,慢悠悠道,“女子怀孕期间应该注意些什么?你写下来,稍后让人送到毓秀宫。” “……”楼兰君眼中的光芒暗了暗,唇瓣微扬,“谁怀孕了?” 拓跋御笑,脸上的温柔仿若春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楼兰君抿唇,袖口下的手握了握,垂眸沉默。 拓跋御不自然的耸了耸肩膀,俊颜快速掠过一丝红晕,张口欲言又止。 楼兰君抬头眯了他一眼,神色恢复平静,嗤笑,“吞吞吐吐可不是你拓跋御的作风。有话便说,没有……给我出去!” 拓跋御有事相问,对于他恶劣的语气也就忍了,掩唇咳了咳,“怀孕期间多少时候……房事合宜?” “……”楼兰君抽了抽嘴角,黑了面,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去!” 拓跋御肃了容,给他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 这么大个皇宫是他的,他让谁出去呢?! 当然,这时候他绝对不会说这句话,依他的个性,保管他一出口,下一刻他二话不说得走给他瞧。 眯眸,现在他不能走,后面他还有大用场! 气场强大的哼了声,“楼兰君,你真该庆幸依你的脾性现在还没被朕弄死!” 哼,早晚有一天,他非让他跪在地上与他求饶不可! 楼兰君傲慢,不拿正眼看他,拂袖坐在了矮案前,拿起案上的医书看了起来。 依他的性子,他现在若是回他一句,他说不定还能与他打一场,可是他现在一点与他打斗的心思都没有,干脆任他,他愿何时走便何时走。 拓跋御见他没有答话,也发不出火,心里挂记着毓秀宫的某人,掀了一衣摆般风一般的闪了出去。 待他走了之后,楼兰君放下手里的医书,目光落在他离开的方向,流光暗动。 喜儿端着热茶走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拓跋御,低着头,将热茶放在了楼兰君的面前,给他倒了一杯。 而后便站在他身后,安静的候着。 楼兰君回了眸,嗓音如一汪死水,激不起任何情绪,“喜儿,研磨。” 喜儿点头,蹲坐在矮案靠近砚台的一角,将宣纸平坦的摆在他身前的位置,这才提袖研磨了起来。 楼兰君执笔沾了黑墨,落在宣纸上方停了停,这才写了起来。 喜儿无意看到他写的内容,双眼闪了闪。 是养胎的药方。 往下看去,尽是些女子孕期需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全部写了下来,足足用了四页。 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刷的红了红。 楼兰君写完,放下冗笔,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红晕密布,挑了挑眉,嘴角也展了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喜儿,送去毓秀宫。” 喜儿不敢抬头,连连点头,“是,喜儿这,这就去。” 说完,慌乱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想站得急了,膝盖碰到了桌角,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的红晕一下蔓延过耳际,懊恼的咬了咬唇,急忙抓过他身前的宣纸,强忍着揉一揉的冲动,姿势怪异的走了出去。 楼兰君崩唇,眼中笑意更甚,一瞬,又全部退了去,只余面目清泠。 …… 沈之乔在去朝晖殿的路途中,不巧遇到了风清宫的惠妃。 两人没有交集,唯一记得的便是她是沈书知的“远方表亲”,本以为点个头也就各自走各自的。 她却出乎意料的叫住了她。 “妹妹这是去哪儿?”惠妃浅笑盈盈,一脸和风细雨,再加上长得清秀,穿着清雅,不会给人疏离感和压迫感,是那种一看便给人好感的女子。 沈之乔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笑着回道,“在殿中呆得有些闷了,便出来走走。” 惠妃清笑,眉眼温婉,“本宫也是……”双眼亮了亮,提议道,“妹妹不弃,你我不妨结伴?” 沈之乔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本就是随口一答… 惠妃看她迟疑,失落苦笑,“妹妹不愿意吗?” 沈之乔看向她,笑笑,“没有,自然是愿意的。” 惠妃眉开眼笑,似乎很高兴,上前热络的拉住她的手,两人便朝朝晖殿相反的宫道走了去。 沈之乔向后看了看,在心中叹了口气。 惠妃听见,关心的问道,“妹妹作何叹气?可是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 沈之乔摇头,“没有,许是天气的原因,总觉得胸闷。” 惠妃释然笑笑,“恩,本宫也时常有这种感觉,应是失眠所致。” 失眠?! 沈之乔但笑不语,问道,“娘娘失眠吗?” 惠妃苦涩一笑,“后宫就找不出不失眠的女子……” “……”她嘴里满当当的闺怨,让沈之乔顿时接不下话。 惠妃似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指了指前面的凉亭,“前面有个亭子,正好出来的时候让丫鬟带了些点心瓜果,你我好容易遇上,这是缘分,今日趁这机会定要好好聊一聊。” 相比之她的热情,沈之乔表情淡淡,既不显得热情,也不会显得冷漠,看了眼她身婢女手中的果盘和糕点,心里虽不愿意,可面对她的热情,她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好点头。 惠妃便拉着她往凉亭走了过去,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相邻而坐。 身侧的宫女将果盘和糕点摆了上来,便主动站到了一边。 惠妃拿了一块黑米糕递给沈之乔,笑道,“这是本宫亲手做的黑米糕,妹妹尝尝?” 沈之乔眼中快速闪过迟疑,还是接了过来,只是在指间捏着,并未往嘴里送。 惠妃期待的看着她,却见迟迟不吃,疑惑,“妹妹为何不吃?” “……”沈之乔被她握住的手微微拽了拽,垂眸,“适才出来的时候正好用了善,现在肚子是再吃一点便会吐出来,所以……” 惠妃了然一笑,“那可惜了。黑米糕是皇上最爱吃的糕点,以往他到本宫的宫里,都是本宫亲自做与他吃,皇上常说,有太后做的味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炫耀,语气平静,说着一个事实。 沈之乔脸颊抽了抽,看了眼手中的黑米糕,原来,他喜欢吃这个。 惠妃叹了口气,又拿了一根香蕉给她,“既然糕点吃不消,妹妹吃点果实,有益舒缓肠胃。” 沈之乔拧眉,仍是抱歉的笑,“多谢娘娘美意,之乔现下真是有心无力。” 惠妃嘴角的笑意收了收,缓缓放下手中的香蕉,看着她,直言,“妹妹对本宫有所防备。” 语气肯定。 沈之乔倒怔了怔,抬头看向她,她表情认真,双目透净,她反而显得多疑小人了,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惠妃见状,突地笑了,“妹妹放心,只要皇上喜欢,本宫只会保护,绝不迫害,这是本宫的底线。” 沈之乔心头一震,看向她的眼神儿多了丝探究。 无奈她双眼太过澄亮,看不出一丝一毫假意。 可是,她不是与沈书知…… 第183章 想请你救一个人 第183章 想请你救一个人 离开凉亭,沈之乔思绪有些乱,这个惠妃,看起来清如湖水,一脸随遇而安的阔达。 可是偏偏之前和沈书知的互动,又像极了要对她做什么一样。 这个惠妃,她看不懂! 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惊觉已不知不觉走到了朝晖殿。 朝晖殿与魂兰殿几乎对方而落,一个在极东,一个在极西,且都很安静。 沈之乔站在殿门口看了看里面,除了里面的房门的大开着外,空无一人。 抿了抿唇,让随在她身后的人在外候着,自己则提裙走了进去。 布至门口的时候,大眼往里打量了翻,开口道,“有人在吗?” “……” 回答她的除了她自己的回声以外,再无其他响声。 沈之乔又连问了几声,还是没人回答。 便料定里面肯定没有,索性走了进去,等他回来。 今日,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 早一日解决掉心间的挂念,早一日解脱。 一走进去,必须间便涌入一股极淡的药香味,不是那种难闻的药味,房内的味道夹了一股清香,吻着很舒服。 大眼扫了眼屋内的布局。 除了一张矮案之外,还有几只高瓶落在房间的几个角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简洁得让沈之乔唏嘘。 叹了口气,走了半天双腿微酸,看了眼殿内,想找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最后只好坐在矮案上。 一边捏着腿一边想着稍后楼兰君回来之后要如何与他说。 她和楼兰君向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她在想如何请他救人以外,还得想想如何在没开口之前不被他丢出去。 正在她思索之际,一道冷寒的嗓音突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来做什么?!” 沈之乔几乎立刻便从矮案上站了起来,讨好的看着出现在门口依旧一袭华美紫袍的楼兰君,“兰君神医,你回来了?” “……”在她说兰君神医几字的时候,楼兰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凉飕飕的从门口跨了进来,直直往沈之乔走去。 沈之乔四肢僵硬,脸上却笑着,传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该不是走过来真要仍他出去吧?! 眼看他越走越近,沈之乔突地一屁股坐在了矮凳上,双手死死扣住桌沿儿。 楼兰君冷笑,一把抓过她的手。 以为真要仍她出去,沈之乔吓住,忙道,“楼兰君,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好说!” 楼兰君凉凉脾了她一眼,冷冰冰的指尖突地落在了沈之乔的手腕上,清俊的面容一沉,狠狠甩开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瞳色复杂。 沈之乔握住被他甩开的手,沿着桌沿儿挪动了分,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见他只是寒篞的盯着她,并未真的将她扔出去,陡松了一口气。 楼兰君看了她一会儿,突地伸脚踹了踹矮案,“起来!” 屁股抖了抖,沈之乔撇撇嘴站了起来。 楼兰君没有看她,撩开帷帐走了进去,将床前的凳子单手拎了出来,放在沈之乔的一侧,自己则牵了牵衣摆坐在了矮案前,眯眸看着她。 沈之乔奇怪的瞄了他一眼,他这是要她坐的意思吗?! 楼兰君挑眉,“不是有话要与我说吗?” 沈之乔点头。 “坐吧。”楼兰君淡淡道。 沈之乔有些不习惯他突然的友善,暗想,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楼兰君嘴角嘲讽一扬,“有话便说,我没有那么时间与你耗。” 沈之乔凝了他一眼,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不知该从那句话开始说。 楼兰君眼中渐渐浮出一丝不耐烦。 沈之乔看见,咬了咬牙,直接道,“我想请你救一个人?” 楼兰君微感意外,表情从始至终的冷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初次到香峪山求我救人的时候,我便说过,不再救人。” “……”沈之乔皱眉,“可是上次你已经出手了啊。” 楼兰君微微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沈之乔接着道,“人命关天,若是还能想到其他方法,我也不会来求你……”顿了顿,“这世上,估计也就只有你能救他。” 对于她类似于认可他医术的话,楼兰君无甚表情,“你如何确定我出手便一定能救得撩他?!” 沈之乔沉默,半响,声线低了分,“总要试试的。” 她声音里的无奈和孤注一掷不由让楼兰君侧目,眯眸,“什么人?” 沈之乔眼睛亮了亮,“齐暮景!”声音也随之响了分,“他中了毒。” 楼兰君冷嗤,“你要救负你之人?” 沈之乔嘴角下沉,好半会儿才答,“没有负,只不过不是对的人。” 而且,这是她该做的,无论是她对齐暮景,还是她对冷闫。 她的回答让楼兰君默然,片刻,“现在……你遇到对的人了吗?” 沈之乔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清亮了起来,目光干净而温柔,“我想是的。” “……”楼兰君没有再说话,盯了她一眼,拿过桌上的医书看了起来。 沈之乔看见,迟疑的问道,“楼兰君,你……” “回毓秀宫吧,不出所料,他现在应是满宫里头找人。”楼兰君突然道,眸光一刻未从书中挪开。 沈之乔惊了惊,疑惑的觑了他一眼。 他口中的他,她自然知道是谁。 想着她现在也出来好一阵子了…… 他回去若是见不到她,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且她这次回宫,本就要避开一些人,比如太皇太后。 要是宫里找她不到,他不定就去找太皇太后了。 想着,不再耽搁,飞快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去。 一只脚刚跨出门沿,便撞见喜儿从殿门口走了进来,拧眉向后看向楼兰君,语气诚恳,“拜托了!” 说完,擦过停在路中疑惑看着她的喜儿,疾步往外走。 直到她走出殿外,看不见她的身影,喜儿这才收回视线,往殿内走了进去。 …… 沈之乔快步走到离毓秀宫只有几十步距离的时候,远远便看见一身明黄从殿内闪了出来,往回廊一侧走了去。 怕与他错过,忙提高音量喊道,“拓跋御……” 第184章 目的何在 第184章 目的何在 疾走的步子顿住,拓跋御脸色不好,听到声音转了过来。 入目的人儿让他松了口气,接着便是一股子怒意涌上心间,负手站在回廊内,紧紧地盯着她。 即便隔着这么长的距离,沈之乔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散发出来的慑人气息,咽了咽口水,还是加快步子走了朝他走了过去。 上石阶的时候,偏偏脚底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跌。 冷汗落了满背,“拓跋御……” 拓跋御也是惊得呼吸抑制,风一般的奔了上去,在她跌下的前一刻将她抓抱了起来,紧紧扣在怀里。 沈之乔也吓坏了,脸色惨白的揪住他的衣服,大口呼吸。 眼角后怕的瞄了瞄地上,这要是真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身子后怕的打个寒颤。 拓跋御感觉到,下颚绷紧,抱着她走进了殿内,直接往内室而去。 进去之后,拓跋御将她小心的放在榻上。 凤眸落在她白兮兮的脸蛋上,伸手往她脸上搓了搓。 脸上的温度传进皮肤内,沈之乔大松了口气,整个身子也一瞬软了软。 “去哪儿了?”拓跋御声音有些紧。 沈之乔眼珠转了转,咬唇抓住在她脸上的手,纤细的指尖不断拨弄他修长的指,垂眸,“朝晖殿。” 朝晖殿?! 拓跋御愣了愣,“你去朝晖殿做什么?”紧张的看了眼她的肚子,“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怕他担心,沈之乔连忙摇头,“不是,你别担心。” 不是? 拓跋御不解,“那是什么?” 沈之乔抿唇,抬起晶亮的大眼看着他,沉默了会儿,“你先答应我,不生气,我就说。” 她真的不想隐瞒他一丝一毫。 拓跋御审视的盯着她,轻嗯了声。 沈之乔便一五一十将去朝晖殿的原因与他说了。 说完之后,气氛一下安静了。 好半天,拓跋御勾唇,语带嘲讽,“你说齐暮景中了毒?” 沈之乔点头,“铁叔亲口告诉我的……”敏感察觉他问话有些奇怪,“怎么了?” 拓跋御摇头,“恩,没什么。”起身坐在床沿,“下次去什么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带你去便是。” 沈之乔小心的看了看他,“你真的不生气我请楼兰君替齐暮景解毒?” 拓跋御耸肩,大度道,“不气,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你要是瞒着我,我或许会很生气,但是你坦白与我讲了,说明你信任我,信任我们的感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会气你?!” 问题是他现在不能气。 找不到理由气。 她都主动与他说了,他再气就是小气,就变成了他的错。 所以气也没用。 反之,他确实很高兴,她愿意事事与他说,不隐瞒,不欺骗,他真的觉得很好! 沈之乔释怀的笑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 拓跋御挑眉,“这点怎么够?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吗?” 沈之乔自认做得有欠妥当,她也是怕事先跟他说,他不让她去,所以才会先斩后奏。 学他之前亲她的样子,小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下。 在她要退离的那一刻,拓跋御眼中划过一抹坏笑,一下子咬住她的唇瓣,一阵生猛的啃吻舔舐。 两分离的时候,两人皆有些喘。 沈之乔靠在他的怀里,如一只慵懒的小猫儿,全心的依赖他。 拓跋御轻抚着她的背,眯眸与她相拥,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平缓了下来,才开口道,“之之,明日我想带你去见皇奶奶。” “……”沈之乔惊得一下子张开眼,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有些慌的看着他,“这么快?” 虽然早就知道迟早需要面对太皇太后,可是太快了,她没有做好准备。 太皇太后都派人追杀她了,可想她有多反对她二人在一起。 拓跋御凤瞳深深紧曜着她,长指勾了勾她耳边的发丝,“害怕?” “……”沈之乔眉头锁紧,犹豫的开口,“拓跋御,我们可不可以缓缓再去见太皇太后,现在我真的有点怕……” 拓跋御抱着她,凤眸放远,“之之,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皇奶奶也不例外。我们只是去见见她而已。” 而且必须去见见,因为后面他要做的事,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沈之乔一下子沉默了,闭了闭眼,手轻放在肚子上,在拓跋御以为她下不了决定的时候,她却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拓跋御舒了口气,吻了吻她的发顶。 放心吧之之,一切有他! …… 拓跋森一行人在回番地的路上,队伍有些庞大,且一看便知个个都是深藏不漏的高人。 队伍中间有两辆马车。 拓跋森坐在前面一辆。 沈书知和湘儿在后。 马车两边分别跟行了两名骑着白马的壮硕男子,前后都有人员把守。 沈书知已从刚出侯府时的气愤不甘慌乱中跨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湘儿冷着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落在座位上的手握了一把长剑,好似只要她稍微动点什么歪脑筋,她便会抽剑杀了她。 沈书知同样冷冷看着她,只不过眼角却不时从车窗口看出去。 眼看着队伍进入了来东陵时路过的黑林,沈书知眼中快速闪过精光。 袖口的手紧了紧,盯着湘儿,“湘儿,好歹你我也是主仆一场,过去的几个月都是你我一同走过来的。”顿了顿,“从第一天你到我身边服侍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是南临王的人,但是我并没有在齐暮景面前拆穿你,反而容你一直在我身边,将侯府的消息转告给王爷。” 本来一开始她是想将怜儿留在身边,可是她太蠢,竟然用脚绊了沈之乔。 那时她便知道,齐暮景肯定不会让她活。 果不其然,不出两日,怜儿便消失在了侯府。 接着湘儿也被送进了侯府,一直跟在她身边。 拓跋森一直以为齐暮景真正爱的人是她,所以以她相胁迫,逼齐暮景加入他的阵营。 可是他哪只,齐暮景根本不是原来的齐暮景,真正的齐暮景早就在六年前被他杀了。 齐暮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沈之乔的安微,顺水推舟,让拓跋森相信他是为了她,情深意重深情不毁,爱到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她本可以在拓跋森面前讲他不是原来的齐暮景的真相告诉他,可是她不能。 她若是说了。 她不论是拓跋森,还是对齐暮景都成了无用之人。 不仅齐暮景不放过她,拓跋森也不会让她好过。 为了复仇,她也只好将计就计,这样,拓跋森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便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 而作为拓跋森威胁齐暮景筹码的她,齐暮景也绝不会对她下狠手。 所以,她一直在他二人的夹缝中过活,努力寻找复仇的方法。 而这次,她找到了。 齐暮景跟着拓跋森造反,若是拓跋森失败了,那么齐暮景就是他的党羽,小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 而她手中,正好有齐暮景归于拓跋森所用的证据。 拓跋森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知道他除了用毒药控制归顺他的大臣之外,还会逼他们写一份效忠书,而那书上,盖有他们各自的官印。 齐暮景的效忠书她虽没有拿到,可是官印便在侯府,她要做点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而宫里的沈之乔,那就更好对付了,因为有人比她还想她死。 而现在,她绝对不能离开东陵,她说过,要亲眼看着他们下地狱! 湘儿听她一番话,嘴角嘲意更甚,“侯爷夫人说了这么多,目的何在?” 第185章 我肚子疼 第185章 我肚子疼 沈书知咬唇,脸上现了几分可怜,“我知道我在侯府的时候对你不是很友善,此次前往番地路途遥远,还望湘儿不计前嫌,多多照顾。” 湘儿眯了眯眼,直直看着她,她脸上的狼狈让她突然有几分泄愤。 而且除却上次给了她一巴掌之外,她待她虽不好,也不至坏。 冷冷撇撇嘴,“你放心吧,你现在是王爷手中的筹码,路上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沈书知听她说完,明显松了一口气,冲她赔笑道,“谢谢你湘儿。” “……”湘儿没有再说话,看了她一眼,闭眼假寐了起来。 沈书知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飞快撩起车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看,眼看着拐口便出了黑林,心头紧了分。 凝眉看了眼湘儿,嘴角算计一勾,突地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出声。 湘儿听到声音,当即张开了眼,紧问,“怎么了?” “湘儿,我,我肚子……”沈书知双手紧捂住肚子,一脸难以启齿,双颊也配合性的渲染了些许红色,双瞳涌出水光,难受的盯着她。 湘儿狐疑的扫视她,“肚子?肚子怎么?” “嗯……”沈书知难忍的呻吟了声,整个身子弓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发颤,“湘儿,我肚子疼,我,我实在,实在忍,忍不住了……” 湘儿挑眉,看了她肚子一眼,算是懂了。 怀疑的仔细盯着她,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汗液密布,也就信了几分,嫌弃的抿了抿唇,甩给她一句话,自己则掀开车帘走了下去,“你等着……” 见她下去之后,沈书知紧张的一下拽紧了拳头,心跳快得好似要从她喉咙里跳出来,牙龈紧咬,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感觉有人踏上了马车,她立即弯了腰身,眼含期盼的看着车帘妍。 湘儿在车口掀开车帘,面无表情道,“下来吧,我带你去。” “嗯嗯……”沈书知血液都紧张得沸腾了起来,怕露了破绽,一直弯着腰下了马车。 下去之后才发现,前面拓跋森坐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而拓跋森正撂着车窗口的帘布,露出一双阴测测的看着她。 沈书知没来由打了寒战,脸色白了白,步子也一瞬止住。 湘儿挑了挑眉,“不是忍不住吗?” 沈书知谄笑,点了点头。 快步往黑林深处走去,她虽没有回头,却知道湘儿一直尾随着她。 拓跋森眯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儿示意几名大汉跟了过去。 湘儿看着她走进密丛内,周围的荆棘几乎透不出光,只能隐约看见她粉衣影绰。 未防万一,还是往里走了去。 “湘儿,你能不能别过来……有人在,我没办法……” 湘儿行至荆棘外,正欲跨进去,便听到她的声音从里传了出来,眯眸想了想,她就站在外面,里面有个动静,她也能听到,倒不怕她能耍出什么花样。 于是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过了一阵子,湘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拧眉催促,“好了吗?” “……” 湘儿动了动眉,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眼底划过一缕戾气,哗的一下劈开密丛,飞快闪了进去。 这里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一股怒气猛地窜了上来,犀利的双眼飞快搜寻,目光落在左侧的不远处矮刺上挂着的粉色布料,当即便追了过去。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远至听不见。 躲在右侧刺堆里的沈书知这才走了出来,呼吸抑制不住的急促着。 这里四面都被围着,她要出去,势必得拨开这些障碍,她一动,湘儿她便能察觉到。 所以她只能先将她引出去。 胸口起伏快速,不敢耽搁,提步朝湘儿相反的地方跑了去。 湘儿追出一段距离便被人拦了下来。 …… 悬崖峭壁,底下是望不见底的黑雾萦縢。 沈书知退无可退,满面苍白的盯着将她步步紧逼于此的一众人。 湘儿咬牙切齿,“贱人!” 说着,拔剑就准备冲过去。 “你别过来!”沈书知怒吼,杏眸屯满阴气,劈手指向拓跋森,“你让她别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 拓跋森眯眸冷哼,“小贱人,你要是舍得死,还会逃吗?” 湘儿恨瞪了沈书知一眼,拱手对着拓跋森道,“王爷,让湘儿把她抓过来!” 拓跋森没有说话,倒是看向沈书知,一身绒裘的他粗犷而狠戾,“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自己乖乖爬过来!” 沈书知冷笑,双拳颤抖,“拓跋森,你别当我三岁孩子,此次回番地,我照样是死路一条,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拓跋森扯了扯嘴角,“美人儿说什么呢?你如今可是侯爷夫人,我手中不可或缺的棋子,我供着你哄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弄死你!”脸色一冷,耐心已尽,“所以,趁本王心情不错,自己乖乖过来!” “我不会过来!”沈书知看着他脸上的阴鸷的表情就知道她只要一过去,他必定想着方儿的折磨她,那种折磨,会让她生不如死。 在番地她被他从红楼买回去,在他身边也带了二三年,中间她看过许多他折磨的人方法,有许多不堪忍受他的狠毒意图逃脱的女奴,无不被他残虐而死,有的甚至被开膛破肚,而每一次,他都会让府内所有的奴和妾亲眼看着。 她怕他,从骨子怕他! 所以,她现在过去即便不被他弄死,却保证比死还难受。 想着,双腿往后退了一步。 大吼道,“拓跋森,你若是还觉得我这颗棋子有用,就放了我,我保证,保证走得远远,绝不回侯府,你的计划依旧可以进行,否则……” “否则?!”拓跋森阴阴打断她的话,“小贱人,本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跟本王拧,可没有好果子吃。”说完,眼尾扫向湘儿,“把她给本王抓过来!” “是!”湘儿眼角掠过一丝阴笑。 她敢算计她,简直是找死! 沈书知惊恐的看着湘儿越靠越近,前后无路。 极度的恐慌害怕让她整个身子抖然如风,脑子也一下子空白,双脚凭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湘儿见状,拧了拧眉,不再拖延,大步跨向她。 哪只在她手快要抓住她的那一刻,沈书知脚下一滑,一只脚腾了出去,身子在崖边剧烈晃动,好似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拓跋森当即变了脸色,厉吼道,“快抓住她,不能让她掉下去。” 湘儿听话,猛地扑了上去,却只能抓住她粉色的衣袖,她整个人落了下去。 被她体重带动,湘儿整个人扑在了地上,却还是死死抓住她的衣袖。 一身衣料破碎的声音响起,沈书知整个人飘在空中,眼看着布料就要断裂,恐惧道,“湘儿,救,救我,我不想死……” 湘儿手臂搁在石崖上,疼得她直冒冷汗,嗓音颤抖,“王,王爷……”\ 拓跋森周身一凛,疾步上前一把扯住湘儿的手往上一扯。 湘儿根本来不及阻止,手被他狠狠一拉,还握在手中的衣料一下“噗呲”一声彻底从沈书知袖口上扯了过来。 接着,一声响彻山谷的尖叫声回荡在黑林的每一个角落。 湘儿握住手中的衣料浑身发抖,一双唇发白,大滴汗珠从额上滚落,无措的看着仍旧抓紧她手臂的拓跋森。 拓跋森也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弄得怔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的看向崖低。 好半会儿,嘴角一抽,黑着脸甩开湘儿的手,劈手给了她一耳光,“没用的东西!” 而后恶狠狠的盯着身后的一众人,“今日的事若是传出去半个字,本王让你们不得好死!” 说完,留下被他打歪了脸的湘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待他走远,湘儿顿时软了下来,跌坐在崖口。 大松了一口气,她以为,他会杀了她…… 深深咽了咽口水,恨恨的盯了眼崖下,这才爬起来飞快跟了上去。 第186章 放开我 第186章 放开我 寿阳宫。 太皇太后坐在凤仪上,挑眉看着一大早出现在她寿阳宫给她请安的拓跋御和沈之乔,“皇帝今儿怎么有空给哀家请安,往日可是几日几日的瞧不见皇帝的影子。” 拓跋御嬉皮笑脸,“孙儿是担心皇奶奶日日看见孙儿,烦了孙儿,孙儿可是每日都想着见皇祖母,不也怕您烦,所以极度忍着相思之苦。” “贫嘴!”太皇太后哼了声,眼角微微扫向规矩站在拓跋御身侧,从进殿之后便一直垂着头的沈之乔,“赐座吧。” 苏嬷嬷点头,恭敬的走了下去,让人搬了两把椅座出来,立在大殿的一侧。 拓跋御挑眉笑,拉着沈之乔走了过去。 沈之乔微微挣了挣手,站在原地福了福身,“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眯眸,“坐吧。” 沈之乔这才站直了身子,拘束的坐在了位置上。 拓跋御心里美滋滋的,满含爱意的看着沈之乔。 她为了他在学习宫中礼仪,这让他既感动,又心疼。 他想她无拘无束待在他身边就好! 太皇太后看见这一幕,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今日皇帝赶了巧,哀家正好有事要与皇帝……”看向沈之乔,“和薄家小姐讲。” 拓跋御敛眉,这才从沈之乔身上转开了视线,目光沉静看向太皇太后,抿唇没有说话。 沈之乔听到她也有话要与她说,虽不知她要与她说什么,心里还是紧了紧,疑惑的看了眼凤仪上的她,又匆匆垂了眸。 太皇太后将他二人的反应收入眼底,面上风平浪静,伸手招了招苏嬷嬷。 未等她开口,拓跋御适时说道,“孙儿也有话要与皇奶奶讲。” 太皇太后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不急。”看向苏嬷嬷,“把东西拿上来。” “是,太皇太后。”苏嬷嬷说完,躬身往凤仪屏风后而去。 拓跋御眯了苏嬷嬷,脸颊微微抽搐,“皇奶奶,孙儿今日来……” “皇帝!”太皇太后脸色微沉,声音也提了分,“你要与哀家说什么,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 “……”拓跋御抿唇,白皙的额头拧了拧,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沈之乔察言观色,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了上来。 眼尾瞧见苏嬷嬷端了一只红木筘案走了出来,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 太皇太后看着苏嬷嬷手里的东西,嘴角扬了扬,意味不明的盯着沈之乔,缓缓开口,“哀家知道前不久沈小姐生活出了些状况,一时孤苦无依,流离失所……”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故意停了停,双眼炯睿看着她。 沈之乔脸色微微白了白,搭在膝上的手抓了抓腿上的布料。 拓跋御凤眸深黑,俊逸的下颚随之绷得冷而硬,眉间沟壑深深,盯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装作不见,慢悠悠继续道,“女人嘛,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才是重中之重,即便前半生遇人不淑也不要紧。天下好男儿何其多,总会遇上一个。 女人这辈子,男人是天,女人天生为男人而生,什么样身份的女人配什么样身份的男人都是上天注定的。做女人的不可贪心,安分守己,不要好高骛远,企图抓住一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东西……”笑了笑,“哀家说远了,这就说重点。” 从苏嬷嬷手中筘案上拿过一只卷筒,打开,挑眉道,“这是吴县刘知府送上来的请婚书,刘知府的儿子去年赶考,名次虽不济,却也是个秀才,将来指不定能成大器。” 放下手中的卷筒,重又拿了另一份出来打开,“这一份是郡城杨知县的,杨知县是前几年的探花,皇帝封了个九品知县,为人廉政,前途无量……” 接着,她又连连念了几份。 越念沈之乔脸色越白,越念拓跋御眸色更黑。 太皇太后像是未看见,放下手中的卷筒,“这些送上来的请婚书有各位知府知县的详细情况,沈小姐可看一看,挑一挑,有相中的便告诉哀家,哀家替你做媒……” “皇奶奶!” “皇帝!” 拓跋御跩拳,嗓音重而钝,英挺的高鼻忍耐的皱成了一团。 太皇太后双目也是一厉,眼神儿示意苏嬷嬷送过去。 苏嬷嬷刚踏出一步,便感觉一道极寒的剑光朝她凉飕飕的射了来,当即背脊颤了颤,脚步也随之停在了原地。 太皇太后冷哼,语气尽是威仪,“苏嬷嬷!” 苏嬷嬷嗓子眼吓得堵了堵,不敢耽搁,朝沈之乔走了去。 沈之乔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抓住膝盖上的布料,垂着头一声不语。 对于眼前看到的,太皇太后似乎极满意。 拓跋御却恨不得立马带人就走,总觉得这次来错了! 苏嬷嬷走到沈之乔面前,将筘案故意放低了低,“沈小姐请看。” 沈之乔没动。 太皇太后嘴角一扬,“苏嬷嬷,沈小姐在哀家面前拘束得很,你便翻给她看!” “是。”苏嬷嬷打开一份卷筒,放置在沈之乔眼底。 沈之乔努力不去看,可是那份卷筒总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出线,躲无可躲。 第一份是吴知府的儿子,家中已有一妻两妾。 第二份是郡城的杨知县,已有发妻。 第三份是柳城太守的公子,已有……一妻四妾。 沈之乔五指嵌进肉里,皮肉撕裂,她却丝毫不知,自虐似的,苏嬷嬷翻一份,她便看一份。 拓跋御心尖疼了又疼,呼吸也因为极度的克制微微粗了起来,脸色黑色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鬼面阎罗。 太皇太后视若无睹,眸色坚定,盯着沈之乔,嗓音大有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魔力, “沈小姐嫁过去虽不能成为正房,但好歹都是朝廷命官,家境殷实,即便为妾也是好的。而且哀家允诺,只要谁娶了你,官升一等。 你又是哀家做的媒,夫房定不会亏待了你,所以你大可安心的嫁过去……” “多谢太皇太后美意。”沈之乔抬头,目光清澈,大胆的看着她,“之乔自知身份低微,不配太皇太后如此大费周章,动用心思,之乔消受不起。” 太皇太后被她眼中的澄净惊了惊,冷笑,“沈小姐瞧不上哀家给你选的?” 沈之乔扯了扯嘴角,“太皇太后所选自然都是极好的,只不过之乔心有所属,其他人再好,在之乔眼里都不及那人的一根头发!” 话一说完,便感觉一道深浓而炽烈的视线灼灼的盯着她。 沈之乔苦涩咽下心中苦闷,仍旧坚定而执着的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心头一恨,那人自然是最好,这天下的主人,能不好,她便找不出一点不好的,若说非要吹毛求疵,便是这人太过死心眼儿,跟他那父皇无一二! 冷冷眯眸,干脆狠了声,“哀家已经下了旨,沈小姐必须得嫁,让你选你若不选,哀家便替你做了这决定。”随意指了指苏嬷嬷筘案最上方的一只卷筒,“苏嬷嬷……” “够了!”拓跋御声线厉了厉,带了些许不容置喙,目光黑亮盯着太皇太后,“皇奶奶累了,孙儿便先行告退!”说完,撩起明黄锦袍,起身拉着沈之乔大步走了出去。 掌心里的冰凉,让拓跋御加快了步伐。 拉着她朝毓秀宫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手中的小手奋力挣了挣,“放开我!” 沈之乔低吼,声音有些冷。 拓跋御不但不放,还越加用了些力。 沈之乔挣不开,眼眶微微红了,“拓跋御,你听不懂吗?我让你放开我!” “我不放!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拓跋御语气带了几分顽固,却也能从里听出浓浓的心疼。 沈之乔心头被撞了撞,一股厚重的酸意冒了上来,一下举起握住她手的大手,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拓跋御牙龈一咬,停下步子,目光炽热如火,松了手上的力道,方便她撕咬,任她的齿咬进他的骨头。 沈之乔将满腹的委屈全部用在了牙齿上,越咬越深,眼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掉了下来。 砸落在手背上的滚烫,让拓跋御心脏猛地缩了缩,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大力捏紧,能闻骨节碎响声。 在拳头松开的那一刻,他忽的躬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阵风的消失在原地。 跨进毓秀宫内室的一瞬,躁急的将她猛地抵在门板上,低头势狂的吻住她如骤风暴雨。 第187章 我喜欢你就好 第187章 我喜欢你就好 热气在两人面前汇聚凝结,模糊了沈之乔的视线。 双手狠狠的推掐捏打,他仿似一点也不疼。 他给她撒了一面网,将她死死的罩住,她逃不开,逃不掉,不想逃…… 她知道,她是真的爱上他了! 可是太皇太后今日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小刀,一刀一刀落在她的心口。 开始只是隐隐的痛,不明显妯。 可是刀痕多了,心口的疼意就多了,就裂了。 太皇太后时刻将身份挂在嘴边,不就是在提醒她弃妃的身份。 吴县,郡城,柳城……哪一个不是离东陵城十万八千里。 她的目的就是要送她走,走得远远的。 妾,她如今的身份只能与人为妾,且这妾还是她以官阶为饵换的。 她沈之乔还真是命贱! 不就是贱吗?! 太皇太后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把她的自尊扔在脚底下踩了又踩了,可是该死的她,还是不想离开他…… 她爱他,竟胜过爱自尊! 心房如被细密的银针戳着,又疼又难受,眼泪即便死死忍着,可最后还是从眼眶奔了出来,溃不成军。 拓跋御深灼的瞳炙炙的盯着她,两人嘴里顿时多了一股血腥味。 沈之乔有些浑噩的意识被击了下,眼中腾出一丝懊恼和心疼,立刻松了齿,皱着眉头怔怔的看着他。 拓跋御薄唇勾笑,与她的薄唇轻轻贴着,嗓音宠溺,“泄气了吗?不够的话,夫君再让你咬。” 沈之乔脸上一抹红晕浮上两颊,抿着唇没有出声。 拓跋御眯眸,吻了吻她的鼻尖,往上,深深落在她的额头,“不过,这次可否换个地方……” “……”沈之乔依旧不出声,心里闷得慌。 拓跋御搂住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几乎与他齐高。 心头吓了吓,沈之乔倏地睁大了眼,双手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 下一刻,她便听到他说,“因为夫君可以让之之快乐,还有些用处,之之说是不是?” 说着,一下吻住了她因他的话瞬间红透的耳垂。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回答他才是怪事! 双手并用,重重掐了掐他的后脑勺,声音微哑,带了分娇嗔,“放我下来!” 拓跋御见她总算开口说话了,唇角勾了丝坏笑,“想不想让夫君再疼你一次……” “你……”!!! 沈之乔捂脸,羞气得全身皮肤烫了烫。 这人怎么不害臊,真是越来越坏,越来越没节操。 她现在还难过憋闷着呢! “我什么?”拓跋御亲了亲她的唇,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妖冶的凤眸却深了深。 沈之乔扭头,气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烦!” “之之……”拓跋御委屈的瘪了瘪嘴。 沈之乔忍了忍,用脚踹了踹他的腿,“拓跋御,你放我下来,你这样吊着我难受!” 她话一说完,忽然觉得不对,这个姿势…… 拓跋御抬头便见她一张脸红成了苹果,心头一动,在她微烫的脸颊啄了啄,就着这个姿势,托着她往榻上走了过去。 沈之乔没再吱声,勾住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头上,晶亮的大眼陨暗了暗,心里虽仍有些难受,不过经他那么一岔,心里的闷气倒是少了不少。 只是,太皇太后今日的态度,让她不由怀疑,她最后真的能跟他在一起吗?! 直到拓跋御将她放坐在榻上,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她都没有察觉。 拓跋御拧了拧眉,他本是想经皇祖母同意,再进行下一步,他尝试跨出的一步,不想却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心疼的再次薅过她,放在腿上,大手扶着她的发丝,“之之,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不管任何人反对,他要用全天下最繁琐矜贵的礼仪将她娶过来,他要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他的皇后。 弱水三千,独取她一瓢而饮。 而这次他做的蠢事,绝不会再发生一次! 她是他执意的女人,无需讨任何人欢心,也无需得到任何人认可,她是他的就好。 而皇奶奶,是他的责任,他一个人尽心便好! 沈之乔皱了眉心,抬头看着他,忽的扯唇笑了笑,“我没事,太皇太后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不了解我,多见几次,待她了解我之后,我相信我会让她喜欢我的。” 心间一股暖流划过,握住她腰的手收紧了分,拓跋御捏了捏她的脸,“你不需要皇奶奶喜欢,我喜欢你就好。” 沈之乔眯眸笑笑,没有说话。 如果他没有与她讲过他的故事,或许她真的便不去管什么太皇太后,不就是一个老女人。 可是既然她知道了,她就了解他的心情,他肯定希望他选的女人,能够得到太皇太后的点头。 无论他是帝王也好,普通人也罢,来自至亲之人的祝福才是最可贵的。 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和她的路,还真是荆棘丛生,沿途她需披荆斩棘,才能真正走到他的身边。 啧了声,小声嘀咕,“要是爱上普通人就好了,作孽!” 拓跋御耳朵动了动,接着脸就黑了,“之之,你说什么?” 沈之乔冲他笑,“你猜!” 拓跋御被她干净的笑晃了眼,含笑低头,又是一屋子的暖情蜜意。 第188章 要负责 第188章 要负责 乐坊小筑。 拓跋溱搬了一只软榻放在靠门的位置,在她右侧偏上的姬澜夜正坐在琴案前专心的补着琴弦。 拓跋溱笑嘻嘻的靠在软椅上,两条腿晃动,眯着眼睛看着姬澜夜,大言不惭,“师傅,别补了,我们一起去找一个马房从马尾巴上扯几根尾毛重做一把不就好了。” 姬澜夜捏着琴弦的手紧了紧,忍。 也不知道这琴弦是被谁弄断了。 这丫头性子野得很。 从回宫之后,足足半个月都在下雨,她闷得慌,一会儿心血来潮要给他做饭,让他在前院等着。 好,他等着。 结果她饭没做成,把厨房烧了! 消停了两天,又来劲儿了。 明明不是静心扬琴之人,非要学。 好,作为她师傅,这琴,该教! 哪只这丫头一点耐心也没有,他与她讲要领之际,她便不安生,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正要她亲自抚琴的时候,步步错。 他这当师傅的还没怎么样,她倒撒起了泼,胡乱弹出了一阵鬼马音符,很好,谈完之后,琴弦断了! 他没怒,这丫头倒是气盛,指着他的琴直骂“破琴”! 他这把琴若是破琴,全天下就没一把琴是好的! 暗暗吸了口气,决定还是任它过去,否则他真想打她一顿,越大越没了样儿! 拓跋溱偷偷的笑,突地身子轻巧,飞快跑了过去,在姬澜夜脸上亲了亲,又飞快跑了回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翘着腿,看着殿外濛濛细雨。 眼尾却一直注视他那边的动静。 姬澜夜怔了怔,清透的双瞳暗藏流光。 突然就想,这琴断了就断了吧。 他不就是喜她活泼机灵的劲儿! 好看的唇浅浅一勾,嗓音故意沉了沉,“小溱儿,过来!” 拓跋溱眨了眨眼,咦了声。 事情怎么跟她想得不一样。 嘟了嘟嘴儿,慢腾腾走了过去,立马跟个小狗儿似的蹲在姬澜夜身侧,“师傅,你怎么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人家亲你,你不是应该高兴回亲很多个吗?你干嘛垮着一张脸。”说着,一根小指头伸了过去,戳了戳他的俊脸。 姬澜夜佯怒,哼了声,“胡闹!” 拓跋溱身子一抖,小手儿乖乖缩了回来。 正当姬澜夜以为她不会怎么样的时候,她却突然扑了过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鼻头调皮的冲他示威的皱了皱。 姬澜夜眼神儿破功,溢出缕缕宠溺,勾了勾她的鼻子,“没规没矩!” “师傅没教!”拓跋溱回答得理直气壮,赖皮,“溱儿没规矩全是师傅的错,师傅要负责。” 姬澜夜脸颊微微抽了抽,这小脸皮可不比后院的树皮薄。 拓跋溱见状,笑嘻嘻的在他耳边如一只精力充沛的鹦鹉,一遍一遍重复着,“师傅要负责,要负责,要负责……” “……”姬澜夜眼底淡出一缕坏笑,“恩,溱儿打算让师傅如何负责?” 拓跋溱骨碌碌的转了转大眼,狡黠的笑,“师傅以身相许!” “……”姬澜夜愣了楞,眼尾眯出一地碎星子。 不等他说话,小溱儿笑呵呵道,“我说着玩儿的。” “……”姬澜夜抽了嘴角,黑了脸。 “不过,师傅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不许离开我,师傅答应吗?答应吗?”拓跋溱希翼的盯着他。 姬澜夜整张脸柔和下来,语气轻柔如风,夹了丝丝春雨,滋润人心,“恩,师傅答应。” 拓跋溱脸上顿时盛开了一朵花,声音甜甜脆脆,“师傅最最最最最好了,最爱师傅!” 姬澜夜心头威震,清亮的双眼窒了窒,盯着她烂漫的小脸,盛了星河往前星光,黑灿干净的大眼,心尖软成一条飘渺河,低头,毫无征兆的吻住了她的唇。 拓跋溱圆溜溜的大眼缩了缩,模糊喊他,“师傅……” 拓跋溱心跳有些快,每次师傅亲她,她都感觉这颗心不是她的,因为跳得太快太快了。 姬澜夜轻吻她的唇。 他疼到心尖儿上的小徒儿长大了! 拓跋溱绷了身子,手臂微微颤抖。 姬澜夜瞳色轻柔,抱住她,“小溱儿不怕,是师傅……” 是师傅…… 拓跋溱眼圈一红,紧紧地抱住他,“是师傅,是师傅……” “恩,师傅在。”姬澜夜亲了亲的她耳朵。 姬苍夜之事,她虽口口说忘记了,想不起了。 可是内心深处,她依旧难以释怀。 叹了口气,无奈拧眉。 姬澜夜搂着她,刚起身,门口便传来一道微尖的嗓音,“六皇子,奴才甄镶!” 姬澜夜听到,漂亮的双眼眯了眯。 拓跋溱相对比较激动,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绕开他便要冲出去。 手腕便被他一扯,再次跌进他的怀里。 拓跋溱嘟了嘟嘴,不高兴了,“师傅……” 甄大哥第一次来,肯定有什么事! 她转身飞快跑进了纱帐内。 姬澜夜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 “六皇子……”甄镶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姬澜夜垂眸,黑睫严密,嗓音清淡,“何事?!” “皇上请六皇子即刻走一趟毓秀宫。” 第189章 带她一起走 第189章 带她一起走 姬澜夜还没答话,纱帐内便传来拓跋溱的好奇的声音,“甄大哥,皇帝老大让我师傅去做什么?” “……”甄镶皱了皱眉,看了眼姬澜夜,“奴才不知。” 拓跋溱此时也撩开纱帐走了出来,眨了眨大眼哦了声。 姬澜夜笑了笑,揉了下她的脑袋,温声道,“为师去去就回。” “我也去。”不等他转身,拓跋溱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甄镶眉头皱得深了,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二人手拉手朝他走进。 姬澜夜自然是瞧见了邈。 只是什么都没说。 依丫头的个性,你越是让她不去,她越想去。 即便此刻说服她留在乐坊小筑,他前脚一走,保管后脚她便跟了上来。 为防万一,倒不如一起。 …… 他二人到毓秀宫,拓跋瑞等人都在。 有拓跋瑞在,拓跋溱多多少少也规矩了分,没有赖着姬澜夜,自觉走到了沈之乔身边,二人悄悄说着什么。 拓跋瑞脸色有些沉,看了眼拓跋溱,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姬澜夜身上。 他总是一脸风平浪静,除却上次在姬苍夜之事他表现失常以外,任何时候,他均是风逸得好似跟他们不是一个空间的人。 拓跋御坐在书桌前,庸庸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点着桌案上打开的奏折,偏头看着正聊得火热的两个女人。 沈之乔感觉到,抬头看了过去。 拓跋御长眉一挑,目光似是扫了一眼拓跋溱,而后便转过了头。 那一眼很短很急,沈之乔却懂了。 这才发现,似乎自二人来了之后,殿内除了她和拓跋溱之外,几个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动了动眉,眸光微折,洒向身边的拓跋溱,突然道,“溱儿,之姐姐有东西落在了魂兰殿,溱儿可以陪之姐姐回一趟魂兰殿吗?” 拓跋溱愣了愣,条件反射的看见姬澜夜,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姬澜夜扯了扯嘴角,眯了眯好看的双眼,没做任何表示,看她自己决定。 拓跋溱嘟了嘟嘴,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过去吗?” 沈之乔嗯了声,瞄了眼拓跋御,随后拉着拓跋溱走出了殿外。 拓跋御嘴角微扬,一直看着她二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好一会儿,才转了回来,看向姬澜夜,幽幽开口道,“无需朕多言,这次找你来,相信你也猜得到是什么事。” 姬澜夜唇瓣蠕了蠕,勾出一抹冷笑,“他让我什么时候回去?” “七日以内。”拓跋御漫不经心的说着,直接抬了腿放在书桌上。 姬澜夜神色无恙看了看他桌上的双腿,“若我不回呢?” 拓跋御眯眸,“恐怕不行。据消息,姬芹已经回了西凉国,且北辽国的太子亲自陪同。如今凤老将军一家已被圈进在府内。”顿了顿,薄唇撩了撩,“以朕看来,你不得不回一趟。” “……”姬澜夜眸光动了动,深涡的双瞳越来越深,越来越沉。 拓跋御目光紧锁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无奈他太过深沉,情绪掩藏得太深,就像一只石头雕刻出来,除了平静平坦,再看不出其他。 即便他前往东陵王朝二十多年,他依旧看不透他。 或者说,他当真如他所表现,与世无争,清俊飘宁。 垂眸看了眼红色血玉,慢悠悠道,“自然,若是你不愿回去,我东陵王朝倾尽国力定会护你周全……”抬头,嘴角嚼笑,“这是我东陵王朝给凤老将军的承诺,无论何时,它依旧有效!” 姬澜夜勾了唇,幽静的双瞳直直落在他身上。 这种目光带了直透人心的魔力。 拓跋御坦荡荡迎视。 既然他之前主动往西凉国传去消息,承认姬苍夜死自他手,他便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同时,他回西凉国,也是他权衡之下,对他东陵王朝最有利的方法。 自然,他所说之话也不假。 他若当真……后悔承认杀死姬苍夜,不愿回西凉国,他便遵守先皇与凤老将军的约定,护他一世周全。 只不过,他故意提及凤老将军也不是没有私心。 凤老将军为了保护他,可谓费尽心机。 若是没有凤老将军煞费苦心的安排,也许,便没有如今的姬澜夜。 凤眸微微一转,“你的决定?” 拓跋瑞目光复杂,沉吟片刻,道,“你不回去也没无碍,事情本不关你的事,一切后果,本王承担!” 那句本不关你的事,成功让姬澜夜拧了眉,嗓音多了份固执,“小溱儿的事就是我的事!”看向拓跋御,“西凉国我自然是要回去,不过,小溱儿必须与我一同去!” “不行!”拓跋瑞率先道,瞳仁儿反对的缩了缩,语气阴冷,“溱儿除了东陵王朝,哪里了也不许去!” 此次他回西凉国可不是回家那么简单,西凉国君子嗣众多,且西凉国君之前便发言,百年后,皇位便是姬澜夜的。 可想而知,他杀了姬苍夜这么大的事,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恨不得借此弄死他。 若是溱儿跟她回去,他自身都难保,又如何确保她的安全。 姬澜夜转眸看着他,眼中滕饶的全是黑压压的墨色,凉薄的唇绷紧,“试试!” “……”拓跋瑞怒,拳头瞬间拽紧,“姬澜夜,你比本王更清楚,此次回西凉国,你将面对的是什么?皇权之争?弑亲之罪?哪一项不是凶险万分……” “我会护她!”姬澜夜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是承诺。 他会护她是对拓跋瑞的承诺。 他要带她一起走,是对小溱儿的承诺。 拓跋瑞冷笑,“护?你能保证一日十二个时辰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还是你能确保对你虎视眈眈恨不得弄死你的那些人不会从溱儿入手?!”闭眼吸了口气,声线微软,“姬澜夜,你若当真心疼溱儿,便不该带她回去!” 第190章 惩罚 第190章 惩罚 从姬苍夜一事发生以后,他便知道他对溱儿的心思绝非师徒之情那么简单!或者说,他对溱儿已经情根深种。 而他的傻妹妹,什么事都摆在脸上,他亦早就看出她对姬澜夜的感情不一般。 之前他估计姬澜夜的身份,不想她泥足深陷,却又心疼她情窦初开,不忍过多责难。 平日虽总说不让她去乐坊小筑,毕竟也未真正阻止过。 而从姬苍夜那事发生以后,他震撼于姬澜夜的感情,也料到事情发生之后,只要消息传回西凉国,他势必要回去一趟,即便西凉国君不会杀他,不代表其他一些势力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他这次回去,定然前路未卜。 所以这段日子,他便任着溱儿与他日日在一起,也私心里决定,他若是去而复返,他二人要在一起,他不会反对, 但是若是一去不回,至少,他需保证他唯一的妹妹好好儿的活在他身边。 最重要的是,溱儿与他一同回西凉国,不仅她不安全,且还会增加他此途的危险。 所以,他绝不能让溱儿跟他回去! 相对于拓跋瑞的激烈反对,拓跋御并未说什么。 因为若换做他是姬澜夜,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他离开之之,还不如杀了他! 但是若是带着她的代价,她有可能会死,他还会坚持带她去吗?! 纠结的想了想,也没得出个结论。 还好的是,他们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们……必须要在一起的! 姬澜夜戄光闪烁,尖削的下颚沉默的垂了下去,似乎也在思考拓跋御纠结之事。 南珏和甄镶在此事上根本没有发言权,默默地站在一边。 话已至此,拓跋瑞也没再开口。 屋内一下子沉寂,能闻殿外细雨潇潇声。 沈之乔故意拖着时间回来的时候,与拓跋溱踏进殿内,便见几个男人依旧默然的样子,心里咯噔跳了跳。 而拓跋溱早在走进殿内的一颗,如一只久眷的小鸟飞回了窝,欢快的扑向了姬澜夜,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大眼好奇的看了眼拓跋御,又看了看拓跋瑞,划过拓跋瑞的时候,又忍不住停了停。 因为自家老哥的脸色很不好,而且看着她的眼神儿怪怪的。 想起了什么。 赶紧松了手,循规蹈矩的站好了。 心尖儿突地疼了疼,拓跋瑞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一时心绪翻涌,晦涩爬上喉咙,却不得不开口道,“溱儿,稍后与九哥哥回王府!” 语气肯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不……”拒绝的话还未说完,手便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掌握在了掌心,一股熟悉的心跳声在胸腔剧烈跳动了起来,拓跋溱愣愣的看向身边飘逸完美的师傅。 姬澜夜眼中淌了万千柔情,如一池清水,淼淼含情,漂亮的薄唇浅浅弯了弯,“可愿跟师傅走?!” 拓跋溱睁大眼,以为他要带她会乐坊小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小手反手握住大手,甜甜一笑,“愿意的。” 姬澜夜揉了揉她的发丝,含笑拉着她往大殿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拓跋瑞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两人从沈之乔身边擦过,视若无人。 看着他们的背影,沈之乔突然觉得,他们的世界,任何人都无法插进去。 眼看着二人步入雨林,竟没有撑伞。 心惊了惊,提高音量道,“溱儿,等一下!” 说着,撤身拿过太监手中的雨伞,快步走了过去。 拓跋御看着她行动如风,顿时拧了眉,当即站了起来疾步朝殿外而去。 沈之乔将伞递给拓跋溱,看着她二人再次转了身,又看着她二人走了一段距离,直到飘飘雨落在眼睫毛处,眼睛不适的眨了眨,正准备返回殿内,腰肢便被大力箍住,接着身子被带到了雨不能淋到的地方。 拓跋御不悦的抿着唇,直接提着明黄宽袖给她擦拭脸上的水珠,动作却异常轻柔。 沈之乔心头一暖,主动靠了过去,双手环住他的腰,大眼再次看向拓跋溱和姬澜夜离开的方向。 总觉得今日的姬澜夜,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一种类似于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清尘脱俗的人不可能有的……压抑! …… 拓跋溱和姬澜夜二人回到乐坊小筑。 刚步上石阶,拓跋溱便像只调皮的猴子,一下挣脱了姬澜夜的手,飞进了屋内。 姬澜夜伸手,只抓住了一把空气。 心房瑟缩,怔怔的看着掌心里冰寒的冷流,清幽的双瞳儿一瞬闪过黯然。 待拓跋溱转过身看向他的时候,他已恢复神色,一只手背于身后,幽步走了进去。 拓跋溱大眼灵动微转,突地朝姬澜夜走了几步,纤瘦的胳膊挂在他垂于身侧的一只手上,好奇的问道,“师傅,皇帝老大跟你说了什么了啊?” 姬澜夜长臂曲了曲,她的手顺着胳膊一滑,落进了他的掌心,软软的一只,就如还是婴孩时的她,薄唇漫不经心一勾,“嗯……你皇帝老大让师傅教训你……” 教训?! 拓跋溱当即睁大了眼,紧问道,“为什么?” 姬澜夜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溱儿多久没去学堂了?” 拓跋溱心虚的闪了闪绵密的长睫,慢腾腾开始往姬澜夜身上赖皮的撒娇,“没有多久啊,不过半个来月而已……” “半个来月而已?”姬澜夜扬了声。 拓跋溱低头,整个人绕到姬澜夜身前,脑袋各种蹭,“师傅,皇帝老大让你怎么教训我啊?” 她家老哥说什么她都觉得还好,但是皇帝老大在她心中可是仅次于她家师傅的位置,所以,她很在意。 况且,她也不是故意不去学堂的。 学堂有好多大臣的公子,她害怕,她怕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所以她暂时不想去。 姬澜夜垂头看着胸口上晃动的小脑袋,大手缓缓从她腰肢穿过,轻搂着,瞳中的柔情满溢,“你皇帝老大让师傅好好打你一顿屁股,而且罚你明日便去学堂与夫子请罪,另下课之后,留在学堂抄完之前拉下的课业方可离开。”姬澜夜说道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小溱儿觉得这惩罚如何?” 第191章 等我回来 第191章 等我回来 拓跋溱听到去学堂就已经开始有些绝望,听到最后让她抄那些乏味的书以后,突然觉得人生没了希望,烦恼的在姬澜夜胸口使劲儿钻了钻,嗷嗷的叫,“师傅,可不可不去学堂啊?”“你九哥哥适才与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姬澜夜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道。 拓跋溱愣了愣,当即焉了。 九哥哥让她回王府。 所以,如果她明日再不去的话,不定他家老哥真的拽她回去。 人生好绝望…… “师傅,那可不可以只上课不抄书啊?” “小溱儿跟为师谈条件?” “师傅,可不可以嘛?” “不行!” “……”!!! …… 第二日早间,拓跋溱早早就被姬澜夜从榻上颛了出来,伺候她洗漱用膳,从头到尾,某只丫头皆是一脸睡意朦胧不情不愿,还发了好一通起床气。 最后瞧见姬澜夜当真肃了容才消停了。 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殿门口,又蹭蹭的跑了回来,以树袋熊的姿势缠住了姬澜夜高挺的身子,用脸去摩挲他光洁的下巴,委委屈屈道,“师傅,人家舍不得你。” 姬澜夜箍住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嗓音宠溺,“再过些日子小溱儿便十五了,是大姑娘了,跟个三岁孩童般缠着师傅,像话吗?” “像话像话像话……”拓跋溱双臂更紧了紧,不知怎的,她今日就是不想离开他,一步也不想,“师傅,我今日不去,明日再去可好?我保证,明日肯定去……师傅……” 姬澜夜喉头滑了滑,晶锐的双瞳暗隧琉璃,像一颗发着光的黑色珍珠,半响,在拓跋溱以为他不会答应她的时候,一抹温软突地重重印在了她的额头上,接着她听见他犹如天籁悦耳的嗓音,“好。” 拓跋溱心下一喜,欢欣的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一双圆溜的大眼璀璨绚美,“我就知道师傅最好最好……” 姬澜夜叹息,怜爱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眯眸道,“明日复明日。小溱儿明日若是再这么无赖撒泼,师傅便绑你去学堂。” “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日肯定去的。”拓跋溱当即保证,信誓旦旦。 姬澜夜浅笑,黒密浓稠的睫毛掩下,微低头啄住她软绵香甜的小嘴儿,动作轻柔似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心里莫名的慌闷,让拓跋溱毫不犹豫的张开了嘴,迎接他。 唇舌相接,纠葛缠绵。 第二日。 寸步不离赖了姬澜夜一日的拓跋溱做了一回守信的好女孩儿,不经姬澜夜喊她,便起床梳洗装扮,待她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姬澜夜也端着做好的早饭走了进来。 很简单的清粥小菜。 拓跋溱却吃得异常香甜,赞不绝口。 姬澜夜没怎么吃,目光含笑紧锁,不时给她添些小菜。 拓跋溱吃饱之后很爽快的拍了拍肚子站了起来,只留一句,“师傅,等我回来。” 心急得没等他回答,便匆匆跑了出去。 好似她早些去便能早些回来一样。 在她纤巧的身子彻底消失在视线内的瞬间,姬澜夜嘴角的弧当即收紧,黑幽如望不到底的潭眸巨缩了圈儿。 心房跟着一空,极致的压抑让他清俊的容颜变得有几分紧绷和扭曲。 此时,乐坊小筑再次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拓跋瑞。 姬澜夜转眸看着他,缓缓从位上站了起来。 浅蓝的衣袍衬得他风华绝代,俊逸无双。 拓跋瑞目光旋动,削薄的唇动了动,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说完,拂袖转了出去。 姬澜夜抿唇,耳边一遍一遍回转的是某只丫头甜甜的喊他师傅,乐坊小筑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 俏皮的,无赖的,可怜的,乖巧的。 她像一只翩飞的蝴蝶,轻轻停在他的心尖上,一点一点美进他淡薄的心房,直到再也无法忽视,成了他生命中最亮丽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宽袖下的长指一寸一寸攥紧,双瞳倏地黑灼如烮。 小溱儿,师傅并不要求你等,但是,无论师傅何时归来,你都将回到师傅身边,没有例外! …… 上林苑。 拓跋溱心急火燎的坐在位置上之后,便开始奋笔疾书,在堂上直接摸起了鱼。 这两日心里慌慌的,说不上原因,但是在师傅身边,她安心。 终于不负所望,在放堂前将欠下的课业都抄好了。 只不过夫子今日在堂上讲的什么,她一概不知。 兴高采烈走出了学堂,才发现雨过天晴,一缕一缕暖黄色的阳光照在露珠微散的矮树上,璨璨发着光,逆着光她看见了学堂外假山口飘然而立的,她家老哥。 拓跋溱怔了怔,捏着抄好的一大叠宣纸蹦了过去,疑惑道,“九哥哥,你怎么来了?姝” 拓跋瑞目光柔和,浅笑,“九哥哥接你回家。“ “……”拓跋溱愣住,小脸不高兴的垮了跨,皱了眉心,将手中罚抄的东西扬了扬,“我已经来上课了,而且也抄好了前些日子欠下的课业。”将东西塞进他怀里,闷闷的绕过他,“我去找师傅……” 一听她要去找姬澜夜,拓跋瑞拢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溱儿,听话,跟九哥哥回王府!” 他用了些力,手腕有些疼,拓跋溱吃疼的咬了咬唇,恼得直跺脚,“九哥哥,你抓疼我了。” 拓跋瑞盯着被他握住的小手儿,非但没放手,凡是拉着她便往王府的方向走,声线严肃,“溱儿,今日你如何也要与九哥哥回王府,而且,日后再不许进宫。” 不许进宫?! 拓跋溱睁大眼,一股慌意急涌上心间,忙用另一只手去抓他的袖口,可怜兮兮的求饶,“九哥哥,你别这样,我,我今日跟你回王府就是。可是能不能回去之前,让我去跟师傅说一声,我怕他烧好饭等我。” “……”拓跋瑞被她软软可怜的嗓音弄得心尖儿一软,却还是硬着心肠道,“不行!现在就跟九哥哥回去!” 拓跋溱眼眶蓦地红了圈儿,“九哥哥,溱儿求求你了,我要去见师傅,我得跟他说一声,若是他等我不到,又不吃饭,还得出来寻我。你让我跟师傅说说好不好?求求你了九哥哥。” 拓跋瑞牙关一咬,蓦地亭下脚步,目光透着暖阳尤为晶透,盯着她发红的眼睛,戚白英俊的脸颊透着隐隐的怜惜。 “九哥哥,求你了……”拓跋溱嗓音再次软了软,小手儿拉着他的袖口求情的晃动着,一双盈亮的大眼堆满渴求,让人不忍拒绝。 拓跋瑞微微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好,九哥哥陪你去!” 第192章 都是骗子 第192章 都是骗子 拓跋溱一路上走得有些急,三步并作两步,较之以往,生生省了一半的脚程。 离乐坊小筑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她看见平日里大开的殿门竟关了个严实。 心房咚咚咚的跳了跳。 提起一口气飞快跑了上去,大力推开殿门,提到音量道,“师傅,我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呼呼的风声,以及被她打开殿门时发出的吱嘎声。 目光所及,两边仍旧是花开盛昂的矮树桃花,只是门口却不见那抹身姿若仙的高大身影。 而面对她的,仍然是紧闭的红木雕镂房门。 没有耽搁,拓跋溱以最快的速度推开那扇门,“师傅,我回来了……” 拓跋溱不敢大力呼吸,怕阻碍她耳朵听到他师傅的回答。 破败的长琴静静躺在长岸上,琴旁的曲本还未及关上,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一股冷风吹来,她似乎还能闻到熟悉的味道。 拓跋瑞站在殿门口,双手往后背着,拳头攥紧,鹰眸紧盯着她冲进门内,又很快冲了出来,绕过回廊,往后院快跑而去。 正当他跨进一只脚,准备尾随,又见她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双手颤抖的抓住他的手臂,嗓音有些喘和轻微的哽意,“九哥哥,师傅是不是又被皇帝老大招去了?” 她明亮的大眼浮上了一层浅薄的水光,拓跋瑞心疼她,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她却突地闪开了身,灵活的身子奋力往殿外跑了去。 拓跋瑞心惊,旋步追上。 沈之乔和拓跋御刚去宫门送姬澜夜回来,将将歇了口气,便见满面慌容,发丝因为疾跑微微凌飞的拓跋溱窜了进来,单薄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眼眶如饮了牛血,红得可怕,哑着嗓音问拓跋御。 “皇帝老大,师傅呢?你找他来了是不是?” “……”拓跋御蹙眉,凤眸滑过一缕滤色,沉默。 沈之乔再看到她的瞬间便被她样子惊住了。 接下来爬涌进心房便是满满的心疼和遗憾。 从软椅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触手的凉意直逼血脉,让她不由抖了下,紧张道,“溱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拓跋溱表情有些奇怪,期意又紧张的反手大力握住沈之乔的手,“之姐姐,我师傅呢?他来了吗?” 感觉手上的筋骨都快被她捏碎了,沈之乔拧了拧眉,并未挣开她,对于她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忍看她满目慌觞,沈之乔求助的看向拓跋御。 拓跋溱也追随着她的眼睛,直直看向拓跋御,粉嫩的唇瓣惨白戚戚。 拓跋御眯眸,被两个女人盯着,头一次感受到压力。 对于他的沉默,拓跋溱忐忑难安,嗓音战栗,追问,“皇帝老大,我师傅呢……” “溱儿,不可胡闹!”拓跋瑞赶上,便见她紧迫相问,颇为不认同。 如今她已不小,不能再像小时候没规矩。 她与皇上虽亲密,但皇上终究是皇上,是这天下的主人。 岂容她没大没小追着问。 蹙眉,干脆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沉着声音道,“姬澜夜走了!” “啊……溱儿……”手突然被一下箍住,重重捏紧,仿佛骨节都响了响,这痛比之前更甚,让沈之乔痛呼了声,条件反射的便要抽回。 可是她握得太紧,她用力抽也没能抽回。 这次真的是捏痛她了,沈之乔惊恐的看着她。 拓跋御看到,长眉动了动了,快速上前,微微使了点力抓住拓跋溱的手,“溱儿,松手!” 拓跋溱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不停的响着什么,嘈杂而烦乱。 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她手上的力道时,她毫无征兆大叫了声,“骗子…!!” 眼泪哗的一下伴随着这声大叫如雨石碎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硬是生生甩开了置在她手上的所有束缚,崩溃而凌乱的脚步不管不顾的往殿外跑了去。 几人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时,她已跑没了影。 拓跋瑞暗叫不好,与拓跋御点了点头,这才追了出去。 拓跋御心疼的执起沈之乔被你捏红的小手,皱了眉,“疼不疼?” 沈之乔摇头,“不疼。”担忧的看向殿外,“拓跋御,我们也去看看吧,我担心溱儿。” 拓跋御自然也担心她,于是点点头。 拓跋溱直往宫门口而去,大眼不消片刻便红肿不堪。 脑子很乱,心很慌,从未有过的疼意折磨得她全身骨头都疼。 明明,明明他答应过,他答应永远不会离开她。 明明他答应了,即便要走也会带她一起走。 为什么要骗她?! 他是骗子?! 全天下最大最坏的骗子。 她要问他,她要亲口问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明明答应了却不能坚守承诺?即便不能守着这份承诺,他又为何要答应她?! 对,她一定要问他。 好疼……师傅,好疼…… 守在宫门口的士兵远远便看见一抹疾奔而来的人影儿,心头一惊,出于本职,忙横在路中间便要拦下她。 可她当走进,风吹散她的发,露出她狼狈却依旧能认得她尊贵的身份时,当即便惶恐的闪至两边。 宋世廉正从马背上下来欲进宫求见拓跋御,一下马便被一股力量推开,他没有防备,硬是让她推了一个踉跄,好容易站稳身形,耳边便响起一阵马蹄声。 同时,一道急迫的嗓音从宫门口内传了出来,“宋世廉,拦下她!” 宋世廉心头一凛,看过去,却见传闻中患有心疾的瑞王步伐矫健行动如飞的从高阶而下。 不等他思虑,不远的街道两边顿时哄闹起来,声音无不惊恐。 双眼巨缩了缩,猛地转头看过去,却见骥上的女子身子晃动,马儿四处窜绕,那样子,好似下一刻便会将背上的女子无情的摔下来。 暗咒了声,飞身跃了上去。 拓跋溱一心只想着驾驭它,快一点快一点追上去。 于是马越顽劣不听话,她便越急躁,捏住马缰的手已被马儿剧烈挣扎深咧处血污来。 她一点感觉不到疼。 她一遍一遍拍打着马肚子,脸色惨白如鬼,猩红的双眼好似能流出血泪来。 十五年,从出生至今,十五年。 有人已经深刻进她的骨髓,比她的命重! 她不要,不要过没有他的日子。 师傅,师傅,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 骗子,师傅是骗子…!! 情绪激动,拓跋溱突地厉叫出声,使了全身力气在双腿上,狠狠撞击着马肚子。 马儿受惊儿,扬天嘶吼,前肢猛地高高提了起来,整个马身几乎站立起来。 拓跋瑞和宋世廉见着,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接着马儿来回几个颠婆,狠狠一转,彻底将拓跋溱甩了出来。 街道两边顿时响起一阵骇叫声。 拓跋瑞双瞳大睁,心跳一下停止。 宋世廉眼眶一合,眼看着只差最后一点便能将她的身子接住,最后只能看着她在他一手不到的距离重重砸落了下来。 心口一下子收缩了圈儿,他忙上前将她托在怀里。 拓跋溱两颊是泪,双瞳一点一点扩散开,有血从她才嘴角溢下,颤动着似在说着什么。 宋世廉被她的样子惊摄,不受控制的低了头,耳朵贴着她的唇。 “师,师傅,骗,骗子……” 宋世廉不解,拧眉仔细听了听,却猛然发现……怀里的人,没了气息! 收微微抖了抖,宋世廉缓缓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横过去。 在将要抵达她鼻息的时候,怀里一轻,人已不在他怀里。 拓跋瑞呼吸绷了绷,将毫无声息的人儿小心抱在手上,一边快步往宫里走,一边低低在她小声说着话,“溱儿,是九哥哥,九哥哥保护你,九哥哥绝不会让你有事,九哥哥保证……”铮铮男儿红了目,声线嘶哑。 宋世廉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一瞬深旋。 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眼尾觑见有什么东西滴在了地上。 眸光微闪,看了过去。 地上,一朵艳丽的红花正一点一点盛放,越来越多。 双眼睁了睁,落在右臂上,这才发现,他整条右袖上都是血,红色冶丽。 而刚才枕在他右臂上,是她的头…… 与此同时。 城门十里外。 飘逸俊美的男子负手利于山风口,迎面而来的冷风凉悠悠的直直钻进他骨血里。 明明凉寒刺骨,却丝毫未将他心口突涌而上的闷慌和怅然若失掩盖,反而越发清晰明显激烈的击打着他。 清逸的双眸,是平静到荒芜的静默,目光似一条直线看向远处黑淼的雾云。 好一阵子,他突地转身,飞身坐于白马上,策马而去,马蹄渐远,直至再也闻不见。 第193章 不要过来 第193章 不要过来 朝晖殿。 楼兰君眉眼齐跳,厉声道,“都给我滚出去!”看向躺在他榻上,她后脑的血和嘴角的血不一会儿便将他的被褥染成另一种颜色的拓跋溱,“喜儿,准备银针,快!” “是,主子!”喜儿忙应了声,快步去取。 拓跋瑞拽紧拳头,俊脸僵硬,紧紧盯着榻上的人,挪不开一步。 楼兰君黑着眸捏着她的下颚,给她喂了一颗延命的回神丹。 他不知道这药丸对此刻的她还有无作用。 拓跋瑞送来的时候,他检查过,已没了声息,只余脉搏还鲜不可微的孱动着。 拓跋御和沈之乔站在拓跋瑞身后。 沈之乔紧紧抓住拓跋御的手,眼眶也微微红了红。 她与拓跋御在赶去的路上,便见拓跋瑞抱着人走了回来。 两人都惊了惊,直到此刻站在这里,她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的人儿,此时却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这个落差,莫说是作为亲哥哥的拓跋瑞接受不了,便是她也一时无法消化。 拓跋御紧锁着眉,狭长的黝黑深处,是浓浓的担忧。 喜儿很快找来银针,摊开,“主子。” 楼兰君眯眸,找准穴位,银针翻飞,在她落下。 将她全身的血脉和气息用封住,“准备热水!” “是!”喜儿便又放下银针,心急火燎的往厨房走了去。 楼兰君指腹小心的按上拓跋溱的太阳穴,分别在她两边差了三根银针。 一切完毕之后,一向对医术得心应手的他,已是汗流浃背。 他是神医,但不是神。 这一次,只能看她的造化! 梳了一口气,转身之际,当看到拓跋御三人还在时,怔了怔,脸色微微沉了沉,抿唇也未说什么。 关于榻上的人儿,他也算看着她长大,是个机制聪颖的孩子。 而在场的,都是她至亲之人,担忧她,他无话可说。 直到喜儿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他才转了视线,幽幽道,“都回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等。” 这一救,不知要多少时辰! 而且,他并不能保证,拯救的结果是乐观的。 …… 梨清苑。 南玥挺着大肚子在屋子小步小步的踱着。 白嫩的掌心轻轻抚着肚子,嘴角浅浅扬着,目光温柔。 拓跋瑞走进来,正好看见越来越难从她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黑眸深了深,并未打扰她,只是静静站在门口,贪婪的看着此刻的她。 南玥抬头的一瞬看到他,嘴角的笑容当即沉下,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眯眸,冷冰冰的盯着他。 拓跋瑞自嘲一笑,眼瞳里的失落黯然将他整个人显得有几分萎靡。 提步缓缓走了进去 南玥咽了咽口水,又往里退了几步,直到双腿撞到床沿,她一下子坐在床上,呼吸也随着他的靠近停了停,努力吸了口气,极力保持镇定,“拓跋瑞,你要干什么?” 拓跋瑞没有答她,脚步不停,目光如精锐的豹子紧紧曜着她。 南玥被他盯着浑身一抖,身子随着他越来越靠近而向后扬着,凤眼颤动,“拓跋瑞,你这个疯子,你不要过来,出去!” 她怀着孩子,她不能让上次在马车上的事再次发生,可能也不行。 拓跋瑞仍是没有说话,鹰眸半眯,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如一张巨大的网密密罩住她。 南玥有一瞬间的难以呼吸,整根神经高高吊着,艰难的抬头看着他。 拓跋瑞目光闪烁,伸手抚了抚她的轮廓姣好的柳眉。 南玥却吓住,本能的伸手一把拍开。 哪只下一刻他昂藏的身躯竟直直朝她压了下来。 呼吸一滞,南玥忙用手护住肚子,意料到的重力没有落下,南玥仍旧不敢放松,睁大眼看着他。 拓跋瑞双手撑在她身体两边,几乎与她鼻尖相抵,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南玥大气不敢出,咬牙,“拓跋瑞,你到底发什么疯?!” 拓跋瑞喉头动了动,接着便埋首在她的脖子处,深深吸取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从他身上一瞬散发而出的忧伤,猛地填满了整个房间。 南玥僵住,双眼微微垂下,看着在自己颈窝的黑色脑袋。 他只是依偎着她,似乎在寻找一种力道,或者,在寻找一种静谧,一种安宁。 心尖微疑,疑惑他身上沁出的难过。 南玥静静的盯着他,或许是确保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她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大大呼吸了一口。 接着,眉头皱了皱,为窜进她鼻息内浓浓的酒味。 心头跳了跳,他喝酒了,而且……还不少。 南玥皱了皱眉,本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需要分享喜哀的必要。 他宽阔的胸膛将她囊括在内,即便没有真正压着她,她却僵硬得厉害。 实在受不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南玥咬牙推了推他,“拓跋瑞,你这样我很不适应,你从我身上起来行吗?!” “……” 没有听到回答,南玥又连推了他几下,可他依旧纹丝不动。 喷打到她颈窝的气息却渐渐热了起来,南玥有些急了,伸手欲下狠力推开他。 一道消沉的嗓音却突兀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止住了她的动作。 “溱儿坠马了……” 消沉中带着细微的自责。 “本王亲眼看见她掉下来,却没能救下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南玥明显感觉往她脖颈处扑打的呼吸急粗起来,“这是本王头一次看见溱儿流了那么血,安静得犹如躺在地上的石头,没有一丝声息……” 南玥震骇,双唇微张,难以置信的喘了一口,“怎么回事?溱儿呢?溱儿现在怎样了?” 拓跋瑞忽的捏紧拳头,骨节脆响。 他的反应让南玥心头不安,连忙扳过他的脸,当看到他黑压压的瞳仁儿时,心房止不住涩了下,清宁的双眼飞快闪过一缕情绪,快得连她自己都未能捕捉到,双唇颤了颤问道,“拓跋瑞,告诉我,溱儿,溱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手很暖很软,拓跋瑞冷硬的脸颊也似乎被她手的温度悟出了分其他的颜色,鹰眸犀利,盯着她盛满担忧的双眼,心尖儿被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轻轻拨动,光是这么看着她,沉重的心情像是得到了一剂良药而得到片刻的缓和。 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声线里是褪不去的担忧和沉闷,“现在还不知,兰君神医正在与她医治,不过……情况不乐观!” 南玥惊得睁大眼,“这么严重?连医术天下第一的楼兰君也不敢保证吗?” 拓跋瑞蹙眉,用沉默回答了她。 南玥惊愕的深吸了口气,摇头推他,“不行,我要去看看溱儿。” “……”拓跋瑞心里一暖,伸手抓住她放在他心口推他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放软了声音,“本王刚从宫里回来。有什么消息兰君神医会派人通知本王。” “……”南玥焦虑,溱儿那丫头古灵精怪,性子活泼纯净,若说在这王府还有什么她觉得温暖的,便只有溱儿一人了。 一想到她如今生死未卜,南玥忍不住红了眼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儿的一个人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你说清楚!” 拓跋瑞看着她红红的双眼,鹰眸微闪,感觉一颗紧绷的心被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抚顺,俊脸一片动容之色,本不想再提一遍今日所发生的事,可是面对这样的她,他便忍不住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南玥听完,抿着唇沉默着。 姬澜夜不告而别,该是对溱儿多大的伤害。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溱儿喜欢姬澜夜,而姬澜夜对溱儿也并非无情。 他这么一走,就没有考虑过溱儿的感受吗?! 叹了口气,眸底一瞬黯然。 天下何其之大,能有幸遇到自己喜欢,而自己喜欢的人也正喜欢着自己,可是偏偏…… 南玥含首,心里的酸楚好似也感触良多,让她一抽一抽的疼。 拓跋瑞感觉到她身上陡然堆积的伤感,在反应过来之前,指尖已挑起她的下颚,鹰眸直视她的眼。 就在他抬高她下巴的那一刻,两滴清光从她眼角液了下来。 南玥同时惊住,薄光闪动的双眼一下睁大,慌的便要去拍他的手。 他整张脸却突地压了下来,在她鄂得呼吸都忘了时,眼角一氧,如轻软的羽毛落下,一直沿着她的眼皮滑向另一边。 整个过程,南玥忘了挣扎,忘了反应。 怔怔的看着他。 第194章 你我是夫妻 第194章 你我是夫妻 拓跋瑞很少看到她愣愣的摸样,面对他,她就像是一直长着尖锐爪子的夜猫儿,不狠狠挠他几下便不错了。 心头一动,吻,缓缓落在她微张的红唇上。 难得的小心翼翼,一双鹰眸也紧盯着她,似是生怕会从她眼中看到厌恶和排斥,更怕她会推开他。 唇上一片暖溶,南玥心房激跳,目光锁在他落下的唇上,突地,她眼皮一跳,伸手就要推开他。 在手即将贴上的一刹,她清晰看见他眼里突涌而上的失落和暗嘲,手,硬生生在他胸口前停了下来。 她发现,相比之他的疾言令色,霸横嚣张,黯然失落的他,她竟伸不出手拒开他。 拓跋瑞已经做好了被她推开的准备,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 双瞳一下子亮了,拓跋瑞目光激动,抓住她的手置在了她的身体两侧, 他的唇用了些力道,南玥不由得蹙眉。 一如既往美好的滋味让拓跋瑞只是想亲她的想法扩大,他想要更多了。 尤其是现在的她,在他身下乖顺躺着的她,让他欢喜难挡,只觉一整日的心烦意乱,担忧折磨,总算在她身上找到了舒缓。 大手在她高高凸起的小腹爱抚着,以柔情的方式顺时针的摸索着。 南玥还未完全放下的戒心在他的手温柔的触上她肚子的那一刻了,放下了。 心软成了清水,她悲哀的发现,她真的无法抵挡他轻柔的一面。 拓跋瑞一边吻着她,一边又无比温存温馨的方式摸着她的肚子。 两种南辕北辙的反差,让南玥身子一酥,呼吸也微微急了些。 南玥心房战抖。 也许是心里还存有希翼,也许还未真正死心,所以才会对他偶尔的柔情专注妥协。 潜意识里,她也希望能像普通的孕妇一样,有丈夫陪着,每日趴在她的肚子上兴高采烈的与她说,他们的孩子日后会长得像谁,又会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每当这个场景冒出来的时候,她总会想到,即便他这样对她,同样的,他也会这样对叶清卿。 所以她极力压抑着不去想。 可当这一幕真正出现的时候,即便他什么也没说,她也能感觉到心情是愉悦的,也是……享受的! 深深吸了口气,却在下一瞬陡然睁大了眼,回忆翻江倒海,南玥脸色一白,猛地弓起了身。 他嗓音黯哑,“玥玥,不要怕,本王会小心,相信本王!” 南玥大气不敢出,身子仍旧紧紧地收着,流着泪摇头,“拓跋瑞,我不要,不要……” 她说着,奋力的去推他,可他的就像一堵厚厚的高墙,任她如何用力也推不开,躲不掉。 拓跋瑞闭眼咬牙,“南玥,你我是夫妻,且你如今怀孕近五月,本王小心一些,便不会有事。你非要表现得如临刑场吗?!” “……”南玥呼吸加急,一点没被他说动,“拓跋瑞,与你是夫妻的还有叶清卿,你去找她……” “南玥!”拓跋瑞如激怒的豹子,捏住她的下巴,“你简直是可恶透顶!” 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 她宁愿将他推给其他女人,也不愿意他碰她。 也许,她不仅不在乎他,相反的,她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拓跋瑞恨不得咬碎撕裂面前的女人。 冷哼一声,一下站在床头,似仇人般盯着她。 南玥大松了口气,而后飞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他在床头,她在床尾,皆是一脸仇恨的盯着对方。 拓跋瑞骨节捏得吱吱作响,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明显。 南玥表情淡淡,无惧的看着他。 拓跋瑞这下是真的想杀人了。 夹了浑身的戾气一步一步朝南玥走了去。 南玥眼眶缩了缩,托着腰先一步闪开,无奈因为怀着孩子,动作不敢太大,才跨出去一步,头发便被从后拽住。 疼得她大叫了声,也怒了,这人每次都拉她头发,且下手十分重,感觉每次都要把头皮给她拉下来一样。 眼角向后,气吼道,“拓跋瑞,你跟个娘们似的拽人头发,你还是不是男人!” 拓跋瑞哼了声,“是不是男人刚刚你不是感受到了吗?没感受到的话,本王不介意再做一次!” 说着,冷着脸拉着她的头发就往榻上走。 这一场景,正好被端着晚膳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南玥虽是女子,可长期以来要强的个性让她觉得被这样撞见着实有些丢脸,心里将拓跋瑞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拓跋瑞自然也看到了,拧了眉,吼道,“都给本王滚出去!” 正受惊吓,站在门口不知会如何是好的丫鬟如临大赦,转身便往外走。 南玥眼珠转了转,心里又慌了慌。 难道他真的要…… 背脊颤了颤,看了眼越走越远的丫鬟,情急之下忙喊道,“你们都停下,回来!” 丫鬟端着菜盘的手抖了抖,想装作没听见。 “听见没有,都回来!”南玥又喊了声。 拓跋瑞嘴角嚼了冷笑,抓住她头发的手霍的一松,改而一下搂住她微粗的腰,鹰眸寒凉曜着她,话却是对着外间的丫鬟说道,“都给本王走,谁不走,本王砍了谁!” “拓跋瑞,你!”南玥咬唇怒瞪他,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变,抓住在她腰间的手放在肚子上,压着胸口的怒意,语气微软,“你娃儿饿了,王爷不是想没出生就开始虐待他吧?!”识时务者为俊杰! 拓跋瑞怔了怔。 而后眯了眯眸。 你娃儿……这几个字似乎愉悦了他。 拓跋瑞挑了挑眉,在她肚子上又是摸了摸,嘴角有了丝弧度,“好,看在我娃儿饿了的份上现在便饶了你!” 这才让那些丫鬟端着菜再次走了进来。 南玥便趁机躲开他,找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也不看他,直接拿着筷子吃了起来,吃相一如既往的……不堪入目。 拓跋瑞走过去,直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像是不知道她故意坐这么远便是为了躲他。 南玥皱了眉心,丫鬟们送进来之后便被他撵了出去,现在就剩她二人,让她极为不舒服。 而且,他刚刚那句再做一遍,着实有些杀伤力。 于是只好忍着挪开屁股的冲动,貌似专心的吃了起来。 拓跋瑞也拿起了筷子,捻了一些青菜给她,“多吃着这个,对孕妇和孩子好。” 南玥愣了愣,将筷子对准他放进来的菜就要刨出去,怕惹了他,于是作罢,勉强喂进了嘴里。 拓跋瑞脸庞柔了柔,给她又踱了一些冬瓜豆腐搭配适当的肉类。 他看过楼兰君写给皇上的孕妇注意事项,里面好像有说,孕妇饮食要荤素相宜。 想起了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盒子,打开,从里面将剩下的一颗药丸递给她,“把这个吃了。” 南玥看过去,疑惑,“这是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只管吃,本王不会害你!”拓跋瑞懒得解释,皱着眉头说道。 “……”南玥眯了眼,“那可说不定!” “……” 拓跋瑞气得将药丸猛地放进盒子,“不吃吗?好!本王不勉强。不就是兰君神医亲置的灵药……南玥,你……” 南玥一听他说兰君神医,出手敏捷的连盒带药的抢了过来,激动地打开,生怕他抢回去一般,飞快喂进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且还有淡淡地甜味,味道很不错。 南玥扬了嘴角。 拓跋瑞深瞳藏笑,掩眸遮住,哼道,“不怕本王毒死你了?!” 第195章 对不起 第195章 对不起 南玥表情微带了几分愉悦,刚要回他,当看到盒子内只有两格腾放药丸的空间,而另一格已是空的。 双眼闪动,脸上的笑意一瞬停滞,很快又恢复原样,只是没再说话。 那一瞬却让一直紧盯着她的拓跋瑞抓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盒子上。 鹰眸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声线平静,“另外一颗药丸……你上次昏倒在马车上的那天,本王喂你服下了!” “……”南玥握住盒子的手僵了一下,眸色未动,依旧保持垂落在盒子上。 拓跋瑞抿唇从侧盯着她,“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南玥动了动唇,轻嗯了声。 拓跋瑞也不再说话,默默地给她布菜,只是唇角微不可见的往上翘了翘。 这晚,拓跋瑞没有离开,南玥也没有开口撵人。 两人躺在榻上,如普通的夫妇相拥而眠。 自然,是拓跋瑞搂着她,她只是没有挣开婵。 拓跋瑞一夜好眠,南玥却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横在她肚腹上的手轻轻挪开了。 背部的温暖也一点一点移开,南玥微微扭头,闭上了眼睛。 接着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感觉他站了起来,继而耳边有一抹温软落了下来,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往门口而去。 南玥在他走出去的那一刻睁开了眼,身子转向门口,眼角看了看窗柩,才发现天已破晓。 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着帐顶薄纱。 一只手放在隆起的肚腹上。 自从上次他与她说爱她,要待她和叶清卿一样好,叶清卿有的,她都会有。 即便后来两人相处没有一次愉快的经历,他却如他所说,让她和叶清卿享受一样的待遇。 只要叶清卿有的,他便会差人送她一份。 她不稀罕,也从未感到欣慰和高兴。 他差人送来,她便接受就是。 原本以为他问楼兰君寻的灵药也是她和叶清卿一人一粒,却没想到,他竟将仅有的两粒全给了她。 不可否认,她心里是震撼的。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缓过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他爱她胜过爱叶清卿?! 心头冷笑。 怎么可能?! 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即便再自我膨胀,也不会傻到以为他真的会爱她超过爱叶清卿。 更何况,他即便真的爱她胜过爱叶清卿又怎样?! 不干净纯粹的爱,她何以稀罕! 闭上眼,大力呼吸几口。 南玥啊南玥,别傻了,别去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不爱。 请管好自己的心,不要被他偶尔的温柔迷了心窍。 抓过被角猛地盖住脑袋,才发现一呼吸被子底下全是他干冽的气息。 烦闷的一把掀开被子,一下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她起得急了,还是怎么。 肚腹狠狠一搅,疼得她冷汗冒了冒。 接着喉头一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脑子一阵发昏,砰的倒在床,一时手脚无力,肚子里的疼意越发明显了。 南玥惊恐,十指紧紧抓住身侧的被褥,张了张嘴,想呼救又说不话来。 而天还未亮明,自她怀孕以来,常常一觉便能睡到将近午时,丫鬟渐渐的也不会来得太早。 所以,此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极致的疼意让南玥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身子抽搐,不一会儿汗水便将她从头浇灌了一遍,额际两边的发丝湿湿的搭在她惨白的脸上。 感觉到一股股温热不断从她身下流了出来。 南玥凄厉的叫了声,双手一下抓住肚子,凤眼惶遽的摇头,“不,不要,不要……” 在一股极度的绞痛袭来之际,身下的红流如绝提的洪水从她身上涌了出来。 南玥五脏六腑被搅得粉碎,疼得她再也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越南迁轻轻握住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如一张透明的纸的女子的手,桃花眼里是深涡到看不见底的黑色。 艳妖的大红色衣袍非但未给他整添半分人气,反而将他衬得如深井里的冰水,全身张扬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从鬼将之日后,他便离开东临城回了一趟碧霞山庄,也是他所谓的家。 他没想到不过离开不足一月,待他处理完事情马不停蹄回来之后,竟是看到她昏倒在血泊中。 眼角射出刀刀寒烈的冷光。 握住她手的大手也控制不住的拽紧了分。 或许是手上的疼意刺激了床上昏睡的人儿。 南玥只觉得全身似被石头砸过,四肢五骸都在疼。 蹙紧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所及是一片银白色的熟悉的帐顶,眼神儿蒙蒙的动了动,慢慢的转了头,当看到床前坐着的人时,南玥微微睁大了眼,干裂的唇瓣张了张,声音虚弱,“越,你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她看了眼房间,是她在男囹管住的卧房。 眼珠转了转,她怎么会在男囹管,她明明在梨清苑…… 梨清苑?! 南玥倏地瞪圆了眼睛,呼吸一下停了下来。 双唇抖动,被他握在掌心的手一片冰冷,想开口问什么,却又害怕。 一双凤眼隐忍泛泪,柳眉皱了一团,就那么直直的盯着越南迁,那么无助。 越南迁绷了唇,心碎成了刀渣,一粒一粒插进他的血肉里拔不出来。 黑深的双眼闭了闭,便连握住她的手也在轻微的颤动,嗓音嘶哑,“玥儿,你刚醒来,身子虚弱,先休息休息。我去让人准备些热汤来。” 说着便要松开她的手。 下一瞬,却被她紧紧抓住了衣角。 越南迁垂眸看去。 她一只白嫩的小手拽得有些紧,能见白皙的皮层下细直的骨节。 南玥唇角缓缓一扯,“越,我想喝鸡汤,听说喝了对孕妇了特别好,对孩子特别好……” 越南迁浑身一震,俊脸一下白了分,不敢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感觉到她松了手,越南迁攥紧拳头,不敢停留,飞快往门口走了去。 手才将将伸出欲开门,身后便突地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心口剧烈缩了圈儿。 越南迁快速折了回去。 “啊……”南玥整个崩溃,眼泪蓬乱的从她脸上滑滚,双手紧紧攀着已然平坦的肚子,洁白的指,好似下一刻便会穿透进肚子里一般。 越南迁心尖儿疼了又疼,快步走上前,将她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南玥拼命挣扎,瘦削的脖子怒红,两根动脉嘭张了出来,她被人抛入了万丈深渊,摔得她骨头都断了,血在内脏和着肉搅成了血沫,而后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流了出来,一点不剩。 疼,真疼! 越南迁喉头堵得严实,呼吸都困难,“玥儿,冷静点,冷静点好吗?!” “啊……”南玥大哭,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快要被她极致的痛苦崩断。 哭到最后,她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震动,抽搐。越南迁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无可奈何,他咬了咬牙,劈手落在她后脑勺上。 南玥双眼贲张了一圈儿,接着软软往后倒了去。 越南迁腾出一只手托住她的脑袋,轻轻靠在他的心口,忍不住在她微湿的发顶落下怜惜的吻,“玥儿,对不起。” 孩子,他没能帮她保住,他去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目光深深一旋,想起大夫的话。 再次吻了吻她,将她小心的放在了床上,细致的给她盖了被子,捏好被角,深深看了她一眼,寒目走了出去。 第196章 王妃人呢 第196章 王妃人呢 拓跋瑞进宫之后,去了一趟朝晖殿,得知拓跋溱虽免于一死,但有可能一辈子都在榻上度过。 她的头和内脏都在坠地的时候受伤,且十分严重。 楼兰君用药和针将她最后一丝气息封住,她虽不致死,却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脚步千斤重,一回府便去了梨清苑。 他发现,只有在南玥的身边,他的心情就会变得轻松。 丫鬟在门外候着,以往这个时候南玥还未醒。 没有听到召唤,她等也好在外站着。 有眼尖儿的丫鬟看见拓跋瑞沿着青石小路走了过来,忙恭敬的低头。 拓跋瑞走进,脸色不是很好,却比出宫之时已好了许多,看了眼在门口守着的丫鬟,沉声问道,“王妃还未醒吗?!” “回王爷,王妃身子有孕,嗜睡,以往都是将近午时才会醒来。”丫鬟如实答。 拓跋瑞淡淡嗯了声。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长腿直往帘帐内的而去。 一踏进帘帐,鼻尖便冲进一股子血腥味。 拓跋瑞凝了神,负手快步走了上前。 床前的纱帐并未勾起,一眼便看见了床上血色横目,当即冷了声,“来人!”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走了进去。 当看到除了榻上一片红色以外,并未看见床的主人,骇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手匍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拓跋瑞一颗心揪紧,却又砰砰跳个不停,“王妃不是在睡觉吗?人呢?!” 丫鬟一个哆嗦,“奴,奴婢不知……” “不知!”拓跋瑞怒气冲天,满床的血渍让他变得异常暴力,长袖一飞,丫鬟已被重重撞到了屋内的木柱上,嘴角溢血,身子蜷缩,却仍旧害怕的爬了起来,哭着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拓跋瑞嗜血一笑,提步跨了出去。 待他出去以后,房间内顿时出现数名男子。 霎时,一阵哀嚎声响了起来,片刻恢复宁静,一众丫鬟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没了声息。 而屋外,拓跋瑞与突然出现在梨清苑的越南迁长身对峙。 越南迁目光似冷箭,二话不说冲了上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拓跋瑞怔了怔,眼角瞧见他再次挥拳而上。 鹰眸咻的暗了暗,狠狠钳住他落下来的手,暗运力掷开,目光凶狠,“越南迁,本王现在没工夫跟你耗,这一拳本王不日定会向你讨回来!” 床上的血让他有些凌乱和慌怕。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去了哪里?! 双瞳在转身的一瞬闪了闪,旋即重回面对越南迁。 他并非心急浮躁冲动之人。 今日却在他王府动手打了他,除非…… 目光一炯,闪身一把抓住越南迁的领子,双眼狠辣,“是你把南玥带走了?!” 听他提起南玥,越南迁登时黑了脸,袖口下的大手一转。 拓跋瑞只看到一抹淡蓝色的光晕从他手中飞了出来。 俊脸一绷,侧身险险躲开。 同时,一声巨响在他身后响起。 凝眉看过去,竟是石板被他刚才手中射出去的那抹光晕刺裂,可想他下手之重。 拓跋瑞暴怒,双目因为怒意红了起来,“越南迁,你未免太嚣张,这里是王府,容不得放肆。若你不是碧霞山庄的少庄主,本王有无数个方法弄死你!” 碧霞山庄是天下第一兵器世家,所造兵器,尖锐锋利,堪称一绝,且东陵王朝将士所用的兵器皆是出自碧霞山庄。 越南迁冷笑,“拓跋瑞,你的威胁与我毫无作用。” 说着,旋声而上,掌风又快又厉。 拓跋瑞背脊一凛,不得不迎上。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硬是惊动了府内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叶清卿。 腹内众人皆是心惊胆战的看着。 叶清卿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一时对于这种状况摸不出头绪,只能干着急。 拓跋瑞武功在越南迁之上,但是越南迁的暗器精巧,为他增了不少胜算。 拓跋瑞不得不分出心思躲开他的暗器,这样一来,两人便迟迟分不出胜负。 两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停下了伤痕,却都不甘示弱。 越南迁全力攻击,每次都用了十层功力,暗器也直往他要害处而出。 这次,他是真的恨不得杀死他! 然而,他越是用尽全力,拓跋瑞心下越是不安。 一种不好的预感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在他稍一晃神之际,胸口被重重一击,脚步一个踉跄,连连后退了数步。 叶清卿脸色一白,不顾环儿相拦,快步走了上去,扶住他。 哪知她的手才碰上,便被他狠狠挥开,“滚!” 叶清卿双眼一涩,“王爷,你受伤了……” “本王让你滚!”拓跋瑞此时就是一头失去理智的豹子,恶狠狠的盯着越南迁。 叶清卿委屈的咬了咬唇,在王府内所有下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被他呵斥,让她觉得颜面尽失,眼泪便哗哗掉了下来。越南迁眼光凉飕飕落在叶清卿身上,而后停在她高高凸起的肚子处,心房被狠狠刺痛,桃花眼登时蹦出一缕杀意,薄唇冷冷一勾,忽的扬了扬手,一抹精光从他袖口中射出,直直往叶清卿而去。 叶清卿不会武,眼看着那冷光朝她而来,吓得怔在了原地。 拓跋瑞眼圈儿急剧缩了缩,偏身拉开了叶清卿。 再次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神狠决,“越南迁,你简直找死!” 叶清卿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偎在拓跋瑞的怀里,双眼却狠狠的盯着越南迁,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越南迁觑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虚伪得让他倒尽胃口,只有拓跋瑞这样的蠢货才会如似珍宝。 不想再看他二人一眼,越南迁冷哼了声,转身离开。 拓跋瑞却在此时推开叶清卿。 双瞳如墨,紧紧盯着越南迁的背影。 而后再没看叶清卿一眼,也离开了。 叶清卿眼泪在眼眶内打转,硬是忍住。 放在肚子上的手忍耐的抓紧了覆盖在上的衣物,转头看向房间内,眸光阴鸷毒辣。 第197章 孩子没了 第197章 孩子没了 男囹管。 待越南迁再次回去的时候,南玥已经醒了。 只穿了薄薄一层白色亵衣,站在窗口的位置往下看。 心疼她。 越南迁取下木架上的大麾,缓缓走了过去,只是给她披在身上,便没再说话。 她一直以来都很坚强,可是这一次,她还能坚强下去吗?! 南玥双眼空洞,双手习惯性的搁在肚子上,毫无焦距的盯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很热闹! 可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荒芜。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着她的思绪,疼痛将她困在一个黑呼呼的深洞,洞口被人盖住木板,钉了石碇,她仿佛会被困住一辈子。 终是不忍她萧索孤单的摸样,越南迁展开手臂见她单薄的身子拥进怀里,没有任何遐想,只想给她一丝温暖。 南玥没有反应,脸色惨白如鬼,双眼一眨不眨,没有生气。 好一会儿,感觉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大了起来,越南迁不由收紧手臂,柔声道,“玥儿,风大,回床上躺着可好?” 南玥没有回他。 越南迁拧了拧眉当她默认了,扶住她的身子,转身欲往帘帐内走去。 这时,房门被人大力从外推开,两扇耳拍打在墙壁上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越南迁平静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抿着唇没有说话,眼尾却一直专注的落在身边的女人上,她仍旧木木的没有反应。 拓跋瑞盯着越南迁环住南玥身子的手,身上散发的冷空气足以将整个房间冻结。 矫健的步伐以骇人的速度缓缓跨了进去。 越南迁眯眸,“拓跋瑞,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拓跋瑞怒极反笑,盯了眼一脸苍白的南玥,而她的苍白不得不让他想到“作贼心虚”。 “本王不该来?”目光冷锐,射向他,“越南迁,本王是不该来?还是来的不是时候?!” 越南迁一愣,怒得拽紧了拳头,“拓跋瑞,我和玥儿清清白白,我不许你这般侮辱她!” 清清白白?! 拓跋瑞冷冷眯了眼帘帐,他进来的时候,他二人不是正准备走进去吗?! 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的砸到南玥身上,她身上披了一件宽厚的大麾,将她整个身子都裹在了里面…… 她脸色依旧苍白,轻轻颤动,羸弱得不像他认识的南玥。 双眼钝了钝。 心口毫无预兆被细针扎了下。 目光落在她的肚腹上,大麾遮住,他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一想到她怀着他的孩子与其他男人搂搂抱抱,他便气不到一处来。 于是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胸口的大麾将她扯了过去。 南玥身子虚,能勉强站着已是不错。 如今被他狠狠一扯,整个人忽的软了下去,双腿咚的砸在地上。 拓跋瑞捏住大麾的手一抖,欲去扶她。 越南迁更快,握住她的腰小心将她托了起来,紧张道,“玥儿,有没有事?” 南玥双腿发抖,脸色也更白,双眼死寂,仍旧保持沉默。 越南迁忍耐的闭了闭眼,双目发红如兽,瞪向拓跋瑞,“拓跋瑞,玥儿现在身子虚弱,你若是来兴师问罪的,那我越南迁现在便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和玥儿之间绝非你想得那般龌龊。” 拓跋瑞双眸腾出疑惑,看着满脸虚汗的南玥,脑中陡然划过在梨清苑看到的场景,呼吸一紧,“南玥,她……” 越南迁深呼吸一口,“孩子……没了!” “……”!!! 拓跋瑞双眼倏地极度扩张,一口气猛地提到了喉口,“你说……什么?!” 越南迁没有再重复,因为怀里的人在他说出孩子没了那一瞬明显颤抖僵硬了身体。 拓跋瑞脸颊抽搐,胸腔内极度膨胀的窒闷将他整个人轰得有几分骇然。 越南迁心下微微一惊,防范的抱着南玥向后退了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拓跋瑞是一头噬狠的野兽,猛地扑了上去,掐住南玥的脖子,用了狠力从越南迁怀里抓了出来。飞快消失在了房间内。 越南迁有一瞬的惊住,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懊恼,随后跟了上去。 …… 拓跋瑞没有带南玥回梨清苑,而是直接去了他的卧房。 厉声喝退了下人,一进屋,房门便被他关上了。 将南玥重重丢在地上,冷着眸子盯着她。 南玥难受得蜷缩了身子,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猛流不止,虚弱的身子因为隐忍抽噎剧烈的颤动。 身体好痛。 可是心却好冷,好空。 拓跋瑞看着她痛苦难受的摸样,心脏缩紧,双眸飞快划过省思。 越南迁先是去了梨清苑,没有见到人。而后又在王府找了一圈儿,最后找到拓跋瑞所在位置的时候,一名垮着药箱的大夫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双眼微转。 飞快走了进去。 直接撩开珠帘闯进。 当看到静静坐在床头,目光温柔看着此时再次陷入昏睡状态的南玥,嘴角微抽,有些不解。 他刚才的态度,分明是极度的暴怒。 可是转瞬他却……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他从床沿站了起来,朝他走进。 越南迁抿唇,冶丽桃花眼泛出疑惑。 拓跋瑞脸色有些阴沉,鹰眸如冷箭从越南迁身边擦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站在房门口,一左一右。 今日的天气依旧晴好,暖阳正高,却照不进人心。 好一会儿,越南迁向后看了眼房间,而后落在拓跋瑞身上,“想必大夫已经与你说了玥儿的情况。” 拓跋瑞绷唇,“嗯。” 就一句嗯?! 越南迁怒,“拓跋瑞,南玥在你王府被人下了毒,你难道不该追究一二吗?”吸了一口气,“你大概忘了,玥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拓跋瑞的!” 他之前便听大夫说,她身上除了被下了红花以外,还有其他一些毒物。 那么毒物不会致人死,但是会让血液迈动得比常人更快。 也就是说,血液外流的速度也会更快! 若是拯救不及时,孩子和大人都必须死! 拓跋瑞垂眸,背于身后的手紧了紧。 而后跨步走了。 只余片句清冷的话飘在空中,“请越少庄主出府!” 他话一落,越南迁身前变多了数名壮硕的男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越南迁捻眉。 这里是拓跋瑞的房间,来来往往人数众多,他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玥儿的名声着想。 以往他虽去梨清苑,却也小心,从未让人发现过。 这次,他也不能给她招惹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最后看了眼房间,跨步离开。 …… 清溪院。 “王爷……!!”叶清卿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院中的拓跋瑞。 而后嘴角一扬,身姿飘扬的迎了出去,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王爷……啊!” 随着她一声惊叫,人已被他掐住脖子飞抵在门侧的墙壁上。 第198章 本王爱她 第198章 本王爱她 叶清卿吓得心房一缩,双手本能的抓住他的大手,眼泪一下从眼眶挤了出来。 环儿看见,吓得不行,连忙跑了出来跪在地上求饶,“王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侧王妃还怀着王爷的孩子……” “王,王爷……”叶清卿难受的张着嘴,艰难的吐字。 拓跋瑞双瞳紧盯着她,片刻,倏地松了手,走进了房内。 环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帮助叶清卿扶气,“小姐,你没事吧?” 叶清卿大口呼吸,眼珠快速转了转,轻轻摇了摇头,“环儿,扶我进去吧。” 环儿顾虑的看了房内,“小姐,王爷他……” “无碍,扶我进去!”叶清卿深吸一口气道。 环儿点点头,只好扶她走了进去。 叶清卿看着背对她站着的男人,偏头看了眼环儿,“你出去吧。” “小姐……”环儿摇头。 叶清卿微肃了容,“我让你出去!” 环儿动了动嘴,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二人。 叶清卿声线哽咽,“王爷……” “卿卿,知道本王以前喜欢你什么吗?”拓跋瑞转头,目光沉痛。 叶清卿勉强扯了扯嘴角,“王爷不是喜欢卿卿孝顺吗?!” 拓跋瑞朝她走了几步,指腹轻划她姣好的容颜,嗓音幽幽,“本王喜欢你大度,识大体。” 划在脸上的指很温柔,可是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叶清卿故作镇定,“那王爷喜欢王妃什么?” 在她脸上的指停了停,而后往下,点着她露在空气中的脖子。 拓跋瑞垂眸,“本王不喜欢她,她性子太差……”顿了顿,唇瓣掀了掀,“本王爱她,即便她性子差!” 叶清卿心口一下子被划了无数刀,顿时鲜血淋漓。 唇瓣微白,包满眼泪的眼眶盯着他,“王爷的意思是,王爷不喜欢她,却爱她。而王爷喜欢我,却不爱我吗?” 而这个喜欢,该是多么廉价! 拓跋瑞凝着她,没有直接回她,或者,遇到南玥,她带给他的震动,让他对爱的定义有些模糊了。现在,他并不知道他爱不爱她。 他只是痛恨,痛恨她害死了他的孩子。 而孩子,是他的底线。 无论是南玥还是她。 只要谁拿孩子使计,他绝不轻饶! 想着,唇瓣冷冷一勾,“卿卿,你很聪明,但是……”长指一点一点嵌进她的脖子,“本王不喜欢你将这些聪明用在本王身上。” 叶清卿手脚冰冷,眼泪沿着脸颊滑落,热热的滴在拓跋瑞的手背上。 拓跋瑞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手。 旋身坐在了凳子上,“说吧,你是怎么给南玥下的毒?” 叶清卿背部僵了僵,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卿卿不知王爷的意思。” 拓跋瑞凛了她一眼,“卿卿,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他日若是本王查出来是你所为,你信不信,不仅是你,连带整个丞相府都要为本王的孩子陪葬!” 这个孩子,好不容易存活到现在,最终却还是没能平安出生。 心口堵塞,拓跋瑞脸色一下子变得扭曲,鹰眸阴测测的盯着叶清卿。 叶清卿被他的眼神儿吓得退了几步,双眼闪动,“王妃孩,孩子没了吗?!” 拓跋瑞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本来还存有怀疑,可这一刻,她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告诉他,下毒的真相。 杀意在眼底涌现,拓跋瑞一掌落在桌上,桌子立刻便碎了一地。 叶清卿呼吸一滞,扶住肚子向后退去。 这时,退出去的环儿突然冲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王爷,不关小姐的事,一切都是奴婢干的。小姐和王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是王妃后来插足,让王爷和小姐的感情疏远。小姐,小姐常常一个人哭。奴婢跟着小姐一同长大,小姐待奴婢极好。奴婢便看不得小姐受委屈,所以才给王妃下了毒,为王爷和小姐清除障碍!” “环儿……”叶清卿紧张的低斥,“不可胡说。她知道他并没有确定一定是她动得手脚,今日来只是试探。 可如今环儿这么一说,不就是着实了她下毒的事实了吗? 叶清卿一边恼她莽撞,一边又感动她替她背罪。 于是干脆托着腰跪在了拓跋瑞面前,“王爷,您别听环儿胡说,王妃的事,我们不知情……” “叶清卿!”拓跋瑞怒吼,眼中的寒意足以冻杀死人,“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吸了口气,“之前你告诉本王南玥推你一事,本王便有所怀疑。南玥不爱本王,她又如何会在意是谁怀了本王的孩子,更遑论会出手迫害!本王不追究,便是念着本王与你之间的情分,念着你我一同长大的情谊。可是本王没想到,你竟歹毒至此,不仅害了本王的孩子,还想加害南玥!本王现在就是杀了你,也难泄本王心头之愤!” 一眼都不想再看她,拓跋瑞扬声道,“来人!” 眼看着几名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叶清卿和环儿同时一抖,惊恐得说不出话。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仗毙!” 环儿吓得双眼发白,只能任人拖了出去。 叶清卿狠狠摇头,一边看着环儿,一边爬过去抱着拓跋瑞的大腿,哭着求饶,“王爷,王爷,卿卿知错了。卿卿只是太爱王爷了,所以被嫉妒冲晕了头脑,才会做出这般失去理性的事。求王爷放了环儿好不好?卿卿保证日后定会安分守己。求求你了王爷……” 拓跋瑞丝毫不为所动,从她手中抽回腿,居高临下脾着她,“本王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现在知错已经晚了。” 说着,大步往外走去,“将清溪院封住,没有本王的允许,谁都不准探视!” “不,不要,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卿卿啊……”叶清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刚跑到门口便被无情推了回来,而她从小爱着的人,没有回过一次头。 叶清卿整个跌坐在地上,神色木然,心头的恨意恣意疯长。 是,是她给南玥下了毒。 可是那毒却不是她亲手放的。 她曾去书房找过他,因为他许久没来看她了。 她疯狂的想他,所以就去书房找他。 他不在。 她本想等他回来。 却在他的书桌上看到了一只盒子,很漂亮,好奇之下所以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让她有些好奇,鬼使神差的便偷拿了,让环儿找大夫看了看。 大夫说,那是专给孕妇做的良药,天下难寻。 而她清楚的记得,他盒子里面有两个空格,其中一个已是空的。 甚至无需她多想,便能猜到那一刻药丸去了何处。 她妒忌,更恨。 所以她将里面的药丸换了,换成了毒药。 若是他最后一颗是给她的,什么事都没有。 可偏偏的,他还是给了南玥! 他对南玥越来越好,甚至比对她好。 所以,她恨不得南玥死,最好是她母子二人一同去见阎王! 美眸眯出一弯戚狠。 她不甘心,不服气。 凭什么?! 她明明先遇到他,先喜欢上他。 凭什么她一个后来的人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夺走他的心。 男儿心,男儿心,天下的男儿心皆是这般薄情寡性,喜新厌旧吗?! 拓跋瑞,恨你!好恨你! 我若歹毒,一切皆你薄幸在先! 院门关上的那一刻,叶清卿忽的哈哈笑出了声,笑声传出百米高墙,有些凄厉而难听。 拓跋瑞拢眉,脚步微顿,而后继续离开。 第199章 只爱你 第199章 只爱你 沈之乔一接到消息便和拓跋御一同出了宫。 眼泪掉了一路。 拓跋御心疼得不得了。 要知道,孕妇情绪不能激动,更别说她哭得这么厉害。 所以到达王府之后。 生怕她情绪控制不住,再三叮嘱之后才放她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拓跋瑞便从里走了出来。 房间的一侧还有一间书房。 几人便一同去了书房。 眼泪这个东西,绝非想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尤其怀孕的女人情感丰富,所以沈之乔一看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声息的南玥时,眼泪就没停过。 也许是自己也怀了孩子,更能体会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 而南玥肚子的孩子一波三折,上次出事好不容易才将孩子救了下来,可是现在却还是…… 沈之乔两只眼睛堆满了眼泪,视线有些模糊,所以并没有看见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南玥。 南玥目光呆呆的,却是对准沈之乔,声音孱弱,“阿之……” 沈之乔愣了一秒,而后忙上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有些哽咽道,“南玥,有没有不舒服?” 南玥看着她蓄满眼泪的双眼,眼眶也微微红了,白裂的双唇浅浅一扯,“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哭!”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沈之乔听得心里越发难受,眼泪止也止不住,垂头摇了摇,喉头堵得说不出话。 南玥鼻子都憋红了,眼角发酸,盯了她一会儿,唇瓣微颤,“阿之,我不骗你,我痛,好痛……我感觉呼吸都能让我痛得恨不得死去……我爱他,我好爱这个孩子……真的,好爱好爱他…他曾经那么近的贴着我,那么真实的出现在我身边,好像靠近一点,我就能抓住他,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呜……就差那么一点……” “南玥……”沈之乔忙抱住她,紧紧地,摇头,“南玥,我知道,我知道,你爱他,你是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嘴角又是一涩,“我相信,孩子能够感受到你爱着他的心,即便,即便他没能真正看过这个世界,但是,他一定知道,有一个人这么爱他!” “呜呜……阿之……”南玥用力的回抱她,痛苦将她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沈之乔看着这样的南玥,心头又疼又酸。 她的坚强让她的心疼,可她的脆弱更让她难过。 她多么希望,她能够化解她的一切忧愁烦恼,变成最初认识的,坚强又豪气的南玥。”她想,如果她能调转时光,她一定将她送到那个时候。 南玥在沈之乔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没有隐忍,用最原始的哭声发泄心中的悲苦。 那个孩子,有多么艰难的保住,就给她此刻失去这个孩子带来多么沉重的苦痛,甚至更多。 她哭干了眼泪,像是一尾被人捞至海岸,身体里没有一丝的水分时,她才停了下来。 她哭了多久,沈之乔便陪她哭了多久。 哭完之后,两人的眼睛都肿大了几圈儿。 身体还很虚弱的南玥,哭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累得睡了过去。 沈之乔静静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沈之乔这才转头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人让她一瞬蹙了眉,脸上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拓跋瑞眯了眯眸,直接屏蔽她的表情,“爷在外等你。” 沈之乔看了眼帘外,最后看了看南玥,替她细心的将手放进了被窝,不管她听不听得到,说道,“南玥,你养好身子,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捏好她的被角,看也不看拓跋瑞,直接擦过他走了出去。 拓跋御在外等着,一见她出来,眼睛直接肿成了核桃,登时俊颜一黑,上前略显粗鲁的抓住她的手,便往院门口走去。 走出院子的时候,沈之乔似乎看见了南珏往一处走了过去。 再看的时候,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也没在意。 …… 毓秀宫。 拓跋御一踏进殿门,便让人备了热水过来。 两人在内室。 沈之乔被他按坐在床上,脸色不好。 看着他叠高袖口,将盛满热水的金盆中的锦帕躺平浸在水中停了几秒,翻转,又顿了顿,这才拧了拧锦帕,转身走了过来,高大的身体在沈之乔面前蹲了蹲,温柔而细致的给她覆着眼睛。 帕子有些烫,沈之乔却没躲开。 心里的暖意比他手中的锦帕还热,在他的手欲收回锦帕之际。 沈之乔先一步勾住了他的脖子,红唇对准他的薄唇压了上去。 拓跋御微愣,而后凤眸一眯,愉悦的反客为主,手中的锦帕被遗落。 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拓跋御坏坏的勾了勾唇,“想要夫君吗?” “……”沈之乔羞于启齿,偏头恨恨的咬住他俊美的脸颊,留下两排可爱的齿印。 拓跋御一直盯着她的脸,当看到她脸上再次嫣红起来,凤眸亮了亮,原来他的之之是羞赧了…… 无声笑了笑。 怜惜的在她太阳穴连连啄了数下,安抚道,“之之,你我孩子都有了,还害羞?!而且这些都是闺房之事,无需有压力和负担。” “拓跋御…!!”沈之乔瞪了他一眼,“不许再说了!” 拓跋御挑眉浅笑,俊美无双,抵着她的鼻尖,心满意足。 沈之乔心里也暖暖的。 她以前一直觉得用嘴伺候男人是一件特别难以接受的事。 可是那个男人是自己深爱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他好,她就好。 而且,他为了爱她,不也倾其所有吗?! 所以,她有什么好感觉压力和负担。 嘴角微微一扬,安心的靠在了他的怀里。 或许是看到南玥的事有所感触,她真的觉得此生遇到他,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一件事。 纤细的臂膀紧紧环住他的腰,情话,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拓跋御,我真的好爱你!” 拓跋御只觉听到了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符,酥得他心房暖成了温泉之水,凤眸璨亮,在她发顶重重一吻,声线清晰而坚定,“之之,我也爱你,只爱你!” 第200章 依你 第200章 依你 沈之乔眼角眉梢染上笑意,往他怀里缩了缩,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享受着二人相拥的时光。 小手往他腰腹摸了摸。 拓跋御嘴角抽了抽,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能再放她点火,嗓音带了丝不自然,“之之,别闹,乖乖待着。” 感觉到他胸膛都硬了硬,沈之乔笑,还是睁开了他的手,握住了他腰间的血玉,低头,用指腹摸了摸,光滑,且还有丝丝的温度,手不一会儿便被这块血玉轰得热热的。 暗想,难怪他总喜欢把玩。 拓跋御微微垂眸,长臂勾了勾,让她坐在他腿上,“喜欢?” 沈之乔点点头,又摇摇头婊。 拓跋御挑眉。 “你佩戴着挺好看。”沈之乔仰头冲他笑了笑。 她知道,她若是说点头,他不定就给她了。 凤眸堆了丝笑,拓跋御取下血玉,低头专心的挂在了她的腰间,“你带着更好看……” “不,我不要……”沈之乔脸红了红,伸手就去扯。 拓跋御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凤眸清澈,“你现在怀着孩子,这块血玉带在你身上,更有用。” 这块琉璃血玉是他初初登基之时,南诏国使臣送来的贺礼。 当时他看这块血玉色泽通透,内里红色流云间似有腾飞的火龙,他看着十分喜欢,便一直佩戴着。 这天下所有的东西,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双手奉上,更遑论只是块血玉。 沈之乔没有过多推迟,大不了趁他睡觉的时候重新给他挂上便是。 想起什么事,沈之乔正色道,“拓跋御,我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南玥。她刚没了孩子,拓跋瑞又不是个可心的人,我担心南玥一个人胡思乱想,你看能不能把她接进宫,或者,我出宫陪她一段时间?” “你出宫?”拓跋御不悦的皱了皱眉,“你便舍得把你夫君我一个人留在宫里?” “……”沈之乔捧住他别扭的脸,其实让她出宫,她也舍不得他,于是提议道,“那就把南玥接进来可好?你有事的时候我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你觉得呢?” 拓跋御沉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之之,是我疏忽了。” 近来朝事众多,他时常和南珏等人商议朝事几个时辰是常有之事。 他又不放心让她离开他的视线,所以他在外殿商议朝事的时候,便让她在殿内呆着。 现在想想,倒真是他冷落了她。 且她如今怀着孩子,要是把孩子闷出什么来,事情可就可大可小了。 沈之乔没所谓的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正事重要嘛。” 拓跋御心疼她的懂事,怜惜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之之,等过阵子,我便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儿?”沈之乔双瞳亮了亮。 因她眼中的光亮,拓跋御眸色微微深了,疑似心疼,声音柔了柔,“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真的?”沈之乔搂住他的脖子,“那我想去桃源镇,据说那里的乡民淳朴,吃的玩的都很多。” 拓跋御点头,“依你。” 沈之乔心情愉悦的在他俊脸上连连亲了几下。 虽然她到东陵王朝已经快七个年头了。 可是过去的六年,齐暮景管她有些严,出去的时候如果没有他相陪,她便只能偷偷出去。 她有时也疑惑,她也二十多岁了,没道理出去一下也受束缚。 也曾跟齐暮景埋怨过,他只是复杂的看着她,沉默。 他一沉默,她就没辙,也就未再提过。 所以,她也很想出去走走,多见识见识,一辈子说长不长,她也想看最多的风景,自然,得和心爱的人一起去。 拓跋御看着她高兴的摸样,心里即有些故意不去又觉得满足。 他能让她快乐,他便满足。 所以也更希望她肚子的孩子是个男儿,那么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真正做到无牵无挂,过她想要的生活。 “啊!”沈之乔叫了声,“我差点高兴得忘了。拓跋御,你答不答应让南玥进宫休养?” 拓跋御有些为难,“之之,九哥的家务事,我并不便于过多插足。且自小和九哥相处,九哥的性子在外臣看来,谦逊温和,实则固执暴躁。而且看得出来,九哥对南玥已经用情至深,只是他自己并未察觉到,或者,他已经知道,只是不愿承认。我若强行将南玥接进宫,不定会适得其反。” 用情至深?! 沈之乔撇嘴,她怎么没看出来。 却也能理解他的立场。 拓跋瑞不仅是他的臣子,更是一直相助于他的九哥。 于情于理,她似乎真的不能要求他那么做。 可是她真的有些担心南玥。 拓跋御看她眉头紧锁,便知她还在坚持,轻叹道,“之之,你所认识的九哥并非他的全部……” 他话里有话。 沈之乔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拓跋御眯了眯眸,似乎在思考从何说起,好一会儿才道,“九哥的母妃在九哥八岁那年为了争宠,将九哥除得只剩下单薄的里衣置于冰水中浸泡了足足三个时辰,抱他出来的时候,九哥全身都硬了,就剩最后一口气,太医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救活了九哥,所以九哥有病……也不是假,九哥的心疾便是那时落下的。 刚开始很严重,便是走一走都能要了九哥的命,只是后来被楼兰君用药物一直养着,现在不常发,但是发起来,若不及时用药,随时有生命危险…… 九哥自小聪颖,很是受父皇的宠爱,知道九哥生病后,很是心疼,所以连着半个月都去了九哥母妃的宫中,便连溱儿都是那个时候怀上的。” “……”沈之乔听得一阵心寒,该是多么狠的心才能对自己的孩子这般残忍,“那后来呢?” 拓跋御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后来九哥的母妃因为再次有了父皇的孩子,父皇很高兴,便越是频繁的出入她的宫中,九哥的母妃也使劲了浑身解数留住父皇。只不过后来溱儿出生了,父皇便越来越少去她的宫中。 九哥的母妃不甘心,便欲拿刚出生不久的溱儿故技重施……” 沈之乔听到这里已经想骂脏话了。 这还是人吗?! 拓跋御好笑的看着她愤愤不平的小脸,莫说是她,便是后来有一次他调皮,不听母后的话,险些把她气哭了。 皇奶奶知晓后,便与当时还只有五六岁的他讲了九哥母妃的事。 告诉他,他有这么一个无私的母后是他的福气。 或许也是怕被放在冰水中,自那后他很听母后的话,也越发依赖母后。 沈之乔捏了捏小拳头,“那后来呢?她得逞了吗?” 第201章 只能选一个 第201章 只能选一个 拓跋御点头,“不过不是溱儿,是九哥。九哥很是疼爱他刚出生不久的妹妹,知晓他母妃欲用溱儿使苦肉计,他自是不准的。溱儿还那么小,若是真要在冰水侵泡几个时辰,待抱出来时岂会活得下去。所以九哥自告奋勇,再次在冰水中泡了数个时辰,那次父皇是去了,不过已经有所怀疑。后来九哥的母妃又用了两次,效果却没有第一次那么好。父皇是去了,不过未在她宫中留宿一晚。因为那时候,父皇爱上了一个女人……”说道这儿的时候,拓跋御停了停, “九哥的母妃走火入魔,想方设法想吸引父皇的注意力未果,便将所有的气撒在九哥身上,责怪他阻止她用溱儿使苦肉计。 九哥虽恨她,却也爱她,一直忍耐着,将溱儿照顾得极好。 后宫是个是非之地,纸包不住火。父皇知道后勃然大怒,将九哥的母妃打进了冷宫,致死她都未觉得她做错了。” “……”沈之乔听完之后由最先的愤怒到最后的唏嘘。说那个女人无情,可她又多情。她或许已经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永远不可能真正属于她的男人身上。 “这件事一直是九哥心里的结。之前南玥以肚子里的孩子威胁,逼迫九哥休了她。对于九哥的盛怒,我想我能够理解。”拓跋御挑了她耳边的一缕发丝绕了绕。 沈之乔靠在拓跋御身上,眼睛落在桌上的金盆,眼珠儿转了转,突地一个机灵抬起了头,硬生生撞到了拓跋御的下颚上。 “嗯……”拓跋御吃疼的闷哼,忙用手抵住她的脑袋,哭笑不得,“之之,你的头是石头做的?!” 沈之乔抱歉的给他揉了揉,“那南玥现在孩子没了,拓跋瑞不会对南玥怎么样吧?” “九哥不是黑白不分之人。”拓跋御淡淡解释,“南玥的孩子没了与南玥无关,他失去了这个孩子,南玥也失去了,他不会苛责南玥,相反,我觉得九哥很是心疼她,不然不会派人进宫让你出去开解南玥,你说是不是?!” 沈之乔拧眉想了想,似乎有点说得通,又重新靠在了他的身上,语气遗憾,“南玥的孩子都五个月了,她早就习惯了孩子的存在,甚至满怀喜悦的准备迎接他,可惜……” 沈之乔说道最后的时候嗓音已带了分哽咽。 拓跋御警觉,忙道,“之之,不许哭!” “……”沈之乔张了张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她也不想哭,可就是情绪一上来,便不容易忍住。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只得抱在怀里哄着。 待她哭好了,这才将她放在榻上,又让人准备了些热水,给她敷了敷。 接下来她也没再要求接南玥进宫,私心里他也不愿插手九哥的家事。 况且这也许是个让或许南玥和九哥冰释前嫌重新开始的好机会。 …… 经过拓跋溱和南玥的事情之后,日子倒是平静了许多。 拓跋御将兰新殿的东西都搬到了毓秀宫。 他有事的时候,沈之乔便在里面研究百粒土和那些难得的刀具画具,也少了些闷意。 这日,拓跋御将将与拓跋瑞等人商议完朝事,正准备进屋看看她鼓捣的成果,却被告知苏嬷嬷求见。 苏嬷嬷是皇奶奶贴身伺候的人,拓跋御便宣她进了来。 苏嬷嬷一走进便扑通跪了下来,“请皇上去看看太皇太后吧!” 看皇奶奶?! 拓跋御拧眉,“苏嬷嬷,你起来说话。” 苏嬷嬷摇头,“皇上,自您那日离开之后,太皇太后便病了,可太皇太后执意不让请太医,这都大半个月了,奴婢实在没辙了……” 拓跋御心头跳了跳,不等她说完,便掀开衣摆走了出去。 沈之乔听到声音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他一截明黄衣摆。 苏嬷嬷被他的速度惊了惊,起身的时候,眼角瞄见了站在内室门口的沈之乔时,眼皮微跳,而后垂了头,躬身退了出去。 沈之乔手里还捏着刚做好的一张人皮,看着殿门口的双眼渐渐浮出一丝黯然。 …… 寿阳宫。 拓跋御心急火燎的赶了去。 当看到躺在榻上似乎又老了几岁的老人,心头一阵自责。 她浑浊的双眼紧紧闭着,呼吸细细,胸口浅浅的起伏,两鬓斑白的发丝再也没有往日的一丝不苟,脸颊上沟壑沥洼,堆积了风雨。 一颗心也像是被灌注了一把冰渣,有些疼。 拓跋御缓缓坐在床沿边,伸手握住她已被岁月磨砺得枯老的手,有些凉,这股凉意让他陡然有些惧怕,手握得更紧了。 许是被他握得有些疼了。 太皇太后缓缓张开有些灰白的双眼,这双眼睛里面,再无往日的精锐,虚弱的看着拓跋御,嘴角动了动,又像是还在与他置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拓跋御心尖一涩,嘴角如往日见她时,勾出一尾匪性的弧,“皇奶奶,怎么还跟孩童似的耍性子,生病了如何能不请太医看看。” “……”太皇太后偏了头。 拓跋御嘴角微扬,“孙儿宣了太医,皇奶奶若是不说话,孙儿便让太医进来与皇奶奶诊脉?” “……” 拓跋御抿唇,看了眼苏嬷嬷。 苏嬷嬷点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苏嬷嬷领了太医走了进来。 太医恭敬的刚欲跪下行礼,被拓跋御挥手制止了。 拓跋御站了起来。 太医这才走了过去,从药箱内拿出一张绢帕横在了太皇太后的手腕处,一根手指附了上去。 片刻,收了回来。 “如何了?”拓跋御皱眉问。 太医起身,垂头,“太皇太后胸口压堵,气虚冒汗……”顿了顿,小心问道,“微臣斗胆,敢问太皇太后近来可有何烦心事?” 拓跋御凤眸一省,眯眸看了眼床上的老人,俊颜有些阴沉。 没有听到回答,太医也没敢再问,道,“微臣这就给太皇太后开一副方子,或许能够缓解太皇太后胸闷气短的症状。” 拓跋御点了点头。 随后苏嬷嬷便领着太医又出去了。 拓跋御重又坐了下来,抿着唇盯着太皇太后,沉默。 床沿的人既不走也不说话。 太皇太后有些绷不住,睁开了眼看着他,他沉重的表情让她怔了怔,嘴角微沉,“皇帝,哀家一大把年纪,能过一天是一天,皇帝无需为了哀家这老太婆闹心烦神,皇帝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哀家也管不动了。”声音已有些喘,“哀家太医也瞧了,皇帝回吧!” “……”拓跋御叹息,再次握住她的手,垂眸落在她的手背上,幽幽道,“皇奶奶,你便这般不待见孙儿?” 太皇太后哼了声,“皇帝这话说得,哀家待不待见你,对皇帝而言重要吗?” “……”拓跋御被噎了下,讪讪俯身干脆整个抱住她,“皇奶奶是孙儿最重要的人,孙儿如何会觉得皇奶奶不重要?!” 太皇太后被他抱得心一软,语气仍旧有些冲,“既然哀家是皇帝最重要的人,那么哀家如果让你在哀家和那个女人二人选,哀家与她只能留一个,皇帝如何选?!” 第202章 把孩子生下来 第202章 把孩子生下来 拓跋御为难的啧了声,“之之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奶奶,若是要选,孙儿肯定选皇奶奶……” 太皇太后一惊,审视的看着他,眯眸,“既然如此,哀家要你送她出宫!” 拓跋御笑,“那可不行!” 不想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太皇太后一怔之后,怒了,“皇帝是在寻哀家开心吗?!” “……”拓跋御像一只狐狸,凤眸灼锐,“皇奶奶,孙儿不能送之之走。” “……”太皇太后一股闷气卡在胸腔,冷笑,劈手指向门口,“如此一来,哀家便与皇帝无话可说,皇帝走吧!” “皇奶奶!”拓跋御抓住她的手,盯着她,目光诚挚而坚定,“之之怀了孙儿的孩子,孙儿怎能让她走?!” “……”!!! …… 沈之乔站在寿阳殿,手足不知往哪儿放。 她在毓秀宫等了拓跋御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反是她被太皇太后传召到了寿阳宫。 以为他会在这儿,可是却没有。 且一来太皇太后便一直盯着她,又迟迟不说话,让她心下很是忐忑。 太皇太后此时已重装上身,全然没了适才躺在床上的虚弱颓败,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无声的释放着她的庄重和不怒自威。 似乎是将她看够了,太皇太后往身后的屏风看了眼,这才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沈之乔身上,嗓音浑厚,开门见山,“听闻你怀了皇帝的子嗣?!” 沈之乔眼皮动了动,轻轻点头。 太皇太后虚眸瞄了瞄她的肚腹,“多大了?” “三个月余。”沈之乔如实答。 “三个月?”太皇太后冷笑,似漫不经心,“你确定是三个月,而不是四个月,五个月?!” 沈之乔浑身一颤,背脊一瞬僵了下来,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拳头拽紧,眼神儿澄净,无惧的看着她,“之乔不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请太皇太后明示!” 明示?! 太皇太后冷哼,用足以将她的灵魂劈成两半的尖利语气,掷地有声,“哀家的意思是让你好好想想,这孩子是忠烈侯的还是皇帝的,想好了再回哀家的话!”眼神儿嘲讽盯了眼她的肚子,“狸猫换太子,哀家也要瞅瞅这只狸猫纯正与否!” 在屏风后的拓跋御听到这话,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一颗心被怒气涨满,他没想到,她让他躲在屏风后面就是为了对他最爱的女人说这些话。 眯眸,正准备出去,外间却传来的话却让他改变了注意。 “太皇太后若是怀疑之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拓跋御的,您大可不必拐弯抹角,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请太皇太后立即请太医替之乔把脉,看看之乔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三个月还是四个月亦或是五个月!”沈之乔甚至没有再怒,语气平静,目光中也没了之前见到她时的怯怕。 即便在提出请太医把脉证清白这种于那时的女子而言极具侮辱的话时也表现得镇定自若。 对太皇太后,她不能说一点也不怨婕。 因为她的追杀,冷闫死了,她身上又背负了一份人命般重要的责任。 她是拓跋御尊敬尊重爱戴的皇奶奶,她爱拓跋御,所以她试着与她和平相处,也试着想替拓跋御尽一份心。 可是现在她发现了,她根本不需要她,不认可她,甚至想方设法要将她从拓跋御身边赶走,不惜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说事。 而她,决不允许她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时便承受不该承受的罪责。 她既然怀疑孩子的血统,那么她不介意用这种方式证明! 太皇太后怔了下,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在听到她之前那番话之后不但不委屈不生气反而主动提出请太医证明…… 炯睿的双眼眯了眯,暗想,这个女人倒真有些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能真的容忍她一直留在皇帝身边。 太皇太后看了眼苏嬷嬷,“赐座!” “是!” 沈之乔皱眉,不懂她突然的转变是为何。 苏嬷嬷搬来椅座放在沈之乔身侧,“姑娘请坐。” 沈之乔有些疑虑,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双手搭在鸾座的两把上,“坐吧。” 沈之乔垂眸,眼珠转了转,只好坐了下来。 太皇太后看向屏风,“皇帝,出来吧!” 沈之乔猛地抬起头,便见某人挺拔的身躯从后走了出来。 拓跋御目光灼灼盯着沈之乔,凤眼里暗流孱动,黑深的瞳仁儿像是深旋的漩涡,将沈之乔紧紧地吸了过去。 沈之乔突然就有些委屈,喉咙也堵了堵。 或许他真是把她宠坏了。 太皇太后怀疑她侮辱她,她觉得她就像一名坚韧的士兵,没有怕,也不觉得委屈。 可是一见他,她就觉得打心底发酸,眼眶竟也矫情的热了热,她极力压着,才没丢脸的流出眼泪来。 拓跋御目光更深了深,下颚明显绷紧了一圈儿,缓缓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看向太皇太后,“孙儿告退。” 说完。便拉着她欲走。 “慢着!”太皇太后扬声。 拓跋御皱眉,还是停了下来,沉默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他这种眼神儿,一如他八岁那年,她不让他看他母后的遗体,只不过那时的他眼中还有掩饰不住的憎恶。 而如何长大的他,是不是也在憎恶她,只是被他恰到好处的粉饰了。 太皇太后心头一跳,又似乎从他这种神色中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颓然的垂了垂眸,要说的话突然不知以什么方式出口,最后只得无力道,“走吧。” 她脸上明显的殇楚让拓跋御目光一深,语气添了分柔意,“皇奶奶保重身子,孙儿得空便来看皇奶奶。” 太皇太后没有抬头,只是挥了挥手。 拓跋御深深看了她一眼,拉着沈之乔走了出去。 走出几步之后,沈之乔鬼使神差的向后看了看,果然撞见了太皇太后眸色精锐的注视,沈之乔没来由背脊一颤,匆匆回了头。 手中的小手抖了抖,拓跋御加了些力,握紧,“冷?” 沈之乔勉强扯了扯唇,压下心里的不安,摇头,“不冷!” 太皇太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苏嬷嬷走到她身边,不解道,“太皇太后,您适才为何不请太医一瞧?那个女人看起来心机颇深,皇帝已经为了她,好些日子没去后宫了……” 太皇太后收回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哀家当时若是真的请太医来,皇帝能不和哀家闹翻了!况且,哀家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皇帝的不错。皇帝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沈之乔即便心机再深,在皇帝面前也使不出来!” 苏嬷嬷被斥,讪讪的点头,“太皇太后英明!” 太皇太后横了她一眼,“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歹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宝贝些那是自然。哀家也活这么大岁数了,早盼晚盼不就是有一天享享儿孙福,既然她怀了孩子,哀家便暂时不动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苏嬷嬷双眼闪了闪,“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让她生下孩子之后再……” 第203章 我帮你 第203章 我帮你 “……”太皇太后眯了眯眸,没了后话。 好一会儿,在苏嬷嬷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耳边传来她略显幽沉的嗓音。 “岚儿可有消息了?!” 苏嬷嬷愣了下,如实答,“暂时还没有岚姑娘的消息……”眼看她脸色倏地沉了,苏嬷嬷赶紧补充道,“不过派出去的人已经在竭力寻找,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了。” “恩,多加人手。”太皇太后捻眉。 “是!”苏嬷嬷赶紧答。 太皇太后站了起来,苏嬷嬷忙伸手扶着,往内室走了去。 “传哀家的话,最近这段时间让后宫的嫔妃多去皇帝眼皮子底下转转。皇帝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如今沈之乔怀有身孕,伺候皇帝的事就交给其他妃子!” 苏嬷嬷点头,“是,奴婢稍后便去通知各宫娘娘。” …… 瑞王府。 这些日子的瑞王府似乎陷入了一场魔咒,人人诚惶诚恐,便是人与人说话都极力克制着小心着,到处洋溢着一股子沉闷。 清溪院。 不过短短数日,原本一层不染的院落被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磁瓦处,高墙上,院中的石桌上,无不凄凉得躺着败落二字。 咯吱咯吱脆黄的树叶被踩碎的声音一直从院门口一点一点延向房门前的石阶上,停住。 原先门庭大开的房间此时紧紧闭着,紧得连两扇耳的房门缝隙似乎都照不进光。 站在石阶前的暗灰色长靴一动不动,如这里静谧的空气。 好一会儿,长靴动了动,树叶便在靴底下发出蹼趾蹼趾的响声,没完没了。 又停了下来,这一次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长短的时间,它便朝来时的路走了过去,一地树叶再次被摧残。 在那双长靴移到门口的时候,一阵凄厉的嗓音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几乎是同时,长靴飞快跃至门前,接着房门被急迫的打开,长靴快速的走了进去。 刚走几步,一抹翠绿的身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王爷,王爷,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叶清卿泪如雨下。 “王爷,我好怕,我一个人真的好怕。卿卿已经知错了,卿卿真的知道错了,王爷原谅卿卿好不好?卿卿求王爷原谅卿卿……”叶清卿说着,直接垫脚搂住来人的脖子,一双红唇随之附了上去。 被她强抱的人脸色涨红,液已最快的速度沸腾燃烧,灼烧着他的身体的某一个点。 仅存的理智让他艰难的伸出大手扣住她的肩头欲将她推开。 叶清卿微眯的双眼飞快闪过精光,在他动手之前,一把抱住了他。 “嗯……”男人极度的隐忍而泛红的双瞳深深破开一条如兽的红痕,渴望的看着他面前的女人,一双手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垂在身体两侧,紧了松,松了紧,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推开她。 理智败北。 男人便更加火热。 叶清卿嘴角突地扬出一抹嘲讽。 男人一只手路过她高凸的肚腹时,身体猛地一颤,双眼倏地清明了几分,懊恼得一下退开了身子,如玉的面容盛满痛苦。 叶清卿心头一沉,在他转身之际再次主送上了身子,媚眼迷离,“爱我……” 这模样落在男人的眼中,理智被击溃,男人猛地扯下两人身上的束缚,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 这一刻,叶清卿心里是满足的,至少,有一个男人这么渴望她,这么……爱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下来。 叶清卿眼中清泠如外面吹进来的冷风,双眼淡淡落在颈边,语气娇柔,“王爷,你刚才好粗鲁,卿卿都疼了……” 她话一落,紧拥着她的双臂便蓦地一松,搁在她肩头的下颚似乎也一瞬凉了下来。 叶清卿嘴角嚼了抹不知名的笑,伸手捧住他的脸,缓缓抬起,面对她。 四目相对,叶清卿嘴角的笑意突然滞了下,瞳孔震惊的猛缩了圈儿,脸色一瞬间苍白如雪,整个身子逼真的猛烈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泪在话脱口而出之际,狂留不住,“南哥哥,怎,怎么是你?!” …… 南珏手足无措的看着浑身颤抖蹲在地上哭得险些岔气的女人,玉面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以及心尖那浅不可见的满足,他不敢将它放大,因为他们的关系,他们所做的事,是天理不容,是道德败坏。 叶清卿不时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南珏无可奈何,又心疼得不得了,快步走上前,想要抱她起来,手才刚刚触上,便被她厉声挥开,整个人也激动的站起连退了数步,“你别碰我!” “……”手还僵在空中,南珏脸上闪过受伤,“卿卿,是我不好,我会负责!”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太想得到她,明知她错将他当成了拓跋瑞,却还是选择乘人之危强要了她。 “我不要你负责!”叶清卿大哭,“我害了南玥肚子里的孩子,王爷不会原谅我,现在我又和你……我这辈子都没脸再见王爷,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说着,整个人飞快冲向木柱上。 南珏吓得脸色一白,忙倾身挡着她身前,紧张得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冷汗都冒了出来,“卿卿,你别这样,冷静,冷静好吗?!……” 叶清卿面色苍白,眼泪从她眼眶中不断涌出,痛苦的看着他,“珏哥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爷不理我了,我现在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肯定不会再要我了,我爱他,我从小就爱他,他如果不要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她又开始变得激动,奋力去推他,“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去死!” 南珏心在滴血,眼神儿全是黑压压的痛苦,握住她肩头的手都在颤抖着,闭了闭眼,他猛地掐紧她的手臂,目光堆积了沉甸甸的悲凉,“卿卿,离了他,你便当真活不下去了吗?!” 叶清卿认真的看着他,眼神坚定决绝,“是!” 南珏脸颊剧烈抽搐,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过薄薄的眼膜将她看穿,好一会儿,紧绷的唇缓缓一扯,“好,我帮你!” 第204章 本王认输了 第204章 本王认输了 梨清苑。 南玥站在院子前,一身素白衣裳在浅风中清幽的飘动,如墨发丝顺柔垂在腰际,发顶一根素色木簪静静插着,面容恬静,目光如清水无痕,双手习惯性的轻抚着小腹。 拓跋瑞回院中没有看见她,便知道她定是回了梨清苑,看着她安静的站在院子前,好似风稍微大点,便能将她从他眼前吹走。 心头蓦地一涩,负手快步走了过去,自然的够过她的肩,揽住她的腰,双眼柔情的看着她,“怎么来这儿了?” 南玥微微蹙了蹙眉,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轻轻看向他的放在腰间的手,“放开我!” “……”拓跋瑞双眼微暗,“外面凉,你身子……” “我说放开我!”南玥肃容,瞪着他,仿佛他是她的仇人! 拓跋瑞心如针扎,面上的表情随之僵了僵,没有动怒,语气温和,“别耍性子。你现在身子再受不得寒,大夫说……” “大夫说?!”眼中腾出些水光,南玥冷嗤,“大夫说什么?说我再也怀不上孩子?” “……” 她都知道了…!! 拓跋瑞胸口一瞬收紧,喉头如一堵大石塞住,看着她竟无法回答她。 南玥嘴角戚戚一扯,使尽全身气力推开他,一向坚强的她,突然抱住身子蹲在地上哭得不成样子。 拓跋瑞拳头拽紧,心如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窒息般的疼。 这是第一次,这个从来在他面前表现得强势不服输的女人,在他面前露出她脆弱的一面儿。 他发现,他宁愿看她在他面前嚣张泼辣不认输,也不愿看到她眼里,哪怕一星半点的眼泪。 她孱弱颤抖的身体无助又可怜的蹲在地上,压抑的哭声将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的,终于忍不住,他大步上前,霸横的勾搂起她的身子,不顾她的激烈挣扎,铁臂收紧再收紧。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厌恶他的碰触,南玥毫无章法的捶打他,脸色涨红,眼睛也像是身上的皮肤被撕成一条可怕的口子,红得骇人,可心却沉入黑呼呼的洞底。 她恨眼前这个男人,真恨! 声音压抑撕裂,她狠狠揪住他的胸口的衣裳,“拓跋瑞,现在,我要你,休了我!” “……”拓跋瑞目光重痛,话却坚定,“不可能!” “为什么?!”南玥崩溃,揪住他衣裳的十指隐忍斑白,“你看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孩子没了,我再也怀不上孩子了,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为什么?! 拓跋瑞盯着她脖子上凹凸的红筋,那根根鼓起的部分好似一把把尖利的刀锋一下一下插进他的胸口,痛得他忍不住加重抱住她双臂的力道,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他却咧唇笑了笑,犹如南玥记忆中阳光温和的少年,“你说为什么本王不放过你,本王还想问问你,为何不放过本王?!” “……”南玥隐隐抽噎,白皙的额头收得紧得不能再紧,漂亮的凤眼茫然的看着他脸上的笑意。 拓跋瑞腾出一只手怜惜的抹掉她脸颊的泪痕,似是叹了一口气,额头抵住她的,话中多了丝妥协的意味,“玥玥,本王认输了!” “……”南玥提了一口气,血脉搅了搅,有些疼。 拓跋瑞却在此时抬头,鹰眸犀锐,认真而深浓的云光在他眼中氤氲,“玥玥,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 毓秀宫。 沈之乔好整以暇的躺靠在软椅上,眯眸看着一拨接着一拨精心装扮之后频频出现在殿中的妃子。 就比如眼前这个苏贵人,短短的半个月她硬是日日都来了。 每日都端着她亲自做的参汤来看她……肚子里的孩子。 “姑娘,快快趁热喝了吧。若是凉了便没有那效果了。”苏贵人说着,纤指一勾,扫了一口给她喂去。 沈之乔礼貌的笑笑,正要说什么。 某人却先一步开口道,“苏贵人有心了,放下便可。” 苏贵人脸上僵了僵,看了眼她身侧小案上排放的几只瓷碗,里面的汤汁也都冒着热气,眼珠转了转,点点头也放了进去。 沈之乔挑眉,“多谢苏贵人。” 苏贵人摇头,“应该的。”说着,又旋裙站了起来,款款走到正埋头审阅奏折的拓跋御面前,垂着头,看着脚尖儿。 沈之乔愣了愣,看向拓跋御。 他像是没看到苏贵人一般,俊美的脸颊如刀削斧刻,鎏金羽冠将他的墨发高高盘箍,露出他高挺的净白的额头,从侧看过去,浓密的黑睫专注的垂下,一动不动,似乎极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沈之乔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弧,她的男人还真不是一丢丢的好看。 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急收回,他却一下抬头,挑高眉头看着她,目光噱然。 沈之乔唇瓣微抽,脸一圈一圈红道脖子根儿,掩饰尴尬的瞪了他一眼,转开了视线,落在肚腹上,用手轻轻摸了摸。 拓跋御目光一瞬柔出了水,盯了她一会儿重又垂了头,阖上刚看完的奏折,拿了另一本过来继续看。 好似从始至终都没看到面前局促站着的苏贵人。 苏贵人尴尬得脸都硬了,一副有话想说的摸样。 沈之乔眼角瞥见,不由替她同情了一把。 可当事人都没开口,她这个旁观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索性偏了头看向身侧已经摆了满桌子的汤汁,都是后宫的妃子送过来的。 入鼻的香味浓淡相宜,不会闷得她想吐。 舔了舔唇,随手端了一碗放在鼻下闻了闻,便准备喝一口试试。 不想嘴唇还未碰上瓷碗,一只手先一步将她手中的瓷碗夺了过去,重新放在了小案上,“想喝的话,朕稍后让膳房给你做。” 沈之乔怔了怔,点了点头。 拓跋御拧紧眉峰,负手看向苏贵人,“苏贵人还有事?” 苏贵人似乎被他快捷的动作弄愣住了,眼神儿变得有些复杂,咋听他的话,有些磕巴,“臣,臣妾……” 拓跋御眉头又深了圈儿,“没事的话,就回吧。” “臣妾有事……”苏贵人忙道,往他走了几步,垂头,目光落在他镶了金丝的明黄长靴,声线娇了分,“今日是臣妾的生辰……” 拓跋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嗯了声,“去司珍宝挑几件喜欢的东西,便当是给苏贵人的生辰礼物。” “……”苏贵人脸色微滞,咬了唇,“皇上,臣妾……” “好了,朕还有要事要办,先退下吧!”拓跋御不耐的打断她,翩身坐到了书桌前。 苏贵人眼眶都红了,在殿中站了会儿,自觉没趣,最后看了眼正盯着她的沈之乔,心头便被刺了下,福身走了出去。 她最后看她的眼神儿里全是羡慕和忧伤,沈之乔突然就有些同情她,她没记错的话,之前她听太皇太后提起过她,这位苏贵人是太史令的千金,太史令掌写历朝史事,想来太史令的女儿定是博览全书,七窍玲珑心,若是嫁入普通人家,定也是丈夫心中的宝,只可惜…… 轻叹了口气,又撇嘴笑了笑。 她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之之,你这是什么表情?” 性感磁醚的嗓音就在她身前响起。 沈之乔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走路都不出声的吗?!” 第205章 我陪着你 第205章 我陪着你 拓跋御握住她的手,“是你想事情太专注!”看着她,目光微微深了,“在想什么?” “嗯……”沈之乔皱眉,大眼转了转,最后才落在他身上,“我在想,我是不是太幸福了?!” “……”拓跋御表情奇怪的曜着她,“这叫什么话?” 沈之乔笑,“没什么。” 她确实只是觉得太幸福了! 全天下最优秀尊贵的男人是她的,只是她的! 拓跋御狐疑看了她一会儿,忽的探臂搂紧她,一只手把玩着她细滑纤瘦的指头,没有说话。 沈之乔顺势靠在他怀里,“你不看奏折了?” “不看!”捏着她的指横在唇间吻了吻,“奏折永远都看不完,陪陪你。” 沈之乔嘴角弯了弯,眯眸抬头,“那日后你看奏折,我也陪着你,多晚都陪。” 拓跋御眼尾淡出笑意,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儿,“算了吧。累着你了,我会心疼。” “不累!”沈之乔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呼吸缠绕在了一起,亲昵的脸颊镶贴,“只要在你身边,怎么都不累!”因为心是暖的。 拓跋御温情的吻住她的唇,“嗯,好。” 沈之乔脸颊娇红,怀孕让她的皮肤越加红润细致,那嫣红的色泽好似轻轻捏一捏便能流出水来。 纤瘦的双臂紧紧攀着他的肩头,吻如细腻温软的羽毛搬落在他唇瓣上。 拓跋御双眼微微黑了黑,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半边脸,指间从她柔嫩的脖子覆盖往莹透的两颊。 两人你来我往,嬉戏追逐,吻也变得杂乱无章。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清脆的女声混合低沉的男生,却是那么和谐。 俊颜压迫,两人身上的气温滚烫了起来。 拓跋御的手已经开始不安份,甄镶的微尖的嗓音从外传了进来。 “皇上,忠烈侯求见。” 几乎同时的,身体被推了推,腿上的人儿也一瞬嗦了下去。 拓跋御不悦的拧紧了眉,目光酽黑。 沈之乔低头整了整衣裳,抬头看了他一眼,急道,“我先进去了。” 说着,不等他回答,飞快往内室而去。 拓跋御绷着唇,像是一张拉直的弦,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内室的房门被她关上。 闭了闭眼,声线微沉,“宣!” …… 拓跋御庸靠在椅背上,眯眸看着长身静立的男人。 月牙白的锦袍将他恢复良好的挺拔身姿衬得器宇轩昂,虽然他很不想这么承认,但他长相确属上层。 总之,现在的齐暮景跟一个月前的齐暮景,有着天壤之别。 并且几乎所有大臣在他面前,皆不敢直视他。 可是偏偏他例外。 镇静自若的气场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地方一般。 薄唇微微挑了挑,拓跋御放在桌上的指咚咚敲了两下,声线似乎也从桌子底下传上来一般,“忠烈侯确定休养好了?可以照常上朝?!” 齐暮景重瞳深幽,削薄的唇瓣微微抿了抿,俊逸的脸颊神色不变,淡淡道,“幸得兰君神医出手相救,微臣已经完全好了。” 拓跋御嘴角一扬,莫名道,“朕怎么听说,兰君去的时候,忠烈侯已无大碍。” “……”齐暮景捻眉,不作答。 拓跋御也不再接着之前话题,目光瞟了眼桌上最上方的奏折,牵唇一笑,“既然忠烈侯已经完全好了,也是时候为国效力……”将桌上的奏折甩到桌上一角,“前段日子郡城匪类猖獗,郡城太守无力阻挡,朕便让段奇峰段将军去了一趟,可今早段将军上折子说,那帮匪类规模很大,上千人之多,他带的兵不足,迟迟拿不下,甚至还损失了许多士兵。” 看向他,“听闻忠烈侯与段将军一向走得近,朕还在思虑让谁带兵相助,如此一来,倒不如忠烈侯亲自走一趟郡城如何?” “微臣遵旨。”齐暮景微微低头,语气平静。 拓跋御迷了眸,“朕希望在二个月之类听到忠烈侯的好消息,忠烈侯有问题吗?!” 齐暮景浅不可微的皱了眉,“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恩,没什么事,忠烈侯回府准备吧!”拓跋御目光沉静看着他,凤眸微微厉了分。 齐暮景神色不变,微微垂头,往外退了出去。 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眸光微微向后一折,又快速收了回来,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内室的门缝不知是故意还是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沈之乔站在门口的位置,被他突然回头的一瞥吓得心房一缩,连忙侧了身。 眼珠儿乱转,深深吸了口气。 正在这时,身侧的门被人大力推了一把,一扇耳直接朝沈之乔脸上拍了过来, 吓得她当即捂住了脸,可那门还是重重拍了她一下,落下的时候有些急有些重,手背立马便红了红,便是手下的鼻子也会重重撞了下,疼得她一下冒了点水光出来。 拓跋御听到耳侧的痛呼声,连忙拧开了门。 沈之乔当即蹲了下去,从手掌中露出两只眼睛,水光灿灿的,跟个可怜兮兮的小狗似的。 拓跋御看着她手背上的红印,真不知该怒还是该笑,粗声粗气一把拉起她的手,仔细看着,“你在门后站着干什么……!!” 尾音一消,握住她的手的力道一下重了重,凤眸凝上几分怒意,盯着她! 沈之乔嘶了声,挣了挣,没挣脱,眼神儿闪躲,身子不动声色往他身边靠了靠,。 拓跋御心里有气,不客气的伸出一只长臂止住她,让两人之间腾出些距离,语气不善,“我问你在门后站着干什么?!” “……”沈之乔讪讪摸了摸耳朵,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我准备出去,你一进来一开门,然后我就被们扇后边去了。” “……”!!! 拓跋御面色一黑,“沈之乔,你找理由能不能用点心找个能让我信服的!” “……”沈之乔突地想笑,也真的笑了,把手伸到他面前,“看我的手,肿了吧!” 拓跋御盯了眼,果见她的手红肿了起来,心头夹了怒气,却不能不管她,冷着脸拿过她的手,皱眉看着,骨头还好,可能需要热敷一下。 抬眸甩开她的手,哼了声,“断了才好!” 说是这么说的,却掀了衣摆走了出去,吩咐人准备热水进来。 沈之乔抿唇,眼中含笑,在他再次走进来之时,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 拓跋御吓了一身的汗,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忙用手箍紧她的腰,清美的脸颊冷若冰霜的瞪着她。 沈之乔根本就不怕他,应该是一开始就不怕他。 所以他即便凶神恶煞,冷漠酷拽,她都不怕。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就算是对她凶,也是最爱她的人。 笑着勾过他的脖子,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亲,撑着他的肩头往上拱了拱,硬是与他脸对脸面对着,一脸狡黠的看着他,笑得好不得意。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脸上破出一种奇怪的情绪,他从来不知道,这女人还能如此折腾。 冷着脸抱住她往殿内中央的木桌上走去,欲将她放在凳子上。 沈之乔不让,“你抱我!” “……”他现在想摔了她! 拓跋御皱眉,还是抱着她转了圈儿,换他坐在凳子上,手握住她微红的小手儿,拇指轻轻抚了抚。 沈之乔故意叫了声。 拓跋御忙停了手,拧眉看她,“疼?” 沈之乔皱了皱鼻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拓跋御脸颊也皱了起来,“等等用热水敷一敷,而后擦点清凉的药物……唔……” 沈之乔侧身,唇压住他的。 拓跋御脑门轰的一热,深喉溢出一丝低吼。 “嗯……”沈之乔双瞳渐渐升腾起一片迷蒙之色,如清晨的荷叶玉珠。 “呼……该死!”拓跋御忍不住松了齿,骂了一句模糊的话。 “嗯……疼!”沈之乔皱了眉,手下也不知轻重的狠狠捏了他一下。 拓跋御背脊顿时麻了一片,猛地抱着她站起来,将她往桌上压去,现在天气回转,气温也越来越高,她身上只穿了几层薄薄的单衣,她身子娇小,即便已怀孕四月有余,却已经凸起的不是很明显。 她妖娆玲珑的身段,就在他眼前。 拓跋御喉结飞快的翻滚…… 第206章 惩罚 第206章 惩罚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之乔怔怔看着床顶发呆,脑子里蒙蒙的,有一瞬想不起任何事。 “醒了?!”磁醚的嗓音柔柔的传进耳畔。 沈之乔转了转头,一张俊美的脸颊出现在她的眼底,皱了皱眉,而后轻轻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拓跋御扶着她起来,给她穿衣服,“不久,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放现代就是四个小时,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沈之乔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睡得有些泛昏的额头。 拓跋御穿衣的动作日渐熟练,不一会儿便给她穿戴整齐,将她从被窝抱了出去,放在腿上,弯身拿起长靴给她套上,这才抱着走了出去, 一出去,沈之乔便闻到一股菜香味,肚子一瞬被这香气诱惑,配合的响了几声,脸红了红去看他,发现他眉眼不变,很淡定,于是自己也淡然了。 吃饱喝足之后,沈之乔便待在内室整蛊那些刀具和画具,不时便停下来思考,总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一样,却又想不起来。 最后索性甩一甩脑袋,继续手中的动作。 拓跋御坐在外间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周折,脸色有些阴沉,不时盯一眼内室的房门。 眯眸,这次,她便连一句解释也懒得说了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舒服。 即便她口口声声说,她不爱齐暮景,现在她爱的是他。 他相信! 可是不代表他得不介意她对齐暮景任何一次的关心,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心里还挂记着一个前夫! 凤眸掩了掩,这个齐暮景,他迟早有一天得把他掰了! …… 瑞王府。 天色已经很晚了,月光升上头顶,像一株向阳花喷洒着洁白的光晕。 南玥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结冰,前一秒还流淌温热的血液被冻结,目光清寒,凄美的凤眼里是轻易能扑捉到的心痛。 她看着面前一身华美紫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南珏拽紧拳头,目光期许中又带了隐忍的哀求,“玥儿,卿卿如今身怀六甲,王府的下人都是些势力之人,她在清溪院根本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甚至一日三餐都成问题……” 闭了闭眼,又倏地睁开,像是极难忍受心爱之人在那种地方多呆一刻,“玥儿,你应该亲自去看看卿卿现在的状况,我真担心,长此以往,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 “说完了吗?”南玥嗓音平静,若是听得仔细,定能察觉到她喉咙里的颤抖。 “玥儿,你便帮帮她,替她向王爷求求情……”南珏紧盯着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南玥低低的笑,笑出了眼泪,去被她抬手不动声色的拭去,眼中的波光被无情劈了一刀,碎成了一潭冰冷的渣子,“大哥,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即便你们从未找过我,我还是没有放弃找你们吗?” 南珏有些急,眉头蹙了蹙,像是根本不想听她故意岔开话题,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 南玥背过身去,双眼看向头顶的圆月,嗓音一下飘渺,“因为你。”偏头冲他笑笑,“我记得小时候你待我极好,有好吃的好玩儿总是想着我,即便你比我长不了多少,可是你却是很疼我,凡是都让着我。 你在我心目中甚至比父亲母亲还高大。即便我忘了很多事,记不清你们的脸,可我依然记得你的好。因为这份温暖,即便我在外受了多少苦,可心里总归还有些暖意。也是这份温暖,我从未放弃过找你们。” 而找到这个家之前,我所承受的,是你们永远都想象不到的残酷。 捏紧拳头,南玥整个身子开始轻微的晃动,似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回忆。 南珏浑身一震,张口哑然。 愧疚就像一把铁铲,在他心口挖了一口黑深的大洞,如何也填。 他也并非想伤害她。 一个是他深爱的人,一个是他的亲人。 若是还有办法,他绝不会这么做。 可是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种方法,可是每一种都被他否决。 他不能去求拓跋瑞,他会怀疑。 他也不能去找皇上,他不会答应。 而唯一可能的,便只有她。 他来之前去了一趟清溪院。 不过短短几日,她便瘦得不成人形,残羹剩饭还摆一边,都馊了。 他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去找她,此时,也只有她,能将她从困境中救出来。 而且,这也是他欠她的。 他当日,不该一时冲动…… 悔恨绵延不绝,即便心里知道,那日他二人及时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也不会忍心放她不管。 因为她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 她此时已偏转了头,静静看着浩海夜色。 南珏看着她的背影,挺拔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声音有些小,却足够清晰的传进了南玥的耳朵,“玥儿,就当是为了大哥,能不能求求王爷,放她出来!” “……”南玥身子一僵,喉咙开始有些疼了,素白的衣裳在夜风的吹拂下有些寂凉,“大哥,你让我求拓跋瑞放她出来,那我呢?我怎么办?!” 转身,凤眼堆积上的水雾在月光的照拂下印成银白的一片,“我让他放她出来,那我死去的孩子怎么办?大哥,你可不可以公平一点!” 南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痛色,垂头,“玥儿,她已经知错了,她也受到了惩罚……” “惩罚?!”南玥冷嗤,猛地朝他走了几步,凤眼盛开的怒火从眼底迸发,“她受了什么惩罚?嗯?她不过是被关了一段时间,她就算受了惩罚了吗?” 比起这些,她恨不得喝她的血,剥她的皮,这,才叫惩罚! 她突然的咄咄逼人让南珏一下僵了脸,牙龈咬紧,“玥儿,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她?!” “究竟要如何?”南玥笑,嘴角阴阴的扯了一抹弧,“我要她死!” 没想到她的恨意这么浓! 南珏背脊一凛,双眼也睁大了圈儿,而后便暗淡了下去,哑口无言。 第207章 本王宠你 第207章 本王宠你 南月手脚冰凉跟个木偶一般踱回了梨清苑。 目光触及门前站立的高大身影,她怔怔停下了脚步,眼底是一片惨白的灰色。 拓跋瑞蹙眉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身上轻微的战栗。 鹰眸闪了闪,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握住她的手。 掌心如冰的寒意不由让他钝了眸,“去哪儿了?怎么这般凉!”说着,另一只手也敷了上来,将她的小手包在掌心轻轻搓了搓。 南月冷冷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回了手,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 拓跋瑞不悦的皱了皱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本王问你话!” 南月艰涩动了动唇,回头看他时,已是泪流满面。 “你怎么……”拓跋瑞睁大眼,捻了黏眉,上前一步箍住她的身子,“本王不过问你一句话,你应本王一声便是,哭什么?!” 说着,一只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双眼盯着她仍旧止不住往外冒的眼泪,微微怔慌了起来。 这是第二次看她哭,这滋味,酸酸的,瑟瑟的,心脏便会紧缩一圈儿,他知道,这叫心疼! 轻叹口气,嗓音也不由软了软,“别哭了,本来就长得丑!” “……”南月含着泪瞪了他一眼,扭头躲开他的碰触,又挣了挣,没睁开,负气的梗着脖子流眼泪。 拓跋瑞本就不擅长哄人,更何况,往日与她相处,她也压根不需要他哄,跟个野猫子似的,非跟他对着干。 眉峰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看她流泪流了一会儿,她想挣开,他便更紧的抱着她,直到耐心用尽,她还流个没玩,不由有些急得怒了,声线明显提高了八度,“南月,你到底在哭什么?!” “……”感觉耳膜都被他震破了,心间悲痛无处宣泄,南月急脾气上来,流着眼泪狠狠推了他一把,声线沙哑,“不关你的事,你放开我……” “你这个女人!”拓跋瑞红了脖子,她在怀里就像一只猴子,精力旺盛不断推打着他,无奈之下,他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往屋内走了进去。 “啊……”双腿突然腾空,腰肢也一瞬被掐紧,有些疼,南月惊得大叫了声,眼看着他往屋内走去,慌张的直接掐他的脸,双腿猛蹬,“拓跋瑞,你混蛋,放开我……” 拓跋瑞额上筋络冒了两根,绷着唇瞪了她一眼,手上力道加重,踏进屋就将她扔到了床上。 身子下是厚厚软软的绒毯,摔下去不会疼,可那一放硬是让她胸膛内的心重重震了震。 南月微微缩了缩腿,咬着唇狠狠瞪着他,眼睛喷着火。 拓跋瑞气怒,憋闷得胸口像是被抽光了气,绷着下颚与她瞪视。 两人都梗着脖子没有说话,似乎要从这眼神儿之战中分出个胜负。 好一会儿,南月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潭内又恢复了一汪清澈,脸上面无表情,“你出去,我要睡觉!” “哼!”拓跋瑞冷脾了她一眼,掀衣直接坐在床头,躬身褪了鞋袜。 南月瞪大了眼,唇瓣颤了颤,“拓跋瑞,你……” 拓跋瑞镇定的除去外衣,周身只剩下白色的亵衣和亵裤,侧身一把薅开她,扯过被子睡在了她的身侧。 “……”南月抽了抽嘴角,一股火气直往脑门冒,气不过,伸腿给了他一脚,“拓跋瑞,你不要太过分!” “……”被踹了一脚,拓跋瑞鹰眸暗了暗,坐了起来,撤身将她扑了下去,眼眸直直望进她眼底,“南月,你告诉本王,要如何,你才能接受本王?!” 南月蠕了蠕唇,目光微闪,别开眼,不说话。 拓跋瑞蹙眉,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鹰眸犀锐如豹,俊逸的脸庞雕刻冷硬,嗓音固执,“回答本王!” 南月咬着唇,伸手拍了拍他的大手,下一刻手又被他捏住,一圈一圈儿收紧,好似她不开口,下一刻手腕便会被他无情捏碎。 眼神儿复杂的看着他,突地嘴角扯了扯,脸上浮出一丝寒澈,缓缓道,“拓跋瑞,你真的想跟我重新开始吗?” 拓跋瑞眯眸,沉沉盯了她一会儿,点头。 南月笑,清隽的秀颜挑染出一抹勾唇夺魄的美,凤眼微挑,颀长的脖子随着下巴抬了抬,红唇勾出点点笑意,“为什么?” 拓跋瑞看着她俏丽的容颜微微恍惚,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由松了丝力,盯着她的眼睛道,“本王之前便说过,本王爱上你了,这就是原因。” 南月垂眸,黑直的睫羽掩盖而下,在她白皙的眼睑下印出淡淡的黑色,“那如果我不愿意与你重新开始呢?!” 拓跋瑞吸了一口气,漆黑的眼潭掠出一缕诡谲的光,勾唇,突地折手背在她身后,就着她的手托起她的腰,两人一瞬靠得很近。 拓跋瑞微微低头,盯着她因为他的动作而变得微白的皮肤,另一只手极缓的从她脸上擦过,声线多了一丝阴鸷和决断,“你若不答应,本王便关你,锁你,日日迫你,直到你答应本王为止。你若答应本王,本王便宠你,将你宠上天,你觉得如何?” 南月眼尾颤了颤,混蛋! 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我答应你可以……” “条件?”拓跋瑞补了她未说完的话,鹰眸冷了分,“说来听听,若是合理,本王便考虑。” 南月真想呸他一口。 手被他折到背后有些麻,蹙眉挣了挣,“松手,很痛!” “你先说!”拓跋瑞不但不放,还收紧了力道,“说得合理,本王就放了你。不合理,本王现在就干脆锁了你!” “你!”南月气闷,天下还有这样的人吗?! 明明是他觍着脸要求与她和好,还这么霸道可恨! 南月红着脸,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一口一口撕了。 拓跋瑞挑眉,声线微哑,“不说的话,本王不介意先干点别的!” 说着,不由分说攫住她的红唇,昂藏的身体重重压了下去,折往她伸手的手也适时松了。 “……”南月惊得睁大了眼,紧张得伸手去推他,嘴里呜呜的话语有些模糊,“拓跋,拓跋瑞,你禽,禽兽,我身体,还没……唔唔……” 第208章 三个条件 第208章 三个条件 拓跋瑞脸色涨红,许久未吻过的地方,有些异常甜美的滋味。 南玥微微慌了神,嘴里本能的反抗,双手死命掐他的手臂。 可他整个就是一推不倒,打不痛的铜墙铁壁,即便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他半分。 眼底腾出一丝雾气,越来越浓,最后在顶端汇出一滴雨水,从眼角滑了出来,越来越多。 拓跋瑞鹰眸夹杂着莫名的情绪盯着她眼角的泪,而后竟鬼神神差的吻了上去,轻轻印在她盛满眼泪的眼睛上。 南玥心房忍不住一缩,眼皮不停的颤动着。 感觉四肢的血液流动得快了快,脑子一瞬被冲击了一下,连忙拽紧了手,意图压住这种让她微慌凌乱的感觉。 拓跋瑞在她睫上的吻停了停,高挺的鼻尖抵住她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黯哑,“好了,别怕,本王不会吃了你,本王……就是想亲亲你!” “……”南玥睁大了眼,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不自然,脑子空空的,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 拓跋瑞压住她,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闻一闻便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可是她刚刚流产,他又不能强行对她做些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还能对她强行吗?! 他有些不确定! 大大吐了一口气,躺在了她的身侧,顺带一并将她拉了下来,头正在他的手臂上,拿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忍不住偏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停了停,才说道,“现在说吧,什么条件?!” 南玥有些不适应跟他这般亲近,当即动也不敢动。 烦闷的拧了拧眉,想了想才说,“我有三个条件……” 拓跋瑞闻言,挑高了眉! 这个女人还真蹭鼻子上眼了,给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还敢说三个?! 蹦了蹦唇,捺着性子道,“说来听听!” 听出他话中的沉厉,南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客气道,“拓跋瑞,现在是你在求我跟你和好,你别把自己当大爷,不乐意你现在就滚!” “……”拓跋瑞额上青筋儿冒了出来,冷冷道,“南玥,你觉得本王是在求你吗?!” “……”南玥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拓跋瑞握了握拳,“是本王在给你机会,让你选一条比较好走的路。”冷哼,“求你,别指望!” 南玥撇了撇嘴,脸上微带不耐,“你只管说这三个条件你答不答应?!” “……”!!! 拓跋瑞脸色怪异的抽了抽,鹰眸涌动暗愫,抿唇,“你说!” 这两个字似乎从他喉咙缝里艰难的吐出来一般。 南玥嘴角扬了扬,幅度较浅,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嗓音微微提了提,“第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碰我……” “包括身体的任何接触都不可以!” 拓跋瑞脸色顿时黑了,想也没想拒绝,“第一条不行,说第二条!” “接着说,第二和第三!” 南玥瞥了他一眼,微微稳了稳的神才开口道,“第二,你不可关着我,男囹管是我一手弄起来的,我不能不管。” 听说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在男囹管对面直接开了一家男妓管,抢走了他们好多生意和客源。 她辛辛苦苦忍着唾沫星子整起来的事业,怎么可以让其他人挖了墙角?! 拓跋瑞沉吟了下,点了点头,“这个本王可以答应,但是本王有个条件。” 南玥皱眉看了看他,“你有什么条件?” 拓跋瑞盯着她,嘴角弯了弯,双眼里有晶亮的星子闪烁,“你去的时候必须带本王一同去,或者……” “或者什么?!”南玥紧问。 直接不考虑带他去的选项。 若是带他去的话,以他凡是讲究颜面身份的性子,她这生意也没法子做了。 拓跋瑞挑了挑眉,食指缠了圈她的发丝,又甩开,“或者,让越南迁离开男囹管,滚回他的碧霞山庄!” “不行!”南玥脱口而出,声音里尽是果决。 现在的她只有越南迁和阿之了。 阿之又在宫里,时常见不到。 若是越南迁也走了,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虽然她也知道不该伴着他,可是她现在真的不想他离开。 至少,等过段时间,她再让他走! 拓跋瑞卷过她的发丝用力扯了扯,“为什么不行?!” “嘶……”南玥吃疼,忙用手撤回在他指尖的头发,瞪了他一眼,“拓跋瑞,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揪头发……真不是……”男人! 后面两个字到嘴边,在喉咙转了圈儿,又咽了回去。 她几乎可以想到,她若是说出口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对付她! 识时务者俊杰! 拓跋瑞动了动眉,警告的盯了她一眼,“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本王劝你把不该有的心思早早搓一搓丢了,否则看本王怎么弄你!” 南玥一口气憋在心口,气得脸都绿了,“拓跋瑞,我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了?!我没嫁给你之前,我就是男囹管的老板,你要是看我不惯,你当初就不该答应娶我,现在才说这些,早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拓跋瑞握了握拳头,俊颜涨红。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玥喘着气问。 拓跋瑞抿了抿唇,浓眉往鼻翼拢了拢,深深看了她一眼,哼了声转头看向帐顶,凉凉道,“本王知道你爱慕越南迁,越南迁对你也似乎不简单。与其说你放不下男囹管,倒不如说你放不下越南迁!” 她爱慕越南迁?! 南玥眼珠转了转,心头没来由一闷,蠕了蠕唇,声音小了小,“你别胡说,我不喜欢越南迁,他就和阿之一样。” 拓跋瑞瞄了她一眼,显然不是很信她的话,“不管是不是。要本王答应你的条件可以,二选一。是带本王一同去,还是让越南迁走,你自己选!” “你!”南玥气闷。 到底是她提条件,还是他提啊?! 拓跋瑞冷笑。 南玥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好,带你去就带你去!” 拓跋瑞脸却一下子沉了,鹰眸中的寒光如剑劈了南玥一眼。 她就当真如此舍不下那越南迁吗?! 南玥顾不上他的情绪,掩下的长睫轻轻扇动,思考如何说出第三个条件。 突然的沉默让拓跋瑞肃了容,冷冰冰道,“怎么?哑巴了!不说第三个条件了!” 南玥目光寂寂,嘴角带了丝丝寒意,抬起清寒的眸子盯着他,缓缓道,“我要叶清卿肚子里的孩子!” 第209章 当众亲你 第209章 当众亲你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冬去春来,原本白茫茫的宫殿染上了清新的春意,杨柳吐露新枝,飞快长成,又似乎看到了夏的苗头。 天气不再寒冷,躲在殿中不出来的人群渐渐在各宫穿动,宫道上总是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时便能听到妃嫔娇细的声音传来。 而这些声音聚集最多的地方当属后花园和莲花池。 沈之乔挺着大肚站在毓秀宫的门口,阳光金黄的照打在她鲜艳的红袍上,又为她踱了一层神秘的光晕。 莹白的手掌遮挡在额前,看着青石拐角处盛开的株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朵,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拓跋御坐在书桌前,宽厚的背脊庸庸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间捏了一本奏折,凤目低垂,被密睫掩盖,从旁处看,以为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奏折。 若是近了,你会发现,他黝黑深邃的瞳仁儿两边迎着两个小小的人影儿,她站在殿门口,被光速照得有些透明,即便隔了些距离,他似乎也能看到她光洁的皮肤下那浅浅流动的细管。 下巴尖瘦,半边唇瓣如花瓣娇妍,小挺的琼鼻沾了点点水珠,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闪动,像一只跃跃腾飞的蝴蝶。 光是这般看着她,便由心底生出一股子满足感来。 世上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女人,让他如何看也看不腻?! 性感的唇瓣往上翘了翘,哗的一下将奏折扔到了桌上,挺拔的身子站了起来,朝殿门口走去。 沈之乔听到身侧的动静,挑眉看了过去,却看见他迎着光缓步朝她走了过来。 姿态闲庸,眉梢挑情。 唇瓣抿了抿,就那么清清的看着他走进。 拓跋御上前揽住她的腰,往后环抱住她,大掌在她腰际揉了揉,凤眸含笑看着她明显凸起的大肚子,谑道,“之之,你说你肚子里会不会装了好几个小崽子?!” 沈之乔哭笑不得,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肚子,“你当我是猪啊,还好几个!” 拓跋御也笑,亲了亲她的耳朵,“天气不错,想不想出去走走?” 沈之乔眼底浮出点点光芒,转瞬又遗憾的看了眼肚子。 她现在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不到七个月,肚子鼓得老高,便是走一走都能累死个人。 叹了口气,摇头,“你看我这样,怎么出去?我现在一步也不想走,上次去一趟朝晖殿看溱儿,一来一回,回来小腿肚子肿了好几天。”闷闷的靠在他身上,“我看我要想出去,不定得肚子里的小家伙出来才成!” 拓跋御又心疼又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想出去还不简单,夫君抱你!” 说完,硬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吓得沈之乔哇哇叫了几声,冷汗流了满背。 气得狠狠掐了掐他的肩头。 拓跋御哈哈笑出了声,直接抱着她走了出去。 甄镶见状,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眉,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招过几名太监,跟在了他的身后。 沈之乔脸红得仿佛盛放的玫瑰花,双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生怕他承受不起现在并不算轻的她以及肚子里的小东西。 另一方面又觉得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很不好意思。 扭捏的动了动身子,脸往他脖子藏了藏,小声道,“拓跋御,你放我下来,这样别人看到像什么话!” 拓跋御不以为意狂傲一扬眉,“看到就看到,我喜欢你,就要宠着你!” “……”沈之乔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可是终归还是有些不自然,这一出去,碰到的人可不止一二个,她可不想光是被眼神儿就给戳死了。 抱着他脖子的手抓了抓他的耳朵,嗓音软了软,“拓跋御,你还是放我下来吧。你是皇帝,被人看到多不好。” “不放!”没有商量的余地,拓跋御眯了她一眼,薄唇微微绷了绷,“乖点,别再说让我放你下来的话,否则……” 沈之乔被他认真煞有其事的表情逗笑,柳眉微挑,“否则怎样?!” 拓跋御嘴角撩了撩,凤眸别有一番风情盯了她一眼,“否则我就当众亲你,亲到你叫着求饶为止!” 沈之乔愣了愣,红了脸,捏着拳头给了他一下,“你真是……!” 拓跋御挑眉笑,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牢固的抱在怀里,垂眸,滟出一池温柔,“想去哪儿?后花园还是莲花池?” 沈之乔眨了眨眼,后花园和莲花池现在肯定有许多妃子在,她还是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皱了皱鼻子想了想,仰头看向他,“不如去碧月亭吧?” 拓跋御微怔,而后薄唇掀了掀,凤眸深处印出几许别有深意,“之之对碧月亭格外青睐……” 沈之乔没往深处想,点点头道,“恩,碧月亭风景挺好。” 拓跋御薄唇抿出一条直线,微微低头,凑近她的耳边,嗓音一如既往的磁润迷人,“除了风景好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恩?孀” “……”沈之乔耳朵被他热气一熏,立即冒出一排小颗粒出来,脸红着微偏了偏头,绵密黑深的长睫闪了闪,不解,“什么原……” 最后一个字还卡在喉咙里,沈之乔脸颊顿时涨红,抡拳给了他一下,娇斥道,“呸,流氓!” “哈哈……”笑声爽朗悦耳,拓跋御心情大好的啄了啄她猛然酡红的两腮。 沈之乔哼哼的推他,躲他的唇。 两人一路嬉嬉闹闹的走到了碧月亭。 却意外撞上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拓跋御脚步微顿,深黑的眼窝内情绪掩得极深。 沈之乔显然也看到了背对着她二人的俏丽的身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放我下来吧。” 拓跋御点点头,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扶着她的肩,缓缓走了过去。 背对着她二人的女人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 沈之乔看了眼拓跋御。 拓跋御含笑耸了耸肩。 沈之乔摇头,与他一同又上前了两步,语气柔和,“惠妃娘娘……” 惠妃眼瞳猛地缩了缩,惊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不远的二人,失神了数秒。 目光落在一声黄袍高大挺拔的男人时,脸上闪过微慌,忙福身道,“臣妾参加皇上。” 拓跋御眯了眯眸,“莲姐姐无需多礼,起来吧!”凤眸藏了点点锐光闪过四周,薄唇微勾,“莲姐姐独自一人到这碧月亭赏景?!” “啊?!”惠妃眼珠乱转,似乎看了某处一眼,脸颊僵硬的笑了笑,“嗯,臣妾嫌人多太吵杂,是以并未带人出来。” 拓跋御点头,不再说什么,托着沈之乔的背面对护栏。 沈之乔有礼的朝惠妃点了点头。 惠妃眼中的笑意有些勉强,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之乔也觉得有些尴尬,伸手推了推拓跋御。 拓跋御垂头看了她一眼。 沈之乔不动声色瞄了眼惠妃,张了张嘴,无声道,“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 人家都说了是来图清静的,他们也没必要打扰人家。 拓跋御拧了拧眉,眼尾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站在他二人身侧不远的惠妃,沉吟道,“莲姐姐赏你的便是,无需因为朕在而有所拘束!” 惠妃已经恢复自然,恬雅温静,轻轻笑了笑,“臣妾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皇上来之前臣妾正准备回风清宫……”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无语。 拓跋御牵了牵唇,重新转了身。 惠妃微微咬了咬唇,纤巧的身子再次弓了弓,垂头,“臣妾告退。” “嗯。”拓跋御轻嗯了声,没有再看她一眼。 惠妃眼底清光飞速坠落,唇角勉强扬了扬,轻轻看了眼沈之乔,跨着莲步离开了。 沈之乔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上次这个惠妃给她的印象实在有些深刻。 拓跋御也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眸光微微暗了暗,而后恢复一汪平静,幽幽道,“之之,你在看什么?” 沈之乔摇头,转过身子,大眼眺望天际,叹息了一声,而后才偏头看向他,鼻头簇紧,问道,“你为什么唤惠妃莲姐姐?” 拓跋御微微收紧了手臂,“惠妃的闺名唤贾青莲,是镇国大将军贾震的女儿,也是我纳的第一个妃子……” 沈之乔睁大了眼,脸颊抽搐,“那惠妃进宫的时候年方几何?” 第210章 我们的孩子 第210章 我们的孩子 拓跋御蹙眉想了想,撇嘴,“记不得,我只记得那时我十岁。惠妃性子温和恬静,与我母后颇为相似,纳她进宫的时候并不知有什么用,皇奶奶和宫里的嬷嬷只说让我常去她的宫里走走,而她安静的性子我也不烦,所以便有事没事往她宫里走走,这声莲姐姐也是那时候唤习惯了。” 十岁?! 沈之乔惊了惊之后淡然了,之前读史书,几岁的皇帝纳妃的都有,于是淡淡哦了声。 眼皮下眼珠儿微微转动,没有再说话。 拓跋御见她不吭声,探手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笑道,“想什么?” “没什么。”沈之乔拿开他的手握在掌心,“拓跋御,你觉得惠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拓跋御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揉了揉,“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惠妃性子温和,恬淡,是这后宫里头难得安分守己清心寡欲的女子……” 眯眸,凤眸状似又凝了眼惠妃刚才离开的方向。 “……”沈之乔咬唇,往他身上靠了靠,红唇往两边浅浅一弯,“我看这惠妃也是静娴之人,她长了一张让人一见便会忍不住喜欢的脸,以及一副温和淡漠的性子,她这样的女人,从外表看,让人找不到不喜欢的理由。” “……”拓跋御微愕,没想到她对贾青莲评价如此之高,好笑道,“之之,看起来你对惠妃印象不错。” 沈之乔眨了眨眼,只是笑了笑。 算不上印象不错。 她这个人,她看不懂! 惠妃走出回廊,沿着拱桥阶梯而下,梯下右侧有几簇比人高的矮竹,她一走下去,便见矮竹内站着的女人。 心房缩了缩,清丽的双眼飞快扫过四周,低声道,“你跟本宫来!” 说完之后便快步往一处走了过去。 在矮竹内站着的女人一声普通宫装,只余腰际浅浅露出一截粉色绣帕,她半张脸被黑发遮住,只隐约看得见左半唇间横亘了一条结痂蜕皮之后的痕印,看了眼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人,又飞快看了看四周,这才疾步跟了上去。 …… 瑞王府。 今日的瑞王府用炸开了锅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早在几月前解禁的清溪院,此时也是人影绰约,进进出出的人皆是一脸慌色。 “快,准备热水,侧王妃羊水破了!”产婆高声疾呼,打开门站在门口紧张道。 接着,房门陪啪的一声关上,又很快被打开,有三三两两的人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进去,而后再次将房门掩上,便没有再出来。 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叫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南玥坐在右侧石桌前的石凳上,搭在石桌上的一只手静静放着,而另一只落在大腿上的手却拽得紧紧的,一张脸低垂着,黑直的密睫将她眼中的情绪全部遮住,至于两颊碎发吹拂间微微露出她白得不正常的侧脸。 拓跋瑞站在门前的石径上,挺拔的身姿纹丝不动,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端坐在石桌前的人儿。 看着她安静的像个泥娃娃被固定放在一个地方毫无生机的样子,心房某个地方便止不住的软了又软,涩了又涩。 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她身前,坐在离她最近的石凳上。 她像是没有发觉有人靠近,仍旧一动不动的垂着头。 脑中的神经像是被人拉直了一般,有些疼。 双眼落在她搭在石桌上的手。 石桌是灰白色的,而她的小手却是白得透明的颜色,这两种颜色本来有些相近,可不知怎么,这灰白反倒又给她的手增了几分白色,似乎能穿透过光,阳光烈点,便会被融成金光消失掉。 而且她的手正微不可见的颤动着,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拓跋瑞胸前内的一颗心猛地一疼,这疼意便直奔脑中那根拉直的弦撞去,仿佛下一刻这根弦就会被撞出来一般。 深深吸了口气,拿过她的两只手,包在掌心,兀自替她搓揉了起来,也不出声。 南玥身子一颤,木然的双瞳钏进几缕光,双眼空洞的落在他包住她手的大手上,突地说道,“拓跋瑞,你答应我的事,还算数吗?” 拓跋瑞手上的动作微顿,而后继续,眉眼不抬,“嗯。” 南玥咬了咬唇,凤眼复杂的看着不断从里传出嚎叫声的房门。 心里强压而下,以为已经过去的伤口,突然重新裂开一道口子,被人缝上了细线,然后拆开,再缝上,如此反复,这道伤口便永远不会好了。 两人沉默的空隙,一道嘹亮的啼哭声猛地从门内传了出来。 南玥心便瞬间沉了下去,咬唇看着那扇门。 看着产婆打开门,喜逐颜开的对着镇静坐在石桌前的拓跋瑞道,“恭喜王爷,是个小王爷……” 南玥猛地吸了口气,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拓跋瑞心头一股奇异的暖流划过,他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喜悦来不及扩散,瞳仁儿缩了缩,他看见他面前的女人一瞬褪去血色的容颜,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收紧再收紧,喉头滑了滑,目光仍旧盯着南玥,话却是朝产婆说的。 “把小王爷抱出来吧!” “是是,奴婢这就去抱!”产婆笑眯了眼,折了回去。 叶清卿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皱皱巴巴的小人儿,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喜悦吗? 显然是有的。 这好歹也是他和她的孩子。 可是,他却从始至终都未进来看过她一眼…… 美眸倏地冷了下去,指头缓缓触上婴孩儿的脸,倒不像是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孩子的表情,有丝丝阴狠。 产婆走过来便看到她这个摸样,心头惊了惊,脸上却不敢呈出多余的情绪,扯了嘴角走了上前。 “侧王妃,奴婢奉王爷之命来抱小王爷出去。” 叶清卿眸色又是一暗,从孩子脸上收回指,双眼闪烁,思考了下,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抱出去吧,让王爷看看我们的孩子!” “诶!”产婆笑着应了,伸手抱过被锦布缠裹好的婴孩儿。 哪只他刚抱上他,他便破天荒的嚎哭了起来,吓得产婆连忙搂着轻摇了起来。 叶清卿眉头皱了皱,心头随着孩子的哭声也闷了闷。 产婆边摇边往外走,孩子的哭声也滞留了一路,嗓门嘹亮,一直不停。 看着产婆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小小的一团。 拓跋瑞胸口震了震,从位上站了起来。 南玥目光直直落在孩子身上,一双手拼命拽紧,指尖嵌入掌心,她却丝毫不觉得疼。 产婆笑得一脸喜气,将孩子抱到拓跋瑞面前。 拓跋瑞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小人儿,面部柔了柔,伸手接了过来。 嘴角向上的幅度更深了,孩子在他接过去的那一刻竟然不哭了。 拓跋瑞满意的勾了勾唇,翩身抱给南玥看,“玥玥,你看看,我们的孩子……” 第211章 孩子在哭 第211章 孩子在哭 我们的孩子?! 南玥心脏狠狠一揪。 脸色煞白,拂了拂衣袖霍的从位上站了起来,凉凉脾了眼他臂弯的孩子,冷冷道,“走吧!” 说完,像是躲避瘟疫般疾步冲出了院外。 拓跋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鹰眸眯了眯,撤身看了眼屋内,嗓音波澜不惊,“产婆,你容后告知侧王妃,孩子日后就交给王妃照看,让她好好调养身子!” “……”产婆怔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抱着孩子离开。 心头咯噔跳了跳。 这时,屋内适时传来叶清卿的声音,有些虚弱,有些急,“产婆,产婆……” 产婆为难的直跺脚,却不能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叶清卿看她进来,两手空空,双眼闪了闪,问道,“孩子呢?” 产婆支支吾吾道,“孩子,孩子在王爷那儿……” “……”叶清卿审视的看着她涨红的脸颊,一股不好的预感猛地窜了上来,一双手抓紧身下的被褥,声线一下慌乱了起来,“产,产婆,孩子刚出生,外头风大,你让王爷抱孩子进屋……” “……”产婆交在身前的双手紧张的搅了搅,“侧王妃,王爷,王爷让奴婢转告侧王妃,说,说……” “说什么?!”叶清卿紧问,呼吸微急,却压抑着。 产婆皱了眉头,叹息道,“王爷说,小王爷日后便交给王妃照看,让你只管养好身子!” 叶清卿瞬间瞪圆了眼,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反应过来便是掀开被子要下床。 产婆吓了吓,忙上前扶住她,“侧王妃,您这是干什么?您刚刚产子,身子还弱,应当多多休息才是!” 休息?! 叶清卿呼吸紊乱,一张绝美的脸颊扭曲。 她现在还如何休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的孩子,就要被南玥那个贱人抢走了,她如何能甘心! 恨意将她全身的血脉充斥,双眼赤红,瞪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内蹦出来了。 产婆不赞同的将她瘫软下去的身子扶到穿上,劝道,“侧王妃,孩子是您亲生的,你着什么急啊,奴婢刚才看了看,王爷十分喜欢这小王爷,小王爷在王爷那里,不会出事。您先养好身子才是重中之重。”叹了口气,“恕奴婢多言,您现在去也没用。您还不如先养好身子再想他法。您若是现在去,指不定还能惹恼了王爷,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侧王妃您,您说是不是?!” 产婆是临时说府外请的,对于她们之间的纠葛不甚了解,只是出于同情被抢了孩子的母亲而劝说的话,善良而朴实。 叶清卿听进去了,捏着拳头的手气得发抖。 牙龈咬紧。 南玥,你抢走了我的男人,现在又来了抢我的孩子,你简直可恶透顶! 我叶清卿发誓,有我没你,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眼中喷发而出的浓稠的恨意以及脸颊因为剧烈的扭曲而变得狰狞,产婆心头打起了鼓。 心想还是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 这日,天还未亮明,拓跋瑞便被急招进了宫。 南玥躺在床上,眼中的红丝纵横。 已经数不清多少个夜晚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浮上眼潭的便是满目的血海,总感觉耳边有软软的声音在喊她,喊得她心都碎了,那种痛,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大锯子在割她的脑袋,重钝的疼。 久而久之,她便不敢再睡了。 目光幽幽落在房中一侧的摇篮上,小小软软的婴儿正睡得香甜。 自从抱他回来之后,他很少哭,特别乖。 即便有时拓跋瑞不在,他也不会哭。 她很少看他,到现在都还记不得他的样子。 也对,小孩子本来就长得快,样子也变得快! 拓跋瑞给他取了名儿,拓跋念。 念,念…… 念什么?! 凤眼微微红了圈儿,怔怔看着帐顶。 要是她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应该出生了。 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是女孩儿就好了…… 嘴角干涩的扯了扯,在眼泪滑落之际飞快堵回了眼眶。 深深吸了口气,翻身背对着摇篮。 正在这时,孩子的哭声突然响了起来。 南玥怔了怔,他真的很少哭,今天却哭了,为什么?! 南玥低了低头,没有转身。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又亮又大。 她有些烦。 一把抓过被子蒙住头,试图在被子的帮助下堵住那让她烦躁的哭声。 可是那哭声不折不挠的在耳边响起,犹如魔音入耳,摆脱不了。 闷烦的一下扯开被子,坐在了床沿上,皱着眉头盯着篮子内,小手乱舞哭得异常伤心的拓跋念。 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套上鞋子朝他走了过去。 南玥没有穿外衣,周身只着了薄薄的白色亵衣亵裤站在摇篮旁,窗柩被关上,只留了一条狭窄的缝隙,清晨的风便从那条狭缝灌了进来,却强势的似乎能将整个房间横扫一通,凉悠悠的吹打在南玥身上。 看着篮内哭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柔嫩嫩的小脸全是泪水的拓跋念,可怜兮兮的摸样煞是惹人疼爱,可是落在南玥眼底,却如催生粉一般刺激着在她心底住着的魔灵。 凤眼模糊掠过一丝寒意,双手也缓缓伸了过去,覆上了拓跋念小小的脖子,虎口一点一点收紧。 “啪”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了开,有急促的脚步声朝帘帐内走了进来,接着帘帐内刷的一下掀开,脚步声也在帘帐口生生顿了下来。 弧形好看的秀眉微微动了动,南玥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去。 “王,王妃,您,您……”来人看着她还未及收回的手,脸色刷白。 南玥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看了眼仍旧哭个不停的拓跋念,淡淡道,“李妈,他一早上便哭个不停,你来看看。” 李妈咽了咽口水,双腿微微抖动,讪讪点头。 南玥再不看篮内一眼,缓缓走向窗口,一下将闭紧的窗户打开,昏黄的霞光便从外照了进来,她怔怔看着窗户外,早上的风还是有些冷,她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风口,身上的亵衣亵裤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黑丝飞舞,调皮的撩扇在她的额头,眼帘,脖子。 袖口的双手拽紧,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李妈抱起哭得脸色涨红的拓跋念,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南玥,她背对着她,一身白,一言不发站在窗口的样子有些诡异。 李妈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她是前些日子应招进府的奶娘,对于王府内的事略有耳闻,听闻,这个小王爷不是王妃亲生的,而是她抢了侧王妃的孩子。 她也是为人母的,刚刚走到门口听到孩子的啼哭声,本能的有些着急,脑子犯晕以为还是自个儿家,便心急火燎的推门走了进来,不想……竟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李妈心里有些忐忑,抱着拓跋念也一时怔愣在了原地。 孩子的哭声仍旧没有停下来。 南玥簇紧眉头,微微侧身看向李妈,她颤抖的摸样让她挑了眉,眯了眯眼,嗓音平静,“李妈,孩子在哭……” 李妈脸一白,忙点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垂眸看向拓跋念,“小王爷应该是饿了。” 南玥嗯了声,目光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李妈吓得不受控制后退了两步,故作镇静的打开衣裳,满头大汗的将奶头送到了拓跋念的嘴里,哭声也一下停了下来。 房间瞬间安静,李妈寒毛直立,抱着拓跋念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勉强笑看着朝她走来的南玥,唇瓣蠕动,“乳娃都这样,饿了便哭。” 咽了咽口水,眼尾发颤。 南玥嘴角嚼了一抹冷笑,从她身边擦过,径直往榻上而去,拿过床头的衣物套了起来。 李妈大呼了口气,低头看向在她怀里吃得脸蛋嫣红红的拓跋念,目光复杂。 南玥穿好衣物,扭头看去的时候,李妈已经将他重新放回了摇篮内,凤眼微微缩了一圈儿,沉思了片刻道,“李妈,你现住在王府?” 李妈愣了楞,忙站直身体回答,“回王妃,是。” 南玥挑眉,“你家的孩子呢?” “回王妃,孩子已经断奶,现在有孩子爹照看着。”李妈如实回道。 南玥轻轻点了点头,“那往后你便搬到梨清苑,照顾孩子也方便些,孩子若是夜间饿了,你也赶得及……”凝眉看着她,“李妈觉得如何?” 李妈哪敢有异议,“奴婢听王妃的。” 南玥不再说什么,眼尾瞥了眼摇篮内的拓跋念,“好好照顾小王爷,我两个时辰之后回来。” “是。”李妈垂头。 直到南玥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内,李妈才抬起头来,快步向前挑开帘帐,见她走出梨清苑。 李妈转身走到摇篮边,又在屋子内来回不安的走动着。 突然,她停了下来,转头定定的看着拓跋念,而后飞快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第212章 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212章 有什么事瞒着我 南玥走到王府门口便见一大批士兵圈了过来,一排排站在门前。 心头惊了惊,跨了出去。 刚要开口询问,便有马蹄声传了过来。 转头看去的时候,有人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南玥皱了眉心,站在门口等着他靠近。 “大理寺少卿宋世廉。”来人自报身份姓名,一身深灰色锦衣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衬得倜傥风流。 南玥疑惑的眯了眼,目光扫过门前的士兵,“宋少卿,这些……” 宋世廉面色严谨,“瑞王妃这是要出府?” 南玥怔了怔,点头。 “王妃请回吧。”宋世廉直截了当道。 “……”什么情况?! 南玥眼珠转了转,凝神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世廉绷唇,俊逸的脸颊儒雅又坚定,“在下奉瑞王之命保护王府安危。瑞王有令,接下来的一个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府。其他的,恕在下无可奉告。” “……”南玥抽了抽嘴角。 一个掌管刑部的官员来保护瑞王府?! 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看向他,“我有要事要办,必须出府一趟!” 宋世廉眯眸,伸手横向门口,“王妃请回!” 南玥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微怒的话硬是被他面上的冷硬堵在了喉咙,凤眼逡了眼门前的士兵,眼瞳微闪,没有过多坚持,拂袖往门口走了去。 宋世廉看着她走进门内,这才转身朝站着的士兵走了过去,安排部署。 南玥心里即憋屈又疑惑。 慢腾腾走回梨清苑的时候,猛然发现,这么当会儿,院门口竟多出了几名护卫。 心头咯噔跳了一下,目光闪过四周,总能发现一些潜伏的蛛丝马迹。 心房咚咚跳了跳,眼珠儿飞快旋转。 这阵仗,莫非是发生了大事?! 疑惑的甩了甩脑袋,左右看了看守着院门前的护卫,凝眉走了进去。 踏进屋子,帘帐内却不见李妈的影子,而拓跋念正睁着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 南玥抿紧唇瓣,若有所思的坐在了桌前的原木凳子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桌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贱人!”叶清卿失控怒吼,脖子上的筋络猛地鼓了出来,美眸盛满的全是黑压压的黑意,拳头捏得死紧。 她就知道,她抢走她的孩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不过才短短数日,她便忍不住想弄死她的孩子。 南玥,你真够歹毒! 李妈战战兢兢的站在她面前,“侧王妃,现在,现在该怎么办?奴婢亲眼看见王妃下毒手,王妃是不会放过我的?奴婢,奴婢家中还有老有小,奴婢不想这么早死……” 叶清卿沉着脸看了她一眼,脑子飞快旋转,美眸半眯,吐出的话犹如从寒冰地狱传出来般,阴森森道,“李妈,事到如今,你和本妃的孩子的命都在那个贱人手中,若是想保命,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李妈心头抖了抖,“什,什么方法!” 叶清卿拽紧拳头,“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妈哪能理解她这么高深莫测的话。 叶清卿阴测测的笑,朝她招了招手,“李妈,你过来,本妃告诉你怎么做?!” …… 梧桐深深,枝繁叶茂侧一间简雅安静的小筑坐落,青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云山,人流罕至的地方却干净清新,院子前的甲山林立,甲山中间有一方浅浅的水塘,细细如小拇指般大小的水流从四方的甲山液小,滴滴答答的落在横在甲山中层的摩挲石,而后才滴进水塘中。 水流清亮,有片片绿色的梧桐叶飘在上方,像一艘艘快意驰骋的小舟。 梧桐高大强硕,蔓藤绿枝缠裹的麻绳横挂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下飘荡着一把铺了绒毯的竹椅,娇俏的女子静静的坐着,红裳惹火,宽大的裙摆在竹椅下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蔷欢端着煮好的参汤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目光快速闪过惊艳,一时竟看得怔愣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扯了扯,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汤盅放在竹椅秋千前不远的石桌上,打开盅盖,往小瓷碗里导出了一些汤汁,端着瓷碗走了过去,“姑娘,喝汤!” 沈之乔目光幽幽的看着青石小路尽头,闷闷摇头,“我不想喝。” “……”蔷欢皱了皱眉,看了看她圆鼓鼓的肚子,“这怎么行啊,姑娘身子有孕,这还应多喝。” 沈之乔撇嘴,看向她手中的瓷碗,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眼神儿却有些飘忽。 三日前,她早间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离开皇宫。 这里很安静,环境也好。 整整三日,除了欢儿之外,她没有见过其他人,包括拓跋御。 整整三日没有看到他,往常日日与他黏在一起,现在身边没有他,她心里有一百个不舒坦。 而不舒坦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她坚信,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放任她不管,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这地方她找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出口太小,她没发现还是怎么,她竟没有找到。 问蔷欢,她也只说,某人让她在这儿安心住下,硬是不告诉她怎么出去! 一小碗汤汁硬是被她喝凉了还未喝完。 蔷欢叹气,从她手中拿过瓷碗。 手中一空,沈之乔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儿恍惚的看了眼蔷欢。 蔷欢将瓷碗放在桌上,这才转身一脸愁云的看着她。 沈之乔看到,嘴角抽了抽,眨眼道,“欢儿,你做嘛这样看着我?” 蔷欢又叹了口气,明明十四岁的孩子扮起了老成,神色认真道,“姑娘,你整日愁眉不展,饮食不佳,不仅对孕妇自身不好,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您看您,这才几日啊,整个就瘦了一圈儿。之前奴婢问过太医,您若是这段时间不好好照养身子,到时产子的过程会比一般身体强壮的孕妇痛上许多,而且,还很有可能……” 说道这儿的时候,蔷欢脸一白,一下闭了嘴。 这话说出来就太不吉利了,想着,又在心里连连呸了呸。 沈之乔愣住,即便她不说,她也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低头看了看高鼓起的肚子,又摸了摸手臂,好像是瘦了一圈儿。 拢了拢了眉毛,眼尾扫了眼石桌上的汤盅,吸了口气道,“欢儿,再给我一晚吧!” 蔷欢喜上眉梢,忙诶了声,赶紧给她导了一碗。 沈之乔这次喝得痛快,汤汁清香爽口,不得不说,蔷欢这丫头,手艺不错。 看她喝完,蔷欢甜甜的笑,“姑娘还要吗?” 沈之乔转了转眼珠,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她,挑眉看她脸上的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勾唇道,“那就再来一碗!” “恩恩,好!”蔷欢欢喜的接过碗。 沈之乔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欢儿,这段时间你可有见过向南,他现在还好吗?” 蔷欢正执起汤盅导着,一听她的话,手一抖,盅内的汤液一偏,洒到了桌上,她又是一慌,放下汤盅准备收拾,却不想袖口一扫,瓷碗哐当一声坠地,碎了! 蔷欢叫了声,蹲下身子去拾碎掉的残瓷,唇瓣微颤,眼神儿紧张的晃动,“奴婢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干不好……” 沈之乔也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一怔,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碎片割手,有红色从她指尖流了出来。 沈之乔大惊,起身上前两步将她拉了起来,一只手忙按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块绢帕,飞快给她缠上,眉头簇紧,“幸好伤口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蔷欢心头一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系好绢帕,沈之乔才抬头看着她。 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疑虑猛地爬上心房,沈之乔眯了眯眼,迫然的盯着她,“欢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蔷欢慌了神,又忙着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 沈之乔心思微转,眸色突地沉下,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是向南吗?是向南出了什么事吗?!” 蔷欢唇瓣蠕动得更快了,咬着唇摇头。 “欢儿!”沈之乔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深了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第213章 辛苦娘子 第213章 辛苦娘子 “……”蔷欢眼眶红了红,还是摇头。 皇上之前特意吩咐,向南的事,不能让姑娘知道。 沈之乔忽的冷笑了声,一下松开她的手,背开身去,一只手撑在腰上,嗓音微寒,“你不说也罢,从今日起,你便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蔷欢一下子慌了,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拉住她红艳的衣摆的一角,“姑娘,奴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进宫之后,只有她对她好,她不想离开。 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沈之乔心下一软,本就不是真的要将她赶走,她只是想知道向南发生了何事。 闭了闭眼,转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欢儿,在这宫里,除了他,我就信你……是不是,现在连你,我也不能信了?!” 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蔷欢整个人一震,猛地摇了摇头,“姑娘,可以的,您可以相信欢儿的……”停了停,哽咽道,“姑娘,您等等。” 说着,她撤身往房间内跑了过去。 沈之乔心中窒闷,不好的预感如洪水狂灌进她的脑中,看着蔷欢跑进去,又快步跑了出来。 蔷欢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她,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沈之乔皱紧眉头接过,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盯着她道,“这是什么?” 蔷欢咬了咬唇,低头不敢看她,“是,是向公公留,留给姑娘的。” “……”捏着信笺的指紧了紧,沈之乔重新坐在竹椅上,缓缓打开。 每看一行,心中的震骇就越浓,眼眶一点一点红润似海。 蔷欢不安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可是已经她看完信已经好一会儿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竹椅上,一动也不动。 蔷欢有些担心,语无伦次安慰道,“姑娘,向公公走得很安详,没有吃苦……” 最后一个字刚从喉咙口里冒出来,便被她一个凉凉的眼神儿止住了。 沈之乔揪紧信笺,一半的笺纸在她掌心皱成了一团,明明双眼通红,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看着她道,“向南……”深吸了口气,“向南什么时候过去的?” 蔷欢咬了咬唇,“具体时辰不知道,奴婢受皇上的命令找到向公公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大体能猜到是什么时候。 那晚,他一身是伤的找她,又故意向她透露齐暮景的消息,接着她便发现门前躺在的出宫的令牌。 一切的一切太过明显,她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太皇太后以他宫外的亲人为要挟,逼迫他做的,而在这之前,太皇太后已经几次三番要求他采取行动,可他一直按耐不动。 太皇太后所以恼了,才会对他威逼。 那晚,她最终还是出宫了,向南以为她凶多吉少,心中愧疚,家中亲人也保住了,他觉对她不住,便想一死抵罪…… 沈之乔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小腹一阵绞痛,她猛地抓住藤绳,疼意越来越来明显,像是有人在揪她的肠子,脸上的汗水也一瞬冒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大叫了声,疼得她整个人从竹椅上嗦了下去。 蔷欢见状,吓得怔傻了,惊恐的叫着去扶她,“姑娘,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 沈之乔脸上全湿了,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唇瓣发白,“欢儿,唤,唤太医,我可能,可能是要生了……” …… 典雅的房间内。 沈之乔脸色微微红了起来,静静听着太医的话。 “姑娘,有些女子产前便会有类似姑娘之前的症状,产前会有一阵一阵的腹痛。”太医看完之后已经站在了帘帐外,细细道说,“但是看姑娘的情况,产子的日子约莫就在这几日。” 沈之乔咬了咬唇,“知道了,多谢太医。孥” “这些都是微臣份内之事。”太医说着,补充道,“姑娘这几日可多走动走动,生产之时也可少些疼痛。” 沈之乔刚要回他,一抹矫健的身影飞快闯了进来,榻前的薄纱被撑开,一张着急而紧绷的俊颜陡然出现在眼前,大喘着气盯着她,坐在了床沿,长臂一勾,将她紧紧揽进了怀,胸脯因为赶得及而剧烈起伏着。 闭上眼,深深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沈之乔完全怔住了,一双手机械的垂在身体两侧,直到感觉唇瓣被重重压了压,她才眨了眨眼清醒过来,讷讷看着眼前熟悉的俊颜。 几日不见的男人,依旧俊美无双,唇上的触感有那么熟悉,沈之乔眼眶微微热了热,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拓跋御,我好想你……” 本事为了安抚自己落在她唇上的一吻,却意外听到她突然的表白,拓跋御心头一栗,猿臂紧了紧,张狂的吻着她,用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想念,绝对比她的,更猛烈。 沈之乔迎接他,双手交叠在他颈后,有些用力。 她刚才以为她真的要生了,而他不在她的身边,她突然有些害怕,那疼让她害怕。 “嗯……”拓跋御宽厚的大掌在她背后摩挲着,小心而急切勾搂着她的身子靠近他。“刚才是不是很害怕?”大手揉了揉她的脖子,薄唇吻着她的鼻尖,嗓音带了丝丝愧疚,“是我不好,我不在你身边,你肯定很害怕是不是?” 沈之乔被他连番紧张的动作,弄得心里暖成了一片火海,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摇着头,双手摸上他的脸,哽咽道,“我很想你,你干嘛把我放在这里?” 拓跋御心房一瞬软了下来,轻吻着她的眼泪,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我便日日把你拴在我身边,哪里都带着你……不哭了好不好?” 沈之乔恨恨的掐了掐他的脸,真的用了力,一松开便在他脸上留上两块红印子,“你就算有事,怎么可以三天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还有,就算你实在忙不过来,抽不开时间,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啊?你告诉我了,我就不会胡思乱想……可你却什么都不说,不声不响的把我放在这里,你可恶不可恶?!” “恩,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拓跋御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解气了吗?没解气的话继续掐,直到你解气为止。” “……”沈之乔横了他一眼,一下抽回了手,目光质问的看着他,“你别打马虎眼,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看到他眼底的黑青,心尖一疼,嗓音也一瞬软了下去,将头靠在他胸口,“你告诉我了,我也不会扰你,我和孩子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你……” 拓跋御背脊微微震了震,垂眸盯着她娇俏的容颜,她这句等着他,是他听过的,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喉咙微微一堵,低头重重亲了亲她的发顶,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勾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凤眸炽烈如火,“之之,你现在怀着孩子,而你要做的,就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度过每一天,其他的,你都不必担心,我想送你一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天堂。” “……”心里是感动的,可他明显避而不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让沈之乔有些着急,“拓跋御,不能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拓跋御双眼微闪,“放心吧,很快就过去了……”垂眸落在她肚子上,又往帘帐出看了看,太医和蔷欢不知何时走了出去,挑了挑眉,在她肚子上还未拿出来的手再次抚了抚,幽幽问道,“太医怎么说?”抬头看她,“肚子还疼吗?” 沈之乔闷了闷,泱泱摇头,“刚才很疼,现在不了。而且太医说生产前有腹痛的情况没什么大碍,孩子估计也在这几日便会出生,让我无事多走走……”拓跋御嘴角释然的勾了勾,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恩,辛苦娘子!” 第214章 教训这小子 第214章 教训这小子 娘,娘子…… 沈之乔脸刷的红了红,伸手推了推,哼道,“谁是你娘子,别乱叫!” 她心里还介意着,他不与她说实话。 而且,他们,并未成婚…… 介意吗? 显然不是。 但是她还是期待着,有一日,她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待在他身旁。 拓跋御呵呵笑出了声,厚脸皮的在她气鼓鼓的脸上亲了又亲,啄了又啄。 而后高大的身子从床沿蹲了下去,单膝着地,附耳贴在她肚子上。 沈之乔睁大了眼,低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拓跋御,你干什么?” 拓跋御抬眸眯了她一眼,一口皓白牙齿露了出来,斜斜挑眉道,“教训这小子,在肚子里便这般不乖,生出来还得了!” “……”沈之乔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有你这样的父亲吗?孩子还没出生你便开始教训,生下来你不会虐待他吧?!” 拓跋御痞痞一扬眉,玩笑道,“那可说不定。” 他和她的孩子,他疼宠都不及,怎会舍得虐待! “……”沈之乔无语,摸了摸肚子,有模有样道,“小东西,听到你亲爹说什么了吗?他说要虐待你,咱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拓跋御黑线,猛地钏了起来,一下堵住她的嘴,恶狠狠道:“你敢!日后要是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不要我的话……” 他凤眸闪烁着黑幽的光,如一只鸷伏在茂林深处的豹子,“我就这样弄你,弄得你再也不敢说这话……” 沈之乔心中一半甜蜜一半微怒,这个男人总算暴露出他霸道张狂不可一世的一面了。 狠狠的用力推了推他,他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她真的有那么大的力气,他整个人顺势倒靠在床尾,眯眸眸子灼灼的盯着她……的胸口! 沈之乔脸大燥,气急败坏的碎了他一口,“流氓!” 而后便低头快速收拾好了衣物,再次抬头的时候,他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盯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的冒了出来。 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而下,几乎将她整个身体都染了一层红,微微抿了抿唇,眼神儿故意别向别处不去看他。 可打在她脸上的视线太过热烈,想无视都难。 沈之乔羞恼的转头瞪他,微微提高了音量,“拓跋御,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怪渗人的! 看着她红得不像样明显羞赧的小脸,拓跋御身心愉悦,竟是轻轻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声线如灵泉悦耳,那张熟悉的俊颜美艳绝伦,让沈之乔不由看得怔住了。 心里的满足感一瞬涨满心房,这个如画好看的男人,是她的! 嘴边抿了抿,眼角向上弯了弯,算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想了,都不想了! 拓跋御似乎是感知到她的心情,嘴角的笑意收了些,凤眸掺满柔情,倾身勾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发,让她靠在他心口的位置。 沈之乔乖顺的抱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好一会儿,拓跋御看了眼帘外,凤目掠过一丝不舍,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柔声道,“之之,我要走了……” 沈之乔抱住他的手微颤,而后紧了紧,一点,一点都不想让他走。 拓跋御抿紧唇瓣,探指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我保证,孩子出生的那一日,我一定陪着你。我们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 沈之乔眼眶微胀,低低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拓跋御脸上闪过复杂,无话。 他的沉默已经回答了她。 沈之乔叹气,松开手,“好吧……”抬头看着他的脸,纤细的指腹揉了揉他的额头,叮嘱道,“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我等你……” 拓跋御喉咙一堵,深吸了口气才压下瑟然,不舍的又是重重搂了搂她,在她唇上,脸上,各处嘬吻了一番才狠心离开了。 看着他最后一角衣裳消失在视线内,沈之乔这才收回了目光,怔愣的看着肚子发呆。 蔷欢走进来的时候便见她这幅摸样,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的上前,拿起被褥裹在她身上。 沈之乔看了看她,正要说话,一道尖细的嗓音突然传了进来,“太皇太后驾到!” 沈之乔和蔷欢同时愣住。 …… 太皇太后端坐大堂内的主位上,左边是随她一同而来的惠妃,以及一些宫女太监。 沈之乔获准坐在一侧的椅座上,蔷欢煮茶去了。 太皇太后锐目扫过房间,眼底深处涌动惊愕。 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也难怪,整个皇宫也就这一处安静悠闲,且隐蔽不易发觉,没人会想到高大的云山之后还会有这么一处仙地。 这偌大的皇宫,想必除了皇帝和她,无人知道这里。 太皇太后没有发话,沈之乔也垂头沉默着。 面对她,她是真的淡定不了。 不能恨,不能骂,不能顶撞,只有忍! 可是今日发现向南的死,让她面对她时情绪有些不稳。 向南在她身边伺候那么多年,最后还是逃不了一死。 或许,在这个皇宫里,除了拓跋御,其他人在她眼里真的是一文不值。 恰恰也是因为拓跋御,所以她不能恨她,即便因为她,她身上不得不背负一想起便让她窒息的人命,她也不能对她表示半点和怨责。 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太皇太后看了眼她身侧站着的惠妃,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惠妃也坐吧。” 惠妃是在来的路上赶巧碰上的,她性子静雅,不是喜欢调风逐浪之人,便带她一同来了。 而且,近日发生的事,亟需她父系一族的力量。 对她多用点心,也可助皇帝办成大事。 惠妃轻轻笑了笑,“多谢太皇太后赐座。” 说完之后,便朝沈之乔旁侧的位上走了过去,冲她柔柔笑了笑,才坐了下来,而随她过来的,还有她一个随侍的宫女。 沈之乔看向惠妃的时候,眼尾带过她丫鬟。 双瞳当即微微缩了一圈。 虽然只有一眼,但是她的脸上明显敷了一层人皮。 她是研究这个的,一眼便能从她脸上瞧出端倪。 不动声色的再次看了她一眼,她却低了头,静静的候在了惠妃的身侧。 心里砰砰跳了跳,有些心惊。 惠妃身边,怎么会有乔装易容的人?! 第215章 不能留下她 第215章 不能留下她 正在她思忖间,太皇太后突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哀家适才听太医说,你的产期便在这两日了。而这期间,更要注意,不能有丝毫闪失。” 沈之乔咬唇,点点头,“之乔谨记。” 太皇太后嗯了声,这时蔷欢端着煮好的茶走了进来。 许是第一次见到威仪的太皇太后,她走路的时候双腿竟在微微发抖,路过惠妃身边的时候,她竟是一个踉跄扑在了地上。 沈之乔大惊,起身欲去扶她。 “这哪来的愚笨奴才!”苏嬷嬷率先斥道! 茶水是刚煮好,烫得很,许多都浸入到了她的衣裳里,疼得她身子不停缩紧。 蔷欢害怕,抖着身子跪趴在了地上,不敢说话。 太皇太后不悦的眯了眸,目光在此往四周扫了一圈儿,没有看到其他伺候的宫人,眉头锁得更紧了,盯着沈之乔问道,“这里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了?” 沈之乔担忧的看了眼蔷欢,点点头。 太皇太后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皇帝也真是,事关龙子,怎可这般马虎?!”眼眸钝力的看了眼跪在地上发抖的人,“你平时便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蔷欢抖得更厉害了,唇瓣惨白,瑟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皇太后一见她这样,更怒了,“来人,把这奴才拖出去杖责二十!” 蔷欢吓得直掉眼泪,又不敢求情。 眼看着几名太监走了上来。 沈之乔心头一抖,忙扶着腰站了起来,走到蔷欢身侧,艰难的跪了下来,这才动一小会儿便让她累得直喘气,看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息怒。欢儿今日是第一次得见太皇太后真颜,一时激动紧张才会出错,平日里她将之乔伺候得极好,还请太皇太后能够网开一面,饶了她这次!” 太皇太后看着她为个小小的奴才如此伤筋动骨,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眼苏嬷嬷, 苏嬷嬷贼精的人,会意的朝沈之乔走了过去,伸手将她小心从地上扶了起来。 沈之乔眼神闪烁,焦急的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面色沉厉,“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奴才犯错了就该罚……” 沈之乔心一紧,“太皇太后……” “不过!”太皇太后打断她的话,挑了挑眉,“不过看在哀家曾孙的面儿上,哀家便网开一面,降至十。”嗓音突地钝了钝,“拖下去!” “太皇太后……”沈之乔急得又要替蔷欢求饶,眼尾却见蔷欢含泪的看着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而后便被上前的几名太监拖了出去。 沈之乔眼眶也红了红,喉咙哽了哽。 不一会儿,外间便传来一阵板子落下的响声。 一下二下三下……十下,蔷欢一声不吭。 再次将她带进来的时候,她臀上已经沁出点点红光,双腿跪在地上,头朝地趴着。 太皇太后见到,蹙了眉,“好了,下去吧!” 蔷欢磕了磕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挨过打,让她一起来便向后退了几步。 沈之乔抿着唇,拳头微微拽紧。 惠妃看了眼沈之乔,又看了看朝门口走去的蔷欢,她微颤的步伐让她挑了挑眉,转头冲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妹妹现在身子不便,身边也不能没个人照顾着。臣妾看那奴才伤得不轻,臣妾担心她一人不能照顾好姑娘。” “……”沈之乔皱紧了眉心,淡扫了眼惠妃,猜度她的用意。 太皇太后本就对蔷欢意,听得她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惠妃说的有理。” 说着的时候,她往站在她身侧的一众宫女看了去。 惠妃见状,嘴角牵了牵,看了眼在她身侧站在的宫女,对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臣妾身边倒有个机灵的丫头,能言巧手,甚合我意。 臣妾在想,现在妹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妹妹怀孕期间,臣妾也没为妹妹做些什么,就让臣妾的丫头去照顾妹妹,也算尽了臣妾的一点心……” “哦?”太皇太后挑眉,似是看了眼沈之乔,含笑道,“这丫头现在可在?” 惠妃笑着点点头,微微偏头看向在她身边站着的宫女,语气温和,“就是这丫头。骅” 那宫女闻言,赶紧从侧站了出来,低眉垂首,福身道,“奴婢帛书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 …… 蔷欢的房间就在沈之乔卧房的旁侧。 沈之乔拿着药膏走进去的时候,她正背朝帐顶趴着,裙摆撩到了臀上,雪白的亵裤被粘稠的血液紧紧贴在臀上。 她的脸对着床里,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从她微颤的身子看得出来,她应是疼极了。 本就是十四五岁的丫头,皮肤嫩着呢,刚才拉她出去的几名太监身强力壮的,想必在太皇太后身边干过不少打罚奴才的事,下手岂会轻了去。 轻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待她坐到床沿的时候,那丫头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之乔心头一紧,忙放下手中的药膏,倾身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微微梳了口气。 额头上的微凉传进皮肤里,蔷欢睫毛动了动,嘤咛了声,还是没有醒过来。 沈之乔抿着唇,目光落在她的臀上,那干涸的血渍让她瞳色深了深,伸手想替她退下血裤,哪知刚刚往下拉了拉,那丫头便痛得叫出了声,脑袋也一下子抬了起来,扭头看着她。 朦胧的意识瞬间就被刺激到,清醒了过来,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连忙翻过身来,不想臀瓣压在床上,她又一下子叫声弓了身,双手撑在床上支力,额头全是汗珠,脸色也是红彤彤的,惶恐的看着沈之乔,嗓音颤抖,“姑,姑娘,您,您这是……” 沈之乔被她一系列紧张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摇摇头,“你受伤了,亵裤都是血,我正想除下来,给你清理清理,然后上药。” 她说着的时候,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水,是帛书。 沈之乔目光淡淡,眸色却一下子冷了下来。 蔷欢相比较为激动,猛地抓了下沈之乔的手,双眼瞪得如铜陵大,看着帛书将热水放在桌上,又娴熟的拧了拧水中的锦帕,拿着走了过去,含笑站在床侧,“姑娘,你现在身子不便,还是由奴婢来吧。” 她一说完,沈之乔感觉蔷欢的手抓得她更紧了紧,狐疑的看了眼蔷欢,她却一直紧紧盯着帛书,眼中防备深深。 沈之乔挑了挑眉,转头对着帛书道,“还是我来吧,这丫头跟我时间长,害羞着,平日里就跟我亲,而且我现在很好,也无什么放不方便的。” 帛书也没过多说什么,恭敬的将锦帕递给了她,福身道,“那奴婢先告退。” 沈之乔淡淡嗯了声,看着她走出了房间,这才看向蔷欢,不解道,“欢儿,你怎么了?” 说着,看了眼仍旧被她握住的手。 蔷欢收回目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缩了手,脸色有些紧张盯着沈之乔,“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恩,太皇太后特意留下来伺候我的,不止她,还有几个。”沈之乔低头,漫不经心摊开热帕,伸手示意她翻身。 蔷欢摇头,一把抓住她的锦帕,“姑娘,你不能留下她!” 沈之乔看了她一会儿,皱眉问,“为什么?” 蔷欢咬咬牙,双眼看向门口两侧的包括帛书在内的几名宫女,眼神儿闪烁,而后压低声线道,“姑娘,刚才奴婢摔倒并非奴婢不小心,而是……”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再次压低了分,“而是有人故意绊了奴婢一下……” 第216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216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之乔握住热帕的手收紧,看了眼门口的帛书,大眼疑云崇深,“你的意思是,拌你的人,是帛书?!” 蔷欢认真的盯着她,重重点了点头。 沈之乔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刚才惠妃和太皇太后一唱一和,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把帛书和其他几位宫女留了下来,之后便离开了。 而这个帛书最是可疑,易容不说,心思还这般缜密,似乎一切都是事先设定好的。 而这其中,惠妃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留下来的帛书,又有什么目的…… 蔷欢有些着急,“姑娘,她明摆着居心叵测,您的产期就在这几日,若是她存了歪心思,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之乔也有些头疼,叹了口气,蹙着眉头看着她,“其中的道理我自是懂得的,可人是太皇太后留下来的。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应是知道太皇太后对我并非满意,若是我公然拒绝她的好意,她对我的成见就越深,我不想因为我和太皇太后之间的不愉快,影响到皇上,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事了。” 蔷欢心思奇巧,也明白了她的难处,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告诉皇上,让皇上想办法……” “不可!”沈之乔反对,“皇上近日肯定是遇到了大事,朝前的事就够他烦恼的,我岂可给他加重负累。 况且,也跟我之前说的一个道理,我若是现在跟皇上抱怨,皇上必会将这帛书从我身边弄走,但是这要是传进太皇太后耳朵里,你想想,太皇太后会怎么想?” 太皇太后肯定会以为她从中挑拨她与皇上的关系,当着她的面儿什么都不说,反是到皇上耳边煽风点火,这样一来,不是更加重了太皇太后对她的…… 蔷欢急得快哭了,“姑娘,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既然不能躲开,只有面对。 沈之乔吸了口气,笑道,“好了,别担心了,你快躺下,我给你擦点药。” 蔷欢一下拘束起来,脸红着摇头,“不用了姑娘,奴婢自己能行!” 心里暖了起来,果然整个宫里,只有姑娘对她好! “你自己的头能转到后脑勺来吗?”沈之乔眯了她一眼,“躺好吧,你早些好起来,也可帮我多盯着点,你说是不是?” 蔷欢咬唇,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她必须快些好起来,替姑娘防着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于是点点头,捏捏扭扭的趴在了床上。 沈之乔会心笑了笑,当看到她亵裤上干涸粘贴的血块时,眼中划过歉然,往深里究,若不是她,她也不会受这份罪! 沉默着替她清理上了药之后,让她安心养伤,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 傍晚。 沈之乔正扶着腰来回在房间内走动,没走一会儿,薄汗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提袖擦了擦汗,喘息着停了下来,嘴角含笑摸了摸肚子。 “姑娘,该用晚膳了。”柔软的嗓音突然从门口飘了过来,沈之乔嘴角的笑意微微收了些,转头看过去。 帛书牵唇与她对视,话却是对身后端着菜肴的宫女说的,“都放在桌上吧。” 沈之乔看着一众人将菜肴在桌上摆出了个花式才走了出去,独留下帛书一人与她对战在圆桌两端。 所有人都出去了,帛书微微垂头,朝她走了过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坐到了凳子上,这才收回了手,端过米饭放在她面前,自己则执了箸子给她布菜,完了才将箸子递给了她,“姑娘请用。” 沈之乔感觉靠近她的一半边身子都麻了,眼尾转向她,“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有人在侧,你先下去吧!” 帛书嘴角似乎往上扬了扬,沉默的福了福身,转身撩开帘帐走了出去。 看着她出去之后,沈之乔大松了口气,忙用手揉了揉刚才被她托着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一碰上她的时候,她就感觉手臂麻了麻,她一松手这麻意也就散了。 双眼盯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佳肴,抿了抿唇,抬头取下插在头上的银钗,飞快往面前的米饭里插了进去,并没有发现异样。 眨了眨眼,拿着银钗又往菜里插了去。 不等她收回银钗,帘帐适时被挑了起来。 沈之乔手一紧,抬头看去,目光不由又是一缩。 帛书似笑非笑一手撑着帘帐,一手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瓷碗盯着她。 沈之乔有些尴尬,讪讪收回了手,唇瓣蠕动,竟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这种行为。 帛书走了进来,将瓷碗放在她面前,“姑娘,这是太皇太后交代熬的参汤,您趁热喝了吧!” “……”沈之乔咬唇,不动。 帛书挑了挑眉,微微躬身拿起汤匙勺了一小口参汤喂进了嘴里,放下。 又执起箸子,将她碗里的米饭和桌上的菜一一吃了个遍,淡定从容的取出腰间的玉帕抹了抹嘴,笑着看她,“姑娘请用膳。”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一股热气猛地涌上了脸颊,无语。 帛书见状,突地冷笑了声,双手搭在她肩上,从后绕到她另一侧,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姑娘为何不吃?奴婢试吃了……”牙一咬,“没毒!” 沈之乔眉间跳动,有些心惊于她的动作,面上却不改色,冷冷的看着她的脸,似乎想从这层皮囊看出些什么,眯了眯眼,“你是谁?!” 帛书收回在她肩上的手,摸了摸脸,嘴角扬出一抹无害的笑,“姑娘这是怎么了,奴婢是帛书啊。” 沈之乔盯着她的眼睛,她脸上在笑,可她眼睛却冷得出奇,看着她的时候,那双眼里射出的光就如柄柄利剑落在她身上,那分明是恨! 这种恨意,在某个人身上也出现过…… 心头一抖,沈之乔猛地睁大了眼,突地起身向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道,“你是沈书知!” 帛书,帛书…… 她一早便该想到! 沈书知笑出了声,又一瞬止住,坐在凳子上冷冷的看着她,“沈之乔,你还不算太笨!” “……”沈之乔捏了拳头,防范的盯着她,“你不在侯府安分做你的侯爷夫人,偏偏跑到宫里成了惠妃的贴身宫女……” 眯眸,震惊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扶着腰看了眼帘帐外门前站着的其他几名宫女,不动声色朝帘帐处挪了几步,“沈书知,你究竟想干什么?” 第217章 为什么 第217章 为什么 沈书知看着她的动作,阴阴的笑,嗓音也一下子沉了分,“你不用这般紧张,我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 沈之乔侧目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进宫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沈书知站了起来,缓缓朝她走近。 沈之乔咬着唇,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右手往袖口探去,吸了口气道,“那你便说说,你要告诉我何事?又是什么事,劳你如此大费周折!” “自然是好事!”沈书知在她身前两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在她的注视下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件布帛捏在指尖,眼底闪过一抹快意,一点一点将手抬了起来,停在沈之乔的眼前。 沈之乔抬起下巴,这场景还真是有些熟悉! 当日在男囹管,她手里捏的是齐暮景给她的休书,那而今呢? 沈书知转了转手,甚为得意又朝她走了一步,倏地,在她手中的布帛猛地从她指间倾斜而下。 沈之乔动了动眉,抿着唇看了过去,只一眼,她惊得睁大了眼,蓦地伸手从她手中抢了过来,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沈书知似是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收回了手,目光中的兴奋随着她脸色的苍白一点一点蒸腾而上。 她越是这样,她越是痛快,也不枉费她历经千辛万苦活着!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眼中飞快滑过一抹黯然,刚落下手的颤抖的覆上了脸,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握了个紧。 眼底深浓的恨意猛地席卷而上,将她整双眼睛晕成了墨墨的黑色,敷了一层面皮的脸陡然变得狰狞扭曲,蹬鼓着双眼盯着沈之乔,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挫骨扬灰! 沈之乔心惊的看完布帛上的内容,当目光落在尾后的官印时,圆黑的双瞳猛地一缩,震惊的抬头看着沈书知,嗓音微颤,“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齐暮景要写给拓跋森这样一份效忠书?” “还能为什么?前途,官运,权利,男人嘛,不就是想得到这些。”沈书知寒声,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为了这些东西而给拓跋森写留了他官印的效忠书! 前途?官运?权利?! 齐暮景现在已经官居高位,还封了爵位,这些他岂会缺! 沈之乔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被布帛上的内容刺激到了。 “呵……不可能?”沈书知低低的笑,目带鄙夷,“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他当初愿意为了我休了你,现在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去做拓跋森的狗腿?!” 沈之乔拽紧手中的布帛,深深吸了口气,尽力压住心中的惊骇,看向沈书知的眼神儿带了些探究,“沈书知,我们能不能开门见山? 齐暮景到底是不是为了你效忠拓跋森,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恨他不是吗?我认识的齐暮景,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爱他恨他的女人做出有违天理之事!” “你认识的齐暮景?!”沈书知双目赤红,猛地凑近她,一只手几乎要忍不住掐住她的脖子,“沈之乔,你确定认识的是齐暮景而不是另有其人?你知不知道,我每从你们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我就恶心得想吐!” 那个男人,一点也配不上“齐暮景”这三个字! “……”沈之乔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被她逼得退到了帘帐侧的木柜上,双拳握紧,迎着她如罗刹般可怖的脸,脖子上的筋络微微鼓凸了起来,咬着唇不出声。 沈书知盯了她一会儿,而后将目光落在她高高鼓起的肚子上,一只手探了上去。 沈之乔心房一缩,在她快要触上的时候,猛地伸手拍开,厉吼,“不要碰我!” 随着她一吼,也惊动了外间门口站着的宫女,有急促的脚步声往里走了进来。 沈书知听见,顾不上手背上的疼意,快步上前,一只手掐住沈之乔的腰,另一只手轻握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低低道,“若是想知道齐暮景是不是真的效忠了拓跋森,就让她们出去!” 她一说完,一只手撑开了帘帐,见她二人掺站着,眼中划过惊讶,“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之乔眼尾扫了眼沈书知,嘴角微微扯了扯,淡淡道,“没事,你们出去吧!” “可是,您刚才……” “姑娘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沈书知厉声打断她的话。 那宫女当即吓得脸一白,眼神儿微闪,最后福身走了出去。 待她一走,沈书知抽回手,嗤笑的看着沈之乔,“不知道小皇帝知晓你被齐暮景休弃了还这么关心他,会是什么反应?”挑眉,莫名笑看着她,“光是想想,就觉十分有趣!” “……” 沈之乔蹙紧眉头,不想与她废话,直截了当道,“沈书知,你直说我手中的这份效忠书是怎么回事?你这次进宫的目的何在?” 沈书知冷冷的笑,转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这才抬头盯着她,嗓音里是说不出的阴冷,缓缓道,“我的目的是让你和齐暮景都去死……” 又从她嘴里听到这个恨字,沈之乔已经没有之前的从容。 她受够了被人莫名其妙嫉恨的感觉,“沈书知,你口口声声说恨我,可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你恨我的原因。”深吸了口气,双眼坦诚的盯着她,“自第一次从你眼里看到恨意开始我便在想原因,可是我绞尽脑汁,根本想不起我们之前有过任何瓜葛,我甚至都不认识你,所以你的恨意与我来将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与其让我费尽心思思索,倒不如你今日便痛快告诉我,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让你恨不得杀了我!” 听她说完,沈书知脸上冷笑都没了,跟块没有表情的水冰盯着她,那双缴满黑浓怖云的双眼一点一点充红,沈之乔甚至能听到她牙齿摩擦发出的咯吱响声,心间的疑惑更深了骖。 沈书知胸脯微微起伏着,奋力压制住的呼吸拱上脖子,将她脖颈上露出来的肌肤全数轰得沸红,根根青红的筋络暴突而起,沈之乔甚至以为,下一刻,那些血络便会从她脖子上蹦出来。 心房急剧收缩,沈之乔不由有些心惊她对她的恨竟到这般猛烈的地步,也难怪,她千方百计想杀她,不就说明了一切。而且在一刻,前所未有的刺激了她想知道真相的欲望。 正当她想再次发问的时候,她却突然在此刻开了口,而且声线出乎意外的平静。 “沈之乔,我不知道你是当真不记得了,还是装疯卖傻?或者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人命在你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与他人而言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你们压根早就忘了,今日你们所拥有的,其实就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 第218章 真相 第218章 真相 “……”沈之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怕她一开口,又消磨了她想说的打算。 沈书知眼中有淡淡的哀然,多年来充斥在她胸腔的恨意被她刻意压制住,不然,她真的会在现在就掐死她! 用尽全身力气拽紧双手,她整个人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好一会儿,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之乔的双眼,似乎在从她眼中穿透过去。 嗓音微飘,“慕从小就被前侯爷送到阜城委托给我爹照顾,因为他出生时身体不好,体弱多病,有大师给他算过一卦,只有远离家亲方能存活,且直到年满十八才能回府。 慕比我长三岁,父亲乃豁达之人,并不为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慕因为身体原因,所以上学堂的时候晚其他同龄人一些,所以便成我和慕一同上学堂。 开始我并不喜他,因为那时的他因为身体弱,又瘦又小,还不及我高。尽管父亲嘱咐我要尽量照顾好他,我表面答应好,一出府我便想尽办法欺负他,因为从小,父亲对他的关注远远超过了我,可明明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慕很笨很傻,无论我如何欺负他,打他,他却一次也没有向我父亲告过状。学堂里都是男子,只有我一个女子,有一次有男生欺负我,硬要拉我的衣裳,我吓坏了,可那男生太过高大,我打他不过,直掉眼泪,是一向被我欺负得话都不敢与我的慕救了我。 也是那一次,我才发现,他并不似初见时那么瘦弱了,他对我说会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 而他也做到了,从那以后,学堂里再无人敢欺我。 渐渐的,他个头比我高,身子比我强壮,也开始习武,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看我的时候总是笑,像个傻子。 我还有一个妹妹……”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停了停,眼尾冷冷扫了她一眼,“她叫沈知乔!” “……”沈之乔眼圈儿猛地一睁,呼吸也漏了一拍,从她平述的故事中抓到了一个点。 她妹妹也唤沈“之”乔…… 沈书知收回目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幽幽踱到了靠近窗口的位置,背对着她,继续道,“知乔仅仅比我小一岁,性子内敛,甘愿当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我南辕北辙。 她也喜欢慕,她曾经偷偷告诉过我,但是她不敢告诉慕。 后来她喜欢慕的消息被母亲知道了,然后父亲也知道了,两老都非常高兴,因为那时候慕已经将近十八年华,而且父亲与前侯爷长通书信,前侯爷有意让慕世袭他的爵位,而如果知乔嫁给了慕,与我爹而言,对整个薄府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后来我爹私自书信给前侯爷,言语中透露了想结姻的想法,前侯爷以为两人已是情投意合,便同意了,而且让慕十八生辰一过便立即回府。 慕并不知道,他和知乔的婚事已经被两家暗自定下了。 在他走之前的几天,他告诉我,他喜欢我,待我及屛之后便来娶我,而那时离我急屛已经没有多少日子。”沈书知说道这儿的时候,嗓音已经开始颤抖。 他永远不知道,当他对她说要娶她的时候,她狂喜,可是他即将娶知乔的悲苦又让她痛苦不堪,那也是第一次听他对她说爱她。 如果,如果他早一点告诉她,他的心意,或许,她和他能有短暂的,哪怕短暂的幸福。 微微闭了闭眼,沈书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轻轻握了握,“后来他回去了,知乔每天都在等他来娶她……”她期待的幸福的摸样,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每每想起,就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插进她的胸口。 沈之乔惊愕得整个人怔在了原地,听到这里,她故事里的每个人物,都在她脑中形成了影像。 慕?齐慕景?! 乱,好乱…… 理不清…… 正在这时,沈书知猛地转身,脸上的人皮不知何时被她扯了下来,露出一张劣迹斑斑的脸已经唇上深深的疤痕。 沈之乔猛地捂住嘴了,差点尖叫出声,一颗心提得老高,“你,你的脸……” “呵……”沈书知笑,却将她的脸显得越加骇然,她手中还捏着一块黏黏的面皮,就那么阴鸷诡谲的盯着沈之乔,像极了索命的鬼魂,声音也似乎一下变得冷骇沉鹜,“不用这么惊讶,因为这些都是拜你们所赐!” “……”沈之乔急促呼吸,肚子里的小家伙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震骇,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踢了她两脚。 也是这一踢让沈之乔找回了些理智,深深呼吸几口,一只手抚着腰,另一只手摸了摸肚子,不知是在安抚孩子还是在安抚她自己。 好半响,呼吸才平稳下来,目光却不敢落在她脸上,因为实在是太恐怖了,她的半张脸不知为何所伤,还未结痂,黑呼呼的似乎还泛着脓水,而她唇上那道疤太大,长长的鼓出了一些。 沈书知眼中闪现毒辣,看着避开她的举动,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是那次坠崖留下的。 不过现在看她被她的样子吓住,她仿佛觉得因为脸上的丑陋而痛苦的心情也一瞬消失了。 她很享受她害怕的摸样。 眯了眯眸,慢腾腾的朝她边走边继续未完的故事,“慕走后二个月,有一天,家中突然开始热闹起来,不断有客人拜访,而且府中也开始忙碌张罗着,因为过几天就是知乔的十五生辰,而那一日,慕会拿着聘礼将她娶回侯府……在知乔生辰前一晚,迎亲的人就到了,包括慕。只不过,还有一行人也来了,而你和现在的齐暮景就在那行人之中!” 沈之乔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词汇形容出来,僵硬,惊讶,震撼…… 沈书知冷眼相对,朝她走的步子越发缓了缓,“原来在慕回府的途中就被齐暮景拦了下来,将他挟持,而他自己则以齐暮景的身份回了侯府,后又胁迫慕返回阜城迎娶知乔,逼着我们配合完成第二日知乔的十五生辰。而当时,我们不得不配合。 第二日生辰一结束,你们就带着慕和知乔一同上了路。可是你们前脚刚走,后脚我薄家一家就惨遭不幸,父母亲拼死护我,我才侥幸逃了出来。 我担心慕和知乔,所以马不停蹄的去找他们。 好不容易赶上,本想偷偷将他们救出来,可是却被你们发现,将我抓了起来,索性的是与慕和知乔关在了一起。 我亲耳听到你让齐暮景斩草除根,残忍得令人发指!” 她说着猛地上前,一把揪住沈之乔的衣领,表情凶狠。 她一凑近,沈之乔便能从她脸上闻到恶心的腐臭味,不知是因为太过惊骇还是那股子难闻的气味,呕意一下子涌上了喉间,又担心以她现在的情绪会将她激怒危害到孩子,硬是忍住了没有呕出来。 脸蛋却越来越苍白,她发现她真不该问她的,不问她,她就不会知道这些事,因为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齐暮景做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同时,她穿越过来之后,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齐暮景也未多说,所以她根本不知道究竟之前这副身体经历了什么。 察觉到她有些抗拒,沈书知霍的松开手,改而狠狠捏住了她的手腕,猛地用力将她带推到木柜上,恨声道,“怎么?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恨你吗?我现在正告诉你呢,一五一十,仔仔细细!” 第219章 他必死无疑 第219章 他必死无疑 背脊被撞得生疼,沈之乔轻呼了声,额上冷汗立即冒了出来,整根神经全部高度警惕起来,咬着牙看着她。 沈书知冷冷一笑,目光扫了眼她的肚子。 沈之乔浑身一凛,硬是狠狠用力挥开了她的手,呼吸促急往侧退开几步,微微有些狼狈。 沈书知没有紧迫相逼,侧身看着她,唇上丑陋的疤痕似乎一下大了些,阴测测道,“可笑的是,你们做了这么多事,计划如此周密,应是早就有所准备,而我们甚至不知道你们姓甚名谁。你们多高明,事情进行得百密无一疏,杀了我们三个,你们就高枕无忧了,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其实是假。 齐暮景听你的提议想也不想就让人痛下杀手。 慕为了保护我们姐妹,历经殊死搏斗,全身都是血,你们却像是看好戏似的根本不着急将他杀死,也不担心我和知乔真的逃走,冷冰冰的脸我至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慕发狠攻击你,将你推下石坡,齐暮景震怒之下才给了他一个干脆,否则不知道会被你们这群人折磨成何样?! 他就死在我的眼前,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赶紧逃……”沈书知眼眶溢红,一滴一滴砸到她黑漆的伤口。 沈之乔心口一涩,太多的信息一下子朝她脑子里涌进,她根本消化不了。 接下来的话,沈书知周身都在发颤,牙龈咬得紧紧的,“也许是慕那一下太过用力,你摔下去之后便晕了过去。齐暮景却大怒……” 说道这儿的时候,她好似有些难以启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让手下的人抓住我和知乔就地正法,之后,他便抱着昏睡的你离开了。他一走那群恶心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抓住我和知乔,却没有像他所说的就地正法,而是……”闭上眼,唇色刷的毫无血色,“知乔不堪忍受侮辱,咬舌自尽……” 她还来不及悲痛,便被那群男人压制在身下,一遍一遍的凌辱,她最后已经完全没了知觉,恨意在她心头刻成了永恒。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折了回来,接着那群欺侮她的男人一个个全部倒地身亡了。 或许以为她死了,折回来的人并没有给她补一刀。 所以,她活下来了。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年,她想了无数种办法报仇,可没有一个成功了,不仅如此,还被骗卖到了北荒。 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绝望得想一死了之,直到三年前慕容一氏叛变失败,南临王拓跋森被迁至北荒。 她看到了机会了,哪怕渺茫,她也决不放弃。 自那之后,她努力学习作为一名青楼女子该有的本事,只为成为红楼的头牌,被拓跋森看中。 所幸的事,她终于成功了,成功的通过拓跋森进了侯府,还认识了…… 做了这么多努力,而今天,就是她开始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沈书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手中的人皮被她随意丢在地上,黏糊糊的一团蜷在地上,她抬头恻然的看着沈之乔,说出的话如千百只蜜蜂嗡嗡的传进沈之乔的耳朵里,“沈之乔,你说,让我如何不想将你们碎尸万段,不杀你们,不足以泄我心头之忿,不杀你们,不足以快慰慕和箐之的在天之灵!” 她说到激动地时候,猛地提了一口气,“所以,为了报仇,偶然听到拓跋森向齐暮景投递橄榄枝的时候,我抓到了机会!” “……”沈之乔心情沉重,掉着心,皱着眉头看着她,静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书知笑,那笑却不大眼底,“齐暮景当这个忠烈侯当得也得心应手,忠心耿耿,所以……”微微垂头,眼睑也一并垂了下来,“所以齐暮景拒绝了拓跋森,誓死效忠小皇帝!” 沈之乔心尖一跳,为这峰回路转的一句话,“你什么意思?” 沈书知抬头,目光中又是那种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的恨,“我的意思是,他并没有真的答应拓跋森。” “……”沈之乔狐疑的盯了她一眼,举了举手中的布帛,“既然他没有答应拓跋森,为何会有这份效忠书?” 沈书知淡淡挑眉,眼底滑过一抹精光,“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齐暮景身子欠安,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想了想,补了一句,“卧床不起!” 转身,“所以,想得到他的官印模仿他的字迹伪造一份效忠书何其容易……” “……”沈之乔惊愕,捏了捏手中的布帛,不可思议道,“所以,这份效忠书是你假造的?” 沈书知冷笑算是应了。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沈书知,你假造这份效忠书到底是想干什么?上交给拓跋御状告齐暮景吗?你凭什么觉得光凭这份效忠书以及你的一面之词,拓跋御就会相信你?!” 沈书知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沈之乔,自古帝王最是忌讳什么你不该不知道吧?”眼神微闪,眯了眸,“而且近来这段日子,整个东陵城都炸开了锅……” 沈之乔脸上僵了僵,虽然知道东陵最近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拓跋御不与她说,她被放在这里,根本找不到时机知道这些事情。 沈书知看她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掀衣摆坐了下来,幽幽道,“拓跋森举兵造反,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将整个东陵城团团围住,还有数十万大军驻扎十里城外……” 什么?! 沈之乔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咽了咽口水,难怪他忙得都没有时间来看她…… 沈书知对于她的反映很满意,而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想必她的表现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而且小皇帝已经决定将忠烈侯一门全部拘禁在侯府,十日之后推于城门示众,迎战拓跋森。而这个决定将会在明日早朝上颁布。” “……”沈之乔头皮一麻,身上一瞬冰凉,不解的看着她。 不懂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而且,她伪造的效忠书还在她手中,拓跋御又怎会拘禁侯府?! 沈书知眯眸,“你大概忘了惠妃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你觉得她得到的消息会出错?” 看了看她手中的布帛,嘲弄的笑了笑,“你手中的效忠书只不过是众多效忠书的一份,而小皇帝的应该得到的一份,我早就通过惠妃转给他了。 惠妃对小皇帝可是真心的,一看到这个还得了,当即就交了上去。而且,现在几乎满朝文武都知道了齐暮景叛交拓跋森一事……”声音瞬间沉了下去,“这次齐暮景,必死无疑!” 沈之乔不想竟是这样一种结果,一股寒气猛地涌上了胸腔,冻得她手足冰凉。 尽管她的行为很卑鄙,可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她呈给拓跋御的效忠书无疑是给齐暮景致命的一击。 第220章 是有人故意陷害 第220章 是有人故意陷害 沈书知无疑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今天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接着她只需坐看好戏。 于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下的双唇慢慢扬了起来,侧身看了眼桌上的菜,又转头看了看她的肚子,嗓音分不出情绪,“姑娘还用膳吗?!” …… 沈之乔坐在床沿,脑子里装的全是灰黑的云,拨不出一丝亮光。 眼睛干胀得厉害,努力在脑中将沈书知所说的重新滤了一遍,可是依旧拼凑出一个真相。 亦无法想象,既然真的齐暮景已经死了,那么现在的齐暮景又是谁? 而她,又是谁?骘! 脑子里塞满了太多东西的,一抽一抽的疼。 沈之乔簇紧眉峰,难受的闭上双眼,双手用力的揉动着太阳穴两边。 感觉脑子要爆炸了一般。 她太乱了,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往窗口看去,已是东方肚白,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早朝的时候。 心下猛地一沉,双瞳微微扩散,一下从床沿站了起来,许是站得急了,下腹隐隐有丝痛意传来,她微喘的站了会儿,双手安抚的摸了摸肚子,闭了闭眼,才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直往蔷欢的房间而去。 蔷欢此时已经醒了,臀上瘙痒难耐,不时传来一阵似虫咬的痛意让她一晚上睡得都不踏实。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臀上的伤反倒比昨日更严重了,她现在只要稍稍一动便会痛得厉害,唯有一动也不动,很是痛苦。 所以当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她就知道了,心头正惊讶,防备的仰头看去,当看到进来的是沈之乔的时候,她微微吐了一口气,微带惊讶道,“姑娘,您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沈之乔咬了咬唇,走近之后看了眼她的伤势,面有难色。 蔷欢眨了眨眼,就要起来,可是一动就疼,冷汗也冒了出来,脸色亦是一白。 沈之乔见着,忙轻轻按住她的肩,“别动,你的伤……” 实在受不了这疼意,蔷欢也没再坚持,疑惑的看着她,“姑娘,您有事找奴婢?” 沈之乔眼尾瞄了眼门外,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目光下定决心似的看向蔷欢,“欢儿,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 蔷欢睁大眼,紧张起来,“姑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是那婢子……” “不是!”沈之乔急道,“欢儿,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出去一趟……”眼神微闪,抿唇道,“可我不知道如何出去?” 蔷欢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摇摇头,“姑娘,您现在身怀有孕,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若是遇上什么事可怎么得了。”想了想,补道,“姑娘要真是有什么急事,告诉奴婢,奴婢替您办去!?” “……”沈之乔叹息,看了眼她的伤,“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如何帮我?” 蔷欢咬了咬唇,“这点疼意,奴婢,奴婢还受得了。”真诚的看着她,“姑娘,您有何事说吧,奴婢一定尽力办到。” “欢儿……”沈之乔叹息,“这件事,并非你力所能及。若是还有其他办法,我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找你。” 其他几名宫女也应该知道如何出去,但是她问了,她们不一定告诉她。 她之前也找过,并没有发现出去的路。 等等,她每次找都是这丫头陪着,且这个地方就在皇宫内,没道理找不到出口,也许只是她没有用心找,而这丫头又故意给她打马虎眼,不让她找到,也是有可能的。 双眼闪了闪,道,“好了,别逞强了,你安心养伤。今儿起早了,突然有些犯困,我也回房补睡一觉。” 说完,不等她说话,快步走了出去。 “……”蔷欢愣住。 沈书知一直站在房侧的拐角处,看着她从蔷欢的房间内走出来,又看着她周围来回穿动,找到出口,消失在视线内。 双眼眯了眯,这出口建得别致,是一堵石门,不仔细看只以为是一面山,环了一圈儿这座隐在云山后的殿室,心头冷哼,若不是太皇太后带路,她还真可能找不到这里。 感觉她现在应是走出了不远,沈书知嘴角阴测一笑,也随后走了出去。 …… 宽阔宏伟的大殿,文武大臣聚集,分站在殿内两侧,原本唏嘘的嗓音也渐渐平静下来,纷纷屏息看着高坐上端坐的少年天子。 拓跋御神色淡然,一身明黄蓼金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袍套在他身上,让人有种那身尊贵的明黄本就该长在他身上一般,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溢满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金玉发冠将他如墨的发高高扎捆,露出他精致如精工斧刻的完美俊颜,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着,浓黑的睫羽比女子还长,高而挺拔的鼻梁,微抬的玉白下颚,以及轻轻抿住的菲薄红唇,每一处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一双修长干净的大掌分搭在龙头之上,指尖慵懒轻叩,飞斜的浓眉微微挑了挑,妖冶的容颜霎时多出一丝痞性,却是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 嗓音如尘封在冰窖里的百年佳酿,甘醇清冽,却又有道不尽的威仪震慑,轻悦进殿中的大臣耳里,却足够骇动他们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众大臣对忠烈侯齐暮景效忠拓跋森一事如何看待?” 贾震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微臣以为,忠烈侯叛变一事已是罪证确凿,铁证如山,理当严惩!” 接下来,站出来的是太史令,符合贾震之话。 以下,接二连三又站出了几名官员,大抵的意思无二般。 拓跋御嘴角斜扬了扬,凤眸微转,落在一脸肃然的拓跋瑞身上,“瑞王怎么看?” 拓跋瑞站了出来,微微弓了弓身,“臣十分赞同贾将军的意见。众所周知,前侯爷齐桓荣便是前太子拓跋宇的老师,太子太傅。忠烈侯叛变便是有迹可循。”顿了顿,继续,“忠烈侯叛变,于朝廷于皇上是不忠,于东陵百姓是不义,东陵王朝不留不忠不义之人!” 拓跋御点头,目光带过站在拓跋瑞身后侧的南珏。 南珏眼神儿微闪,掀衣站了出来,拱手道,“微臣也觉不可轻饶。事而今,拓跋森已举兵欲攻占东凌城,气焰之嚣张!这其中想必少不得忠烈侯的‘相助’”说道这儿的时候,他猛地跪了下来,铿锵有力道,“微臣以为不除忠烈侯,不足以平民愤,安民心。微臣请求皇上,灭叛臣,振朝纲,奋军心!” 他激昂陈词之后,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片刻,又齐刷刷跪了下来,意思很明显。 拓跋御面上无甚变化,凤眸眯了眯,无声环过大殿,沉默了一会儿,挑眉正准备开口。 却突地,他整个人从位上站了起来,目光一瞬沉了下来,菲薄的唇瓣绷得紧紧,捏着拳头盯着殿门口的位置。 甄镶本是垂着头,被某帝突然的一站惊了下,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也是急剧一缩,脸上快速伤过一丝黑气。 殿中站着的拓跋瑞和贾震最先注意到,均是不解的眉峰微微拧了拧。 在殿中的跪着众人久久等不到某帝说话,脸上纷纷闪现诧异,却不敢抬头看。 直到一声清亮的嗓音从殿门口传了过来,众人因为太惊讶,忍不住齐齐扭了头看过去。 “忠烈侯并未效忠拓跋森,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第221章 你上来 第221章 你上来 本是近夏的天气,不冷。 可站在大殿内的众人分明感觉有一股极寒的气流从高坐上传了下来,直击他们脆弱的心灵。 拓跋御此时已重新做回龙座上,放在龙头上的十指用了十足的力道扣紧,几乎要将那两只可怜的龙头拧下来。 俊颜冷得出奇,刮一刮便能轻易刮出层层冰沙,一双眸子幽邃紧迫,像一汪急速旋转而下的漩涡,牢牢套在此时已站在大殿前的某人,薄唇抿紧,声线重而沉,“把适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试试! 沈之乔挺着大肚,因为赶得急,脸上全是汗,本是该热的,可却面对他一张像覆盖了千年寒冰的脸,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重复道,“我说,忠烈侯是被冤枉的,他并未效忠拓跋森,是有人陷害他,想置他于死地,你……皇上万不可轻信小人之言,错杀忠良!” 错杀忠良?! 拓跋御眸色赤红,俊颜铁青。 他齐暮景若是忠良,天下就没有佞臣、叛臣!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心头的怒火比浇了油的干柴还燃得旺,拓跋御骨节因为极度用力微微蹦了出来,指腹几乎嵌入龙头内,才勉强忍住欲掐死她的冲动。 贾震听得沈之乔的话当即脸色便是一沉,冷笑道,“忠烈侯亲手写与拓跋森的效忠书是老臣亲手交给皇上的。这位姑娘的意思是,老臣就是那小人?!” “……”沈之乔看向他,心下已断定他硬是惠妃的生父镇国大将军贾震,脸微微一红,解释道,“将军误会了,小女子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 这道嗓音浑厚而威严,从殿门口飘了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沈之乔本能的凛了背脊,微微握了握手看了过去。 不知是谁率先说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声一出,大殿便再次噗通跪了一地,齐唤千岁! 太皇太后脸色有些难看,在她左手边扶着的是惠妃。 惠妃此时看着沈之乔的眼神儿没了往日的平和与清雅,冷滞的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众大臣行礼之后,贾震和拓跋瑞才迎了过去。 拓跋瑞主动站到太皇太后右侧掺住,鹰眸略带复杂看了眼沈之乔。 贾震撩起衣摆,单膝跪下道,“微臣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面对他时才脸色才微微松了松,“贾将军快快请起!”说着,看向左右跪着的大臣,“都平身吧!” 众人谢恩,又齐齐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垂头站定,都在猜度审思着。 之前便听说,小皇帝后宫住着一位神秘女子,小皇帝独宠多时,有孕的消息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却一次也未在众大臣面前露过一面。 从现下看来,那位神秘且怀有龙子的女人想必就是她了。 然而,此女子第一次露面的原因竟是为忠烈侯抱打不平,这令他们不得不好奇起来。 拓跋御没有如往日迎下去,眉间深拢,凤目里是灰白的流云,酝酿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暴风雨,一双眼仍旧紧曜着殿下的某人! 甄镶看了眼太皇太后身边的惠妃,又看了看沈之乔,表情讳莫。 太皇太后紧盯着沈之乔,在惠妃和拓跋瑞的搀扶下缓缓朝她走进。 沈之乔手心薄汗冒了出来,硬着头皮福身道,“之乔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 太皇太后不吱声,射在她身上的每一道目光都似要将她刺穿,就那么沉默不语,又说不出的阴冷气场盯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将目光转向拓跋御,话却是对着沈之乔说得,“历朝皆有规定,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虽然你现在还未正式册封,但是你肚子里怀的是皇帝的骨肉,你便是皇帝的女人。你却罔顾朝纲,意图干涉朝政。”掷地有声道,“沈之乔,你该当何罪!” 沈之乔脸色微微一白,未屈的双腿轻轻颤动着,她没开口让她起来,她就只能忍着。 一只手微不可见的摸了摸肚子,咬了咬牙道,“之乔知错,太皇太后若是要罚,之乔无话可说。但是,之乔还是要说,忠烈侯是冤枉的,他并非……” “掌嘴!”太皇太后怒喝,“哀家适才已经说了,后宫不得干政,你不要仗着怀着皇帝的骨肉便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偏头看向惠妃,“惠妃,掌嘴!” 沈之乔心头猛地一跳,唇瓣颤了颤,放在肚腹上的手紧紧抓了抓衣裳。 惠妃听话,眉间快速跳了跳,下意识的看了眼贾震。 贾震皱了眉头,没表态。 惠妃没了主意,眼尾扫向龙座的拓跋御。 见他脸色阴郁,似极为不悦,却没有开口反对太皇太后的话。 眼底划过一抹亮光,抿了抿唇,朝沈之乔走了两步,声音一如初见时那般温和,“妹妹,你现在即以成了皇上的女人,也怀了皇上的骨肉,便应该忘了忠烈侯……” 不知该说她说话有技巧,还是怎么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故意在此处停了下来,声音清晰得足以让在场的大臣听见。 众大臣垂眼,原来,这位神秘女子与忠烈侯瓜葛甚深。 感觉一道冰寒的视线落在身上,惠妃心头一紧,故作镇定,“妹妹现在怀有身孕,产期便在这几日,理应在后宫调养以待生产才是……” 沈之乔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压根儿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身子本就笨重,又保持躬身曲腿的姿势好一阵子了,她能明显感觉身子在颤抖。 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守得住太皇太后口中的“掌嘴”! 心口涩了涩,那个男人,确定要一直冷眼旁观吗?! 惠妃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子的不适。 眉间掠过一丝异样,而后转身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微怔,“惠妃,你作何跪下,快些起来!” 惠妃双手伏地,来了个大礼,“臣妾求太皇太后饶了妹妹这次吧。妹妹此番也是情有可原,而如今妹妹现在身怀有孕,且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是皇嗣啊……请太皇太后开恩,饶了妹妹吧!” “……”太皇太后蹙眉,张了张嘴,看向沈之乔,果见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都冒出了汗,也怕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对着惠妃缓声道,“还是惠妃贤德,起来吧!” 惠妃咬唇,“那妹妹……”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亲自躬身将她扶了起来,“依你,便饶了她这次!” “臣妾多谢太皇太后!”惠妃声线越发柔了。 太皇太后赞赏的点头,看向沈之乔的时候,脸色再次冷了下来,“起来吧!” 沈之乔脸上白中带青。 按理说,她应该感谢惠妃的“一番好意”,可是此刻,她却希望她从未开口过。 眼眶微红,终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缓缓站直了双腿,尽管缓慢,在站直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往后微微倒了几步。 拓跋瑞眯眸,飞快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稳住了她向后的身体,“失礼!” 而后便松了手,站在一边。 沈之乔拽紧拳头,眼泪险些掉下来。 心尖急窜而上的委屈搅得她鼻头发酸,转眸清清看向龙座上的男人,红唇变白。 拓跋御也看着她,一双手在她适才险些要倒下的那一刻一下灌进龙头里,周身的冷意还在一圈一圈扩散,整个大殿仿佛如坠冰寒炼狱。 对她,又怒又气又恨! 却也,又爱又怜又疼! 终于,在她嘴角破开一条哀伤的弧时,他突地撩了撩唇,凤眸覆上一层掩饰情绪的淡然的薄膜,嗓音沉稳,盯着她道,“之之,你上来!” “……”沈之乔瞳仁儿猛地一缩,不确定的看着他。 太皇太后惊愕,不解的从沈之乔身上转开视线落在他身上。 惠妃脸色僵住,双眼缓缓移了过去。 拓跋瑞嘴角微不可见展了一抹弧,挑眉淡然。 剩下的一众人,包括贾震,皆是一脸震惊。 甄镶转了转眸子,敛眉,似是看了眼殿下的某处。 整个大殿皆因为拓跋御的一句话陷入了一场诡谲的寂静。 拓跋御凤眸藏着潜伏的兽,好看的唇瓣微微向上弯了弯,长眉高挑,无声的专注的看着沈之乔,似鼓励。 沈之乔像是受到了蛊惑,慢腾腾往前移了一步,一只手微微撑着腰,真的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拓跋御半眯着眸子看着她一点一点靠近,嘴角的笑弧也一寸一寸加深,慵懒得没有一丝杀伤力。 太皇太后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心中的某个决定越发坚定了。 脚步步上最后一截阶梯,站定。 沈之乔抿着唇,黑溜的眼珠儿盛满疑惑,就那么盯着他,没有再靠近。 拓跋御勾唇,朝她伸了一只手。 第222章 她,就是朕的皇后 第222章 她,就是朕的皇后 沈之乔迷茫,神色懵懂地看着他,并没有伸出手过去。 拓跋御右眉动了动,修长美丽的大掌缓缓朝她摊开,声线温柔,“之之……” “……”沈之乔有些犹豫,大眼慌张的闪躲,唇瓣蠕动,“拓跋御,我……啊……” 身子猛地被一股狂风卷过,脸颊两边的发丝飞动,腰肢叫大力搂住,整个人几乎绕着原地转了大半圈儿,心跳也似乎跳飞出了胸膛。 沈之乔脸色惨白,双手条件反射的抱住肚子,两只大眼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里全是惊恐和不知所措,木木的没有任何焦距的盯着上方。 拓跋御脸上的温柔褪得一干二净,搂着腰将她抵在龙座之上,一双妖媚狭长囤积的阴郁几乎要从眼角满溢而出,另一只手危险的扶着她越加苍白的下颚,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嗓音仿似要将她整个冻结。 “之之,能不能再说一次,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嗯?!” “……”沈之乔吓得完全回不来神儿,微张嘴,呼吸都忘了。 朝中早就被拓跋御这番动作惊得合不拢嘴,抽气声此起彼伏。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别开了眼。 太皇太后一下子抓紧了惠妃的手臂,怔得半天没回过神。 惠妃眼中腾出疑惑,而后涌上深深的失落。 贾震短暂的惊诧之后,看了眼惠妃,历经沧桑的双眼闪过忧虑,轻轻叹了口气。 在所有人中,甄镶无疑是表情最丰富的。 他就离得他二人最近,将某帝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一阵抽搐,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最后讷讷的低了头。 这小皇帝,痞厉心性又冒了出来,这种时候,能做的只有等他自个儿发泄,阻挡不了。 况且,今儿个某人做的事儿实在欠考虑,也难怪某帝会气成这般,直接在朝堂之上就…… 拓跋御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凉气密布的俊颜霍的沉了下去…… “皇帝!”太皇太后语气气慌,气怒的瞪着他。 拓跋御沉下的脸听话,微微偏了偏,凤眸眯了眯,盯着太皇太后没有出声。 太皇太后松开的惠妃的手,表情冷厉的扫了眼众大臣。 众大臣惶恐,深深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垂了头。 太皇太后这才闭了闭眼,转头看向拓跋御,鉴于在朝堂之上,还得给他留几分皇帝的威严,严厉的嗓音缓了缓,“皇帝,现在是上朝时分,女眷不宜久留,让哀家带她等离开,你继续未完的朝事。” 太皇太后话一说完,沈之乔猛地吸了口气,眼中的散光这才凝聚了几分,大眼小心的转向殿下,不由又是倒抽一口气,放在肚子上的手受惊的一下抓紧拓跋御的衣袍,浑身发抖的看向他,眼中微带了几分水意,张了张嘴,嗓音微战,“拓,拓跋御,你,你放,放开我……嗯……” 腰肢被重重掐了一下,沈之乔身子僵硬得厉害,眼中的水光渐深,无助的凝着他。 这里是朝堂之上,他怎么敢怎么能…… 拓跋御没有应声,转眸盯着她,黝黑深邃的双瞳印着两个小小的她,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可是还不够,不够抚平他的怒意。 凉薄性感的双唇撩出一弯嗜血,在她下颚上的指倏地往下,沿着她的脖子一路滑动。 沈之乔呼吸滞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整个人抖得像个小筛子,牙齿也开始打颤。 拓跋御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害怕的摸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现在,他就是要让她怕,只有怕了,她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而他的底线,就是她总有那么多理由关心关注齐暮景。 一次,二次,三次…… 牙龈咬紧,移到她胸口的手飞快往下,在她腰侧揉动,突地,重重一握。 “恩啊……”沈之乔痛叫出声,揪住他衣裳的手颤抖得不想她自己的,手心的汗液几乎将手中的衣裳打湿透了,她缩了缩肩膀,清澈的眸子求饶的看着他。 她知道,她又惹到他了。 可是,她没有办法。 她就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齐暮景去死。 与爱无关,只是本能的,听到他出事,总是忍不住担心,这种感觉,像是已经融进了血液里。 可是她心里清楚明白,她爱的就是眼前这个此刻盛怒的少年。 眼泪都慌了,悄悄滑至眼角。 她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这种感觉。 看着她的眼泪,心尖儿还是忍不住疼了疼。 拓跋御懊恼之下,眼中的凛冽之气更甚,身上的冷意似乎又下降了几个点,暴躁的倾身,将她整个压在龙座之下,宽厚的身子将她整个罩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一只手孟浪的掀开她的衣摆钻了进去。 声线依旧磁醚,形容不出的性感,可分明又是那么冷,那么寒,那么不近人情。 “之之,还告不告御状了?恩?!” 齐暮景,这个男人给了她六年的时光,六年的宠溺,免她六年有枝可依,给她无忧无虑。 可那又如何,与她过一生的是他,只能是他。 她对齐暮景的慈悲之心,到这一刻,也应该断,必须断了! “我不是告……”敏感察觉到他的手还在往下,勾住了她腰间亵裤的边缘,沈之乔赶紧抱住他的手,纤弱的摇头,转了话,声线小得几乎只能够两人听见,“不,不告了……” 一根指头勾了勾那根细细的索带,薄唇再次压低,灼热的气息压迫十足的打在她的脸上,凤眸内的狂狷涌动的黑气微微散开了些,“从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齐暮景这三个字,做得到吗?” 沈之乔是真的有些怕现在的他,那么疯狂。 只好顺着他,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点点头。 眼眶内蓄满的泪水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滚进唇瓣,涩得她心口发疼。 羸弱的看着他。 拓跋御心房重重一震,仿似那些泪水不是落在她的唇上,而是钻进了他的心房。 大手从她腰间抽了出来,双眼浮出一丝怜惜,指腹轻磨她脸上的水意,却不想他刚触上,便被她下意识的躲了躲,一双眼里全是惧意。 瞳仁儿急剧缩了缩,拓跋御俯身,用额头抵了抵她的额头,声音轻柔,“乖……” 接着,他整个人站了起来,大手轻搂起她的腰,将她一并带了起来,两人并肩站在高位之上。 大手从她腰间移开,轻握住她吓得冰凉的小手儿,凤眸恢复淡然,目光扫过大殿,而后落在太皇太后的身上,停了一秒,挪开,傲然直视前方,声线坚定郑重。 “朕决定,十日后剿叛军,拓跋森被灭之日便是朕纳后之日……”眼波刷出一池柔情瞥向身旁的人儿,“她,就是朕的皇后!” 第223章 忠烈侯休弃的妻子 第223章 忠烈侯休弃的妻子 “……”沈之乔睁大眼,卷翘的长睫湿气未散,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要立她为后的话,尤其还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和地点。 拓跋御说完,没有再看台下一眼,拉着沈之乔离开了。 台下的众大臣直接僵硬在地,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立后可不比随随便便封个贵人或是美人那般随意,皇后可是一国之母,身份地位都是需要斟酌的。 而刚才那姑娘,身份不明,来历不明,且还有叛军诸多瓜葛。 立她为后,是否太过轻率了?! 太皇太后瞪着拓跋御和沈之乔的背影,怒极攻心,脸色青白交加,喉间憋着一口血气发不出来。 惠妃目光颤动,一双唇发白,身子更是微微颤抖着。 十七岁进宫,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她从他还是孩子时期便在他身边,直到他成了铮铮男儿,风华绝代。 以前有个华妃凌驾她之上,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这个华妃只是他笼络华硕的工具,他从未真心待过。 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沈之乔。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以助他,也无非凡的才能辅佐他,同样也非貌美倾城,更甚者,她还曾是齐暮景的妻子,一个妇人。 她以前不敢渴望他,觉得那是羞耻,毕竟她长他七岁之多,所以无论他宠幸谁,她都能淡然,因为那些妃子有着年轻的身体,年轻的容貌,所以她认命,不争不抢。 可是沈之乔出现了,她与她年龄相仿,而她却能得到他那么多的宠爱,那么多的纵容。 甚至今天她为了前夫公然闯金殿,他非但不责罚不失望,反而要立她为后。 她沈之乔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垂青宠怜! 双手握紧,眼睑微微垂下,两行清泪湿了肩裳。 微白的唇瓣惨淡弯了弯,或许,她应该做回以前那个在他眼中淡漠清静的女子,有些东西不该是她的,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是她的,这是她的命,强求不来。 而嫉恨,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亦同样是一件极为累人的事情! 与其苦等苦争,不如真的放手,学着守护,他好,她就好,这样……就好!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惠妃缓缓睁开泛红的双眼,入目的是一张慈爱的脸庞,心尖儿发酸,眼泪终是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爹……” “嗯。”贾震怜爱的看着她,重重握了握她的肩头,他的女儿,心头肉啊,他何以舍得让她如此难受。 当年送她进宫也属无可奈何,自古君王最是忌惮功高盖主,送她进去无非是安太皇太后的心。 而他对她没有别的期待,只希望她在后宫博得一隅之地,能得圣宠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他也绝非希望她陷入后宫的争夺之中而变得可怕,平安宁和的过一生足以。 拓跋瑞看到这一幕,鹰眸眯了眯,转开视线看向太皇太后,见她神色隐晦的盯着殿侧的入口,心头跳了跳,跨步走了上去,温声道,“皇奶奶,孙儿送您回宫。” 太皇太后肃容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是一缩,问道,“瑞儿,你清瘦了不少,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拓跋瑞含笑摇头,“孙儿无碍,皇奶奶挂心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手,又是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微折看了眼龙座,最后在拓跋瑞的搀扶下离开了。 待他们一走,朝堂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议论起这某帝执意要立的皇后,猜测她的身份。 突然,有惊醒的嗓音从众大臣中间传了过来。 “忠烈侯齐暮景有一休弃的妻子,也姓沈,各位同僚可有印象……” 似乎天下任何一个人流聚集地都是传播蜚短流长极快的地方,而口口相传而出的消息,就像是被无情的泥流滚过,被覆上了一层又一层败滥的颜色。 …… 一出大殿,拓跋御便松开了沈之乔的手,兀自在前走着。 两道浓黑的长眉扭曲,浑身散发的慑人气息昭示着生人勿进的强势。 沈之乔咬着唇,因为肚子里的家伙,她跟在他身后走得极慢,一双大眼始终小心翼翼的盯着他伟岸的背影,欲言又止。 两人在宫道上走了一阵子,拓跋御突然停了下来,撤身看向她。 沈之乔不料他会突然回头看她,大眼快速垂了下来,有些心虚。 跨出去的一条腿也缩了回来,站在原地不动。 拓跋御脸色阴沉,气势逼人,“上来!” “……”沈之乔蹙眉,抬头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重新跨出了脚步,只不过走得极慢,因为底气不足。 拓跋御幽幽的盯着她,那目光似要将她看透看穿,清隽的脸庞因为她故意放慢脚步而微微绷了绷,却也耐心的等着。 一步,二步,三步……越来越近了。 沈之乔心里开始打鼓。 毕竟他在朝堂上那般放浪形骸的举动的确杀伤力十足,她还真有些不太敢面对现在的他。 眼珠儿躲避的转了转,聪明的停在与他有五步之远的距离,清清的看他。 拓跋御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沈之乔心一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拓跋御鼻冒粗气,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再次往前跨了一步。 沈之乔眼神儿急速闪了闪,没敢再动。 拓跋御下颚绷紧,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清晰得如锋锐冰凉的细针,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凤眸内全是黑压压的暗火,寒凉的盯着她。 沈之乔低着头看脚尖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再加之他又不说话,无疑更加重了她的不安和忐忑。 她知道她今日擅闯金殿不对,也更不该为了齐暮景闯。 他生气,生大气,她都觉应该。 可是齐暮景,他本来就没罪,若是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而任由事态发展,导致齐暮景惘死,她良心怎么过意得去。 更何况,谋反一事可是大事,弄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 侯府上下那么多口子人,她岂能坐视不理。 不过他今日在朝堂上只是宣布十日之后讨伐拓跋森,并未说如何处置齐暮景,倒是让她微微放下心来。 感觉头顶一笼黑云压来,沈之乔眉峰三跳,一下抓住了靠近她的明黄衣裳,仰头看去,低声道,“拓跋御……” 拓跋御眯了眼衣裳上的小手,脸色依旧冷硬,不带任何感情的凝着她,冷漠的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双潋滟的眸子失去往日的柔情,竟是这般酷冷决绝,沈之乔心头一栗,一股慌意猛地从心口冒了上来,在反映过来之时,原本握住他衣裳的手已经牢牢勾住了他的胳膊,急道,“拓跋御,我……” “甄镶!”拓跋御声线没有温度,沉声道,“送姑娘回去。” 说完之后,拂开她的双手,大步向前走了去。 速度快得沈之乔伸手都未来得及抓住,心里一下乱成了一团,扶着腰追了过去,“拓跋御……” “姑娘。”甄镶不知从何地冒了出来,皱着眉头横手拦住了她,“皇上近日要事缠身,就让奴才送姑娘回去吧!” 沈之乔着急,目光追着那抹清俊的背影,可是一直一直,他都没有回头看她。 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红,眉间愁云笼罩,如僵硬的木偶,怔怔的站在原地。 第224章 原则上都听你的 第224章 原则上都听你的 “啊……” 一阵阵难抑的痛叫声不断从薄薄的门板内传了出来。 听在耳里,仿佛也能感同身受。 “姑娘,用力,用力啊……”接产的嬷嬷双手分握住她的双腿弯,尽力让她分开些,额上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用力……啊……”好痛! 沈之乔脸上全是汗,打湿的长发凌乱的分布在她的脖子上,脸上,额头上。 一双手用力抓紧身下的被褥,极致的阵痛不断从小腹传来,她所有的力气都快用完了,可是小家伙就是不出来。 两只眼睛通红的看着帘帐口,胸脯急剧起伏,深深吸了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在身下。 五天了,五天中他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一次都没有! 他说过要生产之时会陪着她…… “啊……”不行,还是不行。 嬷嬷也有些着急了,都快一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畏怕的提袖擦了擦冷汗,鼓励道,“姑娘,听老奴的,深呼吸……” 沈之乔期翼的看着帘帐的方向,听话的大口呼吸,手中的被褥几乎要被她捏碎了,绞碎她神经的痛意直冲她脑门。 沈之乔痛得捏着被褥狠狠砸了砸,“啊……我真的不行了……好痛,好痛……啊……” 太皇太后站在门前,闭上双眼,手中还挂了一串了佛珠,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沈书知低着头,眼底绽着叵测的光,嘴角的弧度随着里面的惨叫声越来越弱而变得越来越深。 突地,房门被人从内打开,几名宫女端着银盆从里疾步走了出来。 太皇太后猛地捏紧手中的佛珠,转身,炯睿的双瞳盯着其中一个宫女,声线沉噶,“里面现在是何情况?为何这般久还不见动静?!” 宫女惶恐,“回太皇太后,姑娘现在力气用尽,恐,恐有难产的征兆!” “……”太皇太后神色一凛,狠狠捏紧了佛珠,片刻,肩膀一跨,深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宫女福身,忙端着银盆离开了。 苏嬷嬷站在太皇太后身旁,刚想开口宽慰两句。 突然有名太监从疾步走了过来,在太皇太后面前猛地一跪,急道,“启禀太皇太后,南临王提前攻入东陵城,此时已率大军将皇城包围……南临王现已在朝殿之下,逼皇上退位!膈” “什么?!”太皇太后双眼大睁。 十日都等不及了那逆子! 闭了闭眼,眼角往后瞥了一眼,“皇帝现在知道姑娘临盆之事吗?脂” 太监摇摇头,“应是不知的。” 太皇太后表情凝重,“起来吧!” 太监依言站了起来,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忙道,“太皇太后,还有一事奴才要禀告。” “说!”太皇太后瞥了他一眼。 “忠烈侯一门昨夜遭逢屠杀,府内上下无一生还,血流成河!”太监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丝泄愤的表情掺杂,“想必是哪路江湖义士所为,杀鸡儆猴给那些逆臣贼子们一个警告!” 太皇太后眉头皱紧,沉默不语,似审思。 站在门侧的沈书知听见,脸上顿时冷了下来,眼眸飞快闪过快意,转而惨狠的蹬向门房内。 就在这时,一阵痛叫声伴随着嘹亮的啼哭声从门内传了出来,接着,接产的嬷嬷打开了房门。 …… 一个月后。 整个东陵王朝都在议论一分告示。 内容竟是小皇帝封纳已死的沈氏之乔为后,谥号昭仁,一并而立的还有小皇帝将将足月的小女儿,赐号青禾公主,大赦天下。 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例大举冥婚的皇帝。 东陵二十一年,太皇太后久病床榻,移居缙云寺休养。 …… 五年后。 芳草萋萋,油菜花开得正艳,黄灿灿的开在碧绿中央,红裳裹身的女子衣袂飘飘,轻巧的从间穿梭,额前悬挂的杜鹃花样式的发饰跳动,如绸墨发迎风飞舞,两只纤瘦的胳膊因为轻跑露出丝绸内的一小截皓腕,右腕不合时宜的一窜黑深色的挂珠在她轻悦的装着下显得有些怪异。 “沈连煜,你给老娘站住!”纤瘦的女子说出的话有些粗鲁。 “你不追我就站住。”一小团身体几乎被高高的油菜枝遮挡全,一双小胖手不断刨着眼前阻挡他“逃命”的障碍物,嗓音带了赌气,却也是可爱的糯糯声。 “……”女子咬咬牙,“你不跑了我就不追!” “哼,沈之乔,你在我这儿的信任程度已经为零了,我不会相信你,除非你站住,否则别想哄我停下来。”逮住了,又要被关在黑呼呼的屋子,他才不要。 沈之乔愣了愣,怒了,“沈连煜,你个臭小子,竟敢埋汰你老娘,老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站住,要么你别给我停下来!” 说完,有些喘。 沈之乔深呼吸停了下来,提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真累啊! 沈连煜眼珠儿转了转,也停了下来,咧开粉嫩嫩的小嘴儿,转身朝她故意露出两排上齿缺了两颗门牙的小白牙。 沈之乔脸颊抽搐,眼底浮出哭笑不得,那一转身的笑,着实有些惊艳了。 不过总算没再跑了,沈之乔松懈的拉下肩膀,干脆原地坐了下来。 大吐了口气,转眸看向某只小鬼。 眉峰猛地跳了跳,沈之乔飞快从地上站了起来,原地看了一圈,不过一当会儿,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了。 气得额上青筋直跳,就没见过这么皮的孩子! 闭了闭眼,嘴角无奈弯了弯,抬头看向天空,光线有些刺眼,伸出一只手挡在额前,蓝色的云朵儿在天空中游弋,光影深深中,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 唇间的笑意一下停滞,一定是阳光太烈,眼睛才会突然有些酸涩刺痛。 感觉衣角被人扯了扯,沈之乔挑了挑眉,低头看去,是某个去而折返的小泼猴呢。 脸色垮了垮,哼声道,“怎么?不跑了?” 沈连煜嘟了嘟嘴,小大人似的仰头盯着她,伸出一只小胖手招了招,示意她蹲下来。 沈之乔好笑,配合的弯身蹲了下来,握住他两只小手,软软小小暖暖,很舒服。 薄念深歪着头看她,突然倾身照着她的眼睛亲了亲,“别气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不跑我就不跑。” 沈之乔心尖儿一下子软了,盯着面前的一小团,白白胖胖的小脸已见几分英气,长眉凤目,黑睫长得不像话,粉嫩嫩的小嘴儿像是一朵儿小花儿…… 大眼眨了眨,沈之乔考虑的转了转头,“真都听我的?” 沈连煜垂下长长的睫毛,似是想了想,抬头,认真道,“原则上都听你的。” 第225章 莲爹爹 第225章 莲爹爹 “……”还原则?! 沈之乔闷笑,“那什么原则下你都听我的?” 沈连煜抽出手一下子抱住她的脖子,像个小猫儿窝在她的肩膀,软软道,“原则就是,我觉得你是对的,我就听你的,我觉得你是错的,我就听我自己的。” “……”沈之乔怔了一秒,抽着嘴角瞪了他一眼,“跟老娘玩文字游戏呢?!” 对的错的,都是他说了算。 到最后还不得他自己为所欲为啊! 这熊孩子,耍起小聪明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呵呵……”薄念深讨好的笑,那双与某人极其相似的眼眸内闪烁着比阳光还美的碎星子。 沈之乔看得怔住,一只手不自觉覆上了那双眼,眼神儿恍惚。 沈连煜皱了皱小眉头,不解她为什么总是这样盯着他看,弄得他头皮发麻。 正想开口表示。 一道身影突然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 “姑娘,十三爷……皇上来了,在前面等着二位。” 沈之乔还没反应,原本抱住自己的小家伙一下子转了阵营,一阵风似的不见了。沈之乔摇摇头,起身跟了过去。 看他两只小短腿,跑得还挺快。 …… “莲爹爹……”随着声音钻进耳朵的,一并还有一抹软软的小身子。 姬莲夜斜勾嘴角,一只长臂轻松勾搂住,另一只手重重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娘呢?” “嘶……”沈连煜痛眯了眼,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毛,伸手拉开他的手,“我娘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谁让你总是动不动虐待她儿子。” 姬莲夜从上往下拍了拍他的头,“老子哪里虐待你了,一个男子汉,打不得捏不得碰不得,算什么男子汉!” “哼!”沈连煜缩了缩脑袋,眼看着他又一巴掌下来了,吓得嗷嗷叫,眼角瞄见沈之乔缓缓走了过来,连忙伸出两只爪子,小身子使劲儿往她边上扑,嚎道,“娘,娘,救命啊,莲爹爹要打死你儿子了。” “个臭小子!”姬莲夜脸都绿了,扬起一巴掌给了他小屁屁一巴掌。 “啊啊啊……娘……要死人了!”沈连煜夸张的叫,小身子摆腾的越发厉害了。 沈之乔是护犊子的典型,她个人要打要骂可以,别人那是一根毫毛都碰不得。 一听见宝贝儿子叫唤,沈之乔脸一青,提裙飞快走了上去,一下子将沈连煜从姬莲夜手中抢了过去,左看右看,紧张道,“宝贝,哪儿疼了?啊?” 沈连煜委屈的眼泪啪啪的掉,一张小嘴撅得可以挂一小茶壶,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两只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娘,我脸疼,脑袋疼,屁股疼,现在心也疼了。” 前面一段话沈之乔听得心疼极了,最后一句心也疼了,硬是让她打了个寒颤,脸一瞬白了白,声音颤抖,慌乱摸着他的心口,“儿子,怎么会心疼?嗯?” 不是已经好了吗? 怎么还会疼?! 姬莲夜无语,上前一把将沈连煜从她身上扯了过来,又一下子丢在地上,完全不怕把他摔坏了。 沈连煜被她一丢,虽巧妙的没有摔倒,但硬是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儿,转到最后已经晕乎乎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之乔被姬莲夜的动作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一股怒气也随之提了起来,一把推开他,快步上前,欲抱起跌坐在地的自己宝贝。 手却在这时被人从后一把拽住,硬是拉了回去。 沈之乔气急,低吼,“姬莲夜,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粗鲁,他还是一个孩子,你太过分了!” 姬莲夜眉毛拧成一团,“女人,你理智一点,你看不出他装的吗?真是笨得可以!” 星目堆了点点无可奈何。 五年前,拓跋森一役,他受命前去相助拓跋御,却阴差阳错救下了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且她像是难产,一时呼吸全无,几经波折才救下了她。 只不过她身子太虚,孩子待在母体的时间太长,孩子一出生,身体便比一般的孩子虚弱,大夫说是心脏搏动异常,且肺部在母体呼吸长时间不畅,但凡跑快些,情绪一激动便会咳嗽不止,心房也会跟着疼痛。 这个病须得长时间调养,配备各种名药,静养,不易簸动,时刻得注意着。 而这一养,便过去了四年。 直到这一年,他的病才完全康复,能蹦能跳,跟常人无异。 沈之乔听话,狐疑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薄念深,见他一个劲儿摸着被摔疼的屁股,也不喊疼。 脸颊抽了抽,提着的一口气微微松了松,看了眼被他握住的胳膊,不自然的抽了回来,绕过他走向地上的小鬼,“今日是你的登基大典,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说话的时候,将沈连煜从地上拉了起来,拍掉他屁股上的会,这才转身看向他问。 姬莲夜耸肩,满不在乎道,“登基仪式太过繁琐,一系列下来烦都烦死了,所以一结束我就出宫找你们了。”说着,还了一圈周围的景色,“喜欢这里吗?” 这里一望无垠的草坪,碧草郁郁,鲜花蝴蝶各色竞艳,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云南风光,确实美不胜收。 沈之乔点点头,“还不错,这里很漂亮。” “恩,我也觉得。”沈连煜古灵精怪符合。 沈之乔冷瞪了他一眼,捏了捏他的鼻子,斥道,“小子,以后再拿身体哄骗老娘,老娘关你一辈子小黑屋,信不信?!” 一辈子?! 沈连煜要晕了,小身子装模作样的前后晃了晃,“够狠!” 沈之乔眼底含笑,眼波温柔似水。 姬莲夜从侧看她。 她似乎极为偏爱红色,横挂在额上的头饰是红色的杜鹃花,绑发的丝带也是红色,身上穿的也是红色,这几年来从未变过。 不过红色衬她,见她娇艳的脸庞印得如花美好,卷翘的长睫像是流连花中的蝴蝶,蒲扇着美丽的蝶翼,唇瓣嫣红水润,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 这个女人,无论何时看,都能让他惊艳。 眼底光芒闪烁,眼窝深处浮动暗潮。 浓眉微微一挑,好看的唇瓣向上勾了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辽阔的青草场,“容后我让人在这里修建一坐别院,你想来的时候便来,累了还可以就地休息,或者在这儿常住一段时间。” 沈之乔心里咯噔一下,转头看了看他,不想却撞见他灼灼的视线,眼神儿微闪,却没有避开,弯眉浅笑道,“不用了,好的风景看一次就够了。” 再好的风景多看几次,总是没有第一次惊艳。 姬莲夜微不可见蹙了眉,张嘴想说了点什么,却被她率先打断了。 沈之乔看向身后不远出的马车,“时候不早了,回吧。” 说完,抱起沈连煜往前走了去。 姬莲夜背在伸手的手微微握了握,星目炽烈,直直盯着她的背影。 即便不用看,沈之乔也能感觉到身后的注视。 抱着沈连煜的手紧了紧,脚步一脚一脚很是坚定,没有回头。倒是沈连煜,前一刻还嚷嚷着给沈之乔告状被虐了,这一刻从沈之乔肩头看过去,见虐他的人还在原地不动,不由提高嗓音挥着小手儿喊他,“诶诶,莲爹爹,走了,快点跟上……” 第226章 我们去找爹 第226章 我们去找爹 姬莲夜勾唇,掀衣快步走了上前,一下将沈连煜从沈之乔怀里拖了出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抱着,你好不好意思?!” “我让我亲娘抱抱怎么了?我就要我娘抱。”沈连煜说着,张开手朝沈之乔伸了过去。 姬莲夜不依,干脆抱着他的双腿一下子将他举了起来,膝盖弯冒出了他的肩头。 沈连煜一点也不怕,呵呵笑了起来,还不怕死的乱动,兴奋的朝沈之乔挥手,“我要娘抱,我要娘抱!” “臭小子!”姬莲夜恨斥了声,星目一眯,脚步飞快往前。 “啊……好快……”沈连煜开心的大叫,“再快点,莲爹爹,再快点……” “……”姬莲夜一脸黑线。 沈之乔在他二人身后笑,这调皮孩子。 “看皇上和小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二人是父子。”声音温润。 沈之乔两颊僵了僵,偏头看向他,而后轻轻一笑,“安太医说笑了,深儿和皇上长相脾性大不相同,又怎会像父子。” 安承,西凉国太医院官正,在西凉国,论医术,他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连煜的病,也多亏他悉心疗治。 面对他,沈之乔总抱有一份感激之情。 安承长相文雅干净,书生气十足,听得她的反驳,淡淡一笑,“姑娘当真觉得小爷和皇上脾性大不相同吗?” 沈之乔愣了愣,扭头看了眼与她已拉出一段距离正嬉闹的一大一下。 不知为了什么,小家伙突地张口咬住了姬莲夜的耳朵,姬莲夜给了他几巴掌,小家伙火了,也从他肩头往背上滑下去打他的屁股。 整个一睚眦必报。 皱了皱眉头,或许从某一程度上看,姬莲夜和连煜的脾性还是有些相似。 毕竟从出生开始,连煜每日都与姬莲夜接触,难免不受他脾性的影响。 但是,他这份有仇报仇狡黠的性子也与记忆中的某人颇为想象。 若说像,倒不如说是像某人。 想起某人,心房又是一阵窒闷,沈之乔目视前方,眼神儿却很空洞。 便连沈连煜在前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安承不由提醒道,“姑娘,小爷在唤你……” 沈之乔这才收回了神,眨眼看过去,果见某只泼皮猴嗷嗷在叫她。 表情柔和下来,冲安承点了点头,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安承看着她上前,姬莲夜将薄念深放在了两人中间,三人并肩行走,和乐融融,倒真有几分一家人的感觉。 皱眉,只不过,这姑娘的心思似乎并不在皇上身上。 这五年来,皇上对她可谓费尽心机,顾虑周全。 小至穿衣饮食,大至身体心情,可谓无微不至。 对小爷也像是亲生子一般,两人相处,完全没了身份限制,任小爷闹。 轻轻叹了口气。 皇上对这姑娘是何心思,任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这姑娘却故意感知不到,一直未予回应。 “安承,你若再慢些,稍后便自个儿走回去!”姬莲夜傲狂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安承一个激灵,出宫的时候皇上并非骑马,而是乘了一辆马车。 姑娘来时乘坐的马车,皇上刚来便让人赶了过去,目的想来也是为了与她同乘。 而前来保护姑娘的侍卫也被一并赶走。 之所以让他跟着,想来就差一驾车的。 抹了抹额头的黑线,认命的快跑上去,他可不想真走回去,带到了地儿,两条腿也就没了。 …… 入夜。 姬莲夜处理完前朝的事,便退了身侧随侍的人,只身来到了他登基之后专为她二人准备的殿室,故意不让守在外间的宫女传报,便跨腿走了进去。 里间的二人似乎还在小声说什么,姬莲夜薄唇扬了扬,放轻步子走了过去,抬手欲推开内室的房门,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生生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儿子,我们离开这里,回家可好?” 连煜翘着脚丫子,偏头看她,不解道,“回家?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沈之乔揉揉他的头,坐在他对面,想了想,才开口道,“先前娘是不是有跟你说过,整个天下有四个国家,西凉国、北辽国、南均国以及……东陵王朝。” “……”连煜一只脚伸到她腿上,点点头。 沈之乔看他一刻也消停不了的摸样,无奈摇了摇头,“我们的家呢,就在东陵王朝……膈” “那我亲爹也在那里咯?”连煜突然睁大眼,眼睛咕噜噜的转,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期待。 沈之乔没有第一时间回他,握了握他的脚,而后倾身将他抱在了怀里,骑坐在她的腿上,认真的盯着他,声线带了试探,“连煜想不想见你亲爹?” “……”小连煜眼中的亮光一瞬溢出眼眶,转眼又暗淡了下去,低下头,闷闷摇头,小脑袋钻进她的颈口,“娘,我不要见我亲爹,我们也不要回去了好不好?脂” 沈之乔愣了愣,皱了眉心,将他拉出一段距离,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不想见他?” 连煜眼睛红了红,委屈的瘪了瘪嘴,低着头不说话。 “……”沈之乔心头一酸,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循循道,“怎么了?突然。” 连煜小声的抽噎,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悠着,一双小手抓阄着沈之乔的外衫,委屈又可怜。 沈之乔有些急了,小家伙虽皮,可一点也不爱哭。 即便前几年身体不好,至多疼得厉害的时候才会抱着她忍着泪哭…… 伸手扶着他脸上的泪光,沈之乔吻了吻他的额头,故意笑道,“掉金豆子了,这可不像你连煜小爷的风格,啧啧,传出去,你那些小伙伴儿该笑话了。” 连煜小朋友鼻头红红的哼了声,长长的睫毛上水光还未散,亮晶晶的,白净儿的小脸儿红彤彤的,一张小嘴儿撅了撅,声线哽咽却装做有骨气,“我才没有,而且他们要是敢笑话小爷,小爷把他们的牙齿一颗颗拔了,拔成小老头。” 沈之乔笑,捏住他的鼻头,“哟,连煜小爷好能耐啊。” 鼻子被揪住,连煜呼吸不畅,张着小嘴儿得意的扑哧扑哧道,“连煜小爷可不是白叫的……呼……” “……呵呵……”沈之乔逗乐了,松开手,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灵秀的脸庞在黄晕的灯火下衬得尤为柔和,“那连煜小爷告诉小的,为什么不想回家?” “……”连煜呼了几口气,伸出小手去捏沈之乔的手指头玩儿,低着小脑袋慢悠悠道,“为什么要回家?家里有什么好的?我亲爹不是不要我吗?我也不想回去。这里挺好的,莲爹爹很好,还有好多我认识的人,他们都会陪我玩儿。所以我不想回去。” 在他一窜话中,沈之乔抓住了重点。 心房一下子收紧了,捧着他的小脸问,“儿子,谁说你亲爹不要你了?” “不是吗?”连煜眼睛又红了,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忍耐,“连煜快五岁了,连煜生病的时候,我亲爹为什么不来看连煜?他肯定是不要我,所以连煜痛得快死了,他也没来看过我,他不要我,连煜也不要他!……” “……”沈之乔蠕了蠕唇,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巨大的刺,嘴角扯了扯,深叹口气将他搂紧了分,“连煜小爷,你亲爹不是不要你,他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你,东陵王朝离西凉国好远的,你亲爹跟你莲爹爹一样,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处理,很忙……我们要理解他。他太忙了没时间来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他,好不好?” 第227章 我想回东陵 第227章 我想回东陵 连煜皱着小眉头想了想,眼中带了小心翼翼的询问,“是这样吗?亲爹不是不要我,是因为太忙所以没来看我吗?” 可是为什么莲爹爹很忙的时候也会来看他呢?! 然而这句问话他却没有说出口,打心底里,他还是想见见自己的亲爹。 “嗯。”沈之乔郑重的点点头。 只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时隔五年,她不确定现在回去一切会不会还一如从前。 毕竟,她先前离开时的身份是死人。 五年这么长,他会不会已经有新颜随候左右。 连煜晃了晃小身子,啪的一下扑到沈之乔的怀里,两只圆溜溜的大眼从她胸口扬起瞅着她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看小家伙也不排斥了。 沈之乔心里梳了口气,抱着他的身子将他拉起来一些,“宝贝希望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连煜一口回道,完全不似之前勉勉强强的摸样,反倒显得有几分迫切。 沈之乔心里也高兴,“明天还不行,后天吧。明天娘去跟你莲爹爹告辞,后天我们就启程。” “可是我想明天就走。”连煜小朋友很着急相见亲爹,“我们现在就去跟莲爹爹说。” 边说边从她腿上爬了下来,蹬蹬的就往门口走。 沈之乔哭笑不得,明天太赶了。 什么都没有收拾,虽说也没什么东西,可姬莲夜那关总得过的,她今晚得想想措辞。 想着,上前欲拉过他,却在起身的时候,瞄见门口一道高大的黑影渐渐拉远。 沈之乔脸僵了僵,这才落手拉过连煜,双眼看向门口,“宝贝,今晚儿太晚了,估摸你莲爹爹也睡了,你是知晓你莲爹爹的脾气,你打扰他休息,他一生气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连煜一听话,抽筋儿似的撑了撑了身子,果然停下了往外蹦的小短腿,严肃的点点头,“那好吧,明天再去。” 沈之乔恩了声,看向门口的目光还未收回,有些心不在焉。 …… 玉清宫。 姬莲夜的行宫。 姬莲夜背手站在窗口的位置,表情隐于阴暗之下,看不得不真切。 “皇上,今日抵达凉城的北辽国使臣想当面恭贺您的登基之喜,您见吗?”姬修夜与安承并排而站,均有些莫名的看着浑身阴鸷的某人。姬莲夜一双眼盯着窗口外某一点,星目似乎也缀了夜空的黑,洁白的额头微微簇紧,薄唇凉凉抿着,没有出声。 姬修夜与安承对看一眼,纷纷皱了眉。 等了许久不见某人开口,姬修夜便默认他不愿意,这样的结果也非意外。 他的心性确实不喜这类场合,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即便不喜,也得耐着性子对付。 而现在他将将登基,时间还长,也不急于一时要他立刻适应。 于是转移话题道,“皇上,冷殿传来消息,六王爷要见您。” 六王爷?! 姬莲夜转身,“六哥要见朕?”挑眉,“可知何事?” 姬修夜摇头,“不知。” 安承垂下眼,这个六王爷至从东陵王朝归来之后,基于各个方面的利弊,被太上皇以诛杀同根的罪名囚禁在冷殿,且被永剥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这样一来,姬芹才稍稍泄了气,携着北辽国太子回了国。 前两年,北辽国太子正式即位,成为北辽国的皇帝,而姬芹便是现在北辽国的皇后。 而那六王爷也真是淡薄名利,每日闻琴度日,清雅平和,即便身处冷殿那般恶劣的环境,依旧保留着超凡脱俗的气质,说他遗世独立也不为过。 姬莲夜眯了眯眼,这五年来,凤老将军几次三番要见他,都被他拒之门外,这当会儿却要见他?! 倒真是让他生了几分好奇。 姬修夜看他的样子便知他下了决定,也不多说,淡笑道,“时候不早了,微臣告退。” 姬莲夜星目微闪,“恩。明日安排宴请,邀请北辽国使臣。” “……”姬修夜惊了惊,看了眼安承。 安承也是微怔,不解的看向姬莲夜,“皇上的意思是……要见?!” 姬莲夜甩给他一个“废话”的眼神儿,傲娇的转了身,挥手示意他们散了。 安承讪讪咽了咽口水,与姬修夜对看一眼,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沈之乔刚走到玉清宫殿门口便撞见两人走了出来,有礼的点了点头。 安承眉毛一挑,眼中闪过兴味,看了眼背对着殿门口的某人。 姬修夜也是但笑不语,示意殿门口守卫的太监不要出声。 沈之乔抽了嘴角,看他二人笑得莫名离开之后,微微摇头,这才走了进去。 姬莲夜耳朵动了动,浓而黑的睫毛闪了闪,没有转身。 世上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呼吸,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身上淡淡的气息,都能刺激他的神经,即便不说话,他也知道是谁。 沈之乔站在殿门口,寻思着要不要行个礼神马的,毕竟他现在可是皇帝。 思索片刻,还是觉得礼不可废。 于是微微福身道,“参见皇上。” 姬莲夜脸颊抽搐,不淡定的捏了捏拳头,没忍住转头瞄向她,声线沉着,“什么时候做了温和有礼的女子了?小爷怎么不知道!” “……”沈之乔撇了撇嘴,低头道,“皇上是皇上,身份有别,礼不可废!” “哼!”姬莲夜冷瞪她一眼,“好一个礼不可废,要不你现在给朕跪一个!” 跪你个大头鬼! 沈之乔翻了翻白眼,索性站了起来。 这么几年,虽然得他照顾,不过她二人见面总是一个钉子一个眼,难得有不吵的时候,一开始挺烦他,后来也就习惯了,也找到了应付他的方法。 大不了他脾气躁起来的时候不搭理,他吵吵也就停了,拿他当连煜看待准没错,整个一小孩儿心性。 话说回来,他就是脾气差了些,其他方面倒也可圈可点,若能成为朋友倒也是好,只不过……还是算了。 抬头看向他,他又再次转了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这么晚找小爷何事?”姬莲夜说着,又侧了身,目光灼锐,“就不怕太晚,小爷吃了你!” “……”沈之乔白眼都懒得翻了,走到他书桌前的榻凳上坐了下来,提起横在中间的小案上的热水壶倒了杯热水,反问,“你先前过来找我有事?” 姬莲夜脸一下子青了,星目暗遂,没有说话。 沈之乔端水状似认真的抿了一口,眼角却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 看他的表情,刚才在门口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仰头喝了口水,放下水杯,“那我和连煜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我就不重复了。”转头盯着他,“我想后日离开,回东陵。” 第228章 陪我一日 第228章 陪我一日 “……”姬莲夜呼吸滞停,星目半眯,脸颊轮廓冷硬,“已经决定了?” 沈之乔点头,“嗯,决定了。这么多年了,先前是因为连煜的病不易舟车劳顿,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现在连煜的病也好了,所以也没必要再拖。” 姬莲夜咬咬牙,盯着她的双眼浮了一层暗红,“如果我不允呢?” “……”沈之乔抿了抿唇,眼中尽是坚定,“我要走,不需要谁允许。” 双眼明显缩了一圈儿,姬莲夜表情微微扭曲,眼中射出的每一道光线都似刀刀寒冰利刃,背在身后的手弯曲成抓,好似下一刻便会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 沈之乔皱着眉头,迎视他,这个时候不能胆怯,她要走的决心,任谁都无法阻挡。 姬莲夜却在此时突地勾唇,自嘲一笑,眼中的冰凉也一瞬褪去,倒多了几份颓靡和无可奈何。 沈之乔眼神儿微飘,不解的看着他。 姬莲夜目光深沉,黑幽的瞳仁儿内闪着奇异的光,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沈之乔心一紧,看着他缓缓靠近,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眼看着还有几步他便逼近她。 沈之乔眸色微沉,站了起来,便往殿门口走边说道,“我就是来知会你一声,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啊……姬莲夜……” 身子被陡地压制在榻凳边沿,整个上半身往后躬着,沈之乔脸颊一下涨红,呼吸急促的吼道,“姬莲夜,你别这样……”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他,“连煜晚上觉浅,若是见不到我,他该是要闹了。” 姬莲夜唇瓣冷绷成一条线,可看着她的双眼却一点一点柔了下来,修长的身子渐渐靠近,几乎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沈之乔头皮发麻,抗拒的偏转了头,向下弓着的身子有些难受,使劲儿挣了挣被他握住的胳膊,说出的话也冲了起来,“姬莲夜,你放开我,这么多年了,你就没学会尊重吗?!” 尊重?! 他还不尊重?! 五年来,面对她,他哪一次没有尊重她,他几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她。 不就是她口口声声说他是野蛮人,粗鲁残暴。 可他尊重了她五年,结果怎么样?! 她还是要回去,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况且,他就不相信,这五年来,她丝毫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意。 这个女人,真是没有心的。 世上再狠的字眼都无法形容她的残忍! 姬莲夜嘴角缓缓拉出一道苦涩的弧度,搭上男人的尊严,软着声线柔情的攫住她的眼,“小乌龟,若我求你……留在我身边呢?”停了停,星目夹了前所未有的真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沈之乔浑身一震,眼睛倏然睁大,喉头动了动,震惊的看着他。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姬莲夜竟然会对谁用“求”这个字眼。 短暂的震惊之后,沈之乔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看了他一会儿,眸光无波无澜,清澈明净,嘴角向下微微沉着,低了头,声线平和,却又有那么一份无奈的认定,“姬莲夜,装不下了……” 来这世上,那人给了她最炽烈最蓬勃的情感,将她整个心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了……这辈子,也就是他了! 装不下…… 姬莲夜眉头倏地皱紧,一双崭亮堪比日月星城的眸子再也看不见一丝光,黑遂幽暗,周身一并迸发而出的戾气寒冰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冻结。 搏动的心跳在左胸房最柔软的地方疼痛着,越跳越疼,越跳越绝望值。 倏地,他轻轻闷哼了声,俊逸的脸庞隐忍扭曲,眼中快速闪过苍白,一下将她松开,转身背对着她,一只手在他胸膛拂过,不动声色。 挺拔的背脊站得直直的,像一颗壮硕骄傲的树。 “好,后日我亲自送你和连煜离开。” “……”沈之乔看了眼他的背影,总能从中瞧出几分寂寥的意味。 不过听他爽快的答应她和连煜离开,那一份被他情绪带去的心神儿也被喜悦拉了回来。 嘴角禁不住微微一扬,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真诚的笑,“谢谢你姬莲夜,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和连煜的照顾……尤其是连煜。” 姬莲夜眼帘盖下,弯在腹下的手咻的握紧,嘴角牵出一抹弧,辨不出情绪,“如果真的想感谢我,就不要走,留下来。”说话的时候,他侧了身,长睫微微挣了挣,落在她身上,如羽毛轻缓。 沈之乔嘴角的笑僵了僵,拧紧眉头沉默的看着他,无声说明了自己的答案。 姬莲夜高挑眉,似乎一下子甩去前一刻默然神伤,洁美的俊脸挂出狂肆,谑道,“别紧张,小爷现在不会强迫你留下来……”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深意,“若是换做五年前,小爷便锁了你,逼你从了小爷。但是现在,小爷……不舍得!” 不舍得逼你,却更不能容忍你逃离。 “……”沈之乔错开他的眼,表情讪讪,显然不是很想继续他的话题,“那我先走了……” 沈之乔转身,脚步才跨出一步,耳边便传来他专横的声音,却已不会如五年前那么讨厌。 “明日陪我一天……当是最后的道别。”姬莲夜双瞳深深,如一汪碧绿幽潭,眼窝最深处,是一片柔如清水的眷,透过眼波的每一根伏线投映到她的身上,满腔深情,竟是毫无保留的从眼中传递而出。 只是她却没有转身,也看不到他的情深如许。 沈之乔抿了抿唇,浅浅道,“明日我还要收拾行礼,恐没有时间。” 她承认,她知道他的心意,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无情,给他多一分希翼,便多一分残忍。 与其优柔寡断,倒不如干脆利落。 于他也是一种解脱。 对他,除了感激之情以外,多一分,她都给不起。 眼角余光都未折,纤细轻柔的身子已翩然出了殿门。 拖曳在高槛上的红色裙裾似乎还在,姬莲夜怔怔看了半响,目光烙下颓然的白。 掌心覆上胸口。 真疼! 第229章 恭祝皇上登基之喜 第229章 恭祝皇上登基之喜 冷殿。 姬莲夜踩着殿前被微风吹起的细沙,深褐色的衣摆偏飞,星目嚼了淡淡的笑意,看着坐于门前优雅抚琴的淸绝男子,在石阶下几步之离停了下来。 琴声悠扬婉转,闻耳心悦,仿若春风送爽,枯木吐新,硬是将冷冰冰的地方奏出几分淡雅生机。 姬莲夜豪迈撩开衣摆,向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薄布细尘的石阶。 他这一举动倒是让守在殿门口的姬修夜和安承双双抽了抽嘴角。 他现在好歹也是九五之尊,事无巨细都是有讲究的,怎可还这般随性放浪,一点皇帝样子都没有。 想是这般想,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修长白净的指如一根根磁白的竹笋,在莹亮的琴弦间拨舞,美妙的琴音便从他指尖娓娓道出,一个指尖突地高高一落,琴声随之戛然而止。 姬莲夜勾唇,面容轻狂,“六哥的琴技天下无敌。” 这个评价很高,却实际。 姬澜夜眸色未变,表情冷漠,目光悠悠扫过琴上每一根细弦,一头墨发垂至腰腹,黑亮似罗缎。 精美的五官深邃,轮廓鲜明,细薄的唇瓣轻轻一抿,嗓音仿佛从深山灵秀之地传来,干冽清凉,“恭祝皇上登基之喜。” 姬莲夜耸耸肩,偏头看他,“还要多谢六哥成全。” 成全倒不假。 凤家在西凉国声名显赫,又手握重兵,朝中上下几乎有一半都与凤家关联甚深。 若是这五年来,但凡有一次姬澜夜见了凤老将军,表露出一点点想争夺皇位的想法,他这个皇位不定谁能坐。 即便他现在坐上了皇位,可凤家一日不倒,他姬澜夜若哪日真想起要跟他抢枪这皇位坐坐,说不定一个不慎他就要让位。 这么年过去了,他虽狂妄,却不代表他分不清局势,有些事实,摆在眼前,他不想认清也不行。 姬澜夜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姬莲夜撇撇嘴,挑眉道,“六哥要求见朕,可是有什么事?”眼中闪过兴味,“莫非冷殿寂寞,六哥想讨个六嫂嫂了?!” “……”姬澜夜表情波澜不惊,只是微皱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悦,清透的双眼深旋进深处,看不出情绪,嗓音有些飘,“冷殿确实有些寂寞……” 姬莲夜脸颊抽了抽,没想过他会符合他。眨巴眨巴嘴,这个六哥还真是……与众不同。 说他猖狂,倒是真狂,完全不当他回事。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不生气。 简单的说,他就是面无表情,爱答不理的摸样,也让人怒不起来。 好似,他跟他不是处在同一个地方,他总是淡泊飘远,浑身散发一股仙味。 跟他生气,都觉得是不对的。 姬莲夜如是想着,不淡定的皱了皱眉,奇怪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不可思议。 “你我做一笔交易。”姬澜夜淡淡道, 姬莲夜愣了愣,眯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交易?” 姬澜夜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袭蓝袍将他衬得芹长挺拔,一只手覆在身后,越过琴架,走到石阶口,垂头看着他,“我的自由换你皇位安稳,再无后顾之忧。” 姬莲夜脸色僵了僵,嘲弄的勾唇,“六哥一个被打入冷殿的皇子,与朕说这话是否妥当?” 姬澜夜眯了他一眼,“你不是担心凤家的势力吗?”停了停,继续道,“我要自由,从此与西凉国再无任何瓜葛,西凉国是存是亡,是兴盛是衰落,都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姬莲夜皱紧眉头,撤身坐正,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瞳色幽暗。 半响,他突地从石阶上站了起来,狠狠甩了衣摆上的灰烬,声线重而沉,“成交!” 转身,嘴角扬着肆意的弧,眼底却冰凉如霜,“你即对皇位丝毫不热衷,五年前何故回国,平白关了五年。” 姬澜夜目光坦荡,“五年前若我不回,父皇不会放过凤家,对付凤家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嘴角冷勾,“依他的行事作风,若我不甘愿关在冷殿,他便认定我觊觎皇位。而支撑我成皇的便是凤家。 恰逢姬芹以姬苍夜一事为由,多番针对凤家,要致我与死地。父皇为了你能顺利成皇,想来十分乐意甚至促使两方矛盾化大,最好落得两败俱伤……” 看了看他,“为你的皇位之路尽可能扫清障碍。我无意于皇位,凤家也无需为我费力费心,相反,我也得护凤家周全。而被关冷殿是唯一的方法。即可不阻挠父皇计划实施,也可护凤家安微。 而姬芹之所以大动肝火,也并非她多珍贵姬苍夜这一胞弟,而是她自身的野心……她将所有精力注在姬苍夜身上,无非是想助他成皇,保她在北辽国的地位稳固,顺利成为北辽国未来的皇后,或许更多……不想她计谋失策,所以恼羞成怒,打压于我,令我失去后继的资格泄愤罢了。 而你,现在即以登基为皇,除了笼络朝臣之心以外,便剩下我一个威胁。这些……想必父皇便与你说过。” 说道这儿的时候,姬澜夜目光放远,五年前回国之初他便明着与他说过,不屑于皇位,只求自由。 他却以为他是缓兵之计,便提出囚禁冷殿至姬莲夜登基才相信他绝无抢夺之心,或者放他,前提是他需取得凤家的兵权交予他。 正是夺位的紧张时刻,他岂能让凤家失去最后一层保护,丢了兵权,熟料以后呢。 为了防止日后永无止境的纷扰,彻底脱离这场霸争。 这五年来,他拒绝凤家的任何探视,一方面打消父皇的疑心,一方面向凤家表明他不会继位的决心。 他希望,他以一个轻松的,没有累赘没有后虑的身份去见她,从此,只为她而活。黑密的长睫微垂,声线越发清涤了,“若是关五年,能摆脱现在的身份,为什么不!” “……”姬莲夜张口无言,这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看他平日与世无争的样子,分析起事情来却思路清晰。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甘愿被关五年,只是为了摆脱这一切,摆脱他皇嗣的身份。 这个身份……便如此让他避之不及吗?! 姬莲夜敛眉,看他的样子是真的无心于这破位置。 舒了舒眉,也罢,反正母后与父皇出宫游历之时也曾偷偷嘱咐过他,善待他或放他离开。 于是耸耸肩道,“六哥日后有何打算?” 第230章 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第230章 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连煜小爷,我们是要赶路,你确定要带这么多东西吗?”沈之乔皱着眉头看着满桌子奇形怪状的物什,头都大了。 连煜本坐在桌前,听话一下子跳了下来,嫩嫩的小嘴儿嘟了嘟,从桌上拿起一只木刻的狮子,“这是莲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放下,又拿了一个小弹弓,“这是我和莲爹爹一起做的……” 小胖指头连续指了指桌上其他一些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莲爹爹送给我的,我要带走的。” 姬莲夜走到殿门口便听到连煜小朋友软糯糯的嗓音,脚步停了停,星目一瞬暗沉了分,嘴角勉强扯了扯,大喇喇跨步走了进来,“还是你小子有良心,知道留着莲爹爹送的东西。” “莲爹爹……”连煜兴奋的丢掉手中的弹弓,飞扑了上去。 姬莲夜稳稳接住他的身子,习惯性的捏了捏他的脸,话是对沈之乔说的,“收拾好了吗?马车已经在宫外候着。” 沈之乔摇头,苦恼的看了眼桌上某位小爷硬要带的东西,“其他的都收拾好了,就是路上要换的衣裳……除了桌上这些,我不知道怎么弄走以外。” “莲爹爹,这些东西都是你送给我的,我现在要走了,很有可能就不回来了。莲爹爹送的每件东西我都好喜欢,所以我想都带走。”连煜眼儿精的看出她家亲娘不愿意他带,转而求助姬莲夜。 说来说去,与其说他舍不得这些玩具,倒不如说舍不得姬莲夜这个大活人。 也难怪,姬莲夜与他相处,完全没有身份隔阂,又打又闹,自由欢乐,他舍不得也属正常。 沈之乔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东西,这小家伙倒是记得清楚,桌上当真除了姬莲夜送的,再无其他人送的东西。不过这样一看,才发现,这些年,姬莲夜的确给他送了不少小玩意儿。 姬莲夜听着连煜的话,心尖儿似是被针鸷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缓声道,“谁说你们可能不回来了……”眼尾刷了眼盯着桌上一堆东西犯难的沈之乔,勾唇道,“莲爹爹保证,很快,很快你们就会回来。” 连煜眨眨眼,纯真道,“可是好远的。” 沈之乔也是怔了怔,大眼闪过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姬莲夜星目半眯,将连煜放了下来,走到桌前,拿起他刚放下的弹弓,“就带这一个吧,走了之后遇上让我家连煜小爷不高兴的家伙,拿这个打他,死伤有莲爹爹撑着。” “姬莲夜!”沈之乔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弹弓,“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话一落,一抹小身子猛地跳了跳,接着手上一空,弹弓已被某只小泼猴抢走了,宝贝似的藏在身后。 沈之乔无语抽搐,头疼! 连煜双眼眯成一条线,与姬莲夜默契耸肩一笑,别提多得意。 懒得理他二人,沈之乔转身去取放在里间榻上的包袱。 不多,只有两个包袱,一大一小,大的装的是她和连煜的衣裳,小的装了一些备不时之需的药物。 走到床榻的位置,躬身正准备取过包袱,一道巨大的阴影却突地从头盖了下来。 沈之乔眼皮跳了跳,忙站直身体欲转身,肩头被按住,温热的气流从薄薄的肩纱上透进皮肤里,熨得她浑身凛了凛。 比肩上的气流还要热上几分的呼吸从耳根儿后扫了过来,接着发丝被扯了扯,红色的头带擦过耳边,答落在肩头,又从肩头轻飘飘的从胸口拂了下去。 沈之乔眉头皱了皱,伸手抓住,同时头发麻了麻,这才发现胸前散落的头发不知何时已被他勾缕了起来,两边只余不粗不细的两撮黑丝,清风从门口吹来,飘进脖颈弯儿,竟有些凉。 感觉身后的压迫气息后退了退,沈之乔忙转了身,伸手摸上头上,狐疑的看着他膈。 姬莲夜星目光影灼亮,薄唇斜勾,一派欣赏之姿,目不转睛。 沈之乔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手在头上胡乱摸着,当摸到一根凉凉的物什时停了下来,莹润的唇瓣抿了抿,大眼微闪,纤白的两根手指捏住就要取下来。 姬莲夜却先一步跨上来,握住她的手,脸上呈出不悦,眼底旋紧几分,“不要取下来。止” 突涌进鼻息的男性气息浓郁而不可忽视。 沈之乔脸红了红,被他握住的手挣了挣,没能挣脱。 咬着唇瓣抬头看他,眼中尽是不认同,声线却缓和,“姬莲夜,我要走了,不是你说马车在宫外候着吗?时候也不早了,若是不能及时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和连煜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 握住她手的力道重了分,姬莲夜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黑深的双瞳暗了暗,灼而深的垂看而下,直直勾住她的眼,“是不是我给你的所有东西,你都不会带走?因为我不是他,所以我送的东西你也不稀罕是不是?” “……”沈之乔纠结,叹息道,“姬莲夜,东西只是东西,它是死的,也不会因谁送而显得更加珍贵,珍贵的是用什么心情送出去……” 抿唇认真盯着他,“你送我的东西,我并非不是不要,而是我知道你用什么心情送出来的,如果我接受了,也就是接受了你的心意。而如果我收了你的东西,我却不能接受你送的那份心意,徒给你留下不真切的希翼,那是卑鄙,你懂吗?” 姬莲夜怔愣,瞳中快速伤过多种情绪,转瞬,又有淡淡的忧伤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星目叠满挫败,“你太紧张了。” 说着,他松开她的手,身子却没有退开分毫,如一面坚剧的墙,挡在她的面前,足足高出她一个头。 “……”沈之乔张了张嘴,撇嘴,就算她紧张吧! “所以,你心知肚明。”姬莲夜突地俯身,两张脸瞬间靠得很近。 他突然的靠近,沈之乔吓了一跳,刚要后退,腰肢被一股大力猛地缠住,整个身子也随之往前扑了扑。 沈之乔心一紧,忙用手抵在两人中间,脸色涨红,神色慌张的看着他,“姬莲夜……” “小乌龟,你一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姬莲夜打断她的话,星目动荡,如欲喷的火山,逼视着她。 “……”沈之乔眼圈微缩,脸颊微红,长睫闪动,掂量着不知该回他什么。 姬莲夜也不着急松开她。 一双眼深深的看着她,额前的杜鹃花挂饰将她白皙的皮肤带染上丝丝红光,嫣红如花。 两道如黛柳眉在长卷的睫羽上轻轻扭卷了分,一对儿黑白分明的眼珠儿闪躲的跳跃着,白净的鼻翼小而挺俏,润美的双唇轻轻颤动,一小颗白皙的齿磕着下唇,好似下一刻便会在鲜嫩的唇肉上磕出一道红血来…… 姬莲夜瞳仁儿飞快暗深下去。 两人靠得太近,沈之乔第一时间察觉动了他的身体变化。 脸上添了一把烈火,眼眸惊恐的睁大,语无伦次的杂乱的重重推他,“姬莲夜,连煜在外面,我们真的,真的要走了……你,你放开我……” “小乌龟……”姬莲夜呼吸粗急,眼中赤红,另一只手霍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不断往后挣扎的脑袋强制叩掰了回来,滚烫的额头抵靠在她额上,嗓音粗嘎,“不走不可以吗?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和连煜打造一个任何烦恼的家,我的后宫只为你一人而建,在我身边,没有任何人会反对,父皇母后也很喜欢连煜,他们将连煜当做亲孙儿疼宠。我也是,我可以把连煜当成我自己的亲子,将你和连煜照顾到最好……” 低沉微粗的嗓音渐渐带了分微哽,一向傲然的眸子卑微祈求,俊逸的脸颊满是沉甸甸的极度压抑的痛苦,有些些扭曲。 沈之乔再次被震骇了下,挣扎的动作顿停了下来,柳眉拢紧,大眼复杂的看着他。 姬莲夜却突然整个将她抱紧进胸膛,躲开她审视不可思议看着他的眼神儿,头埋进满是她味道的脖颈儿,两条强健的手臂一再收紧,用了想将她掐进身体的力道,紧接道,“小乌龟,只要你留下来,姬莲夜就是你的,你要什么,姬莲夜即便豁出命,也定会为你寻来,只求你,留在我身边……我爱你……” 爱到宁肯放下性格,放下尊严,只为留你下来,在我的视线一仗内,便能看到的距离。 第231章 送别 第231章 送别 “……”沈之乔惊愕的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心房内的心脏砰砰跳动,实在无法消化,抛开骄傲,抛开张扬,抛开不可一世的姬莲夜,如今,深情,低微,请求的姬莲夜,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和难以招架了。 他这个样子,却渐渐与记忆中的影像重叠,那么相似。 这样一想,震惊的心情反而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沈之乔深深吸了口气,偏头看了眼肩侧的人,瞳色微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想了一会儿,才道,“姬莲夜,再不走就到午时了,弄不好我和连煜……” 腰肢被狠力一掐,疼得沈之乔顿时僵直了背脊,却没有哼一声。如果这样能让他泄愤,她不介意给他多掐几下。 姬莲夜眼瞳被重重一击,眼底迅速涌出红丝,俊朗的脸颊绷紧,能隐约看见颊骨,宽厚的胸膛僵硬如石块,咬紧牙关,嘴角紧绷中又突地破开一丝难测的弧。 搂住她身子的长臂在这条弧越来越长中渐渐收紧,最后一个使力让沈之乔感觉胸腔都快被挤了出来,他才重重松开了手。 没有再看她一眼,跨步走了出去,身子带了几分刻意的挺拔和洒脱 “……”沈之乔动了动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又怔怔站了一会儿。 叹了气,抿着唇拍了拍脸,这才躬身拧着包袱走了出去。 没有看见连煜小爷,想来已经先去了宫门。 不再耽搁,加快步程赶了过去。 …… 宫门口。 沈之乔赶到的时候,看到连煜和姬莲夜又闹上了,心中还是有几分意外。 她以为,经过刚才,他是不会再来送她二人才是。 动了动眉,快步走了过去, 姬莲夜看似一门心思逗着连煜,眼角却在某人第一时间出现时便注意到了,嘴角微微沉着。 连煜看到沈之乔,眼睛亮了亮,跳跳的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往马车内走去,“娘,你好慢啊,我都出来好久了。” 沈之乔捏了捏他的小手儿,“还说我,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跟娘说一声。” 连煜转了转眼珠儿,“我以为娘很聪明,看不见连煜,能猜到连煜出来了啊!” “……”这话是不是在说她很笨啊!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将他抱放在了马车上,“你先进去,娘随后就上来。” 连煜眯了眯眼睛,神秘兮兮的凑近沈之乔耳边,指了指车帘内,“娘,里面有个神仙叔叔……” 神仙叔叔?! 沈之乔翻白眼,也没当真,随口道,“嗯,娘知道了,不仅有个神仙叔叔,还有个神经儿子!” “……”连煜小爷冒了几根黑线,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一下子揉进了车帘内。 连煜小爷要闹,可一看见里面坐着的神仙叔叔时,硬是乖了。 小屁股慢慢的坐在车垫上,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儿规矩的搭在膝盖上,圆鼓鼓的小脸尽是红了个遍,溜溜的大眼羞涩的转动着,粉嫩嫩的小嘴儿一点一点扯了个笑,小脖子却一缩,好一个娇羞的小摸样。 沈之乔站着车外,表情虽故作平静,眼底却有几分波动,冲姬莲夜笑了笑,反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我和连煜就走了……多谢!” 姬莲夜眼眸一沉,嘴角却斜挂了一丝笑,挑眉点头,“嗯。” 沈之乔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刚踏上车前的木凳,他的声音带了几分隐晦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沈之乔愣了一秒,不解的转头看他。 姬莲夜眯眸,目光落在她发顶上,一瞬收回,表情漠漠。 沈之乔拧眉,终是没有说什么,掀开车帘走了进去,表情惴惴。 连煜一见她,并没有像往日欢快闹腾的扑过去,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双金亮亮的大眼便又转了过去,乖乖的看着对面。 沈之乔着实怔了怔,正狐疑,眼尾扫过另一侧时,一抹蓝色跃至眼底,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眼廓倏地放大,惊道,“姬澜夜,你怎么在这儿……” 姬澜夜干净的面容风轻云淡,冲她点了点头,“许久不见。”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 看他这么淡定,也不好意思再大惊小怪,悻悻的坐在了连煜身边,奇迹的跟连煜的表情不谋而合。 正在这时,车帘被掀开,姬莲夜的脸出现在视线内,目光扫过沈之乔和连煜,嘴角微抽。 沈之乔讷讷的转头看他,眼神儿询问。 姬莲夜看了眼姬澜夜,丢了一包东西进去,噼里啪啦的响,而后又连续丢了几个进来。 饶是淡然如姬澜夜也不由露了些许疑惑,奇怪的瞄向他。 连煜小爷是行动派的,蹲下身子,扯开了一个包袱,顿时金光闪烁,差点闪瞎了沈之乔的眼。 妹啊,全是金条啊…… 姬澜夜看见,眉头蹙了蹙,看着姬莲夜。 姬莲夜豪气冲天,“这些都是你们路上的盘缠。”转头看向姬澜夜,“去东陵路途遥远,到了之后肯定有诸多事需要打理。本想发你们几张银票,不过西凉国的银票到东陵王朝也无用处,只有这些金银珠宝可以互通。” “……”姬澜夜敛眉,没有说什么。 沈之乔张了张嘴,还是觉得钱多不愁,回到东陵还不定是何局面……眼中快速划过忧虑,垂了头。 姬莲夜转而看着她,双眼狂翻卷绕多种情绪,留念,不舍,深情,疑惑,不确定…… 最后只是苦涩牵了牵唇,既然决定了,便要走到底,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不是他的风格。 正想着,一道小小的人影蹲在了他的眼前。 眼神儿微闪,姬莲夜眯眼,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又捏了捏他的小脸,一如既往的用力,不是不会轻,而是这种脸还真是有几分像某个男人。 即便也疼爱这小家伙,可看到这张脸,总是忍不住捏他几下。 “小子,照顾好你娘,知道不知道?” 连煜任他捏,眼睛冒了点点水光出来,小嘴巴瘪了瘪,“莲爹爹,我走了,不过我会想你的哦。” “……”姬莲夜喉头堵塞,松了手,伸手抱了抱小家伙,从喉咙缝里卡出一个字,“好。” 马车在眼前飞驰而去,最后化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姬莲夜高大的身子像是一面挺立的巨石,怔怔站在原地。 一只手缓缓覆上心口,突然觉得空得厉害。 这五年来,或许只是他一个人的习惯,习惯爱她,习惯有她,习惯有她的气息,习惯每天的相见,习惯惹她生气,习惯着……一个人的习惯。 直到,再也戒不掉这习惯!姬修夜和安承站在他身后许久,均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姬莲夜转身,眼波沉氹,“都到了吗?!” 姬修夜像是愣了愣,而后点头,“都到了,正在金殿等着皇上。” 姬莲夜抿了抿唇,转头再次看了眼适才马车离开的方向,这才大步往宫门内走了去。 姬修夜和安承不敢怠慢,随后跟了上去。 第232章 回家 第232章 回家 东陵城外不远的官道上,马车弛缓的行径着。 沈之乔掀开车帘看出去,能隐约看见前方不远的城池轮廓。 本可以更快抵达东陵城,却因为车里有个小家伙不得不放慢速度,唯恐他第一次出门有所不适,所以正常来说半个月便能到的路程,硬是走了将近一月。 好在姬澜夜虽冷淡,却也理解,体贴的并未催促过一句。 眼看着那座有他的城越来越近,心情反而忐忑起来,有说近乡情怯的,她却是近“他”情怯! “娘,我们还有多久到家呢?”连煜爬到沈之乔身上,鬼精灵的同她一样看着车窗口外,糯糯的问。 沈之乔斜看了他一眼,眼波柔和,“连煜小爷等不及了?” 连煜嘟嘟了嘴,小小的眉毛皱了皱,而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之乔眉眼一弯,侧身抱他坐在腿上,扯了扯他有些褶乱的衣裳,指了指窗外模糊的城池,眼眸带了丝恍惚,“看到那儿了吗?” 连煜点点头,而后眼睛一亮,“家就在那儿吗?” “嗯。”沈之乔轻恩了声,睁了睁眼,呼出一口紧张的气,将他抱转了过来。 眼角无意识扫过对面而坐的姬澜夜,他正闭目养息,即便这么近的距离,依旧让她有种清远如画的感觉,他真的不失为一个淸绝幽雅的男子纡。 看着他,不由让她想起五年前的溱儿。 她现在又是何状况?! 而他,又知不知道溱儿为追他坠马昏迷之事?! 或许是察觉到对面的注视,又或许临近故地,也有和沈之乔同样的近“她”情怯之感。 姬澜夜唇瓣抿了抿,缓缓睁开眸,清清看着沈之乔,那眼神儿竟让沈之乔瞧出几分焦灼之意。 沈之乔也没避开他的眼睛,弯唇冲他笑了笑。 姬澜夜面无表情,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连煜。 一个月的相处,好动的连煜也不再似开始时的拘束,见他看着他,他便奔下沈之乔的腿,蹬着两条短腿坐到了姬澜夜的身边,睁大眼睛看着他,谈心似的跟他聊起了天,“澜夜叔叔,你的家不是在莲爹爹那儿吗?你为什么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啊?” 姬澜夜看着他一双凤目晶亮,尤为传神,跟某人很像。 瞄了眼沈之乔,微微勾了唇,“因为有一个人在等着澜夜叔叔。” 沈之乔听话,抬头看着他。 一路上,虽同坐在一辆马车,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二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面对清泠的他,她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他,想来是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关于她为何在西凉国,他也只字未问。 同样的,她也没有过问他的任何事。 而这次,他离开西凉国,前往东陵王朝,她隐约知道跟溱儿相关。 虽然不知道为何过去五年之久,他才动身回来找溱儿,但也能猜到分毫,决计又跟朝堂之事脱不了干系。 否则如何会那般巧,姬莲夜将将登基,他便出现与她一同回东陵。 朝堂之事太过复杂,也不是她能参透的。 正想着,一阵马匹嘶吼声从车外传了过来,接着马车一个颠婆,矗停了下来。 沈之乔一时不顾差点扑下去,幸好抓住了车窗的边沿才稳住了身形。 心神一骇,忙去看连煜。 当看到姬澜夜一只手臂稳固的勾住他的身子时才大大松了口气。 连煜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 姬澜夜微微拧了拧眉,将连煜放在位置上,伸出二指欲掀开车窗看出去,不想刚撩开一个角,一条鞭影飞快落了下来,啪的一声硬是将车帘给扇破了。 姬澜夜眯了眯眸,飞快将连煜勾抱给沈之乔。 沈之乔忙伸手接过来。 连煜小爷转过来神,好奇的就要去打开车帘。 沈之乔吓了吓,刚才那一鞭子还没得到教训吗?! 抓住他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 连煜似乎也从她紧张的神色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儿,乖乖的没有再动。 沈之乔沉了沉眸,一只手伸进袖口内,与姬澜夜对看了一眼。 “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给姑奶奶交出来,否则,这车帘就是你们的下场!” 中气十足又豪气万丈的女声从车外传了进来。 同时,车帘被撞开,咚的一声撞到后车身上,是驾车的小厮。 沈之乔倒抽了一口气,眼看着那小厮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赶紧用手遮住连煜的眼睛。 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从西凉国到东陵王朝这么远的路程都过来了,不想却在东陵境内遇到了这么个俗不可耐的事,抢匪! 姬澜夜看了眼昏倒的小厮,眉头又是一皱,对着沈之乔道,“你们在里面不要出来,我且去看看。” 沈之乔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姬澜夜挑眉,没有说话。 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不想他出去之后,外间一下子便没有了任何声响。 沈之乔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 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扯开了车帘,看了出去。 首先入目的是几名穿着奇特的蒙面男子,正手持长刀站在她窗口前不远的地方。 看过去,能隐约看见一名黑纱遮面的女子,豪迈的坐在刻意放在路中间的大树上,像是突然定住了,没有任何动作。 眼底闪过疑惑,这抢匪是不是太有耐心了一点,怎么半天不见动作?! 而且,这里四面都是良田,又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更为要紧的是,此处距离东陵城不远,她们怎么敢在此处就开始抢劫?! 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娘,他们是什么人啊……唔……” 沈之乔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松了手,小家伙也跟她一样趴在窗口看。 胆颤的忙捂住他的嘴,小声斥道,“你小子不想活了,不许说话知道不?!” 连煜听话的连连点头,眼中兴奋的光芒挡也挡不住。 沈之乔翻白眼,松开了手,眼尾瞥见有人朝她二人走了过来,眼中杀气十足。 沈之乔背脊一麻,手腕微转。 眯了眯眸,过来吧,过来吧,好久没用过这飞舞了,正好找人练练手。 “如果不想死,最好不要过去。”嗓音空灵,低悠,不带任何感情。 那男子果真停了下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再次迈步走了过去。 沈之乔咬牙,嘴角微冷,挥手正欲出手,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烈风吹过,只见那男子身子一飞,啪的一下砸在了不远处黑衣女子的脚下,身子抽筋儿似的颤抖了两下,而后便没了知觉。 那黑衣女子明显一颤,猛地从树上站了起来。双瞳厉狠的扫了眼在她两侧站在的男人,而后那名躺在地上的男子便被抬到了一侧, 沈之乔惊得睁大了眼,不想看上去无害的男人,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心底却微微放了心。 有他在,她们应是安全的。 于是放下车帘,静等着。 姬澜夜眸内波澜不惊,一袭蓝袍衬得他清美绝伦,他负手站在车前,像是一幅画,清雅得不真实。 缓缓抬眸看了眼那黑衣女子,“天色不早,我等急着进城,请姑娘行个方便。” 第233章 寻一故友 第233章 寻一故友 “……”黑衣女子面纱下的眼暗波攒动,红唇勾了勾,挺直身子,一只手背在身后,颇有几分男儿的英气,声线高亢,“你现在打伤了我的人,你以为本姑娘会轻易放了你?!” “姑娘要如何才肯放行?”姬澜夜淡淡的问。 黑衣女子挑眉,一只脚踩在树干上,斜看他,“很简单!” 拍了拍黑裙下的灰烬,“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顿了顿,嘴角勾了勾,“一,留下钱财,你等便可离开;二,你留下,放他们走!” 她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众男声噱嚎,看来这寨主是抢个压寨夫君了。 黑衣女子也不羞赧,一挥手,所有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姬澜夜,等着他的选择。 “……”姬澜夜垂眸,似乎是想了想,嘴角微微勾了勾,“看来是不行了。” 黑衣女子怔了怔,看着他脸上若有似无的笑意,心头一阵狂跳,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只余眼底带了几分痴迷,声线依旧狠辣,“没有‘不行’这一选项,你若不选,今日你等休想安然离开!” 沈之乔在马车内静静听着,好笑的扬了扬唇。 难怪适才半天不见动静,原是看上了姬澜夜。 挑眉,不过,论姬澜夜的长相和气质,倒是很难不让人一见青睐。 正想着,一阵重物落地的响声传了进来,沈之乔惊了惊,掀开车帘看出去,那颗挡着路中央的大树此时已被隳落在一侧的田地里。 “坐好!”声音依旧平静。 沈之乔忙一手攥紧车窗边沿,一手搂紧连煜。 接着,马鸣声嘶吼,马车急速飞驰而去。 即便已做好准备,沈之乔还是被撞了一下头,指尖更加楛紧了分。 姬澜夜目光为凛,看着马车前不躲不闪的黑衣女子,一阵掌风猛地掷向马肚子。 马儿被击中,没命儿的往前奔去。 两侧的抢匪迫不及待的闪开,唯有那女子不动,黑纱内的双眼比星子还亮。 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在马蹄落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身子一偏,险险躲了过去。 从这突来的动作回过神来的其他抢匪闹哄着要追去。 黑衣女子嘴角兴奋一勾,心口激动的跳跃的,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 眼眸却紧迫的盯着远去的马车,渐渐坚定。 …… 经过城外小小的插曲,这次几人顺利到达了东陵城。 东陵大街上。 沈之乔心情惴惴不安,连连深呼吸好几口,心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了。 她现在只不过是进了城,还没见到他,就这么紧张。 若是见到了她,她可怎么办?! 连煜牵着沈之乔的手,炯炯有神的双眼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整个一好奇宝宝。 姬澜夜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眼瞳的鎏光却藏得很深很深。 “娘,我们现在就要去我亲爹那里了吗?”连煜歪头看着沈之乔,眼中的期盼那么明显。 现在吗?! 沈之乔心脏跳了跳,低头看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也想早点见到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可是,越是近了,心里便越是不确定。 她既怕他过得不好,又怕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连煜甩了甩她的手,“娘……” “今日有些晚了,先找个地方住上一晚……”姬澜夜率先说道,轻轻看了眼连煜,“明日再去见你爹可好?” 连煜眼神暗了暗,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 沈之乔看他这样,心底有些不忍,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 三人在绝仙楼要了两间房间。 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各自回了房。 连煜缠着沈之乔讲了许多关于她亲爹的事情,最后耐不住连日来的奔波,趴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沈之乔无奈笑了笑,将他小心放在床上,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亲,这才转了身。 走出了房间,仔细的将房间掩好,走到隔壁的房门外。 姬澜夜打开房门,便见她抬手准备敲门,眼眸微闪,“有事?” 沈之乔悻悻的收了手,点点头,“我有事需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帮我照看片刻连煜?”顿了顿,补充道,“我不会出去太久,很快就回来。” 姬澜夜掩眸,沉默了会儿才道,“好。” 沈之乔感激的笑了笑,“谢谢!” …… 沈之乔出了客栈之后,径直往男囹管的方向而去。 走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名中年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欲关门。 沈之乔疑惑的眨了眨眼,快步走了上去,紧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里是男囹管吗?” 中年女子听话,异样的看了眼沈之乔,眼底有轻蔑。 “……”沈之乔脸红了红,猜到她定是想歪了,忙补充道,“姐姐不要误会,我离家多年,今日刚回,寻一故友,也就是男囹管的老板娘。” 中年女子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是叹气的摇了摇头,看着沈之乔道,“姑娘有所不知,男囹管在五年前就被朝廷封了,后来老身接下,开了一间棋社,只不过现在不景气了,老身正准备转手出去,改行了!” “……”沈之乔着实惊住了,直到那中年女子连连唤她几声,才回了过神,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姐姐可知男囹管的老板后来如何了?”中年女子又是叹了口气,“你说瑞王妃吧?!” 沈之乔点点头。 中年女子脸上闪过怜悯,“瑞王妃被瑞王休了,之后怎样,老身就不甚清楚了!” 休了?! 拓跋瑞不是死活都不答应休了南玥吗?!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姐姐可知是何原因吗?” “这老身就不清楚了,王侯将相的家务事,也非咱们平头老百姓胆敢随意打听猜度的。”中年女子说着,挣开沈之乔的手,反手将门关上了。 沈之乔凌乱了,脑子一下被疑惑塞得满满的。 眼看着那中年女子关好门便要走了。 沈之乔眼底划过一抹异光,拦住了那中年女子,盯着她道,“姐姐可是说,要转手这家店?!” 第234章 五年 第234章 五年 中年女人手中拿着长锁的钥匙放进怀里,随意点了点头,“是啊,不景气啊,这朝廷都翻天了,百姓也眼看着没好日子过了,赶紧转手出去,琢磨着回乡下老家种两亩地,糊糊口。” 朝廷闹翻天?! 沈之乔不解,“姐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朝廷闹翻天了?” 中年女子叹息,看着沈之乔道,“姑娘有所不知啊……”说道这儿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奇怪的审视她,这才发现她衣着有异于东陵装扮,而且那头饰也明显不属于东陵的习样儿,皱了眉头,“姑娘不是东陵王朝的国人?” “……”沈之乔愣了一秒,又看她打量着自己,低头看了眼身上,明白过来。 自回来之后,还未及添置东陵王朝的服饰。 苦笑,“我是东陵人,只不过前几年因为一些事离开了。” 沈之乔简单解释。 那中年女人也未多问,笑了笑,“没什么事的话,老身就先走了。” “等等。”沈之乔急道,看了看眼前熟悉的管子,转头对着她道,“姐姐,既然你要转手这间管子,您看这样行吗?您把这转让给我,价格方面,您看着出怎么样?” 中年女人先是一惊,“姑娘可是说真的?” 沈之乔笑着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那敢情好啊!”中年女人喜出望外,“老身还忧心着,不知何时能转出去……姑娘可真是老身的福星啊。” 沈之乔但笑不语,眼眸带了丝愁绪。 五年了,南玥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 沈之乔回到绝仙楼,走到房间的时候,便见房间打开了一条缝隙。 有细细的对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澜夜叔叔,你真的见过我亲爹吗?” “嗯……” “那你能不能告诉连煜,我亲爹是什么样的人啊?他有没有你长得好看?” “……” “你爹很好!” “恩……澜夜叔叔,你说我亲爹会喜欢我吗?” “……应该会。” “为什么是应该会而不是会啊?” “……” “会……” “哦……我娘出去干什么去了啊?好长时间了。” 沈之乔在门口听得又想笑又觉得心酸。 摇摇头,为难寡性的姬澜夜句句都回了。 又是深吸了口气,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娘……”连煜睁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嗦下凳子就扑了过来。 沈之乔无奈,伸手稳稳接住,刮了刮他的鼻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我家连煜小爷可是男子汉,要独立知道不?” 连煜小爷在她脖子处蹭了蹭,“可是人家看不到你会担心你啊,莲爹爹让连煜照顾娘呢。” “……” 得,她得他照顾! 沈之乔笑,感激的看着姬澜夜,“今日多谢你了。” 姬澜夜点点头,“早些休息吧。” 说着,站起身便往外走。 走过沈之乔身边的时候,沈之乔想起她接下男囹管之事,于是在姬澜夜走到门口的时候喊住了他。 姬澜夜挑了挑眉,偏头看向她,“怎么?” 沈之乔放下连煜,走了过去,咬唇看着他道,“我适才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家店管在转手……我给接下了。” “……”姬澜夜怔了下,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之乔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我是这样想的。姬莲夜走时给你我准备的银两总会有用完的时候,而我们此次回来,一切都是未知的。且你我总不能一直住在绝仙楼不是? 所以我想我们不妨投点金银做点营生,一来我们可有个容身之所,二来若是盈利了还可留于备用,总不至于坐吃山空,你看……” 沈之乔用商量的语气说完,便静等着他的回答。 她之所以接下这店,也不是一时冲动。 首先,这店面之前便是南玥的地方,她私心里不想南玥回来看到她辛苦经营过的地方一转一变得乱七八糟,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 其次,她现在带着连煜,不再是一个人,不管容后见到那人的情况如何,至少有个保障。 姬澜夜皱了皱眉,沉默着。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沈之乔干笑道,“当然,你还可住进宫里……” “好。”不等沈之乔说完,姬澜夜开口道。 沈之乔双瞳微亮,松口气笑了笑,“那太好了。一切我都与店主谈妥了,明日只需将转店的银子付给她,她也允诺,会将店管从里到外收拾一通……” 说道这儿的时候,她纠结的停了下来。 姬澜夜眼瞳微闪,“怎么不说了?” 沈之乔头疼的看着他道,“现在就是不知道那店面接下来之后用做什么……我从未涉足过这些,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姬澜夜敛眉想了想,“你明日将银两交付给店主,剩下的便交予我。” 交给他?! 沈之乔惊了惊,难道他有什么好主意?! 正要问,他却不给她机会,眨眼便不见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 迈腿准备闩门来着,一动便感觉重重的。 低头看去,眼皮一番,是某个小家伙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得认真,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拍了拍他的脑袋,“连煜小爷,可否高抬贵手松松,小的关门来着。” “呵呵……”连煜小爷傻笑,“不松!” “不松?!”沈之乔勾了勾嘴角,眯眸着眼睛问。 连煜小爷摇头,“就不松!” “确定不松?” “不……啊哈哈哈……娘,不许挠痒……痒痒……哈哈哈……” 连煜小爷边跑边多沈之乔在他咯吱窝下的爪子。 沈之乔被他感染,也是乐不可支,呵呵笑出了声。 顿时满室被欢快的笑声溢满,装不下的便从门口飘了出去。 姬澜夜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笑声,怔了怔,转头看了过去,眼底清波浮动。 摇头,嘴角亦是轻轻一扬。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微不可见的弧度瞬间收了回来,也没有开门了,转身往店外走了出去。 第235章 进宫 第235章 进宫 第二日。 沈之乔收拾好连煜,让小二送了早餐上来,待吃好之后,琢磨着姬澜夜也应是醒了,且与店主越好的时间也快到了。 于是牵着连煜走了出去,站在他门口的时候抬手正准备敲门。 又怕他万一还在睡,她这样贸然也不好。 低头看了看连煜。 嘴角勾了勾,躬身将他抱了起来,“儿子,你帮娘敲门好不?” 连煜连连点头,乖乖的敲着门,奶声奶气喊道,“澜夜叔叔,澜夜叔叔……” 喊了几声,也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声响。 连煜泄气,“娘,澜夜叔叔可能还在睡……” “……”沈之乔皱了皱眉,叹气道,“那算了,让你澜夜叔叔继续睡,你和娘一块儿出去。” “出去?”连煜有些兴奋,“是去找我爹吗?” “……”沈之乔张了张嘴,轻咳了声,将他放了下来,有些逃避的边走边道,“娘去给小二招呼一声,待会儿你澜夜叔叔醒了告诉他,我们出去了。别到时找不到我们,着急。“ 连煜站着没动,白净的脸蛋皱成了一团儿,咬着小嘴儿退到了门房的墙壁上蹲了下来,低着头很是委屈。 他们大人总是说话不算话,明明昨天说好了,今天就去找爹爹的,可是今天又反悔了,骗人! 沈之乔跟小二说了一声之后,转身没有看见某只小鬼儿。 心房紧了紧,又折了回去。 果见他蹲在门口,一副哀怨的小摸样。 嘴角艰难的扯了扯,呼了口气,这才缓缓走了过去,也学他蹲了下来。 停了一会儿,偏头看着他道,“连煜小爷,小的今天带你逛逛街怎么样?你要什么都买给你?” “……”连煜小爷鼓着腮帮子不甩她。 沈之乔讪讪搓了搓手,睁大眼,“不如,去吃你最爱的马蹄糕?想吃多少都可以哦。” “……”连煜小爷依旧很拽的没有理她,看着火气很大呢。 沈之乔紧紧抿了抿唇,心房好像也被人用拳头狠狠给了一拳,苦笑。 她何尝不想早日见到他。 可是皇宫岂是想进便能进的。 昨晚去男囹管,除了希望能碰上南玥之外,也希望通过她转告拓跋瑞,再由拓跋瑞安排进宫去见他。 可是南玥如今被拓跋瑞休了,她对拓跋瑞这个人本就无好的印象,现在出了南玥这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他了。 现在她又刚回东陵城,脑子都还飘着,明明两只脚已经实实在在踏在有他的地方,可总有种如入云端的感觉,不真实。 见到他之后,她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什么好?怎么开口告诉他,他们有了一个儿子?还有,该用什么语言,诉说她对他的思念…… 连煜虽然很气她说话不算话,可是也好爱她。 见她不说话,小小的人儿也学会找借口去原谅她。 也许,明天,明天就可以去找爹爹了,娘只是今天刚好有事情耽搁了,不是故意骗他的…… 这样一想,连煜从地上站了起来,拉住沈之乔的手,认真道,“我要吃很多很多马蹄糕,都可以吗?” 沈之乔愣了愣,而后弯唇笑了,勾了勾他的鼻子,宠溺道,“自然!” …… 沈之乔带着金银先去了男囹管,将房契拿到了手,便趁着他们收拾店里的空当,带连煜横扫了东陵大街,让连煜小爷逛了个痛快,吃了个痛快。 这才回了店里,锁好了门,携着已吃得肚子圆鼓鼓的连煜小爷回了绝仙楼。 刚要进房间,眼角瞧见隔壁的房间房门打开着。 沈之乔怔了怔,牵着连煜走进了屋,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之后,坐在凳子上想了想,让连煜自个儿玩儿会儿,走了出去。 站在姬澜夜的房门口,一眼便觑见他负手站在窗口的位置不知在看什么。 背影孤绝,凭地让她看出几分寂寥来。 眉头皱了皱,伸手准备敲门。 手还未落下,便听见他幽淡的嗓音传进了耳廓。 “进来吧!”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放下手,走了进去,“早上我和连煜来敲门,你尚未醒,所以便先和连煜出去了。”从袖口取出房契,“店面的房契我已经拿到了,是放你那儿还是……” “你收着吧。”姬澜夜转身,双目带了疲倦,像是一夜未睡。 沈之乔皱眉,狐疑的看着他的脸,没有说什么,点点头,“那好,我便收着。”故意缓解气氛,轻松道,“这算是你我共同的财产,以后我们可就是生意伙伴了,多多指教。” 姬澜夜看着她,不说话。 “……”沈之乔脸颊有些抽筋儿,差点挂不住笑。 姬澜夜提步朝她走了过来,背着身后的手伸了出来,白皙的指间钳着一张类似海告之类的东西。 沈之乔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不解的看着他,“这是?!” “盖有皇印的告示。”姬澜夜淡淡道,“宫里急需一名夫子,才德两齐的女子,专教授小皇帝的青禾公主,先前已有数名夫子被‘赶’了出来,这份告示已经贴有一段时间,无人敢揭……”停了停,“你若需进宫,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青禾公主?! 沈之乔心房急速缩了一圈儿,差点不能呼吸,脸色一下子惨白,盯着姬澜夜手中告示的双眼几乎不能眨动,嘴里喃喃道,“青禾,青禾……” 姬澜夜见状,双眼半眯,“或者,我可以直接带你进宫去见他。” “不,不用了,我,我还没,没准备好。”沈之乔急促呼吸了一口,伸手抓过他手中的告示,勉力扯了一丝笑,“谢谢!” 说完之后便转了身。 “你拿着它去找大理寺少卿,自有人安排你进宫。”姬澜夜提醒道。 沈之乔疾走的步子停了停,眼尾向后看了看,点点头,再次道了声谢。 …… 皇城宫门口。 沈之乔紧张得手心冒汗,伸手摸了摸脸,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宋世廉在前方走着,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不由转头看了过来,挑眉道,“姑娘即以揭了皇榜,现在后悔有些晚了。” “……”沈之乔愣了一秒,这才发现已经拉后他好远,眼底闪过懊恼,快步走了上去。 宋世廉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沈之乔看着他拿出令牌与宫门口的守卫看了看,又指了指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些守卫点了点头,纷纷站到了两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宫门口之后。 沈之乔咬着唇朝他走了两步,犹豫道,“宋少卿,你现在便要带我去见拓……皇上吗?” 第236章 天不老,情难绝 第236章 天不老,情难绝 宋世廉闻言,停下了步子,莫名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的扯唇笑了笑,“姑娘以为进宫为何?” “……”沈之乔怔愣。 宋世廉再次迈开步子,边走边道,“容在下提醒姑娘一句,姑娘进宫是为青禾公主授学,其他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姑娘尽早收了吧,否则最后受罪的还是姑娘。” 沈之乔眼皮一跳,懂了。 感情她以为她进宫的目的别有用意……呃……好吧,她确实“别有用意”! 撇了撇嘴,看他走远了,忙跨步跟了上去。 宋世廉眼尾扫了她一眼,“姑娘的才学还需考验一二。稍后会有专人给姑娘测试,姑娘若是通过了,在下再带姑娘去见皇上,至于最后能否留下来,还要看皇上和青禾公主本人的意思。绀” “……” 还要测试?! 沈之乔默了。 她哪有什么才学啊,放在现代的时候还能在水里游两圈儿,搁古代,现在的她就是一废人。 啧……这个自我认知,还真……残酷! 就在沈之乔焦虑到不行的时候,宋世廉已经将她带到了上林苑。 沈之乔走到门口,着实被里面的阵仗吓住了。 六七个鬓发斑白表情严谨的男子一字坐成一排,目光瑞亮的盯着她。 这场景倒有几分像职场剧里面的面试场景。 宋世廉见她站在门口不动,提醒道,“姑娘,这些就是你今日的考官,若是他们皆满意了,接下来在下便能带你去见皇上。” 宋世廉刻意将“去见皇上”几字说得有些重。 沈之乔想翻白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宋世廉在她进去的时候,便退了出来。 沈之乔站在几人面前,有些局促,被他们审视的盯着,有种在课堂上被罚站的赶脚,很不好! 坐在中间的考官与其他几位相比,更为谦和,眼角含笑,看了眼她身后专为她准备的凳子,凳子前摆了一张长案,上面放有一把长琴,一只长笛,文房四宝,丹青画笔等等。 道,“姑娘请坐。” 沈之乔拘谨的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东西,“小女子站着就好。” 她其实想说,能否不考了,行个方便。 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行的。 中间的考官眉梢带了笑意,“姑娘坐下方可开考。” “……”沈之乔愣了愣,偏头看向身后。 顿时眼角抽筋儿,咬唇狠心走了过去,坐定。 那考官点了点头,“请姑娘先弹一首曲子。” “……”沈之乔沉默,脸微微红了。 盯着长案上的长琴,迟迟不动作。 宋世廉就站在门口,见状,眼中闪过兴味。 “姑娘请!”中间的考官温和再次说了一次。 沈之乔闭了闭眼,眼中带了分惭愧,“小女子不善长琴,怕污了几位大人的耳。” 中间的考官看了其他几位一眼,道,“那姑娘可擅长长笛?” 沈之乔脸更红,摇头。 “丹青一幅?” 红晕蔓到了耳根儿,摇头。 “对弈?” 脖子红了,摇头。 “……” 几位考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考官实在忍不住了,接着问道,“吟诗作赋?” 沈之乔条件反射的摇头,脑子转了转,又忙点了点头。 中间的考官不解,“姑娘摇头又点头,是会是不会?” 宋世廉眯了眯眼,也不由带了几分好奇看着她。 沈之乔只觉得脸烫得厉害,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拿过桌上的宣纸铺好,研磨蘸笔写了起来。 几位考官见状,也不催促,静静等着。 好一会儿,沈之乔放下笔,拿起宣纸轻吹了吹,缓缓从位上站了起来,将东西双手呈给了中间的考官,自己则退回到位置上站着。 中间的考官先是看了她一眼,这才垂眸看起了她写的东西。 眼中快速闪过惊诧,怪异,而后变为赞赏和感叹。 其他几位考官纷纷好奇,其中一个从他手中拿了过去。 表情与中间的考官如出一辙。 所有人看完之后,皆是沉默没有说话。 沈之乔忐忑,话说,小说里穿越的女主借用的诗词不都是得到一致好评吗?为毛到她身上就变成了鸦雀无声?! 什么情况?! 好一会儿,中间的考官突地哈哈笑了声,竟是一字不差的将沈之乔适才的写的东西念了出来,可他只看了一遍。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沈之乔着实有些惊艳于他的记忆。 这首卓文君写的《白头吟》是她在现代念书的时候比较喜欢的一首,所以一直记着,后面还有两句,“竹竿何嫋嫋,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但是她个人喜好,更喜欢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断尾。 或许每个女孩儿一生都在期盼这样一个结局,找一个人,恩爱白头。 而情窦初开的女孩儿对于这类关于美好感情的向往也是极浓的,所以才会对古诗词里这样美妙的句子历久弥新。 她能记下的也就那么一二首,好歹,她也年少过…… 宋世廉嘴角奇怪的扬了扬,低喃,“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中间的考官满意笑看了看其他考官,对着沈之乔道,“姑娘,能否再附一首?老夫感概,姑娘真真才情了得,老夫自愧不如。” 他一说完,其他几位考官纷纷附和,让她再来一首。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同时松了一口气,双眼眯了眯,遮住眸内得逞的暗爽,笑道,“那小女子便献丑了。” 于是沈之乔提笔再次写了一首。 好在,穿越过来还知道认点字,不至于写不出来。 沈之乔写好之后,又送了上去。 几位考官看了的结果是,忽视了沈之乔琴棋画皆不通,算是给她通过了。 沈之乔弯了弯嘴角,低头感谢之后,头也没抬走了出去。 宋世廉拧眉,颇为好奇她后面一首又写了什么。这时,适才中间坐的考官拿着她适才写的两首诗走了过来,赞叹的递给了他,“这位姑娘果是天赋异禀,这两首,甚好,甚好!” 宋世廉接过,不语。 低头看去。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宋世廉看完之后,目光胶在宣纸的某一个点,片刻,展眉笑,“好一个天不老,情难绝。” 沈之乔本在前面走着,乍听到他的话,差点一个踉跄摔了。 罪过罪过啊。 这首诗是张先所作,题目为《千秋岁》。 张先所出的诗作不多,这首《千秋岁数声鶗鴂》算是精作。 以她的道行,自是不能作出这般绝伦的诗作出来。 他们要她作诗,她做不出来,只好不免俗的借用前人的精作。 若是再让她作一首,她估计背也背不出来一首完整的了。 幸好,侥幸通过。 第237章 相见 第237章 相见 沈之乔跟在宋世廉身后,一双眼睛左右看着,心情像是潮水,起伏剧烈。 这不是去毓秀宫的道,也不是去龙栖宫,而是……魂兰殿。 横在小腹上的双手微微握了握,额上又开始冒汗了。 “姑娘很热?”宋世廉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侧身看见她额头和两鬓都是汗,看了眼天气,如今是伏月,气候不会太热才是。 沈之乔呼了口气,摇头,“还,还好。” 嗓音有些抖。 宋世廉黑瞳微闪,“姑娘在紧张?” 沈之乔怔了片刻,忽的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宋世廉待她走进之后,才转身继续走,“姑娘无需紧张,只要做好本分,少些胡思乱想,这份差事,以姑娘的才能应是不难应付。” 胡思乱想? 沈之乔嘴角笑意加大,动了动眉,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宋世廉用眼角看她,见她嘴角笑弧扩大,微愣,眯了眸,正准备说话,却被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 “公主诶,小祖宗,您赶紧下来吧,您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得了?!” “是啊公主,您要什么,奴才们帮你给你弄便是了?您别吓奴才了……” “诶哟,公主,您别动,别动啊,奴才上来接您下来……” “……” “……” 宋世廉见惯不惯的摇头,扶额飞快走了上前。 声音是从魂兰殿内传出来的,沈之乔整个定在原地。 感觉全身都冒出了兹兹的热气,眼珠儿转动,双腿像是被灌了铅,动弹不得。 直到殿内再次传出一阵惊恐声,沈之乔吓得脸色一白,步伐有些凌乱的跑了上去。 双手扶在殿门上,另一只脚还未踏进,便见宋世廉怀里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背对着她,小小的一个儿。 深深呼吸几口,伸进去的一只脚也退了出来,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小廉子,你这是犯规哦,人家还没跳,你就抓住人家了。人家要再来……”小女孩儿声音脆脆甜甜,又那么软。 一双小手意的戳着他的胸口,不高兴的说道。 宋世廉看了眼她的小手,欲放她下来,她却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两只小短腿儿直接箍住了他的腰腹上方,不依不饶道,“不行的哦你这样,步骤不是这样来的,应该是你先放我上去,我再跳,然后你再接住我。” “……”宋世廉黑线,“公主,你是如何爬上去的?可知有多危险?” 小青禾眨了眨大眼睛,长长卷卷的睫毛可爱的闪动着,一双嫩粉的唇瓣嘟了嘟,歪着头看他,纯真的摸样叫人不忍苛责。 宋世廉叹息,“公主,莫要再胡来,若是叫你父皇知道了……” “嘘……”小青禾伸出一根白白的手指头竖在唇边,声音小小,“是御哥哥,小廉子又犯规了。” 御哥哥不让她叫他父皇,她一直记得的。 “……”宋世廉张了张嘴,眉头皱紧,盯着她红润剔透的小脸,清澈的大眼黑白分明,眼底渐渐浮出一丝不忍。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太监宫女嬷嬷都静默了。 沈之乔不解,嘴角不自觉展开的弧度也一点一点收了回来,没来由的窒闷叫她呼吸粗了粗,抓住门沿的指几乎掐了进去。 眼眸覆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片水晶。 目光在殿内缓缓移动,一切都没变,一点都没变,那颗苍树更高了,变得枝繁叶茂,那处花房仍旧开着艳美的小花,张扬着六月的热情,道路两旁摆满了花盆朵儿,她甚至能闻到那人的气息…… 身后突然盖过来的巨大阴影,像是一瞬黑沉下来的天气,冷、寒、捩。 沈之乔全身颤抖,心脏翻搅血脉,咚咚咚的,那么快,那么急。 接着,她看见殿内的宫女太监嬷嬷齐刷刷跪了下来,宋世廉将赖在他怀里的小人儿放了下来,也掀衣跪了下来。 小青禾疑惑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后知后觉的转了身,一张纯净的小脸登时出现在沈之乔的眼里。 沈之乔睁大双眼,一口气卡在喉咙,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血液在细细的血管内快速的流动着。 五年前,她昏过去之前确有听到一阵婴孩儿的啼哭声,可是后来莫名其妙被姬莲夜救下,生下了连煜,她便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错觉。 现在看着眼前的小脸,白白的粉粉的嫩嫩的,眼睛里的清澈干净能轻而易举触动她心房柔软的那块地放,打动她着的心。 她相信世上是有心电感应的,也一直觉得骨肉亲情的缘分很奇妙。 就比如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是她的。 眼泪刷刷掉了下来,她多么自责啊,她竟然一直以为那声啼哭是错觉。 小青禾睁大眼睛盯着沈之乔的方向,好一会儿,她突地咧唇笑了笑,欢快的张开手,飞扑了过去。沈之乔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眼中全是激动的泪花。 却…… “御哥哥……” 淡淡的奶香从鼻息拂过,往她身后撞了过去。 沈之乔伸出的手僵直,头皮一阵发麻,脑神经在大脑皮层下揪扯不停,疼得厉害。 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磁醚,却也多了一份成熟和低沉从耳后飘了过来。 拓跋御单手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长眉拧紧,低头脾了眼她一眼,而后淡淡瞥了眼跪了满殿的人,声线明显不悦,“下去各领三十板子!” 小青禾小身子抖了抖,咬住唇抱住他的脖子,“御哥哥……” “闭嘴!”拓跋御脸色有些黑,“你也想领几板子?!” 小青禾顿时不敢说话,乖乖的趴在他肩头上,大眼闪了闪。 他话一出,也没有敢开口求饶,除了宋世廉,均纷纷退了下去。 拓跋御像是没有看见沈之乔,抱着小青禾径直朝屋内走了过去。 沈之乔双目通红,死死勾住他的背影。 他看上去比五年前更高大强壮了,依旧喜欢红艳艳的美服,一头墨发未束,垂在腰下,可是那么热烈的颜色,如丝毫掩饰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冷。 让她不由想象着,他的脸,他的眼,是不是也是这般寒凉。 宋世廉在拓跋御从他身侧走过之后才站了起来,眼瞳微深的看向沈之乔。 刚才,所有人都跪下了,唯有她不为所动。 抿了抿唇,莫非是吓傻了?! 垂眸似是思索了下,这才再次抬头看向她,“姑娘,请跟我来。” 第238章 滚下去 第238章 滚下去 沈之乔贪婪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容颜,结巴的额头,狭长的凤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唇瓣,如精工雕刻的脸部轮廓,每一根儿线条都那么吸引她,一双眼珠儿几乎不会转动。 小青禾窝在拓跋御的怀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大而圆的眼睛四处转动着,最后落在沈之乔的身上,一下停住,好奇的盯着她看。 沈之乔感觉到,双眼转了转,与她对视着。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像是细瓷刻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爱。 感觉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沈之乔忙眨了眨眼,冲她温柔笑了笑。 小青禾却哼的一声转了头,抓住拓跋御的领子,糯糯道,“御哥哥,青禾不喜欢她,青禾不要她当青禾的夫子。” “……”舌头像是被强灌进了许多苦涩难咽的东西,一直透过舌苔滑进心房。 沈之乔咬着唇,周身轻颤着。 拓跋御瞄了眼沈之乔,只是那么轻轻一瞥便挪开了,低头看着小青禾,“理由?” 小青禾想了想,掷地有声道,“她老是色眯眯的看着御哥哥,青禾不喜欢!” 色眯眯?! 沈之乔脸啪的烧了起来,一口老血滑到了舌尖。 在一旁站在的宋世廉汗颜,这小祖宗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摇着头同情的看了眼沈之乔,看来是没戏了。 有才也没用,人家小祖宗不欢喜,白搭! 拓跋御皱了皱眉头,又扫了眼沈之乔。 沈之乔脸更红,讪讪的咽了咽口水,低了头。 拓跋御凤眸半眯,转向宋世廉,“除了她,可还有其他人选?” 宋世廉摇头,“目前就她一人。” 顿了顿,补道,“这位姑娘才情了得,得到了上林苑诸位资历深厚的夫子一致认同。” 伸手将她作的诗赋递给他,“这是这位姑娘适才作的诗,请皇上过目。” 拓跋御还没及伸手接,小青禾一下子抢了过来,笨拙的打开,有模有样的念了起来,“x如山上雪,x若云间月。xx有两意,故来相xx。今日xx会,明xx水头。xxxx上,x水东西流。xxxxx,xx不xx。x得一心人,白头不相x……” 小青禾念完之后发现好多字都不认得,好学的指了指不认识的字问拓跋御,“御哥哥,第一个字怎么读?” 拓跋御面无表情,黑密的长睫掩下,看不出他的情绪。 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宣纸的最后一行。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削薄的唇瓣冷冽的绷成一条直线,曾有个人问他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可那人,现又在何处?! 沈之乔看着小青禾古灵精怪的摸样,有些哭笑不得。 可一见某人突然沉默不语,身上的气息再次寒了下来,心口又是被撞了撞,目光思念深浓。 宋世廉大抵知道某帝情绪转变是为何,眼角无意识刷了一眼身侧的女子。 却又猛地被她眼中的痴恋惊住。 不由转了头,狐疑的看着她。 沈之乔收回神,深呼吸的时候,感觉到身侧的目光,心跳了跳,装作不知,垂头不语。 小青禾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扯了扯他的袖口,“御哥哥,御哥哥……” 小女孩儿嗓音想糖一样,甜甜的传进耳朵里。 拓跋御凤目微动,沉沉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小青禾被他盯得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御哥哥,你怎么了?” 拓跋御嘴角扯了扯,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全是怜惜,“没事。” 小青禾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怔了怔,甜甜道,“御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可是他一直都不怎么笑。 大家都说御哥哥很疼她,可是御哥哥只会抱着她,一直不说话,像个木头人。 沈之乔心念一动,抬起头来,他却早已收走了嘴角的弧度,又变得冷冰冰的。 宋世廉一直观察着沈之乔的反映,身为大理寺少卿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干的,对事物的敏感程度往往比一般人要强,只要嫌疑人露出点点蛛丝马迹便能捕捉到。 而这个刚进宫的“夫子”的种种表现,不得不令他怀疑。 勾了勾唇,他倒要看看她究竟目的何在?!或许是那首诗再次帮了沈之乔一把,拓跋御最后还是留了她下来。 现在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三人,宋世廉已经离开了。 沈之乔又开始紧张起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刚开始还敢看他的双眼此时便连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在她眼前,隽永丰神,俊美风华。 她多想冲过去抱住他,狠狠的抱住,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再也不要松开。 她想告诉他,她多么的想他,每每想得心都疼了,到后来只有迫使自己不去想他,才能少一些痛意。 垂下的双眼包满眼泪,却不得不死死卡在眼眶内。 拓跋御将小青禾从膝盖上放下来,抬眸看着沈之乔道,“你今后便住在后殿,授课的时辰到了,朕会让人送公主过去,除此以外,不可踏进前殿半步!” 声音寒气慑人,如一块块拳头大的冰块不住砸在沈之乔身上。 心揪疼得厉害。 沈之乔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小青禾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邪恶的光,“夫子若是违背规则,可是要受到处罚的哦?” “……”沈之乔脸上扯了扯唇,添了点点晦涩。 小青禾背着小手儿,慢悠悠踱到她面前,仰着头看她,“处罚就是像刚才那些擅自进前殿的奴才一样,杖责……” 抿了抿小嘴儿,唇角勾了勾,“夫子是教人学问的,礼仪这些肯定都懂的,若是明知故犯的话,处罚可要重一些哦。” 沈之乔看着她,没有放过她眼底闪过的光芒,轻轻笑了笑,这个丫头,鬼精灵着呢。 因为讨厌她,所以针对她吗?! 心底闷闷的,被自己的孩子讨厌防备,这感觉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小青禾不晓得她为什么笑,明明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小小的白白的牙齿咬了咬饱满的下唇,不高兴的问道,“夫子,你为何笑?觉得本公主很好笑吗?” “……”本公主?!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小丫头架子别说还摆得挺大。 情不自禁的,沈之乔蹲下身子,与她齐高,双眼认真看着的小脸,缓缓道,“小青禾不可笑,小青禾很可爱呢,夫子是因为喜欢小青禾,所以才对小青禾笑。” 被人直白的说喜欢,小青禾如剥了壳的鸡蛋般嫩白的脸蛋红了红,大眼有些羞赧的眨了眨。 奇怪,以前的夫子为了讨她喜欢去接近御哥哥,好多都说她可爱,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不是真的喜欢她,也不是真的觉得她可爱,只是觉得这么说了,她就会不赶他们走,让他们有机会接近御哥哥。 可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她说的是真的。 小青禾掩饰的哼了声,“不许你拍本公主的马屁,本公主不需要你喜欢。还有,小青禾也是你可以叫的吗?不成体统!” 说着便转了身,抱住了从沈之乔蹲下身子开始便一直盯着她二人的拓跋御,小脸在他腿上藏了藏。 拓跋御微感惊讶,她这明显害羞的举动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凤目深了深,盯了眼沈之乔。 沈之乔悻悻摸了摸鼻子,抬起头来的时候,便撞见某人落在她身上的一瞥。 心房砰砰跳动着,又慌了起来。 拓跋御眯眸,脸色简直堪比三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黑得不像话,说出的话也冷得没有丝毫温度,好似稍有不慎便被他吐出的冷空气冻结住。 “滚下去!” 沈之乔被他突来的暴喝吓得一口冷气吸入肺中,一抽一抽的疼。 双腿僵在原地,动不了。 目光凄楚,清光潺流,唇瓣受惊的微张着,下巴轻颤蠕动着,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那么戚戚然的看着他。 他的脸很冷,目光更冷,菲薄的唇瓣像是一把薄刀,凉飕飕的反映着寒光,他轮廓鲜明的线条又似根根细小的冰锥朝她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 记忆中,他即便气急了,会冷她吼她气她,可她总能从他眼中看到妥协和眼瞳深处的情意。 可是现在,他黑深的眼窝内除了凉意以外,再无其他。 就好像,她记忆中那个终是会温柔的宠爱的坏坏的对她的男子只是她臆想出来的,而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存在一样。 受不了这样的他,沈之乔几乎想立刻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她是谁。 不去管他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不再固执的非要了解些什么能让她安心的事实之后才告诉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便忍也忍不住。 沈之乔眼眶红润,深深吸了口气,脱口道,“拓跋……” 第239章 混蛋,凶个屁 第239章 混蛋,凶个屁 “岚姨……”小青禾忽的开口朝着门口唤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辨识度很高。 一下将沈之乔的话堵回了喉咙口。 接着她的小身子便飞了出来,亲昵的话从身后传了进来。 “岚姨,你来了……” “嗯,青禾小公主有没有听御哥哥的话?”声音婉转如鹦,丝丝侵耳。 “有啊,青禾有听御哥哥的话,很乖哦。”小青禾拉着她的手,眼珠儿发光。 女子似是无奈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她。 小青禾吐了吐舌头,拿了过来,乖巧道,“谢谢岚姨,岚姨最好了。” “你啊,小鬼头。”女子嗔嗔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沈之乔挺着身后的谈话,心跳一瞬提了起来,脸色也随之白了白,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拓跋御狐疑的看了眼沈之乔,他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她适才情急之下应是唤了一声“拓跋”…… 是……唤他吗? 世上会连名带姓喊他的……只有一人。 黑眸垂了下去,薄唇紧紧抿着。 小青禾拉着女子的手走了进来,冲拓跋御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兴奋道,“御哥哥,岚姨给我带了泥粉,我等下可以去毓秀宫玩一下吗?” 拓跋御眉头皱了皱,凤眸暗黑,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轻轻嗯了声。 她似乎带有某人身上的一些习性,专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第一次带她去毓秀宫她便喜欢上了里面的各式刀具和画具,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往毓秀宫跑,胡乱鼓捣着。小青禾兴奋的在原地转圈,没有了故意摆出的公主架子,她就是一个惹人疼宠的小女孩儿。 至少在沈之乔眼里,她几乎做什么都那么可爱。 嘴角轻轻牵起一角。 拓跋御似是扫了她一眼,又像是没有。 被小青禾牵着的女子见她很是开心,眼波也荡出丝丝柔和,温柔的拉着她,“青禾,小心摔了!” “呵呵……”青禾忍不住的笑。 女子摇头,正准备说什么,抬眼的时候便看见与她前后隔了一步距离的陌生女子。 双眼快速闪过防备的光。 表情却轻柔,看着拓跋御的眼睛几乎能柔出水来,“御,这位是?” 她话才刚出,拓跋御脸一沉,“朕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沈之乔和那女子双双白了脸。 心在偷偷的抽着疼,沈之乔尽量表现得自然,却连礼都忘了行,转身走了出去。 眼尾带过身侧的女子,感觉肠子都胶在了一起,难受的簇紧了眉。 沈之乔飞快走了出去,往一侧走了一步,终究忍不住,轻轻靠在了墙壁上。 一只手放在心口,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着。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那女子的美却不容她忽视。 那是一张女人看见便会自惭形秽的脸。 她叫他御,多么亲密的称呼…… 闭上眼睛,冰凉的眼泪没入衣领,落在因为难受窝下的锁骨内,真凉啊! 所以,他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替代她的人了吗?! 拓跋御看着沈之乔故意挺直的背脊消失,黑瞳骤然一暗,眉头一刻不曾舒展,他甚至……有种想去追她的冲动! 自沈之乔一走,两人并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沉闷。 那女子清亮的丽眸微转,落在只及她大腿高的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正打开那包东西,用手指头碾动着,玩儿很认真,丝毫未觉气氛的不对劲儿。 女子温婉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率先打开沉默道,“御……” “温昕岚,朕警告过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拓跋御冷冷打断她的话,眼眸如利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然再有一次,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靠在墙上的沈之乔听见。 沈之乔眼泪戛然而止,硬是愣在了当场。 心里某根剧痛的弦却猛地松了松。 温昕岚眼泪涌了出来,我见犹怜,软着嗓音道,“御,我现在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拓跋御冷冷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绷着唇用沉默回答她。 温昕岚眼泪掉得更厉害,说话的声线轻轻哽咽了起来,“御,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我们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她说着,朝他走了上前,脸色有些急切,目光请求,“御,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没有第一时间听到某人的回答。 沈之乔咬咬唇,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她。 毕竟,那个女人的美貌,是男人都很难抗拒吧?! 眼皮跳了跳,她这一段话,处处透着玄机。 什么以前很好? 以前?多久以前? 五年前?还是五年中间?! 好像,无论哪个时间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依那女子的口气,他们之前貌似……很好?! 正纠结着,某人的声音适时传了出来。 “以前?”拓跋御拔高音量,冷血得让人心悸,“温昕岚,你我之间有过以前吗?若非要说有,无非是,你乃云枫神医的徒儿,兰君的师妹,你若丢了这层身份,在朕眼里,你以为你是谁?!” “……”温昕岚双眼猛地一缩,往后退了数步,整个身子都冰凉了,唇色苍白如纸,满目苍夷,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而他看着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薄。 温昕岚泣不成声,捂着嘴飞快跑了出去。 跑出门口的时候,她突地停了下来,往沈之乔的方向看了去。 沈之乔顿时囧在当场,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果然偷听这么种事是有风险的,就如现在的她,被抓了个现行! 尴尬得不知多措的之际,那女子又飞快转了身,往殿门口跑了出去。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低头,嘴角竟是忍不住微微一勾,他没有…… “再有下次,朕割了你的狗耳朵!还不快给朕滚!”暴力冷滞的声音飘了出来。 沈之乔生生打了个寒颤,几年不见,他的脾气是不是变得太差了点?! 撇撇嘴,小声道,“混蛋,凶个屁!” “你说什么?!”温度为负的男声从头顶落下来。 涌入鼻息的是他独有的男性气息,沈之乔背脊一凛发,头也不敢抬,弓了身,飞快遁走! 这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再重复一遍的,如果不想真没了耳朵的话。 拓跋御两道浓眉拢得紧紧的,凤眸黑深如望不见底的深海,目光灼烈,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眯了眼。 她是第一次进宫,却能清楚知道通往后殿的方向,难道只是误打误撞?! 第240章 女夫子 第240章 女夫子 沈之乔在宫道上慢悠悠的走着,脑子里一个劲儿想的全是那个叫温昕岚的女人。 她和拓跋御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咬着唇啧了声,如果是五年前她不认识拓跋御时认识的人,那为什么拓跋御从未跟她讲过,而且既然是楼兰君的师妹,那么肯定许多人都知道她,她却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听到关于她一星半点的信息,为什么?! 眉毛扭了扭,难道……真是拓跋御的旧情人?!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闲碎的对话声。 “嘶嘶,疼……这月咱们挨了多少板子了,你们记得吗?”一名太监尖尖儿的说道,“我这屁股这个月都没好过,造孽啊!” “别埋怨了,若不是小公主提前招呼过刑罚的宫人,我们还活不成了。”一名年长的嬷嬷叹息道,“小公主即善良又可爱,惹人疼啊。”“可不是吗?”有人附和,“所以奴才们都喜欢她,宁愿挨板子违抗皇上的命令也要陪她闹腾啊!” 那位嬷嬷摇摇头,嘴角露了丝丝笑,“小公主古灵精怪,虽小,可是怪懂事的。” “是啊。你们说啊,皇上五年不上朝,真是为了那忠烈侯的弃妇沈氏吗?!”一人突然道,年纪有些轻,看着像是刚入宫不久的。 年长的嬷嬷忙止住他,“嘘,小声点,宫里是个安生的地儿吗?嘴巴看牢了!” 那人忙点点头。 嬷嬷压低声线道,“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好好儿的一个帝王硬是被她……唉,不说了。” “别啊,小的宫外听到好多关于这位弃妇。”那人贼头贼脑的四处看了看,也见众人被他吊起了胃口,得意的双眼冒光,“听说忠烈侯的深爱的人死了,所以娶她做的替身,后来那女人突然又活过来了,所以忠烈侯就迫不及待的休了她……” “不对!”有人反驳,“听说是她不守妇道,时常出入男囹管与一众男宠厮混,忠烈侯忍无可忍所以被休了。” “对对,听说,有人曾在男囹管,看见她一丝不挂的被几个男人……” “你们说够了没有!”声线裹满怒意,“本分的事情做不好,整天只知道围着说三道四,宫里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奴才,所以事端才那么多,没见你们其他事情这么热衷的。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管好你们这张嘴,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下次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话,否管是不是宫里的老人,我一定扇得她爹娘得不认得……都给我散了!” 年长的嬷嬷动了动嘴,嘟囔了一句,率先抚着受伤的屁股挪走了。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闪人了。 沈之乔耳根儿发烫,呼吸短急。 并非是因为后面他们说的有关于她为何被齐暮景休弃一事,而是,他竟然五年未上早朝?! 心脏被一块大石压了一下,窒闷异常。 难怪当时的男囹管那店主会说朝廷都闹翻了天。 能不闹吗? 是五年不上朝,而非五天不去! 抓紧拳头,沈之乔闭了闭眼,直想立即折回找他去。 感觉肩头被拍了拍,沈之乔一下睁开眼,转了身,双眼猛地睁大了圈儿,惊愕道,“欢儿……” 眼前的女子,绿衣青翠,身段婀娜,面容褪去稚嫩,已是个美人胚子。 而且刚才她叱喝那群宫人时的气度,她无法将她和五年前的蔷欢相比较。 五年前的蔷欢胆小软弱,而现在的蔷欢,眉眼间隐约全是厉色,不可同日而语了。 蔷欢俏眉一皱,“夫子,您认识我?” 她受命安排她在后殿的住所。 一看她的样子陌生,想来就是她了。 不想她却直接这样叫出了她的单字,记忆中,会这样叫她的除了五年的那人,还会有谁?! 眯了眯眼,蔷欢审视的看着她。 沈之乔不动声色摸了摸脸,讪讪摇头。 “那你适才……” “我看宫道儿两侧的花儿太美了,忍不住喊出了声……”沈之乔笑笑,“不知如何称呼?” 花儿?! 蔷欢挂了礼貌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夫子可唤我墙姑姑。” 墙姑姑?!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恩,好,墙姑姑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蔷欢边说边往前走,“夫子只需教授好青禾公主便是。” “……”沈之乔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感概。 嘴角却扬了扬,还算欣慰。 在这偌大的宫里,第一天,她就见到了她在宫里最为亲密的几个人。 蔷欢走了几步,感觉后面的人没有跟上,皱了眉头转头看她,却见她眼底浮了层水光,只是一瞬,便被她眨开了。 蔷欢抿紧唇,“夫子,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沈之乔扯了扯嘴角,“麻烦墙……姑姑了!” 蔷欢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得不像话。 沈之乔低头撇了撇嘴,走了上前。 蔷欢这才转了身,“姑娘在后殿若是缺什么大可告知我。您住好了,才有更好的精力传教于公主。所以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沈之乔心里又是一暖。 看来青禾那小丫头着实惹人喜欢,也对,那么可爱的小人儿,谁会不喜欢呢。 想到这儿,又不由有些想念还在宫外的连煜小爷。 虽然事先已经拜托了姬澜夜,也以开店为由,说要出一趟远门勘察情势,顺便联络好的货源为由安抚了连煜小爷,并保证在他五岁生辰之日一定赶回去为他庆祝,他才松了口,勉强答应放她走。 而到达他生辰之日算算还有半月不到。 可是现在不到一日,她便开始有些想他了。 而且小家伙想亲爹了,如果可以,她希望在他生辰之日,给他一个惊喜…… …… 魂兰殿后殿。 沈之乔让人搬了一只小案放在房外的石坝上,又拎了一高一矮木凳放在小案的两侧。 从屋里拿出今日要上的课本,且笔墨纸砚皆备齐了。 抬头之际,便见某人抱着小青禾走了过来。 高大挺拔的身姿迎着暖阳走向她,神秘的暖黄色照在他身上,又为了他增了几分朦胧模糊之感,好似他走着走着便会被光线照没了。 他一步步的走进,沈之乔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五年后的他,依旧俊美非凡,深邃的凤眸内除了魅惑又添了点点沉稳,很迷人。 其实她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他会亲自送小青禾过来。 沈之乔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脸颊克制着激动而微微抽搐。 小青禾又看到她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儿看着拓跋御,小鼻子顿时哼了声,扭头把下巴搁在拓跋御的肩头,不去看她。 拓跋御面如表情,眼神儿有些冷。走进,将人放了下来。 小青禾十分鄙夷沈之乔,一张小脸故意板着。 守卫似的抱着拓跋御的大腿。 这是第一次,御哥哥送她过来见夫子。 她本是很开心的,可是现在她除了学习之外,还要保护御哥哥……拧了拧小眉头,清净的大眼转了转,仰头看着拓跋御,“御哥哥,青禾到了哦,你可以回去了哦。”想了想,乖巧道,“有劳御哥哥送青禾过来。”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留下一团湿湿的印记。而后转头瞪着沈之乔。 “……”沈之乔眼底柔和,哭笑不得。 拓跋御挑高眉,揉了揉她的头,语气仍旧有些冷,却已经缓了不少,“恩,今日御哥哥陪青禾上课。” 小青禾两边的嘴角顿时下弯了弯,一双大眼惊恐的睁大,表情有够奇异。 最后,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了,反正她会保护他的。 沈之乔听到他要留下来陪她上课,已经吓得不行。 唇瓣颤了颤,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拓跋御斜眯了她一眼,装作没看见她脸上的为难,牵着小青禾绕过她,一人霸占了一把凳子。 沈之乔懊恼的咬了唇。 只好蹭蹭跑到屋内又搬了一把凳子出来。 动作已经故意放得慢了又慢了。 站在小案前犹豫了下,还是将凳子放在与他对坐的一方,弛缓的坐了下来。 双手放在搭在小案下的横放的膝盖上,十指胶着。 小青禾已经拿着毛笔开始胡乱画着鬼画符了,却还能分出点精力盯着沈之乔。 见她低着头也没再色眯眯的看着御哥哥,放下心来乱画着。 迟迟不见她讲课,拓跋御抬眸看着她,深瞳幽寒,嗓音凛冽,带了不悦,“夫子预备一直干坐着吗?” 第241章 施展不开 第241章 施展不开 “……”沈之乔哑然,他在这儿她根本施展不开。 好吧,她是因为自身那点本事实在在他面前拿不出手。 别到时候一不小心讲错了,说话磕巴了,他一怒之下便将她扔出宫外了。 拓跋御不耐烦的拧眉,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沈之乔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 拓跋御垂眸,冷冷勾了勾唇,“看来朕在此处,夫子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沈之乔眼珠微转,沉默,算是应他说准了。 拓跋御眯眸,又看了眼小青禾,红色的宽袖一飞,大步离开了。 沈之乔见他背对着她,目光渐渐腾出温柔,痴痴的看着他。 小青禾见拓跋御走了,顿时放下毛笔,撇着小嘴儿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她家御哥哥看的“夫子”,眼底邪光闪了闪,再次拿起毛笔,一下子杵在了沈之乔的脸上。 沈之乔始料未及,脸上登时多出一条黑痕。 又气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咬着唇直勾勾盯着小青禾看。 小青禾也不怕她,与她对视,“活该,谁让你总盯着御哥哥看!” “……”沈之乔无语,又觉好笑。 眼尾看了看小案上的墨液,挑了眉,飞快拿起另外一只毛笔如法炮制的在小青禾脸上也画了一笔。 小青禾或许是没料到她会还给她。 小嘴儿张了张嘴,傻傻的坐在凳子上,眼泪花花在眼眶内闪动,鼻子一抽一抽的。 沈之乔本来想笑的,可看她要哭不哭的摸样,心疼得不得了。 于是起身走到她身边,刚想开口哄哄她,哪只,这鬼精灵突然从位置上撑了起来,一双小手一下拍在了她的脸上,直接流了五根小手指印,而后飞快跑出去了,举着沾满墨液的小手看着沈之乔得意的哈哈大笑。 笑声脆耳,沈之乔愣了愣,假哼了声,直接端着砚台追了上去。 小青禾看了看她手里的砚台,吓傻了,哇哇的叫着躲。 两人玩上了劲儿,你来我往,身上全是黑呼呼的墨液,脸上糊得都快认不出样子来。 却不想,两人嬉闹的场景全部落入了一双深潭一样的眸子,拓跋御站在房顶上,眼底是越来越深的疑惑。 直到两人都闹累了,软软的趴在小案上,互相又闹了一会儿便消停了下来。 好半天两人都没了动静,两道浅浅的呼吸默契的交融着。 拓跋御挑眉,这才从房顶落了下来,步伐故意放轻,缓缓走进…… 沈之乔一只手臂放在小案上,头枕在臂上,金黄的阳光洒在她剔白的身上,脸上,眼睛上。 她轻轻抿了抿唇,蝶扇的卷睫因为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线不时轻眨着,呼吸清浅,故意压得很低,清清看着小案另一侧睡得香甜的小肉团。 跟一个五岁的孩子玩闹,是一件很费精力的事,她却不觉得累。 看着她张着小嘴儿张牙舞爪的笑,只觉得心里的满足几乎要满溢而出,现在只想静静的看着她,舍不得阖上双眼。 唇角缓缓扬了扬,伸手想去给她擦一擦脸上的黑污,可投影到小案上的黑影让她止住了东西。 鬼使神差的,沈之乔闭上了双眼,脑袋也微微朝手臂下低了低。 随着脚步的靠近,拓跋御眉头皱得更紧了蹇。 高壮的身子站定在她背后,黑瞳幽深了分,看了看嘟着小嘴儿睡熟的小青禾,脚步微折,往小青禾身旁走了过去。 蹲下身子,拇指轻柔的擦着她的脸,凤眸流转间,有淡淡的温柔。 小青禾感觉脸上有些痒痒的,不舒服的嘟囔了句,接着又睡了过去。 拓跋御停在她脸上的手僵了僵,而后收了回来。 黑密的睫毛微微垂了垂,像是想了想,这才转头看向在他另一侧趴睡的女人。 脸上冷硬的表情有丝丝松动,站了起来,明明一步便能走近的距离,他却走了好一会儿。 那份涌动在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好似冥冥之中,总有什么东西拉扯着他,让他忍不住好奇,忍不住想靠近她。 眼皮下的眼珠儿飞快转动着,感觉到他走远又走近,心跳便顺着他的动作疯狂跳动着,她几乎能感觉到那搏动的撞击,一下一下,撞得她心口疼。 可又怕,这心跳声太过强烈,被他听见,被他识破,艰难的忍耐着。 拓跋御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除了深沟的额头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脸大半张都埋在小案上,只留下一溜黑漆漆的皮肤和与黑色形成强烈对比的被阳光照得透明的耳朵以及一小段儿从薄薄衣纱下的粉颈儿。 清风从石坝前的翠丛吹来,卷起一阵清新,携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女人香,一并闯入他的鼻息,明明很微弱,可他却仿若被雷击了一下,凤瞳倏然暗了分。 在反应过来时,他已微弓了身子,俊颜与她的距离仅有四分之一手臂的长短,能更清晰的嗅见她身上的味道,不似脂粉香,这种味道,熟悉又陌生。 灼热的气息如烈火喷洒在她耳边和脖子根儿,沈之乔搭在膝盖上的手一瞬握了个紧儿。 紧张的屏住呼吸,杂乱的心跳差点没跳断拍了,脸颊火辣辣的烧,她该庆幸,脸上糊了一层黑色,否则他一定能看见她脸上明显不自然的红晕,拆穿她的假装。 可不容她忽视的是,他身上浓烈的好闻的男性气息几乎能无孔不入的钻进她身体里每一个细小的毛孔儿,让她浑身止不住的热了起来。 拓跋御盯着她明显红透的耳垂,长眉挑了挑,薄唇勾出一抹诡谲的弧度,脸再次往下压了压,唇瓣只差一里的距离便碰上她小巧儿的耳朵,故意吐了一口热气。 “……”沈之乔心跳险些爆表,身子也忍不住轻颤了起来,膝盖上的指一个劲儿的捏着掐着。 感觉到耳朵被一溜热热的湿湿的物什儿碰了碰,沈之乔惊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猛地转了头,却好死不死的唇撞到他的侧脸上。 沈之乔呼吸停止,眼珠儿几乎要出从眼眶内瞪了出来。 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听不见一丝声响。 唇就那么贴在他的脸上,傻傻的看着他。 拓跋御背脊亦是一僵,黑瞳快速闪过一缕光亮,脸上的温软,鼻息的香甜,清澈微惊的眼眸,透过落在两人之间的金光变得暧昧而诱惑起来。 第242章 我就是找死了怎么样 第242章 我就是找死了怎么样 两人都没有动。 远远看来,红袍俊美的男人与纤柔的女人,像是一对儿彼此相恋人儿,那不经意的一吻,将他们定格成了一幅令人怦然心动的画张。 好一会儿,沈之乔转了转眼珠儿,脖子一缩,唇从他脸上挪开。 表情还是有些呆傻和分不清楚状况的迷糊,睁着薄光清淼的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么近的看他,能够将他俊美的脸庞看得更仔细更真切了。 五官精致,长眉飞斜,眼眸深邃,鼻翼挺立,唇潋滟,皮肤好得似乎能照进光,看不见一丝瑕疵,而这其中,尤属那一张菲薄红润的唇…… 沈之乔目光胶在他唇上,心底藏着邪恶的小兽,有种想扑上去的冲动。 拓跋御眯着她,呼吸炽烈而放肆的扑打在她的脸上,头忍不住低了低,两双唇以磨人的速度的靠近,再靠近。 不知道是谁的唇耐不住先碰了谁。 气氛陡然火热,与空气里的暖流相容,噼里啪啦的响。 拓跋御长臂猛地将她一勾一带,身形如旋风往屋内闪了去。 …… 拓跋御凤眸内是如火的掠夺。 他一定是疯了。 迫不及待,粗鲁野蛮。 “嗯呜呜……”痛! 沈之乔疼得不住用手推打他在他牙齿落下的那一刻,忍无可忍的提腿踹了过去。 拓跋御像是早已防备,握住她的手速度落下,掐住了她的膝盖骨。 双手得到自由,沈之乔咬了咬牙,低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拓跋御神色一阵,僵住了。 沈之乔嘴角得意的扬了扬,趁此机会用力推开他,反是将他压在墙壁上。 就在她指尖勾住他裤带的那一刻,着整个人霍的被甩了出去,猛地坐在了地上。 疼得沈之乔一阵呲牙咧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特别想屎! 拓跋御瞪着眼,呼吸粗急如牛,两个鼻孔缩小张大,脸色铁青,怒斥,“找死!” 沈之乔气得想哭,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而后扯住领口往下拉了拉,冷嗤,“是啊,我就是找死了怎么样?!你要不要直接咬死我!” 拓跋御眼角抽了抽,目光已经很克制没有去看被她拉下的那一大片肌肤。 可是她芹长的脖子延至锁骨处那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痕迹还是撞进了他的眼底。 心间闪过一抹奇怪的感觉,唇角松了松。 又恨她在他面前嚣张的脾性,眯了眯眼,嗓音足以冷冻整个房间,“你休要挑战朕的耐心,要弄死你,朕一根手指头足以!” 混蛋! 沈之乔眼眶红了红,瞪着他不说话! 拓跋御冷着脸与她对视了半响,掀了衣摆走了出去。 沈之乔看着他冷冽的背影,心里一堵,颓然的低了头,苦笑,“拓跋御,你真的……很混蛋!” 第243章 娘 第243章 娘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一天还阳光普照,今日却下起了雨。 沈之乔怔怔坐在桌前的木凳上看着雾蒙蒙的天气,雨下得很大,从屋檐下留下来的雨水一注一注淋湿了门沿。 一阵劲风吹来,那雨便能飘到屋里来。 或许是眼睛看得酸了,沈之乔闭上眼大大吐了一口气。 双眼落在桌上她昨日特别准备了的书札上,里面全是一些基础的文字。 小青禾现在的年纪,还处于识字的阶段。 所以她便想,先教她一些基本的字词,不至于太耽误她。 她也不可能一直做她的夫子,那只会延误她的学习。 伸手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翻开第一页,还未及细看,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沈之乔微惊的抬了眼,站了起来。 便见某人抱着小青禾从雨中走了过来。 眉毛一跳。 经过昨天,他还是来了…… 而且这雨很大,她以为小青禾今日是不会过来了,或者也得等雨势小了。 不想他竟冒着大雨就将人送了过来。 看着他们走到了门口。 沈之乔忙迎了出去。 拓跋御看着她走进,凤眸闪了闪,也朝她走了过去,在她踏出门口之前先一步走了进来,将小青禾放了下来。 沈之乔看见他肩上都是雨水,双唇动了动,忙去看青禾,见她没有被淋到,微微放了心。 双眼往外看了看。 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一人,是甄镶,是他倒不意外。 他正背对着她收伞,衣裳全湿了,想来是为了照护那两人,自个儿却顾忌不上。 甄镶转身便见她看着他,眼帘微阖,有礼的冲她点了点头。 沈之乔回了礼,没有忽视他眉间的愁绪。 眉头皱了皱,沈之乔转身,这间房间,外面摆的全是各类书籍,想是为了青禾学习所用,里面还有一间卧房用于她休息。 抬头看向某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盯着她,一边袖口还在滴水。 抿了抿唇,沈之乔取出袖口下的锦帕,朝他走了两步,抓起他在滴水的袖口擦了起来,“这会儿这么大的雨,晚些来也无碍的……” 拓跋御微怔,低头看她的动作,莹白的小手握着一方细软的锦帕细细的擦着,很认真。 凤眸落在她脸上。 她的五官不算精致,凑起来凑合能看。 但是一对儿睫羽儿却又长又黑又卷,从上往下看,像一把展开的蒲扇,眨动的时候,又像是两只会飞的蝴蝶,很好看。 甄镶看到里面的情况,愣在了原地,手提着伞,有玉珠透下砸在他的鞋面儿都未察觉。 本来今日某帝要亲自送青禾公主过来他便觉奇怪。 现在又见这“夫子”见到他不仅不行礼,且动作大胆,好似一点都不惧龙威。 更为要紧的是,这五年来,是他第一次见某帝面对人这般放肆却丝毫不动怒,也没有拂开她,反是耐心的任由她的“为所欲为”。 心头一紧,甄镶再次深深看了眼沈之乔,眼中疑惑沉沉。 “甄镶,你且先回,不用过来接朕。” 他身上被雨淋湿透了,外间风雨也大,不妨让他先行回去。 拓跋御说话的时候,眼神儿却没有从沈之乔身上移开。 甄镶躬身应了声,最后看了眼沈之乔,撑着伞离开了。 他还需去一趟瑞王府以及朝晖殿。 小青禾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沈之乔,一会儿看看拓跋御。 总觉得御哥哥今天很奇怪,他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他吗?! 可为什么夫子碰他,他为何不生气? 她记得前前一个夫子就是因为“不小心”扑到了御哥哥的身上,结果被打了五十大板,最后听行刑的宫人说,那夫子熬不过去五十下,结果……嗯……结果他们没告诉她结果怎样了。 沈之乔擦完之后,将绢帕叠了叠,准备放入袖口内。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抢了她手上的绢帕。 沈之乔疑惑的看他。 拓跋御酷酷的绷紧唇瓣,别扭道,“已经湿了。” 话一说完,才觉这话很有深意。 俊颜闪过不自然的红晕,轻咳了咳,错开眸。 沈之乔没往深处想,盯了眼被他捏在指尖的绢帕,也没再说什么。 低头去看青禾。 小丫头圆圆的脸蛋皱成了一团,似乎有什么东西难住了她。 沈之乔挑了挑眉,牵唇笑了笑,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尽量让语气温和一些,“小青禾在想什么?” 小青禾皱了皱小鼻子,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没有。夫子上课吧。” 说完,乖乖坐到了凳子上。 “……”沈之乔一愣,无趣的撇了撇嘴。 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打开一本书札递给她,另一本则放在两人中间,又给她拿了宣纸和笔墨摆在她眼前。 食指指向书札内的第一个字。 不等她教,小青禾自己读了出来。 “不。” 沈之乔怔了一秒,沿着指向下一个。 “水。” 再指。 “山。” “……” “……” 沈之乔又接着指了好几个,她都能认得。 小青禾看着她惊奇的摸样偷着乐。 她不会告诉她,前面的好多页以前的夫子都教过了。 沈之乔看着她小眼神儿得意的样儿,嘴角往上翘了翘,眯了眼,语气带了几分泱然,“小青禾太聪明了,夫子指的每一个字都认得,夫子还真有些挫败,不如小青禾自己挨着看念,待哪一个不认识,夫子再教可好?” 青禾弯了弯眼,小嘴儿咧着笑,恩恩着点了头,果真低头挨个指着念了起来,声音脆脆的,软软的,带了丝丝奶味,沈之乔听得快醉了,眼角眉梢全是柔软的笑。 拓跋御站在青禾的旁侧,手中还捏着那方绢帕,凤眸也不由得浮上了一层浅薄的柔光。 微微动了动眉,看了眼手中的绢帕,抿唇,放入了胸口。 沈之乔抬头正好看见他的动作,目光一缩,幽幽的看着他。 拓跋御眼尾扫了她一眼,很是正派的拉了青禾身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何不妥。 沈之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袖口被扯了扯,忙低头看了下去。 小青禾眨了眨眼睛,一截白葱似的手指了其中一个她不认识的字,问,“夫子,这个怎么读?” 沈之乔挑眉看去,笑了笑,“爷。” “爷……”小青禾重复,很乖的又自己低低重复了几遍。 沈之乔简直爱极了她低头小声念念的动作,嘴角的笑容也不由扩大了分。 拓跋御垂眸看着小青禾,眼角却一直带着她,薄唇亦是忍不住微微扬了扬。 一张桌子,三个人紧挨而坐。 小青禾在中间,沈之乔和拓跋御分坐两侧,各自脸上都不自觉露出舒心的笑。 一种温馨的氛围在三人中间涤荡着,便连屋外的瓢泼大雨也似乎受到了感染,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变成温和的细雨蒙蒙。 “夫子,这个我也不会。”小青禾指了指位置,迷茫的扇动着长长的睫毛。 沈之乔看过去,当看到白纸黑字印着的“娘”字时,身子猛地一颤,脸色不自然的淡过一抹白,蠕了蠕唇,认真的看着小青禾,眼窝深处涌动着难言的情绪。 拓跋御本无心思在这书札上,一门心思都在对面的女人身上,总想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来。 她表情的变化亦第一时间被他看见,狐疑的抬眸看了过去。 又像是被刺到了眼球,他猛地眯了眼,铁拳一下子拽得紧紧的。 飘动着点点软动的眼眸也一瞬冰凉如水,一张脸沉得可怕。 “夫子……”小青禾迟迟听不到她说话,转头喊她,眼睛里不掺一丝杂质的纯清,突然让沈之乔有些赧颜,勉强勾了勾唇,双眼微微一睁,极深的看着她,缓缓道,“娘……” 第244章 你看起来很不好 第244章 你看起来很不好 “娘……”小青禾跟着念了一遍。 对这个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从有出生开始,从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字,亦或是跟这个字有任何关联的字词,所以她对这个字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自然不知道这个字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祟,沈之乔总觉得她在念这个字的时候声音要亮一些,更好听一些。 手有些抖,怕被看出来,忙收了回来,放在搭在桌下的膝盖上,眼底涌上的水光被她眨了下去又冒了出来,她只有不停的眨着,才不至于掉下来。 拓跋御皱紧眉头,脸上蒸腾着寒气,霍的伸手将青禾面前的书札扯了过去,指尖微微用力,一本书札瞬间成了纸渣。 凤眸锐寒,嗓音也似结了冰,盯着被吓傻怔住在凳子上的青禾沉声道,“记住,日后不许再提这个字!” “……”小青禾眼泪冒了出来,憋着嘴巴,小鸡啄米点着头,一张小脸有些白。 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御哥哥不让她说父皇,也不让她说娘,她以后就不会说了,她不想惹御哥哥生气,因为他生气了好可怕的。 沈之乔也是被他突然的一声吓了吓,又见小青禾委屈的摸样,心下一阵心疼。 也顾不上心里的感受,伸手将她抱了过来,心疼的替她抹着眼泪,声线柔了又柔,“别哭了啊,青禾乖……” “青禾没……没有……哭……”小青禾流着泪,鼻头红红的,大眼却怯怯的看着拓跋御,抽噎的说道。 看着小小的人儿委屈忍耐的样子,沈之乔心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无数下,疼得厉害。 却又止不住的怒了起来,气瞪着拓跋御,“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到底会不会做人父亲?!” 她话一落,房间内的气温陡然降至了冰点,如入无极地狱,寒气植入骨髓,让沈之乔和小青禾双双颤了颤。 骨节吱响的声音传入耳膜,沈之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手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几分,挺直背脊迎视他。 拓跋御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阴沉,凤眸内影影绰绰全是寒捩的暴怒,骨节的脆响声还在持续着,沈之乔不由有些担心他会将自己的手指捏断了。 拓跋御半眯着凤眸,脸部线条根根绷直,额头上暴突的经脉股股弯曲,像是一条条可怕的血虫,仿佛下一刻便会钻出皮肉来吸她的血肉。 突然他一下子倾身,速度快得沈之乔都来不及眨眼,怀里一空,一片大红猛地扫过脸颊,红色的袖缝像是一把薄刀,一下嵌入皮肤表层,她身子能听到皮被剖开的声音。 沈之乔疼得蹙了眉,再看眼前的时候,已是空空如也,徒留桌前的木凳还在摇晃着。 心头骇了骇,她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往门口追了几步,却在即将跨出门口的时候,生生顿住了。 一双水眸氤氲着雾气,脸颊还有丝疼,面上的人皮应是割破了,她得重新做一副了。 心头钝钝的疼。 既心疼小青禾的乖巧,又有些怒那人那般默冷的对待他们的孩子。 也许,她没有资格怪责他,她也不见得做得多好,她甚至都以为青禾的出生是错觉。 她看得出来,青禾很害怕拓跋御,在他面前总是乖乖的。 可是同时青禾也爱拓跋御,便从她防备她是为了保护拓跋御就可看得出来。 反观拓跋御。 他不见得不疼青禾,她能从他眼睛里看出对青禾的关心和爱护,可是他却压抑着,单是偶尔对青禾泄露出点点的温柔也是小心的,仿佛给她多一点宠便是罪过…… 他的性子亦是,时阴时晴,喜怒无常,即便是笑,也带着丝丝冷意,那嘴角的弧总让人瞧出分讽刺来,周身散发着的寒气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凡他一出现,空气便会冷几度下来…… 脑子一抹精光哐的撞过,沈之乔呼吸一紧,他刚才的表情太过慑人,在他那种状态下将小青禾抱走,她不由有些担心了。 微微握了握拳头,沈之乔飞快走进里屋,她必须尽快做出一副新的人皮来。 …… 沈之乔急匆匆赶到前殿的时候,门大开着,空无一人。 雨不止何时已经停了。 寂静的地方没有一丝人气,那颗如今已经枝繁叶茂的苍树还是有几分吓人。 让她不由自由想起曾经吊死在上面的郑美人。 空气萧索,孤冷。 “乓”的一声从内屋传了出来。 吓得沈之乔后背一麻,屏住呼吸怔愣在了原地。 好半天没听到响声,沈之乔眨了眨眼,轻轻看着内室的房门。。 也不知道是哪只脚先往前跨了一步,径直朝内室的门口走了过去。 站定在门口,一只手缓缓伸了出去,心跳剧烈跳跃,门在她手下缓缓打开。 随着房门敞开的空间越来越大,沈之乔的双眼也一点一点睁大,一张嘴惊愕的微张着。 血脉逆流直往她脑门上冲,搅得她脑子发胀发疼。 屋中央横躺着的一动不动的男人极度冲击着她的脑神经儿。 沈之乔倒抽一口气,没有犹豫,飞快的跑了进去,步伐有些凌乱,到最后几乎是双腿着地想抱起他,不想她越是急,力气越是使不出来,勾起的人又瞬间掉了下去。 沈之乔忙用手横在他脑袋下,不至让他的头磕着。 另一只手轻拍了拍他的脸,触手的温度有些高。 眉峰跳了跳,蹙着眉头背手在他额上试了试体温,又往自己脸上额头上试了试,又觉得温度差不多。 抿着唇,或许这样根本试不出来。 之前在外面听到的响声也应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正想着,突然感到一道灼烈的视线胶了过来。 沈之乔眼眸缩了缩,低头看去。 见正是那人簇紧眉头盯着她看,心一提,忙问道,“拓跋御,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你怎么会……” 脸上被一抹微凉覆上,成功堵住了她的问话。 沈之乔心跟着一抖,两道秀眉且惊讶且无措的弯曲成麻,复杂的看着他。 拓跋御目光既沉且深,深旋的瞳仁儿拉得很远,渐渐浮出一丝迷惑,一丝痴迷,一丝挣扎。 另一只手放在胃部,只觉得那股子钻心剿肺的痛更猛了,俊颜随之惨白了分,白净的额头上涌上颗颗晶莹的汗珠。 这种疼痛他不知道持续多久了,总是在他快要忘记这种痛的时候,在某个不自觉的时刻又跑了出来,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的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如影随形,侵入他身体的每一寸。 他以为经过漫长的时光,他已能渐渐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痛意,可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痛,让他肝肠寸断,剜心锉骨,无能为力。 “嗯……”拓跋御微微缩了缩身子,脸颊因为胃上的疼意有些扭曲,看着沈之乔的双眼涣散了分,却始终不移开半寸目光。 沈之乔见他这样,有些吓住了,一把握住他的手,勾在脑袋下的手臂微微用力,倾身将他抱起了一些,带着哭腔急急问道,“拓跋御,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看起来很不好?你流了好多汗……” 第245章 别怕 第245章 别怕 “嗯……”拓跋御又是咬牙闷哼了一声,凤眸涌出坚忍,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被她握住的手也一瞬反手捉得紧紧的。 沈之乔嘶了声,他太用力了,感觉手都快被他捏碎,本能的缩了缩手,想从他掌心中挣脱,可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她几乎能听到骨节错位的响声。 沈之乔只想大哭一场,双手拥着他,耳朵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声。 两人久久的相拥,似乎一切都柳暗花明,拨云见日。 好一阵子,沈之乔便有些吃不消了,他真的太重了,她也想就这么一直抱着他,永远不放手。 想起五年的分别,那种侵入骨子里的思念溢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 沈之乔眼泪掉了出来,她主动地抱紧他,又像是安抚自己,她现在回到了他的身边。 许久之后。 沈之乔软软的靠在他的身上。 拓跋御紧紧搂住她,他闭着双眼平缓着呼吸,俊颜红晕还未散去,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平顺了下来。 拓跋御凤眸暗了暗,瞳仁儿微闪,偏头看了看她静静搭在他肩上的脑袋,削薄的唇抿了抿,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眼尾扫过她的脸,眉头又是一皱。 他大步往榻上走了几步,扯过一条绒毯将她裹紧,急急往外走了去。 …… 沈之乔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梦里,她站在萤火闪烁的天之边,脚下是青葱浓郁的绿萍,头顶一轮皎洁月光仿佛触手能及,眼前,有红衣飘飘的少年挂着浅浅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进,眸若星子,缓缓朝她伸了一只手。 那手,白净修长,仿若只要被他握住,便可安心一世。 她抬头看着他,被他眸内的温柔蛊惑着,情不自禁的将手递了过去。 两双手就差一点点的距离便碰上,握住。 突然,噗的一声。 脚底下的绿萍消失了。 她整个身子快速往下掉落。 “啊……”沈之乔双手摆动着,脸上惊恐万状,猛地睁开了眼,脚下好不容易落实在地,突涌进眼底的光亮却极为刺眼,瞳仁儿猛烈一缩,眯了眯眼。 没有坠入深渊的恐惧,周身潆绕的温润让她全身的毛孔微微栝松开来,从头顶低落而下的云珠儿滴滴的砸落在肩头。 沈之乔看见,眼神儿又是一阵恍惚。 眨了眨眼,意识渐渐清明,涌入眼底的雾霭和升腾在周身的热气又让她迷蒙和紧张起来。 身子猛地往后一推,引得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她整个人又跌了下去。 一口温水毫无征兆的灌进了嘴里,沈之乔心一凉,那种根植在内心的深处的恐慌一瞬冒了出来。 她飞快拍打着双手,可是越是慌,身子越是下沉,温热的水几乎将她的头顶淹没。 她害怕极了。 这温润的水已无法填平她的无助,喉咙悲呛的张合,却只能发出一窜一窜的水泡儿,眼泪倾轧,在她濒临绝望之际,她整个人和着双臂被紧揽进怀。 接着,后背撞到一抹冰凉上,沈之乔忍不住又是一颤,双手寻求依附的紧紧抓住身前的依附,浑身发抖。 “别怕,放松……” 声音温柔,轻润如风,丝丝缕缕洒在耳边。 第246章 你是谁 第246章 你是谁 沈之乔闭上双眼,眼泪啪啪的掉,一张嘴微张着,鼻头红润,急急呼吸着。 一双手揪紧得发白,脑袋抵在面前的依靠上,纤巧的抖动,那么可怜。 却已没了适才的惶恐。 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柔拂,心也一点一点着了地,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大片红色,呼吸里尽是熟悉的气息,咽了咽口水,彻底放松似的吐了一口气,挂在眼角的最后一粒泪珠儿悬悬欲坠。 沈之乔抬头去看他,却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颔以及微微滚动的喉结。 眨了眨眼,沈之乔微微扬了头,眼尾扫到一片玉白的石岸,潺小的水流从拇指大的洞孔中流了下来,颈部以下那温润的触感不时扑打过来,她似乎是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这地方,他带她来过。 正想着,她恍惚听到了一声喉咙的吞咽声。 沈之乔眼皮一跳,被雾气蒸得有些红的脸颊再次抬了起来,悬在眼角的泪珠滑了下来,却挂在她下眼睫的颊骨上,迟迟不落下,像是一颗晶莹的泪痣,里间荡着幽幽的红,别样的美。 拓跋御垂着头看她,目光停在她眼角下,瞳色渐渐转深,浓稠的黑色让人看不清,神秘的诉说着什么。 沈之乔亦专注的看他,脸颊却一点一点涨红,水眸羞赧的晃动,一张红唇微微蠕动,欲语还休。 身体还是有些累,却在这温泉之水中,在他霸道的怀抱里,渐渐酥软,全心交托。 “可以自己站着吗?”拓跋御突然道,嗓音沙哑,目光在她胸口扫过,又匆匆别开。 那美景,却深刻在眼瞳,挥之不去。 他抱着的她,一丝不挂。 更遑论,她正娇羞盈盈的凝着他。 却不能再对她做什么,她已经伤了,且,现在还有最重要的事要办! 沈之乔愣了愣,心底涌上一股失落。 他现在不愿抱她吗?! 抿了抿唇,虽是不情愿的,却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没有放过她眼底闪过的黯然,拓跋御挑了挑眉,薄唇微微一勾,松了手,从她身上离开。 他一松手,沈之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只手紧抓住他的衣襟,惶惶的盯着他。 “这下该遮的都遮住了……”嗓音带了微谑,拓跋御斜勾着唇角又扫了一眼水中,眼瞳深旋,却巧妙的掩饰,抬头盯着她的眼,“不过……好似没什么用。” 沈之乔咬唇呼吸着,眉头皱紧,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御表情冷静,只是看了眼揪住他衣裳的小手儿,脸上神色不明。 沈之乔注意到了,眨掉眼中的羞意,悻悻松了手。 拓跋御眯了她一眼,翻身坐在她身侧,闭上双眼,头靠在玉石边上,双手横搭,衣裳未褪。 耳边清浅的呼吸传来,沈之乔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眼中快速闪过惊艳。 大红的衣袍在水中飘散开来,像是一朵盛放的红色荷花,而靠在岸边栖息的男人就像是这水里生长而出的水妖,长眉凤目,红唇水艳。 只是这水妖为何皱着眉头,抿着双唇,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忧郁,像是有难解的愁,将他困住了。 心尖儿疼着,沈之乔微微朝他靠了靠,一只手撑在臀侧的暖石上,身子倾向他,另一只手朝他皱紧的眉峰而去。 却,不及触上,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紧紧的。 沈之乔心房狂跳,看向他的脸,他还是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只是那眉头的皱弧好似消了分,可是心里的疼痛却丝毫未减,反而更深了。 一股涩意爬上喉咙,沈之乔用力压了压,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颗颗砸在他的衣袍上,包裹着她五年相思的泪,煎熬的泪。 想止住,却如何也停不下来。 隐忍的哽咽溢出嘴角,她死死咬住唇,纤弱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这一刻,她突然想哭,放声大哭,肆无忌惮的哭。 她松开了喉咙的压印,带了发泄的哭声从中迸发而出,凄凄兮兮,动人悱恻。 拓跋御绷着唇,脸部线条根根冷硬,眉间的沟壑好似永远也填不平了,握住她的手一紧再紧,双眼仍旧紧闭着,高大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动,喉结滑至喉咙口,极度的克压。 手上的疼意越甚,沈之乔哭得越大声,却始终没有挣脱,泪眼模糊,眼前是一片片白茫茫的水雾,她好似就坐在这雾霭丛中,被丝丝的白茧缠成一个蛹,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宣泄着她的思念,她的心疼,她的不确定,她的不勇敢,她的害怕。 她怕,她真的怕! 她怕在这雾霭丛中,孤独一人,得不到回应。 她哭得喉咙沙哑,哭得满脸是泪,哭得人心绞碎。 拓跋御咬着牙,用力的咯吱的响,俊颜剧烈抽搐着,突然地,他狠狠握住她的手猛地向下一拉,铁臂栓紧,箍住她的背重重将她压在胸口。 像是怕他会反悔将她狠狠推开,沈之乔几乎同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身子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凑着,脸颊埋在他的脖子里,大哭着叫着他的名字,“拓跋御,拓跋御……” 拓跋御睁开眼,双目猩红,真像那饮了血的妖,他猛的扣住在他脖子的脑袋,薄唇忍耐的吻在她的肩头,从旁处看来,却像极了在残忍吸着她血的恶魔。 声音里满是沉浸到骨子里的压抑和沉氹,“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我是……”沈之乔呜咽,双手缠得更紧了,却是半天没说出后话。 拓跋御凤眸冷冷一眯,大手从后握住她的后脑勺,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另一只手残暴的捏住她的下巴,紧迫的盯着她,“你是谁?说!” 背脊被压得生疼,沈之乔顾忌不上,双手仍旧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双大眼已有些红肿,哀哀的盯着他,泣不成声,“拓跋御,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好疼……” 一滴热血咻然从他妖冶的凤眸跌落。 拓跋御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握住在他脖子上缠住的手,冷冷的一点一点剥离。 沈之乔一颗心抽痛着,五指用力嵌进,狠狠的摇着头,身子蹭动着贴着他,“拓跋御,不要,不要放手,是我,是我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是之之啊……” 第247章 朕不喜 第247章 朕不喜 她终于说出来了,还是说出来了。 拓跋御重重闭了闭眼,总算没有再推开她,双臂紧紧搂住她,又松开,一把捧住她的脸,低头精准的攫住她的红唇。 如一头饿极了的凶猛的野兽,没有循序渐进。 沈之乔急切的回应他,双手插进他的墨发,几乎是用力的抓揪着,以为他不会再推开她。 他抱得她好用力,抱得她身体都疼了,可是她好喜欢。 可是下一刻,在她渐渐放松,以为他不会再推开她的时候,他却突然全身而退,留给她一个凛冽决绝的背影。 沈之乔怔坐在暖石上,她该庆幸吗?!他没有将她丢在水里。 肺里一阵一阵绞疼,沈之乔双手捂住脸,终是留她一人,悲凉的哭。 五年前的他,会这样对她吗?! 或许人不该回忆过去,因为过去……回不去!可是,此刻,她却发了疯似的,想念那个过去的他,因为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哭。 …… 魂兰殿的后殿。 沈之乔坐在铜镜前,撕了人皮的脸有些憔悴和苍白,眼底黑青一片,像是好几日不曾好眠。 从那日之后,青禾已经有好几日没过来了。 去前殿找那人,总是扑了个空…… 咬了咬唇,眼珠儿在眼皮底下快速转了转,她突然一掌拍在梳妆台上,霍的站了起来。 眼底多了丝坚定! 她今天非堵到他不可! 想着,她飞快转身,刚走到门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地折了回来,将带进宫来的所有衣服拿了出来,全部摆在床上,挑了一件醇红的纱衣换上,故意将里面的白色抹胸的里衣拉下了一些,傲人的乳沟若隐若现。 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还算满意,除了脸色有些差之外…… 俏眉一挑。 看了眼桌上的胭脂水粉,她不喜用这些,因为麻烦。 而这些脂粉想来是之前的夫子留下的,水眸闪了闪。 坐在了铜镜前,拿起脂粉开始倒腾,之后又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髻,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照着镜子抿了抿唇。这才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走了去。 沈之乔去前殿的时候,依旧了无人烟的寂静。 天气很好,一大束阳光照在花房上,那瓣瓣花片上似乎还沾着前几天的玉珠,金黄的阳光洒在上面,水光烁烁,很美。 只是此刻的沈之乔却没有欣赏的雅兴,整个人泱泱的。 房门还开着,内室的门也微微打开了半扇,清风吹来,那门便兹兹的响,在这空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些诡异。 沈之乔站在门口,盯着那扇门看了半响,而后将目光投到了魂兰殿外,低头似琢磨了一下,提裙走了出去。 …… 龙栖宫。 拓跋御负手站在殿前,凤目微眯,菱角分明的俊颜刻着冷厉,定定的看着殿外甲山拐角的一条小径儿。 甄镶恭敬的候在他的左后方,眉间习惯性的带了点点愁绪,循着某帝的视线不时瞄一眼。 五年来,除了关乎东陵国统之事他偶尔会去一趟毓秀宫与瑞王等人商议一二以外,从未出过魂兰殿。 这龙栖宫便是生生空了五年。 奇怪的是前几日他却突然搬离魂兰殿,重新入住龙栖宫,并为小公主青禾另行安排了寝宫。 他本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某帝总算从悲恸中走了出来,是要重新上朝的。 不想连着数日,某帝不是在青禾公主的寝宫,便是站在殿前看着某处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想着,突然见某帝背在身后的手一下子松开,垂在身侧握了个紧。 片刻又一点一点松开,再次负在了身后。 心头狐疑,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一抹红衣翩翩从甲山拐角走了出来,明眸螓首,姿若青柳,莲步生花,俏俏然的走了过来。 甄镶眼底有惊艳闪过,即便他是内监,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有让天地失色,人颜惭愧的傲姿。 嘴角浅浅勾了勾,只不过,这世上,美貌并非总是有用的。 且不说……摇头,退到了殿门一侧。 拓跋御盯了眼缓缓朝这厢走进的女人,眉间有淡淡的不耐划过,抿着唇没有说话。 “御……”温昕岚杵在石阶下抬头含羞带怯的看着她,饱满晶莹的唇瓣浅浅扯了扯,白皙的脸颊浮出两团红晕,声若菀莺,“我亲自问莲姐姐学做的黑米糕,你尝尝可是那个味儿。” 她说着,身后尾随她而来的宫女便端着黑米糕上前了一步。 温昕岚微微偏头,芹长的脖颈儿拉出一道天鹅弧,隐见内里青色的血脉,可见她皮肤白皙的程度。 玉指纤长,捻起一块儿黑米糕,缓缓步上石阶,仰头,旁若无人的给拓跋御喂去,脸上有柔软的笑。 甄镶微微一惊,温昕岚是谁? 她虽不是金枝玉叶,可却胜于金枝玉叶。 她娇弱,纤柔,有着世上最动人的嗓音,婉转啼莺,她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细瓷,那种羸弱和美貌,在她身上完美的锲合。 无疑,她温昕岚是聪明的,她正视她的美貌,保护她的性子,因为这些是男人喜欢的。 她是云枫神医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徒儿,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云枫神医和兰君都愿宠着她,将她宠成了世上最骄傲的女人。 进宫之后,她的殿宇门庭若市,王公贵胄踏破门槛只为见她一见,甚至当时的太子拓跋宇,五年前落败的南临王以及现在的卓荆王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这样的光环下,让她的骄傲膨胀,面对男人,她不妥协,不自屈,永远将自己抬高到一个让人可望不可及的位置。 她纤柔的皮层下,始终藏着一颗不安分的博胀的心。 她曾说,若要有人匹配她,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所以当时的她,始终在拓跋宇和某帝身上逡巡着,又给了一众对她忠心耿耿的男人希望,她享受众人簇拥。 所以,即便她有意在拓跋宇和某帝之间选择一个良配,却从未自降身价,讨好任何一个男人。 而现在,她却愿为了某帝下厨,着实让他有些怔愣。 拓跋御面色肃冷,凉凉脾了眼她手中的黑米糕,“朕已用了早膳……”长眉微然一挑,“况且朕现在不喜吃这东西……黏牙!” “……” “……” 拓跋御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踏进了龙栖宫,空气中只留下他冷漠的嗓音,“朕曾说过,任何雌性都不得踏进龙栖宫半步,若让人擅自踩了进来,你等就自行栽了脑袋!” 守在殿门口的宫人纷纷寒了心,冷汗直冒,警惕的看着温昕岚。 “……”甄镶抽了抽嘴角,看了眼站在石阶上一脸惨白的女人,眸瞳微闪,走了上前,“姑娘请回吧!” 第248章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248章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温昕岚一脸悲怆,绝美的脸上写满失落,戚戚看了眼甄镶,嗓音落寞,“甄大哥,是不是,只要错了一次,就真的不值得原谅了。” “……”甄镶眉毛挑了挑,没说话, 温昕岚惨白的笑了笑,娓娓转了身,背影有些萧索,显得她越发清弱了。 甄镶眯眼看着她的背影,倒有些分不清她此时的失魂落寞几分真几分假了。 摇了摇头,正欲转身,眼尾觑见甲山处那一抹红裳又折了回来,眼皮跳了跳,又重新在石阶上站直,眉峰也多了丝丝无奈。 那抹红影走进,甄镶眼皮又是一跳,“夫子……!” 他这声“夫子”不大不小,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拓跋御背对着殿门口,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颤,沉着着没有转身,耳朵却微微竖了起来。 沈之乔看到甄镶在殿门口,便大概知道某人肯定在里边了。 站在石阶下,大眼往里瞄了瞄,有礼的冲甄镶笑了笑,“甄大……公公,请问皇上在吗?” 甄镶若有所思的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个紧,眼底也多了丝丝鄙夷,嗓音也不由冷了冷,“夫子可是有事?” “……”沈之乔怔了怔,不懂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何。 没有多想,笑着道,“多日不见青禾公主去夫子殿了,不知为何?” 临出门之际,还是回去带了一副人皮,就怕在宫里遇到相识的人,若让人觉得是白日里撞鬼了,把人吓着可不好。 沈之乔说话的时候,往石阶上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偏头往殿内看了看。 甄镶见她这番,脸色更冷了,便左右挡着,不让她看进去。 “……”沈之乔左右看不到,抽了,疑惑的看着他。 见他表情阴寒,沈之乔挑了挑眉,算是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甄镶垂眸,微微遮住了眼底的嫌恶,“青禾公主尚好。该去上课的时候,自有人送公主过去,夫子不必忧心。” “……”沈之乔点头,眼珠儿飞快转动,“那青禾公主何时能来上课?她现在里面吗?我可以见见她吗?” 说着的时候,沈之乔快速往右侧挪了挪,果见殿门口一抹高大的身影矗立,背对着她。 心里一喜,行动比思维来得快,她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 甄镶眯眸,伸出一只手拦住她,声线多了分冷彘,“公主不在殿内,夫子请回吧!” 沈之乔咬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脚,眼神儿带了诚恳,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甄公公,我想见皇上,能麻烦你代为通传一声吗?”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声线提高。 “……”甄镶看了她一会儿,鉴于某帝就在里面,想必也听到外面的动静,若是现在不通传一二也说不过去,于是道,“夫子且在此稍等。” 沈之乔点头。 看着他走了进去,那人还是没转身,她看见甄镶跟他说了什么,他听后身姿微动,好似回了甄镶什么,而后甄镶便点头走了出来。 沈之乔拧着眉头,切切的看着甄镶。 甄镶嘴角微微往下沉了沉,眯眸道,“夫子请回吧。” 他这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不见她?! 沈之乔眼眶红了。 心头窒闷之余,一股怒气急速涌上了脑门。 这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将她摆在后殿不闻不问。 若是……不要她了,能不能大方直言,她眼皮不带一眨的,立马打铺盖卷儿走人,最好带走青禾,他们一家三口过日子。 这样闷着算什么事?! 越想越气,沈之乔气一上来,也不与甄镶说什么,气哄哄的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猛地转了身,对着甄镶大声道,“麻烦甄公公告诉皇上,为青禾公主授学任重而道远,我自认才疏学浅,无法担当大任,请求皇上另觅贤德……放我出宫!’ 说完。 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了几口,见某人还是无动于衷,火了,“我现在就回殿收拾行李,退位让贤!” 甄镶狂抽嘴角,看着她气势熊熊的离开。 她,她是在跟他发火吗?! 他还没消化掉眼前看到的一幕,一阵阴风从后背刮了来,且急且劲,重重撞过他的肩甲,眨眼便从眼前消失了。 守在殿门两侧的一众宫人被这前后的动静儿直接弄得僵硬在原地了。 甄镶不可置信的缓缓转了身,双瞳猛地跳缩了缩,殿内已是……空空如也。 …… 沈之乔乘着怒气,走得极快,眼泪不知何时掉了满脸,怕别人瞧见,又提袖一个劲儿的猛擦,眼睛不一会儿便被她擦红了。 脑子乱,心也乱。 更多的却是怕。 他若真是不准备要她了,她该怎么办?真的就走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疼,浑身都疼。 走回后殿的时候,她眼睛已经肿了,也有些累,扶着门框侧身便准备坐在门槛上,一双镶着金丝的长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头顶上歘来的呼吸粗烈,不容忽视。 沈之乔眼皮飞快跳动,心房激跳,抬头看了过去。 站在门内的男人,面容微红,额上密珠细细,性感的薄唇绷得紧紧的,鼻头冒着出奇,眼神儿凛冽的看着她。 她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散发而出的,薄薄的汗水味,却是迷人的。 他竟然比她先到了后殿…… 极力忍着心里翻滚沸腾的想去紧紧死死的抱住他的冲动。 沈之乔表情淡淡,直接无视他,从他身边擦过,径直往内室而去。 拓跋御恨恨轉拳,胸脯急剧起伏,不知是因为赶得及还是因为气愤。 凤眸深邃,眯着她从身边走过,看着她消失在内室的门口。 鼻息间的喘息更重了,全身似一只被拉直的躬,站得很直,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却没有走进去。 沈之乔一走进内室,眼中的光芒霎时绽放而出,照亮了整个房间。 脸上全是动人的喜色,一张嘴压制又压制,那抹弧度却始终挂在嘴边,眼角微微往后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脸,往铜镜边坐了过去。 拓跋御一直站在门口,却迟迟不见某人出来,心里咚咚的跳了跳。 凤眸半眯,不由想,这该死女人不会真的在收拾行礼吧?! 牙龈磨得吱吱响,一双眼怒红,终是忍不住的,长腿一迈,跨了过去。 步伐故意放得有些轻,若是,若是真如他所想,他非……剥了她不可! 沈之乔站在铜镜前,有些紧张的拍了拍脸,低头看了看被她拉低的束胸里衣,脸上便火辣辣的烧。 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呼了一口,这才转了身。 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就被站在门口处的男人吓得怔在了原地,脸上又被蒸熟了分,结结巴巴道,“你,你什么,什么时候进,进来的?!” 第249章 疯了又如何 第249章 疯了又如何 拓跋御也不比她好得了多少。 一双凤眸飞快划过多种情绪,盯着那张脸,那张他整整想了五年的脸。 清澈的眼,翘挺的鼻,小巧儿的唇,洁白的颔,一顾一盼与记忆中的人儿渐渐重合,融为一体。 他就那么僵直的站在门口,不进不出,一双眼死死的,贪婪的,迫切的,牢扣着她。 像是生怕漏看了一秒,她便会在他眼前消失一般。 沈之乔见他光是看着她,也不说话。 心跳得更快了。 咬了咬唇,一双水眸盈盈瞅着他,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拓跋御握了握拳头,喉结滚动,看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越来越近,鼻息全是她身上淡淡的熟悉的体香,他可悲的发现,他竟觉呼吸困难,拳心全是汗液。 一颗心裹在血液里,比任何时候搅翻跳动得都要快。 表情不自觉露出丝丝傻气,怔怔的看着她。 路程再远,也终究会有走到的时候,无论她步子放得多缓慢,她总会走到的。 就如这五年,她还是走了过来。 沈之乔站在他身前,抬眸看着他,他脸上的呆傻让她心头发酸,嘴角却缓缓拉开一条弧,微歪着头,轻轻的笑,可眼泪却掉了下来,声音微哽,“拓跋御,可以抱抱我吗?” 拓跋御倏然皱了眉,拳头上的力道又是紧了紧,凤眸内波涛涌动,紧曜着她闪烁着晶莹的水眸。 突地,他整个人深吐了一口气,邪肆的长眉高高一挑,凤目半眯中晓光暗闪,噱然轻笑,“这宋少卿越发能耐了,给朕的青禾找的夫子竟会变脸……夫子说说,夫子可还会其他的?” 沈之乔含泪,俏眉学他挑了挑,“本夫子会的东西可多了,皇上想知道吗?” “哦?”拓跋御朝她走了一步,微微垂头,两人的距离近得可闻彼此压抑的呼吸,“朕,洗耳恭听。” 沈之乔紧张的喘了一口,抬眸与他的视线胶着,双瞳黑亮清灼,“本夫子会的东西,一辈子都不够说,皇上确定……还要听吗?” “……”拓跋御瞳仁儿微微一缩,细薄红唇上的缈弧滞了滞,盯着她清潭幽幽眸子,那眸内深处浅浅跌宕的紧张让他重新展了弧,高大的身子弓了弓,俊脸就在她的脸不到一里的距离,倾吐薄热的气息,“夫子确定一辈子够吗?不如朕给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沈之乔眼泪便扑朔扑朔直掉,心房又是一阵发胀的疼,却是喜悦和幸福逄。 她仰着头,露出来的雪白颈项和薄纱下的肩头轻轻颤动着,拓跋御喉咙发痒,凤眸亦是一片通红,缓缓张开了手臂。 沈之乔呜呜哭出了声,一下扑了上去,两条玉臂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侧脸在他颈边和耳朵亲昵的蹭着,嗓音碎碎,“一辈子不够,一点都不够,怎么可能够,我要每一个一辈子,要你的每一个一辈子……” 拓跋御缓缓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儿,低低的哑哑的笑,“好,给你,都给你……” 说话的时候,他的双臂一点一点收紧,能听到他肌肉绷紧的声音,而他高壮的身子与她死死抵在一起,密合没有一丝缝隙。 “呜呜……”沈之乔哭得喉咙疼,可就是停不下来,有了上一次温泉一事,她这次聪明的一直死命的抱着他,即便腰肢被他笨重的体格压着,不住往后弯曲,她都没有松手。 一想起上次的事和今日去龙栖宫他避而不见,心里的委屈便像发了酵的面粉,一个劲儿的膨胀,沈之乔哭着磨牙,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恨恨的用力的不见血不罢休的架势。 “嗯……”拓跋御浑身一僵,脸颊微微抽搐着,搂住她的双手却更加用力。 本以为她是因着激动难以自已咬一咬便了了。 哪里晓得,她咬住便不松口,直到有血腥味钏进鼻息,她似是跟他脖子上的那块肉杠上了,仍旧没有松口。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忍着那疼意,谑道,“之之,你若是想吃肉,我稍后便让膳房给你做……嗯……” 沈之乔眼泪猛掉,牙齿狠心没入,重重吸了一口血,趁他吃疼松懈之时,一把推开他,退后几步,恨恨的瞪着他,声线喑哑,“拓跋御,为什么?!” “……”拓跋御不解的皱眉,伸手摸了摸脖子,湿漉漉的,拿到眼前一看,凤眸又是一缩,手上敷了一层红色的血渍。 抿着唇抬头看她。 她白皙的脸蛋上全是泪水,一直蔓延到尖细的下巴,滴滴落进她白皙脖子,往下…… 拓跋御耳根儿微微红了,一双凤眸渐渐跃出一丝潮红,定定的胶在那抹美景下。 沈之乔瞪得眼睛发酸,却见他一双眼下垂,不知道在看…… 心头一跳,忙低头看了眼胸口。 脸颊瞬间浮出两颊红晕,懊恼咬唇,又是瞪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也不管他是不是正看着,大喇喇的伸手扯住里间的抹衣,往上扯了扯。 手还没离开抹衣,一抹红影猛地窜了上来,一下将她的手握住。 沈之乔心一紧,抬头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 凤目像是一片黑深的海,酝酿着未可知的风暴狂雨。 “你,你还没回答我……”沈之乔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儿,微微别开,身体也往后轻轻退了一步。 拓跋御将她的动作眼底,长臂一勾,揽住她的细腰贴在身上,高挺的鼻子轻靠在她的鼻头上,凤目耀灼,嗓音沙哑,“回答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一起往她抹衣口挤了进去。 沈之乔急喘,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微慌的看着他,眸内清波蜿蜒。 拓跋御眼神灼烈,看着她的脸,一寸一寸,一里一里,一根毛孔一根毛孔的看,红唇靠在她的唇面上,炙热的呼吸将她的小嘴儿熏染得红红的,她微张的唇上,还带着点点血沫,那么迷人。 搂住她腰肢的手霍的用力,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的脚尖儿垫在他的脚上,两人额对着额,鼻尖对着鼻尖,唇,红似火。 沈之乔惊得呼吸快停了,胸口浮动的节奏越来越快,体内也像是被添了把火,很热。 咽了咽口水,她深深喘息着,长睫上的雾气,她用力眨也眨不掉,她揪住他的后脖,低低的喊他,“拓跋御,拓跋御……” “恩,我在。”唇往下压了压,以为要触上,却始终保持着点点的距离。 拓跋御咧嘴笑,五年来空荡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点一点填满,看着她细腻的两腮边燃起的红晕,双眼却渐生模糊,滑动的喉结点点堵塞。 沈之乔惊住,愕然的看着他,眼泪再次不争取的掉了下来,“拓跋御,你疯了吗?!你是皇帝,怎能做这么荒唐的事?!冥婚……你个疯子……呜呜……” 沈之乔说到最后,承受不住他这话的威慑力,呜呜的哭了出来。 拓跋御眼眶亦是一红,冷厉勾唇,“你便当我是疯子罢了,只要能让你回来我身边,我即便是疯成了魔又如何!” 第250章 五年前的局 第250章 五年前的局 “呜呜……疯子……”沈之乔捂着脸哭,身子抽抖得不像话。 他不仅是疯子,他还是傻子,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子! 可是这个傻子,让她的心好疼好疼! 拓跋御眼眸充血,那抹红叠至凤尾,好似下一刻便会掉出一滴血泪出来,他带着狠劲儿紧紧搂住她的腰,将她的脑袋按在心口的位置,低头吻住她的发顶,嗓音低哑,“之之,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过去的五年,我能够不那么想你,想你的时候,心能不那么疼……” 沈之乔环抱住他的腰,哭得情难自已,哽咽着说,“拓跋御,你怎么,这,这么傻……” 拓跋御喉头艰难滑动,扶着她的瘦削的背脊,重重吐了一口气,捧住她的脑袋,抬高她的脸,亲了亲她额头,柔声道,“好在,不管过去五年如何难熬,你终是回来了,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凤眸裹满柔情,轻轻的盯着她的眼,“之之,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就是我拓跋御这辈子要找的女人,我甚至觉得,得到你保护你给你宠爱才是我穷尽一生的目的……之之,我一直爱你,从未变过!” 沈之乔眼泪哗哗的掉,一颗心叫他的话捂得暖暖的,她抱着他,哭到抽得停不下来。 拓跋御就耐心的一遍遍给她擦着脸上的泪,吻着她的长睫,她红红的鼻尖儿,浅啄她微张的红唇,俊颜的冷硬渐渐被她的泪软化,根根线条都被柔情洗涤了一通。 见她仍旧哭得停不下来,他便捏住她的鼻头,勾唇浅浅的笑,“爱哭鬼!” “呜呜……”沈之乔恼得去拍他的手,又怕打他疼了,最后只是轻轻握住,将头靠在他心口,聆听他强烈的心跳逵。 拓跋御挑了挑眉,垂眸柔柔的看着她,空着的手臂重而搂住她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低笑道,“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这么爱哭。” 沈之乔不理他的故意调侃,继续哭她的。 拓跋御轻轻叹息,凤眸浅浅心疼,大手扶着她的发,决定等她自己发泄完。 …… 好一阵子。 沈之乔抽噎的频率渐渐平复,一只手捏着他修长的手指,与自己的五指交叉握紧,缓缓从他胸口抬起了头,眼睛肿如核桃,定定的看着他,“拓跋御,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举了举两人握紧的双手,“我一定一定,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拓跋御喉咙微堵,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狭长半眯,吻,承诺般的落下,久久,一个“好”字从他菲薄的唇瓣中溢了出来。 沈之乔破涕为笑,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上亲了亲,“拓跋御,我爱你!” 她这一跳,倒是拓跋御紧张起来,眉头皱紧,紧环住她的细腰。 耳根儿发烫,为她清亮的表白。 沈之乔脖子微红,没去看他,兀自低头连翻啄了啄被她咬伤的脖子,伸出舌头一点一点舔尽盖在上面的血沫,血沫在她舌尖淹没,她这才发现,他薄薄的皮肤已被她咬了两轮齿印,有些深,她不由担心起这深度会让他漂亮的脖子留下疤痕。 抱歉的从他脖子弯儿探出脑袋,捧住他的脸,认真道,“拓跋御,你可能需要去跟兰君神医要点特强的去血化瘀的药膏了。” 沈之乔故意将“特强”二字咬得有些重。 她掌心温热的气流从他每一根儿细小的毛孔钻入,让本就因她在他脖子处倒腾的暗黑的凤眸越发黑了黑,拓跋御微微垂眸,稍加掩饰,浓眉轻挑,“为何?” 沈之乔咬着唇,伸出一根玉指往他脖子处指了指,“那个,可能会结疤。” “……”!!! 拓跋御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扯住她的嘴角往一边拉了拉,“让我看看,是那颗作恶的牙齿磕得,爷今儿非给拔了不可。” “什么啊?!”沈之乔笑,拂开他的手,“我说认真的,你这真有可能结疤。” 拓跋御眯眸轻哼,“倒不知是谁折腾的!” 沈之乔皱鼻,眼角垂了垂,“谁让你当初丢我一人在温泉,我去龙栖宫找你,你也不见我,我只咬了你一口,还算便宜你了,你真是混蛋,没有之一。” 说起这事,沈之乔就愤愤不平,瞪着他的双眼,眼珠儿都快蹦了出来,“现在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解释,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我有多难受,哭了多久……” 拓跋御拧着眉头,沉默着看着她再次渐渐转红的眼眶,凤眸拉远,带了丝丝审视,盯着她的脸,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沈之乔咬着唇,眉梢微带恼怒,可又见他眼神儿奇怪的看着她,心里微微发毛,不解的捏了捏他的脸,“拓跋御,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拓跋御绷唇,凤眸微垂,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儿握在掌心,抱着她走到床榻,将她榻上,自己则坐在一旁,指腹揉着她柔软的手背儿,看了她一会儿,幽幽开口道,“我颁发圣旨冥婚纳后之后,连着七日将自己关在魂兰殿,诸事不闻不问。 皇奶奶终是不能坐视不管,迫于无奈告知我,当时的你确实没了气息,也下命令将你送到焚烧场过了,可是在半途中,你却被人拦截了下来,带走了……” 沈之乔眉毛微动,想着姬莲夜估摸便是那时候救的她。 拓跋御中间停顿了片刻,双瞳往里缩了缩,嗓音微微沉灼,盯着她道,“那日是拓跋森逼宫之日,宫里比任何时候都乱,即便我事先做好布局,可除了拓跋森的人混进来之外……还是有一批行踪莫定的人跟着拓跋森黠混了进来……” “……”沈之乔见他又停了下来,不解,追问道,“然后呢?” 拓跋御抿唇,蹙着眉头盯着她。 她双眼澄净,不染一丝杂质,坦荡清明。 长睫微微垂了垂,他突地轻笑了笑,扬眉,重重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以为是他们带走了你,之后便四处打寻他们的下落,他们却像是凭空出现,只为带走你这小美人儿,之后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明显不是很相信,“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带走我?” 而且,这个跟他将她晾在温泉和不见她又有什么关系?! 第251章 想了五年的妖精 第251章 想了五年的妖精 拓跋御微垂头,勾唇,长身凑近,凤瞳灼灼,“我不是说了吗?小美人儿……” 什么小美人儿?! 沈之乔脸又是一红,又有些恼总是被他逗得脸红心跳,板着脸推了推他的肩膀,严肃道,“正经儿点,我明明就比你大……” “哪里比我大?”拓跋御怜爱的捏了捏她故意板起的小脸,不退反进,两条铁臂圈地为牢,将她锁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他的气息很烫,沈之乔身子不受控制往后仰了仰,收着脖子看他。 拓跋御凤目半眯,邪肆挑眉,“这里吗?这里确实比我大……” “……”沈之乔一口血卡在了喉咙口,脸啪的一下燃至脖子根儿,总不至傻到去接他的话,微微鼓着腮帮子看他。 脑子却一瞬被他搅乱。 隐约恍惚的想,他们现在,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吗?! 拓跋御见她懵懂呆傻的摸样,轻笑出声,脸上浮出点点满足,又可以这般逗她,真好! 沈之乔微微咬唇,耳边他清浅磁润的嗓音,好似经过几个世纪那么远的距离传过来,格外的好听。 纤美的小嘴儿不由随他轻轻拉了一抹弧,呆滞的小脸儿多了丝丝欣悦,水眸放软,柔柔的看着他。 拓跋御便忍不住俯身吻她,凤眸闪烁,如拖了漫天的星辰在他眼睛里。 沈之乔一只手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肩头,一只手撑在身后,鼻息里是他带着清幽的呼吸。 他们就像是她曾在现代看见过的,鱼缸里的亲吻鱼,单纯的嘴对嘴,纯美得让人心醉。这个想法让她心醉。 然,拓跋御忽的整个压向她,盯着她的双眸缓缓拉出一抹笑,在她唇上咄咄逼人的问,嗓音沙迷,“小美人儿,是不是故意穿这样勾引我……” “……”沈之乔脸大红,囧。 眼珠儿四处转动,就是不落在他的身上。 拓跋御哑笑,凤眸内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咬了咬她的唇,“恩?是不是?!” 沈之乔无奈的轻轻笑了笑,忽的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水眸盈盈闪耀,似邀约似挑逗,“那……皇上觉得我这份勾引如何?!” 拓跋御呼吸镦粗,眯眸,“甚好!” 话落,他一下抽回手指,抬高她的下颚,吻上她的唇,极尽所能,温柔缠绵。 “唔……”沈之乔两条手臂交叠搭在他颈后,水眸浅浅阖紧。 两人难舍难分。 或者,该做点其他什么事…… …… 纵情之后。 沈之乔双手柔柔的抚着他的墨发,在他耳边转移注意力的低声道,“拓跋御,我明明戴着人皮,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软的嗓音带着沙哑,拓跋御从她脖子处抬起头来,吻了吻她,视线灼锐,“之之,如果我说是感觉,你可信?” 沈之乔愣了愣,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呵……”拓跋御看着她思考的样子,低低的笑,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脸,指腹轻磨,“从你进宫的第一日我便注意到你,总觉得你身上有种力量,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想探究你……”停了停,凤眸带了点点戏谑,“也许是某人一开始便色眯眯的看着我,我觉得这人奇怪,所以便分了点心神。” “……”沈之乔脸微红,抽了抽嘴角,符合,“是是是,是我色眯眯的看着你……“ “呵呵……”拓跋御轻笑出声,顺带擎过被子覆盖在两人身上。 沈之乔在他身边躺着,玉白的指腹轻轻拨动与他仍旧紧扣的大掌,耳朵贴着他的心口,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声,心里便油然生出一股子满足感。 拓跋御余下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下颚轻搁在她的发顶,缓缓道,“青禾与你一样,喜欢研究各色皮囊,得空便在毓秀宫折腾,虽然只有五岁点大,却是有天赋,想来是继承了你的一些东西……” 经他一说,沈之乔倒是想起了第一日见到青禾时,她说的泥粉,想来是做人皮用的。 眨了眨眼,将下巴轻放在他的胸口,轻轻看他,“然后呢?” 拓跋御低头脾了她一眼,“你会做人皮这是第一点,你对青禾的态度是第二点,第三点……”他的手又在她脸上摩挲着,目光专注,“试问有谁的脸在前一刻伤了,下一刻便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面前?” “……”沈之乔心里咯噔一下,那日她的脸确实被他的宽袖所伤,后来她又做了一副人皮覆在脸上才去见他的…… 拓跋御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时我心中便已有断定,却仍有些不自信,后来我犯胃疼喊你的名字,你着急落泪紧张,那一刻,比任何语言都直接的承认,你就是那只,我想了五年的妖精……” “你才是妖精。”沈之乔嗔嗔他,又感叹他的观察力,心里仍旧感动感概着,这个男人始终等着她,爱着他。 世上还有什么,比你爱的人也正爱着你来得还要幸福。 都说分别苦。 她更愿意相信,苦的不是分别,不是等待,而是分别之后,你在等待着,想念着,却不知,你等待想念的人,是否也如你一样等待着,想念着。 那种不安焦灼的心情,才苦。 而现在,她确定她等待想念的人也和她一样,一直都在原地,等着她,想着她。 沈之乔眼眶又有些发涩,掩饰的垂了头,重新靠在他心口。 拓跋御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情,大掌怜惜的握了握她细嫩的脖子。 即便分别五年,她的许多习惯都未变。 依旧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像只慵懒的小猫儿靠在他的心口,听他的心跳声,她身上甜甜的气息一如五年前,让他着迷沉沦。 这样的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又如何能认不出她来! 第252章 你不许再走近 第252章 你不许再走近 两人一下子沉默下来,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温馨。 沈之乔眼神儿渐渐有些空洞,盯着床下的某一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御心神一荡,却一本正经的问,“在想什么?” 沈之乔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深深呼吸一口,“我在想,青禾,好像不喜欢我,我……嗯……我该怎么办?” 她说话的时候,眉间微微皱了皱,似乎确实极为担心。 拓跋御轻轻的笑,“青禾性子软硬不吃,虽然在我面前总是听话乖巧,私下里却是极为闹腾。但那丫头天性纯善,现在的她,不会真正讨厌一个人。对你,她不过是存了一份警戒。并且,依我看她也并非真的不喜欢你,血缘亲情,天性使然,上次你二人嬉闹,她也玩儿得很快心不是吗?!” 他说完,抱住了她,“告诉我,这几年,你去了哪儿?” 沈之乔咬了咬唇,不确定她现在告诉他,她在西凉国呆了五年,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他见了连煜再合盘告诉他。 咽了咽口水,沈之乔眨了眨眼中的水汽,轻轻的看着他,“拓跋御,我有,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拓跋御俊眉浅浅拧了拧眉,“之之要告诉我什么?” 耳朵微痒,沈之乔缩了缩,努力稳了稳心神,颤颤道,“明天,不,或者今天,我们出宫好吗?我要告诉你的事,就在宫外。” 她,迫不及待要告诉他,他们除了青禾,还有一个连煜。 “明日出宫,今日……恐怕不行”! 他话一说完,便搂住她的腰将她翻转背对着他。 五年,他想她想得心疼,这一刻,她就真实的在他身边,他岂能轻易便放过她,这一夜,还长着…… …… 第二日。 沈之乔整个像是死过一次。 盯着黑眼圈儿和大眼袋坐在镜子前无比哀怨,尤其是某只可恶的妖孽还一脸惬意餍足的神情轻靠在床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沈之乔气不过,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拓跋御,日后不准你再碰我!” 有这种人吗?! 一天一夜还不带让人喘气的。害她空着肚子跟他熬了一天一夜。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精力! 拓跋御挑眉点头。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他有这么好说话?! “那若是你想碰我,我是给是不给?!”拓跋御为难的抿唇,补了句。 沈之乔愣了愣,脸爆红,“呸,谁稀罕你碰……” 说完,又低低咕哝了句,转身拿过梳妆案上的木盒打开,里面是她进宫带的工具,专制人皮用的。 取出一块微硬的黑皮摆在桌上,又拿出泥粉倒在上面。 拓跋御从后看见,薄唇微微绷了绷,“之之,你做什么?” “恩,我做一块人皮,等下要出宫啊。”沈之乔一边回答,一边从木盒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青瓷瓶,打开,往泥粉上导了两三滴透明的液体。 “……”拓跋御凤眸不悦一缩,嗓音也沉了沉,“不要做了,这样就好!” 沈之乔微怔,偏头看他,见他青着脸,有些不解。 拓跋御盯着她,“你初进宫戴着人皮便属多余,现在更是不必要。” 那张陌生的脸,多少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他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沈之乔莞尔,解释道,“那我若是不带这东西,我以什么身份在宫里走动?!”俏皮挑眉,“女鬼?!” 说完,自个儿又轻轻的笑,“我怕吓坏宫里的人,还得请人给我作法。”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抿唇没有说话。。 她有这样的顾虑,倒也无可厚非。 心下决定,定要找个时机恢复她未亡人的身份。 于是也不再说什么。 沈之乔见他不再纠结,再次转了头,认真做了起来。 拓跋御便靠在床上幽幽看着她,凤眸有一瞬恍惚,有片刻的不真实,这样的场景,太熟悉,又太陌生,他突然有些怕,这些只是他的一场梦。 眼底露出丝丝痛苦,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怕她一瞬消失在眼前。 沈之乔像是突然感知他的心情,忽的转头看向他。 将他神色呆滞,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悲凉,心头被细针刺了一下。 喉头微微有些堵了。 却启唇冲他笑,“拓跋御,今日出宫,可否带着青禾一道?” 她清亮软糯的嗓音飘进耳里,那么清晰。 拓跋御眸内的涣散一下聚集,里面又似缀了一颗星子,灼灼发着光,紧抓住她俏丽的身影,薄唇撩了撩,“青禾至现今还未出过宫,今日带她出去走走也无妨。” “哈,拓跋御,你真好!”沈之乔笑得满足,水润的眸子波光潋滟,与他对看了一会儿,探手往后指了指,“我快要做好了,你赶紧起来吧。” “嗯。”拓跋御轻恩,她轻悦的神情他感染,薄唇牵了一抹弧,神色柔和。 …… 两人收拾妥当,便往青禾的寝殿而去。 却在青禾殿碰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小青禾看到拓跋御,便兴冲冲的扑了上来。 拓跋御见她可爱的摸样,凤眸藏笑,将她抱了起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御哥哥不在的时候,青禾可乖?!” 小青禾圆溜溜的大眼飞快转了转,似在想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 结果是没有。 于是重重点了点头,糯糯道,“青禾很乖!”笑眯了眯眼,伸出一半边小脸,“御哥哥亲亲。” 拓跋御嘴角微扬了扬,在她小脸上浅啄了啄。 “……”青禾开心的笑,小小的手抱了抱他的脖子,也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湿湿的吻。 而后便眉飞色舞的手舞足蹈起来。 拓跋御见她只是因为他亲了亲她便开心成这副摸样,心下淡淡愧疚拂过,这几年,他对她并非称职。 倒是她总是古灵精怪的围在他身边转,乖巧的让他心疼。 沈之乔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勾着笑,心间一片柔软,眼中有点点的羡慕,羡慕某人能得到小公主的一吻,而她只能干站在一边看着。 拓跋御适时挑眉转头看向沈之乔,凤眸荡着一池春水,柔入人心。 沈之乔脸微微发红,抿唇,不由让他二人走了一步。 “夫子,你不许再走近!” 小青禾对她防备很深呢! 沈之乔无辜的皱眉,可怜兮兮的停了步子,去看拓跋御。 拓跋御无声笑,爱看她窘迫的小摸样。 沈之乔囧。 这个坏蛋,不能给说说好话吗?还一脸幸灾乐祸的笑! 第253章 抱抱 第253章 抱抱 沈之乔悄悄瞪了他一眼。 拓跋御眉间登时飞扬,拍了拍青禾的头,“青禾,日后不可对夫子无……”眼梢带过某人,声线越发柔了,“青禾要待夫子如御哥哥,可记着了?” “……”沈之乔心被震了震,双眼泛红,清清的看着他。 青禾嘟了嘟嘴,看了眼沈之乔,又看了眼拓跋御,最后还是弱弱的点了点头,“青禾知道了……”说完,不情不愿的朝沈之乔伸了两只小胖手。 沈之乔心房猛缩,险些掉下泪来。 动了动咽喉,微颤的小心翼翼的接过她,紧紧搂着,收紧又收紧。 含着泪的水眸亮晶晶的,像是两颗发光的宝石。 身子被她抱得紧紧的,小青禾不适的皱了皱小眉头,却乖巧的没有说什么,又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地伸手抱住她的脸,嫩嫩的小嘴儿在她两只眼睛上分别亲了亲。 那模样,萌得沈之乔心软成一片一片的,便是此刻把心挖给她也是甘愿的。 吸了吸鼻子,作为回礼,沈之乔在她肥嘟嘟的小脸蛋上各自亲了亲,盯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 青禾羞涩的捏着手,小脸红彤彤的,大眼睛闪动着不去看她,而后干脆侧了身子朝拓跋御扑了过去。 她这一动作,差点让沈之乔没抱住,幸得拓跋御出手快,将她接了过去。 不过抱了这没一会儿,便觉手臂发酸。 小丫头该减肥了。 沈之乔无奈笑着想。 眼尾不经意扫到殿内静静站立的倩影。 沈之乔收了唇,转眸定定的看着她。 她记得她,温昕岚。 她也正看着她,美眸闪着莫名的光,眼底有深深的审视和防备,她也着了一袭红衣。 红色将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撑得红粉剔透,双眸含春,小嘴儿如樱,柳眉微锁,身姿婀娜,却又有种她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纤柔之感…… 温昕岚看着她,嘴角渐渐拉出一抹微讽,不明显,却足够让她看见。 美眸缓缓转向她身侧的男人身上,目光一瞬变得柔和而多情。 那种眼神儿并不陌生。 沈之乔微微抿了抿唇,眉头簇紧,垂下了头。 又想,他们的过去,是什么样的过去?什么时候的过去?! 正想着,臂弯被轻轻撞了撞。 沈之乔微惊,抬眸看过去。 拓跋御凤眸半眯,好看的下巴微微绷着,沉沉的看着她。 沈之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笑了笑。 拓跋御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声道,“不是要出宫吗?走吧。” 沈之乔眉毛微跳,眯了眼屋内站着的女人,有些犹豫。 “……”拓跋御眉间沟壑更深了,直接一手揽着青禾,拉过她的手直剌剌的往外走去,好似从始至终都未看到屋内还有一人。 倒是青禾,转头看向屋内,囔囔道,“御哥哥,岚姨……” 未完的话被拓跋御一个眼神儿堵了回去。 只好委屈的闭了嘴,悄悄冲温昕岚挥了挥小手儿。 沈之乔看见,不由微微转头看了后去。 温昕岚看着青禾柔柔的笑,也冲她挥着手,面上的温柔很真实。 沈之乔有些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些闷。 直到三人消失在殿中。 温昕岚一瞬握紧了拳头,面上的柔和渐渐僵硬,站在原地直直看着他几人离开的方向,瞳仁儿浮现多种情绪,痛苦,不甘,嫉妒,不解…… 这个女人,不过进宫数日,便将他的心拉了过去了吗?! 凭什么?! 她比她好看吗?比她温柔吗?比她,了解他吗?! 可是为什么,短短几日,他就能待她那般亲密,一如他待五年前的某人…… 眼皮猛地一跳,心间渐渐生出一抹大胆的猜测。 不然,他心心记挂了五年的女人,痛苦了五年的女人,又怎会如此轻快的放下?!还让青禾待她同他一般…… 她努力了五年都未得到他丝毫的回应,可她进宫不过几日却能让他那么温柔的待她…除了这一可能,她找不到其他理由。 可是,她不是已经…… 正想着,一双微烫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肩头上。 温昕岚眼底飞快滑过抗拒,却很好的掩饰。 嘴角微牵,柔柔的看着来人,“连勍,你怎么来了?” 连勍半眯眸,背对着光,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左脸上的疤痕在阴暗下显得有几分骇人,大掌从她肩头移上,轻抚着她耳际柔软的发丝,像是怕将她吓着了,声音放得很轻,“去你的温宁宫找你,婢子说你来了青禾殿,我便过来了。” 温昕岚不语,不动声色躲开他的手,轻笑着往外走去,“你找我可有事?” 连勍挑眉,跟在她身后,“无事便不能找你吗?” “……”温昕岚偏头看她,美眸清澈,无奈道,“你知我并非那个意思,你莫要曲解。” 连勍只笑不说话,默默的跟在她身侧后一步的距离。 温昕岚看着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触动她的心,这么多年,谁人都离开了她,唯有他一直守着她…… 这心动只留了一瞬,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也不再说话,静静的走着。 …… 往宫门口而去的路上。 小青禾好奇的眨着长睫,左看看右看看,扯了扯拓跋御的衣领,甜着嗓音提醒,“御哥哥,这不是去夫子殿的路,御哥哥走错了。” 拓跋御牵唇,瞳色轻柔瞄了她一眼,“今日御哥哥和夫子带你出宫上课。” “……”沈之乔愣了愣,失笑,符合道,“恩,夫子带青禾出宫上课,青禾开心吗?” 青禾眼睛一下亮了,连连点头,小脸上红光闪烁,全是兴奋。 沈之乔笑,朝她伸了一只手,“青禾自己下来走可以吗?” 青禾往拓跋御怀里缩了缩,显然不是很愿意,她喜欢被御哥哥抱着走……好吧,她真的不想走路。 沈之乔挑眉,“青禾,御哥哥从青禾殿一直抱着你,走了好远好远,御哥哥会累的哦,你忍心让御哥哥这么累吗?” “……”青禾弱弱看了眼拓跋御,撅着小嘴儿想了想,眨着眼睛道,“那青禾自己走一会儿,御哥哥歇歇之后抱抱。” “……” “……” 拓跋御和沈之乔无语,又纷纷失笑,这鬼丫头! 待征得拓跋御的同意之后,青禾这才不甘不愿的嘟了嘟小嘴儿,将手递给了她。 沈之乔笑着柔柔握住她的小手,拓跋御也适时微弯了腰,将她放了下来,牵住她肉肉的另一只手。 三人手牵手往前走,和乐融融。 沈之乔心头暖了又暖,不由想象连煜也在时的摸样,到时候,二人之间便多了两只小鬼头,那画面浮在脑海里,印成图片,也应是这世上是美好的一副图。 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微微放快了些。 第254章 不敢进去 第254章 不敢进去 “哎哟……”她突然加快的步伐让短腿的小青禾趋踉了一下,呀呀叫了声,鼓着腮帮子可怜兮兮的看沈之乔,“夫子,你太快了,青禾跟不上……” “……”沈之乔一怔,眼底滑过抱歉,脚步缓了缓,“不好意思青禾,夫子疏忽了……” 小青禾乖乖摇头,“夫子慢些就好。” 沈之乔微笑点头,“恩,好。” 说着,抬头看了眼拓跋御,见他正皱着眉头,沉沉的看着她,眉峰微微跳了跳,咬唇没有说话。 心里却禁不住先紧张起来,不由想,他看到连煜会有什么反应?惊讶,惊喜或者……惊吓…… 轻轻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朝他笑了笑遄。 拓跋御眯眸,眼瞳旋深,削薄的唇瓣微微抿了抿,低头看了眼小青禾,躬身将她抱了起来,这才对着沈之乔说道,“走吧。” 沈之乔微愣之际,他已抱着青禾大步往宫门口走了去。 看着他挺拔健硕的身姿,沈之乔心间一动,快步跟了上前。 三人走到宫门口,便见甄镶已经备好马车,看见他几人,忙上前迎了几步,“皇上。” 拓跋御点头,径直将小青禾抱上了马车。 沈之乔朝他礼貌的点头之后,便跟了上去。 她走过去的时候,拓跋御又钻出车帘,一只手撑起车帘,一只手伸向她。 沈之乔心头咚的跳了一下,嘴角微扬,将手递给了他。 拓跋御斜斜勾唇,一个用力便将她扯了上去,两人齐齐钻进了车帘。 甄镶震惊在原地,除了五年的某人,还从未见过某帝对谁人这般贴心。 想着,眉梢又是轻轻皱了皱,跨步正准备过去,一阵马鸣声不远处传了过来。 最后停在马车后。 有人从马背上翻了下来,脚步急促朝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神色严肃。 甄镶一惊,忙走了过去,“瑞王,您这是……” 拓跋瑞鹰眸泛着冷光,看了他一眼,脸部轮廓刚硬,朝马车拱手道,“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甄镶蹙眉,瑞王一向冷静自持,极少有他不镇定的时候,心下已有思量,想必此事定是非同小可。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同样的一脸凝重,是大理寺少卿宋世廉。 这两人皆属东陵王朝极为稳重之人,喜行不言于色,如今却双双变了脸…… 马车内的人,率先出来的是小青禾的小脑袋,眨闪着大眼看着拓跋瑞,甜甜道,“瑞皇叔,你有什么事要跟御哥哥讲,青禾帮你传达可好?!” “……”拓跋瑞脸上滑过微惊,没料到这个鬼精灵会在马车内,惊讶之后,朝她扯唇微微笑了笑,“此事瑞皇叔需当面与青禾的御哥哥禀告,不过,瑞皇叔还是要多谢青禾。” “哦……”青禾有些些失落,小脑袋缩了进去,看着拓跋御道,“御哥哥,瑞皇叔说要亲自跟你说哦……” “嗯,御哥哥听到了。”拓跋御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眉头微锁,长睫下的黑眸闪过片刻阴鸷,薄唇微绷着看向沈之乔。 沈之乔也看着他,柳眉轻皱,水眸期许中带了点点犹豫 她即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知道连煜的存在,可又知道国家大事为重,一时僵着不知该如何做?! 拓跋御眯眸,嗓音沉厉,“有什么事等朕回宫再议!”顿了顿,“甄镶,驾车!” “……” “……” 甄镶为难,垂头想了想,最后还是依言坐在了马车前,握住缰绳,却迟疑着没有第一时间驾车。 拓跋瑞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唇瓣几乎绷成一条直线,再次道,“皇上,事关东陵国统……臣恳请皇上,以大事为重!” 宋世廉脸色沉着,一双寒眸紧盯着车窗口。 车窗口还未及放下,能清楚看见靠坐在临近他这一方向窗口的女人。 沈之乔听到拓跋瑞那句“事关国统”,心中便已有了决定。 莞尔轻笑,正准备开口,眼尾无意扫过窗口外,便见一脸探究看着她的宋世廉。 眼眉微跳,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 两人对视着,宋世廉唇角勾了一丝暗讽,眼眸越发寒凉了。 沈之乔心里咯噔一下,苦笑。 也不想去想他脑中的自己是何种摸样。 转头看向拓跋御,轻声道,“拓跋御,大事重要……” “无碍。你的事比较重要。”拓跋御打断她,凤眸深曜着她,将她的小情小绪看在眼底,不忍她纠结,沉声道,“甄镶,朕命令你,驾车!” “……”甄镶咬牙,“甄镶遵命!” 握住缰绳扯了扯,马儿微蹄了声,就要飞驰而去。 马车轻动了下,沈之乔皱眉,提高音量,“且慢!” 甄镶侧目,循势拉住缰绳,停了下来。 拓跋御眉梢染了丝无奈,静静看着她。 沈之乔咬了咬唇,朝他坐近,握住他的手,“你都罢朝五年了,现在难道还要致国统于不顾吗?若是今日真因为我误了大事,你让我他日如何面对东陵百姓,大的便不说……”轻看了眼小青禾,见她也正眨着眼睛看着她二人,冲她轻轻笑了笑,这才转头对着他道,“就说青禾,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拓跋御愣了愣,心中划过一阵暖流,这话无非是宽他的心,不让他难做罢了。 俊脸绷着的弧微微松了松,反手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儿柔软而炙灼,“那之之想我如何做?” 沈之乔挑眉,告诉他她的打算,“你先与瑞王等人商议朝事,我和青禾出宫,在原先男囹管里面等你,你议完事便来寻我和青禾,怎么样?” …… 沈之乔牵着青禾站在男囹管前,一瞬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看着刻有“银庆茶楼”几个大字的牌匾,以及不断从里面走出来的形形色色的人。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是骂骂咧咧的出来,就是哭丧着脸出来,亦或是被人扔出来的。 心房砰砰跳了跳,突然有些不敢进去。 第255章 来抱一个 第255章 来抱一个 小青禾好奇的拉甩着沈之乔的手,大眼睛四处看着,小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加上她胖乎乎的身子,娇憨可爱。 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有许多乔装保护她二人的虎卫。 是拓跋御不放心她二人,怕出现什么意外给安排的。 好在与她和青禾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至使她浑身不自然。 沈之乔往后看了看四处散落却始终有意无意朝她二人身上扫视的虎卫,又低头看了眼小青禾。 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躬身将青禾抱了起来,往里面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便被从里气冲冲走出来的壮汉撞了下,沈之乔差点便跌在地上,好在身后有人突然撑了她一把。 是其中一名虎卫。 接着那壮汉便被虎卫掐着后脖子走了出去。 沈之乔冷汗冒了冒,忙去看青禾,见她龇牙咧嘴的冲她笑,好像在笑她害怕的样子。 沈之乔无语又想觉乐,摇了摇头,看了眼被那虎卫带走的壮汉,这才重又跨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嘈杂声震耳欲聋,沈之乔看着眼前的场景,直接怔在了原地。 “下庄,下庄,买定离手……” “大……” “娘的,又是小……” “赢了,赢了……哈哈……” “……” “……” 沈之乔微张着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她万万没想到,姬澜夜说的一切交给他,结果竟是开了一家赌馆!!! 一股无名火蹭蹭冒了上来。 她之前接下男囹管,无非是怕南玥的地方变得乱七八糟,现在倒好,这里简直是乱七八糟中的乱七八糟! 拳头攥紧,胸口烈烈起伏。 水眸喷火,恨恨扭头看向二楼。 姬澜夜一身浅蓝色锦帕,一头墨发被一根简单的簪子挽在脑后,一双清透眼眸也正看着她。 沈之乔又是深呼吸几口。 姬澜夜一直给她的印象是出尘脱俗,颇有点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之前答应她盘下这家店,她便有些惊奇了,倒不想他现在又做了一件让她大跌眼镜儿的事。 她以为,以他的气质,开一间棋楼,琴房,甚至是饭馆她也不觉得有多惊奇,可他偏偏开了一家赌馆! 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出乎意料和难以接受。 赌馆里什么样的人没有啊,鱼龙混杂的,而且“赌”这个字总不是什么好事吧。 正想着,一只手轻搭在了她的肩头,一片薄薄的呼吸吹在她的后脑勺。 沈之乔心一缩,微微偏头,一双上了大红丹蔻的柔胰出现在她眼底,恍惚间,另一边肩膀也被压了压。 “大姐,您这拖家带口的进赌馆,是找人呢还是手痒了?”嗓音虽故意放柔,可还是能从中听出几分豪气来。 大姐?!!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心中本就有火,听到这句更火了。 不客气的躲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谁是你大姐,别乱认亲戚!” 说完,沈之乔这才开始打量起她来。 她穿着一身裸色纱衣,里间白色的领口开得有些低,唇是桑紫色,微厚,加上那颜色,却是性感的。 一双美眸一颦一睐间皆是风情无限,一颗眉字落于眉心正中间,多了丝丝神秘。 见她语气不善也不恼,慵懒的抬手掩唇轻笑,“大姐……不好意思,大……妹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之乔抿了抿唇,看了眼怀里的小青禾,眉头又是一皱,看着她道,“我找人!” 说着,往转梯而去。 腿才跨出一步,她如影随形,扭着水蛇腰挡在了她的面前,纤指似不经意抚了抚垂在胸前的发丝,嗓音微带了丝压迫,“大妹子,咱这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你若是要玩儿,咱欢迎。若是闹事来了,咱就不得不请你出去了。” 自赌馆开张之日起,虽日子不长,可几乎每日皆有妇孺前来闹场,要么是闹儿子的,要么是闹自家夫君的,她不得不开始警惕。 沈之乔刚要说什么,身后便多出了两名强壮的男子。 小青禾看见,大眼闪了闪,往沈之乔怀里缩了缩,“夫子,青禾害怕……” 沈之乔心一疼,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青禾不怕,夫子在呢。” 黑纱女子眼中快速闪过什么,张嘴想说什么,一道清泠的嗓音突地从楼上传了下来。 “花翘,她是馆店的老板。”平淡的直述。 花翘双眸睁大了大,而后又是一眯,将沈之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挑眉,“原来是沈老板,失敬,小女子花翘,乃赌馆的总管事。” 沈之乔皱紧眉头,小脸儿有些严肃,看了眼身后如大山站在的两名男子,“那现在我可以过去了吗?!” 花翘耸肩,让开了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之乔眯了她一眼,往二楼走了上去。 姬澜夜看着她走近,脸上有明显的怒意。 清眸闪过不解,抿着唇等着她开口。 沈之乔本是裹了一肚子火,可看他清清悠悠的站在她面前,脸庞隽秀,身姿清雅,那高远的气场硬是让她想发火发不出来。 闭眼轻叹了口气,“姬澜夜,为什么要开赌馆?” 原来如此。 姬澜夜眉峰微动,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开赌馆?” “……”沈之乔被噎,脸微红,说不出话。 姬澜夜神色不变,淡淡看了眼楼下喧哗的景象,眼底微微一暗。 想比她二人。 小青禾却是大眼放光,猛放桃心,不安份的小手直接往姬澜夜脸上摸了去。 姬澜夜微微蹙眉,像是这才看到她怀里的小人儿,粉雕玉琢,很精致的小女娃儿。 沈之乔汗颜,忙不迟疑摁下青禾的小手儿。 小青禾挣扎了几下,没成功,特哀怨的瞅着姬澜夜。 姬澜夜眼神儿微恍,脑中想起另外一张脸,修长的双手不由朝她伸了伸。 “……”沈之乔惊住,直到小青禾兴高采烈的扑到他身上才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抱过来。 “无碍。”姬澜夜看了眼沈之乔,便微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小儿的一个。 眼瞳中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温柔,便连嘴角也微微展了道弧。 沈之乔差点呛住,除了借点溱儿的光,看他笑过几次,其余时候他还真没见过。 虽然他的笑不张扬,像是小心翼翼扯出的一道弧,却犹如一道屛,将楼下楼上隔成两个世界。 楼下声色犬马,楼上春暖花开。 小青禾开心的咯咯直笑,小手儿摸着姬澜夜的脸,“真好看,青禾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沈之乔想翻白眼,这丫头还是个小色女呢! 姬澜夜没应她,脸色柔和,任她软软肉肉的小手儿在他脸上鼓捣。 小丫头越捏越来劲儿,像是他的脸是一件极为好玩儿玩具,爱不释手。 那小模样却是极爱人的。 沈之乔眉眼放柔,正要说话。 一声带着惊喜的嗓音从身后飘了过来。 “娘……” 沈之乔心一抖,一下子转了身。 是她家连煜小爷呢。 小家伙脸上的欣喜让沈之乔鼻头微微发酸,浅浅蹲下身子,展开双手,“连煜小爷,来抱一个。” 连煜呵呵的笑,露出缺了门牙的小嘴儿,朝她飞扑了过来。 可是跑了没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撤身往后看了过去。 沈之乔不解,站直身子朝他走了去。 走到半道,一抹身影毫无征兆的从一间房间掠了出来,浓眉高挑,目光轻跩,斜着眼角靠在门沿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256章 我想你了 第256章 我想你了 沈之乔瞳眸倏然睁大了圈儿,脸颊因为震惊有些僵硬。 浅浅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上前将连煜抱了起来,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靠在门沿上的人,这才缓缓走了过去,神情已然恢复平静,清淡淡的看着他。 那人也没有说话,星目半眯,眼瞳深处有星点光亮,嘴角的弧度勾深了些,灼灼的盯着她。 连煜小爷各看了两人一眼,双手紧紧勾住沈之乔的脖子,脑袋依赖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眼珠儿乱转儿,晶亮的双眼四处看着,而后又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闷闷的趴在沈之乔身上。 沈之乔感觉到小家伙突然低沉的情绪,柳眉微微动了动,便大概知道小家伙失落的原因,小家伙想见亲爹呢! 眼眸挂了宠溺的笑,拍了拍他的背。 无声道,很快的小家伙,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亲爹了。 看着靠在门口的人时,又是呼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转开目光,往屋内走了进去,语气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姬莲夜,你怎么来了?是有事要办?” 姬莲夜好看的唇瓣掀了掀,微带了丝吊儿郎当,大步上前如往常一样从她手里抱过连煜,一下子将他放在凳子上,垂眸揉着连煜的小脑袋,状似漫不经心,“没事,就是想你了。” 就是想你了……! 沈之乔眉头微蹙,沉默片刻,浅笑,打趣道,“你这皇帝当得清闲,做你的臣子得多受累!” 言下之意,他不该为了她舍了国家不顾。 姬莲夜淡笑,又是那种张狂的神情睨着她,嘴角邪肆一勾,“拓跋御五年不上朝,东陵王朝不一样固若金汤,小爷离开一段日子,西凉也败不了!” “……”沈之乔撇嘴,无语。 低头去看连煜小爷,嘴角嚼了柔和的笑,“什么时候来的?” 姬莲夜收回在连煜头上的手,目光一瞬变得沉灼,朝她走了两步。 沈之乔心里咯噔一下,长睫微闪,脸上的笑意不变,轻轻浅浅的看他,横在小腹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姬莲夜脸上稀松平常,一双星目却似幽潭深邃,流窜着层层叠叠的暗波,一波一波强势的涌向她,似要将她淹没在他的这片潭水中。 遒劲的长腿以故意要让她紧张的速度往她靠近。 沈之乔心房跳了跳,脸上的笑渐渐挂不住。 眼尾一抹蓝衣飘至眼底,在他即将要靠近的时候,忽的侧了身,快步往门口走去,语气里有明显松懈,看着出现在门口赖在姬澜夜身上的小青禾道,“青禾,自己下来玩儿好吗?澜夜叔叔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们不耽搁他好不好?” 小青禾抓住姬澜夜的衣服,眨着眼睛重复道,“澜夜叔叔?” 沈之乔轻轻点头,“恩,澜夜叔叔。” “嗯……”小青禾拉长尾音,撒娇,小身子在姬澜夜怀里蹭着,“青禾不要叫澜夜叔叔……”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 “青禾要嫁给澜夜哥哥。”小青禾似是铁了心了,直接在姬澜夜脸上吧唧了一下,以证明她的决心。 “……”姬澜夜脸色一下子僵硬了,额上明显多出几根黑线,脸颊被她亲的地方湿哒哒的,他太阳穴两边明显跳动了几下。 沈之乔吓得心肝一颤,这小祖宗怎么逮谁都亲。 忙不迟疑将她从姬澜夜怀里扯了下来,抱歉的看着微蹙眉峰的姬澜夜,“那个,青禾……” “无事。”姬澜夜说完,留下一抹清泠的背影,转进了另一间房。 沈之乔怔在原地,总觉得他的背影太过萧索孤冷,转眸看了眼一脸念念不舍盯着姬澜夜走进的房门口的小青禾。 忽然想到,溱儿从小便黏他,难道他看到青禾触景生情,才会有适才反常的一幕?! 微微拧了拧眉,两人回东陵王朝也有不少日子了,不知他可抽空回宫看望过。 或者,他究竟知不知晓溱儿现如今的情况?! “这小肥妞是谁?!”姬莲夜不知何时走到她二人身后,不客气的探指戳着小青禾的脸蛋问。 小小小……肥妞!!! 沈之乔眼角抽筋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姬莲夜你不会说话不要紧,麻烦你能不能闭嘴!” “哼,闭嘴!”小青禾也生气了,鼓着腮帮子,伸手去拍那双烦人的手。 姬莲夜优雅翻了个白眼,撤身看着连煜,“连煜小爷,你说莲爹爹说得对不对,这小妞肥不肥?!” 沈之乔很想骂他无聊,可又想看连煜看到青禾会有什么反应,毕竟两个小家伙是龙凤胎,听说,是有心电感应的。 于是也没说话。 目光带了期许看着连煜。 青禾这才看见坐在桌边的连煜,水灵灵的大眼睛微微转了转,而后便定定的看着他。 连煜小爷被众人盯着,表示亚历山大。 从桌子上嗦了下来,情绪泱泱,一踱一踱的走了过来,站在姬连夜身边,也如青禾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沈之乔心跳莫名其妙跳得飞快,几乎不敢呼吸。 水眸在两个对视的小家伙身上逡巡,最后落在连煜身上,想他会如何回答?! 小青禾脸微微红了红,软绵绵的低低道,“我是青禾,青禾的青,青禾的禾。”想了想,或许是怕他被他说肥,犹豫的补了一句,“你真可爱!” “噗……”姬莲夜笑喷,又被沈之乔一个眼神儿瞪了回去。 连煜小爷又盯了她一会儿,凤眸眯了眯,而后撇嘴耸肩,“你讨好我也没用,改变不了你肥的事实。” “哈哈……”姬莲夜大笑,长臂一勾,将连煜抱了起来,两人似乎嫌刺激不够,还挑衅的击了击掌。 “……”沈之乔黑线,剜了眼姬莲夜,她怎么给忘了,连煜在西凉国五年,可没少沾姬莲夜狂肆不羁的性子。 小青禾看着在她面前笑得越来越开心的两个人,小小的自尊心受打击,小嘴儿一瘪,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最后竟是哇哇哭出了声。 边哭边哽咽着说,“青禾不是小肥妞……呜呜……青禾不是……呜呜……” 她哭的时候,两只小手可怜兮兮的挂在沈之乔的脖子上,小脑袋在她肩颈边蹭着,小身子抽个不停。 沈之乔心疼极了,眼眶气红了,一边扶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瞪着姬莲夜和连煜,“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亏你们还是男人,真没风度!” 哼了一声之后,抱着青禾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忙着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姬莲夜和连煜对看一眼,又是暗暗一笑。 连煜抽空转头看了眼坐在沈之乔腿上哭个不停的小青禾,小小的眉头皱了皱,有种被人抢了原本专属于他的位置的感觉,失落更深中有了点不舒服。 姬莲夜脸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散去,站在原地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光晕的女人,她柔软的嗓音,心疼的眼眸,优美的侧影,那颗悸动不停的心好似又往某个地方沉了沉,嘴角拉出一抹苦涩,抱着连煜走了过去。 小青禾啾着他二人又走了过来,一下子将脸转了过去,很生气呢。 沈之乔哭笑不得,柔柔抚了抚她软软的发丝,抬头眯了眼姬莲夜,眼眸又是闪了闪,低头,“你还没回答你什么时候来的?”停了停,“又准备什么时候走?” 姬莲夜正躬身放连煜下来,闻言,垂下的身子微僵,抬起头脾了她一眼,抿着唇没有出声,尖锐的下巴却微微绷了绷,眸光冷利。 片刻,神色恢复如常,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一只手拿过桌上一只小瓷杯捏在指间把玩,斜着眼角看她,“你很希望我快些离开?” 不等她回答,嘴角勾了点点自嘲,继续道,“怎么?怕我会打扰你们,阻止你们在一起吗?” 第257章 我娘呢 第257章 我娘呢 “……”沈之乔张了张嘴,想了想,才道,“你是西凉国的皇帝,出来久了,总归是不好的。”抬头看着他,目光清亮,“而且,你说的阻止,也不会成为现实,对不对?” 姬莲夜捏着瓷杯的手微顿,又继续,“那可不一定!” 说完,一下丢了手中的瓷杯,拍了拍手,扭头,看着她。 表情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沈之乔瞳仁儿缩了缩,审视的盯了他半响,忽而笑了笑,“你不会!” “为什么我不会?!”姬莲夜轉拳,语气隐怒。 “……”沈之乔看着他的样子,眉间一跳,心下沉了又沉,突然有些疑虑他这次来的目的,蠕了蠕唇,不说话。 姬莲夜冷冷哼笑,眼角无意瞄见某只小肥妞正靠在她的手臂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见他将目光投向她,又板着小脸哼哼的藏了起来。 那小表情竟让他有一瞬的错觉,好似看见了另一个缩小版的她。 无论是初识那会儿还是在西凉国五年,她每次面对他不都是这幅摸样吗?!不耐中带了丝丝抗拒。 星眸闪过微疑,抿唇沉着的看着她。 沈之乔故作不知,看了眼在他身边坐着的连煜。 连煜小爷很郁闷,坐在凳子上,一张小脸不高兴的垮着,小手扯着衣裳玩儿,不时用眼角瞄一眼沈之乔。 沈之乔挑眉,又低头看了看赖在她怀里的小青禾,两个小天使此刻都在她身边,她很满足,这种满足感给她脸上扑了点点碎星子一样的光,却是最易打动人心的美。 姬莲夜不由看得有些痴了,星目像是定住了,紧紧胶在她脸上,目光贪婪。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四道呼吸浅浅细细,默契的谁都没有再说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之乔垂得脖子微微发酸,眉头也一寸一寸簇紧。 和那人的约定。 他处理完朝事便会来与她几人会和。 若是他来之后,看见姬莲夜也在,怕是又是一场说不清。 可她现在又不好直接开口让姬莲夜走,总的他也是不远千里远道而来,撵他走多确属无礼。 况且,她和连煜在西凉国的时候多亏他照料,她现在不仅欠他一条命还欠他一份天大的恩情。 他来了,无论出自何种原因,她都该好好招待才是…… 姬莲夜看她皱眉,额头也情不自禁随她皱了皱。 一只手不受控制往她额头上伸了过去。 沈之乔眼角扫见,头皮微微发麻,僵硬了脖子。 在他的手离她眉头不至一里的距离,沈之乔微微闭了闭眼,刚要撤离,一阵喧哗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小青禾和连煜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听着,而后双双嗦到了地上,迈着短腿飞跑了出去。 沈之乔吓得一跳,连忙去追她二人。 不想两个小家伙腿短却跑得极快,眨眼就跑出了门口。 沈之乔刚刚追到门口,还不及跨出去,便听见小青禾兴奋甜糯的喊声,“御哥哥,御哥哥,青禾在这儿哦……” 沈之乔脸一喜,迫不及待便要出去,一只手却适时扯住她的手臂将她猛地带了回去,接着腰肢被重重一个搂抱,双腿猛地腾空。 沈之乔吓得刚要叫,便被他一下捂住了嘴,直接往窗口跃了出去,将她压抵在了窗户边的墙壁上。 二人脚下只有一条窄细的木板支撑,窗户下行人如云,街贩行人声音乱而杂,只要有人微微抬头便能看在她二人。 姬莲夜低头看了眼街上,呼吸粗急,楼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紧,抬头,额头抵着她因为惊吓变得冰凉的额,胸脯起伏剧烈,似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拓跋御处理完事务之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一并随行的还有拓跋瑞、宋世廉、甄镶和南珏。 一走进银庆茶楼,拓跋御脸直接黑了。 冷着脸在人堆里搜索着某人的身影,无果,便将目光锁在了楼上。 与沈之乔一样,在他往转梯而去的时候,被连翘拦了下来。 拓跋御的性子若说好的时候,便是面对沈之乔的时候。 见她如何也不让道,提手就将花翘扔了出去。 花翘一惊,一只脚尖儿垫在地上,身子旋了旋,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心中亦是怒了,纤手一挥,立即有无数名高壮的男子将他几人团团围住。 两拨人登时大打出手。 管内一时大乱,惊叫慌窜声不断。 拓跋御凤眸如暗夜深沉,俊脸绷紧,脸部冰冷的线条如根根致人性命的芒剑,全身张扬着不可阻挡的暗阴气势。 青禾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的时候,他正掐着一个男子的咽喉,只要他微微用力,这看似硬实的脖子便会被他捏碎。 抬眸看了眼楼上的小人儿,拓跋御凤眸微闪,终是松了手,直接跃身而上。 花翘见状,转眸间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挥手让攻击他几人的一众人退了下去,眉头微皱,抬眸往楼上看了看抱起小青禾往屋内走去的拓跋御,而后又看了眼另外一间房。 低头想了想,也往楼上而去。 拓跋瑞将手背在身后,斑白的骨节根根暴突,鹰眸横扫了一眼管内,终是挥袖往管外走了出去。 宋世廉看了他一眼,与甄镶一同往楼上而去。 南珏脸色微白,看了眼楼上,又看了眼往外走的拓跋瑞,僵站在原地。 拓跋御抱着青禾走进屋内,并没有看见某人,长眉轻皱,看着青禾问道,“夫子呢?” “夫子?”小青禾陡地睁大眼,圆溜溜的大眼微微呆了呆,而后飞快眨了眨眼睛,在房间各处看着,讷讷道,“夫子刚刚还在的,怎么不见了?!” 拓跋御闻言,脸色登时沉了沉,凤眸如鹰犀锐扫了一圈儿房间,心里某个刚被填满的地方也如这空空如也的房间一瞬空了下来。 高大的身子微微凛了凛,凤目最后落在屏风处,薄唇紧紧抿了一口,脚步微急的往里跨了进去,却又在下一刻退了出来。 浑身已是布满戾气,深瞳染了丝赤红,绷唇厉吼,“甄镶!” 甄镶本在外守着,没来由被他的吼声震得周身一颤,忙不迟疑走了进去。 连煜小小的身子靠在回廊上,惊奇的看着守在外面的宋世廉和甄镶,不时往里去看拓跋御和小青禾,脸上明显写着不在状况内骝。 里面传来的男人的怒吼声让他小小的身板抖了抖,像是突然醒过来般,拔腿往里冲了进去,速度快得宋世廉都来不及拦着。 “娘……”连煜在房间内转着圈儿,没有看见人,又往屏风内找了一遍,也没有,出来的时候,小脸全是疑惑,微微咬着小嘴,慌促的看着房间内突然出现的几个陌生人,小声道,“我娘呢……” 拓跋御微怔,沉着脸盯着连煜,薄唇蠕了一下,又了黑睫,一向暗亮的眸色浮出一丝茫然。 眼前的小鬼着了一身暗红色锦袍,长眉凤目,脸颊圆润却已初见下颔的尖弧,是个极其漂亮的孩子。 凤瞳微闪,奇怪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甄镶亦是怔在原地,小心瞥了眼某帝,眉间划过暗恼,没料到会突然闯进这么一个小鬼儿,蹙眉斜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宋世廉。 宋世廉瘪嘴,表示他也很意外,谁曾想这小屁孩会有这番举动。 只是他们几人皆未想到这个小屁孩要找的娘就是某夫子。 甄镶呼了口气,朝连煜走了几步,欲将他抱出去。 连煜警惕的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些着急了,“我娘呢?!她刚刚还在的。” 第258章 小公子 第258章 小公子 甄镶一愣,“这位小公子,令尊不在这里,你要找令尊可到他处找找。” 说着,大跨一步,探臂勾住他的小身子就往外走。 连煜小爷来气了,身子拼命挣扎,两只小手狠狠的揪打着他,“你放开我,坏人,放开我……” 他年纪虽小,可这力气却不小。 砸在胸口的小拳头如雨点密集落下,甄镶吃疼的咬了牙,一只手臂差点固不住他,只好两只手并用,一只手摁住他不断摆腾的双腿,一只手箍住他的背,脚步加快往外走。 拓跋御凤眸微缩,盯着甄镶怀里怒挣的小家伙,浅浅阖了阖眼,压住心里的那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从他身上别开眼,目光落在窗口的位置,脸庞微动,黑深的瞳仁儿绽出一丝寒芒,长腿一迈,缓缓移了过去。 小青禾转身,从他肩头去看甄镶和连煜,小嘴儿张了张,又闭上。 她可还没忘记,他方才说她是小肥妞的事。 卷翘的长睫微微垂了垂,两只小手儿有些犹豫不安的搅动着,粉嫩嫩的小嘴儿咬了又咬。 “坏人,放我下来……”连煜小爷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豹子,张着两只锋利的小爪子刨抓着甄镶的脸和脖子。 甄镶黑线直冒,左躲右躲他的爪子,真想就此扔出去得了 在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迫不及待便将他放出了门口。 连煜呲着嘴,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两个小鼻孔冒着粗气,怒瞪着他,“我要进去,我要找我娘!” “……”甄镶抽了抽最角,实在有些难以招架耍混的小鬼头,转身就准备走。 不想他刚一侧身,腰臀便被重重撞了撞,害他一时不及,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了下去。 “呵……”宋世廉看到,没忍住轻笑了声,忙摸了摸下巴掩饰。 甄镶闭了闭眼,脸上多了丝狠辣,扭头看着连煜。 连煜也不怕他,一双小嘴往里抿着,与他瞪视着。 他小小的身子散发的不惧气势让甄镶和宋世廉双双怔了怔,这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魄度。 这种惊愕只持续了片刻。 甄镶眼眸一眯,警告的脾了他一眼,“小公子莫再胡闹,否则我便代替令尊好生教训你一番。” “我要找我娘!”连煜眼眶红了红,整个身子往前倾着,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甄镶双眼又是一眯,嗓音微厉再次道,“令尊并未在里面,小公子要找娘去别处找去。” “我娘就在里面!”连煜小嘴儿也瘪了瘪,眼眶冒了点点水光,却憋着。 小鼻子抽了抽,小小的人儿渐渐惶恐起来。 他出来的时候,娘明明在里面,还有莲爹爹,可是现在他们都不见了,就剩他一个人…… 想到伤心处,连煜提袖擦了擦眼睛,另一只小手仍旧死死拽着。 甄镶和宋世廉对看了一眼,突然有些理解他。 他不过五六岁的光景,不见了身边最亲近之人,肯定会害怕,会不安。 纷纷叹了口气。 甄镶摇头,嗓音放软,“小公子,你适才便进屋寻过,没有找到是不是?” 连煜默默低头,水珠一瞬滑到眼帘处,微哽,“可是我娘明明就在里面啊,怎么会突然不见……”说到这儿时候,他眼睛倏地挣了挣,飞快跑了出去。 甄镶和宋世廉又是愣了楞,直到看见他大咧咧跑进另外一间房才回了神。 两人同时梳了口气,纷纷看向站在窗口往下看的某帝。 眉峰皆是皱了皱,往里走了进去。 拓跋御一心在某个凭空消失的女人身上,对适才因着连煜而在心中产生的疑惑感便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走到窗口前,他一只手紧搂住青禾,一只手推了推一侧的窗扇,俊脸肃然,凤眸先是往街道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黑睫微掩,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在转眸一瞬又倏地转了回去,推住窗扇的大手一下紧扣住窗柩口,散落着飙风的凤眸顿时划出冰天雪暴,俊颜阴阴抽搐,盯着窗口下铺着薄薄灰烬上的四只鞋印,两大两小…… 猛地转了身,将青禾放了下来,嗓音缀了寒冰,“甄镶,即刻带小公主回宫。” 说完,终身跃出窗口。 甄镶惊疑不定,与宋世廉飞快走到窗口处。 宋世廉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甄镶咬牙,看了眼站在原地揪着手指头看他的小青禾,深深叹了口气,微微躬身张开了手臂。 小青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心事,闷闷的走了过去任他抱着往外走去。 甄镶心里挂着不知去往何处的某帝,并未注意到青禾的失常,抱着她跨出门,沿着回廊走向转梯。 途径一扇开着房门的房间,小青禾眼睛亮了亮,看着里面她适才说要嫁给他的姬澜夜,兴冲冲的就要让甄镶停下来,可是当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连煜时,大眼顿时暗了下去,一抹小小的愧疚飞快闪过,而后泱泱的趴在甄镶的肩头,直到看不见房间内的场景,她才转了头,不声不响的乖乖靠在甄镶的胸口,大眼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 湖光山色,清风徐徐,沁人心脾。 姬莲夜背手站在浅绿色的山湖前,脚下是一颗颗铺落的碎石,身后是一大片青葱绿林,有风拂过水面,撩起一波一波浅浅的细纹,印得他平静的眸子好似也跌宕了起来。 沈之乔皱着眉头,与他隔了一段安全的距离站着。 心里又怒又无奈。 他将她带到这儿来之后,便背对着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闭了闭眼,拽了拽拳头又松开,心里挂念着茶楼里的一大两小,实在没什么心情与他干耗着。 嗓音微肃,认真道,“姬莲夜,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姬莲夜连背影都未动一下。 沈之乔一咬牙,掀裙转身往回走。 走到林口的时候,又觉有些不厚道,虽然他今日的行为很不可取,可终究她欠他得多,于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姬莲夜,你也别待太久了……我真的走了。” “……” 沈之乔蹙眉,想了想,还是转了身,脚步加快。 沈之乔只身一人不知在林间穿梭了许久,仍旧没有走出去。 提袖擦了擦额前的细汗,靠在一颗大树上喘着气。 水眸四处看着。 他带她出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记清路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离东陵城不远。很有可能就是靠近东陵城的那一片树林。 可她明明就是循着被人踩出来的一条林路行走,可走了好一阵子,却始终看不见头。 她不免有些着急发慌。 抿了抿唇,一只手撑在树干上站直,目光盯着眼前的路,决定一走到底,不信还走不出去了! 下定决心,沈之乔捏了捏手,便要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群飞鸟猛地从她左侧飞扑了过来,黑蒙蒙的一片,那尖嘶的嗓音堆积成一块齐齐往沈之乔耳边窜来。 心神巨颤,沈之乔蓦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往她的方向飞来的鸟群,心房一个劲儿的颤抖着,牙龈咬紧,大眼惶遽的左右看着。 耳边嗡嗡的鸟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利,震得沈之乔脑子发胀,难受极了。 这难受劲儿让她抱住了头,闭着眼睛狠狠摇了摇。 也就是这一当会儿,那群鸟鸣声一下子消失了。 沈之乔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 眼前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让她狐疑的放下了手,快速在原地转了一圈儿,什么也没看到,好似刚才的场景只是她的错觉。 微张着唇,垂头思疑,后背上的冷汗却仍旧流淌着。 “怎么了?” “啊……”突然传进耳边的嗓音让沈之乔尖叫了声,身子猛地退了一步,又因为脚下路不平,被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惊慌的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 当看清发出声音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出来的,顿时捂住胸口,脑袋窝下,大口喘着气。 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过去,呼吸依旧有些紊乱,“没,没什么。” 说话之时,手臂被一双大手握住,一下扯了起来,却没有松开。 沈之乔眼皮跳了跳,挣了挣,没能挣脱。 咬了咬唇,蹙眉盯着他,“姬莲夜,你……” 第259章 我后悔了 第259章 我后悔了 “我后悔了。”姬莲夜率先道,说话间一个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大手有力的箍住她的腰,星目灼热,“我后悔了,小乌龟!” 沈之乔呼吸一紧,讪讪道,“后悔?后,后悔什么?” 姬莲夜抿了抿唇,突地翻身将她压制在一侧的大树上,宽厚的胸膛猛地压了上去,也不管她挣扎与否,自顾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鼻尖相靠,呼吸烫人,“我后悔放你回来。” “……”沈之乔睁大眼,挣扎得越发激烈了,“姬莲夜,你说什么胡话,不管你放不放我,我是一定要回来的……嗯……姬莲夜,你别这样,你松开我!” “我不会再松开你!”姬莲夜声线蓦地一沉,星目赤红,一把抓住抗拒的双手举放在树干上,眼眸多了丝痛苦,“小乌龟,你和连煜走之后我才发现,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或许,五年前我便应该不管不顾要了你,而不是处处限制,碰一碰你便担心你会不高兴。而尤其的,这次放你回来,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最愚蠢的决定。所以……”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故意停下,薄唇往她颤抖的双唇靠了过去,两唇之间几乎只有一条细线的距离。 姬莲夜喉结滑了滑,星眸盯着她的唇,呼吸粗烈,“所以现在,我不会再放你回去,我要带你回国,回西凉国!”沈之乔瞳仁儿猛地扩散着,呼吸一下子停住,好一会儿才猛地吸了一口气,怒慌道,“姬莲夜,你疯了吗?!你凭什么安排我的生活!” 姬莲夜嗤笑,胸脯微微起伏着,“小乌龟,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得到。” “……”沈之乔梗着脖子浑身发抖,“可是你之前不是已经放我回来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反悔?!” 姬莲夜沉灼的看着她,星目深处荡着一股沈之乔看不懂的情绪,他勾唇笑了笑,狂跩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后悔了,我后悔放你回来。而现在,我不打算延续这份悔意,我要将你锁在我身边,从此刻起,绝不给你离开的机会!” 沈之乔气得喉咙发堵,憋着气怒瞪着他,粉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无力吐出一句话,“姬莲夜,你简直不可理喻……唔……” 姬莲夜双眸眯了眯,薄唇一下贴在她的唇面上,“不要再说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否则,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克制住就在这里……对你做什么事出来!” 说话的时候,他一下用力扯下一开始便想动作扯下的覆在她脸上的人皮。 若不是早知道她会这玩意儿和连煜唤的那声娘,他还当真认不出她来,不得不说她这做人皮的技艺是越发娴熟来了。 沈之乔脸颊火辣辣的疼了疼,这皮紧贴在脸上,与她的脸几乎紧紧黏在一起,他动作又那么快而急,让她感觉他扯下不是人皮而是她的脸,疼得她眼泪都能冒了出来。 进宫的时候,连煜和姬澜夜是见过她进宫时的脸的。 这层皮又做得舒服,他若是不动手扯下,她几乎都快忘了脸上敷了一层东西。 姬莲夜盯着她红红的脸蛋,随意甩了甩手中的人皮,而后丢在地上,邪肆道,“还是这张脸看着舒服!” “你!”沈之乔眼眶泛红,气的屐。 恨恨扭了头,深深吸了口气,闷声道,“就算你要带我回西凉国,起码要回茶楼接连煜吧。” 姬莲夜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一勾,在她嘴角放肆亲了亲,立即换来沈之乔一个恶瞪。 也不在意,强壮的身子微微退后了些,长指捏住她一缕发丝把玩,星目藏光,幽幽道,“我早已把连煜当做自己的孩子……”看着她别过去的侧脸,继续道,“他唤我莲爹爹不是吗?!所以你大可放心,连煜是决计要跟我们一起回西凉国的,而且,说不定此时已经在路上了。” “……”沈之乔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刚要转头对持他,不想脸微微一动,便触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又不得不保持住扭着头姿势,用眼角看他,“所以你这次来早已计划好,要带走我和连煜是不是?!” 唇瓣碰上她脸颊的滑润,姬莲夜瞳色微暗,嗓音也适时哑了分,“我刚到东陵王朝的时候,计划中,并未决定这般着急的便要带你二人回国,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竟如此急迫的进宫见他,迫不及待与他相认,这让小爷我十分不爽……所以我改变主意,将你和连煜接回西凉国,越快越好!” 停了停,“还有,别妄想用你的小聪明蒙我将你送回去,因为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沈之乔哑然,怒火在她心肝脾肺肾各处疯狂燃烧着,却不得其发,生怕惹了他,真在这里对她说什么可怕的事来! 眼珠儿微转,被他固在树干上的手烦躁的挣了挣,语气硬邦邦道,“你先放开我,背后全是树皮疙瘩,磕得我背疼!” 姬莲夜耸耸肩,微暗的双眸在她身上逡了一遍儿,而后勾住她的背将她往身上贴了贴,不至让她的背靠在树上,却依旧没有松开她。 沈之乔敢怒不敢言,只能鼓着两只眼珠子瞪他,恨不得立马长出两颗獠牙咬死他! 姬莲夜见她的样子,星目堆了点点笑,嘴角却冷冷的沉着,语气恶劣,“别这么看着小爷,小爷禁不起诱惑,乖乖的把脸别过去,否则小爷现在就吃了你!” 你妹啊! 沈之乔脸颊狂抽,他成功的刷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恨恨咬了咬唇,贝齿用力的只差没将下唇咬破了。 置气的偏了头,眼眶却狠狠红了一把。 姬莲夜心底一疼,却硬生生错开了眸,抱着她的手最终还是松了开,霸道的紧握住她的小手,僵硬着步子往前走。 沈之乔在后犹豫的跟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难道真就跟他回西凉国吗?! 可是如果不,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按他的话,连煜应该已经被他带到了某个地方等着她…… 越想心里越没谱,沈之乔急得捶胸顿足,落下的脚步撒气似的像是要踩破地面一样用力,不时狠狠抽一抽被他握住的手。 姬莲夜无语,在她接二连三故意之后,终是忍不住扭头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小乌龟,此地应该甚少有人经过,我就是在这里剥光你,也不怕被人撞见,你确定要被我就地剥吗?!” 他这话之后,沈之乔当真安分了。 却又安静得有些异常,几乎要仔细听才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姬莲夜眉头皱得紧紧的,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用力拽紧,手背全是根根充血的青筋儿,片刻,他倏地抓紧她的手将她重又扯进了怀里,搂住她的腰,直接在林间飞身而出。 待她二人离开林子之后。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从隐蔽的树丛中闪了出来,盯着他二人离开的房间。 “爷,就这样让他将人带走吗?”说话的人,嗓音柔软,一袭青衣将她的身躯衬得玲珑有致,清雅柔静。 男子秀雅白袍加身,身心高大健硕,五官精琢,黑瞳幽邃,跌叠着清波万千孱孱流动,两扇唇瓣微微阖紧,洁白的额头微不可见的轻勾着,嗓音如泉水洌清,却是冰冷至极,“谁带走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最后会属于我。” 说着的时候,他已大步往前走了去。 “……”女子张了张嘴,嘴角拉了一抹苦涩,沉默的跟了上去。 第260章 谁也无法夺走你 第260章 谁也无法夺走你 银庆茶楼。 姬澜夜的房间内。 连煜站在姬澜夜的长腿后,露出一颗脑袋瞅着眼前的姬修夜,抿着小嘴儿没有说话。 修夜叔叔说要带他回西凉国,可是他还不想回去,他现在还没有见到亲爹呢。 姬修夜嘴角含笑,挑眉看着姬澜夜,“六弟,五哥是奉皇上之命带小爷回西凉国,六弟莫要为难五哥,还请让我带小爷走。” 姬澜夜蹙眉,低头清清看了眼连煜,“连煜,你想回去吗?” 连煜犹豫的看了看姬修夜,弱弱摇了摇头。 姬澜夜见状,抬眸看向姬修夜,语气是惯有的风轻云淡,“你也听到了,连煜不想回去。” 姬修夜微蹙眉峰,看向连煜,“小爷,你不想见你娘了吗?”“我娘也要回去吗?”连煜小爷双眼明显一亮,从姬澜夜身后走了出来。 姬修夜轻轻点了点头,朝他伸了一只手,“她和你莲爹爹如今已在城外等你,我们赶紧去与她二人会和可好?” “可是……”连煜小爷低了头,小脸上写满踟蹰。 姬澜夜听见姬修夜的话,清透的眼眸闪了闪,漂亮的唇瓣轻轻一抿,而后躬身单手将连煜打横勾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若要接连煜走,让他娘亲自来!” “六弟……”姬修夜绷唇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眼神儿示意站在门口的人拦住他,“六弟,你这是要公然与皇上作对吗?” 姬澜夜眼角往后斜了一眼,宽袖猛地一甩,一只木凳霍的嘭飞而出,重重砸落在地,粉碎。 嗓音依旧清泠,“在我这里,没有皇上。”停了停,“若不想如这木凳一般下场,便速速离开!” 门口守着的人见状,竟纷纷不受控制主动让出了道,直到他秀挺的身姿消失在眼前,这才转头讷讷的看着屋内也才将将回过神来的姬修夜。 姬修夜双瞳深沉,盯了眼被砸得粉碎的木凳。 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内力,真真非同一般的强! 他不由想,若是他当年真与皇上争夺皇位,有凤家的支持,再加上他自身的魄力,这把龙椅还指不定由谁人而坐! 姬澜夜和连煜站在二楼看着姬修夜等人离开。 连煜一张脸贴在木栏上,语气带了点点犹豫,“澜夜叔叔,我娘和莲爹爹等不到我,会不会就回去了啊?我应该跟修夜叔叔走的是吗?” 姬澜夜垂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会。你娘绝不会留下你一人离开。” 连煜脸色明显亮了分,扭头看着他道,“那我娘会回来找我吗?” “……”姬澜夜沉吟,“若是她能回来,应该会回来找你。” “又是应该?!” “……” “……会。” “……” …… 东陵城外。 一辆简素的马车停在靠近密林的一方。 马车比较旧,不大,是现下东陵很少会看到的样式。 车身左右和后车背皆有扇薄窗,车身较矮。 这类型的马车,虽简陋,行速却是极快的,因为轻便。 姬莲夜站在马车前的官道上,与马车隔了一段安全的距离,确保车内不会听到。 姬修夜压低声音,与姬莲夜转达了姬澜夜的话。 姬莲夜听过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姬修夜见他不说话,语气中带了分自责,“皇上,是臣无能……” “此事不怪你。”姬莲夜抬眸睨了他一眼,又往后看了眼马车的反向,见马车可疑的闪动着,眼眸微闪,大跨步走了上去,“先回驻地,关于连煜,容后再想他法。” 姬修夜也看到了马车的动静,点头,而后用眼神儿示意站于四周巡视的一众人。 而后便各自跃身上了马。 姬莲夜掀开马车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某人打开后车面的车帘,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见他进来,又是吓得往车后仰了仰,幸得抓住窗口才没被甩出去,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姬莲夜冷笑,凉凉的睨着她,“驾车!” 他一声令下,马车登时动了动,而后便飞驰了出去。 “啊……”沈之乔吓得一身冷汗,大叫了出声,整个身子已经落下了一大半。 心有余悸的看着马车下的车轴飞快转动着,额上的汗水又冒出来了一层,却不知死活的一点一点松了指,心想,这马车比较矮,摔下去应该不会死,顶多坡层皮而已。 这样一想,她干脆一下松了手,搭在车内的腿也同时往上抬了抬。 她如愿整个坠了下去,却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马车也适时停了下来,她的腿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钻入骨髓的疼。 沈之乔疼得鼻尖都是汗。 惶遽的看上去,首先入目的是一张铁青的俊脸,她甚至能看见他太阳穴两边的筋络飞快的鼓动着。 咬了咬牙,她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推拂他的手,势要从他掌中挣脱开来。 姬莲夜恨得咬牙切齿,斥道,“沈之乔,你当真是不怕死!” 沈之乔专心与他的手搏斗着,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 姬莲夜冷哼,握住她的手腕的手紧了紧,就要将她提上来。 不想一阵马蹄声蓦地从后传了过来。 姬莲夜背脊一凛,眯眸看了过去。 马背上的人渐渐从拐角冒了出来。 一袭红衣惹火,墨发飞扬,即便隔得远,也能感觉到他眸内的怒寒之气。 姬修夜也听到,握住马绳转了反向,往后退了退,看着姬莲夜道,“皇上,如何做?!” 姬莲夜眯了眼停下挣扎手中的动作,扭头往后看的沈之乔,绷唇道,“让所有人加快行速,务必摆脱他!” 说完,飞快将沈之乔拉了起来,摁住她的头将她整个拽进了马车。 马车一下子加快,马蹄声凌乱不堪。 沈之乔心里却激动起来。 不管不顾的挥开姬莲夜的手,几乎扑着上前打开车帘看后去,虽然只是一眼,却已足够。 是他…… 眼眶泛红,顾不得激动,扯开嗓子就要开吼。 一只大手从后伸了过来,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儿,连人一并扯了回来,和着手臂将她死死固在怀里,沉声道,“你以为他来了便能从我手中将你带走吗?哼,别做梦了。这一次,除非小爷死,谁人都无法将你从小爷手上夺走!” 第261章 别怪我 第261章 别怪我 沈之乔一口咬住他的手心,怒红着眼眶瞪着他,眼泪扑朔扑朔的掉。 姬莲夜微微闭了闭眼,突地俯身重重吻住她的眼,哑声道,“别怪我小乌龟,我只是想留你在我身边。” 沈之乔恨恨的扭头,避开他的唇,一双眼死死盯着后窗口。 姬莲夜将将软下的心因为她的动作变得生硬,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搬转面对他,恶劣道,“这么想跟他回去,想到连煜也不管了吗?!” “……”沈之乔猛地止住了眼泪,眉头簇紧,难以置信他会拿连煜威胁她。姬莲夜垂眸,硬着心肠继续道,“你今日若是跟他回去,我保证,这辈子,你休想再见连煜!” 沈之乔一颗心瞬间沉下深不可测的黑深海底,十指藏进掌心,能闻皮肉撕开的声音,声线沉哑,“姬莲夜,你卑鄙!” 姬莲夜脸色咋青咋白,目光再次浮现出沈之乔看不懂的暗流,深灼的盯着她。 耳边的此起彼伏的马蹄声越来越乱,越来越近。 姬修夜微急的嗓音从车侧传了进来,“皇上,请您移驾上马,您与姑娘先行离开,我等断后。” 马车的速度终究比烈马慢些,长此下去,势必会被身后紧追不舍的男人追上。 姬莲夜抱着沈之乔倾身撩开后车帘,果见那抹人影越来越近。 星目微眯了眯,携着沈之乔飞快闪出了马车,跃身坐在姬修夜准备好的马匹上,扭头看了眼姬修夜,沉沉道,“切记小心!” 姬修夜重重点头。 姬莲夜再次往身后看了眼,一只手紧固住沈之乔的腰,小腿狠狠撞了撞马肚子。 马儿受刺激,嘶吼着飞奔了出去。 拓跋御见状,凤眸危险一眯,而后直接往他二人离开的方向飞身而去,像是一道缱绻的红色风景线从姬修夜等人头顶上掠了过去。 姬修夜暗叫不好,一只脚运力展身,便要去拦他。 就这此时,一阵尖利刺耳的鸟鸣声轰然迎着拓跋御急涌了过来。 黑呼呼的一片,数不清。 那阵势不由让姬修夜等人纷纷后退了数步。 被姬莲夜置在身前的沈之乔闻见这声响,大眼猛地一滞,不安的一把抓住姬莲夜的手臂扭头看了过去。 入目的场景让她惊摄得差点叫出声来彗。 那些黑色的鸟羽层层铺叠,像是一张密集的黑网,将他罩在里面,只余滴点缝隙可见他红色的衣角。 沈之乔捂住嘴,眼泪悬悬欲滴。 突然地,她像是疯了般,低头恶狠狠咬住姬莲夜的手臂。 姬莲夜猝不及防,条件反射的用力挥开了她的撕咬。 不知是他用力过猛,还是怎么。 她整个人霍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径直滚向一侧的林丛中。 姬莲夜脸色一白,心头暗悔,俯身就要下马。 她却一下子爬站了起来,飞快往马后方迫不及耐的跑了过去。 姬莲夜怔愣了一秒,星目顿时一沉。 总算明白过来。 刚才那一咬她是故意的。 与其说她是被他甩出来的,倒不如说,这本就是她的小计谋。 黑沉着脸往后看了一眼,星目又是微微眯了眯,拉转马绳转向一个方向,仰头看高林顶峰的崖端。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模糊的站在崖前,像是两桩怪异的枯树。 薄唇讥诮勾了勾,而后便将视线转向已经跑出去一段儿距离的女人。 她很勇敢,很坚韧,即便双腿抖颤得厉害,她仍旧一刻不停的往目的地而去。 可是这景象落在姬莲夜眼里,却是异常的刺眼。 再次看了看被鸟群困住不得前行的男人。 浓眉狂肆一扬,猛地跃身向前,一把勾住沈之乔的腰,不顾她的极力挣扎,将她重新带回了马背上,策马而去。 姬修夜看了眼被围困住的拓跋御,杀意在眼底澎现,眯眸往左右两边并站的人各示意了一眼。 众人会意,纷纷抽出挂于腰腹的大刀,眼中皆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姬修夜举了举手,就在欲挥出去的那一刻,又是一阵杂乱急促的马蹄声从他后方不远处传了过来。 举出去的手微微握了握,唇瓣抿了抿,犹豫的再次看了看拓跋御。 而后终身跃上马背,带着众人离开了。 …… 姬莲夜驾着马走了小道儿,路途虽然崎岖了些,却异常安静,不易被发现。 且即便是被追踪了,这茂诡的山林也便于躲避。 将马儿拴在一颗大树上,扯过马背上咬着唇狠狠瞪着他的某人打横抱在怀里。 俊脸硬邦邦的,冷得像一块儿冰,绷着唇没有说话。 沈之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皱着眉头挣扎,语气厉冷,“姬莲夜,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说我要什么?”姬莲夜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这里人迹罕至,你觉得我带你到此处会有何种目的?” 沈之乔心里咯噔猛地跳了跳,惶惶的咽了咽口水,警惕的认真的盯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姬莲夜转头,抱着她往前走,嗓音忽而变得轻悠,“带心爱的人到这种地方,我能是何意思?!”眯眸盯了她一眼,“我现在正想着,怎么扒光你,然后生吃了你!” “……”沈之乔脸瞬间爆红,没想到他会说得这般露骨。 也恰恰是他这份露骨,让她觉得他不会真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讪讪别开了眼,垂眸往后瞄了一眼,将将染了丝红晕的脸颊登时白了下来。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姬莲夜见她失魂落魄,牵肠挂肚的摸样,冷笑一声,“你担心什么?担心拓跋御被那群鸟戳个洞出来?!” “你别胡说!”沈之乔紧声瞪了他一眼。 脑中却不由自主想起某人被戳出一个洞的摸样来。 身子猛地一颤,脸色更白了。 眼眶微微泛红,盯着姬莲夜,“我想回去看看,我担心……” “省省心吧!”姬莲夜板着脸,不假言辞,“若是拓跋御真那么容易去见阎王爷了,他这把龙骑早该易主了。所以你大可把心踹肚子里去,安心跟我回国!” “我不想跟你回去!”沈之乔直直道,眉头簇紧,很是烦躁。 姬莲夜行走的步子微微一滞,脸色顿时青了青,咬牙,“由不得你!” 第262章 别乱动 第262章 别乱动 “……”沈之乔哑口。 虽然他话里的意思,拓跋御不会出什么事。 可她心里仍旧有些不放心。 很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好。 心头惴惴间,她突地被他放了下来。 沈之乔抬头看了过去,眼神儿微晃。 山雾氤氲下是一汪清澈的潭水,阳光醉洒在潭面上,逸出一湖彩色的光圈儿来,四周有说不出树名的树丫上开满了艳美的小花,瓣瓣飞在林地和湖面上,又为这寂寥的地方添了分暖色调。 眨了眨眼,想不到这里面竟是别有洞天。 正想着,一声衣裳撕裂声飘进了耳廓。 沈之乔心尖儿莫名一缩,看了过去。 见他只是撕了下衣摆,不动声色的微微吐了口气。 姬莲夜将衣襟侵入水中泡了泡,“自己把裤管儿撩起来。” 说完便认真的洗起了衣襟,笨拙的反复搓洗。 沈之乔刚吐出的气又屯了回去,猛地抓住了膝盖上搭着的裙摆,眼眶中多了丝丝防备盯着他。 姬莲夜洗好衣襟,这才捏着转头朝她看过去。 见她没有动作,反是又是那种防贼似的盯着他,眉心不悦的皱了皱,大步上前蹲在她面前,一把拂开她的手,揪住她的裤管就往上拉。 沈之乔吓得忙去抓他的手,急怒道,“姬莲夜,你发什么疯?!” 姬莲夜不理她,脸色黑了,用了大力挥开她的手,同时一下撕开她的裤管,一截白玉似的小腿登时暴露在了他的眼底。 “啊……姬莲夜,你混蛋!”沈之乔气得浑身发抖,忙不迟疑的去遮。 姬莲夜瞳色微缩,喉结动了动,握住她的手,嗓音有些不自然,“别动,你的腿伤了,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不用你管!”沈之乔低吼,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适才他撕开她裤管的那一刻,紧贴在腿上的布料粘着她受伤的皮肤,经他蛮力一扯,她便感觉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想来是方才马车上那重重一撞,撞伤了腿。 而后又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下好几个地方都隐隐作痛。 腿上是疼得麻木了,身上的疼是尚可忍受,所以她一直没吭声。 姬莲夜脸颊隐隐抽了抽,特别想撒手不管了,这死女人典型的狼心狗肺。 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口呼之欲出的怒火,将手中的衣襟丢给她,恶狠狠道,“好,不要我管可以,你自己动手弄,弄不好你这两条腿不要了也罢,我动手给你掰了!” 说完,裹了一身煞气转了身,背对着她!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 拿起落在她身上的衣襟,捏在手里想了想,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他。 这才牵开裙摆看下去。 一条长长的擦伤口直直拉到脚踝上方不远,说是皮开肉绽都不为过。 沈之乔倒吸了口凉气。 之前没看见倒不觉得。 现在只是看了一眼,便觉疼得厉害了。 手颤抖的落在伤口上,冰凉的触感钻得她的伤口刺刺的疼,一碰上便拿开了。 身后的轻嘶传来,姬莲夜微微皱了皱眉,好看的唇瓣紧阖,没忍住用眼角看了后去。 沈之乔为难的捏着衣襟没下得了手。 姬莲夜蠕了蠕唇,星目有了丝笑,嗓音却故意压低,有些沉,“好了吗?” “……没。”沈之乔悻悻道。 舔了舔唇,鼓足勇气微微错开了眼,霍的落下手。 却……只是在伤口边缘徘徊着。 姬莲夜无语。 眯眼往后方看了看,时间紧迫,若是再拖延下去,难保某人不会追上来,找到她二人。 拧了拧眉,侧身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拖过她手里的衣襟,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飞快给她擦拭了起来。 “啊……痛痛痛!”沈之乔疼得腿抽筋儿,眼泪啪啪的掉,完全疼得意识混乱了,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 两人同时怔住了。 姬莲夜怒得鼻冒出气,拳头被他捏得咯吱咯吱响,双眼瞪着沈之乔,眼底的血丝都沁出了一些,恨不得立即掐死她! 手掌发麻,微微抖着。 沈之乔惶惶的看着怒得一脸扭曲的姬莲夜,腿上的疼意暂时忘记了,唇瓣轻轻抿了一口,喉头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装作理直气壮,“我不是有意的,你下手太重了,我手不听话就挥了出去……你别这样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大不了我让你扇回来就是……” 好吧,她这还是第一次扇一个男人的耳光,而且还是一个异常暴虐的男人的耳光。 感叹之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惧。 姬莲夜脸颊狠狠抽了一抽。 极度忍耐的闭了闭眼,猛地抬起了手。 沈之乔双瞳倏地扩散,肩头往下缩了缩,贝齿紧咬着下唇,准备迎接他的一巴掌。 姬莲夜冷嗤,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安分点,小爷的一巴掌估计能把你的几个魂都打散了。” 说完之后,垂眸托起她另一条腿。 沈之乔一缩,刚要喝止,却被他一个凶狠的眼神儿瞪了回来,警告,“别动,别喊痛,否则小爷真扇你信不信?!” “……”沈之乔狂抽嘴角,突地,他的手毫无预兆的重重落了下去,一点不温柔的裹了点报复意味的擦碾着她的伤口。 沈之乔忍不住啊啊叫了声,姬莲夜逮着机会一下倾身上前,在她唇上触了一下,只是一下,便退开了,“你喊一声,小爷便亲你一下,你若想小爷亲你,你大可继续。” 后面还有“追兵”,她的声音很容易将“追兵”招来。 沈之乔气得直磨牙,提袖狠狠擦了擦唇。 姬莲夜脸一黑,下手越发没轻没重。 沈之乔痛得冒冷汗,死死咬住袖口,直到他再次扯了两条衣襟下来将她的伤口绑了起来,她硬是只字未吭。 一切动作就绪,姬莲夜抬头看了她一眼,“现在条件不足,你的腿只有先简单包扎一下,等到下个落脚的地方再好好儿用药敷一敷。” “……” …… 两人在马背上渡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到了鲤城,与东陵城虽说不是十万八千里,却是一个较小较偏的城镇。 姬莲夜直接将沈之乔带到了鲤城知县的府邸。 两人到的时候,姬修夜已经在府外候着,另外还有几名随侍以及一名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子。 沈之乔盯着挂着县衙二字的牌匾,眉心紧蹙。 姬莲夜是西凉国的皇帝,为何会与东陵王朝的命官扯上关联?! 正想着,腰肢被一双湿热的大掌搂住,而后将她从马背上送了下来。 她二人脚刚刚落地。 那名中年男子便一脸谄笑的迎了上前,“在下鲤城知县李远,见过西凉皇。” 姬莲夜淡淡点头,看了眼沈之乔,“李知县府内可有大夫?” 李远微愣,而后点头,“有是有一个会医术的贵客,可……” “麻烦李知县带路。”姬莲夜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声线压迫,不容置疑 “……”李远为难,好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侧身往里伸了一只手,“西凉皇里面请。” 姬莲夜抱着沈之乔大步走了进去,途径姬修夜的时候,他似乎瞄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 沈之乔有些不适应,不适应除了那人以外的怀抱。 拧着眉头微微挣了挣,立即换来姬莲夜的低喝,“别乱动!” 第263章 哪儿疼 第263章 哪儿疼 “我自己能走,你放我下来!”沈之乔盯着他道。 姬莲夜不加理会,脚步再次快了快,“你确定你自己走比较快?!” “慢点就慢点……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沈之乔嗓音不耐,挣扎也越发激烈了。 姬莲夜蹙眉,不耐的啧了声,“你自己走?哼,估计到明天早上也到不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顶着到了大夫的院落。 站在院门口。 李远即刻拦了上来,语气带了分祈求,“西凉皇请稍后。” 姬莲夜眉头勾得更深了,抿唇算是应了。 李远便快步走了进去。 他刚走到门前的石阶处,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李远忙恭敬的朝他躬了躬身,恭敬道,“铁叔,府内新来的贵客身子出了点状况,可否烦劳您看上一看?!” 铁叔……!!! 沈之乔还在挣扎的身体当即停了下来。 呼吸仿佛也跟着停止了般,缓缓转头看了过去。 钻入眼底的那张脸,痕迹斑驳,左眼皮一道丑陋的疤痕延至鼻梁,明显比右眼小许多…… 沈之乔微微低头,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不是记忆中的摸样。 或许,或许只是她听错了,字音相仿而已。 姬莲夜垂眸脾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女人,挑高了眉,眯眸觑了眼站在门口的男人,他也看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姬莲夜便抱着沈之乔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帘布帐将房间隔层两个空间。 姬莲夜等人在外间等着羼。 沈之乔则被带到了内间。 坐在屋内软凳上的沈之乔,看着沉默给她清理伤口上药的男子,眉心微蹙,大眼微疑的在他脸上逡回,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大夫,我该怎么称呼你?” 男子握着纱布的手微微顿了顿,抬起那张坑洼的脸看着她,眼瞳深邃。 沈之乔没来由心里咯噔一下。 牵唇朝他微笑了下。 男子眯了眯眼,唇瓣也似乎动了一下,有点点笑弧。 沈之乔微愣,见他将纱布放下,双手在她面前比划着,喉咙配合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很是吃力。 “……”沈之乔嘴角抽了抽,紧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他,试探性的问,“你,你是……哑巴?!” 男子双眼明显暗了下,低头默默的拿起纱布给她绑起了伤口。 没有放过他眼底的黯然,沈之乔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大石堵住了,说不出半句话,两双眼却是怔怔的看着他,眼底逐流随波,似是被投了一颗小石的湖面,轻跌起淡忧的涟漪。 …… 伤口处理好之后,姬莲夜便将她送到了李远早已为她准备好的房间内,说是要休息一晚之后,明日再启程,之后他便在房间内陪她用了膳。 吃到一半的时候,姬修夜来找他。 她看到他走到门口,姬修夜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回头似是看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沈之乔怔了怔,也没太在意。 她本就在愁,他若是一直赖着不走,她该怎么办。 他走之后没多久,便来了几名丫头,说是伺候她沐浴休息的。 碍着双腿不便,沈之乔也没说什么,只是沐浴的时候有些不习惯被人伺候,就随便擦了擦身子,躺床上去了。 看着那几名丫头熄了灯,走出去将门带上,虽然隔着门,她看不见外面,但潜意识,她知道那几个丫头一定还守在门口。 赶了一天的路,按理说她应是累惨了。 可是躺在床上,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里全是她一直刻意不去想的某些人。 五年前生产那日,她隐约听见太监与太皇太后禀告之事,忠烈侯一族,毙了…… 今日突然听到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她以为,她侥幸,或许齐家一夜灭门的消息只是她濒临难产时的幻听,他们都在某个地方安静的好好儿的活着。 可是那张伤痕密布的脸,那不会说话的嘴,都将她的希翼一一打散了。 眼眶微微泛湿,胸腔被一股莫名压抑她神经的情绪涨得满满的。 沈之乔深深吐纳几口,感觉眼角有东西跌过,她忙用手指去揩,却不想她一伸手,紧接着便被一抹温热包裹过,湿湿的带了薄茧。 沈之乔傻傻的愣了几秒,后知后觉间猛地开口嚎了出来,“啊……唔唔……” 身子被笨重压住,沈之乔吓得眼泪刷的掉了下来,以为是房间进了采花贼,双手并用揪着他的头发和脸。 心里暗恼,肯定是刚才的失神,连屋里何时多了一个人也不自知。 “嘶~”那人闷哼一声,一只手握住她的双手举高放在她的头顶上,嗓音微哑,“笨蛋,是我……” “……”沈之乔睁大眼,狠狠眨了眨被水汽遮挡的眼,黑暗中那人的双眸尤为灼亮,渐渐安静下来的她,受惊的鼻喉被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潆绕,深深吐了一口气,沈之乔猛地挣开手,狠狠捶打了他几下,眼泪再次啪啪掉了下来,唔唔的说着什么。 拓跋御手劲儿本就没用多少,她轻易便挣脱了。 任由她的小拳头在身上砸着,薄唇微离,托着她的腰坐了起来,铁臂加紧抱着她,安抚的吻了吻她的眼睛,柔声道,“吓着了?!” 沈之乔刚要点头,外间传来丫头微急的嗓音,那样子好似下一刻便要推开门来,“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沈之乔立即揪住拓跋御心口的衣物,紧张的吐了口气,话说对外边说的,可双眼一直不曾离开拓跋御,“我没事,不小心磕着腿了……”停了停,补道,“你们不要进来,我继续睡觉。” 她话一说,外间一下安静下来,也不知道信是没信。 拓跋御眉头微皱,一张俊颜全是冷意,眯眸盯了眼房门外。 下一刻便要将她从床上抱起来,可是刚搂住她的腰动一动,便听见面前的小女人轻哼了声,“疼……” 疼?! 拓跋御绷了唇,当即停下了动作,大手在她腰间摩挲着,紧声道,“哪里疼?腰吗?” 见他紧张的样子,沈之乔心尖儿一暖,轻轻摇头,又发现屋里没点灯,怕他看不见,补道,“不是腰……” “那是哪里疼?!”拓跋御嗓音带了急躁,很紧张呢。 沈之乔红了红眼,小心摸上他的脸,又杂乱无章的在他胸口一阵摩挲,“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有没有事?我看见你被那些可怕的鸟群攻击,我很担心你……” 拓跋御蹙眉,草草道,“来了好一会儿了,一些畜生,还不能拿我如何。”说着又继续在她身上查着,“到底哪儿疼,恩?!” 感觉到他的双手移到了腿上,因为着急有些重。 沈之乔又哼了声,身子也缩了缩。 拓跋御浑身一凛,手停在她腿上,抬眸眯了她一眼,“腿吗?” 第264章 他们是龙凤胎 第264章 他们是龙凤胎 沈之乔点点头,“恩。”怕他担心,解释道,“已经上了药了,没事……” 话没说完,便被他一个眼神儿瞪了回来。 拓跋御抿唇,而后小心的搂住她的腰,一双手避开她的双腿,勾在她腿弯儿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凤眸嚼了几分压迫,“关于五年,关于姬莲夜,你的解释,最好充分一些。” “……”沈之乔心尖儿一滞,忙讨好的勾住他的脖子,五年不见,他的脾气,似乎冷傲了分,承诺道,“拓跋御,你等我给你解释,我一定好好儿跟你解释。” 拓跋御脸色缓了分,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 而后便抱着她直往窗口走了过去。 刚走一步,心口的衣物又被揪了下来。 拓跋御微疑的停下步子,垂眸看她,“怎么了?” 沈之乔咬了咬唇,盯着他在黑暗中仍旧璨亮的瞳,唇瓣微微蠕动了会儿,道,“拓跋御,我现在还不能走?” 她话一说完,明显感觉周身的气流一下冻了下来,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揪住他衣襟的手也不由微微握紧了些,有些心悸的看他。 拓跋御磨牙,气得不轻,“你再说一遍!” 声线冷而厉,似冰锤。 沈之乔又是一抖,刚要说话,他却不由分说抱着她大步往窗口走了过去,眼看着还有一两步便到了。 沈之乔急道,“拓跋御,我现在真的不能走,连煜,连煜还在姬莲夜手里……” “……”拓跋御果然停了下来,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可疑的跳了跳,迷人的狭长两簇火苗兹兹的燃烧着,俊脸一阵青一阵白,胸脯起伏烈烈,咬牙切齿低吼,“沈之乔,该死的,你到底还招惹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男人?!” 连煜,连煜,明显是男子的名讳! “啊…?!”沈之乔怪叫一声,不明白他怎么突然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拓跋御肌肉绷得咯吱咯吱直响,俊颜隐忍抽搐,恶狠狠的瞪着她,警告道,“别忘了,你是我拓跋御的女人,你脑子里心里眼里,都只许有我一人,其他什么混账齐暮景姬莲夜连煜通通见鬼去,他们是死是活都轮不到你沈之乔去管……你最好给我安分些!” 一口气说完,拓跋御猛然发现,这心头的闷意和怒气仿佛又多了些,涨得脑门疼,恨不得当即掐死这女人! “……”沈之乔表情讷讷,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呛出来,眼角狠狠抽了一把,总算明白他误会了什么。 哭笑不得。 抿了唇忍着笑意,委屈的,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拓跋御,你好像误会了。” 拓跋御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最好是我误会!” “……”沈之乔讪讪点头。 拓跋御深吐了口浊气,又抱着她往前走。 “可是连煜,他是比姬莲夜齐暮景更重要的存在,他和青禾和你一样,是我的生命。” 女人幽幽的嗓音飘进耳郭,软软的,温暖的,满足的,心甘情愿的。 拓跋御浑身一震,跨出去的步子生生在空中顿了一秒方才落下,凤眸不可置信的,受伤的,缓缓盯着她,性感的喉头滑至咽喉处,迟迟不落下。 那眸内暗黑的涌流好似在无声的逼问她,她怎么可以拿他跟青禾与他相比?! 沈之乔盯着他的眼,眼珠儿轻转,将他眼中越发渀湃的洪流一一看在眼里,想来是还没理解她话里的深意,还在误会她呢。 轻轻叹息,双手勾紧他的手臂,直起身子,粉唇一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耳,一字一字道,“连煜,他是……我们的儿子。” 感觉到他僵化的身子,沈之乔唇瓣微弯,眼眶却微微泛红,从他脖颈处退了出来,一双水眸夹了薄薄的清光,盈盈的看着他。 “……”拓跋御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能容肉眼明显看到他瞳仁儿一点一点扩散,眼中迅速划过震惊,惊奇,不可思议,疑惑,惊愕等多种情绪,嗓音带了分分破音,“你,你说什么?!” 沈之乔含笑,柔声重复,字字清晰,“我说,连煜和青禾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他和青禾是龙凤胎。” 拓跋御俊脸猛地抽搐着,双臂震惊得差点没抱稳她,喉头这才快速滑动了几轮,唇瓣哆迾了半响,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巨大的樊浪在他心间翻涌着,不知是惊喜居多,还是惊吓过多,血脉沸腾,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似乎一下子便感觉到与他身上流动着相同血液的小人儿。 渐渐的,所有复杂的情绪逐渐汇聚成狂喜,虽然还有疑惑,可跟这份喜悦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 眼底毫无征兆蓬发而出的万丈光芒以及削薄的唇瓣那越来越大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傻傻的,呆呆的,却还是那么迷人。 沈之乔流着泪噗呲笑出了声,怕被外间的人听见,又忙收敛了些。 抑制不住喜悦,拓跋御猛地用力的抱紧沈之乔,那力道重得,让沈之乔有种随时会被她捏断骨头的错觉。 双手同样使力狠狠的抱着他。 原本想等他和连煜见面之后,当面告诉他,让他们父子相认。 可是这一刻,她看到他脸上的喜悦,她突然有些后悔晚了这么多天才告诉他,她应该一早就告诉他的。 拓跋御难言激动,重重搂抱了她一下,又松开,凤目精灼,“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现在着急的摸样哪像个君王啊。 沈之乔含泪笑,吸了吸鼻子,正要解释,房门嘭的一声,猛地打开了。 火光灼灼,房门前的石坝前已站满了人,举着弓箭对准二人。 而门口站着的,是一脸阴鸷盯着拓跋御的姬莲夜。 沈之乔被这眼前的阵仗吓了吓,不自觉更加搂紧了拓跋御。 拓跋御眯眸,脸上还有未散尽的喜色在看到姬莲夜的那一刻,消失殆尽,淡淡的与他对视。 第265章 我要她 第265章 我要她 拓跋御抱着沈之乔站在门前石阶上,一声红衣灼目,身姿挺立,气度高昂,王者之气尽显。 妖冶的凤眸嚼了淡淡的哂笑扫过石阶下同样器宇不凡的姬莲夜,而后滑向在他身后几步站着的李远,浅浅眯了眯眸。 他的目光虽然落在他身上一眼便错开了,李远却硬是打了个寒颤,脚底没来由一寒,颤颤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之乔咬了咬唇,有些担心。 在院内的人,目测少说也有百来号人。 而且姬莲夜和姬修夜二人都不是吃素的。 这要是真打起来,他身边又多了她一个受伤的拖油瓶,与他绝对有害无利。 拓跋御轻拍了拍沈之乔的后背,无声的安抚。 眯眸看着姬莲夜,朗声道,“西凉皇不远千里到我东陵王朝,怎可不差人通传一声,朕也好亲自相迎,为西凉皇接风洗尘才是。” 姬莲夜嗤笑,“接风就不必了,皇上若真有诚意,爷倒是相中了一件东西,不知皇上舍不舍得给?” “哦?”拓跋御微微垂眸,柔情的看着怀里的人儿,薄唇浅勾,说不出的风情,挑高眉斜眯了他一眼,“西凉皇但说无妨。” 姬莲夜有些烦他的镇静自若,劈手指向他怀里的沈之乔,“我要她!!” 拓跋御闻言,眉峰陡然一厉,凤眸堆叠而起的寒芒几乎要溢出眼尾,菲薄的唇瓣冷冷勾了勾,目光从沈之乔身上转了过去,落向姬莲夜,语调悠缓却轻狂,“西凉皇如何确定,你要,朕便就给你了……” 停了停,柔柔看了眼沈之乔,“且,在你眼里她只是一件东西,而在朕眼里,她便是天下。西凉皇要的可是朕的天下,西凉皇觉得,朕会将朕的天下双手奉与你吗?!” 轻笑,眯眸重新看向姬莲夜,“不过,西凉皇若是改变主意,不想要了,或者想换其他东西,朕或许能考虑……”话锋倏然重而钝,“让西凉皇携带,平安归国!” 沈之乔心里跟吃了蜜似的,嘴角禁不住轻轻弯了弯,勾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一双水眸紧胶在他如瑰的脸庞上,尽付柔情。 拓跋御也回她一柄笑,长眉高挑,一派自在庸闲,丝毫没有被围攻的自觉。 沈之乔皱了皱眉,很是不理解他现在的松弛,不放心的在他耳边提醒道,“拓跋御,他们很多人……” “之之害怕?”拓跋御垂首,低声问她弪。 沈之乔愣了愣,释然一笑,轻轻抬头,脑袋往他脖子拱了拱,“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拓跋御凤眸藏笑,心下被一股股清流暖涤而过,找不到什么,比心爱之人的全心信赖更能让他感到满足的。 姬莲夜双目赤红,自虐似的一眨不眨盯着眼前耳鬓厮磨缱绻恣意的两人,俊脸因为极致的隐忍狠狠抽搐着,铁拳拽紧,高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星目跌逸而过的愤怒极度以后是深沉的痛苦。 突地,他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如此刺眼的一幕,猛地一挥长袖,掌风直击拓跋御而去。 速度快而急,力度猛而狠。 发丝被迎面而来的飙风吹乱,沈之乔心神一骇,仰头便要去看。 却被拓跋御以脸遮住,“别怕,有我在!” 说完之后,身形猛地一闪,险险躲过姬莲夜的进攻。 姬莲夜冷笑,掌风握爪,直逼他咽喉而去。 拓跋御一手抱着沈之乔,一手防御。因为顾忌怀里的人,丝毫不敢松懈,毕竟这姬莲夜的能力本身就不容忽视。 所以面对姬莲夜强势的进攻,他除了偶尔的反击,便是防御为主。 姬莲夜也察觉到,星目划过一抹诡异的光,眯了眼他怀里的沈之乔,转移了攻击的目标,改而去夺沈之乔。 于是飞旋而上,一把抓住了沈之乔的手臂。 “啊……”手臂上突然地大力拉扯,沈之乔忍不住叫了声,睁大眼偏头去看。 见是姬莲夜,又忙用力挥手挣扎。 拓跋御浓眉危险一皱,空下的掌猛地往姬莲夜胸口而去。 姬莲夜偏身躲过,抓住沈之乔的手再次用力,这一下几乎将她从拓跋御怀里拖出一半个身子来。 沈之乔又是一吓,忍不住低吼道,“姬莲夜,你不要这样,你明知我不爱你,你何苦执着纠缠,天下好女子多得是,总有一个是属于你的,放下好不好?!” “不好!”姬莲夜急喘了一口,一边躲开拓跋御的攻势,一边执着的非要将沈之乔从拓跋御怀里夺过来,“小乌龟,天下好女子是很多,可这天下女子中只有一个沈之乔,我放不下!” “找死!”拓跋御气得不轻,这个姬莲夜真当他是死的,竟敢当着他的面儿勾搭他的女人,简直活腻了! 勾着她腰的手霍的用力,将沈之乔收回来了一些,又迅速一个旋身,反腿凳向姬莲夜。 姬莲夜顾他的一脚,一个不妨松了手。 拓跋御乘此机会将沈之乔紧扣在怀,跃身步至石阶下的石坝上,身后是一众一开始便跃跃欲试举着弓箭的人。 姬修夜见是机会,大手一挥,所有人一拥而上,将拓跋御二人团团围在了里面。 就在这一刻,院落围驻的红墙屋顶各处忽然出现一批黑衣人,手中纷纷拿着长弓,背上背着长剑,又将院落里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接着,院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进来,而后又是一对黑衣人涌进,圈在外层。 “微臣宋世廉参加皇上。”宋世廉站在最外层前列拱手作揖。 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甄镶和南珏,两人也纷纷弓了身。 拓跋御眯眸,眼角往后斜了一眼,没吱声,反是挑高眉看向落于人群外的姬莲夜。 姬修夜飞快环视了周围的场景,咬牙暗咒,虎目圆瞪,警惕的盯着周围的人。 李远早已被眼前的阵仗吓傻了。 事先围住拓跋御二人的百来号人亦是慌乱失措。 姬莲夜眼中快速闪过惊愕,没想到他这么短时间内知道他落脚何地,甚至安排了这一周密的围剿,倒不愧于东陵王朝那一把龙骑了! 这激赏只在心间停了一刻,突地,他脸色大变,星目巨缩了圈儿,忽然跃身直往拓跋御方向而去。 沈之乔见状,眼眶不由大睁,不想他到此刻还执迷不悟。 两拨人在他出手那一刻,也乱了。 场面厮杀不停,哀嚎声不断。 拓跋御眼底划过嗜血,薄唇紧抿了一口,盯着他逐渐靠近的身形。 姬莲夜却并未看他,一双眼惊惧的看着两人右侧的方向。 拓跋御也注意到,耳峰微动,长眉陡地一皱,翩身朝右侧看了过去。 三注冷锐的剑锋直刺而来,相差不过几里的距离,而目标竟是怀里的人,且只剑不见发剑之人。 心下大骇,忙挥袖挡开。 不想后面一发一发越来越快了,且密集度极高,目标性极强,皆是怀里的人。 最后一发的三注几乎要刺进她的背。 拓跋御想也没想,千钧一发之际,反身将沈之乔护在了怀里,同一刻,姬莲夜一把抓住了沈之乔的手,极力欲将她拉往自己的一方。 拓跋御高大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不由一松,却又在她即将离开他怀里的那一刻,霍的倾身死死扣住她的腰,目光狠戾的瞪向姬莲夜,“放手!” 第266章 放手吧 第266章 放手吧 姬莲夜同样不甘示弱的回瞪他,可当他看到肩后方的矛剑时,星目微微一缩,脸上有一瞬震惊。 就在他晃神的空隙,一抹尖锐的疼意猛地从肩胛骨蔓延到心房的位置,仿若万把利剑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搅翻,窒息的疼。 一只手缓缓覆上心口,姬莲夜突兀笑了声,红着双目看向正一脸不知所措看着他的女人,俊脸隐忍抽动,握住她的手却丝毫未松,一向清顺的咽喉像是被一把小刀横卡着,仍旧是疼。 沈之乔置在空中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纤细的指尖一抹冰凉的银针仿似燃了一把烈火,烫得她当即松了手,粉唇微微动了动,水眸快速划过歉意,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似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的忘恩负义和狼心狗肺。 他照顾了连煜和她五年,还救过她的命。 她却终是出手伤了他。 她不愿意,可却没有任何办法。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死心。 稳了稳心神,沈之乔认真的看着他,缓缓道,“姬莲夜,放手吧!” 姬莲夜浑身一凛,高大的身子似乎一瞬萎顿了下来。 他盯着她,好似要将她记在生命里,记在心里。 心抽痛着,比任何一刻都疼。 他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有毒的,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拓跋御额上敷了一层薄汗,凤眸微闪,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俊眉轻皱,盯了眼姬莲夜仍旧握住沈之乔的手,“姬莲夜,你若再不松手,休怪朕不客气!” 姬莲夜拳头一点一点收紧,怒红着双眼缓缓盯向拓跋御,他脸上呈出的灰白让他双眼微微眯了眯,哂笑,“拓跋御,你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对我不客气!” 什么意思?! 沈之乔心一紧。 忙抬头去看他,见他脸色差得要命,心一下提了起来,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紧张道,“拓跋御,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哪里不舒服吗?”想起什么,继续道,“是不是胃疼又犯了?” 拓跋御安抚的耸了耸肩,“我没事,嗯……” 一股簇疼从后背穿过支脉,拓跋御一时没忍住闷哼出声,身子微颤,唇瓣都变了色。 沈之乔大骇,“拓跋御……” “乖,别担心,我……嗯,没事……”拓跋御抽了抽泛青的脸颊,微牵了唇。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沈之乔急得快哭了,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挥开姬莲夜的束缚,紧张的给他擦着额上的汗液,再也没有往后看一眼。 姬莲夜怔怔盯着伸在空中的手,微微握了握,只抓住了一把寒凉的空气,摊开手,又是空空如也。 也许,从一开始,他手中握着的不过一把空气而已。 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她的柔情,她的温柔,她的美丽,从来只为了一个拓跋御而绽放。 无论他强取豪夺,或是耐心等待温柔保护,她的心,从未对他打开过,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姬莲夜仰头无声大笑,有星子般的泪从眼角滑落,像是同他一直奉献而出的真心一般,尽数砸落在地,粉碎。 拓跋御一直保持着挺立的姿态站在姬莲夜面前,见他几近疯癫的狂笑,长眉轻轻皱了皱,绷着唇没有出声。 宋世廉等人将除了姬修夜与姬莲夜二人以外的所有人拿下之后,便走到拓跋御身侧,当看到他背上插着三注矛剑时皆是大惊,正要说话。 却被拓跋御一个眼神儿止住。 而后垂眸看了眼怀里仍旧一脸紧张的人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才抬头看向已退到姬莲夜身侧的姬修夜两人,冷声道,“西凉皇与朕做一场交易如何?” 沈之乔一听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微滞,转头看向姬莲夜,水眸犹豫而愧疚。 姬莲夜神色已然恢复狂妄,斜着眼角睨他,没说话。 拓跋御也不在意,继续道,“交出连煜,西凉皇现在就可以离开。” 连煜?! 宋世廉等人一脸迷茫,谁是连煜?! 姬莲夜哼了声,“弄不好,莲夜恐怕是要叨唠皇上了。” 不交是吗?! 拓跋御眯眸,“甄镶,请西凉皇回宫坐坐。” 沈之乔正欲说话,却见甄镶已然协同宋世廉、南珏一同上前。 甄镶往院门口伸手请揖,嗓音听着虽恭敬却压迫十足,“西凉皇请!” 姬修夜在他三人上来之前便挡在了姬莲夜身前,警戒的盯了眼甄镶等人,而后便看向沈之乔,讽道,“五年来,皇上费尽心思照顾你和连煜小爷,生活起居,事无巨细,亲力亲为,不想换来的竟是你这般薄情寡义,本王真替皇上不值,早知如此,五年前本王就应该杀了你!” 他虽需防范进攻之人,可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姬莲夜,自然没有放过她将银针刺向他的一幕,这个女人,真是心狠! 沈之乔脸色一白,心里那抹愧疚压得她脑门沉甸甸的,清清看着姬莲夜,好似要通过眼神儿告诉他,她的歉意和感谢。 姬莲夜绷唇,直直看着她的眼,希望从她眼里看到除了愧疚和感谢以往的对他哪怕一点一点的男女之情,可是没有。 自嘲笑了笑,“五哥,这些都是我自愿而为,无关其他人之事。” “皇上!”姬修夜替他不值,“事到如今你还在为她着想,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带着愧疚过一辈子,她不值得你这样对她!” “五哥!”姬莲夜眯了眼脸色越发惨白的女人,微沉了嗓音。 姬修夜泄气的偏了头,不再说什么。 拓跋御黑青着脸听完,似乎明白了什么。 凤眸圈了湖阴鸷的波纹,幽幽盯着沈之乔。 沈之乔大力吸了几口气,目带恳求的看着拓跋御,“放他走吧,行吗?!” 拓跋御双瞳深邃莫离,脸上的青色又重了分,盯着她没有说话。 甄镶听得她的话,眼中明显划过不赞同,转头看向拓跋御,眼尾扫过沈之乔时,双瞳明显一缩,怔在了原地。 南珏似乎一早就注意到,不可思议的一直盯着沈之乔。 宋世廉是专办刑案的,明察秋毫,几乎立刻便察觉到他二人的异样,也随之看了过去。 一张陌生的脸……不对,这张脸,好似在哪儿见过。 像是想起了什么,冷眸微微一睁。 是她,当日在朝堂之上公然替忠烈侯申辩的女人,让某帝韬光养晦一蹶不振了五年的沈氏之乔,已“薨”的昭仁皇后!!! 短暂的惊讶之后,转而看了眼姬莲夜。 双眸划过一抹精光。 撇嘴,有趣! 姬莲夜在沈之乔开口那一瞬脸一黑,桀骜道,“爷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替我求情,况且,也必要。” 他拓跋御也未免太小看他,这样就想将他幽禁在东陵王朝,算盘打得太好了就不现实了! 沈之乔蹙眉,淡淡道,“这是我和连煜欠你的。” 姬莲夜背脊一震,她是准备借此与他清得一干二净吗?! 第267章 将箭柄折断 第267章 将箭柄折断 拓跋御抿着唇,凤瞳微微一眯,半响,缓声道,“甄镶,备车回宫!” “皇上……”甄镶急得想开口,却被宋世廉拉住了手臂,脸颊微动,皱着眉头看去。 宋世廉摇头,又往拓跋御后背的方向看了眼。 甄镶猛地睁了睁眼,忙不迟疑点头往院落外走了出去。 沈之乔眼眶泛湿,牵唇,“谢谢你拓跋御!” “……”拓跋御抿着唇没说话,抱着她大步往外走了去。 宋世廉有些担心,忙上前看着沈之乔道,“皇上,让微臣代劳……” “不必了!”拓跋御坚持,脚步不停。 姬莲夜看着众人一股脑消失在原地,牙龈咬紧,十分不甘心,想他堂堂西凉国君,竟要靠一个女人活命,于他而言绝对是人生第一大辱事。 这个该死的女人,谁让她多事了! 姬莲夜呕得胸脯急剧起伏,掀开衣摆就要追上去。 “留得青山在!”一道清灵的嗓音适时从耳畔传了过来。 姬莲夜顿停下步子,星目微眯,遮了些许寒意,转头看了过去。 还是一男一女,只不过男子脸上已敷了一块银色面具。 身姿高挺,白衣飘飘,一双深邃的黑瞳从面具里露出来,透着让人看不透的暗光。 此时,房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磁瓦碎裂的声音,接着数十名身手矫健的黑衣蒙面人猛地从房顶上跃了下来,纷纷拱手跪在了姬莲夜面前。 为首的男子嗓音铿锵有力,“属下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哼!”姬莲夜冷哼,“看来是朕近来对你等太过仁慈,这手脚钝乏了,还不如不要!” 话毕,他霍的出掌劈向为首的男子,霎时地上多了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掌妩。 那为首的男子只是闷哼了声,身子依旧跪直着,微颤着嗓音道,“属下知罪!” 他一说完,在他后方的数十名男子纷纷附和。 姬修夜看了眼地上的手掌,微微皱了眉,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早在前往东陵王朝之前,皇上便猜度到此行绝非想象的容易,却也知道,若是带的人多了,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这批人要稍他几人晚一些从西凉国出发,就是为了防止计划出现差错,已备后患而用。 而他等人却比计划要稍晚些时日,他动怒也是应当的,否则他日如何立威言行,这些人不得越发堕了。 姬莲夜脸庞冷硬,微微闭了闭眼,又觉得肩甲处那股疼意又散开来了。 微微握了握拳头,他忽的身后猛然拔出那根细针,紧紧拽紧在手心。 与其说,他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所救,倒不如说,他不甘心就此与她再无瓜葛。 而她今日所为,无非就是想还他的恩而已。 心揪了一下,掌间的细针硬是被他用力折弯了,深吸了口气,道,“五哥,可能需要你走一趟。” 姬修夜离开之后,院中便只剩下跪了一地的人,和相互对持的姬莲夜和银面男子。 两人对视着,却迟迟不说话。 好半响。 那银面男子方开口道,“在下屋宅内备了薄酒,西凉皇请。” 话一点不客气,甚至带了笃定,笃定他一定不会拒绝。 姬莲夜看了他一会儿,突地冷笑,“有美酒相邀,小爷还当真是拒绝不了!” 银面男子深瞳平静,“请。” 姬莲夜甩袖往院门口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微偏头看他,“你便是那放箭之人是不是?!” 银面男子默。 姬莲夜菱唇冷寒一勾,微微低头,长睫倾下,遮住了瞳内闪烁的暗芒,“箭法不错!” 说完,再次大跨步往前走了去。 银面男子浅浅抿了抿唇,深瞳盯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语调平缓,“一把火烧了!” 说完之后,方跨步上前。 女子微愣,懂了。 转头看了眼偌大的县衙,轻轻叹了口气,照做。 …… 自出了县衙之后,沈之乔便一直沉默着,白皙的额头深勾,一刻不展。 眼尾时不时往后扫一眼。 她在赌,堵她的绝情,换来姬莲夜的释然和放手。 拓跋御脸色发青,一双凤瞳嚼了点淡吃疼的隐忍,蹙眉盯着怀里的人,微白的唇瓣蠕了蠕,叹息道,“之之,你放心,连煜,我一定会将他从姬莲夜手中夺回来,给我点时间,恩?!” 沈之乔眼泪蓦地掉了出来,头轻靠在他怀里,“你不怪我吗?!放了姬莲夜,相当于放了将连煜救出来的筹码。”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她和连煜永远都欠他的。 或者,她和连煜欠姬莲夜的,永远都还不清。 并且,归根结底,他今日之所以有这一劫,她不能完全说没有责任。 她当时离开西凉国之际,就应该彻底与他说清楚才是。 而连煜,她也希望,她今日的狠心,可以换来姬莲夜的醒悟。 做一回赌徒。 赌一把,他若放手了,明白了,她相信,他一定会将连煜送回她身边。 这五年来,她愿意相信,在他姬莲夜心里,已将连煜当成亲人,他不会忍心伤害他。 而同时,她又是不确定的,毕竟姬莲夜的性子狂肆不羁,做事随心所欲,扑捉不到。 所以,她在赌。 拓跋御闻言,俊颜滞了滞,牵唇,“不怪。这些本就是你我二人需承担的。而且,你也会解释你为何这般做的原因不是吗?” 沈之乔往他身上缩了缩,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道,“恩,我会的。” 甄镶驾着马车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马车前挂了两盏油纸灯,见到他几人,便停下了马车,翻身而下,一脸急切的看着拓跋御。 拓跋御抱着沈之乔便要跨上马车。 “皇上……”甄镶皱着眉头看着他后背沁出的血液,箭锋口还在往外冒着,红色的血液逐渐转黑,将他大红的衣袍黏成干干的一块儿。 红血转黑,明显箭锋上滁了毒。 他担心,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宋世廉也看见了,冷眸染上焦色,也唤了一声,“皇上。” 拓跋御蹙眉不理,便要再次跨上去,怀里的人却突然抬起了头,水眸盈盈看着他黑青的脸,眸光一缩,审视的看着他。 拓跋御凤眸微闪,挑眉朝她如常一笑,“你先在马车内待一会儿,我稍后就来。” 沈之乔又看了他一会儿,担心甄镶二人有要事找他,便轻轻点了点头。 拓跋御这才将她送进了马车内,安置在车内的软凳上,而后面对她退了出来。 一下马车,拓跋御整个人车身上微微靠了靠,探出二指飞快往身体几个穴道滑过,喘着粗气压低声线道,“将箭柄折断,快!” 第268章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第268章 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若是被她发现,又该哭鼻子了! 苦笑一声,转身,背对着他二人。 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甄镶倒抽一口气。他知道如今绝不能连着箭头从他背上拔出来,否则毒性会扩散得更快。 咬了咬牙,二指飞快摁住箭锋口附近的血脉,另一只手猛地用力,箭柄在靠近皮肉最近的距离被折断,一下,二下,三下…… 拓跋御再次钻进马车内的时候,某人正低着头,十指相绞,或许是听见这厢的动静,她抬起一双晶亮的眸看向他,勉强扯了扯弧。 拓跋御微微抿唇,在她对面坐下,倾身,握过她的小手,触手的冰凉让他微蹙了眉,而后将她的双手捂住掌心搓了搓。 直到马车飞驰而出,两人皆默契的没有说话。 沈之乔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心口的紧张和担心缓了分,轻轻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拓跋御,其实五年前是姬莲夜救了我和连煜,也是他将我带到西凉国的。若不是他,我和连煜或许真的已经不再这个世上。” 她这个假设,让拓跋御陡地拽紧了她的手,掌心竟是浸出了丝丝薄汗。 “姬莲夜是我和连煜的恩人,我和连煜再被他救下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欠他的。”沈之乔说着,又是吐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冲他眨眨眼,缓了缓,才开口道,“当年我难产,听后来姬莲夜提起……”微微停了停,“那时的我确如太皇太后所言,几乎失去气息。姬莲夜不知用的什么药护住我的心气,将我送到了西凉国。 到了西凉国之后,我和连煜已是岌岌可危。后是太医院的院正,也是西凉国最好的大夫安承救了我和连煜一命……” 沈之乔平静的说着,省略了她在生产连煜时所受的苦痛,在生产的过程中,她身上几乎每一个可以痛的地方都被安承施了针,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他便将针往她骨头里钻,她凭借那股痛意,一直清醒着将连煜生了出来,而那种痛,是她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她不说,是觉得已经过去了,也担心他会心疼,从而觉得亏欠了她和连煜。 连煜虽然平安出生了,可她却硬生生昏睡了半月之久。 醒了之后,她和连煜身体皆是被这场难产折磨着。 她是体虚,稍一着凉浑身便疼,生连煜的前两年这毛病一直都在。 即便调养得好,可这毛病至今仍未根治。 想着,沈之乔抬眸看着他,眼眶微微湿了,在她清澈的大眼里,像是一潭清水,柔而亮,“连煜因为在我肚子里呆得太久,所以一出生肺部和心脏都是有问题的,他时常会呼吸不畅,跑一跑心脏便负荷不了,在连煜四岁以前,皆是被迫呆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即便偶尔出去,也怕他身子受不住,不到片刻便将他送回来,每次看到他念念不舍的摸样,我的心就好疼……” 沈之乔低头抵在他的手背上,隐忍的抽噎着,“我每天晚上都不敢睡着,我躺在连煜身边,看他呼吸细细的摸样,我不敢呼吸,不敢闭眼,我害怕一醒来,一醒来……呜……” 纤弱的身子轻轻颤抖着,那么无助和悲伤。 砸落在手背上的滚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往拓跋御心口插着。 无法想象,那几年,她是如何过来的,这个表面上倔强,骨子里脆弱不堪的女人,竟是是怎么挺过来的。 双眼发热,拓跋御蹲在她面前,抽出手环抱住她,手臂收紧又收紧,无声的诉说他的心疼。 好一会儿,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兰君是天下最好的大夫,而且有我在,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沈之乔似乎也激动起来,摇着头道,“我何尝不想找你?可我该怎么办?有好几次我想带着连煜回去找你,可每次不及走出城门口,连煜便开始发烧,呼吸越来越细,那么小小的他偎在我怀里,好似随时可能消失一样。 因为我的固执,我害得连煜好几次险些真的离开我。所以我怕了,我再也不敢擅自行动,我真怕,若是如愿见到了你,却失去了连煜,那时候,我该拿什么面对你,我不能的,我真的不能……” “好好好……”拓跋御见她越来越激动,忙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之之,好了,都过去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累这么痛苦,相信我。” 唇,在发上重重一吻,似承诺。 “呜呜……”这一刻,在他怀里,沈之乔放肆的哭出了声,似乎想一次性将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害怕和想念一一哭出来。 拓跋御眼眶跟着一红,听她说完这些,一颗心释怀的落回原位,喉头微微动了动,只是不断的吻着她。 宋世廉和甄镶坐在马车前驾车,听着她的诉说,听着她悲怆的哭,两人提着心相互看了一眼,又同时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的伟大之处,坚强之处。 又不由自主的想,若是换做其他女人,也会如她一样,坚守不放弃吗?! 答应,不得而知。 马车内,拓跋御已将沈之乔重又抱坐在了双腿上。 大手扶着她的发,微带了分倦怠的凤眸放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之乔哭过之后方觉矫情,最难熬的时候都过去了,偏偏面对他时忍不住哭了。 在心里自嘲笑了笑,倒有些分不清是她长他,还是他长她了。 拓跋御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女人,伸手又去扶她的腿,当看到她腿上缠绷的白色纱布时,脸色微微沉着,“还疼吗?” 沈之乔乍听到,愣了愣,感觉他的手在她膝盖弯下轻抚着,似乎这才想起她受伤的腿,摇头道,“不是很疼,就是有点痒,可能在结疤了。” 结疤?! 拓跋御蹙眉,“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留疤的。” 为了缓和马车内微闷的气氛,沈之乔故意道,“你介意我留疤?” 拓跋御微怔,抿着唇认真看着她了一会儿,她晶亮的双瞳还带了些微湿意和散不尽的担忧,却也能轻易扑捉到她眼内一闪而过的狡黠,俊眉微挑,道,“我不介意,即便你全身都有疤……我也不会介意。”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全身都是疤?! 她会介意好不好?! 失笑的抡拳给了他肩骨一下,“你别咒我。” 她这一下带动了后背的伤口,拓跋御脸微白,俊脸隐忍的抽了一下,凤眸涌了分无辜,正要说话。 一阵马蹄声从后方疾奔而来。 马车也一瞬停了下来。 拓跋御绷唇,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甄镶盯着越来越近的人,车前悬挂的油纸灯搭在马背上的人身上,微微皱了眉,“回皇上,是姬莲夜的人。” 第269章 很像 第269章 很像 他话一落,一阵马鸣声响了起来,接着便安静了下来。 拓跋御脸色一下黑了,菲薄的唇瓣冷锐一勾,凤眸在灯火下印得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是连煜的小脸。 沈之乔瞬间坐直了身子,猛地打开车帘抬头看了出去。 姬修夜端坐在马车,眯了眼探出半个头希翼的看着他的沈之乔,冲着马车道,“在下有事要与沈姑娘讲……”而后才看向沈之乔,“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之乔快速点头,而后放下车帘,恳请的看着拓跋御。 拓跋御眉头轻皱了皱,她眼底柔软的光芒让他不忍拒绝,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你拓跋御!”沈之乔欣喜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刚要撤离,下巴被攫住,一抹温软覆上唇瓣,清幽的气息让沈之乔微晃了一瞬,他只是含住轻吮了一下便松开了她。 沈之乔不由抿了抿唇,那上面似乎还沾有他独特的味道。 顾忌到她腿上有伤,拓跋御与甄镶几人便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一侧。 姬修夜并未进车,礼不可废弼。 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走到了车窗口。 沈之乔拽紧车帘,明明心里紧张得不行,表面却转作很平静,眯眼看着他。 “本王希望,从今往后,沈姑娘与皇上再无瓜葛,两不往来。”姬修夜与这句堪称无情的话作为开场白。 沈之乔掀了掀唇,“这正是我所希望。姬莲夜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而我,也希望他幸福。” 若他执迷与她牵扯不清,于两人都不是什么幸事。 她的回答让姬修夜蹙了眉吗,盯了她一会儿,突问道,“在西凉国的五年,沈姑娘当真一刻也不曾对皇上动过心吗?!” 沈之乔一愣,柳眉皱紧,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姬修夜冷笑,“都说男儿薄情,女人狠起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女人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或者连石头都不如。 一块石头若是让人悟了五年,怕是也热了。 她却始终是冰冷的! 他倒有些庆幸于她今晚的狠心,不然,对于皇上,绝非益事。 “……”沈之乔抿唇,依旧不说话。 拓跋御虽让位于他二人相谈,一双深沉凤眸却始终勾着姬修夜,瞳内竟缀了分不安紧张,脸色更见不好,青黑交加。 甄镶和宋世廉皆是一脸愁云。 某帝身上的毒拖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险。 姬修夜将该带的话与沈之乔说完之后,便往马儿走了过去,坐上马背之后方冲拓跋御几分微微点了点头,策马离开。 拓跋御眉头深深勾着,瞳色复杂的盯了眼马车内,这才跨步走了过去。 长指挑开车帘,便见某人含泪激动的注视。 心头一跳,便要跨上去,她却整个不顾一切猛朝他扑了过来。 结果……悲剧出现了! …… 三日后,龙栖宫。 龙榻上的男人已经整整昏睡了三日,梦里不知被什么事困扰,两道英挺的浓眉一直紧蹙着。 “娘,他真的是我亲爹吗?”嗓音带了几分天真和希翼,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始终盯着床上的男人。 沈之乔低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连煜,脸颊柔和,“这还有假,你看你的眼睛和你亲爹的眼睛是不是很像?还有鼻子,嘴巴,都很像呢。” 像吗?! 连煜鼓着嘴,使劲儿看啊看。 沈之乔失笑。 轻叹了口气。 目光轻柔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心头又酸又涩。 那日姬修夜特地前来告知,他在去接连煜的时候被姬澜夜拦了下来,所以连煜至今仍在茶楼。 她高兴坏了。 所以一看到某人,一个没忍住就扑了过去。 他似乎吓住了,跨腿就要上来,可是已经晚了。 他一条腿刚步上,便被她狠狠一扑,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而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毫发未损,便连受伤的双腿也被他护得安好,只是,他却一下子被她压昏了过去。 宋世廉和甄镶吓坏了,这才告诉她,他背上中了毒箭,怕她担心,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几人快马加鞭,一天一夜的路程,硬是第二日上午便到了。 幸好事先毒性被他运力稍压制,后经楼兰君用针用药将毒性逼了出来,虽无性命之虞,却仍需用药疗养几日。 而连煜是差甄镶从茶楼带进了宫。 她的腿稍开始的时候,楼兰君是打算不管的。 后来见到了连煜,这才给治了治。 不得不说,他虽不待见她,可这神医的名讳可没白当。 经他用药如神,她腿上的伤已经完全结了疤,正在蜕皮,能动能走。 而青禾始终不黏她,每日都会过来转几次,之后莫名其妙看了她和连煜一阵,委屈的嘟着小嘴儿让宫人送回了她的青禾殿,她喊她,她也当没听见。 看来,要青禾接受她,任重而道远! 之后,沈之乔便去了膳房,这几日他喝的药都是她亲自动手熬的,而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被留下的连煜,坐在榻前的矮凳上又看了拓跋御一阵子。 而后小心走了上去,龙榻驻得有些高,他双手撑在榻上,两只眼睛好奇的盯着拓跋御的脸。 好半天,他忽然伸出一根胖乎乎的小手儿去摸他的鼻子,嘴里喃喃小声嘀咕,“真的很像吗?!” 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他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眼珠儿在殿室内转悠。 突然,他飞快跑了下来,蹭蹭拿着梳妆镜又蹬蹬的跑了过去。 蹭下两只小长靴,扑哧扑哧爬了上去,小身子靠在他拓跋御身上,小脸就在他下巴处。 这只铜镜有些笨重,他两只手费力的举着,镜子里便瞬间多出了两张脸,一大一小,一个睁着眼睛,一个闭着眼睛。 所以连煜小爷为了配合他的“造型”,也故意眯着眼睛,与他相对比。 越看越就觉得还真是有些像,连煜小爷也越照越来劲儿。 各种在拓跋御身上翻来翻去照,很是兴奋,兴奋到完全忘记了,他小小身子下压的人还是个伤患。 拓跋御眉头一点一点皱深,像是实在受不了这恼人的叨扰,薄唇微微动了动,紧闭的双眸竟是缓缓打开了。 入目的熟悉的房间让他有片刻的恍惚,而在身上滚动着的小肉球又那么不容忽视。 拓跋御微疑的垂了头,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只黑呼呼的小脑袋。 凤眸微滞了滞,以为是青禾,又轻舒了口气疲倦的闭了闭眼。 无奈的伸手抚了抚下巴下的小脑袋。 玩得真兴的连煜小爷察觉到头顶上的动作,当即吓得浑身一颤,手中铜镜啪的从手中跌落,在榻沿上转了转,嘭的落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拓跋御手下的动作一顿,眼尾扫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铜镜,薄唇轻轻抿了一口,嗓音有初醒是沙哑,“青禾,你又闯祸了……” 突然转过来的小脸一下子截止了拓跋御接下来要说的话。 凤瞳巨缩了缩,呼吸滞在胸前,俊脸微微绷着,盯着面前的小家伙。 脑中划过什么东西。 拓跋御又是止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看着他。 第270章 我答应你 第270章 我答应你 小家伙眉清目秀,粉琢精雕,小小的人儿已初见几分清俊之姿。 是那日在茶楼见过的孩童。 性感的喉头不可思议的微微动了动。 一股类似激动的血气在血脉内彭勃翻跳着。 感觉很奇妙。 那日他便觉得他有一股莫名让他熟悉的感觉。 却不想,竟是这般美妙的缘分。 连煜也盯着他,得出一个结论,睁开眼睛的他比闭着眼睛的时候还要好看。 好一会儿,拓跋御不是很熟练的扯了一抹慈爱的笑出来,喉头滑了滑才道,“你是连煜……” 连煜咬了咬小嘴儿,小脸蛋皱成了一团儿,突然从榻上嗦了下去。 “小心……”塌下全是碎渣,拓跋御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小胳膊。 连煜小爷却不领情的甩开他的手,拎着两只小靴子就往外飞了出去,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嗓音。 “能给我倒杯水吗?” 拓跋御用了商量,甚至有些恳请的语气。 连煜小爷犹豫的停下了步子,想了想,还是将靴子放了下来,往脚上一套。 看似不情不愿的扭着身子转了回去。 费力的给他倒了水端过去。 拓跋御眯眼,盯了眼他小手上的水杯,得寸进尺,“我身上没有力气。” 意思是,他连杯水都端不住。 连煜小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的蠕动着身子给他喂。 拓跋御垂眸掩笑,张嘴碰上杯沿,喝得极慢。 水还是平淡无味的,杯子还是普通的杯子,他却觉得,这喝进腹中的不是水,而是琼浆玉液。 连煜小爷乖乖的等他喝完,没有催他。 沈之乔端着药汁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温馨的画面。 眼眶不争气的有些发酸。 如果不是怕手里的药凉了,她还真有不舍得开口打扰。 用力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响声。 拓跋御和连煜几乎同时看了过去。 拓跋御看着朝他款款走进的女人,嘴角不由微牵了一抹弧。 有什么东西将他心房涨满,他知道,那是满足。 连煜看见沈之乔,更显局促,糯糯喊了她一声,“娘,你熬好药了?” 沈之乔含笑,垂眸遮住眼眶内的湿意,轻恩了声,而后便轻轻看向拓跋御。 他的脸色仍有些灰白,两双盯着她的眼瞳却异常灼亮,精气神似乎恢复得不错。 连煜端着捧着茶杯站在床头,半个身子靠在床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不知道他,她却了解,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害羞了。 眼底微微漏了丝笑,坐在床沿,黔首微微吹了吹,这才勺着给他喂了去。 拓跋御眯眸,没有接,审视的看着她,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 沈之乔疑惑的抬头看他,嗓音平静,“怎么不喝?” “……”拓跋御抿唇,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张嘴喝了下去。 直到一晚药汁见底,谁都没有说话。 沈之乔端着药碗在坐了一会儿,似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手被一只大手握住,有些紧。 沈之乔喉头微堵,转头轻轻看他,“怎么了?” “你……”拓跋御脸色微见焦色,潜带了分无措盯着她。 沈之乔微咬了唇,看了眼连煜。 连煜小爷奇怪的看着他们,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撇嘴道,“我去恭房。” 而后便蹭蹭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拓跋御一把拽下沈之乔。 沈之乔皱眉就要挣开。 “之之!”拓跋御有些烦闷,绷着唇低吼了一声,“你怎么了?” 沈之乔挣不脱索性不挣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拓跋御见状,急得不行。 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却不想睡了几日,骨头都乏了,且身子还有疼,咋一动作,让他不适的轻哼了声。 沈之乔急了,忙坐前一些,“你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疼了是不是?” 说着,一只小手从她肩膀穿下,在他一处箭伤口轻抚着。 她一靠近。鼻息全是她身上清新的气息。 拓跋御不由深吸了一口,探臂紧紧的搂住她,很用力,很用力。 沈之乔浑身一震,也用力回抱住他,眼泪哗哗直掉,哭着斥他,“拓跋御,你下次再这么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这个笨蛋,就因为怕她担心,就一直忍痛不说。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越想心里越怕,两只拳头用了狠力垂了垂他的肩头,“坏蛋!” 拓跋御硬是愣了一秒,而后便轻笑出了声,爱怜的在她耳边吻了吻,浓眉高挑,不以为意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不哭了!” 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沈之乔又是一怒,气鼓鼓的推开他的身体,红着眼瞪他,“没事?你昏睡了三日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样还叫没事,那怎样才算有事?硬要,硬要……呜呜……你说,到时候我和连煜青禾我们该怎么办?” 拓跋御看着她哭得满脸都是泪,鼻头红红的,心里便一阵心疼,不由分说再次紧紧搂住她,安抚的吻着她的发顶,蹙着眉头哄她,“乖,都过去了,别哭了,我现在不是醒了吗?恩?!” 沈之乔挣扎着从他胸口抬头看她,嗓音微哑,“答应我,不要骗我,任何时候都不要骗我,受伤了也不要骗我,不要不告诉我,就算我会担心也好,也不能再像这次一样,一个人默默承受,答应我?!” 拓跋御心深深地看她,这次想来是真的吓坏她了。 凤眸滑过歉意,吻住他的额头,承诺道,“好,我答应你!” 沈之乔这才大吐了一口气,窝进他温暖的怀抱,双手紧紧抱住他,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他强健的心跳声,这几日来的不安也在这一刻得以彻底放下。 拓跋御勾着她的细腰,往上搂了搂,让她的脸搁在他的肩头,沈之乔便用侧脸在他脸蛋上亲昵的磨了磨。 拓跋御失笑,微白的脸颊似踱了一层彩光,美轮美奂。 他探指勾起她的下颚,凤眸紧盯着她柔嫩的粉唇,微微垂头,一点一点靠了过去。 第271章 你配不上他 第271章 你配不上他 眼看着就要触上佳人的唇,一声不合时宜的微带了分稚奶声的响声从门口传了过来。 “御哥哥……” 几乎同时的,沈之乔和拓跋御双双分开。 沈之乔更甚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尴尬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小青禾……以及拉着她手的温昕岚。 拓跋御亦是掩饰的咳了咳,俊逸的眉峰又是一皱,嚼了眼门口的两人。 目光在温昕岚身上扫了一眼,薄唇不耐的抿了一口,朝青禾招了招手,“青禾,过来……” 小青禾咬着小嘴巴,又是奇怪的看了眼沈之乔,这才松开温昕岚的手,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鬻。 看见小青禾过来,沈之乔当即迎了过去,地上有碎渣,她担心她隔着。 小青禾看见,却是受惊的缩了缩肩膀,直接绕开了她,却很好的避开了地上的碎渣,切切的又是揪了她一眼,这才将双手撑在榻上,咕噜噜的看着拓跋御,软软道,“御哥哥,你好了吗?” 拓跋御点头,盯了眼一脸失落的沈之乔,悠悠靠在了床头上,表情微带了分严肃,轻看着青禾,“青禾,还记得御哥哥与你说的话吗?” “……”青禾有些惧他现在的样子,慌慌的转了转儿眼珠儿,弱弱摇了摇头,“御哥哥,跟青禾说什么?青禾不记得了。” 拓跋御眯眸,有些不忍,捏住她一只小手,嗓音软了分,“御哥哥说,青禾要待夫子如御哥哥一般,青禾忘记了吗?” 小青禾愣了愣,而后咧嘴可爱的笑了笑,原来是这个啊。 另一只手去捉他的手指玩儿,乖乖道,“青禾记得的啊。” 见她这样爽快。 沈之乔和拓跋御倒是一愣。 拓跋御挑眉,“那青禾现在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眼睛从他手指上移上,看了他一眼,青禾表情懵懂。 拓跋御眉头又是一蹙,“青禾不觉得应该对夫子说点什么?” 沈之乔眼底闪过尴尬,道,“拓跋御,不用了,青禾还小,你这样……不好。” “……”拓跋御没有说话,看着青禾。 青禾睁大眼,突地抽回手,转身往殿外跑了出去。 沈之乔大惊,“青禾……” 青禾不理她,一个劲儿往外跑。 看着从身旁跑过的小人儿,温昕岚冷嗤的看了眼沈之乔,转身走了出去。 沈之乔心里难受极了,又不放心突然跑出去的青禾,垂睫眼底的晦涩,道,“我出去看看。” 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 拓跋御微微绷了绷脸颊,紧皱着眉峰,凤眸沉着的看着她纤瘦的背脊,心中已有决定。 …… 沈之乔追出龙栖宫,却在甲山拐角处被拦了下来。 沈之乔疾行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脸色平静,只是微暗的双眼出卖了她此时心情的不佳。 温昕岚悠然走到她身前,嘴角嚼了丝不明意味的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很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儿,尤其不喜欢她嘴角那抹刺眼的弧。 沈之乔微蹙了眉,眼中带了几分不耐,“温姑娘特意在此处等我,想来是有事指教,不妨直说。” 她,担心青禾。 温昕岚眯了眯眼,突地探指在她脸上突兀的虚勾了勾,美眸往上一勾,嗓音纤柔,“果然是你啊……” “……”沈之乔往后退了一步,不解。 温昕岚微微撇了撇嘴,每个动作都那么优雅,缓缓放下手,盯着她道,“五年前我们见过。” “……”沈之乔微怔,飞快在脑中搜索了一遍,可是根本不记得有见过一个叫温昕岚的女子。 “不过你可能不记得,我记得就好。”温昕岚突然道。 不想跟她打哑谜,沈之乔不耐道,“温姑娘,我还有急事要办,先告辞了。” 说着,便要错开她走过去。 “别急。”在她走到她身侧的时候,温昕岚适时道。 沈之乔抿唇,侧目看她。 温昕岚轻轻转身面对她,绝美的脸颊竟是挑衅,“今日,你我算是真正认识了……沈之乔。” “……”沈之乔心一紧,“你怎么知道……” 想起什么。 沈之乔顿恼。 前几日出宫,脸上的人皮被姬莲夜扯了去,后某人又卧伤在床,她压根儿就把脸这事给忘了。 难怪青禾总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和连煜,想来是根本没认出她来。 即便在茶楼,她和连煜很亲密,小青禾也未必就能猜出,现在的她和“夫子”是同一个人。 而且,她盯着这张脸在宫里转了三天。 即便只限于龙栖宫和膳房和魂兰殿,难保没被熟知的热看见。 别,别都把她当鬼了才是。 温昕岚见她表情精彩,微动了眉,开门见山道,“你离开他吧!” 沈之乔耳膜炸了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温姑娘,抱歉,我没听清楚你适才说的话。” “我说,要你离开他,你……配不上她!”温昕岚说得有些咄咄逼人。 沈之乔心滞了一下,却觉好笑,挑高眉看着她,“温姑娘,能告诉我,你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与我说这样的话?” “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是那个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女人。”温昕岚傲然道。 沈之乔盯着她,突然发现她的某些神色竟与某人不谋而合。 比如某人得意的时候,两道浓眉一高一低,温昕岚也是。 心头闷了闷。 沈之乔微微眯眸,“温姑娘,我很佩服你有这样的自信。不过,要让我离开他,除非他不要我,撵我走,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温昕岚脸颊明显阴了阴,朝她逼近了一步,“你大概还不知道五年前你给他造成了怎样的伤害,你又可曾想过,你不在的这五年来,他如何挺过来的,又经历了些什么?!” 沈之乔肠子绞了一下,双手微微握了握,双眼深了深,“拓跋御五年来是如何过来的,他要讲我便听,横竖皆是我和他二人之事,无关牵扯他人。” 意思是不需要她这个“他人”来提醒她过去发生了什么吧?! 温昕岚蓦地冷笑了声,莫名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总有一日,你会亲自来找我!” 沈之乔盯着她婀娜的背影,眼皮猛地跳了跳。 烦闷的连吐了好几口气,这才稍稍稳了稳心神。 连煜小爷去完恭房回来,便见沈之乔在甲山口“唉声叹息”,小眉头皱了皱,喊了声,“娘……” 沈之乔看过去,握紧的拳头松开,笑着走了上去,“回来了?” 连煜点点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娘,你没事吧?” “……”沈之乔眼眶微热,突然觉得方才那不算好的经历也就那样,耸了耸肩,“我没事,只是刚才被一只马蜂盯了一下,被我赶走了!” “……”连煜小爷抽了抽眉头,撇嘴,“那盯着哪儿了?连煜看看。” “恩……没叮到就被我赶走了。”沈之乔捏了捏他的脸,“去吧,看你亲爹去。” 连煜扭捏了一下,“我还是跟娘在一起吧。” 又害羞?! 沈之乔眼底含笑,“连煜不是一直想见亲爹吗?怎么见到了,反而害羞了?” “我才没有。”连煜红了把小脸,没那回事的仰了仰脖子。 沈之乔皱鼻嗤了声,“那你怎么不敢去?” “谁说我不敢去。”连煜哼了声,特豪气的甩了甩手,扭着小屁股往龙栖宫走了去,用行动证明,他才没有不敢去。 沈之乔失笑,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殿门口,又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费力跨了进去。 摇了摇头,连煜这别扭的小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第272章 更疼我 第272章 更疼我 沈之乔先去了青禾殿,被告知青禾并未回去,于是转折去了魂兰殿。 刚走到魂兰殿高墙外的小道儿上,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奇怪的挑了挑眉,加快步子走了进去。 走到殿门口,便见一群宫人围在苍树下,而某个小丫头就坐在苍树的低树干上。 “公主啊,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想死奴才们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太监激动的说道。 “是啊公主,该是把奴婢给忘了吧。”一个老嬷嬷接着道。 “哼哼哼……对啊,本公主忘了。”小青禾故意努着小嘴儿,指下下面的人道,“你们又跑到前殿来了,待御哥哥发现,又要挨板子了,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们。” “呵呵……”下面的宫人一听她可爱的声音,纷纷低笑出声。 “小公主肯定不会不管奴婢们的,小公主是奴婢见过最善良最可爱的人。”其中一个小宫女道。 “不准拍马屁!”小青禾突然不高兴了,小鼻子皱成了一团。 下面的人不解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要瘦瘦的,不要胖胖的。”小青禾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而后指着老嬷嬷哼道,“都怪你们,平时总是拿好多好吃的给人家,现在人家都好肥了,一点也不可爱了,哼……” “噗……哈哈……”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老嬷嬷哭笑不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沈之乔靠在门口,抿唇笑着,这小丫头还惦记着茶楼“小肥妞”的插曲呢。 如此看来,爱美之心不分老少啊。 正想着,一阵惊吓声猛地传了过来。 沈之乔心一骇,凝神看了过去。 又不由闷笑了声。 小丫头从树上挑了下来,众人便抢着去接她,人拌人,最后树下的人倒是纷纷错跌倒在了地上,小丫头得意洋洋的坐在了人肉垫子上,笑得不亦乐乎。 “姑,姑娘……”声音激动,颤抖,不可置信。 她这一声音成功吸引了树下一众人的注意,躺在地上奇形怪状的看过去,而后又纷纷站了起来。 有五年前魂兰殿的老人看见殿门口的沈之乔,脸上表情万分惊恐。 沈之乔浅不可见的蹙了眉,不适的摸了摸脸,这才看向站在长廊拐角处的蔷欢,嘴角微微扯了扯,硬着头皮道,“欢儿……” 适才因为担心青禾,所以便迫不及待先去了青禾殿。 这下回到魂兰殿一来便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青禾。 二来也想回后殿重做一副人皮。 不想…… 蔷欢猛地倒抽了口气,眼眶包满眼泪,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已不是五年前胆小如鼠的蔷欢了。 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将满腔的疑惑压下,对着树下的一众人道,“都下去!” 众人见她气势嚣张,敢怒不敢言,谁让这魂兰殿的宫人都归她管! 于是不舍的看了眼小青禾,退往后殿。 沈之乔再次见识了蔷欢的变化,抿了唇朝青禾走了过去。 小青禾看见她,又是往后退了退,转动着眼珠儿就是不看她。 沈之乔暗啧了声,蹲在她面前,“青禾,御哥哥很担心你?” 小青禾登时看向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才想起她来魂兰殿的目的,朝沈之乔走了两步,低低道,“你能带我去找夫子吗?” “……”沈之乔愣了一秒。 原来她适才跑了出来,是来找“她”来了。 头疼! 她要怎么告诉她,她就是“夫子”呢! 盯了她半响,想了想才道,“青禾找夫子有什么事吗?” “御哥哥睡着的几日,青禾没有去过夫子殿。御哥哥肯定生气了,夫子也肯定生气了。所以我要听御哥哥的话,与夫子请罪。”小青禾老实道,却又有说不出的可怜。 沈之乔恍然大悟。 原来这丫头是误会了拓跋御的意思。 失笑的捏了捏额头,沈之乔苦脸,“青禾,御哥哥没有生气,夫子也没有生气。” “没有吗?”小青禾眨了眨眼,纯真道。 沈之乔认真点头,“但是青禾,下次可不能这么突然跑出来,御哥哥会担心哦。” 青禾大眼闪过歉疚,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而后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蔷欢走到沈之乔身后,看着她与青禾的互动,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低声抽泣。 沈之乔听见,心头微酸,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她,笑道,“欢儿,我回来了。” “呜呜……姑娘……”蔷欢朝她扑了过去,激动地忘了主仆之别,“姑娘,太好了,奴婢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 沈之乔抱着青禾一踏进龙栖宫便听见父子之间低声而温馨的谈话。 “你会武功吗?” “……自然,想学?” “嗯嗯,我要学很厉害的,啪啪啪一掌可以劈开一颗大树那种武功你会吗?” “小意思。” “真的吗?可是你连杯水都端不住?” “……咳咳,我现在受伤了……” “嗯……那好吧,我现在姑且相信你……那你会做弹弓吗?” “啧……弹弓?!” “恩,这个样子的,莲爹爹给我做的,莲爹爹还给我做了好多,可惜我只带了这一个,其他的沈之乔不让我带。” 说道这里的时候,连煜小爷似乎对沈之乔极为,直接连名带姓的喊她了。 他一说完,内室一下就安静了。 沈之乔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这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入夜。 青禾和连煜被分别送到了青禾殿和魂兰殿。 沈之乔见某人是伤患,便决定留下来陪他一会儿,稍后再回魂兰殿。 拓跋御靠在床沿上,眯着眼睛盯着沈之乔,也不说话。 沈之乔毛骨悚然,干笑道,“你干嘛这么看我,怪渗人的!” “……”拓跋御眼睛再眯了眯,啧唇道,“你让咱们儿子叫其他人爹这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话听着,酸味十足! 沈之乔抿了抿唇,在他身边坐下,认真的想了想,扭着脖子斜看他,“首先呢,这个‘爹’字前面还有个称谓,其次呢,并非我让连煜叫的,最后……”倾身,学他,刮了刮他的高鼻,“你要是不喜欢连煜叫其他人爹而后又同样这样叫你,你可以让连煜叫你父皇啊。” 拓跋御嗤了声,抓住她的小手,“巧舌如簧!” 沈之乔无辜笑,“哪有,我说的是事实啊,小气鬼!” “……”拓跋御脸黑了黑,惩罚的捏了捏她的手,“连煜可是爷的种,能随便让他叫其他人爹?天下就没那么便宜的事!” 想当初,为了这种子,他费了多少“体力”,虽然他乐在其中,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其他男人! 见他当真了。 沈之乔连忙道,“好了,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连煜是你的儿子不是吗?” “哼!”拓跋御拽拽皱了皱鼻子,不过心里虽不爽,也其实没那么介意了。 如她所说,儿子是他的,这份血缘天性,是他人无法比拟的。 沈之乔轻笑,“瞧你小气的样儿,跟个孩子似的。” 拓跋御黑线,有这么大的孩子吗?! 微叹口气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盯着她瘦得可见青色血脉的小手儿,凤眸闪过心疼,展臂将她收进怀里,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顶,柔声道,“你瘦了不少……” 听得出他口气里的心疼。 沈之乔在他胸口找个舒服的靠着,不以为意道,“那是好事啊,窈窕淑女嘛,就得弱不禁风点。而且,这样,你会更疼我是不是?!” 第273章 像个孩子 第273章 像个孩子 拓跋御愣了愣,哭笑不得,“什么歪理!” 沈之乔也笑,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干脆脱了鞋子爬了上去。 拓跋御便笑着从后拥住她,洁白的下颚顶着她的脑袋,凤眸盯了眼她的腿,“你的腿……” “好了。”沈之乔抱住他的双臂,微眯眼道,“多亏了楼兰君。” 拓跋御勾唇,半响才幽幽道,“过不了几日便是青禾和连煜的五岁生辰,我有意在那日恢复你未亡人的身份,给你和连煜一个名分,绝不会让你和连煜在这宫里受半分委屈。” 沈之乔心一抖,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感动袭来,翻身勾住他的脖子,双眸沾了点点湿意,“拓跋御,谢谢你为我和连煜这么着想。” “说什么傻话!”拓跋御蹙了眉,长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摩挲,盯着她泛泪的眸,语气虔诚,“这些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沈之乔愣了愣,咬着唇不解的看着他,“什么私心?” 拓跋御撩唇媚笑,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嗓音低魅,“我自然是想将你名正言顺的留在我身边,生是我拓跋御的人,死还得冠上我拓跋御的姓氏,你怎么都逃不了!” 他这表情该死的霸道欠揍! 可沈之乔却爱惨了。 晶莹的水光涌进眼眶,沈之乔笑着压制,“别这么自信,日后若是你对我不好,我不仅要逃,还要带着你的种一起逃,让你悔过去!” 拓跋御故意皱了皱眉头,鼻头压了下去,唇上的呼吸微热,“放心吧,我不会给你逃跑的机会。我会对你好,惯着你,最好惯到无法无天,惯到除了我,没人任何男人能够忍受,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哈……用心良苦!”沈之乔眼角滑下一行泪,用鼻尖亲昵磨蹭他的,“你就不怕,我真的会被你惯坏了,坏到连你也接受不了我吗?!” 拓跋御轻轻地笑,吻她的眼角,“不会,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呵呵……”沈之乔流着泪笑,“那我可记住了,改明儿我白纸黑字给你写下来,然后你得给签字画押,揣在兜里时刻谨记。” “噱……”拓跋御被逗笑,揽着她,吻她的唇,一点一点,浅嘬细品,如吻稀世珍宝,“我等着你的白纸黑字。” 两人近到可闻彼此呼吸,都能感受到。 “连煜……”拓跋御轻咬着她的下唇。 沈之乔脸上染上一丝酡红,“姬莲夜……没能带走连煜,在,在茶楼的时候,被姬澜夜拦了下来。” 澜夜?! 拓跋御眸底深了深。 “那日,姬修夜赶来便是告诉我连煜在茶楼之事。”沈之乔说这话的时候,嗓音明显低了低。 心里始终是有愧疚的,对姬莲夜。 用银针对付姬莲夜是不得已而为之,却能体会他的感受,当初离开侯府的时候,她也曾被齐暮景同样对待过。 所以她理解他的感受,也希望如此,他真的能放下。 而残忍,有时真的是逼不得已。 拓跋御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挑高她的下颚,深邃的凤眸盯着她的眼,蹙着眉头深深看她。 沈之乔温顺如小猫儿,用脸轻黏着他的脸,“拓跋御,真好啊,我们又在一起了,我觉得好幸福……” 拓跋御挑了挑眉,眉梢染上愉悦,“很高兴,你这样说。” 沈之乔轻喘的缩了缩脖子,嘴角轻轻笑开,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这动作却似乎是刺激到了他。拓跋御喉间模糊的低喃了句什么,偏头吻住了她。 沈之乔眼底蒙上一层神秘的薄光,长睫微湿,嗓音也微抖,“拓跋御,我还要,还要回魂兰殿,连煜择床,我怕他睡不着害怕……” 前几日,连煜都陪她在龙栖宫直到困了,她才将他送到魂兰殿,而后再折回来守着他。 “可是没有你,我也睡不着!”拓跋御揉着她的脸,吻她的鼻子和嘴角。 这五年来,他感觉似乎没有睡过,睁眼闭眼都是失去她的痛苦。 那痛,太深刻。 沈之乔被他吻得灵魂都颤了颤,睫毛抖动得厉害,嗓音软成水,取笑道,“你和连煜一样是孩子吗?那我岂不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拓跋御吻着她的动作顿停了停,黑线猛掉,一腔热情哗的被她一碰冷水从头淋到脚。 闷闷的松开她,闭着眼睛靠在床沿,抿着唇不理她。 沈之乔陡然被他放开,愣了一秒,又看他孩子气的跟她置气,哭笑不得。 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一吻硬是让她浑身都热了起来,甩了甩头,趴在他身上安抚的吻了吻他的唇,轻声哄他,“连煜初次进宫,又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嗓音又软了分,娇娇道,“人家担心他吗?理解理解咯御爷!” 拓跋御将头往里转了转,抿着唇依旧不说话。 沈之乔被自己的声音弄得浑身一抖,牙齿发酸。 可某人不领情啊,特屌! 悻悻的撇了撇嘴,也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再加之心里确实有些担心连煜,便起身下了榻,套好鞋子之后站在床头,见某人也没见转过来看她一眼。 眼珠儿微微转了转,俯身在他耳后低低说了句什么,便抿着唇快速走了出去,像极了屁股右边燃了把火,很急。 拓跋御耳根儿有可疑的红晕,芹长的脖颈儿快速被染红,性感的薄唇一点一点扯了点点弧,缓缓转头想外看了过去。 凤眸内有明显得逞的醉光轻闪。 第274章 伺候爷 第274章 伺候爷 月色清凉,银白的月光为偌大的皇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清风柔软,绿丫好动,馥雅的男声如一道道浪拍玉石清俪,在装饰温馨的房间内一遍遍回响,惹清风驻停,绿丫舍不得成长,怕那响声惊了屋内的人。 纱帐是暖心的浅紫色,薄薄的透明的两层,有风调皮,撩开纱帐一角,有隐隐的清香从榻上飘了出来。 少女平静的容颜静好清婉,一只嫩白的小手儿轻握着垂在身侧,拳心内像是捏了一把美好记忆,睡得很香,很久,久到,好似永远不会醒过来。 坐在薄纱外的男子喃喃说着美好的故事,一个接一个,不知是要继续催眠她,还是要鼓励她醒来,开启属于她的美好故事。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说故意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很晚了,宋少卿早些回府吧。”声线低沉。 宋世廉眯眼往纱帐内看了看,这才站了起来,看着来人道,“瑞王不回王府?” 拓跋瑞鹰眸微暗,脸色一瞬阴沉下来,眉间染了丝愁,微绷着唇,显然不是很想回他的问题。 宋世廉也不介意,耸肩道,“宋世廉告辞。” 拓跋瑞绕过他,径直往榻前而去,长指撑开纱帐,一张微白的小脸暴露在了他的眼底,缓缓坐在床沿,握了握她在外间的小手儿,而后贴心的放进了被褥里。 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拓跋溱。 这幅画面落入宋世廉眼底,却又有说不出的寂寥意味。 蹙眉看着榻上的女孩儿,眼底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绪闪过。 唇瓣轻轻抿了一口,转身便往外走了出去,却在踏出房门之际,有微低的嗓音从身后撞入耳廓。 “宋少卿每日必访,为何?” 宋世廉硬生生愣了一秒,侧身看过去,他一直看着榻上的人,好似刚才的问话只是他的错听。 在心里默默问了问自己,为何?! 答案,不得而知。 呼吸一口,再道了声,“宋世廉告辞!” 他离开之后,拓跋瑞才转头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鹰眸波光孱动,看不真切。 昏黄的灯火摇曳,一道清冷的身影静静坐在床沿,像是被时光雕刻出的一栋定格的孤独的艺术品,便投递到地面上的影子,也写满了孤零。 …… 沈之乔回到魂兰殿时,连煜小爷果然没睡,正坐在门槛上拿着姬莲夜送他的弹弓玩儿。 伺候他沐浴上床睡熟之后,沈之乔踱手踱脚的起了床,随意披了件薄披风便走了出去。 龙栖宫殿门口。 甄镶远远便见一抹倩影走了过来。 沈之乔朝他点了点头,“甄大哥,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她这句甄大哥,甄镶还是有些不适应,却也没再矫情的说什么,只道了声,“姑娘费心了。” 沈之乔便笑笑,款步走了进去。 内室明珠萃亮,入眼的便是一副美男入睡图。 男人还是她临走时靠在床沿的姿势,一头墨发垂倾在肩下,浓眉飞斜,鼻翼挺拔,红唇潋滟,一张淸绝脸庞面对着她,呼吸均匀。 胸膛的亵衣开了一道口子,白玉般胸膛若隐若现,一派惹人遐思之姿。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缓缓走了过去,站在床头,微微俯身盯着他的睡颜看。 一根手指不安份的便要去摸他的鼻子。 不想一伸手便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你来了……” 嗓音带了朦胧的睡意,却是该死的迷人。 沈之乔轻恩了声,“既然困了,为何不睡下?!” “你说了要过来,我等你!”拓跋御微微眯开一条缝隙,轻了轻她的手指,拉着她坐了下来,一头墨发尽数埋在她的脖子,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连煜睡着了。” “恩。”沈之乔心头暖暖的,又有些心疼他,“你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应是多休息才是。”“……”拓跋御没应她,在她脖子处又是嗅了几口,哑声道,“你沐浴了,真香!” 说完又含住她脖子弯儿的一抹软肉紧紧吸了一口,啵的一下又松开。 那暧昧的声音让沈之乔一阵面红耳赤,红着脸躲他。 拓跋御紧箍住她的腰低低的笑。 沈之乔羞恼的抡拳捶了他两下,“你不正经!” 拓跋御捏住她的小手儿,指腹摩挲,大言不惭道,“面对你,正经不了!” 说着,去亲她的小嘴儿。 沈之乔用另一只手捂住他凑过来的唇,故意道,“我忘了,你昏睡的几日没漱口……” 刚刚不是已经亲过了?!! 拓跋御满腔热情再次被华丽丽的浇了盆冷水。 黑着脸拨开她的手,带了惩罚意味的恶狠狠在她唇瓣上狼啃了一通,恨恨道,“小嘴儿欠收拾!” 沈之乔抿着唇偷乐,左闪右躲的就是不配合。 拓跋御也是不服输的主儿,她的嘴儿躲着他,他就偏要亲上不可。 两人闹闹折腾了一会儿。 沈之乔完败。 乖乖任他亲上了才罢了。 得逞的拓跋御得意的挑眉,看得沈之乔气不过揪了他一下。 她恼羞成怒的小模样,让拓跋御愉悦的笑出了声,清朗的笑声悦耳,大爷样儿的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小妞,伺候爷宽衣沐浴!” 沈之乔一愣,“现在吗?” 拓跋御眯眼,“适才某人可嫌弃爷三日未漱口,若要再几日不沐浴,某人岂不是靠近爷都不愿了!” 沈之乔撇嘴哑笑,“哈,还有自知之明。” 她哪里会舍得真让他三日不漱口,他昏睡的几日,她皆有用盐水助他漱过飚。 拓跋御嘴角微抽,顺手又要去捏她的脸,她却故作惊吓的一下从床上翻了下去,笑道,“妞去让人准备热水伺候爷沐浴!” 看着她匆忙套上长靴,急火火的走出去,拓跋御胸腔微震,无声大笑,一双妖瞳始终盯着她俏丽的背影,看着她出去又进来,目光不曾从她身上漏看一秒。 对她迷恋的程度,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定是中了她的魔障,却乐在其中。 室内,热气在空气里升腾起袅袅白雾,屏风内纤雅的女子便像那踏着青烟而来的仙女,悠悠从屏风处探出一张绝尘玉颜,启唇朝他轻笑,“拓跋御,水温正好,可以自己过来不?!” 拓跋御好看的长眉微不可见的挑了挑,为难的皱了眉头,“之之,卧床三日,腿乏了,走不了……”朝她伸出一只长臂,“麻烦之之了。” 第275章 水凉了 第275章 水凉了 沈之乔翻白眼,装的吧! 撇嘴,慢悠悠从屏风内走了出去,耸耸肩道,“那好哇,走不动就不走了,也不用沐浴了,爷身体虚着呢,若是伤没好,又得了风寒,那可不好。” 说是这么说,人已走到他身侧,牵开被褥,抱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臂,将他带坐到了床沿。 拓跋御得意的笑,感觉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的脚,嘴角的笑意微滞了滞,双眼垂下,便见她仔细的给他套着长靴,动作温柔。 她轻垂着头,一截白皙的玉颈从薄纱下偷偷钻了出来,那芊芊微弓的弧,让他恍如看到了世上最美的风景。 性感的喉头微微滑动,拓跋御双瞳深了深,喉咙亦似被堵了一下,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沈之乔给他套好鞋,抬头便见他专注的看着她,脸颊不受控制一红,嘴角疑惑的扬了扬,又像是懂了。 秀眉挑挑,从地上站了起来,重而抱住他的手臂扶他站了起来,往屏风内的浴桶走去,也不说话。 她相信,他能体会她的心情。 她爱他,不吝为他做任何事。 况且,她为他做的,比起他为她做的,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两人走到浴桶前,沈之乔看了眼浴桶,嘱咐道,“你背上还有伤,这几日你昏睡着,虽然抹了愈合的药,可伤口难免被你压着透不得气,是以效果未能完全发挥。 你稍后沐浴的时候尽量避开伤口,免得感染了,知道吗?” 拓跋御皱了下眉,“伤口感染了似乎真的严重。” 沈之乔点头,眼中闪过忧虑,“天气渐热,若是感染了,不定得化脓。” “……”拓跋御抿了抿唇,“可惜我脑袋后面没多一双眼睛出来,淋到伤口无可避免。” 沈之乔眉头蹙了蹙,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义气道,“不如我帮你洗!” “这个……”拓跋御凤眸微亮,黑睫微微垂挡,啧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很快,沈之乔开始后悔了。 面前的男人犹如古希腊走出来的太阳神。 完美的肌肉线条,紧实有力的长臂,健硕的胸膛,诱人的腹肌,迷离的人鱼线,让她有种被他彻底蛊惑的感觉,浑身如被火烤,战栗热灼。 手心里捏着刚从他身上褪下来的亵衣,沈之乔眼睛都热红了,迟迟没有动作。 拓跋御眼中浅露揶揄,话却一本正经,“之之,发什么呆?!水凉了。” “啊……哦!”沈之乔舔了舔唇瓣,深深吸口气,慌慌的将手中的亵衣搭在屏风上,背对他,“你先进去。” “之之让我穿着亵裤沐浴吗?”拓跋御浅浅朝她身后挪了一步。 沈之乔眼皮一跳,呼吸一紧,“你,你不会连裤,裤子都要我,我给你,脱,脱吧?!” “之之不觉得应该有始有终吗?”拓跋御说得理所当然,催道,“之之,若是再拖延,水真该凉了。” 沈之乔咬牙想死。 脸颊的红晕蔓到脖子,闭眼吐了口气。 算了,反正又,又不是没看过,矫情个毛线! 这样一想,暂时有了底气,一下猛地转了身。 入目的场景又登时让她受惊的睁大了眼,小嘴儿成了“o”型儿,结结巴巴道,“拓跋御,你,你……” 拓跋御一条劲实的长腿已经从亵裤中取了出来,听到某人颤悠的小嗓音,登时挑了挑眉,长指松开亵裤。 沈之乔脑门像是被卡了一下,瞪直了双眼,下一刻,她猛地捂住了嘴,又觉得不对,又一下子捂住了眼睛,急道,“拓跋御,你脱,脱……怎么,你怎么不说一声。” 她可爱局促的小动作,让拓跋御嘴角微微展了一抹弧,嗓音无辜,“我正想问,之之突然转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沈之乔被梗了一下,“你,你不是让我有始有终吗……” 拓跋御暗笑,一条腿跨进了浴桶,他也不是暴露狂,虽然与她亲密许多次,可要他光溜溜的站在她面前,也难免有几分……紧张。 “我担心水凉了,所以就自己动手了。” 耳朵有水声传了过来,想是他已经下了水。 于是缓缓移开了双手。 他大半个身子埋进水里,肩头下的墨发浮在水面上,像是一块滑腻的丝绸散开,他脑袋轻靠在浴桶边沿,凤目半阖,黑密的长睫在他眼睑下透下一抹漂亮的暗影,红唇如盛开的花瓣,水润剔透。 沈之乔眼眸恍惚了下,抿着唇缓缓走了过去,身子微弓了下,小手试了试水温,还好。 又拿起浴帕给他擦背,当看到他背上三处明显的箭扣印的时候,眉头轻皱了下,“肯定得结疤了。” 拓跋御愣了愣,笑开,“无碍,哪个男人身上没留点痕迹。” 沈之乔眉头又是皱了一下,“很丑!” “……”拓跋御眼角一抽,霍的转了身,双手撑在浴桶边沿,灼灼看她,认真道,“我明日问兰君取些祛疤的药膏。” 谁说只有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希望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俊逸美好的姿态。 既然这个疤她说丑,他便想方设法去掉便是。 沈之乔盯着他眉眼认真,心没来由一疼,匆匆低了眼,一只手轻攀在他的肩头让他转过去,自己则继续给他擦背,嗓音微哽,“嗯。” 她说丑,并非真的认为丑,而是,她不希望他再受伤,保护好自己。 拓跋御蹙着眉头往后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不能辨出她的表情,不喜欢把握不住她的感觉,再次转身握住了她的手。 “拓跋御,改日带我和连煜去拜见太皇太后吧。”沈之乔在他开口之前,突然道。 连煜是拓跋家的子孙,如今一家四口虽然团聚了,但是她也希望连煜得到太皇太后的认可,而且,她知道太皇太后对拓跋御的重要性,她要和他在一起,太皇太后那一关必须得过,否则,必然苦了他夹在她和太皇太后之间,心里终归是遗憾的。 而她,她不敢保证太皇太后不会再如五年前欲置她于死地,但是,为了他,她愿意再次尝试让她接受她,而且,她如今又多了连个活宝筹码,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拓跋御凤眸明显一暗,脸颊瞬间黑了黑,绷着唇没有说话。 沈之乔心一惊,疑惑,“拓跋御……” “不必了之之。”拓跋御勾了唇,故作豁达,“皇奶奶如今不在宫里。” 不在宫里?! 什么意思?! 想到什么,沈之乔心一抖,难道太皇太后…… 拓跋御知道她想歪了,狂抽嘴角,敲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皇奶奶健在。” 沈之乔大吐口气,“吓死我了!”停了停,狐疑的看他,“那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不在宫里,在什么地方?” 拓跋御眉间勾了勾,转身背对她,“缙云寺。” “哦。”沈之乔应了声,也没多在意,电视里的皇太后级别的都喜欢参参佛啥的。 细心的给他擦了擦手臂,“那太皇太后何时回宫?青禾生辰她会回来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太皇太后对青禾的态度?! 会因为不喜欢她,而连带着也不喜欢青禾吗…… “……”拓跋御沉默,好半响,“之之,水凉了。” 沈之乔愣了愣,以手试温,果然。 于是站起身来,取下屏风上搭着的锦帕,“先把水擦一擦。” 第276章 小笨妞 第276章 小笨妞 第二日,拓跋御就在龙栖宫召见了拓跋瑞等人,沈之乔带着青禾和连煜去了魂兰后殿。 “关于恢复之之身份以及连煜认祖归宗一事就定在五日后青禾的五岁生辰宴上。” 几分商处之后得出的结论。 拓跋瑞眼底有深深的黑色,蹙着眉头盯着榻上的男人,“皇上,恢复昭仁皇后未亡身份以及连煜认祖归宗乃是大事,可需请太皇太后回宫主持?!” “若是昭仁皇后的身份恢复,作为东陵王朝的一国之母,势必要完成祭天仪式,而缙云寺是国寺……”宋世廉点到为止,大家都是聪明人,要理解他话里的含义,不难。 拓跋御微微垂了眸,“朕知道,请回皇奶奶势在必行。”抬头看了眼几人,“你们觉得由谁去请比较合适?!” “……”众人默。 这话还用问吗?! 解铃还许系铃人。 当初太皇太后就是被他冥婚罢朝气到缙云寺去的,若是诚意去请,自然得当事人亲自去才好。 拓跋御挑眉,看来也得如此了。 捏了捏眉心,“甄镶,午膳后将镇国大将军,丞相,以及南御史召进宫。” 一听这话,殿内的几人纷纷来了精神儿,眼中皆有跃跃欲试的光芒。 甄镶重重点了点头,“遵旨!” “另外,准备銮驾,明日前往缙云寺。”拓跋御说着,顿了顿,“让膳房准备些皇奶奶喜吃的糕点。” 甄镶眼中漏了丝笑,继续点头。 拓跋瑞亦是摇了摇头,看来某帝是痊愈了,总算想起讨好某位被他冷落了五年的老人了。 苦笑,女人啊女人,果然…… 脑中快速伤过一抹熟悉又模糊的倩影,嘴角微牵的弧一下垮了下来。 拓跋御看了眼拓跋瑞,他微涩的神色让他眯了眸,想起某个仍旧躺在朝晖殿的女子,眉峰又是轻轻皱了皱,想了想才道,“九哥,澜夜回来了!” “……”拓跋瑞背脊一震,鹰眸快速闪过一抹光亮。 宋世廉神情微僵,冷眸黑遂,抿了唇。 …… 魂兰后殿。 沈之乔坐在内间的铜镜前,手指娴熟运作,不一会儿一张全新的人皮便在她手中形成,挑高了眉,看着小青禾惊得小嘴儿都快掉了下来的表情,将人皮一点一点覆在了脸上。 “啊……”小青禾捂住小嘴儿叫了声,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夫子,夫子,你怎么做了夫子的脸……” 说话的时候,两只小胖手在她脸上胡乱摸着,大眼晶亮亮的。 “呵……”沈之乔笑,刚要回她。 一道鄙视的声音飘了过来,“笨蛋,她们是同一个人!这么笨,以后干脆叫你小笨妞算了!” “……”沈之乔抽筋儿,瞥了眼斜斜靠在床柱便抖着脚抬高下巴看着小青禾的毒舌煜吗,又转眸看了看要哭不哭的小青禾,嘴角又是一抖,忙道,“青禾,你别……” “哇呜呜……”小青禾先发制人,嗷嗷哭了起来,憋着小嘴儿可怜兮兮道,“我不是小笨妞,才不是……” 一会儿是小肥妞,一会儿小笨妞,青禾的世界崩溃了! 哎哟天啦! 沈之乔愁啊,忙抱着她的小身子哄她,“青禾不哭,连煜他不是说青禾呢……”说着,警告的看向连煜,“连煜,小笨妞,你不是说的青禾是不是?” 小青禾暂时停下抽泣,抽着鼻子看着连煜,两只眼睛水水亮亮,像是包满了钻石。 连煜撇嘴,没把沈之乔的警告放在眼里,“我说的就是她,她就是小笨妞,我不会为强权屈服的,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而她,就是小笨妞!” 我去!!! 这厮绝对是皮痒了! 沈之乔气得头顶冒烟,“沈连煜,你屁股也老娘撅好了,看老娘不抽得你屁股开花!” 连煜朝她吐了吐舌头,可恨的朝她挑衅的撅了下屁股,“来啊,你来抽我啊……” 好吧。 如果她现在足他的愿望,就太对不起他小屁股那热情的一撅了。 咬牙,“沈连煜,你死定了!” 连煜小爷本还没在意,眼看着她放下小笨妞就要来揍他,他这才抖了抖小身板,撒丫子就跑。 “跑?!”沈之乔哼笑,追了上去,“行啊,沈连煜,腿不长还敢跟我跑,欠收拾!” “腿不长我也能跑赢你!”连煜小爷像只小泼猴在沈之乔即将抓住他的手,小身子一闪总能躲开她的魔爪。 两人就在屋内跑转着圈儿飚。 完了,沈之乔累得气喘吁吁,连煜小爷抖着小腿儿笑她,便连青禾也禁不住被逗得咯咯直笑。 沈之乔一手伏在床柱上,微弓着腰看着她的两个小天使,突然觉得累点也是值得的。 大吐了口气,顺势坐在床上,一下子躺了下去镯。 连煜见状,小眉头皱了皱,乖乖走了过去,躺在她身边,想通了似的翘着屁股对着她,“来吧,打吧。” 沈之乔抿着嘴笑,看了眼他翘起的小屁股,微微拱了脑袋去看青禾,冲她使眼色。 小青禾眼睛睁大了大,肩膀微微缩了缩,而后眯了眯眼睛,踱手踱脚的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没有转过来的连煜,又看了眼沈之乔,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巴掌拍了下去,而后蹬蹬的跑回了原位,捂着嘴偷笑。 沈之乔竖了根手指在唇间。 小青禾立马放下了手,这时连煜也转了过来,丝毫没察觉到打他屁屁的人不动声色换了一个,还特爷们儿的说道,“你们女人就是心软,下手太轻了,我一点也不疼!” “咯咯……”小青禾终究是小孩子,听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之乔不动声色挑眉,“既然连煜小爷嫌下手轻了,那要不要趴了裤子再来一下?!” “……”连煜浑身一个机灵,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裤带,狠狠摇头。 “嘿嘿……”沈之乔奸奸的笑,搓着手坐了起来,眯着眼睛朝他靠了过去,“来嘛,连煜小爷,小的一定揍得你嗷嗷叫!” “不要,不要……”连煜配合的小媳妇似的揪住裤子,泪眼汪汪,“沈之乔,我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哼哼,谁让你说话这么不待见人。老娘也学一学大义灭亲!”沈之乔说完,猛地扑了过去。 “啊……”连煜小爷吓得叫了声,快速从床上嗦了下来,险险躲开。 “咯咯……”小青禾又是一阵大笑,笑声若铃铛清脆。 沈之乔也乐,冲小青禾挤眉弄眼,“青禾,把你的优势亮出来,咱们大义灭亲去。” “……”小青禾眨眼睛,不是很懂。 沈之乔眼底闪过笑意,“他之前不是说你肥吗?现在你就肥给他看,砸他!” “……”!!! 小青禾立马垮了脸,化悲愤为力量,“气势汹汹”的朝连煜走了过去。 沈之乔差点破功大笑,咬着唇也从床上下来,围攻连煜。 连煜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好男不跟肥妞斗,我请求停战!” 沈之乔撇嘴,看听到肥妞两个字的小青禾眼神儿里明显燃起的小火苗,问道,“青禾,他要求停战,咱能同意吗?!” “哼!”小青禾颇为豪气的哼了下,想也没想一口驳回,“不同意!” 沈之乔同情的看向连煜,耸肩。 连煜小爷眼见情势一片灰暗,顿觉人生无望,谁让他有一个没心没肺的娘呢。 叹息的摇了摇头,小肩膀一下垮了下来,弱弱道,“好吧,既然如何,你们就来吧。” 说着,竟是转了身,撅起了屁股。 小青禾反倒愣住了,他这样,让她觉得他好可怜,有些下不了手了怎么办?! 沈之乔狐疑的觑他,“臭小子,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人家主动投降啊!”连煜咬着小嘴儿偏头看她。 那摸样,真跟那受气的小媳妇没两样。 小青禾又动摇了,睁大眼睛看着沈之乔,商量道,“夫子,要不我们不打他了,只要他保证不说我是小肥妞和小笨妞就可以了。” “……”沈之乔心里一阵感动,柔柔的看着她,暗叹拓跋御怎么教的青禾,教得这么好。 就在她忍不住要点头随她的意思的时候,某人欠揍的嗓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小笨妞就是小笨妞,笨,啦啦啦……” 沈之乔狂抽嘴角,这小家伙竟然使用缓兵之计,乘她和青禾没注意,一溜烟跑到门口叫嚣去了。 可怜小青禾的一颗玻璃心啊,简直被连煜小爷打的粉碎! 这下她没有哭,鼓着脸蛋,捏着拳头气瞪着连煜,只觉得他是她见过最讨厌的人。 她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相信他,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可恨的眯了眯眼,“夫子,我们今天一定要抓住他!” 沈之乔点头,表示赞同,小家伙太欠了! 两人眼神儿快速对了一眼,同时朝连煜追了过去。 “啊啊啊……杀人啦……”连煜小爷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不想外间的门槛有些高,他一条腿刚跨出去就骑在上面卡住了。 沈之乔见状,大笑了两声,“就说你腿短还不信!” 说完,三两步飞了过去。 眼看着他娘亲朝他伸出了魔爪,连煜小爷冷汗巴拉拉的直掉。 千钧一发之际,脖子被人从后拎了起来,双腿悬空,不过总算安全度过那破门槛了。 连煜小爷使劲儿蹬着两条小短腿想摆脱原地受命的被动情势,激烈的战火不容他松懈啊。 沈之乔看了眼拎着连煜的人,果断停了下来,喘着气道,“拓跋御,你来得正好……” 第277章 亲爹救我 第277章 亲爹救我 “亲爹,亲爹救我,沈之乔要杀她亲儿子了,太凶残太暴力了!”连煜小爷先发制人,走起了亲情路线,扭着小脑袋看拓跋御。 拓跋御凤眸藏笑,浓眉高高一挑,眯了眼沈之乔,“说说,沈之乔要怎么杀你?从哪儿开始杀?!” “屁股……”连煜小爷想也没想回道。 拓跋御嘴角抽了抽,忍笑,见他被他拎着,小脸都红了。 单手搂住他的背,将他扣进怀里,小心翼翼的,这是自他出生以来,他第一次抱他,而且,他适才若是没有听错的话,他喊他“亲爹”。这声亲爹,可比什么莲爹爹,花爹爹,听进耳里舒服悦耳多了。 就冲这声亲爹,他愉快的决定,夫子同心一次。 斜目扫了眼沈之乔,语气微肃,“怎么回事?连煜这么可爱的孩子,你怎么舍得杀他?!太不像话了你沈之乔!” “……”沈之乔脸颊抽了又抽,什么情况! 小青禾慢慢的挪到沈之乔身边,啾了眼他怀里“可爱的孩子”,小声替沈之乔辩解道,“夫子没有要杀他,他骗人的!” 连煜在青禾的心里从此又多了一条罪状,骗子!还是她最讨厌的那种骗子! 沈之乔无辜点头,摸了摸青禾的小脑袋。 连煜听见青禾的话,忍不住又是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说她有多笨了,因为找不到语言形容她的笨! 拓跋御唇角牵了牵,抱着连煜跨了进去。 连煜一下就紧张了,揪住他的领子。 拓跋御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放心吧,亲爹会为你主持公道的,既然沈之乔不顾骨肉亲情,亲爹就把她官收大牢,她怎么对你,亲爹就让人……亲爹就怎么对她!” “啊……”连煜怪叫了声,睁大眼睛仔细看他的表情,发现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慌道,“不,不用了,其实,其实没那么严重,她就是,就是逗我玩儿的……” “这还不严重?”拓跋御哼道,“都要杀我儿子了,简直自寻死路!” “……”连煜惊恐的嗤了牙,觉得自己玩儿大了。 之前西凉国,他就看见过莲爹爹一句话杀人的。 亲爹和莲爹爹都是皇帝,所以也能一句话就杀人。 小肩膀抖了抖,挣扎着要从他怀里下来。 拓跋御也不勉强,将他放了下来。 连煜便跑到沈之乔身边,一把拉住沈之乔的手,“我们刚才真的是闹着玩儿的,沈之乔,你快告诉我亲爹,咱们闹着玩儿的。” 小青禾也怕怕的,抓住沈之乔的另一只手,冒着眼泪花花看着拓跋御,软软求道,“御哥哥,不要杀夫子,我们刚才,真的是在玩儿。” 沈之乔简直要被两个小可爱感动得哭了。 眼眶红了红,微蹲下身子,分别在两张脸上吻了吻。 小青禾却因为她的动作低低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很是舍不得。 连煜自责得不得了,用力吸了吸鼻子,鼓足勇气看向拓跋御,“你要是杀她,我就不认你了!我这就带我她回西凉国,找莲爹爹去,再也不回来了。” “……”拓跋御黑线,本想逗逗他的,不想把自己逗悲剧了,得不偿失。 沈之乔忍着泪笑,看憋屈得一脸纠结的拓跋御,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柔声道,“别紧张,他不会杀我的。”挑眉,又觑了眼拓跋御,“是不是啊连煜亲爹,青禾的御哥哥?!” 拓跋御不想再听到“找莲爹爹”几个字,顺阶往下走,皮笑肉不笑,“我看大家玩儿这么高兴,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啊啊啊,夫子太好了,御哥哥不杀你哦,你要教我做人皮吗?!”小青禾思维跳跃得极快,却一下子将气氛从紧张拉了回来。 小手摸着沈之乔的脸,眼睛里全是渴求。 沈之乔眨了眨眼,犹豫的皱了皱眉头,“听说青禾可是做人皮的高手,夫子怕无法胜任。” “不会不会,夫子比我厉害。”小青禾认真又诚实道。 沈之乔眼角眉梢皆是笑,“那好,本夫子从命。” “呵呵……”小青禾高兴地拍手笑,眼睛不小心扫到连煜,瞬间哼了声,扭了头。 连煜小爷翻白眼,“小笨妞!” “……你!”小青禾鼓着小嘴儿叉着腰瞪他,“你再说一次!” “小笨妞!” “你再说一次!” “小笨妞!” “你再说十次!” “小笨妞,小笨妞……小笨妞!!!” “你再说一百次!” “小笨妞,小笨妞,小笨妞……你耍我!” “哈哈……你才是笨蛋!大笨蛋!” “……” 在她两人斗嘴的时候,沈之乔被拓跋御悄无声息的带进了内室。 沈之乔听见外间的动静,脸上全是柔美的笑意,喃喃道,“两个小淘气!” 拓跋御环住她的腰,俊颜温柔,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笑着感概,“两个小家伙好似不对盘,呵……日后宫里热闹了!” 沈之乔点头表示赞同,“是啊,连煜嘴不饶人,小青禾嫉恶如仇,两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停了停,双手轻搭在他的胸口,“你说青禾和连煜的脾气像谁?!” 拓跋御闲闲捏着她的细腰,鼻尖靠了下来,“青禾像你,善良,俏皮,死心眼,认定的事,除非刨开真相的外衣赤裸裸的展示在她面前,否则她都会一直相信下去,哪怕相信的东西是错的。 但是青禾也有你没有的优点,就像你说的,她嫉恶如仇,别人踩她一脚,她忍,别人再踩她一脚,她还能忍忍,若是还有一次,她会反踩回去,不留余力,不留余地。” “……”沈之乔将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他说得有理。 “至于连煜……有待观察!”拓跋御简单道。 沈之乔切了声。 拓跋御笑着含住她的唇珠吮了吮,嗓音微哑,“明日我要去一趟缙云寺。” 沈之乔心一跳,“是去接太皇太后吗?” “嗯。”拓跋御啄了啄她的鼻尖儿,“皇奶奶需要回宫主持你的封后大典以及连煜归入拓跋一籍之事。” 沈之乔脑袋往后扬了扬,犹豫问道,“那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拓跋御抿唇盯了她一会儿,探指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次不用,我去就行。你留下照顾青禾和连煜,我会在连煜和青禾五岁生辰那日之前回来。” “哦。”沈之乔梳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却笑笑,“你的伤没问题吗?” 拓跋御直直盯着她的眼,眸光深幽,好似能穿透灵魂,好一会儿才道,“无碍,此次兰君会与我同去,不用担心。”“嗯,还是要注意。”沈之乔勉强扯了扯嘴角叮嘱。 拓跋御眉峰深深一勾,猝不及防吻著她的唇。 第278章 不准 第278章 不准 在魂兰殿用过午膳之后,拓跋御便去了毓秀宫。 与贾震几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 几人退下之后,甄镶才从殿外走了进来,看着拓跋御,欲言又止。 拓跋御倚靠在椅背上,眯着凤眸看他,“有话说?!” 甄镶皱眉点头。 拓跋御随意捏着一本儿奏折玩儿,沉默着等他酝酿好再开口。 甄镶深吸了口气,一口气道,“适才甄镶去膳房吩咐御厨做太皇太后爱吃的糕点,不巧碰见温宁宫的那位正在与御厨讨学,又不巧听到皇上明日要去缙云寺,便说许久不见太皇太后甚为思念,请求明日与皇上同行。” 拓跋御眯眸,捏玩着奏折的手停了下来,冷然盯着甄镶,“还真是不巧!” “……”甄镶汗颜,原是没那么多不巧,温宁宫那位套话的本领倒是高明,她一问搭一问的,他不小心便答了。 这次教训的是,日后与她讲话,真得提十二万分的心,否则难免没有下一个不巧加不巧了。 拓跋御啪的将奏折扔到桌上,凉寒道,“不准!” “是!”甄镶忙答。 …… 魂兰后殿蝮。 青禾用过晚膳之后便被送回青禾殿。 沈之乔伺候连煜小爷沐浴之后,一大一小便窝进了被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连煜小爷神秘兮兮道。 “哦?”沈之乔淡淡挑眉,“什么秘密?” 连煜小爷转了转眼珠儿,冲她招了招小手,“耳朵过来。” 沈之乔依言,附耳过去。 “其实,我亲爹长得很好看。”连煜拉着沈之乔的耳朵细细道。 “……”沈之乔愣了愣,这算什么秘密?! 好笑的拉下他的小手握在手心,“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连煜匪夷所思的盯了她一眼,撇嘴道,“没眼光!” “噗……”沈之乔捏了捏他的鼻子,“老娘要是没眼光,你亲爹怎么来的?!” “呵呵。”连煜小爷得逞的笑,“就知道你们女人口是心非。” “……”沈之乔翻白眼,闲淡问,“这么说,你很中意你亲爹了?” “嗯……这个嘛……有待观察!”连煜小爷有模有样思考着答。 沈之乔又是一怔,感情还真是父子俩,都成有待观察了。 浅浅勾了勾他的鼻子,抱住他的小身子往被子里送,“不早了,困不困?” 连煜伸了伸小腰,在被子下拱了拱,“有点。” “恩,那就睡吧,娘陪着你……”沈之乔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 连煜满足的笑,小脑袋靠在她腿上蹭了蹭,乖乖闭上了眼睛。 沈之乔眉眼又是一弯,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一会儿,听着小家伙浅浅的呼吸,沈之乔以为他睡了,便动了动身子。 不想刚一动,小家伙立马抱住了她的腰,睡意朦胧道,“娘,你又要逃跑吗?!” “啊……”沈之乔尴尬的僵了僵身子,轻咳了咳,“没有啊,娘,娘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身子麻了,所以想换一个姿势陪你。” “骗人。”连煜奶声道,双手搂得更紧了,“我早间每次醒来都看不见你,你肯定去陪我亲爹去了,都好多天了,娘今天陪连煜……” 沈之乔心虚的擦了擦冷汗,“恩,娘今晚陪你。” 回答她的是某小爷均匀的呼吸。 沈之乔低头看了看,小家伙脸蛋红红的,一张小嘴儿微微嘟着,睡得很香呢。 摇头苦笑。 “连煜睡着了?!”一道悠闲的嗓音突地从耳边飘了过来,在安静的夜里尤为骇人。 沈之乔冷不丁抖了抖,瞪了眼来人,“你走路都不出声的?!” 拓跋御低低的笑,抓住她的手臂,眯眼觑了眼熟睡的连煜,压低声线道,“跟我走。” 沈之乔摇头,“我答应了连煜,今晚陪他。” “我明日前往缙云寺,或许五日才能回宫。”拓跋御视线灼热。 沈之乔迎视他,脸微红,犹豫,“可是……” “哪儿那么可是!”拓跋御霸道打断她,躬身就将她从被窝里打横抱了起来。 沈之乔吓了一跳,去看连煜,见小家伙只是翻了身便继续睡了,心微微放下,轮了他两拳,“我刚刚才答应连煜,这次绝不偷偷走掉,你现在就要我食言?!” 拓跋御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低头照着她的唇儿啄了一下,“你若怕食言,我保证三更送你回来,连煜不会发现的。” 送她回来?! 沈之乔懵了一下,大晚上的跑来跑去…… 脑门灵光一现,突然有些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脸颊瞬间爆红,在他怀里挣了挣,“不行,连煜小爷晚上要起夜,他会发现的。而且,而且你明天要去缙云寺,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别动。”拓跋御再次看了眼连煜,抱着沈之乔大步流星走了出去,“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好好儿休息,懂?!” “……”沈之乔还要说什么,眼尾扫见门口的甄镶,囧的一下子藏进了拓跋御的怀里,闭了嘴儿。 心房却咚咚跳快了快。 拓跋御眼底有笑,也不顾是不是有人在,垂头哑声道,“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害羞,之之,你真可爱……” “你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是那么可恶!”沈之乔红着脸掐他。 “哈哈……”拓跋御爽朗大笑,“可我只对你“这样”可恶。” 沈之乔抿着嘴儿不搭理他,手下的动作却停了下来,改而环抱住他,乖乖靠在他怀里。 他抱得她很稳,她几乎感觉不到颠婆,他怀抱好宽阔,好温暖,她好喜欢,好喜欢。 拓跋御也不逗她,有力的双臂紧箍着她,她在他怀里那么小的一个,娇柔得让他的心不由为折服,愿为她做任何事,想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想,她永永远远都在他身边,想,他想拥抱她的时候,她就在他身边。 甄镶跟在他二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星夜下的两人,和融的景象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他突然想,或许,这世上真有一种感情,可以跨越时间,跨越年龄,跨越人力阻隔,无坚不摧,至死不渝。 心里有个地方钝疼了一下,为何而疼,许是为他残缺的身体而不能享有哪怕一次如此惊动的情感,也许,是为那风扬清雅憧憧别过的一张娇颜。龙栖宫。 温昕岚一袭红衣罗裙,外罩同色单薄披风站在浅风中,一双美眸盈盈含情,翘首盯着甲山拐角。 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手足无措。 第279章 两个孩子的爹 第279章 两个孩子的爹 其中一名太监终是忍不住,上前两步,恭敬道,“姑娘,您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天色已晚,姑娘不若先回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她若再不走,稍后若是被皇上撞见了,他等就要人头不保了。 温昕岚微愣,红唇缓缓牵了牵,那抹弧很浅,搭在她白皙绝美的脸上,却让人眼前一炫,美不胜收。 声线婉转清弱,“公公费心了,昕岚想再多候片刻……”美目微暗,看着那公公,“是昕岚再次打扰到各位公公了吗?!” “啊……没,没……”那公公一双眼胶在她脸上,硬是半天没挪开,喉咙里像是有一把自动开锁的钥匙,不自觉便说道,“奴才是担心夜风清寒,姑娘冻着了。” “那就好。”温昕岚微舒了口气,微微螓首,“多谢公公关心。” 客套的话毕,不再多言,转身往甲山处看去。 那公公悻悻咽了咽口水,无功而返。 其他几名太监也似乎才从她身上挪开了目光,彼此又是无措的交换了眼神儿,已是无可奈何。 在众人毫无办法的时候,她突然款步往石阶下走了过去,又在中途停了下来。 几名太监疑惑的看了过去,登时,背脊一寒,只见某帝怀里抱着个什么,缓缓走了过来。 脸色在昏黄的夜灯下看不真切,只是空气中突然降低的温度,泄露了些什么。 拓跋御看见石阶上站着的温昕岚,低头看了眼将脸靠在他胸口的某人,凤眸暗火一掠而过,俊美的脸庞忽明忽暗,脚步未停。 甄镶后才看见,眉头止不住一皱,他适才便让人前往温宁宫通知她,不能随同前往缙云寺的消息,她现在便出现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似乎也察觉空气中不寻常的氛围,沈之乔微微动了动身子,从他胸口抬起头看了过去。 一眼便看见婷婷站在石阶处的温昕岚。 红色在她身上像是燃烧的烈火,又像是滢美的牡丹,不容忽视的美,不容忽视的气质,也给了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鬼使神差的,沈之乔突然想看看面上男人的表情。 摒着气抬头看了上去。 却不想撞进他目光深深的直视。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拓跋御眉头勾了勾,凉薄的唇瓣随之一抿,抱着她往殿内走了过去。 温昕岚垂在披风下的手拽得紧紧的,面上却平静如水,嘴角有笑,从始至终眉头看沈之乔一眼,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拓跋御身上,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可是那男人却毫不所动,径直从她身边擦过,便连袖角也未触到,冷漠得可恨。 温昕岚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目光随着他移动,终于在他即将踏进殿门口的时候,开口道,“御,我有话与你说。” 拓跋御脚步不停,也似乎不准备搭理她。 “你若不理,我今日……便一直在你龙栖宫外等着,直到你愿意与我谈话为止!”温昕岚微提了嗓音,声线里有隐隐的颤抖,目光凄然。 即便没有看到她的脸,沈之乔也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定是凄婉可怜的。 不自觉的,她轻轻抓了抓拓跋御胸口的衣裳,干净的双眼扑了一层浅浅的光,光影在她眼底闪烁,竟有一点一点转冷的趋势。 拓跋御心房猛地一跳,双臂搂紧她,快步往内室走去。 温昕岚看着他消失在眼前,两行清泪爬了出来,红唇被她咬出了血,心口某个地方疼得厉害,却又有另一种情绪在心头疯狂滋长。 美眸飞快淡出恨意,身子站得笔直,似乎当真有在殿门口长站的架势。 甄镶啧了声,走到她面前,双眼落在她流泪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姑娘……” “甄大哥,你不必劝我,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不相信御当真对我这么狠心,我不相信……”温昕岚悲戚的说着,眼泪越掉越狠,身子剧烈颤抖着,不堪一击的脆弱。 “……”甄镶闭了嘴,退到了殿门一侧。 她若执意,他也不好再坚持,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拓跋御将沈之乔放坐在榻上,立在床前居高临下的脾着她。 沈之乔心里有些不舒服,低着头也不搭理他,别扭着。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越是沉默,沈之乔心里越是不爽。 皱着眉头从榻上嗦了下来,负气的话脱口而出,“我先回魂兰殿,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要错开他往外走。 拓跋御岂会让她这么走了,若是今日让她走了,往后便更说不清了。 从后紧紧抱住她,拓跋御无奈叹了口气,“之之,你在吃醋!” “没有!”沈之乔脸微红,有些怒,挣着身子。 拓跋御更圈紧她,“别闹了之之。” “我闹什么闹了,我说什么了吗?!”沈之乔气道,眼眶泛红。 你是没说什么,行动已经证明了一切。 拓跋御如是想着,俊逸的眉峰又是一拢,直接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勾搂着她的腰,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之之,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或者,你想问我什么?” “……”沈之乔张了张嘴,看着他如此坦然的眼,她反而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懊恼的低了头,身子又是挣了挣,闷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拓跋御笑看她别扭的小模样,一只手挑高她的下颚,在她唇上亲了亲,不想她却发狠的反是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嘶……”拓跋御抽了口气,凤眸无辜极了,“之之,你真舍得!” “活该!”沈之乔瞄了眼他唇上的牙齿印,心里虽不忍,却也别扭着殿外守着的温昕岚。 她知道温昕岚于他绝不同于在他后宫中的嫔妃们,她二人有她不知道的过去,而且,这温昕岚几次三番不顾他的命令,在魂兰殿和龙栖宫频频出现,他虽不爱搭理,可终究没对她惩罚过。更何况,她换他“御”,亲密得让她浑身冒疙瘩。 而他也未曾对她的称呼有何异议,像是早就习惯了。 适才他问她“可是吃醋了”,若是他二人真没什么,她作何吃醋?! 越想心里越闷,便觉这眼前的人实在可恶。 双眸微微眯了眯,一只脚猛地踩在了他的脚上,用了些力道。 “嗯……”拓跋御俊颜吃疼的抽了抽,暗叹这女人下脚未免太狠了! 凤尾不动声色往身后的龙榻扫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竟是抱着她直接往后倒了下去。 沈之乔吓得睁大了眼,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裳。 咚的一声,拓跋御的后背砸落在了柔软的榻上,稳神眯了眼面上吓得有些呆滞的女人,突地单腿一抬,身子快速一翻,将她压制了身下,薄唇不由分说一下堵了上去。 第280章 青梅竹马 第280章 青梅竹马 沈之乔又气又羞,可双手被他控制住,她又挣不了,唯有气急败坏的瞪着他。 她的唇便成了瑰丽的红色。 拓跋御一双妖媚的凤眸染了一丝可疑的猩红,暗火灼灼的紧盯着她的红唇。 沈之乔抿了抿微疼的唇,低头便看见他长指的动作,心房悸动间却是沉沉的怒意。 温昕岚如今还在殿外守着,他和她不为她所知的过去比任何时候更清晰的在她脑中形成一个个恍惚的影像,因为不了解,所以给了她足够的想象空间。 她会忍不住想,或许,他之前也这么吻过她,也同样温柔的抱过她,或许,还有更多更多她没得到过的属于他的好。 她知道不应该想,可是总有一个声音拉扯着她,让她不受控制的要去探究。 她害怕了,她怕五年侯府的种种再次在她身上重演,她害怕这个温昕岚就是第二个沈书知。 即便,沈书知和齐暮景之间的事另有隐情,可是那种被抛弃的痛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遭。 她害怕,担心,现在她这么爱着的男人,这么好的他,也会在某个她不经意的时候,就再也不属于她。 也许许多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她们不会直接说出她们心里的害怕和担心,而是将这种害怕和担心化成愤怒或者其他一些别别扭扭的方式表达出来。 沈之乔就是这么一个别扭的女人,传说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拓跋御并没有再继续手中的动作,轻搂住她的腰肢,衔住她双手的手也未松开,凤眸中猝然的两把小火苗也一点一点化成柔软的江水,清幽幽的看着她。 沈之乔眼睛有些酸,轻眨了眨,别开眼不去看他,嗓音有些硬,“你准备一直这么抓住我吗?!” “嗯。”拓跋御回了一个单音。 沈之乔心里又是一气,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瞅着他,火气有点大,“你蛮不讲理!” “……”拓跋御好气又好笑,悠悠点了点头,“之之,到底是谁蛮不讲理?!” “……”沈之乔脸颊瞬间涨红,蠕了蠕唇硬是没吐出一个字。 好半天才别扭道,“反正不是我。” 拓跋御薄唇掀了掀,突然松开她的手,搂着她翻了个身,换她在上面,双臂却巧妙的箍住她的身子,不让她挣脱开。 沈之乔左挣右挣没挣开他,气吼道,“拓跋御,你到底放不放开我?” “不放!”拓跋御语气顿狠了下来,俊颜也随之沉了沉,凤眸嚼了点冷彘,凉凉瞿着她。 沈之乔心一抖,眼眶迅速红了,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心里的涩意像是被投了无数包酵粉,而后疯狂的膨胀到她身体里每一个部位。 粉唇死死抿了一下,她突然发了狠的一把推开他,飞快下榻,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岚,跟我回去。”声线缀了冰,如一阵骨髓的冷风从殿外飘了进来。 也成功让沈之乔疾走的脚步停下,一只手撑在内室的房门上,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连勍,你干什么?我不回去……”温昕岚低低的哭,柔嫩的手腕被男人粗粝的大手握住径直往前拖着。 连勍黑着脸瞪她,两只眼珠子几乎要夺眶而出,“温昕岚,你就这么贱吗?!天下除了他就没有其他男人了是不是?你这样作践你自己,你以为他就会爱上你吗?温昕岚,你别做梦了!” “连勍,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只是爱他,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你是知道的啊,你不可以这么说我……”温昕岚抽噎得浑身轻颤,那隐隐颤抖的娇躯,梨花带雨的小脸,带着控诉的伤心美眸哀哀的看着他,似乎真的是被他的话伤到了。 连勍心里疼极,左脸上的刀疤隐忍抽搐着,一双虎目却如冷冰冰的刀子,一刀一刀划在她身上,“温昕岚,你爱的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身份,你自己心情清楚。而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去……” 温昕岚脸色煞白,不知是因为被戳中了心事还是怎么。纤弱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连勍绷着唇,脸颊一阵一阵抽搐着,紧紧闭了闭眼,不去看她受伤的脸,突地躬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不论她如何挣扎,大步离开。 直到殿外又恢复安静,沈之乔才大舒了口气,而突然腾空的双腿,又让她神经一紧,差点惊叫出声。 本能的抓住了可以依附的依靠,慌转着眸子看着面上的男人。 拓跋御冷冷笑她,“还知道怕?!” “……”沈之乔撇了嘴,轻咬着唇不说话。 拓跋御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坐在她身侧,眼角斜斜看她,脸色仍旧有些冷。 沈之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也红了,“看,看什么看,要看,光明正大的看啊……” 拓跋御嘴角抽了一下,突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斥道,“我看你哪时不是光明正大的看。” 沈之乔瞥他,拍开他的手,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怎么回事啊?” 刚才外间的谈话,让她越发迷糊了。 这个连勍,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具体又想不起来。 但是可以肯定,此人必不简单。 因为可不是每个人都敢在皇帝的寝宫外大声喧哗,而且,貌似对他这个皇帝也没那么尊重。 而且,他们之间短短的几句对话,让她抓住了一个重点。 似乎,这个温昕岚对拓跋御的感情,只是单方面的。 拓跋御似笑非笑,似嘲似讽的盯着她明显不见暗恼的双眸,挑高眉道,“宁愿相信外人的几句话,也不主动问我,沈之乔,你这是什么症状?!” “……”沈之乔囧,他这话她可以不可以理解为:沈之乔,你这是什么毛病?! 舔了舔唇瓣,故意装傻,“我这不是正在问你吗?!” 拓跋御嗤了声,单手拎过她,跨住在他的双腿上,又是重重扯了扯她的脸颊,才缓缓道,“温昕岚是云枫神医的徒儿,也是兰君的师妹,自我八岁那年开始便随云枫神医和兰君住进了宫里……” “青梅竹马……”沈之乔酸不溜丢的甩了一句话出去。 拓跋御脸一青,危险的眯了她一眼。 若不是担心她胡思乱想,成年往事,他还不乐意提了。 沈之乔瘪嘴,“好了,我不说话,你继续。” 拓跋御哼了声,双手落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她进宫之时十二岁,容貌已见……” “停,她的长相就不用阐述了。”沈之乔打断他的话,实在不想从他口里听到关于赞美其他女人的任何一句话。 不知怎的,看到她别扭的摸样,拓跋御突然心情大好,薄唇浅露了丝笑,凤眸像是腺了颗宝石,濯濯发着光,提着她的腰往身前松了松,两人便更紧的贴在了一起,而她的凹壑正好落在他的腿根儿,与他亲密的触碰着。 双瞳微暗了分,嗓音低哑继续道,“温昕岚心气高,曾说,她若是要嫁人,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沈之乔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口的衣裳,骨节有些发白,微喘着想要往后挪一挪,他却蛮横的掐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作。 沈之乔脸颊通红,轻喊了他一声,表示抗议,“拓跋御……” “嗯……”拓跋御喉头一处一个单音,不知道是应她,还是什么奇怪的声音,薄唇湿热的吻住她的鼻尖,“不想知道了吗?” 第281章 奇怪的声音 第281章 奇怪的声音 沈之乔提着气摇头,额头和被他吻着的鼻尖皆是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颊像是放在蒸笼里蒸过,“你继续说……” “呵……”拓跋御腾出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靠近她的唇,吐息滚烫,“可是她不仅要嫁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她还想留住所有爱慕她的男人,温昕岚的心,很大。” “她很会讨皇奶奶欢心,皇奶奶一度欲让我立她为后。那时的我,也默认了……” “……”沈之乔心一下凉了,双手猛地推了推他,睁大眼看着他,皱着眉头道,“那你后来怎么没立她?!” 有些酸! 拓跋御媚笑,攫住她的嘴儿狠狠亲了一口,“之之,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你……”沈之乔又推了推他,怒瞪着他。 在她发飙之前,拓跋御适时道,“八年前我与慕容一氏的对决中,她选择了拓跋宇,也就是慕容皇后的长子,当时的太子。” 八年前与慕容一族的权战,他故意制造敌强我弱的局面,借此让慕容一族产生错觉,以为他这皇位唾手可得。 而发誓要嫁与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温昕岚在开战前期选择了拓跋宇,兴高采烈的准备做全天下最矜贵的女人。 沈之乔怔了怔,“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我的皇位很有可能易主,由拓跋宇继位。”拓跋御简单简单解释。 沈之乔恍然大悟,温昕岚想嫁的男人必须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难怪连勍会那般说她。 所以,她八年前嫁不成拓跋宇,现在想回头找他吗?! 沈之乔突然有些佩服她的勇气,若是换成是她,怕是根本没勇气再出现在他面前吧!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拓跋御眉峰微动,“温昕岚不是一般的女子,世俗于她不过是时限而已,她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 沈之乔狐疑的盯了他一眼,倒不知他这话是褒多还是贬多,“照你这么一说,若是没出八年前的岔子,她现在不就是你的皇后?!” 拓跋御点头,没打算骗她,“皇奶奶喜欢她。而我那时候尚不知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你,若是皇后的位置非要有人坐不可,温昕岚要,皇奶奶又喜欢她,给她又如何。” 所以,那时他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而她温昕岚生得美,所有男人都讨好她,她却独独对他上了几分心,正好满足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所以,他也乐意配合她,只是配合,无关情爱。自然,这些肯定不能告诉她,不然小女人闹起来,受罪的也是他。 显然的,沈之乔对他的解释很满意。 嘴角明显松了松,可下一刻又紧张起来,“那她现在回来……” “之之,无关她回来与否,也不论是何目的,你觉得八年前的事发生之后,我和她还能有牵扯吗?更可况,此生有你,足矣。”拓跋御淡淡打消她的疑虑,不让她胡思乱想。 沈之乔看着他深情的眸子,脸微红,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暖暖的,在他胸口的手往上轻勾住他的脖子,假意嗔道,“她长得那么美,你就没动过一点心思。” “咳咳……”不料她突然的一问,拓跋御凤眸微闪,假咳了几声,果断道,“没有。” “没有?!”沈之乔火眼金睛,眯着眼看他的眼睛,倏地,她轻梳了口气,大方道,“其实你说实话也没关系的,男人嘛,看到漂亮的女人难免有些心猿意马,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你的心是在我身上的就好。你说是不是!?” “……”拓跋御抽了嘴角,不想浪费时间探讨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一鼓作气的咬住了她的唇。 翻身将她压在榻上,哑声道,“之之,良夜苦短,我们何不做些有趣的事情。” 沈之乔眯着眼紧紧圈住他的脖子,眉眼迷蒙,却固执道,“你说你有没有动过……嗯唔……” 拓跋御无奈,只好死死堵住她的小嘴儿。 “嗯……”沈之乔意识渐渐涣散,眸内平白生出浅浅的雾气,害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了。 拓跋御深涡着巨浪的眸子却紧紧勾住她的眼,她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 沈之乔眼睛里像是放了两把小火,火便从她眼睛烧到心口,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两扇长睫湿起了雾,蒙蒙的瞅着他。 拓跋御凤眸猛地一缩,简直快被她娇媚的摸样折磨死了。 忽然间,一声软软小小的嗓音却适时从殿外传了进来。 “甄叔,我想和御哥哥睡……” 青禾…… 沈之乔迷醉的神经猛地清醒,反应过来时某人已被她推到了一边。 拓跋御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又扯了过来,这时他岂会轻易放开她。 沈之乔神经绷到极点,身子收得紧紧的,拼命咬着牙关不放行,“拓,拓跋御,青禾……” “该死的,专心点,她不会进来……”拓跋御满头大汗,一双凤眸猩红如血,俊颜隐忍得抽搐着,鼻冒粗气的盯着她。 沈之乔管不了许多,憧憧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物,边抽空瞄了眼他身上微皱的衣物道,“拓跋御,你收拾一下,青禾看见不好。” 说完便兀自下了榻,快步往殿外走了出去。 拓跋御紧蹙着眉头,探指捏了捏鼻头,为了防止某个小家伙看出异样,不得不运力稍稍压制住。 沈之乔牵着青禾走进来的时候,见某人已坐在榻沿,微微放下心,弓腰将青禾抱起走了过去,眼底含笑的扫了眼他的某处,胸口微震。 拓跋御眯了眼某人幸灾乐祸的小脸,微微黑了脸,暗想,迟早有一日非要好好办她一回不可。 又是吸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青禾放在腿上,语气难免有些被打扰的生硬,“这么晚不睡觉跑来御哥哥的寝宫,拓跋青禾,你最好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否则,今晚你便在床前站一晚上…” 小青禾抖了抖身子,讨好的往他身上靠了靠,小嘴儿嘟了嘟,“御哥哥,青禾一个人怕怕,有奇怪的声音,青禾睡不着,所以才让宫人送青禾过来的,御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青禾不想罚站……”奇怪的声音?! 沈之乔和拓跋御双双一愣。 第282章 十四爷 第282章 十四爷 “什么奇怪的声音?”沈之乔在他二人身边坐下,柔声问道。 “嗯……吱吱咯咯嘎嘎……好多奇怪的声音。”小青禾学了学那声音,身子还害怕的往拓跋御身上靠,看来真是吓坏了。 她学了半天,沈之乔和拓跋御还是没懂。 不过看她如此害怕,也不忍心再苛责。 拓跋御抚了抚她的背,在她脸蛋上安抚的亲了亲,“好了,不怕了,御哥哥在。” 青禾似乎对他的一亲很是受用,大眼晶亮亮的,弯了弯眼,得寸进尺道,“那我可不可以每天都和御哥哥睡?!” “不可以!”拓跋御想也没想就拒绝。 沈之乔为他急躁的回答忍着笑,没说话。 拓跋御不悦的瞪了她一眼。 小青禾鼓着小嘴儿,又闷闷不乐了,诺诺道,“可是青禾一个人害怕。” “……”拓跋御心一软,小丫头这可怜劲儿,怕是任谁看见都不舍拒绝,何况他还是她的亲爹。 拓跋御心里天人交战,蹙着眉头硬是没松口。 “青禾乖,你御哥哥不答应,你便和夫子睡可好?”沈之乔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小丫头不到五岁,怕是正常的,那么大的宫殿,别说她了,就是她一个人呆久了也觉得怪怪的。 拓跋御无语,抿着唇脸色不佳。 小青禾犹豫了下,乖乖的看着拓跋御,“御哥哥,我可以和夫子睡吗?” 拓跋御咬牙,从牙缝中蹦出两个字,“可以!” “啊啊啊,太好了,夫子,我要跟你睡……”小青禾顿时兴奋的往沈之乔身上扑。 沈之乔也乐了,高高兴兴接过她便站了起来,径直往殿外走了出去。 拓跋御愣了愣,“之之,你做什么?” 沈之乔转头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回魂兰殿。连煜一个人呢。” 小青禾会怕,难保连煜不会怕,她有些担心。 “……”拓跋御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青着脸从榻上下来,蛮横的从她手里抱过青禾,“今夜不回了,便睡这里。” “可是连煜……” “我去接!”拓跋御牙一咬,捻了件外衣走了出去,心情很不好呢。 沈之乔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哭笑不得。 “夫子,御哥哥和我们睡在一起吗?”小青禾突然问。 沈之乔点头,走过去褪掉她的小靴子和外衣,将她放进被窝里,坐在她身边,眉眼柔软。 “可是为什么?”小青禾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夫子可以和御哥哥睡一起?” “呃……”沈之乔直接愣住,张了张嘴,在脑中想了下,盯了眼宽大得可以容纳数十人的大床,干干道,“因为床太大,你御哥哥怕冷。” “哦……”小青禾转了转眼珠儿,“那为什么御哥哥不让我和他睡,要夫子和她睡呢?” 沈之乔猛提了口气,看着她天真的小脸,老脸不由赧颜的红了一把,咽了咽口水答,“因为,我比较胖,暖被窝快一些……” “夫子,你在笑话我吗?”小青禾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的攫住她,“明明我比较胖……” “……”沈之乔哑口无言,耳根子还在烧着。 她真想直接告诉她,她是她老娘,和她御哥哥睡天经地义。 可貌似啊,这丫头还不知道娘是何意?! 心里微疼。 轻轻吐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青禾还是小孩子,胖点很可爱的。” “那澜夜哥哥会喜欢我吗?”小青禾突然问。 沈之乔再次体会到小丫头思维跳跃的弧度了,失笑的摇了摇头,正要答,一抹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你这么笨这么胖,喜欢你的人不是胖子就是笨蛋……” 沈之乔黑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小青禾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某人,“你懂什么?夫子说我可爱呢。” “沈之乔的眼光不可信,她还说你御哥哥不好看呢。”连煜小爷成功把拓跋御和沈之乔拉近了战火中。 小青禾明显受了刺激,控诉的看着沈之乔,“夫子,你真的说了吗?!” 沈之乔头皮一麻,去看某人,果见他一张脸黑了下来,威胁的眯了眼连煜,“沈连煜你敢不敢把话说完了?!” 连煜小爷有些气她的言而无信,屌屌的哼了声,转头抱着拓跋御的脖子,“我说的就是沈之乔说的原话。” “是吗?”拓跋御眯了眼,抱着连煜缓缓走了过去,“之之,我不好看,那你觉得谁好看?” “是啊,夫子,你说谁比我家御哥哥好看?!”小青禾虽然喜欢沈之乔,可更喜欢拓跋御,很快转了阵营,逼问道。 “就是就是,谁好看啊沈之乔。”连煜小爷坏坏的笑。 “我,我……我去……沈连煜,你丫白眼狼啊!”沈之乔憋屈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了。 猛地冲了上去,一把拽下连煜,展开了新的一轮“厮杀”。 很快的,小青禾也加入战况。 一家四口硬是玩到了半夜子时,才横竖八躺的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 沈之乔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某人已经不在,只余床头留下了一张宣纸,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等我回来! 嘴角缓缓拉开一条弧,指腹轻抚着纸上的字迹,心也一寸一寸被暖意填满。 看了看还在睡着的两个小家伙,沈之乔眉眼弯弯,小心将宣纸折叠好,放在枕下。 穿好衣物后,连煜小爷伸了伸懒腰也睁开了眼,冲沈之乔撒娇的伸了两只手。 沈之乔无奈摇头,抓住他的两只手将他拉了起来。 连煜小爷顺势靠在她怀里,嗓音有些哑,“娘,我饿了。” “夫子,我也饿……”小青禾不知何时也醒了,蒙着两只眼睛害羞的笑着道。沈之乔笑,躬身在青禾小手上亲了亲,“恩,等下夫子带你们吃东西去。” “哦,好的好的好的。”小青禾兴奋的直接从被窝爬了起来,肥肥的身子蠕动着,特别有喜感。 沈之乔和连煜不由都笑了。 小青禾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也跟着笑。 直到吃完早膳,大家都在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笑。 膳后,一大二小便磨叽着回了魂兰殿。 蔷欢远远便迎了过来,分别看了眼青禾和连煜,眼底又是湿了湿,“姑娘,我备好了您和小主子们爱吃的糕点和果实……”说着,看向连煜,微蹲下身子问,“连煜小主喜吃什么,告诉蔷姑姑,蔷姑姑这就去做。” “欢儿,我们刚吃过早膳,不麻烦了。”沈之乔松开连煜的手,握了握她的手。 “不麻烦不麻烦,连煜小主尽管吩咐。”蔷欢吸了吸鼻子,很是急切道。 连煜也不客气,“我想吃马蹄糕,你会做吗?!” 蔷欢连连点头,“会的会的,奴才这就去做。” 看着蔷欢匆匆离开的背影,沈之乔心里一涩,这丫头…… “十四皇叔……”青禾软甜的嗓音打断了沈之乔的思绪,微愣之余,偏头看了过去。 缓步走来的男子,一袭浅绿荷叶图式的锦袍加身,墨发飞扬,身子高挺,浓眉剑目,肤色微白,本是偏偏佳公子,可惜了左脸上却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印得他有些凶神恶煞。 可他偏生嘴角攫着温柔无害的笑。 许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男子突地扬眉直直看着她,目光放肆,也硬是将她从头打量了一遍。 沈之乔不悦的微蹙了眉,没有开口。 反是青禾挣脱她的手,朝他跑了过去。 男子温柔的笑,长臂一探将她勾进了怀里,刮了刮她小鼻子,嗓音比起他的脸,可温和多了,“咱家小公主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长了不少啊。” “哼,讨厌十四皇叔,人家吃的好少了。”青禾抱着胸口,生气了。 男子轻声笑,捏了捏她的小脸,“好好好,咱家公主吃的最少。” 小青禾嘟了嘟嘴儿,还是不甩他,挣扎着要下去。 男子也不勉强,将她放了下来。 小青禾便蹭蹭的跑回了沈之乔身边,不再看他。 那男子又看向她,沈之乔无奈的朝他点了点头,便准备牵着两个小家伙进殿。 “本王在拓跋一族排行十四,沈姑娘可唤本王十四,自然,若是姑娘愿意,大可直呼本王名讳,连勍。” 第283章 皇后娘娘 第283章 皇后娘娘 连勍?!是他! 沈之乔停下步子,脸色微僵,只是片刻,掀了唇瓣,眯眼看着他道,“见过十四爷。” “呵呵……”连勍低低的笑,踱着悠闲的步子慢慢朝她走进,眼底逆流清光,“其实本王更喜欢你唤我……十四哥!” 呕! 沈之乔差点焖出来,暗暗撇了撇嘴,语气却保持着客套,“十四爷说笑了。” “本王哪里有说笑,本王当真得不得了。”连勍站定在她面前,微弓了身子,虎目犀利,紧迫的盯着她,黑亮的瞳仁儿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她 大眼细唇,明眸皓齿,不算美,确属清秀佳人,容貌温婉,只是她眸低深处透着的果坚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似她的长相温婉,不定还是一只带着尖利爪子的小野猫儿,不过,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有趣蜮!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往后退了几步,漂亮的额头微微皱了皱,笑道,“十四爷正值青春,若是唤您十四哥,之乔自己该笑话自己了。” 他看上去,与拓跋御年纪相仿,喊他哥,她想吐! “呵呵……”连勍又笑,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拍了拍衣摆,状似漫不经心,“那本王该如何称呼你,沈姑娘太生分了,唤你阿之,之之,还是之乔,柳柳,或者……皇后娘娘!” 他越说,沈之乔眉头蹙得越紧,直觉来者不善。 她都不想问他是如何是知道她身份姓名这种愚蠢的问题了。 红唇轻抿了抿,正欲答话。 连煜小爷率先道,“之之是我亲爹的专称。” “你亲爹?!”连勍垂头看连煜,冷唇一勾,微蹲下身子,大手在连煜脑袋上使劲儿揉了揉,语气依旧温柔,“小不点,告诉本王,你亲爹是哪位?” “拓跋御!”连煜大声道,不爽的拍开他的手。 连勍心里颤了一下。 眯了眼青禾,抬头看沈之乔,嘴角勾了莫名其妙的笑,“难怪!” 沈之乔看着他嘴角的笑,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不舒服。 连煜回宫,除了拓跋瑞几人便是蔷欢知道他的身份。 其他的人,拓跋御原是打算在青禾五岁生辰那日宣布。 这之前,温昕岚前往龙栖宫撞见过连煜几次,只是并不知道她有无察觉出。 知晓连煜的身份以后,连勍又盯着连煜看了一阵,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而后并无多留,离开了。 沈之乔心里惴惴,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殿。 不想她刚走进花房,殿门口便热闹了起来,出去一看。 竟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苏贵人。 而她身后还领着一些打扮华美的妃子和一些随侍的宫女。 苏贵人眼尖儿的看见站在花房门口的沈之乔,朝后挥了挥小手,领着众人朝她走了过来,而后哗哗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吓得沈之乔差点没反跪回去。 睁大眼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苏贵人率先道。 她一说完,在她靠后的一众人便纷纷附和。 沈之乔提了一口气,脸部神经快被她抽瘫了,蠕了蠕唇,不可思议,像是才反应过来,飞快走了上去,急道,“你们快起来吧,不用,不用跪我……” 我去,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跪过她,不是折她寿吗?! “这礼不可废,娘娘贵为皇后,这礼,臣妾们应该。”苏贵人颔首答。 什么皇后?! 拓跋御是有说要封后,可不是还没封?! 而且,她回宫的消息是不是传得太快了些。 沈之乔头疼,无语道,“你们先起来吧,起来再说。” “谢皇后娘娘。”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苏贵人往一侧挪了一步,顿时一排端着各式各样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的宫女走了上来。 “皇后娘娘,臣妾们知道娘娘平安回宫时日尚浅,吃穿用度许不周全……“说道这儿的时候,她红着脸笑了下,“皇上这般疼宠娘娘,娘娘应是什么都不缺才是,只不过这些都是臣妾们的一点心意,望皇后娘娘笑纳。” 也难怪,这些个妃嫔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邀宠,五年前的冥婚以及拓跋御罢朝五年,紧接着便是太皇太后气得离宫,不仅于东陵王朝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小小的后宫也是受害匪浅。 在拓跋御罢朝的五年里,后宫形同虚设,拓跋御从不召见妃嫔,亦不许妃嫔主动找他,曾有妃子耐不住主动送上门去的,皆是被废入冷宫,郁郁寡欢而终。 久而久之,便没了妃子敢去找他,却都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前几天,有魂兰殿的婢子传出消息,说是已薨了的昭仁皇后突然复活回宫了,且,连着几日,宫里许多曾见过这昭仁皇后的老人也不一时间撞见她,开始还以为撞了邪了,还是这魂兰殿的婢子给了准确的答案。 这昭仁皇后真真是“复活”了。 按理说,这备受宠爱的皇后娘娘复活了,于后宫妃嫔绝不是什么大好的消息。 可是众妃嫔却似看到了希望。 五年前的时候,即便皇上宠爱这位娘娘,可后宫至少还偶得去一次,不像这娘娘“没”了的五年,皇上一次也未去后宫。 众人进宫的任务,除了伺候皇上,为皇家传宗接代以外,肩上还担着家族的荣誉。 即便不得盛宠,享得圣恩,有幸产下一子半女那是最好不过的。 而且皇上现今只有青禾一个小公主,他们若是为皇上生下一个儿子,身份和地位那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私下里众妃子便聚在一起商议,约着来拜见一次这皇后娘娘,说是打探“军情”也不为过,大家纷纷想看看这五年后的皇后娘娘是何摸样。 却因为五年来对拓跋御的忌惮,让她们不敢擅自行动,而这次拓跋御出宫前往缙云寺,无疑是绝佳的时机。 小青禾和连煜听到外面的动静儿,早就溜溜的跑了出来,而青禾直接在宫女端着的红木托盘上找吃的。眼看着小丫头就要开吃了,沈之乔不知道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上前先一步抢过青禾手中的糕点,而后将她抱了起来,“青禾,你想不想瘦瘦的?” 小青禾忙点了点头,两只眼珠儿念念不舍的盯了眼她手中的糕点,果断转了头,小吃货表示很煎熬。 众人似乎没注意到沈之乔和青禾的互动,反是一个劲儿的盯着连煜看。 表情不一。 长长的眉毛,黑而密,一双凤目,已见几分妖灼,嫩白的脸蛋,尖细的下巴,粉嫩纤薄的小嘴儿,眉目间不经意折射而出的桀骜轻谑,像极了某个男人。 众人忍不住吸了口气,转而轻轻看向沈之乔。 苏贵人紧了紧唇,似是深呼吸了一口,谦和的笑道,“娘娘,这位公子是……” 第284章 我警告你 第284章 我警告你 “她是我亲娘……”连煜斜眯着她,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打心底不喜欢这些个莫名奇妙出现的女人,看着就烦! 他一说完,便是一阵抽气声。 沈之乔摇摇头,上前摸了摸连煜的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道,“东西我收下了,多谢。” “哦……应,应该的。”苏贵人脸色有些尴尬。 而其他一众妃子亦是像受了巨大的打击般,脸色惨白惨白的。 蔷欢准备好连煜喜欢吃的马蹄糕回到前殿的时候,苏贵人等人已经离开了。 沈之乔摇头苦笑。 这连勍和苏贵人等人还真是有趣。 皆是在确认连煜身份之后便离开了。 其他妃子面色有变,她倒是可以理解。 只不过这连勍,她还真拿不准他的意图…… 蔷欢惊奇的看着铺满花房的东西,“姑娘,这些是……” 沈之乔耸肩,“其他妃子送的。” “……”蔷欢皱眉,没出声。 沈之乔扭头看着吃着马蹄糕的连煜和小青禾,道,“欢儿,你等会儿陪我去一趟朝晖殿。” 她想去看看溱儿。 …… 缙云寺。 拓跋御加速行程,一日便到了缙云寺,意料之中的,太皇太后不愿见他,他索性便在寺中住了下来。 一间宽阔的禅房内。 拓跋御临窗而立,凤眸凝着远处阁楼上的古钟,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禅房的房门紧阖。 宋世廉,甄镶及南珏站在他身后,神色皆有些严肃。 而拓跋瑞则被留在了皇城,暂处朝事。 寂静的空气,沉闷得压抑,仿佛各自的呼吸都变得沉甸甸的。 突然,一道敲门声传了进来。 宋世廉冷眸忽而闪过一抹亮光,沉闷的空气仿佛也投注了新的气息,变得轻盈起来。 却各自都没有擅自行动开门,反是盯着背对着众人而战的高大背影。 直到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敲门声响起,拓跋御才淡淡开口,“还不快请贵客进来!” 与这间禅房相隔两间房间的另一间禅房内。 一头银发寒眸的楼兰君阴测测的看着站在他房中的娇美女人,凉寒道,“马车已备好,立即回宫去!” “师兄,我刚来你就要赶我走?”温昕岚脸上漏了几分小女儿家的撒娇,轻扯着楼兰君的衣袖。 楼兰君闭了闭眼,清透的眸内寒芒乍现,“你若光明正大的来,我岂会赶你走!” “……”温昕岚拉着他袖口的手顿了顿,语气有些失落,“御不许我跟,我只好偷偷的来啊。师兄,你帮帮我……” 楼兰君不为所动,语气寒凉,“他不许你跟,那你就更得回宫去。你私自跟来一事若是被他发现,你知道他的性子,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我……”温昕岚咬了咬唇,眼中浮出点滴水光,盯着他冷冰冰的脸。 心房的温度也因为他的冷然一点一点寒了下去。 心里知道,五年前的事发生之后,他对她便没了以往的宠爱,她不怪他,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深深吸了口气,垂眸看着脚尖儿,好半天才道,“师兄,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认识到我当年的错误……”声线微微哽咽,抬头看他,“师兄,原谅我?!” 楼兰君薄唇抿了一口,盯着她含泪的双瞳,缓缓拉开了一道弧,讽道,“温昕岚,他人不了解你,我是看着你长大,了解你,比你自己都甚。 所以你这些博人同情的把戏在我眼里,除了可笑以外,没有丁点作用!”甩开她的手,嗓音重沉,“所以,省省吧,今日,你必须回宫!” 温昕岚倒抽了一口气,眼中滕饶的水渍还未散,她紧紧盯着他,突地冷冷笑了起来,绝美的脸颊有些微扭曲,尖声道,“楼兰君,我是你师妹啊,我不过是五年前选错了人,拓跋御可以恨我,那是因为我对不起他,可是你呢,你为什么也同他一样?呵呵呵……” 她说着笑了起来,眼泪冰冰的往下掉,“我就知道,这世上,除了师父,没人有真正疼我,没有人关心我。 尤其是你,师父在世的时候,你千百般对我好,可师父一离世,你便弃我于不顾,我离开的三年,你亦从未寻过我。我明白了,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师父与你尚有用,而师父疼我,所以你怕对我不好,师父便不教你才能,你是逼不得已的对我好,楼兰君,你真虚伪,真卑鄙……” 楼兰君银牙咬紧,拳头拽紧,咯吱咯吱的响,妖美的容颜似是承受了飙风般的狂怒,清透的双瞳全是暗沉到永不会开明的黑色,高大的身子因为怒意颤抖,一字一字从牙缝中蹦出来,“温昕岚,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提师傅,你不配!” 不配?! 温昕岚怒红了眼,绷咬着唇,狠狠道,“楼兰君,是我不配还是你不配?!你为什么离开香峪山,愿意放弃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甘愿被困于皇城?原因是什么?嗯?!你敢把你龌龊的想法大白于天吗?” 楼兰君身子重重一颤,眸中快速溢出一丝痛苦,炫黑的双瞳深不见底。看出他的异常,温昕岚冷嗤,咄咄逼人道,“楼兰君,不可否认全天下属你最为了解我,而我亦敢保证,全天下,我温昕岚,亦是最了解你的人,呵……楼兰君,你真恶心!” 楼兰君全身的经脉绷得紧紧的,仿佛再用一点点力便会折断,她的话像千万只野蜂在戳着他的耳膜,心房缩紧再缩紧,胸腔团了一把火,那火势几乎焚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力的咬了咬牙,寒瞳克制不住的猩红一片,他捏紧的拳头几乎要错骨而出,周身散发着浓烈的寒烈之气,如困兽瞪着温昕岚,嗓音如敲响的城楼古钟,沉重浊哑,“滚!” 温昕岚心房一滞,也被他这个样子吓住了,她太了解他,若是她此刻再不走,也许就永远走不了了。 轻蔑一笑之后,甩袖走了出去。 这一条路走不通,她便走另一条,她温昕岚要的,一定会得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楼兰君终是忍不住,捂住胸口嘶哑的低吼了一声,那一声绵长而悲戚。 那一声一声恶心,如恶虫在他心底繁衍滋生,爬满了他身体里每一个细小的角落,几乎将他所有能畅快呼吸的毛孔都堵塞住,窒息般的闷痛着。 第285章 能赢你就行 第285章 能赢你就行 寂静能闻细针坠地的房间内,是他压抑得粗而重的呼吸,楼兰君簇紧着眉头,黑深的双瞳是一汪死寂的冥潭,他微微佝偻着身子站在屋内,像是永不会再动一下一般。 可是突然的,他却猛力一抬头,身子似是一把拉弯的弓弦放出的利箭,霍的朝门口飞掠过了过去。 拓跋御刚行至门口,便感觉一股煞气极强的气流猛地朝他袭了过来。 妖霰的凤眸厉光闪过,灵活的身子微微向后一弯,险险躲开了这突如起来的攻击膪。 却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抹掌风便击中了他的心口,他防不胜防,准确的说,他压根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楼兰君会对他漠然出手。 冷魅的俊颜沉黑,拓跋御展开双臂运气退后了几步,怒瞪他,“楼兰君,你好大的狗胆……” 却不等他说完,楼兰君寒眸又朝他攻了过去极。 拓跋御凤眸猛地一缩,怒得咬紧银牙,劈手将他扫过来的掌风挥震开,胸腔怒意横迭,“楼兰君,你究竟发什么疯!?” 楼兰君冷笑,一头银发如妖散开,旋身握爪直逼他咽喉而去。 拓跋御见状,气得险些冒粗语。 怒瞪着他的凤眸赤红,却硬是站定在原地,不躲不闪。 他倒要看看,他楼兰君究竟得了什么奇难杂症。 换句话说,他当真不信,他会对他不利! 楼兰君眯眼,却是加快速度,硬是生生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他逼迫到回廊内的木柱上,拇指和食指又是加重了几分力。 宋世廉等人听见动静赶出来的时候,便见他二人这般情境,几人纷纷惊了惊。 宋世廉最先反应过来,几步走了上去,一把握住楼兰君的掐住拓跋御的手,一碰上便感觉到他臂上的气流乱窜,欲上欲下,很矛盾。 冷眸微微眯了眯,嗓音微肃,“兰君神医,请松手!” 他说话的时候,甄镶和南珏也疾步走了上前,三分分为两边,将他和拓跋御围在木柱和他几人之间,眉头不约而同深深勾着。 不为别的,楼兰君会对某帝出手,已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 甄镶绷着唇,不赞同的看向楼兰君,“楼兰君,你可知你对面的人是何身份,你知不知道,光凭你现在的举动,就足以要了你的脑袋!” “是吗?”楼兰君脸颊微微抽搐,一双黑瞳至始至终盯着拓跋御,冥潭深处有淡淡的殇流轻轻滑动,不明显,声线冷漠,“若是他有能耐要我的脑袋,现今被他掐着脖子的便是我楼兰君!” “……”众人吸了一口气,好猖狂! 拓跋御呕得吐血,怒道,“楼兰君,让你一二招,你便以为你天下无敌了,什么东西!” 楼兰君似是他这幅明明被他压制着还不服气的样子愉悦了,寒眸奇迹的掠过一丝温柔,挑唇,“天下无敌我倒是不稀罕,能赢你就行!” 说着,不顾他怒得猩红的眸子,凉凉眯了眼握住他手腕的一只修长。 宋世廉皱了眉头,不为所动。 楼兰君眼中飞快闪过不耐,脸颊滑过嫌恶,像是极难忍受了,他突地使力置在手腕,宋世廉只觉掌心一麻,不自觉松了手。 楼兰君表情恢复淡淡,也不再看拓跋御,松了手,不动声色掩袖轻拂过被宋世廉握过的手腕,泠泠转了身。 拓跋御梗着脖子上的气在他松手的一瞬松开,凤眸微微深了深,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薄唇阴沉一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忽然往楼兰君袭了过去,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肩甲,五指直往他肩肉内钳去。 深瞳暗暗划过无奈,就知道他好胜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他走。 楼兰君如是想着,反手便掐住他的手,谑道,“想打?!” “打!”拓跋御哼道,扣住他肩甲的手猛地用力,另一只手也随之抓住他的长臂,像是要将他整条臂膀卸下来才罢休。 楼兰君微微蹙紧了眉峰,冷唇一勾,突地身子一弓,从他臂下转过,往回廊外的石院飞去。 拓跋御不甘落后,追了上去。 两人这一来一回,宋世廉等人阻拦都不及,只好背手观战。 拓跋御与楼兰君悬于半空中,斗战激烈。 空隙中,拓跋御冷讽道,“说吧,你兰君神医今儿闹什么脾气?!” 刚才他本事有事寻他,不想刚走到他门口,便见他朝他攻了过来,让他始料未及,硬是挨了他一下,虽然不重,却无法规避他突然出手的严重性。 这楼兰君,豹子胆吃多了! 楼兰君哼笑,“脾气?本神医倒是见过某人闹过‘小孩儿’脾气。” “……”拓跋御瞪圆了眼,抿唇霍的朝他肩膀劈去,“楼兰君,朕今日定要生宰了你!” 他拓跋御此生最烦他楼兰君的便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曾栽在他手上的事。 自然,他这“小孩儿”脾气,他理所当然想成了,他八岁那年做的荒唐可笑事,再一想,便是被他楼兰君欺压的一段“凄惨”时光,每每想起,他恨不能将其捏成碎渣滓! “呵……”楼兰君轻蔑的笑,凉飕飕抛给他两字,“试试!” 他这赤果果挑衅的语气彻底将拓跋御激怒。 拓跋御的脸黑沉黑沉的,发誓今儿必须给他留两个印子不可。 接下来,两人打得畅快淋漓,只是可怜了院中的甲山石和遮阴的大树。 大战一场之后,拓跋御和楼兰君单腿支着坐于禅房的屋顶上。 拓跋御眯眸凝着微暗的天空,两只手臂随意撑在屋瓦上。 楼兰君臀下垫着他的紫袍外衣,唇瓣牵了一道浅微的弧,斜斜的看着拓跋御,犀冷的寒眸有点点类似温柔的光浮动,将臀下的紫裳往他的方向牵了牵。 拓跋御察觉到,瞄了他一眼,撇嘴,“你不会让我和你一同坐在这上面吧?!” “有何不可!”楼兰君淡淡挑眉。“……”拓跋御优雅翻了个白眼,估计是跟沈之乔和连煜学的,淡声道,“敬谢不敏!” 楼兰君浅笑,也不勉强,眼尾不经意瞥见他撑于身后的手,白皙的手背上,竟是淤青一片,想是他二人撕战时留下的。 他身上也有,不过被衣物遮住看不见而已。 黑瞳闪过微恼,起身从屋顶跃了下去。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越发觉得他楼兰君中了邪,莫名其妙。 浅浅闭了闭眼,思绪落到在皇城中等着他的某小女人,削薄的唇瓣缓缓拉了拉,便连眼角眉梢都挂了暖意。 楼兰君折回的时候,便见他一脸春意浓浓的摸样,唇角微勾,重新坐回紫袍上,轻轻握住了他受伤的手。 手背微凉,拓跋御睁大眼,浓眉纠结的皱了皱,不解的往后看去。 “你手受伤了。”楼兰君缓缓解释,举了手中的小瓷瓶,“给你上点药膏止疼消肿。” 有些暗恼,他不该与他动手。 “啧……”拓跋御不在意的挥开他的手,“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邪邪勾唇,目光落在他身上,“留着给你自己擦吧,你比我更需要!” 他适才动手的时候,可没留余地。 他身上的伤定比他手上的伤重上许多。 他微扬的眉峰似乎在告诉他,打伤他是一件特别令他欣悦的事。 楼兰君微微低了头,知道他不会让他给他上药,于是将瓷瓶悄悄收进了袖口,“你适才为何不躲?便不怕我真的下重手拧了你的脖子。” 第286章 你不会 第286章 你不会 拓跋御看了他一眼,“你不会!” “……”楼兰君心一紧,唇角的笑却勾深了深,抬眸睨着他,眼瞳小心的藏着什么,“这么肯定?!” 拓跋御耸耸肩,不作答。 楼兰君眸光渐渐柔软,突地伸手朝他肚腹而去,轻柔的落在他胃部的位置。 拓跋御背脊一颤,躲开,眼角抽筋儿,大声道,“楼兰君,你干什么?!” “……”楼兰君皱了皱眉,有些想笑,却淡声道,“看看你的胃!还疼吗?!” 拓跋御看着他柔情的眉眼,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别开眼,“偶尔。” 抿了唇,五年前他将自己关在魂兰殿七日,空饮了七日的烈酒,这胃疼的毛病便是那时落下的。 感觉到他的目光仍是在他身上,头皮微麻,拓跋御突地扭头瞪他,怒道,“楼兰君,你这双狗眼珠子能不能不落在朕身上!” 真的很渗人! 吐了口气。 拓跋御霍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离开了。 只剩空气中还留有他片句淳朗的嗓音。 “按照那方子把东西弄出来,有用!” 楼兰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偏头看向躺在他身侧一抹白色锦布。 白葱般的长指轻捻了起来,微微一抖,那锦布便顺开,露出里面的字符。 …… 朝晖殿。 沈之乔领着两个小家伙逃难来的。 自昨日开始,那些个贵人妃子没事便往她魂兰殿里头跑,她实在懒得应付,索性便到魂兰殿来了。 喜儿仍和五年前一样,看见她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对小青禾和连煜眉开眼笑,好不温柔。 看着她又从回廊拐角端着糕点缓缓走向殿前的石桌上放下,便去招呼青禾和连煜,压根儿不把她这个活人放在眼底。 瘪了瘪嘴,沈之乔再次看了看围着糕点吃得正高兴的两个小家伙,便往后殿走了过去。 她离开之后,喜儿这才抬头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展了道弧,便又低头与连煜和青禾小声说着什么。 沈之乔径直去了拓跋溱的房间。 一走进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寒梅幽放。 目光轻折向珠帘内的软帐,脚下的步子竟情不自禁的放低了低,似是生怕扰到了熟睡中的人儿。 撩开珠帘,撑起温馨的紫色薄纱,那张剔白的娇小脸蛋便落入了眼底。 沈之乔眉头浅不可微的皱了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住她露在床侧的微握的手,眼角向上清清勾了勾,“溱儿,之姐姐又来看你了。” 时过境迁,五年似乎弹指之间便过去了,而那五年中,不论是伤是痛是想念,都随着五年的流水线一一过渡变化着,可唯有她,依旧是五年前的样子,沉默着,沉睡着。 看着她像是睡着的双眼,恬静的睡颜,她不由想,这样的她,会思考吗?或者,她有没有做梦,梦里又有什么?! 她的手温软,像是初生婴儿般滑嫩,这样一个细瓷一样的女孩儿,梦里,是不是正被人温柔宠溺,细心收藏,所以,她才舍不得醒来是不是?! “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不见醒来。” 一道幽浅的嗓音突地从背后传了过来。 沈之乔冷不丁抖了抖,扭头看了过去,瞳仁儿又是一缩,反应过来时已是嗤了声,“原来是我们东陵王朝‘温润谦和’的瑞王爷……” “听闻姬澜夜与你一同回朝,他可知溱儿如今的情况?!”拓跋瑞打断她的话,因为知道接下来,必无好话。 沈之乔冷笑,“你问我做什么?你若想知道你大可直接问姬澜夜去!” 停了停,继续道,“拓跋瑞,你究竟把南玥怎么了?” 拓跋瑞脸顿时沉了下去,鹰眸冷锐盯着她,半响才道,“溱儿身上的伤已完好如初,可就是迟迟醒不过来,兰君言,她是心病,本王思来想去,或许,姬澜夜便是溱儿的心病。” 拓跋瑞顾左言他,绕开南玥的话题。 沈之乔一听他的话,思绪也被他拉了去,紧张道,“你的意思是,溱儿只是不想醒过来?!” “可以这么说!”拓跋瑞眸色软了软,轻轻看着床上的人儿。 沈之乔吸了一口气,也知道事态轻重缓急,皱眉道,“我猜测姬澜夜并不知道溱儿的情况。若是他知道,他定不会这么久不采取行动。” 轻轻眯了他一眼,继续,“既然姬澜夜是溱儿心病的根源,那还等什么?!姬澜夜就在银庆茶楼,就是之前男囹管的位置,你大可与姬澜夜直言。”拓跋瑞蠕了蠕唇,鹰眸可疑的转了转,不答话。 沈之乔见状,了然似的挑了眉,“不敢?!拓跋瑞,你不敢去曾经属于南玥的地方?!” “……”拓跋瑞眼圈儿一点一点泛红,鹰眸紧紧盯着他,死死绷着的唇有些发白,“我派人去过银庆茶楼,却皆不得见姬澜夜,像是有人故意不让姬澜夜见。” 拓跋瑞终是又转了话题,赤红着目缓沉道。 故意?! 沈之乔想起初次去茶楼的经历,想来这“故意”不让见的人便是那茶楼的总管事花翘! 蹙着眉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儿,沈之乔看着拓跋瑞道,“你想让我去找姬澜夜?” 拓跋瑞眯眸,不说话。 上次的经历看,她似乎能随意出入茶楼。 沈之乔挑眉,“让我去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好看的唇瓣微微抿了一口,拓跋瑞幽声道,“请说!” “我要知道五年前发生在南玥身上的所有事!”沈之乔冷盯着他,嗓音中尤带了丝愤。 第287章 再补一刀 第287章 再补一刀 拓跋瑞喉结微微滑动,阴下来的双眸翻滚着什么,凉悠悠的看了沈之乔一会儿,方道,“好!” 从拓跋溱房间出来,稀松的阳光稀稀落落的洒在绿色的叶,红色的小花上,冷清的殿内每一个角度几乎都被这暖绒的阳光一一爱怜了一遍,却独独沈之乔一人,浑身冰凉。 一只手覆在曲长回廊上的红漆木柱上,一颗心如跌入冰湖之中,凉彻骨髓。 撬筋断骨换一世自由,她南玥,就是这么一个比男子还铮骨的女人! 何等绝望之下,她才能对自己这般惨狠?! 细长的五指用力抓着木柱,沈之乔缓缓闭上双眼,仿佛能体会到她那时孤立无依的无助,心,如被重锤狠狠无情的敲击了数下。 真恨不得,亲手捅死那个男人! 深深再深深的吐息几口,沈之乔站直身子,圈红的双眸恨恨往后剜了一眼屋内隐约颓然坐立的男子,抿着唇大步往前殿走了去。 冷风强势灌入进冷清清的房间内,紫色的薄纱轻哗哗的飘动,浅影绰绰叠叠的从拓跋瑞寒肃的脸颊来回盈动,将他的五官印得那么不真实。 他安静的坐在榻前,漆黑的双瞳深不见底,残酷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涌来。 那个女人,就在他眼前,冰冷的质问他,“是不是,我把欠你的都还了,你便能放我离开?!” 而后,她就在他眼底下,将薄刀狠狠插进她的大腿,鲜血喷洒而出,将她梨白的裙摆染成火炎的红色,她面色惨白,却不吱一声,面无表情抽出刀,再一次插进另一条腿。 她在他面前,痛得战栗不止,却依旧倨傲,即便最后无力瘫坐在他面前,她一双迷人的凤眼冷若再也禁不起一丝涟漪,清淡淡的看着他,再问,“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往这里……”她指了指她的心口,“再补一刀!” 他终究是怕了,真怕她狠心刺进那颗心脏,所以如她所愿,他放她自由…… 拓跋瑞低低笑了起来,心房却若那把未落进她心房的薄刀正往他心房钻进碾动,冷面微微扭曲,若鬼魅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幽幽响起,“南玥,你最好祈求,这辈子,都不要再次出现在本王面前……” …… 回到前殿时,沈之乔已经情绪收拾好,只是微红的眼眶还是被喜儿看出了端倪。 喜儿皱了皱眉,朝她走了两步,大眼在她脸上狐疑的扫了一圈儿,终是什么也没问。 连煜看见沈之乔,拍了拍小手,便跑了过去,黑溜溜的眼睛精明的落在她眼睛上,糯糯道,“娘,你眼睛进沙子了?!” “……”小青禾登时扭头看了过来,愣了一秒,而后飞快放下手中还未吃完的糕点,扭扭的小跑了过来,拉着沈之乔的手将她的身子往下拉,“夫子夫子,我给你吹吹……” 沈之乔心里一暖,眼眶的湿意更是矫情的往外涌了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柔声道,“不用了,夫子没事,许是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干涩。” 虽然不懂她这么解释,她是否听得懂。 “哦……”小青禾摇着头拉长声音,小嘴儿笑笑得弯了。 连煜撇撇嘴,显然不是很信她的话,不过也没说什么。 沈之乔看了眼连煜,这小家伙跟他亲爹一样,虽是大男人,却心细如尘,而他年纪虽小,却已经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沈之乔牵着两个小家伙准备回魂兰殿的时候,刚走到殿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连勍今日着了一身黄褐色穿金袖口的锦袍,单手无比***包的撑在门沿上,眯着眼睛,嘴角斜弯着看着沈之乔,“柳柳,本王正想你呢,你便出现在本王面前了,你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沈之乔嘴角疯狂抽了抽,那种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喜儿本是送她几人离开,一见连勍,脸当即黑了,“十四王爷不是忘了我家主子说过的话了吧?!” 连勍寒寒看了眼喜儿那张冷冰冰的小脸蛋,痞痞拍了拍殿门,调高音量,“怎么?本王占了他楼兰君的地儿了?本王现站在门外,他楼兰君拼死也管不了本王!” “……”喜儿撇撇嘴,眯了眼他的手,“我家主子可是有言在先,朝晖殿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土一石,十四爷都碰不得。喜儿有必要提醒十四王爷,你现在已经犯了我家主子的忌讳。” 连勍抽了抽嘴角,自然察觉到她目光在他手上那一扫,眯了眯眼,“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大胆,你家主子现已出宫,你就不怕没了靠山,惹恼了本王,本王弄死你!” 心里的火气早已蹭蹭冒到了头顶,连勍恨不得拿刀砍死楼兰君。 心下呕得要死,任谁都可以进他的朝晖殿,偏偏他不能。 也擅自进去过,可那庸医不知何时给他投了毒,投的地方还真是凑巧,恰巧弄他裤裆里去了,害他痒了好几日,他又不好直接跟其他太医讨解药,嫌丢人。 最后只好与他低头,保证不再进他这破地方,他才给了他解药,可给他解药的时候,他已经忍受了好几日那种奇痒无比的折磨。 自那日以后,便连他这丫头也敢给他甩脸色看,他已然忍了她够久,他保证,今日她再说一个字,他不剥了她的皮不可! 喜儿冷冷一笑,“喜儿是奴才命,死了就死了……”吸了一口气,嚼笑的嘴角微微一沉,“而十四王爷就不同了。” 死了就死了?! 沈之乔水眸轻闪,抿着唇看向她,她的表情淡淡的,可适才那句话,她分明从她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落寞。 连勍脸色微变,眯眸盯着她,半响才道,“确实是奴才命。” 莫名道了一句之后,他看了眼沈之乔,竟是转身离开了。她说得对,他弄死她是容易,可她那句死了就死了,却让他顿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或许,他若是有朝一日暴死,也不会有人为他难过,掉一滴眼泪吧! 他左脸上的刀疤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搏动,变得微微狰狞了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喜儿眼瞳闪过一丝异样,眉头轻轻皱了皱,看向沈之乔,“走吧。” 说完,便兀自转身离开了。 “喜儿……”这一声出自连煜。 喜儿微微惊讶,侧身看他。 连煜松开沈之乔的手,跑了上去,拉住她的手,将什么东西塞到了她手中,而后便随沈之乔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几人的背影,喜儿才摊开手,目光登时被掌心上那青绿色的四掰水珠状儿组合成的叶子吸引,据说,得到这样的叶子,都是幸运之人。 唇瓣微微一牵,一股类似温暖的气流在她胸腔内串流着,她只觉浑身清爽,豁然开朗。 往魂兰殿而去的宫道上。 沈之乔好奇的瞄了眼连煜小爷,“小爷,你给喜儿的是什么东西?可否透露一二。” 连煜小爷眨了眨眼,摊开手,“这个。” 沈之乔眼睛大了大,“四叶草?你怎么得的?” “我在兰君叔叔殿内的院子寻的,很特别吧。不过这样的叶子很少,只有一株三片,给了喜儿一片……这两片就给你和小笨妞吧。”连煜小爷特大方的一人分了一片。 小青禾两只小胖手指捻着那片四叶,大眼亮晶晶的,笑着看连煜,甜甜道,“真漂亮,谢谢连煜小爷。” “啧……小意思!”连煜小爷很是中意她的称呼,豪迈一挥小手儿,两个小家伙难得和睦了一次。 “呵呵……”沈之乔轻笑,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四叶草,又往魂兰殿的方向看了看,这才牵着青禾和连煜回了魂兰殿。 第288章 跟朕来 第288章 跟朕来 缙云寺。 拓跋御已经来了两日了,太皇太后硬是梗着不见他,每日关在禅房内敲经念佛。 傍晚,拓跋瑞又去了一次,刚走到太皇太后的房门口,并没有见到苏嬷嬷守在门口,诧异的挑了挑眉峰,径直走了过去,抬手正准备推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和乐融融的谈话声,以及他家皇奶奶不时的畅笑。 薄唇微微勾了勾,看来他家皇奶奶今日心情不错,很好。 想着,抬起的手落了下去,房门在他掌间推开,里面的谈话也随之戛然而止。 太皇太后微惊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门口的英俊男子,眯眼笑,一改冷漠态度,嗓音慈爱,“御儿,你来了,快,快进来!” “……”拓跋御不动,唇角勾起的淡笑沉了沉,凤眸漆黑,钝厉的盯着被太皇太后亲热握住手的女子,冷冷道,“温昕岚,你怎么来了?!” 温昕岚脸上闪过受伤,美眸无措间,眼泪悬悬欲滴,“御,我……” 太皇太后见不得她这样子,浑浊的瞳仁儿也是一沉,看着拓跋御道,“御儿,你小声些,吓着岚儿了。”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犀利的眸子直射向温昕岚,“温昕岚,你当朕的话是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朕今日便当着皇***面儿警告你,皇奶奶疼你,不舍得罚你罔顾朕的命令私自跟往,可朕不会舍不得,但是朕看在云枫神医和兰君的份儿上再饶你一次,不要你的命。 但是……你既然如此想出宫,朕便成全你,从此以后,皇宫与你无缘!” 他说这话有几层意思:首先,是她温昕岚违抗皇命,该罚;其次,他必须让太皇太后有个心理准备,温昕岚于他,不若是云枫神医的徒儿兰君的师妹;最后,亦是让她温昕岚明白,除却这场身份,她于他什么都不是,她若继续小谋小计不断,他不会放过她! 温昕岚脸色顿时一片惨白,泫然若泣,两只眼睛受伤的看着她,注意看的话,会发现她纤柔的身子还在颤抖着,她却挺直腰板,颤着嗓音道,“御,你当真对我这么狠吗?”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尾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太皇太后,抽噎道,“好,我不会再回宫,我不回去就是……” “那可不行!”太皇太后紧张的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岚儿,你又不是不知晓御儿的性子,他就是这般,口硬心软,你别忘心里去,啊?” “……”拓跋御无语,“皇奶奶,朕是皇帝,一言九鼎!” 他必须告诉她,他说这话并非气话,他当真得不得了! 温昕岚眼泪啪的掉了下来,捂着嘴儿往外跑了出去。 “岚儿……”太皇太后见状,急得不得了了,眼神儿示意苏嬷嬷。 苏嬷嬷会意,忙追了出去,在门口的石阶上拉住了温昕岚,小声宽慰她。。 见苏嬷嬷将人拦了下来,太皇太后瞪了眼拓跋御,“御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岚儿讲话?她是女子,面子细,你这般说多伤她的心。” 拓跋御脸黑了黑,走过去展臂扣在太皇太后的肩上,幽幽道,“皇奶奶,朕是皇帝,朕说的话便是圣旨,她温昕岚违抗圣旨,朕已是网开一面,只是让她出宫而已……” “御儿,岚儿不是你的臣子,她是……”太皇太后说到这儿的时候,停了停,“罢了罢了,你此次来无非是要请哀家这老太婆回宫,好,哀家答应你,但是哀家有个要求,岚儿必须留在皇宫,否则,哀家便和岚儿一道,不回宫了!” “……”拓跋御蹙眉,无奈,“皇奶奶,孙儿请你回去是为了您曾孙儿青禾的生辰,在您心里您的青禾便比不上她一个温昕岚?!您事先还跟你孙儿我梗着不松口,现今为了一个温昕岚,您便松了口,孙儿觉得,您这秤是不是端得太过偏陡了?!” 拓跋御这般说着的时候,看了眼站定在门前的温昕岚。猜度她应是还未及与她说之之回宫一事,他原也未准备这时与她讲。 而他欲在青禾生辰那日,宣布册封后位及为连煜正名,目前只有与他亲近的拓跋瑞几人知晓,即便楼兰君也不知情。 所以目前他并不担心温昕岚会知道,从而告之皇奶奶,破坏他的计划。 太皇太后面色一赧,假咳,“哀家是为何到缙云寺的皇帝忘了?!” 他一来请,她便回,她这太皇太后的面子还保不保得住了。 拓跋御蹙眉,不出声。 太皇太后见状,脸也沉了沉,“皇帝还在怪哀家?” 拓跋御抿唇,怪吗?! 以前是怪的。 若不是她命人将之之焚化,之之便不会被他人所救,平白与他分别了五年。 但是现在,不怪了。 她终究是他敬爱的皇奶奶。 拓跋御撩唇庸庸一笑,坐在椅栏上,勾着太皇太后的手臂紧了紧,“皇奶奶和孙儿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便过去……这五年来,孙儿冷落了皇奶奶,孙儿的不是,孙儿与皇奶奶赔不是,敬请皇奶奶大人大量,原谅孙儿可好?!” 太皇太后身子微颤,登时泪眼婆娑,眼泪从她布满褶皱的眼角滚滚落下,她仿似一下又老了几岁,她紧握住他在她肩上的手,轻轻点着头,“好,好……” 拓跋御饶是铁血男儿,见她这般,也不由心下一酸,抿唇替她擦了眼角的泪,“皇奶奶,是孙儿来晚了。” 太皇太后终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 短暂的伤怀之后,她叹息的轻轻摇了摇头,握住拓跋御的手,感叹道,“御儿啊,都过去了。皇奶奶老了,走的是过一天少一天的路,皇奶奶很高兴你来接皇奶奶回宫,皇奶奶这些年,每一日都在盼着这一天,好在,好在啊……” “皇奶奶……”拓跋御抱紧她的肩,在她发上落下敬爱一吻。 太皇太后慈爱的笑,“哀家若是没记错,三日后便是青禾的五岁生辰,这几年来,哀家怪想她的,也不知她现在是何摸样?是否和你小时候一般调皮,可惜今日有些晚了……” 顿了顿,她侧身看着拓跋御,“明日吧,明日便启程回宫,哀家迫不及待想见见哀家的乖曾孙。” 拓跋御挑眉,凤眸半眯,“恩,听皇祖母的。” 太皇太后似是有些激动,笑着连连轻拍着拓跋御的手执。 她等这一天真的太久了。 拓跋御又眯了眼房门口站着的温昕岚,眉头微蹙,低头看了看满脸欣悦的太皇太后,唇瓣抿紧,并不想在这时候破坏了他家皇祖母好心情。 心里也知道不能留她温昕岚在太皇太后身边,至少……在青禾五岁生辰之前,不能让她呆着她身边,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勾唇道,“皇奶奶,天色不早,您且早些歇着,孙儿就去让人准备明日回宫事宜。” “好好。”太皇太后笑容满面松开他的手。 “孙儿先告退。”拓跋御说着,站起身来,朝门口走了过去,路过温昕岚的时候,淡淡开口,嘴角勾了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昕岚,跟朕来。” 第289章 谁也休想得到 第289章 谁也休想得到 温昕岚先是一愣,而后双眼一亮,重重点了点头。 却把握着询问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到了拓跋御脸上的淡笑,以为他二人是有机会的,便欣然点了点头。 却不知,那抹淡笑,是拓跋御故意让她看见的。 …… 站在某帝房门口正疑虑某帝去向的宋世廉等人,远远便看见某帝身姿卓越的从小道儿走了过来,而他身后跟着的女子更是让他几人愣在了当场。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却也纷纷迎了上去。 拓跋御站定在离他几人有几步之遥的距离,翩身轻看着在他身后不远的温昕岚,嘴角依旧挂了丝笑,温声道,“甄镶,准备一间房给温姑娘。” 甄镶微讶,怔了怔,蹙眉看了眼温昕岚,轻轻点头,道,“温姑娘请。” 记得不错的话,除却他们几人一人一间房以外,这院落里就属兰君神医房侧还有一间空房。 “御……”温昕岚不知所措,轻咬着唇瓣,有些羞有些喜的看着他。 拓跋御微微垂下眼睫,薄唇上的笑意加深,“去吧。” 温昕岚激动得脸颊隐抽,提着满腔欢喜跟着甄镶走了过去。 楼兰君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寒眸凉气闪烁,看着她走进他身侧的房间,脸上的喜悦夺目。 收回视线,绷着唇看向石院上站着的拓跋御。 拓跋御也眯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便兀自往房间内走去。 宋世廉等人也随即跟了上去。 入夜。 将夏的夜晚总会听见虫鸣鸟叫,欢快肆意的响声如一曲交响曲在夜晚响奏。 夜空明亮,圆月灼白,为整个寺院涂了一层纯洁的莹白色。 突然咯吱一声,一扇房门开了又阖紧。 系着连帽白色披风的温昕岚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好似有些紧张,又似乎是兴奋,一双美眸染了丝娇色,轻轻看着她与她的房间隔了一间房门的另一间房内。 披风下的小手儿微微握了握。 而后款步走了过去。 站定在房门口,她深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披风下仅着的一层塑身的红色单薄抹衣,那浅浅露出在外的雪白线隙让她白得有些过分的双颊添了点点红晕。 咬了咬唇瓣,她抬头敲了敲门。 一声,二声…… 她敲得有些轻,怕吵醒旁侧房间内的人。 许久,房间内没有丝毫动静儿。 温昕岚有些焦急,也怕被其他人撞见她这幅摸样,却又不愿轻易放弃她的计划。 正准备加重力道敲门,不想抬起的手还未落下,房门便适时打开了。 暴露在眼前的是那张熟悉的俊颜,斜飞的浓眉,邪魅的凤眸,性感的薄唇,强壮的胸膛…… 温昕岚心下一阵荡漾,不动声色间微微拉开了外间的披风,露出里面大红色的抹衣,脸颊上顿时盛开了两朵牡丹花,美眸羞哒哒的啾着他,轻声道,“御,我可以进去吗?!” 面对她极力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拓跋御嘴角微斜,似笑非笑,挑眉道,“这般晚了,你一介弱女子擅自进男子的房间,传出去朕怕坏了你的名声……你若有事,不若明日白间再说?!” “……”温昕岚听他一说,脖子根儿都红了红,往他走了两步,眼看着她只覆了一层红色薄纱的一条腿就要迈进房内,“我,我想现在跟你说……”嗓音又软又媚。 拓跋御凤眸半眯,她一靠前,他适时往后退了两步,芹长的身子随之往一侧挪了挪,唇角依旧弥了一抹邪笑。 温昕岚愣了一秒,眼尾不经意扫过房间内,身子猛地一僵,脸色刷的白了。 他身后……还站着宋世廉等人…… 头皮像是被雷电击中,麻疼一片,一阵羞耻涌上心间,温昕岚忙收回腿,双手死死揪住披风将自己裹紧,嗓音微颤,“你们有要事相谈,昕岚就不打扰了,告退!” 说完,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拓跋御凤眸掠过一抹讽笑,声线明显跃然了几分,“都歇着去吧!” 宋世廉等人黑线,敢情把他几人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出?! 几人又是抽了抽嘴角,却都不敢说什么,恭敬的退了出去。温昕岚惨白着脸回到房间,她自然不会以为这般赶巧,偏就她去找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 甚至她都不用多加琢磨,便知今日这一出,定是某人故意而为。 屈辱吗?! 温昕岚咬牙,双拳死死扣住身上的披风,双瞳因为羞愤怒红一片,额上的青筋儿似乎要突破表层的皮肤涌出来。 拓跋御,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以为他带她回他住的院落,又那般温柔的对她,已是有了接纳她的打算,不想他…… 强梗着喉咙的涩意和难堪,眼泪顺着眼角跌落。 不可否认,她是爱慕虚荣,可是若说她二十年里除了追名逐利以外,她是真的爱着那个叫拓跋御的男人。 即便当年她选择了拓跋宇,但是她心里真正在乎过,深爱过的,依旧是他拓跋御。 有谁没有错过? 凭什么她错了一次,便要残忍的剥夺她追求幸福的机会?! 她用了三年的时间,力图让他忘记之前的她,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想好好儿的爱他,用一辈子去恕她的罪。 可是他怎么可以如此羞辱她?! 前一刻给她希望,下一刻便无情的将她的希望打碎。 一个念头从她脑中存在感十足的闪过,她知道了,他不爱她,他根本从未爱过她。 若爱过,他今日便不会这般对她! 不甘,愤怒,屈辱,一瞬的绝望,将她拉入黑暗的泥泽,所以的情绪在这一瞬全数转化为强烈的恨意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她发誓,即便她最后得不到他的爱,她也定要得到他的人! 她若得不到,谁也休想得到!!! 第290章 沈老板回来了 第290章 沈老板回来了 第二日,拓跋瑞一早便去魂兰殿守着,目的自然是希望沈之乔守约,前往银庆茶楼找姬澜夜一事。 沈之乔心里气愤,却又顾忌着溱儿是无辜的,无奈之下便与他一同出宫了。 连带着还有青禾和连煜两个小家伙以及蔷欢。 出宫之后,拓跋瑞便带着青禾和连煜去了绝仙楼等她的消息。 沈之乔便和蔷欢一道去了银庆茶楼。 一走进茶楼,便听见一阵聒噪的喧哗。 沈之乔蹙了蹙眉,粉唇抿得紧紧的,却已没有第一次的排斥和不赞同。 自她一进门,站在二楼的花翘便看见她了。 桑紫色的唇瓣轻轻一勾,拖着一袭迭地的艳青色旋裙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远远便招呼道,“哟,沈老板回来了……” 沈之乔看着她缓缓走进,第一感觉,很媚。 一撮青丝从她右鬓角飘下,左边的发丝全数弯至身后,隐约可见发尾随着水蛇腰的扭摆从臀边掠过。 魅丽的眼角向上勾着,一颦一笑俱是风情,那颗额前的朱砂便更显性感迷人。 她不属于长相极度惊艳型的,可她身上那种妖娆的气质,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身着开叉旗袍手捏香烟放浪形骸的民国时期艳美的少妇形象。 却又有另一种不同这种气质的味道在她身上流窜着,她说不上来,感觉,她并非表面的风流放漾。 直到她走到她身边,沈之乔才收回在她身上的打量,直言道,“我找姬澜夜。” 花翘用斜勾的眼角觑她,涂了大红丹蔻的细长手指绕了绕从右鬓留下来的发丝,慢悠悠道,“沈老板找主子有事?” 主子?! 沈之乔眼底闪过诧异,点头,“恩,有些事需与他讲。” “哦……”花翘拉了拉尾音,笑道,“那可不巧,我家主子今儿恰好不在楼内。” “不在?”沈之乔微惊,“他去哪儿了?!” 花翘似乎也有些疑惑,摇头,“这花翘便不知了,主子的行踪我等下人岂敢多问。” 沈之乔咬唇,沉吟,“他有说何时回来吗?!” “没有。”花翘看着她,眼中藏着探究,“沈老板可是有重要的事?若是的话,不妨告知花翘,花翘代为传达。” “不用了。”沈之乔抿唇拒绝,“我在茶楼等他。”想了想,又问,“姬澜夜经常不在茶楼?” 花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隔三差五便会出去一趟,偶尔第二日起早便见他外出回来。” 她十分好奇他的去向,也试着跟往,却总是被他巧妙甩开,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知他的去踪。 花翘眯了眯眼,低垂着眉头,眸内灼光闪耀。 她这句第二日起早才见他从外面回来,着实让沈之乔惊了一下,难不成她得从现在等到明早?! 沈之乔愁得垮了小脸。 蔷欢看了眼花翘,在沈之乔耳边小声道,“姑娘,不若先去绝仙楼与小主子们会和,再做决定?” 看来只有这样了。 沈之乔与花翘告辞之后,便径直去了绝仙楼。 拓跋瑞领着两个小家伙刚点了些糕点坐定在位置上,便见某人出现在了房门口,眼里飞快闪过希翼。 沈之乔瘪了瘪嘴,走进房间坐下,兀自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拓跋瑞抿唇,鹰眸直直盯着她。 沈之乔连着吃了好几块,才拍了拍手,瞄了他一眼道,“姬澜夜不在银庆茶楼。” 拓跋瑞眼底的光明显暗了暗,垂眸没有说话。 沈之乔眯眸,用眼角看他。 他脸色一如五年前戚白,可他却着了一身与之截然相反的黑色锦袍,宽阔的腰带紧贴,身子却是劲实有力的,他微暗的脸颊张示着他此刻或烦躁或焦灼的心情。 他的五官不似拓跋御妖魅,有一股子儒雅气息,可是那一双漆黑的凉眸,和紧抿着的菲薄唇瓣,又为他整个添了几分戾气和难以接近的疏离之感,却丝毫不减他的英美。 或许是察觉到沈之乔的视线,拓跋瑞抬头看向她,鹰眸始终夹着一股子阴冷,却不是针对她,倒像是已经长进他的眼眸,与他合二为一了。 沈之乔见他看过来,也不躲,道,“他很有可能今日不回银庆茶楼,我们是继续等,还是先回宫,改日再来?!” 回宫?!小青禾和连煜听到,特有默契的转头看向沈之乔,又纷纷祈求的看着拓跋瑞,亮晶晶的双眼如两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儿,巴巴的瞅着他。 拓跋瑞看着两个小家伙如出一辙的小表情,嘴角微微勾了勾,忍不住揉了揉连煜的小脑袋,“不想回宫?!” 连煜重重点头,“宫里一点都不好玩儿。” “是啊,青禾也不想回去,瑞皇叔,我们可以先玩玩儿再回去吗?!”小青禾说着,跑到拓跋瑞身边,往他腿上爬。 拓跋瑞看着她可爱的动作,冷硬的脸颊随之一软,单手将她提坐在腿上,双眼盯着青禾,话却是对沈之乔说的,“先等等吧。戌时他若还不回来,本王送你们回宫。” 戌时?! 也就是下午七点! 沈之乔有些疑虑,现在的气候,下午七点还不至全黑,可已经很晚了…… 可又抵不过两个小家伙渴求的小眼神儿,笑着摇了摇头,罢了,整日关在皇宫,她们不烦,她都烦了。 便趁着这时间带她二人逛逛也好。 可是如果她知道她这一松口,会遇到接下来让她糟心掏肺的事的话,她发誓,她一定领着两个小家伙早早回宫算了。 接下来,几人稍作休息之后,便带着青禾和连煜上街去了。 沈之乔牵着两个小的在前,拓跋瑞则在后负责保护。 青禾和连煜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十足十的好奇宝宝於。 整整一个上午,两个小家伙丝毫不知道累,还保持着极高的兴致。 沈之乔担心饿着两个小家伙,便在街上随便找个摊位吃了点混沌。 自然,难免被拓跋瑞各种嫌弃,到最后,几人吃得欢,独他一个人饿着址。 下午的时候,一伙人偕同去了花鸟市场,各类奇形怪状的植物应有尽有。 小动物也不少,猫儿,狗儿,猴儿,蛇莽等等,无奇不有,简直是一小型儿的动物世界。 一走进,青禾和连煜简直是拉不住的小蛮牛,哪儿热闹凑哪儿。 好在有蔷欢和拓跋瑞在,否则她还真不敢保证不弄丢一个小调皮。 在这里,沈之乔这才发觉青禾和连煜身为异卵双胞的灵犀之处。 这不,两人为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争了起来。 第291章 这是我的 第291章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我先看到的,我要它……”小青禾胖乎乎的小手儿小心翼翼的抓着装着狐狸的小笼子,气哼哼的看着连煜,眼底有小小的火苗。 连煜勾了勾眼角,一只手便将笼子拉到他一边一大半儿,“你先看到?你哪只眼睛先看到的?!” “我……”小青禾嘟了嘟小嘴儿,愣了一秒,似乎在想她问的问题,而后才糯糯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我不管,这个是我的!” 连煜小爷不屑的眯了她一眼,“你的?那你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你。如果它应你,小爷就给你,如果不应,那它就是小爷的?!” “……” “……” “……” 沈之乔、拓跋瑞以及蔷欢纷纷无语加黑线。 这不是坑人吗?! 它要是应了那才奇怪! 小青禾鼓鼓了胸口,提了一口气,大眼咕噜噜转了转,愣愣的看着连煜,又眨眼去看小狐狸,特别小声道,“可是它不会说话……” “哼,那它就是小爷的。”连煜霸道道,又将笼子往他一边拉了拉,小青禾的手还握在笼子上,因他突然一拉,差点摔了。 可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依旧顽强的守着她的坚持,两道小眉毛纠结的皱着,鼓着腮帮子瞪连煜,眼泪花花若隐若现,像两只漂亮纯洁的水晶石。 连煜小爷双眼闪了闪,小嘴儿抿紧,最终还是舍不得这难得的小爱宠,硬是别开了眼。 沈之乔看不下去了,微蹙着眉头朝青禾走了过去,不想她刚走了两步,又因为眼前突然出现的场景惊住了。 那只可爱的小狐狸竟转面对着小青禾,那摸样,像是初生的雏鹰正在认识主人。 而后竟是摆着雪白的尾巴,朝她挪了过去,小脑袋在她握在笼子里的手蹭了蹭,又用舌头舔了舔。 小青禾也是惊得睁大了眼,在她眼里氤氲的水晶石似乎要掉了出来,许是被它舔得有些痒,她缩着小肩膀嘻嘻笑了起来,笑声清甜翠耳。 画面一下子定格放大,纯真的小女孩儿与可爱的小狐狸之间的默契和谐,像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好图画,而小女孩儿脆甜的笑声,那般干净,好似能洗净世上一切污浊。 与几人相隔不远的距离,红褐色锦袍的少年面容苍白,清瘦的身躯好似一阵风便能吹走,可他却有一双世上最漂亮的眼睛,如桃灼妖,定定的看着那一副美景,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竟是缓缓拉开了一点点弧。 “少主,时辰不早了,小狐也找到了,不妨带着小狐早些去见主子?”有人在他耳边低声提议,目光如刀清扫过站在沈之乔身后的拓跋瑞,第一感觉,这个男人定不好对付。 少年眉头轻皱,长而黑的密睫垂下,嗓音犹如细石坠入冰湖,醇清浸凉,“不用了。” 不用?! 男子惊了惊,“少主,您的意思是?” 少年纤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冷魅的双瞳不起一丝波澜,“既然跑了,再追回已无意义,走吧。” 他说着,已是转了身,脚步轻筏,如踩着一团浮云。 男子脸颊一绷,眸内飞快划过疑惑。 往后看了过去。 便看见那老板将狐狸送到了那小女孩儿的手中,小女孩儿抱着那只狐狸的动作甚为小心,而那狐狸也似乎极喜爱它这新的主儿,如乖巧的孩子温顺的趴在她的怀里。 眉头忍不住又是一簇。 这只狐狸是少主的诸多爱宠中最为中意的一只,也是最通人性的一只,并且,它并非仅仅只是一只狐狸那么简单,他的五脏六腑皆是毒,又皆是药,价值连城。 为了寻它,他们可谓千里迢迢而来,却不想刚寻到,便又轻易放弃…… 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 “还不快走!”少年说着不耐的话,嗓音却依旧平静。 男子抖了抖身板,忙跟了上去。 待他二人走远,拓跋瑞微微转眸,朝他二人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双瞳倏然一沉,眸色加深,往后看了一眼。 在他目光所及,有人朝他微微点头,又有一些人不约而同从市场各处钻了出来,朝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拓跋瑞又跟没事人似的,朝闷闷不乐的连煜走了过去,温声道,“这里除了小狐狸以外,还有许多是连煜可以选择的?” 连煜撇嘴,“不用了,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都是小爷不稀罕的,要了也无甚意思。” “……”拓跋瑞微讶,心却因为他的话击了下。 想要的得不到,而他不想要的,偏偏趋之若鹜往上赶…… …… 东陵城外的一片密集竹林。 少年平静的看着将他二人团团围住的一众男子,病态白的唇瓣轻轻一抿。 在他身侧的男子看见,了然开口,“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与我等过不去?!”“瑞王请二位前往王府一坐。”为首的人率先道,语气一点不客气,甚至带了几分胁迫。 “瑞王?!”男子沉疑,看向那少年。 少年眯了眯眼,抬手掩唇咳了咳,苍白的脸上随之浮出一丝红晕,倒有几分病美人之姿,缓缓道,“在下家中有急事,今日怕是不行,改日定去瑞王爷府登门拜访。” “我等奉王爷之命,今日必须请二位随我等回府。”为首的男子硬硬道。 “那没办法了……”少年放在唇上的手轻轻放了下来,也就是那一瞬,他身侧的男子豁然出手,白色的粉末顿时从他掌间挥出,迅速扩散往四周扩撒。 为首的男子先是一愣,而后背心一凉,捂住鼻息厉声道,“有毒!” 众人闻言,忙掩住鼻息,往后飞快退了数步。 那少年看见,眯了眯他那双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双眼,眸内闪过一丝诡谲的光。 与此同时,重物坠地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缓而轻的抬起了头,满意的看着昏倒在地的一众人,薄唇缓缓吐出四字,“不自量力!” 男子看了眼地上的人,问道,“少主,他们……怎么处理?!” “宰了拖回去喂狼,它们许久没吃肉了。”少年淡淡道。 “啊?!”男子吓得心房一缩,不可思议,唇瓣哆嗦,“少,少主,不,不好吧。他,他们好像是瑞王府的人,我们,我们这样,岂不是公然,公然与朝廷,朝廷作对……” “恩,我开个玩笑。”少年闲闲甩了一句,偏身施施然……走了。 “……”男子嘴角巨抽了抽,开玩笑?! 他怎么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他快吓死了好不好?! 不过提起的心总算掉了下来,大舒了口气,提袖正准备擦额前的冷汗。 不想一不明飞行物忽的朝他袭来,他一惊,条件反射一把握住,摊开一看,是一只红色的小瓷瓶,正疑惑,耳边便传来他轻飘飘的嗓音。 “将解药给他们服下,半个时辰之后便会醒过来。” 没有他的解药,他们便只得在林子里睡死过去。 第292章 另有其人 第292章 另有其人 沈之乔几人离开花鸟市场,便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拓跋瑞带着青禾和连煜去了绝仙楼解决两个小家伙的温饱问题,而沈之乔仍旧和蔷欢一道儿去了银庆茶楼。 已近傍晚的银庆茶楼依旧人声鼎沸,甚至比白天热闹,人人跟吃了春药似的亢奋。 也是鉴于此,花翘将她二人带到了二楼之前连煜住的房间。 “花管事,姬澜夜还未回来吗?”刚走进房间,沈之乔便开口问道。 花翘摇头,捏着腰斜坐在凳子上,长指轻勾起桌上的水壶,想起什么又放下,抱歉的笑,“怠慢沈老板了,这房间原先是连煜小爷住的,如今多日无人入住,连杯热茶都没有……” 沈之乔见她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她的架势又像是有话要问…… 挑了挑眉,也寻了凳子坐下,清幽幽的看着她。 花翘螓首,一根如笋剔透的指头轻划着茶壶,弯眉扭头看她,勾唇道,“薄老到底是什么人?” 不想她问得这样直接,沈之乔怔了怔,失笑,“花管事不是唤我沈老板?!”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的真实身份?!”花翘收回手指,又挽上了鬓角的发丝,且媚且柔的看她。 沈之乔撇嘴,“花管事除了茶楼的管事以外,还兼任神探?”顿了顿,“花管事对我的身份就这么好奇?!” 花翘听话,轻轻笑了两声,那声音要多媚骨便有多媚骨,“不,花翘对沈老板的身份可没那么好奇,花翘好奇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沈之乔眼眸微闪,皱眉,“姬澜夜?!” 花翘嘴角的笑意加深,不说话。 果然是! 沈之乔突觉有些好笑,“花管事若是好奇姬澜夜的身份,不妨直接问他本人……而且,你即以唤他‘主子’,那么他现在的身份便是你的主子以及这银庆茶楼的老板,其他的,重要吗?!” 花翘嘴角的笑滞了滞,美眸盯着沈之乔,好一会儿,她又笑了两声,从位上站了起来,“我家主子已回,沈老板请。” 从姬澜夜的房间内出来,沈之乔脸色有些凝重。 她站在房门口,楼下热腾的声音好似都不能入她的耳,在她脑中回放的是姬澜夜知道溱儿如今的情况时脸上那瞬间的破裂以及眼中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苦痛。 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从清泠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姬澜夜脸上看到属于人类的情绪,而且还是那么强烈的一下子爆发而出。 深深吸了口气,她轻轻转了身,看向背对着她坐在凳子上的男人。 他仍旧着了一袭浅蓝色衣袍,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挺拔的背脊微躬着,他一只手拽紧,轻放在木桌上,他就那么一个人,孤单单的,静谧的垂头坐着。 他为自己设了一道屏,那一道屛,将他和外界阻隔,好似永远没人能够穿透那一道屛,走近他,接近他。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他并没有给人走进他的机会,除了溱儿。 沈之乔眼眶禁不住红了红,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有溱儿在他身边时的景象,他会对她温柔的笑,宠溺的笑,他眼中只有溱儿,他好似只为她而活。而至少,那时候,溱儿还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的姬澜夜,孤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蔷欢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莫名压抑的气氛让她轻叹了口气,看了看门外,天已全黑了。 于是小声提醒道,“姑娘,天黑了……” 天黑了…… 沈之乔眉峰轻跳,看了眼门外,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眼门内的姬澜夜,摇头,“走吧,去绝仙楼。” 看着她二人离开,花翘从临近姬澜夜的一间房间走了出来,凝眉看了眼从他房门口折射出来的灯火,这才提步走了过去。桑色唇瓣一抿,盯着他孤冷的背影,左心房一处如被细针扎了一下,微疼。 迈腿正欲跨进去,一道似寒冰凛冽的嗓音猛地窜进耳廓。 “滚!” 花翘忍不住浑身一颤。 这是第一次,从他不带一丝情感的嗓音里听出情绪,即便这情绪,让她无比窝火,可总好比,他永远冷清清的对她! 微微提了口气,听从的收回了腿,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美眸倏尔猛地深旋了旋,斜勾着唇转身离开! …… 回宫的马车上。 因为顾忌到车上的青禾和连煜,所以马车行驶的速度有些慢。 小青禾抱着小狐狸爱不释手,胖呼呼的小手爱抚的一遍一遍摸着小狐狸的脑袋,两只眼珠子只差没贴在小狐狸身上,小嘴儿喃喃道,“小白,小白,小白……” 小白自然是小青禾给小狐狸起的小名儿。 她自己对于这个名字爱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在念叨呢。 连煜小爷实在忍不住了,斥道,“白痴!” 小青禾心情好,只是嘟着儿瞄了他一眼,忍着没回他。 连煜小爷脸很臭,眯了眼她怀里安静躺着的小狐狸,这下好了,不看还好,一看脸更臭了,哼道,“小白,果然是白痴取的名儿,都那么白痴!”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去看青禾,果见她双眼喷着小火苗,气鼓鼓道,“小白才不是白痴,你是嫉妒,嫉妒小白喜欢我,不喜欢你。” “哼,一个小畜生,它的喜欢,小爷会稀罕?呵呵呵……”连煜小爷说完,还不忘孩子气的冷笑了几声,却又有说不出来的滑稽。 沈之乔噗呲笑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小爷,您这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我看小白挺好的,好记好听。” “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起名都这么浅薄。”连煜抓开沈之乔的手,拽拽道。 还浅薄?! 沈之乔忍俊不禁,“那小爷给取一个不浅薄的名儿?!” 小青禾一听,也来了兴致,大眼睛盯着连煜,想看看他能起什么好的名字。 “嗯……”连煜有模有样的盯着小狐狸,那只小狐狸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却只是懒懒的掀了掀眼皮瞄了一眼,便转了头。 连煜小爷哼笑,“叫傲狸吧!” 傲狸?! 沈之乔不解,“为什么?!” 连煜抿着小嘴儿,“骄傲的狐狸!” “……” “……” 沈之乔和青禾沉默的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低了头看向那只狐狸。 那姿态那神色,倒真有几分像…… 青禾摸了摸小狐狸的白毛,“那好,以后你大名儿叫傲狸,小名儿还是叫小白。” 因着青禾挪用了连煜小爷的大名儿,所以连煜小爷也再没嫌弃“小白”这个小名儿。 而小狐狸的名字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这时,马车突地停了下来。 沈之乔以为到了宫门口,拉开车窗帘的一角看出去,却发现还在大街上。 往前看了看,便见一名士兵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与同样坐在马背上的拓跋瑞说了什么。 拓跋瑞听完,扭头看了眼沈之乔,而后也从马背上下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沈之乔看他走近,这才问道。 “有侍卫来报,皇上的马车已经到了城门口,正往宫门而来。”拓跋瑞没打算瞒她,如实道。 站于宫门亭台之上,沈之乔迎风而立,水眸内清光微流,心房怦然轻跳。 或许没想过他如此快便赶了回来,压在心里的想念顷刻爆了出来。 却也知道,此次并非他一人回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太皇太后,那……一开始便反对她二人在一起的顽固老人。 不远处,一大队行速整齐的卫兵缓缓冒了出来,接着是一辆尖头豪华马车,马车的后面还尾随了一辆不输气势的马车於。 沈之乔手心浸了薄汗,竟觉有些微紧张。 第293章 六亲不认 第293章 六亲不认 连煜手心湿了,皱了小眉头看沈之乔,“娘,你很热吗?!” 肯定热吧,都出汗了祝! 沈之乔脸微红,讪讪摇头,“不是热。” 连煜瘪嘴,没说话,黑亮的双眸盯着渐行渐近的马车,眼帘微微阖了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偌大的队伍停在了宫门前。 骑着骏马分候在马车两侧的宋世廉等人纷纷下了马。 在宫门口等候的拓跋瑞随之往前走了几步。 几人朝他点了点头。 甄镶便往最前面的马车而去。 双手虔敬的撑开车帘,一只踩着龙纹锦靴的长腿率先迈了出来,接着是一张魅惑众人的俊颜露了出来。 他长身跃下马车,丰朗隽永的双手往后背着,健硕的什么身姿像是充满了无数的力量。 沈之乔看着这样的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心房更是咚的跳了一下,,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一种由心底而出的自豪感猛地涨满心间。 这个男人,是她孩儿的亲爹呢。 可是下一刻,她看见从他马车内钻出了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温昕岚。 沈之乔看着她缓缓伸出柔胰朝那人递了过去。 那人却毫不迟疑的接了过来,将她“小心翼翼”的拉下了马车。 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 温昕岚整个人突然朝他扑了过去。 她看见拓跋御的手一下便拦在了她的细腰上,两人该死的贴在了一起。 两只眼睛喷火! 沈之乔磨牙,捏着连煜的手也一瞬用了些力。 “嘶~”连煜倒抽了口气,感觉骨头都快被她亲娘捏碎了。 同情的看了眼他亲爹,这下子惨了。 女人吃起醋来,可是六亲不认啊! 温昕岚一脸娇羞,慢得不能再慢的缓缓从他身上离开,而她的双手还死死抓着他的有力的臂弯,大有不放开之意。 其他不知道某女人就在宫门楼上站看着,可拓跋瑞却是知道的。 挑了眼角,不动声色往上看了看,却见人已经不见了。 嘴角抽了抽,便以为她带着两个小的先回了。 这才上前,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皇奶奶她老人家舟车劳顿一日,定是累坏了。” 拓跋御脸上风平浪静,嘴角甚至还隐了点点笑,凤眸却是寒凉,冰冰觑了眼扔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儿。 温昕岚像是才注意道,惊吓的收了手,脸上的娇羞一下蔓延到了脖子根儿,怯怯的往一侧挪了一步。 拓跋御眯眸,从她身侧走过,眼看着苏嬷嬷掀开车帘,太皇太后便从里探了出来。 拓跋御忙一个大步上前,稳稳的握住太皇太后的手臂,将她小心欠了下来。 太皇太后笑得眼角纹路都出来,与他久违的那种祖孙情似乎一下子都回来了。 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在他的搀扶下往宫门口走去。 拓跋瑞此时也迎了上去,取代苏嬷嬷的位置,与拓跋御左右搀扶着。 太皇太后看了眼熟悉的宫门,又看了看拓跋瑞,笑着轻轻点头,浑浊的双眸有点点水光乍现,心头感慨啊! 回想离开那日,仿佛还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皇奶奶,欢迎回来。”拓跋瑞难得勾了嘴角,笑道。 太皇太后重重点头,看着宫门口又是叹了口气,“回来了啊,终于回来了!” “太皇太后……”温昕岚适时朝她走了过去,脸上的羞涩还未散尽。 太皇太后庠怒的瞪了她一眼,“岚儿,你这孩子怎的如此生分,从入宫开始你便跟着御儿和瑞儿唤哀家皇奶奶,怎的如今还这般见外,哀家可不喜欢。” 温昕岚脸颊又是一红,诺诺道,“是,皇奶奶。” “哈哈,好好……”太皇太后欣慰的看着她,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温昕岚咬着唇小心看了看拓跋御,“皇奶奶,岚儿许久不见你,今晚,岚儿今晚可以跟皇奶奶在一起吗?” “这个自然可以……”太皇太后很是开心,推开拓跋御二人的手,亲热的拉着温昕岚,“哀家也有诸多话想跟岚儿嗑磕。” 拓跋御蹙眉,“皇奶奶,今儿有些晚了,您又劳累了一日,孙儿担心皇***身体。”顿了顿,瞥了眼拓跋瑞,继续道,“皇奶奶若是有话与昕岚讲,不妨休息好恢复精力之后,再痛快聊上一番。” “皇上说得有理,皇奶奶身体要紧。”拓跋瑞自然察觉到某帝的眼神儿,忙符合道。 温昕岚一听他二人的话,顿觉自己刚才那一提实在有够不懂事,赧颜道,“是岚儿疏忽了,皇奶奶今日便早些歇着,岚儿改日再去找皇奶奶唠叨,您看?!” 太皇太后也觉有些乏累,便没勉强。 在几人说话的空隙,一行抬着坐撵的宫人从宫门口走了出来。 是拓跋瑞得知一干人已到城门口时,特意为太皇太后准备的。 太皇太后被他这份心思感动,又是拍了拍他的手,对温昕岚道,”岚儿,你也回殿早些歇着。” “嗯,岚儿知道了。”温昕岚温顺的点头。 拓跋御将太皇太后趺坐上坐撵,看着她被众人簇拥着走进了宫门,这才转头唤上了甄镶,吩咐道,“青禾生辰以前,不许任何嫔妃接近寿阳宫,打扰太皇太后。” 甄镶微愣,明白过来,了然点了点头。 想到身后还有个温昕岚,拓跋御斜勾了唇角,凤眸滑过一丝暗沉,微微侧身,轻轻看着她,语气柔缓,“昕岚,朕送你回温宁宫。” 温昕岚惊得睁大眼,有一瞬的不敢置信,下一刻,心花怒放,脸颊也踱了一层金光,喜悦一下子充斥了她整个胸腔,欣欣喜喜的应了。直到所有人离开,宫门咣的一下关紧。 宫门楼口才慢悠悠冒出几个脑袋。 连煜小爷皱着眉头看沈之乔,“娘,我们干嘛要躲起来?” 沈之乔咬紧唇,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虽说宫门有些高,但是底下的话,她一句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之前便听某人说太皇太后喜欢温昕岚,现在看来,她哪是喜欢她温昕岚,分明已经将温昕岚当成了自家孙女,不对,应该是自家孙媳妇才对。 而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温昕岚的男人,如今不仅照单全收温昕岚的投怀送抱,还那般温柔体贴的要送她回殿…… 心似在酸水中泡了又泡,喉咙有些堵,沈之乔死死梗着喉咙,深深吐了一口气,看着连煜道,“我们回魂兰殿吧。” 连煜看了她一会儿,轻轻点了头。 沈之乔这才牵着两个小家伙回了魂兰殿。 第294章 你为什么要来 第294章 你为什么要来 前往温宁宫的宫道上。 拓跋御与温昕岚在前,而拓跋瑞等人便在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昕岚脚步放缓,柔柔看着身边的男人,“御,我感觉许久不曾与你这般走在皇宫里了。” 拓跋御挑唇,没说话。 主要是不感兴趣,他现在想的是赶紧把她送回宫,他想某人想得紧了。 温昕岚见此,脸上滑过尴尬,也不再擅自挑起话题,怕碰了一鼻子的灰。 直到走到温宁宫殿门前的不远,她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御,要进殿坐一坐吗?饮杯茶……” 拓跋御眯了眼从殿门口隐约走出来的人影,凤眸半眯,并未转头看她,莫名道,“今日是不行了……” 温昕岚蹙眉,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便见连勍斜靠在殿门口眯眸看着他二人,瞳色快速伤过惶急,看着拓跋御解释道,“御,连勍和我……” “朕乏了,回了。”拓跋御说着,嘴角勾了点点邪弧,再次看了眼连勍,快速转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快步离开。 看着他又快又急的步伐,温昕岚心凉了一片,袖口下的小手儿紧了松,松了又紧,无需多想,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如此急速的离开,必定是为了去见某人。 大大吸了一口气,眼泪仍旧不受控制掉了下来,不是伪装,而是真的难受。 她突然便想,她或许不应该爱人的,因为得不到会痛,会不甘心,会嫉妒,会恨得想杀人。 而她现在,就恨不得杀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忠心耿耿的女人! 温昕岚恨得咬紧牙关,眼泪扑梭梭的直往下掉。 感觉一双冰凉的大手敷在她的脸上,温昕岚猩红的眸子转而轻看着他,浑身发抖,唇瓣被她咬得几乎出了血,一腔不甘在她胸口来来回回,简直快要了她的命。 连勍的目光比柔软的月光还湿软,拇指轻抚在她的唇瓣上,嗓音润和,“别咬了,他看不见……” “你为什么要来?!”温昕岚带了哭声恨声质问,而她一松口,柔嫩的唇瓣便立即喷出点血沫来。 若是他不来,说不定……说不定他会答应进殿与她多呆一会儿。 可是他来了,他却走了。 连勍脸颊狠狠抽搐了下,虎目一点一点圈红,紧紧的盯着她流血的红唇,嗓音又沉又哑,说出的话却冰凉刺骨,“我为什么不能来?恩?我不来他便会留下来?温昕岚,你巴巴跟去缙云寺得到什么了?还期望他能上你不成?!” 他这话很直白,很刺耳。 温昕岚血脉倒流,压在心里的不甘和愤怒一下子被他激怒,她留着泪冷笑两声,“那你呢?你现在巴巴跑到温宁宫来不就是想……唔唔……” 连勍带着盛怒将她飞压在殿门上,连带举着她的双手往后置于殿门上,薄唇嘶哑着她的唇瓣。 一点也不温柔,只有蛮横的不顾一切的惩罚。 温昕岚吓得睁大双眼,身体每一个可以动的部位都被他巧妙压制住了,便连唇瓣也吐不出一字半句。 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眼底浮出浓浓的惊恐。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并非良善之人,他比任何人都狠。 她曾亲眼看见他将一名唤作“安凉”的女子折磨致死。 可是他始终对她很好,她也享受他这份独有的好,以致她都快忘了他由骨子里释放而出的阴鸷和惨狠。 她真的怕了,她真怕他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那她,该如何再去面对她心爱的男人?! 短暂的惊怕之后,温昕岚柔了身段,双眼恳求的看着他,那般柔弱的与他讨饶。 连勍见她真是吓着了,这才缓缓从她唇间离开,虎目盯着她的微肿的红唇,鼻间的呼吸粗而重,拇指情不自禁的覆上她微张的唇。 温昕岚却突然死力拍开他的手,一把推开他,往殿内飞跑了进去。 连勍轉拳,转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他轻抿了下唇瓣,自嘲一笑。 连勍啊连勍,到底不是她犯贱,犯贱的,是你! …… 拓跋御遣走甄镶等人,迫不及待往魂兰殿去了。 不想去的时候,便连外间的殿门都阖了个紧,殿内宫灯也没点,若不是问这月光借了点光亮,倒真成了名符其实的黑夜了。 细薄的红唇绷了绷,直觉有些不对劲儿。往殿门走了两步,不信邪的推了推,没开。 他狠狠抽了抽嘴角,凤眸往高墙上眯了一眼,纵身跃了上去,径直走进前殿的房间。 怕她几人已睡,他脚步放得有些轻,也并没将煤灯点燃,抹黑往内室而去。 不想推开房门一看,大大的床榻空空如也。 浓眉皱了皱,果断转去后院。 沈之乔哄着两个小家伙睡着,自己则睡在最外间难以入眠。 脑子被塞得满满的,可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占据主导。 总之就是胸闷。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紧紧闭上双眼,强迫自己睡觉。 可一闭上眼睛某人现在很有可能还在温宁宫的场景便猛地涌上来。 她烦躁得抓了抓头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正准备牵衣下床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不想她刚抓住衣服,便听见外间的房门咯吱响了一声。 柳眉一挑,忙又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侧身面对着呼呼大睡的连煜。 耳边再次传来的开门声,让沈之乔心头一跳,随即闭上双眼,便连呼吸都屏了一分。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沈之乔身子也微微绷了个紧,被褥下的双手死死抓掐着大腿…… 有轻柔如风的抚摸滑过她的发顶,耳际被一抹湿热轻轻碰上,如细绒的羽毛拂过,微痒,却又让人有种如被人小心珍视的感觉。 心头一动一涩,沈之乔轻轻滑了滑喉咙,眼角矫情的湿了分。 “之之,我回来了。”性感的嗓音饱含思念,轻飘飘的落入沈之乔耳里,却如笨重的大石钟砸在她的心间。 他似乎并不想将她吵醒,微凉的指腹在她侧脸上轻轻移动,如一把小小的挠痒勺刮在她的心口。 沈之乔抓紧大腿的手又是一收,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脸颊的热烫。 拓跋御痴痴的盯着她的侧脸,那在淡薄的月光下缱绻的长睫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青色的暗影,小巧的鼻翼晶莹,红唇似一朵含苞的花蕾微微翘着,轮廓秀美的侧脸伏线柔和。 而在她身侧躺着的两只小肉团如睡熟的小精灵,粉嘟嘟的不约而同微张着小嘴儿,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 拓跋御凤眸一柔再柔,如一汪碧绿的清潭荡着不惊不扰的细纹,在这细纹之下却又蕴藏着强烈的情感。 对于外出而回的他,这样温馨而美好的画面,让他的心安定而满足。 突然,睡在最里面的小青禾拱了拱身子,翻了个身,胖乎乎的身子一半从被褥里露了出来。 拓跋御眉头微蹙,条件反射的倾了身,牵住被角便欲给她覆上,却又在看见她身侧躺在的一小团白白的物体时顿了顿。 嘴角微微一抽,正在这时,那一小团白白的东西竟然睁开了眼,凉悠悠的觑了他一眼,而后又拽拽的闭了眼,往青禾身边拱了去。 拓跋御这下好了,脸直接黑了。 如果他眼睛没花的话,他竟然被一个小畜生给无视了。 眯了眯凤眸,拓跋御放下被子就要逮出它,不想还未触上,睡梦中的小青禾像是有感知般,突地伸手抱住了那一团,小脸在它软软的白毛上蹭了蹭,而那小白团却适时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分。 拓跋御见状,犹豫了。 他若是强行将它拽出来,某个小家伙肯定是要醒了。 轻轻皱眉看了眼某个女人,凤眸跌过一丝暗潮,勾唇作罢,替她盖好被子。 而后弯身,长臂一勾一扣,将某个女人从被子里小心抱了起来。 沈之乔心房咚咚直跳,眼见隐隐抽搐着。 她现在可不想理他…… 微抿了抿唇瓣,薄柳子在他怀里动了动。 拓跋御眉峰微跳,抱着她的双臂努力摊平了平,不想将她吵醒。 最后看了眼床上的两个小家伙,果断抱着自己女人走了出去。 第295章 我该拿什么去爱你 第295章 我该拿什么去爱你 龙栖宫。 明珠璀璨,将偌大的殿堂照得亮如白昼。 拓跋御将沈之乔放在了榻上,双臂仍旧圈着她,芹长的身子微压着她,目光隐隐有别具诱惑的火。 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拓跋御心猿意马,凤眸紧曜着她亮泽的唇瓣,倾身就想一亲芳泽。 可却在即将如愿的时候,生生顿住了。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还未及更换的袍子,俊眉微皱。 一天的赶路,他身上难免有股子汗尘味…… 轻抿了抿唇瓣,还是忍不住在她唇上偷了一个香,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哑声道,“等我……” 说完,便大步往殿外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气息离开,沈之乔大吐了几口气。 事实证明,装睡是一门艺术活,太特么难了。 她简直快不能呼吸了。 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内室的房门上。 猜度他的去向。 他让她等他,等他做什么…… 想到什么。 沈之乔脸颊红了红,探指轻抚了抚唇瓣,那上面似乎还有他残留的气息, 心尖儿也不由一抖。 眼珠儿夹了点红晕轻轻转动。 咽了咽喉咙,她缓缓放下手,抿着唇,头枕在软枕上侧了个身,面对床里。 大眼思考的滑动,眉头越勾越深。 忽然,她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不行,他让她等,她难不成就傻傻的等他?! 一想起他抱过温昕岚,一想起他离开的这几日,他二人朝夕相处呆了三日,她就浑身不舒坦。 而现在,他还让她等他?! 她会等他那才奇了个怪! 沈之乔酸气十足的想着,坐在了榻沿,躬身拿鞋,却发现她的鞋子还在魂兰殿,他抱她过来的时候,压根儿没给她套上。 烦闷的扒了扒头发,又无力的倒在榻上看了一会儿帐顶,像个疯子一般气躁摆腾着两条腿,而后蹭的又坐了起来,凭着胸腔的一口气,她干脆光着脚丫子从榻上嗦了下来。 陡如脚底的寒气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板,也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怎么,她眼圈莫的一红,咬着唇走了出去。 拓跋御沐浴之后回到殿内不见某人,心一下沉了沉,俊美的脸颊一片阴鸷,夹着凛冽的寒风,走了出去。 冷凝的盯着殿门口守夜的几名太监,“可见着有人从殿内出去?!” 几名太监被他凉飕飕的语气吓了胆儿一颤,忙跪了下来,“回皇上,有……姑娘,姑娘刚才从殿内出去了……” 拓跋御闻言,脸上的冷气反而消了些。 沉阴的眸子似洪涛翻滚,在原地定站了几秒。 而后双眼一抬,薄唇微绷,掀衣消失在殿前。 …… 银光下的寂静夜空下,身子单薄的女子孤零零的行走着,白净纤巧的玉足暴露在冷空里,一头青丝披散在后背,长及腰臀,像极了深夜出没的鬼灵。 突地,她整个人跌了一下,她躬了腰,蹲下身子,一只纤白的小手儿握住了其中的一只小脚,微微吃疼的声音夹了丝气恼,似嗔怪,“果然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脚心被细石碾伤,有些疼。 沈之乔抱着脚干脆坐在了地上,怨念的瞪天,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狼狈的小丑。 大晚上的,虐自己,又像个神经病! 她像是傻了一样怔怔坐在地上,在这样冷清的氛围里,似乎更容易想起一些什么事。 例如,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和某人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从排斥他,到接受他,再到爱上他。 分开五年,又重逢。 一幕幕密集的影像像是一片片黑白照片在她脑中一一踱过。 她到底爱他什么呢?! 英俊帅气还是身份尊崇?! 都不是啊! 她爱他的专一,她爱上那份他给的强烈的热情,她爱上的,是他给她的安全感,在她身边,她踏实而温暖。 不知不觉的,她竟连他的霸道,他每一个不经意的表情她都爱了。 爱到快忘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也快忘了,他和她之间的年龄差距。 她会老,比他老得快。 可他还那么年轻,他皇帝的身份注定了他这一生便会被各色各样的女子乐此不疲争先恐后的往上贴。 现在就有一个如此美貌的温昕岚,那么接下来呢,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温昕岚。 而他现在不也是逐渐开始接受了温昕岚的主动示好…… 她甚至不敢想,往后,往后会是何种景象。 光是现在,她便觉心脏被刀子一刀一刀划着,疼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一刻的害怕,让她再一次清晰的发现,她真的好爱好爱那个叫拓跋御的男人。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一生一世只爱她。 她什么都不会,不会弹琴作画,不会诗词歌赋,不会讨太皇太后欢心。 她糟糕的发现,在她身上,她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优点。 她彻底彷徨了。 沈之乔抓着胸口,像是溺水的小鱼,又无助的像个孩子。 她慌乱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吸住眼泪左右看着,脸色有些白。 像是忍不住了,她将脑袋藏在双膝上,低低呜咽了起来,声音戚戚,在静谧的夜空里仍旧有些骇人。 拓跋御赶来便看到她这幅摸样,吓了一跳,忙不迟疑上前拖住她的身子将她轻拥进怀里,一只大手轻挑开她脸上的乱发,急道,“之之,之之,你怎么了?怎么回事?该死的,你为什么哭?别哭……” 他一连串担忧又紧张的嗓音让表情有些木然的沈之乔轻轻抽噎了几下,模糊的视线下渐渐清楚的人影,让她一下子抱紧他的脖子,嗓音忧伤,“拓跋御,我该拿什么去爱你……” 那么凄楚柔弱的堪似呢南的可怜声调,颤抖的薄弱娇身,让拓跋御心房一下缩紧,他微烫的大掌勾开她的发丝,五指插进她发丝内,在她鼻尖上重重落上一吻,掉着一颗心看了眼她露出来的雪白脚踝,浓眉又是一簇,没有犹豫,将她打横抱起,飞快往龙栖宫而去。 第296章 你不想我吗 第296章 你不想我吗 拓跋御黑青着脸盯着金盆内那一双被温水浸泡的秀足,一只大手轻握住她的脚踝,眉头层叠皱着,从上往下看,像是一个濒临发怒的小老头。 沈之乔脸微赧,鼻头红红的,嗓音有刚哭过后的喑哑,收了收被他握住的脚,小声道,“拓跋御,不用你,我……” “闭嘴!”拓跋御冷瞪她,俊脸拉得长长的,很生气呢。 “……”沈之乔乖乖闭嘴。 拓跋御这才满意了下,低头托起她的脚查看,当看到她白嫩的脚底那一片破皮的红润时,脸再一次拉长,站起身子,飞快走到墙侧的暗格子取了一只红褐色的药瓶和一卷纱布走了过来。 耐心的用干的锦帕小心替她擦了脚下的水渍,又抱着她往榻里坐进一些,唤人进来将金盆断了出去,内间的房门也一瞬掩上。 咣的一声,如生锈的老铁敲出来的声音。 沈之乔缩了缩肩膀,蹙眉看着他。 拓跋御却看也不看她,在她身前蹲下,打开药瓶,往她脚底倒了点药液出来,抹匀之后,用纱布缠起。 又细心的查看了她的另一只脚,发现没有受伤,声线还是冷邦邦的,“在伤好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沈之乔嘴一抽,“太夸张了吧,这点小伤……” “小伤?!”拓跋御气得咬牙,一下从地上撑了起来,双臂分别摁在她身侧的榻上,俊颜一下子凑近。 沈之乔心一跳,脑袋往后仰了仰,嘀咕,“本来就是小伤,你别大惊小怪!” 确实是小伤,也没他说得那么严重。 好吧,她现在说话的语气有点冲,还有那么点不识好歹的意味在里面。 首先是因为他和某某的暧昧不明,其次,她发现她那样狼狈的被他抱回来,真的很跌份,而且很丢人。 可是那时候她情绪一上来,真的有些收不住。 一想到这里,眼瞳明显又暗了分,别开眼不看他。 拓跋御注意到,凤眸轻闪,凝神盯了她一会儿,从她身上挪开,在她身边坐下,也没抱她,可又不说话,沉默的盯着她,像是在思考。 沈之乔在他离开的时候,便坐直了身体,闷闷不乐的不想说话。 脸跟某人一样,有些臭! 拓跋御莫名其妙笑了声,“沈之乔,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他不明白了。 他离开三日了,她看见他不是应该兴高采烈外加主动投怀送抱吗?! 没有这些也就罢了,他“辛辛苦苦”将她从魂兰殿挪到龙栖宫。 他不过到温泉宫洗了浴回来便不见她人影,找到她的时候,又见她没头没脑的哭,又没头没脑的对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回到龙栖宫就更可恶了,他给她上了药,包了伤,她还敢跟他对干上。 她沈之乔……还真是……有本事让人呕血! 拓跋御恨恨想着,伸手狠扯了扯她脸上的肉解解气。 “嘶……”沈之乔红着眼拍开他的手,他却一下握住她的手不放,凤眸黑亮,紧紧的胶在她被他捏得红红的脸蛋上,哼道,“还知道痛?!那你便老实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眉峰一跳,眯眸危险道,“是不是我不在宫里,有人为难你了?!” 沈之乔又抽了抽手,不冷不淡道,“没有!” 没有?! 拓跋御更不懂了,“那你别扭个什么劲儿?!” “我……”沈之乔差点就说了,最后还是憋着,烦得皱了眉,“我没有。” 拓跋御笑了,阴测测的,“沈之乔,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说还是不说?!” 沈之乔心里一酸,微绷着唇不说话。 拓跋御本就是不是个耐心的主儿,见她这般又是急又是气。 索性一把拉她坐在他腿上,一只手带着她的双手缠住他的脖子。 “……”沈之乔小脸瞬间爆红,气恼的挣着手,要从他身上下来。,拓跋御,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拓跋御眯眸,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坏笑,俯身,余下的话便只有沈之乔一人听见了。 沈之乔脖颈儿也红了,气道,“你流氓,无耻!” “呵……”拓跋御邪笑,“你是我娘子,我想对你怎么样就对你怎么样,流氓和无耻用不到你夫君我身上。乖,教青禾学识的时候,自己也留心看看这两个词的定义,听到了吗?!” “你……”沈之乔气得脸色涨红,挣开手推他的肩膀,“拓跋御,我今天才看清,你就是一无赖,混蛋!” 拓跋御任她挣开手,“别说胡话,我只对你混蛋!” “不稀罕,……拓跋御……”沈之乔双眸几乎要溢出水来,这个坏蛋怎么这么坏。 拓跋御却爱惨了她小白兔一样怯怯的摸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的额头却是紧紧贴在一起,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液。 “之之,我想吻你,吻你身体的每一处……”拓跋御说得最不害臊的话也能说得一本正经,沈之乔却羞恼得恨不得一巴掌朝他拍去,娇斥道,“滚开!” “真野!”拓跋御嗓音哑哑的,“之之,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在我身边,安安心心的在我身边,只属于我一人。其他的风风雨雨,挫折阻扰,便全全交给我,你只管无忧无虑就好,可懂?!” 沈之乔浑身不住轻颤,眼眶像是一汪正在燃烧的岩浆,她愣愣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 左胸膛那一片地方,再次被他轻而易举攻陷,为他沉沦柔软。 “嗯?!”许久听不见她的回答,拓跋御性感的喉咙轻轻溢出一个单音。 今晚这个小女人如此异常的反应,他不得不重视,他需要她亲口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那句“我该拿什么爱你”,现在想起来,那无助的嗓音,都能刺痛他的心。 他爱她,只因为她是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便是对他的最好。 沈之乔微微垂头,用力吸了吸鼻子,搭在他肩上的双手叠在他颈后,仍旧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她要怎么说? 说她怕她老了,他另结新欢。 还是说她怕温昕岚抢走他 亦或是,她感觉自己一无是处,他怎么会爱她?! 这三种,无论哪一种都让她难以启齿。 所以,她奉信沉默是金,憋死也不会说。 拓跋御微皱了眉峰,“之之,你不说,不如我来猜,若是被我猜中,你不能否认……” 他怎么可能猜中她的心思?! 沈之乔显然没什么兴致,懒懒掀开眼皮看了看他,那意思是你说说看。 拓跋御斜挑嘴角,“皇奶奶如今回宫,你担心皇奶奶仍旧不能接受你?!” 所以才会有今日异常的反应。 沈之乔瘪嘴,有一部分。 拓跋御挑了挑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他,“是因为这个?!” 沈之乔蹙眉,“你别猜了,你今日赶了一天的路,肯定累了,你先睡吧。” 不是这个原因?! 拓跋御啧了一下,凤眸精锐的盯着她的眼,那一抹精光像是能穿透她,勘察她的想法。 沈之乔掩眸,不去看他的眼,叹息的要从他腿上下来,“我回魂兰殿陪青禾和连煜。” “……”拓跋御脸青了青,勾住她的背,“之之,你不想我吗?!” 第297章 你爱找谁找谁 第297章 你爱找谁找谁 他真是烦透了她逃避的样子。 让他有种抓不住她的挫败感。 沈之乔愣了一秒,喉咙一堵,嘴边掀了掀,苦笑。 她怎么会不想他,每分每秒的数着,希望他早日回来。 可是她没想到他回来的同时,还带了一个温昕岚。 他,太皇太后,温昕岚,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心里真的,真的过不去。 拓跋御盯着她沉默的脸,凤眸氤氲了莫测的黑雾,他突地捏着她的下巴,嗓音里裹了点点压迫,“是不是有什么人找过你,跟你说了什么……”你动摇了……最后一句话他终究没问出口。 有人找过她?! 沈之乔不解的眨了眨眼,“你怎么会怎么问?!” 蹙眉,若说有人,无非就是一些妃子,还有就是与连勍碰上了两次。 他说的是谁? 那些妃子还是连勍?! 拓跋御见她懵懂的摸样,松了唇,转开话题,“今晚留在龙栖宫陪我,你不想我,可我却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他的语气有些可怜和无辜,甚至还带了那么点无奈和妥协。 沈之乔看着他,被他湿润的眸子蛊惑,竟是松口点了点头。 拓跋御愉悦的咧嘴笑,倾身就去吻她的唇。 不想吻道的却是某人及时掩住唇瓣的白皙手背。 拓跋御不依,咬了一口她的手背,“之之,我不能亲你?!” 沈之乔点头,“要我陪你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拓跋御狂抽嘴角,什么时候要她陪他,还要跟他谈条件了。 啧了啧嘴角,兴味的瞿着她,“说说看,什么条件?!” “你必须保证,我们只是单纯的睡觉……” “恩,自然,我们纯粹单纯的睡觉。”拓跋御抿唇笑,像只狐狸,“那之之对单纯的睡觉姿势有没有什么要求?!” “……”沈之乔眼角狠抽,无语,“拓跋御,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这么邪恶,我说的睡觉就只是睡觉,还,还什么姿势……你别乱想了……” 拓跋御脸不红气不喘,低笑,“恩,是之之想多了,我问的是:你想平躺着睡,侧躺着睡,还是趴着睡……之之想到哪儿去了?!” “……”沈之乔瞪了眼,囧! 蠕了蠕唇,气弱了下去,从他身上爬了下去,默默的挪到了床侧,背对着他,“睡觉了。” “呵呵……”拓跋御胸腔微震,而后巨震,再然后,竟是哈哈笑出了声。 沈之乔隐抽着嘴角,囧到没脸了,抓了被褥蒙住了头。 她这小动作简直可爱透了。 拓跋御凤眸缀了一池子的碎星子,牵了被角钻了进去,从后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背贴在他的胸膛,笑她,“原来之之喜欢侧躺着睡……” 沈之乔气死了,狠狠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肚子,又是别扭的想从他热热的胸膛往外挣。 拓跋御哪肯事事任由她。 铁臂如钢筋儿圈进她的细腰,从她衣摆探了进去。 沈之乔神经一提,咬着唇一把抓住他的手,“拓跋御,你答应了我只睡觉不做其他的……” 拓跋御嗓音哑然,“之之,睡前活动活动有助于睡眠。” 沈之乔翻白眼,打开被子,“那好,你要活动一个人活动,我回魂兰殿,不打扰你……而且你若是觉得一个人活动太无聊了,你可以喊你那位青梅竹马的大美女陪你一起活动,我不奉陪了!” 最后一句话,好酸! 拓跋御雷到不行。 眼看着小女人就要越过他下榻,他立马将她拽了回来,她娇软的身子便隔着被褥贴在他的身上,眯眼,语气凉飕飕的,“之之,你希望我去找其他女人?!” 沈之乔眼睛一热,哼笑,“我不希望,你就不去吗?” 拓跋御绷唇,“你这话是何意?给我说清楚!” 他凌寒的语气如催化剂彻底膨化了沈之乔心里的恼怒,呲道,“我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要去找别的女人,我也拦不下你,你爱找谁找谁!” 拓跋御气得脸颊一阵青一阵白,浑身散发而出的冰裂之气能冻死人,用力掐住她的细腰,凤眸是骇人的赤红色,“沈之乔,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明知我爱的是你,也只会碰你一人,你明知这事实,还这般说来气我,很好玩是不是?!” 只会碰她?! 那是她眼珠子有问题,宫门口看到的一幕只是她的想象出来的?! 男人永远都是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更何况他还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可以坐拥三千佳丽…… 两人都有些动气了。 说出话的也不管难不难听,理智被愤怒取代。 沈之乔冷冷道,“说得倒是好听,拓跋御,我现在二十七了,你才多大,二十一,二十二?!你现在之所以爱我,与我说好听的话,无非是你还没对我的身体腻歪,等哪日我老了,不能满足你了,而你还年轻,你还能跟我说你爱我,只会碰我吗?!” 她越往后说,拓跋御脸越黑。 掐着她腰的指头几乎没入到她的肉里。 而沈之乔也梗着一口气,死活不求饶,含着泪不甘示弱的瞪他。 拓跋御呲着牙,凤眸里一瞬蓬发而出的猩红嗜血,将他的俊颜印得有些扭曲,他额头上的青筋儿根根蹦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敲死这该死的口无遮拦的女人! 用力深深吸了几口气,才面前压住那抹想捏死她的冲动。 双瞳残存了余怒怒视她,一字一字道,“沈之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沈之乔冷笑着撇嘴,那不温不火的态度气得拓跋御胃里绞痛,牙齿被他磨得咯咯直响,俊颜涨红得有些青紫,“你的意思是我现在爱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身体?” 沈之乔脸白了白,蠕动着唇瓣没有说话。 不然,她找不出其他他爱她原因。 美色,他后宫里哪个不美?! 才能,琴棋书画他后宫里的女人也总会一二样。 那她呢?! 她上次去参考,竟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她发现她在现代可以活得好好儿的,每天不是游泳就是游泳,吃穿用度也不需她费心,她也是每月拿酬劳,活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可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古代来了,竟然发现她没什么特长。 所以,除了这幅身子以外,她还真找不出其他能让他爱的地方。 人们总是将才能美色当成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原因,而或许,他爱的就单单是一个她,是独独有她在身边的一种温暖,也独独就她,能让他爱进骨髓。 换做他人,便再无那种澎湃想独占的欲。 拓跋御就是这么爱着沈之乔。 可是显然的。 某个女人却不明白他的心意,所以才会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深深吸了口气,拓跋御眉头依旧拧着,“之之,你说我爱你的身子也不错,但那亦是因为我爱你的人,所以才会对你的身子有……反应,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第298章 都给朕滚下去 第298章 都给朕滚下去 “说到底,你爱的终究是我的身体!”沈之乔钻牛角尖里头去了。 拓跋御暴怒,“沈之乔,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怪东西,怎么就是说听不进。我是爱你的人所以才会喜欢你的身体,而不是该死的喜欢你的身体所以爱你的人?!事实上,你细到一根头发丝我都爱!而且即便你老到头发白了,牙齿掉光了,我也不准备不爱你,听明白了吗?!” 说了一通直接大胆告白的话之后,他脸上有可疑的绯色拂过,为他本就迷人的俊颜再添魅色。 沈之乔样子有些傻,也没再反驳他,讷讷的盯着他脸上那抹绯色,轻咬着唇瓣,没出声。 拓跋御有些难为情,黑着脸与她对视,“说话,哑巴了?!” 沈之乔动了动唇,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疼……” 疼?! 拓跋御拉着脸看了她的脚,没被他压着,不解的看着她。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腰……” 拓跋御一愣,这才发现,他的双手仍旧用力掐住她的小蛮腰,绷着俊颜松了些力,又抬头沉沉的看着她,想从她眼底看出她听懂他话的讯息。 沈之乔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他了。 但是还是不能忘记他和温昕岚的“暧昧”一抱,以及他体贴的送她回殿一事,即便有可能另有原因。 撇嘴,从他身上翻了下来,也没再提要回魂兰殿的事。 睁着两只眼睛看他,故意道,“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在他发怒之前,沈之乔忙补道,“不过……” “不过什么?!”拓跋御眯眸,语气颇为阴凉。 沈之乔当没听出他话里的危险,道,“你能一个月不碰我,我可以考虑相信你!” 一个月?! 拓跋御想掐死她! 狭长喷火,“我不答应!” “我就知道男人说的话不可信!”沈之乔哼道。 “……”拓跋御无语,“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沈之乔点头,“所以……” “你现在躺在我身边,我就想碰!”拓跋御硬硬道,一只手已经伸了过去。 “……”沈之乔脸一下子红了,羞得扒开他的手,“你不是说爱我吗?我现在不想,你爱我就该尊重我,不能强迫我。不然,我现在就回龙栖宫!” 拓跋御头疼死了。 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女人这么多花花肠子。 妥协道,“之之,可不可以换个其他证明的方式?” 他又不是有隐病,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而且就躺在他床上,他怎么可能做到一个月不碰她? 不是无理取闹吗?! 沈之乔耸肩,“没有。” 看着他当即拢紧的两道俊眉沈之乔就想笑,真怕自己笑出来,她选择转了身,背对着他。 拓跋御见状,脸庞狠狠一抽,泄气的平躺在榻上,一双凤眸无比怨念的盯着她的背。 背上那电压极强的注视,几乎要电穿她,沈之乔即便看不见,却感知得到,提醒道,“你今天要是动了我,我日后打哪儿都带着连煜和青禾。” 有青禾和连煜在,他也不能对她怎么样不是! 这女人还真是狠! 拓跋御青黑着俊脸,深深呼吸了几口。 不断安抚自家小御。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不就一个月吗? 他五年的和尚生活不都过来了吗?! 一个月简直算不上什么! 眼一闭就过去了。 而且,若是这样能让小女人安心,他……忍! 好一会儿,一条长臂冷不丁的缠上了她的腰,沈之乔睁开眼,正想说话,他却率先开口道,“放心,我不会碰你,我答应你,一个月不碰你。现在……我只是想抱着你。” 他的声线温柔而低沉,却又有点点哑声夹在其中。 沈之乔心一软,有些不忍心了。 感觉到背脊贴上滚烫的怀抱,沈之乔被烫得身子抖了一下。 耳际也蓦地被一股极热的气息缠绕。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你……” “睡觉!”拓跋御粗声粗气道。 随着他这话一出口,耳边的呼吸也似乎一下子退了几分热度。 而沈之乔原本想松口的,也因为他的话偃旗息鼓。 拓跋御要是知道她开口是想松口,他估计被自己虐死。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沈之乔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听到她浅浅的呼吸,拓跋御这才睁开眼,额上有点点汗珠,某处憋得简直要爆炸了。 急促的吐息几口,她在怀里,鼻息间全是她香甜的味道,他一点也舍不得松手,事实上,他真想不顾一切办了她再说。 可终究是克制,生生运气压制住。 …… 第二日,沈之乔提出要回魂兰殿,某人固执的要给她准备布撵,说是她的脚上有伤。 最后她硬是给他看了脚上的情况,证明真的没有大碍了,他这才放她离开去了魂兰殿。 而拓跋御则顶着两只明显没睡好而落下的巨大黑眼圈出现在毓秀宫,与拓跋瑞几人确定明日青禾和连煜生辰一事。 拓跋瑞几人见他一张俊脸青得不像话,大有随时暴怒的状态。 一时弄不清发生了何事,也识相的没有一人率先说话。 “青禾明日的生辰准备得如何了?!”拓跋御冷冷开口,可以冻死一大批人。 “已经准备就绪。”甄镶回道。 所有大臣也都通知到位,一切准备都已做好,就等明日的生辰开始。 拓跋御恩了声,“太皇太后那边安排好了?” “嗯,明晚之前不会有任何嫔妃去打扰太皇太后,说不该说的话。”甄镶继续答。 拓跋御蹙眉,“温宁宫……” “温宁宫奴才也派人守着,只要她走出殿内便会传回消息。”甄镶道。 “……”拓跋御绷唇,捏着鼻头倒靠在椅背上,也不再说话。 拓跋瑞与南珏等人不解的面面相觑。 正想着该不该识相的退出去之时。 某帝突然睁开眼看着拓跋瑞,眼底有浓浓的求知欲,“九哥,你经历的女人多,应该很懂女人的心思……” 他思来想去也觉得某个小女人没理由空穴来风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想来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而在场的几个男人中,除了拓跋瑞以外,几分都未成婚。 所以他才问了最有经验的他。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 什么叫他经历的女人多?! 横竖不就是叶清卿和…… 心鸷了下,抿了口唇瓣,鹰眸微抬,看着他,也不客气,直问道,“皇上与沈姑娘争吵了?!” 他一说完,宋世廉等人的目光,刷刷投向拓跋御,出奇的一致,都带了几分兴味。 拓跋御脸挂不住,假咳道,“谁说的,朕和之之很好!” 才怪! 几人明显咧了咧嘴,像是在笑话他的不诚实。 拓跋御优雅翻了个白眼,气得挥手道,“都给朕滚下去!” 恼羞成怒了! 几人胸腔可疑的震动,除了拓跋瑞,都退了出去。 拓跋瑞脸色波澜不惊,想来昨晚在宫楼上,某人并未离开。 而之所以跟某帝闹别扭,显然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景象。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犹豫要不要开口点一点某人。 拓跋御见始终有抹碍眼的影子在他面前扫着,青着脸瞥了那影子一眼,语气不悦,“九哥,不如朕留你用午膳?!” 第299章 我想抱着你 第299章 我想抱着你 沈之乔回到魂兰殿的时候,青禾和连煜已经醒了。 而蔷欢已经给他们穿戴整齐,正一边牵着一个往外走。 在门口撞见沈之乔,蔷欢愣了一下,笑道,“姑娘,您回来了。” 沈之乔点头,看了眼脸很臭的连煜,又看了看同样一脸不痛快抱着小狐狸的青禾,眼神儿询问的看了眼蔷欢。 蔷欢轻轻摇头。 她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这样了。 沈之乔啧啧了唇瓣,从她手中牵过两个小的,“他们还没用早膳吧?!” 蔷欢点头,“早膳已经准备好,在前殿,正领着两位小主子去呢。” 沈之乔颔首,暂时没搭理两个闹别扭的小家伙,直接去了前殿。 饭桌旁,小青禾耐心的喂着小狐狸吃东西,自己都顾忌不上。 奇怪的是,这只呼吸青禾喂它什么,它便吃什么,完全不挑食。 反观连煜小爷,闷头吃着东西,不吱一声。 沈之乔奇了个怪了。 放下手中的箸子,摸了摸连煜的头,“连煜小爷,你的小脸蛋快装进碗里了。” “……”连煜不理她。 沈之乔讪讪,转眸去看青禾,“青禾,不要光喂小白吃,你也吃点,该凉了。” “……”青禾沉默。 得了。 沈之乔光荣被两位大爷无视了。 不用多想,他俩肯定又闹了一架。 摇摇头,吵吧吵吧,越吵感情越好。 沈之乔正安慰自己想着,一大行人突然从殿门口走了进来,闹哄哄的。 蔷欢蹙了眉毛,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众人直接走了屋里来了。 沈之乔皱了皱眉毛,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手中端着的东西,不解道,“这些是?” 其中一位衣着考究的宫人道,“回娘娘,这些是司衣局和珍宝司送来的,您和小主子们明日要穿的衣裳和首饰。” 沈之乔愣了一秒,看了眼宫人手中端着的托盘,衣裳一律是喜气的红色,而头钗首饰一看便知定是珍贵非凡,尤其是那种凤凰涅盘的羽簪,尤为好看耀目。 眨了眨眼,她记得她找司衣局量体作衣,他们又如何肯定她的身段比例呢。 那名宫人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答,“娘娘,司衣局除了巧手以外,做的衣裳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练得一眼便能知道娘娘衣裳的尺寸和围度本事。不瞒娘娘,之前司衣局便有专人奉皇上之命,替娘娘看过,只是皇上言姑娘不喜打扰,便在暗处而已。” 沈之乔了然,眨眼看着那鲜红的美服,不知怎的,心情便激动起来。 尤其是看她宫人在她眼前将那件衣裳拎了起来,而那衣裳的颜色和款式,总能让她想起嫁纱。 沈之乔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衣裳,心情荡漾。 她不是第一次穿这种喜气十足的大红衣裳,事实上,在嫁给齐暮景的时候,她便穿过。 与齐暮景成婚的时候,她并不爱他,只是想在孤立的世界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同盟。 她几乎忘了,那次穿喜袍的感觉。 而这次,她心跳却无法克制的疯狂跳动着。 那件红裳,仿佛只要她穿上,她便真正成为了他拓跋御的新娘。 眼眶禁不住微微发红,伸手忍不住摸上了那件红裳,触手的丝滑,柔软的质感,美好得像一场梦。 连煜和青禾不知何时也冒了出来,盯着那件衣裳看。 青禾用小手摸了摸,“夫子,这件衣服好漂亮,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连煜也点头,抿了抿小嘴儿,看着她道,“沈之乔,你去试试。” 试试?! 沈之乔心动。 蔷欢见状,也催道,“姑娘,您不妨去试试,若是不合身,也可让司衣局赶在明晚之前改制好。” “是啊娘娘,您去试试吧。”为首的宫人也道。 沈之乔脸微红,众人言下,她也不好推辞不是。 索性便拿着衣裳钻进了内室。 …… 沈之乔站在人高的铜镜前,脸若桃花,水眸悠转清波,定定的盯着镜子里的女人。 一身裁剪得体的大红衣袍,高耸被里面同色的抹衣紧紧裹着,裙摆叠旋三层,往后拖曳得长长的,外间的锦袍上雕有高贵的金丝凤凰,红色纯真,衣裳的棱角亦是完美。 不得不说,这件衣裳很合身,巧好的将她身上的优点一一勾勒了出来。 沈之乔抿唇摇头,微微吐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热乎乎的脸,牵着裙摆往门口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一霎那。 沈之乔抬起头看出去的时候,脸却一下蒸红了起来,惊讶的看着站在屋内的男人,“拓跋御,怎么……你这,这时候,怎么来了……” 而且,青禾和连煜他们怎么都不见了?! 妖冶的凤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飞速划过一尾惊艳。 拓跋御禁不住转身看着她,目光比火还烈,灼灼的胶在她身上。 鲜红的衣裳将她的肌肤衬托得白而嫩,她漂亮的锁骨深深勾着,那一弯凹下去的弧度像是能装下浸凉的水,而她被红衣渲染的红唇,诱惑得微微张着,她两颗晶莹的水晶翛然发着光,像是有吸力,不断的吸住他的目光。 她在他眼前,就像一朵盛放的曼陀罗花,妖娆与青纯两种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拓跋御微微吸了口气,赞美的话脱口而出,“之之,你真美!” “……”沈之乔脸红得仿佛下一刻便会溢出血来,眨着两扇蝶翼,不动一下,大眼看了眼屋内,掩饰性的问道,“连煜和青禾呢?” 拓跋御紧盯着她,如一只慵懒的豹子,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进,嗓音洌洌,“他二人随蔷欢道后殿试衣去了。” “哦……”沈之乔随意应了声,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进,突然便觉得有些站不住,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讷讷道,“你不是去和拓跋瑞等人商议事情吗?怎么这么快就……” “之之……”拓跋御突然喊道。 “嗯……”沈之乔睁大眼看她,几乎出于本能的便应了他。 拓跋御就笑,嘴角浅浅的笑纹十分好看。 沈之乔便集中精力看他的笑弧。 不想这一空隙,他便突然大步跃了上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沈之乔惊得提了口气,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焦道,“拓跋御……” “嗯……”拓跋御也应了她一声,确如蚂蚁爬过沈之乔的心房,性感得让她陶醉。 眼底没来由扑了成轻雾,沈之乔眨了眨眼,微舔了唇瓣,嗓音微抖,“你,放开我……不要抱这么紧……衣服,衣服皱了……” “呵……”拓跋御听见她可爱笨拙的话就想笑,事实他也笑了,被他这样抱着,她担心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怕衣服皱了。 清冽的笑声从他薄唇中一点点溢出,挑高俊眉邪肆道,“之之,可是我想抱着你……” “不行!”沈之乔咬着唇急道,在她心里已经将这件红裳认定为嫁纱,是嫁给他的重要之物,她不能弄皱它,就像,她现在不能弄丢他一样。 抬头认真的看着他,“衣服是明天要穿的,皱了不好看。” “嗯……”拓跋御凤眸深藏笑意,长指在她腰间划着圈儿,“之之不想弄皱衣裳,而我又想抱着之之……”他定了定,微微低头,直直勾着她的眼“看来,只有这样了……” 沈之乔愣了一秒。 沈之乔倒吸一口气,脚步微微向后躲了躲。 可身子被他强壮的臂弯扣住,她动弹不得。 第300章 你先出去 第300章 你先出去 沈之乔唯有仰着头急促呼吸看他,嗓音有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酥哑,“拓跋御,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什么了?”拓跋御唇角撩起一弯绯笑,靠近她。 沈之乔眼神儿晃动,他此时来,又这样近的撩拨她,他的坏心思不猜她也知道。 皱着秀眉道,“你答应了一个月不碰我的……” “嗯。”拓跋御出乎意料的回应她,凤眸嚼了诡邪的笑。 沈之乔不想他这样痛快,愣了一秒,以为是她误会了,于是眨了眨眼睛道,“那你放开我,我把衣裳换下来。” 拓跋御挑眉点头,这才松开对她的桎梏,往后退了几步,一双凤目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沈之乔微抽嘴角,“你先出去……” 拓跋御不动,。 沈之乔起了点点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眼摊在地上的外袍,顿时心疼的躬了腰将衣裳小心的捡了起来。 沈之乔小心将红袍挂在衣架上,手心轻抚着上面的金丝纹路,小心的抚平上面轻微的褶皱,嘴角微微勾起,红着脸朝他看了眼,“这件衣裳我穿着好不好看?” 不穿更好看! 拓跋御掩唇咳了咳,点头,“好看!” 沈之乔满意抿了唇,为难的看了眼身上仅着的红色抹衣,也没指望他乖乖听话出去。 于是便干脆拿着衣裳走进了屏风内。 她这样避讳着他,让拓跋御眉头一皱,又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眼尾不经意扫了一眼屏风,只一眼,便再挪不开目光。 投映在屏风上的婀娜身段,像是一副会动的水墨画,曼妙身姿的画美人好似下一刻便能从画里走出来。 拓跋御努力深吸了几口气,硬逼着自己转了身,又是连着几个深呼吸。 屏风内的沈之乔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衣物,边往身上快速的套,边与他说着话,语气轻松丝毫不知道外面的男人正忍受着何种折磨,“拓跋御,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恢复早朝?” 这样罢朝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之前她刚回东陵时,便听到百姓的埋怨声。 他是皇帝,早朝处理政务,解决百姓疾苦是他的责任。 然,外面的人却没搭搭理她。 沈之乔已经穿上抹衣的手顿了顿,抓过外跑飞快穿好,便拿着那件红色抹衣走了走去,见他没走,只是却奇怪的背对着她,狐疑的睨了他一眼,“拓跋御,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 沈之乔皱了眉,什么情况! 耐着心又喊了他几声,依旧没搭理她。 啧…… 难不成是生她气,责怪她不让他碰?! 沈之乔开始发挥她的想象力。 皱着眉,将衣裳叠好放好,往他走了两步。 “别过来!”拓跋御声音嗡嗡的,如在咽喉里艰难的卡绕了几圈。 “……”沈之乔秀眉齐跳,继续往他走,嗓音多了丝担忧,“拓跋御,你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 “我没事。”拓跋御伸了一只手希望她不要过去。 他这样简直彻底勾出了沈之乔的好奇心。 微微咬了咬唇,踮着脚歪着头去看他的侧脸,惊讶的发现他的脸红色有些不正常,提了心,飞快朝他走了走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扯过面对着她,“拓跋御,你到底……怎,怎么了……” 余下的声调一点一点降低,最后一个字几乎听不见。 沈之乔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眼前这张像是被火山灼烤过的沸红俊颜,短暂的惊讶之后,她急切了起来,紧张道,“拓跋御,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她说着便用手去摸他的脸,却被他脸上的温度烫了一下,更急了,“拓跋御……唔唔……” 在她沁凉的小手儿触上他脸的那一刻,他就疯了。 拓跋御将她狠狠推压在门侧的墙壁上,吻着她的唇。 沈之乔往后挪,有些恼的皱了眉毛,看着他道,“拓跋御,你先放开我,你那里……我……我不舒服。” 拓跋御脸颊奇怪的抽搐了下,反是把抱住她的臀瓣往他上面碾动起来,喉咙里还抑制不住的发出浑厚的低吼声,虽然他极力压制着。 沈之乔囧,热汗流了满背,气急败坏的推他,“拓跋御,你想耍流氓吗?!” “之之,你想我死吗?”拓跋御难耐,“哑声道,“我想要你之之,别折磨我了,九哥告诉我,你昨晚在宫门楼上……” “……”沈之乔身子一僵,而后拧眉看他,“所以呢?” 拓跋御抱住她,宽大的衣袖将她整个笼住,深吸了口气才抬头看着她,认真道,“之之,你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 “那事实是什么?”沈之乔眯眼问。 拓跋御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接打横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之乔一下紧张。 “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拓跋御好笑道。 沈之乔鼻尖哼了下,没说话。 拓跋御勾唇,将她轻放在榻上,他高大的身子也随之覆在她身上,两条手臂撑在她的颈侧,掬起她的一缕发丝把玩,慢悠悠道,“事先我去缙云寺的消息传出,温昕岚便提出要与我同去,不过被我拒绝了。上次你在龙栖宫看见她,她便是要与我求那件事。” “可是她最后还是去了?”沈之乔审视的看他,没有他的松口,她温昕岚也敢跟?! “她温昕岚确实敢!”拓跋御像知道她的心思,挑眉道。 “……”沈之乔切了声,心里千百个不舒服。 他这句话仿佛在说,她温昕岚跟他关系好到,即便罔顾了他的皇威,他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拓跋御看她微变的脸色就知道她定是想歪了,敲了敲她的脑袋,没好气道,“你这小脑袋瓜子胡思乱想什么?!” 沈之乔有些恼,感觉这样被他敲着头将她显得比他小,而且事实却是她比他大,这让她感觉很奇怪和不舒服。 蠕了蠕唇硬声道,“以后不许敲我的头!” “……”拓跋御怔住,这下是真不懂了,叹息,大手充满怜惜的在她脸上轻抚着,“在缙云寺之时,我便有过想借此让她出宫,可是皇奶奶不允。”顿了顿,盯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五年前我不顾皇奶奶阻劝举行冥婚,皇奶奶便被我又气得大病一场,后来我罢朝……皇奶奶一气之下便拖着病弱的身子去了缙云寺。 而在这五年里,我很失职,除了命人好生照顾她老人家,便是逢年过节送些必需品。其实这几年来,我和皇奶奶没有碰过面。而这次去接她老人家,又是因为青禾的生辰和…… 我心里着实有些汗颜,抛开她之前对你的不公以外,她仍是我的皇奶奶,这些年对她的冷落,现在想来,实属不该,所以她要求留下温昕岚,我便答应了。” 他说着,再次停了停,捏着她脸上的肉,瞳色却认真,“之之,你能理解吗?” 她怎么会不理解?! 她还是那句话,太皇太后于他的恩情,足以让她原谅她的所有。 沈之乔释然的吐了一口气,轻轻点头,“太皇太后要留下她,你也无奈。只不过……”水眸亮亮的直盯进他的瞳仁儿深处,语气带了分咄咄逼人,“你与温昕岚同乘一辆马车是太皇太后要求的?温昕岚扑到你身上跟你贴在一起也是太皇太后要求的?你搂她腰的手也是太皇太后要求着放上去的?!” 第301章 我不瞒你 第301章 我不瞒你 “……”拓跋御微抽嘴角,在她微翘的唇上啄了一下,“是我安排温昕岚与我同乘一辆马车……” 在她颊边的指停了停,凤眸浅眯,曳出一尾谋算。 “之之,我不瞒你。皇奶奶至今尚不知晓你未亡的身份以及已经回宫与我相聚之事……” 说道这儿的时候,他又停下来,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眉色未变,方继续道,“我为防止温昕岚将你已回宫的消息告知皇奶奶而破坏明日青禾生辰我对你和连煜的安排计划,所以才让她与我同乘马车。 若不是,皇奶奶势必要将她留在她的马车内。缙云寺到东陵城紧赶也需一日,她要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沈之乔眼皮掀了掀,瞳中一抹暗光微闪,“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明日你要在青禾生辰上办的事情,对吗?!” 拓跋御点头,眉头微勾,“恩,我不能保证皇奶奶知晓以后又会采取何种行动阻扰你我在一起,所以为防万一……” “为防万一,你想先斩后奏。明日当着高官重臣,你料定太皇太后不会扫你的面儿,到最后即便太皇太后心里多么不喜欢我,可事已成定局,她也无可奈何……是吗?!” 沈之乔嗓音有些消沉。 她该高兴他为她煞费苦心,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的幸福是偷谋而来的。 得不到大家的祝福,尤其是,得不到他最重要的亲人的祝福。 他心里也必定唏嘘,也总有遗憾。 她一面为自己难过,一面又心疼他。 为了和她在一起,他总是不顾一切。 可是,她还担心他会变心,会不要她,任性的与他吵闹,她真是……不该! 她炎凉的神色,令拓跋御嘴角骤冷,凛冽的眸子直盯着她,似乎能穿透她的灵魂。 沈之乔也盯了他一阵子,突地笑了,轻拍了拍他的脸,“你干嘛这么严肃,吓谁呢?!” 拓跋御微愕,眯了眼,见她脸色再无异样,微放下心,嘴角的冷意也散了去,接着道,“而你看到温昕岚扑向我,我知她是故意而为,却不得不配合她。她若是因为我的无视而伤了,你想皇奶奶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 说不定还是绝佳的机会,借着伤让他二人多加相处,增进感情。 沈之乔撇撇嘴。 拓跋御看见她的动作,扬了唇,“所以我不得不接住她。接下来,我家的大醋坛子就打翻了。 沈之乔脸红,“我才不是大醋坛子!” “噱~”拓跋御得意的笑,两道浓眉可恶的挑得高高的,捏住她的鼻尖儿,“我有说是你吗?此次无银三百两。” “滚粗!”沈之乔耳根都红了,拍他的手,“那你后来还送她回宫了?” 好吧,女生在这种事情上真的是出奇的小心眼外加斤斤计较。 拓跋御翻身,将她箍在他上面,凤眸渐深,“小笨蛋。不亲自送她回宫,我不放心。” 他要做的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而温昕岚的城府,他至今都不知埋得有多深。 “……”沈之乔这下无话可说了,静静的趴在他身上不出声。 拓跋御爱惨她乖顺的摸样。 一低头便吻住了她漂亮的小圆肩,在她身上再次留下了一枚漂亮的图案。 拓跋御瞳间迅速暗沉下去。 “嘶~”沈之乔吃疼的垂了他一下,心里却一点一点飘了起来,她其实也挺想他…… 自两人重逢之后,中间时日不长,却出了不少事。 而她和他缠绵的时候,又总是被恰逢打扰,今日与他坦诚说了一通之后,她心神也微微开阔了些,张开手臂紧紧扣住他的宽肩,与他交颈,意道,“一个月不能碰我……唔……” 拓跋御实在不喜欢她这句话,索性便堵上她恼人的小嘴儿。 沈之乔眼中有笑,两只小手儿摸上他的脸,十指轻插进他耳鬓后的发丝。 拓跋御浑身沸腾了。 不想外间一道不和谐的嗓音突然传来进来。 “沈之乔,你试穿好了没?”连煜稚嫩的问。 而后外间越来越吵,想是那些宫人还在等她试穿的结果。 沈之乔正慌了时候,大声叫出了声,“啊……” “沈之乔,你怎么了?……”“夫子,你摔倒了?!” “姑娘,您没事吧?!” 连煜、青禾以及蔷欢纷纷担忧的问道。 于此同时,她分明听见有杂乱的脚步声朝内室而来。 沈之乔捂住嘴,慌乱的看着门口,嗓音急得不得了,咽了咽口水,看着他拓跋御尤带了丝急哭腔,“拓跋御,你快停下来啊,青禾连煜他们快进来了……” 要是被他们撞见,她还活不活了?! 她话刚落地,便听见房门吱的响一下。 “沈之乔,我要进来了……” 沈之乔瞪大眼,身体倏然收紧,“拓跋御,你,你快起开……” 拓跋御凤眸抽空眯了眼房门,腾出一只手将帷帐勾了下来。 在纱帐倾下的一瞬,房门便嘭的一下被推开。 连煜站在门口往里看去,没有看到人,只是床帏可疑的晃动着,他眨了眨眼,就要走进去。 蔷欢一把拉住他,微咽了口水盯了眼床的方向,耳根儿微红,“小主子,我们,我们还是出去等吧!” “可是刚刚我听到沈之乔的叫声了,听起来很难受,我担心她是不是摔着了……可是人呢?”连煜边说边想往里走,可是手臂却被蔷欢拽住峤。 皱着小眉头看她,“墙姑姑,你别拉着我啊……” “……”蔷欢窘迫,她们适才走的时候,某帝也来了,而且那帐内实在有些可疑…… 轻咳了咳,“小主子,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也许姑娘还未换好衣裳,带她换好了,她自己会出来的……我们先出去好吗?!” “可是……” “连,连煜,娘没事,我还……没换好,换好了我就出来……你先……先出去等娘……好吗?”沈之乔虽努力平复心情,可声音依旧有些异样。 第302章 还想 第302章 还想 连煜小爷抿了小嘴儿,看了那床帐一会儿,低了头,“嗯,好……” 他说着便转了身,蔷欢见状,也梳了一口气,松开他的手擦了擦冷汗。 不想她一松手,这小鬼精便突地转了身,猛地朝床的方向跑了去。 “小主子……”蔷欢吓得差点昏过去。 可是连煜小爷已经撑开了帷帐,小表情一愣一愣的。 蔷欢双腿发软,心想这下完了。 而稍后的青禾这时候也抱着小白走了进来,奇怪的看了眼吓得傻傻的蔷欢,可能是觉得她的样子有些好笑,她便捂着小嘴儿笑了笑,“墙姑姑,你怎么了?傻傻的……” 蔷欢抽了抽嘴角,怕她也过去,忙抓住她的胳膊扯到她的身边,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连煜。 反观帘帐内。 拓跋御撑着胳膊侧着身子看着连煜,宽阔的胸腔像是一堵屏障,隔着里面的女人,脸颊风轻云淡,嘴角嚼了丝温笑,淡淡的,却又莫名有股子压迫。 连煜小爷被他这样清清浅浅的看着,竟然会觉得背脊发毛,小嘴儿抖了抖,垫着脚丫子往里看,“沈之乔……” 拓跋御也往后瞄了一眼,“她试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亲爹正在给她检查伤势……”停了停,“连煜先出去,我们稍后就出来。” 连煜小爷一听她真的是摔了,有些担心,作势就要爬上去看她,“伤哪儿了?严重不……” 拓跋御适时伸手拦住他,又将他挡了下去,眉眼不惊,沉稳道,“她摔得地方有些特别,连煜听话,先出去!” “不行,我要先看看。”连煜小爷固执,很是关心她呢。 “先出去!”拓跋御嘴角还荡着笑,眼角却冷了冷。 “……”连煜小爷小身材一抖,不动,眼神儿桀骜。 拓跋御见状,反是不生气,倒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连煜,亲爹说了,她伤处有些特别……”若有所指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连煜一愣,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那我先出去……” “恩,乖……”拓跋御眯眼笑。 连煜小爷走的时候,连带把蔷欢和青禾也一并轰了出去,体贴的关了门。 沈之乔正疑惑她家小爷怎么突然如此听话。 便听见外间传来他嘹亮的嗓音。 “你们且等着,我娘她屁股摔了,等我亲爹给她看了,她们再出来。” “……”沈之乔脸红得如考得焦焦的红薯,又气。 他这话哄连煜还成,怎么可能骗得过蔷欢和那些个宫人。 他身上的衣物都还在,衣冠楚楚的,不担心把他掐疼了。 而某人亦不见适才那股饿虎劲儿了,优雅的侧身看着她,俯身不管不顾在她唇边啄了一下,嗓音哪还有适才的正常,又是哑然一片,“还想……” “滚开!”沈之乔气得咬他的唇,“坏蛋!!” 拓跋御无辜的笑,“谁让你饿我这么久……” “你还有理了!”沈之乔双眼燃了两簇小火苗,拂开他的大掌,“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惊险,要是被连煜那鬼精灵撞见了,我以后怎么见他啊,你还是为人父母……你,你一点都不避讳吗?……你气死我了你!” 拓跋御见她真生气了,忙亲着哄着,“恩,是我不好,我下次定……” “哼,没有下次了!”沈之乔气哼道,躲他的唇。 “……”拓跋御黑线,无话。 尤知自作孽啊…… …… 沈之乔收拾好与拓跋御走出去的时候,明显看见蔷欢掩饰的低头弯了嘴角。 看她的样子,她压根儿没勇气看其他的人。 连煜和青禾一见她二人,便纷纷跑了上前,关心的往她屁股处看,“夫子,你还疼吗?” 青禾小声问。 沈之乔脸登时变成绛紫色,干笑,“不,不疼。” “沈之乔,你真笨,试衣服也能摔倒……”连煜小爷话里一贯毒舌,却伸出小手小心的拉着她的手。 沈之乔尴尬的抽了嘴角,又是狠瞪了眼一派坦然的某人。 就奇怪了。 他就丝毫不觉得汗颜吗?! 微微吐了口气,注意看了下连煜和青禾身上的衣裳,见她二人还是之前的装扮,便问道,“衣服都试好了吗?合身吗?” 连煜点头,“都试好了,合身。”青禾也乖乖点了点头,低头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大眼亮晶晶的看着拓跋御,语气商量,“御哥哥,可以给小白做一件衣裳吗?我明天的生辰想带小白一起……” 拓跋御嫌弃的瞥了眼那小畜生,见他家小丫头渴求的小模样,也不想拂她的意,并且小丫头都说了,是她的生辰。 勾了勾唇角,看向那为首的宫人,“都听见小公主的话了?” 那宫人忙点头,“奴婢遵旨。” 小青禾张着小嘴儿笑,卷卷的睫毛扇动,煞是可爱,“太好了,谢谢御哥哥……那明天生辰之前可以做好吗?” 拓跋御抿唇,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看了眼那名宫人。 那宫人得体的点头,“奴婢定会催促司衣局在明晚之前完成任务。” 小青禾高兴的大叫了两声,抱着小白亲了亲,“小白,小白,太好了,你有衣裳穿了哦。” 众人见她可爱的样子,皆是忍不住会心笑了笑。 “娘娘,您试穿后还合身吗?”那宫女朝前走了两步,垂头恭敬的问,“若是不合身,奴婢们这就送去司衣局改制。” “哦,不用了,很合身。”沈之乔从青禾身上收回视线,嘴角微弯,章示她对衣服的满意。 那名宫人像是松了口气,对着拓跋御俯身道,“那奴婢们先行告退。” 拓跋御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那名宫人便领着众人往外走去。 待众人离开,蔷欢也自觉留下空间给他们一家四口。 连煜鉴于沈之乔是伤患,始终守着第一防线,不走开她身边半步,表情各种焦虑,“沈之乔,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小爷的亲娘。” “……”沈之乔狠抽了嘴角,瞪眼,“什么话?我不是你亲娘,难不成你是我从大街上捡的?!” “那为什么你这么笨?!”连煜小爷嘟着小嘴儿,牵着她坐在凳子上,在她即将坐下的时候,又突然拉住她,将椅座上的虎绒坐垫垫在凳子上,才道,“可以坐了。” “……”沈之乔心下一阵感动,笑着怜爱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还知道体贴人!” 连煜小爷白了她一眼,“你是我娘,我不体贴你谁体贴你!” “咳咳……”拓跋御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敢情他这是摆设啊! 撇了撇嘴,牵衣坐下,拉过连煜,解释道,“连煜,你知道为什么你亲娘这么笨而你却很聪明吗?!” 连煜啧了下小嘴儿,看了眼明显警惕起来的某女人,点头,“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 还困扰! 沈之乔刷了他两人一眼,拉过青禾,让她站在她双腿间,低着头边逗小白,边听他们父子俩的谈话。 拓跋御嘴角嚼了丝淡笑,目光温柔落在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身上,“答案自然是,你亲爹我,只有像你亲爹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智勇双全的男人才能生出你这样聪明机智的后代。” “……”连煜小爷恶寒,第一次见过这么自恋的男人,抖着小嘴儿自动走到了沈之乔身边,不搭理他。 “哈哈……”沈之乔见状,大笑着去看某个窘迫的男人。 拓跋御却颇为不以为意,凤眸闪过一抹精光,定定看了连煜几秒,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第303章 小公主生辰 第303章 小公主生辰 司衣局。 “李大人,娘娘和小主子们的衣裳都送去魂兰殿了,只不过小公主要为她的爱宠做一件明日寿辰要穿的衣裳,望大人在明晚之前定要赶制出来才好。”适才那名宫人笑着道。 唤作李大人的年轻女官温和的笑,上前亲昵的握住她的手,紧张的问,“不知为娘娘和小主子们做的衣裳可让娘娘满意了?” 那宫人点头,“李大人放心。这次奴婢走了一趟魂兰殿,终于得以一见这传说中皇上独宠的娘娘,这心中还在感叹啦。” “哦?”李大人不解,“怎么说?” “皇上对娘娘真真是不同的,你知道……”她说道这儿的时候,一下子消了音,左右看了一眼,方附耳与李大人耳语。 话落,两人都有些脸红,却会意的笑了笑。 李大人摇头,“可不是吗?其实不瞒你说,皇上吩咐给娘娘制的衣裳上特意强调加了一抹图案……” 神秘兮兮的停了停,才道,“是凤凰……” “……”那宫人眼睛瞬间睁大。 她只负责送衣服,没有见过衣裳的图案样式。 惊得吸了口气,“那位娘娘是五年前皇上举行冥婚的昭仁皇后,你说皇上是不是想借明日小公主生辰宣布……啊……” 她刚说得起劲儿,手肘便被猛地撞了撞。 吓了一跳,便见李大人快步往殿门迎了出去。 循着视线看了过去。 “温姑娘,您来了。”李大人朝温昕岚微微笑道,脸上却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打起了鼓。 只因为这温姑娘的脸色甚为……阴暗。 那名宫人不敢多留,弓着身从他二人身侧走了出去。 温昕岚绷着唇,视线凉寒扫了眼那宫人。 再次抬眸看向李大人的时候,神色清淡,盈盈弱弱的笑道,“李大人,昕岚之前拜托司衣局做的衣裳做好了吗?” 李大人也算见惯后宫纷扰,见她掩了真实情绪,也不再纠结,道,“下官正准备让奴婢给温姑娘送去呢。” 她说话的时候,朝后看了一眼。 有位端着托盘的小宫女便娓娓走了上来。 李大人轻看了眼上面摆放好的依旧大红的衣裳,眉间微微跳了跳,还是问道,“姑娘是准备穿这件衣裳参加青禾公主的生辰吗?” 温昕岚温笑不语,让她身后尾随的婢女接过东西,福身道,“昕岚告辞。” 李大人见她不答也不在意,点头,“姑娘慢走!” 温昕岚嘴角一直保持着笑,直到走到离温宁宫不远的宫道,她才陡的沉了脸,脚步矗停,跩紧拳头,冷声对身后随从的宫女道,“琅儿,你先回殿。” “是。”琅儿有些似乎有些怕她,点头答了之后便快步走了。 温昕岚心中愤然,绝美的脸颊有些扭曲。 她今日若不去一趟司衣局,她还真不知道他拓跋御打的什么如何算盘?! 难怪要迫不及待接回太皇太后,难怪她今早前往寿阳宫,在半道儿就给拦了下来,难怪,难怪! 他想名正言顺和姓薄的贱女人在一起,还想恢复她的身份,以及给她皇后的位置……很好啊拓跋御! 温昕岚双眼充了血沫,纤柔的身子绷得很紧,轻颤着。 她努力想抚平心中的不甘和愤怒,以及快要将她折磨而死的妒忌。 美丽却毒辣的双眸缓缓扫视了一圈温宁宫。 从昨晚开始,她便感觉被一双眼睛盯着,事先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看来不是了。 “呵呵……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温昕岚心中冷笑,脸颊是结了冰的怨毒,她死咬着唇,几乎要破皮出血,眼瞳是黑沉的恨和妒,唇角诡秘掀了掀,“沈之乔,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让不该爱你的人爱上了你!” 第二日傍晚。 皇宫在此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金殿之下,朝中大臣纷纷就位。 左侧依次坐有丞相叶启贤,拓跋瑞以及侧王妃叶清卿,往下是前御史南乾和现任御史南珏等人。 右侧依次为镇国大将军贾震,卓荆王连勍,大理寺少卿宋世廉等人旒。 而左右两侧往后则是一干妃嫔以及众大臣的家眷。 龙座微下,一左一右分别留有一个空位。 殿上的三位之前皆摆有一张长案,上面是横放有序的珍馐,美酒依旧果实哦。 殿下的叶清卿身着橙黄镶层纱裙优静坐在拓跋瑞身侧,脸上不知是脂粉太厚还是怎么,白得有些不正常,且眼角眉梢倦怠,眼帘下有青黑的痕迹,看上去十分憔悴。 她悄看了一眼在她身边独饮闷酒的男人,放在长案下的指微微蜷了蜷,在他拎着金壶倒酒之际才伸手拦了拦,语调轻柔,“王爷,少饮些酒,对身子不好。” 拓跋瑞冷抿了下唇,不冷不淡道,“不要让本王后悔带你进宫。” 说完便拂开她的手,将杯中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便连眼角都未看她一眼。 “……”叶清卿眼中闪过受伤,艰难扯了嘴角,眼角黏染了丝水光。 抬头正准备说什么,却撞见她亲爹叶启贤沉蔼的注视。 心里微疼了下,她硬是压住喉咙里的话。 装作丝毫不在意,往拓跋瑞身边更是靠了靠,接着道,“王爷,此次小公主生辰妾身送了一串东海珍珠,想着小公主如此晶莹剔透的粉娃儿,便只有这罕见珍贵的珍珠能配得上她。” 拓跋瑞这才扫了她一眼,鹰眸半眯,没说话,嘴角却勾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 叶清卿心一抖,明明他的脸色比适才还软了一些,可那双眼睛,却让她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唇瓣轻蠕了蠕,眼珠儿晃动,尴尬的笑,“王爷公事繁忙,妾身担心王爷忽略了,便善做主张决定了,王爷……生气了吗?” 拓跋瑞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深,他状似叹了口气,眼尾扫了眼在他一侧作者的叶启贤,柔声道,“卿卿做得很好,本王何故生气?” 说着,轻拍了拍身侧还有余空的地方,“卿卿坐过来些。” 叶清卿看着他脸上久违的温柔,眼中含了满眶的泪,抖着唇瓣激动的坐了过去,却不想她走过去一只手不妨碰了他的手臂一下,几乎立刻的,他的手臂一下子便挪开了。 叶清卿心中一寒,抬头去看他,他却在此时转了头,与她父亲低低聊了起来。 双眸微暗,她低了头。 拳头一瞬拽得紧紧的。 每当此刻,她心里便疯狂的恨着一个人,那股恨,怒长在她身体里每一个角落,越恨,她便越后悔当初没有一刀剥了她! 她鼓瞪着双眼,眼里猩红一片,苍白的脸蛋也因为这股恨意渲染成红色,瘦削的额头青筋密布。 而她这幅摸样,被在她下方,中间隔了一个南乾的南珏尽数看在眼里。 南珏皱着眉头,脸上闪过震惊。 这是第二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第一次,是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不愿意回忆起那惨痛的画面。 狠狠闭了闭眼,玉面微白,便连握在双膝上的手也拽了个紧。 “珏儿,你没事吧?”南乾关心的看着他道。 南珏看着老父两鬓边花白的痕迹,心中又是一阵愧疚,“爹,对不起。” “……”南乾微显混沌的双瞳一滞,接着眼眶一红,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珏儿,都过去了,而且……”他神秘一笑,“而且只要玥儿现在过得开心自在便好,往事……就任它过去。” 南珏闻言,脸上呈出惊疑,“爹,您这话是何意?玥儿……您见过玥儿了?!” 第304章 此生最重要的事 第304章 此生最重要的事 南珏的声音本是不大,却让有意听者,一下抓了过去。 拓跋瑞鹰眸飞快一亮,虽仍旧面对着叶启贤,可一颗心已被彻底勾了过去。 叶清卿眼一狠,秉着呼吸看了过去,眼中流出恐慌和警惕。 南乾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伸手抚了抚长及脖颈的胡须,摇头,“和你一样,为父已有五年未见过玥儿,倒是日日盼着见她一见。只可惜……” 南珏是了解自己的父亲的,他说话一向有根有据,且惜字如金,若是没有玥儿的消息,以他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说出“她如今过得开心”之类的话。 正要追问,却见叶清卿投注的目光,抿住唇,深深看了她一眼,闭了嘴。 叶清卿大松了一口气,身子也一瞬放松,一只手软撑在桌上,已被薄汗浸透。 拓跋瑞微垂了眼睫,好半会儿,牵唇苦笑,心尖儿上那股莫名的涩意却久久无法散去。 “太皇太后驾到!”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从殿上传了下来。 众大臣纷纷起身,往殿中央汇集,齐齐跪了下来,“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皇太后今日着了一袭玫红锦袍,头戴灿黄金饰,雍容华贵的在苏嬷嬷和惠妃贾青莲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嘴角挂了得体的笑,横扫了一眼殿下跪着的众大臣,目光在贾震和叶启贤身上纷纷停了一会儿,这才朗声道,“平身。” 众人得令,刚准备起身,另一道嗓音适时传了过来。 “皇上驾到!” 众大臣一听,忙匍了身。 拓跋御身着明黄龙袍,左手牵着一身鲜美红裳的小青禾走了出来,随意往殿下看了一眼,“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大臣低着头退回了原位。 小青禾一只手抱着同样穿了一件红衣裳的小白有些吃力,睁着大眼睛看着拓跋御,小嘴儿瘪了瘪,“御哥哥……” 拓跋御低头,“怎么了?” 小青禾咬了小嘴儿,“青禾一只手抱不住小白。” 拓跋御挑眉,瞄了眼身着红衣有些滑稽的小白,了然的松开了手。太皇太后一双眼睛至青禾出来便一直盯着她,如今见她乖乖巧巧的摸样,顿时心头激动,眼中带了星星水花。 拓跋御看见,凤眸微眯,看向青禾,“青禾,给你皇祖母请安。” “皇祖母?!”小青禾愣了愣,大眼亮晶晶的盯着太皇太后瞧。 太皇太后努力朝她温和的笑,似乎想给她留下好的印象。 小青禾看她慈爱的看着她,又是眨了眨眼,突地她恍悟的叫了声,欢快朝她跳了过去,“皇祖母,你就是皇祖母……青禾给皇祖母请安。” “恩恩,好好……青禾真乖!”太皇太后激动的伸手要去牵她的小手儿,却又在看见她怀里的小白时,干干的收了回去。 不想那丫头却突然腾了手主动握住她的手,摸样讨巧,“皇祖母,你可以抱抱青禾吗?” 她眨着长而黑的睫毛,可爱的看着她。 太皇太后心头一阵发软,那祈求的小表情简直让她疼到了心坎里,连连点头,“可以可以,皇祖母还怕青禾不要皇祖母抱呢。” “呵呵……”青禾笑,糯糯甜甜的声音纯真如水,回档着大大的殿内,仿佛能融化人心。 太皇太后躬身去抱她,不知是年事已高还是小丫头太胖了,她才刚抱她起来,便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众人一吓,惶恐。 还是拓跋御反应及时,一把托住太皇太后的背,紧声道,“皇奶奶,您没事吧!” 太皇太后背脊落汗,双手却小心的拖着青禾,关心的看着也是吓得脸微白的青禾,“汝汝有没有事?啊?” 小青禾见她看着她,便以为是在问她,乖乖的摇了摇头,又去看拓跋御。 她是不是不该让她抱抱啊?! 拓跋御见太皇太后完全被小丫头勾去了心,摇头,摸了摸青禾的头,“青禾,御哥哥抱你可好?” “不用,哀家抱吧。”太皇太后虽然穿着华服,此刻却丝毫不顾仪态,微微吃力的抱着青禾绕开拓跋御坐在了龙座靠左的椅座上。 拓跋御无奈,只好任她去了。 收回目光之际,感觉一道温浅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拓跋御淡淡挑眉,看了过去,却是一改素色装着,一身靛蓝的贾青莲。 贾青莲也不在意被他撞见,微微螓首,嗓音温和,掩了悸动,“臣妾参见皇上。” 拓跋御面上无甚表情,“莲姐姐入座吧。” “谢皇上。”贾青莲柔柔应了声,便从他身边经过,步子有些慢,坐到了龙座靠右的位置上。 甄镶看了眼某帝,唇瓣轻轻一抿,又去看贾青莲,眼中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而后便不动声色低了头。 拓跋御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横于小腹前,凤眸轻如风扫过殿下的众人,微掩了眸,“今日是朕的小公主青禾五岁生辰之喜,朕设宴请众大臣进宫,其一便是为青禾庆生,这其二,当是朕为皇奶奶接风洗尘……” 众人屏息聆听,直觉他还有后话。 可是等了又等,却不见某帝继续。 好奇的微抬头看去。 拓跋御牵唇,“其三……” 他卖关子的说了句开头,便又停下不说了。 这下,便连低头看着青禾的太皇太后也不由被他吸引了过去。 拓跋御眼尾扫了她一眼,凤眸精光踔灼,忽的牵了衣摆绕过长案坐在了龙座上,嗓音尤带了丝愉悦,“这其三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也是朕,此生最重要的事!” “……”殿下唏嘘,好奇心已被他全数提了起来,殿内一瞬安静得能闻细针坠地。 太皇太后眼瞳微闪,嘴角勾了勾,“皇帝便不要吊哀家的胃口了,皇帝说说,是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哀家和众大臣也高兴高兴。” 拓跋御淡笑,说了句模糊不清的话,“皇奶奶稍后便知。” “哦?……”太皇太后眉间一动,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便更加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事了! …… 沈之乔听拓跋御安排故意错开太皇太后进殿的时间,所以从魂兰殿出发得有些晚。 再加之红袍的后摆过长,需几名宫女在后牵着,且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她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脚程也就慢了下来。 连煜在跟在她身边,充当绅士的牵着沈之乔的手。 在即将走到殿门的时候,明显感觉握住的手热湿一片,眉头皱了皱,抬头去看她,却见她咬着唇,一脸紧张。 小嘴儿轻轻绷了一下,懂事的握紧她的手,安抚道,“沈之乔,你别紧张,我会陪着你的。” “……”心房登时被一股暖流涤过,那股子紧张劲儿也似乎因他软软的一句话带走。 沈之乔看了眼前方灯火辉煌的大殿,微微吐了一口气,低头冲他笑了笑,“恩,娘不紧张,因为有连煜陪着。” 连煜咧嘴笑,那小表情很是满足,又信誓旦旦道,“娘,不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欺负?! 沈之乔心一跳,“连煜,你怎么会这么说?” 连煜眨了眨眼,摇头,“没什么。我们快进去吧,亲爹还等着我们呢。” 说着便拉着她往前走去。 沈之乔狐疑,去看另一侧的蔷欢。 蔷欢眼瞳一闪,心虚的别开眼。 沈之乔见状,心一沉,担忧的看了眼连煜,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305章 朕的皇后 第305章 朕的皇后 殿内,歌舞管乐热闹。 众大臣饮酒畅聊。 拓跋御不时与殿下的贾震和叶启贤说上两句,凤眸却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视着殿门口。 眼角无意带过众人,却一瞬停在连勍身侧。 不知何时,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温昕岚。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温昕岚嘴角微勾,抬头看向他,摸样不惊不扰,平平静静。 她这幅样子反倒让拓跋御微沉了嘴角。 不动声色瞥了眼拓跋瑞。 拓跋瑞微蹙眉,也是看了眼温昕岚。 连勍虽有佳人在侧,可眼观八路。将他们几人的小眼神儿看在眼底。 左脸上的刀疤微微抽动几下,沉沉盯着身边的温昕岚看。 温昕岚从拓跋御身上收回视线,纤柔的看着连勍笑,细白的指勾起他身前的金壶给他斟了一杯酒,将酒杯送到他面前,偏头朝他笑,“连……” 连勍狂妄挑眉,接过,却不喝,审视的看着她,“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温昕岚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水,微微低头,“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都不一样!”连勍说着,握住她的手。 温昕岚脸微变,条件反射看了眼殿上的男人,却见他压根儿没往她这处看, 手腕微微挣了挣,不想他的力道却是一下加重了。 温昕岚蹙眉,盈盈看他,“连,你弄疼我了。” “呵……”连勍轻笑,俯身对她耳边呵气,“我就喜欢你娇娇柔柔的样子,哈哈……” 他放肆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 他的笑声如他的人,肆意狂荡。 引得众人纷纷朝他行了个注目礼,尤其是殿上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盯着他,心中百转千回,眼底闪过多种情绪,有厌恶,有怒其不争,有……一丝愧。 却很快的,被他身侧的温昕岚引过视线。 嘴角露出温蔼的笑,刚要开口唤她过来。 不想坐于中间龙座的天子一下站了起来,速度绕过长案,疾步往殿下走了下去。 太皇太后和众大臣一惊,目光齐聚在某帝身上。 可是很快的,便被殿门口突然出现的两道亮丽的大红色风景捉住了眼光。 女子大红色衣袍奢美而矜贵,将她玲珑的身躯勾勒得凹凸有致,落落大方。 而她一头长丝未挽,拉至腰臀,其中尤属她发上的金簪以及她外跑上的金丝图案鲜为夺目…… 众人不约而同抽了一口气。 只因为那金簪和外袍上的图案是一只翩舞尊贵的凤凰。 而她身侧站着的小男孩儿亦是一袭红裳,将他小小却已见英美的脸蛋撑得红润而又光泽,两道浓眉却是微微勾着,而他一双狭长凤目竟是一眨不眨盯着殿上的太皇太后,眸光警惕崮。 一大一小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眼底,却足够炫目,足够引人猜度。 尤其是某帝此时已一脸温柔的牵着那女子的手,缓缓走向龙座之上。 就在他三人踏上通往高坐的铺了红毯的阶梯时,又大臣惊呼了一声,“昭仁皇后……” “嘶~”众大臣越发惊恐,双双眼睛惊愕的几乎瞪了出来,忘了眨眼。 太皇太后脸上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白了又青,青了又红,最后直接由红专为沉暗的黑色。 硝钝的双瞳盯着沈之乔,从头往下,越看眼眸越黑,最后才将目光放在了连煜身上。 只一眼,她霍的从位上站了起来。 手里还抱着青禾,此刻反而将她搂得紧紧的,一点晃悠都无。 而青禾在看到沈之乔和连煜的时候,早已不安分。 挣着小身子要下去。 太皇太后怕摔了她,无奈便将她放了下去。 青禾便抱着小白蹬蹬的跑了过去,清澈的双眼亮亮的,脆生生的喊她,“夫子,你真好看!” 沈之乔本看到太皇太后惊诧的从位上站起来,心房微栗,此时听着小丫头那甜糯的嗓音,嘴角登时便牵了笑,礼尚往来,“青禾也很好看。” 青禾害羞的笑,躲到拓跋御身边。 拓跋御看了眼沈之乔和连煜,又看了看青禾,心里被奇怪的感觉充斥得满满的,胀胀的,那是一种由心底而发的类似于幸福的感觉。 削薄的唇瓣情不自禁便展了一抹弧,抬头轻轻看向太皇太后,目光轻而柔,又丝毫不保留的将他心里的满足感动通过眼波传递给她。 太皇太后身形微颤,一把握住苏嬷嬷的手,目光复杂的盯着连煜。 只觉那额头,凤目,薄红的小嘴儿,漂亮的脸蛋凑在一起,恍如见到了某帝幼年时的摸样…… 忍着突涌进咽喉处的惊讶,太皇太后询问的看向拓跋御,却不想又将他温情而希翼的目光收入眼底。 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一双小手轻轻触动,太皇太后眉头簇紧,蠕动着的双唇半句话也说不出。 拓跋御见状,凤眸轻闪,牵着沈之乔转身面对众大臣。 脸颊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温柔。 沈之乔从殿上看下去,被殿中为数众多的人盯得有些不自在,手心的汗便又冒出了些。 左右两只手,不约而同被一双大手和一双小手儿握住。 犹如两股清泉,浇在她的心间。 纯美的脸蛋释然一笑,美眸盈盈看了眼身侧身形高大摸样俊美的男人,眼底流窜着濯濯的认定。 拓跋御看见,右眉高挑,表情又是那种即戏谑又欠揍的狂妄,可他一双凤目却深情浓稠。 沈之乔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脸颊却红了个透,犹如最美最红的樱桃,粉嫩的让人想咬一口。 拓跋御瞳色一暗,喉咙轻轻滑动了分。 他想,若不是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他才不管是否文武大臣都在,他定要在她红嫩的小脸上咬上一口。 殿上郎情妾意,情意浓浓,一副羡煞旁人的姿态。 温昕岚嘴角微冷,眼帘微微一阖,再次看了眼桌案上的金壶,将脸上的怨恨一一藏起,翘指捻起金壶,导出酒水,送到连勍面前。 连勍若有所思的看她,将她情绪的变化看在眼底。 心里微讶。 现在的景象,某帝想做什么可谓一目了然。 可她却装作丝毫不在意,仍旧与他这她不中意的男人频频示好,打心底里,他觉得今日的温昕岚很异常。 浓眉一跳。 难道她现在改变心意,对他…… 这个念头一冒,便被他硬生生否决。 其他女子或许会知难而退,可她是温昕岚,她便不会轻易放弃。 菱唇自嘲一勾,或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翳闷。 他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事实上,她倒一杯,他便喝一杯。 拓跋瑞盯着殿上的一家四口,那股未散尽的涩意便又重了分。 心头始终卡着一根刺,那根刺总是有意无意刺着他的心。 不会疼到难以忍受,却总是不容他无视。 苦涩的牵了唇瓣,竟是直接拎着金壶往嘴里倒酒。 是他给外人一向温和儒雅的形象所不该有的野性。 叶清卿看着他白皙的嘴角下滑液而下的透明液体,心房抽疼,却只能乖乖闭嘴,因为知道,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领情。 宋世廉心下感叹,看着殿上的场景,脑中不由自主浮出某个贪睡的丽影,他想,他应该将这个画面告知她。 宋世廉是行动派的,亦有几分潇洒不羁,想着的时候,他便起了身,离开了金殿。 南珏看见,眉头一皱,暗叹这宋世廉还真是越发不受约束了。 此时,殿上适时传来某帝磁郎的嗓音。 “朕适才要与众大臣宣布的第三件喜事……”他说着,微微握紧了沈之乔的手,“便是朕的昭仁皇后……” 第306章 莫要再胡闹 第306章 莫要再胡闹 “啊……太皇太后……”不想他还未说完,便听见苏嬷嬷从后传来的惊惧的声音 “太皇太后……”接下来众大臣亦一脸惊慌的看向他微后的地方。 而拓跋瑞早已牵衣奔了上前。 拓跋御眉峰一跳,转眸看去。 竟是看见太皇太后整个仰躺在椅座上…… 心一凉,拓跋御猛地松开沈之乔的手,大步走了上前,揽着太皇太后的肩头,“皇奶奶……” 拓跋瑞睁大眼,椅座上的老人双眼紧闭,面色发青,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竟是出了血。 心下惶遽,大吼道,“传太医,太医……” 接下来,太皇太后便被拓跋御抱下大殿,在即将走出殿门的时候,他突地停了停脚步,往沈之乔看了一眼,那一眼很快。 在沈之乔从回过神来的时候,殿中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她蓦地抽了一口气。 刚才她也看见了太皇太后的样子,她泛白的眼仁儿,竟让她有种……她随时可能离开之感。 还残留着某人手上余温的小手儿握了握,沈之乔只觉一颗心窒闷异常,又慌,她担心,担心太皇太后是被她突然出现给……刺激的。 无外乎她这么想,太皇太后对她的坏印象,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今日拓跋御的计划又是在她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实施的,且她年事已高,被刺激到不是没有可能。 “夫子,皇祖母怎么了?”小青禾吓得小脸蛋白白的,小心翼翼的盯着沈之乔问。 沈之乔压住心里的不安,上前牵住她的手,“没事的,皇祖母……一定不会有事……” 一定,不能有事! 小青禾不再说话,乖乖的靠在她身边。 沈之乔微微闭了闭眼,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心,双眼迟疑的看向殿门口,也不管殿下的众大臣是否正看着她,低低议论。 现在的情况与她多少有些尴尬。 在拓跋御离开的时候,拓跋瑞南珏甄镶等人便纷纷随了过去。 如今她站在殿上,接受众大臣目光的探究,她心里担忧之余,又有几分苦涩。 她和他要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总是不容易……不容易! “娘娘……”蔷欢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眼眶发红。 沈之乔看着她,嘴角想安抚她冲她笑一笑,不想却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扯不出一抹笑来。 索性作罢。 牵着两个小家伙往殿门口走去,背脊挺直。 而走到殿中的时候,一道目光存在感极强的落在她身上。 她不由微停的脚步,偏头看去,眼瞳轻跳,是温昕岚。 她嘴角竟挂了笑,眼底讥讽。 沈之乔蹙眉,温昕岚却在此时翩身在她之前离开大殿。 盯着她的背影,沈之乔心头闪过微疑,抿了唇。 蔷欢见她不动,关心的喊她,“姑娘……” 沈之乔看她,淡淡道,“走吧。” 连勍在太皇太后昏过去那一刻便从位上站了起来,铁拳握得紧紧的,虎目红丝横卧,脸颊却染了几分酔红,垂着头久久不动。 这一场宴会便在太皇太后突然昏倒之后结束。 但也知道了,五年前已薨的昭仁皇后“复活”了! ……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沈之乔讷讷的坐在床上,低头看着床里熟睡的两张稚嫩的脸,思绪却一下子飘远到了寿阳宫。 她很想去看一看,可是转念一想,太皇太后不一定便想见她。 她去了,说不定还给某人添乱。 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心。 而脑子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赛满,堵得她心里难受。 转眸盯着挂在床头衣架上的红裳,她打开被褥赤脚下床,站在衣架前。 细长的指一点一点描摹上面的图案。 指尖停在凤羽之上,心里那股压抑住的难受顷刻迸发而出。 眼泪抑制不住的迭出,她挑指拭去。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是某人离殿之时的一眼注视,给她的是一贯的安心和笃定。 她狠狠拭了拭眼角,急躁的抓了外衣批身而出。 这一刻,她应该陪着他。 无论太皇太后能否接受他,她也应该给他,她想和他在一起的坚定。 嘴角扬了扬,她脚程有些快的走了出去。 哪只她刚踏出殿门,便感觉颈边一麻,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朝晖殿。 喜儿奉命回殿取一些银针和护住心脉的药物。 捏着手里的银针和药瓶刚走出殿门口,便被一身酒气的连勍拦了下来。 喜儿盯了他一脸不正常红润的连勍,入鼻的酒气让她嫌恶的蹙了眉。 事态紧急,她主动绕开他想离开。 手肘被拉住一下将她摁到了殿门上,手中的穿着银针的黑皮和药瓶随之掉在地上。 喜儿怒,推开他,躬身去捡地上的东西,“卓荆王请自重!” 连勍痞然一笑,虎目黑沉盯着她手中的药瓶,一下子夺了过去,嘴角斜勾看着她,“这是什么?给那老妖婆送的救命之药?!” 老妖婆? 太皇太后! “……”喜儿抿了唇,垫脚去抢,“卓荆王不要忘了,你口中的老妖婆是我东陵王朝的太皇太后,也是你……皇奶奶!” “皇奶奶?!”连勍冷哼,一把摁住喜儿的肩头,将她固定在殿门之上,高大的身子压住她的娇软的身子,连勍不知怎的,眼眶蓦地涌出一丝猩红,体内有什么东西疯狂往他某处涌去。 喜儿气恼的挣着身子,心里又气又急,也不管他是何身份了。 心里只记得,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他家主子交代的事。 于是,一脚狠命的踩在他的脚上。 连勍吃疼的微微往后。 喜儿便一鼓作气一把推开他,动作迅速的抢过他手里的药瓶。 看着手中的东西,喜儿脸上一喜,便要离开。 连勍也不是吃亏的主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二指掐进她的肩胛骨里,哼笑,“踩了爷就想跑?!” 喜儿不耐烦的往后瞥了一眼,想打掉他脸上的狂妄,“连勍,你莫要再胡闹,我不管你是否故意拦下我,但是,你休想耽误我送药给太皇太后!” 连勍虎目一眯,恨声,“是吗?!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送出这药!” 他说着,另一只手奋力扯过掐住她肩胛骨的手,微用力,卡兹一声,是骨头错位之声。 “啊嗯……”喜儿脸色一白,痛得大叫了一声,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狠拧断她的手臂。 额上冒了一层冷汗,她死咬着唇,嗓音疼得发抖。 “连勍,你不要忘了,太皇太后无论对你做过什么,可她终究是你的亲人,你的皇奶奶,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亲人?!”连勍哈哈笑了起来。 若是亲人,她怎么会忍心在他面前将冰冷的利刃亲手插进他母妃的心口。 她哪怕有将他当成一瞬她的孙儿,她便不会这般做。 他恨她,恨不得她死! 轻而易举拿过她手中的药,脸颊阴暗,低声呢喃,“她想吃这药活命……” 他说话的时候,捏着药瓶的手用力,能看见他手背鼓出的青筋,可想他用力之猛。 喜儿慌了,“连勍,你不能……这药很难炼制,只此一瓶,你若是毁了它,那太皇太后便只有一死了!” 第307章 求求你 第307章 求求你 她这话不假。 适才她听他家主子言。 太皇太后或是情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血液倒涌进脑门,若不是急时压住在她脑中逆流的血液,她怕是早就……没了! 而这瓶护住心脉的药,是她亲眼看着他家主子炼制三天三夜方成的药物,若是被他狠心捏碎,即便他家主子能力通天,怕是也回天无力啊。 死?! 连勍双眼一暗,脸上飞速划过一抹犹豫。 正是此刻,喜儿却奔着手臂不要,硬是反转了身子,一把抢下他手中的药瓶。 她的手便绕背在身后,骨头又是一阵撕裂声,她疼得磨牙,眼睫微微湿了湿,她却护宝似的将药瓶攥紧在手中,大喘着气盯着他。 “连勍,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想太皇太后死吗?!” 连勍反是不在乎她问的问题,而是直直盯着她泛白的脸颊以及眼神儿中潜藏的不拘,心头微抖,他竟是不受控制松了手。 喜儿双眼一眨,看了他一眼,拖着受伤的手臂小跑而去。 看着她急促离开的背影。 连勍心下一阵恍惚。 突地,他呼吸便粗急了起来,胸膛急剧起伏,俊脸涨红,汗珠大滴大滴往下掉。 他往后退了一步,嘭的一下撞到了殿门上。 喜儿听到身后的响声,还是停了步子往后看了一眼,见他像是受了重击的摸样。 眉头微微皱了皱,盯了眼手中的药物,咬唇狠心转身离开。 连勍脸颊暗红,虎目闪过惊疑,四肢五骸内的血液热得发泡。 他这才惊觉,可是已无力思考,他舔了舔发干的唇瓣,一边难耐的扯着身上的衣袍,一边往朝晖殿对立而坐的夕霞殿而去。 脚步踉跄,意识濒临崩溃。 夕霞殿内一片漆黑。 他不喜欢光,殿内每到夜晚便安静得如同鬼府。 他黑亮的双瞳迸出条条红血,他只觉得热,该死的热! 他摸黑撞进房间的时候,唇已是干裂一片。 可是一双瞳仁儿在此刻却是异常璨亮,如鸷伏在暗夜里的野兽。 第一时间,他察觉到了殿内有有异于他的气息的另一种气息。 浅浅的,细细的,却又是香软的。 本着雄性的本能,他很快捕捉到那抹气息的所在。 白色的纱帐在从窗柩处洒进来的微光下轻轻浮动着,女子娇美的容颜在此刻显得异常夺目。 连勍双目巨缩了圈儿,呼吸灼热得好似能在空中喷出一团火来。 他微秉着呼吸缓缓走了过去。 虎目是血红的密丝。 可怖的痕丝好似也将他的瞳仁儿分崩离析,裂成一块一块可怕的形状。 他猛地撑开白帐,彻底暴露出榻上人儿的样貌。 眼底的炙热的水汽让他看不清那一张脸,却被她露在薄薄的蚕丝被外的白皙肩头所吸引。 心中有头猛兽在叫嚣,在沸腾,就要破笼而出。 连勍一只手不觉伸了过去,没有犹豫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束缚,几乎立刻的,他眼中飞快破碎,猩红炸出。 她白皙的酮体简直要命的好看。 连勍遵从心中渴望,猛地扑了过去…… …… 第二日。 沈之乔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呼吸被阻隔,让她极为不舒服。 拧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白纱让她微微恍惚。 眼皮一跳,她倏地睁大眼,压着呼吸转过头。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那一抹丑陋的疤痕。 心肝噗噗跳着,沈之乔心微微凉了。 脸上是一片惊骇之色。 整个身子也随之抖了起来。 她艰难的垂了头,当看到自己白皙的肩头,以及腰间横着的一条健硕手臂时,她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惨白似鬼。 她努力想想起点什么。 可是她拼了命也想不起任何。 心里抱了丝侥幸。 她哆哆嗦嗦的拿开他的手臂,牵开被角看了下去。 身上除了一些某人之前留下的青紫痕迹以外,竟多了一些新的咬痕。 而且,她……一丝不挂! 她慌得捂住了嘴,贝齿死死咬住下唇。 身体像是被人强行摁入冰凉的湖底,冻得她浑身发抖。 绝望一瞬覆上眼帘。 她整个人如做错事的孩子,颤抖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想找东西遮住自己这副肮脏的身子。 可是除了身上的被褥以外,她找不到她的衣服。 慌、乱、无措、耻辱,让她终于忍不住低低戚叫了一声。 她抱着头,又死死扣住双手,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凉凉的,钻入她身体每一个部位。 连勍听到声音睁开眼的一瞬便看见她一脸重创的神色。 虎目闪现茫然。 昨晚的如潮的记忆汹涌而来。 可是,他却不知道,竟是她…… 脸颊短暂的惊愕以后,他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她胡乱晃动的双眼,以及无助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与她共度了一晚,他心头一软,探臂便要抱过她。 “不要碰我……”沈之乔凄厉的大叫,眼泪如决堤的洪水,眼底是深沉的红血和绝望,以及对自己的厌弃。 她拼命咬着唇,贝齿染上血沫,她却丝毫不在意。 她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难受的跳动着,她死死抓紧胸口的被褥,沉沉闭上眼,眼泪顺着她苍白的两腮滑下,她嘶哑着声音缓慢得似乎快要岔过气去,“求你,给我一套衣服……” 她要离开,这地方太肮脏了,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需要将混乱的意识理清。 她还要洗一洗,洗一洗…… 连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掀唇道,“你不用担心,本王会对你负责的,你只要离开……” “求求你,我要……衣服……”沈之乔抬头看他,泪水没入她惨白的唇,清水一样的双翦写满了痛苦。 连勍张了张嘴,好半会儿才道,“好!” 他大大咧咧的起了身,浑身光裸。 沈之乔脸又是一白,抓揪住被褥的手几乎戳出一个洞来,眼底红红的,好似永远不会散去一般,垂了头。 连勍穿戴整齐之后,偏头看向她,见她瑟缩的摸样,心房被敲了一下,突然便有一抹对不住她之感。 眉头簇紧,开口正准备说话。 不想一道纤柔的嗓音突地从门口传了进来。 “连……” 连勍和沈之乔同时一惊。 沈之乔缓缓抱住身子,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房门口。 连勍低咒一声,便要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房门被人从外猛力推了开。 温昕岚便从门口飘然走了进来,脸上有温柔的笑。 可是当看到榻上的沈之乔时。 她眼瞳猛地一缩,嘴角的笑意一下滞了滞,唇颤动,看了眼连勍,“连,你,你们……” 连勍眯眸,盯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双美丽的瞳仁儿里似乎还闪过一抹受伤。 他皱紧眉峰,没有出声。 可一双虎目却斟酌思量起来。 第308章 是她勾引你 第308章 是她勾引你 温昕岚手里拿着衣裳,转身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连勍,关上了门,缓缓走向沈之乔。 嘴角勾了丝讽笑,“沈之乔,你究竟要什么?你得到了御的全部宠爱还不够,还要去勾引连……真贱!” 她最后两个字吐得极重,伴随着她话落的是她将手中的衣物丢给她! 沈之乔看着被褥上的衣裳,抬头微肿的双眸盯着她,那双眼睛,空洞,漆黑,不见一丝人气。 温昕岚眯了眯眼,“事到如今,我也不难为你。你现在即已和连发生关系,你便离开御,安心和连在一起,今日之事,我便守口如瓶,绝不告诉御。” 沈之乔胃里绞疼,疼得她肠子打结,她却忍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干唇缓缓开阖,哑如垂暮的老者,“是你对不对?” “……”温昕岚嘴角一冷,“是我什么?沈之乔,自作孽不可活!你这幅肮脏的身子不知被多少男人用过……先是齐暮景,而后是御,现在还多了一个连勍,也许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男人被你狐媚勾了去。这样的你……根本配不上他!” 她这个“他”,她自然知道指谁…… 沈之乔心里越是悲痛,她却反而笑了起来,冷冷盯着温昕岚,“温昕岚,你说得对,我不配……可是,你以为没了我,拓跋御就会爱上你吗?” 唇瓣颤抖,字字诛狠,“我沈之乔发誓,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即便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温昕岚!” 虽然她没有承认是她所为,可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温昕岚被她的样子震了一秒,而后心中一恼,冷笑,“是吗?那要看看御是要你这样一个勾引他同父异母兄弟的女人,还是要我……而至少,我的身子是干净的!” 沈之乔脸颊褪去所有血色,十指蜷缩,指尖没入掌心,能闻皮肉割破的兹兹声。 温昕岚这才满意,转身走了出去。 连勍看着她走出来,脸颊蹦出惨狠,攫住她的胳膊带着她撞入隔壁一间房,将她死死压在墙壁上,虎目带了一丝狠劲儿,“温昕岚,是你干的?!” 温昕岚脸色微滞,随后懵懂的抬头,眼中露出几分羸弱,弱声道,“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连勍冷哼,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脸颊蓦地凑近,气浊的呼吸喷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温昕岚,你敢说你昨晚没有在我酒里做手脚?!” 温昕岚脸上闪过震惊,而后便是一脸受伤的看着她,眼泪说来就来,“连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我怎么可能给你的酒水里做手脚,你昨晚一直在我身边,我做手脚的话,你会没有发现吗?” “其他人是不敢在我面前放肆,可你温昕岚敢。你明知我对你没有戒备,所以你在酒水里做了什么我才会一点没察觉。” “呵呵……”温昕岚冷笑,眼泪落了满脸,“连勍,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连勍浅浅皱眉,绷着唇没说话。 温昕岚苦笑,“我知道御不爱我,昨晚若是太皇太后没有出事,他定是要立沈之乔为后的。我看明白了,也不愿意再傻了。 而我知道,这世上除了已故的师傅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今早过来,便是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下定决心找你,却看到这样让我痛心的画面。而反过来,你还来怀疑我?!我有多大本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连勍脸上闪过动容,“你今日来真的是想告诉我,你想和我在一起?” 温昕岚不说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半块玉佩,“这是我师傅给我的。另一半在我殿里。师傅告诉我,遇到想携手一生的人,就把这半块玉佩给他……” 她说着,又是苦笑了下,“可是看来已经不用了。” 她说着便收回了手。 连勍却一下子紧张的从她手中夺了过来,眼底微亮,“既然这是你要给我的,怎好再收回去!” 温昕岚嘴角微微扬了扬,可是下一刻她又垂了头,语气低落,“连勍,现在这块玉佩已经不能给你……你把它还给我吧!” “为什么?”连勍不解,眉头一瞬皱紧,长臂紧紧搂住她的腰,“岚,我爱你,自你进宫开始,我就爱上你了,得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你还敢说你爱我?!”温昕岚眼泪又落了下来,“可是你昨晚才跟……” “岚,你误会了。我昨晚是被下了药……”他说道这儿的时候,虎目着重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闪过惊讶,方继续道,“我并非自愿的。我回到房间时,便见她躺在床上……” “这么说,是她主动勾引你的?”温昕岚下定论,脸颊愤然,“她怎么可以这么做?亏御还这么宠爱她,还想立她为后,她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御……” 她说着,看了眼连勍,“连,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御,他是皇帝,若是知道他深爱的女人这般对他,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会受不了的…… 我们,我们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如果沈之乔日后安分守己,一心一意对御,我们,我们就当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说好吗?!” 连勍眼瞳一缩,经她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辞,彻底击溃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 只不过,沈之乔会勾引他?! 她刚才那副摸样,明显受了巨大的打击。 在心里,他并不相信她会勾引他。 并且,抛开一切不说,拓跋御可是人中之龙。 她会傻到背叛他,而转投到他的怀抱!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不过是温昕岚为了达到她的目的,故意营造出来的现状而已。 见他眉头深锁,也不答她,温昕岚微微阖了阖眼,突地一把抓过他手中的半块玉佩,推开他。 连勍心下想着事,一松懈便被她推出去好远,疑惑的看着她。 温昕岚含泪,举了举手中的玉佩,“连勍,这半块玉佩看来是还未找到主人……” 第309章 最好不是你 第309章 最好不是你 “岚……”连勍蹙眉,虎目闪过慌乱,凑上前欲揽住她的腰,却不想被她偏巧躲开旒。 “连,给我点时间……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我……”温昕岚摇着头,脸色痛苦,凄惶的看着他。 连勍沉了目,不忍看她纠结,“岚,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给你时间。我等你!” 温昕岚落泪低头,嘴角不动声色一扬,“谢谢你,连!” 待他二人走出房间的时候,邻侧的房门大大打开,而屋内已没了沈之乔的影子。 温昕岚唇角微不可见勾了勾,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连勍盯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昨晚的那种蚀骨之感仿若又涌上了心间。 他竟觉,有种食之入味之感。 他这些年来,始终洁身自好,因为心中有人,亦不是乱性之人。 昨晚,亦是他的第一次…… 温昕岚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恍惚,瞳中竟闪过回味,心中嗤了下。 果然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口口声声将爱挂于嘴边,最终不过是喝荤吃肉之徒。 而一个已被人用过的女人都能让他如此流恋,她相信,以她的魅丽,一定能让御对她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 寿阳宫。 经过昨日的抢救,太皇太后已无大碍。 只不过如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憔悴,人似乎也一下子老了许多。 楼兰君眉头紧蹙,清透的眸子深蓝到有些黑的颜色,让人看不透,思考的盯着榻上的老人。 拓跋御等人皆是一夜未眠。 拓跋瑞疲倦的捏了捏鼻头,叹息的看了眼握住太皇太后手的某帝,劝道,“皇上,天色大亮,皇奶奶已然无碍,您便回殿歇着吧……龙体要紧!” 拓跋御眼帘下微青,薄唇抿得有些紧,没有应声。 凤眸染了丝丝倦怠的红丝,始终盯着太皇太后。 大手握住那只历经岁月尘埃已是一片干枯的手,心中是绵长到望不尽的惧。 从八岁开始便一直陪着他的女人,岁月到底在她脸上镌刻了多少把无情的刀子。 她真的好老了。 松弛暗黄的皮肤,布满细纹的眼角,青丝变白,便连呼吸都是走走停停。 他突然有些怕,待那一刻她呼吸一停,便再难接上,就如他的母后,前一晚还在于他绣织衣裳,可第二日便……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兰君,皇奶奶确定无大碍了吗?她多久能醒过来?” 楼兰君目光从侧清落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深索的眼瞳浮出一丝柔软,“恩,太皇太后现已无碍。若是醒过来,大抵酉时。” 酉时? 傍晚之后?! 拓跋御微抿了唇,不再说话。 楼兰君掩下密睫,面上无甚表情,可一双微颤的长睫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最后看了一眼拓跋御,翩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殿门口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 “御哥哥……” 拓跋御眼瞳微亮,以为某人携着两个小的过来了。 微微拧了拧眉头,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远远便看见蔷欢领着两个小家伙从殿门口走了进来。 蔷欢见到拓跋御,当即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嗯,起来吧。”拓跋御上前,分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凤眸低垂着看青禾手里抱着的小狐狸,状似漫不经心,语气闲散,又有几分疲累,“之之呢?” “……”蔷欢惊,“姑娘,姑娘没跟皇上在一起吗?” 拓跋御眉头倏然簇紧,“说清楚!” 蔷欢一听,便知事态严重了,当即扑通跪了下来,“奴婢今早前往姑娘房间的时候,便已不见姑娘,奴婢以为,奴婢以为姑娘担心太皇太后,便到了寿阳宫……” “你以为?!”拓跋御俊颜一片铁青,凤眸寒芒乍现,瞥了眼身后同样一脸紧张的拓跋瑞等人,“搜……” “御……”嗓音娇宓。 此声音除了温昕岚还能有谁。 拓跋御看见她款款走进,身子快速一闪,上前一把揪住的她的领子,语气寒凉,“温昕岚,是不是你?!” “什,什么?”温昕岚害怕的直打哆嗦,眼底迷茫,“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看皇*祖母,我……” 拓跋御沉沉的瞪着她,却见她眼神儿极为无辜,好似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青着脸一下甩开她,“温昕岚,最好不是你!” 说完,凤目炫黑的看着甄镶,薄唇削薄如刀,“传令虎卫,将整个皇宫都给朕找一遍,宫里找不到,延至宫外!” 五年前,他住进魂兰殿伊始,便勒令不准虎卫靠近保护,且五年来,魂兰殿的宫人少之又少,且大多入住后殿。 而之之在后殿的房间又是独座,与其他宫人相隔甚远。 便连蔷欢的房间也离得有些远。 她进宫之后,接连发生了诸多事,他便疏忽了魂兰殿的安危问题。 也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便觉有他在身边,能护她安好…… 一生难有的几次闷慌,却皆数是为了一个她。 甄镶犹豫的皱眉,“皇上,姑……皇后娘娘莫不是在宫里走一走,不定稍后便回了,出动虎卫……” “朕不想说第二遍!”拓跋御嘴角骤冷,他不允许一点意外产生。 而且,她不可能既不来寻他,又独留下两个小家伙不管。 所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温昕岚听到“皇后娘娘”几字时,眼底一寒,在甄镶动作之前开口道,“御,你是要找皇后娘娘吗?” “……”拓跋御蹙眉,微撤身看她。连煜早已慌得不得行,上前问道,“你看见我娘了?” 你娘?! 温昕岚嘴角浅笑,点头,“恩,我适才看见她往温泉宫去了……” 温泉宫?! 拓跋御抿唇,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蔷欢,带着小主子回魂兰殿。” “不行,我也要去!”连煜着急的要跟上去,却被拓跋瑞抓住了胳膊。 温昕岚看着拓跋御的背影消失,唇瓣微微勾起,平常往殿内走了去。 …… 温泉宫。 沈之乔衣裳未脱,站在温泉边的玉石上往泉水里看,而后便扑通跳了下去。 泉水微浅,本不能淹没她,她却放任自己的身子往水里浸泡。 水是温热的,可钻入她的衣服里,却是寒凉刺骨。 对水的恐惧在这一刻与她的绝望相比,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相反的,只有那股子没入骨髓的恐慌才能让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儿等以冰冻。 她钻入水底,久久的沉淀,好似永远不会从水中将自己拯救出来。 她需要这股子慌怕恐惧来消除她对自己的厌恶。 不知是眼泪还是她艰难的呼吸,平静的水面上冒出颗颗小小的水泡,咕噜咕噜的响,却如沉重的大石落地崩然发出的刺耳响声,疯狂刺激着沈之乔的耳膜。 脑子里不断蹦出温昕岚那可怖的嗓音。 真贱,配不上他,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 如魔咒,如影随形,搅得五脏六腑钝钝的疼。 那疼意,让她更深的没入泉底,像是要用这澄净的水埋葬她这幅肮脏的身子! 拓跋御推开房门,入目的便是她被泉水泡得鼓胀的衣裳。 凤眸遽然缩紧,他裹了满腔怒气,大跨步上前,咚的一下踏入泉水,长臂一勾,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第310章 我好疼 第310章 我好疼 拓跋御臂弯下的女人,便在这温水之中侵泡下的小脸依旧苍白如雪,她虚张着一双眼睛,泪水滚滚从她眼角跌落。 她似是承受了巨大痛苦的双眼死死勾住他,一只冰凉的小手儿缓缓覆上他的脸。 却一下子被怒意正胜的拓跋御挥开,一脸瘴气的拖着她走到靠近玉石的边沿,将她摁在玉石上,嗓音是压迫的沉鹜,“沈之乔,你想死吗?!” 该死的! 她不是怕水吗? 耳边熟悉的嗓音和手背处传来的微痛让沈之乔眼泪掉得更狠,她缩着肩膀,狼狈的低着头,淋漓的水珠从她发顶倾下,她满脸都是晶莹的水珠。 湿掉的衣物紧紧贴在她身上,将她瘦削的身子勾勒出来。 加之她那般可怜的抽噎着,拓跋御便是再怒也说她不出一句不是来。 微微叹息,脸上余怒未消,可双臂却是轻轻的搂住了她,声线带了一丝慌,“告诉我,你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他一进门看见她这幅摸样有多惶恐,多……害怕。 这个女人,他是真的爱进了骨子里! “呜呜……”沈之乔真的有很努力的忍着不哭,可是他温柔的动作和嗓音击溃了她心中的防线,细白的指尖掐着他肩上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拓跋御这下彻底慌了神,便将她搂得更紧。 小女人哭得这样伤心,他心都被她哭化了,只能柔着声音哄着,“之之,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嗯?” “啊呜呜……”沈之乔只哭不说话,哭得眼泪鼻涕直流,可她顾不上,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难过…… 拓跋御见状,眼眶也跟着一红。 这种让他抓不住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无措感,让他心中发闷,倒有些急怒了,凤眸焯燃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灵魂,“之之,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好不好?!” 最后一句到最后已变成了无奈和妥协。 沈之乔无助的抓住他的衣裳,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了,声音让人心疼得低哑,“拓跋御,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她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可那句她好疼,用她哑然的嗓音说出来,他便感觉心尖儿也跟着疼了起来。 他抬手挑高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胡乱去擦她的泪,“之之,你先冷静下来,乖,冷静……” 沈之乔摇头,她冷静不了,真的冷静不了。 她和他的差距本就悬殊,她可以不管她是不是曾经挂着侯爷夫人的头衔,也可以不顾门第之隔,可是至少,那时候她的身子是干净的。 她什么都没有,能给他的只有这具身子和一颗心。 可是现在,她的身子脏了。 她拿什么去爱他,用什么脸面留在他身边?! 她不能,不能把他也弄脏了…… 想到这儿,沈之乔情绪一下激动起来,伸手猝然推开他,脸色失常,“离我远点……” 拓跋御被她猝不及防一推,俊颜黑了黑,上前又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沈之乔,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我没事……”沈之乔一边挣着手,一边凌乱的摇头,在她发上的水珠因她的动作乱飞,不少溅到了拓跋御脸上。 拓跋御终是怒了,打横抱着浑身湿透的她,不顾她的挣扎往龙栖宫去了。 她这个样子不能给连煜和青禾看到,免得两个小家伙担心,所以魂兰殿此时是不能去了! …… 魂兰殿。 时间如风,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从身旁吹过。 转瞬半个月过去了。 九月的天气依旧有些炎热,殿内端放的祛暑的冰块儿发出滋滋的融化声。 沈之乔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看着石坝上不畏炎热与小白玩儿起劲儿的小青禾以及拿着弹弓在不远的大树下翛然鸷伏的连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可眼瞳却一片阴郁。 自那日后,拓跋御便颁布了圣旨,恢复了她未亡的身份,以及册封她为皇后,连煜为皇子。 而皇后的册封大典顾忌太皇太后的病况,定在一个月后。 而距今也不到半月了。 在颁布圣旨之后,他便恢复了早朝。 奇怪的是,众大臣竟也不反对他立她为后之事。 且太皇太后这场病以后,整个人委顿了不少,人也和蔼了许多。 至少,没再为难于她。 而青禾和连煜每天都会去寿阳宫陪着太皇太后一阵。 据拓跋御说,姬澜夜终是进宫了,仍旧住在乐坊小筑。 她没有问,银庆茶楼如今的情况。 她自己呢。 在这半月里,她努力不去想那晚发生的事,以及温昕岚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她。 她怕去想。 她甚至不敢单独面对某人。 两人每次见面,她都会刻意留着青禾和连煜。 可是最近,她发现他看着她的眼神儿越来越深鹜,浑身散发的冷意也越发冻人。 而每次他都只看着她,话越来越少。 前几日宋世廉曾找过她,说是他近来的脾气不好,好多大臣都被他训过话,便连几个与他亲近的人都不敢与他靠近,怕遭“横祸”。 他告诉她的目的,是想让她劝说于他。 可是,她还是不敢面对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他说。 思绪放远之际,感觉迎面的光亮被一道巨大的阴影遮挡住。 沈之乔眼眸微闪,抬头轻轻看了上去。 拓跋御脸色背影阳光,面色忽明忽暗,一双凤目却黑亮灼锐,深深看她,语调刻意放柔,“在想什么?” 他一句清幽的话,便能让沈之乔湿了眼睫。 低下头,缓缓摇了摇,“没有……” 话才冒了个头,肩膀便被他轻轻握住,沈之乔唇抿紧,抬眸看着他旒。 拓跋御盯着那双清亮的眸子,心间一荡,目光落在她轻咬的唇上,俯身,一点一点凑近。 沈之乔心一紧,慌从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向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他,勉强扯了唇角,“你嘴唇很干,喝点水吧。” 拓跋御盯着她,凤眸锐利,好一会儿,他微挑了唇,接过她手上的水,“是有些渴了……” 他喝着水,眼角却始终不离她。 沈之乔尽力的笑,越笑心中越涩,眼眶那股酸意便有些止不住了,刚要低头掩饰,不想下颚却一下被他捏住。 心中一慌,抬头看他,与此同时,一双带了淡雅茶香的柔软便碰上了她的唇。 沈之乔猛地猛地睁大眼,可面前突然放大的俊颜此时正微阖着眼,柔情的轻吻着他,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沈之乔心尖儿揪疼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拓跋御吻她的动作微滞,他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心尖儿上的女人那满脸的泪水以及瞳仁儿深处那隐约闪烁的疼涩。 心房被细针钉了一下,又有一股子莫名的恼怒涌了上来。 拓跋御脸色突然便沉了下来,他猛地掷力将杯子完好挥到桌上。 一把搂住她,深掩凤目,吻上她的唇。 沈之乔揪住他的衣服,身子猛地绷直,悬着泪的双眼大睁,双手发抖开始推着他,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碰我……” “不要?!”拓跋御怒得凤目赤红,一把扣住她的下巴,“你再说一遍!” 第311章 娘娘千岁 第311章 娘娘千岁 拓跋御看着她哭得鼻尖儿红红的摸样,拓跋御心疼极了,可他更气,隐忍多日的情绪,在一刻,看着她颤抖的身躯,终于爆发。 他很用力的带了惩罚捏着她的胸,很疼。 沈之乔却只觉得恐惧,她甚至听不进他说的话,只顾着摇头,“拓跋御,不要,不要碰我……我……”好脏…… “为什么?!”拓跋御瞳仁儿都染了一丝红色,俊颜也因为愤怒隐隐扭曲,掐住她下颚的指越发用力,看她疼得唇瓣颤抖,眼泪越掉愈厉害。 他心疼,可该死的,他现在就想欺负她,就想看她哭! 他也疼,比她疼! 为什么?!为什么…… 沈之乔摇着头的动作停下,眼泪也被她死命固在眼帘,缓缓抬头看他,眼中带了一丝决绝。 微白的唇瓣战抖,“你真的想知道吗?” “……”拓跋御蹙眉,凤眸黑色沉寂,看着她那双逐渐被阴云遮蔽的眼,心房不禁颤了一下。 薄唇抿了抿,没有出声。 心里却想,是他逼她太紧了吗?! 为什么他会在她眼底看到……寂灭! 沈之乔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是吸得太猛了,肺有些疼。 她艰难地掀了掀唇,扯出一抹比哭还难受的笑容,“那好,我告诉你。因为我……” “娘……” 连煜手里抓了一只彩色翅膀的蝴蝶,献宝似的小脸在看到沈之乔脸上的眼泪,以及他亲爹十分不温柔的动作,小眉头顿时皱了。 讨伐的看了眼拓跋御之后,便关心从高门槛里爬了进来,走到沈之乔身边,“娘,你为什么哭……他欺负你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某个一脸墨色的拓跋御。 沈之乔偏头,挣开他在她下巴上的手,提手拂了拂眼角的泪,转头,笑道,“没有……”看了眼他手里的蝴蝶,转移话题,“你要把这蝴蝶送给我吗?” 连煜狐疑的再次看了眼拓跋御,才轻轻点了点头。 她最近都不怎么笑,他想她开心,而且女生不都喜欢这种可爱的小动物吗。 所以他看到这只蝴蝶便想抓来送给她,逗她开心。 沈之乔笑,不动声色推了推拓跋御,走到连煜面前,忍着心中的苦涩,拿过他小手里的蝴蝶,“很漂亮,谢谢连煜。” “那你开心吗?”连煜认真的盯着她红红的眼睛,两只眼睛发着希翼的光。 “……”沈之乔微愣,心头被滞了下,鼻尖儿酸得有些难受,低了头,拼命点头,“恩恩,开心,很开心……” “呵呵……”连煜便笑,小脸很满足,小大人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温暖的小动作让沈之乔心里越发难受起来,缓解的舔了舔唇瓣,眨掉眼角的模糊,笑嗤着微用力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破孩,我是你亲娘,没大没小。” “……”连煜朝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小表情欠揍,“你是我亲娘,可我是男子汉,我会像男子汉一样好好宠你,像……小笨妞宠小白一样!” 小白?! 他当她宠物呢?! 沈之乔作势便要揍他,他却一溜烟跑了。 沈之乔本不准备追出去,眼尾扫了一眼身后的人,还是追了出去,虚张声势,“连煜,你小子给我站住,有你这么说你亲娘的吗?逮到了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来啊来啊,来抓我啊……抓到了,小爷任你打,绝不吭一下!” “你等着……” 拓跋御负手站在门前,凤目追逐着眼光下纤瘦的身影,薄唇一点一点绷紧,脸上的冷硬好似这浓烈的阳光也无法温暖。 只差一点,她便告诉他…… 只不过,如果不是连煜的打断,他真的就任她说了吗?他有种感觉。 她适才说的时候,好似带了某种绝望的诀别意味…… 这般一琢磨,心中便闷烦起来。 拓跋御脸色越是难看。 额头深锁成“川”,离开。 直到看到他芹长的身子消失,沈之乔在停了下来。 目光怔然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拳头隐忍紧拽。 “沈之乔,你和我亲爹吵架了吗?”连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看着拓跋御离开的方向。 沈之乔微微一怔,垂下头去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唉……”连煜叹息,抬头看她,“你没发现我亲爹现在越来越阴阳怪气了吗?” 阴阳怪气?!他有吗? 沈之乔微微蹙眉,“连煜,他是你爹,你怎么……” “停!”连煜打断她,“娘,你和我亲爹都老夫老妻了,都有你们儿子我了,再吵架有意思吗?你们不知道大人吵架很容易影响你们儿子我的健康成长吗?” “……”沈之乔心一跳。 目光紧盯着连煜,那样子有些茫然。 连煜摇头,决定让她自己想通,不要再和他亲爹吵架了。 其实他想装不知道的,可是都半个月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不说点什么,他心里都快憋死了! 之后便离开沈之乔身边,跑去和小青禾一起逗小白玩了。 沈之乔看着在她面前不远的连煜和青禾。 青禾属于傻大妞型儿,凡是能不想就不想,单纯快乐。 而连煜却明显早熟许多,虽然也会孩子气,却比一般的孩子懂事许多。 就如刚才他说的一番话。 虽然她和拓跋御不是夫妻间平凡的吵架问题可以解释,可是他那句,会影响到他成长的话,却深深烙刻在了她的心里。 也突然明白过来。 如果那日发生的事她始终无法面对。 在面对温昕岚的阴谋,她总是处于被动状态,她还如何去当连煜和青禾的母亲,如何去保护她的两个小天使。 温昕岚那么有心计有野心的女人,她的目的是拓跋御,是她的皇后之位。 可是她怎么能够让如此恶毒的女人陪在拓跋御身边,又怎么…… “参见皇后娘娘……” 她正沉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耳畔传了过来。 沈之乔拳头又是一握,脸颊一瞬冷了下来,转身看她。 她今日依旧红衣艳美,可她那张绝美的脸颊上却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冷嘲,美丽的双眸带着明显的威迫。 温昕岚挑了眉,语气虽恭敬,可表情却高傲不可一世,福身道,“昕岚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312章 你这样,我恶心 第312章 你这样,我恶心 沈之乔冷着她,不让她起来,也不让不起来。 温昕岚轻笑,也不在意,缓缓站了起来。 目光越过她身后,看向正逗着小白玩儿的青禾。 往日小丫头看见她,便会第一时间扑向她。 可今日,她只是盯了一眼,便又转头继续玩她的。 心下嗤了声。 果然不是亲生的。 往日她如何待她好,她都记不住。 而沈之乔不过回宫短短时日,便将她的心牢牢吸了过去。 眼眸的寒意越甚,又是看向连煜。 眯了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绕过沈之乔走了过去。 青禾见她过来,暂时放下小白,甜甜的喊她,“岚姨……” “嗯。”温昕岚轻应了声,在连煜和青禾身边蹲下。 探手抚了抚青禾的小脑袋,而后瞄了眼警惕警惕盯着她的沈之乔。 嘴角讽然一笑,看向连煜,“连煜,你觉得我漂亮吗?” “……”沈之乔神色一僵,水眸云翻浪涌。 连煜愣了下,或许是被她突然地提问还未反应过来,便没答她。 温昕岚垂头笑了笑,美丽的脖颈儿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美眸微翘,重又问道,“我漂亮吗?” 连煜皱了小眉头,迟疑的点了点头。 温昕岚满意的笑,接着问,“那连煜觉得我漂亮还是……你娘漂亮?!” “……”连煜眉头皱得更深了,抿着小嘴儿偏头看沈之乔。 沈之乔脸颊轻微的抖动着,死盯着温昕岚。 温昕岚见他不答,继续道,“连煜,你娘肯定教过你,小孩子要诚实,不可以撒谎的对吗?!” 连煜纠结,小小的脸蛋皱成了一团。 青禾眨眼睛,看着被这个问题所烦恼的连煜,潜意识里不喜欢他这个摸样,有些责怪的看着温昕岚,糯糯道,“岚姨,你这个问题连煜小爷不想回答,你不要逼他……” “青禾……”温昕岚微提了音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厉色。 青禾小肩膀微抖,晶亮的眼瞳闪了闪,她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小青禾并不胁弱,唯一怕的人便是拓跋御。 而对于温昕岚,她以往只是觉得她很好,对她很温柔,而且她有求必应,所以愿意亲近她。 可是她现在凶凶的样子,让她有些陌生和排斥。 小孩子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温昕岚一看绷着小嘴儿便知她的声音硬得有些过了,于是眸光放软,柔声道,“青禾,这个问题,岚姨也想听你的回答……岚姨说了,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会习惯的。” 小青禾瞄了眼沈之乔,低着头摸着小白的头发,好像是要装作没听见。 温昕岚便去连煜,好似非要她二人今日答出来不可。 连煜心中纠结。 他想说沈之乔最好看,可是沈之乔之前真的有教过他,小孩子不可说谎,可是要他当着他亲娘说另一个女人漂亮一些,他真的不想说。 心里别扭的想,要是沈之乔没教过他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就好了。 沈之乔看着两个小家伙被她逼得这样纠结,心中一怒,眯眸道,“温姑娘生得这样美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需要两个小孩子的回答来增加自信心!!” 不等她说话,沈之乔继续道,“温姑娘若是这般没自信,不妨与本宫一同进屋,屋内有一人高的铜镜,温姑娘自己看……如何?!” 沈之乔说得不卑不亢,可是嗓音里明显有几分逼迫的意味。 温昕岚一听她自称“本宫”就恨不得撕了她的嘴儿。她这样千夫所枕的贱人也配?! 温昕岚再恨也不得不跟着她进屋。 何况,她今日找她可不是单单只为了听取一个谁漂亮的答案! 沈之乔带她直接走进了内室。 可是温昕岚却故意停在内室的房门口不进,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皇后娘娘,你该不会真的要与我站在铜镜前比一比吧? 还是……你有什么话与昕岚讲,怕被什么人听见,所以才带昕岚进您的……”探指指了指她的房间,“卧房?!” 沈之乔脸颊隐忍的抽了抽,拳心已是被汗水铺满,转身看着她的表情却是平静无澜。 温昕岚站在原地,眸光咄咄逼人,“皇后娘娘,您说……昕岚的问题真的有那么难回答吗?为什么连煜和青禾都不答?还是……觉得答案说出来会伤了谁的心……” 沈之乔低头,嘴角隐勾了一道弧,“温昕岚,是不是觉得这‘皇后娘娘’几个字听在耳里特别难受?就像无数只蠕虫在咬你的心肝,你很恨吧?!” “……”温昕岚嘴角得意的笑一下子便沉了下来,眼神毒辣,怒咬着牙,恨声道,“沈之乔,你别在我面前装出若无其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你和连勍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我一清二楚,你这样,我恶心!” 恶心?! 沈之乔拽紧湿透的拳心,眼神儿一点一点冷凝下去,盯着她的目光却突然从她肩侧穿了过去,落在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身上,身子不禁一抖,眸光恍惚,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没有任何颜色的透明宣纸。 温昕岚见她浑身颤抖,便以为她终是装不下去了。 嘴角痛快一掀,继续道,“青禾和连煜不过才五岁,便能分别美丑,你以为像御那般成熟睿智的男人便分不出吗?莫说男人不在乎美貌,他只爱你的性子,那也罢了。 可若是让他知晓他与他人同用了你这恶心的身体,你觉得以他的骄傲,还能够容忍接受你吗?!我猜……” 她突地跨前一步,美眸凶光一闪,“他若是知道是你勾引连勍,他会亲手杀了你,你信不信?!” 沈之乔心房抖得厉害,眸光青红,从门口艰难的转移到她的身上,“说了这么多,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温昕岚笑,伸手在她肩膀拍灰似的拍了拍,低着头眸光往上看她,缓缓道,“我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半个月后便是皇后的册封大典,我要你在那天,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天下百姓说,你拒绝当御的皇后!” 当着天下百姓?! 沈之乔嘴角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让我当着天下百信拒绝皇后的位置,无异于就是在天下百信面前拒绝拓跋御……他是皇帝,有他的骄傲和尊严,你要我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儿践踏他的自尊吗?!” “这么激动做什么?”温昕岚轻跐,淡淡道,“如果你不这么做,他怎么会对你死心……” 挑眉看她,“而且如果你不这么做,我怎么让天下百信和文武百官反对你这个大逆不道拒绝圣恩侮辱当今皇上的恶女?! 到时候,即便御对你仍旧不死心,苦苦痴缠与你,我看光是一个太皇太后便够你呛的,倒莫说全天下的人群起攻之……” 沈之乔着实有些惊讶于温昕岚的谋略和心计。 若是当着天下人拒绝拓跋御,莫说太皇太后护孙心切不会放过她,文武大臣也势必不会坐视不管,而且以拓跋御的骄傲,他若是能忍受她的拒绝,也必定是大怒。 他即便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留下她,她二人之间必有嫌隙,根本不能指望还能如以往般坦诚相见。 到时候,她二人在一起,也绝对不会幸福。 在这种时候,温昕岚若是告诉他她身上发生的事,他当真会杀了她也不定。 可是,就凭她温昕岚今日与她说的一番话,她便不能答应她。 她的城府,太可怕了! 只不过,有一点她错了。 她并不怕她告诉拓跋御,她之所以之前不说,只是想,想陪在他身边多一阵子,可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心下不是不惊颤的。 明明是她温昕岚的阴谋致使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她却反咬她一口,说她勾引连勍。 而且那日在龙栖宫温昕岚与连勍的对话,她便察觉到连勍对温昕岚的感情必定不一般。 她现在无法确定的是,她二人究竟是不是一伙儿的。 毕竟连勍为了心爱的女人,而做出什么事来也不是不可能。 沈之乔心间微微辗转,深吸了口气,冷绷着唇再次看了眼门口的男人,而后才看向温昕岚,缓缓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无论是你现在告诉拓跋御还是之后我在册封大典上拒绝他,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后者于我还更加不利。” 温昕岚自信的勾了勾唇,抬头,“你会答应的。” “……”沈之乔眯眸,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连勍和御的生母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吧?!”温昕岚试探的问。 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沈之乔微惊,盯着她。 第313章 被他拖走 第313章 被他拖走 温昕岚了然的笑,“看来你还不知道。”顿了顿,继续道,“连勍的生母和御的生母先后入宫伺候先帝,可是先帝却更喜欢娴静的连勍母妃。便连如今御坐的皇位也本该是连勍的。” “……”沈之乔心头激动地跳了跳。 垂眸转动眼珠。 拓跋御与她单独在一起时,几乎没有提过他和连勍还有这一层关系。 而且他之前与她说过,他的皇位是她皇奶奶力保下来的。 她正想着,温昕岚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先帝病重前,曾将掌握兵权的虎印交予连勍的母妃,他之所以这么做,便是担心他驾崩之后,有人为难她和连勍。 可是,在先帝驾崩前一晚,是太皇太后陪在先帝身边,第二日太皇太后从先帝的殿内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宣布先帝驾崩的消息,以及立御为皇帝的遗诏……” 温昕岚淡淡的笑,“其中的缘由,不用我过多解释,想必你也猜到了。连勍的母妃自是不甘心的,便拿着虎印当着文武百官怒斥太皇太后篡改先帝遗诏,却反被太皇太后以图谋不轨之罪一剑刺死与大殿之上。 而当时的连勍,亲眼看着太皇太后将那把要了他母妃之命的利剑狠狠刺进她母妃的心脏,即便他如何哭闹,如何相求,太皇太后依旧毫不手软的杀了她的母妃。” 这一切,是后来连勍亲口告诉她的。 沈之乔垂眸掩住眼中惊摄。 连勍与拓跋御年纪相仿,拓跋御当年登基之时年仅六岁。 而连勍却在六岁那年,看着他的亲奶奶杀了他的亲母。 那该是……何种的绝望! 温昕岚瞥了她一眼,“御与连勍自小相亲,也因为那件事而心生嫌隙,御始终对连勍抱有愧疚,我猜,五年前,他之所以将从华硕手中削夺的十万兵权交予连勍,又封连勍为卓荆王,想必就是为了弥补他……” 说道这儿的时候,她阴测测的直直盯着她,“你想,若是我告诉御,是你勾引连勍在先,而连勍为了报复他而睡了你,以他的性子,他会放过你,放过连勍吗?” 她嗓音又拔高了一筹,“或许他舍不得杀你,可他会杀了连勍,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杀了他的亲兄弟,你说……御会怎么样?嗯?!” 沈之乔呼吸急了急。胸膛猛地憋了一口气。 他会怎么样?! 一方面是她背叛与他,另一方面是他杀了他的兄弟,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 他会一辈子痛苦吗?! 沈之乔沉沉闭了闭眼,她都禁不住要为她稠密得没有一丝破绽的计划鼓掌了。 可她却微微牵了一道弧,抬头看她,“连勍不是爱你吗?你忍心害他至此?” “呵……”温昕岚轻蔑的哼笑,语气不屑,“他爱我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更何况,又不是我让他爱我的……为了得到御,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沈之乔听的,无非是希望她识时务一些。 沈之乔不动声色再次看了她身后一眼,“你设计我设计连勍的事,连勍应该不知道吧?!” “他当然不知道!”温昕岚几乎即刻回到,又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快了。 抿咬着唇,狐疑的看着沈之乔,“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温昕岚无疑心思缜密又多疑。 沈之乔淡淡挑眉,“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到头来却可悲的沦为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工具,而且这个他一心对她好的女人,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生命。”停下,眸光飘向门口。 温昕岚不耐的看着她,“沈之乔,你现在还有闲心管他人可怜与否,不如好好想想我适才与你说的话。你是答应还是……” “十四皇叔,你来帮我看看,小白是不是一口吃太多东西了,它好像卡住了,看起来很难受呢……”小青禾无邪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而她的两双小手正担心的拍着小白的背。 不等连勍反应,连煜便蹭蹭的一把提起小白倒立,狠狠的兜了两下,便将小白卡主的一大块儿糕点弄了出来,而后将小白扔给她,嫌弃道,“拓跋青禾,你每天少笨一点是会怎么样?!” 小青禾理亏,撅着小嘴儿抱着小白转了身,不去看他。 连煜翻了个白眼,拿着弹弓玩儿去了。 而屋内的景象仿若被时间定格成型。 温昕岚背对着门口,脸色白了又白,双眸却凶恶的盯着沈之乔,咬牙,声线刻意压低,“你早就看到他了是不是?!” 沈之乔不答话,反是盯着正一脸黑气往里走来的男人。 温昕岚被她往后的目光弄得心慌意乱,双手紧紧捏着。 直到感觉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头盖了下来。 她猛地抽了一口凉气,身体竟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 “温昕岚,我就是死了,你也不会心痛对不对?或者,你的计划里,便有一部分是要置我于死地……”声音凉飕飕的,从温昕岚的后脊骨钻进心口。 她慌的转身,嘴角努力的掀了掀,可是当看到他脸上的震怒和眼瞳中那一抹冰煞的暗红色时,她硬是如何也笑不出来,牵强的扯了扯嘴,“连……啊……连,连,你干什么,连,放手,放手啊……” 连勍只管没听见,掐住她的衣领口,直接往外将她凶神恶煞的拖了出去,脚步却在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顿停了停,转眸看了眼沈之乔,眸光深沉而复杂。 沈之乔这时对着他的视线反倒平静了些。 连勍嘴角斜勾,而后便猛地加力,拽着温昕岚离开。 沈之乔看着温昕岚被他拖走,看着她的膝盖重重磕碰到门栏而连勍却丝毫不在意的粗鲁的带她离开,水亮的双瞳一点一点沉寂。 阴郁在她眼中汇集成浓浓的黑色,那抹黑浓稠得仿佛下一刻便会从她眼眶中堕落而下。 她死死盯着脚下泥土黄的地板,纤瘦的身子僵硬如木桩。 如果她注定要活在地狱里,那么温昕岚,在那之前,她沈之乔发誓,定要将她先行推入寒冥鬼府。 第314章 应该不介意我这样 第314章 应该不介意我这样 朝晖殿。 楼兰君站在摆出来的药筛子架前捻弄着药草,而站在他对面曝晒药草的喜儿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不慎将药物弄到了地面上。 而且她整个人泱泱的,眉头深沟,满腹心事。 楼兰君心觉奇怪,他之所以留她在他身边这么年。 除了她安静以外,便是她做事认真的态度。 这些年来,她表现得皆是可圈可点,所以他便一直留着她。 若说留着她还有其他原因,便是习惯。 可是连着半个月来,她表现得跟以前判若两人。 精气神也不是很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脸色总是惨白。 眼见她恍惚又要弄翻一盆药草,楼兰君蹙眉,“喜儿,你今年岁几何?!” “……”他突然地开口,吓了喜儿一跳,见手中的药物又要洒了,忙端稳了,才低头答道,“回主子,喜儿今年十八了。” 十八?! 楼兰君挑眉,放下手中捻着的药草,“恩,择个日子出宫吧!” 出宫?! 喜儿惊,看他,他却翩身离开,留给她一个清泠的背影。 喜儿着急朝他快走了两步,眼中闪泪,“主子,您,您这是要赶喜儿走吗?” 楼兰君背对她停了下来,眸光往后看了她一眼,语气闲冷,“我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喜儿眼泪掉了下来,脸色愈是白了,唇瓣颤抖,她想开口求他,可是一想到…… 她生生止住了喉间的难受,白皙的下巴颗颗晶莹的泪珠悬挂,有一些没入她的领口,凉悠悠的直达她的心口,她笑着点头,“谢主子这些年对喜儿的照顾,喜儿……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主子的恩德……” 她重重吸了吸鼻子,猛地跪了下来,含着泪祈求的看着他,“喜儿只求主子能给喜儿一些时日,眼看要入秋了,喜儿给主子做了一件衣裳,眼看就要完工了,喜儿,喜儿想……”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已是泣不成声,整个人匍在地上,肩膀抽动得厉害。 楼兰君心中并非不动容,可是她的行为却让他不得不起疑。 清透的双瞳微微垂了垂,好半会儿才道,“随你!”那两字仍旧冷冰冰的。 可喜儿却笑了起来,“谢谢主子!” 楼兰君眉头皱得很紧,又是往后看了一眼,便欲往屋内走去。 殿外突然传来的响声让他顿住了步子。 “连,连,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啊连……啊……” 这声音柔而媚,无助又可怜,十分惹人怜惜。 可是此刻传进连勍耳里,却异常刺耳,他恶狠狠的抓拖着她走进夕霞殿,嗓音冰冷,“解释?温昕岚,你现在多说一个字只会让我想杀了你的心又多一分!” 余下的声音随着连勍踏进殿内而消失。 楼兰君脸颊微绷,缓缓转了身,从殿门看了出去,落在与他对坐而立的夕霞殿。 眼尾不经意扫过仍旧跪在地上的喜儿,眸光不由微微一缩,落在殿外的目光收了回来,不解的落在隐忍将自己唇瓣用力咬烂的喜儿身上。 双瞳轻闪,划过暗思。 夕霞殿内。 连勍将温昕岚丢进房内,一只手往后一挥,房门嘭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温昕岚后腰被重重撞到了桌沿,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便被他猛地翻了过来,下颚被他用力掐住,那力道几乎是想将她的下巴生生铊掉枸。 温昕岚惊恐得看着一脸怒色的连勍,顾不上下巴的痛意,流着泪摇头,“连勍,你,你听我解释,你一样要听我解释……啊……” 撕拉一声,是衣服碎裂的响声。 冷风灌了进来,冷得她不由打了个寒颤顼。 惊惧的低头看去,才发现她周身已是衣衫不整,一阵羞辱猛地灌上脑门。 温昕岚反是不怕他此刻的凶猛了,一边挣着他双手的钳住,一边羞愤的吼道,“连勍,你放开我,不要逼我恨你!” “恨?!”连勍冷笑,脸上被阴云遮蔽,掐住她下巴的手越是用力了分,鼻息凑近,将裹着盛怒的呼吸喷洒在她因为愤怒而红润的脸庞上。 她现在这副弱弱无依又带了丝羞赧的表情着实娇艳,可是在此刻的连勍看来,却异常的丑陋。 他咬着牙,字字狠戾,“温昕岚,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你恨我与否吗?!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理由在乎你恨不恨我?告诉我!” 连勍不知道那股上下传动在他心房的感觉是什么,只是搅得他难以呼吸,胸腔炙炙闷痛! 他男性的尊严,被这个女人无情的挑衅,践踏。 而这个女人,是他整整爱了将近十五年的女人! 他恨,恨不得杀了她! 温昕岚迎着他涨红的双眼,他冰凉的指在她腰腹下可怕的滑动着,逼得她不得不放低声音示弱。 她不动声色吐了口气,眼泪再次冒了出来,隐隐挂在眼角,可怜的看着他,“连,我求你,不要这样……你要听我解释啊,我是气不过,她那样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御,所以我才会去找她,而跟她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心里话……连,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完之后,便直直盯着连勍的眼,力图从他眼中看出对她的信任。 可是没有。 只不过他的脸色却一点一点缓了下来,最后归于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而他的嘴角也缓缓勾了一丝笑出来,温和无害。 可是这样的连勍反倒让温昕岚更紧张起来。 这么些年,对于他的脾性她是了解的。 他连勍就是一只笑面虎,他越是表现得平静,越是表现得温柔无害,后果往往比他盛怒的时候要惨痛无数倍。 心肝儿剧烈缩动。 温昕岚脚底生寒,双手颤抖的握住桌沿借力,可面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诚挚的摸样。 连勍凉凉盯着她,嘴角越勾越深,虎目一瞬迸发而出的邪光配上他左脸上的疤痕,诡异而悚然。 他柔了嗓音,在她下巴上的指也松了力道,温柔的摩挲,像是对待最亲密的情人,语调亲昵,“岚,我信你……” 温昕岚一愣,心中得意,眼眸却腾出一丝喜悦的泪水,“连……啊……” 连勍看着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总算露出最真实的情绪,虎目一闪,嗓音如上古桐琴弹奏而出的长曲,清冽动听,“岚,我信你,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我想,你既然这么想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介意我这样……得到你!” 第315章 我不想看到你 第315章 我不想看到你 温昕岚睁大眼,心中有什么东西怦然碎了,脸色瞬间苍白。 “啊……”温昕岚痛得额上全是冷汗,眼泪比任何时刻还要真实的从她眼角滑落,她死咬着唇瓣,眸内全是不加掩饰的恨意盯着面上的男人。 眼中是滔天的恨和怒,腿根儿疼得发颤,她咬牙,“连勍,我要杀了你……”“呵……”连勍嗤笑,没入她体内的指更加无情的洞穿她,声线如恶魔,优雅却骇人,“杀我?为什么?因为你的身体被我毁了,你怕你的身子不干净了,那个男人不要你?……” “啊……”温昕岚握住桌沿的十指泛白,失控的尖叫。 他的话如利刃冰寒的桶着她的内脏,残忍的剥夺了她内心最后的希望。 极致的恨在她心中翻搅,她转头凶狠的咬住他颈边的肉,如一只被掀了羊皮的凶恶母狼,撕咬着。 连勍微扬的嘴角终是沉了下来,满脑子都是她在魂兰殿说的话。 若不是自那晚之后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要了他第一次的女人,他不会耐不住去找她,也不会恰逢听到她温昕岚的阴谋!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当成得到拓跋御的可悲的工具吗?! 明知他爱的人是她,她却将另一个女人推到他的床上。 更甚还给他希望,告诉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即便是在阴谋最后被拆穿,她却还想骗他,继续利用他…… 越想心中越愤然,她利用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连勍双目通红,泛着野兽的恶光。 宣泄似的,他死死压住她,不知过了多久,连勍表情阴冷的退开,嗤笑,“温昕岚,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你再碰我一下,你信不信,我立马将你丢进飘香院!” 说完,用力挥开她,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温昕岚被他一挥,整个人不妨又在桌边重重撞了一下。 腿间和背脊的疼意让她脸色靑乌,身上残破的衣物仿佛在告诉她,她适才经历了怎样可怕的经历。 双手死死握住衣襟,一瞬的无措和羞辱让她弯下了身体,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心中却由怒转恨,包裹眼泪的双眸阴森怨毒,牙齿死死磨咬着。 他们以为这样,她就会放弃吗?! 不会,她不会…… 而一切阻扰她,给过她耻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她要他们……都死,通通去死! “穿上吧!”声音干净却冰冷。 伴随着他声音落地的还有落在她身上的薄披风。 温昕岚揪紧那披风,眼眶红红的,抬头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师兄……” 嗓音一出口便已破碎。 楼兰君目光清浅,看不出情绪,“连勍人不错,你跟着他也好。” “好?!”温昕岚笑,恨声道,“师兄,你说我跟着一个强迫我的男人是好?若这也是好,那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不好的……” 想到什么。 温昕岚睁大眼,痛心的看着楼兰君,唇瓣微抖,“师兄,你一开始,一开始便在房外,一开始你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 “……”楼兰君微微蹙眉,不说话,看着她的目光有鲜不可见的怜悯。 他这表情,温昕岚便知自己是猜对了,大哭着怒吼,“师兄,你为什么?你明知道,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他……” 她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连勍。 楼兰君唇瓣轻抿了一口,“选择连勍,与你最好!” 所以他明知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阻止。 不是没有想过阻止,而是连勍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 连勍爱慕温昕岚,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所以能让连勍如此暴怒的原因,想必温昕岚定是犯了大错。 眼瞳微微一转。 而温昕岚犯的这个错,恰好对了他的口味。 若是没有估量错误,能让她温昕岚铤而走险筹算谋划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拓跋御。 事关那个人,他便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便准备先听一听再做决定要不要出手。 只可惜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他想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温昕岚听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想推卸责任,怒意嘭涌,她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想腿间的不适让她又是往后退了几步,抓住桌沿才勉强稳住身子,双眸狠狠的盯着他,“楼兰君,我是你的师妹啊,师傅不在了,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或许忘了,在缙云寺她是如何狠心揭穿他心里潜埋的禁忌,又是如何疾言令色的说他楼兰君恶心。 楼兰君微微眯眸,脸颊微冷,“你不妨好生想一想,连勍为何这般对你?” 他双眸像是能穿透她的灵魂,紧盯着她的眼。 温昕岚心房猛地一缩,再欲脱口而出的质问死死卡在喉咙,眼珠儿飞快转动,微微撤了声,嗓音有些发紧,“你,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楼兰君嘴角微绷,心间轻转,沉沉盯了她一眼,离开。 感觉耳边的脚步声走远。 温昕岚霍的蹲下了身子,心头的慌意乱窜,搅得她心绪不宁。 她不担心连勍现在会将她设计沈之乔一事告诉拓跋御,毕竟与沈之乔发生关系的人是他。 可是她却有些担心起她这个师兄来。 细细琢磨来,适才她与连勍的对话并未涉及那晚之事。 只不过看他的样子,已是起了疑心。 心里清楚,事关那人的事,他楼兰君必不会坐视不理。 脑中灵光一现,现在连勍出去了,难保他回来之后,楼兰君不会找他…… 不行,她必须等他回来。 她不能看着她的计划就这么夭折了。 而且,若是此事让御知道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中有了决定,温昕岚便怔怔看着地板发起了呆,不知又在筹划些什么! 连勍从夕霞殿走出去的时候,便见对面殿门前站着的喜儿。 她的样子有些奇怪。 一见他出来便飞快转了身,往屋里走了去。 心里闷气得慌,便没怎么在意。 往寿阳宫去了。 第316章 我不准 第316章 我不准 入夜。 沈之乔反复睡不踏实,便披了件薄披风走出了房间。 站在石坝前,她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目光细细盯着头顶上一弯清月。 思绪却有些复杂。 回忆起青禾五岁生辰那日发生的事。 她不由想,若是温昕岚事先便打算在那日对她动手,那么太皇太后突然昏倒一事,便是蹊跷得很。 而且,能将她打昏送到连勍殿里,她一人应是做不到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连勍事先对她的计划并不知情。 那么除了连勍,又会是谁在暗中帮她呢?! “原以为只有本王夜深无眠。”一道温清的嗓音从后传了过来。 沈之乔背脊不禁轻颤了下。 披风下的手微微握了握,这才缓缓转了身。 眸光触到来人时,沈之乔双眼仍是缩了缩,抿着唇没有说话。 连勍表情恬淡,褪去伪装,他走近她,在她身边站定。 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且一阵冗长的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事实本王已经知道了……”连勍说着,轻轻转头看着她的侧脸。 她的脸白净秀美,在银白月光的照拂下,越显清丽。 可是她的眉头却紧紧皱着,随着他的话,越皱越深。 樱唇也如这月光一般苍白。 连勍目光轻闪,嗓音带了前所未有的诚挚,“本王代岚与你致歉,同时本王也很抱歉,本王那日……” “十四爷不要再说了!”沈之乔一点都不想从他口里听到那日的阐述,眸光清泠,“十四爷不必代替温昕岚与我道歉,这件事是我和温昕岚之间的事,十四爷若是为了此事而来,可以离开了!”连勍脸上闪过尴尬,却不准备放弃,继续道,“本王知道这件事是岚的不是,但是本王保证,定会替岚弥补你……” “弥补?!”沈之乔胃里绞疼,眼睑微微抽动,戚笑,“你弥补我?十四王爷,你不觉得可笑吗?!你说弥补,你能弥补我什么?” 有泪跌落眼角,她嗓音突地变得悲伤而迷惘,“我所失去的,是你用什么东西,都无法弥补的……” 连勍的目光随着她眼角那颗珍珠坠地。 看着她原本晶亮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 心头像是被一颗大石堵住,压得他呼吸有些困难。 想要继续与她说的话,张口才发现,竟是难以启齿。 不忍再看她脸上的绝望,他选择转过身。 却在转身的一瞬。 看到了通往石坝的小径儿上站着的隐于黑夜下的高大身影。 连勍眉峰微不可见一蹙,飘了眼身后的沈之乔,径直离开了。 途径那抹黑影时,他步子微微一顿,而后便继续往前走去。 而那抹黑影亦没有唤住他,一双炯睿的双瞳深邃莫离,直直盯着石坝上的人儿。 直到连勍走过他身边,他眼尾似乎往后扫了一眼。 而后便低了头,菲薄的唇瓣越抿越紧。 沈之乔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去。 微微闭了闭眼,指尖深深勾住披风领口,好一会儿,她才侧身往屋内走去讣。 走上石阶的时候,她顿停下步子,秀眉微微一跳,猛地转了身。 清郁的双眸旋即一缩,皱着眉头看着站在阴暗处的男人。 心跳有些紧,她站定不动,一双眼紧紧的盯着他,即便他的脸在阴影下看得有些不真切,可她就是知道他是谁…… 两人就这么站着,中间隔了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却远得好似再也不能恣意拥抱一般。 光是这样一想,沈之乔便感觉心漏了一个大洞,空得她难以忍受。 也是这股难受,让她飞快提了娓地的披风,朝他跑了过去。 拓跋御看见被风吹乱长发朝他跑来的女人,沉鹜阴霾的心竟是不受控制的飞跳起来。 反应过来时,他已展开了双臂,接住了重重闯进他怀里的人儿,而后紧紧的紧紧的拥住她。 沈之乔几乎拼了全身力气勾住他的脖子,身子紧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 他抱得她好紧,可是她却觉得还不够,她微带了哭腔的嗓音要求,“拓跋御,抱我,用力的抱抱我……” 拓跋御双臂一僵,而后便听从的更紧的抱住她,心房激动的跳跃着,他埋首在她泛着熟悉幽香的细嫩脖颈儿,贪婪的吸取独属于她的气息。 两人这一抱,好似也将这多日来的心结一并抱散了。 此刻,她只想好好儿的躲在他的怀里,而他,只想好好儿的抱抱她。 连勍走到小径儿尽头的拐角处,对身后将会发生何事的好奇心让他停下步子转头看了过去。 却恰好看到身姿翩跹的女人飞跑进男人的怀抱,带了不顾一切,像一只无惧的扑火蝴蝶,在黑夜上仍旧能展现她蝶翼的华美。 而那男子几乎在第一时间便张开了双臂,稳稳的接住了那只蝴蝶。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拥,而他二人的头顶上的白色月光,好似只为她二人投注光亮。 男子紧拥的姿势,又是那么温柔,那么独占。 连勍心中禁不住被眼前所看到的唏嘘感叹,盯着相拥而立的两人,本有些犹豫的东西,一下在心间稳稳落实。 最后看了他二人一眼,抿唇离开。 …… 寂静的皇宫,偶尔有巡视的士兵踏踏的脚步声传来。 男人宽厚温燥的大掌紧紧包裹住女人柔软微凉的小手儿,安静的走在宫道上。 他的步子刻意放得有些慢,因为女人的步程要比他慢许多,他担心她跟得困难。 一股类似温馨的氛围在二人中间悄然浮动,没有目的地的行走,仿佛这一刻也是一种归宿。 最终的,两人在一处露水凉亭停了下来。 凉亭左右是黑幽幽的水面,在清风下簌簌响动的垂岸杨柳像是为她二人的到来隆重准备的一场演出。 凉亭对面的宫室仍旧灯火阑珊,回廊串挂的宫灯蜿蜒明美,一切似乎都那么和谐而美好。 男人松开女人的手,微微退到女人的身后,从后拥住他。 宽大的长袖顿时将女人娇小的身子覆盖住,他尖削的下巴轻轻扣在女人的肩膀上,呼吸温热,“之之……” 他轻柔喊她的名,语气包裹了太多的情感。 沈之乔心间禁不住轻轻一抖,轻应了他一声,“怎么了?” 拓跋御脑袋往她脖颈儿深深钻了钻,而后长吸了一口,嗓音带了丝慵懒,“只是想你了……” 只是想你了…… 沈之乔心一酸,却笑,“我在你身边啊……” “嗯……你在我身边……”拓跋御说着,紧紧抱了抱她,“真好……” 沈之乔眼眸发胀,艰难抽着嘴角轻应,“嗯……” 之后,二人之间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好半会儿,沈之乔感觉颈边的呼吸逐渐热了起来,有些烫人。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下一刻,身子被紧紧箍住。 沈之乔身子颤动,没有躲开。 明亮的双眸渐渐被一层薄薄的水光覆盖,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目光平静却又给人蕴含了无数强烈而深沉的情感般盯着眼前越见英俊的男人。 拓跋御看着她,黑遂的凤瞳里溜出一丝潮红,在她唇上的指轻轻摩挲了起来,随着他目光逐渐灼热的还有他指尖的力道。 “嘶~”沈之乔眼瞳中的水意轻闪着,细白的十指不知何时紧紧揪住了他胸口的衣襟,瘦削的肩甲微不可见的颤动着,楚楚可怜的摸样极易勾起雄性天生的掠夺欲。 拓跋御低低喘了一声,炙烫的唇凑了上去,目的地却不是那双他想念已久的唇,而是她泛泪的眸。 那吻,温柔而湿润,有他唇间淡淡的清冽,也有他细心的呵护和宠溺。 沈之乔轻抿着唇,抓揪着他衣裳的指骨节斑白。 “之之……”拓跋御一下一下吻她的眼,她的睫,“我想……” “……”沈之乔心跳猛地一停,慌乱的一把推开他,“拓跋御,我……啊…” 身子再次被他从后抱住,力道大得肋得她腰疼。 耳边是他压抑的沉怒,“又想躲吗?!”不等她回答,他又霸道的说道,“我不准!之之,听着,我不准!” 第317章 我不是故意的 第317章 我不是故意的 “……”沈之乔咬着手背,第一次尝到撕心裂肺是何滋味。她用力深呼吸,用力压住盘旋在眼眶的泪,声线是极力隐忍后刻意的轻松,“拓跋御,你明天还有早朝,你早些回龙栖宫歇着,我也……我也累了,想休息!” 她一说完,身后的人一下沉默了。 可在她颈边的呼吸依旧那么热烈。 突然的,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身子猛地放松,沈之乔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却是涩涩。 可是下一刻,腿弯被一抹力道穿扣住,接着双腿悬空,她整个人已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与地面失去交接,沈之乔下意识的抓住唯一的依靠,水眸有些还未眨去的水珠便悬于长密的眼睫上,慌乱的盯着头顶上那一张咋青咋白的俊颜,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面对这样沉郁的他,她竟找不到话说。 只能愣愣的被他抱着走。 …… 连勍踏夜而回夕霞殿。 一走进房间,便闻见一股熟悉的香气。 眉头轻拧,虎目精准的落在圈腿坐在桌脚下的女人。 她似乎睡着了,头搁在双膝间,长长的头发从她纤瘦的背脊散开,像是一尾水草。 连勍看到这幅场景,心头并非没有触动。 她身上只批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两条如玉白皙的玉臂轻轻圈住双腿,一半娇艳露了出来,隐约可见眼角未干的泪。 心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连勍缓缓走了进去,步子下意识的放轻。 在她身边蹲了下去。 几乎是本能的,他探指轻抚上了她的眼角,动作温柔,眼神儿深情。 便连他左脸上的可怖疤痕也因为他温情的动作而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或许是被他指腹的微糙弄得不舒服,她轻轻蹙了蹙眉,一双美眸缓缓打开。 再看到他的时候,似乎还愣了一下,样子有些懵懂,像是真的才刚睡醒。 嗓音有些低,“连,你回来了!” 语气像是等待外出的丈夫般平常,却如一溜温泉,荡进了连勍的心间。 他渴望温暖,渴望,一个家,一个真正的家。 许是被她懵懂的双眸所惑,又或者是为她一句“你回来了”而触动。 连勍倏然探臂勾住她的脖子,紧紧抱进怀里。 温昕岚嘴角轻勾,美眸微微一眯,随之主动回抱他,“连,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好久了……” 听着她带着轻嗔的嗓音,就好比待家的女人埋怨她的夫君迟归让她等急了。 连勍心中动容,便更紧的抱住她,语气情不自禁放柔,“是我不好……” 不管了。 此刻,不管她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他都想这么抱着她。 他太需要这样的温暖了。 连勍紧紧抿着唇,大掌滑过她凉幽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榻边而去。 温昕岚心一冷,脑袋却顺从的往他怀里靠去,大有任他如何的准备。 可是他只是抱她放于榻上,便连衣裳也未褪,在她身边躺下,像个孩子似的窝在她怀里,温热的脸颊在她颈边偶而掠过,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的就这么……睡了过去。 耳边浅浅的呼吸,昭示着男人已经陷入了沉睡。 温昕岚低头看着颈边男人半露的脸颊,那丑陋的疤痕让她嫌恶的皱了眉,忍着将他推开的冲动。 长指往上,抽出发顶上的玉簪,紧紧拽进掌心。 透白的月光投在银色的簪子上,反射出骇人的白光,一点一点凑近男人微微搏动的颈边动脉。 温昕岚美眸泛出浓浓的杀意。 绝美的脸颊全数是扭曲的残酷。 他就在她身边,毫无防备的样子,她这一下只要落下去,她便可以报了今日她所受的屈辱,只要这一下…… 手上的银簪只差一里的距离便刺进了他的皮肤,温昕岚手心冒汗。 这个男人,是陪在她身边十五年不离不弃的男人。 也可能是最后一个,真正爱着她的男人…… 在她犹豫的那一瞬,那原本紧阖着双眸睡着的男人却猛然睁开了眼,阴测测的看着她。 温昕岚吓得手心一抖,银簪倏然掉了下去,却还是将他的脖子划开了一条口子。 那喷涌而出的血沫,让她更是心惧,她惶恐的盯着他渐渐黑沉的脸,摇着头往床里躲,嗓音巨颤,“连,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她只是那么一想,心里却知道,他连勍现在还绝不能死……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一直在假装…… 连勍冷冷盯了眼从他颈边掉落的带着他鲜血的簪子,眼底有什么东西无声堕落。 他抬头轻轻浅浅却又饱含无数寒冰利刃的看着眼前害怕得手足无措的女人,好看的唇瓣寒凉一勾,“岚,刀上有毒……” “……”温昕岚眼一闪,目光落在从他脖颈儿上露出来的红色渐渐转黑,而他的脸也随之变得苍白,可他一双虎目却异常冷厉有神。 温昕岚心下拿不准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不敢轻易松懈,缩着身子摇头,“连,我没有……” “够了!”连勍突然暴喝一声,额上被细密的汗珠铺满,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而促急,他一只手扣住床沿,艰难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泛青的唇瓣溢出一口黑血,滴滴砸进他胸膛的衣裳,开出一朵一朵黑色的花朵来。 连勍突地笑了两声,虎目填了一汪红血,沉沉看了她一眼。 随后便捂住受伤的脖子,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之后,温昕岚整个人有些怔然的坐在榻上。 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那般凄绝的离开,她会觉得心口闷疼,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离她而去一般。 而这份让她自己都觉得异常的心绪不过一会儿便被她抛之脑后。 他连勍怎样,从来都不关她的事,所以并不值得她花费心思在他身上。 想到什么。 温昕岚神经一绷,连勍中了她的毒,此刻一定会去找楼兰君…… 呼吸一紧,她忙从榻上而起,飞快往外走了去。待她走出去殿内的时候,便在他一下昏倒在了那名唤喜儿的女子身上。 喜儿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将他往殿内带了去。 温昕岚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这才觉得她适才的举动着实莽撞了。 现如今他被带进了楼兰君的地盘,若是楼兰君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那她…… 越想心下越焦。 温昕岚咬着唇瓣,眸光半眯,盯着对面的朝晖殿。 好一会儿,她眸光一亮,突地抬步朝对面的殿宇走了过去。 第318章 想见不能相亲 第318章 想见不能相亲 龙栖宫。 拓跋御将沈之乔轻放在榻上,亲自动手替她脱了鞋袜,解开领边的披风带子,擎过被子覆在她身上,动作一气呵成。 而他自己则静坐在榻边,大手握住她细软的小手儿,垂着凤眸看她。 沈之乔躺在床上,只能看见他轮廓秀美的半张脸颊。 他的薄唇微微往里抿着,黑而密的睫毛垂答而下,在他眼帘下投递上暗浅的痕迹,或许也有多日不曾好眠的原因,他眼帘下的黑青有些严重。 心中微微一疼,沈之乔反手握了握他的手。 拓跋御浓眉微微一挑,清幽幽的看着她,目光触及到她亮丽的双瞳,凤眸邃然一暗,而后褪掉长靴衣物,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却是半支着手肘面对着她,一只手轻抚着她耳际的乱发,指腹有意无意的轻刮着她脸颊嫩滑的肌肤,那软软滑滑的感觉似乎能一下从他的指尖荡进他的心底。 拓跋御旋身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将她彻底包围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沈之乔身心皆是紧绷。 水润的双眼像是注入了清澈的溪水,缓缓孱动。 两只手儿紧抓着身体两侧的床褥,呼吸促急。 拓跋御一只手捧住她的半张脸,拇指轻揉着她的眼角,凤瞳炽深的看着她,薄唇带了怕吓着她的缓慢速度靠近她的唇。 距离越来越近。 两道呼吸同样炙热的呼吸极快的迅速交融,皆在对方脸上熏起点点颗粒状的小点。 而在拓跋御的唇即将碰上她的唇的那一刻,沈之乔却是终于忍不住的偏了头。 一行泪从她靠近枕巾的眼角落下。 她轻轻挣了挣身子,侧身躺着,无声的拒绝他的热情。 拓跋御炙热的心一瞬间跌入黑深的坡井,凤眸被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网布遮住,尖冷的脸部轮廓僵硬,削薄的唇瓣绷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沉而重的盯着她剩给他的半张白皙脸庞。 呼吸被他刻意压住,铁拳因为忍耐被他拽得吱吱作响。 沈之乔听到,心尖儿缩疼得厉害,那股疼意直冲进她脑部脆弱的神经,让她的眼睛发热发胀,却丝毫没有办法消除。 感觉到身上的人从她身上移开,沈之乔闭上眼睛死咬着唇,身子似被什么定住,动也不动。 拓跋御面对她侧躺着,浓眉曲成两条丑丑的虫子,盯着她微抖又显得极其压抑的挺直的背脊,心中被难以言明的窒闷充斥。 他不懂,什么时候,他和她竟变成这副相见不能相亲的局面。 这种该死的距离和捉摸不透她的心情,将他自制力逼迫到了一个濒临爆发的边缘。 半个月里被她刻意躲避,刻意保持距离的举动,弄得他都快要疯了。 她是他的女人,他想抱她便抱,相亲她便亲,想要她就要。 他对她做这些事情,不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吗?! 可该死的她,近半个月以来,都让他有种是他野蛮的在强迫她一般。 这般一想,本就压抑闷烦的心便更加不爽了。 拓跋御冷绷着唇,胸膛朝她靠近了分,不远不近的贴在她的背上 下一刻,他便感觉她轻颤的肩甲抖得更厉害了。 终是怒了。 身子往前,紧实的贴在她的背后。 在她想要躲开的刹那,扣住她的下颚,将她偏转对着他,薄唇便欺压而上。 沈之乔头往外偏着,整根儿神经都掉了起来。 她惊惧的睁大眼,开始挣扎的躲着。 拓跋御见她仍在躲闪,心中的怒意澎燃上升到一个极点。 他凶狠的一把扯开她的里衣,撕拉一声在空气里异常响亮。 沈之乔一颗心高高跳着,眼泪涌了出去,心中屈辱又心疼。 她摇着头推他,颤抖得深深吸了口气,眼泪越掉越凶,摇头,嗓音喑哑,“拓跋御,不要,不要……” “之之!”拓跋御声线微暗,哑得好似另一个人,,“之之……” 她落泪,眉心紧蹙,哑着嗓音反问,“拓跋御,你还要我吗?无论,无论我怎样,你都要我吗?” 拓跋御凤瞳一缩,深盯了她一眼,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答案。 一场激烈过后。 身下的人儿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拓跋御却毫无睡意。 臂弯下的女人与他亲密的整个过程都在哭,即便现在睡着了,她的眼角也挂着泪,他一遍一遍的擦拭,可总也擦不净。 指腹轻勾着她的柔软的发丝,拓跋御双瞳炫黑,瞳仁儿深处晕荡着阴鸷的寒光,微微低头,在她眼帘上轻印下一个吻。 目光不经意扫过她莹白细腕上挂着的佛珠,凤瞳轻微一闪,从榻上坐起,薄薄的被褥从他结实的胸膛滑下,线条完美的胸膛露在空气,像是一尊精雕细琢而出的雕像,浑身的血脉都张示着力量。 他从枕下取出了一只面壳雕着牡丹的精致银盒,打开,两条红润如血的手串从盒子里露出了真容。 探指取出其中一串,握住她带着佛珠的手,为她带了上去。 佛珠有些大,且色泽棕暗,配上这串精巧的珠链有些不合时宜。 便想取下佛珠。 手指触上,刚想取下,转念一想,便任它去了。 这佛珠是鬼将之日说得,他虽不信鬼神,可她似乎有些信,便作罢。 而后将她的小手儿放进被子,低头看了看盒子里的另一串珠链。 抿唇想了想,还是取出戴在了左手上。 伸手揽过她的身子,刚欲在她身边躺下。 薄唇不悦的一抿,从窗柩看了眼露出浅蓝光晕的曦光。 这才发现,他竟不知节制要了她整整一晚。 而这时候,已是上朝的时辰。 眉峰轻轻皱了皱,无奈看了会儿在他臂弯下的小人儿,在她微翘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飞快起了身,套上龙袍,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殿内。 他不能耽搁,怕多停留一会儿,便舍不得离开了。 第319章 相守 第319章 相守 沈之乔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看见熟悉的殿室那一瞬间,脑子是空白的。 机械的转动眼眸,沈之乔怔然的从榻上坐了,目光落在梳妆台上,她缓缓下了榻,走到台前,光裸的印着斑斑红痕的身子出现在梳妆台的铜镜里。 昨晚的记忆如洪水侵袭进脑海,那人凶狠的要着她的身子,不顾她的求饶,最后他是什么时候放过她的,她完全不记得。 指尖拂过印着红花的锁骨,却在镜中手腕上看到了除了佛珠以外的另一个东西。 双瞳微晃,将手横在胸口,低头看着腕上色泽通透晶莹的珠链,样子有些木然。 那双珠链上的珠子形状并非是圆的,而是一颗颗被磨得类似于相思豆的心型儿巧石,粒粒相思,恰到好处的紧挨着,似乎将她的皮肤也衬得多出了一些血色。 她盯看着手腕上的珠链,眼帘一眨不眨。 脑中不由自主浮出大诗人王维的《相思》一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红豆红豆,素来有相思之意,常寓感情坚贞不移,天长地久…… 拓跋御退朝之后便往龙栖宫来了。 一推开内室的房门,便见她一丝不挂的背对着他站着。 凤眸猛地一缩,凤眸毫不掩饰炙热的看着她的美背。 一头长丝一些披散在美背上,却仍旧遮不住因他疼爱而留下来的美丽烙印。 心念一动,拓跋御反手关上门,上前,双手从她腋下穿过,胸膛紧贴着她的背,下巴轻搁在她的披肩的发丝上,目光正好落在她举起手的红朱上,薄唇在她肩头吻了吻,嗓音压低,“这是南诏国送来恭贺我纳后的礼物,唤相守。” 他喜欢这名字,所以便留着。 相守?! 沈之乔心一跳,又警觉被他光溜溜的看着抱着,极为不自在,微微挣了挣身子,语气闪躲,“你,你下朝了……” “嗯。”拓跋御眉头不悦的皱了皱,干脆将她翻转面对他,目光闪过一丝红色。 “相守有一对儿,据南诏国使臣言,有情人人手一串,寓意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沈之乔握住他的手往下拉,“是吗?” 她的表情不可谓不冷淡,甚至还有些躲避。 拓跋御薄唇一抿,干脆握住她阻拦的手,一下抬起,而他的袖口也因为他手的动作滑下了些,露出他腕上与她同样款式的珠链,凤目从侧灼热盯着她,“如今你我将这一对儿相守戴上,之之说,我们能相守一生,永不分离吗?!” 他这所以这般问,倒不如说他其实想知道的是,他与她二人戴上了这东西,证明了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而现在,他想知道的便是她的决心?! 沈之乔心头慌乱,目光却在二人相握的双手下那两串晶莹的相思豆上。 他的用意她并非不知。 而是此刻的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傅。 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见她久久不答,拓跋御凤瞳一暗,握住她的手却一下子抓紧,而后一点一点放松,轻柔的将她的小手儿全部握在掌心里。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从她身边离开,走到床沿,抓起早已为她准备好的衣裳走过来,仔细为她穿戴整齐,便又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沈之乔愣然,惶问,“拓跋御,我们去哪儿?” “寿阳宫!” 寿阳宫?! 沈之乔微微睁大了眼,询问的看着他的侧脸,“去寿阳宫?去寿阳宫有什么事吗?!” 拓跋御抿唇,“去了便知道。” 具体什么事,他现在也不清楚。 他也是在下朝回龙栖宫的宫道上,遇到了寿阳宫前来的太监,只说皇奶奶有要事告之,至于什么事,并未提及。 “……”沈之乔眉头微皱,沉默。 拓跋御侧头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捏了捏,“有我在……” 沈之乔心中仍是有些疑惑,却还是轻应了声,“嗯。” …… 寿阳宫。 太皇太后今日一身褐绿色锦袍坐在高位上,脸上虽挂了浅笑,可一双布满细纹的睿眸却沉着着,她握着坐在她身边的人的手,语气带了温和,“岚儿,你脸色看起来憔悴,要多注意休息。” 温昕岚一整夜守在朝晖殿,在从楼兰君口中得知连勍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才回了温宁宫,不想还未到温宁宫便被太皇太后的亲信唤到了寿阳宫。 一整夜不睡,哪能指望有何好的状态。 温昕岚心间一转,将计就计,眼中浮出淡淡的忧伤,神色亦有些悲戚,嘴角苦涩一扬,“皇奶奶,岚儿很好,您和御才是,要多多注意身体。” 明明拓跋御此时并不在殿内,她却故意提起,其心可见。 太皇太后自然是懂她的心思的,只可惜…… 微微叹息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岚儿,世上好男子多得是,以岚儿的贤德美貌定能嫁得好儿郎,对岚儿一心一意,终身不二。” “……”温昕岚心一紧,眼眸紧张的缩了缩,咬着唇看着太皇太后,“皇奶奶,我……” “岚儿,哀家看连勍便不错,不妨……”太皇太后突然打断她的话,突然便提了连勍,温昕岚震惊,“皇奶奶,连勍对您……” “岚儿,连勍毕竟是哀家的孙儿。”太皇太后再次打断她欲说的话。 且她要说的话,她即便不听,也能知道她的想法。 连勍恨她,她阻止不得。 她对连勍虽不宠,可也是拓跋家的子孙,血脉相连。 更重要的是,连勍昨日竟会主动到寿阳宫找她,与她开诚布公,坦诚的聊谈了一番…… 而他的目的很明确,便是想让她赐婚,对象自然是他和岚儿。 她私心里是想岚儿的最终归宿是御儿,她也想扶她坐上皇后之位。 可是她老了,精力有限,便觉力不从心了。 她看着她的御儿对那女人的专情和独宠,历经五年之隔,也险些让她和他的祖孙之情消失殆尽。 现如今,那女人已是皇后,且还给她拓跋家孕育了两个可爱的子嗣。 她没有理由反对,也不想再反对。 实际上,她在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每日的拜访之下已决心开始接受那女人。 所以连勍与她提起要她将岚儿赐给他的时候,她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了。 而在她答应连勍的那一刻,她在他眼底看到了释然和从未有过的感激。 一瞬间,她似乎感知到他对她的恨意悄然放下了。 而且,她的心也为他的不恨而舒展了许多,有一种也想好好儿疼他一疼的想法油然而生。 抛开其他不说,连勍那些不好的经历多数为她所造成,她对那孩子始终是有愧的。 所以,若是岚儿嫁给他,她既可以告慰在天有灵的师兄,也可以让那孩子心里舒服,她便对这桩婚事期待了起来。 温昕岚心思玲珑,在她话中便知到了她的打算。 心头乱七八糟的,她摇着头,紧张的握住她的手,“皇奶奶,御是岚儿唯一爱过的男人,其他人再好,也终究不是他……” 太皇太后脸颊微微一沉,嗓音也变得阴冷了分,“岚儿,八年前的事,哀家便不重复道一遍,哀家只问你,若是御儿现在不是皇帝,只是普通百姓,你还会说非他不可这类的话吗?” 她选择忘记八年前的事,并非是不介意,而是答应了师兄,好善待她,对她好。 她亏欠了师兄以及…… 所以她才会不去计较她八年前做的事。 而她能想到的最好,便是将她扶上世上最矜贵的位置,皇后之位。 可是现在御儿显然不会再接受她。 为了她的承诺,而恰逢连勍爱慕她的心思又为众人所知,她相信现今的状况,她嫁给连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温昕岚脸色登时白了白,唇瓣蠕动,无言以对。说到底,还是她之前的事得不到众人原谅,所以现在的她,也不配得到那个男人的垂青吗?! 太皇太后见状,心下不忍,叹息,“岚儿,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不是身份多么的尊贵,重要的事,有一个惜你如命的好男人,好夫君,连勍对你的心意,相信皇奶奶不说,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你若是嫁给他,他定会对你好的。” 第320章 赐婚 第320章 赐婚 “……”温昕岚垂头。 好?! 他连勍是好了,可她不好! 她说过,她温昕岚要嫁的人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其他的人无论多好,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若是此生达不到她的期望,她也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温昕岚深深闭了闭眼,将她可疑的情绪收了收,眼泪眨眼便溢了出来,抬头看着太皇太后,柔柔道,“皇奶奶,岚儿知道那件事是岚儿糊涂,可是岚儿知道错了,岚儿之所以三年不敢回宫,便是心头有愧。 可是我真的很爱御,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使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岚儿也认了,毕竟这是我自己作的孽,怪不得他人,可是,岚儿恳求皇奶奶,不要将岚儿嫁给其他人,岚儿宁愿削发出家,终身不嫁……” “胡闹!”太皇太后呵斥,面有不悦,怒其不争的盯着她满脸的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容不得胡乱为之。” 温昕岚抽噎,摸样很是可怜。 看着她委屈的摸样,太皇太后脑中不由浮出另一张面孔,心头不是滋味,刚要开口安慰她。 一道微尖儿的嗓音突地从殿外传了过来,也成功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拓跋御和沈之乔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在看到温昕岚和太皇太后此时的样子时。 拓跋御双眸眯出一弯狭长,眼中闪过惊讶。 毕竟这可是头一次见他的皇奶奶对这位她十分喜爱的后辈黑脸。 沈之乔在看到温昕岚的那一刻,脑中迅速闪过她在魂兰殿与她说过的话。 手足冰凉,双眸死死的勾住她。 心中忐忑。 掌心的凉意让拓跋御诧异的挑了眉,转头看过去,却发现她的身子竟在发抖。 凤眸滑过一丝紧张,柔声问她,“之之,你很冷吗?!”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握住她的双手揉搓了起来。 沈之乔心口发紧,眼眶一涩,却不得不阻止他的动作继续。 因为她明显感觉两道视线落在她二人身上。 而其中一道视线很是尖锐。 她微微抽了抽手,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拓跋御眉峰皱了皱,认真的盯了她一会儿,又是蛮横的握住她的手继续揉搓的动作,直到她的双手渐暖,他这才松了力道,“快要入秋了,稍后我让司衣局的宫人给你做几件秋衣……” 他的动作,他说的话,旁若无人,体贴柔情。 沈之乔一颗心又暖又酸,不动声色吸了吸鼻子,乖顺的点了点头。 拓跋御便笑,眸内的光芒如颗颗闪烁的星子,从眼尾溢了出来,似乎也为这殿室内增添了无数光亮。 太皇太后看着这般细心的男人,无奈的摇摇头,“皇帝,你和皇后还将不将哀家这老太婆放在眼里了?!” 皇后? 拓跋御眯眸,旋即薄唇蜚然一勾,右眉一挑,“孙儿带着您的孙媳妇给皇奶奶请安呢……” 说着,看了眼似乎也为太皇太后一句“皇后”弄得有些怔然的女人儿,眼中的笑意更深,“之之,还不快给皇奶奶请安?!” 沈之乔这才反应过来,眼中有泪,太皇太后一句“皇后”好似在告诉她,她已经被她所接受了。 这原本是一件让她极为喜悦的事情,她得到了那人最重要的人的认可,她怎会不高兴?!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心房颤痛。 她微微吸了口气,这才福身道,“孙媳给太……皇奶奶请安,皇奶奶金安!” 太皇太后自是看到了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以为她是激动,心中不免叹息。 第一次由衷的对她温蔼一笑,缓声道,“皇后起来吧!” “谢皇奶奶!” 而看到这幅场景时,最为高兴的便属拓跋御。 最为憎愤的自然是温昕岚。 她死咬着唇,心中的嫉妒蚕食着她的理智。 她紧盯着两人交叠的双手,眸内闪着怨毒的光。 她突然想知道,若是她在此刻告诉当着太皇太后和拓跋御的面儿说出她沈之乔勾引连勍苟且一事,会是怎样“热闹震惊”的场面?! 沈之乔察觉到温昕岚不善的目光。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 然而依太皇太后对她的反应,温昕岚应是还未与她讲那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 可是此刻看她看着她的眼神儿,好似就等着看她无措惧怕的一幕。 血液在她身体里倒流逆动,块块结冰,后背沁出的薄汗一直蔓延到她的额头上,脸色发白,她微咬着唇,缓缓低下了头。 沉沉闭了闭眼。 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听天由命。 该来的总要来! 太皇太后含笑看着拓跋御,“怎么只有你二人来了,哀家的青禾和连煜呢?” 沈之乔眉心一跳,看向拓跋御。 她昨晚走了之后便未回去,那两个小家伙…… 拓跋御勾唇,淡淡道,“朕一早便让甄镶送他二人去了上林苑。” 太皇太后点头,“青禾和连煜是该去学堂好好儿上课学习了。”想起了什么,看向沈之乔道,“听闻先前便是皇后充当青禾的夫子,皇后有如此才德,倒是难得。” 这是第一次沈之乔从太皇太后口中类似夸赞她的话。 脸微红,有些尴尬,“皇奶奶谬赞,孙媳哪有什么才能,无非是陪青禾玩耍的玩伴儿罢了。” “哈哈……”太皇太后却朗声一笑,“青禾那丫头性子调皮,能玩能闹。不过皇后将哀家的连煜教得有礼大方,光是这一点,皇后便是功不可没。” 顿了顿,继续道,“哀家今日唤你二人,共有两事……”说到这儿的时候,她朝站在她身侧的苏嬷嬷看了一眼。 苏嬷嬷点头之后,便往内室走去。 太皇太后继续道,“其一呢,哀家要向皇帝讨要一道圣旨!” 圣旨?! 拓跋御眯眸,“哦?” 太皇太后看了看身边的温昕岚,“哀家要为岚儿指婚!” “……” “……” “……” 拓跋御几人皆是一愣。 而温昕岚的表情尤为惊骇,“皇奶奶……” “岚儿,哀家适才与你说的话,想必你心里应是有所准备了。”太皇太后似乎不想听她的拒绝,肃声率先道。 温昕岚死咬着唇。 她是有预感,可她没想到她竟说风是雨,如此快的就要将她指给连勍! 她盯着眼前的老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回旋。 她真希望,那日她晕倒之后,便再也醒不过来! 拓跋御反应过来,撇嘴,“皇奶奶要将她赐婚于谁?” 第321章 送给皇后 第321章 送给皇后 “卓荆王连勍!”太皇太后铿锵有力的说道。 拓跋御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点头,“孙儿稍后便为他二人拟一份赐婚的圣旨。” 温昕岚见他如此爽快便应下,心脏巨疼。 美眸红润一片,难以置信又受伤的看着拓跋御。 他怎么可以这般轻易的就答应将她许给他人。 她爱他,他一直知道啊…… 疼痛之余,一股剧烈的恨意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狠狠剜向沈之乔,带了一丝疯狂和不计一切,在她看向她的时候,她嘴角忽的冷冷一勾,挑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 沈之乔抿着唇,心里不是不惊诧的。 连勍已经知道她设计她和他二人的事,却还是主动问太皇太后请求赐婚。 此时,她有理由相信,连勍是真的很爱她温昕岚。 而沈之乔不知道的是枸。 连勍不过是先下手为强。 因为他知道,温昕岚设计她二人一事若被某人知道了,她温昕岚绝无好果子吃。 而现在的沈之乔没有过多心思放在连勍是何动机上,因为她从温昕岚眼中看到了撕裂和孤注一掷。 心房激跳,沈之乔头皮皆是冷汗,却受虐似的,一直与她对峙着,大气不敢出。 拓跋御眼尾瞄见,凤眸登时沉下,不动声色看了眼温昕岚。 她脸上的阴毒让他钝了眸子,俊逸的眉峰亦微微皱了皱。 而苏嬷嬷手里端着的一直深红色的玉盒走到太皇太后面前,也适时打破了殿内隐约弥漫的不同寻常的气流。 太皇太后含笑盯了眼苏嬷嬷手中的盒子,而后才看向沈之乔,朝她温和招了招手,“皇后上来。” “……”沈之乔愣然,从温昕岚身上的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没动。 太皇太后嘴角的笑意又是柔了柔,“皇后发什么楞,哀家不会吃了你,快些上来。” 沈之乔咬唇,看了眼拓跋御,在得到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儿后,这才提裙走了上去。 拓跋御便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眯眸看着殿上的两个女人,而眼尾却有意无意扫向温昕岚。 总觉得她的样子像是时刻在酝酿什么阴谋般,让他……很是反感,却不得不警惕。 太皇太后主动拉过上前来的沈之乔的手,触及到她手上的冰凉时,她的手缩了缩,最后还是握住轻轻搓揉了揉。 她虽没说什么,可这细微的小动作却让沈之乔心下一暖。 虽然不能完全放下她之前对她做的事,毕竟冷闫和向南都是为她而死,她不能做到完全不介意。 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有种,她是被她真正接受了。 她内心深处即觉喜悦,却又难免有些酸涩。 在她晃神的时刻,感觉手腕上突地一凉,而后很快一股暖意便从她手腕处顺着支脉漫向全身,整个人瞬间暖烘烘的。 沈之乔惊讶,低头看去。 却发现手腕上除了佛珠和相守以外又多了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那色泽莹润纯正,隐隐能见其中飘动的流云。 只一眼,沈之乔便喜欢上了这只镯子。 只不过一只手佩戴三种手饰……会不会太浮夸了! 太皇太后看着她眼中的亮光,便知她定是十分中意这镯子。 眼尾往上微微翘了翘,心下却忍不住叹息了一口。 沈之乔听到,不解的看向她。 太皇太后摸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脸上有些悲伤,虽只有片刻,可沈之乔却看得真切。 低头再次看了眼这镯子,心想,或许是这镯子与她有什么特别的故事。 虽十分喜爱,可她并不想夺人所好。 看着她,真诚道,“皇奶奶,这镯子孙媳不能要……” “皇后,这镯子不是哀家给你的……”太皇太后怅然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微泛了泪光,轻轻看向正举杯饮茶的某人,“这是御儿的母后给她未来儿媳的。” “……”沈之乔震惊,转眸看向拓跋御。 拓跋御端着茶杯的指僵硬,凤眸深旋,眉头皱紧,看着沈之乔手腕上的玉镯,菲薄而性感的唇瓣微微阖着,表情沉敛。 而这几人中,就属温昕岚反映最大,她直接从位上站了起来,拳头不自觉拽紧,死死盯着沈之乔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怨恨得眼珠儿都快从眼眶中蹦跶出来了。 几人的注意力都在沈之乔手上的玉镯上,是以并未注意到温昕岚的异常。 太皇太后浅缓了口气,将在拓跋御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看向沈之乔,“御儿母后的事,相信御儿与你讲过……哀家是最后陪在她母后身边的人,这便是她承受着巨大痛苦,憋着最后一口气亲手交到哀家手中,再三叮嘱,这镯子,是给她未来儿媳的,她说,她最遗憾的,便是没有亲眼看看她的儿子给她找的儿媳妇……” 太皇太后说道这儿的时候,声线微微哽咽,连连拍着沈之乔的手,借以不让自己太过失态。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继续道,“哀家之前并不赞同你和御儿在一起,并非是哀家觉得你与御儿门第悬殊。事实上,哀家也是草莽之后。那时候反对你二人在一起,哀家承认,哀家是有私心的……” 她这个私心,她并未说明,沈之乔也隐约猜测到了。 这私心,想必就是温昕岚吧。 不过一切在这一刻,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太皇太后盯着她的眼,“你怪责哀家,哀家无话可说。毕竟是哀家对不住你在先……” “皇奶奶,您别这么说,孙媳知道,您对拓跋…皇上是真的很好,没有您便没有如今的他,孙媳感激你…” 她没有说不怪,只是折中的说她因为拓跋御而对她心存感激。 太皇太后眼眸微闪,心中虽有些遗憾。 不过她为了皇帝甘愿放下对她的和责怪,反而感激她。 光是这一点,便可知她对皇帝的感情挚诚。 欣慰的点头,“这镯子皇后便收下,当是御儿母后的一点心意。” “……”沈之乔看了眼镯子,又去看拓跋御。 拓跋御眼中似有一闪而过的暗光,薄唇撩出一弯媚笑,眯眸点头。 沈之乔也笑了,转头看向太皇太后,轻轻点头,摸着镯子道,“儿媳谢过母后。” 太皇太后又是点了点头,再次摸了摸镯子,“哀家的儿媳地泉下有知,也可放心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太皇太后顿了顿,唇瓣展笑,“既然哀家的儿媳都给了礼物,哀家也不能不作以表示……” 说着,在沈之乔震惊的注视下,从头上取下了一只凤凰金簪。而这只金簪显然比上次沈之乔在青禾生辰上所佩戴的金簪看起来要精巧灵活许多。 那跃跃欲飞的凤羽活灵活现,好似下一刻真的会展翅而飞。 太皇太后笑着将东西放在沈之乔手上,“这是金簪相传是前朝某一皇后的所有物,距今也有百多年了,这也是哀家见过最逼真的凤凰,现在哀家就将这送给皇后。” 第322章 她该打 第322章 她该打 “啊……这么贵重孙媳不能接受……”沈之乔条件反射便要拒绝,将手中的东西往太皇太后手上推。 “皇后是一国之母,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不可以接受的?!”太皇太后说着,又推给了她。 沈之乔为难,“皇奶奶,还是您留着吧,适才孙媳见您戴上这金簪,便觉与皇***气质十分匹配,孙媳觉得皇奶奶戴着尤为合适。” 被人夸赞心下总是开怀的。 太皇太后也不例外,笑着道,“哀家老了,还是皇后戴着吧。” “不不……” 两人开始了一阵你推我推的游戏。 拓跋御看得好笑,痞痞倚在椅座上,凤眸半眯,轻看着殿上的画面。 并未开口说些什么以结束这一场互相谦让的场景。 他的样子倒有些享受。 反倒是温昕岚,早已气炸了肺。 胸脯急剧起伏,看着在她眼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一股怒火又是直直冲到了她的脑门上。 美眸阴光闪现。 看来她沈之乔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一得意便忘了她之前做过什么恶心龌龊的事来。 而现在,她有必要好好儿提醒她一番! 想着,她猛地上前,一把拖过她二人互相推让的凤凰金簪,绝美的脸颊隐隐扭曲,恶狠狠的瞪着沈之乔,“你这贱人,你根本不配得到这些东西!” 拓跋御等人皆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了怔。 而她这句“贱人”成功让拓跋御冷了眸子,语气寒得如从十八层地狱里发出来的恶魔之音,一字一字道,“温昕岚,朕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温昕岚被嫉妒迷了心,听到他冷冰冰的话,心里更加窝火,捏着拳头道,“我为什么要收回?她就是贱人……”说着,她从殿上朝拓跋御走了下去,急道,“御,你不要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她就是一个贱人,她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液……” 激动时,她举起手中的凤凰金簪,“她根本不配得到太后的玉镯,根本不配拥有这只凤凰金簪背后象征的尊贵身份,你们都被她骗了!” 拓跋御凤眸滁血,俊颜一点一点寒沉而下,捏住杯子的指已是深深嵌入杯身。 她温昕岚若是还有一丝理智,便知道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继续说出对沈之乔一字半句不好的来。 可惜的是,她今天所受的刺激,让她的理智崩溃。 脑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拆穿她沈之乔的“真实面目”。 她走到拓跋御面前,指着在太皇太后身边脸色渐渐苍白的沈之乔,低吼道,“御,你看清楚了,她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爱,不值得你宠,说不定连煜和青禾也是她与他人苟且得来……” 拓跋御凤眸陡地睁大,嘭的一声,杯子在他手中破碎,一些残渣没入他的皮肉,针出点点血沫。 温昕岚心房颤抖,看着他手上沁出的鲜血,理智稍稍回笼。 对着他布满阴鸷的双眸,她害怕的微微往后退了退,可是她刚一动作,手肘便被人从后拽了一下,她整个人身子不受控制往后转了转。 “啪”的一下,脸上被重重落了一巴掌。 温昕岚睁大眼摸着被扇的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你敢打我……” “啪”又是一下,使了全力。 温昕岚另一边脸也被扇了一下,她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一双眼尤带了不可置信。 或许潜意识里,她宁愿这巴掌是拓跋御或是太皇太后打的。 但是往往没想到的是,打她的人竟然是她……沈之乔! 她就不怕她真的将她做的事说出来吗?! 沈之乔捏着拳头,浑身颤抖,瞳仁儿纵横了点点红痕,丝毫不惧的对准她惊诧的眼,咬牙问,“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温昕岚哪还能说出话来,蠕动着双唇直瞪着她。 沈之乔往她走了两步,惊吓得温昕岚也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两步,语气夹了盛怒,“一巴掌,我是为我的青禾和连煜所打,我不容许任何人哪怕言辞伤害到她二人分毫,他们是我沈之乔的生命,你温昕岚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巴掌还嫌打得轻了……” 微微闭了闭眼,冷笑着盯着她,“另一巴掌,我替我自己而打,而你……该死的该打!” 最后一句话沈之乔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微喘着气,眼中的泪挂在眼帘,却倔强的不让它们恣意落下。 明明一切皆是她的安排陷害,现在她竟敢口口声声大言不惭诽谤污蔑与她。 她温昕岚凭什么这么猖狂?! 这一巴掌,她应得! 她这一吼,让殿内的几人均有些咂舌。 好一会儿过去了,殿内仍然安静如无人之地。 拓跋御目光锁定在沈之乔身上,眼瞳越来越深,看着她气得浑身仍在颤抖,他这才缓和的抿了抿唇,朝她走了过去。 太皇太后见他过去,眸光微闪,也牵衣在苏嬷嬷的搀扶下了下去,远远便肃声职责道,“岚儿,你而今还是年少无知的年纪吗?不知哪些话当讲不当讲吗?!而今皇后只给了你二巴掌算是对你客气的,还不快给皇后道歉!” 她这话明着是在指责温昕岚,暗着是为她温昕岚开脱之词。 她担心她若不出面,她的好孙儿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而她心里虽对她今日所说的对于皇后和她两个孙儿的诽谤之话很是反感,却不得不保她护她,这是她欠下的。 温昕岚听到,这才大喘了口气彻底清醒了过来。 温昕岚并非愚笨之人,自然知道她话里帮她之意。 心里也清楚,她今日的行为和言辞皆有些失控,若是还不采取点补救措施,即使她现在说出她沈之乔和连勍苟且一事,太皇太后和拓跋御都不会信她,反倒以为她是因为嫉妒她而说的中伤她的话,那么日后再想要用这件事弄死她沈之乔就不那么容易了。想到这儿,温昕岚深吸了口气,微微眯眼看了眼沈之乔,眼神儿晦暗。 在某人即将走进她的时候,主动朝沈之乔福身,温声道,“昕岚鲁莽,口不择言,还请皇后娘娘息怒,若是皇后娘娘不解气,还请皇后娘娘多打昕岚几巴掌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很是配合的流了几滴悔恨泪! 沈之乔算是真正见识了她温昕岚变脸演戏的本事。 她自然也听出了太皇太后话中的维护之意,咬着唇没有说话。 “口不择言?!”嗓音凉飕刺骨,“你温昕岚是三岁孩童?” 温昕岚心一抖,暗自咬牙,双眼却是轻轻看向正往这走来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脸色亦不好,心里恼她,便没有看她,而是走到沈之乔身边,温声道,“皇后,哀家向你讨个人情可好?” 第323章 小公主醒了 第323章 小公主醒了 “……”沈之乔还不及说话,拓跋御蹙眉沉声道,“皇奶奶,温昕岚即以不是三岁孩童,便该为她的‘口不择言’承担必要的后果!” “……”太皇太后无言,只是期许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低头,半响,她朝拓跋御靠了靠,轻声道,“拓跋御,我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 拓跋御一听果然着急了,忙轻抓过她的胳膊认真的看她的脸,见她脸色有些发白,干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往殿外走去,“皇奶奶,孙儿告退。” 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沈之乔是为了给太皇太后留一面儿而故意装作不舒服,可偏就某人当了真,还紧张到不行…… 温昕岚怒火中烧,盯着被某人抱在怀里的人,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太皇太后看见,睿眸一眯,心思沉转。 …… 沈之乔被拓跋御抱出寿阳宫一段距离,抬头看着他微绷的下颚,耳畔往他心口靠了靠,听着他微快的心跳声,眼眶微湿。 这副胸膛,她还能靠多久…… 胸口的衣襟被一双小手儿缓缓揪紧,拓跋御微微低头,脚下的步子未停,见她眼睫微湿,以为她不舒服到了极点,先前便觉得她双手冰凉,想来是身体不适好一阵子了。 俊眉一皱,柔声道,“之之,先忍忍,我这就带你去朝晖殿找兰君。” “……”沈之乔喉头一涩,脸往他怀里靠近,嗓音尽力平静,“我们回魂兰殿好吗?” “……”拓跋御一愣,蹙眉,“不行,你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我很好……”沈之乔道。 “你的手很凉。”拓跋御体贴的不愿退步,怕她不舒服却忍着。。 他的贴心,让沈之乔心里难受,一股气便收不住的往上冒。 她猛地转了头,红着眼眶瞪他,微提了嗓音,“我说了我没有不舒服,我要回魂兰殿……” 对于她突然的发脾气,拓跋御停下步子,抿了唇,沉沉的看她,凤眸愠怒。 “……”沈之乔知道自己情绪过激了,微微吐了口气,低着头挣扎着要下去,“你去忙吧,魂兰殿我自己回去……” 她这样子,拓跋御能放她自己一个人才是奇怪了。 搂住她的双臂箍紧,不让她得逞的从他怀里逃离。 死活挣不脱他。 沈之乔心里压抑的情绪猛地爆发,狠狠垂了垂他的胸膛,流着泪吼道,“拓跋御,你混蛋,你放我下来,我要回魂兰殿你听不懂吗?你混蛋,混蛋!!!” 拓跋御俊美青黑一片,任她疯,任她打,也不出声。 直到她打累了,也骂累了,摊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抽噎,拓跋御才凉凉道,“够了没?没够的话,继续……” 说着,他抓着她的手儿使劲儿往他胸口处砸。 沈之乔一吓,眼泪汹涌,手用力欲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心疼得无以复加,“拓跋御,你这个疯子,疯子……” 可是她越骂,他下的力便越重。 沈之乔终是怕了,她之前下手还是保了些力,可是手被他握着,他下手的重力可是一点不含糊。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眼泪也不掉了,卡在眼眶里,撑着身子用另一手去摸他的胸口,“拓跋御,拓跋御,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好不好,别打了……” 拓跋御抿着唇,深眸积压着厚重的黑色,手被她柔软小手儿的握住,听得她的话这才停了下来,却只是沉着的盯着她,不言不语。 沈之乔见他总算停了下来,心疼他,又难免有些恼他。 狠心又欲锤他两下,却只是举了举手,终是没有落下浮。 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包着他的手,带着哭腔骂他,“神经病,拓跋御,你神经病……” “……”拓跋御目光如炬,盯着她的小手儿上的动作,凤目婉转清光,那波怒意之下,又因为她仔细小心的动作浮上一层暖意。 他反手握住她的两只小手儿,似乎轻叹了声,这才使了点力在圈住她腰肢的手臂上将她往上托了托,带着她的手儿围着他的脖子,折道往魂兰殿去了。 他总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似乎这是一个十分苦恼他的问题,他俊逸的眉峰深深皱了皱,薄唇抿得更紧了,抱着她一路上亦是只字不说。 沈之乔心里很乱,他不说话,表情又那么冷酷漠凛。 她发现一个问题,他面对她时鲜少发怒,可一发怒又是极严重的,而这次,他显然是因她的“无理取闹”而气极了。 心下百转千回,一个念头猛地从她脑中蹦了出来。 不如,就让他一直气她,恼她,直到最后烦了她,到时候,她就是离开他,他也会因为眼不见心不烦而放了她吧。 沈之乔怔怔的想着,眼睫也随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郁色。 她泱泱窝在他怀里了,整个人像是傻了般。 便连道路被人拦了下去,她也不知。 “皇上,好消息!”甄镶急冲冲的,面上喜色掩也掩不住。 或许是因为赶着将这好消息告知某帝,他走得有些急,导致他现在有些喘。 拓跋御淡淡挑眉,表情仍是冷冷漠漠的,盯了一眼怀里始终处于状况外的某人,眸色又是一沉,“什么消息?” 声音洌洌,结了冰。 甄镶一愣,傻傻看了眼他怀里的人。 那人一双眼空洞,长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只需一眼,甄镶心中便有了谱,八成是两人闹了点不快。 嘴角微微一抽,微提了嗓音,声音中仍旧有无法忽视的喜气,“皇上,溱小公主……醒了!” “……”拓跋御神色一肃,凤眸亮光划过,抱着人便再次折了道,往朝晖殿去了。 沈之乔后之后觉,眼看着他抱着她又往朝晖殿的方向去了,眉头一蹙,“拓跋御,我不去……” “溱儿醒了!”拓跋御冷冷眯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足够让她乖乖听话的理由。 “……”沈之乔一怔,而后双眼一亮,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裳,眼角眉梢皆是喜悦,便连嘴角都往上翘了翘,“真的吗?溱儿醒了?天啦,太好了,太好了……” 拓跋御被她明亮的笑意晃了眼,微微眯眸,有多久没见过她笑得这样真实开怀了?! 薄唇也不禁为她脸上的笑撩出了点点弧度,语气有深掩的宠溺,“嗯,真的。” “太好了,溱儿终于醒了,姬澜夜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太好了……”沈之乔神色飞扬,溱儿能醒过来,她是真的很高兴。 拓跋御眉头轻蹙。 她这么高兴是因为溱儿还是姬澜夜?! 菲唇轻抿了一口,看着一脸喜色的小女人道,“之之,你和澜夜很熟?” “嗯,不算很熟,只是觉得他一个人怪孤零的,有溱儿陪着他,他就有人说话了。”沈之乔没有听出某人话里的酸意,点着头和他分析着说道。 她这样一说,拓跋御脸直接黑了,抽着嘴角不说话了。 沈之乔也没怎么在意,语气轻悦,“我感觉只有溱儿在姬澜夜身边的时候,姬澜夜才像一个真正的有血有肉的人。” 拓跋御抽得弧度大了大,凉悠悠道,“溱儿不在他身边,他也能过得像个人!” 第324章 王妃嫂嫂呢 第324章 王妃嫂嫂呢 沈之乔无语,瞄了他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溱儿不在的时候,他就像,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就好像靠近他一点点就是亵渎了他……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拓跋御很是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沈之乔不解,挑高眉问他。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拓跋御眯眸,继续问。 沈之乔摇头,“没有不舒服,我……” 沈之乔还没说完,人就被他放了下来,“那就自己走!” 话落,留给她一个拽拽的背影。 沈之乔愣在原地,嘴角轻抽。 “好自为之!”甄镶淡淡的身影从她身边淡淡的经过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 沈之乔站在原地看着某人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轻吐了口气。 事实上,她并不想去朝晖殿,因为朝晖殿与夕霞殿对立而落…… 但是现在溱儿醒了,她若是不去,说不过去。 拳头微微握了握,还是跟了上去。 拓跋御心里虽郁闷,可脚下的步子却放得有些慢,直到某人在他身后二三步距离的时候,便又加快步子,而后便又缓下等某人。 甄镶自然是懂某帝的,索性便自觉退到了沈之乔身后。 三人走到朝晖殿的时候,温昕岚竟然也在。 沈之乔踩进房间的步子微微一顿,这才落了下来。 温昕岚看着想携而来的两人,眸低恨光闪烁,微垂了眼。 她从寿阳宫出来便直奔朝晖殿而来了,便是怕连勍醒了之后,说了不该说的话,所幸的是,他至今还未醒过来。 而溱儿却醒了。 溱儿这丫头,那时候便与她相亲,想着,失去了太皇太后的力挺,她能来拉这位众人都喜爱的小公主做她的同盟。 想着,她缓缓朝坐在榻上,被众人簇拥的拓跋溱走了过去,帮她拉了拉滑至小腹的被褥,语气亲和,“溱儿,你如今才刚醒,莫要着凉了。” 溱儿看着她,初醒的脸上有些病态白,眼眸微微闪动,疏离而有礼的道谢,“谢谢岚姐姐。” “客气什么,我和你之间,何须谢字。”温昕岚说着,在她榻沿坐了下来。 溱儿微微抿唇,如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看向眼前站立的拓跋御,“皇帝老大,之姐姐呢?” 温昕岚眸光微动,低头,手指掩饰性的抓着榻上的被褥。 拓跋御嘴角展了抹微笑,朝她走进,揉了揉她的脑袋,“咱家的小公主醒来不是应该先问问朕这皇帝老大吗?” 溱儿笑,摸样恢复了几分娇俏,斜着眸子看他,“皇帝老大,你莫是把我的之姐姐弄丢了,若是,溱儿可是第一个不放过你哦……” “放肆!”声线微厉,却已经是克制了。 拓跋溱嘟了嘟小嘴儿,“九哥哥,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大家都在,总是吼我……”说着,她往又往几个大男人身边看了看,眼睛眨了眨,“王妃嫂嫂呢?” “……”拓跋瑞脸一沉,有些不自然,鹰眸深了深,抿着唇不说话。 而在场的众人又不能直说,被他给休弃了吧?! 正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一道清婉的嗓音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溱儿……” 拓跋御挑眉,转了身。 众人也配合性的往两边分开了。 溱儿看着朝她走进的女子,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她走进她床边,才欢喜的叫了她一声,“之姐姐……” 沈之乔轻笑,朝她伸了一只手。 溱儿笑嘻嘻的将手递给她,握住,就要拉她坐在床边。 可是一拉,尴尬了。 因为她床边还坐了一个人,温昕岚。 若是拉沈之乔坐下的话,那么要不就是她让位,要不就是坐在她前面…… 而无论哪一个,都好像……不太合适! 溱儿脸颊微红,唯有悻悻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摇头,握了握她的手。 温昕岚却是脸黑了一大半。 她宁愿拓跋溱让她直接起来,那样她还可以认为是因为较沈之乔而言,她与她的关系更甚,所以唤她起来也没关系。 可是显然的,这溱儿,也被某个贱人夺了心去! 捏住被褥的指尖倏然捏紧,唇瓣死死抿着。 却突然的,她像是想通了,从榻沿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坐吧。” 说完,她便往一边站了去。 皇后娘娘?! 溱儿小嘴儿直接成了“o”型儿,好奇心驱使下,也顾不得温昕岚了,拉着她直接坐了下来,兴冲冲道,“之姐姐,你什么时候被封了皇后?我怎么不知道?”说着,气哼哼的看着拓跋御,丝毫没发觉众人脸色皆是一变,“皇帝老大,你怎么能这样呢?立后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告诉我啊?……” “……”拓跋御眉头微微一皱,没出声。 溱儿愣了,大眼扫了一圈儿众人,见几人皆是一脸讳莫如深的摸样,让她很是不习惯。 干笑的扭头看着沈之乔,眼神儿却不住往拓跋御几人瞄,“之姐姐,怎,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沈之乔为难,抬头看着在拓跋御身后几步的距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姬澜夜。 他今日一袭梨花白的银线宽袖的锦袍加身,长发随性分批在身后和胸前,他的脸褪了一如既往的清泠,变得有些深沉,而他清透的双瞳叫长睫遮盖,半边浓眉簇紧,一副像是遇到极为棘手之事的摸样。 心头忍不住轻跳了跳。 沈之乔看了眼溱儿。 很是奇怪她今日竟然不粘着她的师傅,而姬澜夜亦是有些不正常。 按理说,溱儿醒了,他应是最为高兴的人才是啊,哪像现在这般,眉头深锁! 溱儿被她的眼神儿盯着有些不自在,咽了咽口水,转头看着众人,众人沉着的脸色让她微慌了起来。 目光闪动在他几人身上逡回,最后落在拓跋御身边的姬澜夜身上,目光甚至有些排斥和害怕。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又或许是一开始便未从她身上挪开分毫注意力。 姬澜夜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也轻轻的抬了头,眼波清淼,如一池温柔的水,柔柔的看着她,似乎要通过这抹目光将他心中的所有柔情尽付给她。 然而,当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拓跋溱吓得一下转了视线,落在拓跋瑞身侧的宋世廉身上。 浓眉星目,俊逸温雅,是个好看的男子。 拓跋溱歪了歪头,她好像没见过他,是皇帝老大新收的心腹吗?什么时候?! 她有些慌了,拉着沈之乔的手也紧了紧,“之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都不说话?” 沈之乔蹙眉,眯眼,阻止了下语言才道,“溱儿,你知道你自己睡了多久吗?” 第325章 她记得所有人 第325章 她记得所有人 拓跋溱怔了怔,“可能一二三四五天吧,我感觉身体无甚力气,应是睡得太多的缘故。”说着,她看了眼这陌生的地方,“之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之乔眉头越皱越深,“这里是朝晖殿。” 朝晖殿? “兰君神医……”拓跋溱眨眼,看向楼兰君,“我生病了吗?” 楼兰君盯了她一眼,点头。 她生病了?可是她自己却一点没感觉。 拓跋溱有些闷,目光带了探究看着众人,总感觉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叹了口气,盯着沈之乔,认真的说道,“之姐姐,还是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就是她问得真诚,且一醒来丝毫不顾姬澜夜,沈之乔心头打鼓,指着拓跋御身后的男人,试探性的问,“溱儿,你,你知道他是谁吧?” 他?! 拓跋溱看过去,目光瞬间被那一双黑瞳吸旋而进,那里面似乎包裹了滔天的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一汪漩涡,不住的将她吸进去。 拓跋溱却是皱了眉头,看着沈之乔,摇头,语气不善,“我不认识,而且,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之乔咂舌。 拓跋御几人也是一惊,纷纷看向姬澜夜。 而后者一双深沉黑瞳却一直盯着床榻上的人儿,两瓣唇瓣抿得紧紧的。 心房某个地方被人狠狠钉了一下,有些疼! 沈之乔被这情况弄得有些找不着北了,摇了摇头,认真道,“溱儿,他是姬澜夜,是,是好人……” 沈之乔觉得这句话弱爆了。 干脆道,“他其实是你的师傅,你不记得了吗?!” “师傅?!”拓跋溱诧异,两只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如两颗璀璨的黑宝石,“我师傅?!”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缓缓点头。 拓跋溱嘴角奇怪的扯了扯,最后却是无语的看向他家九哥,“九哥哥,是你趁我生病给我找的师傅吗?先声明,这都是你自己自作主张,我完全没有要拜师的意思,所以这个师傅……我、不、承、认!!” “嘶~”沈之乔到抽了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坚定的小脸儿,抿了抿唇,去看姬澜夜。 他却低下了头,神色不明。 拓跋瑞面对自家小妹儿的质问,头一次无言以对,拧着眉头不出声。 拓跋御眯眼觑了眼身侧的楼兰君,低声道,“怎么回事?烨” “……”楼兰君脸色微肃,绷着唇盯了一会儿拓跋溱,这才清幽转头看向拓跋御道,“她当年头部受到重创,加之失血过多,且又似受了巨大的刺激。依我看,她应是失忆了。” 拓跋御侧目,“失忆?可她记得我们所有人。” “她不记得姬澜夜……”楼兰君淡声道,“她现在的记忆只是她想记起的。钨” 楼兰君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事实上,这种症状,他不是没有见过。 溱儿现在之所以不记得姬澜夜想必与她五年前的经历有关。 或是记忆太沉重,而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又很强烈,那么她就会选着忘记痛苦的或难以忍受的记忆,只记得她想记住的,从而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纯粹是她个人意识。 保不准何时便记起来了。 “总而言之,她的身体没有大碍。”楼兰君补了一句。 拓跋御冷撇开他一眼,总觉得他仗着自己医术了得,故意卖弄来的,说话也不清不楚…… 温昕岚见众人的注意力皆在榻上的人身上,不动声色微微退后,转而走了出去。 喜儿站在最后瞄见她的动作,觉得她鬼鬼祟祟的十分可疑,便跟了上去。 楼兰君往门口看了一眼,清眸郁沉,轻轻看了看身边的男人,那一眼欲言又止。 …… 朝晖殿另一间偏房。 温昕岚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直到房门被她从里掩上,喜儿才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眉头微皱。 暗忖,这温昕岚此时到十四王爷的房间干什么?担心他吗?! 心里奇奇怪怪的,说不上什么感觉。 温昕岚是连勍深爱的女人,她是知道的。 她现在去陪他,即便他现在昏睡不醒梦里也是高兴的吧。 算了,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喜儿想着,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想还未及动作,一抹紫裳便出现在她的身侧。 喜儿眉心连跳了好几下,撤身低头,“主子……” 温昕岚走进房间,便直奔榻沿而去。 坐在床前的木凳上,她惶急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只暗黑的木盒,伸手正准备打开,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微顿了动作。 低头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脸,他的唇色仍旧有些发青,呼吸缓缓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像是睡得极不安慰,眉头皱得紧紧的。 温昕岚握住盒子的手犹豫了下,而后伸手抚了抚他皱紧的眉峰,低低道,“连,不要怪我,我没有办法的……” 目光落在他左脸上丑陋的疤痕,眼底微微闪烁,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似是一种温情的补偿。 拇指轻抚了抚鬓边的发丝,深吸了口气。 打开黑盒子,一条黑青色的虫子跃入眼帘。 温昕岚有些紧张的又吸了口气,将盒子抽进连勍的鼻息,那条虫子似有灵性般,飞快从盒子里窜了出来,而后钻进了连勍的鼻子里,转瞬不见了。 “嘭~”的一声,房门打开。 温昕岚吓得脸色惨白,黑色的木盒瞬间从手中跌落,惊恐的看着出现在房门口的人。 楼兰君清眸一闪,目光清清淡淡看着她,却让温昕岚有种被他看进骨子深处的错觉。 她飞快捻下不自然的情绪,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木盒,“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你干了什么?”楼兰君嗓音冰冷,眸光似剑。 第326章 一切都结束了 第326章 一切都结束了 “……”温昕岚手一顿,笑,“我能干什么?我就是担心连,故来看看他。” 楼兰君眉梢都冷了,盯着她手中的盒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温昕岚挑眉,抬起右手,红色的袖口微微往上蜷起,露出皓白玉腕上的粉色透明手镯,“这是连之前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我想在他面前戴上,答应跟他在一起……”美眸一眯,看着楼兰君,“师兄不也觉得我和连勍在一起最好?” “……”楼兰君微微蹙眉,目光尤带了审视。 温昕岚不卑不亢再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背对着门口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眸光慌乱移动,握住木盒的指根根儿发白,楛得有些用力。 楼兰君对她看似完美的托辞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她温昕岚说的话,在他这里,丝毫没有可信度。 芹长的身子从门口塌了进去,走到床沿,修长的指轻触上连勍的手腕,却是没有任何异常。 唇瓣轻抿了一下,楼兰君最后看了一眼温昕岚,转身走了出去。 喜儿站在门口,见楼兰君走了,便往屋内看了一眼,而后便匆匆跟在他身后离开。 直到感觉脚步声渐远,温昕岚这才陡然松了口气,闭着眼睛深深吐纳几口,待发觉时,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好一会儿,她紧张的情绪才缓和下来,看向床上的连勍,伸手在他脸上轻抚着,“连,睡吧,等你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 …… 离纳后大典还有一日。 魂兰殿内,拓跋溱像只欢快的小鸟围着沈之乔转,“之姐姐,你穿这身衣服太美了,我都要被你迷死了。” 尊贵的明黄色凤服,迭地的长摆外袍上金线凤凰展翅,旋叠三层的裙裾包裹着她修长曲线的长腿,细腰束上同色系宽带,傲人的双峰被紧实的抹衣包裹出最完美的形状,雪白的颈项,如月的锁骨以及微微浅露出来的点点细腻肌肤在明黄色的衣袍衬托下晶莹如刚从深海里掏出的白色珍珠,幽幽泛着迷人的白光。 沈之乔听得她的夸赞,嘴角笑意有些勉强,低头看了眼身上漂亮华贵的衣裳,心头却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很闷。那日太皇太后问拓跋御要了一道赐婚的圣旨终是没有发下,因为连勍至今仍是昏迷不醒。 问及原因,楼兰君只说中毒,便不多说二字。 而某人似乎也忙了起来,她不需要过多的躲避他,二人一日能碰上一两次便是好的。 而溱儿这丫头醒来之后恢复得很好,现在的她能蹦能跳。 “呀……”溱儿突地怪叫了声,摸着沈之乔的脸道,“之姐姐,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脸色好差,这可不行啊,明日就是你的纳后大典了,你一定要是最美最威仪的皇后。” 她说着,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沈之乔怔了怔,愣是没反应过来。 待她回来之时,沈之乔刚换下明日要穿的衣裳出来,而折回的溱儿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微臣宋世廉,参加皇后娘娘。”宋世廉一身官服,像是才从朝上下来的一般。 这身暗黑色的官服虽正式而刻板,穿在他的身上,却是俊朗高大的。 “宋少卿有事?” 沈之乔潜意识里,这宋世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不等宋世廉回答,拓跋溱率先道,“没事。我等下就要回王府了,可是我进宫的时候,是九哥哥送我来的,而现在皇帝老大与九哥哥有要事商议,所以便让宋少卿送我回去。” 说着,她拿着手中的东西递给她,“之姐姐,这是我问兰君神医要的,你晚些净面之后涂抹到脸上,待纳后那天你的脸肯定比水还灵灵的……” 沈之乔接过她手中的小瓷瓶,疑惑,“你先前便是跑出去弄这个东西的?” 溱儿点头,她也是在去朝晖殿回魂兰殿的路上碰到的宋世廉。 沈之乔转了转瓷瓶,眼神儿飘忽,在宋世廉和溱儿身上转悠,最后直接落在了溱儿身上,似有话说。 宋世廉大理寺少卿可不是白当的,察言观色,明察秋毫是基本,识相的退了出去。 见他出去,沈之乔这才拉过溱儿坐下,盯着她道,“溱儿,你师傅……” “之姐姐,我真的不记得我有一个师傅……”说着,她烦躁的扯了扯头发,眉头皱得紧紧的,“溱儿觉得好迷糊,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我一醒过来,你们全部告诉我已经五年过去了。而且,我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我是真的没有拜过师傅,你和九哥哥他们就不要一起糊弄溱儿了好不好?” 沈之乔抽动嘴角,“溱儿,我们并没有糊弄你,你有师傅这件事千真万确,你师父就是姬澜夜……” “你别跟我提他……”拓跋溱小孩子气的嘟了嘟嘴儿,黑琉璃般的大眼写满抗拒。 “……”沈之乔叹息,盯了她一会儿。 这个好了,她什么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跟她最亲的师傅。 该说他姬澜夜悲催呢还是悲催呢?! 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瞄了她一眼。 不对啊。 这丫头刚醒来怎么独独对姬澜夜一人这般排斥,难道她二人之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抿了唇,看着她问道,“溱儿,之姐姐觉得姬澜夜无论从长相还是气度都是数一数二的,你怎……” “他长得是人模人样的,可是他的气度就有待考究了……”拓跋溱皱着眉头,一脸愤然,“之姐姐,你不知道,那天我醒来,他,他竟然……” “竟然……怎样?”沈之乔微微睁大眼问。 拓跋溱耳根儿红了红,附耳过去,“他竟然强抱我,我怎么都挣不开,而且,而且……他还亲我耳朵……” 说完,便懊恼的低了头,绞着手指头不说话。 沈之乔脑子当机了一秒,还真无法想象,姬澜夜那般寡情之人还有这样强烈血性的一面儿。 舔了舔唇瓣,沈之乔看着小脸儿上写着“我很愤怒”的拓跋溱,清了清喉咙才道,“溱儿,你是他最亲……亲近的徒儿,许是他看你醒来,一时激动,便失了方寸,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他反感……” “之姐姐……”拓跋溱突然打断她的话,目光眯了眯,哼哼的看着她,“之姐姐,你是不是对他……” “乱说!”沈之乔瞪她,即便她没说完,她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拓跋溱吐了吐舌头,“那你干嘛总跟我说他的好话…… “……” 拓跋溱似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盯着她手上的瓷瓶,神秘兮兮道,“之姐姐,你要紧紧抓住我家皇帝老大的心,不要给其他女人可乘之机啊。” 拓跋溱口中的其他女人,自然是指在她昏睡五年后回来的温昕岚。 沈之乔愣然之际,拓跋溱已经挥了挥小手儿离开。 趁着有人陪,她得上街给她的两个小侄儿买点讨好的小礼物。 啧啧,若说她昏睡五年最大的惊喜,便是突然多了两个粉嘟嘟,软绵绵的小可爱。 每每看到,都恨不得抓在手里不放。 宋世廉看着从房内走出来的如精灵一般的小女子,冷眸划过一丝温润,嘴角也不由扯了一道弧。 拓跋溱直走过他身边,二人想携往殿外走去,“宋少卿,可否借用你点时间……” 因为与他算不上很熟,所以拓跋溱问得很小心。 宋世廉轻轻看向她,“公主有事吩咐?” “不是吩咐,是帮忙。”拓跋溱眨眨眼,微微偏头看他,粉嫩的小嘴儿微微往上翘了翘,小鼻子一皱道,“我想买两件小礼物,可是我不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太可怜了,她不喜欢。 而这个宋世廉,她虽与他不熟,可感觉他们像是相识了很少一段时间,尤其是他温润清雅的嗓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无数遍一般。 他在她身边,竟给她一种多年好友的感觉……真奇怪! 今天的时辰尚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清新而温暖,粒粒洒在女子洁美的脸庞,清澈的眸子如注了满眶的清水,清亮亮的煞是好看。 宋世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握,薄唇斜斜一勾,冷眸莹润盯着她,“两个时辰。”“……”拓跋溱一怔,不解。 宋世廉淡笑,俊朗的面容随之一软,“离午后进宫面圣还有两个时辰,而这两个时辰,微臣属于公主,任公主吩咐。” 下午某帝有要事商议,他只是奉命送她回去,而后还要进宫来。 属于?任?! 拓跋溱眨动蝶翼,脸腮泛点点红光,歪着头呵呵笑,“那……有劳宋少卿了。” 宋世廉浅笑,浅眯的双眸淡出丝丝暖光,罩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拓跋溱抓了抓头发,被他这样轻轻浅浅的看着,很……别扭。 于是微加快步子朝前走了。 宋世廉嘴角笑意加深,跟了上前。 第327章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第327章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沈之乔看着消失在殿门口的拓跋溱二人,低头看着手指尖儿上的瓷瓶,有些晃神。 蔷欢手里端了一只木芙蓉的盆栽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这幅样子。 微怔,忙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下,走到她面前,关心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之乔看了她一眼,摇头,“没事。”将瓷瓶递给她,“欢儿,我要去一趟朝晖殿……你跟我一起去吧。” 朝晖殿?! 蔷欢紧张的将她从头到下看了一遍,“娘娘,您不舒服吗?” “没有。”沈之乔依旧摇头,“我找楼兰君……”说道这儿,她眼神儿闪了闪,唇角牵强一扯,盯着她手中的瓷瓶,“溱儿问楼兰君要了这敷面的灵水,我也想问他讨要些。” 蔷欢闻言,狐疑的看了眼手中的瓷瓶,“这瓶子里面装的是敷面的灵水?” “嗯。”沈之乔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蔷欢见她出去,将瓷瓶随意放在了桌上,便跟着她出去了。 在她二人离开大殿以后,一抹红影飞快从殿门口掠闪了进去。 …… 东陵大街上。 拓跋溱在一处小摊位停下,拿了一只精致的弹弓看了看诬。 她上次去魂兰殿的时候,便见连煜手里捏着一个弹弓。 不过那檀弓已经旧了。 不如给他买个弹弓好了, 主意一定,她看向老板道,“小哥,弹弓怎么卖的啊?” 那小哥找将她与宋世廉打量了一遍,光从衣着看,便知二人非富即贵,想是鲜少逛他们这种小摊位。 眼睛邪恶的眯了眯,笑着道,“姑娘好眼光,您看这弹弓是用上等的昙花木所制的,表皮光滑,您再看这制作弹弓的皮筋儿,这来头可大了,是小的前不久去南诏国采购的精品……” 他说着,赞叹的再次看了眼拓跋溱,“姑娘还真是好眼力,您看的恰好是摊中最好……也是最贵的一件。” 拓跋溱眯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砸着小嘴儿将弹弓往手心拍了拍,“是吗?” 那小哥连忙点头。 拓跋溱吸着气,挑高眉问,“那……多少银子?” “……”那小哥握了握手心,而后朝她伸了五根手指儿。 拓跋溱眨眼,“五钱?” “五两……”那小哥道,“姑娘,一分钱一分货,您看……” 拓跋溱不说话,努着小嘴儿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宋世廉反映倒快,直接掏了银子就递了过去。 那小哥可乐坏了,伸手就准备接。 拓跋溱又啧了下,瞪了眼那小哥,拉过宋世廉拿着银子的手,走到一边儿,低声道,“你傻呀,他说五两你就给五两?!五两你知道什么概念吗?好些农家一年的收成都没五两,你一个大理寺少卿,出手这么阔绰,我会怀疑你贪赃枉法的!” “……”宋世廉直接愣住了,嘴角隐抽,微带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实在想不到,她堂堂一国公主,竟然知道农家一年的收成? 而且,她应该不差这点银子吧?不是吗?! 拓跋溱哪管他怎么想。 怕他再善做主张给钱,抢过他手里的银子,转身对着那小哥道,“五钱卖不卖?!” 五钱?!“ 那小哥显然没想到差价这么大。 狠狠抽了抽嘴角,“姑娘,五钱小的连本利都赚不来……” “那算了!”不等他说完,拓跋溱拉着宋世廉就准备走人。 那小哥急了,忙道,“姑娘,姑娘别走,卖,我卖了……” 拓跋溱抿唇偷笑,转头却一本正经,“小哥做生意不老实,本姑娘生气了,不买了。” “……”那小哥直接无语,傻愣在当然。 暗想这都什么人啊?!要不要这么精! 心里哼哼的想,果然有钱人都很抠门。 被柔软的小手拉着衣袖走,宋世廉冷眸如冬雪融化,温清的嗓音问她,“公……” “宋少……不对,宋世廉,现在是在宫外,你想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身份?”拓跋溱侧头看他,大方道,“不如你叫我的名字吧,南珏哥哥和甄大哥在外都叫我名字,没关系的。” 叫她名字?! 宋世廉眯了眯眼,好看的唇瓣柔柔展了一道弧度,“溱儿……” 拓跋溱点头,“这就对了,我可不想因为称呼毁了我五年以来头一次逛街。” 说着,便转了身,在另一个摊位上停了下来,以五钱银子买了一个弹弓,而后挂在了腰间。 宋世廉微诧,同样是五钱银子,为何她不直接买了,反而另外择取而买?! 拓跋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形式,都不值得原谅。” “……”宋世廉又是一怔,看着她已经重新转头继续往前走的纤瘦背影,心头有什么东西悄然滋长。 拓跋溱拉着他的袖口,又因为他站在原地不动,她也拉不走,转头先是看了眼她拉住她袖口的手,松开,这才看向他,歪头,“你怎么不走?你还要进宫,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宋世廉垂眸轻瞟了眼袖口,心房仿佛也被她突然的松手掏空了空,眉头微不可见一蹙,他竟是不由自主倾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手心上传来的细腻,让宋世廉心跳微快,握住的力道又是紧了紧。 拓跋溱惊到了,漂亮的大眼睁得大大的,懵懂不解的看着他,嗓音糯软,“宋世廉,你,你干嘛?!”说着,她皱了眉头,嘟着儿就要甩开他。 不想他却突然使力,一把将她扯了过去,接着腰肢被他轻轻一搂,往街道一侧避了过去。 迎面传来的浓烈的男性气息让拓跋溱紧张的绷直了身子,心头有些恼,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登徒子。 秀眉一拧,气恼得挣扎起来,“宋世廉,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正说着,一阵马蹄声从身侧后传了过来,接着扬长而去。 而后,身子便被他的大掌扣住肩头轻轻从他怀里推开,嘴角有温润的笑,盯着她的眼,“好了。” 拓跋溱张了张嘴,难道他刚才是看到有马儿奔过来,所以只是想带她躲开吗?! 可是,他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为什么…… 宋世廉眸光半眯,盯着她纠结的小脸,嘴角的笑意又是深了深,挑眉,“溱儿……” 他喊她一声,便停了下,似乎在回味她的名字在他舌尖儿捻转而出的感觉,而后才继续道,“走吧,不是还有东西没买齐?” 经他一提醒,拓跋溱顿时从纠结中清醒了过来,忙点了点头,绕过他往前走,“嗯,时间没多少了,我们要抓紧逛。”宋世廉微微握拳,背在伸手,袖口的下蜷着的手掌上似乎还缠有她手心和细腰的温度。 心头恍惚回味间,他猛然皱了眉。 他这是……怎么了?! 第328章 不记得了 第328章 不记得了 银庆茶楼。 “主子,花翘这几日勘察了东大街的地段位置,那一段人流虽不比我们银庆茶楼的人流多,不过也少不了多少。 而且据我所知,东大街已有一家赌楼万钱赌楼。万钱赌楼生意不比银庆茶楼差,且管理严谨,已经开了十多年屹立不倒。如果我们要在东大街再开一家赌馆的话,情况不容乐观。”花翘认真的将收集来的信息跟他传达,可从头到尾,他皆是背对着她,沉默的站在窗口的位置。 唯一的变化,便是他身上的气息随着她越往后说变得越冷,让她不由怀疑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 花翘心下忐忑,眼中闪过不安,继续道,“若是主子觉得可行的话,花翘相信主子一定有万全之策,花翘这就去东大街看房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开张经业……” 花翘说完,房中又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 他没说她可以离开,花翘亦不敢擅自行动,咬着唇静静等着。 突然的,他背在身后的手一下子拽了紧,骨节都响了。 花翘心头一跳,眉心的朱砂痣都拧得变了形。 从银庆茶楼开张之日起,她便跟在他身边办事,他对谁都是冷漠疏离,对茶楼的事,看似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却事事都在他掌控之中。 她有时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安排了人在暗中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私下偷偷注意,却发现并未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茶楼如今生意红火,每天人山人海,明面儿上是她在打理,他几乎是撒手不管,可只有她知道,她所做的不过是一一听得他的吩咐而已。 这个男人不仅长相出类拔萃,气质更是清逸飘远,更为要紧的是,他还有满腹才华和精明的头脑。 若说一开始她只是爱他的容颜和气质,那么后来,她彻底为他的能力而深深折服了。 花翘眼神儿中情不自禁透露出来的痴迷还来不及收回,姬澜夜突地转了身。 花翘一吓,有些慌乱的低了头,脸颊嫣红。 姬澜夜却像是没看到一般,清瞳微微缩着,挤压着压抑的黑夜,然,他的嗓音仍然是清淡闲凉不染一丝世俗纤尘,“不需那般麻烦,带南宫霖往东陵城各处赌楼走一走,一个月内,东陵城所有的赌楼银庆茶楼都要入驻。” 花翘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没了他的人影儿。 心里咯噔跳着。 仔细想着他适才说的话。 带南宫霖,一个月,所有赌楼…… 花翘猛地睁大了眼。 原来他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万钱赌楼…… 这个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竟有这么大的野心? 第一感觉是……不像! 摇了摇头,捏了捏眉心。 她大概知道了他的打算,可是南宫霖…… 他能乖乖听她的话才怪了! …… 瑞王府。 拓跋溱一手挑着弹弓轻转,一手拎了个笼边罩了白色绒毛的小笼子,哼着小曲儿走进了她的溱香阁。 刚将弹弓和笼子放在桌上,准备褪下外袍,她逛了大半天,九月的天气还是有些热的。 不想一抬头,却看见了静静矗立在门侧的男人。 拓跋溱猛地睁大眼,夸张的一下子往后弹跳了几步,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唇瓣轻抿,清透的双瞳似乎夹了点点愠怒,一步一步朝她缓缓走进。 拓跋溱心头连跳三下,又是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退到窗口的位置退无可退,小嘴儿蠕动着,嗓音发颤,“喂,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人了……”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让她警惕。 然后,他仍旧不说话,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矫健的身姿一下跃进她,快得拓跋溱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便被他双手撑在颈侧的墙壁上,将她彻底圈在了他的胸膛内。 迎面而来的炙热气息让她猛地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她慌忙去推他的胸口,气恼得小脸儿通红,气鼓鼓道,“你干什么?你,你走开,我讨厌你……” 心房绞痛,他凑近她薄至透明的脸颊,清瞳染了点点红晕,嗓音清冽却压迫十足,“今天开心吗?” “……”拓跋溱手一顿,继续推他,“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你走开啊!” “你喜欢他?”他任她的拳头如雨点落下,继续问。 拓跋溱被他压着,挣不开,火气也来了,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做什么总是欺负我,我醒来那日你欺负我,现在又来欺负我,我是公主,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让皇帝老大治你的罪……” 她一说完,明显感觉身前的男人呼吸更重了,洒在她脸上湿湿热热的,有些痒痒的,拓跋溱心慌,努力偏着头躲。 眼尾怨念的扫了一眼,只是那么轻轻一眼,她眼眶旋即一缩,他的眼睛好深好深,像是一汪深海,酝酿着强大的力量,不住的吸着她。 已经是第二次了,她被他的眼神儿所吸引。 那样柔情,厚重,深沉,复杂,无奈,以及……受伤。 拓跋溱心房咚咚跳动,他这样看着她,她竟会有丝不忍。 抿了抿小嘴儿,拓跋溱一下子安分了,不再挣扎,决定好好儿跟他说。 简单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道,“喂……” “师傅……”他淡声纠正她的称呼。“……”拓跋溱仰天撇嘴。 姬澜夜轻轻看着她,拉了拉她扬高的下巴,清透的瞳紧盯着她水润的眸子,柔情的带了丝丝蛊惑的问,“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拓跋溱看着他干净的两瓣唇片缓缓开阖,他的唇瓣很美丽,很莹润,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什么的时候,拓跋溱耳根儿一下子红了,脸颊两边火辣辣的烧,讪讪的舔了舔唇瓣,转开眼珠子,点头,“不记得了。” “……”姬澜夜呼吸一痛,掰过她的脸,“看着我,再说一遍!” 拓跋溱看着他认真的脸,心头忽然便有些不是滋味,酸酸涩涩,可是这本是她不该有的情绪。 “小溱儿,你是在怪师傅,五年前不告而别,所以现在要惩罚师傅吗?” 第329章 我要走了 第329章 我要走了 姬澜夜拇指揉着她嫩美的双颊,额头轻叩在她的额上,高挺的鼻尖儿也炜了下来,呼吸洋洋洒洒的与她的甜美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的嗓音有期翼也有点点歉意,他另一只手以怕将她搂坏了的力道轻挨着她紧贴在细腰上的薄纱,浅浅的问她。 他的动作那么亲密自然,好似她和他做过无数次一般熟稔。 拓跋溱迷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你真的是我师父吗?” 这一刻,面对他,她好像有一点愿意相信大家所说的,她的确有一个师傅,只不过是她忘了而已。 姬澜夜白净的额头微微一蹙,摩挲着她脸颊的指也随之停了下来,清瞳内荡开一丝丝裂痕,从她卷翘的眼睫处往下看。 她的问题已经间接回答了他的提问。 她是当真不记得他了! 姬澜夜重重的吻住她洁美的额头,嗓音微哑而克制,“对,我是你的师傅。” 他的唇软软热热,拓跋溱心跳砰砰砰跳个不停。 可是下意识里,她觉得她应该推开他无。 如果他是她师傅的话,他不应该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事来不是吗?! 下一刻,她卯力狠狠推他。 出乎意料的,竟是轻而易举推开了他。 拓跋溱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带了惊讶的眨了眨眼。 姬澜夜目光坚灼,脸颊清肃,眯眸浅浅盯了她一眼,而后看向桌上的弹弓和笼子。 走过去,如剥了皮的白葱般白嫩的指尖轻勾了勾弹弓,掩下的长睫直直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拓跋溱抓了抓有些皱皱的衣裳,走过去,拿过他指尖的弹弓,商量道,“那个……” “师傅……”姬澜夜微微抬眸看她,执拗着一个称呼。 拓跋溱撇嘴,叹气,“好吧,师傅……” “嗯……”姬澜夜轻应,又低下了头。 拓跋溱眼角抽了几下,“你说你是我师傅,那我勉强承认好了,但是你既然是我的师傅,你以后能不能……” 脸颊红了红,饱满红润的小嘴儿微微一咬,有些难以启齿。 姬澜夜清浅抬头,流光清润,“能不能什么?” 拓跋溱低头,指尖摸着笼子的弦边,嗓音低低的甜甜的带了羞赧和点点怒意,“能不能不随意抱我,还有像刚才那样……”指了指额头,“我即便,即便真的是你的徒儿,但是我也是女儿家,你这样,不好……” “……”姬澜夜将她别别扭扭的小模样看在眼底,眼尾淡出一丝浅笑,“为什么不能?之前都是小溱儿主动让为师抱。” 她主动?! 拓跋溱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我主动?” “嗯。”姬澜夜轻轻点头,索性负手面对她,两瓣唇瓣微微往上翘着,眸光夹了丝异样的却强烈的情绪盯着她。 拓跋溱脸又是一红,悻悻转了头,瓮声瓮气道,“我才不相信,总之,要我承认你是我师傅,你必须答应我,不那样了……不然,我可不承认你是我师傅。” “好。” 又是出乎意料的,他爽快答应了。 拓跋溱反是一怔,微微睁大眼看着他,“真,真的?” 姬澜夜眯眸,如鹰隼精锐曜着她,轻应,“嗯。” 拓跋溱小脸儿一亮,心情舒畅了,主动挨近他,给他看今日她的战利品,“师傅,这是我给连煜和青禾的第一份礼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她那一声师傅叫得甜甜脆脆的,一如五年前。 姬澜夜心尖儿微荡,今日看进眼底的不快场景也随之消散,高大的身子倾进她,与她并肩站着。 她说忘了便忘了吧,忘了,也不一定是坏事。 …… 魂兰殿。 入夜,沈之乔坐在铜镜前,看着站在她身后给她取下头饰的蔷欢,“连煜和青禾都睡了吗?” 明天是纳后大典,早早便需准备,所以她让两个小家伙今晚去了前殿歇着,怕耽搁她们休息。 蔷欢点头,“已经睡下了。” 将发簪放在桌上,蔷欢无意看了眼梳桌上的瓷瓶,“娘娘,您现在要上点吗?” “什么?”沈之乔从铜镜里看她,不解。 蔷欢微笑,拿起那瓷瓶,“这个啊。”打开,“明天就是纳后大典了,娘娘一定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大臣和百姓面前。” 说着,从里导出了一些,指尖上覆上了点点暗黄的颗粒,蔷欢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奇。 随即便想,这是兰君神医制作的,与众不同些罢了。 想着,便往她脸上涂抹了去。 沈之乔也不阻拦,微微阖上眼。 脸上清凉的感觉一直漫进她皮肤深处,而她的指腹在她脸上各处按摩着,很舒服。 感觉脸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沈之乔微微蹙眉,正要问,脸上的动作又开始了。 微凉的指尖儿像是弹琴般,在她脸上跳动磨碾。 沈之乔嘴角微微往上翘着,鼻息间传进的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发热,她闭着眼侧身,伸手抱住他的腰,嗓音带了疲累,“你来了……” 脸上的磨碾停下,接着唇瓣被细细啄了几下,沈之乔轻笑,眼泪滑至眼角,她低头,拂袖不动声色拭去。 抬头,缓缓睁开眼,落入眼帘的那张脸,俊美得让她每每一看,皆不由乱了心跳。 红褐色的宽袖锦袍将他精壮的身体包裹着高大有力,墨发往上挽起了高高的髻,被一只金黄色的发箍罩住,露出他精美如画的俊颜。 那一双妖冶的凤目含了怜惜,濯濯的凝着她,在他黑瞳里,印着两个小小的她。 突然便不敢看了。 她眯眼,双手抱得更紧了,吸了一口气,“拓跋御……” “嗯……”他轻轻应她,拇指在她眼角轻抚着,低头,在她眼睫上轻吻了吻,“你看起来很累,今晚早些歇着,不然,明天开始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能都无法好好休息。” 几天?! 沈之乔睁眼,询问的看他。 拓跋御埋首在她颈窝里,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声线微哑,“明日你要先接受百姓的爱戴,而后才能出城,前往缙云寺,完成祭天仪式,来来回回,至少需几日。” 沈之乔眼眸轻闪,乖顺的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没有说话。拓跋御眉峰轻簇,从她颈窝抬起头来,腾出一只手揉着她的脸,凤目爱怜的盯着她,“之之,辛苦你了……” 沈之乔眼一红,喉咙也堵住了,捶了他一下,而后便蹭开他的手,埋在他怀抱里。 怎么会辛苦?!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都不觉得苦…… 拓跋御轻笑,叹了口气,大手恋恋不舍的扶着她的背脊,“我要走了。” 沈之乔心疼了下,嗓音有些颤,“这些天你都很忙……忙什么?” 又觉得她不该干预他的朝事,补道,“你也别太累了,感觉你近来瘦了不少,人也……唔……” 唇瓣被一抹微烫的软绵缚住,沈之乔微睁大了眼,指尖紧紧抓紧他的衣襟。 呼吸里全是他淡淡的龙涎香,她深深的闭上眼,垫着脚尖儿回应他。 第330章 我没有选择 第330章 我没有选择 拓跋御双手捧住她的脸。 “嗯……”沈之乔眼眶的泪顺着眼角跌落耍。 拓跋御头皮一麻,喘息立刻粗了,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抱着她,将她按压到了一侧的榻上。 而后便是重而狠的勾住她的脑袋,将她压进他的怀里,紧得好似要将她生生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有多久,没有碰她了……他想她,十分想,却,怕她哭。 沈之乔听着他弹跳有力的心跳声,鼻息像是被堵塞住,呼吸都难。 她抱着他,贪念的不愿松开。 却……不得不松开。 …… 空荡荡的屋子里,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可她却觉得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有他的味道。 她环看了眼房间,蔷欢被她打发走了,让她三更时分领着宫人过来替她梳妆打扮即可。 从内室的房门看出去,目光停了停。 她转头盯着挂在榻侧的明黄华裳看了一阵,这才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外,便见殿门口身披戴帽黑色披风的人影走了进来。 沈之乔却一点也不惊讶,站在房门口等着她靠近。 那人影走近她,朝她露出一张绝美的脸,而后便讥笑的走了进去。 沈之乔并未第一时间跟进去,反是看了眼殿门口,而后才走了进去,反手将门掩上。 那人影已将黑色的帽子掀下,冷冷的看着她,“明天是皇后娘娘的大喜之日,皇后娘娘不早早的歇着,准备去哪儿?” 沈之乔淡淡看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不是在等你吗?温姑娘!” “……”温昕岚眯眼,眼中闪过狐疑,“你知道我今天会来?” 沈之乔兀自倒了杯茶,推到桌面的另一边,“温姑娘乔装从温宁宫赶来,想来累坏了,也渴了,先喝杯水吧。” 她说得清淡,却讽刺意味十足。 她温宁宫离魂兰殿可有段距离,她这幅样子过来,想必没少偷偷摸摸的,不累点不可能。 温昕岚哼了声,低头看了眼她倒给她的水,嘴角嘲讽一扬,“怎么?皇后娘娘是想杀人灭口?” 沈之乔冷清清看她,而后拿过那杯子一口喝下去,而后捻着杯子给她看。 温昕岚盯了一眼,朝她走了两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会来……”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一遍,“难不成你刚才站在门口就是在等我?” 沈之乔放下杯子,“你今晚一定会来,因为你还不确定我是否答应了你在明日纳后大典上要做的事。半个月来,你想必等急了,眼看着纳后大典便是明日了,你今晚自然等不及来要一个答案。” “……”温昕岚眯眼,哼道,“你倒不像看起来那么蠢!” “……”沈之乔挑眉,也不怒,轻幽幽看她。 温昕岚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直接问道,“怎么样?你的答案是什么?” 沈之乔撇嘴,又拿了另外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姑娘当真不渴吗?” “沈之乔,你别给我拖延时间,我要你一个答案!”温昕岚微怒。 她一路过来,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之乔反倒笑了,“温姑娘这么急干什么,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有一个疑问,希望温姑娘如实回答我。” 温昕岚蹙眉,审视的看她,“什么问题?” 沈之乔看了眼对面的凳子,“温姑娘不妨坐下说。” “……”温昕岚算是看明白了,她今日若不坐下,她是不打算切入正题了。 于是微带了不甘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儿,不耐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问题?!” 沈之乔低头,眼尾却不动声色看了眼门口,而后收回视线,神色肃了下来,“青禾生辰那日皇奶奶突然晕倒是你干的吧?”“……”温昕岚眸光一凛,声线一冷,“皇奶奶是被你的突然出现惊吓过渡晕倒的,与我何干?” “是吗?”沈之乔声线平静,眼角似笑非笑凝着她,“温昕岚,我明日一行与上刑场无一二,我连要一个真相的前因后果的资格都没有吗?” 温昕岚沉吟,直直看着她,“沈之乔,你到底搞什么鬼?!” 沈之乔眼睛瞬间红了,咬牙,“温昕岚,我落得今日这般地步,我要一个答案不过分吧……”手捏着一只茶杯,很紧,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意,“我那日欲去寿阳宫陪那人,可一出这个门口,便被人敲昏,醒来后……这一切不都是你的设计吗?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要死,我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否则……我不甘心!” 温昕岚眼眸沉下,盯着她因为怒气泛红的眼,想了想,她突地笑了,斜着眼角看她,“沈之乔,像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根本不适合在后宫中生存,我看,若不是得人避护,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沈之乔心房微颤。 不可否认,她这句话确实刺痛了她。 五年前,先是沈书知,后是华贵妃,她确实几次三番险些被人害死,若不是那人,她或许真的不知死了多少次。 活该吧她! 没脑子! 被人害多少次都不长记性! “沈之乔,你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莫怪他人,怪只怪你自己太蠢,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连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我看,你根本没想过防范他人吧?” 温昕岚一眼便看出她情绪的变化,又刺激道。 沈之乔拽紧茶杯,指甲盖都白了,红着眼看她。 温昕岚喜欢看她挫败的样子,得意的笑,“而我就不同,我知道哪些人要不遗余力的打压,哪些人要不择手段的利用,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后宫中生存,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陪在御的身边,做他的皇后,与他齐享天下尊荣。” 沈之乔闭了闭眼,唇瓣艰难轻扯,“所以,我才要向温姑娘你好好学习一番,即便日后被那人撵出宫去,想必也能从温姑娘这儿学到一星半点,日后无论在哪儿,也不会被人随意陷害了去!” “你不用讽刺我。”温昕岚眯了她一眼,转回正题,“如果我答应你,你真的会按照我说的做?” 沈之乔指尖儿微微缩了缩,“事到如今,我没有选择。” 第331章 你想反悔吗 第331章 你想反悔吗 温昕岚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确认真假。 她沈之乔是爱拓跋御的,这一点她看得出来。 那日她在这儿与她分析厉害,她若不照她的话做 她会告诉御,是她勾引连勍在先,后连勍为报复而染指了他的女人。 而这样,御势必会杀了连勍,沈之乔爱他,她肯定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御杀了他姨娘唯一的儿子而痛苦一生。 那么现在,她或许可以相信,她是真的有打算按照她说的做。 这样一想,温昕岚便又看了她一阵子,而后缓缓道,“比起你为御做的,御为你做得实在是太多了。”她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沈之乔心一抖,微微垂下眼睫。 温昕岚继续道,“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御打算在青禾生辰那日宣布你的身份,后是我去寿阳宫找皇奶奶被拦了下来,便顺路去了一趟司衣局,恰巧听到司衣局的大人在议论给你做的凤服,那时我便知道了他的打算。 我很生气,也很嫉妒,但是我必须冷静下来,我知道,我一定不能让事情那么顺利的发展,而唯一能阻止御的只有皇奶奶。”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停了下来,紧紧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拳心是汗,却极力忍着心头惊骇,平静回盯着她,“所以你给皇奶奶下了毒……可是,楼兰君看了,却没有下毒的痕迹……” 温昕岚嗤笑,“下毒?不,最高的不是下毒,而是蛊……” 蛊?! 沈之乔眼睛微微睁大。 她只在电视剧里和小说里听过这东西。 “御事先在皇祖母的寿阳宫安排了人,我不能进去,但是皇奶奶是人,而且还是一个老人,她每日都会喝一些补养的药汁,所以我便去了一趟御膳房。”温昕岚不顾她的惊愕,娓娓道。 或许,这一刻,她不再是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而是一种自我饱胀感。 她的完美计划,若是没有听众,实在太可惜了。 “我若是给皇奶奶下毒,楼兰君必定查看得出,到时候,御肯定会追究到底,可是蛊就不一样了,楼兰君虽擅长用药,可是蛊他却接触极少,他或许会觉得脉象奇怪,但是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可是,她是你的皇奶奶,她待你很好……”沈之乔实在气愤了,她温昕岚怎么做得出。 温昕岚眼一暗,“是,她之前是对我好,所以我并没有要她的命,而是只给她下了一注惊吓蛊。”嘴角冷冷一勾,“若是知道她后来会将我轻易许给连勍,我当初就该……” 说到这儿,她猛地停了下来,眯眼看向沈之乔,哼道,“原本以为,她会一直支持我,不想,她却突然改变主意,对你越发好了起来,沈之乔,你何德何能!” 沈之乔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丧心病狂!皇奶奶将你嫁给连勍,是因为连勍爱你,会对你好,可是你不但不领情,还……” “那又如何?连勍爱我是他的事,我一点不爱他!皇奶奶一直知道我爱的人是拓跋御,可是就因为我八年前选错了一次,所有人都抛弃了我。 我忍着所有人的冷眼,终于在你离开之后鼓起勇气回宫,可是,不管我怎么做,拓跋御从不拿正眼看我,就连我一向疼爱我的师兄也对我冷言冷语,甄镶,南珏,拓跋瑞,他们每一个人都避着我,看着我的时候,就好像我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我并没有放弃,我仍然陪着他,哪怕他警告我不让我靠近他。我尽力对你的女儿青禾好,事事顺着她,让她喜欢我。可是后来呢,你一回来,就连青禾也被你勾了心。我不甘心,你凭什么?!”温昕岚激动得双眼赤红,捏着拳头搁在桌前,好似下一刻便会忍不住要冲上去掐她的脖子。 沈之乔亦是急急呼吸了几口,目光清扫了眼门口,而后才道,“那日,你的计划中除了利用皇奶奶晕倒引开拓跋御等人,可是你是如何将我从魂兰殿……” 沈之乔脸色泛白,额头是潺潺的汗珠儿,没有再敢往房门处看,秉着呼吸道,“你是如何将我从魂兰殿送到……连勍的夕霞殿,而连勍,你又是怎么设计他的?” 温昕岚冷漠勾唇,“连勍被我下了情蛊,意识不清,但是必须与人交欢方能活下来,而你……” 她眼中划过痛快,“你被我迷晕了,所以那日发生的什么事你也不会知道,连勍如何折腾你,你也不会有反应……” “……”沈之乔双手猛地握住被子,指尖儿使命儿抠着背身,目光缀了黑血,唇瓣被她克制的咬破,露出点点血沫。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死死吸着口气,低下头,“你不会武功,怎么把我带到夕霞殿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武功?!”温昕岚讽笑,忽的握住眼前的杯子,嘭的一声,在她手中碎裂。 杯中的水沿着桌沿倾下,滴滴砸进地板里。 沈之乔睁大了眼,“你……” “呵……”温昕岚轻笑,眼神儿轻蔑,“师傅疼爱我,只教我几种防身的迷药制法,即便他武功高强医术高超,却不愿传给我,他希望我一辈子受宠,而学东西太辛苦。 他承诺,他和师兄会一辈子保护我,疼爱我。可是,师傅八年前过世。我离开三年,师兄一次也未找过我,五年后我回来,师兄像是变了个人,对我不冷不淡。 那时,我庆幸,我没有听我师傅的,而是每次他教授师兄武功医术的时候,都偷偷的跟着学,虽不及师兄厉害,简单的防身和必要的时候还是十分管用。” 而蛊毒,是她偷偷在师傅的藏书阁翻到的,师傅和师兄都不知道,而师傅亦从来不曾教过师兄这些东西。 她不懂,但自然不会去问。 轻轻看向沈之乔,“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你呢?你的决定?!” 沈之乔不说话,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水眸不可思议的看她,这个女人,心机非不一般的深沉。 下蛊让皇奶奶晕倒引开拓跋御等人,又仗着连勍对她毫无防备与她下毒,最后又利用她和连勍的事威胁她…… 而那日连勍既然听到是她设计她二人的,想来后来也是知道了她的计划,而现在连勍昏迷不醒,看来也是温昕岚搞得鬼…… 温昕岚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反悔了。 眉间一沉,“沈之乔,你想反悔吗?” 第332章 我哪儿也不去 第332章 我哪儿也不去 沈之乔仍旧不说话,目光一点一点沉寂,直到看不出一丝情绪。 她这样子,温昕岚便当她是默认了。 冷笑两声,“我就知道。”眯了眯眼,“不过,现在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由不得你了!” 她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阴着脸走向她。 沈之乔直直看着她,也不躲。 温昕岚探指勾着她的脸,“你今天是不是擦了什么东西?” “……”沈之乔拧眉。 温昕岚笑,“早间我看见你和你的丫鬟出去了,见你走得急,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便决定去你殿里等着,刚好看到桌子上有一只小瓶子,所以,刚好的,我带了点好东西,就……”她无辜的挑眉,“就放进了那瓶子里。” 沈之乔眉头拧得更紧了。 温昕岚阴森森的笑,指尖扔在她脸上刮着,“不过别担心,你不会死。明天一早起来,你的脸就会变成另一张脸,一张,御看了就直倒胃口的脸,这样的你,还怎么去参加纳后大典……” 握住她的肩头,绕到她身后,“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不答应配合我,所以,我只有另想他法……到时候,你的脸毁了,莫说御不嫌弃你,还是愿意接受你,可是,若我再告诉他你和连勍的事,你说,他会不会直接杀了你这个恶心的女人?而且,我后来发现,这个方法似乎更管用,即没有了什么让我挠心的纳后大典,又能除了你,一举两得呢!” 她这次冒险来她魂兰殿,也是为了确定她脸上涂了那些东西。 沈之乔眉心一跳,往后看了她一眼,丝毫不为她的话惊悚,而是转头再次看向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温昕岚没有看到她想要的情形,眉心皱了皱,心头不解,她现在不是应该惊慌失措,惧怕惶恐吗? 怎么该死的这么平静!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用力掷开,两扇耳猛地砸在墙侧,发出澎燃的刺耳响声。 也同时震碎了两个女人的心。 沈之乔看着出现在门口一脸阴沉骇怒的男人,双手颤抖的从桌上移了下去,深深扣在大腿上,眼眶红得仿似下一刻便会流出红血来。 心房比任何一次都清晰的感觉到震动和颤痛,她脸色惨白,呼吸却被她极力压得细细的,后背上的汗一滴一滴沿着背骨往下落。 温昕岚直接吓得往后退了数步,重重撞到了上方的椅座上,双眼惊恐,牙齿打颤。 黑色的怒意,如迅猛的飙风飞速袭涌房间内的每一个角度。 他炫黑的双瞳是沉沉的怒意,他青黑的俊脸是扭曲的愤恨,他削薄的唇瓣是绷得直直的冷刃,一身红褐色的冶丽长袍被从他身后袭来的风吹散,展开成诡谲的形状,他如墨的发丝,在他脸颊肆意翻卷怒潮。 他浑身上下,每一根儿线条都是冰冷骇然的,张狂着嗜杀的无情。 几乎一阵风的,他有力的拇指和食指便如两只冷冰冰的铁钳扣住温昕岚的脖子,将她死死压在椅座上,他没有说话,应该是,满腔的恨意让他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念头,他要杀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扣住她咽喉的指越收越紧,温昕岚大张着嘴儿,眼睛瞪得鼓鼓的,她想说话,可是惊恐和喉咙上的阻隔让她说不出来,只能本能的伸手抓着他的手。 而站在门口的拓跋瑞等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即便是楼兰君,此刻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劝阻他。 沈之乔没有去看身后发生了什么。 眼泪如雨下,淋漓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她死咬着牙龈,腿上的衣物几乎被她揪烂了。 好一会儿,她突地笑了,那笑却充满了悲伤和凄凉。 她终于做到了,在他面前,将事实说了出来。 她……终于做到了! …… 冷清清的屋子里,沈之乔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榻上。 而与她只有一层薄纱阻隔的拓跋御就站在她的床前。 两人没有谁先开口说话,沉默的时候,却仿佛更容易摧毁人心。 时间像一条绵长的溪流,一点一点流逝,以为直到溪水流干,都不会有人率先动作。 纱帐在这时却被一双大手撑开,接着身子落入一抹温暖的怀抱。 沈之乔眼泪汹涌,抽噎了起来,整个人蜷在他怀里,双手揪住他的衣裳,有些用力,好似怕他突然将她丢开一样。 拓跋御喉咙发堵,凤目是骇人的血红色,长臂紧紧搂着她,薄唇在她发顶不住的轻吻着。 他不敢想象,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承受了多大的苦痛挺过来的。 他一边恨她不早些与他讲,一边又心疼她的隐忍。 而怀里女人无助又可怜的抽噎声,像是一把重锤敲着他的心,生疼生疼的。 他更紧的搂着她,吻她的耳鬓,小心翼翼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吻她的额头,鼻尖儿,眼睫,最后缓缓靠近她红润的唇。 沈之乔却像是一个撒泼的孩子,猛地推开他,警惕的将自己藏到了床尾,摇着头红着眼道,“拓跋御,你走好不好?你走……” 拓跋御胃里绞痛,拽紧拳头抵在床上,凤眸深深闭了闭,声线故意放缓,温声道,“你在这儿,我能去哪儿……之之,我哪儿都不去,就在你身边。” 心脏像是被一把大斧子锯动,撕裂般的疼着。 沈之乔却是生生止住了满怀的悲痛,她死咬着唇,抽噎得胸前都疼了。 他能不能不对她这般好? 他可以嫌弃她,可以……不要她的,她都被人…… 他是皇帝,无需忍受这样的屈辱。 沈之乔想着,一下睁开了眼,从手腕上飞快取下那只相思手链和翡翠玉镯,往前,握住他的手,将东西塞到他手里,她大口喘着气,眼眶泛红,隐忍着泪,坚定道,“拓跋御,这些都还给你,你以后,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身心干净又相爱的女子,而后,你再把这些交给她,你们好好儿在一起,我……” “沈之乔!”拓跋御赤红着眼盯着眼,俊颜隐隐抽搐着,嗓音如生了锈的重铁,裹着粗沉的怒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弄死你!” 第333章 我不在乎 第333章 我不在乎 “那我能怎么办?我很累拓跋御,温昕岚说得对,我根本不适合这后宫的生活,我根本配不上你,我没资格留在你身边,你值得更好的人你懂不懂,你到底……懂不懂?!” 沈之乔理智完全被自卑占据,挤压在心里的委屈难过崩溃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对着拓跋御黑青的俊颜就是一顿发泄的大吼。 “……”拓跋御怒得几乎不能正常呼吸,他攥紧双拳,手心里是她硬塞还给她的东西,怒红的凤目凛冽而深灼的看着她情绪崩塌后的小脸,绷抿着唇不说话。 沈之乔大口呼吸,一顿大吼让她有瞬间的畅快,可是接下来又是剧烈的心痛烨。 她咬着唇,眼泪从她红润的眼眶肆意往下掉。 胸脯急剧起伏,她瞪着他,只觉得心里那股痛意直奔她脑门而来,绞痛得厉害。 缓缓闭了闭眼,她颤抖着身子从他身边挪向榻沿无。 她不能在他身边多待一刻,否则,她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可是双腿着地的一瞬,腰肢再次被一股重力紧紧搂住,一溜滚烫的呼吸随之熨帖在她的耳边,嗓音低哑,是妥协,是无奈,“之之,我不在乎……” “……”沈之乔身子僵直,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在疼着,她拼命梗着抽噎才不致使自己再次大哭出来,她深深呼吸着,嘴角苦涩扯了扯,“拓跋御,你真的不在乎吗?” 拓跋御冷魅的凤眸猛然一沉。 怎么会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乎?! 他在乎,在乎得要死,在乎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可恶透顶的女人,在乎得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撕碎品尝过她美好的男人! 可是,他更在乎的是,她因此而离开他。 拓跋御圈紧她,手臂的肌肉鼓动着,似压抑,“之之,我不骗你,我在乎。 可是,我更在乎你,我拓跋御,不曾畏惧过何,此生唯一惧的,莫过于不能拥有你,不能给你幸福,不能留你在我身边……” 他磁醚的嗓音有点点颤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沈之乔心房急速收缩着,长睫酸涩而慌乱的眨动,她咬着拳头,阻压呼之欲出的抽泣声。 拓跋御深呼吸,托转她的腰,让她面对她,双手捧住她的脸,凤目专注的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之之,你也不舍得我的对不对?嗯?” 他的尾音拖得有些高,似蛊惑,似不确定,似紧张。 沈之乔眼泪刷刷的掉,张着小嘴儿急促哭喘着,鼻子都红了。 她抓住他的衣裳,拼命点头。 “呵……”拓跋御笑,眼眶却红了,长吁了一口气,展臂将她可怜的身子收进怀里,“之之,你有多舍不得我,我的舍不得只会比你多千倍万倍,所以,不要逃,乖乖在我身边,只在我身边,答应我?” “……”沈之乔双手抓住他肩头的衣裳,小脸埋进他的脖子,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心里那道坎儿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难以跨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痛苦的摇头,嗓音哑得叫人心疼,“拓跋御,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一声声脆弱的不知道,让拓跋御心疼进了骨子里。 他只能更紧的抱着她,舍不得将她逼得太紧。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相信,总有一日,她终能走出来。 而现在…… 凤眸一瞬暗黑,汹涌怒潮,冷峻的脸庞如刀削斧刻张扬着澎湃的嗜血。 他要让某些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 待到沈之乔哭累睡熟之后,拓跋御才起身悄然离开。 一走出房门,便见石坝上站立的紫色背影以及在门侧候着的甄镶和拓跋瑞几人。 拓跋御凤眸冷眯,俊颜一片肃寒,“人呢?” “已被宋少卿押往大理寺天牢!”甄镶敬然回道。 拓跋御薄唇邪冷一勾,“到大街上抓几个乞丐送进天牢!” “……”甄镶等人背脊一寒,纷纷诧异的看着某帝。 南珏玉面微抖,“皇上,您的意思?” “……”拓跋御不说话,洌洌绷着唇轻看了他一眼,却让南珏脚底板一凉,忙点头,“微臣这就去!” 楼兰君在拓跋御开口之时便已转了身,看见南珏离开,瞳仁儿微微一缩,蹙着眉头看着某人。 拓跋御黑深的双瞳是看不见底的黑色,抬眸看向他,“解药?” 他说的解药,自然是温昕岚所说的下毒一事。 楼兰君抿唇,“她今日来找我之时,我便事先让她服了药,那些抹进她脸上的毒药害不了她!” 楼兰君此次说起沈之乔的时候已经没有之前的排斥。 她今日去朝晖殿找他,他便有些意外,而后她将温昕岚设计她设计连勍一事告知他,并计划今晚将温昕岚的计谋一一摆露在众人面前。 而他的任务,便是将某帝带去她魂兰殿。 她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毕竟能在……心爱之人面前,暴露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是一件对自己十分残忍的事,而她却做到了。 同时,她很聪颖。 她没有听从温昕岚的威胁利用,而是想法将温昕岚的计谋揭露,即位自己报了仇,也将温昕岚可怕的面目暴露在众人眼前,即便她因为此事不得不离开他,但是她温昕岚那般谋划深沉的女人也决计不能陪在某人身边,也算是维护了某人。 拓跋御听罢,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是更沉捩了几分。 凤眸微微一眯,他掀衣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瑞拧着眉头往房门看了眼,只觉某帝现在去往的地方必定是大理寺。 想了想,跟了上去,在他身后问道,“皇上,明天的纳后大典?!” 拓跋御矗停下步子,黑遂的双眸往房门斜了一眼,抿唇,“延后。”她现在的情绪,明日要让她乖乖配合,想来是难。 说不定还能更加激起她想逃的想法。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他的皇后,至于仪式,举行不过是时间问题。 拓跋瑞点头。 看着几人离开,楼兰君脸色忽的变得隐晦,清透的双眼微微一阖,低垂着头,眸色不明。 …… 潮湿昏暗的地牢,腐朽发霉的气息,肆意乱窜的鼠辈,墙壁边沿忽闪忽灭的煤灯,一切都给她温昕岚同一个提示,她将度过此生最为难熬的夜晚。 站在窄小牢房门口的几个衣着矜贵的男人,身上出众气质与这糟湿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温昕岚惊恐万状,脚下发霉的枯草因她不安的缓慢移动发出滋滋难听的声音,心脏,肺部,吸进的全是冷漠的恐惧。 她无措的捏着拳头,红着眼睛看着为首的俊美男子,嗓音柔弱,博人同情,“御,你放我出去好不好?这里好可怕……” 拓跋御嘴角冷然一勾,矫健的长腿缓慢从门口朝她走进,凤眸幽深看不见底。 温昕岚心房颤动,往后退。 直到身子贴上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 双眼恐惧的看着他一点一点凑近,看着他修长美丽的指一点一点掐住她的脖子,他俊美非凡的脸挨近她眼前。 温昕岚惧怕他现在的摸样,褪去邪魅,只剩冷冰的他,让她害怕得发抖。 “可怕?”拓跋御斜勾着唇,那笑毫无温度,“这样就觉得可怕了?” 第334章 想见她 第334章 想见她 温昕岚呼吸急促,脸色惨白,他的话让她头皮发麻,还是接下来,会有比这更恐怖万分的惩罚。 “你不是说要嫁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吗?”拓跋御慢慢收紧虎口,每一口呼吸都是吞噬的怒意。 温昕岚口随着他虎口越发收紧而微微张着,心里七上八下,却知道事已至此,她不能替自己辩说,否则只会引起他更大的怒意,唯有尽所能的放低姿态。 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掉着,摸样楚楚可怜极了,嗓音因为喉咙的阻隔有些哑,“御,我难受……” 她刚冒出几个字,便感觉身上几个大穴被重力穿过,喉咙再也发不出一句话,而身体也被定住,动不了分毫。 温昕岚瞪大眼,眼珠儿快蹦了出来,眼里全是浓郁的恐慌。 凤目是骇人的赤红,拓跋御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额头上的青筋儿隐隐凸显,他死死掐住她的下巴,冷寒嗓音如从十八层地狱里发出来的,“而朕现在就要狠狠捏碎的你美梦,你放心,朕也不会让你死,朕要让你在余下来的生命里,每天都活在生不如死的煎熬里痛不欲生,你加给之之的痛苦,朕要从你身上千倍万倍的讨要回来!” 温昕岚心口疼痛,却更加恐惧起来。 她从不怀疑他的手段冷冽的程度,她曾经亲眼看着慕容皇后是如何被他折磨而死。 全身溃烂,面目全非,而他,竟是一眨不眨的从头看到尾。 她知道,他是为了给他母后报仇,可那一幕,还是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所以,现在从他口中听到让她生不如死的话,绝对比生不如死这几字还要惨痛! 温昕岚冷汗直冒,脸颊白得透明。 拓跋御甩开她的下巴,将刚碰过她皮肤的指在她衣裳擦了擦,像是碰到他是多么让他恶心反胃的事。 而后才转身,沉着脸道,“让他们都进来!” 拓跋瑞几人眸光皆是一闪。 而后便见南珏领着一种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进来。 他们一靠近,一股股难闻的腥臭味便袭了过来。 拓跋瑞几人嫌恶的蹙了眉,往后退了几步。 而某帝最是淡定,那些乞丐走到他身前,他却眉眼不变,冷酷漠凛。 拓跋御勾了勾唇,眸光却是冷的,轻转头看向呼吸明显不畅的温昕岚,话却是对那些乞丐讲的,“今晚好好儿伺候这位姑娘,天不亮不许停!” 那些乞丐脸上全是黑呼呼的污泥,有些脸上还有溃烂的毒疮,而他们手上还端着破烂的嘿碗,手指甲里全是沉积的污垢。 伺候?! 听得他的话,乞丐眼里发光,直勾勾看着温昕岚,那美美的脸蛋和白白的肌肤,瞬间让他们兴奋起来。 来的时候,那位贵人便说是有好事,不想这好事,竟然是“伺候”这位美丽的姑娘。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 平日里他们要吃饱都是问题,莫说那档子事,想归想,可没对象,而今天就不同了,免费的不说,还是个绝色大美人儿,莫说天不亮,几天几夜都行! 碍于拓跋御还未离开,他们只能暂时忍着没冲上去。 温昕岚在听见拓跋御的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要将她给那群乞丐…… 直到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她才绝望的相信,他是真的,真的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她说要嫁给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他就让全天下最卑劣肮脏的男人侮辱她为她心爱的女人报仇吗?! 同样是爱他的两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 温昕岚眼泪哗哗的掉,眼神儿随着他的背影移动,期望着他改变主意,可以没有,他高大清泠的背影消失在牢道儿拐角再也看不见。 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温昕岚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悲哀,眼角便瞧见那些乞丐流着口水猥亵的朝她走了过来。 温昕岚头皮发麻,神经高度紧绷,眼泪倾轧,惶急求助的看着牢房外还未离开的拓跋瑞等人。 拓跋瑞浓眉一挑,或许是碍于沈之乔与某人交好,他丝毫不觉得某帝此番做得过了,反倒觉得温昕岚是罪有应得,凝着眉背手走了。 而后宋世廉等人也随之跟了出去。 温昕岚彻底绝望,浑身冰凉,随着那一双双恶心的手在她身上扒她的衣服,抚摸她的身体,令人作呕的气味出穿入她的鼻息,接着她毫无反抗能力的身体被他们压在枯草上,眼泪疯狂流着,全身的血液嶋涌,伴随着强烈的屈辱而来的是浓烈的恨意。 可是这一股恨意没有持续多久,一双伴着污泥的唇堵住她的嘴。 温昕岚脑中绷紧的弦终于嘭的断了,这一刻,她唯一的念头是恨不得有人给她一刀让她结束这段耻辱而备受折磨的酷刑。 可是,这一刻,与她温昕岚而言,当真是求死不能! 第二日,御史府。 南乾激动的看着眼前一袭白裳青纱的女子,尘埃在他眼底沉淀成岁月特有的条纹,他将眼前的女子上下打量了翻,眸内有可疑的红光,连连点着头。 青纱女子见他的样子,凤眼亦是红了红,上前牵衣,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南乾心疼她,眼眶中的红润加深,上前将她托了起来,“你这孩子,好好儿的这是……” “爹,女儿应该的。”青纱女子眼眶嚼泪,嘴角却是轻轻扯了扯。 南乾叹息,看了眼大开的门口,上前将门关上,折返,语气中有丝惊讶,“玥儿,你上次在书信里未提起要回东陵城,这次突然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口中的玥儿,就是离开了五年之久的南玥。 其实他说的书信,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南玥素净的脸上呈出一丝忧虑,凤眼焦灼,“爹,实不相瞒,女儿这次回来原本是想看看多年未见的好友。” 好友?! “……”南乾蹙眉,眯眸凝着她,“皇后娘娘?” 南玥点头,粉唇抿了口,“五年前我以为她……后来听闻小皇帝纳了皇后,一并还有一位小王爷,女儿想,此人必定是她……”嘴角露了丝笑,似欣慰组。 可是下一刻,她蹙了眉,“昭告天下的皇榜上分明写着今日便是小皇帝的纳后大典,可是为何今日突然取消了,女儿着实有些担心。” 事实上,她此次回来,便是想趁此机会远远看她一眼,亲眼见证她的幸福之后便离开,并不想叨扰了任何人。 却不想,这纳后大典突然取消,她担心那死女人又出了什么事,心里不安得紧。 南乾也是一脸不解,“玥儿,为父也是今早才知道纳后大典被取消,并不知其中缘由……” 看到她脸上明显印上更深的担忧,南乾心中不忍,知道宫里那位娘娘是她一直牵绊的人…… 想到什么,他微微睁了眼,提议道,“玥儿,你大哥终日陪伴皇上左右,不妨问一问他,他或许知晓也不定……” “……”南玥凤眼微微一沉,低着头不说话。 南乾瞧见,张了张嘴,拧了眉头,又是叹息。 他依稀记得,初找回这女儿的时候,与他大哥南珏很是亲近,可是五年前却因为一个…… 罢了。 南玥听到他的叹息声,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斑白的两鬓,喉咙微微一堵,上前,轻挽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座位上带,“爹,大哥随侍皇上,每日定然十分繁忙,就不要因为这些……小事烦劳他了。” 南乾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也揣着明白装糊涂,附和道,“是啊,你大哥每日都很忙,忙到连南家的媳妇都没功夫找……” 本是缓和尴尬的话,不想这一说,反倒让气氛更尴尬。 南乾脸颊隐隐抽了抽,没再继续说。 南玥脸微微一僵,而后笑道,“大哥年轻有为,又英俊潇洒,若要为南家寻一个主妇,轻而易举的事,爹就不要担心了。” “恩恩,玥儿说得是。”南乾忙顺着台阶下。 南玥笑,“爹,我娘她好吗?” 南乾点头,“她很好,每日吃斋念佛,好过那些年,没事就跟你爹我吵吵。” “呵呵……”南玥轻笑,虽然他说的那些年,她并不知情,却能从他口中听出欣慰和满足。 这就好,两个老人好,她也能安心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怎么也得确定那死女人如何了,若是能见上一面…… 眼睛一亮。 南玥期许的看着南乾,“爹,您能让女儿进一次宫吗?!” 第335章 伺候娘娘 第335章 伺候娘娘 毓秀宫。 太皇太后面有不悦,睿眸环了一圈殿内的几个男人,“到底谁能告诉哀家,为何今日的纳后大典会突然取消?还有……”呼吸气急的盯着拓跋御,“皇帝,你怎么能将岚儿关到刑部那种地步?她到底做了什么?你今日非得给哀家一个理由不可!” 太皇太后之所以这般怒,是因为一大早收到消息,便去刑部接了人,可人送到她寿阳宫,哪还有个好样子,甚至于,她身上还全是可疑……瘀痕。 “……”拓跋瑞蹙眉,暗想温昕岚被关刑部,知晓的人并不多,而皇奶奶此时却知道了,这消息的传播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某帝神色晦暗,脸色黑沉,抿着唇没说话。 而其他几人自是不敢擅自开口。 太皇太后越发怒了,直接指着拓跋瑞道,“瑞儿,你说!” “……”拓跋瑞眉一跳,眯了眼也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某帝,捏拳掩唇假咳了两下,鹰眸轻闪,“皇奶奶,温昕岚被关刑部,而第二日纳后大典便取消了,这……有什么关系?” “到底有什么关……”太皇太后见他遮遮掩掩打哑谜,怒得来不及思考,一下低吼了出来,说道最后才反应过来。 被松弛的皮肤覆盖的额头深深一蹙,唇瓣蠕动两下,看向脸色越发难受的某帝,心里咯噔一跳。 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见他的样子,心里便猜出了个十之八九,虽不知其中具体的缘由。 但是可以肯定的,纳后大典之所以取消,想必与岚儿脱不了干系。 原本盛怒的心气瞬间压了下去,欲言又止。 还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又看向拓跋瑞,“瑞儿……” “……”拓跋瑞嘴角抽了抽,看向某帝。 这其中的原因,他说不合适。 太皇太后见状,心里一闷,知道这些人都是跟某人一个鼻孔出气,某人不让开口,他们是不会说的。 索性便直接看向拓跋御问道,“皇帝……” “皇奶奶……”拓跋御抬头,凤眸深邃隐压着对谁沉积未散的怒潮,俊脸微绷,“您别问了,孙儿只能告诉你,孙儿因为云枫神医以及兰君而对温昕岚的容忍已经到了底……皇奶奶,对于温昕岚,孙儿希望您置手不管,可以吗?” 不告诉她的原因有二:其一,若是让她知晓她一直疼爱的后辈竟给她下药,担心她受不了打击,更重要的是,伤了她老人家的心;其二便是之之…… “……”太皇太后心头一骇,他虽是恳请的话,语调却坚定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微微咽了咽喉咙,太皇太后妥协的叹了口气,语气中有请求,“皇帝,哀家知道这次许是岚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恼了皇帝,但是哀家还是想请皇帝留岚儿一命……” “皇奶奶,孙儿答应你……不让她死!”拓跋御冷然抿唇,深瞳清幽。 因为他要她生不如死,痛苦的度过每一日。 太皇太后以为他真是答应了,顿时松了口气。 “但是……”拓跋御紧接道,“她温昕岚不能再留在宫里。” 在她前来质问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温昕岚想必已被她重又接回了宫。 “……”太皇太后心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皇帝,岚儿不留在宫里,你让她去哪儿。” 拓跋御冷漠勾唇,从位上站了起来,径直往殿外走去。 只留下他清冷的嗓音飘荡在空气里,“让她继续留在宫里,孙儿会忍不住继续折磨她!” 太皇太后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僵直在原地。 而甄镶等人见某帝离开,忙于太皇太后行了礼,跟随而去。 只剩下拓跋瑞在原地。 拓跋瑞看着眼前的老人,眉峰微微一敛,还是提醒道,“皇奶奶,让她离宫,她或许还能活。” 说完,也离开了。 太皇太后沉沉闭了闭眼,身子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还是苏嬷嬷在后撑着她,才不致跌落在地。 颓然的摆了摆手,“罢罢,回宫吧……” …… 魂兰殿。 沈之乔是被两个小家伙吵醒的。 开始她还有些好奇,她二人本是该去上林苑上学的。 后来小青禾兴奋的告诉她,她家御哥哥说了,给她和连煜小爷放假。 她话说到这儿,她便能大概猜到某人的意图。 与两个小家伙吃了早膳,便挤到石坝上偎在一起聊起了天,而蔷欢则负责又去给两个小嘴儿停不下的吃货小主准备糕点去了。 有两个小的在,时间总是好过些。 沈之乔眼睛有些肿,眸内像是储集了许多水分,总是水水的,像是随时都会流出来般,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颗颗发光的水晶。 小青禾伸着小手儿摸她的眼睛,小脑袋歪着,两只眼睛晶亮璀璨,小嘴儿微微嘟起,“夫子……” 她喊她一声之后,便没了下话。 沈之乔微微一笑,将她抱放在腿上,“怎么了?” 小青禾摇头,抿着小嘴儿笑。 沈之乔心头直发软,又莫名有些涩,摸了摸她粉嫩嫩的小脸,“小傻瓜……” 青禾眼睛猛地睁大了大,小嘴儿一嘟。 现在她一听到有关于笨啊,傻啊之类的话,已经形成了条件发射。 “呵呵……”或许是觉得她的样子可爱,沈之乔伸指戳了戳她的鼓起的小脸,又叫了一声,“小傻瓜……” 嗓音里却是软软的,满含爱怜。 小青禾小嘴儿撅得老高,眉头也皱了起来,大眼里有隐隐的火苗,哼唧的瞪着沈之乔,“夫子,你再说青禾要生气了哦?” “呵呵……小傻瓜……” “夫子……” “夫子最宝贝最可爱的小傻瓜……”沈之乔柔柔看着她,拇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的小脸蛋。 “……”小青禾本是大怒的,可是听到她前面的宝贝可爱,顿时不怒,小脸红了红,竟是往她怀里害羞的蹭了两下,“夫子讨厌,不要叫人家傻瓜,人家不喜欢……” “本来就是傻瓜,小爷看你还是趁早接受现实吧!”连煜小爷被冷落,只能干摸着在小案上的小白,酸不溜丢的说道。 小青禾这下是真的怒了,捏着拳头从沈之乔怀里扭头瞪他,“连煜,你嘴巴真臭,臭臭……” “……”连煜小爷狠狠抽了一把嘴角,“幼稚!” “臭臭小爷……”青禾不甘示弱,奶声奶气大声道。 “……”连煜脸绿了,“白痴!” 甩下一句话,连煜直接转了身,闷着呢。 “哼!”青禾也偏过头,窝在沈之乔怀里。 沈之乔看着两个小家伙别扭的样子,失笑,刚准备唤过连煜,便听见身后有繁乱的脚步声传来。 眉间微跳,转头看了过去。 却见一个小太监领着身后一众宫女朝她走了过来。 连煜小爷也听见了,转头看见,便挨到了沈之乔身边,好奇的看着。 “奴才(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小太监领着众人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沈之乔狐疑的看了眼他身后的一众宫女,这才看向为首的太监道,“有什么事吗?” 那小太监恭敬垂首,道,“娘娘,这些是内务局给娘娘新挑的宫女,伺候娘娘……” 沈之乔眉头浅浅一皱,“不用了,我……本宫这里已经有人伺候,不需要这么多人。” 那小太监不卑不亢,继续道,“娘娘现身为一国之后,身边怎能没几个人伺候着……”顿了顿,“娘娘若是觉得人太多太吵,不如留下这几个宫女吧……”他指了指站在前面的几个女子,“她们都是内务局精挑细选而出的,个个心思玲珑,巧手能干,定能伺候好娘娘。” 蔷欢端着糕点过来,便听见了那公公的话。 放下东西,走到沈之乔跟前,低声道,“娘娘,留下她们吧。” “……”沈之乔仍旧有些犹豫,她都不知道还能在这儿…… 吸了口气,罢了。 眼眸微抬,看向那几位宫女,她们垂着头,看不清样子,妥协道,“那好吧……” 那小太监见她应下了,便领着剩下的宫女福身离开了。 沈之乔没有再看那些宫女,对着蔷欢道,“将她们好好安顿吧。” 说完,便低头抱着青禾又侧了身。 蔷欢点头,看向那几名宫女,“你们都跟我来!” “是。” 蔷欢率先往前走,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儿,转了身。 却见还有一名宫女拖在最后动也未动。 蔷欢心头一凛,正要呵斥。 那名宫女却突然开了口,“沈之乔……” 声音清亮,带了丝丝隐不可见的激动。 沈之乔听到这声音,背脊顿时一僵,呼吸微微一停。 或许是不确定,她没有第一时间转过身去。 第336章 来追债的 第336章 来追债的 蔷欢不知她叫的是谁,又恼她不动规矩,斥道,“你这婢子没了规矩不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岂容你放肆!” 那宫女却挑了眉,目光挑衅的匆匆扫了眼一脸护住心切的蔷欢,依旧垂着头,嘴角微扬,“皇后娘娘怎么了?皇后娘娘欠了银子就不该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蔷欢睁大眼,显然是被她的话惊到了,随即眉头又是一蹙,便将她当成了疯婆子。 暗想这内务局办的什么事,这样的人也能送来伺候娘娘?! 回头一定追究他内务局总管的过失。 小脸一绷,喝道,“胡言乱语!”而后看了眼那几名宫女,“把她给……” “欢儿……”蔷欢没说完,便被沈之乔微带了颤音的声音阻止,“你先带着其他人下去。” “……”蔷欢不解,“娘娘……” “先下去吧,她只是来要债的,不会把我怎样。”沈之乔含了轻笑的嗓音直接让蔷欢惊得张了小嘴儿。 原来……欠银子……是真的?! 蔷欢抽着嘴角看了其他几名宫女,想着皇后娘娘欠债若是被传了出去可不妙,便赶紧儿的领着人下去了。 见众人离开,那名宫女方抬了头,看着背对着她仍旧没有转过身来的某人,唇瓣抿紧,大喇喇走了过去,在她面前伸了一只手,眼尾挑高,“拿来吧!” 沈之乔没有说话,缓缓抬头。 眼前的女子一身普通的宫装却被她硬是穿出了一身霸气,英气的小脸勾了淡淡的浅笑,迷离的凤眼尾巴往上翘,瞳孔内有可疑的红光暗闪。 沈之乔喉咙堵得厉害,本就肿着的双眼瞬间红了起来,唇瓣蠕动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名宫女见她肿如核桃的两只眼睛,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缓沉了下来,朝她伸出的手也随之收了回来,皱紧了眉头煨。 看来,这死女人果然出事了。 …… 房间内厣。 沈之乔站在桌边往杯子里倒水,鼻子仍旧有些红,端着水杯走到那宫女面前,“喝不喝水?” 那宫女斜眯了她一眼,笑哼的接过,却只是端着不喝,“老娘千里迢迢赶回来,能连杯水都不喝。” 沈之乔笑,目光胶在她身上,还是熟悉的样子,带了丝男儿的豪气,只不过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出些岁月磨刻出来的痕迹,比如,她比五年前更加成熟而坚定,这其中又隐含了些许淡伤,这种伤,似乎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所以才总能在她一挑眉,一垂首间不自觉散发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她五年前经历的事,能还保留着原先的脾性,已是不错了。 “叹什么气?儿子女儿男人都有了,不是应该开心吗?”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带了丝探究,而眉头至始至终都深勾着。 沈之乔摇头,站在她身侧,看向在院子里嬉闹的两个小家伙,嘴角展了点笑,好一会儿,才偏头看向身边的她,“南玥,我很高兴,你在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她纤细的嗓音隐隐颤动。 南玥动了动喉咙,眼中的红光快要漫出眼尾,飞快别开眼,也将视线锁在青禾和连煜身上,脑中飞快闪过的念头让她紧抿了唇,半响,她清淡暗浅的嗓音才传了过来,“我也是,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偏头看她,含泪轻笑,“阿之。” 沈之乔真的要哭了,压抑在心间的悲苦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她红着眼上前就要抱她。 南玥却挑了挑眉,直接将被子抵在两人中间,谑道,“干什么呢?” “你丫的我想抱抱你不可以吗?!”沈之乔吸着鼻子气恼的瞪她。 这死妞过去了五年还是一个样子,不解“风情”! 南玥嗤了声,“要抱可以,不过有条件。”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什么?” 南玥笑,特奸诈,“抱一下一百俩……” “……”沈之乔无语,“你丫怎么不去抢!” 南玥笑得妖孽,“这不正抢着吗?!” 沈之乔看着她脸上的笑,心下感叹,不管她乐不乐意了,上前就是一个熊抱,“南玥,看见你好好儿的,真好!” 南玥一愣,握住水杯的手还是轻轻张开抱了她一下,而后才大喇喇的推开她,“老娘当然得好好儿的……”说着,摆了摆手,像是随口一问,“你呢?好不好?” “……”沈之乔脸一僵,而后扯了笑,刚要回她,抬头却撞见她认真而担忧的双眼,突然便觉得心头发酸,到嘴儿的“很好”硬是说不出口。 南玥干脆转身看着她,不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为什么纳后大典会突然取消?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眼睛肿得像是被人打过……”抿了抿唇,眉头蹙得老高,问得小心,“是不是……小皇帝变心了?” “……”沈之乔苦笑。 或许是为了掩饰某种情绪,她拿过她手中久不见喝的水杯紧捏着手中,指甲都白了,“南玥,我……” “……”南玥拧眉,呼吸也跟着她一个“我”字屏了屏。 沈之乔见她这样,反倒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红着眼朝她笑了笑,嗓音是故意的平静,“不是他变心了,而是我,是我……配不上他!” 南玥微惊,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一股恼怒猛地升了起来,“说什么胡话呢?你哪里配不上他?长得不漂亮身段不好还是脾气不好?老娘看你哪里都配得上他!”愤愤不平的咬了唇,“看来还是被我说中,归根结底还是小皇帝变心了!” “南玥……”沈之乔这一声似乎具有安定的作用,南玥急躁的怒火瞬间被她压了下去,隐忍的瞳仁儿落在她的双眼,她眼睛里似是历经沧海桑田沉寂的颜色让她心房猛地一沉,神经也跟着提了起来,静静的盯着她。 沈之乔攥紧水杯,唇瓣缓慢的艰难开阖。 …… 待到她说完,南玥的脸色已是黑得不像话,大口呼吸着,小小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拳心是压抑着怒意的汗液。 怒火焦得她理智焚灭,她霍的一掌拍在房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便连房门外的青禾和连煜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她。 南玥咬牙,“那蛇蝎女人在哪儿?老娘今天非要弄死她,不,老娘一定要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黑黑的眼珠子里竟是认真,盯着沈之乔,“她现在在哪儿?快告诉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沈之乔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心里那块一掀便疼的疤痕安慰了不少,深深吐了一口气,上前拉着她的手,一碰上她的手,便被她反力握住,力道大得差点没捏碎她的骨头。 心头微微一惊,五年前不是不知道她手劲儿的,可是现在,她的力气,真的好大…… “阿之,你放心,我跟你保证,那个贱人落在老娘手中,老娘定要叫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然难泄我心头之恨!”南玥虽说着狠话,可看着沈之乔的眼睛却蓄满了泪水。 她真是心疼死这个笨女人了!她想要的幸福怎么就这么难?! 心疼她之余,她又恼拓跋御没能好好保护她,平白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心里暗暗决定,她这次回来,即便要走,也定要弄死那恶毒的女人之后再走! 于是急着催促道,“快告诉我,害你的人在哪儿?还在宫里吗?!” 沈之乔看她着急着为她报仇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正准备说话。 一道清脆而惊喜的女声冷不丁冒了过来。 “王妃嫂嫂……” 拓跋溱匆匆将手中的弹弓和笼子塞给了连煜和青禾便往屋子里走了进来,圆溜溜的大眼写满了震惊,仿佛还有些不可置信,盯着南玥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小手颤抖的指着她,“王,王妃嫂嫂,真,真的,真的是你啊?!” 第337章 赏花 第337章 赏花 南玥见到她也是一喜,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笑道,“溱儿,你终于醒了?!” “啊……”拓跋溱没来由惊叫了声,冒失失的扑向了南玥,竟是大哭了起来,“王妃嫂嫂,呜呜,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我不过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之姐姐成了皇后,而你却把我坏蛋九哥给……我气得要死,已经半个月没和我九哥说话了,呜呜……” “……”南玥隐隐抽了抽嘴角,自动过滤掉她话里的“九哥”,拍了拍她抽噎的背,鼻子微堵,嗓音也嗡嗡的,“溱儿,你现在可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哭鼻子呢……” “呜呜,人家高兴嘛……”拓跋溱抹着眼泪从她身上,红着眼睛看着她,眼泪还是一个劲儿的掉,“王妃嫂嫂对不起啊,是我没保护好你,我之前还答应之姐姐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了,整个一泪人做的。 她心里总觉得是她没保护好她,对她愧疚着。 南玥和沈之乔哭笑不得对看了一眼。 好一会儿,拓跋溱收了收情绪,拉着南玥的手不放,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王妃嫂嫂,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干了什么?” “就到处走走,你王妃嫂嫂你还不知道,除了赚钱还能干什么。”南玥简单道。 拓跋溱点头,小心而认真的看着她,“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南玥一怔。 沈之乔听话,也看向南玥。 南玥笑笑,没有回答她,拉着她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拓跋溱和沈之乔纷纷暗了瞳仁儿。 拓跋溱咬了咬唇,抱住她的胳膊,“王妃嫂嫂……” “溱儿,我现在已经不是王妃。”南玥淡淡纠正,甚至于嘴角还有笑,可是又让人觉得她说得无比认真。 拓跋溱低了头,大眼溜溜的转,不知在想什么。 南玥看着溱儿,缓缓眯眸,“溱儿,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拓跋溱几乎立刻抬了头,使劲儿点头,“王……玥姐姐你说。” 南玥看了眼沈之乔,“阿之,你也要答应我。” 沈之乔眼一跳,从她眼神儿便猜到了她要她答应她什么。 想了想,点头,“你放心吧,你回来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南玥笑,果然这世上还是这笨女人懂她! 而后便看向拓跋溱。 拓跋溱无疑是聪颖。 一听到沈之乔说的话,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小脸犹豫不决。 其实她前一刻还在琢磨去告诉九哥哥的,不想下一刻…… “溱儿……”南玥微提了嗓音。 拓跋溱纠结,说实在的,她还是希望她和她九哥哥在一起。 这么好的嫂嫂,没了多可惜啊! 南玥吸了口气,“算了,不难为你,大不了,我跟你们见面之后便离开……” “好好好,我答应还不行吗?!”拓跋溱连忙道,小脸上老大不乐意了。 南玥这才展唇一笑,可是这一笑还不及收回来。 又一道甜糯的嗓音从外飘了进来。 “御哥哥,瑞皇叔,小廉子,甄叔……你们都来了。”小青禾兴冲冲的将小白野蛮的揉进了小笼子,吃力的拎着走了过去。 拓跋御摸了摸她的脑袋,铁臂一探便将她连人带笼捞了起来,“夫子呢?” “夫子她们在屋里呢。”青禾软软道,举着笼子炫耀,“这是溱姑姑送给青禾的,小白很喜欢。” “……” 小白很喜欢! 拓跋御微微抽了抽嘴角,瞥了眼趴在笼子泱泱的小白,没说话。 宋世廉一听到溱姑姑送的,冷眸扫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那只白色的笼子,嘴角情不自禁掀了掀。 拓跋御看了眼捏着弹弓玩儿的连煜,这才放下青禾往屋内走了去。 可刚走没几步,便见某人从里走了出来,难得的脸上还挂了丝笑,眯眸看了眼她身边的拓跋溱,看来今日让这丫头过来是对了。 拓跋溱感觉他的视线捎过来,眼神儿登时飘忽,眼尾不住往后瞄着,有些紧张的干笑,“参见皇帝老大。” “……”拓跋御微愕。 暗想这丫头何时这般懂规矩了。 凤眸浅浅划过暗光,不动声色看向沈之乔。 沈之乔抿了抿唇,这些个人,个个贼精贼精的,可不好打发。 也向后瞄了一眼,朝拓跋御走了过去,双眼从他身侧看向正往前走来的拓跋瑞几人,“你们都来了……” 拓跋瑞等人朝她躬身,“参见娘娘。” 沈之乔不自在,勉强扯了扯嘴角。 拓跋御看到,长眉一挑,率先道,“在这里的都不是外人,往后随意些。” “是。”拓跋瑞等人应了,也就不再兴那些虚礼。 鹰眸缓缓眯了眯,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自家小妹,拓跋瑞浓眉一拧,抿了唇。 宋世廉冷眸印着两个小小的缩影,扭扭捏捏的,像是刻意掩饰着什么,落在他眼里却也是可爱娇俏的,嘴角荡出的浅笑又是深了深,温温润润的。 拓跋御直勾勾瞅着沈之乔,也不管有没人,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藏进宽袖里,黑深的瞳仁儿紧锁着她微肿的大眼,薄唇浅浅绷着。沈之乔心尖儿颤了颤,却也想着赶紧弄走这几个男人,免得被他们看出什么来。 微微偏头看向仍在身后的拓跋溱,道,“溱儿,你适才不是说御花园里的紫薇花开了想去看看吗?” “啊……”拓跋溱没撒过谎,也不懂得掩饰情绪,所以才干脆躲他几人远远的,免得因为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儿,到时候玥姐姐真走了她可就罪过了。 所以面对沈之乔突然兴起的话题,显得有些惊愕,而后才惶急的点头,“对对,开了开了……” “赏花?!”拓跋瑞鹰眸犀锐一眯,扣向拓跋溱。 从她家妹子一出生到现在,他倒是看过她采花,至于赏……还真是头一回听! 拓跋溱小脸一红,尴尬的猛地咳嗽了起来,眼珠子只差没打起圈儿来,边咳边往前走,“我,我就是,想,想看看花……今天天气这么好,在殿里呆着也是闷,所以才想带之姐姐去……咳咳……赏花!” 拓跋御一听,凤眸清清看向沈之乔,经过昨天,她现在还愿意与溱儿出去走走,他自是十分欢喜。 菲丽的薄唇撩了撩,果断拉着沈之乔的手便往小径儿走了去,“这天气,确实适合赏花!” 第338章 饿了 第338章 饿了 沈之乔看着他俊朗的侧脸,不知怎的,心就猛地跳了两下,脸颊微红,抿着唇跟上他的脚步。 连煜和青禾直接被无视了,睁着两双大眼睛看着他二人。 小青禾嘴一瘪,圆溜溜的眼睛大大睁着,翘翘的长睫一扇一扇看着连煜,“小爷……” 小嗓音委屈着呢。 虽然喜跟连煜闹,可这些日子以来和他的相处,心理上已经十分依赖他了,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便是找他。 连煜脸也很臭,瞪了眼将他二人忘了的沈之乔和拓跋御,又看了眼委委屈屈的小青禾,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她胖胖的小手,“走吧,他们不管我们,我们自己去。” “嗯。”小青禾清脆脆的应了声仫。 连煜便接过她手中的笼子,拉着她跟了上去。 像是两条小尾巴,矮矮墩墩的,一挪一挪的,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甄镶好笑,追了上去。 拓跋瑞眯了眼自家小妹,见她一看他便闪闪躲躲的,鹰眸锐光闪动,菱唇抿了一口,走了。 宋世廉并不急着走,而是看着眼前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孩儿,冷眸弥散了点点润温的笑意,“公主不走吗?!” “啊……”拓跋溱怪叫了声,脸蛋尴尬的红了红,眼角往后刷了眼,又赶紧收回来,点头,“要的要的……” 看着他,“走吧。” 而后便率先往前走了。 宋世廉嘴角含笑,估计自己是中邪了,竟然看她什么样儿都觉得可爱。 待院子里安静下来。 南玥才从门内走了出来。 凤眼盯向逐渐远去的几抹背影,眸光沉静,可眼瞳深处分明有几缕不安定的流光影绰闪动着。 …… 沈之乔再次赶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了南玥的身影,好似她从未来过一般。 秀丽的眉头紧紧蹙着,心头泛起阵阵失落。 那个女子,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啊?! “阿之,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熟悉的女生毫无征兆的从前传了过来。 沈之乔心一跳,惊喜的抬头看过去,便见一声宫装的她,倚在内间的房门上,微讶的睨着她。 沈之乔弯了眉,笑了,“嗯,那人临时有事,没一会儿便走了,所以我便赶了回来。” 南玥点头,上前,从门口看出去,便见青禾拿着紫薇花往一脸怒气的连煜头上戴,连煜虽气,只是瞪她,却也耐着性子任她折腾。 眼角被桌上凳放的白色笼子吸引了过去,里面白色的物体让她微眯了双眼。 沈之乔注意到,“怎么了?!” 南玥从那只笼子上收回视线,摇头,转移话题问道,“溱儿呢?” “去了乐坊小筑。”沈之乔语气里仍有掩不住的喜色。 南玥听出来,挑眉,似乎也猜出她的心思,“以为我走了?”不等她回答,又自顾道,“我还没替你报仇,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事实上,她之前是准备出宫去,但是怕这女人回来看不到她……所以便想等她回来再告诉她的打算。 沈之乔眼睛一红,心里暖融融的,盯着她不说话。 南玥叹息,上前主动搂了搂她,“虽然我不能随时陪着你,但是沈之乔,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南玥无法割舍下的亲人。” 沈之乔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哽咽的点头。 南玥红着眼笑,“不过,我现在还是得出宫一趟,需要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沈之乔眨去水珠,蹙眉问。 南玥眯了眯眼,眼中飞快的闪过的阴鸷没有逃过沈之乔的眼,“自然是报仇的好东西!” “……”沈之乔心一抖,刚要说话。 南玥却猛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恶声恶气的瞪她,“你这死女人别滥用同情心,她这么对你,我怎么对她都不过分。”说着,甩了甩手,或许是怕她继续说什么劝她,伸手道,“给我一块进出宫的令牌。” “……”沈之乔眼睛大了大,“令牌?” “你是皇后娘娘,这进出宫的令牌没有?”南玥斜睨她,那小眼神犀利,“得,你这皇后当得还真是‘两袖清风’!” “……” …… 南玥出宫之后,便径直去了她暂时栖息的地方,绝仙楼。 打开房门走进去,转身正准备关门。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冷不丁的扣住她的肩头,而身后传来的气息危险,肩上的力道亦越来越重。 南玥眉一凛,眼底飞掠杀意。 反腿便往后踢了去。 那人闪得也快。 南玥一鼓作气转身,劈手又攻了去。 “小玥,你打算杀了我爹你未来的夫君吗?!”嗓音轻飘飘的,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南玥使出去的力没守住,眼睛盯着就站在她不远处的一身深棕色锦衣高大冷峻的男人,他眼底散发的冷幽幽的气息登时让她心肝儿发颤,硬生生用了气给憋了回来,整个人也随之往后退了数步,脚下若不是撑到了墙壁挡住,她根本站不稳了。 捂着受惊儿的心脏大口喘着气,眨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她房间内的两个男人,当然,刚才突袭她的男人她没敢看,直接看向正悠哉哉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喝茶的少年,“司爵,你们怎么来了?!” “小玥,你是在质问我吗?”少年白得有些过分的脸颊严肃得不得了,一双眼睛像是缀了漫天星河,却是委屈又无辜的看向南玥,与他的脸色形成了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 南玥讪讪咽了咽口水,凤眼落在他的眼睛,眼瞳儿又是缩了缩,不可否认,无论这双眼睛她看了多少年,每一次见,都不由感叹,他这双眼睛的漂亮程度。 就如现在,被他眼睛看着,南玥不由便收了些脾气,语气也软了,拍了拍手,朝他走过去,“我哪敢儿质问咱家少主啊,我这不是好奇吗?你们不在谷里待着,跑东陵城来干什么?!”司爵颜色干净的唇瓣轻轻抿了一口,“我爹怕小玥玥背着他偷男人……” “……得了,停!”南玥嘴角一抽,瞥向那一直冷冰冰盯着自己的男人,“司爷还真是看得起我。” 那男人黑遂看不见底的深瞳微微一缩,冷冽的唇瓣绷得有些紧,被锦衣包裹得芹长有力的身躯朝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如刀刃的薄唇缓缓开阖,“饿了。” “……”南玥眼一瞪,“饿了不知道叫小二上吃的?” 那男人俊美的额头紧紧一蹙,峭寒的瞳仁儿印着南玥,也不说话。 “……”南玥被他冰块般冷凌的双眸盯着,脚底生寒,唇瓣也哆了几下,“怎,怎么?我说错了?!” “小玥,我爹这几年习惯吃你做的饭。”司爵嘴角嚼了丝似笑非笑,漂亮到人神共愤的眼睛看向她,“所以,劳烦小玥玥了。” “……”南玥脸颊狠狠抽了几下,“这里是客栈!” “客栈也有厨房!”司爵笑得人畜无害。 南玥的火气却是蹭蹭往上冒了起来,忍着一触即发的怒火,咬着牙瞪向身边的男人,“绝仙楼是东陵城最出名的酒楼,菜色堪称一绝,绝对比我做得好,司爷不如就吃这绝仙楼的如何?” 那男人峻峭的脸颊伏线硬下,唇瓣蠕了一下,“不如何!” 第339章 事实 第339章 事实 南玥脾气本就爆,一听这话,忍也忍不了了,一掌拍在桌上,低吼,“司天烬,你是当你自己天王老子还是当老娘是你家养的下人。要吃就吃,不吃就算了,哪儿那么难伺候!老娘还不信了,老娘走的几天,你什么都没吃……他娘的就是矫情!” 司天烬盯着她因为怒意而通红的小脸,黑瞳幽邃,白皙的额头微微一簇,像是疑惑,好半天才吐了一句话,“难道不是吗?!” 啊…… “……”南玥眼角都抽了抽,胸腹起起伏伏的,显然没明白他莫名其妙说的话是何意思。 倒是司爵勾了唇,好心解释道,“我爹的意思是,难道你不是我家的下人?!当然,如果小玥答应做我爹的媳妇那就另当别论了?还有,自小玥玥走后,我爹确实什么都没吃这是真的。” “……”南玥本来想呸他一下,她才不稀罕当他的媳妇,别回头给她冻死了。 但是后来一听他后面的一句什么都没吃,登时惊奇的看了眼司天烬,低骂道,“什么毛病……我去厨房看看……” 最后一个尾音直接被某人刀子般的眼神儿给震了回去。 或许是听他这几日都没吃东西,又或许真是被他的眼神儿吓住了,南玥最后还是去了厨房。 待她走后。 司天烬寒寒盯着坐在位置上安定如山的司爵,眸光如锐利的豹子,“严烈呢?” 司爵仿若没看到他审视意味十足的盯视,撇撇嘴,“你真想小玥当我后娘?!” “……”司天烬眉一蹙。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 南玥看着一下子吃了四碗饭的男人,唇瓣嫌弃的抿紧,眉头也是皱得紧紧的。 她现在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还真可能几天没吃饭,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而且,之所以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估计是饿得不行了,才出门找她来了。 啧啧,什么男人啊! 正想着,一只碗递到她面前。 南玥抽了,“你还要吃?!” 司天烬眉一挑,那样子好像在说,几天不吃饭的男人这几碗饭下去根本不算什么,他这才刚开始! 南玥啧了下,接过,刚想给他一勺白米饭,眼尾扫见已停了筷往外走去的司爵,干脆将饭钵子直接放在司天烬的面前,“你不是饿了吗?全吃了吧!” 说完,便站了起来,跟在司爵后面出去了。 “……”司天烬看着一大钵饭,脸黑了,这女人当他猪吗?! …… “怎么样?”司爵看着外出而归的严烈,淡淡问。 严烈摇头。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南玥倚在门口看他二人。 严烈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的司爵一袭白衣飘飘,胸膛印着高雅的青色玉竹,红色的里衣从他领口浅浅露出了一截,将他白净的肌肤润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十四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挺拔的身躯。 司爵看着门口的女人,软韧的唇瓣微微一抿,“小玥,我发现你没之前可爱了。” “……”南玥笑,像一只狐狸,“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严烈眼睛一亮,“你知道小狐在哪儿?” 司爵瞪了他一眼,这大嘴巴! 严烈当即缩了脖子,不吭声了。 南玥了然点头,笑呵呵的上前,走进司爵,“你上次回谷不是说小狐被宰吃了吗?” 她今日进宫倒是瞄到一只十分眼熟的狐狸。 “……”司爵蹙了蹙眉,嚼了一池子碎星子的双眼盯着她,忽而,嘴角一勾,“小玥,你想怎么样?” 南玥呵呵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咱家的小爵儿懂我!” 司爵盯了眼她的手儿,暗暗咬牙。 这女人精着呢,铁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而且还是不想让他爹知道,却又不得不需要他配合的事。 更主要的是,她似乎知道小狐的下落。 她若是知道小狐的下落,那么…… 喜儿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唇瓣,吸了吸鼻子,捏着拳头似极度隐忍,红光在她眼眶慢慢蓄积,“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沈之乔喉头一紧,不受控制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水眸因为激动缩动着盯着她,“喜儿,你……什么意思?!” 喜儿又是吸了一口气,微微睁大眼,似乎这样便能让眼中的泪不落下来。 语调轻颤,“那晚,你和连勍什么都没发生。” 什么?熨! 沈之乔握住她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力道,呼吸也随之紧了起来,盯着她的双眼一眨也不敢眨一下,“喜儿,我不明白……” 喜儿低头看了眼被她握得发紫的手,她不觉得疼,可是喉咙却堵疼得厉害,嗦抖着唇瓣道,“那天,我奉主子之命回殿拿药,遇到了连勍……” 她微微停了停,“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神色极为不正常,所以在将药拿给主子以后,去了一趟他的夕霞殿。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总之她就是去了。 苦笑,抬头看着她,目光猩红,“我去的时候,发现他的房间大开着,便走了进去,我听见他喉咙里发出难受的低吼,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便冲了过去,却发现……” 她说道这里,嗓音梗了下来,眼泪死死卡在眼眶里。 她看见他匍匐在她的身上,而她却昏睡着一丝不挂,待她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 他的神色以及昏睡中的女人,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阴谋。 她想阻止连勍,拼命将力大如牛又神志不清的男人从她身上拉开,却反被他…… 她不愿记那可怕的过程。 唯一记得的便是害怕和疼痛。 他完全不管不顾的掠夺,直到最后终于放开她,沉沉睡下的时候已经东方肚白。 她却因为害怕,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她逃了。 等她从浑浑噩噩中找回一丝意识的时候,离那日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而且,宫中一切太平,她便以为…… 所以,她打算将这件事带进棺材里。 直到今天的纳后大典取消,她才警觉,经过几番思考她才鼓起勇气来找她。 只不过,真的,要将这事实说出来,太痛了…… 喜儿咬着苍白的唇瓣,贝齿颤抖着,她整个身体像是随时可能被她抖散了架。 沈之乔先是震惊,而后便是狂喜,最后看到喜儿颓然的摸样,又有一些愧疚和……感激。 可是,她知道,这种感激,是她现在并不想听到的。 喜儿耸肩,挣开她的手,故作无谓道,“好了,终于说了,我走了。” 说完,便转了身,那一瞬,眼泪倾泻,她转动着眼珠,死咬着唇瓣才不致使自己哭出声来,背脊挺得直直的,努力营造出,她是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沈之乔看着她的背影,伸了伸手,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她消失在眼前。 沈之乔缓缓坐在了凳子上,一双大眼盯着地面,心房咚咚激狂的跳着,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往上涌来。 好一会儿,她猛地握了握拳,而后便蹭的站了起来,抓着披风跑了出去。 脑里唯一的念头,她要告诉他,她还是原来的摸样,她还要告诉他,她真的好爱好爱他,她想要一辈子在他身边…… 第340章 你是我的 第340章 你是我的 毓秀宫。 紧阖的殿门外传来的跪礼声成功打断了殿内有些凛肃的话题。 “参见皇后娘娘……” 拓跋御听见,沉寂的凤眸滑过一缕暗光,猛地从位上站了起来。 打开的一瞬,他便看见某个因为疾奔而有些衣裳不整长发凌乱的女人,俊逸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大步上前一把捞过她,用宽袖将她遮住。 腰肢被一双小手儿紧环住。 拓跋御心头一动,低头看去。 怀里的小女人鼻头和眼睛都红红的,可眼底深处分明是激动的亮光,含情的盈盈盯着她。 在他微愕的注视下,她竟是大咧咧的挣开他的手,踮着脚尖儿死死勾住了他的脖子,“拓跋御,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 “……”拓跋御愣住,而后一股狂喜漫上心头,凤瞳幽幽一暗,长臂不动声色搂紧了他,便连呼吸也是急了急,隐忍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她。 “……”拓跋瑞等人和一众宫人对着她的突然表白均是愣住了。 暗想,这皇后娘娘着实……彪悍! 或许是察觉到众人不同寻常的目光。 拓跋御凤眼微微一眯,颇具威严的扫了一圈众人。 宫人全部吓得低了头。 而拓跋瑞等人则自觉从殿内走了出来,朝他弓了身,便各回各家了。 甄镶讪讪,站在了房门一侧,眼睛直直落在殿前的榕树上,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拓跋御见状,也不再顾虑,弯身将某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殿内走了去。 甄镶忙给她二人关上了门。 …… 一踏进殿,拓跋御便将沈之乔放坐在书桌上,大手托起她的脸,薄唇精准的找到她柔软香甜的唇。 嗓音哑谜,凤目渐渐赤红,“之之,你再说一遍。” 不是没有听她说过。 可是经过昨天之后,再次从她口中听到,他便觉得整颗心都沸腾了。 她今日这幅样子跑来,告诉他她很爱他,似乎也一并告诉了他,她会一直留在他身边。 这怎能不让他激动狂喜。 沈之乔勾住他的脖子,,“我爱你,好爱,好爱……” 书桌上的卷轴啪啪被拓跋御横扫坠地,芹长的身子猛地将她压在桌上,眼瞳泛红深处却是满满的心疼,吻她的额头,最后落在她撒着让他心疼的泪眸下吻住,久久,他才松开她。 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细瓷般,将她轻轻楼在怀里,吻她的鬓发,声线残留着浓烈的情欲,“之之,你放心,我不碰你……” 沈之乔听得他的话,眼泪掉得更凶,啜泣着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细白的指覆上他的脸,细细道,“拓跋御,吻我……” “……”拓跋御震惊,喉结缓缓滚动,吐出的气息灼烈,闭了闭眼,却是狠狠的抱紧她,“之之,不要勉强,我可以等……” 等到你真正放下心结,等到你,不会再哭…… 沈之乔哭着笑,心疼他,吸了吸鼻子,粉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感觉抱着她的手臂力道再次大了大,她甚至能听到他手臂上肌肉的绷响声。 “之之,别闹!”拓跋御嗓音沉哑,凤眸暗如黑海,汹涌翻滚着潮浪。 她若是再动一下,他怕他真的顶不住了。 笨蛋! 沈之乔蹭瞪他一眼,眼睫湿了。 也就这一瞬。 拓跋御猛地拉开她,大手扣住她的肩头,凤目缀了血红,呼吸不稳的盯着她,“之之,我是男人……” 沈之乔眼睛是潮湿的水色,眸子里全是印着他的容颜 拓跋御倒抽一口气,再也忍不住的,喉咙里模糊蹦出几个字,“你惹我的,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 …… 好一会儿之后。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屋子插进她的长发,在她发顶重重吻了一下,嗓音是餍足之后的低迷,“之之……” 他喊她一声之后,便没了后话。 “嗯……”沈之乔懒懒眨了眨眼睛,撑开有些疲惫的双眼看着他。 落在眼里的是他微绷的薄唇,欲言又止。 他这幅摸样,让沈之乔微微惊了惊,顾不上身体的乏累,从他胸口撑了起来,柔柔看着他,“怎么了?”“……”拓跋御眸色复杂,大掌贴着她的小脸,温情的抚摸。 她今日突然的表白,以及不再排斥与他的亲热,让他心里有些疑窦,却担心开口问她,让她想起不好的事…… 漆黑的瞳仁儿倏然蹦出一丝冷意,他霍的按下的脑袋,紧扣在心口,胸腹的起伏又是加重了些。 沈之乔心一抖,仿佛一下子懂了。 脑袋微微抬了抬,可他却不松手。 无奈,沈之乔伸手抱住他的背,抿了抿唇才道,“拓跋御,谢谢!” “……”拓跋御鼻翼微微一皱,不爱听她这话,“之之……” “你听我说完好吗?”沈之乔又抬了抬头,还是无果,遂作罢。 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吸了吸鼻子方道,“我知道我有时候脾气有些拧,固执己见,遇到什么事,第一反应便是躲起来,逃避不去面对。我这样,让你很累……” “之之……”拓跋御狐疑的托起她的脸,才发现她眼睛又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她这样子,让他的心房莫名便有些酸涩和……一些警惕。 心房微沉,他真担心她后面会说出要离开他之类他不喜欢的话来,盯着她的凤眸也随之凛然了分,有无言的警示。 沈之乔其实很不喜欢他这么严肃的看着她,吸了吸鼻子,略显笨拙的抚着他的脸。 情绪一上来,眼泪便有些收不住,索性便任它掉,声音瓮然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么累了……拓跋御,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或许是得知自己完好如初,才让这一刻的沈之乔这么勇敢的面对他,说着她从未说过的话,语气是那么的坚定。 拓跋御一怔,摸样有些傻,微带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熨。 心跳声跳得飞快,却被他压抑着。 声线微颤,动薄唇,“之之,你……说什么?!” 沈之乔眼珠转了转,脸也红了,眼尾却是一挑,故作豪迈道,“我说……” 语气急转变化,柔了下来,看着他的水眸暗光烁动,“你是我的!” 第341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341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拓跋御胸腔猛然一震,忽而薄唇一勾,有些肃然的俊脸一瞬阳光明媚,眯着眸子狠狠将她扯进怀里,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压在自己的肩头,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喜色,“之之,把前两句话连起来说一遍……” 沈之乔傻愣一秒,而后便笑了,温顺的听从,“我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每一生每一世,而你是我的……唔唔……” 话才说完,便被他激狂的堵住了嘴,给了她一记迅猛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热吻。 而后才松开她,捧住她的脸,凤眸亮如月光。 心里是安慰的,她这样说,已经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他,会一直在他身边,真好! 沈之乔主动将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小巧的鼻尖儿调皮的刷着他高挺的俊鼻,呼吸有些急,似是在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稍作酝酿。 拓跋御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满腔全是激动,以为她终于放下心中的芥蒂,安心的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腰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温情的扶着她的滑如丝绸的美背,享受着与她半月一来,头一次亲密相拥的感觉。 或许是酝酿得差不多了,沈之乔抬眸清清的看着他,卷翘的长睫浅浅闪动,突然就开口道,“拓跋御,其实,我和连勍……” 感觉腰肢的手猛地紧了紧,他臂上的肌肉肋得她腰疼。 沈之乔轻呼了声,微皱了眉头。 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控,拓跋御努力平息着胸腔内突涌而上的暗火,松了手臂。 沈之乔心里有些发紧。 她知道他其实是在乎的,不然不会一听到连勍,就失了控。 也知道不能苛责他,怪他,她甚至理解他。 若是他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不论是否无意识,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轻轻抱住他的脖子,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拓跋御,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 拓跋御凤眸微微缩紧,显然被她的话惊到了。 而同时,左胸口那颗心脏便砰砰跳了起来。 紧锁着她的眉眼,绷唇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沈之乔靠近了他几分,再次重复道,“那晚,我和连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原来的我,没有变!” 她一说完,她看见他深邃的瞳仁儿燃气了两簇小火苗,很小,而后便越燃越大。 到最后,是他将她狠狠揉进了他的胸口,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心房的搏动从她心口传进,咚咚的巨响。 沈之乔抿唇笑,泪眼懵动,同样紧紧的回抱他,“拓跋御,我还是我,没有变……” 拓跋御拧着眉头,脸部轮廓肃然,他微微缩了缩瞳仁儿。 不可否认,从她口中听到这个事实,他心里是喜悦的。 她还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 她的所有美好都是他拓跋御所独享的。 两人紧拥着,或许都在平复心中的激动。 好一会儿,感受到怀里的人儿轻抖了下。 拓跋御薄唇抿了一下,拉过被褥将二人裹成了一团,长腿夹住她的身子,占有性十足。 探指挑起她的下巴,凤目竟有隐隐闪动的沉烎。 沈之乔微微蹙眉,不解,“怎么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突然跑来跟我又是表白又是献身?”拓跋御语气不善,隐压着怒意。 若是她和连勍真的有什么,她仍旧会一根筋儿的一直想着离开他?! 沈之乔脸微红,没说话。 拓跋御哼了声,“沈之乔,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沈之乔一惊,心头有些慌,“我怎么会不爱……” “你是爱你自己还是爱我?”拓跋御冷声质问,“若是你们真的有什么,你今天还会来找我吗?说到底,你不是爱我,你是爱你自己,你怕我日后会因为此事嫌弃你,你怕受伤害,所以你便先一步抽身而出是不是?!” 沈之乔听着他冷冷的声音,以及对她的控诉,水眸闪过受伤,冷着小脸扒开他的手,胸腹因为隐隐的怒意起伏有些快,她红着眼睛看他,“拓跋御,我到底爱不爱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为什么之前要离开你是因为我爱我自己我怕我自己受伤这就是你的定义吗?!” 她真的要被他气死了。 她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拧起来,还真有些可恨! 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拓跋御眯着眸子盯着她,显然还是认定他的想法。 沈之乔这下是真怒了。 抬手狠垂了他两下,低骂,“拓跋御,今天才发现,你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拓跋御俊颜抽了两下,握住她的手儿,凤瞳骤冷。 沈之乔见状,脑门绞疼,狠狠抽回了手,咬着唇从他腿间抽身出来,一把抓过被褥全部裹在自己身上,而后便下了榻。 不想因为适才的激烈的运动,她双腿一落地便哆嗦着往地上瘫了去。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才幸免于难。 看也不看,沈之乔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 本想拿衣服穿,不想今日穿的衣服都在外间的时候被他扯了下来。 又气又闷,她抓紧胸口的被褥霍的转了身,浑身发抖,“拓跋御,你说对了,我就是不爱你,一点都不爱……”看着他陡然失落的眼,沈之乔又是不忍,咬了咬牙,“混蛋,我要是不爱你,五年了,我干什么回来找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今天你对我说这样的话吗?!”眼泪掉了下来,她伸手拭掉。 最后看了眼愣住的男人,负气的抱着被褥往外殿走去。 可刚走到门口,腰肢便被扣住,背脊接着便撞进了一抹坚硬的胸膛。 沈之乔挣扎的骂他,“你放开我,混蛋!” 拓跋御会放才奇怪。 手臂越发搂紧了她,安抚的吻她的耳朵,嗓音里有歉意,“之之,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一时……” “你一时怎么?”沈之乔抓他的手臂,气得不轻,“你想告诉我什么?你一时口快?还是你一时觉得我不爱你?!” 还说什么只爱她自己! 她若只爱她自己,在他表示不在乎她是不是和连勍发生关系之时,她就会心安理得的呆在他身边,还如此纠结痛苦做什么?! “……”拓跋御眼角狠狠抽了一把, 真想扇自己一下,明明是一件让他狂喜的事,而且他丝毫不怀疑怀里的女人也是抱着一颗激动喜悦的心情来找他的。 可是他都干了什么。 说她不爱他? 她怎么会不爱他?! 若是不爱他,她离开五年,明明有姬莲夜那样优秀的男人陪在左右,她又为什么会回答?! 若是只爱她自己,她何不干脆留在西凉国?! 懊恼的蹙了眉。 盯了眼怀里仍旧猛烈挣扎的小女人,干脆一咬牙将她翻转过来,压在门栏上,低头便攫住她的红唇。 试图用激狂的吻让女人安静下来。 舌尖儿一疼。 拓跋御抽了口气,从她唇间退了出来。 伸指抚了抚舌尖上的血沫,委屈的盯着她,“之之,你好狠心!?” 面对眼前故意装可怜的男人。 沈之乔冷冷一哼,“你活该!” “我家娘子这么无情呢?来,给夫君吹一吹,真的疼?!”他说着,厚脸皮的将舌头往她唇间凑。 沈之乔脸一红,不可否认,他这样,还真让她的气消了不少。 抿了唇,别开眼,“要吹找其他女人……” 感觉盯着她的视线凉了凉,沈之乔立马闭了嘴。 又觉得憋屈,扭头瞪他。 他的脸严肃而认真,漆黑的瞳仁儿印着丝丝戾气,“之之,不要说让我找其他女人的话,我不爱听,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就是你,知道?!” 第342章 这几年 第342章 这几年 沈之乔看着他,心尖儿一软,竟是点了点头。 拓跋御整个一变脸高手。 笑嘻嘻的啄她的嫩唇,“真乖!” “……”沈之乔一听这话,又想起之前的事,小眼神儿再次冷了冷。 拓跋御看见,赶紧儿的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放进了被窝,用自己高大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免得她又跑。 长指掬起她一缕发丝,选择聪明的转移话题,“之之,真相是什么?” 真相?! 沈之乔果然上钩,疑惑的一秒,瞬间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真相。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喜儿临走时孤立的背影。 心中划过一抹愧疚。 若不是她,她真的就和连勍…… 而现在,她想必正难过着,而她却兴冲冲的跑来和他分享这只让她二人高兴地真相。 这样一想,心里的愧疚便更深了深。 拓跋御见她明显暗下的小脸,眉心轻皱,柔声道,“怎么了?!” 沈之乔秀眉皱成了一团,抬头看他,缓缓开口,“是喜儿……” …… 第二日,沈之乔回魂兰殿用了膳便携着青禾和连煜去了宫门口。 两个小家伙以为又要出宫,兴奋得不得了。 不想她们只是在宫门口转悠,她家亲娘丝毫没打算出宫的意思。 登时泄气,拢着小脑袋一边一个靠在沈之乔的大腿上,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宫门口。 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出去。 蔷欢在侧看见,好笑的抿了唇。 看着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宫门的沈之乔,蔷欢疑惑,“娘娘,您这是在等公主吗?” 在她的记忆里,现在和她交好的又是在宫外的,便只有拓跋溱溱小公主了。 “不是。”沈之乔答。 不是?! 蔷欢眨了眨眼,“那……” 刚准备继续问,便见她往宫门走了去。 而后便看见宫门口一袭青纱的女子俏然的笑看着她,身上还跨了一个包袱。 之后便和她二人朝她走了过来。 蔷欢瞪大了眼,盯着与沈之乔并肩而来的女子,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瑞王妃……” 南玥眉头轻拧,憋了眼沈之乔。 沈之乔看着蔷欢,话却是对南玥说的,“你放心,她不会说出去。” 说出去?! 蔷欢没懂。 但是一般沈之乔说什么她都服从。 听她说不会说出去,她本能的便点了点头。 南玥便笑,招呼道,“又见面了,强……欢!” 蔷欢脸红了红。 自觉将她的又见面了,理解成五年后的再次见面。 没想过其实昨天他们已经见过一面了。 只不过那时的南玥低着头而已。 感觉几只眼睛咕噜噜的盯着她看。 南玥挑眉,低头看去,便见连煜和青禾正好奇的看着她,那小表情出奇的一致,惹得南玥心头一阵发软,心底某处被她小心藏好的伤口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微微躬身,分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昨天没来得及介绍,我是南玥。” 不是长辈的方式,而是已平等的交朋友的方式介绍自己。 果然的。 两个小青禾同时站直了身体。 连煜小爷特有的拽气,道,“我是连煜,你可以叫我连煜小爷。” “我是青禾,你叫我青禾就可以了。”小青禾学着连煜的自我介绍方式,软糯糯道,两只大眼睛完成了月牙状。 “呵……”南玥笑,凤眼温柔如水,“青禾真可爱!” 小青禾抿了小嘴儿,脸蛋红彤彤的,害羞的靠在沈之乔身上。沈之乔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东西只要人夸她,就特别容易脸红害羞,几乎每次都这样。 往周围看了一圈儿,看着南玥道,“走吧,先回魂兰殿。” 南玥也觉得不该再次久留,点点头。 …… 魂兰殿。 “你说真的?!”南玥盯着沈之乔,探究意味十足,“你确定那晚不是你?而不是为了阻止我给你报仇故意这么说的?” 沈之乔认真点头,将桌上的糕点推给她,“是真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真相的。” “谢天谢地,有惊无险。”南玥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今早为了躲开司天烬,让司爵一早帮着打掩护,她连早膳都没用,还真饿了。 斜看着她道,“不过,那个女人既然生出这份心就该死。” 她还是不会放过她。 她必须把那个女人教训一番! 眯了眼她桌上的包袱。 不然,她里面的东西可就白带了。 沈之乔也没再过多纠结与这个话题,她若是因为这样能够多留些时日,她自是乐意见到的。 看了眼她桌上的包袱,“南玥,你这几年都去了哪儿?可不许一句话将我糊弄过去。。” 偏头看着她,眉头因为认真而微微蹙着。 南玥盯了她一眼,拉过包袱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只盒子,边道,“也没去别的地方,就是在东陵城偏远地方的一个小镇……”几十里外的一个兽谷熨。 “小镇?叫什么?”沈之乔问。 “鹭鸣镇。”南玥答,打开盒子。 鹭鸣?! 沈之乔微惊。 这鹭鸣镇她曾经听人提起过。 此镇恰好落于东陵王朝和北辽国的交界地带,人口嘈杂,鱼目混杂。 换句话说,在那个地方,什么人都有,却绝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抢匪,盗贼,亡命之徒等等,都将鹭鸣镇视为安身保命之地。 因为在鹭鸣镇,分不清是东陵国人多还是北辽国人多。 犯事之后,只消越过鹭鸣镇进入他国,便不属于东陵管辖范围。 所以鹭鸣一带,一向是朝廷的老大难。 神情一凛,沈之乔忙坐正,看着南玥,“南玥,你就在鹭鸣镇待了五年?” 南玥点头,“对啊!”看了她严肃的小脸,笑道,“别瞎想,鹭鸣镇虽乱,但是绝对比口口相传出去的鹭鸣镇要安定许多,要不然,你家小皇帝不早就派兵整治了。” 鹭鸣镇一带混乱是天下皆知的事。 也因为乱,倒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凡是在鹭鸣镇落脚之人,均需按照规定办事,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大家便相安无事。 而且,前往鹭鸣镇的人,都知道不是泛泛之辈,都有些本领,若想保命,互不招惹最好不过。 其实生活起来,也跟其他小镇无一二。 各自的身份底细,心照不宣。 虽然她生活在兽霄谷,平日的活动除了谷内以外,居多的便是在鹭鸣镇一带,目的自然是她的老本行,赚银子。 沈之乔看她现在完好无损的样子,便觉她说得倒是有点道理。 又将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只瓷白的瓶子,打开,对准之前的盒子,而后便有缕缕白气冒了出来。 接着,一只肥白的大脑袋从瓶口挤了出来。 那瓶口很细,它的头一冒出来便瞬间膨胀了几分,它躺在盒子,不长,大约小手指般的长度,可却又白又肥,两只眼睛黑黑的,身上的皮肤像是猪身上最肥的那一段儿,看上去亮晶晶的。 沈之乔没来由一焖,看着就怵人,抖了抖肩膀,问道,“南玥,这是什么东西啊?” “它的名字啊?”南玥扭头冲她阴阴一笑,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 沈之乔畏惧的看了眼就在她面前盒子里的大虫子,着实不想过去,却又想知道,便移了过来。 那只她一凑近,南玥便突地拿起盒子放在她眼前。 吓得沈之乔大叫了声,站起来退了好几步,大口呼吸。 第343章 学琴 第343章 学琴 南玥大笑,端着盒子的手肘撑在桌上,面对她幽幽道,“阿之,你胆子日渐小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想拍她,哼道,“几年不见,你丫恶趣味多了!” 南玥笑着撇嘴,“这可不是恶趣味,它的作用过大了。“ “什么?”沈之乔横看竖看,只觉得渗人。 “它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宝物,叫蠥嘼。”南玥解释,“这种虫子需要在极寒之地方可存活……”她说着,给她看了看瓶子,“这只瓶子里面放了碎冰石,刚才我将它放出来的时候,你看到的白气其实就是因为里面的碎冰石。” 沈之乔再次看了眼那虫子,还是没忍住转了头,“你别说你把它当做爱宠,每天还带拉出来遛遛的?” 南玥鄙视的看她,“爱宠?它是阎罗王还差不多!” “……”沈之乔心一紧,“什么意思?” “你看它这里。”她指了指那虫子嘴巴的地方,“他虽然看起来软软的,但是它的牙齿很锋利,只要被它咬了,不出七天,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眼尾轻颤,想到什么,沈之乔猛然瞪大了眼,“你不会是想拿它去咬温昕岚吧?!” 南玥理所当然点头,“当然,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 “……” …… 乐坊小筑。 拓跋溱“n”次勾错琴弦之后,终于泄气了,嘟着小嘴儿看向坐在躺椅上一身白衣握着一本不知什么东西看着的姬澜夜,嗓音里满满的失落,“师傅,您真的没有记错吗?” “……”姬澜夜从书中抬眸看她,语调清润,“什么?” 拓跋溱咬唇,“我真的在学琴方面十分有天赋吗?” 姬澜夜眸光微闪,好看的唇瓣轻轻一勾,放下书朝她缓步走去,“自然是……十分有天赋!” “……”拓跋溱撇嘴,有些小气,恨恨的拨动着她总是弹错的两根琴弦,“那为什么我总是弹错,而且,我觉得很生疏,这琴弦冷冰冰的还有些掸手,一点也不好学!” 姬澜夜温笑,在她身边坐下,拿过长琴。 修长美丽的指落在琴弦上,指尖勾拨,悠扬婉转的琴音便从他看似具有魔力的指尖流曳而出,如高山流水,清丽中又是豪情万丈。 而他墨发白衣,深眸薄唇,看上去赏心悦目极了。 拓跋溱听着听着,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俊美的脸上。 鼻息间是他身上淡淡的青竹淡香,附着好闻的清茶气息,她浅浅嗅了一口。 便觉心跳有些快,脸蛋也红扑扑的。 一曲弹完,姬澜夜幽幽收回手,含笑看着怔怔盯着他看的小徒儿,眸中似含了一抹暖阳,轻轻照在她身上,嗓音清冽如溪水,“小溱儿,为师示弹了一遍,你且再试一试。” “啊……”拓跋溱皱眉,羞得不敢看他。 她能说她刚才光顾着看他了,根本没看他弹琴……“来吧!”姬澜夜盯着她白皙脸蛋上的那抹嫣红,润温的唇瓣又是一勾。 拓跋溱咽了咽口水,只得硬着头皮上。 可是刚出手的第一个音便错了。 不知怎的,被他静距离看着,她便不想错了,不想让他觉得她笨! 她吸了口气,又弹了一会儿,可是偏偏越不想错却更容易出错。 脸颊大红,拓跋溱急了,额头上的汗也跑了出来,沿着她白皙的肌肤往下掉,有点点氧意。 流汗本不是什么大事,拓跋溱却觉得心烦极了,眼眶也跟着一红。 发脾气的一把推开长琴,“不学了,我不学了……” 姬澜夜微微蹙眉,盯了眼被她拂开的长琴,耳边是小丫头恼怒的抽气声,轻抿了一口薄唇,他轻转头看着她,目光温恬,却又有点点不容忽视的肃洌。 拓跋溱有些无措,绞着手指头。 好半天听不见他说话,她委屈的低了头,低低道,“我不会师傅,我很笨,我真的就是学不会……” 小丫头委委屈屈的嗓音像是一根小针尖儿漫过他的心头,有些心疼。 姬澜夜目光放柔,探指取回长琴,重新放在她面前。 五年前她便不喜欢弹琴上学之类约束她的东西,他也并非一定要她学,只不过,他是她师傅,除了教授她这些之外,他便没了借口……让她留在他身边。 而且他还想告诉她,她并不笨,他在她心中,是聪明灵动如精灵的姑娘。 所以,至少这首曲子,她必须学会。 不能打击了小丫头的自信心。 接下来。 姬澜夜手把手的教她,是真的手把手。 他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小手儿,亲密的十指相交,微握形成半弧状,清泠的嗓音滴滴从后传进拓跋溱的耳朵,“开始弹的时候,手便松开,放平。” 拓跋溱脸上像是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厉害,浑身僵硬得像是不是自己的。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琴弦,却是放空的。 额头上和脖子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伴随的还有一阵口干舌燥之感。 姬澜夜从侧看她,小丫头紧张得脸部肌肤都轻轻颤动着,薄薄汗珠落到她的鬓发上。 长眉微微一挑,姬澜夜松了手,探指替她轻拭去鬓边的汗珠。 冰凉的指让拓跋溱紧张的躲了躲,像只受惊的小麋鹿,“是,是这样吗师傅?” “……”姬澜夜深深盯了她一眼,目光转而落在她手上。 白皙的手指如根根细嫩的白笋,平放在琴弦上,小丫头不胖,甚至有些纤瘦,可光滑的手背上仍旧印下了四个小梨涡,微微收缩着,十分可爱。 拓跋溱感觉到身后存在感十足的视线,而他又不说话,更紧张了,小心脏砰砰砰跳着,差点没落荒而逃了。 忍不住再次开口重复道,“师,师傅,我这次的手势对了吗?” 姬澜夜眉梢微动,收回视线,刷了眼她白皙的脸,“恩,对了。小溱儿试着拨动琴弦。” 拓跋溱听话点头,手指僵硬的勾动了几下。 而后便听到他的话,再次从耳边传来,甚至比之前离得更近了。 耳根儿红了个透儿,拓跋溱缩了缩肩膀。 “手臂无需用力,这四根手指中间的关节使力即可,手放平,坐端正,拨弹时用指甲盖。”伴随他温润嗓音的还有他长指在他说的几个部位一一停顿。 拓跋溱着了魔似的,他指哪儿她便觉得哪儿僵硬了,脸上的灼烧程度已经到了她自己都难以忽视的地步。 “小溱儿,放松,手臂,手指,放松。”细腰被一双大掌轻轻握住,“身子要挺直,坐正。” 而后,他又讲了一些琴弦的奥妙。 拓跋溱睁大眼,背脊瞬间挺得直直的,大气不敢出。 “继续……” 继续?! 拓跋溱哪儿还能继续啊?! 眼珠儿慌乱转动,像是为了缓解心中他带给她的干扰和紧张,手指也在琴弦上胡乱的弹拨着。 弹出的曲调简直是魔音入耳。 她脸红得已经无法用词语形容了。 脑子乱糟糟的,一点曲谱都没想起来。 第344章 邀请 第344章 邀请 直到感觉腰肢上的手挪开,耳边的呼吸消失,而且身后的贴覆也不见了。 拓跋溱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大大呼吸了几口。 “小溱儿,按照为师刚刚教你的,照着之前的曲谱再弹一次。” 拓跋溱听见,眼尾往后看了他一眼。 暗想这次定不能再弹错,否则真是蠢笨了! 稳稳了心神。 努力回忆他之前说的话。 先是双手放平,四指的中间关节使力,胳膊放松,身子坐正,挺直,拨弹时用指甲盖…… 就这样,拓跋溱照着他的话,顺着记忆将之前的曲调再弹了一次。 这次从头到尾,竟是一点错也没出,虽然有几个调,她弹得有些粗糙,可终究还是完成了。 看着双手,拓跋溱简直高兴透了。 小脸开花,兴奋的转身就要告诉他。 却不知何时,他又再次倾了声,就站在她的身侧,俊脸在她肩头的位置。 她这一转身,小嘴儿便硬生生撞向了他的鼻子…… 拓跋溱惊悚了,大眼猛地缩了缩,捏着拳头忘了反应。 她嫩美的小嘴儿贴近,他似乎能闻到她唇上香甜的气息,像是一注撩拨人的琴音钻进他全身每一根儿毛孔。 姬澜夜凝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喉结矜持的微微滑动,微哑着嗓音提醒道,“小溱儿,为师可以当你是邀请吗?!” “……”拓跋溱眨了眨眼睛,还是傻傻的,唇像是贴了什么粘稠的物什儿,硬是挪不开了。 她长长的睫羽一扇一扇的,如翩飞的蝶翼,直直飞进了姬澜夜的心间。 姬澜夜不动声色搂紧她,而后抬了抬精致的下巴,便吻住她的唇。 如缓缓流动的溪水般温柔,让人有一种被小心呵护的感觉,很熟悉。 也许是这种感觉,让拓跋溱没有第一时间挣开,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小身子乖顺的偎在他怀里,像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小孩子般依靠着他。 这样的温馨,是姬澜夜久违的。 她甜美得不可思议,一如五年前,姬澜夜清透的双瞳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暗黑色。 他轻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她的脸蛋红红的,可一双如黑葡萄般晶亮的眸子却染上了一层羞意,而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甚至有一些逃避和惶恐。 突然的,她猛地呼吸了一口,眼眶一瞬间红了,站起身边飞快往外跑了出去。 姬澜夜盯着她慌乱的步伐,脑中是她委屈红润的眼睛,俊眉一蹙,牵衣追了出去。 …… 脑子乱糟糟的,拓跋溱摸着被他吻过的唇,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和清香,以及他纤白的指在她身上抚摸过的像是被蚂蚁轻轻爬过心房那种酥麻感。 她分明应该推开他的,可是,她却反而有些沉醉…… 越想越恐怖,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 耳边好像有人在喊她,她慌乱的越走也快,没有停下来。 手臂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 拓跋溱整个人竟是一抖,惊惶的抬头看去。 “公主……”宋世廉眉间轻皱,直直盯着她的眼,有晶莹的泪水从她眼中留下,淋湿了她惊恐的小脸。 不知怎的,心便疼了疼。 鬼使神差的,他探手覆上她的眼睛,语气不自禁放柔,像是怕吓住了她,“怎么哭了?” 他刚才见她急急忙忙微慌的摸样,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喊了她几声,她却越走越快,心下担心,便拉住了她,不想,她竟哭了。 冷眸划过一抹阴光,看了眼不远处的乐坊小筑。 而门口处,一道白衣仙屹的男子眉眼深灼,正盯着他二人。 拓跋溱挣了挣手没挣开,眼尾不经意扫见门口战立的男人。 心便乱了节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轻轻靠近了宋世廉,躲开了他射过来的扰她心湖的视线。 抓了抓宋世廉的衣袖,小声道,“你走吗?” “……”宋世廉收回视线,低头看她,她的肩膀在轻轻地抖动,两扇羽睫铺上了惹人爱怜的水晶,握住她手腕的手移下,包住了她的小手儿,“一起走吧。” 而后便拉着她往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 拓跋溱只觉如芒背在刺,那道视线,像是一道极具摧毁力的利刃,落在她的背后,仿佛要将她生生刺穿一般。 背脊僵硬,她忍着不往后看,坚定的往前走。 感受到身边的人儿又往他靠近了分,宋世廉嘴角缓缓拉开一大弧,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有什么东西悄然在心中播下了种子。 姬澜夜拳头微微拽紧,孤立的背影后是满院凄凉,幽深的清瞳旋紧,波光暗涌中倒映着相畏着离开的两人的身影,视线久久收不回来。 …… 宋世廉一路不避讳的拉着拓跋溱一直走到了宫门口。 手被她微微挣开,宋世廉握了握还占有她温度的掌心,剑眉微微一挑,没有勉强,目光温浅看着已将情绪收好的女孩儿。 一个不经意的温柔眼神,似乎包含了更为深层的情感。 拓跋溱捏着双手,眼睛仍有些红,不去看他的眼,道别道,“我回府了……”想了想,还是道,“谢谢。” “我送你!”宋世廉温笑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拓跋溱推辞。 其实她现在并不想回府,她想一个人走走。 宋世廉微微蹙眉,却勾唇,“好。”而后便侧了身,让道,在她走过他身边时,他又补了一句,“听闻城西有一片绿野花海,其间楼兰小道,林荫葱茏,自然清新……” 很适合静心散心。 拓跋溱愣住,偏头看他。 他只冲她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盯着他的背影,拓跋溱眼角微抽,感情他以为她真喜欢赏花呢?! 她现在的心情若是去,估计是采花去了…… 等等,她什么心情?! 拓跋溱心一跳,又烦了起来。 抓了抓头发,低着头走了出去。 估摸她已走出宫门,宋世廉这才停下步子,偏头往后看去。 好一会儿,眼角清扬,含笑往毓秀宫而去。 第345章 他有病 第345章 他有病 魂兰殿。 用过晚膳。 南玥便拉着沈之乔避开青禾两个小家伙,走到内室,神神秘秘道,“阿之,入夜小皇帝会过来吗?” 沈之乔一愣,虽不解,仍答道,“会吧……怎么了?”“哦。”南玥点头,不说话了,转身出去逗青禾,胖嘟嘟的,太可爱了,尤其是每次说她胖,她还生气,生气的摸样十分逗。 “……”沈之乔抽了嘴角,无语。 半夜子时。 沈之乔半梦半醒,腰间的肌肤一凉,接着便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之乔迷迷糊糊的,却是乖乖转了身,主动环住他的腰,低喃道,“来了?!” “嗯。”拓跋御俊眉轻蹙,“吵醒你了。” 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啊。” 只不过两个小家伙在她身边,她担心他们半夜起夜,总是不敢睡得太死,不过有他在,她就安心多了。 拓跋御亲了亲她的发顶,看了眼里面睡得香甜的两个小东西,柔声道,“睡吧。” 沈之乔整个八爪鱼缠住他,像是无意间嘀咕了一句,“你最近越来越忙了,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拓跋御唇瓣一抿,黑瞳轻闪,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闭着眼睛,好似只是随口一问,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有事?!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之乔睡意一下散去,睁大眼仰头看他,“拓跋御,事情很严重吗?” 拓跋御微微阖眸,遮住眸内银光,薄唇牵笑,啄了啄她的小嘴儿,“睡吧!” “……”沈之乔嘴角微抽。 敢情她再多问,他也不会回她。 算了,不问就不问吧。 脸颊贴在他胸口,正准备闭上眼睛接着睡。 突然后腰被踹了一下,接着一条小腿儿横答在了她的身上。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连煜这家伙睡觉也这么不安生,跟他的人一样,拽拽的。 在她动作之前,拓跋御先一步握着连煜的小脚放了下去。 沈之乔撤身,给他盖好被子。 “改日我让甄镶置一张大床过来。” 这床现在看着,有些小了。 两个小家伙睡觉若折腾一点,大人便睡不好。 干脆般一只大床,任他两人摆腾。 沈之乔眨了眨眼,转头看他,“你的意思把这只床换下,换一张大的?” “嗯。”拓跋御点头,见她眸光闪笑,眉毛揪了揪,“怎么了?” “你看看这间房间,还能容下比这张床更大的床吗?”沈之乔畏向他道。 “……”拓跋御看了眼这房间,除了这张床,左侧便是洗漱木架,右侧是梳妆桌。 或许有她在,他从未觉得这地方狭窄,现在细细看来,还真是十分小,而且简陋。 毕竟这之前只是夫子的住所,是以不必其他妃子的宫室,比其他龙栖宫就更不用说。 想了想,道,“凤瑾宫现应准备得差不多了,择日便搬进去吧。” 凤瑾宫是皇后的寝宫,只不过自他母后去世,便空下了。 现在她即以是他的皇后,凤瑾宫便是她的。 他亦早有打算让她入住过去,让空闲多年的地方,找到它的主人。 沈之乔咬了咬唇,“可是我更喜欢这里,这里安静啊。” 拓跋御捏了捏她的鼻子,“可是这里放不小更大的床,若是寒冬,两个小家伙仍旧闹着与你同住同睡,夜晚折腾,回头睡不好盖不暖,得了风寒,你心疼两个小的,我可是大的小的都得心疼,懂了吗?!” 沈之乔抿唇,嘴角有丝笑纹,“那你更心疼大的还是更心疼小的?” “……”这小女人的思维还真跳跃。 拓跋御凤眸滑过暗笑,本有些乏累,这时便更想逗她一逗。 有板有眼道,“自然是更心疼我拓跋御家的子嗣……” 果然,他话落,便看到小女人的脸直接拉长了。 眼底的笑意更甚,拓跋御也不管她,蛮横的抱着她,就作势闭上眼睛就要睡。 手臂一疼,拓跋御故意吃疼的嘶了声,无辜的看着某人,“之之,谋杀亲夫?!” “哼,亲夫?!”沈之乔捏着他臂上的肉又是拧了拧,“我看是没良心才是,混蛋,有了娃儿,就想过河拆桥了?!” 虽然也是自己的骨肉,但是看他回答得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恨恨想,这男人就是欠掐! 拓跋御呲了呲牙,这女人看来是真使了力。 凤眸眯了眯,干脆翻身压在她身上。 沈之乔睁大眼,急了,慌忙去看身边的连煜和青禾,见两人睡得沉,这才转头瞪他,压低声线道,“拓跋御,你作死啊,孩子在呢,你注意点!” “呵……”拓跋御邪邪的笑,恶劣的在她脸上呵了口热气,“那我问你,若是你,我和孩子,你更心疼谁?!” “……”沈之乔愣住,眼神儿心虚的闪动,假咳着推他,“别闹了,睡觉……” 拓跋御心里也不爽了。 小女人这摸样,明显已经回答了他。 铁定选两个小的啊! 啧了下唇瓣,惩罚的在她鼻尖咬了一口,“还说你,你个小没良心的!” 鼻尖疼了疼,见他又准备咬,忙用手指捂住,戒备的看着他,“拓跋御,你属狗的吗?!” 全天下,大概只有她沈之乔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拓跋御哼笑,咬不住鼻子,他就咬她的脸,她的唇,她的下巴,能咬的地方就多了。 面对他的不依不饶,沈之乔慌忙躲着。 两人这样一来一回,直接将在沈之乔身侧的连煜吵醒了。 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连煜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身边压在沈之乔身上的拓跋御。 瞌睡一下子跑了。 好奇的睁大眼,“亲爹,你们在干什么?” 这道天真的嗓音直接让沈之乔石化了。 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推开了拓跋御,坐起来,脸颊爆红,着急解释,“你,亲爹他,他有病……” 有病?! 拓跋御脸大黑,警告的盯着她,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病了?! 连煜小爷也是愣了愣,“什么病?” 第346章 放开我 第346章 放开我 “……”沈之乔张嘴,悻悻看了眼眼底喷火的男人,一根手指思考的晃动着,眼珠乱动,道,“就是,梦游症……” 梦游症?!扯什么东西?! 拓跋御抽了嘴角,无言。 连煜眨了眨眼,表情不理解。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就是一种睡着后会无意识做一些超乎常理的事。” “……”连煜小爷抓了抓脑袋,“我亲爹睡着后,会压你是这个症状吗?” “……”沈之乔哑口无言。 拓跋御臭着脸瞥了眼某女人,一把拎过连煜,坐在他腿上,“亲爹没病,适才跟你娘闹着玩儿呢,把你吵醒了,亲爹跟你道歉,现在,继续睡觉。” 道歉?! 沈之乔眨眼,惊奇的看着拓跋御。 连煜小爷点头,打了哈欠,显然是还没睡够,眯着眼睛道,“我就知道,只有沈之乔那种笨女人才会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要不是亲爹你,我该怎么办?!” 说着,直接钻进了两人中间,眨眼就睡着了。 沈之乔迷糊了,看了眼一脸戏谑看着她的男人。 盯了眼睡在中间的某小爷。 什么意思?! 什么叫要不是亲爹你,我该怎么办?! 抽着嘴角,看向拓跋御,“这小子,什么……意思?!” 拓跋御眉梢染笑,“小笨蛋!” 说完,一只长臂伸了过来,将她摁进了被褥里。 两人的脑袋离得很近,脖子下便是连煜的睡脸。 拓跋御不往吻了吻沈之乔的眉头,“睡吧,小笨蛋!”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 狐疑的盯了眼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没弄明白。 眨眼想了想。 嘴角忽然轻轻一扯,偏头看了眼睡在最里面的青禾,而后转头,也在某人额头上吻了吻,而后飞快咬了唇,闭上了眼睛。 拓跋御缓缓打开眼,看着脸红红的小女人,嘴角悠然一牵。 笨蛋! …… 房门外。 南玥见某人走进房间。 暗想,这时候出去,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凤眼微微一眯,背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握住手心的盒子,低头检查了下身上的夜行衣,覆上黑面纱,果断走了出去。 她今天晚上可要“大开杀戒”了! 早些时候,她便偷偷问了蔷欢,那蛇蝎女人的宫殿,以及大概的路线。 之所以不直接问那笨女人,也是怕她阻挠。 宫里她也来过几次,大致的路线还是知道的。 而去往温宁宫,必须路径毓秀宫。 按照记忆,南玥脚底生风,往目的地而去。 可是途经毓秀宫的时候,一道寒捩的嗓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从今日起,每个人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若然发现懈怠者,严惩不贷!” 南玥呼吸微紧,眸光不由自主朝声音发源地看了过去。 男人一袭黑色锦衣,长发高挽,露出一张冷硬的俊脸,退了些微刻意的病态,他五官刚毅,鼻翼高挺,便连脸部的线条都是冷冷的绷着。 与他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按理说,路灯昏黄,她不该看得那么清楚,可是偏偏的,她却看得无比清晰。 心还在跳动着,南玥怔怔的看着那张脸,脑子空白,双腿像是被人钉住,挪不开半步熨。 “什么人在那儿?!”突然,一声暴喝猛地钏了过来。 南玥心房一缩,看着在她前面不远渐渐走进的一行侍卫。 意识猛然回笼,南玥低咒了声,没敢再往某处看一眼,扭身便跑! “站住……有刺客,有刺客……” 南玥头皮发麻,扭头看了一眼,见他们奋力追了上来。 南玥咬了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只能改日再来了。 脚尖运气,掂过假山石,胡乱寻一个方向便跑了。 可是该死的,无论她怎么努力躲开那些人,他们却像是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而且,她明显感觉追她的人,似乎又换了一批。 潜意识里,这次追她的人,绝对比适才那一批更不好对付。 本来不想把人引到魂兰殿的,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于是折身,该往魂兰殿而去。 拓跋瑞一直紧随其后,并未尽全力。 现在见她往魂兰殿去了,鹰眸登时凛下,几个跃身便追了过去。 来自身后的压迫太过强烈。 南玥心房激跳,偷空往后瞄了一眼。 当看到某个男人就在她身后几步的距离,额头冷汗直冒。 不,不能让他抓到,她不能!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一并还有的,是她离开之时,他说的那句话。 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脚程加快,几乎使用了她全部的力气。 拓跋瑞嘴角冷冷一勾,都这样了,还跑……找死! 而后豁然欺身而上,轻巧便扣住了她的肩头。 南玥心肝巨缩,反手劈了过去。 拓跋瑞哼了声,避开,抓住她的肩膀的手沿着她的手臂移下,猛然扣住她的手腕,一个使劲,便传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响声。 “嗯……”南玥疼得眼窝直缩,咬着牙瞪了他一眼,劈腿朝他小腹蹬去。 却不想被他又抓握住了膝盖骨。 南玥心下一慌,生怕他又将她的膝盖骨也给捏碎了。 忙道,“好汉饶命!” 一出口,南玥便想咬舌自尽了。 她竟然会叫这个该死的男人“好汉”?!狗屁! 但是,性命要紧! 拓跋瑞鹰眸一缩,“女人?!” 说着就要去扯她的黑纱。 南玥忙躲开,另一只手掩饰的将脸上的黑纱拉上了一些抓紧,几乎将下眼睑都遮住了,压粗喉咙,粗声粗气道,“男,男人!” “还是个不老实的女人!”拓跋瑞看着她的动作,眯眸也不再纠结她的长相,握住的膝盖的手也加重了力。 “啊……痛啊混蛋!”南玥背上全是虚汗,骂人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混蛋! 拓跋瑞脸一下子阴了,鹰眸森冷,恻然盯着南玥。 南玥咽了咽口水,警惕的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膝盖。 他却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腿一下把她扯了过去。 鼻子重重撞到他的心口。 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南玥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便飞快推开他,“放开我!” “放?!”拓跋瑞声线寒凉,甩开她的腿,改而抓揪住她的后衣领,往前拖着走,“胆敢进宫行刺,还指望抓住之后放了你,想得不错!” 第347章 解药 第347章 解药 “……”南玥被他揪住一凛,喉咙被衣服勒着,极其难受。 可一听他说行刺,立刻反驳道,“我不……”压粗了声音,“我不是行刺!” “不是行刺也不能放了你!”拓跋瑞冷瞪了她一眼,实在不想再听她废话!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武功这么差的行刺者?! 被他一个劲儿的拖着走,南玥急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拓跋瑞没搭理她,看着迎面走来的虎卫,沉声道,“加派人手,加强宫中戒备,不可马虎!” “是!” 而后便将南玥直接甩了过去。 南玥吓了一跳,而后便感觉左右手臂被禁锢住。 “带她去刑部,交给宋少卿,让他务必好生盘查,必要时,大刑伺候!”拓跋瑞凛然吩咐,鹰眸迸发着狼一样的血光。 她这样的武功也能混进宫,宫里想必也有接应…… “是。” 感觉又被人拖着走了。 南玥真想开口骂人了。 真是出师不利啊。 被某人扭伤的手臂还疼着。 南玥瞪着拓跋瑞,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冷血,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对,他要怜的香可不是……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 南玥懵了懵。 心头泛起阵阵凉意。 他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过她的日子,干嘛要让他怜香惜玉。 咬了唇,低着头,任由她们拉着她走。 只要不是这个精明的男人看着,她就有机会逃走! 看着那双瞪着他的眼睛,一抹陌生的熟悉感突地涌了上来。 脑中飞快划过的影像让拓跋瑞垂了头。 心头的闷疼那么明显,摸了摸胸口,拓跋瑞深深闭了闭眼。 那个女人,千万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否则…… …… 第二日。 沈之乔起床之后,便见某人斜靠在门口,不知在看什么,有些出神,直到她走到她身后,她也没看见。 皱眉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想她竟是一惊一乍的整个人一抖,瞪着她。 沈之乔眉头皱得更深了,“南玥,你怎么了?” 南玥眨了眨眼,叹息,转身走进屋里,倒了杯水喝了下去,“一言难尽啊。” 一言难尽?!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这时候,蔷欢正领着一众宫人将早膳端了进来,摆放在桌上。 南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拿起一块软香的包子吃了起来。想起了什么,她扭头看她,“小家伙呢?” “我们在这里!”两个小家伙一边跨了一个小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 南玥抽了,“上学?” 小青禾点点头,老大不乐意了,“上学。” 南玥笑,看向沈之乔,“那小包是你给他们做的?” “咳咳……”沈之乔尴尬,“我觉得垮着很好看。” “你不知道宫里有一种人叫做‘陪读’吗?”南玥拿起一手拿一个包子走到连煜和青禾身边,分别喂进了他们的小嘴儿里。 一咬一口汁,在他们软绵绵的小嘴儿流了下来,看上去特别可爱。 南玥只盯着看。 沈之乔仰天翻了个白眼,或者这就是她为他们吃东西的原因。 等他们嚼好咽下,南玥才开口道,“连煜小爷,你们去学堂,可有看见其他公子哥背包的吗?” 连煜愣了愣,摇头,“他们书本都不拿的,真是一点也不好学!” “哈哈……真可爱!”南玥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是因为有人帮他们拿。” “我也想有人帮我拿……”小青禾瘪瘪嘴,一踱一踱走到沈之乔面前,往她膝盖上爬。 沈之乔其实挺享受被她粘着,每当她靠近,她一颗心便软得不能再软。 或许是为弥补五年来她的失职,或许就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天性。 含笑将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抱坐在腿上,看着桌上的早膳,问道,“要不要喝点粥?!” 青禾点头,笑嘻嘻看她,“夫子喂我!” “好。”沈之乔答应,吹凉了给她喂。 小青禾眉开眼笑,特别高兴,她喂一口她便吃一口,偶尔还含着一口粥闹她。 沈之乔也不恼,眉眼柔和如清晨第一缕阳光。 南玥怔怔看着此时的沈之乔。 她微垂着头,长长的脖子划出一抹漂亮的天鹅弧,她嘴角始终嚼着笑,眼睛温柔如水。 嘴角微微抿了抿。 此时的她,那么幸福而满足。 她本是该为她高兴的,可是,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子失落感。 曾经,她也有这样的机会。 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有机会像她一样,笑着喂孩子吃饭,为她亲手做一个书袋子,即便这书袋子做工粗糙,而且,还有些掉身份…… 南玥眼中渐渐泛出一丝水光。 她将上眼皮往上抬了抬,深深梳了几口气。 弯身直接抱着连煜走了过去,笑道,“连煜小爷吃什么?我伺候着。” 沈之乔抬头看她,眉头倏尔轻轻一拧,她脸上虽笑着,可眼神儿里分明印有红光。 南玥没有抬头看她,只顾着给连煜喂东西吃。 连煜和青禾用完早膳,甄镶便来将人接往上林苑。 甄镶走后,南玥才从内室走了出来。 沈之乔转头看她,水眸染了丝难过,“南玥……” “阿之,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南玥打断她,急躁的从袖口掏出一只瓶子递给她,“你赶紧把这个东西递给拓跋瑞,就说是解药,他懂的。” “……”沈之乔愣然,“什么解药!?” 南玥脸一皱。 昨晚那般惊险,她只有出动她的秘密武器,蠥嘼…… 蠥嘼将拉着她的两个虎卫给咬了,她趁后面的虎卫惊疑之际,径直往魂兰殿逃来了。 那群虎卫也真是难缠,竟然也追到了魂兰殿,绕到五更才离开。 她都不敢想,若真是那人追她,估计她现在就正法了。 而那两名被蠥嘼咬的虎卫,若没有解药,七天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这些虎卫都是小皇帝的人,事情因她而起,她也不想白白看着那两名虎卫就那么死了。 南玥将事情的经过与她简单讲了一遍,只不过漏掉了被拓跋瑞逮个正着那段儿。 “……” 沈之乔即感动又心惊胆战,若是真往刑部走一遭,回来还能有个人样吗?! 或者,万一被当场给…… 后怕的摇了摇头,抓住她的手道,“以后不许擅自行动,而且,温昕岚,我也断不会放过她。” 虽然她设计陷害她没成功,但是喜儿的伤害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两日她也想了,不能让她温昕岚嚣张了。 只不过,她们不知道的是。 她们口中的温昕岚,早已被太皇太后悄然送出了宫! 第348章 女刺客 第348章 女刺客 毓秀宫。 拓跋御脸色阴沉,眯眸凝着拓跋瑞,“你说女刺客?武功不高?可是最后却逃了?还毒了两名虎卫?!” 是这个意思吧?!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臣定会在最短时间内找出那刺客!” 拓跋御绷了唇,指尖点了点桌面的奏折,“不用了。若是真有行刺一事,这次失败了,他们定会寻找其他机会。只不过这宫中的守卫,尤其是魂兰殿,必须确保严谨安全。” 拓跋瑞鹰眸微眯,点头,心下却另作了打算。 他必须把这狡猾的女刺客给抓住。 近段时间以来,几国皆不太平,大有烽火之势,而此时宫里的安危问题便尤为重要。 所以半个月前,他便和宋世廉等人分摊了任务,夜晚轮流保护宫内安全,而昨晚,恰好又是他当值,不想却出了这么个岔子。 他的骄傲和权威建坚决不许任何人侵犯! 所以那个女人,他迟早会抓住她……抽筋剥皮! 他眼中的阴鸷没有逃过拓跋御的眼。 撇了撇嘴,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便任他去了。 这时,外间传来一阵跪礼声。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上呢?”声线清软。 不等外间的太监传报,一道威严的嗓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 他话一落,一道娇俏的红影便从门口冒了出来。 沈之乔看到殿内几人都在,愣了愣,而后便朝众人点了点头。 拓跋瑞等人自动分站到两侧。 拓跋御眯眼,唇瓣印着笑意,就那么轻轻浅浅的看着她。 沈之乔却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偷偷瞪了他一眼,而后竟是直接走到了拓跋瑞面前,“听说有虎卫中毒了?”“……”拓跋瑞一怔,看了眼某帝,点头。 沈之乔咬唇,从怀里掏了一只小瓶子递给他,“这是解药!” “……”众人一惊,齐刷刷全部盯向她。 拓跋御眉头皱了皱,“之之,你怎么知道虎卫中了毒?”还有解药?! 沈之乔讪讪,轻咳了咳,“那个,是我身边的丫头,她为了给我报仇,便想去一趟温宁宫,不想半路却被当成刺客抓了起来,后来实在害怕,便将抓住她的虎卫毒了。” 报仇?! 拓跋御瞳仁儿微微缩了缩,忽而便笑了,懒懒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是吗?!” “……”沈之乔硬着头皮点头,将瓶子塞进了拓跋瑞怀里,“反正那丫头并非刺客,而且,我已经罚了她,这事……可不可以就这么算了?!” 拓跋御啧了啧唇瓣,凤眸像是能将沈之乔看透了,“既然之之都已经罚了那丫头,那么这件事……” 在她眼睛发光的时候,他忽而将话题抛给了拓跋瑞,“九哥,你觉得呢?!”” 沈之乔被他忽悠,嘴角狠狠抽了一把,这坏蛋! 咬牙斜瞪了他一眼之后,看向拓跋瑞。 其实因为某人,她对这个男人着实没什么好感。 但是此刻,她希望他不要计较。 拓跋瑞鹰眸冷光一闪,邪佞勾唇,“国有国法,即便她温昕岚有错在先,也有国法处置,她一个小丫头竟敢为主子出头,本王着实有些敬佩她的勇气……但是,她昨晚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皇宫的安危,行为恶劣,即便她是皇后娘娘的丫头,也绝不能轻饶!” “……”沈之乔眼角一直抽着,好声好气道,“那个,瑞王,那丫头我已经教训过了……” “不行。”拓跋瑞微提了音量,“皇后娘娘惩戒之后,难保她不会再犯,本王必须亲自审看那丫头,她若真是改过自新了,本王便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若不然,本王就将她押往大理寺,国法处置!” “亲自……审看?!”沈之乔声调怪怪的问。 拓跋瑞眯了她一眼,“自然。” 他非得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丫头,不仅在他当值的时候狠狠甩了他一个大耳光,而且现在还劳烦皇后娘娘替她求情?! 沈之乔吸了口气,假笑,“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扭头朝拓跋御眨眼,希望他帮一帮她。 可是那家伙却直接无视她,当没看到。 沈之乔懊恼咬唇。 若是真让拓跋瑞去见南玥,估计南玥会直接杀了她。 或者再也不见她,从此消失! 拓跋御也跟拓跋瑞一样,着实有些好奇这宫女了。 见到之后,他定要好好赏她。 有她这样忠诚护主的人在之之身边,忧她所忧,鞠躬尽瘁,可不该赏吗?! 虽然他对她今日说的话,持有怀疑态度,不过不消他想见识见识这宫女的想法! …… 沈之乔领着众人往魂兰殿走。 期间难免拖拖拉拉,故意拖延,目的便是让蔷欢回去通知南玥。 只不过,她不确定的话,蔷欢那丫头懂不懂得起?! 走到魂兰后殿不远的小径上,沈之乔突然大声道,“拓跋御,其实那丫头今早便被我罚了二十大板,现在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你们确定现在要去看吗?不如过几日,等那丫头伤好了,我再领着她去见你们?!” 拓跋御耳根儿发颤,他就站在她身侧,她却突然撩开嗓子就冲他吼,险些没把耳朵儿给她振废了。 抽了抽嘴角,只觉她今日的反应蹊跷得很。 拓跋瑞等人亦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沈之乔,在场的几人,个个年轻力壮的,听力好到不行,用得着喊这么大声?! 沈之乔哪管那么多,继续吼,“拓跋御,你们真的要现在去看吗?真的确定吗?哎呀,小心,石坝上有块小石头,大家注意了,别摔了!” 一吼完,沈之乔嗓子都冒烟了。 “……”拓跋御俊颜狠狠抽搐了一把,盯了眼石坝上那一块约莫只有拳头大的石头,优雅翻了个白眼,忍无可忍的握住她的手,“之之,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大声,嗓子不疼?!” 他其实是真心疼她。 暗自想着,她若真不想他们去看,他便让他们都撤了罢了。 沈之乔脸红了,转动眼珠,盯了眼房侧后的位置,正好看见蔷欢鬼鬼祟祟的摸样,朝她偷偷点了点头。 沈之乔微微放了心,扭头看着拓跋瑞等人,温温柔柔的笑道,“竟然大家真的执意要看,那好吧,我丑话可说在前头,那丫头被打得很惨,有见不得血的现在可以撤了!” “……”拓跋瑞已经十分不耐烦,俊眉皱得紧紧的,想来是被她故意拖延以及莫名其妙的大吼声弄得烦了,听得她的话,率先走了过去。 在场的人哪一个是泛泛之辈,有谁会怕血,估摸着看到血都会兴奋的主儿。 也随在拓跋瑞身后走了过去。 沈之乔睁大眼眨了眨,而后偷偷的笑,“别走错了,往右拐!” 拓跋御摇头,凤眸淡淡的宠溺划过,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往前走。 第349章 我会想你的 第349章 我会想你的 “怎么样?欢儿,我这样子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南玥屁股上全是红呼呼的血液,当然不是人血,而是蔷欢去膳房要的鸡血。 而她的脸上也覆上了一层黑呼呼的炭灰,说话的时候,只露出几粒皓白的牙齿。 蔷欢想笑,忍住了。 认真点头,“王……玥姑娘,已经很像了,别担心。” 南玥放心,深深吸了几口气,便趴在床上装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被沈之乔拦了下来。 “你们等一等,她是女子,你们擅自进去,若是人家姑娘没有穿衣服,岂不是便宜你们了……” 拓跋瑞黑了脸,事真多! 拓跋御其实已经不是那么想看了。 这小女人在途中扯了不少事,现在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情况,还不如不看。 沈之乔见他们不说话,当他们默认了。 便走了进去。 她其实是想确认里面的情况,确保万无一失之后再让他们进来。 哪只她一进去,便看见穿上只剩一口气的南玥,差点以为是真的。 南玥冲她挑了挑眉,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装得不错。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她挑眉得意笑的动作配上她的黑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笑。 看着差不多了,沈之乔看了眼蔷欢。 蔷欢点头,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药汁,坐在了床边。 沈之乔轻了轻喉咙,“可以进来了。” “咳咳……娘娘,花儿知道错了,花儿就是忍不住,花儿不想看娘娘受委屈,花儿……” “恩恩,我知道我知道……”沈之乔实在不想听到“花儿”两个字了,抽着肚子,走到床边,暂时遮住了几个男人锐利的注视。 不为别的,某个女人自认为演得像,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直接把眼帘下的炭灰给洗掉。 丫的还不自知,还可劲儿的演着。 南玥愣了愣,她把视线都遮住了,她也不演了,睁大眼睛看着沈之乔,“娘娘啊,花儿已经受到惩罚了,娘娘一定不要把花儿交给大理寺,花儿会死的……” 最后一个死出口,沈之乔差点笑场。 憋了眼一旁坐着蔷欢。 那丫头捧着药碗差点被将脑袋直接扣进碗里,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某人渲染哭了,只有她知道,这丫头忍得有多辛苦。 看不出南玥这丫的,演戏演得挺好啊。 沈之乔朝南玥使了个眼色,动手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脸。 南玥微怔,用手往脸上一模,手指登时黑了,而且有些湿湿的。 想到什么,南玥惊悚了。 立马将脸全部蒙进枕头上。 沈之乔这才吸了口气,转头看着几个看大戏一样的表情各异的男人。 肠子又抽了几下,暗暗掐了掐大腿。 看着拓跋瑞道,“拓跋瑞,你也看到了花儿现在的情况,她现在是真的不能去大理寺了……而且,她也知错了,你看,这件事?!” 在场的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某人脸上的变化。 拓跋瑞鹰眸闪过冷彘,嗓音夹了丝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再追究了。” 沈之乔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替花儿谢谢瑞王的宽宏大量了。” “……”拓跋瑞低头,嘴角微微勾了勾。 好玩是吧?! 行,慢慢玩! …… 沈之乔看着他们离开之后,便飞快折了回来。 一回来,便见某个女人已经坐了起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之乔眉一蹙,走到她身边坐下,“这一关算是过了……” “阿之,我可能要走了!”南玥转头,一双凤眼有难以掩饰的恐慌。 “什么?走?!”沈之乔紧张起来,抓住她的手,“为什么?你才回来啊?” 南玥咬唇,眸光有些复杂。 她或许不知道拓跋瑞的脾性。 那人喜怒无常,尤其是方才那最后的笑意,分明就是有阴谋。 她必须赶在他再次找她麻烦之前离开。 反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阿之,对不起,我没有做到为你报仇……” “南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沈之乔着急打断她,她根本不需要她为她报仇。 她把她当成她最好的朋友,亲人,她什么话都可以对她讲,一想到刚见面,她就要走,她心里一百个舍不得。 她还有好多话没与她讲呢…… “是啊,玥姑娘,娘娘这么舍不得你,您就留下来吧!”蔷欢也接话道。 南玥摇头,嘴角溢出苦笑,坦白道,“阿之,其实我昨晚还遇到了拓跋瑞,估计他是觉得从他的手下让我逃走了,丢了他的颜面,所以今日才会百般刁难我。” 沈之乔并不感到意外,她今早提出要她把解药交给拓跋瑞的时候,她便隐约猜到了。 但是,“昨晚的事到今天也算告一段落了……” “你不了解他,他可不比外界传闻的温瑞儒雅,他这个男人小气,残忍,记仇,而且尤其要面子。他今日之所以这样轻而易举的走掉,估计又在暗地里想什么招数对付我,等着抓我,折磨我呢。” 南玥愤愤的说。 若不是真被她自个儿遇上,她还真有些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存在! “……”沈之乔盯着南玥看,大眼浮出迷惑。 或许南玥她自己并且发现,她说起拓跋瑞的时候,眼睛会发光,而且,她了解拓跋瑞…… 南玥并未注意到她眼神儿的变化,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走之后,定会不时回来看你和两个小家伙,平日里,我们也可互通书信。我们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或是经常不见面而变淡的对不对?” “当然不会!”沈之乔红了眼睛,盯着她,“南玥,真的非走不可吗?非要去鹭鸣镇那么远的地方?留在东陵城不好吗?那样,我们随时可以见面啊。” 南玥见她这样,心下也是一阵感伤,其实她也不想走,但是,只要一想到,有可能又和那个男人再次纠缠不休,她就怕了,也累了。 真的不想了…… 最后抱了她一下,“阿之,我会想你的。” 沈之乔回抱她,知道她已下了决心,自己也不能自私的禁锢她的自由。 垂了垂她的背,“南玥,好好儿,别死在鹭鸣镇……我也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南玥落泪,哽咽,“别说些不吉利的话,我要死也要拉你垫背。” “欢迎来拉!”沈之乔哭着笑道。 蔷欢也不由提袖擦了擦眼泪。 有时候,同性之间的友谊,往往比一些男女之情还要来得真挚和铭刻。 第350章 麻烦 第350章 麻烦 南玥是行动派的,说走就走。 沈之乔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南玥将她的宝贝掏了出来,“阿之,这个东西留给你,报仇必需品!” “……”沈之乔看着她手中的瓶子,不免想起里面躺着一只无比肥大的虫子,有些发虚,“算了吧,你这么宝贝它,肯定舍不得,而且你比我更需要它!” 她行走在鹭鸣镇一带,有这毒虫带着,也可备不时之需。 南玥甩甩手,硬是塞到了她的手上,“没事,兽……我还有很多,这个留给你。还有,有一点我必须再三提醒你,在后宫生存,切记小心,不要缺心眼,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要了她的一只手知道吗?!” 说实话,她真的有些担心这女人。五年前被齐暮景圈养了六年,而后又被小皇帝宠着,不明白世态险恶啊! 沈之乔握住手里的盒子,眼中水光闪过,“我知道了,我不会了。” “那就好……”看着她,那句“我走了”迟迟说不出口。 南玥觉得自己矫情,可是,她只有在她沈之乔这里,体味过何为真心,她舍不得她,真的! 沈之乔眼眶发酸,知道她说不出口,故作洒落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南玥眼瞳瑟缩,扯唇笑,“走了。” 说着,便转了身。 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猛地吐了几口气,她转身,看着她道,“阿之,要幸福!” 沈之乔耳中回荡着她真诚的祝福,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宫门口,终于忍不住的,眼泪刷刷的掉。 蔷欢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娘娘,玥姑娘人那么好,将来定会幸福的,而现在,她只不过是去寻找她的幸福,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啊……” 沈之乔含泪笑,“是啊,她会幸福的。” 蔷欢看着她的目光一直聚集在宫门口,留恋不舍,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姑娘,我们回殿吧,估摸一会儿两位小主子就要下课了,若是回殿见不着你,又要满宫里找你了。” 她这一说,沈之乔果然收回了视线,嘴角总算嚼了丝笑,“走吧。燧” 说完,转身往魂兰殿的方向而去。 只不过走到宫墙拐路处时,她停下步子,侧身又往宫门口看了一会儿,而后才飞快离开。 …… 东陵大街上。 南玥眉头紧皱,脚步加快,眼尾不时往后瞄两眼。 从她出宫开始,她便感觉有人跟着,却不上前,始终跟她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微微低垂下头。 走到绝仙楼时,她原本想径直走进去,转念一想,还是直直从绝仙楼走了过去,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同时。 面临绝仙楼二楼客房靠窗的位置。 司爵嘴角勾了丝浅浅的淡笑,盯着那抹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漂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而后转向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几名鬼鬼祟祟的男子,嗓音带了分噱然,“老爹,你家媳妇好似遇上了麻烦。” “……”司天烬抬眸觑了他一眼,没答话。 司爵转头看他,“老爹,您可能没听清楚,儿子说您的媳妇有危险。” 司天烬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两片薄唇懒懒开阖,“所以?” “儿子觉得,您可以试试英雄救美……”司爵轻轻地笑,那双美丽的眼里散发的光芒,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说不定我二娘就到手了。” 漆黑的深潭不起一丝波澜,司天烬伸了伸健长的双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被黑色的锦服包裹得强魄有力的胸膛张示着无限的力量,缓缓朝他走了过去。 司爵眉眼嚼笑,主动让了道儿,眼尾一挑,落向已走出绝仙楼很远的身影上。 司天烬厉而锐的视线往窗外扫了一眼,语气跟凉白开一样,不温不火,“这两个人儿,她能应付。” “那若是不能呢?!”司爵眸光微缩,落在街道儿上的某一处。 司天烬看向他,黑瞳深不可测,又好像一个大漩涡,蕴含着无数的能量,让人不由自主被他即便轻轻浅浅的一个目光吸引进去。 司爵撇嘴,这种眼神儿,或许对于五六岁时的他,还有点影响力,不过现在,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而后,他继续道,“老爹,您就不好奇,我二娘这次死活要回一趟东陵城的原因吗?” “我为何要好奇?!”司天烬蠕了蠕唇瓣,蹦出几个字。 司爵挑眉,一只胳膊搁在窗柩上,苍白的脸颊被盈白的阳光铎上了一层类似上了胭脂的颜色,眯着他,好半响才道,“老爹,儿子突然发现,您一直成不了婚,其实是有原因的。” 司天烬黑瞳猛然一缩,脸部线条瞬间冷下,下颚绷紧,抿着唇瓣盯着他,“什么原因?” 司爵见他突变的情绪,一抹精光暗暗闪过,笑,“因为没有任何女子喜欢你这类外表冷酷,内心……更冷酷的男人!” 没有放过他脸上松缓,司爵淡笑着从他身边擦过,“老爹,二娘就交给你了,若是二娘有何不测,您或许会饿死……” “……”司天烬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已从他身边饶过,往门口而去的少年,黑瞳深处有浅浅的温波流动。 转身,目光落向城门口的方向,眸光又是那种粘稠到看不见底的墨色。 …… 南玥走到城门口,本想直接出城去,不想却看见城门口的侍卫正在例检,城门内已经排了好长一段儿的百姓。 微微抿唇,她低着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些,走到队伍中间的时候,她寻隙便插了进去。 又在身后排队的人开始嚷嚷之前,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转过身,南玥始终低着头,只希望城门口守卫的人,能够快些检查,让她顺利出宫。 或许是心里紧张的缘故。 即便隔了好长的距离,她还是听到了马儿疾奔而来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匹汗血宝马便从她眼底奔驰而去。 接着,她听见城门口的侍卫刷刷跪了下来,“属下参见瑞王!” “都起来吧!”拓跋瑞黑玉石般晶透的鹰眸朝队伍扫了一眼。 南玥心跳有些快,不动声色将自己往队伍内圈儿躲了进去,将头偏向里侧。 拓跋瑞收回目光,落在为首的将士身上,“这些都是要出城的百姓!?” “回瑞王,是的。”那名将士身子绷得笔直,恭敬答道。 拓跋瑞再次往队伍中间看了看,而后朝那将士坐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例检。 那名将士点头,便继续检查了起来。 拓跋瑞却不急着走,就站在一旁,弄得要出城的百姓和侍卫纷纷紧张了起来,当然这其中自然属南玥最为紧张。 南玥暗暗咬牙,多希望这个该死的男人早些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那个男人却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扫了几遍。 眼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南玥紧张得心跳都快从胸腔内跳了出来。 紧紧握了握拳头,南玥使劲儿低下头,几乎将整个脑袋都塞到了肚子里,弓着身边准备闪走。 不想她刚走了两步。 一道十分让她想杀人的嗓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姑娘,您这都要到了,您不出城了吗?” “……”南玥翻白眼,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出来。 深呼吸几口,南玥只当没听见,继续走她的路,屏息让自己走得正常些。 “姑娘,您若是不出城的话,我这银子可不还的啊!” “……”南玥握拳儿,呼吸急了急,气的。 不断麻痹自己,她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诶,你,站住!”为首的将士听见那人的话,条件反射看了眼拓跋瑞,见他微眯了鹰眸,顿时便浑身一凛,突然便觉得她十分可疑。 于是便对着南玥的背影大声喝道。 南玥暗叫不好,岂能真听他的话停下来,而是加快步子往往大街上走。 为首的将士看见,警觉起来,朝她飞快走了去,“你,说你呢,站住……跑?!来人,抓住她,快……” 南玥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往人口多的地方疾步而去,而被她紧握的拳心,已是满手的汗。 拓跋瑞见状,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可鹰眸深处分明有别样的类似于期许的光芒闪烁。 而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侍卫都出动去追了南玥,排队的百姓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拼命往城门口外一拥而上。 拓跋瑞静立的人群里,目光一直追逐着南玥离开的方向。 却忽而,他猛地跃身,直接从众多人头上越过,消失在城门口。 第351章 一起进宫 第351章 一起进宫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南玥终于躲开身后的追着她的侍卫,躲到了街道便一条人迹罕至的甬道内。 像是褪了全身力气,南玥大口喘息,靠在墙壁一侧。 额头上的汗珠滚滚滑落,摸了摸心口,那颗心,真的比她以往二十多年都跳得要快。 松懈的躬身,双手撑在膝盖上,闭上眼睛,任汗珠从她额上汇流成河。 可是老天像是故意要与她作对一般。 就着她刚松口气,还未来得及休息片刻,一阵脚步声忽然从甬道外的小巷上传了过来。 南玥猛地睁开眼,立马撑直身子,双手握住嘴巴,大气不敢出。 而她听到的脚步声,便是循着她逃跑的方向寻过来的拓跋瑞。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拓跋瑞朝那条甬道而去的步伐有些缓慢。 鹰眸盯着那微微飘逸在甬道口的青色裙摆,一颗心竟会不受控制的随着那裙摆摆动的弧度而渐渐加快。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者,在期待什么?! 距离越来越近,他向前迈的步子便缓。 直到那抹青衣霍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拓跋瑞只觉心也跟着空了。 鹰眸微微一缩,竟是一个箭步奔了上去,一双手撑在甬道两侧的墙壁上,似要堵掉甬道内那抹青衣主人的退步。 可是入目的场景却让他怔在了原地,十指一点一点嵌进墙壁上。 高大的男子将青衣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男子低着头,头往他的方向偏了偏,却巧妙的将女子的脸侧地遮住。 她二人像是躲在甬道内进行着某种压抑不住的亲热,因为那女子青葱般白嫩的五指紧紧揪住男子腰侧的衣裳,她似乎有些紧张,骨节都被她捏得有些许发白。 拓跋瑞咬牙,竟有一瞬想将他二人分开的冲动。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这只不过他们情人之间的情不自禁,反而的,他应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君子的离开。 而现在,他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盯着她二人,挪不开眼。 像是终于察觉到有人打扰了她二人。 那男人倏地扣住女子的脑袋,将她藏进胸口内,一双警迫黑眸射向一旁打扰她二人的男人,轻皱的眉峰昭示着他的不悦。 拓跋瑞看见他冷峭的脸,鹰眸微微一眯。 眼前的男人,体格高大,甚至比一般男子要高许多,他自认为自己在身高方面一直在男子中占据优势。 可这个男人却比他还要高一些,而他搂住女子细腰的铁臂,那贴在他臂上的衣裳都包不住他紧实的肌肉。 同时,他的脸张狂而冷毅,脸部轮廓如厉斧削刻,每一道线条都写满了冷意。 而其中,尤属他黑深精锐的双瞳儿,那是一双,比狮豹还要犀利的眼瞳。 许是被他打量的眼神儿弄得十分不舒服,那男人缓缓蠕动了下唇片,嗓音是三四十岁男子特有的睿沉,“可以离开了吗?!” “……”拓跋瑞勾唇,从墙壁上收回手,目光淡淡扫过他怀里的女人,温文尔雅道,“打扰!” 说完,转身的一瞬间,他白皙的额头瞬间皱了个紧。 这个男人,不简单! …… 耳边的脚步声消失的一瞬间,南玥卯足了劲儿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大喇喇的呸了呸舌头,皱着眉头瞄着绷着脸看着她的男人,“司天烬,你要勒死我吗?”嘴里全是他顺在胸膛的头发,想着,又是呸了几下。 司天烬微微抿唇,“他为什么追你?” “……”南玥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司天烬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他就是你执意要回来的原因?!” “他?谁?!”南玥拍了拍被他抱皱的衣服,明知故问。 司天烬微挑了眉毛,似乎也并未放在心上。 不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她不想说,他也未必想知道,有时候问,真的并非真的想知道。 …… 经过这么一折腾,南玥和司天烬回到绝仙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走进房间,便对上司爵似笑非笑的审视。 南玥微微抽了抽嘴角,道,“收拾东西,子时一过,我们就离开东陵城。” 司爵微讶,凝向司天烬。”司天烬淡淡掀了掀眼皮,“恐怕不行。” “……”南玥端起桌上的水壶倒水,一听见他的话,微微愕然,扭头看他,“为什么?!” 司天烬拿过她倒好的一杯水,优雅的喝了一口,眉眼不抬,“明日要进宫。” “……”南玥提着水壶的手一抖,而后恢复自然,低下头,“你们进你们的宫,我走我的。” “你要和我们一起进宫!”司天烬一句话阻断她的后路。 南玥急了,一下子将茶壶搁放在桌上,瞪向他,“凭什么?你们进宫我跟着去干什么?我不去!” 司天烬突地冷冷笑了一下,而后便走了出去,直接无视她的抗议,朝他自己的房间走了进去。 南玥盯着他冷冰冰的背影,狠实的抽了一把嘴角,气得胸脯急剧起伏,恨不得上去一口咬死他!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地方撒气,瞪着司爵就是一顿吼,“你爹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指了指脑子,“凭什么他进宫非要我跟着去?!什么人啊?凭什么?我又不是他养的奴?!他有什么资格要我做这做那的?司天烬,你王八蛋!” 说到最后,南玥几乎是吼出来的。 或者,她只是用这种较为极端的方式掩饰着什么! 司爵眉峰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盯着她的眼神儿带着几分探寻,对于她对着他怨懑另一个人的激烈言辞并未作答。 南玥微微喘息着,似乎还未对司天烬突然的安排消化掉,粗着气道,“老娘今儿把话撂这儿了,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进宫!” 司爵撇嘴,淡声问,“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再被你爹那疯子支配来支配去!”南玥瞪了他一眼,好像他就是她口中的那个疯子。 司爵听得她的话,却轻轻笑了起来,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出去,“我期待你成功逃离我爹的魔爪。” “……” 第352章 她自会回来 第352章 她自会回来 第二日,宫门口。 宋世廉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二男一女。 唇瓣微勾,快步走了上前,“请问阁下是兽霄谷谷主司天烬司谷主?” 深瞳淡淡扫过他,司天烬抿唇点头。 宋世廉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白衣清俊少年,“这位是?” 司天烬看了眼司爵,没出声。 司爵也不指望从他口中吐出些什么,好看的唇瓣轻轻勾了勾,嗓音庸闲,“他儿子。” 宋世廉点头,而后看了眼在他二人身后站着的一直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踢着地面的女人,便以为她是司天烬的夫人,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司夫人吧。” “……”南玥唇一努,没抬头,也不吱声。 见某人没答话,司天烬难得开了尊口,“只是烧火丫头!” 烧火丫头?! 南玥无语。 却也没反驳。 反正烧饭和烧火也就一字之差。 更何况,比起做他的司夫人,她宁愿当个小小的烧火丫头,至少烧火丫头不用每晚面对他休息!! “……”宋世廉微抽嘴角。 感情他进一次宫,还带烧火丫头?! 心里虽奇怪,也没再多言什么,朝宫门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司天烬往后眯了眼南玥,而后才迈开步子往里走去。 司爵随之跟了上去。 而南玥看着前面两个男人相继进了宫,一双腿像是灌了铅死活挪不开一步。 宋世廉看向她,语气温和,“姑娘请。” 南玥忙偏了头,快步往里走了进去。 …… 毓秀宫。 拓跋瑞看着被宋世廉领进殿的男人,怎么看怎么眼熟,不就是昨日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吗?! 相比之于他的打量,司天烬显得自然许多,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便直直看向在书桌前坐着的浅眯着眸子轻看着他的男人,薄唇微蠕,却是一句话也未说出口。 拓跋御眉梢染上一层薄趣。 眼前的男人真可谓高大威猛,有比一般男人要高大雄壮的体格,也有一般男人没有的大气和浑厚,同时,他虽健硕,但是论长相也属上乘。 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男人面对他这一国之主时如此坦然,甚至于连基本的跪礼都省了,还真是……有点意思! 凤眸轻移向在他身侧张着的少年,他眼底泄露出来的庸漫以及白净的脸上呈出的点点傲慢,倒让他有几分熟悉感,可是他二人却从未见过。 撩唇浅浅一笑,眸光折向司天烬,“司谷主远道而来,看来是有些累了……”瞥向甄镶,“先带司谷主到他住的殿室让司谷主好生休息一番。” 甄镶抬头看了眼司天烬,这才道,“是。” 而后便走向司天烬身侧,“司谷主请。” 司天烬未动,眉峰却是轻轻皱了皱,像是对他的行为很是一般。 拓跋御眯眸,嘴角始终挂着浅笑,看上去谦和体恤。 司天烬微微抿了唇,还是在甄镶的带领下,走出了殿。 就在他刚踏出殿门口的时候,一道纤然走过来的紫色身影从他身边飘然走了过去。 一阵好闻的药香扑面而来,司天烬踏出的步子一顿,黑瞳循着那道身影而去。 身子芹长,一头银发如妖物在他后背盛开,而适才从他身边经过时那浅浅的一瞥,他的脸冷漠却足够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好似一池平坦的冰湖之水,冰凉而不起一丝波澜,他眼角似乎带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却像是看进了他的心灵…… 有什么激流在他心间澎湃着,便连一向深邃莫离的黑瞳也不禁荡起一丝波纹来,盯着那抹背影的目光仿若黏贴般胶住了。 司爵在他身侧,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双眸往下看向地面,将眸内一闪而过的暗芒遮掩住,再次抬头的时候,已是平常的漫不经心,笑道,“老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漂亮的姑娘,呵……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他这一声不大不小,恰好的够殿内的人听见。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扫了过来,唯有那抹紫色身影稳如泰山,始终不曾往后看一眼。 司天烬眉间深勾,缓缓收回目光,平常的觑了眼司爵,而后便自然的跨步走了出去。 司爵唇间的笑意更深,踏出殿门口,看了眼殿门左右侧,并未看见他钦点的“二娘”,唇瓣微微撅了下,往司天烬走了过去。 “老爹,我二娘……” “没有二娘!”司天烬打断他的话,黑瞳带了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头一次对他对南玥的称呼露出来。 司爵愣了一下,而后便轻轻笑开了,“老爹,小玥不知跑哪儿去了?要不要找找?!” 司天烬眉一皱,往后看了一眼,见原先一直跟在他二人身后的女人果然不见了。 冷毅的脸庞绷了绷,而后继续往前走,“午时之前,她自会回来!” “……” …… 魂兰殿。 沈之乔正准备领着蔷欢去一趟朝晖殿看看喜儿,不想还未出门便看见不远小径儿上探头探脑走来的女人。 和蔷欢相互看了一眼。 沈之乔狐疑的走了出去,那女人似乎往她这儿看了一眼,将衣领往脸上拉了拉,脚步更快的朝她走了过来。 蔷欢见她行为奇怪而可疑,忙挡在沈之乔身前,而后往后朝在门前站着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些宫女便围了上来,分站在沈之乔两侧。 沈之乔也是皱了下眉头,停在原地,等着她走进。 待她越走越近,沈之乔睁大的双眼,只因为那在衣领下露出的双眼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直到她踏进石坝,又往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而后便将衣领拉了下去,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水眸一抹惊喜涌上,沈之乔不受控制的大叫了声,“南……” “参见皇后娘娘。”南玥着急打断她,示意性的看了眼她左右两侧的宫人。 沈之乔了然,随后便让那些宫女退了下去,上前拉住她胳膊,“南玥,你怎么又回来了?!” 嗓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蔷欢看见她,嘴角也挂了丝笑,却是主动后退了几步,给她二人留下空间。 南玥看见她脸上的喜色,心间一股暖流划过,嘴角刚勾起一道弧度,想起什么,又一下子收了回去,“一言难尽,总之我就是被人坑害了……算了,提着就闹心。” 心急火燎的反手捉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道,“阿之,你不是会做人皮吗?” “……”沈之乔愣了一秒,还是点点头。 南玥笑,“太好了,你赶紧给我做一张吧,要多丑有多丑的那种。” “……”沈之乔无语,疑惑,“你要人皮做什么?” 南玥咬唇,眼中淡出一丝复杂,“我可能要在宫里留一段时间……” 沈之乔一喜,“留一段时间?多久?” 南玥摇头,“具体不清楚。” 秀眉皱成了毛毛虫。 那个该死的臭男人,她昨晚本想一走了之,不想他竟然趁她不备给她下了毒,只要离开他超过一个时辰,她就会五脏六腑绞痛,若是两个时辰过去未有解药,她就只有一死。 所以昨天她千方百计出城之后,毒性便发作。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可耻的男人做的手脚,最后她只有灰溜溜的回去。 可气的是,她去问他要解药,他却死活不开门,硬是让她痛得快死了,才开门口给了她解药 那种疼痛,这辈子她受过一次也就够了,可不想再受第二次,所以只好跟着他进了宫。 之后便趁他和司爵进了毓秀宫,才偷偷过来。 若是需要在宫里待一段时间,难保不会在宫里遇到熟人或……那个男人。 而要她做的一张人皮,必须是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的脸,她要确保在出宫之前,不出任何意外。 眉头皱了皱,看着她道,“阿之,时间紧迫,你能在午时之前做好一张人皮吗?” 午时过后,她的毒性可就发了。 沈之乔凝着她,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第353章 主动 第353章 主动 沈之乔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好一张人皮,覆在了南玥的脸上,拿起铜镜递给她,“这是我的极限。” 南玥看了她一眼,接过镜子。 一张堪称五官不全的脸顿时暴露在她的眼前。 南玥手一抖,差点没把镜子摔了。 榻鼻梁不说,还是一个鼻孔大一个鼻孔小,便连眼睛都是一个大一小,更别提脸上那些她看着就恨不得抠掉的大痣。 这还是其次,尤其是靠近右眼眉梢下的那颗大痣上,甚至还有一根粗长的毛掉着。 嘴角直抽,双手发抖,看着沈之乔道,“还真是……极限!” “……”沈之乔笑,捂了捂肚皮,身子往后仰,显然是被她的反应愉悦了。 南玥瞪了她一眼,虽然是丑了点,不过这张脸,连她自己都看了想吐,就别提其他人了。 还算满意的将铜镜丢给她,看了眼门外,道,“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找你。” 不等沈之乔说话,便急躁躁的离开了。 她一走,蔷欢便走了进来,一双眼却恨不得购到后脑勺,直直盯着南玥的背影,“娘,娘娘,她,她是……” 沈之乔又是捂住肚子大笑了两声,这一声不得了,直接将一只脚刚踏进石坝的拓跋御吓了一跳。 眉峰跳了跳,大步走了进来。 当看到捂住肚子笑个不停的小女人时,薄唇无奈牵了牵,上前勾搂住她的腰,嗓音带了宠溺,“什么事这么开心?!” “……”腰肢突然被搂住,以及熟悉的嗓音,沈之乔愣了楞,眨掉眼睛笑出的水光,条件反射看了眼门外…… 南玥刚出去…… 见她一会儿笑个不停,一会儿又傻傻的。 拓跋御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笨蛋!”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大眼轻闪,“拓跋御,你,你看到什么人没有?” “……”拓跋御蹙眉,不解的看着她。 沈之乔见状,舔了舔唇瓣,想来是没看到了。 嘴角牵了牵,也难怪,就南玥现在的样子,若是看到了,也断然是认不出来的。 拓跋御见她又笑,狐疑的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凤眸精锐盯着她的眼。 沈之乔被他盯着,脸蛋微红,眼神儿闪动,“你干嘛这样看我?!” 拓跋御眯眸,低头,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一双眼却始终盯着她的眼,像是能透过她的灵魂,“奇怪……” 奇怪?! 沈之乔心一抖,干笑的推了推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奇怪?奇怪什么?” “呵……”拓跋御突地笑了笑,妖冶的凤尾往上扬了扬,抓住她推他的小手,放在唇间亲了下,“明明每天都看见你,却还是这么想你……” “……”沈之乔心跳一快,咽了咽口水,抬头看着他,却撞上他凤目灼热的注视。 耳根子也红了,沈之乔索性抱住他,“我也觉得奇怪……” 拓跋御眉一挑,搂住她。 沈之乔声线低低柔柔,“为什么每次被你盯着看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坏蛋,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说到最后,羞赧而娇嗔。 听得拓跋御背脊一阵发麻,心间的搏动也随之鼓动飞快,嗓音微哑,“恩,坏蛋给你下了药,世上任何解药都救不了你,坏蛋要将你一辈子锁在他身边,舍他不行,没他更不行。” “呵呵……”沈之乔娇娇的笑,“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 拓跋御凤眸一眯,嘴角勾了一丝邪笑,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之之,你知道你现在说这句话对我来说像什么吗?” 沈之乔眉眼挑染水色,盯着他的俊颜,“像什么?” 拓跋御胸腔震动,眼底划过坏笑,“勾引……” “乱说,我哪有?!”沈之乔俏脸一红,抡拳垂了他一下。 拓跋御笑,声线黯哑,“难道不是吗?一个男人留不住一个女人,要么是无法满足她,要么是这个男人没有权势或者不够英俊?!可是显然的,我若是留不住之之,肯定是没有满足与你……” 什么谬论?! 沈之乔哭笑不得,侧脸看他,“你的意思是你很英俊?” 拓跋御咬了咬她的鼻子,凤眸一抹潮红掠过,“难道不是?” “臭美!”沈之乔笑着躲他的唇,白皙的脖颈儿往后仰出一道美妙的弧线。 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沈之乔捧住他的脸,大眼闪着水光,雾蒙蒙的看着他。 拓跋御喉间干涩,将她放在榻上,指尖摩挲着她的侧脸,柔声问她,“怎么了?” 沈之乔又抱着他,脸轻轻蹭着他的脸,嗓音委委屈屈的,“拓跋御,我发现我变坏了……” “……”拓跋御一愣,好笑的低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沈之乔咬唇,有些羞于启齿,只是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 像是懂了,拓跋御低低笑出了声。 这可是第一次,她主动。 第354章 我喜欢 第354章 我喜欢 南玥大大咧咧的转回毓秀宫的时候,司天烬和司爵已被带到了建行宫。 这些都是问了毓秀宫守卫的太监才得知。 待她走到建行宫,远远便瞧见斜靠在殿门口的白衣少年。 南玥撇了撇嘴,走了过去,看也不看他,便径直走了进去。 司爵微微蹙眉,清亮的眸子不由多扫了她两眼,嘴角不淡定的抽了两下。 暗想,这世上还有这么……丑的女人?! 南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步子,而后飞快转身,一下挪到了他的面前,倾身对着他的脸,“小爵儿,你老爹呢?!” 司爵太阳穴两边突突的跳了两下,实在受不了眼前人的丑样子,往后仰了仰,眉间有以一闪而过的戾气,冷声道,“给爷滚开!” “……”南玥奇怪的瞄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凶! 努了努唇,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她一触上便被他狠戾挥开,“滚开,丑女人!谁让你碰爷了!” 说着,厌恶的拍了拍甚至还没被她触上的肩膀,抿着唇大口呼吸,显然是气得不轻。 丑女人?! 南玥一懵,眨了眨眼,想起什么来,顿时笑了。 呵呵的反是朝他靠近了些,用肩膀撞他,“这位少爷对人家好凶啊,人家真是怕死了……” 呕…… 司爵看着她右眼梢那颗大痣以及她五官不全的脸,就一阵想吐,更别说他还有严重洁癖。 一听她嘴里说出的恶心的话,当即恨不得一下捏死她,可……又怕脏了手。 只得惶惶急急的躲着,一边怒骂道,“滚开,你这恶心的女人还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你他娘的才没羞耻心! 南玥眯眼,更是变本加厉的朝他身上靠。 她知道他有洁癖,所以故意膈应他,对付不了他老子,就只能委屈他老子的儿子了! 想着,她一只手直接往他脸上抹了去,勾着媚眼道,“少爷,你这样说人家,人家好伤心的……”说着,头就要往他身上靠。 司爵气得眉眼齐跳,胸膛大力起伏,真想什么都不顾,掐死她算了。 但是一看她的脸,便觉就是现在杀了她,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恶梦。 狠狠闭了闭眼,又霍的睁开,漂亮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她,警告道,“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离爷远点,否则爷现在就捏死你!” 南玥暗嗤了声,干脆给了他一拳,用了重力,嗓音却腻得一塌糊涂,“少爷好坏,就会吓人家!” “咳咳咳……”司爵胸口一疼,再加上她不要脸的话,登时便觉喉咙一痒,连连咳嗽了起来。 南玥眉一皱。 抬头看着咳得俊脸通红,有些不忍。 这家伙据说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从小到大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就算是他亲爹有通天的本事到现在都无法确保他能活多久。 可是具体什么病还真是不知道。 就是一激动或是有点风寒便咳个不停。 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背,察觉到他又瞪了过来,南玥忙道,“是我,小玥。” 司爵睁大了眼,一边咳嗽一边打量她,“你……咳咳……小玥?!” 南玥点头。 司爵抽了嘴角,单手捂住胸口又咳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狐疑的脾着她,“小玥,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 南玥见他不咳嗽了,便转身往里走,颇有个性道,“我喜欢。” “……”司爵脸颊一抽,也没再多问,厚脸皮的跟在她身后,“小玥,你去哪儿了?” “随便逛逛。”南玥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难不成我现在打哪儿都要只会你们父子不成?” 司爵讪讪挑眉,“小玥,你好像将我和我老爹归为同一类人了。” 南玥哼了声,“不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踏进了大殿,正好看见一派悠闲坐在右侧首位品茶的司天烬,火气没来由就上来了,眯了眯好看的凤眼,冷笑了两声,上前一把将他手中的茶夺了过来,嘭的一声放在他身侧的小案上,虎着眼睛瞪他。 司天烬看着眼前这张面目全非,奇丑无比的脸,依旧镇定非常,淡淡从她脸上别开目光,落在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司爵身上,冷锐的黑瞳难得泛出一丝柔软,“稍后记得用药泡一泡身子。” 她二人在外头的动静可不小,他坐在殿内不可能没听见。 司爵眉头一簇,微白的唇瓣冷冷一掀,“不泡了,不想泡了。” “……”司天烬硬朗的脸颊一绷,两片唇瓣微微蠕了两下,盯着他的双眼又是黑了分,好一会儿才道,“我正在研究一种新药,再过些日子。” 南玥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便悻悻坐在了一旁的位置,看着司爵的双眼带了一丝怜悯,却小心的藏着。 她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当他病秧子看待。 但是她有时候真的很心疼司爵这家伙。 从小没娘疼,又跟了这么一个冷血的爹,在兽霄谷除了严烈,丫头仆人又怕司天烬都不敢与他这个少主走进,而且,他还生了这么一场怪病…… 这样一想,脸上便不受控制的展露出了一丝心疼。 可这落在司爵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种寒意。 嘴角最后一丝笑意散去,司爵像是一头被伤了自尊的小兽,清水般的双瞳涌出一丝怒红,捏着拳头冷笑道,“不用研究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不若就是一死……” “我不会让你死!”司天烬冷绷着唇,气势凛然,深瞳蕴藏着阴鸷一下让司爵禁了声。 半响,司爵冷冷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南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不是滋味,便要追上去。不想刚站起身,便见从殿门口负手往里走来的高大身影,南玥背脊一颤,怔在原地,一双凤眼因为一瞬的慌乱紧张的微微缩动着。 司天烬也看到了从外面走来的男人,他像是看了眼呆站着的南玥,神色如常,而后静然盯着此时已踏进殿来的人。 拓跋瑞鹰眸嚼了浅微的审视,没有看南玥,而是直直走到了司天烬的面前。 司天烬微微抬头,黑瞳平静,如一汪清水,不带任何感情的盯着他,似询问。 拓跋瑞淡淡牵唇,眉梢却是冷意,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面对他,他莫名其妙的便生出一股子防备来,嗓音却是温润的,没有多余的客套,直接表明来意,“我皇今夜设宴为司谷主洗尘,特让本王通知司谷主……” 本来这事当属甄镶的职责,他却揽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鹰眸微微眯了眯,不动声色环了一眼这大殿,直到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在他一侧靠后站着的女子。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南玥呼吸一紧,一双差异极大的眼睛更是不受控制的与他的视线相绞楱。 她的眼里,他依旧高大英俊,只是眉眼比五年前更多了一分冷酷,他如鹰隼的深瞳是看不见底的凉潭,被他那像是不经意扫到她的目光盯了一眼,她便感觉脚底生凉。 还好的是,因为脸上的丑陋的人皮,他很快便转开了目光,而他微皱的眉头,似乎也是因为嫌恶她现在的容颜。 即便这张脸不是真正属于自己,可因为他微皱的眉头,她还是觉得心口疼了疼,很奇怪…… 微微拽了拽指尖,南玥低下头,思绪混沌,至于他二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愣着干什么?” 一抹冷寒的嗓音从头顶飘了下来,南玥像是睡熟的人突然惊醒了般,猛地抬头看上去。 入目的是一张酷冷的刚毅俊脸,南玥吸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眼殿内,那人像是从未来过一般,屋子里,又只剩下她和这冷血的男人。 松了喉咙,她大大吐了口气,以为会舒服一点,却发现心里沉甸甸的,堵得她难受,她蹙了眉头,憋了眼身前的男人,疑惑的眨了眨眼,“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司天烬唇一抿,黑瞳带了一丝薄怒。 南玥见状,忙假咳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小爵儿。” 说完,转身便准备出殿。 不想后衣领被突然拽住,将她一下拉了回来。 南玥愣了下,而后怒了,转头低吼道,“司天烬,你拽着我干什么?我不出去怎么找人?!” 第355章 神仙哥哥 第355章 神仙哥哥 “谁让你去找人了?”司天烬冷着嗓音,将她丢到了凳子上,寒烈盯着她,“我饿了,做饭!” “……”南玥又是结结实实怔了怔,凤眼睁了又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司天烬,你儿子都跑了,你竟然让我做饭?!” 她其实想说的是,他现在应该先担心跑出去的司爵,而不是关心他饿一顿不会死的肚子吧?! 司天烬眉一皱,淡声道,“他不是三岁奶娃。” 他不是三岁奶娃,可他是你亲儿子吧?! 南玥恨恨的想,这家伙果然够冷血。 心里对他更起来,哼道,“你要饿了自己做去,你不找他,我去找。” 说着便要起身去找他。 “你很关心他?”司天烬突然问道。 南玥闭了闭眼,皮笑肉不笑的瞿着他,“我去兽霄谷的时候,小爵儿也就八九岁的孩子,这几年,我们朝夕相处,我关心他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司爵自她去之后,便十分黏她,他的依赖,让她觉得自己被需要,也更加心疼他。 可以说,她对司爵的感情,还真不比他这个亲爹对他的少。 哪只,她刚说完,便感觉面前的男人一下沉默了,只是一双黑瞳渐渐幽暗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说话。 南玥抽了抽嘴角,背脊颤了颤,防备道,“干,干嘛这样看我……” 司天烬见她畏惧的小样儿,冷绷的唇瓣忽而扯了一道弧出来,吓得南玥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坐到了凳子上,惊悚道,“司天烬,你他娘的有什么毛病?没事你冲我笑做什么?” 天地良心,这可是第一次他对她笑…… 怎么看怎么……诡异! 她粗俗的话以及备受惊吓的样子成功让司天烬冷了脸,嘴角的笑意也一瞬收了回来,又变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司天烬。 南玥整个人又是一抖,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逆鳞,摸了摸鼻子,干笑道,“那个,小的去给司爷做饭……” 说完,一溜烟跑出了殿门口。 司天烬抽了嘴角,犀利如豹的眸子盯向殿门口,却忽然的,已经跑出去的女人一下子又冒了出来,趴在门口瞪他,“司天烬,你别告诉老娘,你之所以带老娘进宫不会就是让老娘给你烧饭的吧?!” 司天烬微微挑眉,算是对她问题的回答。 果然是! 这杀千刀的臭男人! 南玥恨恨磨牙,又不敢蹦上去咬他,只好一拍殿门口,气呼呼的走了! …… 皇宫某一条宫道边的甲山下。 青禾和连煜钻进甲山下的一个圆月型的石口,面对面坐着,而连煜手中还捏着一个黑色的小木盒。 青禾托着小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木盒子的小虫子,软糯糯道,“小爷,这是什么啊?” “蛐蛐……”连煜小爷拿了一根小草逗着里面的蛐蛐,头也不抬的回道。 “蛐蛐是什么?” “蛐蛐就是蛐蛐……” “……” 小青禾看着他手里的小草,也想要,小肥手瘫向他,“小爷,可以给我玩玩不?” 连煜顿了顿,点头,递给她,自己又去扯了两根儿。 青禾觉得好玩儿,她只要一碰它,它便蛐蛐的叫,于是兴奋的戳着那只可怜的小蛐蛐。 连煜小爷无语,怒了,“小笨妞,你要戳死它吗?” 小青禾被他一吼,顿时兴趣完无,发脾气的一下将手中的小草丢了,哼哼唧唧的从石口翻了下来,拎着装有小白的笼子虚张声势道,“臭小爷,我要回去告诉夫子,你翘课了……” 连煜理都不理她,呲道,“随便你!” 敢情她没翘课?! 就是怕她告状,所以才拉着她一起。 他若是惨了,她也逃不了! “……”青禾鼓起腮帮子,本以为说这样,他就会留住她的,可是,他貌似真的不怕诶…… 抿了抿小嘴儿,意犹未尽的盯了眼木盒子里的小蛐蛐,扭扭捏捏的往前挪了两步,最后实在觉得很没面子,索性孤零零的抱起白笼子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等到她拐到甲山后的时候连煜还是没有喊她,委屈的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了,小嘴儿撅得老高,手里又抱着一个跟她小身子不成比例的笼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忍着满满一小肚子的伤心又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实在忍不住了,她干脆抱着笼子蹲了下来。 而笼子里的小白仿佛察觉到主人的伤心,颇为同情的盯着她,这让小青禾更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扬起小脑袋,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泪眼朦胧中,一道芹长的人影逐渐靠近。 小青禾或许是好奇是谁,便停了大哭,站了起来,憋着小嘴儿,一边抹眼泪一边想看清楚来的人。 可是太委屈了,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她擦着擦着又想哭了,小胸膛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伤的小动物,呜呜出声。 感觉有凉凉的东西在她脸上摸着,好似在为她擦眼泪,“别哭……” 嗓音如一阵清风细雨,青禾觉得这声音好听极了。 眨了眨长长的蝶翼,首先入目的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是她曾在御哥哥寝殿里看到的夜明珠,明亮而清澈。 她觉得在她很伤心很伤心的时候出现的这个人一定是神仙,而且还是个漂亮的神仙,她牵了牵唇瓣,一边流眼泪一边笑,哭是因为还难过,笑是因为对这突然出现的神仙的尊重。 她朝他伸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儿。 下一刻,她的双脚便脱离了地面,被抱进了一抹温暖的怀抱。 青禾捧住他的脸,好奇的歪着头看他,粉嘟嘟的小嘴儿缓缓开阖,“你是神仙对不对?” “呵……”笑声清冽,从最干净的清水,“嗯。” 青禾觉得这声音很好听,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有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是两颗晶莹的珍珠,她礼貌的自我介绍,“神仙哥哥,我是青禾,青禾的青,青禾的禾……” “呵……” 他又笑,青禾嘟了嘟小嘴儿,眨掉有些遮眼的泪珠,可是眨几下也没眨掉,她伸手便要去擦。 可是有什么东西先一步落在她的眼睛上,有些凉,却很软,很软…… 青禾懵懂,却没有推开他,而是等他离开她的眼睛,她傻傻的盯着他。 却忽而,她粉嫩的小脸划过一抹红晕,小嘴儿抿了抿,害羞的低下头,两只小手儿圈住他的脖子,干脆将头藏进他的脖子。 他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她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她很喜欢。 她软软的身子全心依赖的靠着他,他便觉得整颗心都柔软了,只想将她抱紧再抱紧,不放开。 “你,放开她!”连煜小爷听到青禾的哭声便丢下蛐蛐跑了过来,不想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抱着她,他便以为是他将她弄哭了。 却不想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青禾一听到声音,便猛地抬起了头,转头看向连煜,小脸当即盛开了一朵儿小花儿,心想,他总算来找她了。 兴奋的就要下来,可是抱着她的手臂太紧了,她死活挣不开。 不解的皱了皱小眉头,看向他,“神仙哥哥,我想下去。” “……”他没吱声,漂亮的眼睛却是危险的眯了眯,占有似的将她更是圈紧了分。 他抱得太紧了,青禾觉得很不舒服,两只小手儿撑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推着,委屈道,“神仙哥哥……” “我叫司爵……”司爵淡声开口,一双眼睛盯着她白净微皱的额头,又是低头吻了吻,“小禾苗儿……” 喊了一声,他便停了下来,像是很满意对她的称呼,他嘴角牵了牵,看着她道,“记住,以后只有我能这么叫你,懂了吗?” 第356章 小不点 第356章 小不点 “……”小青禾似懂非懂,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心想,她答应他了,他是不是就会放她下来,两只晶亮的大眼睛期翼的盯着他。 司爵温柔的笑,却没将她放下来,转头看向瞪着他的连煜。 眸子微微眯了眯。 他记得他,上次在大街上,她和他便在一起。 他们什么关系? 邪佞勾唇,这才正视他的话,“我为什么听你的?你是她什么人?” 连煜脸很臭,小小的人儿面对司爵一点不胆怯,扬着小脑袋道,“小爷懒得跟你废话,快放了她,不然休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连煜说着,取下了挂在腰上的弹弓,一副你不放人小爷就射得你爹娘都不认识的张狂儿样儿~ “你?”司爵不屑的撇嘴,又补了一句,“就凭你这小不点?” 小不点?! 连煜脸红了,气的,严重觉得他伤了他的自尊心。 于是弯身便捡起一颗石子,朝他嘭的射了过去。 司爵却是轻巧便躲开了,眼中的嘲意更甚。 本来以他的水准,他是不该跟个小屁孩一般计较,可今日,他就是忍不住要绰绰他的锐气! 连煜气死了,虎着一张小脸儿,又朝他射了几次,无一例外均被他躲开,直到最后,他手中的弹弓也被他轻松便夺了去。 司爵一根手指儿转着弹弓,好不得意,或许这时的他也压根儿忘了,他可是比连煜长了十岁的男子汉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跟连煜无一二。 可是下一瞬,手中的弹弓被一双小手儿冷不丁的抢了去。 司爵一愣,低头看向怀里正红着眼睛瞪他的小女孩儿。 青禾咬着小嘴儿,“你是坏蛋,不是神仙,你欺负小爷……” 这小丫头片子是在维护那小不点?! 司爵眉一凛,唇瓣勾出一丝冷笑,“欺负?” “对,就是欺负,我要告诉御哥哥,你欺负小爷,御哥哥不会放过你的,还有夫子……” 司爵脸狠实抽了一把。 御哥哥?夫子?小爷?! 都是男的?!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花心…… 司爵有些火大,他知道她还是小孩子,童言无忌。 可他就是压抑不住,真有种想将她捏碎的想法。 黑着脸忍了又忍,生怕自己真那么做了,索性便放她下来。 小丫头倒好,一放她自由,她便蹬蹬的飞快跑开了。 青禾跑过去,一下子抱着连煜,像是一种保护,扭头瞪着司爵,两只大眼睛喷着火呢。 “……”司爵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微微凸着,拳头握了又握,盯着她抱着他的小手儿,冷冷道,“放开!” 小青禾小身板一抖,嚼了小嘴巴,哼了声,抱住连煜的小手儿又是紧了紧。 连煜盯了眼抱着他的青禾,皱了眉头,而后反手也将她抱住,将她往自己身后藏了藏,冷勾着唇瓣不畏的看着司爵熹。 司爵见两人竟是抱成了一团,气不打一处来,粗着气就要上前拉开她二人。 就在此时,一道急慌的嗓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而后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哎哟,两位小主子,可让奴才们好找啊。选” 连煜和青禾见着由远及近走进的一众人,齐齐泄气的皱了眉头,憋了嘴。 眼看着他二人被一众人分抱着领着离开,司爵蹙眉,捏了捏拳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抹小身影,眸内有浅浅的希翼闪烁。 或许是感应到身后的目光,小青禾撤身趴在那太监的肩头上看他,大眼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可是很快的,她努了小嘴儿,瞪了眼司爵,哼哼的转了头。 司爵见她记仇的小样儿,竟是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眸子半眯着,自然没有忽略那些太监儿口中对她二人的称呼……小主子! 而当今圣上拓跋御便有一儿一女,乃属皇后所生,为一男一女龙凤之胎…… 那么这两个小家伙的身份便不难猜了。 …… 魂兰殿。 沈之乔冷着脸坐在凳子上,盯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连煜和青禾,哼道,“为什么逃课?” “……”青禾看了眼连煜,没出声。 连煜直接头也不抬,沉默是金。 沈之乔分别盯了眼她二人,最后将目光锁在青禾身上,“青禾,你说,为什么逃课?” 青禾咬了咬小嘴巴,啾了眼在她身边坐着的威严无比的他家御哥哥,张了张小嘴儿,还是没说话。 虽然年纪小,但是打小报告不是她的风格。 “……”沈之乔一抽嘴角,眯了眼,眼梢带过连煜,心里憋着一股子气。 这小家伙自打病一好,便异常活跃,本来才五岁多的孩子,按理说叛逆期还没到才对,可这小家伙倒好,秉承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行事作风,没少给她闹事。 现在就更甚了,直接给她逃课了还?! 而且,她几乎可以肯定,青禾百分之二百是被他带携了。 虽然之前没带过孩子,但是还是知道,小孩子的教育很重要,若是现在松懈了,日后就更难板正。 暗自决定,这次非要好好给他一顿教训,让他长长记性,免得待他大了,就难了! 沈之乔肃着脸,“青禾,从今天开始小白就不再是你的,稍后夫子便将小白送往尚书府。” “……”青禾陡然睁大眼,条件反射的看了眼脚边笼子里的小白,而后飞快抱在了怀里,使劲儿摇头,嗓音已经带了丝哭腔,“青禾不要,我舍不得小白……” 沈之乔见她漂亮的眼睛包满了眼泪,心疼了下,还是硬着心肠道,“你舍不得小白,那尚书大人还舍不得他儿子呢?” 可不是,不就是尚书公子看这小白稀奇,便趁青禾不顾,偷偷拎到学堂外玩了一会儿,连煜便将人家的头用弹弓给弹了个大口。 那尚书公子也就八九岁的孩子,自那后就没再敢去学堂。 尚书大人畏惧拓跋御,也就不了了之了。 最后她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同样是爹娘生的,都是宝贝,便亲自登门送了些补品,看了他家的公子。 也算是让尚书大人心里平衡些,不能让他觉得身为拓跋御的臣子委屈了吧。 青禾泪眼汪汪,眼泪总是啪啪的往下掉,看了眼连煜,又去看拓跋御,最后又是低下头可怜兮兮的抽噎着,小手探进笼子里,摸着小白的小脑袋。 那摸样,还真是有几分生离死别的意味,可怜极了。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怎么着也是自家孩子,没必要这么委屈吧。 于是假咳了咳,道,“之之,我看……” 第357章 不治之症 第357章 不治之症 “你别看了!”沈之乔瞪了他一眼,“就这么定了!” “……”拓跋御尴尬,咳嗽着没再说话。 “哇呜……”青禾一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大哭了起来,哭得拓跋御心肝儿一疼一疼的,真恨不得将小家伙搂怀里哄哄。 但是又不能。 在他看来,小孩子皮一点,也无伤大雅,想他那时候,可不比她二人消停,这不同样长得好好儿的。 连煜听见青禾哭,眉头皱了皱,勇敢的抬头看着沈之乔道,“张瞿陵是我打的,不关小胖妞的事,你不能把小白送人!” 张瞿陵就是尚书大人的公子。 沈之乔见他说得一副理直气壮的摸样,心里更气,这小家伙还有没有把她这娘放眼里了。 你你你的,说谁呢?! 闭了闭眼,沈之乔冷笑,瞪着连煜,“你别着急揽罪,你以为你逃得掉!” “……”连煜偏头,特拽的哼了声。 沈之乔一咬牙,捏了拳头恨不得揍他两拳头,他还有理了?! 气得呼吸不畅,沈之乔怒道,“把弹弓交出来!” 连煜嗤了声,抽下腰间的弹弓就甩给她。 “……”沈之乔磨牙,攥紧弹弓,“还有一个!” 连煜眼眶一缩,盯着沈之乔,没动。 沈之乔见状,这才微微消了气,还不信治不了你丫的。 “愣着干什么?交出来!” 连煜眼睛红了,摸了摸怀里小心藏着的弹弓,声音有些微哽,“这是莲爹爹送给我的,我不会交给你。” 莲爹爹?姬莲夜?! 拓跋御眉一凛,凤眸深了深。沈之乔斜了眼拓跋御,见他脸上没什么变化。 才看着连煜道,“你不是不想将小白送人吗?可以……但是你必须将弹弓交出来。” 连煜脸一白,按住胸口的小手儿又是紧了紧,红着眼睛瞪她。 沈之乔装作没看见,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弹弓,你以后想要回你的弹弓也不是没可能,只要你好好儿上学,好好儿表现,我自会还给你,但是,若今日翘课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将弹弓一把火烧了……” 烧了?! 连煜小脸一片怒色,“沈之乔,这是莲爹爹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你不可烧掉!” “烧不烧掉看你!”沈之乔同样怒回道。 “……”连煜气得小脸通红,恨恨的掏出弹弓一把丢给她,“给你,你要烧就烧,沈之乔,我恨死你了!” 说完,转身往门外飞跑了出去。 沈之乔盯了眼怀里的弹弓,那是一把已经旧到不行的弹弓。 抬头看着跑出去的小人儿,他似乎很委屈呢,边跑边提袖擦着眼睛。 嘴角溢出苦笑,这小家伙要强,即便委屈想哭,也不会当着她的面儿哭出来。 察觉到一抹控诉的视线扫向她。 沈之乔转眸看去,便看见小青禾憋着小嘴儿的看着她。 而后竟是拎着小笼子走到她身边,递给她,声线小小的,可仔细听能听见其中的埋怨,“夫子,小白给你,你把弹弓还给小爷吧……” 咬了咬小嘴儿,她便将笼子放在了她的脚边。 小白像是察觉到主人的放弃,呜呜的在笼子里转着圈儿,惹得小青禾又是热泪盈眶,忙蹲下小身子摸了摸它的脑袋,“小白,你放心,我以后会去看你的,你不要忘了我哦……” 说完,站起身来,飞扑进了一旁拓跋御的怀里,委屈的趴在他的胸口,或许是怕自己后悔,便没再往小白看一眼,默默的掉眼泪呢。 拓跋御接着扑过来的小人儿,凤眸一瞬柔软,轻叹着的摸着她的小脑袋。 沈之乔喉咙有些堵,看了眼笼子里也是哀怨的看着她的小白,想起刚刚气愤离开的连煜和如今伤心的青禾以及沉默的拓跋御,倒像是她做错了事一样…… 这感觉,还真是窝火! 气恼的拢了肩膀,闷着不做声。 拓跋御见状,凤眸滑过浅淡的笑意,宠溺的揉了揉她的长发,却被她懊恼的偏头躲过,真像个孩子! 拓跋御嘴角笑弧加深,眼尾不经意扫过她五指轻握的弹弓时,凤目微微缩了缩,他偏开头,道,“今晚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不用等?! 沈之乔眨眼,看他,“有什么事吗?” 拓跋御嘴角勾了温笑,点头,“恩……” …… 金殿上,拓跋御眉梢微微往上扬着,眯眸觑着依言而来的司天烬。 司天烬黑瞳幽深,脸色清肃,静立在殿中央。 左右两侧的长案上,已摆满了珍馐。 而拓跋瑞等人已经纷纷入座,在殿前与拓跋瑞对面设的座位空闲着,想来是给司天烬准备的。 拓跋御与司天烬眸光对峙着,看似平静,又似乎在无声的叫着劲儿,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两人没说话,坐在位置上的一众人也没有擅自开口,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好一阵子,拓跋御突地挑了挑眉,凤眸深鹜,深盯了眼司天烬,而后朝站立在一侧的甄镶微微点头。 甄镶会意,往前迈了两步,对着司天烬道,“司谷主请入座。” 司天烬没动,而是淡淡环了眼殿内,目光在扫过一袭紫衣银发的楼兰君时顿了顿,而后才稳健的迈开步子朝位置上走了去。 待他坐定,一双锐豹般犀利的眸子却始终盯着楼兰君瞧,目光甚至有些赤果果。 楼兰君垂着头,不是没感觉到这强烈的视线,只是不想理会,兀自端着酒杯独斟独饮,姿势悠闲,气质飘远。 司天烬眸内闪过一道温润如细雨的光,那样子倒像是看见心仪的姑娘时那种浅淡而不容忽视的光芒。 拓跋御看见,眉头勾了勾,看向楼兰君,眼神儿微谑。 而低着头的楼兰君似乎能辨别目光来自何处,当拓跋御看向他的时候,他正捏着酒杯准备饮下,却转而含了柔和的浅笑转眸轻轻看着坐上的男人,淡淡挑眉。 拓跋御嘴角一抽,转开目光。 不想却恰好撞上一抹微带了敌意的视线。 拓跋御微微抿唇,看向视线所发地,是司天烬。 心里哼笑,有点意思。 嘴角牵了道弧,他朝司天烬举了举杯子,“朕听闻司谷主驭兽能力超凡,谷内巨兽便有上百头之多,甚至,还能驾驭世上所有兽禽,为司谷主所用,这般能力,当真让朕佩服不已。” 司天烬寒寒勾了唇角,没说话,却还算卖面儿的饮下了那杯酒水。 或许是被他算不上恭敬的态度吸引,楼兰君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没有却是勾了个紧。 司天烬也看了他一眼,眸内潜藏叵测的暗芒。 楼兰君绷了唇,低下了头。 拓跋御在坐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嘴角的笑意加深,往后座的椅背微微靠了靠,嗓音闲散,“听闻司谷主还有一名师弟,也是驭兽的个中高手,不知与司谷主相较……谁更甚?!” 司天烬低头,手指捏了捏案上的酒杯,又勾了勾酒杯上的耳朵,道,“皇上有话直言!” 拓跋御笑,并不怒,“朕先前遇有一怪事。” 司天烬勾唇,抬眸看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拓跋御微微垂眸,“百鸟起而攻之,司谷主以为,司谷主的师弟可又这本事?” 司天烬眯眸,目光一瞬幽黑,半响才道,“师弟的能力远远不止。” 远远不止?! 意思是能让百鸟群攻,只是小意思?! 拓跋御眯了眯眸子,冷然勾唇,“司谷主能否让鸟兽在你师弟手下反为司谷主所用?”“……”司天烬黑瞳旋深,盯着他没说话。 拓跋御唇角笑意更深,却够冷,“朕话至此,司谷主是明白人,无需朕多言。不瞒司谷主,不日后,天下大事将起,到时候,便是司谷主大展才能之时。” 司天烬冷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他话里的意思已是笃定他不会拒绝,可是偏偏的,他司天烬可不是忍气吞声任人摆布的人。 他冷笑,丝毫不惧的盯着拓跋御,“若我不答应呢?” 拓跋御眸色冷了冷,却忽而笑了起来,“听闻令郎得了不治之症……” “……”司天烬拳头一握,黑眸巨缩,“什么意思?!” 第358章 一言为定 第358章 一言为定 拓跋御牵唇,瞥了眼正清看着她的楼兰君,“朕这里有天下最好的大夫,能保全令郎的性命。” 楼兰君淡看着他,神色不变,只是清瞳内的波纹轻荡了下。 司天烬眉头紧紧蹙着,也瞥了眼楼兰君。 他不可能没听说过楼兰君的名号,他在江湖上可号称能起死回生熹。 他这次之所以带着司爵进宫,也因为这位天下第一的神医在这宫里。 深眸翻搅纠结,他的人生并不希望与朝廷搭上关系…… 拓跋御也不逼他现在就应承他,他能应邀进宫便是早有考虑,剩下的,他相信他不会让他失望靴。 凤眸轻掩,他微微低下头,长指捻起酒杯,放置唇间轻抿了一口。 手中的杯子还未放下,便听见他刚冷的嗓音传来。 “这算是我和皇上的约定?” 约定?! 拓跋御挑眉,看向他,“司谷主也可这么认为。” 司天烬唇瓣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黑瞳微微眯着,盯着他,半响,方道,“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帮他对付他师弟,助他大事成,他必须保证他儿子的性命。 拓跋御凤眸闪过金光,“一言为定!” …… 前往魂兰殿的宫道上。 拓跋御看着将他拦截下来的男人,俊眉微微勾着,语气不悦,“楼兰君,谁给你的胆子拦朕的路,找死吗?!” 楼兰君眸内划过愠怒,眯眼,“我不会医治!” “……”拓跋御愣了楞。 他不会医治? 不医治什么? 司天烬的儿子?! 薄唇轻抿了一口,拓跋御觑着他,“你不会医治还是不想医治?” 楼兰君冷笑,那意思很明显:爷不想医治!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绕过他继续走,“由不得你不治,司天烬的儿子,你还必须给朕医好了。” “……”楼兰君看着他的背影,“既然已经有对付他师弟的方法,为何执意要司天烬的相助?” 拓跋御顿停了步子,嘴角勾了勾,转眸看他,“上次朕让你配的药只能让那些鸟群不能接近攻击,可后来朕得知,司天烬那位师弟可不止能驭鸟。” 看了他一眼,“适才在大殿上,想必你也听到了司天烬的话……”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朕确信,司天烬绝对比他那位师弟值得花费心思。” “所以你便以我为饵,换取有利于你拓跋御的大鱼!?”楼兰君语气冷硬,清瞳带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光晕。 拓跋御深盯了他一眼,“朕只是物尽其用,而且让你楼兰君救一个人有那么难?” “我不是你的部下!”楼兰君冷笑。 拓跋御喉咙微微动了动,盯了他一会儿,他忽而轻轻笑了,转身朝他走去,在离他只有二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凤眸藏了迷人的浅笑,“兰君,你什么时候这般矫情了?朕不若是让你救你一个人,你还唧唧歪歪上了,娘们!” “……”楼兰君眼角一抽,脸当即黑了。 拓跋御假装没看见,软了嗓音,“更何况,朕什么时候拿你当部下了,朕八岁便认识你,期间朕受过你多少罪,相信不用朕细数了吧?!” 楼兰君见他放下架子,和风细雨的跟他说话,这才缓和了脸色,清水般的眸子淡出丝丝柔和。 拓跋御见状,这才继续道,“这次你就当补偿朕的,将司天烬他儿子给医治好……”停了停,“你知道,这件事对朕的重要性。” 楼兰君闻言,白皙的额头当即皱了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分不清感情的话,“下次要利用我的时候,至少先通知我一声!” “……” …… 拓跋御回到魂兰殿的时候,便见某个小女儿朝他飞跑了过来。 生生愣了一秒之后,薄唇勾出一弯愉悦的笑,拓跋御主动朝向他投怀送抱的小女人张开手臂。 可是,预计而来的温香在怀没有来,他便被某个女人拽着手,他甚至能感觉女人的手在轻颤着。 拓跋御警觉,探臂揽住她的腰,柔声问,“怎么了?不是让你今晚不用等我……” “拓跋御,连煜,连煜……”沈之乔呼吸有些急,嗓音带着哭腔,“连煜不见了。” 不见了?! 拓跋御深深盯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慌张,大眼嚼了淡淡的泪花,忙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连煜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宫里都找了没有?” 沈之乔连连点头,“找了,都找了,可是没有……都怪我……” “之之……”拓跋御打断女人的自我责备,凤眸印上浅微的忧色,却仍旧安慰她,“放心,连煜不会有事,我这就派人去找……” 沈之乔含泪,慌得抓住他的衣襟,“我也要去找,我担心,连煜从跑出去后就没再回来,我怕……” “不会的,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拓跋御搂住她,紧紧的抱了她一下,而后松开。 故作轻松的揉了揉她的长发,“你先回殿休息……” 见他又要撇下她,沈之乔忙摇头,期翼的看着他,“拓跋御,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之之,连煜就交给我,你现在最为要紧的是照顾青禾和自己,相信我,我定会将连煜找回来。”拓跋御说着,重重亲了亲她的额头,安慰已经手足无措的女人。 沈之乔咬唇,虽然仍旧很想去找连煜,可他也提醒她了,青禾还在殿内…… 拓跋御见她没再坚持,便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安抚好她,从屋内出来的拓跋御脸色当即冷了下来,凤目漆黑一片,裹着凛冽如刀刃的气息,对着一直跟在他身后而来的甄镶道,“令虎卫搜宫,让瑞王等人进宫!” 甄镶自然是听到了连煜失踪的消息,脸色沉重,听得他的命令,没敢耽搁,飞快行动了起来。甄镶离开之后,拓跋御站在门口,宽袖下的拳头拽得紧紧的,他转眸看了眼屋内,而后才离开。 第359章 可想你了 第359章 可想你了 毓秀宫。 经过一夜的寻找,仍旧没有连煜的下落。 虎卫的搜寻已经从宫内延伸到宫外,甚至临近皇城周围的小镇都找了一遍,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 随着天色的明亮,拓跋御的脸色便越黑。 偌大的殿室安静得能闻彼此压抑着的呼吸。 面对某帝的沉彘,拓跋瑞等人皆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便一直沉默着。 突然地某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尖细的嗓音,“参加皇后娘娘……” 沈之乔还未来得及让他们起来,便被带入一抹温暖的怀抱,从头顶传来的声线,柔和而温情,“这么早,用早膳了吗?!” 沈之乔摇头,从他怀里抬眸看他,本想询问连煜的下落。 可见他满脸的倦色,以及下颚上青黑的胡渣子,刚到咽喉的话拐了个弯儿便咽了回去。 朝他略带牵强的扯了扯唇,“你呢?用膳了吗?” 拓跋御眉头微微蹙了蹙,凤眸深沉,盯了她,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 “嗯,那正好,我和青禾也没吃,一起吃吧。”沈之乔尽量让嗓音自然些,可眼睛却不听话,一层薄薄的雾气便将她的视线遮盖住了,害她都快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她不动声色提袖擦了擦眼角,低头看向乖乖巧巧靠在她腿上的小青禾。 小丫头看上去没精打采的,小脑袋聋拉着,只余一双大眼睛亮灿灿的扬着小脖子一会儿看看沈之乔,一会儿看看拓跋御,而后又抿了小嘴儿,垂下了头。 沈之乔有些心酸,弯身想抱她,她却一躲,靠向了拓跋御,两只小指头搅动着,闷闷不乐。 沈之乔心尖儿一疼,苦笑。 这丫头是知道连煜不见的事的,昨晚便一直熬等着连煜,熬到最后受不住才睡了一会儿,天不亮便醒了。 醒了之后又没见到连煜,又是哭了一阵子。 而后她才带着她亲自到毓秀宫找某人。 心里虽清楚,若是找到人了,那人想必早就带着连煜去了他的魂兰殿,之所以没去,想来是还没有连煜的下落。 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可是…… 自责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口上,呼吸一口几乎都要耗费掉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若不是她收缴了姬莲夜送给连煜的弹弓,或许,现在他就在她身边,而不是…… 一想到这儿,眼泪便有些收不住。 拓跋御在心里叹了口气,更紧的抱住她,“之之,别担心,我保证,一定会将连煜平安无事的带回来见你。” “呜呜……”沈之乔抓住他的心口的衣服,低低抽噎出声,她真的不想给他再增添压力,可是,她真的好担心连煜…… 听着女人压抑的哭声,拓跋御心口仿佛被利刃刺着,他微抿着唇,顾不上是不是有人看着,宽慰的吻不停的落在她的柔发上。 漆黑的凤眸是一汪被枯藤遮盖的古井,望不见底,却格外的幽深诡冷。 …… 东陵城外,骏马奔腾中,传来小人儿兴奋的呀呵声,“太好了,我自由了,再也不用上那什么烦人的课了,哟哟……” 马背上的人儿张开两条小手臂,小脸上全是兴致勃勃的笑意,小身子因为喜悦不停的摆腾着,好几次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幸得一条长臂时不时的勾拉他一把,“小心些,若是摔下去,你这条小命儿就没了。” 小人儿不以为意,高兴得直摇着头,“莲爹爹,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我又不是沈之乔那笨女人,骑个马还能摔了!” 他之所以这般说,是因为在西凉国的时候,姬莲夜有一次带着沈之乔和连煜去骑郊游。 可沈之乔不会,姬莲夜便负责教她。 可有些人,她明明看上去就很聪明,学其他东西也特别快,可偏偏的独独有一样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 而沈之乔就是这类人。 姬莲夜不厌其烦的教她骑马的要诀,她都记下了,可死活不会。 最后姬莲夜干脆放她自个儿琢磨,她倒好,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得姬莲夜眼疾手快将她接住,不然,她准得残了。 连煜小爷经常笑话沈之乔笨,这其中便是一个原因。 而在他身后坐着的,便是久位露面的姬莲夜。 面对身前小人儿的兴奋,姬莲夜微微抽了抽嘴角,“连煜,你这次偷跑出宫你娘不知道吧?” “当然。”连煜宵夜呢还沾沾自喜着。 沈之乔敢绞了他的弹弓,他就敢离家出走。 所以他趁宫人不注意,便偷偷钻进木质的大马桶里,被带出了宫。 而后又趁宫人不注意从桶内翻了出来,在东陵城各处蹦跶着。 而且,在这之前,他还聪明的在沈之乔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回了一次魂兰殿,带了一些珠宝首饰。 在大街上,他便拿着这些东西买了许许多多的弹弓,等到想吃东西的时候,才发现他所有的银子珠宝都用来买弹弓了。 而他递给小贩买弹弓的金银首饰的价值已经够买下好几座大房子了。 饿着肚子熬到天将黑的时候,眼看着包子铺的伙计收摊了,连煜小爷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想用弹弓跟他换个包子。 自然的,被伙计给拒绝了,还将他当成了乞丐,拿着粗棒子追他。 连煜小爷气质高昂,小小的人儿却霸气十足,举着弹弓就朝他射。那伙计登时来气了,粗棒子举起便要落下,幸得被姬连夜给揽了下来,顺带还未小家伙好好儿报了个仇,将那伙计拿着棒子的手给拧断了。 之后便带着他到绝仙楼大吃特吃了一顿,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何不在宫里待着独自出宫待着,他便累得眼睛一闭一闭的,索性便让他先睡下了。 连煜哼着不成曲调的小曲儿,往后靠在姬莲夜的胸口,喜滋滋道,“莲爹爹,我们去哪儿啊?” “……”姬莲夜唇一抿,星目半眯,低头看了眼小家伙,道,“跟着莲爹爹你怕吗?” 怕?! 连煜眨眼,扭头想看他,却被他一下子又扭了过去,撇了撇小嘴儿道,“跟着莲爹爹有什么好怕的……”固执的扭头又去看他,“莲爹爹,你不在的时候,连煜可想你了。” 姬莲夜盯了眼他认真的小脸,突然喉口一堵,咽了咽口水,便又将他扭转了头,嗓音有些不自然,“你就不怕莲爹爹伤害你吗?” “不会的。”连煜坚定的回道,“世上只有莲爹爹对连煜最好最好,沈之乔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这小家伙说什么呢?扯他娘做什么? 姬莲夜狐疑的觑他,而后又了然的挑眉,不用问了,这家伙估计是跟他娘闹了。 心里却因为他的话,笃定下来。 看着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小脑袋,姬莲夜不羁的脸颊溢出柔软,“放心,无论何时,莲爹爹都会护你……”和你娘……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第360章 失踪 第360章 失踪 连煜咧嘴笑,两只小腿儿拍打着马肚子,惹得马儿一阵嘶叫,飞奔而去。 姬莲夜乐意看他的高兴的小模样,便一手圈住他的小身子,另一只手猛地抽出马鞍上的马鞭,一鞭子便扇到了马屁股上。 马儿大受刺激,两只前蹄子便霍然踢翘得老高,连煜却一点也不怕,黑色的瞳仁儿尽是好奇和跃然,而后马儿便更急更快的往前嘶奔而去。 …… 眨眼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连煜的消息。 沈之乔忧心极了,连煜才五岁的孩子,他究竟会去哪儿?有没有饿着?受伤没有?或者,有没有危险。 越想越不敢往下想,沈之乔一颗心像是飘在浮萍上,始终着不了地,那感觉真的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靴。 捂住心口,深深吸纳了几口气,想要压下心里的慌乱和担忧。 可以闭上眼睛全是那小家伙的摸样,哭的,笑的,难过却隐忍的…… 实在受不了坐以待毙,沈之乔忽然睁开眼,往里间走了进去。 拉开包袱,在里面装了几件衣裳。 拉开梳妆桌下的抽屉想准备点盘缠,不想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拿出里面装有首饰的银盒子,打开,里面除了太皇太后送给她的凤凰金簪以外,什么都没有…… 捏着金簪,沈之乔心里咯噔跳了下。 抽屉里的金银首饰皆是拓跋御送的,她平日里不喜欢这些东西,总觉得戴在头上太过浮夸,而且特别重,压得她脖子难受,所以他送来之后她便放置在抽屉里,根本没动过…… 想起什么。 沈之乔眼底闪过精光,飞快往外跑了出去。 南玥本想去找沈之乔更换掉脸上的人皮,毕竟带了好些天,脸不舒服。 不想刚踏进石坝,便被一阵风带过,险些跌坐到地上。 怔了一秒,南玥拧了眉头,看过去,凤眼微微一缩,“阿之……” 沈之乔心里满满全是连煜,是以根本听不见身后的话,一个劲儿的往前快步走着。 南玥脸颊划过疑色,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 在离毓秀宫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南玥终于追上了疾走的女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喘着气道,“阿之,你怎么了?……” “……”沈之乔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脑子混混沌沌的,根本记不得什么,便皱了眉头挥开她的手,转身又要往前走。 南玥见此,更急了,索性拦在她身前,“沈之乔,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之乔眸子一晃,眨了眨眼,如梦初醒般,“南玥?!” “……”南玥嘴一抽,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人皮可是她做的,她竟然半天才认出她来,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大事。 抿了抿唇,询问的盯着她有些恍惚的眸子,缓慢问道,“阿之,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沈之乔眼眸微微扩散,又是甩开她的手,这是用了些里,南玥想抓也没抓住。 见她这幅样子,心里焦急,刚要追上去,便见某个疾跑的女人被拦了下来。 凤眼微微缩了缩,她抿着唇站在一边,微微垂下头。 沈之乔生生钻进了一堵坚硬的墙壁,腰肢随之被轻楼住,微微怔了怔,她抬起头,眼圈在看到面前的俊脸时蓦地红了圈儿。 拓跋御浓眉曲成一团,大掌包住她不过短短三日便瘦了一圈儿的小脸儿,眸内怜惜渐甚,柔声道,“不准哭!” 话虽霸道,可语气却温柔得能腻死人。 沈之乔本不想哭的,可偏就经他一说,眼泪便刷刷的往下掉,梗着声音道,“拓跋御,连煜,连煜肯定是自己偷跑出去的……” “……”拓跋御眉一凛,“你知道什么之之?” 听她的话,在拓跋御身后跟着的拓跋瑞几分亦是纷纷对看了一眼,而后齐齐落在沈之乔身上,等着她提出依据。 而南玥一听连煜偷跑出去,本因为顾忌某人没有上前,此时已是顾忌不上,着急的上前,竟是不畏惧的盯着拓跋御,“你们说什么?连煜偷跑?”说着,她皱紧眉头去看沈之乔,“阿之,连煜失踪了吗?!” 第361章 烧火丫头 第361章 烧火丫头 南玥追上来的太过突然,便连甄镶等人都未反应过来。 而后她的一番质问,更是让众人惊愕。 狭长淡出疑虑,拓跋御盯着面前这张奇丑无比的脸颊,黑瞳微黑,抿了唇瓣。 甄镶像是才反映过来,上前一步欲扣下他,却被身边的拓跋瑞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拓跋瑞眸夹杂的暗涌可滔天,甚至于钳住甄镶手臂的指也不知不觉加重了些力道。 甄镶微微挑眉,不解的看着他,却也没再行动。 拓跋瑞鹰潭内印着两个小小的人儿,她虽五官丑陋,却在他的眼瞳内逐渐拼凑出一抹俏丽清秀的身影来。 他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除了在众人之前的拓跋御三人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外,身后的宋世廉等人皆是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底,尤其是南珏。 玉面显露出复杂的情绪,南珏疑惑又有些不确定。 沈之乔被南玥突然的上前也是弄得一怔,眼圈儿又是红了红,吸了吸鼻子,从拓跋御怀里微微退出了些,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凤凰金簪,又是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而后又将她丢失首饰一事说了出来。 拓跋御听后,凤眸微微一眯。 不愧是他的种,出宫还晓得带上盘缠。 之后,他便吩咐下去,按照沈之乔不见的首饰下手寻找蛛丝马迹。 毕竟,他送她的东西可都不是普通之物,而连煜那小家伙若是用了那些首饰做什么,他便可沿着这些首饰查到他的下落。 虽然并不能保证,他现在有没有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带了去……南玥在回建行宫的路上被一道芹长的身体挡住了去路。 眉梢微微跳了跳,南玥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面对熟悉却又有些生疏的脸,她平静的眸内还是无法做到淡定如常。 努力牵了牵唇,她朝他弓了礼,便欲从他身边擦过。 却被他一手拉住了胳膊。 南玥心头一紧。 拳头微微一握,她努力牵着唇角,静静的看着他。 天知道,要她保持理智不飞走有多么的难!! 而且,她现在才有些后觉,她适才的反映不知有没有引人生疑。 毕竟,对于她这个不知身份的女人,单凭冒冒失失冲撞了圣颜便是大罪,可结果……她却什么事都没有?! 下一刻,他松了对她胳膊的禁锢,僵硬却刻意放柔的嗓音有些奇怪,“你是司谷主的烧火丫头?” “……”南玥抽了抽嘴角,压了压嗓音,“是。” 拓跋瑞盯着她的脸,鹰眸飞快闪过什么,而后竟是深看了她一眼,迈步离开。 南玥硬生生怔住,抬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眨了眨眼,她低下头,又是想了想,而后甩了甩头,拒绝让自己想太多。 便索幸当他们以为她是司天烬的烧火丫头而对她网开一面,而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微微阖了阖眼,转身欲走。 却被他一下子喊住,“记住,小王爷之事切不可泄露出去?!” 南玥背脊一震,蹙着眉头转头看他,眼中有愠怒闪过。 这个该死的男人当她什么,大嘴巴嘛?! 或许就拓跋瑞而言,他只是好心的提醒她。 可在南玥听来,硬是多了一份不善的警告,也让她轻易的便动了怒气,哼道,“瑞王大可放心,不该说的话,我一个人都不会多说。” 说完,气恼的转身,大步往建行宫走了去。 拓跋瑞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一道辨不出情绪的弧度。 若然他没记错的话,他瑞王的身份,并未在她面前提及过。 而她……却知道…… 这个“烧火丫头”未免太有意思了点吧! 第362章 暗度陈仓 第362章 暗度陈仓 魂兰殿。 青禾这几天特别的乖,乖乖起床,乖乖去上课,下课之后便乖乖往回走,回殿之后,便抱着小白相依为命,撅着小嘴儿不理沈之乔。 在她心里,连煜可是因为她不见了。 所以她暂时不想和她说话。 却不知为什么,每次下课之后,她还是想早点回来,而没有去别的地方。 沈之乔真觉得自作孽不可活,看着躲着她的小女儿,心就绞疼。 看了眼桌上的糕点,眸光轻闪,便端着糕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可是小丫头却一下子侧了身子,小指头在地上画着圈儿,就是别扭的不想理她。 沈之乔端着糕点的手僵硬,却还是捏着一块儿糕点递到她面前,柔声道,“青禾,这是夫子亲手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青禾眼角看了她手中的糕点一眼,泱泱的又是转了转身子,直接背对着她。 沈之乔喉咙有些堵,绕到她面前,将糕点递到她嘴边,“吃点嘛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只小手儿拂开。 不是很用力,就那么柔柔的一下,而沈之乔也没拿得稳,糕点便从她指尖落在地上,滚出了一段距离。 小青禾见状,神色一慌,撅着小嘴儿,大眼蒲扇不知所措,就那么咕噜噜的啾着她。 沈之乔眸子一暗,眼睛酸涩得厉害。 她僵直的身子蹲在青禾面前,像是定格不会动一般。 青禾皱了皱两道小眉毛,抓了抓衣角,站起身来,扭扭的走上前,将身子靠在沈之乔手臂上,倒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之乔被她连日来头一次主动地靠近弄得眼泪直掉,就着端在手里的糕点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小肩膀上,哽咽道,“对不起青禾,对不起,我把连煜弄丢了,我真的对不起……” 小青禾眼睛也是红红的,却小大人的拍着她的背,抿着小嘴儿没有说话。 若是之前还有些怪她,但是这一刻,她是真的不怪了。 懂事的想,夫子其实已经很自责了,她也不想连煜小爷不见的…… 这样一想,她便打开两只小胳膊抱住她,软糯糯的安慰她,“夫子别担心,御哥哥答应了,一定会把连煜小爷找回来的,夫子不哭了啊……” 沈之乔一听她体贴的话和抚慰的动作,心里更是酸疼得紧。 更紧的抱住她,抽哽着嗓音道,“恩,夫子不哭了,青禾原谅夫子了对不对?” 小青禾叹息,从她怀里微微退出了些,两只小手儿随之包住她的脸,有模有样的给她擦眼泪。 “恩,青禾不怪夫子,而且青禾相信,御哥哥肯定能将连煜小爷带回来的。” 沈之乔流着泪点头,“恩恩,夫子也相信青禾的御哥哥一定能将连煜找到并带回来的,我们一起等他。” 青禾咧嘴笑了笑,像是为了配合她的美好期翼。 她小小脸上的那一抹和煦般温暖的笑容一下子便柔软了沈之乔的心,也同样感染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他们口中的“御哥哥”的耳朵里。 拓跋御看着抱成一团儿的一大一小,耳朵句句回荡的是他们的全心信任。 凤目微微阖下,盯了眼指尖钳住了一本案轴,唇瓣突地勾起一抹类似决然的幅度,拽紧指尖的案轴,转身离开。 …… 毓秀宫。 拓跋御一进殿,便将手中的案轴甩了出去。 那本奏折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拱弧,而后啪的一下精准的砸落在了桌面上。 拓跋瑞等人依言在殿内等候,见状,均是肃了容,微微皱眉看着某帝,拓跋御背对着众人,嗓音寒捩,“这道奏折是叶丞相今早上奏的,内榕是,一股在民间兴起的势力打着反朕的旗号不断收拢东陵百姓,而今已经壮大到在鲤城扎营正面与朕交战……” 拓跋瑞一听,鹰眸蹦显阴霾,这件事,他叶启贤竟然等到那股势力发展到这般地步才惊觉上奏,朝廷还真是养了一群好臣子!? 拓跋御转声,凤眸冷厉扫了一圈儿殿内的人,“同时,这股势力已经全全控制了鲤城,并将目标锁定在鲤城周围的一些小镇,并打算不日后,便公然举旗造反!” 又忽而,他莫测凛然的勾了唇,凤目嚼了点星嗜血,“而且,扬言,西凉国和北辽国已成了这股势力的后备力量,势要将朕的东陵国姓重改为……赫连!” 赫连?! 拓跋瑞鹰眸猛然往外缩了一圈,只一瞬,他也冷笑了声。 这世上谁人不知,赫连一姓,不就是拓跋一族取而代之的手下败将,亡国之徒吗?! 拓跋御再次看了一眼众人,薄唇轻撩,却透着一股子诡谲,“赫连,朕当真是等你太久了!” 宋世廉冷眸跃显跃跃欲试,“皇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拓跋御微微眯眸,“暗度陈仓。” 暗度陈仓?! 宋世廉疑惑的看着他熹。 拓跋御再次扫了众人一圈儿,“还记得在缙云寺见的贵客?” 宋世廉等人一愣,点头,“自是记得的。” 拓跋御妖瞳内闪过狠戾,“现在就是他表现的时候了。靴” 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人精儿,将他的话在脑中过滤一遍,便懂得了。 拓跋御见状,也不过多言,嗓音忽而沉厉,“若是不出意外,这几日,赫连一众便会有所作为,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按兵不动,等着他!” 如若连煜出宫之后真是被赫连一众人掳带了去,赫连一势便多了一份保障,那么他们的计划自会提早提上日程…… 赫连的势力要靠连煜为筹码威胁他,那么现在连煜暂时便没有危险,怕只怕,那小家伙一个人不知在何处,他身上又带了许多珍贵的首饰,若是遇上歹人,那后果…… 凤眸猛烈缩动着,拓跋御捏了拳头,突然盯着甄镶,沉声问道,“派出去的虎卫还没有找到连煜的下落?” 甄镶眉一蹙,脸上的表情凝重,微微摇头。 拓跋御脸一沉,殿内的气息也随之冷凌了几分。 也正在此时,有虎卫来报。 “参见皇上。”虎卫拱手跪礼。 拓跋御脾着他,“说!” 虎卫背一震,忙道,“属下在当铺发现了娘娘丢失的珍宝,而后找到当主,得知小王爷曾用这些珍宝从那当主手中买去了许多的弹弓。”他说着,将拿回来的首饰从怀里拿了出去,恭敬的呈上。 只需一眼,拓跋御便认出那些首饰确实是他之前送给某人的东西。 眉一凛,凝向那虎卫,“还有呢?” 虎卫咽了咽口水,继续道,“那位当主看小王爷……不像平常人家的公子,担心因为他的贪心引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便一直暗中一直跟着小王爷……”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有些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能不能如实说出来。 “……”拓跋御见他吞吞吐吐,顿时脸一黑,“说!” 第363章 前夫 第363章 前夫 这些虎卫可是侍卫中挑选而出的精英,并且也经过严格的暗中训练,这类遇事犹豫徘徊不前的人根本不配进他的虎卫,若是个个虎卫都似他这般,那他真得考虑重新换一批人! 那虎卫嘴角一抖,没敢耽搁,继续道,“据那当主而言,小王爷将身上所有的盘缠都用来买了弹弓,最后没有银两买吃的,便问包子铺的伙计用弹弓换,无果,最后在被那伙计追打的时候……” 说道这儿,一阵骨节脆响声猛地传来过来。 拓跋御凤眸裹着沉重的灰色,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追打?” 那虎卫暗暗叫苦,忙道,“那伙计并没有得逞,小王爷便被一个男人救走了。后来在绝仙楼住了一宿,第二日便出城去了。” 那当主见他们出城了,也终于安了心,确定他们不会找他算秋后账,便将首饰拿去当了,他们这才找到这当主,得知了一切。 出城?! 拓跋御绷紧唇瓣,俊美的脸庞如一块分明的大理石,便连其间浅印的细纹都刻着暴戾。 拳头被他拽紧死死的,放在桌面上,好似只要他将拳头挪开,质地坚硬的棕红木桌便会碎掉。 “连煜是自愿跟那个男人一起走的?”他不带感情的问。 虎卫想了想才道,“据那当主说,小王爷看见那人很兴奋,并听见小王爷喊那人‘莲爹爹’。” 拓跋御眉头勾了勾,对于这个称呼他可清楚得不得了。 抿了抿唇瓣,他却似松了口气般,冷然让早已吓到不行的虎卫退了下去。 那虎卫冷汗淋漓的退下之后,殿内有一瞬的静默,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听不见。 拓跋御捏了捏眉心,坐在了椅凳上,芹长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阖上双眼,并未多言。 拓跋瑞等人迷惑,开口问,“皇上,连煜可是被姬莲夜带走了?” 对于那虎卫口中的“莲爹爹”,他们几人或多或少知道些。 拓跋御轻恩了声,便没了二话。 拓跋瑞皱了眉头,“皇上,既然现下知道是姬莲夜带走了连煜,何不派人将连煜救回来?” 救?! 拓跋御冷唇轻勾了下,缓缓开眸看着他,“九哥,姬莲夜现在的立场,你说他能轻易让人将连煜从他手中救出来?” “……”拓跋瑞不羁扬眉,“又不得他!” 拓跋御凤眸闪过赞赏,他这个九哥从来都很自信。 这也是,他们拓跋家的子孙,可没哪一个懦弱之人,就连当年的拓跋宇和拓跋森,不也是这个样儿。 拧眉,“姬莲夜现在很有可能与赫连一族结为联盟,如今他突然冒险进入东陵城内,又因为突然遇到并救下连煜带他出城,便说明,他此次踏进东陵城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要一个威胁朕的筹码。 而恰好的,连煜此时又主动送上门去,正好称了他的意,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在第二次便带着连煜出城了。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姬莲夜已经带着连煜和赫连一众会和,正商讨着,如何利用连煜对付朕……” 拓跋御淡淡分析着利害,看向他,继续道,“以连煜如今对他们的价值,若是换做九哥,会让人救走他吗?” 鹰眸涣然一缩,拓跋瑞抿唇不出声。 南珏蹙眉道,“总不能让小王爷一直呆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吧,若是有人对他不利……” “在连煜还没有失去利用价值之前,朕相信他们不会对连煜怎么样?他现在很安全!”拓跋御微屏了口呼吸,暗自捏了捏拳头,说明道。 而且,他总有一种笃定,既然是姬莲夜将连煜带走的,那么他断然会将连煜护好,即便赫连一族要以连煜胁逼于他! “……”众人默。南玥去了一趟魂兰殿回到建行宫,便看见某个男人站在殿门前。 脚步微滞,眼珠儿转了转,南玥咬了咬唇瓣,转过身想等他离开之后才回去。 不想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他沉稳淡冷的嗓音。 “姑娘为何看到本王便躲?” 南玥隐抽了嘴角,不躲你躲谁啊?! 闭了闭眼,她牵扯了嘴角,转头,笑眯眯道,“参见瑞王……” “去哪儿了?”他打断她的话,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她走来,像是他们认识许多年般熟稔的问她。 “……”南玥看着他越走越近,脚步也不受控制往后挪了几步,“民女头……一次进宫,便四处转转……” “嗯。”拓跋瑞见她往后躲,微微垂下的鹰眸冷了冷,却也停下步子,没有再朝她靠近。 可两人的距离已经隔得很近了。 南玥莫名感到有丝压迫,微微握了握拳头,道,“瑞王可是找司爷有事?”不等他回答,便兀自绕过他往前走,“民女这就带瑞王进去。” 在她跨过他身边的时候,两人的胳膊冷不丁的撞了下。 南玥心口一紧,蹙眉,眼角看了他一眼。 明明她很小心的避免和他相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刚才好像看他往她身边靠了靠…… 拓跋瑞微微转头看她,南玥心一慌,匆忙别开眼,便欲继续往前走。 “本王不找司谷主。”拓跋瑞盯着她的背影,突然道。 “……”南玥诧异,停下步子,转头看他。 却在被他眼中焕发的奇异光芒刺了下,低下头,道,“这样啊……”舔了舔唇瓣,颔首,“既然如此,那民女便告辞了,我家司爷还等着民女做午膳,民女告退……” 一口气说完,南玥便想飞走。 可那个男人不放她。 “宫里有御厨。”拓跋瑞淡淡道,仔细听能听出他话里没来由的冷鹜。 南玥像是没听出来一般,静回道,“我家司爷吃不惯宫里的膳食……” “吃不惯?”拓跋瑞嗓音带了微嗤,如鹰般锐利的眸子隼着她,“难不成姑娘做的饭菜与别个不同,或者姑娘有独门厨艺?” 不难听出他话里的暗讽,南玥皱眉,眸子也冷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每一次见都这么惹人生厌,对她这个陌生的女子说话也这么夹枪带棒的? 臭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想跟他废话,南玥冷淡说了一句告辞便转身就想走 那男人却与他杠上了,直接跟她进了殿,说是也要尝尝她超脱寻常的厨艺! 南玥恨得牙痒痒,却无力阻拦,只好一进殿,便闷头钻进了建行宫唯一的小厨房。 第364章 请你自重 第364章 请你自重 厨房内。 南玥拿菠菜当仇人,切了丝还不说,最后直接砍成了渣滓。 最后还不解气,抓了一把大蒜,皮也不剥,放在砧板上,便啪啪啪的几个刀背,小嘴儿嘀嘀咕咕的不晓得说得什么。 “小玥,这菜是跟你有仇吗?”嗓音冷幽幽的。 南玥冷不丁一吓,差点摔了刀。 没好气的瞪了眼斜靠在房门上,噱笑看着她的少年,“滚远点,老娘烦着呢,不然待会儿连你一起拍!”朝他举了举刀。 司爵笑,更是幽幽的转了进来,“这么凶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我为什么要嫁?反正有你在,我又不怕没人给我送终……”南玥理所当然的回道。 便开始把蒜皮弄出来。 司爵脸色却微微白了白,将他本就苍白的脸颊显得没有丝毫血色。 而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浅笑,“如果我比你先去见了阎王爷呢?” 南玥剥蒜的指一顿,而后继续,瞪了他一眼道,“不要以为你这么说,就可以逃脱为我养老送终的责任?谁让九岁……十岁,还是十一岁……” 像是记不清了,南玥挥了挥道,“不管是几岁,反正你答应我了,要是你敢比我早死,老娘就是追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呵……”司爵被她的一番话逗笑,漂亮的眸子散去几分冷郁,突问道,“那男人和小玥之前认识?” “……”南玥点头,没打算瞒他,“他是我前夫。” “……”这下可把司爵惊住了,张了张好看的唇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玥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傻乎乎的样子,倒像是第一次被打屁股那次。 这家伙脾气不好,再加上,在兽霄谷的时候,所有人都顺着他,却都与他不亲近,他每天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作弄谷内的人来打发时间。 她刚去的时候,也被他整过几次,忍了。 后来有一次他过分的在她洗澡水里放了一条拇指小的小蛇,她这辈子别的不怕,就怕蛇。 虽然那蛇没毒,但还是被他咬了一口。 气得不轻,便抓住他,一把按到膝盖上,拔掉他的裤子,啪啪就是几巴掌。 这家伙也不闹,一动不动的也不喊痛。 她惊住了。 搬他起来的时候,他一双眼睛夹了惊愕,还有一丝什么,她不知道。 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 她也吓了一跳。 真怕把人给打傻了,虽然从未听说过有人被打屁股打傻的。 那次被司天烬那冷血知道了,硬是将她丢进了毒蛇窟,害她差点一命呜呼。 最后也是这家伙救了她。 说来也奇怪。 那次之后,这家伙便黏她,也不再整她,司天烬为难她的时候,都是这家伙帮她躲过。 在过去的五年里,幸得有他…… 想着,心下感概,便情不自禁想像那时候去拉他温暖的手,不想还未碰上,便立即惹来他一阵怒嚎声,“该死的,别碰我,你手上刚剥了大蒜,臭死了……” “哈哈……”南玥大笑,“那你不也吃啊,还嫌臭!” “我会漱口!”司爵黑着脸低吼,在她再一次毒害他的时候,先一步逃出了厨房。 “哈哈……”南玥又是一阵大笑。经他来一闹,突然心情便好了。 哼着小曲儿做起了饭。 …… 餐桌上摆放了四盘小菜,一盆汤。 菜香缭绕房间,菜色可口,可…… “韭菜太咸,青笋太荤,糖蒸茄太甜,鸡肉太老……雪菜汤……”盯了南玥一眼,“你竟然加了辣椒!” “……”南玥眼角狠狠抽了几把。 能安静吃饭吗?! 某个挑剔的男人随后同情的看了眼一直低着头优雅用餐的司天烬,“司谷主不觉得可以换一个烧饭的丫头吗?” 司天烬撇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 司爵看了眼气得眼睛喷火的女人,笑得好不幸灾乐祸! 南玥一记冷眼射向他。 司爵抿唇,无辜耸肩。 南玥深深闭了闭眼睛,看着不知何时已转头看向她的男人,双眼微微缩了缩。 选择闷闷的低下头不理睬她。 她倒不信了,所有人都不搭理他,他还好意思呆在这里不走! 可是下一刻,她算是领教了这个男人厚脸皮且无耻的程度! 一根暗红色筷子突然指向糖蒸茄,在瓷盘边沿敲了两下,鹰眸夹了嫌弃瞥向南玥,“姑娘做的这道菜果然与别个不同……”冷嗤道,“头发丝?呵……果然是调味精品!” 头发丝?! 司爵正夹了一团茄子往嘴里喂去,一听他的话,握住的箸子的手一抖,茄子掉了下来。 漂亮的眸子抽缩着去看,果然看到一根晶莹的长丝盘绕在盘子里熹。 顿时喉咙一氧,他之前可是吃了不少…… 在自己吐出来之前,他飞快闪了出去。 司天烬握住箸子的指也是紧了紧,冷峻的脸颊隐隐抽着,安静的垂下眸子,放下碗筷,站起身子,便往外走便冷冰冰道,“下次注意点!虚” “……”南玥正趴在桌子上看那根头发丝,听到他的话,眼角狠实抽了一下。 抬头去看某人。 眼角又是一抽。 这个男人把其他人恶心走了。 自己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闷头吃饭。 眼皮挑了跳,又去看那根头发丝,她做菜一直很小心翼翼,因为知道司爵那家伙的怪脾气,在炒的菜中发现头发丝还是第一次…… 忍不住瞥了眼那男人。 不会是他……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被她否决了。 他应该不会做这么恶心……而幼稚的事才对。 他在这里,她也吃不下。 南玥干脆起身,准备出去。 不想身子才微微动一下,搭在桌上的手便被一双干燥的大掌握住。 南玥背脊一颤,凤眼微微缩着,便连呼吸也细了细,吞了吞口水,去他看。 拓跋瑞眯了她一眼,似乎并不觉得他的动作有什么不妥,理所当然道,“陪我吃完。” “……”南玥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抽出手,他又像是提前便察觉到,一下子将她往他身边扯了下。 南玥不妨,竟是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 而手,仍旧被他紧紧握着,只是从桌面上,移到了他的腿上。 南玥心跳微乱了节奏,拧眉去看两人握紧的双手。 他的骨节分明,几乎将她的整只手握在掌心里,动作霸道,却让她有种被他握在手心里宠溺的感觉。 这中想法在她脑中一闪,南玥整个人都惊了一下。。 猛地摇头,她恨恼的甩开他的手,用了重力。 可是那个男人像是与她扛上了,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他。 手被他越握越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手骨节的被他捏碎的响声。 她却感觉不到疼,只是心慌了。 也轻易让她动了气,她冲他吼,“瑞王,请你自重……” 第365章 像个爱哭的孩子 第365章 像个爱哭的孩子 最后一个字因为他冷冽的眼神儿倒映在她眼前在喉咙里便消失了。 拓跋瑞凛然而专注的盯着眼前这张丑陋的脸颊,好看的唇瓣隐隐绷着,胸脯微微起伏着,似乎压抑着莫名的怒意。 南玥心口一抽,莫名有些难受。 然而她还是选择理智的跟他交谈,她牵了牵唇瓣,弧度却是冷的,“瑞王,是不是民女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若是,民女向瑞王请罪。今日这顿饭就算是民女的诚意。瑞王若是还想吃其他的,大可告诉民女,民女这就给瑞王做去……” 拓跋瑞豹子般犀利的眸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嗓音虽极力缓和,却仍旧能从中听出几分冷意,“不用了……”停了停,又是看向她,黑潭里有南玥看不懂的深沉,“你陪本王用膳就好。” 南玥愣了愣,最后还是选择妥协的看着他道,“是不是只要民女陪王爷用膳之后,王爷就不会再为难民女了?” 拓跋瑞面无表情的掀了掀唇瓣,“本王没有为难你!” “……”南玥无语。 他的为难不明显?! 闷闷的撅了撅小嘴儿,南玥不爽的瞥了眼仍旧被他握住的手儿,皱着眉头道,“能不能松开,我不舒服……” “本王喜欢。”拓跋瑞仿似挑衅般,朝她扬了扬唇角,五指又是收了收。 而后优雅而缓慢的数着米粒,一点一点吃了起来。 南玥气得浑身发抖。 经过几次的奋力挣扎都没能摆脱他的手。 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吃个饭怎么就这么慢! 气急的,南玥吼道,“你到底还有多久吃好?” 拓跋瑞神色晃了下,转头看她,“你什么时候做晚膳?!” 什么意思?! 南玥睁大眼,警惕,“问这干什么?这才中午……”就想晚上了?! 拓跋瑞没有回答她,总算大发慈悲的松开了她的手,拿起桌上的锦帕擦了擦嘴,看着她道,“多做点!”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南玥僵直着身子坐在凳子上,双眼大大睁着,像是还没从这突然得知的噩耗里缓过神来。 好一阵子,她猛地一拍桌面起来,崩溃的转身,捏着小拳头,对着空空的殿门口就是一顿大吼,“拓跋瑞,你他娘的王八蛋!” 殿内突然传出来的嘶吼,传进走出殿外好远的拓跋瑞耳里,却如一缕春风,格外的悦耳。 薄唇好心情的掀了掀,脚下的步子也似乎变得轻快了起来。 …… 魂兰殿。 内屋里,沈之乔焦灼不安的来回走动,粉唇被她紧咬着,已经印上了鲜红的痕迹。 她看向床上已经打包好的行礼。 目光便再也移不开。 这些日子的坐以待毙,每日的惶惶不安,折磨得她都快疯了。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她必须,必须亲自找他,去找连煜。 否则,她一定会崩溃的。 闭了闭眼,沈之乔深深吸了口气,下定主意,她快步上前,一把提起包袱,便朝外走了出去。 蔷欢这几日不敢疏忽,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敢走。 这下见她拿着包袱出来,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出宫找连煜。”沈之乔坚定的说道,便要绕过她走出去。 蔷欢听她的话也急了,不敢拦她,只好跟在她身后,“娘娘,您要出宫皇上知道吗?” “……”沈之乔脚步一顿,眸光一闪,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蔷欢,“你把它交给皇上,就说我找到连煜之后就回来,让他不要担心。” “之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一道犹如从炼狱里发出来的冰寒嗓音突地从耳边传来。 沈之乔整个人一颤,红了眼眶,转头看向正一脸黑气看着她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拓跋御心口一软,也疼得厉害,上来,没有如往常一样抱她,哄她,安慰她,冷冰冰的好似另一个人,“沈之乔,你真残忍!!” 残忍?! 沈之乔眼中水光一闪,咬着唇,有些难过的抬头看向他。 迎上他如利剑般视线时,心尖儿绞疼了下。 不习惯他这样冰冷的态度,她朝他靠近两步,想去拉他的手。 他却先一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她的手。 “一走了之?”拓跋御咬着牙,凤目点点赤红,“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知道你突然不见了我会怎么样?连煜不见,你伤心欲绝,那你可有想过,若是连你也从我身边溜走,我会怎么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骨节被他捏得吱吱作响,“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就这么不让你信任吗?!” 沈之乔心口疼得厉害,眼眶沝火,她摇着头想拉他的手。 可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躲她,不让她碰他。 心脏像是被人用重锤敲击着,好疼好疼。 沈之乔双手捂住脸,晶莹的泪珠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她呜咽着,那么无助,“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不信任,没有……我只是害怕,我真的好害怕,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连煜的消息,我难过,自责,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我快受不了了,真的快受不了了……” 情绪在这一瞬全部爆发,她蹲下身子,纤柔的身子哽咽颤抖着,像是飓风中的迎春花,随时有可能被这风带走,不知去向。 她哭着,像是肆无忌惮的孩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压抑着的内心得以短暂的减刑。 蔷欢眼睛也红了,她从来没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的心。 即便在强大的人,在面对自己孩子时,又往往是不堪一击的。 她想上去安慰她,却被一道冰冷的视线阻止。 拓跋御铁拳握紧了松,松了又握紧,才不致让自己上前将小女人搂在怀里。 可是他也会怕。 他害怕她又会如五年前一般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打消她出宫的念头。 而连煜,他说过一定会将他带回来,他就一定能,即便到最后,要以他的生命作为交换,他也不会让她失望! 沈之乔哭得嗓子都哑了,到最后只能发出如刚出生的小兽般模糊的低鸣声。 差不多了,拓跋御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 她却像撒气的孩子一把挥开他的手。 抱住膝盖将头埋进里面。 小女人用了不小的力气。 拓跋御凤眸闪过浅微的宠溺,瞥了眼被她打红的手背。 轻轻叹息一声,不顾她的激烈反抗将她蛮横的打横抱紧进怀里,大步往屋内走去。 沈之乔眼泪再次倾轧,抽噎喉咙锤他的心口,嗓音带了浓浓的鼻音,“放,呜呜……放开我……” 不是不要她碰吗? 他干什么主动抱她?! “呜呜……坏蛋……呜呜……你,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误解我……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委屈,小拳头更是发泄的落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不轻。 拓跋御被她锤一两下不感觉疼,可她的拳头不断落下,那疼便明显了。 他微微皱了眉头,却任由她的动作继续。 直到将她放在床上,将她禁锢在床与他胸腔之间,他才轻轻握住她的手儿,盯着她泪眼朦胧微肿的大眼,目光轻柔,如一剂安定剂,让抗拒的小女人安静下来。 沈之乔抽嗝着,眼泪不受控制从她眼角洒落。 拓跋御凤眸染上疼惜,微微低头,轻吻着她的眼睛,那么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的珍宝。 他低低的喟叹,“真像个爱哭的孩子!” 第366章 半个月 第366章 半个月 他嗓音蕴含的浓稠到化不开的深情,让沈之乔刚被他吻下去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她轻轻挣开他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小脸埋进他的脖子,又温顺起来,“拓跋御,对不起,我只想到我自己会难过,没有顾忌到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拓跋御喉口涩了下,轻柔的搂起她的背,轻拍着,吻她的耳鬓,“恩,答应我不再擅自行动,我就不生气……” 沈之乔胸口抽动着,真想在他怀里再次无所顾忌的大哭出来,她拼命点头,“好,我答应你,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铁臂紧了紧,拓跋御轻恩了声,凤眸却红了红,“之之真乖!” 他知道,要她安心的待在宫里,忍受着连煜的久寻未果,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是多么煎熬的一件事。 沈之乔抓住他的手摸上她的心口,“我好疼……一想起连煜,我这里就好疼……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拓跋御,我绝对不会再没收连煜的弹弓……我真的不会的……” 在她哭出来之前,拓跋御摁住她的脑袋压在他的脖颈儿上,性感的喉结艰涩的滚动着,“恩,我知道,你不会的。” “可是……时间不能倒转啊……”沈之乔抓握住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因为要隐忍不哭出声,她一张脸憋得通红,“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把我的孩子……亲手弄丢了……” “……”拓跋御心口闷闷的痛着,他只有更紧的抱住怀里自责痛苦的小女人,声线微哑,“不会丢的,连煜不会丢,之之没有弄丢连煜,不要胡思乱想,再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会将连煜带回来见你……” 沈之乔满脸泪水的从他脖子处抬头看他,目光闪动着期翼的光芒,“真的吗?” 拓跋御盯着她满含希望的眼睛,嘴角安抚的掀了掀,揉了揉她的长发,点点头。 沈之乔吸了吸鼻子,柔美的小脸有些勉强,却很努力的朝他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我相信你!” 拓跋御凤瞳隐约闪烁着什么,他突地探臂,将她死死扣紧进怀里,双臂一点一点收紧,力道重得像是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骨髓里一般。 而沈之乔不知是情绪宣泄得太过厉害,竟然在他紧致的怀里疲倦的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大眼猛地缩了缩,她霍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心慌意乱的撑开纱帐,入目的陌生环境,让她一瞬恐慌了起来…… 不是金碧辉煌霸气尊贵的龙栖宫,也不是她在魂兰殿所住的房间。 沈之乔揉了揉头,脑子混混沌沌的,总也想不起出什么来。 对于陌生环境的警惕让她飞快从床上下来,鞋子也来不及套,便往门口走去。 手指刚碰上棕黑色的房门时,外面传来的肃穆嗓音让她顿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屏息聆听熹。 “赫连一众自半月起便举旗公然造反,驻扎在离鹭鸣镇十里外的土丘,而且,据报,西凉国和北辽国已于今日加盟赫连一众,并各以十万大军相助。而西凉国领兵相助的将领为五皇子姬修夜,北辽国则由当朝皇后姬芹亲自助阵,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对我东陵王朝十分不利!” 开口的人,声音雄浑而严肃,听上去已经有些年纪了。 “奇怪的是,赫连一众仅仅只是驻扎在土丘之上,却迟迟不见对东陵王朝有所行动。绪” 这声音一结束,外面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另一道磁幽而熟悉的嗓音响了起来。 “赫连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他自然需寻一个合适且万无一失的时间行动,现在还没开始行动,只是那个合适的时机还没到罢了。” 他这话说完,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小了,沈之乔竖着耳朵听,也不能听出个所以然。 沈之乔微微有些着急,便想打开一条门缝看一看外面。 咬着唇,她小心翼翼轻轻开了一道门缝。 双眼对准看出去,却正好看见一双暗红色的金靴朝她这个方面缓缓走了过来。 心一跳。 沈之乔忙咽了咽口水,而后飞快往床上走了过去。 她刚躺上去,还来不及拉上被子,门便被推开,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沈之乔死死闭着眼睛,将脑袋往脖子下压。 接着,榻上一沉。 横答过身子,置在榻上的手被一抹温热轻轻握住。 沈之乔手一僵,忍着。 “醒了?”嗓音温柔,随着他柔软的话,身子被勾进一副温暖的胸膛,大手极富安全感的扶着她的背脊。 即便不用睁眼,她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洒落在她的脸上。 沈之乔脸微微红着,往他胸口藏了藏,嗡嗡的嗯了声。 拓跋御嘴角挂着笑,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轻轻颤动的雨蝶,心下一动,便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唇软软的,有些烫。 沈之乔心口跳动得频率有些快了。 她抓着他心口的衣裳,缓缓的打开双眼,清亮的眸子内带了丝丝迷惘,盯着跃入眼帘的俊美脸颊。 她腾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指尖触上他下颚浅浅的胡渣时,眉头蹙了蹙,心疼的,她倾身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红红的脸蛋磨蹭着他的胡渣,嗓音有初醒时的微哑,“你怎么长胡子了?” 拓跋御愣了愣,哑然失笑,圈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不长胡子的还叫男人吗?” 沈之乔也觉得自己问得傻。 头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手指抓着他的手,低低问,“这是哪里?” “阜阳。”拓跋御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捏着她细白的手指头,轻轻的,满含疼惜。 阜阳?! 沈之乔皱了皱眉,抬头看他,“可是阜阳离东陵城很远啊?” 刚醒来时有些恍惚,现在想想,她记得,她睡着之前还在魂兰殿,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阜阳?! 看出她的疑惑,拓跋御解释道,“你睡了半个月。” 什么?! 沈之乔陡然睁大眼,不可置信,“我睡了半个月?!” 拓跋御盯着她,目光很深,“我让兰君给你开了点药……” “……”沈之乔更不能理解了。 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什么叫你让楼兰君给我开了点药?开的什么药?”眨了眨眼,茫然,捏了捏太阳穴,“是我生病了吗?” 拓跋御喉结动了动,搂紧她,“你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你让楼兰君给我开什么药?!”沈之乔有些动气,本来她可以好好儿跟他说,语气也可以不这么冲,可是心里莫名就憋着气,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忘记了。 可是那件事很重要很重要…… 是什么呢?! 她抱着头,有些难受。 拓跋御凤眸一紧,忙拉下她的手,吻她紧皱的眉头,“怎么了?头疼是不是?别担心,一会儿就好……” “你……”沈之乔脑子犯晕,刚说一个字脑袋便晃了一下,她狠狠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嗯……” 她拧着眉头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不管不顾的。 拓跋御无奈,只好将她先放在榻上。 只是她要下床去,他没让。 闹了一会儿,她也觉得没趣。 便闷闷的蜷着小身子背对着他。 似乎头还疼着,她一张脸皱得紧紧的。 拓跋御心疼她,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则起身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打开又关上。 沈之乔心里便难受起来,眼睫渐渐湿润。 可是下一刻,房门再次被打开。 她背脊颤了颤,没忍住扭头去看。 便见某个去而复返的男人手里端着与他气质完全不搭的黑瓷碗走了进来。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朝她看过来,嘴角勾了勾,一两步便跨了过来。 坐下来,伸手去拉她。 沈之乔皱着眉头,这下没有挥开他,任由他拉她起来。 大大的眼睛含了审视盯着他,像是发完脾气了,问道,“为什么?” 拓跋御端碗的指紧了紧,笨拙的勺起碗内黑呼呼的汤汁给她喂,声音耐心的柔软的,“先喝完,喝完我就告诉你!” 第367章 你不能出去 第367章 你不能出去 沈之乔瞥了眼碗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头疼,喝下这个药就会舒服些。”拓跋御如实道。 沈之乔眼睛冷了冷,有一瞬间不想喝,想了想,还是乖乖喝了下去。 只不过,这药……好苦! 待她喝完,一张笑脸已经皱成了一团,贝齿咬着一截小舌头,像是忍不住想吐出来一般。 拓跋御盯着她的动作,心口又是一软,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勾住她唇。 沈之乔脑子当机,一时傻了,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直到他意犹未尽的刷着她嘴角的甜美,沈之乔才后知后觉的恼怒推开他,恨瞪着他。 拓跋御眯了眯染上潮红的凤目,悻悻道,“我之所以让楼兰君给你下药,就是怕你胡思乱想……” “我胡思乱想什么……”沈之乔觉得荒谬,反驳道,却在说道最后的时候,猛然想起一件事……连煜!! 她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连煜呢?找到他了吗?” 半个月了? 应该找到了吧?! 拓跋御眉一拢,沉沉的看着她,没有出声。 “……”沈之乔脑子又是一疼,颓然松手,喃喃道,“没有吗?还是……没有……” 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 她垂着头,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拓跋御心疼到了骨子里。 他再次探臂抱紧她,“对不起之之……” 是他太自负了。 他以为只要半个月,他定能将连煜想法救出来。 到时候,她醒来之后便能见到连煜,也不会整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 更主要的是,他担心她又动了出宫的念头,所以他只好出此下策,虽然知道她醒来之后,定会气他,但是他还是做了,却……不后悔! 只不过,还是低估了赫连对连煜这一筹码的重视程度! 即便他的人找遍了赫连一众驻扎的所有地方,甚至连北辽国和西凉国都找了一不止一遍,却还是没有连煜的下落。 而赫连似乎并不着急在这时候将连煜在他手中的消息放出来,以换取对他有利的条件,不单单如此,他即以公然造反,却又驻扎在鹭鸣镇外的土丘上迟迟不进攻,他究竟在等待着什么…… 沈之乔抓着他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胸膛,泪染衣襟儿,哽咽,“他才五岁,这么久了,我真担心……” 拓跋御薄唇绷得紧紧的,有丝白,铁臂重重抱紧她,“连煜他……” 他想,他若是告诉她,连煜被姬莲夜带走了,她会不会就能安心一些。 可是要他在她面前提一个对她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他还当真是开不了口。 他巴不得她这一生都记不起姬莲夜才好! 抿了抿唇瓣,拓跋御纠结的浓眉皱紧。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突然推开他,就要下床。 拓跋御惊了惊,拉住她的胳膊,“之之……” “拓跋御,你放开我!”沈之乔含着泪,认真的看着他,嗓音柔柔软软的,却也冷冷淡淡的。 是,她怪他莫名其妙给她下了药,即便他的初衷是为她好,不想她为连煜担心。 可是她为连煜担心不是应该的吗? 也是她自作自受,是她该承受的。 而现在,连煜还是音讯全无。 她绝对……不能再等了! 拓跋御喉咙一堵,凤眸也随着她冷淡的嗓音沉肃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沈之乔抿唇,坚定道,“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去找连煜!” “你说什么?”拓跋御微微动怒,握住她胳膊的手也紧了紧,“你答应我……” “是,我是答应你不出宫,可是现在我已经出宫了,而且,你给我下药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沈之乔眼眶红红的,负气的看着他。 拓跋御哑口,嗓音不由软了分,“总之,你不能出去。” “……”沈之乔心口一闷,冷笑,“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出去就出去,谁也管不了我!” 拓跋御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差点就忘了这个小女人骨子里的傲气。 她可不是受人控制的主儿,除非她愿意的,否则,要她听他的,还真是不容易。 皱了皱眉头,拓跋御不得不再次强势起来。 一把将她扯到榻上,自己则黑着脸往外走了出去。 沈之乔懵了一下,直到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传来。 心一慌,沈之乔奔过去,试探性的拉门……拉不开。 急了,她又使劲儿拉了几下,还是不行。 沈之乔红着眼睛,恼怒的拍门,房门顿时发出难听的哐当声。 “拓跋御,你混蛋,你凭什么关我?你凭什么?!” “拓跋御,你再不开门,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拓跋御,连煜一个人在外面,你不担心他吗?你让我去找他好不好?” “拓跋御,我求你……开门好不好?” “……” 看到房门上纤柔的身影一点一点滑下去,最后蹲坐在地上。 拓跋御捏了捏眉心,颓然的倒靠在椅背上。 又过了一阵子,直到房间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拓跋御才缓缓打开凤眸,看向门上印着的倒影。 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去。 刚打开房门,便见靠在门上的小女人朝他倒靠了过来。 他忙探手将她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低头去看她,却发现她根本没睡着,正睁着两只大而亮的眼睛盯着他。 拓跋御没来由心里瘆了下,抽了抽嘴角,又瞄见她白嫩的双脚就那么不掩一物的暴露在空气里。 眉头浅浅皱了一下,抱着她朝床上走了过去,将她放在床上,拿过被子便捂住她的小脚儿。 又觉得不够,干脆牵开被子,双手捧住她的小脚儿给她捂着。 沈之乔鼻头酸了下,别开眼不去看他。 感觉差不多了,拓跋御才重新将她的双脚捂进被子里,掖好被角。 这才抬头看向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在两人的相处中是难得的压抑。 好一会儿,外间传来甄镶的嗓音,“皇上,臣等有急事请奏!” 第368章 想起一个故人 第368章 想起一个故人 沈之乔怔了下,去看他。 他眉头勾得很深,脸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 忽然想起刚才门口偷听到的话。 沈之乔心口发紧,在他起身之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拓跋御愣了愣,看了眼手上那只白嫩的小手,反手握了握,这才松开,往外走了出去。 沈之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背负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西凉国,北辽国,还有个赫连…… 等等,赫连…… 她曾听铁叔说起过,赫连是前朝的国姓,而东陵王朝取代前朝至今也不过短短二十余载…… 眼珠儿微微转动,这么说,这个赫连就是前朝的余孽,这次起兵,是要推翻东陵王朝,重建王都吗?! 捏了捏拳心。 紧张的看了眼紧阖的房门。 她突然有些好奇,他们口中的急事是什么? 沈之乔犹豫了下,还是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靴,光着脚便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靠近。眼看着就要到了,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青色的纤细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沈之乔现在的动作很怪异,一只脚垫着,身子往前倾,两只眼睛大大睁着,就那么盯着门口的人。 开门的人也似乎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场景,硬是愣了一秒,而后才踏进来,转身谨慎的将门关上。 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便见沈之乔奇怪的打量,似乎没想起她。 她啧了下唇瓣,便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是我,南玥!” ………………………………—两人面对面盘坐在床上。 沈之乔低着头,整个人心事重重的。 南玥一会儿抠抠脸,一会儿瞄她一眼,叹口气,往她移了一下,双手扣住她的肩膀,让她抬头看着她,这才道,“阿之,你还在担心连煜对吗?桫” 沈之乔眼神儿暗淡,苦笑,“怎么会不担心,都这么久了……” 感觉眼眶有些涩涩的,沈之乔忙摇了摇头,深吸口气看着她,“不说我了,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南玥拢了拢肩膀,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摸样,“被逼无奈啊我也是。” 沈之乔皱眉,拉住她的手,“到底怎么了?” 南玥瞄了她一眼,“我五年前初到鹭鸣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奴役我的男人,而现在这个男人,不知道答应了你家小皇帝什么事,便跟着来了阜阳,而我呢,很不幸的作为那个男人的烧饭丫头也跟着来了。”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怕她问到底,便看了她一眼,转开了话题,“我半个月来可日日到你门口转悠,想找机会见你一面,看看你的情况。可是一直没逮着没有机会,这下好不容易见小皇帝和拓跋瑞等人急匆匆的赶了出去,才趁着机会进来看你。” 他们出去了?! 沈之乔眼睛一亮,“南玥,你是说你进来的时候屋子里没人?” 南玥点头,斜着眼睛看她,“怎么了?” 沈之乔脸上浮出一丝欣喜,摇头。 南玥蹙眉,拍了她一下,“我警告你沈之乔,别轻举妄动。” “我,我轻举妄动什么?”沈之乔眼神儿晃动,就是不去看她。 南玥哼了下,“沈之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是你屁股撅一下,老娘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无语。 南玥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认真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亲自出去找连煜对不对?” 沈之乔眼睛微红,“南玥,连煜从小就苦,四岁之前,他连随心所欲的晒晒太阳都不可以,现在身子好不容易养好了,现在又因为我……” 沈之乔声音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南玥也是眼睛发酸,伸手揉了揉她的胳膊,“我知道,你是连煜的母亲,你担心他是应该的,我也知道,要你就这么傻呆着什么也不做,对你来说有多煎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连煜以外,还有小皇帝,还是青禾呢?” 沈之乔心揪了下,低着头不说话。 南玥干脆坐到她身边,与她肩并肩坐着,“现在前朝余孽猖獗,加之北辽国和西凉国落井下石,小皇帝可谓腹背受敌。而且……”盯着她的眼睛,“这几日,我也暗自观察过,赫连一族明明万事俱备,却迟迟不见行动,我猜测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阴谋。你说你现在出去,若是被人知道你的身份,叫那些要对付小皇帝的人抓住,用以作为威胁小皇帝的筹码,那时,你不是给小皇帝添麻烦吗?” 沈之乔愣住,像是被她的一翻话弄怔傻了。 表情呆呆的。 南玥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心下不免欣慰i,刚要再接再厉,某个女人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得像是要把她的手指深深捏断。。 南玥疼得抽了抽气,“怎么了阿之?” 沈之乔呼吸有些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南玥,你说,连煜会不会……” 会不会…… 南玥蹙了蹙眉,“你的意思是……”被抓了?! 沈之乔点头,脸上印满焦急。 南玥背脊也是颤了颤,讪讪的舔了舔唇瓣,“应该不会的……我觉得……” 沈之乔没说话,两只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南玥。 好似要通过她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南玥心里打鼓。 却又不忍心看她担心着急。 便索性闭着眼睛点头,“放心吧,不会那么巧的,连煜可是自己跑出去的,怎么会被赫连一众抓去,他们又不认识连煜,你说是不是?” 她一说完,明显感觉某个女人松了口气。 握住她的手也瞬间松了松。 南玥暗梳了口气,眼眸轻闪,咬着唇没再说话。 …… 从沈之乔屋子内走出去的时候,南玥有些心不在焉。 “丫头?”一道微噱的嗓音突地从身后传来。 南玥吓了一跳,抽着眉毛转身看去,却是某个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男人倚在房门口睨着她。 那摸样就好像在说,我等你很久了! 南玥烦闷的皱了皱眉头,暗叹自己粗心大意,竟然从门口出来也没看到他…… 心里又想,若是他一直在这儿,那岂不是…… 脸白了白,南玥突然有些不敢看他了。 见状,拓跋瑞鹰眸泛出冷意,嘴角勾了似笑非笑,从房门上站直身子,芹长的身子缓缓朝她走去。 南玥头皮发麻,本能的往后退了着。 “你怕本王?”拓跋瑞眯眸,嗓音没有丝毫温度。 南玥轻咽了咽喉咙,僵硬的朝他福礼,“瑞王是一国的王爷,威仪严正,民女自是有些怕冒犯了王爷。” “是吗?”他的声音又冷了分,停在了她的面前,胸口几乎要贴近她微垂的脑袋,气势凛然得让南玥一瞬想逃。 南玥硬着头皮点头。突地,下颚被掐住,用了狠力。 南玥吃疼,眸中不由蹦出几分恼意,狠瞪着他。 拓跋瑞淡淡挑眉,眸内闪过暗光,他微微俯身,唇瓣几乎要贴在她的唇上,盯着她的微微碰着火的眼睛,危险吐气,“姑娘这个眼神儿,倒让本王想起了一个故人,一个恨本王入骨的……女人!” 第369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第369章 阴晴不定的男人 南玥胸腔猛地抽了口气,紧张的捏了捏拳头,嗓音极力保持镇定,艰难牵唇,“王爷说笑了,这世上哪还能找出第二个像我这么丑的女人来……” “呵……”拓跋瑞突然就笑了,而后出乎南玥意料的,松开了对她下巴的残虐,该而轻抚她白皙的脖子上那微微跳凸的脉搏,鹰眸是她看不懂的颜色,“本王说的是眼神儿,姑娘这么紧张……本王你还以为,姑娘就是那个恨本王入骨的女人?” 南玥被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触碰着,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咬她的脖子,冷汗翛然从后背沁出。 南玥深吸了口气,笑着往后退了一步,“王爷真是爱说笑……” 手指上消失的温度,让拓跋瑞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却很快收拾好。 他微微握了握手,指尖圈进掌心,负手,就那么居高零下的看着她。 南玥就感觉置身在十八层地狱,冷得透彻。 终于熬不住他的沉默,刚要开口。 他却像是知晓般,先一步道,“适才本王见姑娘从屋内走出,是司谷主有事要姑娘传达给皇上吗?” “……”南玥又是硬生生傻了,蠕动唇角看他。 拓跋瑞温温润润的笑,好不温和,“皇上有要事出去一趟,临时忘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让本王来拿,不巧正好看见姑娘从房内走出来,本王以为姑娘有事要传达给皇上,是以才叫住姑娘……” “……”南玥睁了睁眼,“啊……哦……这样啊,咳咳……没,没什么事,司爷就是,就是让我来看看皇上……在不在……” 南玥懊恼,差点咬了舌头,说的什么狗屁! “哦……”拓跋瑞眯了眯眼,“既然如此,姑娘尽可回去告诉司谷主,皇上……不在!” 南玥脸青一阵红一阵,点头,“好好。” 见她站在原地不走,拓跋瑞提醒道,“姑娘不走吗?” “啊……要走,要走的。”南玥说着,忙转了身,或许太急了,脚崴了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侧踉跄的倒了去。 冷汗都吓了出去。 南玥惶急之间想拉住身后的人,可是那男人却见死不救,竟然在她要抓住他袖口的时候,猛地往后退了退。 无可避免的,南玥很是狼狈的在他面前摔个大跤,而且还是死活爬不起来的那种。 尴尬的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南玥死死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烧。 可气的是,她的脚踝真是不是一丁点的痛! “需要本王助你一臂之力吗?”拓跋瑞嘴角含了莫名的笑,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 南玥狠瞪他,“不用了!” 混蛋! 假好心什么?! 拓跋瑞见状,耸了耸肩,“既然如此,本王还有事,先告辞。” 说完,竟然真的走了! 南玥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 气恼的想,这个男人的风度被狗吃了吗?! 闷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南玥咬牙,倾身一把抓住护栏,用另一只脚失礼,十分艰难的爬了起来,可另一是扭伤的脚却有一点也不敢落地,稍稍用力便疼。 冷汗冒了冒,南玥看着堪称“九曲十八弯”的道路,再一次把某个男人腹骂了一顿,这才拖着脚,一拐一拐的往前走去。 在她身后不远,不知何时拓跋瑞便停了下来,转身看着那道纤柔却顽强的身影一点一点缓慢的行走,离他越来越远,那感觉让他烦躁。 这个笨女人,她以为小皇帝的房间这么好进吗? 她之所以能踏进去,不若是他们争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没脑子的笨女人! 想是这么想的,却还是在看她又要摔下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步朝她走去。 黑着脸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犀利的眸子还不忘狠狠的瞪她一眼。 双脚突然悬空。 南玥吓呆了一秒,又看到是某个男人,顿时不依了,惶急挣扎着要下去。 拓跋瑞被她闹烦了,恶狠狠瞪她,嗓音冷飕飕的,“你再动一下,本王就掰断你另一条腿,让你在这里自生自灭!” “……”南玥脸一白,抿咬着唇,不服气的反瞪着他,“瑞王,男女授受……” 感觉他的一只手当真摸上了她另一条腿,南玥当即吓得没了后话。 丝毫不怀疑。 她若是再多说一个字,这个臭男人,当真会扭断她的腿不可! 南玥忍辱负重,闭眼再闭眼,才勉强压住心里的火苗。 她真是不懂了,明明刚才是他“见死不救”,现在又来猫哭耗子做什么?! 而且,这个男人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雨一会儿晴,一会儿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什么毛病!! …… 阳光温煦,湖水潺潺,小小的人儿撩高裤管,白皙的两条小短腿儿没入清水中,有条条鱼儿调皮,亲昵的咬着他可爱的手指头,可小人儿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胖嘟嘟的小手儿抓着隔着湖水和他的木质围栏,两只大大的眼睛呆呆的仰头望天。 空中的白云渐渐浮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正冲他柔柔的笑。 小人儿突然提袖擦了擦眼睛,小肩膀随之拢下,小小的身子微微抽着。 有人在他身边蹲下,眼前突然多出的一大盘他最爱吃的马蹄糕,非但没让他感觉一丝丝兴奋,小身子一侧,一下子扑在了来人的怀里,声音哽咽,“莲爹爹,我想沈之乔了,我想回去找她……我还想小笨妞,我想我亲爹,想小白,想蔷姑姑,想皇祖母……” 姬莲夜被他突然地一扑,堆叠了满满一盘的马蹄糕登时抖落了一些。 俊颜的脸庞微微蹙了蹙,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感觉到他的抽噎,手一僵,而后继续,笑道,“连煜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连煜还是抽噎着,却倔强道,“我没有哭,我只是很想很想沈之乔。”从他怀里抬头看他,可怜兮兮道,“莲爹爹,你送我回去找沈之乔好不好?” 姬莲夜眸内闪过柔软,很快不易扑捉,“你不生她气了?” 连煜抿着小嘴儿,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姬莲夜挑眉。 连煜叹气,小脸皱成一团,“其实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沈之乔多关心我,她冷落我很久了……” 委委屈屈的小声音,纠纠结结的小表情,说着有些老成的话。 姬莲夜哭笑不得,弹了下他的鼻子,“她是你娘,怎么会不关心你?” “……”连煜撅了小嘴巴,鼓着腮帮子道,“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小笨妞身上了,回宫之后,她从不抱我只抱小笨妞,而且只给小笨妞喂饭,小笨妞和我吵架,她就凶我,这次更过分了,她竟然把你送给我的弹弓给没收了!” 说起这个,他又一脸气愤了。 姬莲夜听他的话,喉咙堵了下,星目素流迭逸,盯着他道,“所以,你是因为你娘没收了莲爹爹送给你的弹弓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第370章 明人不说暗话 第370章 明人不说暗话 连煜点头,“当时我太生气了,那弹弓可是你送给我的唯一留在我身边的东西,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莲爹爹了,所以一直很小心的收着,可是沈之乔却一点不理解我,还给我没收了……” 连煜还在叽叽喳喳说着,小身子却突然被他用力抱进怀里。 连煜吓了吓,眨了眨眼睛,小手儿搁在他肩膀上推了推,没推动,撅了撅小嘴儿,皱着小眉头道,“莲爹爹,你怎么了?” 姬莲夜星目涌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下巴搁在他的小肩膀上,难得的矫情的一回,“让莲爹爹抱抱。” “……”连煜咧了咧嘴,还真是不习惯,扭了扭身子,他却更紧的抱住他,力量悬殊,他也挣不开,叹了口气,他索性软下身子靠着他,“莲爹爹,你说沈之乔发现我不见了,会不会担心啊?她会找我吗?” 说实话,他心里打鼓着呢。 他偷偷跑出来,其实就是想让她着急找他,然后跟他道歉,然后自我检讨,然后…爨… 好吧,至于检讨?! 他知道他想太多了……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找他?没有找到他,会不会很着急?她会哭吗?! 小眉头簇紧了,连煜小脸蛋上浮出点点懊恼,“莲爹爹,沈之乔那么喜欢哭,你说她要是找不到我,会不会哭啊?” “……”姬莲夜抱住他的手臂僵了僵,瞳仁儿缩了缩,动了动喉咙,最终什么都没说。 记忆中,她是个倔强的姑娘,对着他的时候总是疾言厉色,凶巴巴的,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她对连煜的关心,在西凉国的时候,她可没少为连煜的病掉眼泪。 而这次连煜偷跑出来这么久,她……肯定哭了吧! 心里闷闷,时而像是被细针钻了下,不是很疼,却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 那个笨女人,现在一定很无助! 闭上双眼,姬莲夜深深吸了口气,不想让自己想下去,否则,他真的怕自己心软…… 可是,他现在不是已经心软了吗?! 嘴角溢出苦笑。 姬莲夜妥协的松开连煜,扣住他的两只小肩膀,盯着他有几分像某人的小脸蛋,星梦缘泛出点点如碎星子般的晶柔,“连煜,莲爹爹送你……” “皇上!” 听到这声音。 姬莲夜微微皱眉,看过去,除了刚才唤他的安承之外,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人。 而其中与安承并肩站着,一袭深灰色锦袍的男人尤为显眼。 他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而一双如古井深幽的黑眸尤为凉薄,正紧盯着他身边的连煜。 姬莲夜唇瓣不悦的抿了一口。 刷了眼安承。 这里是四面环湖,是渔家用以捕鱼的竹楼,二个月前被他高价买了下来,稍作装修,已经成了景色宜人的湖心小筑,除了与他较为亲近的安承和姬修夜以外,并无其他人知晓…… 安承见他脸色黑沉,忙开口道,“皇上,这位客人突然到访小筑,说是有要事告知皇上。” 他之所以这么说,无疑是变相的告诉某人,人可不是他带来的,与他可没什么关系。 姬莲夜眯了眯眼,唇瓣勾出一抹冷笑,瞄向那银面男子,“赫连三皇子……不知突然光临朕偶尔休憩散心的小筑有何贵干?” 没错,这位银面男子,就是前朝唯一幸存的王室之后,赫连一族的三皇子:赫连景枫! 只不过,他十分怀疑,这个三皇子要么就是其丑无比,要么就是故弄玄虚,不然没事带个面具做什么?! 赫连景枫仍旧盯着连煜,那眼神儿很奇怪。 一会儿柔软得能滴出水来,一会儿有冷漠得像是他的仇人。 连煜像是也感觉到了,却没有躲开,扬着小下巴与他对峙。 忽而的,赫连景枫露在面具外的薄唇牵开了一道诡异的弧度。 没来由看得姬莲夜防备起来。 从地上站了起来,姬莲夜顺手将连煜捞了起来了,抗在肩头上,大喇喇的绕过赫连景枫,“日头正盛,可别晒坏了三皇子,安承,还不快请三皇子屋里坐!” 安承挑眉,莫名有些想笑,却没胆子笑。 于是侧了侧身,对着赫连景枫道,“三皇子里边请!” …… 竹屋里。 姬莲夜让安承将连煜带到了另外一间房。 看了眼在门口守着的随赫连景枫一同而来的几名男子,姬莲夜勾了勾嘴角,看向负手站在他面前的赫连景枫,“三皇子迟迟不说,难不成还要等朕请吃午膳之后再说不成?” 对于他带了微噱有莫名有点冷讽的言语,赫连景枫眸光微微缩了缩,轻悠悠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姬莲夜啧了下唇瓣,邪笑着坐在椅榻上,“三皇子有话直说!” 赫连景枫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在下有一计划,需要皇上配合。” 配合?! 还真是不客气! 姬莲夜冷眯了眯眸,“三皇子倒是说说,让朕如何配合?” 赫连景枫不带感情的看向他,嗓音也是冷幽幽的,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人,“在下想问皇上讨要一个人……拓跋连煜!” “……”姬莲夜勾在脸颊的邪肆笑容在听到他的话后一点点冷凝了下来,星目散去温度,冷如阎罗,“三皇子说哪儿的话?你要拓跋御的儿子问拓跋御要去,管朕要是不是太离谱了?” “明人不说暗话!”赫连景枫不卑不亢,那面银色面具也好似随着姬莲夜冷下的脸一样也冷了下来,“皇上若是将拓跋连煜交给在下,待在下计划成功如愿以偿,皇上的至亲,在下定会亲自送往西凉国!” 姬莲夜猛然攥紧拳头,额上的青筋儿因为愤怒激烈的跳动着,星目猩红如血,咬牙瞪着他,“赫连景枫,你最好确保我父皇母后不少一根毫毛,否则,朕绝不放过你!” 赫连景枫目光平静,好似一点不受他暴怒的影响,淡淡道,“皇上大可放心,皇上的父皇母后一切安好。”姬莲夜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内心的盛怒,倏尔,他启唇轻笑,带了十足的讽刺,“三皇子光复大业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就不怕,带你重建之日,也是你朝覆灭之时吗?!” 赫连景枫眼眸微微阖了阖,没出声。 不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他也不是没想过胁迫外出游历的姬昊天以及他的皇后云棠的后果,但是他的目标必须实现,至于目的达到之后存在的隐患,他暂时不想想那么多! 况且,成大事者,岂能处处受小节的限制! 姬莲夜脑中闪过一道柔美的小脸,心房忍不住又是缩了缩。 紧紧握住拳头,只觉得他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 这种感觉挠得他心口一阵一阵的难受。 再次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星目已经恢复了之前的邪魅和狂妄,轻笑着看着赫连景枫,“看来朕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371章 救我 第371章 救我 阜阳。 沈之乔观察到,自从某人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明显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他的眉头始终勾得紧紧的,像是遇到了一件十分难解的难题。 抿了抿嘴。 沈之乔不免有些担心起来,顾不了之前两人还在闹不快中。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他面前,而他竟然没有发现。 蹙了蹙眉,沈之乔拉了拉他的衣袖。 拓跋御眉一动,抬眸看她,眸光深沉,像一个吸力极强的黑色的漩涡。 心紧了紧,沈之乔担心的看着他,“怎么了?” 拓跋御像是才反映过来,蹙眉盯着她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纱衣的身子,怜惜的搂过她,温暖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臂。 低头又见她又没穿鞋子,有些微恼,轻斥道,“怎么总是不穿鞋子?!” 说着,干脆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屋内圆桌前的凳子上,高大的身子走向床边,将她红色的长靴拎了过来,蹲在她面前,大掌握住她娇嫩白皙的小脚儿,正准备给她套上,一只软软的小手儿握住了他的手儿。 “拓跋御,你干嘛?”沈之乔嗓音有些哑,执拗的拉着他起来,“我自己来!” 她不舍得让他总是为她做这些在她看来很跌他身份的事。 “坐好!”拓跋御反手握住她的手,语气夹了丝怒气。 沈之乔愣了愣,有些委屈,咬着红唇没有出声。 拓跋御专注手下的动作,给她仔细的套好鞋子,一如既往的认真小心。 动作完成之后,他握着她纤细的脚踝,似乎又进入了莫名的沉思中。 好看的眉毛扭了扭,沈之乔看向他,从上往下,只能看到他浓却有型的俊眉,以及漂亮此时却微微皱着的白皙额头。 指尖轻轻伸了过去,轻揉了揉他皱紧的眉峰,想借此消散他额头上的愁绪。 那抹微凉透过额头,直钻进了他的心底,拓跋御薄唇微微绷了绷,抬头紧锁着她娇嫩的脸颊。 毫无征兆的,他突然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双臂将她固执在桌沿和他之间。 沈之乔微微睁大了眼,却很乖顺的没有忤逆他,两只小手儿悄无声息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她的动作像是某种默许。 “之之,之之……”他嗓音黯哑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一般,她紧紧抱住…… …… 沈之乔模模糊糊中,好像听到了连煜的声音。 连煜…… 眉头皱了皱,沈之乔捏着眉头,缓缓打开双眼。 首先入目的是一顶锥形的帐顶,暗黄色的,形状倒有些像是车顶。 沈之乔猛然睁大眼,霍的坐了起来。 不想气得急了,脑子眩晕了一会儿。 她揉着脑袋,身子还是有些发软。 大力呼吸了几口,她蹙着眉头看了圈儿身子周围的环境,她发现她再一次在醒来之后,莫名其妙换了个地方,马车!! 正迷惑中。 外头传来的糯软嗓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救我,亲爹救我!” 这声音。 沈之乔心头一缩。 急躁的便要掀开马车出去。 可是另一道嗓音却要她一瞬顿停下了动作。 “拓跋御,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考虑,而现在,就是你下决定的时候是要女人还是儿子?!” 要女人还是要儿子?! 沈之乔凝眉。 什么意思?! “赫连景枫,你若想光复你朝,何不正大光明来,这类挟持幼儿的龌龊行为用以要挟着实让朕看不起!” 拓跋御夹杂隐怒的嗓音随之响起。 可是赫连景枫又是谁?! 沈之乔微微垂眸,一个想法猛然划过脑际值。 赫连景枫……赫连…… 大眼倏然一睁。 难道他就是那群造反之众的首脑?! 这样一想,她不由想看看那人的摸样。 缩回马车,她小心掀开车帘看出去。 可入目的场景,又让她瞬间惊恐了起来。 沈之乔脸色陡然煞白,呼吸不稳,她几乎跌跌撞撞的从马车上下来。 最先看到她的是,戒备守在马车边的甄镶。 甄镶看她整个人从马车上嗦下来,伸手就要去扶她,“娘娘……” 可是手还触上,便被她挥开。 拓跋御浓眉一锁,转身的一瞬,怀里便落入了一抹温软。 沈之乔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一双大眼却死死盯着前方。 而前方,没有路。 她脚下踩着的是一块浮在半空中的大石,嘴口下甚至还要寥寥烟雾飘洒。 而崖口前的左右两方,正环站着一众手持大刀身着黑甲的男人,尤其是正中间浑然站着的高大男子,他面上带了一块银色的面具,而他雄壮的臂膀上,正抱着一个极力挣扎的小人儿。 那男人穿着青灰色的长靴,只要他微微往后一两步,就会被这崖口的劲风儿无情的带入悬崖下…… 深吸了一口凉气,沈之乔努力使镇定下来,愤怒让她红了眼眶,盯着抱着小人儿的男人,“赫连景枫,你快放了我儿子!” 挣扎中的连煜这才看到沈之乔,一直忍着没哭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小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两只小手儿往她伸着,“沈之乔,沈之乔,救我……” 他这一哭,简直要了沈之乔的命。 心疼得不得了,沈之乔也不禁红了眼眶,柔声道,“乖儿子别怕,娘这就来救你!” 她说着,便要奋不顾身去抢人。 可腰肢被重力箍住,她挣不开。 心里着急,“拓跋御,你快放开我……” 连煜终究才五岁啊,他现在肯定怕死了! 拓跋御只会比她还着急,但是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莽撞的时候。 他轻楼着她却巧力不让她挣脱,提醒道,“之之,你现在过去非但不能救连煜,相反,你这是去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沈之乔喘着粗气,睁大眼看着他。 突然想到她在马车上听到的话。 那个男人问他是要女人还是要孩子?! 难道他的意思是要拓跋御用她换回连煜?! 眸光猛地缩了缩。 是了。 若不是,今日的情形,想必某人是断不会带她来的。 想明白,沈之乔忙抓住他的手,急切道,“拓跋御,答应他,用我换回连煜!” “之之,你说什么” “拓跋御,你也动摇了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带我来是不是?” 沈之乔打断他,眸光坚韧,“我都无所谓,只要能救回连煜,我什么都愿意!” 拓跋御心头重重的震动了下。 凤眸深如浩海,却又波动着巨浪锁着她。 这一刻,他是被她身上伟大的母性魅力深深的震撼着。 也让他体会到,她是真的愿意为连煜不顾一切。 他感到欣慰的同时,心却微微有些恼怒。 他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地位,现在不知道排到几位去了。 或许能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吃自己儿子飞醋的恐怕也只有他拓跋御了! “啊娘,娘救我!” 随着连煜惊恐的叫声,沈之乔一颗心高高掉了起来,惶惶的看过去,红润的眼眶随之睁大了圈儿。 那个男人竟然单手拎着连煜的胳膊就那么悬挂在悬崖口。 第372章 我不怪你 第372章 我不怪你 沈之乔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不管不顾的睁开拓跋御的束缚,唇瓣因为极致的恐慌剧烈的颤动着,盯着那银面男子,“你不是要我换回连煜吗?我答应你,跟你走,你现在立刻放了我儿子!” 她的嗓音轻颤,让人心疼。 那双露在银面外被烟雾轻遮的双瞳漆黑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不过从一开始便将视线锁在他手上的小人儿身上的沈之乔没有看到。 确切的说,她现在根本看不到他!! 赫连景枫优美的唇形忽而勾了道弧,那道弧也如他脸上的面具,冷冰冰的。 在她的注视下,他突然就松了手。 “啊娘!” “连煜”沈之乔只觉一颗心也随他跌入万丈深渊,双腿发软,幸得在她身侧的男人紧紧搂着她,才不至于让她狼狈的跌落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在连煜即将消失在崖口的时候,那个男人又突然弯身将他拉了上来,却仍旧让他悬于半空中。 沈之乔大大松了口气,眼睛通红通红的,周身抖得厉害。 拓跋御在赫连景枫松手的时候,也慌了一瞬,但是也清楚,他赫连景枫的目标是他怀里的女人。 所以在他的目的尚未达成之前,他绝不会先一步弃下棋子!! 他之所以有这番举动,无非是想刺激他,或者说,刺激他怀里的小女人。 这样一来,怀里的女人断然是忍受不下了,便会主动钻进他设好的陷阱之中! “赫连景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愿意用我自己交换我的儿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因为刚才惊险的一幕,沈之乔现在仍旧止不住的浑身发软,只能依靠在拓跋御身上,语气却极力保持镇定。 赫连景枫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眼她身边的拓跋御。 沈之乔虽然吓得不轻,可奇怪的是,现在脑子却转得极快。 见他看她身边的男人,便明白过来。 于是仰头看着他,唇瓣牵强扯了扯,握住他的双臂站直身体,这才道,“拓跋御,救出连煜比什么都重要!” 拓跋御唇瓣绷了绷,知道她肯定以为他之所以将她带来,已是动了用她交换连煜的心思。 而现在,他也不能跟她说明什么。 唯有重重的抱了抱她,眼尾扫了眼赫连景枫,“之之,不要怪我!” 听他这么说,沈之乔心口还是疼了下。 虽然知道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们俩的孩子,可是,也不影响她为此而淡生的难过。 她故作无谓的回抱住他,微微吸了吸鼻子,“我不怪你,真的!” “……”拓跋御喉结滚动,凤瞳黑了黑,在她发上飞快落了一枚重吻,而后松开她,看向赫连景枫,“朕答应你!” 赫连景枫黑深的眼眸倏尔蹦出一丝冷讽,抬高下颚,将连煜从崖口带了回来,“世人皆传你拓跋御将天下恩宠尽数给了你身边的女人”目光轻扫了眼沈之乔,“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沈之乔承认他的话刺伤了她。 可是她的脸上仍旧平平静静的,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倒是连煜,哭闹着嚷嚷了起来。 “我不要交换,我不要和沈之乔交换”连煜哭着看向拓跋御,“亲爹,我不要沈之乔交换我,我不要” 沈之乔鼻尖儿猛然一酸,她微微咬了咬唇瓣,朝连煜笑道,“连煜,以后要听你亲爹的话,不要让他操心,还有,青禾她是妹妹,你要多让着她,一辈子保护她” 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 沈之乔说不下去了。 大大吐了几口气,无谓笑道,“连煜是男子汉对不对?!” 连煜呜呜的哭着,他是想他们救他,可是他不要沈之乔用自己救他 听到她的话,他张着小嘴巴,哭得不能自已,却还是乖乖的点头。 沈之乔眼角隐抽着,喉咙忍得有些疼。 她微微偏头看着拓跋御,发现他也看着她,目光深而重,朝他轻轻笑了下,小手儿抚上他的脸,目光有留恋,“拓跋御,你所做的是对的,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是连煜的母亲,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若是,若是今日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跟你一样” 停了停,有薄薄的水光缚住了她的瞳仁儿,“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儿待我的青禾和连煜,你能答应我吗?” 拓跋御俊逸的眉头随着她的话越皱越深,只因为她的话,像极了诀别! 喉咙堵塞,拓跋御峭冷的脸庞露出几分薄怒,若海幽深的双瞳紧紧盯着她,却僵着不说一句话。 沈之乔又是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要自作聪明!”拓跋御冷冷打断她,视线如利剑,落在她的脸上。 沈之乔愣了愣,苦笑,也索性不再与他说什么。 反正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奇妙,或者,这就是他和她的缘分。 只是,这缘分,在今日到头了而已! 拓跋御最后看了她一眼,眼角似乎往身后的甄镶等人扫了一眼,而后才正视赫连景枫,“赫连景枫,你不是想要这个女人吗?好,朕这就给你!” 他说话中,竟是一把提起沈之乔甩了出去。 赫连景枫也同时将连煜甩了过来。 在这时,本去接连煜的拓跋御却突然转了方向,反是朝沈之乔而去。 沈之乔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忘了反应,唯一的感觉便是心口闷,很闷! 赫连景枫见状,唇瓣冷冷一勾,豁然出掌,掌风凛冽的朝拓跋御掷去。 眼尾扫到即将坠地的女人,心口一提。 旋即旋身而上,一只手抓住了沈之乔的手臂。 岂料,他刚碰上,便被某个女人狠狠甩开。 毫无意外的,沈之乔重重砸在了地上,摔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而拓跋御为了躲开赫连景枫的掌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地。 看她疼得脸都白了,心尖儿泛疼。 往后看了一眼,见甄镶已经将连煜抱在怀里。 而其他跟随赫连景枫而来的黑甲卫士也与拓跋瑞等人撕打开来。 遂转身,毫无顾忌的奔向沈之乔。 赫连景枫冷笑一声,也急身往上,直奔摔在地上的女人。 拓跋御看见,秉着有仇必报,一掌击了过去。 赫连景枫险躲,又见他一手已经捞起地上的女人。 黑瞳厉光一闪,反身劈腿扫向他的脸。 拓跋御身子往后仰,而随之手下一轻,人又落在了他的手中。 凤目綴上嗜血,步步紧逼而上。 赫连景枫一边扣紧怀里的人,一边躲他强悍的进攻,还要防备怀里女人时不时不乖的爪子。 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起来。 怒得瞪了眼疼得皱紧眉头脸色发白却仍旧不忘奋力挣扎的女人,赫连景枫心知熬耗下去绝对与他没有丝毫利处。 本来今日选择与拓跋御交换,他便做好了他“言而无信”的打算。 幽瞳微微眯了下,他突然抱着沈之乔往后退了几步。 一只脚一大半截已经浮在空中。 拓跋御心头发紧,拽拳没再往前走。 凤眸犹如蛰伏的兽豹,伺机而动的盯着他。 赫连景枫朝他诡谲一笑,而后竟然抱着沈之乔一起跳了下去。 一瞬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拓跋御没有多余的思考,矫健的身姿如离弦之箭也随之跳了下去。 在他二人身后撕战的一众人皆为这突如起来的境况弄得忘了动作,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动也不动的盯着崖口。 堆满人的崖前,却只能听到风声呼啸。 突然的,刚跌下崖低的两抹声音又猛然重新出现在众人眼中。 众人这才清醒过来,继续未完的厮杀。 赫连景枫显然没想到拓跋御会这么奋不顾身的跟下来。 他早先便观察过崖下的情况。 崖口下不远有一个山口,他可以抱着她暂时栖身。 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跟了下来。 拓跋御盯着他怀里早已因为他二人来回动作而脸色惨白的小女人,首先收了手,气势凛然道,“赫连景枫,男子汉大丈夫,你若要重建你朝,大可正大光明的与朕争抢,朕亦不介意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这个女人,你今日休想带走!” “是吗?!”赫连景枫冷然回道,“拓跋御,如果我说,这个女人,你当真要不起,而我,今日也定要将她带走呢?!” 不等拓跋御发飙,回过神的沈之乔率先发怒,双手使劲儿砸推他的身体,气喘吁吁,“赫连景枫,我今天就是死也不会跟你走你放开我!!” 这女人撅起来,力道儿还真是不容小觑。 赫连景枫眼眸覆上淡淡的不耐,甚至还有丝丝无奈,和浅不可见的宠溺,轻声训斥,“知儿,不许胡闹!!” 第373章 小爷不会放了你 第373章 小爷不会放了你 “放开……”挣扎中的沈之乔恍然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一下子便禁了声。 倏然睁大的双眼,紧锁着头顶上的银面。 盯着那双乌云沉沉中又仿似渗出了些许柔和阳光的眼睛。 沈之乔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着,如浪花拍打海面。 而脑中又像是同时有无数道惊雷同时响彻。 原先还奋力挣脱的动作已不知何时便停了下来。 抑制不住的想,是他吗?兮! 那个给了她六年宠爱,最后却无情抛弃她的男人吗?! 来不及给她过多的确认时间。 身子却在突然间被他抛掷而出。 沈之乔只盯着他,竟忘了惊恐。 直到身体落入另一抹胸膛。 “小乌龟,到最后你还不是落入小爷的怀抱了。”带了些微痞气的嗓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沈之乔还来不及回神,便感觉身子随他往后飞跃着。 心慌看向她心中最爱的男人,伸手希望他拉住她的手。 可是赫连景枫怎么可能给拓跋御这个机会。 趁他要上前相拦之际,劈手攻击了过去。 拓跋御俊颜猛然黑沉,眼尾扫向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原地的沈之乔的方向。 呼吸泛着愤怒的火焰,拓跋御确实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跑出个姬莲夜! 心里挂记着某人。 他并不念战。 抽身便要追去。 赫连景枫却步步不让,横加阻拦。 “拓跋御,你便死了这条心,今日人被我带走,今生,你二人便再无相见的机会,他日,我定亲手取下你头顶上的皇冠!!” 拓跋御一张脸更沉,凤目氤氲着吃人的猩红。 他绷抿着唇,没有与他多加废话,掌风如飚,掌掌扣向他的各处要害。 赫连景枫边躲边瞄了眼在他二人撕战的一众人。 他带来的人虽然也是个中好手,但是显然比起拓跋瑞等人的实力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现在之所以迟迟分不出胜负,他无非是占据了人手上的优势。 心知这也只是暂时的平手,若是交战久了,与他这方断然没有任何利处。 眯眸又扫了眼刚才姬莲夜带走人的方向,暗想以他的身手,两人想必已经走出很远,他拓跋御即便是追上去,也未必有结果。 这样一想,他便豁然收了掌风,往后倾出一段距离。 宽袖一挥,低沉喝道,“撤!” 随他一声令下,那群黑甲战士便适时收了手。 纷纷朝四方散去。 拓跋御呼吸裹杂滔天的怒火,却没有阻止。 赤红的凤目暴怒的觑了赫连景枫,随后往姬莲夜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赫连景枫见状,唇瓣弯起一抹冷嘲。 拓跋御,现在便是我向你一点一点讨要回来的时候!! …… 竹影青郁,散弯在马道儿两侧,拢搭而下,就像是一匹翠绿的丝绸。 沈之乔在这样绿色的环境里非但没有感到丝毫惬意,相反的,她气得不轻。 捏着拳头瞪着眼前笑得好不得意的男人,心里又是一阵憋闷,低吼道,“姬莲夜,你幼稚不幼稚?!” 姬莲夜撇嘴,“小爷哪里幼稚了?!” “你还不幼稚?!”沈之乔大口呼吸,“你说你这次又是瞎掺合什么?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 姬莲夜看着她气恼得红彤彤的小脸蛋,星目却笑弯了,随意伸手扯下一条竹枝,恶劣的往她脸上刮去,“小爷想干什么,小爷以为你是知道的!” 沈之乔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便朝后的小道儿走,“我也以为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我……不会喜欢你!” 不会喜欢你!! 姬莲夜捏着竹枝的指微微紧了紧,俊脸微微抽搐了几下,星目溢出淡淡感伤。 然,他却不以为意的笑了,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哪儿?!” “我要回去!”沈之乔想挣开他的手,可是男女力道悬殊,她撼动不了分毫,唯有不甘的盯着他。 姬莲夜听到她想回去的话,本想隐藏的怒意便忍不住的爆发了出来,“回去?回哪儿去?拓跋御身边吗?小乌龟,你是不是忘了,他拓跋御选了他儿子抛弃了你,你现在还回去干什么?恩?!” 沈之乔脸微微白了,扯了扯嘴角,“换做是我,也会这样选!” 姬莲夜闭了闭眼,咬牙瞪着她,“你怎么这么贱?!” “……”沈之乔喉咙微微堵了,眼眶泛红,倔强的看着他,“或许你忘了,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没有资格怪他,而且……我爱他!” 姬莲夜绷紧的脸部肌肉隐隐颤动,星目潋光暗烁,缠裹了太多的压抑,低迷的嗓音微微哑了,“就非他不可吗?” 沈之乔心尖儿涩涩的疼?! 为他那句“就非他不可吗?” 她也想问她自己“就非他……不可吗?!” 她垂下头,声音低入尘埃,“不是非他不可,而是,世上只有一个他……”给过她最刻骨的爱恋,最震撼的心悸,最温暖的呵护。 她真的已经做不到生命中没有他。 哪怕有一丝丝可以在一起的机会,她都不想放弃。 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两个可爱的孩子了不是吗?! 而今天,他只是为了救她们的孩子,他并不是……真的想放弃她。 只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后来,不也奋力在救她吗?! 在这一刻,沈之乔或许只是在为自己回到拓跋御的身边找借口,而刻意忽略心里盘旋不去的,一瞬被抛弃的彻骨心痛! 姬莲夜听着她委曲求全的话,心里有生气,也有不甘,甚至有隐隐的酸味。 但是这时的他却无力说一些斥责她的话。 只因为,他发现,这一刻沈之乔,与他是那么的相似。 他不也是为了爱她,处处小心,又处处自己给自己留下渺茫到不可能实现的希翼。 或许,唯一不同的是,她得到了拓跋御,而他,好似一点她的温柔都不曾享用过。 深深吸了口气。 姬莲夜握住她胳膊的指,一点一点松开。 沈之乔感觉到,以为他要放了她。 心里不免感激。 眼中也不由露出几分真诚的感谢来。 姬莲夜看出来,浓眉挑了挑,颇为无情的打断了她的希望,“不用着急感谢小爷,因为小爷不会放了你!” “……”!!!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秀白的额头皱紧,“姬莲夜,你真是不可理喻!” 姬莲夜仰高下巴看着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小爷。” 那句话好像在说“小爷又不是第一天无理取闹!” 沈之乔对着他的油盐不侵,着实有些无能为力了。 吸了口气,干脆道,“姬莲夜,今天无论你放不放我走,我都走定了,你要是敢拦我,你信不信……我,我立马死在你面前……” “……”姬莲夜嗤了下,抱胸脾着她,“那你就死给小爷看看!” 卧槽!! 沈之乔咬唇,大眼喷火,“你别以为我不敢……” 第374章 她又怀了 第374章 她又怀了 “你敢,你当然敢,那你现在就去死吧!”姬莲夜还生怕她不去死,故意刺激道! “……”沈之乔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直接黑了,小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她也不能真去死啊! 生命诚可贵!! 只是没想到这个臭男人现在还是这么……没心没肺!!! 姬莲夜轻哼了声,拉住她的手便往前走,“不要说些气话,你压根不想死,也自然威胁不了我。” 他步子垮得有些大。 沈之乔更得踉踉跄跄的,身子不知是不是被刚才摔得严重了,背部一阵一阵的泛疼,除了背部,她明显感觉小腹也有些疼,一抽一抽的。 开始不明显,随着他步子越来越快,双腿和肚子的用力,让她不由疼得直抽气,额上的汗珠也随之冒出来了一些。 姬莲夜听到她的抽气声。 眉头一皱,偏头去看她。 才发现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而她的一只手正捂着肚子吗,看上去十分难受。 姬莲夜心口一紧,摸她扑了薄薄一层汗液的额头,“小乌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突然一股阵痛又从小腹涌了上来,疼得沈之乔脑子泛昏,紧紧抓住他的臂膀,牙齿打颤,“姬莲夜,我肚子疼……” 肚子疼?! 姬莲夜条件反射的去摸她的肚子,却被某个虚弱的女人一记狠瞪,便悻悻收了回来,讪讪道,“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沈之乔摇头,“不知道……啊……” 随着下腹一阵热涌,沈之乔痛呼一声,脑子涌出一阵白光,身子一软,倒在了姬莲夜的怀里。 姬莲夜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可眼角在看到裙摆上流曳而出的点点红光时,生命中第二次感到惶恐不安!! …… 竹楼阁房外。 姬莲夜的脸,黑得像是拨不开的浓雾,结实的双腿像足了他不耐烦的个性,来回焦躁的在房外走动着。 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他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净。 忍无可忍的,他站在门口,抬头便要推开他。 可房门却先他一步,被人从内推开来。 安承看着紧皱眉头,抬手还未落下的男人。 怔了一秒。 姬莲夜已是耐心消尽,急躁的问道,“她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还有,她说肚子疼,对了,她裙子上……” “皇上!”安承打断他的语无伦次,又不由为他对某人的用心而叹息,“皇上放心,姑娘现在没事了。只是……” 只是?! 姬莲夜捏拳,“只是什么?!” 安承颇具隐晦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中,硬生生让姬莲夜瞧出分同情来…… 眉头越皱越深,姬莲夜眼神儿凛冽起来。 安承干咳了声,忙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垂头道,“只是沈姑娘……又怀孕了!” 这个“又”字,不知安承故意刺激他,还是真的就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了。 总之,姬莲夜听到这个“又”字时,由内而外,由身到心,都不舒服起来。 虎着目瞪向安承,那眼神儿几乎想将他千刀万剐了。 安承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一口气道,“沈姑娘之前应是受了重创,微臣发现沈姑娘的后背上也有伤……微臣碍于男女之别,尚未上药。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保住了,但目前胎息还不稳定,所以沈姑娘必须保持良好的心态,否则,胎儿若是危险,大人也可能……” 姬莲夜想起之前在崖口上,他在隐秘的地上,确实看到她摔了一下。 但是…… “大不了就是小产,大人怎么可能出事?!” “皇上您忘了沈姑娘先前生连煜小爷的情景了?”安承淡淡提醒道。 一听话,姬莲夜心里咯噔跳了下。 先前她生连煜便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儿,身子很弱,即便他用矜贵的药物调养,但是也不能让她体虚的症状根治,只是缓解了她的手足无力,虚汗不停。 而今她怀孕后,又重重摔了一下。 想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 眸光往屋内扫了一眼,透过薄纱,他看见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那样安静而恬谧,他突然便有些后怕,怕她睡着之后便再也醒不来了。 安承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径直走了进去。 而他接下来做的事,真是不让他不佩服都不行! 姬莲夜走近之后,便扣住沈之乔的肩膀摇晃起来,“小乌龟,醒醒,快醒醒……” 安承真的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无语的直抽嘴角,眼看着他更过分的要把人从搬起来,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姑娘现在身子弱,您……还是让她多多休息吧!” 否则,他刚救回来的人,不定得被他折腾没了! 姬莲夜抓住她肩膀的手一顿,又见她像是被他闹到不行而微皱的眉头,她白白的唇瓣蠕动了两下。 像是说了什么。 姬莲夜淡淡挑眉,微微俯下身。 “疼……” 疼?! 姬莲夜眸内划过怜惜,却也吐了口气。 还会喊疼,看来是死不了了! 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有想起安承说她背上有伤的事。 唇瓣轻轻抿了一下,看向在房外守着的安承,“送一床柔软的丝被过来!” 安承愣了一秒,点头。 将安承拿过来的被子小心的放在沈之乔背上,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而后又道,“找个可信的丫头来,她背上需要上药!” 安承再次点头,便走了出去。 安承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二人。 姬莲夜眼底深藏的柔情也终于在没人的时候全部显露出来,他探指轻抚着她柔嫩却苍白的脸颊,嗓音轻柔而宠溺,“小乌龟,其实小爷想亲自替你上药,但是小爷怕忍不住……欺负你!” 而他这句苦涩中又带了几分无奈的话,恰好被行至竹楼门口的赫连景枫听在了耳里。 姬莲夜自然也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 星目厉光伤过,只是一瞬便被他掩盖住。 伸手将被子给她拉上了些,嘴角随即勾出一抹讥讽的笑,“三皇子速度挺快!” 他话一落,赫连景枫一只脚也踏进了屋内。 看了眼床榻上昏睡的女人,赫连景枫双瞳微微一缩,大步走了上前。 而走进之后,入目的苍白脸颊让他心口发紧,盯着姬莲夜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姬莲夜瞥了他一眼,“三皇子不是看到了。” “她为什么会昏倒?脸色何故如此难看?!”赫连景枫语气里多了丝暴风雨降至的冷冽崞。 姬莲夜听出他话里的沉怒……以及明显可见的紧张。 说不奇怪那是假的。 确切的说,从他利用连煜同拓跋御交换这个小女人的时候,他便感觉奇怪。 因为在他看来,挟持连煜和挟持沈之乔,效果是一样的。 可他却硬是折腾这一出交换的戏码,着实让他有些费解。 而且,他对一个棋子和筹码,是不是太紧张了?! 两道浓黑的眉毛奇怪的纠缠着,他看了赫连景枫一眼,又去看沈之乔。 暗想,不会是这赫连景枫不知何时也看上这小女人了吧?! 啧了下唇瓣,姬莲夜正坐在床上面对赫连景枫,眼神儿分明带着探寻。 赫连景枫见他有问不答,露在面具外的唇瓣不悦的抿紧。 随后干脆上前,便要捞起穿上的女人。 只不过刚伸出手,便被姬莲夜拦了下来,“三皇子,她现在受了重伤,你最好不要碰她!” 第375章 人质 第375章 人质 “重伤?!”赫连景枫嗓音一钝,眸光似剑落在姬莲夜身上。 那样子好似他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把他怎么样一般! 姬莲夜暗嗤了声,拂开他的手,“三皇子年轻力壮的,记性却这般差,可不是什么好症状!” “……”赫连景枫捏了捏拳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小乌龟适才被你和拓跋御争抢下摔了下来,又……” 姬莲夜本想说又因为怀孕了,话到嘴边绕了个湾又咽了回去,道,“背部受到重创,背上的力道震到胸口,受了点内伤。” 姬莲夜随口胡说着,也不管他信不信,继续道,“刚才朕已经让御医看过了,说她现在不宜碰触,免得使伤势加重。” 赫连景枫眸光轻闪,似乎有一丝的懊恼,看样子是信了他的话。 看了眼坐在床上的姬莲夜,赫连景枫眉头皱了皱,道,“没什么事,皇上请便!” 请便?! 姬莲夜心头一怒,敢情他这主人被撵了?! 怒极反笑,姬莲夜冷唇一勾,盯着赫连景枫,反道,“三皇子好走,至于小乌龟,待她伤好之后……朕再与三皇子协讨她的去处!” “……”赫连景枫寒瞳一眯,“在下以为,她的去处已经定下了。” 说着的时候,他上前几步,手指碰上丝绒的被子。 姬莲夜一看他毛手毛脚的就生气。 冷了嗓音,“三皇子请自重……” “她背上的伤可上药了?”赫连景枫直接打算他,问道。 “……”姬莲夜抽了抽嘴角。 怎么感觉,他跟他说话,就像他跟安承说话一般。 这赫连景枫把他当成他的属下了?! 心中不悦,姬莲夜脸色自然不好,冷嘲道,“三皇子不用担心,她死不了,影响不了她作为棋子对你的利用价值!” 赫连景枫又是皱了皱眉,“她的伤口若是再不上药,恐怕会化脓!” 姬莲夜愣了一秒,感觉自己被无视了。 心头又是一阵火涌。 赫连景枫是真的看不到他。 一双寒潭始终紧锁着床上的女人。 她或是极不舒服,眉头一直紧紧的蹙着。 心口发软,赫连景枫探指勾了勾她贴在脸上的碎发。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忽然看向姬莲夜,“皇上请回避,在下给她抹点药!” 他说得理所当然,外加理直气壮。 姬莲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银牙却在暗自磨着,“今日三皇子如愿以偿换得人质,莫不是高兴糊涂了?!” “……”赫连景枫不解的看向他。 姬莲夜简直要被他一脸“装糊涂”彻底激怒了,冷笑,索性把话说开了,“三皇子是男子,而小乌龟是女子,你给她上药成体统吗?!” 赫连景枫楞了楞,懂了。 却…… “我和她不一样。” “……”姬莲夜想冒粗话! 心想,你和她确实他娘的不一样,不是说了你是男的,她是女的吗?! 自然的,赫连景枫要给沈之乔上药是没上成的。 因为姬莲夜一直防守坐镇,直到安承带来一名服侍的丫头,接下了给沈之乔上药换衣的重任。 而姬莲夜临出门的时候,一双眼睛更是防贼似的盯着赫连景枫,看着他出去之后,才与那丫头交代几句,随后跟了出去。 …… 竹楼另一间房间内。 姬莲夜眸光犀利,泛起阵阵冷意,“三皇子,你的计划即以成功,现在三皇子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赫连景枫负手,相比之他的愤怒,他始终淡定如事外之人,“在下定会重视在下与皇上的约定。” 姬莲夜眯眸,刚要说话。 赫连景枫却再次开口道,“不过皇上也知,现在这段时间,在下着实有些繁忙,怕是暂时抽不出时间亲自送太上皇和太后回西凉国。” 姬莲夜想也没想,接话道,“就不劳三皇子亲自动手,稍后朕便让人去营地接回朕的父皇母后。” “那可不行!”赫连景枫却一口拒绝,嘴角嚼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幽幽看向姬莲夜,“这是在下之前与三皇子的约定,自然要遵守。待在下得空,定会亲自送回太上皇和太后!” “……”姬莲夜再迟钝,也听出他话里的拖延之意,脸色瞬间冷下,“赫连景枫,你什么意思?!” 赫连景枫眯了眯眼,“皇上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在下的顾虑。现下时局不稳,在下并不能保证,若是放了人,皇上的立场还能一如既往!” 若是放人,以他姬莲夜的心胸和度量,想必早些用以支持他的十万大军下一刻便会撤回。 这倒是其次,怕只怕,他姬莲夜不会善罢甘休,到时立场倒戈,直接转到拓跋御的阵营,这无疑才是他最顾虑的事。 而待他日大事成就之后,他自会想法平复他的怒气! 而现在,他必须确保他的大业顺利进行,不然罔他多年的隐忍和规谋! 即便这过程充满荆棘,哪怕将自己的浑身染成黑色,他也定要做那成功者! 姬莲夜拽拳,只觉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也从他言语中捕捉出,人,他现在断然不会放的! 所有被威胁的气愤全数化成冷笑,“赫连景枫,在卑鄙二字用在你身上,还真是贴切!” “……” …… 阜阳。 拓跋御浑身犹如长满冰凉的锥子,散发着沁骨的寒捩之气。 他一只拳头放在桌上,另一只拳头隐忍避在宽袖下。 房间内的气氛沉寂而压抑,仿若置身于冒着青烟的冰窖内般! 终究是迟了一步,算漏了一场。 今日若不是后来出来个姬莲夜,他赫连景枫是断然不能将人带走!! 拓跋御颧骨因为脸上紧绷的肌肉若隐若现,凤目一片汹涌的暗红,那一池子红水,正冒着愤怒的泡沫。 拓跋瑞几人站在他身后,有些担忧他现在的状况。 从回来之后,他便一直这样站着,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可他仍旧不发一语。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般长久的沉默,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拓跋瑞鹰眸浅浅一阖,一只脚往拓跋御跨了一步,剩下的一只脚还未踏过去。 一阵风便从外卷了进来。 拓跋瑞硬生生怔了怔,看着冒冒失失传进的那阵“风”,眉头不悦的轻轻皱了皱,低喝道,“大胆,一个烧饭丫头,这里岂是你能随便进出的,还不快滚出去!!” 某帝现在的情绪了不稳定,这女人又这般贸然,真是不想活了! 而那阵风却看也不看他,气势泠泠的盯着拓跋御的背影,“皇上,阿……请问皇后娘娘呢?!” 显然的,她的语气里,有克制不住的愤怒。 而这个人,便是南玥。 拓跋御近乎僵硬的背影纹丝不动,对于她的问题,也未作回答。 见他不答话,南玥红了脸,气的,也顾不了后果,捏着拳头道,“皇上,请你回答!” “……”拓跋瑞鹰眸一眯,“放肆!” “你闭嘴!”南玥冲他吼道,眼眶却微微红了。 他们一回来,整个阜阳县府都传遍了。 说小王爷一回来便大哭着要找皇后娘娘,闹得县府都拿大哭的小王爷没有任何办法。 她去看了一次。 那小家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一个劲儿的说着什么,不要他和沈之乔交换…… 其他人或许听个迷迷糊糊的。 可她却听懂了。 之前她和沈之乔也想过连煜许是被赫连一族抓去了。 她虽然安慰沈之乔,连煜不可能被抓走了。 但是心里却是忐忑的。 而现在连煜回来了,可某个女人却不见了。 再加之连煜的话,不难理解…… 想必是赫连一族要求用沈之乔交换连煜,虽然他这一举动,让人很是费解。 但是就这交换一事而言,现在看来,应是真的假不了。 否则,这屋子里的气氛便不会这般诡异。 心里是生气的,那股子火气一直绕着她的心肺烤着,让她难以忍受。。 所以她才会跑来问个究竟! 于是挺了挺胸膛,继续道,“皇上……啊……” 可是话才刚出口,手臂便被人捉住,一个劲儿的往外带。 第376章 痴情种子 第376章 痴情种子 南玥气急,奋力挣扎,“拓跋瑞,你放开我,你抓着我干什么?!” 拓跋瑞冷着脸不搭理她。 几年前便知她这张嘴皮子厉害着,但是大处说也是个知分寸的女人。 但是今日却如此莽撞,让他也不由有些怒了。 不顾她的大吼大叫,拓跋瑞拉着她左拐右拐不知走了多久。 最后到了一处凉亭,直接将她甩了出去。 “啊”南玥身子不稳,径直扑到了凉亭上的石桌上,腰腹在桌沿重重撞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也彻底将她的怒意撞了出来,她扭头便冲拓跋瑞吼道,“粗鲁,野蛮人,我看不起你!” 可是偏偏的,拓跋瑞看着她气恼得脸蛋通红的样子,竟觉有些好笑,挑眉道,“本王不需要你看得起!” 南玥气得呼吸不稳,鼓着腮帮子从桌子上,揉着摔疼的小蛮腰,气囊道,“拓跋瑞,你有病是不是?你抓我到这儿干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她说着,便往凉亭外走去。 拓跋瑞脸色一沉,探手又将她抓了过来,旋身将她压制在凉亭的木柱上,鹰眸喷着隐隐的火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那是皇上,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不够他砍!你个蠢到要死的笨女人!!” 南玥被他一顿吼弄得有些飘飘然。 凤眼轻闪着,只因为他唇齿间嘭发的热气太过烫人,她有些心慌。 低下头挣着身子,嘟嘟囔囔道,“不要你管” “你这笨女人简直不知好歹!”拓跋瑞胸膛烈烈起伏,一把勾住她的下颚抬高,阴测测的盯着她。 南玥心头紧了紧,蹙着眉头躲他在她下巴上的手,可又死活躲不掉,也微微怒了,吼道,“我说了不要你管你走开!!” 太心慌了,跟他以这样近的距离待着,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拓跋瑞这下被她彻彻底底的激怒了,掐住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低头,削薄的唇瓣几乎贴着她的唇,可嗓音却是冷得让人打颤,“不要我管?要不是本王,你现在指不定已经身首各异” 说话间,他忽然一口咬住了她的鼻子,恶狠狠道,“世上还有你这样没心肝的女人吗?!” “痛,混蛋!”南玥吃疼大叫,心却因为他的动作而颤抖着。 忘了本来要做的事,南玥此刻,只想逃离。 暗自深呼吸几口。 南玥尽量放软语气,示弱道,“民女很感谢王爷的相助,若不是王爷拉民女离开,民女此刻肯定激怒了皇上,所以,民女十分感谢王爷的大义出手” 拓跋瑞微微低头便看见她红艳艳的小嘴儿一开一合的,能皓白齿间若隐若现的粉舌。 鹰眸暗了下去,拓跋瑞压低鼻尖,抵在她的小挺的琼鼻上,嗓音低哑,“那你预备怎么感谢本王?” 停了停,又补了一句,“本王要实质性的感谢!” “……”南玥蹙眉,唇瓣轻抿了一下,脖子往后微微缩了缩,才道,“要不瑞王晚膳到别院来吃,民女做几道菜肴当时给瑞王答谢了!” 在她意识里,这应该算实质性的感谢了吧?! 拓跋瑞只是轻恩了声,却仍旧搂着她,非但未松一分力,反是更紧了。 鹰眸如道道危险的雷光,轻扫过她微微合住的双唇。 南玥心跳沉闷的响着,怕被他听出来,她极力克制着。 偏开头,她将双手不动声色抵在他的胸膛,以此隔绝两人太过靠近的距离。 “既然如此,那民女先回去准备……” “太麻烦了!”拓跋瑞突然开口,声线又哑了分,他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 虽然她脸上敷了一层丑陋的皮囊,可手感仍旧是极好的。 那软软热热的温度透过他的指腹漫进,让他留恋不舍。 鼻息间的呼吸也随之粗了粗,洒在她薄可透光的脸颊上。 南玥头发发麻,紧张得呼吸紊乱,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南玥一边奋力推他,一边说道,“不麻烦,相比之王爷的救命之恩,这个一点都不麻烦,不就是一顿饭,民女……拓跋瑞,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滚开,放开我,不要碰我,我恶心!” 怎么也推不开身前笨重的体魄,随着他的指尖的粗粝遍布她的唇瓣,南玥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气得面脸通红狠盯着他。 拓跋瑞额上青筋儿可怖的跳动了两下,他再次掐住她的下巴,鹰目添了一缕暴怒之前的红丝,咬牙切齿,“女人,你有种再说一遍!” 恶心?! 她竟然敢嫌弃他恶心?! 他现在还没嫌她脸上的这张皮难看,她倒先嫌他恶心了?! 这个女人,简直可恶透顶! “我说你恶心……唔唔……”唇上陡然被一抹尖锐大力咬住,南玥猛地睁大眼,尤带了丝不可置信。 而当她意识到,咬住她的竟然是那个的唇齿时,她彻底慌了。 手忙脚乱的挣扎抗拒,非但没有将这男人推开,反是加重了他对她唇瓣的侵略。 拓跋瑞气得头顶冒烟,大掌有力的钳制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扣,压在她的背部上。 拓跋瑞眸内闪过一道暗光,原在她下巴上的手突然拉住,一个用力,将她的极力阖上的下唇吻住。 南玥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浑身不自然的轻颤了起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涩咸的液体没入两人绞缠的口腔,拓跋瑞眉头微微皱了下,鹰眸黑沉沉的盯着她的眼,从那双眼睛里不断流曳而出的水晶儿像是永远不会停了般,可劲儿的冲破她的眼帘,泛滥成灾。 左心房某个地方就那么毫无征兆毫无预示的重重疼了几下。 拓跋瑞的吻也随之不受控制温柔了下来。 或许是被他突然地柔情蛊惑,又或者是被他的温柔吓住。 南玥剧烈挣扎的动作也随着他动作的越来越“匪夷所思”而停下。 看着他的眼神儿不可不可谓不奇怪。 她所认识的拓跋瑞,霸道,冷血,残忍,不懂温柔为何物。 而眼前的这个拓跋瑞,她竟觉得他也有做痴情种子的天赋…… 等等,痴情种子?! 南玥眼睫轻轻闪烁了下。 她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冒出这么惊悚的想法?! 即便他拓跋瑞是痴情种子,对象也断不会是她! 而这时候,眼睫上的唇温挪开。 南玥眨了眨眼,眼瞳内有浅浅的水波晃荡,她看着他,突然便觉得胸口窒闷得难以忍受。 鼻头发酸。 南玥闭了闭眼,认输似的低下头,那摸样,像是受了剧烈的打击。 而她这幅样子落在拓跋瑞眼里又成了另外一幅景象。 她讨厌他吻她! 拓跋瑞脸色骤然凉下,脸颊两侧的颧骨隐隐抽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出。 他突然松开对她身体的钳制,身体却没有离开她的身体,就那么不紧不松的贴在她的身体。 南玥双手得到自由,愣了愣。 抬头不解的看着他。 可一触上他眸内的森光时,南玥又是打了寒颤,话,脱口而出,“你又在想怎么样?!” 第377章 激将法 第377章 激将法 “呵……”拓跋瑞看到她紧张的防备样,凉悠悠笑了声。 南玥抽了抽嘴角,只觉得怪异而阴冷。 拓跋瑞眯了眯他那双犀黑无比的双瞳,“本王突然发现,你这烧饭丫头实在有趣……” 南玥背脊一震,唇瓣颤蠕了两下,“你,你想干什么?” 拓跋瑞又笑,手指特别自然的握住她的小手儿,动作亲昵,可却任由南玥如何挣扎也挣不开,“本王想问司谷主讨了你……”盯着她,“让你做本王的女人!” 什么?! 南玥心口犹如被雷劈中! 脸上表情惊骇,“拓跋瑞,你,你敢!” “呵……”拓跋瑞笑,充满嘲讽,唇瓣阴阴的在她嘴角吻了吻,这才在她耳边慢悠悠道,“如果这是你的欲擒故纵,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本王一定不负你的激将之法,定要问司谷主讨要了你这……小妖精!” “……”南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在这种时候,一个惊恐的想法在她脑中呈现。 这个男人……不会已经认出她了吧?! 身子又是一个激灵抖了下。 耳边回荡起几年前他说过的话: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南玥猛地摇头。 不要,她不要再和他扯上瓜葛,她不要!! 心悸之中,她整个人像是充满了力量,竟是一下将男人推了开。 拓跋瑞没想到她突然这么大力,竟直被她推后了几步。 英气的双眉拢了拢,他又要上前。 可看到那女人惊恐的直摇头,便停了下来,只不过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微微捏了捏拳头,拓跋瑞紧抿着唇,如雄鹰般精明的眸子堪堪直盯着她。 南玥慌得抓了抓头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脸上全是恐慌,甚至于,她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苍白的小嘴儿低低喃喃的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 拓跋瑞心脏缩了缩,有些不是滋味。 她这幅样子,很难不让他以为,她是被他的话吓到了,或者说,她极其排斥和害怕他真的去问司天烬要了她……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也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原因。 她喜欢司天烬,所以不希望他这么做! 鹰眸悄然沉下。 而这个时候,某个女人也似乎收拾好了情绪。 正狐疑不解的看着他。 拓跋瑞不怕她瞧,索性寻个位置坐下。 “……”南玥心跳仍旧有些急,却已经没有适才的慌跳。 两人对视着,能从对方眼里看出彼此的摸样。 她在他眼底,仍旧是丑陋的摸样。 而这个样子的她,他竟然说有兴趣,还要去问司天烬要了她! 如果不是已经认出了她,那他拓跋瑞就是眼神儿有问题! 咬了咬唇,南玥其实也拿不准。 回过头想想,她今日的举动着实有些大胆,而且奇怪。 她现在的身份是司天烬带在身边的烧饭丫头,却大胆的跑去问皇上要皇后娘娘去踪。 在那屋子里的男人,哪个不是精明透顶的?! 这样一想,南玥心底更加不安。 表现出来的便是手脚不知该往哪儿哪放。 想离开,又不敢不甘。 她担心他当真去问司天烬要人,而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了! …… 组织好语言。 南玥朝他走了两步,试探性的问道,“拓跋瑞,你刚才说的话没有当真吧?!” 拓跋瑞不解扬眉,“哪句话?” “就是,就是……”南玥就是了两遍,想到可能他自己都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吧。 自己也没必要提醒他,便摇了摇头,“没有,没事!” 拓跋瑞眼中闪现讥讽,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那样子莫名让南玥胆寒。 “你是怕本王真的去问司谷主要人?”拓跋瑞打破她的希翼,淡然道。 “……”南玥睁大眼,眼中多了警惕。 拓跋瑞撇撇嘴,“你不用着急,本王言出必行,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南玥喉咙一堵,他这么一说,好像是她多希望他这么做似的。 咽了咽口水,南玥眉间不悦,“拓跋瑞,你是王爷,何必处处跟我这个小老百姓过不去!?” 拓跋瑞抿唇,盯着她不说话,可脸色却沉厉了下来。 南玥握拳,假装没看见,继续道,“不管王爷是一丝口快,还是真有那打算,我希望王爷不要那么做。” 拓跋瑞深深盯了她一眼,“为什么?本王不够英俊?还是做本王的女人你委屈?” “……”南玥提了口气,“那我倒要问王爷,以我这样的姿色和身份,有什么资格做王爷的女人?我看王爷就是一时兴致,拿我寻开心!” 南玥说是这般说,一双眼睛却认真的盯着他的脸,希望从里看出一些,他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苗头。 拓跋瑞仍旧深灼的盯着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他的刻意沉默,却让南玥一颗心提得老高,拳头不由一收再收。 好一会儿,拓跋瑞方开口道,“如果你是担心这些,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不介意。” 南玥再次奇怪的看看了他一眼,“可是为什么?” 她的一再追问,好似非要他承认他已经认出她来一般。 或许,在南玥的潜意识里,她感觉她的身份已经被他察觉出来了。 所以,她才会不安,进而一再逼问。 拓跋瑞眉梢微微一挑,从位置上站起来,径直往庭外而去,“没有为什么,本王觉得你的厨艺不错,而且,你的样子虽不能入本王的眼,但是本王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你能烧饭,定能料理家事,也算是贤惠之人,本王要了你,也不算亏!” “……”南玥哑口。 眼眸一缩再缩,盯着他挺拔的背影。 明明他这样说,她应该放下心来,他好似并没有认出她来。 可是不知怎的,她就是忐忑不安,心口犹如被锋利的猫爪子挠着,让她难受得很。 正在她纠结不已时,已经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的男人突然回头。 南玥一吓,摸样惊慌。 拓跋瑞却轻轻一笑,那摸样倒有几分明媚俊朗,“晚膳就做糖蒸茄,上次没吃到,本王一直惦记着。” 南玥被他的笑容迷了眼,恍如看到了某一瞬间的俊美少年。 在他这般注视下,竟是情不自禁轻轻点了点头。 拓跋瑞嘴角笑意加深。 不得不说,这个小女人的温驯,与他十分受用。 心情大好,拓跋瑞可谓满面春光离开。 而留下的南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懊恼得直跺脚。 “南玥,你脑子是不是被猪拱了,没事点什么头,点什么头!!!猪脑子!!” 第378章 你我成亲之后 第378章 你我成亲之后 傍晚。 南玥混混沌沌做好晚饭,当一盘糖蒸茄摆在桌上的那一刻。 南玥突然惊了下。 梦槑似的盯着那盘糖蒸茄,而后突然发疯般的一下端着那盘糖蒸茄走了出去,一下子倒在了回廊外的树干下。 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进来的时候,便见司天烬黑瞳沉鹜的注视。 南玥脚底一凉,讪讪道,“我又不小心弄了根头发丝进去,怕司爷看见了倒胃口,所以……”反手指了指外边,“就倒了!” 司天烬没说话,冷如寒冰的深眸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低头拿起箸子吃了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南玥慢慢踱回位置上,心不在焉的握在箸子,迟迟不落快。 眼神儿漂乎,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你在干什么?”忽然一声凉飕飕的嗓音从耳畔飘来。 南玥手一抖,筷子掉了。 眨了眨眼,她躬下身就去捡,可是太急了,额头一下子撞到了桌沿上,火辣辣的疼。 南玥捂着头忙慌站了起来,只差没疼得原地打转。 司天烬被她这样一搞,脸色瞬间就黑了。 盯了眼被她搅乱的青菜。 他刚才就是看她神神幽幽的拿着箸子就往菜里绞着,看不下去就问了声。 没想到引来她这么强烈的反应。 南玥看他脸色不善,心里哀嚎了声。 抿了唇做了下来,本着息事宁人,赔礼道歉,“抱歉抱歉,司爷继续,慢用慢用!” “……”司天烬刚毅的脸颊抽了抽,唇线紧了紧,而后才继续吃了起来。 南玥松了口气,舔了舔唇瓣,眼角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瞟着。 司天烬冷峻的脸庞又是一绷,眉头微恼的皱了皱,看向她。 南玥忙朝他讨好的咧嘴笑了笑,“司爷,吃啊……” “……”司天烬忍耐的闭了闭眼,嘭的下放下了箸子。 那一声响,直接让南玥心肝一颤。 忙狗腿的拿起他刚放下的箸子,抓起他的手,恭恭敬敬的放在他的掌心,又教他握上,“司爷,您多吃点,多吃点!” 司天烬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南玥握住他的手一顿,收了回来,特别娇羞的勾了勾耳发,“司爷,人家想跟您商量个事!” 就知道!! 司天烬不耐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南玥不好意思的低头,用眼角瞄他,“司爷先答应人家,不然人家不好意思说!” “……”司天烬被她一口一个人家弄得背脊发麻,忍无可忍,“不好意思说就别说!” 这女人还真会来事,麻烦!! 南玥被他一吼,顿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坐好,面着他快速道,“我想回东陵城照顾小爵儿,他一个人在皇宫里,我怕他不习惯,万一他吃不惯宫里的饮食怎么办?我得回去给他做饭啊,您说是不是司爷?” “……”司天烬听她说完,幽深的黑瞳泛出一丝暗讽,“你担心司爵?” 南玥特别认真地点头,“司爷,我真的特别担心他,我怕他不配合兰君神医治病,更怕他无聊在皇宫里做出些什么事来。 您也知道,您的儿子从小都不是省油的灯,您又不管他,任由他在谷里随心所欲,从而养成了他放浪不羁不受约束的个性,对此,我着实有些担心小爵儿的将来……” “你是在指责我没有管好司爵?”司天烬冷幽幽的脾着她,“才养成他现在的个性?还担心他的将来?!” “……”南玥心一颤,忙摇头,“当然不是。司爷对小爵儿那是认真负责,各个方面那是照顾得面面俱到,司爷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其中的艰苦我都看在了眼底,司爷真是伟大!” “……”司天烬眼角一抽,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言善道,黑当白说,巧舌如簧!! 南玥干笑,继续道,“司爷,现在不也是特殊时期吗?您看,小爵儿一个人在皇宫内,无亲无故的,身体又不好,您这当父亲的肯定特别担心对不对?” 司天烬抿唇,眯眸,“所以?” “所以啊!”南玥一拍手,“所以司爷担心,但是司爷现在有任务在身,肯定脱不了身,那么现在照顾小爵儿的任务自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责无旁贷啊,司爷收留我照顾我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是我为司爷做点什么以报答司爷了。” 停了停,她站了起来,特别正式的给他鞠了个躬,“所以司爷,请让我回宫照顾小爵儿吧!” “……”司天烬盯着她弓下的小脑袋,突然就笑了声,很轻,但还是没南玥听到了。 南玥忍不住抬头看他,以为会看到千载难逢的司爷笑容满面的答应她的画面。 谁曾想,他嘴角的幅度那么冷。 南玥心里咚咚跳了跳。 每当他这样似嘲似讽对她笑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希望灭了! 颓然的坐在凳子,南玥泱泱的,“司爷……” “你真的很关心司爵?”司天烬突然问。 南玥愣了愣,这句话很熟悉,他之前便问过她一次。 眨了眨眼,南玥看着他,点头。 司天烬嘴角弯了弯,很难得的笑,没有嘲讽,也不是冷笑。 他虽然体魄粗矿,脸很刚毅,很冷酷,可是他一笑却是很好看的。 南玥晃了晃神,记得上次他也是这么笑的。 她想,或许这司天烬也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冷酷,至少他是真的很爱他唯一的儿子。 否则也不会在她表示对司爵真诚的关心时,露出这样真实的笑容。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如一剂重锤敲打在了南玥的心房。 “既然如此,我们成亲吧!”没有喜怒,没有波澜的嗓音,就那么平铺直述而出。 “……”!!! 南玥愣是没回过神来! 好半天过去了,她伸出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嗓音都是颤抖不可置信的,“司爷,您说的我们,那个我们,是我和您吗?!” 司天烬点头,“放心吧,你我成亲之后,我不会亏待你!” “……”南玥觉得好笑,她也笑了,“那个,司爷,您确定不是说着玩儿或是吓唬我的?” 吓唬?! 司天烬皱了皱眉,“我很认真!” “……”南玥却惊恐了,“不是……你,你为什么啊?!” 司天烬掀了掀唇,淡淡分析,“你很关心司爵。” 然后呢?! 南玥看着他,希望再听到点其他的理由。 司天烬也回盯着她,显然是话说完了。 南玥觉得震惊已经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撞鬼了吗?! 一个说要她,一个说娶她! 没事吧?! 司天烬见她没拒绝,只是眉宇间有些不置信,便继续道,“此事之后,回到兽霄谷我便和你举行成婚大典,在此之前,你且想想,婚礼上你需要些什么。”看了她一眼,“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娶你,一些事我也会照顾你的喜好!” 这话听着,敢情让她跟他成婚,是天大的恩赐啊! 南玥无语得说不出话。 干脆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走了两趟,最后站在他面前,一只手猛地撑在身前的桌子上,面对他,气势汹汹的问,“你喜欢我吗?” 第379章 绝对不会嫁给你 第379章 绝对不会嫁给你 司天烬看着她,那一眼很深很深,却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南玥耐心的等他好半响也不见他回答。 索性再次重复道,“你喜欢我吗?” 司天烬抿唇,眉间为难的勾了勾,“你想让我喜欢你?!” “……”南玥抽了抽脸颊,很想骂人,谁稀罕你喜欢啊!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也让她抓住一个关键点:这家伙根本不喜欢她! 叹气,南玥收回手,重新坐在凳子上,又将凳子往他身边拉了拉,一脸的苦口婆心,款款道,“司爷,你知道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成婚吗?” “……” “因为他们相爱,想在一起。” “……” “可是你不喜欢我……” “我也不讨厌你!”司天烬适时补一句,“而且,天下成婚的男女都是相互倾慕的吗?” “……”南玥哑然,舔了舔唇瓣,“我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绝对不会和不喜欢的人成婚。” 怕他不明白,添了一句,“我不喜欢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和你成婚!” 虽然他也不喜欢她。 但是男性的尊严却不可避免的被她明显的拒绝打击到。 司天烬脸色冷了冷,颇为独断道,“由不得你,回谷之后,你必须嫁给我!” “……”南玥想骂他祖宗。 她不明白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了。 气恼得瞪着他,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竟又重新拿起箸子吃了起来。 南玥都要佩服他的食欲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越开越生厌,最后气鼓鼓的起身走了出去,走时还故意把脚步跺得很响,以告诉他,她现在的心情十分不爽! 司天烬在她起身离开之时便抬起了头,看着她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黑瞳也随之沉冷了下来,那一湖子的冰渣子下似乎沉淀出更为幽冷的光芒来。 …… 南玥刚踏出院外,便遇到了正往这儿走的拓跋瑞,脚步一转,忙往另一条小道儿走了去。 拓跋瑞自是看到她了。 但是她明显躲着他的举动让他心尖顿时嘭发出一阵不悦。。 三两步上前勾住她的手腕便将她拉了回来。 长臂随即搂住她的细腰,眉头紧锁,“为什么躲我?!” 南玥不习惯他亲密的举动,挣着身子,“我没有躲你,刚吃完饭出来散步……” “你用膳了?”语气沉厉,带着沉压的怒意。 南玥翔装没听见,“吃了。” 拓跋瑞听到她的话,鼻冒粗气,一个用力勾着她的腰将她压在院落的围墙上。 背部撞到墙上,南玥又是一阵疼,也真正的怒了,“拓跋瑞,你疯了吗?你不欺负我是会死是不是?!” “会死!”拓跋瑞气恼的回道,胸脯起伏幅度也有些大。 南玥却因为他的回答一阵心悸。 挣扎的动作停下,也同他一样,呼吸不规律。 拓跋瑞再次朝她压了压,将她的身子密不透风的圈在身下,唇间的呼吸滚烫的喷在她的鼻尖儿上,“为什么不等我?!” 南玥偏开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等我!”拓跋瑞固执的重复。 南玥微微握拳,转头看着他,“等你什么?我为什么又要等你?凭什么等你?你凭什么让我等!” 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拓跋瑞显然没料到会这样。 鹰眸闪过短暂的无措,他微微后退了身子,却仍旧不让她逃掉。 指腹探上她的脸,擦拭着她不断往下落的眼泪,“哭什么?” 南玥讨厌他故作暧昧的动作,拍开他的手,“我没有哭!” “没哭这是什么?”拓跋瑞将指腹上的水珠拿到她面前,脸颊柔和,看上去像是个温润的君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本王给你报仇!” “……”南玥眼眶更红,心口猛地巨疼了下,她哭着笑,“欺负?” 她说着,又蓦地止了笑,变成了长满尖利爪子的小野猫,“我有那么好欺负吗?我的脸看上去就那么好欺负吗?!你们一个个的他娘的就算准老娘好欺负是不是?!” “……”拓跋瑞蹙眉,鹰眸犀锐,冷而厉的盯着她。 直觉她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哪能像是个小疯子似的乱发火?! 南玥一顿吼之后,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仍旧有些闷! 看了他一眼,摆摆手,“算了,你不是要用膳吗?进去吧!” 拓跋瑞抿唇,没动。 南玥也没多少耐心,一把推开他,就往前走。 拓跋瑞没有多加使力拉住她,只是任她推开。 看着她萧索的背影,心房涩痛了下。 不放心她一个人,便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 县府内的地下酒窖。 拓跋瑞站在楼口上,看着地下坐在地板上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的小女人。 鹰眸环扫了圈儿这不算大的酒窖。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找到的。 “混蛋,都是混蛋!” 女人突然的大骂声将他引了过去。 拓跋瑞再次看向她。 女人软软的倒靠在墙壁上一重一重堆高的酒瓶上,小手儿虚晃着,显然已有了些醉意。 “欺负我?谁他娘的能欺负老娘?!”南玥嗓音也带了分醉意,她一揩脸颊有些碍眼的发丝,“谁都不能欺负我,不能!” 拓跋瑞看着她难得娇憨的摸样,鹰眸现出点点宠溺。 “拓跋瑞!”南玥蓦地大喊了声他的名字。 拓跋瑞还以为她看到了他。 俊眉一挑,便准备下去。 “老娘不怕你!不怕你的威胁,什么狗屁最好不要出现在你的面前,老娘就出现了你能拿老娘怎么样?杀我啊?!” 拓跋瑞狠抽嘴角。 看来他刚刚是错了,这个女人明明是醉得不轻了! “司天烬,你大爷,多少年了,你他娘的欺负老娘整整五年了,你他娘的,老娘受够了,老娘再也不受你的窝囊气了……”说着,又往嘴里闷罐了一口酒,打了个隔继续,“娶我?我呸!老娘这次绝对绝对不会再受你摆布,绝对不会嫁给你!” 第380章 为什么欺负我 第380章 为什么欺负我 南玥是真的太压抑了。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她好似从未真正自由过。 她的生命像是被人绑上了一根细线,五年前被拓跋瑞握在手心里摆布,五年后,又被司天烬拽住。 再加之,今天听说拓跋御也放弃了沈之乔,曾经她以为永远不会变的东西,还是变了。 她为沈之乔伤心的同时,又觉得她自己是那么的可悲。 她突然仰头,疯癫似的哈哈大笑了几声,眼泪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而拓跋瑞在听到司天烬要娶她的时候,一张脸便铁青铁青的。 拳头被他握得吱吱作响。 但是她后面的一句“她绝对不会任他摆布”,就说明这女人并不想嫁。 这或多或少也平复了他一些怒气。 现在又见她一边喝酒一边流泪,便忍不住心疼她。 叹了口气,他步下石梯,往她走去。 南玥蒙蒙呼呼的,脸上被她豪饮时浸湿,特别的不舒服。 她便用手去抠,最后实在烦了,她直接将整张人皮从她脸上剥了下来。 一张清秀白皙的小脸顿时暴露在空气里。 拓跋瑞脚下的步子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鹰眸隐隐抽闪,心跳声强劲的几乎要从他胸腔内跳出来般。 他紧盯着那张熟悉的脸颊,因为她娇蛮的动作,她脸上因为撕扯而红红的,一双妖冶凤眼往上翘着,眉眼迷离的眨闪着,小嘴儿微微张着,从她唇角液下,留下一条条水润的痕迹,看上去那么的迷人而蛊惑。 停下的脚步终于再次朝她走去。 越近,他发现他的心跳声便越烈。 南玥模模糊糊的,迷离中看到有人影朝她靠近。 她憨憨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 可是下一刻,手儿被一抹温暖握住。 南玥傻傻的愣了愣,眨着迷茫的凤眼看他,“你是谁?” 却不等他回答,她率先甩开他的手,“老娘现在烦着呢,有多远滚多远!” 手掌内软柔消失之际,拓跋瑞眉一皱,霸道的再次将她的小手儿握在手心,占有十足。 一双眼盯着她的脸,另一只手缓缓触了上去。 可才刚碰上,便听见女人一记轻吟。 “怎么了?”拓跋瑞温柔的问道。 或许是被他柔情好听的声音迷惑。 南玥眨了眨眼,嘟着小嘴儿,委屈道,“疼……”她举起被他握住的小手儿,用他的手背去摩挲她的脸,“脸疼……” “……”拓跋瑞心口一紧,看她的脸,便见她脸上有些地方沁出了丝血来,忙松开她的手,指腹碰上的伤口,“怎么回事?脸怎么会流血?!” 不要想醉酒的人会好好儿回答问题。 南玥哼哼的闭上眼睛,小手儿却一个劲儿摸着地上,想是在摸酒瓶子。 眼看着她要碰上了,拓跋瑞先一步踢开那酒瓶,收回脚时,看到地面上软塌塌的人皮,那上面也沾了不少血沫。 鹰眸闪了闪。 明白过来。 女人脸上的伤,想是她粗手粗脚扯下人皮时落下的。 虽然不会做这玩意儿,但是至少还是知道要卸下人皮,需要一些药物滋润,否则很难脱落下来。 刚才女人就那么直剌剌的扯下,如何能不受伤?! 轻叹了口气,一只手穿过她腰际,欲将她抱离这冰凉的地面。 然,女人又突然发飙了。 竟是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拓跋瑞甚至还来不及发怒,某个女人却率先捂着小手儿低低哭了起来,抽抽搭搭的,尤为委屈,“疼,好疼的……” “……”拓跋瑞俊脸黑青一片,可见女人眼泪巴巴的又是举着小手儿给他看,那摸样还真是挠心。 拓跋瑞简直顾不上生气了,拿过女人的手细细看着,哄道,“不疼了,不疼了啊……” “噗呲……”南玥忽然笑了,笑声如清脆的铃铛。 拓跋瑞低下头的动作滞了下,而后缓缓抬头,看着笑得嫣然如花的女人,那脸上真实的笑容,让他一阵恍惚。 意识漂移,他倾身,在她红彤彤的脸颊落下清浅的吻。 南玥还是傻傻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在他亲她的时候,她伸出莲臂,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将小脸偎在他的胸口,乖巧得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拓跋瑞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探臂搂住她的背,竟不由自主像哄孩子般轻拍着她的背脊。 可怀里的女人是不安份的。 笑了一会儿,她又低低抽噎了起来。 拓跋瑞有点难以招架了,身子微微向后,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无奈道,“怎么这么爱哭?” 南玥抽泣,难得的回答他,“我难受,这里好难受……” 她摸了摸胸口,而后又靠在他的胸膛,喃喃道,“我被人欺负了,我总是被人欺负,我好窝囊,好没用……” “……”拓跋瑞很自然的将她口里欺负她的人扣在了司天烬身上。 漆黑的双眼蹦出冷意,“本王替你……”报仇…… “拓跋瑞那个混蛋!”南玥一下子抬头,腮帮子鼓着,像是极为气恼,“你说他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我都这么躲他了,我连自己的脸都不敢要了,我躲着他,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欺负我,五年前欺负我,现在还来欺负我,他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拓跋瑞结结实实的被她堵了下。 随即便觉得心口闷得慌,就不是忍耐之人,他捏住她的脸,恶狠狠的问,“本王可不可以这么理解,你脸上的人皮就是你为了躲本王而做的?” 本王?! 南玥迷糊,摇了摇头,仰高下巴看他,一只手学他扯她脸的动作,也狠狠扯了下,“你为什么要说本王……唔……你也是王爷吗?” “……”拓跋瑞气得直磨牙,抓开她作恶的小手儿,深深吸了几口气,又看了眼她醉得不轻的脸,想说什么最终通通化为叹息,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便往酒窖外走去。 南玥傻乎乎的看了眼地上的酒瓶子,又歪着头看他,“你干什么抱我?你要带我去哪儿”说着,她一下抓紧胸口的衣服,“你想干什么?!” “……”拓跋瑞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南玥也不闹了,靠在他的心口,又开始流眼泪。 好似要将她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才甘心。 拓跋瑞在心里叹息,脚步的步子加快。 第381章 只对我笑 第381章 只对我笑 拓跋瑞直接将她带到了他的房间内,将默默流泪的人放在床上,便又走了出去。 南玥翻了个身,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酒精上劲儿再加上压制太久的情绪一起冒了上来,烧得她浑身不舒服,只有哭。 拓跋瑞端着盆水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她抽搐的小肩膀。 眼眸一暗。 径直走了过去。 将木盆放在床下,拧干里面的锦帕,便坐在床沿,女人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脸上的血沫也干了,粘稠的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拓跋瑞眉一皱,便细心的给她擦拭了起来。 擦完之后,又给她的脸上了药。 那药物透明的,擦在脸上凉悠悠的,像是一阵清风。 拓跋瑞看着她小猫儿似的轻阖上双眼,乖乖的样子,让他一阵好笑又心软。 嘴角勾了勾,他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这才端着木盆走了出去。 可刚走到门口,他一下子停了下来。 看了眼手中的木盆,拓跋瑞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他竟然屈尊纡贵,去伺候那女人?! 匪夷所思! 摇了摇头,拓跋瑞微微侧身看了眼穿上的人。 当看到他刚刚给她盖上的被子被她扯开时。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 索性将木盆放在了桌上,带上门之后,便折了回去。 蛮横的将被子再次覆在她身上,她却发脾气似的,把衣衫锦被都掀开了。 拓跋瑞倒抽了口气,原先想阻止她的想法瞬间消逝。 若不是亲眼看见小女人喝了不少酒,他真怀疑,她今天是故意装醉勾引他! 拓跋瑞眸光又暗了分,喉结微微滑动了下,转而坐在床上吻她,一寸一寸的,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怜惜。 昏睡中的南玥皱了眉头,身子往床侧挪了挪。 拓跋瑞察觉到,腾出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拓跋瑞情不自禁的觉得自己醉了。 周围的气温也一瞬升高了许多。 南玥本能的伸手推据着,口中发出模糊的抗议声。 拓跋瑞翻身而上,将她压住。 南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只是憨憨的看着他,眯眼,“你为什么咬我,不许你咬我。” “呵”拓跋瑞轻笑,极喜欢她现在带了孩子气的可爱样子,心口柔得不像话,怜爱的在她额头上重重一吻,磁哑的笑声不断从他喉间溢出。 南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可他的笑声太好听了,她发现她很喜欢听,也跟着他咯咯笑了起来。 拓跋瑞双手撑在她颈后,身子微微离开她,怕将她压坏了。 鹰眸中涤渤的温润爱怜似乎在这一刻如何也挡不住的从他眼中泄露而出,他盯着她脸上的笑,比他见到的任何时候都要真实而美好,也比任何时候都让他心动疼惜。 他突然想抓住这时候两人之间和谐而愉悦的相处时光。 他有些失控的将她整个搂在怀里,“玥玥,永远都这么笑,一直这么笑,只对我笑……”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这么想要独占。 铁臂一收再收,好似这样,他便能真的拥有她。 南玥推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拓跋瑞气不打一处来。 恨恼的就要掰过她的身子,可手刚触上她的胳膊,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 第二日。 南玥头疼欲裂,揉着脑袋睁开眼,入目的白色纱帐让她觉得陌生。 狠狠摇了摇头,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可一碰上,便觉得有些疼。 以为是太干了,裂开了,便没怎么注意。 从床上坐起来,凤眼扫了一圈儿屋内。 眉头不由一皱。 这不是她的房间!! 又是拍了拍脑袋。 努力想着昨天发生的事,记忆只停在了她去了县府的酒窖喝酒,之后便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懊恼的咬了咬唇,便要起身下床。 可是当眼前扫过自己仅着了一件肚兜,而且,她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一道精光哐当在她脑门砸过。 南玥飞快扯开被子,裤子还在…… 但是醒来之后发现她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以及身上莫名去秒的痕迹已经不是什么好征兆。 南玥冷汗潺潺。 忙翻身套上鞋子,抓起衣裳急急燥燥穿上,便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见门口守着的丫鬟。 那丫鬟看见她,忙行礼道,“姑娘,您醒了?!” “……”南玥讪讪,硬着头皮恩了声。 那丫鬟又道,“屋子里已为姑娘准备好了热水,姑娘请洗漱。” “……”南玥抽了抽嘴角,干笑,“不,不用了……我回去洗……”眼一跳,眯了眼,“那个,我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丫鬟愣了愣,回道,“这里是县府……” “不是,我是问,这个房间是?”南玥问得很小心。 “哦……”那丫鬟恍然,笑答,“这里是瑞王的房间……” “什么?!”南玥惊骇,“你说这里是拓跋瑞的房间?!” 那丫鬟也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点头,“回,回姑娘,是,是的。” 南玥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又想到身上的痕迹和被脱掉的衣服,心里一阵冒火,咬牙,“拓跋瑞现在哪儿?” “啊……”那丫鬟叫了声,有些惊讶。 南玥瞪了她一眼,“啊什么啊?说话!” “啊……哦哦。”那丫鬟冷汗直冒,弱弱道,“瑞王今早已经离开阜阳……” “离开?”南玥蹙眉,顿觉奇怪,“离开阜阳去哪儿?” “奴婢不知。”那丫鬟道,“不过听说,要开战了,皇上御驾亲征,奴婢想,应是去了鹿鸣……” 可能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那丫鬟咬了咬唇瓣,不再说了。 南玥心下也有了谱。 这仗是绝对免不了的,早就该打了。 眼珠儿微微转了转,“所有人都走了吗?” 那丫鬟点头,“今早一起离开了县府。” 所有人都走了,那么司天烬也走了吧?! 可是她怎么办?! 她身上还有司天烬下的毒。 上次她主动回去之后,虽然给了她解药。 但是他就是一无耻小人。 说是怕她又突然反悔逃跑,又给她种了其他的毒,不然她也不会那么乖乖的任他摆布。 而这毒的解药,虽不至三个时辰要服一次解药,但是若是三日不吃解药的话,她也没命了。 而昨天她刚服了一次,若是接下来两天她还赶不上司天烬,她就等着翘辫子了。 南玥哀嚎。 在心里将司天烬上下问候了一遍。 看向那丫鬟,没好气的问,“你说他们早上走的?” 那丫鬟点头。 南玥烦闷的皱眉,“你给我准备些干粮,要快!” 那丫鬟愣了,但不敌她犀利的眼神儿,还是乖乖去做了。 南玥折回房间,刚坐在凳子上,便感觉下腹有一阵异常。 脸颊抽了抽。 南玥奇怪的看了眼床上,走上去,便看见被子上那一团团像花瓣一样铺展开的红色印记。 南玥脑门一抽一抽的,果然印证了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了一会儿,那丫鬟便来了。 手脚挺麻利的,给她打包好。 南玥问她要了些月事布,收拾好自己便出了门。 可是刚踏出县府门口,便碰上了一个故人。 第382章 我不会再放开你 第382章 我不会再放开你 前往鹿鸣的马车上。 南玥有些拘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玥儿,你不舒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南玥一怔,抬头,看着在她对面坐着的,一身浅绿色锦袍的俊朗男子。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露出的真挚关心让她鼻头微酸,扯了扯唇瓣,摇头,“越,我没事。” 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越南迁。 越南迁皱了皱眉,眸光轻而柔,“你脸色很不好。” 南玥笑笑,“没事。” 老毛病了,月事这几日,她便会腹痛,过了就好。 越南迁见她一手捂住肚子,桃花眼一闪,“还是老样子吗?” “……”南玥一怔,看着他。 越南迁笑,从袖口掏出一只暗红色的袋子递给她,“吃点吧。” “……”南玥眨了眨眼,接过,扯开松条,大颗大颗的干红枣便出现在眼里。 南玥手一僵,而后才微微低下头,取出一颗喂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才笑着抬头看着他道,“她也有腹痛的毛病?” 越南迁抿唇,眸光突然炙热起来,紧盯着她。 南玥心一慌,又低下头,往嘴里又喂了几颗。 越南迁嘴角苦涩一扯,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不说,却能让大家都懂。 南玥眼眶发涩,深深吸了口气,“这些年……” “这些年我都在找你。”越南迁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五年,没有一日,停止过。” “……”南玥心里难受,蠕了蠕嘴角,抬头看他,“对不起……” 越南迁也看向她,那一眼,深得似乎要将她整个看穿,“对不起什么?” 南玥又吸了口气,“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不告而别,而是……” “恩。”越南迁点头,好似真的不在意,“我知道了。” “……”南玥脸上表情尴尬的僵了下,面对这样的越南迁,她发现她是无措的,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对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会儿。 南玥觉得压抑,便主动问道,“你这次去鹿鸣干什么?” 越南迁又看了她一眼,眸光一直压制着什么,喉头微微动了动,“我现在是碧霞山庄的庄主,朝廷不久前像碧霞山庄定要了一大批兵器,因为数量巨大,便由我亲自护送。” 或许他要表达的并不是送兵器,而是,他现在是一庄之主,很多以前不可能的事,都变成了可能。 南玥点头,眼神儿闪烁,“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话还未说完,手便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南玥心慌了下,手中的枣袋子掉了下去,零落的红枣像是一颗颗饱满的红色石头,朝马车的各个方向滚去。 …… 而在手中的枣袋子掉下去的那一刻,那抹温热便从手心移去。 南玥蹙眉,看向他,着急解释,“越,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便要弯身去捡。 越南迁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阻止,“掉了就掉了,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南玥咬唇,有些呼吸困难,看着他,勉强笑笑,“没有,我只是肚子疼,吃这个能让我舒服。” 说完,甩开他的手,一粒一粒捡了起来,装进袋子里。 越南迁唇抿得紧紧的,就那么看着她捡,终于在她将袋子收进怀里的那一刻忍不住将袋子抢了过来,连同袋子一并握住她的手崴。 力道有些重。 南玥忍着那股微痛,抬眸看着他。 那双美丽的眼瞳里印着她的脸,她才发现,在他眼里,她显得是那么的慌乱和无措。 而他瞳内深处蕴含的那抹深灼都太灼人眼球,她不敢深看。 微微挣了挣手,南玥笑,嗓音却有些抖,“越,你干什么?枣子都快被你捏坏了……” “玥儿,我不会再放开你!”越南迁郑重的说,像是某种承诺。 南玥心乱如麻,却只能假装无谓,笑看着他严肃而俊朗的脸庞,“对了,你给朝廷的兵器怎么运到阜阳了?” “……”越南迁绷了绷唇,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缓慢的松开她的手,在看到她明显松展开唇呼气时,眉一挑,嘴角也扬了道轻微的弧,“恩,原是送到阜阳,不过刚接到通知,皇上让这些兵器直接送到鹿鸣。” “哦。”南玥点头,明显的心不在焉,伸手勾了勾耳际的发,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现在的越南迁跟她之前认识的越南迁哪里不一样了。 就比如说,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而他总是脾气好的从不对她使脸色,她说一就是一。 就连她选择嫁给拓跋瑞,他也并未多加阻拦。 而现在,哪怕她二人再次重逢没多一会儿,她便觉得压抑。 而且说话也不比之前利索,总怕说错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们刚见面,也或许是因为她觉得五年前不辞而别对他的愧疚,所以才导致他二人如今的相处有短暂的尴尬。 南玥这么想着。 越南迁目光轻描淡写,好似对于突然与她的重逢没有过多的惊喜或者惊讶。 而事实上,在他的心里,就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吗?! 这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 前往鹭鸣镇的路上,拓跋御收到消息,赫连一族以段奇峰为先锋将士领着五万大军于今日凌晨突然从西面开始攻打东陵王朝。 这招声东击西,让他们出师便取得了首捷,而原本驻扎在鹭鸣镇外的大军也随之陆续前往与之会和。 “皇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南珏身披银甲战盔请示。 拓跋御坐在骏马上,一双凤眸深沉看不透光,盯着前往鹭鸣镇的方向。 唇瓣轻轻抿了一下,“赫连景枫以段奇峰为先锋,而段奇峰曾是我东陵王朝的将士,对于东陵王朝的地势他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如何把握地理上的优势以及抓到对他方有力的环境把握。” 说着,他眉头皱了下,“而赫连景枫一开始故意混淆视听,以鹭鸣镇为驻扎地,让我们以为鹭鸣镇定然是首当其冲,而反之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之时,从西面对我朝发起攻击……他要的,就是这首捷,以此增长士气,从而也打击我军的气焰。” 拓跋瑞点头,“赫连景枫这般做并非高明,他将所有势力都囤积在鹭鸣镇外,却只以五万大军作为主打,而其他兵力又要陆续迁往西面,这途中路途遥远,只要我军在通往西面的必经之路上事先部署,杀他个措手不及……” “九哥……”拓跋御听他一说,突然撩唇笑了笑,凤目闪烁着的流光像是一只看到肉的狐狸,全是兴味,“赫连景枫隐忍这么多年,你觉得他会留下这么大个破绽给我们抓吗?!” “……”拓跋瑞绷唇,却忽而,他也跟着笑了笑,那笑容里的狡猾程度,丝毫不比某人差。 南珏和甄镶面面相觑,不解。 却也知道,这两位爷想必已经有了对策。 第383章 你到底是谁 第383章 你到底是谁 竹楼。 沈之乔醒来的时候,屋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她动了动身子,有些疲,而且酸痛难当,双腿有一瞬间的使不上力。 她抓着床沿坐了起来,大眼环扫了圈儿屋内的摆设,怔忪了下。 想起什么,她忙着从床上下去。 这时候,一个人影儿隔着珠帘走了进来。 一看到原本昏迷的人突然醒了过来,那人先是惊了下,而后便急急走了出去。 沈之乔一抽嘴角,双腿刚落下地勾到鞋子,又一道伟岸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珠帘被撩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也让沈之乔勾鞋的动作顿了顿。 抬头看去,秀眉随即一缩,“姬莲夜……” “醒了……”姬莲夜朝她走进,目光关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之乔见他这样子,也说不出不好听的话,点点头,“身上有点疲,其他都还好……”看着他,“这里是哪里?” 姬莲夜看了眼她一只玉足搭在长靴上,唇瓣抿了下,蹲下身子,双手轻握住,“这里很安全,你放心吧。” 脚被握住,那轰然而来的温度让沈之乔颤了颤,下意识便要挣开,“姬莲夜,我……” 却在她出口之前,他便已将她的一只小脚套进了长靴里,改而握住另一只套上,而后抬头看她,“你睡了两天,身子定是疲软的,今日天气不错,带你出去散散步。” “……”沈之乔不想去,脚从他面前挪开,有些不自在,“不用了,我不想出去……”想了想,她看着他,目光殷切,“姬莲夜,我……” “我不会同意的。”姬莲夜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率先打断她的话,站了起来。 而这时候,一个丫鬟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沈之乔看见,是刚才匆匆进来又匆匆出去的人。 姬莲夜看了那丫鬟一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瓷碗,“你先出去!” 待那丫鬟出去之后,他勺了一小匙黑呼呼的汤汁在唇下轻吹了下,这才喂给沈之乔,“把这药吃了。” 那药味一钻进鼻息,沈之乔嫌恶的拧了眉,“这是什么?” “……”姬莲夜手一顿,星目突然闪过一丝痛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保胎药……” “……”!!! 沈之乔陡然睁大眼,“什,什么?!” 姬莲夜扯了扯唇瓣,挑眉做无谓状,“恭喜你,你又要做母亲了!” “……”沈之乔张大了嘴儿,双手覆上肚子,不可置信中,有浓浓的喜悦爬满心头,“我,我怀孕了吗?” 姬莲夜盯着她眉梢间展露的女性柔美的笑意,心口却如针扎了几下,喉头动了动,他暗自吸了口气,“恩,怀了,两个月!” “两个月?”沈之乔喃喃自语,手心在肚子上摩挲个不停,可见她对这孩子的喜爱程度。 确切的说,只要是她和那人的孩子,她都喜欢得紧。 可是明明是喜悦的事,她却觉得眼眶发酸,喉咙发紧。 深深吸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姬莲夜,嘴角拉开一道苦涩的弧,“没想到……” 姬莲夜撇嘴,将药碗递给她,“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拓跋御这么能干?!” “……”沈之乔狠狠抽了抽嘴角,瞪了他一眼,接过药碗。 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这药味难闻,这一刻,她却觉得这药味怎么闻怎么香。 沈之乔抿唇,连勺子都没用,仰头一口喝下。 那彪悍的程度,让姬莲夜挖苦的冷笑了两声,“女人真是善变!” 沈之乔又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姬莲夜抿抿唇,“你刚才说没想到什么?” 沈之乔斜了他一眼,他现在想知道,她还不想说了。 “……”姬莲夜窝火,“你说不说?” 沈之乔也并不想在这时候惹怒他,泱泱的瞄了他一眼,“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说什么没想到?你拿小爷耍着玩儿呢!”姬莲夜暴脾气一上来有些止不住。 确切的说,从看到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便一脸喜悦的样子,他就憋着气。 “……”沈之乔憋着火气,想到自己是孕妇,便忍着没发。 闭了闭眼,“姬莲夜,你能听我说完吗?!” 姬莲夜看着她隐忍不发的样子,也消了些火,语气也软了些,“说吧。” 沈之乔叹气,“你知道我怀连煜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吗?” “……”姬莲夜狐疑,“什么意思?” 沈之乔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你救我那次……” “小爷救你,小爷救你的次数多了……”姬莲夜说着,猛地停了停,抽着嘴角看她,“你说的是……” 沈之乔挑眉点头。 不想她一点头,姬莲夜脸直接黑了。 沈之乔不解,愣住了,“姬莲夜,你……” “哼!”姬莲夜冷哼,不善的盯了眼她的肚子,那阴测测的目光吓得沈之乔一下子捂住了肚子,“姬莲夜,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姬莲夜阴阴的笑,“若是当时小爷知道你怀了拓跋御的种,小爷直接一脚踹了!” “……”沈之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低骂了几句! 姬莲夜脸很臭,心情很不美。 看着沈之乔肚子的眼神儿像是要将她开肠破肚一般。 沈之乔硬生生打了几个寒颤,这丫的本来就凶残,她有时也摸不清他的性子。 咬了咬唇,沈之乔试探性开口道,“不过你那次救我也不是白救,连煜不也唤你莲爹爹……” 姬莲夜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之乔也索性不再开口。 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脸颊柔和,眉眼温柔。 这样子的她,于姬莲夜并非陌生。 在西凉国的五年,她面对连煜时便是这幅摸样。 心里知道,她沈之乔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软之人,她在乎的人并不多,而被她在乎是一件幸福的事。 即便,即便他陪在她身边五年,他心里其实是知道的,她沈之乔对他,若说有什么,便是感激。 可在乎,没有…… 星目微微缩了缩。 只不过,若是让她知道,连煜是被他…… 心口闷痛了下,姬莲夜拢紧眉峰,霍的转身走了出去,连招呼都未打。 沈之乔怔了怔,抬头看出去。 却在珠影重重中,看到了另一抹高大冷冽的身影褚站着。 手,紧紧抓了抓肚子上的衣服。 沈之乔呼吸变得微微急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抹人影。 珠帘外的人,一身白衣飘飘,身姿挺拔,那一双漆黑眼瞳幽如鬼魅,散发着一阵一阵高深莫测的光芒。 而他脸上那一张银色的面具,为他更添神秘。 微微咽了咽喉咙,沈之乔努力抑制胸腔的震动,却不想,发出的嗓音都是颤抖的,“你到底是谁?” 第384章 你出去 第384章 你出去 随着她的声音落地,一只修长的指从珠帘外伸了进来,撑开珠帘的动作好似一下伸进她的心脏般。 沈之乔倒吸了口气,秉着呼吸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进,最后停在她正前方不到两步的距离。 他突然的躬身,让沈之乔下意识的往后退,眉头皱紧,瞳仁儿缩紧看着他。 然而,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而深情,仿似有千言万语要通过他的眼神儿传递给她。 沈之乔胸口微微起伏,身子往后仰着,避免与他太过靠近。 “知儿……”他开口了,嗓音成熟而稳重,却是极好听的。 沈之乔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她摇着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他便不说话了,却猛然出手包住她的脸,掌心托着她的下巴,逼她抬高头看着他。 沈之乔脸色微白,额上沁出点点汗珠,想挣开他的手,却被他巧力握住,挣不开。 唇瓣微抖,沈之乔唯有被迫对上他的眼,那双如寒潭莫测的眼。 “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他开口,带着蛊惑,带着咄咄逼人,带着,一如既往的强势。 沈之乔吸气,“你是谁我怎么知道……嗯……” 下巴忽然被重力捏住,沈之乔疼得牙齿打颤,也恼了,不甘的瞪着他,可是一触上他的眼,她便不由泄了气,眼神儿闪躲着。 看着她这幅样子,他似乎也动了怒,捏住她下巴的手用力,覆着银面的脸也一下子凑近,那双薄而好看的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知儿,不要调皮,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谁……” 下巴的疼痛让沈之乔蹙了眉,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潭,沈之乔目光闪了下,微微错开眼,“你是谁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下巴被他捏得快要碎掉了,也成功打消了沈之乔接下来要说的话。 恼怒的瞪着他,沈之乔微喘着气,像是跟家长闹着小别扭的孩子。 至少她这幅样子在面前的男人看来,是这样的。 “呵,还是个孩子样,喜欢跟我赌气。”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而多情,在她下巴上的手也随之移到她的侧脸,轻轻摩挲着。 沈之乔却觉得脸颊发麻,偏头躲开,身子也随之往一边侧了侧,不想一动,便扯到了后背和肚子,还是有些疼,她脸色也微微白了些,眉头却是皱了下。 背上的伤她知道,可是为什么肚子会疼?! 咬了咬牙,她低下头看着肚子,有些不安。 然而她的躲闪,又让男人面具下的脸沉肃下来,却没有再逼近她。 看着她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他眯了眯眼,淡声问,“怎么?肚子不舒服?” 沈之乔眼珠一转,眼角瞄着他,嗓音故意压得有些低,以此掩饰着什么,“没有,饿了.” 男人挑眉,嘴角忽而扯了道弧,探手自然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沈之乔下意识蹙眉,看向他,脸上有排斥,冷清清道,“不用了,我又不饿了。” 男人沉凝了她一眼,嗓音也冷了,“青椒脆笋,红烧排骨还是血豆腐?” 沈之乔脸颊抽了下,唇瓣微抖,倔强的看着他,“那些东西我不爱吃。” “就这几道吧。”男人再次打断她的话,兀自道,“我记得以前你喜欢。” 沈之乔突然怒了,刚要开口,他却先一步转身离开,往外走的步子有些快,像是着急要为她准备吃的。 沈之乔心口滞了滞,有种难以呼吸之感。 微微吐了口气,她垂下头,像个木偶怔怔坐着。 “你们认识?”一道冷肃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 沈之乔一楞,抬头看去,却是某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秀眉皱了下,“姬莲夜,赫连景枫怎么会在这儿?” 姬莲夜走进来,在她床侧的小凳上坐下。 他适才出去之时便看到了赫连景枫,有些不放心这个女人,便在门外没走远。 说他手段有些下作也好,他确实偷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 面对女人的质问,姬莲夜撇撇嘴,理所当然道,“你不知道,现在小爷和赫连景枫是一伙儿的,他在这儿不是很正常!” “正常?!”沈之乔咬牙,双眼发红,“所以你之所以突然出现把我带走,也是你们事先计划好,而现在你就要把我作为礼物送给赫连景枫当做示好是吗?!” 姬莲夜胸口一闷。 星目清冷,幽幽看着她,“示好?你觉得小爷需要向赫连景枫示好吗?” 沈之乔冷笑,“那不然呢?你敢说你将我带到这儿来没打算把我交给赫连景枫吗?!” 姬莲夜哑然,胸口起伏的幅度有些大,虎着目瞪着她。 沈之乔见他不答话,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心口一凉,她自嘲一笑,“果然如此啊……姬莲夜,这么说来,抓了连煜,用以要挟拓跋御,继而交换我的所有过程,你都参与其中了吧。” 姬莲夜脸庞隐隐抽搐着。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聪明起来还真是让人刮目。 单凭赫连景枫的出现,便让她在短短时间内理清所有事情他以前还真没发现,她也是有头脑的。 掀了掀唇瓣,姬莲夜看着她笑,“继续说,你还想到什么了?” 沈之乔看着他被她揭穿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来气,“姬莲夜,我真是看错你了!” 姬莲夜拳头微微握了握,脸上的笑意却加深了,“哦?那你之前是怎么看我的?” “我以为在西凉国的五年,你对连煜……” “小爷对连煜?”姬莲夜笑,颇具讽刺意味,“小爷如果说,若不是因为你,连煜那小东西已经不知道被小爷捏死好几回了你信吗?” “你!”沈之乔气得脸色涨红,也或许是太生气了,肚子有些疼,她捂住肚子,脸色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咬牙瞪着他,“姬莲夜,你有没有心啊?你知道连煜为什么要私自出宫离家出走吗?!” 姬莲夜脸僵了下,微抬高下巴,“小爷知道,不就是为了一个破弹弓吗?!” 不就是为了一个破弹弓?! 沈之乔气得浑身发抖,“姬莲夜,在你眼里那是一个破弹弓,可是在连煜眼里,那是一件十分珍贵的礼物。” 姬莲夜看着她颤抖的身子,终究是担心她的身体,索性便闭嘴没有开口。 沈之乔瞪了他一会儿,努力平复心内的怒气,好一阵子才别开眼不再看他,“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她很生气,又为连煜替这么一个对他没有丝毫感情还随时想着要他死的人心念记挂而心疼! 只要一想到连煜是为了什么而出宫被抓的,她就恨不得撕了面前的男人! 姬莲夜眼底浮出一丝暗光,深看了她一眼,没有与她再争执,起身便往外走。 伸手准备牵起珠帘的一瞬,身后又传来某个女人不太自然的嗓音。 “我怀孕的事赫连景枫也知道了吗?” 姬莲夜转头,目光嚼了似笑非笑,“怎么?你怕他知道?” 沈之乔咬唇,眼瞳轻闪着。 姬莲夜双眼眯了下,“他现在还不知道。” 说完,便又要继续往外走。 “等等!”沈之乔突然叫住他。 姬莲夜蹙眉,想了想还是转头看向她。 沈之乔脸色有些凝重,蠕动唇瓣,声线带了丝祈求,“可不可以不要告诉他?” 姬莲夜眼底划过微疑,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而后便出去了。 第385章 都是假的 第385章 都是假的 赫连景枫做好膳食再次走进屋内的时候,已经没了沈之乔的人影儿。 黑瞳微微缩了下,旋身走了出去。 沈之乔并未走远。 只是不想面对那个男人。 便让丫鬟扶着她从房间走了出来。 双手伏在竹廊上,看着湖下水波清荡,暖旭的阳光洒在水面上,像是一波一波漂亮的水金子。 在她身后是一条宽敞的木桥,有人朝她走来,步伐稳健,一步一步的踩在桥面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沈之乔抓住竹廊的指紧了紧。 感觉那声音近了。 她突然侧身,对着那丫鬟道,“我们回去吧。” 那丫鬟自是看到了不远走来的男人,犹豫了下才点头,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沈之乔转身,低着头,故意忽视逐渐靠近的人。 想从他身边若无其事的走开,可是另一条手臂突然被握住,还是让她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抬头看他,那一面银面从阳光下折射出来的光洒在她眼睛上,有些谎言。 她微微阖了阖眼,唇瓣轻轻动了两下,却什么话也没说。 “你先下去!”赫连景枫对那丫鬟道。 那丫鬟迟疑,为难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只好点头。 那丫鬟便退了下去。 桥上便只剩下他二人。 沈之乔看了眼手臂上那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蹙眉便要抽回手臂。 他却又紧了分力道。 “怎么不在屋内呆着?你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多多休息才是。”声音一如既往的温煦,可这温煦中又带了熟悉的独断和不容置喙。 沈之乔有些讨厌他这样的语气和亲昵的动作,“我在不在屋内呆着不干你的事,请你自重!” 她奋力挣扎的样子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夜猫儿。 赫连景枫嘴角绽出一丝浅笑,很浅很浅,几乎看不出。 可偏偏沈之乔却看到了。 他其实不爱笑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沈之乔连忙摇头。 他爱不爱笑,她怎么知道?神经病! 把自己骂了一顿,沈之乔也慌了,捏着拳头跟他僵持着。 赫连景枫嘴角那笑也收去,抓住她胳膊移下,握住她的小手儿,在她挣扎下,一点一点收紧。 沈之乔手心都是汗,倒抽着气,“赫连景枫,男女授受不亲” “不要说让我不高兴的话。”赫连景枫瞳仁儿冷了冷,淡声道,“先回屋用膳,我做了你爱吃的” “我不爱吃!”沈之乔气鼓鼓低吼,“赫连景枫,我们不熟!” 赫连景枫微微绷唇,幽瞳泠泠盯着她,“知儿,你一定要这样和我闹吗?” 闹?! 沈之乔觉得好笑,“赫连景枫,我说了我们不熟,我要闹也不会跟一个不熟的人闹。” “不熟?”赫连景枫嗓音危险,健硕的体魄压进他,一只手忽而勾住她的纤腰,往他身上一带。 她娇软的身子登时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不留一丝缝隙,“这样呢?你说我们这样,有没有让你觉得熟一些?!” 沈之乔脸色大红,羞窘难当,大力的推他,“赫连景枫,你放开我,放开” 赫连景枫不但不松,反是更用力地抱着她,“知儿,为什么总是要惹我生气?知道我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花了多大功夫吗?” “我不想知道!”沈之乔心悸。 “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赫连景枫说着,下颚重重抵在她的发顶上,像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 迫于无奈,沈之乔还是跟他回了房间。 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三菜一汤。 她平时比较重口味,吃的东西要么是辣的,要么是比较油腻的,觉得油多入味。 或许是因为怀了孩子,一看到油腥的东西就忍不住作呕。 握着箸子迟迟下不了手。 赫连景枫见状,捻了一块儿排骨在她碗里,眸光温温润润的看着她,“吃吧。” “……”沈之乔默,看着往里色泽诱人的排骨,她却觉得没有丝毫胃口。 拿着箸子随意挑了挑那排骨,就是不吃。 赫连景枫眯眸,又给她捻了一些脆笋。 笋子虽然是清淡的,但是油舔得有点多,因为知道她喜欢。 然而沈之乔却嫌恶的蹙了眉,直接把脆笋挑到了碗的一边。 赫连景枫墨瞳一沉,语气也降了几个温度,“知儿,你还在跟我使性子?!” 沈之乔咬唇,抬头看着他。 见他眼睛里闪烁着的怒意,她有些担心在桥上的事情再次发生,只好回道,“我没有,我就是不喜欢吃” “你不喜欢吃?还是不愿意吃?!”赫连景枫微微提高了音量。 沈之乔知道,他这样说话,已是真的动了气。 心口发闷。 她低头,不甘不愿的咬了一口排骨,可是一咬,油腻腻的味道一下子灌进了喉咙。 忍着呕意,沈之乔皱紧眉头,像是在吃着一件十分难吃的东西。 赫连景枫抿着唇瓣,眸光如剑盯着她皱成一团的脸蛋,冷声冷气道,“难吃也给我吃下去!” 沈之乔眼眶发红,忍着心下一触即发的怒火,大大咬了一口排骨。 却在咽下去的那一刻实在没忍住,躬身呕了出来。 赫连景枫脸色微微一变。 拳头被他拽得吱吱作响。 沈之乔听到,以为他必然是要发火的。 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听不见任何动静。 抚着胸口抬头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在了。 眸光轻闪。 沈之乔盯着桌上的菜。 脑中千回百转,经过这些。 她若还想装作不知道他是谁,那她便是自欺欺人了。 赫连景枫,赫连景枫齐暮景 原本不在人世的人,突然活过来并出现在她面前,已经足够让她惊惧。 偏偏这个活过来的人,竟然还是以这么一个让她惊骇惊讶的身份。 深深吸了口气。 她更没办法想象的是。 与他朝夕相处六年,到最后,却发现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 还真是讽刺!! 第386章 我不会和她成亲 第386章 我不会和她成亲 南玥与越南迁一道也不安宁。 在即将到达鹿鸣镇前的马道儿上,越南迁叫一名女子给缠上了。 而这个女子与南玥而言并不陌生。 坐在马车上,南玥头微微靠在车身,便听到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 “越哥哥,你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庄里呆着实在太无聊了。”女子声音娇滴滴的,带了撒娇崽。 南玥嘴角溢出丝笑。 上官嫣儿,还真一点没变! “不要胡闹,此去路途遥远,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你父母亲交代!”越南迁声音冷冷的,拒绝让她同行。 “越哥哥,你若是担心我父母亲无法交代才不让我跟,那你大可放心,我此次出来,便是经过我父母亲同意的,事实上,是我父母亲让我出来找你的……所以,越哥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嘛?”最后一个尾音被她拉得很长,柔柔弱弱楚楚可怜。 南玥想,都这样了,这越南迁也该从了吧! 然…… “上官嫣儿,我这次出庄不是游山玩水,事关重大,而且凶险万分,你不可胡闹,快些回去!”越南迁不假颜色,语气全是坚定。 “……”南玥愣了愣。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记忆中,越南迁对上官嫣儿这一套可是毫无招架之力! “越哥哥,你不要赶我走,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你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不是天经地义吗?”上官嫣儿声音委屈,还带了丝丝哭腔。 未婚妻?! 南玥微微皱眉,又倏尔笑了。 也不奇怪。 上官嫣儿喜欢越南迁。 而越南迁的父母亲对她上官嫣儿也是十分中意。 两人定下婚约也属意料之中。 毕竟,门当户对! 不像她…… 而上官嫣儿这话之后,她便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好一会儿过去了。 有人步上了马车。 南玥看过去,正是掀开车帘的越南迁。 他看见她,眸色闪过尴尬,随后跻身进来。 而他身后还跟一个人,上官嫣儿! 上官嫣儿原本喜气洋洋的脸在看到马车内的南玥时,来了个大转变。 眼底迅速划过惊讶,错愕,慌乱,最后尽数化为防备。 咬着嫣红的小嘴儿看着她,“玥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南玥眯眸,看着她。 她生得虽不是很美,却是小家碧玉,柔柔弱弱的,惹人疼。 而她今日穿的一身翠绿色的罗裳,也为她添了几分灵气。 打量完,南玥主动往里挪了挪,给她让了位置,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嫣儿妹妹,坐吧。” 上官嫣儿脸色一僵,咬着唇在她身边坐下,有些拘谨的看着她。 南玥笑,握住她的手,有些凉。 她给她揉了揉,“手怎么这么凉?身体还没好吗?” 上官嫣儿心里发憷,僵着脸朝她盈盈的笑,“玥姐姐挂心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那就好。”南玥松开她的手,便没了后话。 上官嫣儿拳心一点一点拽紧,看了眼对面的越南迁。 然而却发现他竟一直盯着她身边的南玥。 心口一酸一涩,一股恐慌瞬间涨满心口。 越南迁看着南玥平静的脸,脸色紧绷,朝马车外道一声,“启程!” 接着,马车飞驰而去。 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尘土飞扬。 而马车内的上官嫣儿也突然撤身抓住南玥的手,“玥姐姐,嫣儿对不起你……” 南玥表情惊讶,而眸子却是平静的,“哦?”反手拍了拍她的手,“嫣儿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对不起我?” 上官嫣儿泫然若泣,再次看了眼一直未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越南迁,眼底飞快闪过什么,她看向南玥,抽着鼻子道,“那时候我不知道是因为我,你才离开碧霞山庄的,我真的不知道……” 那时候… 南玥淡淡挑眉。 她说的应该是十多年前。 那时候,她是被碧霞山庄收留的丫头。 只不过她这个丫头却跟庄主的儿子扯上了关系。 少庄主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啊。 所以她和越南迁的事自然得不到老庄主和夫人的同意…… 而她之所以离开山庄,跟这位上官嫣儿虽说脱不了干系,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老庄主容不下她。 那时候她对越南迁是有好感,不,若说是好感,更多的是依赖。 从与南家失散,历经被卖,逃跑,被打,最后机缘巧合,被越南迁所救。 从那之后,她便做了越南迁的贴身丫头。 越南迁对她好。 从不拿她当丫鬟看。 除了偶尔庄主夫人刻意刁难以外,她过得还算滋润。 直到有一天,越南迁告诉她。 他喜欢她,想要娶她,并答应她,终身只娶她一人。 她那时也想找个依靠,并且,她迫切希望找到她的家人。 而她知道,若是嫁给越南迁,肯定有助于更快的找到她的家人。 再加之,她确实有些贪念他的温柔,他对她的好。 即便,心中始终藏着一抹影子,可影子是影子,他越南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与影子相比,她只要不傻,也会选择活生生的人。 而嫁给越南迁,对那时的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好的归宿。 最为要紧的是,他答应终身不二。 所以她答应嫁给他。 这也是为什么说,她和越南迁真的差点就在一起了。 若不是,若不是后来突然出现个上官嫣儿,没有发生后来一系列事情,她和越南迁说不定就…… 收回思绪,南玥看着上官嫣儿,“嫣儿,不关你的事,若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关在冰窖里一晚上险些丧命,说到底,还是我欠你的,看到你现在活得好好儿的,我很高兴!” 上官嫣儿跟越南迁青梅竹马。 说到底,他们三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上官嫣儿家是大户,父亲是朝廷命官,当时周城的提督大人,而母亲则是周城第一富商唯一的千金。 而上官家与老庄主越庆遥是生死之交,自越南迁和上官嫣儿出生之后便有意结成亲家。 上官嫣儿是上官家唯一的子嗣,自然是备受宠爱。 性格虽有娇蛮的一面儿,不过她对越南迁的喜欢却是真的。 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嫁给他而设陷阱害她。 她不蠢。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其中的牵扯,只是不想深究。 当年她和越南迁的事在整个碧霞山庄闹得厉害。 越南迁更是与老庄主对峙,决心非她不娶,还将庄主夫人气得大病一场。 越庆遥拿越南迁没办法,却不想他娶她一个毫无身份的丫头。 只得下狠话,若是越南迁执意而行,就让他和越家脱离关系,不认他越南迁为越家子嗣。 说起这个,她现在心中还是感动。 越南迁宁愿抛弃身份地位也要与她在一起,让她心中温暖,却是不舍得的。 她怎么可能让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变得一无所有。 她当时便有意偷偷离开他。 可是有人却按捺不住要对付她了。 在她决心要离开的前一晚上。 上官嫣儿突然被发现在碧霞山庄的冰窖里,生命垂危。 而她的丫鬟扬言,亲眼看见她将她家小姐约于冰窖见面,还有其他下人说,看到她偷偷摸摸的在冰窖附近出现。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使的毒计要害上官嫣儿。 以为铲除她上官嫣儿之后,便没谁能阻止她和越南迁在一起。 老夫人更是气得当场给了她几巴掌。 速度快得越南迁都没能阻止。 后来她被关在了柴房了。 而上官嫣儿的父亲烙下狠话。 若是上官嫣儿有什么意外,定要她一命偿一命。 说来也奇怪。 上官大人撂下话的第二天,便传来上官嫣儿熬不过一日的消息。 上官大人自然是又痛又怒,手握长剑便要诛杀了她。 越南迁许是为了救她,便当着上官大人的面儿说了些狠话。 无非是一些不是真的想娶她之类伤她的话,并让她离开碧霞山庄。 她答应离开之后,上官大人才勉强没真的杀了她。 而后来她与越南迁的纠葛,无非一个躲一个追。 其实她也并非怪责他,却在那事之后,是真的,不想再嫁给他了,很奇怪的一种心理。 上官嫣儿听她的话,脸色骤然大变,唇瓣颤动,“玥姐姐,我知道那事你是无辜的,嫣儿也是收到一张纸条,便轻信了,所以才去的地窖。嫣儿知道,玥姐姐是断不会这般嫣儿的。” 南玥耸耸肩,“那纸条是我让人给你的。” “……”上官嫣儿唇一白,“玥姐姐……” 南玥再次拍了拍她的手,“不过看在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嫣儿就不要生月姐姐的气了可好?” 她不怕揽下莫须有的罪。 反正她现在已和越南迁定亲。 她没必要把事情说穿,让他二人生嫌隙。 就当做是,从碧霞山庄出来之后,越南迁一直不离不弃的报答吧。 上官嫣儿见她这般,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讷讷的说了句,“嫣儿知道不是玥姐姐。” “……”南玥无所谓的笑,不再纠结过去的事,“你和越定亲了?什么时候完婚?” 提起这个,上官嫣儿脸颊蹦出一丝红晕,“嫣儿都听越哥哥的。” 说着,还羞答答的往越南迁身上瞄了几眼。 越南迁却脸色一沉,盯着南玥,“我不会和她成亲!” “……” “……” 南玥狠抽了抽嘴角。 没想到他当着她的面儿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南玥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上官嫣儿,果见她一双杏眼包满了眼泪。 暗自舔了舔唇瓣。 南玥讪讪摸了摸鼻子,或许她真不该提起这个问题。 “到鹭鸣镇之后,我便安排你回庄!”越南迁盯了眼上官嫣儿,无视她的眼泪,冷声道。 上官嫣儿流着泪眼泪摇头,“我不回去,越哥哥,我不回去!” “由不得你!”越南迁语气严肃,没有回转的余地。 “……” 第387章 你男人啊 第387章 你男人啊 到达鹭鸣镇。 越南迁言出必行,不顾上官嫣儿的渴求,硬是将她送上了回庄的马车上。 南玥一进小镇便躲开了,不想掺合他二人的事。 只说逛逛便回。 一间从外形看十分简陋的药店里。 南玥撩高雪臂,将皓腕递给店里的大夫,“二麻哥,你看看,我这毒你能解不能?” 二麻哥的名字叫王二麻,只是名字而已,绝不是满脸麻子。 而且长得眉清目秀,一脸秀才样儿。 看着她豪迈撩高的衣袖。 二麻眉头一蹙,伸手给她放下了一些,“小玥,你说你这是闹哪样儿,你家主子都解不开的毒,我能行?” 南玥嘴一瘪,特可怜的瞅着他,“二麻哥,妹妹这毒就是给我家主子下的,妹妹我可怜啊……” 王二麻一听,惊了下,八挂的在她面前坐下,“怎么?你又和他闹了?” 南玥摇头,“你知道我家主子的脾气,做事全凭他高兴……哎呀不提这伤心事了,你快给我看看,这毒你能不能解?” 王二麻的底细,她还是了解些。 据说曾经到东陵城考过医官,不过家里穷,没给那考官赛银子,硬生生给挤下来了。 也就心灰意冷,也不好意思回老家,便到了鹭鸣镇。 他的医术好,是这鹭鸣镇除了他家主子之外最好的也是唯一愿意替人治病的大夫。 看他的药馆虽然破陋,可这些年,他没少赚银子。 之所以迟迟不休憩,据说怕房子建好了,引贼人惦记。 她想想也是,鹭鸣镇太乱了。 不要太好,好了确实遭惦记。 王二麻点头算是赞同,伸手给她把脉。 南玥一脸希翼的盯着他,看着他从一脸平静到最后的眉头紧锁。 南玥心里咯噔跳了下,“二麻哥,你不要吓我啊……” 王二麻叹气摇头,看着她,“小玥啊,二麻哥这下也帮不了你。” “……”南玥苦脸,两道秀眉往鼻翼拢去,更添可怜。 王二麻还是叹息,“小玥,这毒二麻哥解不了,要不你跟你家主子求个情……诶,小玥,你别走啊……” 南玥灰头土脸的走出药馆,又碰到几个熟人,聊了一会儿,便去找越南迁去了。 待南玥从药馆走出去之后,王二麻便起身往内屋走了进去。 屋内。 一抹身材健硕,浑身散发着阎罗般佘冷气息的男人站在窗口的位置。 王二麻躬身道,“主子,小的已经打发走小……南姑娘!” 站在窗口前的,正是司天烬。 司天烬自然是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声。 闻言并未作何表示,目光深冷,不知在想什么。 王二麻见他不说话,也只好懂事的不吭声。 好一会儿,站在窗口的人突然从他身边走了出去,仍旧不发一语。 王二麻脸颊抖了几下。 低头嘟囔了几句,便又走了出去。 不想却看到了原本以为已经出去的司天烬。 心肝儿吓得直到颤。 王二麻冷汗直冒,“主子……” 司天烬本就人高马大的,站在破陋的药馆内,登时便显得药馆更狭窄了,而且他的身上的气息本就压迫人,即使就那么站着不发一言,也绝对有让人心房颤抖的本事。 王二麻摸不准现在的情况,也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在整个鹭鸣镇内,可没谁敢惹这位爷。 在心里微微吐了口气,王二麻再次主动问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吗?” 司天烬深瞳不起一丝波澜,淡嗯了声,便又没了后话。 王二麻那叫抓心挠肺啊。 心里着急可面上儿又不敢表现出来。 司天烬环了一眼这简陋的药馆,最后才将视线偏转向王二麻,不显山不显水的注视让王二麻内心波澜起伏,不得安宁,都快觉得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得罪了这位爷嵝。 微抖着嗓音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尽可直说,二麻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司天烬挑了挑浓眉,掀衣坐下,而后才沉稳的看向他道,“用最快的时间通知镇上所有人,在这段期间,务必配合朝廷行事,不得横加阻拦,必要时施以援手。若是在此事中兴风作浪,特立独行者……后果自负!” “……”王二麻心口一收,心知事关重大,忙点头,“主子放心,二麻保证完成任务。” 在鹭鸣镇,除了这位爷说一不二以外,还有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整个鹭鸣镇内,看似我行我素,不受约束。 而事实上,有许多都是这位爷的属下,听令于这位爷。 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否则,以他肩手不能抗的身板,如何能在鹭鸣镇这弱肉强食的地方生存下来。 并且,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并不清楚还有谁是听令于这位爷。 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自己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有时候他在想。 或许整个鹭鸣镇都是这位爷的也说不定。 …… 南玥找到越南迁的时候,上官嫣儿已经离开了。 越南迁见她脸色不好,关心的问道,“玥儿,你不舒服吗?” 南玥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越南迁不疑有他,也知她这两日身子不适,便建议道,“不妨在鹭鸣镇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 启程?! 南玥疑惑,“不是已经到了吗?还启程去哪儿?驻地?” 越南迁桃花眼一闪,“刚接到消息,皇上已经带着众将士转移往西面而去,所以这批兵器也要尽快送过去。” “……”南玥眉头皱了皱,“可是赫连一党不是就驻扎在鹭鸣镇十里外时刻准备攻打进来吗?怎么突然转移到西面去了?” 想到什么,南玥微微睁大了眼,“难道……” 越南迁蹙眉点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你身子不爽,便在这小镇上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然南玥却摇头,“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启程吧,早一日把兵器送到,也可早一日安心,你说是吗?” “……”越南迁看着她,魅丽的桃花眼泛着灼灼的光,忽而便扯唇轻轻地笑。 南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越南迁,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担心你延误了时辰坏了大事,到时候小皇帝要治你的罪,你这一庄之主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还笑……” 越南迁听她一说,笑意更甚。 他本来长得就好,笑起来更是风度翩翩,捉人视线。 这不,便引来了好多路过的姑娘大娘不住往他身上瞄。 而其中有三个嘴碎的,平日里与南玥没事就凑一块儿说哪家哪家的事。 南玥可没少在这三张嘴里套出些有趣的话来。 这镇子上,若是没了这三人,估计会清净不少。 “小玥,你男人啊?” “小玥,你真有福气,看看这俊样儿……” “哎呀小玥,你这出一趟镇子收获不小啊,这小模样俏得……” “……” 南玥一脸尴尬,挥手撵着一个个凑上来看她热闹的人,“去去去,瞎凑合什么……” “哟,小玥害羞了,百年难见啊……” “就是就是啊,看看小脸蛋红得,啧啧……” “小玥啊……” “够了没?”南玥笑碎,瞪了他们一眼,“看够了说够了就给老娘滚,不然,老娘可要动粗了啊!” “得了得了,这就走这就走……” “小玥,不打扰你和这位俊美男卿卿我我了……” “哎哟,都走吧,再说下去,小玥可真要打人了……” 随着那三儿妖精儿扭着小蛮腰一离开,围观的人也随之点点散开了。 南玥看着那三人的背影儿,那故意扭出来的样儿她就一阵想笑。 “玥儿,你对这儿很熟?”微肃的嗓音从耳畔传来。 南玥点头,扭头看他,见他眉头紧蹙,问道,“怎么了?” 想到刚才那三妞儿说的话,她忙道,“你别介意啊,她们就是口无遮拦,误会了你我的关系……” “我不介意。”越南迁动了下唇瓣,眉间的深沟皱得深了深,“你之前离开……” “恩。”南玥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道,“我在这儿住了五年,这里的人大多数我都认识……” “……”越南迁盯着她,“难怪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南玥心一紧,看着他,见他眼中有类似心疼怜悯的东西闪动。 便知道他定是和当初沈之乔知道她在鹭鸣镇生活了五年时的想法一样。 心下好笑,“其实没你们想得那么恶劣,相反的,我觉得在鹭鸣镇生活的五年,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越南迁眸光陡缩,削薄的唇瓣轻轻抿了抿,嗓音有些不自然,“是吗?” 南玥看着他,笑了笑,没再答话。 径直往马车内而去,“走吧。” 越南迁看着她的背影,表情有一瞬的落寞。 原来,在这里,她才真的快乐过…… 可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却是在碧霞山庄,有她相信依赖的那段时光。 第388章 我来接你 第388章 我来接你 这一日,沈之乔睡得模模糊糊,便听见屋外传来的对话声。 “三爷,拓跋御已经率领众将士往四面而去,而碧霞山庄的兵器也正往西面送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碧霞山庄的兵器素来尖峰锐利,尤其是箭弩……” 话到这儿,声音一下子消了。 沈之乔微微皱了皱眉头,努力睁开眼睛。 可是太困了,她有些无力。 索性便不再勉强,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 沈之乔感觉身上陡然一凉,接着身子滚进一抹温暖。 本能的,沈之乔往那抹温暖缩了缩。 而后便感觉腰肢被什么东西搂得紧紧的。 让她有些不舒服。 试探性的睁开眼,瞳内光芒恍惚,有刚睡醒时的懵懂。 “醒了?”嗓音醇厚而温柔,像是一把柔软的刷子刷着沈之乔的心。 沈之乔一瞬错觉,以为是某人,朝他盈盈扯了下唇瓣,声线沙哑,“恩,你怎么来了……” 被她脸上柔媚的笑容蛊惑,声音的主人微微低头,在她红彤彤的脸上落下一枚轻吻,“我来接你,我们回家。” 回家?! 沈之乔心里暖暖的,眼眶也湿了,点头,“恩,回家,我想连煜和青禾了拓跋御……” 她话刚落,便感觉身子一疼。 沈之乔轻呼了声。 而这抹疼也让她恍惚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睁大眼看着露在眼前的一双深黑看不见底的幽瞳。 沈之乔心房忍不住收缩着,水眸盈盈颤动,“是,是你……”赫连景枫! “怎么?是我很失望吗?”赫连景枫阴着嗓音,像极了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咬着唇别开眼不吭声。 可是下一刻,下巴被捏住,将她转过去的头生生扭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 “告诉我,你很失望?”赫连景枫绷着唇,眸光犀利,带着强力的压迫。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却倔强着硬着不开口。 那副宁死不屈的摸样,着实让赫连景枫窝火。 心里的火气越燃越旺,赫连景枫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一汪平静的清潭,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他的指,像是一抹羽毛,划过她的脸颊。 却让沈之乔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知儿,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我们一起忘了,以后,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知道吗?” “……”沈之乔睁大眼。 她真觉得看不懂他。 一起忘了? 可笑吧! 嘴角扯了抹嘲讽的笑,沈之乔选择闭上了眼睛,不答理他的话。 赫连景枫面具下的脸一黑,呼吸微微粗了粗。 却终究没舍得对她做什么。 抱着她便往外走。 沈之乔感觉到,睁开眼。 意识到他竟然将她往竹楼外抱,顿时急了,“你带我去哪儿?” 赫连景枫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之乔有些慌,抓住他的胳膊,“赫连景枫,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赫连景枫仍旧保持沉默。 沈之乔瞪圆了眼。 她知道了,他在生气,为她刚才认错人的事而生气。 以前便是这样。 他若是气急了,便会冻着她,不与她说话。 她每回都得哄着他,哄得他高兴了,他便会问她错在哪儿了。 然后她又是一阵认错,他才会泻火。 可是现在,她怎么可能再去哄他…… 屏住呼吸,沈之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赫连景枫,我不管你是谁,但是现在,我并不想跟你走……” “由不得你!”赫连景枫嗓音冷得彻骨。 沈之乔脸涨红,“赫连景枫,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是没有感情的货品,不是你想要的时候就要,不想要的时候就丢掉,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任你摆布的木偶娃娃!!” 赫连景枫胸脯起伏加大,寒潭凉悠悠的瞿着她,绷着唇仍旧不开口。 可是沈之乔却知道,他这幅样子,说明他已经怒到了一个极致。 微微吐了口气,沈之乔并不想就这么放弃,继续道,“赫连景枫……” “闭嘴!”赫连景枫声线沉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沈之乔无语,“赫连景枫,你……唔唔……” 唇瓣猛然被堵住,重重的。 沈之乔痛得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 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相信了,他是真有打断弄断她的舌头。 唇间尝到苦涩的味道。 赫连景枫再次重重咬了一口,而后才松开。 看着她唇上冒着血沫,他眸色却更冷,“知儿,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以为我真的舍不得对你下重手,若是你这张嘴实在学不来说话,我不介意毁了!” “……”沈之乔红着眼眶恨恨的瞪着他,说出的话也有些吐字不清,“赫连景枫,我恨你!” 赫连景枫心尖儿一疼,冷着眼盯她,嗓音有些哑,“随你!” “……” …… 宽敞的马车内。 姬莲夜看着咬着唇闭着眼靠在车身闷闷不乐的小女人,俊眉一皱再皱。 轻抿了下唇瓣,又瞄了眼在她身边坐着的男人,星目微微眯了下,再次看向沈之乔,“吃过什么东西没?” 沈之乔微微打开眼看了他一眼,而后又闭上,没出声。 而她身边的赫连景枫听见姬莲夜的话,眉头微不可见皱了皱,看了眼横在马车中间上摆放的一些果实,转头看向沈之乔,“吃点水果垫着,到下一个站再去吃些好的。” 沈之乔动了动唇瓣,这下直接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赫连景枫绷唇,耐着性子拿了一颗桂圆剥了壳,递到她嘴边。 不想刚触上她的唇,便被她一把挥开了。 赫连景枫看着地上滚落的东西,黑瞳登时一眯,拽着拳头盯着她仍旧紧闭的双眼。 姬莲夜却掀了掀唇瓣,像是很享受某人吃瘪的摸样。 淡淡挑了挑眉,姬莲夜也伸手剥了个桂圆给沈之乔喂去。 不过他很有心机的没有蛮喂,而是将水润的果实停在她的唇前方,道,“小乌龟,你不吃东西怎么可以,肚子……会饿的!” 他刻意将肚子二字咬得有些重。 他一说完,沈之乔几乎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警惕的瞪着他。 姬莲夜温柔的笑,将桂圆往她嘴里凑了凑,“从这里到下一个镇可还有些距离,你若是不吃点,你肚子……” 这下,不等他说完,沈之乔便一口咬住了他手中的桂圆,咕噜噜的和着里边的核也一口吞了下去。 而后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姬莲夜很满意,笑得好不得意的刷了眼周身气息明显又僵冷了不少的赫连景枫,探手又挑了一颗比较大的桂圆,剥开壳又给沈之乔喂,“小乌龟,多吃点……” 第389章 让朕一饱眼福 第389章 让朕一饱眼福 “……”沈之乔呼吸不稳,咬着唇偷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吃了。 那头的赫连景枫面具下的眉头早已皱得高高的,双眸内的锐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落在沈之乔身上。 沈之乔捏了捏拳头,只能装做没看见。 姬莲夜若是开始是为了添赫连景枫的堵,而现在他确是有些享受某人乖乖听话的摸样。 耐心的做着他并不熟练的柔情动作,一颗一颗剥着桂圆给沈之乔喂。 沈之乔照单全收,却不再傻乎乎的连核都不吐。 说到底,她也真是饿了嵝。 这桂圆甜滋滋的又清又爽,特别可口。 到最后,直接忘了身边还有个不善瞪着她的男人,吃得不亦乐乎。 一大盘桂圆硬是让她给吃完了。 意犹未尽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盘子。 沈之乔摸着肚子,微微靠在了车身上。 原本阴郁的心情也随着桂圆下腹而变得轻盈了不少,嘴角也不由漏了丝笑。 可她这幅样子落在赫连景枫眼底,无疑是一把汹汹的烈火,将他满腔的燥烦一下子烧到了顶点,咬牙道,“好吃吗?” “……”沈之乔一愣,瞥了他一眼,见他眯着眼睛凶巴巴的样子,撇了撇嘴,淡淡点头,“还不错!” 还不错?! 好一个还不错! 赫连景枫攥紧拳头,能闻骨节脆响声。 沈之乔脸微微一变,抿着唇看着他。 姬莲夜见她二人对峙上了,星目微微眯了眯,“朕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不知三皇子能否解答迷惑?” 赫连景枫原本瞪视着沈之乔的目光闻言,转落在姬莲夜身上,“皇上请说。” 姬莲夜突而轻轻一笑,盯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三皇子脸上的面具可是有特殊的作用?” “……” “……” 沈之乔嘴角一抽,瞄了眼明显不怀好意的姬莲夜。 心却因为他的话微微沉了沉。 眼角不由往赫连景枫扫了过去。 却不想他也正好看着她,那眼神儿深沉得让人透不过气。 接着,她便听见他说,“这张面具现在倒没任何作用……只是戴这么多年习惯了……” “素来听闻前朝赫连一族的后代都生得男俊女俏,今儿朕可否有这荣幸见一见三皇子的庐山真面目,朕着实等这惊艳的一瞥等得太久了。”姬莲夜闲闲的说,其中有几句是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赫连景枫没有第一时间应允,而是直直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心跳砰砰的跳着,有些快。 她不想看到他面具下的脸,若是不看,她还可将他当成陌生人,若是看了,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会不一样。 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姬莲夜看出她的紧张,星目微微缩了缩。 心下冷笑,看来她二人早就相识是真的了。 而且,他们这样,可不止只是单单相识那么简单。 对于沈之乔,他自认还是有所了解。 除了她和拓跋御之间的关系外,便是多年前某一晚,她曾偷偷进了一次侯府。 后来调查得知,这个女人还曾是忠烈侯齐暮景的妻子。 除此之外,她和其他人貌似都扯不上关系。 那么…… 姬莲夜抿了抿唇瓣,星目一抹精光闪过。 然而,他嘴角却轻轻扯了扯,看向一直未松口的赫连景枫,“三皇子,你一直看着小乌龟,难不成要她开口,你才愿意摘下面具?” “……”沈之乔眉心一皱,瞪了眼姬莲夜。 姬莲夜耸肩,“小乌龟,看在三皇子如此在乎你想法的份儿上,你开个口让三皇子摘了面具,让朕一饱眼福。” “……”沈之乔想骂人,磨牙,“姬莲夜,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三皇子了吧?”还一饱眼福! “……”!!! 姬莲夜狠实抽了一把嘴角,闭了嘴! 赫连景枫见状,却微微牵了牵唇,“知儿若是想看,随时可以让我摘下面具!” “……” “……” ……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马车最后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 而后众人又换乘了马匹。 沈之乔不想与赫连景枫同骑,便主动让姬莲夜带她。 谁让她自己没出息,不会骑马!! 姬莲夜自是乐意效劳,喜滋滋的托着她上了马,就那么不顾赫连景枫沉厉的视线,扬长而去。 赫连景枫微微眯了眯眼,也随之跃上马匹追了上去。 姬莲夜往后看了一眼,见他追上,他立马一拍马肚子,加快了速度。 沈之乔却心惊胆战,脸微白,提醒,“姬莲夜,你慢点!” 姬莲夜笑,“你怕什么,小爷不会让你摔下去。” 他说着,又一脚拍了下马肚子。 马儿疾奔往前,劲风呼啸擦过沈之乔的脸,如片片碎刀子割着她的脸。 而且马儿颠跑中,臀部也被它抛得一上一下的。 一会儿下来。 沈之乔便感觉脑袋发昏,肚子隐隐有了丝疼意。 心中一慌,她忙抓住姬莲夜的手臂,嗓音轻颤,“姬莲夜,你停下,我肚子,肚子……” 肚子?! 姬莲夜一愣,瞬间又明白过来。 懊恼的拉住马缰,停了下来。 紧张的翻身下马,将她抱了下来,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心口一疼。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握住她冰凉的手一阵摩挲,“怎么了?疼得厉害吗?是我不好,我一时忘了……” 沈之乔额上沁出丝丝薄汗,不习惯被他握着手。 于是便抽回了手。 她这一动作,姬莲夜以为她生气了。 抿紧唇瓣,星目嚼了丝无措盯着她,“小乌龟……” “发生什么事了?”不等姬莲夜开口,另一道醇佞的嗓音传了过来。 接着,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赫连景枫厉眸扫了眼脸色苍白的沈之乔。 心口一紧,径直将她捞进了怀里,紧张的问,“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沈之乔休息了一会儿,那种不适的感觉也散了些。 见他抱着她,她心下一阵抵触。 看向姬莲夜,“姬莲夜,我没事,可以继续上路了。” 赫连景枫见她如此排斥他,也怒了,圈住她的手臂随之紧了紧。 身子一疼,沈之乔皱了眉,脸上的白皙越甚。 姬莲夜一见,星目蹦出些许愤怒,上前便要从赫连景枫手中夺下她。 赫连景枫却不管不顾,抱着沈之乔便翻身上了马,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最后瞥了眼姬莲夜,离开。 姬莲夜拳头攥紧,不甘的犇抿着唇。 没有过多耽搁,便跟了上去。 第390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第390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知在马背上过了多久。 一阵喧闹声突地从前方飘来。 沈之乔睁大眼看去。 只见不远处篝火通明,一座一座拱形帐篷像是一个个小山包。 那建筑在帐篷外的木柱阁楼,又有点像是一个山寨。 而此时,正有一批一批人从寨门口涌了出来,分站在门两侧。 沈之乔眨了眨眼,心想,这或许就是他的驻地。 这样的场景,她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正想着,人已被他带了下来,抱着往里走去。 他刚走进,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参加三皇子……” 赫连景枫眯了眯黑瞳,嗓音威严,“都起来吧。” 说完,便抱着沈之乔继续往里走。 这时候,从一间帐篷内,又走出几个人。 身着暗黑盔甲,倒都有几分英姿飒爽之感。 而其中一位,与她沈之乔而言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沈之乔微微睁大了眼,“段奇峰……”! 段奇峰看到她并不意外,轻笑,朝她走了过来,“夫人,别来无恙!” 夫人?! 沈之乔眉头一皱,“我是别来无恙,倒是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不难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 段奇峰尴尬,掩唇轻咳了咳,看向赫连景枫,“三皇子……” “铁叔呢?”赫连景枫打断他,黑瞳扫过他身后的几人,并没有见到铁叔。 “铁叔?”段奇峰奇怪的挑眉,“找铁叔有事?” 想到什么,他紧声看着他,“三皇子可是受伤了?” 赫连景枫摇头,抱着沈之乔走进一间较为宽敞的帐篷内。 进去之后,便将她轻放在虎皮铺盖的大炕上。 这才转身看着紧跟进来的段奇峰道,“让铁叔来一趟,夫人不舒服。” 停了停,继续道,“姬莲夜随后就到,命人做好准备,不可怠慢。” “姬莲夜来了?”段奇峰微提高音量,“他来干什么?” 赫连景枫抿唇,没说话。 段奇峰见状,也不再多问,便出去准备去了。 他一走,帐篷内一下安静下来。。 赫连景枫低着头,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之乔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寂寥。 心口有些烦闷,她轻轻叹了口气。 赫连景枫听到,眸光一闪,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忙朝她走了两步,“是不是哪里又疼了?先忍忍,铁叔一会儿就来……” “铁叔……”沈之乔看着他,目光有一瞬柔软,“铁叔也在这里?” 赫连景枫微微牵唇,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铁叔很想你……”想了想,补道,“我也是!” “……”沈之乔身子一僵,眼神儿一下子冷了冷,低下头。 赫连景枫揉着她发顶的动作一顿,炫黑的眼瞳有一闪而过的沉痛。 耳边传来急躁的脚步声。 赫连景枫收回手,撤身看了过去。 那抹脚步声也停在了帐篷口。 沈之乔抬头看去,目光一瞬被门口战立的老者吸引住。 大眼巨缩了一圈儿,带着不可置信。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而是曾与她在鲤城知县府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老人……一个面容俱毁,不能说话的哑巴! 心跳急了急。 沈之乔捂了捂心口。 眼眶红了红。 盯着他一点一点往她走来。 最后站在她面前。 “沈丫头……”声音嘶哑而苍老,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细微水光似乎下一刻便会从他眼角滑落。 沈之乔一只手捂住嘴,“铁,铁叔?!” …… “铁叔,你的脸怎么回事?”沈之乔拉着铁叔坐在床沿,吸着鼻子问。 铁叔无谓的笑,“不碍事,不若一张人皮而已。” 人皮?! 沈之乔以为是敷了一张人皮,认真的看着,“铁叔,你敷了一张人皮吗?可是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哈哈……”铁叔见她傻傻看着的摸样,一阵大笑,拍着她的手,“你这丫头,铁叔若是敷了一张人皮,你这双眼睛还能看不出来?!” “……”沈之乔咬唇,眼圈儿发胀,“这么说,你的脸……” 铁叔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擦过她微微露出的细腕时微微顿了顿。 眸内快速闪过惊愕,盯着沈之乔的目光也带了丝丝审视。 沈之乔心里咯噔跳了下,“怎么了铁叔?你干嘛……” 话音一消。 沈之乔立刻收回手。 掩饰的勾了勾耳际的发丝,眼角瞄了下一直站在床侧的赫连景枫,岔开话题,“铁叔,我之前在鲤城知县府里见到你,你为什么不认我?” 铁叔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谁说我没认你,若是不认你,我会给你看伤?!” “……”沈之乔脸僵着,心跳却异常活跃的跳动着。 铁叔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赫连景枫,“西凉国君已到,现下正与北辽皇后在段将军的帐篷内等你。” 赫连景枫蹙眉,最后看了眼沈之乔,转身走了出去。 待他一走。 铁叔兀自拿过沈之乔的手把脉。 沈之乔并未挣扎,也知道现在再多的掩饰也来不及了。 松开她的手,铁叔肃容盯着她,“孩子是拓跋御的?” 沈之乔看着他,轻轻点头。 铁叔目光陡然一厉,“明日我让人送一碗红花过来。” 红花?! 沈之乔心下巨颤,“铁叔,你是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铁叔看着她备受打击的脸,眼中闪过不忍,却坚持道,“这个孩子不能活!” “为什么?”沈之乔喘着气抓住他的手,“铁叔,不要这么残忍,这是我的孩子啊……” 铁叔低头,“沈丫头,现在景枫与拓跋御交战,两方水火不容,这个孩子若是被景枫知晓,依他的性子,绝对容不下这个孩子!” “那就不让他知道!”沈之乔睁大眼,认真的看着他,“铁叔,我会很小心的不让他知道,现在……只求你不要告诉他……” “沈丫头……” “铁叔,我要这个孩子,您能体会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吗?哪怕要我死,我也绝不会让人伤害她……铁叔,若是您执意要告诉赫连景枫,或者,您真的要打掉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么……我宁愿跟我的孩子一起死!”沈之乔决然道。 第391章 不告诉你 第391章 不告诉你 “……”铁叔神色一凛,看着她的样子仿似看到了另一个记忆中倔强的容颜。 原本肃沉的脸庞一点一点柔和,铁叔苦笑,“沈丫头,你和她真的很像!” 她?! 沈之乔疑惑。 铁叔轻轻叹气,看着她的脸,神色有短暂的恍惚,“她和你一样,你的母亲!” “……” …… 另一间帐篷内。 姬莲夜看着与他对面而坐的女子,嘴角挂着痞然的笑,“皇姐,许久不见,越发光彩照人了。” 姬芹也笑,一双纤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妖娆的弧,最后握住身前长案上的酒杯,细长好看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挑,嗓音像极了久经风月场所的女子,娇艳中带着蛊惑,“是谁说十三皇弟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皇姐看,十三皇弟这张嘴啊……还真是讨喜。皇姐就喜欢听实话……”妩媚轻笑出声,她接着道,“来,皇姐敬十三皇弟一杯。” 姬莲夜抿唇,眼角往上挑着,眼睛却是微微眯起,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抬杯朝她隔空举了下,“这杯应该是连夜敬皇姐才是。” 说着,他仰头一饮而尽。 姬芹见状,浓妆艳抹的脸庞笑意更甚,长脖一扬,也一口饮下。 “啪啪”姬莲夜拍手叫快,“皇姐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姬芹一手撑在案上,眨着眉眼看他,好似无论是谁,只要是男人,都习惯性的缭乱,嗓音因为刚饮下一杯酒而微微有些沙哑,却更添性感,“皇姐这算什么,十三皇弟才是真英雄,皇姐日后还需十三皇弟照料才是呢。” 姬莲夜面上不变,心下却冷笑连连。 他这皇姐哪需人照料,在北辽国只差没直接摘了北辽国皇帝的皇冠戴自己头上了。 赫连景枫走进来的时候,姬芹托着下巴朝他笑,“三皇子回来了……” 赫连景枫瞥了她一眼,嘴角扯了抹浅笑,那笑却冷冰冰的,只是客套,“久等了!” “不久不久……”姬芹又让身边的人往杯子里倒了杯酒,便撑起娇身往赫连景枫走去。 一靠近,她整个身子便靠在了赫连景枫的手臂上,搭在他肩头的指有意无意的轻敲着他的肩头,一张妖媚娇艳凑到他下巴,将酒杯递到他唇边,“三皇子若是真觉得让我久等了,不妨饮下这杯酒当时赔罪……”说着,她眯着眼睛看向姬莲夜,“十三皇弟你看好不好?” 姬莲夜身子微微靠后,看着她身子贴在赫连景枫身上,而赫连景枫却没有推开她。 嘴角笑意深了深,姬莲夜星目藏着精光,符合,“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心下却想。 他这皇姐如此豪放,北辽国皇帝知道吗?! 姬芹见他这般说,登时便娇笑出声,最后勾着赫连景枫的肩膀绕到了他身前,轻勾住他的脖子,垫着脚尖,红唇近乎触上和他的唇,柔声道,“三皇子……喝吗?!” “……”赫连景枫瞳色黑了黑,直直盯着她的眼,那眼神儿冷,冻,烈,厉。 姬芹脸上露出微微尴尬,以为他不会饮下之时。 赫连景枫却突然垂首,和着她的衣袖扣住她端着酒水的手腕,就着一饮而尽。 姬芹脸上笑容更媚,看着他性感的喉结微微吞咽了几下,她眸色一热,在他脖子上的手不动声色轻划了划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赫连景枫嘴角扬着笑,那笑看不出情绪。 像是认可,像是冷眼旁观…… 姬莲夜就在他二人一侧,对于姬芹暗示十足的动作,他自是看在了眼底。 星目闪过不怀好意,他低下头,举杯轻抿了一口。 看似淡淡道,“今日有些晚了,有些乏了……” 果然,他这一说,立刻引来姬芹的认同。 媚眼如丝的啾着赫连景枫,在姬莲夜看不见的地方,轻勾着他结实的胸膛,“今日确实有些晚了,三皇子赶路也定是累坏了,有什么事不妨过了今晚……养精蓄锐之后再做详谈……三皇子,您看可行吗?” 姬莲夜眼底笑意乍现,幸得他垂着头,才不致被看见。 赫连景枫眼瞳颜色极深,是那种黑得近乎看不见其他任何光亮的颜色。 他看着姬芹,话却是对一直站在帐篷口的段奇峰说的,“奇峰,带皇上下去休息!” …… 走出帐篷,姬莲夜嘴角一直挂着笑,那笑容一直持续到段奇峰都觉得匪夷所思了,不禁问道,“皇上可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姬莲夜歪头看他,皱了皱眉,他忽而扬唇,“不告诉你!” 段奇峰嘴角狠抽了一把。 接下的一路,段奇峰没有再自讨没趣。 将他送到为他准备的帐篷,并告诉跟随他而来的安承所住之地之后便离开了。 待他一走。 跟在姬莲夜身后的安承也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这一路上究竟在笑什么?” 姬莲夜蹙眉,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安承眼角亦是一抽。 得了,他不问就是。 “知道小乌龟在哪个帐篷吗?”姬莲夜突然问。 安承眨眼,摇头。 “没用!”姬莲夜瞪了他一眼,“赫连景枫住哪儿?” 安承脸色尴尬,悻悻道,“皇上,微臣还在你之后才到达,赫连景枫住哪儿,微臣哪能提前知道?!” 姬莲夜抿了抿唇,想想也是。 叹了口气,他坐在一侧的长案上,低下头不知想着什么。 安承刚要说要不他出去打听打听时,帐篷突然被撩开,有人径直走了进来。 安承和姬莲夜几乎同时抬头看过去。 在看到来人时又双双低下了头。 姬修夜莫名其妙,隐隐动了动嘴角,看向姬莲夜,“我刚听到消息,说西凉国的皇上来了,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安承用有些佩服的眼神儿看向姬修夜。 这人今儿吃错药了吧?! 说话怎么还气压丹田动怒了! 他知不知道他对面的人是谁啊?! 姬莲夜也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不悦的勾了勾,却没说什么。 姬修夜蹦了蹦唇,有分寸的没有再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道,“皇上,西凉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此行前来……” “五哥……”姬莲夜凝眉看向他,星目缀了认真,“你要说的朕并非心里不清楚,但是父皇母后还在赫连景枫手中,朕如何能在西凉国待得下去?!” 第392章 你会选谁 第392章 你会选谁 姬修夜眸色一沉,蠕了蠕唇,好一会儿才道,“皇上,您是当真放心不下父皇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女人?!” 停了停,继续,“赫连景枫即以提出要求,他日大事达成之时,便会放了父皇和母后” “呵”姬莲夜冷笑,“五哥,你觉得赫连景枫真的会信守承诺,待他大事即成就放人?” 姬修夜绷唇,“若是他不放,与他没有任何好处。” 姬莲夜又笑,那笑容仿似在笑他天真,“五哥,之前赫连景枫还答应朕,若是用连煜换回沈之乔,他便放了父皇母后,可是结果呢人,还是在他手中押着不放。” 站起身走向他,四目相对,“五哥,你说这样的人,可信吗?” 姬修夜错愕。 用连煜换沈之乔。 这件事情他事先并不知情。 而且,他也没想到,他真的舍得将沈之乔拉进这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相信。 他之所以离开西凉国,亲自驾临赫连景枫的势力范围内,或许真的只是为了他的孝心,救回他的父皇母后。 见他有些信了。 姬莲夜勾了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得好不温和,“五哥,你刚才是在跟朕发火吗?” 姬修夜嘴角一抖,赔笑,“皇上,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肯定累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休息” 说完,便急躁躁的往外走。 却在帐篷口时被叫了下来。 “五哥” 姬修夜脸一僵。 硬着头皮转身看向他。 在西凉国谁人不晓得这爷折磨人的手段。 一个惹他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危险。 他虽然不至于杀了他,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谁让他一时着急,忘了这位爷睚眦必报的脾性。 然而,姬莲夜这次还真没为难他,只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赫连景枫的帐篷在哪儿?!” 姬修夜一愣,如实告诉了他。 而后,姬莲夜将安承连夜赶回了西凉国。 就如姬修夜所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他不能回去,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回去替他处理一些事情。 而安承,无疑是最佳人选。 …… 怀孕之后的沈之乔,今晚首次,失眠了。 脑中一遍一遍回荡的是铁叔临了时说的那句话,她和她娘一样 娘?! 她自穿越而来,就没听铁叔和齐暮景单独提起过她娘。 而唯一一次说起她的身世便是阜城知县大人的女儿。 而后来据沈书知所言。 那知县大人并非她的生身父母 烦恼的皱了皱眉,沈之乔低头,看了眼肚子,双手覆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宝宝,我也想我娘了,不对,我妈这么多年了,不知道我他们怎么样了?” 今天要不是铁叔突然提起她娘,她还真是没心没肺的都快忘了在现代的亲爸亲妈了。 眼眶泛湿,她挑手欲拭去眼睫上的湿润。 不想刚抬起的手,却被一抹温热轻轻握住。 沈之乔心一慌,扭头看去。 旋即眉头一皱,轻喝道,“姬莲夜,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跑我这儿干什么?!” 姬莲夜启唇轻笑,怕她激烈反抗伤了她自己,便松了她的手。 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沿上,两只眼睛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的肚子瞧。 沈之乔头皮发麻。 下意识往床里侧挪了挪,警惕道,“姬莲夜,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姬莲夜眼底浮出一丝抱歉,认真的看着她,“还疼吗?” 沈之乔疑惑,“什么?” “肚子”姬莲夜薄唇吐出两个字,一只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肚腹,轻轻的摩挲着。 不带一丝亵渎,纯粹的抱歉和心疼。 沈之乔看着这样的姬莲夜。 一阵复杂的情感涌上。 她叹息,她都快忘了肚子的事,他却还记得。 “说话?肚子还疼吗?”姬莲夜嗓音说带了丝焦急。 沈之乔抿了抿唇,肚子往后微微一躲,避开他的手,“不疼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姬莲夜伸出的手一僵,看了她一眼,收回手,却没急着走。 沈之乔蹙眉,“姬莲夜,很晚了” “小爷知道!”姬莲夜的嘀咕一句。 双目便开始扫视着这一间摆放简洁的房间,“果然没猜错!” 沈之乔愣了楞,狐疑的看向他。 姬莲夜眼角掉着似笑非笑,唇角也扬得高高的,看着她的样子好似要将她整个看穿一般。 沈之乔被他这样看着,便觉得心里发憷,绷脸低吼道,“姬莲夜,你到底想说什么?” 姬莲夜啧了下唇瓣,“小乌龟,你能否有点新意,不是‘姬莲夜,你到底想干什么?’就是‘姬莲夜,你到底想说什么?’小爷耳根子都快听出茧子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听不到这些话!” 姬莲夜轻瞪了她一眼,呲道,“你就这么讨厌小爷,不想看到小爷吗?” 沈之乔用眼角看他,“你知道还问!” !! 姬莲夜心火突然旺了。 捏了捏拳头,那种又想捏死她的冲动一下冲进了脑门。 沈之乔看着他铁青的脸颊,讪讪咬了咬唇。 又怕他在此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缓和声线道,“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 “那你喜欢我吗?”姬莲夜突然打断她话,又突然问,“或者说,如果是我先遇到你,而不是拓跋御,你会喜欢我,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霸道中带着温情的拥抱~~】 更新时间:2014-8-2017:24:26本章字数:5682 “那你喜欢我吗?”姬莲夜突然打断她话,又突然问,“或者说,如果是我先遇到你,而不是拓跋御,你会喜欢我,会跟我在一起吗?!” 沈之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摇了摇头,“不会,因为没有如果!” “……”姬莲夜故作不在意的撇嘴,眸光却深了深。 牵唇笑,“就不能假设一次?” “……”沈之乔抬头看他,“已经走过的人生,如何能假设?!” 姬莲夜脸庞微微一僵,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苦涩。 微不可闻的吸了口气,姬莲夜笑道,“你之前和齐暮景在一起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是如今这般局面?” 沈之乔心口一抽,水润的眸子浅浅一缩,抿着唇看着他,不说话嵴。 姬莲夜又看了眼她的肚子,这才慢悠悠道,“赫连景枫就是齐暮景吧?!” “……”沈之乔没答话,拳心轻轻握了下。 姬莲夜轻抬了下眼皮看着她,见她一脸僵硬,便知他说对了。 唇瓣微微勾了勾,“忠烈侯齐暮景一家在五年前突遭一夜灭门,整个侯府无一生还,而今这忠烈侯却突然复活了,还多了一层新的身份,前朝的三皇子赫连景枫……” 他盯着沈之乔笑,“小爷着实有些好奇,齐暮景的真实身份,拓跋御知道吗?” 他布满笑意的脸颊是浓浓的兴味,甚至于还带着点点看好戏的意味。 沈之乔嘴角微微一抽,低下头仍旧不说话。 眼珠儿却轻转了下。 关于齐暮景的身份……那人知道吗? 心头隐隐沉了沉。 齐暮景在朝为官多年,忠烈侯的美名给他带来的权益,无疑是可观的。 他现在手中究竟掌握着多少关于东陵王朝的资源和人力…… 而这些,对那人有没有影响?! “若是齐暮景问你相同的问题,你会如何回答?”姬莲夜突而又开口问道。 沈之乔下意识蹙眉,抬头看着他。 姬莲夜微微眯眸,重复道,“若是齐暮景现下还爱着你,放不下你,他与拓跋御,你会选谁?” 第393章 再也不会放开你 第393章 再也不会放开你 沈之乔动了动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而她这一瞬的犹豫,却让姬莲夜以为她内心深处实则仍旧有些放不下齐暮景,所以才会对他的问题再三犹豫。 心房冷不丁被什么东西尖锐的东西刺了下。 姬莲夜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如此反复几次,他似乎才将心口那抹痛意压下了分。 而后才自嘲道,“果然我这种人是永远都得不到谁的真心!” “……”沈之乔一愣,他语气里的自我诽谤和自暴自弃,莫名让她心口压抑。 她看着他,眼底有类似怜悯的东西闪过,语气也不禁缓和下来。 “姬莲夜,你忘了吧!” 忘了?! 姬莲夜心脏猛然一缩一痛,那种痛让他一瞬不能自由呼吸。 俊逸的脸庞第一次在沈之乔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想而不得的痛苦。 便连嗓音也带了几分隐忍的沙哑,“小乌龟……”他狠狠垂了垂心口的位置,“我也会疼!” “……”沈之乔看着他,仿佛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 她当初对齐暮景,也是这种心情吧。 “小乌龟,你在我心里,就像一颗种子,发了芽,生了根,若要连根拔起,我会疼……可是,你现在长在我心里,盛开怒放,繁茂得将我的心罩得密不透风,即便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可奇怪的是,一想起你在我心里,我竟然也会觉得快乐和满足……呵……小爷能在贱中求乐,也属难得了!” 他开始说得抒情得像首诗,有些浮夸而矫情,而最后那句话,却是自嘲而悲伤的。 沈之乔被他一前一后两种情绪弄得有些难以调解。 轻叹了口气,她倏尔轻轻笑了声。 姬莲夜怔了怔,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那么真实,不像之前的每一次。 不是嘲讽就是冷笑。 而是真真实实的,对他笑了! 姬莲夜有些抑郁的心情忽而拨开云雾见晴天了。 唇瓣不自觉缓了缓,悄然勾起一道弧。 看着她的目光温柔而炙深。 却没有说话,怕打断此刻他享有的福利。 沈之乔见他脸上露出类似于如痴如醉的深情。 嘴角的笑意猛然一滞。 一下子收了弧度。 抽了抽嘴角,低下头。 姬莲夜又是一愣。 眼底飘过短暂的迷恋。 他抿了抿唇瓣。 突然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而是考虑到她如今有孕在身,且这里是赫连景枫的地方。 若是他“办完事”突然回来,被撞见也是不好的。 他倒无所谓,就怕将某个女人连累了。 微微吐了口气。 姬莲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柔和,“小乌龟,你早些休息,不要多想,在这里……一切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之乔大眼跳了跳,看向他。 在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时,又是一愣。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他却急躁的一下转了身,大步往外走。 沈之乔眨了眨眼。 这个嚣张霸道冷残的男人刚刚是……脸红了吗?! 眼看着他掀开帐帘便要出去。 沈之乔忙道,“姬莲夜,我收回那句话……” 收回那句话?! 收回什么?! 姬莲夜抓住帐帘。 心脏砰砰碰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 呼吸促急,他缓缓转身,星目带了渴切看着她。 沈之乔脸上有些不自然,舔了舔唇瓣,继续道,“我收回曾经在魂兰殿对你说过的话,你并不没有真心待你的人,而且,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你们真心相爱的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你,所以……不要说什么,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真心……其实,你很优秀……” 怕他不信,沈之乔补了一句,“我是说真的。你真的很优秀!” 他刚刚那句:果然我这种人永远都得不到谁的真心! 让她想起了曾经在魂兰殿,她为了阻止他对她的侵犯而说了一些伤害他的话。 她只是没有想到。 她一时自保自救的话,会被他一直记在心里,而且,让他产生了如此负面的情绪。 基于他曾对她的恩情,她还是选择跟他解释,并,真心的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与他真心相爱,白头到老的良人。 姬莲夜听她说完,眼眸迅速暗了下。 薄唇抿了一口,他邪佞勾了勾,用轻佻的话语掩饰着他心里的失落,“连煜的事……你不怪小爷了?!” “……”沈之乔经他一提,脸色登时沉了沉。 显然的,她已经忘了他对连煜做的事。 或者说,其实她心里也不是也相信,他姬莲夜对连煜当真那般绝情。 瞪了他一眼,沈之乔愤然嘟囔了一句,“刚才的话当我没说!” 说完,便翻了身背对他。 姬莲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撤下脸上伪装的笑。 嘴角勾出苦涩。 他要她收回的话,并不是什么他不配得到真心之类的,而是那句:我不会喜欢你! …… 沈之乔睡得迷迷糊糊之际。 被一抹冰凉钻进脸部皮肤刺激醒了。 惊醒的睁开眼,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张冷冰冰的银色面具。 沈之乔眸色一紧。 身子灵活的往床侧挪了挪。 双手撑在身后的被褥上坐了起来,一脸警戒的看着正坐在床沿的男人。 赫连景枫探出的指在空中微微停了停,而后收回。 指尖轻蜷进掌心,目光轻轻润润,“吵醒你了?!” “……”他一开口,沈之乔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与此同时,他身上还夹杂着女人的……脂粉味。 这个味道,她醒来的时候便闻到了。 浅浅勾了勾眉。 沈之乔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赫连景枫盯着她,目光深灼而热烈,好似有千言万语要透过这个深沉的眼神儿传递给她。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又带着迫急,和某种难以言表的压抑眼神儿直直啾着他。 沈之乔眉间浮出疑惑。 心间却在陡然间生出一股子烦闷来,“赫连景枫,我累了,想休息!” 赫连景枫黑瞳轻闪,“你睡吧,我不吵你!” “……”沈之乔吸气,决定把话挑明,“你在这里我如何休息,请你出去!” 赫连景枫唇瓣绷了下,突地朝她伸了伸手。 沈之乔一吓,慌忙往里躲,加重语气,“赫连景枫,你出去!” 赫连景枫伸出的手再次顿了顿,而后倾身,硬是将她一把捞了过来,紧搂在他怀里。 鼻息里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一颗心得到了片刻安宁。 他深深嗅了一口,嗓音疲累,轻唤了她一声,“知儿……” 沈之乔身子一僵,而后更加激烈的挣扎,“赫连景枫,你放开我,放开……” “我不放!”赫连景枫突地低吼一声,那一声满是沉痛,甚至还有浅微的失措,“知儿,我再也不会放开你,再也不会!” 第394章 已经不想要了 第394章 已经不想要了 沈之乔心中烦闷难当,“赫连景枫,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的感受。你说放就放,说不放就不放……你可曾想过,你说放的时候,我是不是也想放,而你不想放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不想要了!” 赫连景枫背脊一震,一股剧痛猛然涌上胸腔,他霍的收紧双臂。 抱着她就像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声线沉噶,“知儿,是我不好,过去,是我不好……我可以跟你保证,甚至发誓……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我会弥补你,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滔天的宠溺……” “够了!”沈之乔大吼,满脸涨红,“赫连景枫,你说的这些我现在都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你在我眼里,现在就是赫连景枫!一个,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沈之乔几近疯狂的吼完这些话。 突然便觉得胸口不那么闷了。 她大口喘息着。 指尖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怕伤害了肚子里的小东西。 赫连景枫垂眸盯着她,能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温热的呼吸氤氲在她的唇口。 而她的话,却如一堵巨大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 突然觉得,多年渴望的,拥抱着的娇躯,如今正靠在怀里,他可以强制的拥着她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可是,他的心却那么的疼着,苦着,难熬着。 却偏偏,一点也不想松开! 他又是圈紧了紧她的身子。 霸道中带着温情的拥抱,显得却是那般的心酸和疼痛。 沈之乔自是不愿被他抱着,那股浓烈的脂粉味混着酒味让她腹中翻滚,一阵想呕。 可是她越挣扎,他便抱得更紧。 到最后,沈之乔只得停下动作,却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而心中那股子闷怒直从心口蔓延到四肢五骸,让她浑身不舒服。 就在她真的快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赫连景枫突地松了手,单手轻抚向她的鬓边被她躲开之后,他并未强求。 而是轻柔的扣住她的肩头,让她躺在床上,而后细心给她盖好被子,捏好被角。 一切动作完成之后,他看着她的脸,嘴角绽出一丝绵绵笑意,温声细语道,“不早了,歇着吧!” 在看到她又是蹙了下眉头时,赫连景枫从榻上站了起来。 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沈之乔覆盖住。 他黑深的瞳仁儿如一张细密的黑网,粘稠的看着她。 沈之乔心中紧张,拳心都是汗。 而他却在这时,再次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内,沈之乔才大大松了口气。 连续吐纳几口之后。 沈之乔捏了捏眉心。 目光游移到帘帐口,心下一阵烦躁! …… 一月后。 在南玥的记忆里,她和越南迁几乎每天都在赶路。 说是赶,可她明显感觉这越南迁可是一点不着急。 白日走走停停,跟观风赏景似的。 而一入夜,便停马驻营,养精蓄锐。 这一夜,眼看着越南迁又在招呼手下的人扎蓬休息了。 南玥一忍再忍,没忍住。 从马车上翻了下来,走到他面前。 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越南迁看向她时,指了指一侧比较空旷无人打扰的地方。 而后便径直走了过去,到了之后,便转身看着他。 越南迁嘴角溢了丝好看。 又跟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 这才朝她走了过去。 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问道,“怎么了玥儿?” “怎么了?”南玥颇为无奈的瞧着他,“越南迁,你知道我们一共走了多少天吗?” “……”越南迁耸肩,“大概,半个月……” 半个月?! 南玥翻白眼,“不是半个月,是一个月,越南迁,越大哥,一个月!!!” “呵呵……”越南迁看着她不可思议几乎炸毛的摸样轻轻笑,而后越笑越大声,直接变成放声大笑。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三十五】 更新时间:2014-8-2017:24:26本章字数:5910 “呵呵……”越南迁看着她不可思议几乎炸毛的摸样轻轻笑,而后越笑越大声,直接变成放声大笑。 南玥狠实抽了把嘴角,拽紧拳头,“越南迁,有那么好笑吗?!” 越南迁闻言,做出一副怕怕的摸样,抿住唇瓣,颇为无辜的看着他。 他虽不笑了,可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分明裹着笑。 南玥脸色一黑,气瞪着他。 越南迁见状,是真的不敢笑了。 南玥这才满意,撇嘴道,“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老是在路上转悠,你这兵器还送不送了?!” “……”越南迁眉心一皱,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她,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豳。 南玥心跳快了快,有种不好的预感。 越南迁缓缓眯眸,眼瞳深处细波荡动,“明日一早,拓跋瑞便会赶到此处与我会和,亲自押送这批兵器到新的驻地……” “……” …… 子时已过。 空旷而广袤的平地,除了扎堆的几只帐篷外,便是从两边沿的山林里,张牙舞爪伸出来的粗干,在缕缕的光火照耀下,像是只只可怖的厉鬼。 南玥搓着手臂,在帐篷间道缓慢的行走着。 她低垂着头,如一个迷茫的孩童,数着脚印,仿似只要这条路走完了,让她迷惑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不知走了多久。 南玥径直走进了葱葱郁郁的林间。 一阵奇怪的鸟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起头,黑亮的大眼在黑夜中尤为晶亮美丽。 环顾四周。 南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树林里。 她却并不害怕,轻叹了口气。 寻了一个十分粗壮的树根坐了下来。 脑袋搁在身后的树木上,一条腿搭在从树根底下蹭土而出的大根上。 她仰头看向天空。 稀稀松松的星光从密叶间映射而下,像是一注一注银光素裹的敞亮大道。 慢慢的,那条大道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深黑锦袍的俊逸男人。 而随后,在那男人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温笑蔼蔼,白衣墨发的少年。 南玥的目光便全被那白衣俊朗的少年抓住。 看着他嘴角温暖的笑意,南玥也情不自禁牵了嘴角。 迷离的凤眼愉悦的弯了弯。 她突地深处一根手指,像是在抚摸那少年的轮廓,眼眶却微微湿润了分,“为什么你还能那么对我笑,我都快被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第395章 做个了结 第395章 做个了结 “玥儿……”一道微急的嗓音从林间外传来,是越南迁。 南玥心跳嘭的一声,再次看向那抹少年影像时,已经不见了他的任何踪影。 “玥儿,南玥……”越南迁的声音越来越焦躁,而那焦躁中又透着隐隐的不安。 南玥眉心飞快跳了跳,伸指揩了揩眼角,从地上爬了起来。 应声道,“我在这儿……” 她的声音一落,便听见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待那声音越来越近。 南玥能看见越南迁脸上明显的紧张,心口一紧,她朝他走了一步,“越……” 话才出口,她便被他一把兜抱进怀。 南玥身子一僵,微微动了动身子,“越,你怎么了?” “玥儿,不要离开我……”越南迁声音中带着嘶哑,也有无助。 他抱着她,不但没松半分力,反是更紧了。 南玥觉得心脏都快被他挤出来了。 因为呼吸不畅,南玥脸也憋得红红的。 纤手握住他的手臂推了推,“越,你,你别这样,快,快放开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越南迁一愣,圈住她的手臂松了松,却仍旧没有放开她,低头歉意的看向她红彤彤的小脸,“对不起玥儿,我……” “没事。”南玥蹙着眉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越南迁脸上露出欣然的笑,而后又重重的抱了她一下,“玥儿,我真担心你突然走了!” “……”南玥咬唇,双手搁在两人之间,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越南迁桃花眼一闪,抿唇没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却幽深了许多。 南玥挑眉,故作轻松地笑,“你是觉得拓跋瑞明早要来,我为了躲着他肯定会不告而别吗?” “……”越南迁微微握了握拳,盯着她看似坦荡的凤眼,“不是吗?这五年来,若不是为了躲他,你何苦在鹭鸣镇生活五年。” 南玥眉一挑,将他推开。 这次越南迁没有为难她,任由她推开他。 “我说了,我之所以在鹭鸣镇五年,是因为我真心喜欢鹭鸣镇,而不是……”说道这儿时,南玥停了停,松懈似的拉了拉肩头,继续道,“好吧,我承认,之所以在鹭鸣镇五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再见到拓跋瑞,而同时……我也想跟之前做个了结。” 了结? 越南迁拧眉,“你说的了结,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和过去,不仅是拓跋瑞,你还想和我,和南府,和所有过去的一切做个了结吗?” 南玥笑,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涩,摇头,“不是这样……” 她只说这一句,便没再多言了。 越南迁动了动喉咙,突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桃花眼灼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热切。 南玥一怔,下意识的挣了挣,没睁开。 抬头看他,又被他目光中的火热和笃定吓了吓。 凤眼微缩着,南玥脸上有丝不悦,“越南迁,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越南迁不说话,而是一个用力,拉着她的手将她扯进了怀里,再次紧紧的抱着她。 下颚的尖幅重重抵压在她的发顶上。 南玥觉得头有些疼。 叹气,“越南迁,你再不松开,我要生气了!” 回应她的不是松手,而是额头上烙印而下的湿润。 南玥猛然睁大眼。 身子僵硬。 机械的抬眸落在他的脸上,唇瓣蠕动,“越南迁,你……” “玥儿,嫁给我!”越南迁打断她的话,目光炯睿,酝酿着深入深泉的爱恋,嗓音醇哑而真切,“玥儿,嫁给我,好不好?” “……”!! 南玥呼吸停住,怔傻的看着他。 眼眸中有一瞬不可置信。 倏尔,她狠狠推开他,这下,她几乎使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越南迁一个不妨,硬生生被她退后几步。 桃花眼先是闪过错愕,而后是深深的失落。 他拽紧拳头,有些不甘,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南玥深吸一口气,又来回走了两趟,最后才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看着他。 想说什么,可又在看到他的脸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又是无奈的在原地转了一圈。 最后索性背对着他站了一会儿,而后丢下一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之后,南玥便离开了。 徒留下越南迁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 嘴角溢出苦笑,越南迁咽下苦涩。 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 南玥走回帐篷的路上,发现原本休息的所有人都醒了。 正站围着篝火便,目光打量的看着她。 南玥脸上露出尴尬,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自己的帐篷。 放下帘帐的那一瞬。 南玥大大吐了口气。 眼角瞄了眼帘帐外。 那些人应该是适才越南迁找她时便醒了…… 一想起越南迁。 南玥扶额。 又往帘帐外看了一眼。 这才迈步走向狐绒铺就的简易小床上。 将自己放进床上,目光呆怔的看向帐篷的顶端。 不得不说,越南迁那句让她嫁给他的话,在她心里起了波澜。 她想起初见越南迁的场景。 她当时被卖到妓院时,只有七岁。 老鸨妈妈念在她年纪小,便将她安排到当时在妓院里的头牌姑娘做丫鬟,也嘱咐她,让她多多学习。 她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听话便不会挨打。 所以她听话,尽力伺候好那姑娘。 可是一日,那姑娘接了一个客人。 她记得那客人提了一个要求,让那姑娘配合他行欢。 那姑娘不愿意,那客人便打了那姑娘,最后惊动了老鸨妈妈。 老鸨妈妈为了息事宁人,便答应那客人,只要他不追究,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那客人一听也答应了。 却指明要她伺候。 老鸨妈妈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真的只是面场过去就成。 便替她说了几句话,说她还小,其他姑娘任那客人选。 那客人便不乐意了,直嚷嚷,他就好这口。 她只有七岁,什么都不懂。 可是那客人长得吓人。 她也害怕了。 生怕老鸨妈妈答应了那客人。 她便求她,可是老鸨妈妈只说了一句:早晚的事。 便领着那头牌姑娘走了。 她真害怕,所以见他们一走,便跟着跑上去了。 可是那客人跑得比她快。 一下子就把她抓了回去。 她大哭大叫,说她害怕,希望有人救救她。 她抓住那门框,死活不松手。 指尖的血都出来了。 可是比起那客人,她觉得这不算什么。 那客人也恼了,就打她。 她最后吃不消他的毒打,便松了手,整个人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头昏脑花的,趴在门口,怎么也起不来。 那客人见她不犟了,连抱她起来都不愿意了,直接拖着她的脚往屋里走。 她现在都还记得,地面摩挲皮肤带给她的疼痛感。 那是一种比死还要残忍的记忆。 南玥闭上眼睛。 似乎也在沉淀着这不堪的过去。 就在她快要绝望之时,越南迁出现了。 第396章 告辞 第396章 告辞 当时越南迁也不过十二岁,是跟着他的父亲越庆遥一同见商界的友人。 她知道,那时,越庆遥就已经在开始培养越南迁了。 不然也不可能带着他去那种地方。 她看着越南迁求他的父亲救她。 求了好久,他那种同情而温暖的眼神儿一直落在她身上。 第一眼,她便觉得,这个少年是可以依靠的,可以保护她的。 所以她朝他伸了手,希望他能带她走出这个可怖的地方。 最后越庆遥抵不过越南迁的渴求,也碍于有其他友人也在,不想在此事上耗费时间,便妥协的答应了。 自那之后,她便跟着越南迁,做了他的贴身丫头。 他果然如她所想。 他对她好,不让人欺负她。 她也渐渐的对他产生了依赖,喜欢当他的小尾巴,他走哪儿,她就去哪儿。 或许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太好笑。 南玥牵唇笑了。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眼角滑落。 南玥一怔,抬指摸去,却是她眼角的泪。 吸了吸鼻子,南玥暗骂:没出息! 抿了抿唇,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帐帘。 闭上眼睛,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中一会儿飘过拓跋瑞,一会儿又闪过越南迁,甚至还有片刻想起了司天烬。 司天烬?!!! 南玥猛然睁大眼,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胡乱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 像傻了似的盯着地面。 好一会儿,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捂住胸口,眼珠儿咕噜噜的转。 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月过去了…… 对啊,一个月过去了?! 可是……可是她身上不是让司天烬给下了毒吗?! 不是半月那毒便会发作一次吗?!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还……完好无损?! 南玥敲了敲脑袋。 不想起司天烬,她自己都快忘了她身上还有毒。 狐疑的扫视了自己一圈儿。 她重新躺在床上。 咬着水润的唇瓣。 一双手还不确信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一个月过去了,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是不是说……其实,司天烬根本没给她下毒?! 摇头。 司天烬那人一向说一不二,他说下了,就一定是下了。 抿唇。 南玥眯了眯眼。 难不成他想通了,在什么她不知道的时候就把她身上的毒神不知鬼不觉的解了?! 可是……这可能吗?! 答案显然是……可能的! 不然,她现在怎么还活着?! 心中的喜悦像放鞭炮似的,啪啪啪的直响。 南玥心中虽疑惑,却掩不住她的高兴。 也忘了适才越南迁与她讲的话。 高兴地在床上来回滚。 只差被兴奋的叫出声来。 滚累了。 南玥便拿过枕头,双手趴在上面。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枕面。 兴奋劲儿一下来。 某人天亮就到达此处的记忆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南玥烦躁的舔了舔唇瓣。 她之前照镜子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脸上的人皮不见了。 后来想想,那人皮应该是在从阜阳拓跋瑞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便不见了。 那么,拓跋瑞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 心口又是一堵。 南玥翻过身,面对着帐蓬顶。 脑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形。 …… 第二日。 天蒙蒙亮。 南玥是被帐外杂乱的动静儿弄醒的打。 起身穿衣,速度的将自己整理好。 便掀开帘帐走了出去。 站在帐篷口,南玥伸了个懒腰,大大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 “睡醒了?”声音温浅,有浅浅的笑意。 南玥伸出的手收回,偏头看过去。 入目的是一张清俊的脸庞,他脸上的笑容真实而温暖,就像初见时一样。 南玥眯眸,笑了笑,“越,兵器送到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回庄吗?” 越南迁看着她清丽的小脸,嘴角勾了勾,转头,看着正忙碌上货的一众人。 看了一会儿,又偏头看向南玥,目光轻柔,“不回去。” 不回去?! 南玥疑惑,“你还有其他事要忙吗?” 越南迁嘴角笑意加深,眼眸弯弯的,“恩,追妻算不算事?” “……”南玥抽了抽嘴角。 脸色红了红。 悻悻的撇了撇嘴,“我饿了,有吃的吗?” 越南迁被她脸上的红晕愉悦,竟是伸手去拉她的手,“我帐篷里还有些干粮,先吃点垫垫饥,而后……我在带你去别处吃些好的。” 手心温热袭来,南玥背脊抖了抖,用力抽着手,他却握得极紧,不容她撼动分毫。 南玥无奈,用眼角看他。 见他也正看着她,眸光潋光闪烁,深幽中透着小心翼翼,却也能从中看出些些紧张。 南玥喉咙动了动 突地,她轻叹了口气。 没有再挣开他。 任由他牵着。 反正,只是牵个手而已,牵就牵吧,还能少块肉?! 越南迁察觉到她的妥协,桃花眼眯了眯,难掩的喜悦被他小心的压在胸腔,飞快的鼓动着。 他微微握紧了紧手,拉着她便往他的帐篷内走去。 可是刚走到张门口,一只手才掀起帘帐,便被身后的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二人欲走进帐篷内的脚步。 两人一愣,齐齐转身。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那翻滚的马蹄声便落在了他二人的身前。 南玥目光缩紧,看着马背上居高临下,冷漠清泠看着她的男人。 他的脸色不再是苍白无血色,他黑了。 却不是让人感觉有点脏的黑,那是一种,混合进阳刚之气的,独具魅力的黑。 而他身上穿着红褐色的铁盔战甲,领口露出一截黑色的锦衣,为他本就酷冷的面庞更增添了几分铁血。 突然地,他套着暗黑色的铁靴踩着马鞍旋身而下,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毫不避讳的,又极具灼深的注视,透着隐隐的黑色怒火。 让南玥一瞬感觉不能呼吸。 她面儿上无惧的盯着他,尽力让自己平静而坦然的面对他。 可是该死的,她真的好想低下头,不去看他那双寒魅的双眸。 被握在掌心里的小手儿正在一点一点收紧。 越南迁双眼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将她拉往他的身后,避开某人太过直白而赤果的眼神儿。 面色紧绷,看向已将目光转折向他的男人,“参见瑞王!” 话虽恭敬,可语气却一点不客气。 拓跋瑞鹰眸轻闪,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紧抿着唇瓣,不动声色扫了眼二人紧握的双手。 声线微粗,像是在刻意压抑着什么,“恩,东西准备好了吗?” 越南迁看向他身后已经停下装载的动作,纷纷看着他们这边的一众人,道,“东西都在这儿,现在便有劳瑞王送往驻地。” 拓跋瑞又恩了声,便沉默了下来。 南玥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乱跳,总能感觉到如一把利剑般锐利的眸光时不时朝她扫来,让她一阵毛骨悚然。 之后,越南迁带着拓跋瑞点收兵器。 南玥便站在帐篷口,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又觉得太傻。 便转过帐篷,往一侧的山林走了过去。 想着,等那人走了之后,她再回来……跟越南迁告辞。 第397章 放我走 第397章 放我走 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更容易想起一些事,感触,伤怀,祭缅,一笑而过之外。 便是能让心灵平和,祥静。 就如现在的南玥。 她可以不用想任何事,一个人走在树荫重叠中,感受着清晨的雾霭如片片涤净铅华的灵泉莹绕在她身侧。 她此刻的心,是安静的,也是享受的。 她可以在无人的时光,做她自己。 微微吸了口气。 轻抬起下颚。 浅浅闭上双眼。 真好,这一刻的安静。 “你怎么会跟越南迁在一起?”声音,质问,危险。 南玥肩膀一缩,猛地转头看去。 却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散发着冰洌气息的男人。 南玥往后退了几步。 脸上防备,“你,你怎么过来了?” 她惊讶愕然防范的样子,像极了迷失森林的小麋鹿。 两只凤眼轻轻波动着,柔柔怯怯的水光在她眼瞳内飘动,比起任何时候的,她的故作坚强和冷漠疏离,都让他心动,这样真实的她! 拓跋瑞微微垂头,掩下眼瞳内的悸动。 长腿朝她走了两步。 意料之中的。 他每往她走一步,便感觉到她越往后退了退。 脸色黑了黑。 拓跋瑞眸光森冷一眯,瞄了眼她身后不远的大树。 嘴角扬起叵测的弧。 突然大步朝她迈了过去。 南玥一吓,脚步凌乱而急促的往后退。 因为这份慌张,她的后背重重抵在了一颗大树上。 树干上的疙瘩将她的背部隔得生疼。 她蹙了蹙眉,咬唇。 水眸愤愤的盯着已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下来的男人。 拓跋瑞嘴角勾了丝笑,那笑特别像嘲讽。 南玥心里一怒,低低骂了几句,“混蛋王八蛋……” “再说一遍!!” “混蛋王八蛋……” 南玥气急,不惧的抬头破口回复。 拓跋瑞眉心猛然跳了几下。 唇瓣狠狠抽了抽。 眼瞳也随之冷了冷。 就那么挂着阴森森的笑,朝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南玥心肝儿直打颤。 眼神儿已经露出了几分怯意。 只因为……她试过,她打不过这男人……!!! 最终。 拓跋瑞停在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处。 他个头高,整个人站在她面前,就如一张密实的网将她团团网住了。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南玥屏住呼吸。 脸色大红。 长睫胡乱闪动着,唇瓣轻蠕了下。 一只脚已经试探性的往一侧跨了一步。 却…… 他忽然伸出一条腿,直接横拦住。 接着,他另一条腿也迈了过来。 形成的姿势便是,她整个人都嵌入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而现在两人的距离。 只要她稍稍动一动,脸便能擦过他胸口上的衣物。 南玥呼吸急了急。 脸色涨红的抬头瞪着他,“好狗不挡道!” 狗?! 拓跋瑞肺快气炸了。 这女人果然一遇上他准没好话! 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拓跋瑞一下伸手擦过她的颈边,抵在她身后的树干上。 另一只手猛地抬起她的下巴。 见她躲,便用力钳住住。 鹰眸泛着幽幽的冷光,泠泠的脾着她,“南玥,你这张嘴儿倒是始终学不乖!” 南玥被他掐着下巴,又因为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进,太……暧昧了! 而且,他唇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害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为了尽快摆脱这中气氛。 南玥深深吸了吸鼻子,好言好语道,“瑞王,我为我刚才的口无遮挡道歉,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本王可以不计较!”拓跋瑞爽快答应,指腹在她唇边摩挲,“但是,你需要回答本王一个问题?!” 条件?! 南玥忍着他手指带给她的战栗,疑惑的问道,“什么问题?” 拓跋瑞又将胸膛朝她压了压,脸也往她的脸靠近了分,两人的呼吸顿时便绞缠在了一起。 同样的灼烈而急促。 拓跋瑞鹰眸迅速暗下,嗓音也沙哑了,“告诉本王,你为何跟越南迁在一起?为什么让他牵你的手!?” 他说道最后的时候,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掌心使劲儿揉搓着,像是她手上有什么脏东西,而他正给她搓掉! 感觉手上的皮肤都快被他戳烂了。 南玥拧眉,没好气的挣扎道,“放开……” “回答本王!”拓跋瑞霸道的打断她的话,鹰眸直直勾着她的眼睛。 南玥憋闷得肠子打结。 呼吸急躁,闭了闭眼才道,“是不是我回答你了,你就会让我走?!” 拓跋瑞见她如此想要逃离他,脸色绷了绷,冷笑,“本王要先听你的回答。” 南玥抿唇,看着他,“你必须答应我,我说了你就要放我走……” “你先说!”拓跋瑞再次打断她,嗓音里已是忍耐到了极点。 南玥憋着气,不服气的瞪着他,“你先答应!!” “……”浓眉纠结,拓跋瑞唇瓣抿得死紧。 胸腔大力起伏,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南玥心里跳了跳,却始终不松口,非要他答应了不可。 却倏尔的。 拓跋瑞牵唇笑了笑。 南玥一愣。 见鬼似的瞄了一眼。 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 拓跋瑞挑眉,握住她的手顺势勾住她的细腰,将她纤柔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唇瓣有意无意清扫过她小挺的鼻尖儿,最后停在她殷红的唇瓣,距离近的,双唇指尖几乎只能穿过一根细线。 南玥紧张的僵直了身子。 凤眼一瞬恐慌,另一只手忙抵在他的肩头,气慌道,“拓跋瑞,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拓跋瑞哪能听她的。 非但不松手,反是搂得更紧了。 唇瓣游移到她绯红的耳垂,轻点了下。 几乎立刻的,他便感觉怀里的人轻颤了下。 拓跋瑞薄唇溢出浅笑。 南玥慌极了,也有些怕。 挣扎的力量开始加重,推拒变得杂乱无章。 正在这时,男人一下子,毫无征兆毫无警示的一下堵住了她的唇瓣。 第398章 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398章 绝对不会放过你 拓跋瑞眸底是深沉的黑色,他将她压在树干上,一只手贴在树皮上撑着她的背,不至于让那么凹凸不平的树皮疙瘩磕坏了她的背。 他深深吻着她,那么仔细而认真。 又那么霸道和独占。 狂野的,疯狂的,碾压着她。 南玥却因为这个表面的吻,心愀然疚痛了下。 她抓住他领口的衣裳,眼眶又抗拒又慌乱。 却终于在最后,她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唇瓣。 重重的,一瞬便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拓跋瑞疼得闷哼出声。 微微抽回唇,鹰眸垂下,落在她潮红的脸上,没去看她的眼,怕,从她眼底看到深沉的排斥和厌恶。 这个吻。 他从刚进到这片山林里,看到在晨曦下,微微舒展着呼吸,浅浅闭上双眼,小脸清扬着放轻松的恬美摸样时,他便想吻下去了。 可最终还是没有。 忍到了现在。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吻,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的搏动,那么的激烈。 身体也因为身前的她,而起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想她,想要她…… 拓跋瑞喉结飞快的耸动。 他突然抱起她,将她抬高贴在树干上,精壮的身子也随即更紧的贴了进来。 这番动作,他身上的红褐色战甲发出嘭呛的响声。 激动了林间的鸟兽。 南玥耳边响起翅膀剧烈扇动而过的声音。 大脑却是嗡嗡的,有一瞬间的空白。 接着,便是油然而生的,满腔的羞恼。 她大口呼吸着,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拓跋瑞,你别得寸进尺,你快放开我,不然,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拓跋瑞眉眼染上一层不羁的放荡,他轻嗅着她唇上的甜美气息,嗓音越见沙哑,“怎么不客气?呵……本王可以负责的通知你,你想怎么对本王都可以,本王不需要你客气,本王要的……就是你的不客气……!” 南玥惊得睁大了眼,实在没想到他连这么不要脸的要求都说出口了! 脸大红的斥道,“拓跋瑞,你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拓跋瑞喜看她脸红心慌的摸样沈丫头。 鹰眸淡出点点笑意,他突然轻轻啄了下她嫣红的唇瓣。 又在她恼怒的别开头时,一把掐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得逞。 嘴角浅浅勾了勾,眼底竟是飘荡了细微的软意,“南玥,本王着实想念了你太久。” 想念?! 南玥蹙眉瞥他一眼,咬着唇没吱声。 拓跋瑞抱了抱她的头,将她的脸压在胸膛,大手抚弄着她的柔发,嗓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温柔,“南玥,本王想念,你在本王身边的时候,总是跟本王斗嘴的日子本王想你了!” 南玥又被吓住了。 眸色惊恐中又有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唇瓣颤抖,“你,你说什么?!” 拓跋瑞又不说了。 用他一双深黑看不见底的眼瞳盯着她光洁的小脸。 南玥眉间一跳。 有些不习惯被人这样直接的看着。 别扭的转开头。 也顾不上探究他刚才是不是说了那句我想你了。 伸手便去推他,“拓跋瑞,男女授受不亲,你堂堂一国王爷,连这点常理和礼仪都不懂吗?” 拓跋瑞挑眉,低头,灼热的唇瓣像是无意间擦过她润泽的红唇,最后停在她侧脸上。 而后,飞快吻了吻她的脸颊。 南玥心惊肉跳,竟是不自觉抓紧了他的领口,一双凤眼慌乱的盯着他,呼吸急促,“你……” 鹰眸飞速闪过暗潮,拓跋瑞眯眼,直盯着她的红唇,声线低哑,“本王什么?” 南玥抿唇,紧张得身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微微吐了口气,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怯弱,开口道,“拓跋瑞,你不要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 停了停,深吸一口气接着道,“确切的说,我是被你休了的弃妇” 说道这儿的时候,南玥明显感觉游弋到她后脑勺的大掌一下握住了她的脖子,力道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而原本在她后背上的手也随之抽了出来,强势的捏住她的下巴,鹰眸喷着隐隐的怒火,“南玥,你不想让本王碰你,也无需这般颠倒黑白,当初若不是你……本王怎会休了你?!” 南玥眼眶一热,却冷笑,“我颠倒黑白?呵”无所谓的撇嘴,“算了,都过去的事,谁颠倒黑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拧眉认真的盯着他,“瑞王请自重!” 拓跋瑞在南玥面前。 总是脾气忽而上忽而下,情绪变换之快,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了。 就如现在。 他简直快被眼前这个又恢复一脸漠然的女人气死! 绷抿着唇。 拓跋瑞不是会委屈自己讨好他人的主儿。 见她冷言冷语,他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变得凛冽而无情起来,“你不要忘了,当初本王放你离开的时候曾说过的话!” 南玥身子一抖,凤眼闪过波动。 拓跋瑞看见,菱唇勾出缕缕凉薄的弧,猛然一个低头,厉牙尖锐刺进她的脖子,接着道,“本王说了,你若离开,最好不要让本王再次遇见你,否则本王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 南玥用手背挡住脖子上的血口。 做贼似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 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行李打包。 跨在肩头上便准备往外走出。 可是刚走到帐篷口。 还未来得及拉开帘帐。 帘帐便从外被掀开。 越南迁一抬头便看见南玥,以及她纤瘦的肩膀上垮着的包袱。 桃花眼闪过深沉,他冷着脸,大步上前,一把就她的包袱从她肩头拿了下来。 一言不发的拎着就往外走。 南玥怔了片刻。 后知后觉才发现包袱被他拿走了。 于是连忙跟了上去。 越南迁脸色有些黑,拿着南玥的包袱径直进了自己的帐篷。 南玥追到帘帐口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而后才跨步走了进去。 拓跋瑞自南玥之后从林间走出来,便看见越南迁和南玥一前一后走进了帐篷。 鹰眸泛着冷厉的光。 拓跋瑞蹙眉,跨步也跟了过去。 第399章 未婚妻 第399章 未婚妻 帐篷内。 越南迁隐忍着怒意盯着一直往他手上的包袱上瞄的南玥,声音低沉,“玥儿,你这是又预备不告而别?” 南玥微微睁了睁眼,看着他因为怒意而微微泛红的俊颜。 嘴角轻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越,我必须走!” 越南迁呼吸明显粗了粗,明亮的桃花眼闪过破碎的伤,“为什么一定要走?!” 南玥喉咙动了动,不忍看他受伤不舍的摸样,转身背对他,“你说得对,我之所以五年不曾回过东陵城,是因为拓跋瑞!” 越南迁脸颊一绷,捏住她包袱的指尖收了收。 南玥继续道,“我之所以回来,是因为阿之” 她说着,又是停了停,“五年前我以为阿之不在了我很伤心,又因为其他一些原因,我不得不离开东陵城。五年后,我听到消息,说阿之还活着,并且小皇帝还给封了后位。 我很高兴,也想亲眼见证她的幸福所以我回来了。” 转身,看向他,目光纯净,“而我去皇宫找阿之的时候,便是怕与拓跋瑞撞上,不惜在脸上敷了一层丑陋无比的人皮我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面对他,可是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恨不得,他立刻在我面前消失!” 深深的吸纳一口气,“我无法做到,坦然的面对拓跋瑞。” 而今日在树林间他对她说的话,更是让她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 越南迁听她要离开的原因,脸色反而松缓了。 眯了眯眼,他上前。 嘴角总算露出丝笑来,语气温和,“你要彻底避开拓跋瑞我倒是有个主意,像你这般遇到便躲,太被动!” 南玥眉毛跳了跳,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越南迁又笑,“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方法,让你从此之后,不必刻意避开他!” 南玥蹙眉,见他认真的样子,只得撇嘴道,“说说看!” 越南迁将包袱随意丢在帐篷内的长案上,歪着头看她,笑容异常俊朗而阳光,“嫁给我!” !!! 南玥震惊,幸好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话。 她微微吐了口气,刚准备说话。 另一道不客气且强霸的嗓音从帘帐口传了进来,“不可能!!” 南玥和越南迁双双一怔。 而后几乎同时看向此时已挑开帘帐往里走来的男人,均是皱了眉。 越南迁嘴角划出不悦,语气自然也带了几分不客气,“瑞王去哪儿都当自己家那么随性吗?!” 言下之意。 他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事先问过能进来之后才进来?! 拓跋瑞脸色有些黑,一双精锐的鹰眸直勾勾盯着南玥,那凶神恶煞的摸样,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 南玥喉咙发痒。 眼角抽筋儿。 面对他压迫十足的视线,下意识的便撇开了头。 然而,她这一动作在拓跋瑞看来,又是别样的意思。 她甚至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她厌恶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的暴戾。 拳头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南玥蹙眉,故作没听见。 越南迁见他这幅摸样,便知他刚在帘帐外是听到了南玥所说的话。 嘴角勾出丝丝笑意,他语气突然变得柔和,清清的看着南玥,“玥儿,你还没回答我?” 南玥抽了抽嘴角,傻傻问,“回答什么?” “嫁给我?!”越南迁微提高音量,桃花眼磷光闪烁,煞是好看。 南玥深提一口气。 可还是等不到她回答。 有人已经率先替她回答了! “她不会答应!”拓跋瑞凛然道。 越南迁眸光微微缩了缩,唇瓣斜了斜,“瑞王怎会知道玥儿不会答应?” 说着,浓眉往上轻轻一挑,看向南玥,再次认真道,“玥儿,嫁给我?!我会好好爱护你,照顾你,心疼你,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并且我越南迁对天发誓,终身只取你南玥一人为妻,绝不纳妾!” 南玥心惊,双眸微微往外扩散着,蠕动着双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况且,他越南迁可是青年才俊,英俊洒落,有多少貌美如花的姑娘蜂拥而至,抢着要做他越南迁的妻 而她一介弃妇,一个残花败柳何德何能值得他待她如此。 拓跋瑞额上青筋儿直冒。 尤其是看到南玥跟傻了似的,盯着越南迁都不会说话了。 拳头狠狠握了握。 拓跋瑞突然上前,一把扣住南玥的胳膊,轻松便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占有性的搂紧,森冷的目光如面对强劲儿竞争对手的野豹子盯着随着他的动作,脸色瞬间青下来的越南迁。 越南迁怒火着目上前了几步,“瑞王,请你放开我的未婚妻!” 拓跋瑞脸颊一抽,而后冷笑了两声,长臂圈进剧烈挣扎着的女人,“未婚妻?她答应了吗?!” 越南迁抿紧唇,眸光暗着急切,看向挣扎得脸都红了的南玥。 顾不得其他,上前便勾住南玥的另一只胳膊往外带。 一双桃花眼厉光闪现,灼冷的盯着拓跋瑞,“瑞王或许不知,玥儿在十多年前便是我越南迁的未婚妻!” 十多年前?! 拓跋瑞眉头陡然皱紧,冷瞥眼夹在他二人中间摆腾的女人,嗓音凉凉的,“越庄主还真是会说笑,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六年前,这个女人可是本王的王妃,又如何在十多年前便与你有了婚约!?” “瑞王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玥儿曾私定终身事实,请瑞王不要再纠缠” “本王纠缠?!”拓跋瑞裹着浓烈的怒气打断他的话,唇瓣勾出一道嘲讽,“本王就是纠缠上了,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他说话的时候,手一个用力,便将南玥从他手中扯了出来。 他搂着她往后,长臂勾住她的细腰,一副本王就是纠缠的摸样挑衅的看着越南迁。 越南迁气急,暗自捏了捏拳头。 真恨不得上前打掉他脸上的嚣张。 南玥也是气得不轻。 这死男人除了会暴力之外就不会其他的了吗?! 鼓着脸,南玥实在没法了。 提脚往他脚背上狠踩了下去。 顺便用力碾了碾。 拓跋瑞不妨她有这番动作。 闷痛声硬是在喉咙里咽了下去。 他可不想在越南迁面前丢脸! 眯了眯眼。 拓跋瑞灼锐的目光落在正憋得一脸通红狠瞪着他的女人身上。 本是该怒的。 可在看到她清丽的脸上那份委屈时,便只剩下满腔的柔软了。 眼角眉梢也随之染了一层薄薄的柔和之色。 拓跋瑞轻捏了捏她的小蛮腰,语气宠溺,“乖点,别闹,若是想踩本王,待无人的时候,本王让你踩个够就是……” 南玥大跌眼镜。 惊讶的双眸一缩再缩。 这男人有病吧! 看着女人惊诧的摸样,拓跋瑞脸庞的伏线也柔和了下来。 目光温浅细腻,像是一把阳光洒在南玥身上。 凤眼轻闪着。 南玥一时怔住,记忆中,也有一抹身影这样对她笑过。 那个笑容被她一直刻在记忆深处。 无疑的,她脸上的恍惚愉悦了拓跋瑞。 难得,他勾出了丝笑,眼睛也因为愉悦而往下弯着,特别俊朗好看! 南玥再次晃神。 微微咽了咽喉咙。 脑子转慢了半拍。 心里却在想。 这该死的男人今天是吃错东西了吧,没事干嘛笑?!渗人! 然而,两人各怀心思的表现,落在越南迁眼中,俨然成了打情骂俏! 暗自握了握头,越南迁忍了又忍,没忍住,一个箭步上前,便去夺拓跋瑞怀里的人! 第400章 给我个机会 第400章 给我个机会 拓跋瑞双眸一厉,托抱着南玥躲开,嘴角弯出一抹冷笑,“越庄主要送的东西即以送达,越庄主也可离开了!” 越南迁怒得俊脸涨红,嗓音也沉着了分,“瑞王所言甚是,越南迁现在就可离开,不过,要走也定会带着越南迁的未婚妻!” 说着,他猛然上来,不甘的又要去抢人。 拓跋瑞脸庞冷硬沈丫头。 鹰眸闪现杀意。 没有再一味的闪躲,跃身而上。 南玥傻住担。 眼看着两人就要大打出手了。 心下一慌一恼间。 话破口而出,“我已经有要嫁的人了……!”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却震撼力十足。 越南迁和拓跋瑞几乎立刻便停下了要开打的架势。 三人的形势变成了,南玥在中间,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均视线卓怒的盯着她。 南玥眼皮微微一跳。 眼角分别扫了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 轻轻挣了挣仍旧被拓跋瑞攥紧的手臂。 自然的,没有挣开。 轻叹了口气,南玥抿了抿唇瓣,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个男人倒是先忍不住。 竟是不约而同的双双质问出声,“说,谁?!” 两人一低吼完。 又是齐齐不爽的瞪了对方一眼。 拓跋瑞心头震怒,冷瞪着南玥,“说话,该死的你要嫁给谁?!” 而显然的,她刚刚开口说要嫁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脸庞冷峻下来,寒气氤氲在他寒烈的双瞳。 说不上的漠凛威慑~! 南玥没来由心口发堵。 眉梢也凭地沾了分雉冷。 凤眼如不起一丝波纹的浅湖,看着拓跋瑞,“瑞王激动什么,要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嗯……” 手腕上突然的疼痛让南玥闷痛轻哼。 秀眉恼怒皱紧,南玥怒得大口呼吸瞪着他。 而越南迁见她痛得直抽气。 心疼了疼。 的看向拓跋瑞,“瑞王请放手!你把她弄痛了!” 拓跋瑞鹰眸滑过势狂,绷着唇冷笑,“越庄主怎么知道她痛?她说了吗?” 说着,他凉凉看着南玥,“你说,你痛吗?” 心脏如被一双寒冰裹着的大掌紧紧抓着,又冷又疼。 南玥脸颊微白。 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瑞王若是能放手,我就不痛了!” 放手?! 只是放开你的手,还是真正的放手,让过去都过去?! 拓跋瑞喉咙轻轻鼓动了下。 鹰眸闪过一丝浅淡的忧郁。 握住她的手,却松了分力。 南玥感觉到。 心舒展的同时,那股痛意,却更明显了。 她蹙了眉,在心中轻松了几口气。 微微阖了阖眼。 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掌一点一点从她手上脱离。 南玥莫名觉得眼眶发热。 微微转头,她一下收回手,拳心在袖口下点点握紧。 而下一刻,另一边手臂被人拽了一下。 她人已经到了越南迁的身边。 越南迁以保护的姿势护着南玥。 桃花眼防备的盯着虽松手却仍旧不打算离开的拓跋瑞身上。 反观拓跋瑞,他皱紧眉峰,一双裹掺着复杂情感的视线一直落在南玥身上。 忽而的,他高挑了浓眉,嗓音讥笑,“你说要嫁的人不会是司天烬司谷主吧?” 司天烬?! 越南迁心头猛跳了跳,不解的看向南玥。 南玥咬唇,看了眼拓跋瑞,暗想,他怎么知道她要说的人是司天烬?! 拓跋瑞见她的惊疑的样子,便知自己是猜对了。 脸上的讽笑更深,那双眼睛好似能将她所有的情绪透过表层的皮肤看透了一般锐利,“那甚好,本王预祝你……婚后幸福!” 说完,竟是转身离开了。 高大的背影没有一丝犹豫。 南玥心口漠然揪痛。 婚后幸福?! 嘴角溢出苦笑。 眼尾轻转间,扫到身边正注视着她的越南迁。 南玥暗自吸了口气。 眼神儿躲闪着往一边走去,纤白的手指刚抓住长案上的包袱。 便听见越南迁的声音从后响了起来,“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要嫁的人是司天烬……”而不是我?! 他以为,她要嫁的人,会是他……毕竟,他刚刚跟她求婚了,她还让他牵了她的手! 却不想,竟然从拓跋瑞的嘴里听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司天烬?! 司天烬,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是她过去五年里,新认识的男人并且,已经喜欢到要嫁给他的人吗? 南玥手指一顿,而后抓起包袱,揪紧。 而后才转头看向他,嘴角浅笑,认真点头,“恩,是他……” “玥儿!”越南迁甚为激动的打断她的话。 上前拉住她的手,表情隐忍,“玥儿,跟我走,让我娶你,让我照顾你,相信我,我……” “越……”南玥听着他略带嘶哑的声音,心里也跟着难受,无奈的呼吸一口。 她低头,看着他紧抓着自己不放的双手。 那双手,干净而修长,漂亮而极具安全。 这双手,曾护她那么多年,对他,有留念,有感谢,也有祝福。 却,真的不愿他再为她受苦和等待。 他应该有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她真的,想要他幸福! 嫩美的唇瓣释然般的牵出一抹笑。 她红着眼睛,抬头重新看向他。 眼眸深处折叠的是满眶的感激和真诚的祝福,“越,我很自私,我明知不能给你更多,却自私的留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 我一直欠你一份感谢,我感谢你将我从那么可恶肮脏的地方把我救出去,感谢你对我悉心的照顾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同时也感谢你宁愿为了我离开山庄那么多年,不离不弃的帮我,心疼我……我承认,那些年我其实舍不得你离开,我害怕你走了,阿之又不能总是陪我,我就又是一个人。我真害怕……” 其实不想哭,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南玥吸了吸鼻子,神情那么的无助。 越南迁心尖儿泛疼,忍不住将她轻拥进怀,用安抚人心的嗓音宽慰她,“玥儿,这些都是我自愿为你而做,能陪在你身边,是我越南迁最大的福分。五年前,你选择嫁给拓跋瑞,我心痛,却无力阻止,因为我知道,在山庄的经历,你心里放不下,我对你,又始终存有愧疚……怪我无能,不能保护好你,所以才让你受了那份委屈。我不忍心逼你,只想你能做你自己,开开心心的就好。而且……”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曾经见过你和拓跋瑞在一起的摸样,你喜欢他……” “……”南玥心一紧,从他怀里探出头,眸色紧张,“越,我……” 越南迁微微一笑,眼眸却是红了红,按住她的脑袋往怀里藏了藏才继续道,“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那时候,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便更不想逼你迫你,我尊重你,喜欢你,所以我想你能幸福……可是后来,你并不幸福,我便有些后悔,当初应该把你留在我身边的……” 最后一句话,他的嗓音沉重而无力。 南玥眼泪啪啪的掉,摇头,“越,我不好的,不值得你这样……” 越南迁勾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温柔的替她擦泪,冶丽的桃花眼里却是荒凉而悲伤的,“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的眼泪……” “……”南玥眼泪直流,泪眼朦胧中快要看不清他的脸了。 越南迁耐心的替她擦着,眸光几近痴迷的盯着她柔美的小脸,低低道,“第一次看你哭,是我从妓院将你带走那日,你哭得像个泪人,那么可怜,那时候我的心也疼了,莫名其妙的,就疼,所以我才求我爹爹救你……而这次,便是第二次,我看见你哭,哭得这么伤心,这么让我心疼……” 南玥摇头,眼泪飞舞,声音哽咽,“越,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把我从那鬼地方带我离开,我现在或许已经死了,又或许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行尸走肉的活着。” 越南迁眼睫也跟着湿润,深吸一口气,将她拥得更紧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可是,就算我说狠话让你碧霞山庄时,你却坚强的没有留下一滴眼泪那时,我以为你的性子就算伤心也不会在我面前哭,毕竟,你那么的要强可是现在,我发现,是我错了,你不是坚强,而是,你并不爱我,所以,你才没有哭。” “呜呜”南玥只知道摇头了。 他的话,让她心里发疼,同时也有深深的歉疚。 她当初之所以答应嫁给他,她是有目的,说到底,也并非单纯的愿意嫁给他。 而今日,被他赤果果的提出来。 他的心或许会疼,可是她的心,却真的是硬生生的疚痛着,因为愧疚,因为抱歉。 越南迁犇抿着唇,脸颊也因为从自己口中将这残忍的事实说出来而紧紧的绷着。 他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 或许是为了掩饰吼中的苦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而是沉淀了一会儿,方才启唇道,“玥儿,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只要你不讨厌我,请你也不要拒绝我,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那么卑微的语气,那么渴望的祈求。 第401章 原来你喜欢我 第401章 原来你喜欢我 南玥大哭。 又顾忌着怕被外面路过的人听见。 她死咬着唇瓣,可怜兮兮的抽噎从她粉唇间溜出,鼻头亦是红红的。 揪住越南迁衣襟的小手儿也抓得紧紧的。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失措的孩子,惹人心怜。 越南迁叹息,再次伸手给她揩拭眼泪,语气轻柔如水,“好了,不哭了。” 见她反是哭得更凶了。 越南迁眉间一挑,桃花眼闪过一丝精光,抿唇,表情很是认真,“玥儿,我要收回刚才的话。” 南玥蹙眉,抽泣着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越南迁却突地勾唇,“原来你喜欢我!” 南玥抽泣的动作猛然一停。 脸庞飞快抽了两下。 眼泪虽然还在掉,可真心没敢再哭了。 越南迁见到,眸中飞快闪过黯然。 却挑唇继续道,“我将将才道,你没有哭是因为不喜欢我,而你现在哭了,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南玥无语。 她是觉得抱歉,觉得难过,觉得对不起他。 所以觉得伤心或者,还有一丝其他的情绪夹在在里面,让她突然就想哭一场所以她才哭了! 越南迁微微眯眼,盯着她哭红的双眼,再次道,“玥儿,再给我一次机会!” 南玥眸光一缩,咽了咽喉咙,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脸,便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可心里明白,不能再给他不切实际的期望。 微微吸了口气,南玥微微摇头,“越,我不能再绊着你你该去追求属于你的幸福,而不是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停了停,继续道,“嫣儿很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 “那是她的事!”越南迁一听她提起上官嫣儿,忙解释道,“玥儿,我不喜欢她,我不可能娶她” “越!”南玥突地认真起来,“嫣儿今年该是二十六了,再过不久便是二十七了” 越南迁薄唇轻抿,没出声。 南玥笑,微微挣开他的手,“一个女子有多少个二十多年?二个,或是三个而嫣儿,她宁愿在最好的时光甘愿用来等你你想过没有,在东陵城,有几个女子二十六七还未婚配?大多在十五岁便许配了人家,可她呢她却傻乎乎的一直等着你你有想过她吗?” 越南迁脸颊僵着,“我并未让她等我!” 南玥眉心皱了皱,“越,嫣儿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不会不知道。而且,你也并非一点不喜欢她不是吗?” 越南迁蹙眉,“我将她当成妹妹。” 南玥摇头,笑,“可你们已有婚约,且嫣儿喜欢你,又如何能真成为妹妹?!” “我可以取消婚约!”越南迁盯着她,语气坚定。 南玥笑容一僵,心间不觉便有些恼了,“越南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嫣儿等你那么久,你现在若是取消婚约,不是在逼她去死吗?!” 南玥闭了闭眼,继续道,“越,你应该珍惜的人是嫣儿,而不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南玥停住,她抬头看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坚持和果断,“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 越南迁呼吸顿急,“玥儿,你若是因为嫣儿而拒绝我,那么我” “不是的!”南玥打断他,声线提高,“我们不可能不是因为嫣儿,而是我真的有想要嫁的人了!!”顿了顿,她干脆来了一剂狠话,“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一丝可能!” “……”越南迁脸上迅速褪去血色,明净而双瞳猛烈缩紧,有无声的殇然从他眼底飞快闪过。 他不甘心的,上前攀住她的肩头,嗓音带了不易察觉的轻颤,“玥儿,有可能的,你不试怎么知道……玥儿,试一试不好吗?” 南玥心口一痛,微微低下头,不去看他卑微至此的摸样,用无比坚定的语气拒绝他的提议,“越,是真的,不可能了……” 她的话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一把掺抹着剧毒的刀,一点一点刮割着他的心脏,疼得他快不能呼吸了。 越南迁扣住她肩头的指尖泛白,慢慢的那抹白色将他的整片指甲盖都染上了一层凄丽的白色。 他垂着头,呼吸粗重而绝望。 眼底的红丝缓缓乍现,蔓延出眼眶呆。 汇出一股惨淡的痕迹,从他眼角滑落脸庞,最后消失在他紧绷的脖颈中。 南玥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挣扎。 肩胛骨疼着,可想他用力之大。 南玥安静的等着,她希望他能明白,更希望,他能从她这儿解脱。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仿佛一辈子那么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 越南迁粗噶的嗓音缓缓响起,“玥儿,我要如何放下你?” 这句话,如千百根细针倾轧着南玥的心。 她深深吸了口气。 头一次,主动张开双臂,轻轻搂住了他,“越,我会幸福的,和你一样幸福……” 越南迁背脊猛然一僵。 桃花眼泫然缩紧。 在她肩上的手用力拽了拽,而后有些失控的,大力的搂住她,好似要将她揉进心里,揉进骨髓里。 “好,好……” 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她怕他因为放不下,而得不到真正的幸福。 所以,她跟他说。 她会和他一样,一样的幸福。 为了她的幸福,他也……也要努力……幸福…… …… 装饰温馨的帐篷内。 左右两侧分别驻放了三两只青瓷花盆。 其中有两株岩菊开得异常好看。 沈之乔站在花盆前,细白的指尖百无聊赖的轻触着滟黄的花瓣朵儿。 这才刚入秋没多久,她便穿得有些多。 红白相见的锦服,紧贴着她婀娜的娇身。 看上去虽仍旧苗条,却也明显的,与之前相比,发福了不少。 尤其是肚腹,已隐约有些往外凸。 她眼神儿空泛,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出神了。 便连有人走进帐篷内,也没发觉。 “夫人,红枣莲子羹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声音温婉,一听便知是个娴静美丽的女子。 沈之乔听到声音,手指轻顿了下,而后才收回。 微微吸了吸小腹,撤身看向她。 她今天穿了一件绣了菟丝草的淡青色薄纱,里间的浅蓝色抹衣衬得她露在外间的皮肤白皙而光泽。 她很瘦,那对深凹的锁骨更是将她的纤瘦展现淋漓。 她的脸是沉静的,微亮的眼睛却始终藏着一份戚伤。 而这份戚伤,在看到某人时,便越是明显了。 被她这么看着,来人眸光轻轻闪了下,将手中端着的小盅放在了左侧花盆下的一张长案上,蹲下身子,修长白皙的指尖执起银勺为她散凉。 她躬身脖颈儿,那一截长长的脖子从她后衣领露出来,能清楚看到她皮肤下的脊骨……她是真的太瘦了! 或许是差不多了,她再次端起小盅,走到沈之乔面前,勺起银耳粥放置沈之乔唇边,“夫人……”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盈盈似钳了水光,柔弱而可怜的摸样,无疑是惹人怜惜的。 尤其是,她现在这么瘦。 沈之乔抿了抿唇,嘴角自嘲一笑,弯下头,还是吃了下去。 将那粥咽下喉咙。 沈之乔并未抬头,而是盯着小盅内的粥,缓缓道,“郑美人,你喜欢赫连景枫的吧?!” 哐当一声。 她手中的小盅陡然跌落在地,一下便四分五裂。 她便慌得去捡地上的碎片。 一口接一口的赔罪,“是我不好,夫人不要生气,我这就去给夫人重新熬一盅……” 沈之乔看见她的手一直在抖。 那么细的手腕,她真怕她抖断了。 轻轻叹了口气,沈之乔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又明显颤悠了一下。 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又无措,更有忧伤。 沈之乔牵唇,拉着她起来,“不用了,我不饿。” 说话的时候,沈之乔一直盯着她。 将她慌乱而掩饰的神色一一收进眼底。 她知道,她猜对了。 而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别人。 而是在东陵皇宫内,与她有过几次交集的……已故的……郑美人。 第402章 姑娘近来嗜睡 第402章 姑娘近来嗜睡 不,现在她已经不是所谓的郑美人了,而是赫连景枫身边的红粉知己,郑灵溪。 她刚见到她的时候,着实震惊不小。 但是后来想想,她只是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个秃鹰,而她的脸那时候已经无法辨认,她便将她当成了郑美人。 后来她也问了她。 她好似也料到她定会问她,也没有隐瞒。 告诉她。 当时她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拓跋御的怀疑,而赫连景枫亦在想法将她偷换出宫。 而适逢那时,华贵妃又要迫害与她。 所以便将计就计。 只不过,要从皇宫逃离出去,也并非易事。 首先得找一个替死鬼,而芙儿便成了她的替死鬼。 芙儿和她一同进宫,同为赫连景枫办事。 也同样视她为主子,甚至甘愿为她牺牲自己。 而她的手腕上自然也有赫连一族的印记:秃鹰! 她当时也是看到了那枚秃鹰,才误认为死的人是她郑美人…… 郑灵溪还是有些紧张,眼神儿虚晃着,始终不敢看沈之乔。 沈之乔眯眼,笑,“郑美人很紧张?” “……”郑灵溪神色一僵,看向沈之乔,牵强的笑,脸色却是苍白的,“夫人,我……” “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唤我夫人……我不是!”沈之乔肃容,手也随之从她手上拿开,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碎瓷。 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床上走去。 郑灵溪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夫……姑娘,快午时了,爷过会儿要过来用膳……” 沈之乔眉一簇,步子也顿下,掌心贴在肚腹上,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一会儿,她才淡淡开口道,“恩,我先睡一会儿,午时的时候,你再唤我吧!” 郑灵溪点头,状似无疑的说了一句,“姑娘近来嗜睡……” 沈之乔背脊一僵,眸光微微缩了缩。 便又听得她接下来的话。 “许是换季时分,人容易疲累,姑娘整日呆在这里也不好,不妨出去走走,精神也好一些。”郑灵溪说着,转身走到帐篷口,换了人进来将地上的残渣扫了个干净。 而后便兀自走了出去,或许是去准备午膳吃的去了,沈之乔想。 在她走后,坐在铺着厚厚的绒毯上,神色怔然。 纤手拂过小腹。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渐现,要再想隐瞒下去,也越来越难了…… 她摸着肚子,低声道,“宝贝,你说你亲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一个多月了。 一点那人的消息都没有。 她每天都在等,等他来找她,等他带她回去…… 她不想那么绝望的被动的等着他来。 也曾想过想方设法逃走。 可是不行,她每次只要走出帐篷,便感觉无数道视线都在注意着她。 赫连景枫虽然没有囚禁她,可是她俨然已跟囚禁没什么两样。 她也曾千方百计打听那人的消息。。 可是这里的人都太谨慎,她几乎打听不出任何关于那人的消息。 而姬莲夜在那日之后,便离开了。 只差姬修夜告诉她一声,他不日便回来。 可也过了一个月了,他也似消失般,没有一丝消息…… 正想着。 有重重的脚步声从外传了进来。 沈之乔眉一跳。 猜想是某人,便飞快躺在床上,背对着帐篷口。 …… 脚步声踏进棚内,离她越来越近。 沈之乔微微抓了抓身下的绒毯,闭上眼睛。 她能感觉到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头顶罩了下来。 接着,身上一暖,柔软的细毛擦过她的脖颈儿,有丝痒。 沈之乔轻颤了两下睫毛,头往下微微垂了垂。 来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强烈的存在感,让沈之乔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真像只贪睡的小猪。”声音磁软而宠溺,轻轻柔柔的嗓音最易穿透人心。 尤其,这声音的发出者,还是一向不苟言笑,冷漠凶佞的男人发出来的。 沈之乔呼吸微微一沉。 心下莫名有些难受。 察觉到他一抹温软落在她的发顶。 沈之乔几乎立刻的便睁开了眼,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柔软的绒被从她身上跌滑而下。 沈之乔管不着。 皱着眉头的瞪向坐在床沿的男人。 许是没想到她根本没睡,被逮了个现行的男人脸上闪过淡淡的红晕,也盯着她,黑瞳幽邃如浩海飘渺的大海。 沈之乔悄悄捏了捏拳头,比不上人家的定力。 率先别开眼,低垂着头不说话。 短暂的尴尬之后,男人很快恢复神色,清肃而冷漠,“身子不舒服吗?” 沈之乔眼角斜了他一眼,摇头。 男人脸色仍旧沉沉的,继续问,“很累?” 沈之乔抿唇,继续摇头。 男人的脸却黑了,“能说话吗?” 沈之乔条件反射的,继续摇头。 刚摇头又觉得不对劲儿,抬头懵懂的看着他。 却发现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异常的冷峻,像是有人得罪了他一样。 沈之乔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男人危险眯了眯眼,“若是不能说话,这辈子也别开口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 眸光多了丝愤然盯着他。 男人嗤笑,也不再说话了。 而这时,郑灵溪端着重新煮好的莲子羹又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沿上坐着的男人时,她眼睛明显一亮,而后又迅速暗了下去。。 微微垂下头,缓缓走了上前。 在她二人面前站定,朝男人鞠了鞠礼,“爷,您来了。” 赫连景枫却看也不看她,反是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而后伸手,“给我吧!” 郑灵溪一怔,而后听话的递给他,却没有急着离开。 赫连景枫这才觑了她一眼,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郑灵溪清瘦的脸颊微微一白,颔首,转身,缓缓往外走了出去。 走到帐篷口的时候,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停了下来。 微微撤身看过去。 正看见平日肃冷的男人正笨拙的吹着小盅里的热粥,动作虔诚而小心的喂给一脸不乐意的女人。 表情虽依旧冷硬,可动作却是那么的呵护和……讨好! 心,愀然疼痛着。 郑灵溪眼眶发红,嘴角溢出苦笑,暗自吸了一口气,弯身走了出去。 第403章 别哭 第403章 别哭 “我记得你之前不喜欢吃莲子粥……”赫连景枫边漫不经心的说,便给她喂。 期间好几次沈之乔想自己动作都被他阻拦了。 而今听得他这样说。 沈之乔微微一愣。 而后撇撇嘴,道,“以前?以前我怎么不记得认识三皇子了?!” “……”赫连景枫握住银勺的指蓦地收紧。 寒气密布的黑潭紧曜着她,犇抿着唇没说话。 沈之乔指尖发凉,嚅动着唇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 他又重新勺了莲子粥给她喂去,“你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会记得。你告诉我,你现在除了喜欢这莲子粥以外,还喜欢什么?” 沈之乔这次没有听话的吃进他喂过来的东西。 秀眉皱得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神儿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恹恹抿了抿唇,“这些就不用了,三皇子日理万机,像我这种无名小卒……” “砰……” 沈之乔心头一震。 水眸倏然睁大,落在今天第二次砸碎在地的瓷盅。 随之脸色涨红,怒瞪眼前的同样冷冽瞪着她的男人。 赫连景枫胸脯起伏的幅度有些大,想来是真的动怒了。 声线沉厉,“说,继续!” “……”沈之乔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冷笑,“赫连景枫,我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那你让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 “沈之乔!”赫连景枫也沉沉低吼了一声,攥紧拳头抵在床沿,手背上全是绷凸的可怖的筋络,盯着她的黑瞳赤红赤红的盛怒,“你这双眼睛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些吗?!” “……”沈之乔心房一涩,大大的眼睛里是不屈的倔强,一字一字道,“对,我看到的,就只是你关我押我派人监视我……赫连景枫,我恨你!” 呼入肺里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难掩的痛意。 赫连景枫忽的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恨我?你说你恨我?” 他的手如一把坚硬的铁钳子一点一点圈紧她纤细的脖子沈丫头。 沈之乔全身的血液冷凝下来。 盯着他的双眼却固执的不肯露出一丝胆怯,咬牙冷笑,“我不该恨你吗?你用我儿子威胁我丈夫,现在又将我圈禁在此,这样……!”低吼,“我凭什么不能恨你!!” “哈……”赫连景枫怒极反笑,那一声笑,好似能透过胸腔沉重的撞进沈之乔的心房内,“好,既然你这么恨我,我顾虑你做什么?!带” 他的眼神儿猛然凉了下来,阴森森的注视着沈之乔。 沈之乔眸光旋紧,肺部也紧张的抽了起来,慌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沈之乔说着,双手撑在榻上往后退着。 可是脖子被他掐着,她动也不能动。 她这才警觉。 她刚才的陈口舌之快是多么的愚蠢。 微微摇着头,沈之乔喘着气看着他,盈盈的水眸里,荡着让人妥协的柔弱。 赫连景枫黑瞳微微缩了缩。 心房某个位置还是能为她一个柔弱的眼神儿而发软发疼。 他闭了闭眼,突地倾身。 沈之乔一吓,往后一躲。 这样一倾一让。 便成了他压在了她的上方。 沈之乔头皮发麻。 双手慌乱的推搡着他。 柔美的小脸写满了慌张。 赫连景枫眸内闪过明显的痛,他微微动了动喉咙。 高大的身子压下。 他嗅着她颈边秀发的香气,在她脖颈儿的手也一点一点松了。 改为用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颈部肌肤。 沈之乔只觉整片脖颈都麻了起来。 她颤抖着身体,神经儿也绷得紧紧的,“赫连景枫,你不……” “我不什么?”赫连景枫气息灼热,声音也明显沙哑了分。 说话间,他吻住了她。 沈之乔背脊一僵,越发激动地推着他,“赫连景枫,你不要乱来,我现在是拓跋御的……” “闭嘴!”赫连景枫突然暴戾的低吼一声。 沈之乔脸色也一下白了。 终是没那么坚强,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尽细白的脖颈儿,一些没进赫连景枫的唇间。 有点苦有点咸。 赫连景枫微微蹙了蹙眉。 唇瓣离开她柔软的肌肤,缓缓抬头看她。 她眼眶红红的,鼻尖儿也红红的,她却睁大着双眼愤愤的盯着他。 一双红唇紧抿着唇。 却是水润的。 那样抿着,好似抿着抿着就能抿出甜蜜的水汁来。 赫连景枫眸光一下暗了暗。 嗓音也散了些狠辣,变得柔和了起来,轻声道,“哭什么?” 沈之乔吸了吸鼻子,偏头,不说话。 赫连景枫因为她类似于小孩子的动作,反而微勾了勾唇瓣,声线也越发柔了柔,“你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要装?” “……”沈之乔心里难受,眉一皱,眼泪落下的速度也更快了。 赫连景枫心尖儿泛疼。 探指给她擦泪,“别哭了,你知道,我舍不得伤害你,我适才……只是气急了!” 沈之乔闭上眼,脑袋更往一边偏了偏。 赫连景枫见状,唇瓣轻抿了下。 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她流泪的侧脸,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从她身上翻转到她身边,平躺着。 目光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 他突然侧转了身子面对沈之乔。 见她虽然没哭了,可闭着眼睛仍旧不愿说话。 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拉过被褥给她覆上。 又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看了她一阵子,才缓缓开口道,“知儿,想听故事吗?” 第404章 你要带我去哪儿 第404章 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之乔抿了抿唇瓣。 赫连景枫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晦暗。 他微微提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某种难熬的情绪。 好半响才慢慢开口道,“有一个小男孩儿,他从小生活得很富裕,他的父亲有很多妻子,也有很多子女。 可是他最疼爱的还是那个小男孩儿,他亲切的叫他小景,他总是用很柔和很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尽管,他在某些方面常常惹人诟病。 也有很多人对他敢怒不敢言。有一天,他其中的一个妻子难产死了,却仍旧拼命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说到这儿,他突地停了下来。 沈之乔诧异,却只能耐心等着。 而后,他又继续道。 “他难产而死的妻子其实并不讨他喜欢,就连怀了他的孩子,都是阴谋得来。所以那男孩儿父亲很厌恶她,甚至于她去世之后,连基本的葬礼都没有,只命人将她的尸首丢弃乱葬岗。 而这个女子有一个十分爱慕她的男子,而这个男子又是那男孩儿父亲的亲兄弟。 这个男子痛失所爱,而他爱的人,连死了也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他恨那个小男孩儿的父亲。 他想向他报仇,所以他找到机会便给那男孩儿的父亲投了毒……噬欢!” 噬欢?! 沈之乔睁开眼。 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赫连景枫声音很平静,却也很寂寥。 “中了噬欢,必须与人交合方能解毒。那个男子想让那男孩儿的父亲忍受不住煎熬血管爆裂而死去,却最终没有那么做,毕竟,他们是血肉至亲。 可是那男孩儿的父亲即以中毒,便必须有人为他解毒。而为他解毒的便是那男孩儿的母亲。 可是,正在解毒的过程中,那男孩儿父亲的仇人来了…… 那一晚,漫天星光都染上了红……那男孩儿亲眼看见,仇人的利剑插进他至亲的血肉……” 他的声音在颤抖。 沈之乔微微咽了咽喉咙,想着要不要转身看看他。 他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那么用力,好似要将她整天胳膊都扯断才甘心。 “可笑的是,那男孩儿的父亲明明是被杀而死,可传出的消息却是,淫秽过度而亡!!!”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的呼吸都不对了。 那样的粗重而忍耐。 沈之乔忍着手臂上的疼意,心里说不上来的感受。 听着他的话,她会忍不住难过。 尤其是,那女子死后仍被抛掷不管的时候。 她的心,硬生生的疚痛着。 她不是傻子。 她知道赫连景枫口中的那个男孩儿是谁……他,在他自己的故事。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 赫连景枫在讲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 而其中……也包括她的!! …… 赫连景枫讲完之后,两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郑灵溪送来午膳。 两人才相继起来。 坐在长案的两端。 沈之乔看着案上摆放的菜肴,有些食不知味。 而赫连景枫却已经恢复如常,不断给沈之乔布菜。 沈之乔看着堆得跟小山似的米碗。 眼眸微微闪了闪。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她记得在侯府的时候,他也这样为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沈之乔一下子蹙了眉。 看着碗里的菜肴便更是没有了胃口。 索性便放下箸子,不吃了。 赫连景枫见状,关心的看着她道,“怎么?不合胃口!?” 郑灵溪和她二人一同用膳。 只不过一直低垂着头沉默的吃着。 如今听得他的话。 也微微抬了头看向沈之乔。 声线轻柔的问,“姑娘,不好吃吗?”说着,她也放下碗筷,边起身边道,“姑娘想吃什么,灵溪再去做就是……” 沈之乔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道,“不用了,我只是不饿……” “……”郑灵溪见她这般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看着赫连景枫,听他的指示。 赫连景枫抿着唇,盯着沈之乔看了一会儿,道,“今天怎么吃这么少?哪里不舒服吗?”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赫连景枫微微眯了眯眼,破天荒的没有强迫她吃。 而是放下箸子,绕到沈之乔身边,兀自抓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沈之乔还在状况外,睁着两只眼睛讷讷的跟着他走。 再一次被无视的郑灵溪,眼圈儿点点泛红,深吸口气。 她重新坐了下来,拿起箸子,看着桌上的菜色,她整个人如被施了咒,怔然失神。 …… 赫连景枫带着沈之乔走到了寨外不远的山林子里。 这片山林不似一般山林荆棘坎坷,相反的,花草遍布,树木高大葱茏,午后金色的眼光洒落下来,将这片山林笼罩成了一片神秘的宝地。 沈之乔迭地的长裙从花草上勾过,那满目惊喜的眸光不住在这片神秘之地逡巡,那可爱惊奇的目光,像极了踏入密地的美丽精灵。 赫连景枫转头看向她的时候,便见她一脸喜悦的样子。 嘴角微微牵了牵。 他知道,他带她来这里,是来对了。 握住她的手又是紧了紧。 他放缓脚步,不打扰她欣赏美景。 沈之乔脸色也因为这美妙的地方而明亮起来。 她真的是被“关”太久了。 突然吸收到自由的空气,她觉得全身说不出来的畅快。 越走越深,沈之乔便有些累了。 虽然景色怡人,可是她真的有些走不动了。 看了眼仍旧往前走的男人。 沈之乔忍不住问道,“赫连景枫,你要带我去哪儿?” 赫连景枫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累了?” 沈之乔点头。 见她这样乖顺,赫连景枫黑深的双瞳迸出一丝光亮,嗓音更添柔软,“再忍忍,很快就到了……” “……”沈之乔蹙眉,“可是,我们究竟……啊……” 话还未说完,她整个人便腾空了。 沈之乔本能的抓住可以依附的东西。 惊魂未定的看着头顶上的银面,呼吸微急,“你……” 第405章 我抱着你走,会更快 第405章 我抱着你走,会更快 “我想了想……”赫连景枫唇瓣愉悦的掀了掀,打断她道,“或许我抱着你走,会更快……” 可是他话音刚落。 突然一抹矫健的身影猛然上前,速度极快。 接着,怀里一轻。 赫连景枫心口一紧。 厉眸一闪,凛冽瞪着突然冒出来的人。 沈之乔也吓得不轻。 却是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肚子。 冷汗流了满背。 “胆子真小……”声线戏谑,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之乔大口喘息,这才看向头顶上方的脸。 旋即的,眸光轻轻一缩。 小脸当即垮了下来,“姬莲夜,你真是可恶透顶!” “哈哈……”姬莲夜却大笑了两声。 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小爷哪里可恶了,小爷不是把你护得好好儿的!”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 气恼的便要从他身上下来。 姬莲夜也不阻止,将她轻轻放了下来,“小心点……” 沈之乔一愣。 愕然的看着他。 暗想,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体贴,这跟他姬小爷的形象可不符! 姬莲夜挑眉,“怎么这样看着小爷?是不是觉得一个月不见,小爷我越发英俊迷人了?怎么样?有没有改变心意,转而投向小爷的怀抱?!”他说着,竟是没脸没皮的朝她伸出了双臂。 “……”沈之乔白眼都懒得翻了。 微蹙着眉毛退了两步,眼角扫了眼正一眼阴沉盯着她二人的赫连景枫,蠕了蠕嘴角,没说话。 姬莲夜眯眸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懒懒掀开眼皮,星目刷向赫连景枫,嘴边的笑意便更深了。 赫连景枫双瞳如黑深的洞口,轻抿了下唇瓣。 往沈之乔走去。 在他即将走到的时候。 姬莲夜突地伸手,,一把抓住沈之乔的胳膊,拉着她便往树林外走。 “小乌龟,小爷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走,跟小爷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沈之乔抽动嘴角,奇怪的看着他,“什么好东西?” 沈之乔说话的时候,眼角忍不住往后瞄着。 姬莲夜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星目微微闪了闪,挑高浓眉,“看了就知道了!” “……”沈之乔哑口。 没有再往身后看,盯着背脊上冷飕飕的视线,硬着头皮跟姬莲夜走了。 赫连景枫拳心微微攥紧。 停在原地,寒眸有什么东西迅速陨落。 芹长的身子轻轻转了转,目光带了浅微不易察觉的失落往身后看了一眼。 随之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转头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墨色的瞳仁儿一缩,提步跟了上去。 …… 姬莲夜的独立帐篷内。 姬莲夜将沈之乔摁坐在一张崭新的软椅上。 沈之乔不知他搞什么鬼。 双手撑在椅把上便要起来。 可是这张软椅太软,臀下铺着柔柔的白色狐毯,而且是摇晃着的。 她硬是一下没撑起来,又倒了下去。 不会疼,相反的,特别软,很舒服。 姬莲夜见状,薄唇勾出一撩浅笑,又按住她的肩头让她的头靠在铺着狐毯的椅背上。 自己则飞快提了一方小凳坐在她面前。 笑眯眯的盯着她。 沈之乔浑身鸡皮疙瘩啪啪的掉。 脸色也有些抽搐,“姬莲夜,你,你没事吧?!” 姬莲夜只挑眉,不说话。 沈之乔抿了下唇,眼皮直跳,逼着自己安静坐了一会儿。 实在受不了他的盯视,皱着眉头便要起来。 姬莲夜也在这时,突然站了起来。 示意她往外看去。 沈之乔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 正好看见一抹黑影印在帐篷上。 心下一沉,沈之乔微垂了眼眸,而后又去看姬莲夜,眼神儿询问,“你把我带到这儿干什么?” 姬莲夜神秘兮兮的努了努唇,笑看了她一眼。 转而往帐篷外走了出去。 走到帐篷口的时候,他忽的转身,指了指软椅,张口无声道,“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 …… 姬莲夜掀开帘帐出去的时候,赫连景枫正欲跨步进去。 见他出来,赫连景枫收了腿,负手看着他。 姬莲夜笑,“三皇子这是……有事?” “……”赫连景枫往他掀开的一角帘帐看进去,正好能看见某个“一脸惬意”躺在软椅上的女人。 沉黑的双瞳闪过一道浅怒。 姬莲夜看到,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也往里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帘帐,朝他走了两步。 赫连景枫收回视线,转而落在他身上,眸色已然恢复常色,“辛苦!” “……”姬莲夜撇嘴,俊逸的脸庞却冷了冷,“三皇子若真是觉得连夜辛苦了,不妨将连夜的父母亲还给连夜,连夜便觉得……一点都不辛苦了!” 姬莲夜自屈似的“连夜”的二字,充满了对赫连景枫的讥嘲。 赫连景枫黑瞳轻闪,轻闭的双唇往里抿了下,看着他道,“皇上此番舟劳,景枫理应为皇上接风,今晚,景枫在帐小备薄酒,请皇上赏面。” 姬莲夜脸颊隐隐抽动几下,笑,“三皇子如此盛情,连夜自然会欣然前往。” 这一番假到不能再假的寒暄结束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而赫连景枫也没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 姬莲夜星目暗光一闪,唇瓣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三皇子和连夜的皇姐,哦,也就是现在北辽国的皇后……是旧识?” 这个“旧识”二字,他咬得极为暧昧。 且他的声音不大,不过该听到的……也应该听到了。 “……”赫连景枫喉结耸动,黑瞳紧然一收。 微提了口气,他看着姬莲夜,眼神儿沉鹜。 姬莲夜挑高眉,同他对持着。 神色笃定。 笃定他会先熬不住……乖乖离开! 果然不让他失望的,赫连景枫僵硬的扯了扯唇,黑瞳再次扫了眼帘帐,丢下一句,“景枫不打扰皇上休息,告辞!” 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姬莲夜看着他的背影,星目陡然沉了下来,俊逸的脸颊也瞬间蒙上一层寒霜。 第406章 若是他死了 第406章 若是他死了 姬莲夜再次走进帐篷的时候,沈之乔正拿着一双水润的眸子盯着他,很平常的看着,可莫名的,就让他有些心虚。 悻悻的撇了撇嘴。 姬莲夜走近她。 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而后又兀自走到另一边的长案上,拎着一大包东西走了过来。 沈之乔眨了眨眼,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他要给她的……好东西?! 姬莲夜在她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将包袱放在双腿上,便认真的解着包袱的结口。 他的手指很长也很干净,解着结口的动作看上去赏心悦目,却也有些笨拙和奇怪。 沈之乔含了下唇瓣,终于忍不住问道,“里面是什么?” “……”姬莲夜手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的张开白晃晃的牙关冲她一笑,“都说了是好东西,等着吧!” 沈之乔抽了下嘴角。 也不再过问,等着他什么时候能解开包袱。 姬莲夜或许是真没做过这种事。 当解开包袱的时候,他额上竟冒出了颗颗汗珠。 沈之乔瞧见,突然觉得很好笑。 不由噱笑道,“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平日里张狂得像个二百五,解个包袱都费这么大劲儿才解开,真行!” 二百五?! 姬莲夜揪住包袱的口子,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二百五!” “……”沈之乔眼底划过暗笑,脸上却是认真的,“特别好的意思!” 姬莲夜嗤了声,嘟囔了一句,“小骗子,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沈之乔闷笑,低头去看腿上的包袱,“到底什么东西啊?” 姬莲夜脸颊微微一红,松开手。 顿时,一颗颗橙青色的青橙从包袱里冒了出来。 “我听说,孕妇特别喜欢吃这个东西,便给你带了一些回来!” “……”沈之乔在看到那些青橙的时候眼睛就亮了。 像是看到什么宝贝似的从软椅上坐了起来,抓起一颗青橙就剥了皮,就着一整颗往嘴里喂。 姬莲夜看得心惊胆战,“小乌龟,你慢点,你这吃香……太难看了!” 沈之乔嘴巴被塞住,用眼角瞪他。 眼神儿却是满足的。 真酸,真好! 她这一个月过得可真不容易。 肚子里的小家伙没少折腾她。 比起怀青禾和连煜的时候,肚子的反应大多了。 吃点东西便想吐。 可是又怕郑灵溪和赫连景枫发现什么。 她忍得都快乳酸了! 而且,像这是特酸的东西,她也压根儿不敢吃,就怕惹人怀疑。 而姬莲夜现在送给她的这份礼物,虽不贵重,可真的,真的送到她心坎里了。 忘了他现在和赫连景枫是一伙儿的,也忘了之前她可是从不拿好脸色待她。 沈之乔朝他举了举大拇指,微微咽下一口酸酸的橙汁,“太好吃了!” “呵呵……”姬莲夜看着她一脸满足的小脸,双眼微微一弯,清俊的脸庞一点一点舒展,心中生出的那股子成就感将他的双眸印刷得极为敞亮。 语气也变得极为柔软温恬,“好吃就多吃点,小爷帮你剥!” 沈之乔点头,“谢谢!” 姬莲夜便傻呵呵的笑,认真的给她剥了起来,“你要是喜欢吃,小爷就让人多送些进来……” 沈之乔咬了一口橙肉,摇头,“别了,要是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怕什么?小爷堂堂西凉国的皇帝吃个橙子也不成?!”姬莲夜挑了下眉毛,语气屌到爆。 沈之乔呵呵的笑,接过他递过来的青橙,“那倒也是!” 姬莲夜也笑了笑,低下头给她挑了个大的。 立刻遭到沈之乔的反对,“不要大的,大的没有小的酸……” “……”姬莲夜眨眼,“是吗?” 沈之乔点头,看着边上他已经剥好的几颗有大有小的青橙,“不信你试试。” 说着,掰开一颗大的给他喂。 姬莲夜张口吃下,挺好吃的。 其实他也喜欢吃这个东西。 沈之乔又给他掰开一个小的喂给他。 姬莲夜星目亮晶晶的,盯着她纤指上的橙肉,含笑吃进嘴里。 可是下一刻。 “呸……”姬莲夜酸得牙齿都快掉下来了,一下子便吐了出来。 沈之乔可心疼了,狠拍了他两下,“姬莲夜你太浪费了!” “……”姬莲夜舔了舔发酸的唇瓣,一脸无辜,“太酸了!” 沈之乔哭笑不得,“就说了小的酸一些你偏不信!” 姬莲夜哼瞪了她一眼,默默低下头继续给她剥橙子。 可嘴角的弧度却一点一点大了起来。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大眼微微转动。 身子往身后的椅背躺去,一边往嘴里喂青橙,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姬莲夜,外面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发生啊?” “……”姬莲夜嘴角的笑容一滞,剥着橙子的指停了一会儿,而后继续,“有啊……” 沈之乔眼一垂,“什么事啊?” 姬莲夜脸上最后一点笑意消失,收回唇角。 他如塞了一团阴云的眸子抬头看着她,正剥着青橙的长指收紧,那可怜的的橙子在他指尖的挤压下,已经泛出丝丝酸涩的汁液来,有些刺鼻。 沈之乔心一跳,强自镇定,“怎么了?” 姬莲夜眼角猛地抽了几下,脸上分不出情绪,“所以,刚才你的友好,你脸上的笑容,都是假的……” “……”沈之乔眉头蹙了蹙,抿唇没出声。 姬莲夜冷冷的笑了两声,有丝凄凉,“小乌龟,我要怎么坐?你的心,才能真正分我一席之地?” 沈之乔看着他阴郁的双眼,心里也不好受,低下头,“姬莲夜,其实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你不用骗我!”姬莲夜冷硬下来的脸庞抽动了两下,“也不需要委屈你自己来讨好我,故意做一些事让我以为,其实,你已经不讨厌我了……” 讨厌?! 沈之乔摇头,“姬莲夜,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并不讨厌你,相反的,我其实一直都很感激你,我……” “小乌龟!”姬莲夜低沉的喊了她一声,盯着她的双眼道,“如果我帮助赫连景枫灭了东陵王朝,杀了拓跋御,你会怎么样?”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突兀的让沈之乔一下没反应过来。 姬莲夜继续道,“若是拓跋御死了,你会怎么样?” 第407章 你是我什么人 第407章 你是我什么人 死了?! 沈之乔呼吸一紧。 心脏翻搅着,疼! 光是想想,她便觉得浑身发冷。 就连想,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沈之乔闭着眼,脸上的血色褪去,那么的苍白,呼吸亦是短促而急躁,“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死……” “那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死了呢!?”姬莲夜咄咄逼人的问。 沈之乔大口呼吸几下,猛地睁开眼,圈红的双眼如掺了最红的鲜血瞪着他,咬着牙颤抖道,“那我就跟他一起死!!” 姬莲夜帐篷出来,沈之乔心不在焉的踱回了自己的帐篷。 一进去,便见一抹月白的背影矗立着。 拳心轻拽了下。 沈之乔这才往里走了进去。 “清白人家的姑娘,应该和陌生男子保持距离!”声音沁凉入骨,如从地底下冒出来般。 沈之乔步子一顿。 抬头看着他,而这时,他也缓缓转了身。 用那双从银色面具下露出来的寒捩墨瞳盯着她。 却意外的,看到她脸上不同寻常的苍白。 双眸微微一缩。 他迈着长腿朝她走进,在她身前不足两步的位置停下。 一战定,便闻到一股子酸橙的味道。 面具下的浓眉轻拧了下,“你现在喜欢吃酸橙?!” “……”沈之乔心一抖,微垂下眼睑,“不是我吃的,是姬莲夜!” 赫连景枫没说话。 只拿一双讳莫如深的黑眸盯着她看。 沈之乔脚底发凉。 装作不耐烦的绕过他身边走,“你这三皇子当得是不是太清闲了!” 赫连景枫在她即将擦过他身边的时候,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胳膊,侧身,看着她,“从今往后,不许和姬莲夜来往!” “……”沈之乔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嗤笑了两声,“赫连景枫,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我和谁来往可碍着你什么事了!?” 是的,沈之乔现在很窝火。 尤其是听到姬莲的话之后,她便觉得一颗心漂浮着,不安生。 如今再次听到他命令般不留情的话,她便由心觉得愤怒! 赫连景枫看着她气得通红的小脸,嗓音一沉,“总之,之后不要和他……” “哈……”沈之乔好笑,大大吸了几口气,压着气看着他,“赫连景枫,是不是除了你,我就不能和其他男子有任何往来?”停了停,继续道,“可是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又是吸了口气,冷笑的看着他继续道,“三皇子若是真的闲得慌了,我想大有人乐意被你管着,比如……某国皇后!” “……”赫连景枫瞳仁儿旋紧。 抓住她的手臂也一下子抓紧了分。 面具下的脸闪过片刻暗淡和痛苦。 他极力压着胸中盘绕的浊气。 果然,果然还是被她听到了! 沈之乔看着他一下涌现出巨浪般汹涌情绪的黑瞳。 心下有些不忍。 微微吐了口气。 她无力的轻轻挣了挣被他握疼的手臂,声音充满了疲累,“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知儿,我和她……”赫连景枫有些着急的想解释什么。 却被沈之乔打断,“三皇子不用跟我讲你和她的事……与我无关的事,我没心情知道!” “……” …… 当天晚上。 沈之乔睡得很早,头莫名的有些疼,有些重。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 脑子里走马灯花的全是她和那人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突然,画面陡转。 那人就站在他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崖口上。 一袭红袍迎风飞舞,垂腰的墨发被往后而来的劲风吹乱了,将他美得鬼神难敌的容颜遮挡了些。 可那双绝美的唇角下溢下的红色却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他朝她伸了一只手,眼神儿哀伤而不舍。 他没有叫她,只是安静地一直伸着手。 心疼得快要窒息。 沈之乔猛烈地摇着头,泪水肆意,嗓音嘶哑得让人心悸,只因为他看着她的样子,像极了诀别! 她发疯似的扑向他,拼命伸手去抓他伸出来的一只手。 可是当她扑进他的时候,他的身影却忽然不见了。 而她也因为极力的飞跑,踩进了悬崖口。 风呼啸着拍打着她的身体。 沈之乔慌怕的一下子大叫出声。 双眼也猛然打开了。 她大口呼吸着,水润的眸子全是心有余悸。 她伸手摸了摸脸,才发现她的脸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揪住心口,闭上眼睛痛苦的喘息着。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外传了过来。 沈之乔还来不及睁开双眼,身子便被一双铁臂抱了起来。 心头一慌,沈之乔睁开双眼,看向正抱着自己的男人。 脸上的表情仍旧是惊怕之后的苍白,“你要干什么?” 赫连景枫看了眼她微微青白的唇瓣以及额头上的冷汗,浓眉皱紧,“做噩梦了?” “……”沈之乔没答话。 只因为她发现他今日身上正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铠甲。 轻轻咽了咽口水,沈之乔嗓音有些抖,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问道,“要离开这里了吗?” 赫连景枫点头,伸手抓起一侧衣架上挂着的披风给她裹上,而后便抱着她往外走去。 沈之乔盯着他冷冰冰的面具,声音发紧,“现在要去哪儿?” 赫连景枫绷住唇,淡看了她一眼,而后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将她的脑袋往他心口处靠了靠,“时候还早,睡吧,到了我叫醒你!” “……”他的避而不答,让沈之乔神经儿都紧了起来,心下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可也知道,她现在问他,他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 正想着,他已抱着她走了出去。 沈之乔眼角无意扫过前方。 眼前的阵仗让她一下子睁大了眼,扭头看过去。 便在两排排列整齐的队伍中间,看到了围在马车两边的铁叔,段奇峰,郑灵溪以及姬莲夜和姬修夜…… 目光最后落在她一出现便眸光不善盯着她的女子身上。 她衣着华贵,眉眼凛厉,那双眼睛里全是赤果果的欲望。 只要稍微一想,她便能猜出这女子的身份:北辽国的皇后,姬芹! 还有一个男子,她不认识。 可是他看她的眼神儿让她特别不喜欢。 索性便转了头,扫了眼像是已经准备好要出发的队伍,眉头越皱越深。 铁叔上前,对着赫连景枫道,“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说着,他看向沈之乔,眼神儿里有一闪而过的怜悯和……心疼! 沈之乔恰到好处的扑捉到,心,再次沉了沉。 赫连景枫点头,便兀自抱着沈之乔走进了马车中间的一间马车内。 沈之乔隐约听见铁叔在交代着让众人启程。 她从赫连景枫怀里微微扭动了下,堆着满腹心事的大眼没敢往他身上瞧,“我自己坐!” “……”赫连景枫看了她一眼,没有为难她,依言将她放在了他对面的车座上。 沈之乔刚坐稳,马车便微微抖了抖。 接着,有人掀开车帘钻了进来,是姬莲夜。 赫连景枫看到他,黑瞳闪现不悦,抿着唇却也没说什么。 姬莲夜当没看见他的不欢迎,自顾自的在沈之乔身旁坐下,懒懒道了一句,“其他马车都满了,小爷只好借三皇子车内挤一挤了!” 这话……算是解释吗?! 沈之乔瞄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赫连景枫唇瓣一扯,似嘲若讽。 马车备有三辆。 一辆他和沈之乔乘坐,一辆姬芹郑灵溪乘坐,而最后一辆便是专为他这位西凉国尊贵的皇帝准备的,又……何来满人一说?! 看了眼已经低下头,而且明显往里挪了挪,与某人拉开距离的沈之乔。 赫连景枫满意的弯了眸,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408章 夺人所爱 第408章 夺人所爱 另一辆马车内。 姬芹状似漫不经心欣赏她新涂的丹蔻,眼尾却有意无意扫视着她对面的郑灵溪。 郑灵溪知道她在看她,却装作没察觉。 歪头靠在马车上假寐了起来。 姬芹见状,轻声嗤了下。 深吸着气开口道,“听说你之前是拓跋御的女人?!” 她娇媚的嗓音里浓浓的鄙夷。 郑灵溪心口一疼,面上却平平静静。 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姬皇后想说什么?” 姬芹看她开口了,将手反复打量了一遍,而后才搭在膝盖上,挑高眼角看着她,“本宫很好奇,是拓跋御的床上功夫厉害,还是赫连三皇子的比较厉害?” “……”郑灵溪不想她突然问出这么大胆且不知廉耻的话。 一张瘦削却清秀的小脸瞬间涨红了,咬着唇没开口。、 “呵……”姬芹笑。 那笑声真像她之前去过的妓院里的姑娘,郑灵溪想。 姬芹却突地倾身,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陡然凑近她清雅的小脸,“说说看,谁更厉害!?” “……”郑灵溪难堪的唇色发白,“姬皇后若想知道,自己……” 她本想说让她自己试试就好,可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姬芹不以为意的耸肩,退后,“本宫倒是想试,可惜没机会……” 想到什么,她冲郑灵溪暧昧的笑,“灵犀姑娘不是都试过吗?三皇子的,拓跋御的,你应该感触良深才对……” 郑灵溪眼眶陡然一红。 她的话像是一把无情的刀狠狠插进她的心窝。 憋着欲流出眼眶的泪。 郑灵溪极力保持良好的教养,不想去惹怒某人的盟友,好声好气道,“姬皇后误会了,灵犀只是我家爷的属下……灵犀和爷,不是姬皇后所想。” 姬芹看着她,脸上明显写着不相信。 却没过度纠结这个问题,继续道,“那拓跋御呢?灵犀姑娘以为如何?!” “……”郑灵溪发白的唇瓣抽动了两下,指尖发凉,嗓音微颤,“灵犀不知。” “不知?”姬芹提高尾音,“莫不是拓跋御从未碰过你!” 她话里出了惊奇,便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是啊,她都嫁给拓跋御,竟然连让他碰的本事都没有,可不是该她笑话吗?! 可是,她倒是想错了。 她所谓的不知,只是从未认真去体味过。 同样的,就因为她曾是拓跋御的女人,她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肖想太多! 而既然她要那么理解,她也没必要去解释什么。 她,并不在乎她的嘲笑! 笑也笑了。 姬芹缓缓收了嘴角的弧度,扭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适才三皇子抱着的女子便是拓跋御近来新立的皇后吗?” “……”郑灵溪不知她为何要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 没有听见她答话。 姬芹放下车帘,转头看着她,轻笑,“本宫知道是她!” 连着一个月以来。 寨内的一处地方是被严禁踏入的。 而这个地方,便是今日赫连景枫抱着沈之乔出来的地方。 赫连景枫似乎对这从拓跋御手中抢来的棋子十分看重,竟然亲自动手抱着她走,这分待遇,可太好了! 微微眯了眯眼,姬芹又拿起她那双手看了看,懒洋洋道,“三皇子是想夺人所爱呢?还是想充分利用完这颗棋子之后弃之……”盯着她,眸光冷迫,“不知灵犀姑娘可知你家三皇子是何打算?!” 郑灵溪正视她威凛的直视,不卑不亢,“爷的心思难测,岂是灵犀所能堪破的!” “……”姬芹愣了愣,眼底愀然划过一抹冷光。 启唇挑眉,“也是,三皇子高深莫测,一般人又如何能弄懂他的心思……” 郑灵溪抿着唇,看着她没说话。 姬芹又耸了耸肩继续道,“三皇子暗自劫了碧霞山庄的兵器,还是从瑞王拓跋瑞的手下劫走的……三皇子机智能勇,不仅得到了一批做工精良,锋利尖锐的兵器,而且还将拓跋瑞打成重伤,至今都下落不明……呵呵……” 她说道这儿,似乎也觉得这局面大快人心,掩唇轻笑了两声,眸光淡淡的扫着郑灵溪的脸,道,“像三皇子这样的男子可是世间难得一遇……”突地,她话锋一转,“灵犀姑娘应该很喜欢吧?!” “……”郑灵溪眸色闪过慌乱,却很快平静下来,“三皇子是主子,灵犀是奴才,仅此而已。” 姬芹脸色僵了僵,框在眼底的笑意说散就散。 盯着郑灵溪道,“你我都看得出来,三皇子十分喜欢那个女人,本宫倒无所谓,大事即成之后,本宫便会回北辽国,可你就不同了,你还要继续留在三皇子的身边……” 她又笑了,话里多了些蛊惑,“咱们都是女人,本宫知道你喜欢三皇子……难道你就不想拥有他,让他也喜欢你吗?” “……”郑灵溪呼吸一急,微慌的勾了勾耳发,“灵犀没有想过……” “你是没有想过,还是根本不敢想?”姬芹勾唇,那双眼睛似乎能穿透她的眼球看穿她,“你为什么不敢想?只是因为你曾是拓跋御的女人吗?” “……”郑灵溪脸一白,攥紧的拳心全是汗液。 姬芹见她这样,便知自己才对了。 媚眸轻闪,继续道,“那个女人也曾是拓跋御的女人,还未拓跋御生下了两个小孽畜,可三皇子不照样不嫌弃她,仍旧喜欢她,想要她……”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明显看见她脸上的松动。 心里暗笑,姬芹眯眼道,“所以,你这样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你之所以进宫,委身给拓跋御,还是为了帮助三皇子实现大业,你牺牲了自身清白那么帮他,他应该感激你,而不是嫌弃你,而你也不应该自我贬低……你可比那个女人有资格得到三皇子的宠爱……” 深吸了口气,她看着她纠结的小脸,总算说到了重点,“可是现在,三皇子一门心思皆在那个女人身上,他自然看不见你的好,若是……”眼尾扫了她一眼,“若是那个女人消失了……或者死了,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第409章 很快就会结束 第409章 很快就会结束 “……”郑灵溪倒抽一口凉气,瞳仁儿微微缩着,“什么意思?” 姬芹挑指,却是往她身后的车窗口指了指。 郑灵溪蹙眉看过去,正好看见段奇峰骑着骏马跟随同往。 “灵犀姑娘是聪明人,本宫的话姑娘应是听懂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姑娘若是需要本宫帮忙的……”姬芹说得隐晦,挑高的眼梢全是阴谋,“本宫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 在马车上的日子是难熬的,几日下来,沈之乔便觉得全身跟散了架似的,极不舒服。 她不知道一行人要去哪儿,只知道路途中不时有人跟赫连景枫禀报些什么。 而往往禀告过后。 他和姬莲夜便会下马车,或许是探讨,或许是计策。 而每每回到马车之后,姬莲夜的脸色便越来越沉着,甚至都不敢看她。 起初的时候,他还会与她胡侃一二,无非是一些气赫连景枫的话,这些她都知道。 可是后来的几日,他越来越沉默,到最后直接靠在马车上睡了起来。 而赫连景枫则一如既往的浄淡,可是她也能从他偶尔的黑瞳中寻到点点光亮,那是一种忍辱负重之后,终于翻身时的喜悦,虽然这“翻身”二字用得有些难听,可他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心里的不安也在这逐渐的发现中被越来越扩大。 沈之乔的脸色有些难看,有长途跋涉而来的疲累,也有心中郁结得不到解脱的愁闷。 她一手轻放在肚腹上,却不敢做一点安抚肚子里小家伙的动作。 只因为对面的男人似乎不知乏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打开眼睛,便能看到他眸光深荛的注视。 赫连景枫见她唇色发白,脸上竟有些泛青,不免有些担心。 伸手想去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不想他刚伸手,某个女人便防备似的往后缩了缩。 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再问他要干什么。 赫连景枫眸光一暗,收回手,“你脸色不好……” “我没事,就是在马车上呆太久了,有些累!”沈之乔忙说道。 赫连景枫沉沉看了她一眼,才道,“很快就到了,饿不饿?” 说着,他去拿横在马车中间的小案上的软糕递给她。 沈之乔看着他白皙指尖的一块乳白色的软糕皱了皱眉,“我不饿!” “还是吃些吧,你今日吃得太少……” 不知何时,姬莲夜也睁开了眼,看着沈之乔道。 沈之乔垂下头,“我不饿,现在不想吃!” 姬莲夜蹙眉,伸手也拿了块糕点喂给她,“你不吃怎么行,肚子怎么受得了?” 沈之乔猛地打开眼,咬着唇看着他。 姬莲夜笑,“我是怕你肚子饿了……” “……”沈之乔脸颊抽了几下,无奈张口咬下他手中的糕点,慢慢嚼了起来。 糕点入口即化,很甜很软,可她就是觉得难吃。 心口泛起阵阵酸意。 她突地挥开他的手,转身打开车帘,趴在上面呕了起来。 姬莲夜大惊,忙给她抚背。 赫连景枫心口一沉,低喝着让停了马车。 铁叔骑马候在马车左右,一见马车内呕吐的女子,急忙便勒住了马缰,翻身下马。 钻进了马车内。 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腕号起了脉。 沈之乔还在呕着,只觉得肠子都快被她吐了出来。 姬莲夜一边给她抚背,一边不耐烦的冲铁叔吼道,“她怎么样了?!” 铁叔拧着眉头,脸色纠结。 看了眼虚弱趴在车窗口的女子,只道了一句,“在马车上坐得太久,身体不适便会发生这种情况……不碍事!” “不碍事!?”姬莲夜暴戾低吼,星目嘭着暗火看着吐得快晕过去的人儿道,“她这样还叫不……” 想起什么,姬莲夜猛地闭了嘴。 俊逸的脸颊闪过一丝顾虑,看向铁叔。 铁叔避开他的视线,眼尾扫了一眼也正锐利盯着他的赫连景枫。 “不用担心,她吐完休息一下便好。” 说完,便兀自下了马车。 赫连景枫盯着铁叔背影,黑瞳微微一眯。 抿着唇瓣看着已经吐得差不多,此时正被姬莲夜护住肩膀的女人,冲外面吩咐了一句,“原地休息。” “……”沈之乔吐得脸颊血色全无,听得他的话,微微打开眼看向他,刚想说不用了,可一开口,那阵呕意又冒了上来,于是侧身趴在车窗口又吐了出来。 姬莲夜怜惜她的身体,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抚着。 赫连景枫却是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 “原地休息?”姬芹靠在马车上,有贴身的婢子便开始给她揉腿锤腰,她随手指了指伸手的车窗帘,那婢子便忙给她掀开了。 姬芹眼底露出讥诮的笑,看向郑灵溪,“那个女人不就是小小吐了一下,看把咱们三皇子给急的……” 叹了口气,她往马车外又看了一眼,道,“这女人也太娇贵了些,这才几天啊,便开始吐了起来,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她身体真那么娇弱……” “……”郑灵溪不说话,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弯身打开车帘走了下去。 姬芹见状,嘴角嘲弄的幅度深了深,低喃了一句,“一滩烂泥!” …… 郑灵溪下了马车便见一脸心事的铁叔负手站在路边,往沈之乔所在马车的方向看了看,方才提步往铁叔走了过去。 铁叔摸样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 郑灵溪抿了下嘴唇,在他身边站定。 目光望向路对面的远山,嘴角轻轻扯了扯,“铁叔,你有心事?” “……”铁叔明显怔了下,双眼转向她,似乎这才注意到她,牵唇道,“溪儿也出来透气?!” 郑灵溪眉头拧了下。 有些惊讶,他竟然未听到她的话。 转头看向他,他脸上错恒的伤疤让她微闪了眼瞳,微笑道,“恩,马车内太闷了,所以便出来走走。” 铁叔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郑灵溪从侧看着他,能清楚看到他越皱越深的眉头,眼皮挣了挣,再次问道,“铁叔,你看上去很不好,有什么心事吗?” 铁叔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苦笑,“太累了,铁叔这一生,长得彷如他人的俩世……” “……”郑灵溪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而出的荒芜,轻叹了口气,转眸重新看向远方被轻烟笼罩的翠山,淡淡道,“我也是……” 特殊微讶,又觉得有些好笑,转头看向她,“溪儿还年轻,怎和我这老头子一样,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郑灵溪含住唇点头,笑着看他,眼底却有可疑的水光闪动,“铁叔说得对,溪儿还年轻,年轻……” “……”铁叔看着她故作坚强的脸颊,以及呼之欲出的泪光,忍不住叹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溪儿,这些年来你受苦了,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相信景枫,一定会结束的。” 郑灵溪还是笑,“恩,溪儿一直很相信爷,爷会成功的!” 铁叔能从她眼底看到坚定的信念,那是对赫连景枫的全心信赖。 “铁叔……”郑灵溪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声,水润的眸子转向沈之乔所在的马车上,“夫人怎么样了?” 铁叔凝眉,也看了过去,眼瞳暗了暗,道,“无碍,累着了!” “哦……”郑灵溪低头,脸上有些犹豫。 铁叔看见,双眼闪过疑惑,“怎么了溪儿?!” 郑灵溪抬头,唇瓣抿了又送,欲言又止。 铁叔心里咯噔了一下,“溪儿有话直言!” “……”郑灵溪咬住唇瓣,像是下了决心,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夫人是不是……怀孕了?” 第410章 身份 第410章 身份 铁叔脸上迅速闪过霾色,唇瓣僵硬扯了扯,“溪儿知道什么?” 郑灵溪没有放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怒,心里发凉,唇瓣也微微白了白,“铁叔忘了吗?溪儿的父辈是草药世家,溪儿医术虽不及您,但是基本的还是懂一些。” 停了停,继续道,“夫人这一个多月来虽然事事提防我,便连碰也不让溪儿碰,即便偶尔碰一下,也会迅速躲开……而且,夫人近来嗜睡,好几次,溪儿看见夫人夜半偷偷呕吐。 后来几次,溪儿便有意做了一些油腥的菜肴给夫人,夫人皆说没有胃口,而一些清淡的饮食,夫人却吃得很多……所以溪儿猜测,夫人应该是怀孕了!” “……”铁叔吸了口气,他倒给忘了,眼前的人可是郑家的后人…… 郑灵溪苦笑,仰头看着他,“我知道,铁叔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夫人怀孕的事,却瞒着爷,我猜测,若是让爷知晓夫人身怀有孕,且这个孩子还是拓跋御的,爷定不会让夫人平安生下这孩子。而铁叔疼爱夫人,定是禁不住夫人的哀求,所以答应她瞒着爷是不是?” 铁叔眸光一厉,绷着唇没说话。 郑灵溪眼眶一红,“铁叔,如果溪儿现在告诉爷,您会怎么对溪儿?” 铁叔心一紧,“你不能告诉景枫!” “为什么?”郑灵溪盯着他,有些责怪,有些哀伤,“铁叔,爷是你的亲人,可沈之乔不过是你认识了六年的一个陌生人而已,可是为什么你要那么护着她,不惜背叛爷!”( 背叛?!这二字太严重了! 铁叔眯了眯眼,“溪儿,这件事,你定不能告诉景枫!” 郑灵溪呼吸抑制,咬牙道,“那溪儿若是偏要告诉爷呢?!” “她会死!”铁叔嗓音一哑,几乎是沉沉的吼出来的。 她会死?! 郑灵溪失神了下,接着摇头,“不会的,爷至多只是打掉夫人的孩子,爷喜欢夫人,定不会要了夫人的命……他舍不得!” 铁叔愁容满面,“她的身体现在很弱,若是强行打掉孩子,她也会死!” “……”!! 郑灵溪呼吸顿住,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铁叔叹息,看着她道,“溪儿,铁叔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也不想看到一尸两命的事情发生对吗?” 郑灵溪自嘲的笑,“铁叔,溪儿若是善良,当初怎会答应以芙儿的命换溪儿的苟且偷生……” 她也是有私心的,她怕她若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 所以她自私的接受了芙儿拿命的赠与! 这一次,她早就发现了沈之乔怀孕的事情,她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爷。 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虽然看惯了杀戮了,可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而不可否认的,姬芹的话,或多或少对她起了些影响。 所以她今日才会对铁叔说出她已经知道的事实。 可是奇怪的是。 她却至始至终都不想沈之乔死掉…… 或许她心里是清楚的。 她若是死了,他心中的爷也定会痛不欲生吧! …… 沈之乔呕吐事件之后,马车又行了几天。 最后停在一个小镇的城口,花荥镇。 马车内,沈之乔便被姬莲夜抢先抱在了怀里,下了马车。 赫连景枫眸一黑,收回已经伸出的手,裹着满身的冷气走了下去。 沈之乔虽然累,但是站还是站得住的。 她轻轻挣了下,想从他怀里下来。 姬莲夜抿唇,“你现在身子不爽,小爷抱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站!”沈之乔拒绝。 姬莲夜连弩一黑,“小乌龟,这种时候,你就不能有点女子的柔弱吗?小爷愿意抱你那是你的福气,还不乐意?!”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给了他一个眼白,“我自己又不是没脚,稀罕你抱啊!?”在他发怒之前,沈之乔接着道,“再说了,城口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我可不想被人奇怪的打量!” “……”这下换做姬莲夜哑口了。 看了眼周围,果见很多出城的人都在往他这边看。 想了想,还是小心的将她放了下来。 一只手却拉着她的胳膊,生怕她摔了。 沈之乔也没再说什么。 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印着的“花荥镇”几个大字。 眉头蹙了下。 花荥镇离东陵城不远,只有两个城池的距离…… 正想着,一串脚步声杂乱的响了过来。 转眸看去。 沈之乔眼圈儿猛地一缩。 不为别的。 只为领着一众将士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东陵王朝官居宰相高位的叶丞相……叶启贤!! 沈之乔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清亮的眸子在看到叶启贤竟然掀起衣摆朝赫连景枫跪礼时印上明显的愤怒。 “属下参加三皇子。”叶启贤还未看到沈之乔,垂首朝赫连景枫行礼。 赫连景枫点头,上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温声道,“叶老请起。” 叶启贤心下激动,深深吸了一口紧张的气,朝城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所有将士都已准备好,大家都等着三皇子!” 赫连景枫唇瓣扯了扯,眯了眯眼道,“本皇子也等这一天等得有些久了。” 说着,他侧身看向已经在婢子的搀扶下步出马车的姬芹,又看了眼与沈之乔并行的姬莲夜,道,“这两位便是西凉国的皇上以及北辽国的皇后。” 叶启贤闻言,神色一紧,恭敬的朝姬芹躬了躬身,而后又看向姬莲夜的方向。 本想拘礼的动作在他身边正一脸愤冷盯着他的沈之乔时微微顿了下。 而后才朝姬莲夜躬身道,“西凉皇一路辛苦。” 姬莲夜从鼻缝里哼了声,没搭理他。 叶启贤讪讪。 或许是心虚,或是是出于其他原因。 叶启贤再次看了眼沈之乔,脸上似乎还闪过一丝不认同。 沈之乔见他还敢看她,气得脸都黑了。 拽紧拳头,沈之乔真恨不得上前大骂他一顿。 而这时,叶启贤却突地折身,朝铁叔走了过去。 眼中竟带了些惺惺相惜,甚至还有些敬畏。 “王爷。” 铁叔眯眼,语气放松,“叫我铁叔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 叶启贤吸了口气,“在属下心中,您王爷的身份,永不会变。” 铁叔看着他,一时感慨,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二人的谈话传进沈之乔耳里,又引起一阵惊涛骇浪。 视线落在铁叔身上。 沈之乔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她没想到除了赫连景枫是前朝皇子的身份以外,铁叔的身份竟然也是前朝的王爷?! 真不敢想象,她之前在侯府度过的六年时光,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第411章 让我死 第411章 让我死 指尖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沈之乔转而看了眼叶启贤。 看样子,他也与前朝的关系也是不简单。 头昏脑涨。 沈之乔艰难甩了甩头,心里的不安和恐慌又冒了出来。 连叶启贤都背叛了那人,现在赫连一众的势力俨然已经侵入了花荥镇,离东陵城不过两座城池的距离。 很显然的,东陵城如今已然岌岌可危。 那他呢?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从叶启贤一出现,她浑身便止不住的轻颤着,脸色也越加苍白了分。 姬莲夜能清楚感觉透过握住她胳膊的手传来的她的惶遽。 星目微微缩紧着,他轻叹口气,往她身边靠了靠,微带了痞气的嗓音在她耳边噱然响起,“若是站不住了,小爷给你靠!” 沈之乔微白的双唇轻濡了下,没说话。 可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倒了倒。 她这下是真的累了。 或许是没料到她果真靠了过来。 姬莲夜心房激跳,一股既兴奋又难过的热流将他从头浇灌了便。 他握住她的胳膊手竟也微微战栗着发抖。 咽了咽喉咙,姬莲夜舒展了胸口的肌肉放软,以让她靠得舒服。 甚至于他俊朗的面容也因为“受宠若惊”而变得有些僵硬而奇怪。 姬芹无意看到她这打小便张狂放荡不羁的十三皇弟现在的摸样,先是一愕,而后便是轻跐了下。 垂下了头,可双眸却陡然划过一抹厉光。 同样的看这边不顺眼的,还有在她二人不远处站着的赫连景枫。 负在身后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 才忍住没上前拉开他二人。 不知何时踱到赫连景枫的郑灵溪也正看着沈之乔和姬莲夜,脸上神色讳莫,眸低犹豫而煎熬。 目带爱意看着身边的男人,只觉得一颗心比咽下一颗黄连还苦涩。 …… 花荥镇县府内。 沈之乔被安排到偏院的一间房间内。 她有些不舒服,所以一进房间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而姬莲夜将她送进房间之后就离开了。 许是满腹心事,许是肚子的小东西给折腾的。 沈之乔睡得并不踏实,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将她惊醒。 尤其是这动静并不只是“风吹草动”那般小。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女子声音尖细,显然是激动很了。 “小姐,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放屁,是你们要关着我,为难我的是你们,不是我!”女子情绪极不稳定。 沈之乔甚至能听见她将那开口劝说的她的人打了一巴掌。 那声音极响,可想她用力之大。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要去见我爹啊放开!” 终于的,沈之乔被这尖利的声音吵醒。 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而这时候有人牵开珠帘走了进来,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 沈之乔蹙眉,想她许是为她准备的丫头,开口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吵闹?!” 那丫头神色犹豫,还是恭敬道,“回姑娘,奴婢不知。” 不知?! 沈之乔见她闪躲的样子,水眸轻闪了下。 而这时,外面又传来了那女子情绪几近奔溃的嗓音。 “放开我,我要去找王爷,还有我的念儿” “小姐,大人已经在找小少爷了,不日,大人定能将小少爷接来与您团聚”声音发出者是个男人,声音有些无奈。 “不,我要自己去找,我要自己去找,你们不能拦着我” “放肆!”一声低喝,打断了那女子的叫嚷声。 沈之乔微微皱眉。 咬着唇坐在床沿。 那丫头便懂事的上前给她套好了鞋子。 沈之乔有些不好意思,朝她点了点头。 而后便站了起来,可是一起身,她便感觉腹部有些异样,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吹泡泡,咕噜咕噜的响,隐约还伴着一丝疼意。 接着,她身子一晃,差点便跌坐回了床上。 幸好那丫头机灵,忙用手扶住了她。 见她脸色青白,那丫头不免有些担心,“姑娘,您脸色不好,要不回床上歇着吧,奴婢去找大夫过来给您看看” 大夫?! 沈之乔忙摇头,故作精神的抽回手,忍着满目的眩晕往前坚持走了几步,“不用,我没事,就是刚才起身起得急了,头晕了下,没事” 那丫头见她又没事了,便放了心,也没提去请大夫了。 沈之乔眼尾瞄了她一眼,见她信了,在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一只手撑在珠帘便的房柱上,她隐约能从珠帘看出去,只能看见模糊的几个家丁装扮的男子左右抓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容貌被那几个家丁遮住,看不真切。 而家丁面对的男人,因为门板遮住了些,只勉强能看见一截黑色的衣裳。 沈之乔蹙了蹙眉,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外面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爹,爹,您终于来了”那女子声音惊喜,充满了希望,“爹,您放了女儿吧,女儿” “放了你?!”男子的声音严肃而低沉,裹着显而易见的怒意,“放了你干什么?放了你去找拓跋瑞!?” 拓跋瑞?! 沈之乔眼仁儿猛缩了缩,耳朵都竖了起来。 “爹,瑞是女儿的夫君,女儿去找他有什么不对?”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婉而可怜。 而沈之乔听到这儿,已经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据她所知。 拓跋瑞一共娶了两个妃子,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而正妃便是南玥,侧妃则是叶启贤的女儿叶清卿。 而那女子说拓跋瑞是她的夫君。 这么看来。 她应该是叶清卿无疑。 而她面前的,便是叶启贤了! “拓跋瑞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你的夫君,你是我叶启贤的女儿,就不能跟拓跋瑞再扯上关系!”叶启贤说得坚决而不留一丝余地。 叶清卿瞬间暴躁了起来,“爹,可是女儿已经是拓跋瑞的妻子,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您不能这么残忍” “啪”的一声。 叶清卿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 有些不可置信的,她缓缓抬头看着叶启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爹,您从未打过女儿” 叶启贤掌心颤抖,看着她嘴角因为他用力的挥打而沁出的些许血沫。 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懊悔。 他上前,想去扶她红肿的一半脸颊。 却被她先一步躲开。 叶清卿笑,眼底却是森冷的盯着叶启贤,“爹,如果您执意不让女儿去找王爷,女儿只好” 她停住,目光却渐渐坚定。 叶启贤心口一骇,“你只好什么?” 叶清卿吸着气,“女儿只好不孝,不能照顾您了,您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女儿,放我走吧!” !! 叶启贤眼珠儿因为震惊和心痛往外凸出了些。 双拳攥紧,手背上的筋络根根肿凸。 望着他从小如珍似宝养大的女儿,心痛如刀割。 浑浊的嗓音微哑,“你要和我脱离父女关系吗?!” 叶清卿心房一抖,盯着他脸上显露的伤痛,没有说话。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叶清卿也是。 她很爱她的父亲,可是,她更爱那个男人。 若是两者只得选其一。 她清楚,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的那个男人! “哈哈”叶启贤悲怆的笑,那苍白的声音似乎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好,好!我叶启贤养的好女儿!” 叶清卿终归还是不忍心的,含着眼泪看着他道,“爹,女儿不管你做了什么事,能不能成功,女儿只求你,让我去找他,我爱他,不能没有他!” 叶启贤收了嘴角的戚笑,眸光尖利,“休想!”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叶清卿急了,大吼道,“爹,你若是不放女儿走,女儿就死在你面前!” 她说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 竟是一下子挣开了那些家丁的手,猛地往门房边上的石墙撞了过去。 叶启贤大惊,嗓音惊惶吼道,“快,快拦住小姐!” 自然的,叶清卿也并未真想寻死,只是为了吓一吓她这固执的老爹。 头撞到了飞扑拦在他前面的家丁上。 她一愣,又开始挣扎了起来,“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够了!”叶启贤低吼,气得老脸涨红,他上前,恼瞪着她,又啪的一个给了她一耳光,“混账东西!” 叶清卿被打懵了下,反应过来,又低下头低低挫气着。 叶启贤气不打一处来,背着手焦躁的在门口走了两转,最后才停在叶清卿面前。 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不是要找拓跋瑞吗?好,我今日便告诉你,拓跋瑞死了,你若真想死,大可死了下去陪他,看他还要不要你!” 第412章 静养 第412章 静养 死了?! 叶清卿瞳仁儿猛地扩大,呼吸停滞,小脸也一瞬苍白了起来,抖着唇瓣看着叶启贤,“死,死了?爹,爹,你没有吓女儿吧?” 叶启贤见她脸色不好,有些心疼。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坚定道,“对,已经死了!” 拓跋瑞收了重伤,至今又下落不明,这兵荒马乱的,即便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叶启贤如是想着。 叶清卿整个人呆了,脸色仿似天塌下来般惨白,她摇着头,眼泪如雨下,“不会的,不会的”她猛地抬起头,含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叶启贤,“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死了?” 叶启贤或许是心疼她痴情如此,轻叹了口气,道,“我们的人亲眼看见他掉进了悬崖”眯眸,“死了!” 说着,他上前勾住她的颤抖不止的肩头继续道,“女儿啊,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待三皇子大业一成,爹再为你寻一门好人家至于念儿。现如今东陵城名存实亡,拓跋御如今也身中剧毒昏睡在榻,便连楼兰君都束手无策今日得报,拓跋御已经是油尽灯枯了现在只要三皇子一声令下,这天下便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再将念儿接到身边照顾,我们” “啊姑娘,你怎么了?天啦,好多血来人啊,来人”叶启贤话未说完,便听见院内传来丫鬟的慌叫声。 …… 偏院虽不狭小,可一下融进的诸多人,倒将这院子显得有些拥挤。 气氛亦有些凝重,像是连着几日的阴雨绵绵,沉闷潮湿的空气惹人烦闷。 看着泛旧的朱漆木门,赫连景枫一双幽瞳燃着冷冷的光。 他负手站在两台石阶下的碎石路面,浑身散发的森冷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姬莲夜黑青着脸垂头靠在房门外的木柱上,神色阴郁。 有丫鬟端着褐色的木盆走了出来铕。 他整个人一凛,像一只矫健的豹子跃了上去。 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急问道,“如何了?” 那丫鬟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抖着唇瓣摇头。 姬莲夜胸腔憋着一股难受的浊气,当看到她端着的木盆内那一抹染着血色的亵衣时。 俊脸蓦地白了白,呼吸一紧,他便要闯进屋去。 手臂被人抓住,姬莲夜暴躁的挥开,赤红着目瞪去,“放开!否则休怪朕不客气!” 赫连景枫唇瓣绷得极紧,像是被黏上了一层足量的粘胶。 并没有看姬莲夜,而是盯着那丫鬟手中端着的木盆。 那鲜艳的颜色,以及他闻言赶过来之际,那女子腿下缓流不止的鲜血,都在跟他暗示着什么。 呼吸一沉。 赫连景枫缓缓动了动喉咙,抬起漆黑幽深的双瞳看着姬莲夜,“皇上无需担心,铁叔不会让她出事。” “……”姬莲夜蹙眉,深深盯了他一眼。 而后又看了看丫鬟手中的木盆,星目轻闪。 却没再莽撞的往里冲。 赫连景枫朝早已吓软的丫鬟挥了挥,示意她下去。 那丫鬟颤抖的点头,飞快退了下去。 姬芹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噱然的目光不住在姬莲夜和赫连景枫身上转悠,不时轻扫一眼怔怔看着赫连景枫的郑灵溪。 微微眯了眯眼,她拉了拉嘴角,无比妩媚的动了动脖子,最后若有所示的看着在她身旁不远的男子。 见他也正看着她,姬芹挑了挑眉,眼底全是别样的蛊惑。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应是司谷主的师弟,练得一手驭兽的本事的……丰臣。 美眸在他雄壮有力的身躯上扫过,姬芹只觉得浑身一热,看着他的眼神儿便更是放肆和赤果起来。 丰臣嘴角笑意加深,可眸子却是冷的。 掀了掀唇瓣,他朝她走了过去。 姬芹心潮更是澎湃,眯着眼看着他走进。 丰臣也是浪荡惯了,一看她的样子,便知她是渴了。 也不含蓄,上前便往她腰间有意无意的捏了下。 姬芹呼吸一紧,差点没轻吟出声。 微微咬着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娇身却往他身上贴了贴。 丰臣受用的搂住她的腰。 姬芹扭头看着他,眨着美眸道,“你干什么?” “……”丰臣邪肆抓了把她的臀瓣,“你说呢?” 姬芹脸一红,看了眼周围的人,见他们一门心思都在屋内的人身上,根本没注意他二人,更大胆了,纤指往他胸口滑了滑,媚着嗓音道,“这里人太多了……” “……”丰臣自是懂她话里的暗示,唇边笑意加深,便松开她,往外走了出去。 姬芹盯着他宽厚的虎背,以及衣摆下隐隐颤动的紧实唇瓣,一阵口干舌燥。 忙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耳语了几句。 而后再次看了眼房门口站着的赫连景枫,牵唇一笑,扭身走了出去。 在她转身之后,赫连景枫冷漠的视线便转了过来。 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阴鸷。 姬莲夜也看到了,轻声嗤了下,略带鄙夷的看了眼赫连景枫,便一门心思的盯着那扇紧关的房门。 郑灵溪盈盈圈水的眸子写满了犹豫和不安,甚至还有一丝的愧疚盯着赫连景枫。 而本看着姬芹离开的背影的赫连景枫却突地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郑灵溪心一抖,竟是心虚的垂下了头。 赫连景枫微怔,继而黑瞳一眯,浑身散发的气息又冷了分。 他这幅摸样,让石阶下站着的叶启贤硬是不敢靠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而这时,房门被从内打开。 铁叔清肃着脸走了出来。 姬莲夜忙朝他走了两步,一双星目写满焦急一个劲儿往屋内瞅,“她现在怎么样?有危险吗?” 铁叔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姬莲夜本就不是耐心之人,伸手就要去揪铁叔的衣领。 却被赫连景枫拦了下来。 凝着眸子威胁性的盯着他道,“皇上!” 姬莲夜冷笑,一张脸青白交加,已是顾不上和他挣口舌之交,看着铁叔,压着沉沉的怒意道,“到底如何了?” 他嚣张粗蛮的动作,铁叔本该怒的。 可一想他也是担心屋内的人,硬是忍下了。 却没有看他,而是对着赫连景枫道,“暂时无碍,不过她现在身子很虚弱,要多休息……”说着,看了眼院内堆满的人,眉头一皱道,“她现在需要静养。” 赫连景枫没说话,而是紧盯着铁叔,似乎非要他说出些什么来。 而姬莲夜在听得他的话之后,便开始撵院内的人。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他,赫连景枫,铁叔,以及杵在院内不走的郑灵溪。 铁叔迎视着赫连景枫的视线,眼角轻轻抽动了几下。 叹气,却保持沉默。 越过他便要往外走。 然,赫连景枫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皇叔……” 皇叔?! 多少年没听他这般唤过他了?! 铁叔往前走的步子一顿,眼瞳暗了暗。 却仍旧不说话,缓缓拂开他的手往外走了出去。 姬莲夜眯了眯眼,退后几步又靠在了木柱上。 一双眼睛防备的盯着赫连景枫,像是生怕他突然闯进去做什么一样。 赫连景枫心里压着一股戾气。 面具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看了眼姬莲夜,又定定看着关紧的房门一阵,转身,步下石阶。 路过郑灵溪的时候,他好似说了一句什么。 郑灵溪脸色猛地一白,身形竟是忍不住虚晃了几下。 而赫连景枫却已经越过她走了出去。 郑灵溪盯着他伟岸的背影,鼻尖发酸。 双手捂住的相互搅动了下,最后还是跟了出去。 姬莲夜见人都走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星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口。 好一会儿,他才起身,走到房门口,打开,慢慢的跨步进去。 微风从打开的门缝里钻进,吹得珠帘哗啦啦的直响。 姬莲夜唇一抿,忙转身将门阖上。 生怕那响声惊扰了睡梦中的女人。 转头看向珠影深处的床榻,他微微梳了几口气,过去,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阵雏清菊的香气。 雏清菊的香气也是极淡的,所以并没能压住这满屋子的血腥味。 姬莲夜浓眉皱了皱。 朝床边走了去,拉过床头的小凳子,坐下。 看着榻上脸色白得不像话的小女人,心脏疚痛了下。 他拉过她露在被褥外的手,有些凉。 他轻轻揉了揉几下,有了点温度之后,他才微微打开被褥的一点,将她的手飞快放了下去,又迅速掖好被角,像是担心这一点点的露风便将她给冻着了。 大掌轻放在她的肚子上,轻抚了两下,眼底逐渐曝露出点星柔光,声线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若是沈之乔现在是清醒的,定能叫他话里的浓情震骇。 “小东西,好好儿在你娘肚子里待着,你若是丢了,你娘会哭的……” 第413章 不要让我失望 第413章 不要让我失望 郑灵溪一路跟着赫连景枫回到了他暂住的房间。 刚走到门口,便见他负手背对着他,气场阴冷。 郑灵溪心房颤抖,硬着头皮往里走。 可是她刚踏进一只脚,便听见他阴测的嗓音传了过来。 “她怀孕了?” “……”郑灵溪一条腿都僵直了,将另一条腿也跨了进来,苍白着脸答,“恩。”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赫连景枫声线又是冷不丁的一沉。 郑灵溪屏住呼吸,蠕动着双唇,没出声。 “说!”赫连景枫暴喝,扭转身,一双墨瞳冷幽幽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灵溪被他突然地一吼弄得心脏猛缩,眼眶也不觉一红,“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赫连景枫咬牙,“那你说说,前些日子是多久?” 郑灵溪咽了咽喉咙,眼泪悬悬欲坠,“夫人刚来不久……嗯……” 话音未落,脖子上多出的一把铁钳似的大掌阻碍了她的呼吸,后背被重重撞到门房上,嘭的一声,痛得不是身,而是心。 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郑灵溪没有反抗,亦没有祈求,只是盈盈的看着他。 赫连景枫此刻无疑是暴怒的。 他心爱的人也是他最亲的人,再次怀了他仇人的骨血。 而他一向敬重的长辈,以及他曾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的女人,都骗了他,背叛了他。 这种滋味,燃起了他骨子里沉旳的嗜血。 他猛地收紧了虎口,赤红的双目是让人惊骇的杀意。 可郑灵溪却表现得无畏无惧,她现在唯一的想法是,死在他手上,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是,她是瞒了他,可她心里就不纠结,不痛苦吗?! 她……爱他啊,爱了他那么久那么久…… 心脏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割着她的肉,郑灵溪眉头痛苦的皱着,眼底全是斑红的青丝,眼泪滑过她消瘦的脸庞,滴进正掐着她脖子的手背。 那一瞬的凉意,让赫连景枫心颤了下。 他盯着她发红的眼睛,那落下的泪,也仿似沾了血。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赫连景枫收了手。 皱着眉头转了身。 郑灵溪大口呼吸着,抚着发疼的脖子,怯怯的看着他。 他近在咫尺的背影孤冷的让她心疼了。 郑灵溪抿着唇默默的哭泣。 好一会儿,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爷,灵犀知错了,您若是觉得杀了灵犀会让您好过一些,那么您便杀了灵犀吧!” “……” 他不说话的时候,冷得像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郑灵溪低下头,抽泣着没再敢开口。 以为他再也不愿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准备一碗红花送过来……”声音冷血。 红花?! 郑灵溪眼泪卡在眼眶,抬头盯着他的背影没动作。 赫连景枫此时也转过身,幽黑的双瞳冷若冰渣,“不要让铁叔知道。” “……”! 郑灵溪心头一骇,颤着嗓音道,“爷,您,您要干什么?” 赫连景枫看了她一眼,眯眸,虽未开口,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郑灵溪心都凉了。 白着脸摇头,“爷,您不能这么做,夫人的身子……”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赫连景枫眼又赤红起来,盯着郑灵溪的脸的眼睛充满了警告! 郑灵溪唇瓣一抖,呼吸不稳的看着他,却仍旧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爷……” “灵儿……” 郑灵溪心房猛然一颤,瞳仁儿激动轻旋。 这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唤她灵儿…… 可是这一声灵儿,她多少年没听到了?! 她喜欢他低低沉沉唤她灵儿,亲近的人一般唤她溪儿,而不会挑她中间的字唤她。 可他是不一样的,而她也喜欢他的不一样。 赫连景枫目光沉着,可那黑瞳深处,又似乎夹杂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负累和痛苦,“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郑灵溪知道,这一刻,即便他真的让她死,她也会毫不犹疑的去死。 只为他一句: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 沈之乔这一觉睡得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睡梦中,她总感觉有一只软软的小手儿不停的摸着她的脸,柔柔的触感让她的心一阵温暖。 她喜欢也享受这样柔柔的抚摸,忍不住用脸蹭动着小手儿。 可是下一刻,脸颊的抚摸消失了。 她慌的睁开了眼,却没有看到那双小手儿的主儿。 而是一脸漠然盯着她的赫连景枫。 他的眼神儿很冷,让她有种看到了侩子手的错觉。 舔了舔唇瓣,沈之乔脸色有些青白,水眸不安的晃动。 眼尾却又在扫到他大手上端着的瓷碗时停了下来。 缓缓转头看过去。 他端着碗的手放得有些低,她能清楚看到里面黑呼呼的药汁。 心里便更加不安起来。 她撑着手,艰难的往床侧缩动而去。 可是刚挪了挪身子,他却突然探手伸了过来,扣住她的肩头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沈之乔仰靠过去的同时,嘴唇也随之碰到了一抹微凉,眼瞳微微缩了缩,她忙偏头,可是下一刻,下巴别用力攫住,接着便是满口的苦涩…… 她拼命闪躲,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她死命摇着头,就是不配合咽下这苦涩的药汁。 可是赫连景枫像是铁了心的,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沈之乔被迫仰高下巴,感觉那药汁在她喉咙口急急要闯进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挥开赫连景枫。 “哐当”一声巨响。 在只闻得她急喘呼吸的房间内异常响亮。 沈之乔猛地睁开眼,眼底是深深的恐惧铟。 她怔傻的盯着银白色的帐顶。 一秒,两秒。 她忽的用力深呼吸几口,像是溺水的人儿突然被救出深海,拼命的呼吸着能让她好受的新鲜空气。 她慌忙的去摸肚子,平坦的肚腹上微微的凸起让她微放了心。 可是很快的,她察觉到空气里不同寻常的阴霾。 她眼皮猛地一跳。 转头往床外看去。 当看到冷冷坐在床头盯着她的赫连景枫时。 沈之乔受惊儿似的豁然坐了起来,动作太急扯到了肚子,让她疼得大抽了口气。 可她还是抱着肚子缩到了床里,靠在墙面儿上紧张而防范的盯着他。 赫连景枫一只手保持着抬起,在看到她惊慌闪躲的摸样时,微眯了双眼,缓缓放了下来。 可是那一双墨瞳却泛着寒捩的疝气。 沈之乔咬着唇,将本就苍白的唇瓣咬得更是白了分。 她不确定他要做什么。 她甚至不确定,刚才她所经历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为了确定,她舌苔微微动了动,并没有那股让她恐惧的苦涩味。 可是这并未让她放松警惕,因为她看到了床榻下四分五裂的碎磁,以及溢得满地都是的药汁。 心口泫然缩紧。 沈之乔缩了缩肩膀,看着赫连景枫的水眸多了丝惶恐。 她知道,她今天突然的晕倒,肯定让他知道了什么。 若说她与他过往相处的六年还剩下什么,便是她对他性格的了解。 论残忍,论狠心,便连姬莲夜都比不过他。 “灵儿,再去熬一碗药来!”赫连景枫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沈之乔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 沈之乔一听他的话,呼吸便急促起来。 这才注意到,这屋子里不止他二人,还有一个郑灵溪。 慌乱晃动的眸子落在郑灵溪身上,她脸上的沉重和盯着她悲悯的眼神儿让她的心都碎了。 眼看着她转身走了出去。 沈之乔猛地抓紧肚子上的衣服,错乱的看向赫连景枫,嗓音抖得不像样,“什么,什么药?” 她隐约猜到了,可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出了口。 第414章 等你来取我的命 第414章 等你来取我的命 县府一处隐蔽的树荫下。 姬莲夜一脸沉厉,盯着将他心急火燎从沈之乔房间里找出来的姬修夜,“什么事?” 姬修夜在黑暗下的眸子有些发光,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线道,“安插在赫连一众内的暗位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父皇宼藏的地方?” 姬莲夜神色一凛,紧声问,“消息准确吗?” 姬修夜脸上有些犹豫,“消息确是我们的人传回来的,至于可信度,只有去看一看才可知。” 姬莲夜抿唇,微垂着的眉头皱了皱,声音低沉了分,“不管是不是真的,试过才知道!” 姬修夜赞同点头。 “父皇和母后被关的地点在哪儿?”姬莲夜肃着脸问。 姬修夜道,“就在花荥镇!” 花荥镇?! 姬莲夜星目闪过狐疑。 暗自思量着,这消息的准确程度。 可是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想放过,毕竟,他的父皇和母后在这世上可就一个。 而且,若是顺利救出他们,他就再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想了想,还是道,“带上一些可靠的人出发!” 姬修夜脸上呈出跃跃欲试,“已经准备好了,已经在那个地方等着您!” 姬莲夜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往身后某个方向不放心的看了看,轻吸了口气,而后才道,“走吧!” …… 对于她不安的问话,赫连景枫保持沉默。 那双看着她的黑眸除了冷还是冷。 沈之乔拳心一点一点攥紧。 受不了他故意卖弄玄虚让她不安焦虑的态度,低吼道,“你到底要给我喝什么药?!” 她的声音虽是极为愤怒的,可是她太虚弱了,说出的话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极为耗费她的经历。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便感觉喘得不行。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沈之乔将头靠在墙壁上,微阖着脸,深呼吸了几口。 而后才抬高眼皮看着赫连景枫。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虽然两人什么都没说,可硬是有种硝烟弥漫之感。 沈之乔很累,也很饿,怀孕且身体虚弱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耗费。 于是她选择再次打破这沉默的僵局,开口道,“赫连景枫,我不会喝的!” 她不想跟他玩我猜猜猜的游戏。 明确的告诉他,他要给她准备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喝! “你必须喝!”赫连景枫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冷静平静,没有喜怒,好似就在说一日三餐那般平常普通,“你不喝,我就喂你喝!” 他或许自己不知道他这不温不火的态度有多残忍,又有多让人生厌。 沈之乔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的牙龈颤抖着,“赫连景枫,你这个恶魔!” “等会儿药来了,不想受罪的话,自己喝下。”赫连景枫恍若没听见她愤怒的话,风轻云淡的说道。 沈之乔心里裹着一团怒火,那火将她浑身的血液烧得滚烫,她真恨不得,生吞了他! “不会很痛,忍忍便过去了。”赫连景枫继续说着冷血无情到令人发指的言辞。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知是因为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还是被他的残忍愤怒到不行。 她白皙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珠,长而卷的眼睫痛苦的扇动着,她缩着身子,让自己紧贴着墙壁,以此来寻找那一点可怜到几乎没有的安全感。 她知道的,他今天是来真的,他真的要打掉她的孩子 那股钻心的痛几乎让她眩晕过去。 她撑起眼皮,大眼在房间内快速的逡巡。 “铁叔早早便睡下了,奇峰正守在铁叔的房门外”赫连景枫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盯着她淡声道,“至于姬莲夜呵他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县府” 沈之乔心房猛颤,盯着他的大眼先是不可置信,而后便是惊怕和陌生。 赫连景枫以为自己已经提前做好面对她憎恶的目光的准备,多年来练就的铁石心肠,他以为他也可以这么对她。 可是她眼神儿还未露出憎恶,只是带了点点陌生和害怕,他便有些撑不住了。 喉结微微滚动了下。 或许是怕自己心软,或许是逃避一些什么。 他低下了头,不去看她的脸,她的眼。 继续说着残忍的话,“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相信我,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死不了,而你肚子里的孽种,如何也留不得!” 沈之乔眼眶蓦然发红,这一刻,她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无助和眼前的男人的残忍,她苍白的笑,“死不了也活得不痛快是不是?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死不了也活得不痛快?! 赫连景枫心尖儿还是冷不丁的痛了下。 轻搭在床沿的拳头微微收了收,他尽力无动于衷的盯着她,“就算活得不痛快,这个孩子也不能留!” 沈之乔垂下头,瘦削的肩头轻轻颤动,嗓音如被家人遗弃的孩子,无助的低喃道,“为什么?你已经即将要实现你的大业了,拓跋御也被你” 说到这儿,沈之乔霍的抬头,满脸是泪的看着他,“拓跋御,拓跋御真的,真的快……” 话未说完,声已哽咽。 赫连景枫眸光暗沉,灼锐的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没错,拓跋御快死了,而他的江山,也会落在我的手中!” “赫连景枫,我真想杀了你!”沈之乔激动打断他的话,怒红着眼睛瞪着他。 本以为可以从头到尾保持冷漠。 可这一刻,在从她口中听到她想杀了他的话,赫连景枫还是疯了。 黑瞳结上厚厚的冰块,他双目猩红,倾身便一把扣住了她尖削的下颚,冰凉的面具几乎要贴着她的脸,呼出的气息灼热而不规律,“杀了我?好!很好!” 他嘴角露出骇人的弧度,那么的阴森可怖,“你确认要杀我吗?我的知儿?” 沈之乔感觉下巴快被他捏碎了,却不屈的瞪着他,那样子好似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一般。 赫连景枫眼眸一暗,只是一瞬,他掩住内心深处涌上来的苦涩,换上了冷血无情的外衣。 他笑,笑得疯魔,“好,有朝一日,我定将长剑递交你手,等你来取我的命!” 他停住,目光冷彘起来,“但是,在这之前,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拓跋御是如何死在我的手里而首先给他陪葬的!” 他狠狠抓住沈之乔的肚子,用力一握,“便是他的亲生骨肉!” 第415章 就痛一会儿 第415章 就痛一会儿 “嗯唔”好痛! 沈之乔疼得虚汗直冒,用力抓着他的手背,不两下便将他的手背抓出几道红痕出来。 赫连景枫却不觉得疼。 怔怔看着她的肚子,眼底飞快闪过狠辣,不甘,甚至还有一丝遗憾。 “赫连景枫,你放手”真的好痛! 沈之乔大口呼吸,眼泪将她惨白的小脸淋盖。 赫连景枫抿住唇,总算大发慈悲的收了手! 沈之乔猛地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拖着疼痛的身体往床脚躲去,那惊吓的摸样,像极了受伤的小猫儿。 让赫连景枫的心,又生生疼了疼。 别开眼,他突地闭上双眼,靠在床头上,结实的胸膛大力起伏着,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现在的沈之乔就如一只惊弓之鸟,整个神经儿高高吊起,得不到解脱。 她时时刻刻担心着,恐惧着,她害怕下一刻郑灵溪便端着那晚“毒药”走了进来。 她捂着肚子,那种煎熬快将她逼疯了! 还有她爱的他,他现在好吗? 沈之乔蜷缩着双腿,抱着头,忍不住的低低啜泣起来。 原谅这一刻的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 虽然她并不想在此刻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不堪。 可是一想到他的情况若真是他说的那般,她便止不住心痛难过。 女子压抑的啜泣声,恍如锋利无比的匕首,一下一下插着他的心窝子。 赫连景枫缓缓打开眸子,黑瞳睁开那一瞬,竟是满池子的温宠,可是转瞬的,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冷酷。 他清幽幽的盯着她,没有开口。 或许以为她哭够了便好了,可是好一阵子过去了。 她依旧哭着,仿似不会停了。 墨瞳微微一缩,不是说她现在身子弱吗? 她是怎么做到哭这么久还不停的?! 沈之乔其实已经很累了,可是因为担心难过,她不敢闭上眼睛睡死过去,可是不闭上眼睛,她就想哭。 所以才坚持了这么久。 许是真的受不了她嗡嗡的哭泣声。 赫连景枫烦躁的瞥了眼房门口。 暗想这药是否煎熬得太久了些。 “阿景” 低低的嗓音,带着某种祈求,熟悉的在他耳畔响起。 赫连景枫背脊一震,黑瞳深旋,盯着她。 “他也是我的孩子!”沈之乔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恳请的看着他,“把他留给我……” 赫连景枫拳头又是握了握,“连煜和青禾,我可以留下。” 言外之意是,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打掉! 沈之乔崩溃,“齐暮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也是我的孩子啊,你到底凭什么说打掉就打掉!” “因为拓跋御也是你的仇人!”赫连景枫猛地爆出一句惊雷,拳头上的骨节吱吱的响,“因为他拓跋一朝,是你和我的仇人!” 仇人?拓跋御怎么会是她的仇人? 沈之乔生生怔了一秒,不解的咽了咽口水,心却微微提了提,张了张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什么仇人?!” 赫连景枫盯着她的黑瞳闪过犹豫,最后只是硬声硬气的道,“你只要知道他拓跋御也是你的仇人。” “我不知道!”沈之乔以为他只是卖弄玄虚,故意离间她和那人的关系而说的。 赫连景枫见她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而是掀起衣摆往房门走去。 打开,便见郑灵溪犹犹豫豫又惊惊恐恐的站在门口,而她手上还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墨色瓷碗。 似乎没料到房门会突然打开,她明显怔了下,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慌张。 赫连景枫拧眉,从她手中强自取过瓷碗逦。 转身,嘭的一下又将房门阖上了。 郑灵溪只觉迎面一阵飓风拂来,便将她和里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她脸有些白,并未离开,身子笔直,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门。 沈之乔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近她,没有一刻,她这么憎恨这个男人。 对,是憎恨! 她瑟缩的蜷缩在床脚,神经高度集中在他手中的墨色瓷碗上。 床榻往下陷了陷。 沈之乔的心也跟着一抖。 赫连景枫坐在床沿,黑眸泛着冷幽幽清洌洌的光,凉凉道,“喝了吧!” 沈之乔摇头,唇瓣颤抖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赫连景枫眯眼,将瓷碗往她面前递了递,“听话知儿,喝了它!” “不”沈之乔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双手护住肚腹,眸内恐慌泛滥成灾。 赫连景枫低头,目光幽幽看着碗里黑色的药汁,“两个选择,一,自己喝;二,我喂你喝!” 沈之乔真恨他,脸也青了,喘着粗气瞪着他。 她努力呼吸着,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齐暮景,你知不知你好残忍” 赫连景枫端着瓷碗的指紧了紧,抬起寒气漫盛的双瞳看着她,“知儿,我会弥补你” “我不要你的弥补,我只要孩子!”沈之乔白着脸吼他。 赫连景枫唇瓣收紧,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倾身,一把将她拽了过来。 “啊”沈之乔吓得大叫了声,身子不受控制往他身上扑去。 不及她稳住身体,他又忽而将她搬转了身体,面对着帐顶,而他的手也随之扣住她的下颚,逼迫她仰头。 沈之乔浑身冰凉,这一幕,就跟她之前梦见的一样。 眼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她死死闭咬着嘴,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怨恨的瞪着他。 赫连景枫看着她咬紧的唇瓣,目光有类似心疼的光芒闪过,“知儿,我不想弄伤你,张嘴” 沈之乔摇头,若是目光能杀死人,他赫连景枫已经不知被她杀了多少次! 郑灵溪在外听见屋内的动静,心一骇,便要推门而入,可是手才刚碰到房门,她停了下来。 耳边回荡的是他清冽温醇的嗓音:灵儿,不要让我失望! 踏上前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 …… 屋内。 赫连景枫迎上她倔强憎恨的目光,心房还是不可避免的疼了疼。 可是,这碗药! 她今日必须饮下! 微微眯了眯眼,他猛地将她的下颚往下一拉,便要将药汁灌进她嘴里。 沈之乔唇上都是血,是被她自己咬得,也因为他突然地一拉,牙齿刮过柔嫩的唇瓣所致,便连她皓白的牙关都是血。 赫连景枫端着的药碗生生一滞。 黑眸缩紧,再缩紧。 他逼迫自己无视,再次将碗松了过去。 唇上多出的那一抹冰凉,将沈之乔的心也冻得发疼了。 她几乎要绝望得大哭出声。 眼看着黑呼呼的药汁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唇瓣,沈之乔终于低呜出声,像极了受了重创的小兽。 她难受的闭上眼,晶莹的泪珠如瓢泼大雨从她眼眶涌出,因为这极致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将她苍白的小脸印得暗淡而憔悴! 或许是她脸上的痛苦,又或许是她如小兽般无助的低泣声,又或许是她倾盆的眼泪,赫连景枫推进药汁的手,顿了下来。 一双黑漆的双瞳盯着她紧闭的眼睛,一股剧烈的疼痛又心往上,直击他的脑门,他簇紧眉宇,眼眶竟也泛出一阵湿润。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打消他做接下来的事的冲动。 他咬牙,声音低低的,似哄似慰,甚至还带了些些沙哑,让人误以为,他也有一些痛心的因子在里面,“知儿,一会儿就好,就痛一会儿。” 他说着,下颚一绷,猛地抬手往她嘴里灌去。 万分紧张之际,房门啪的一声被推开。 接着一抹物体飞速朝他袭了过来。 赫连景枫眉一凛,搂着沈之乔旋身闪过,可手里的药汁却洒了满床。 抿着唇,赫连景枫看了眼在地面上滚动着棕色细珠,眼底怒意一闪,抬头瞪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人。 在看到来人时,眉头微恼的皱了皱,看向了在他身边把不知所措站着的郑灵溪。 “不用看她,不是她通知我的!”声音有些沉,压着怒意,他往前走去,“景枫,把沈丫头给我!” 第416章 我是你妹妹 第416章 我是你妹妹 “铁叔”沈之乔惊魂未定,看到突然出现的铁叔,就如溺水的人儿抓住了一条救命之绳,挣扎着身子想从赫连景枫手中脱离。 铁叔目带怜悯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人儿,牵唇宽慰,“别怕沈丫头,铁叔来了!” “呜呜”沈之乔点头,更加的急切往他的方向挣着。 而赫连景枫面具下的脸却是铁青一片,“铁叔,太晚了,您不如回房歇着吧!” 铁叔眉头一皱,看着他,“景枫,你何故如此固执?那孩子也是你的。” “铁叔!”赫连景枫紧声打断他,略有顾忌的看了眼沈之乔,声音微哑,“你不要说了,我主意已定!” 铁叔盯着他,苦笑。 都是执念啊! 摇头,“今日之事发生之后,我便料想你定是容不下这孩子,只是不想你竟着急至此。” 他便是放心不下,是以准备过来看上一看。 不想一出房间,便见段奇峰站在他门前。 甚至无需多想,便知了他的打算。 所以他才躲开段奇峰,赶了过来。 看了眼床上洒落的药汁,铁叔心有余悸的深吸口气。 幸好,还来得及! 赫连景枫唇瓣微动,只道了一句,“这个孩子不能留!” 铁叔蹙眉,沉吟了片刻,方转头看着杵在门口的郑灵溪。 郑灵溪一愣,像是懂了。 忙伸手将房门关上了。 赫连景枫见状,黑瞳沉厉了分,盯着铁叔。 铁叔又朝他走了一步,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才道,“景枫,这个孩子也是你的。” “铁叔,我说了,不要再说!”赫连景枫气息明显粗了,盯着铁叔的眼充满了警告。 铁叔苦笑,又去看沈之乔,喃喃道,“沈丫头的孩子还得唤你一声舅舅,你如何忍心!” 舅舅?! 意思本还有些恍惚的沈之乔,听到这两字,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有惊讶闪现。 赫连景枫轉拳,眼中却是挫败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看着铁叔,“铁叔,什么意思?什么舅舅?!” 铁叔勉强牵唇,提了口气,“沈丫头,不对,铁叔应该叫你静知丫头,赫连静知。”停了停,眼底划过一丝温柔,“她希望你娴静温婉,知书达理,所以取名静知!” 沈之乔惊愕的张了张嘴,茫然的盯着他,“铁叔,我,我还是不懂什么,什么赫连静知,你,你为什么说我应该是赫连静知!” 铁叔戚笑,“你和景枫同为赫连一族的后人,景枫是你的哥哥!” 什么?! 沈之乔心里像是突然之间撑下七八桶水,一颗心在水中飘着,着不了地。 脸色白了白,她去看赫连景枫。 却发现他垂着头,可她圈住她的胳膊却是坚不可摧,牢固得不让她挣脱分毫。 就如,好似这个消息不仅让她震惊了,他也同样的难以接受! 沈之乔大大呼吸几口,猛然记起赫连景枫曾经跟她讲的一个故事,以及铁叔曾说,你和她真像 她还弄不懂,现在经铁叔一说。 她便一下明白了。 那个故事里的死后被丢弃的女人,就是她,不对,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生母。 沈之乔觉得匪夷所思,脸上渗出不可置信,眼底却是波涛海浪,狂狷肆涌。 难怪赫连景枫会说,那人也是她的仇人 …… 好一阵子的沉默之后,赫连景枫黯哑的嗓音响了起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这个孩子,打掉吧!” 沈之乔微睁大眼睛,“我为什么要打掉这个孩子?就算和他有仇,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跟那人有仇的是这具身体之前的主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样说有那么点没情没味,毕竟她好歹也借用了人家的身体。 可是因为这样,就要让她恨他,从而打掉她的孩子,怎么可能?! 赫连景枫没想到知道真相之后的她,还是这么义无反顾坚定的要留下这个孩子。 心下不免怒了,瞪着她道,“你要为仇人生孩子吗?知儿,你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父皇吗?” 对不起也是她赫连静知的事,她还真没感觉到有什么对不起! 蠕了蠕唇,沈之乔垂下头,小声道,“若是不生,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孩子?!” 赫连景枫默了,却并不打算放弃,抬眸便要唤郑灵溪再去熬一碗药来,却抢先被铁叔打断。 “景枫,你之所以不让沈丫头!”他唤习惯了,竟发现改不了口了。 铁叔愣了愣,摇头,“你不让沈丫头生下孩子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仇恨吗?” 赫连景枫唇瓣狠抽了下,厉眸盯着铁叔,没说话。 铁叔又叹了口气,“景枫,你和沈丫头,你们是兄妹,他日,你若是大业即成,你会是新朝的皇帝,到时,沈丫头的身份也会昭告天下,成为新朝的公主,而你们的关系,仅仅只能是兄妹,其他的,你应该放下!” 赫连景枫眼底寒光一现,冷冷掀唇,“谁说我要将她的身份昭告天下,赫连静知已经死了,她现在的身份就是沈之乔,他日,她会是我的皇后!” 皇后?! !! 沈之乔呼吸一紧,睁大眸子盯着他。 他和她的关系是兄妹她怎么可能做他的皇后?! 想到什么。 沈之乔心脏猛地一跳。 瞳仁儿也巨缩了圈儿。 难怪在侯府的六年,她明明感觉得到他对她的疼惜和爱护,也明明感觉到他对她是有欲望的,可是每到关键时刻,他总是逃避不碰她。 她之前不懂,也因为后来的沈书知误会了他,以为他将她当成了替身。 现在看来,他不碰她,并不是因为不爱她,或者,将她当成了某某人的替身,而是另一个可怕的原因!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而亲兄妹又怎么可能 沈之乔生生打了个寒颤。 却在下一刻,明显感觉圈住自己的臂膀又紧了紧。 低头看了眼那条结实的手臂。 沈之乔由心理产生了排斥。 她开始挣扎,不想和他靠得这么近。 而她越是挣扎,赫连景枫便越是更紧的抱着她,丝毫不顾及在房间内的除了她二人以外,还有一个铁叔。 铁叔也没想到他竟还抱了这一份心思,心头沉了沉。 又见她二人,一个挣扎一个捆缚,眸光微暗,道,“景枫,纸包不住火,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你和沈丫头的关系,你如何能抵住天下舆论?” “不会有人知道!”赫连景枫说得笃定,“只要皇叔不说,天下就没有人知道!” 也确实是。 这天下,除了铁叔,便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铁叔哑口。 造成今日这般的局面,他不是没有责任。 当初为了掩盖身份,便默许了他与沈丫头以夫妻的身份出现,甚至于,他二人同居一室,他也并未多言。 毕竟,全天下的夫妻可没有分房而睡的,尤其是他赫连景枫,就只有一个发妻,又洁身自好的情况下。 若是与他的发妻分房而睡,势必会引起众说纷纭,不管如何传,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 眯了眯眼。 铁叔沉沉看了眼赫连景枫。 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他看着沈丫头的眼神儿除了亲情的温暖以外,又多了丝其他不安定的悸动呢。 应是从沈丫头失去记忆开始。 为了侯爷的身份,当时他们费尽心思,不得已而利用了沈书知一家,而沈丫头也是在那时被真正的齐暮景推撞到大石上而失去了记忆。 便是从那时开始,他对她便不一样了吧! 他明知道却没有阻止他这种情绪的蔓延,说到底,也是他的过错! 似乎能察觉到铁叔的想法。 赫连景枫淡声道,“皇叔,我要她,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铁叔目光微缩,没出声。 沈之乔摇头,脸上写满抗拒,“赫连景枫,你疯了吗?我是你妹妹,你这样,是乱伦!” 第417章 子留母丧 第417章 子留母丧 赫连景枫唇瓣涩然一弯,裹着厚重的浓情盯着她,“乱就乱吧,我不在乎,而现在……”他盯了眼她的肚子,“我要先解决你肚子里的东西!” 沈之乔大骇,两只纤瘦的胳膊拼命挣扎起来,“她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是吗?”赫连景枫不咸不淡低声说了句。 “景枫,沈丫头的孩子不能打掉!”铁叔再次重复,言辞认真。 赫连景枫眉一簇,看向他,“皇叔,我决定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个孩子,必须打掉!” 铁叔绷唇,“你若强行打掉她腹中的胎儿,沈丫头也会死!” 赫连景枫心一缩,目光微红,“什么意思?” 沈之乔闻言,也停下动作看向铁叔。 铁叔分别看了她二人一眼,方道,“沈丫头体质单薄,之前诞下两子时想来身子受了冲击,而今她怀孕之时,又经过剧烈的碰撞,导致她胎息异常不稳。总而言之,她和这孩子,要么都能活,要么,子留母丧!” 子留母丧?!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心凉了半截。 赫连景枫身形亦是猛然一颤,声线压低,极力克制,“什么叫要么都能活?要么子留母丧?!” 铁叔眼眸也是一暗,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也黯哑了分,“她这样的体质,若是强行打胎,只能一尸两命,若是十月怀胎,孕妇很有可能难产,到最后,孩子或许还能活,而孕妇就……” 赫连景枫心房重重砸落,跌入谷底。 他本是不信的,可是看到铁叔逼真的摸样,恍然想起,当初某个女子也是这种情况,最后诞下女婴便过世了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信 而沈之乔早已被铁叔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手指颤抖的抚摸在上,心底绝望之时,又陡然升起一个坚定的念头。 就算是死,她也要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 今夜注定了是不平静的一夜。 在铁叔说出不能打掉沈之乔肚子里孩子的实情之后,段奇峰便心急火燎的敲开了房门。 紧接着,赫连景枫和铁叔皆脸色大变的急匆匆走了出去。 只将郑灵溪留了下来。 沈之乔有些紧张。 直觉,他们离开的原因,肯定与某人有关。 郑灵溪将她扶到了凳子上,自己则沉默得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这才将她重新扶到了床上。 可是她的眉头却从始至终都皱着,满腹心事的摸样。 沈之乔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今晚她脑子里灌入的东西太多,她需要消化。 可是赫连景枫和铁叔离开时警惕的摸样又总是在她脑海冒出来,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郑灵溪替她盖好被子,正欲离开,不想手却被她拉住。 不解的回头看她,却又在撞上的她清亮的眸子闪躲了下,有些心虚的,她错开她的眸子,“姑娘,有什么吩咐?” 沈之乔摇头,拉她坐下,声音紧张,“灵溪,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郑灵溪微讶,看着她,“姑娘不怪我?” 怪?! 沈之乔轻轻摇头,“我不怪你,你只是效忠于赫连景枫而已。” 郑灵溪怔了怔,叹气,“姑娘错了,我之所以那么做,除了效忠外,我其实也存了歹毒的心思。” 沈之乔目光平静,似乎也料到了,点头,“我知道。” 郑灵溪不得不再次怔鄂,“你知道?” 沈之乔挑眉,深吸口气勉强压住胸口涌冒的紧张,“你喜欢赫连景枫,你想我死我能理解。” “呵”郑灵溪听她说理解,竟是笑了笑,目光凄楚,“你又错了,我是想你死,可是我知道你不能死”看着她,眼神儿羡慕,“爷喜欢你,你若是死了,爷会难过我不想爷难过!” 沈之乔这才表现出些许惊讶,“那你?” 郑灵溪又笑,笑得悲凉,“刚才那碗药根本不是什么打胎药,而是保胎的补药!” “补药?”沈之乔咧了咧嘴。 郑灵溪点头,“我一早便得知你怀了身孕,本想告诉爷,但是铁叔却告诉我,你的身体不能打胎,否则便会一尸两命,所以我打消了要告诉爷的想法” 顿了顿,继续道,“而今天爷突然得知你怀了身孕,我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不甘。也动了心思听爷的命令,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再熬药的时候,我犹豫了。 因为我知道,打掉你孩子的代价,便是你同样也得死所以最后我便熬了一碗补药送了过来,甚至于,我走到房门前还在犹豫” 她说到这儿便不再说话了。 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沈之乔心底还是震撼了下。 抿了抿唇,用眼角看了她一眼。 突然说道,“吓死我了!” 郑灵溪不解,抬头看着她,眼圈儿红着。 沈之乔瘪嘴,“虽然现在知道了那碗药是补药,可是当时,我真的快被吓死了,你说,要是我不禁吓,结果会怎么样?” 郑灵溪抽了抽嘴角。 她现在是在怪她没有提前通知她吗?! 还真是 咬了咬唇,一向温顺的郑灵溪头一次愤怒的瞪着她,“真是不知好歹!” 沈之乔就不说话了,幽幽的看着帐顶。 郑灵溪见状,也不再主动开口。 “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沈之乔转头看着她。 郑灵溪蹙眉,“什么?” “刚才赫连景枫和铁叔看上去很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沈之乔问,目光切切。 郑灵溪盯了她一眼,垂下头,摇了摇,“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沈之乔没有再问。 又转头看着帐顶发呆。 面上虽是没有任何表情,可心间犹如千万只小手抓着,难受! 突然地,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从她肚子处传了出来。 沈之乔和郑灵溪同时一怔。 沈之乔汗颜,摸了摸肚子,扭头看向郑灵溪,“方便弄点吃的来吗?好饿!” 郑灵溪收回在她肚子上的视线,好笑的看了看她可怜兮兮的脸,点头,“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沈之乔朝她牵唇笑了笑,表示感谢。 看着她转身往门外走去的背影,沈之乔嘴角一收,眼底暗光闪过。 第418章 物尽其用 第418章 物尽其用 走出房门外的郑灵溪同样是大松了口气,肃着容往门后看了一眼,牵裙往石阶下快步而去。 而屋内的沈之乔在确认郑灵溪离开之后,便拉开被褥坐了起来。 有些艰难的挪动发疼的身体,将鞋子套好时,她的额头已经沁出了些薄汗。 靠在床沿大口呼吸了几下,提袖擦了擦汗。 肚子又在此时响了起来。 沈之乔苦笑,安抚的摸了摸肚子,“别叫了,等会儿出去给你好吃的宝宝也是,要乖乖的,娘带你离开这里!” 从刚才赫连景枫和铁叔出去时焦急的摸样,便知发生了大事。 而郑灵溪与她说话之时,虽故作轻松,可眉头却死锁着,一脸的心事。 若是真发生了大事,那么县府内大部分人肯定已经集中精力在那大事之上,现在离开,无疑是最佳的机会。 沈之乔扶了扶腰,站在了床前。 稳了几秒,这才飞快套上外衣,又在梳妆台上抓了几个首饰,便往外走了出去。 可是刚走到半路,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沈之乔一吓,怔怔站在了原地。 来人是她见过的,北辽国的皇后姬芹,以及有过一面之缘的,眼神儿奇怪让她倍觉厌恶的男子。 姬芹看见她的样子,先是一愣,而后牵唇便笑了,“哟,这是去哪儿啊?” 沈之乔闭嘴,不说话。 姬芹眯眼,朝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男子冷笑,往沈之乔走了过去。 沈之乔警觉,双腿往过后退着,“你们想干什么?” 姬芹但笑不语,“当然是物尽其用!” 她话一落,沈之乔便感觉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花荥镇城门上。 已换上一身银白战甲的赫连景枫迎风而立,高扎而起的墨发在风中肆意凤舞,他右手握着一把银质的长矛,气势凛然。 在他身边站着的铁叔也同样一身深黑色的铁甲护身,一张疤痕错恒的脸颊在城楼暗火的照拂下,有些骇人。 另一边站着的段奇峰眉目煞气纵横,凛冽的盯着城口下的千军万马,手中握着的长剑几乎被他生生拧断。 “赫连景枫,你输了!”声音笃定,带着藐视一切的霸气。 赫连景枫握住长矛的手紧了紧,黑幽的双瞳盯着城下气势昂然身骑白马立于前方的男人。 他甚是张狂,甚至连盔甲也未穿,一袭红衣惹火,如涅槃的红凰,动一动,便能将天下燃尽一般! 隔着城楼的距离,他似乎便能看见他妖冶凤瞳内的必胜和霸气,以及对他千辛万苦前进至此的鄙夷! 赫连景枫呼吸一沉,抿紧的薄唇缓缓开阖,“拓跋御,未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现在便下定结论,还为时尚早了!” 他话一落,姬莲夜便领着姬修夜出现在了城墙之上,眯眸脾了眼马上的拓跋御,星目闪过惊讶。 他明明中了毒。 嘴角一牵,姬莲夜轻跐了下。 他拓跋御还真是“老”奸巨猾,竟然利用身中剧毒来迷惑世人,也不怕真死了! 啧了下唇瓣,他看向赫连景枫,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你把小乌龟怎么样了?” 赫连景枫嘴一抽,没搭理他! 姬莲夜怒了,“赫连景枫,你费尽心思将我引出侯府,你究竟将小乌龟怎么样了?”眯了眯眼,“你该不会?” 赫连景枫黑了脸,有一瞬怀疑,他是找他做同盟的,还是拆他台子的?! 铁叔蹙眉,出声道,“西凉皇放心,沈丫头没有大碍。” 姬莲夜挑了挑眉,狐疑的看了眼铁叔。 “孩子还在”铁叔声音低了低,似乎生怕这话传进了赫连景枫耳里。 姬莲夜这才缓和了视线,转而看向城楼下的拓跋御以及他身后密密麻麻长成一排一排的士兵。 眉一凛,道,“拓跋御带了多少兵力来?” 赫连景枫抿唇,“不知。” 姬莲夜撇嘴,也是,拓跋御突然带兵袭入,他估计都始料未及,这么会儿的功夫,怕是也不能知道。 只不过,他倒是对这拓跋御刮目相看,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出兵将花荥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星目厉了厉。 事前,赫连一族的势力可谓势如破竹,利用调虎离山之计往东陵王朝防守松懈的西面出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同时让拓跋御等人产生错觉,以为赫连一族会从西面一直攻入帝都。 却不想,赫连一族的势力其实一直都在鹭鸣镇一带。 在拓跋御领着众将士折返西面之时,赫连一族却乘胜出击,又从鹭鸣镇开始进宫。 这一前一后的冲击,许是将拓跋御的气焰打下去了。 之后直到花荥镇,赫连一族与拓跋御的战争都是节节胜利。 却与此同时,碧霞山庄的兵器也在拓跋瑞手中被赫连一族夺了去,拓跋瑞亦是生死未卜。 不得以之下,在赫连一族进攻花荥镇时,拓跋御则亲自挂帅,最后不仅收了箭伤,还中了毒。 种种迹象表明,他东陵王朝已是气数尽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不由开始怀疑,这些迹象皆是他拓跋御蒙混世人的计量。 所有的一切,便是为了今晚,与赫连景枫的最后对决。 而谁胜谁负,便取决今晚的结果了。 谁胜,谁便是今后这东陵王朝的主宰! 姬莲夜斜勾了勾唇瓣,眯眸看向一旁的赫连景枫,“三皇子手握北辽国兵力十万,加上朕的十万大军,便是二十万大军,而三皇子手中便有十五万大军,便是三十五万大军” 停了停,他继续道,“拓跋御的卓荆王有十万大军,镇国大将军便有十五万大军,笼统而言,他不过二十五万大军当然,具体他今日带了多少兵力前来还未可知,即便他将守卫皇城的所有兵力倾尽,集中今日这一仗,而将皇城生生弄成了无兵守卫的空城” 他轻轻一笑,继续道,“即使如此,在人数上,也是三皇子一方占据优势。” 赫连景枫动了动唇,看向他,只一眼又收了回来。 “倘若抽了朕的十万大军,三皇子尚有二十五万大军!”姬莲夜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朕以为,有丰臣这样的驭兽能人,皇上这一仗也必能凯旋!” 他话一出,赫连景枫,段奇峰以及铁叔皆是转头看向他。 便连姬修夜也微带了惊愕的投以视线。 赫连景枫呼吸一粗,越发觉得他今日就是来拆他台子的。 黑漆的双瞳缓缓一沉,他道,“皇上是何意?” 第419章 对阵 第419章 对阵 姬莲夜眯眼看了眼城楼下一副胜券在握的拓跋御,在心里又是嗤了声。 总之,他拓跋御如何他都看他不惯。 撇了撇嘴,转而看向赫连景枫道,“三皇子无需紧张,连夜就是说说而已,还能真抽了兵力?!” 赫连景枫眸光却一缩,在这种时候,他可没心思跟他“说说”而已?! 铁叔和段奇峰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可是气才出了半截,又听姬莲夜开口道,“只不过连夜这十万兵力……” 他说着,啧了下唇瓣,笑嘻嘻的看着赫连景枫,“三皇子有所不知,连夜带来的这十万兵力之前可是连夜的父皇亲自挑选操练,对连夜的父皇可是忠心耿耿,连夜就是担心,若是让他们知晓,他们即将付出生命为三皇子夺得大权,可三皇子却抓了他们的主子,不知,他们会怎么想?” 吸了口气,“或者,稍后与拓跋御的兵力战争起来,还能不能全力以赴呢?!” 他笑,星目嚼了璀璨而咄咄逼人的光,“三皇子,你说连夜的十万兵力,还能全力以赴吗?!” 在他身边站着的姬修夜一听他的话,唇角便展开一道弧,同样将视线落在了赫连景枫身上,他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抉择。 段奇峰听到后面已是怒火攻心,实在没想到在这般关键的时刻,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而且,十万大军皆是他父皇亲自挑选呵,还真是闲! 他这话明摆着有什么阴谋! 于是沉着嗓音开口道,“西凉皇的兵,自然听西凉皇的,能不能全力以赴,皆在西凉皇的金口之下。” 姬莲夜嘴角有笑,那笑却让人毛骨悚然,耸耸肩道,“段将军要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又看向赫连景枫,“那三皇子觉得,连夜能让他们全力以赴吗?” 铁叔拳心暗自握了握。 到现在,他的目的已经很明显。 他选择在此时为难赫连景枫,提出这样的问题,便是要他做一个选择。 要么,他的十万兵力为他所用,而赫连景枫必须在此刻将他的父皇母后安全送到他面前;要么,他这十万兵力究竟为谁所用就不一定了。 赫连景枫目光幽寒,盯着姬莲夜,“皇上就不担心,若是今晚景枫败了,您的双亲……” “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姬莲夜打断他,眸色却是深了深,直接道,“这就要看三皇子要取胜的决心有多少?现在便是三皇子做决定的时候!” 说到底,他也在赌。 若是他当真决心不放人,他就真的撤兵,不顾他父皇母后的安危吗?! 姬莲夜悄然轉拳。 而他之所以在此刻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看准他赫连景枫想成功的野心和决心。 而他的十万兵力于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赫连景枫瞳色又是深了深。 转眸看向正沉着气立于千军万马之前的拓跋御,多年来的努力和煎熬,以及身上背负的责任和众多人的期望,让他选择了对姬莲夜妥协。 微微垂下眸,对着段奇峰道,“带人来!” 段奇峰微微睁大双瞳,不认同道,“爷,您就不担心若是此刻将人放了!”愤愤的看了眼姬莲夜,“他就不会反悔,再次诡谋收回兵力?!” 赫连景枫抿唇,瞥向姬莲夜,像是也有同样的疑问。 姬莲夜弯眸,保证,“三皇子请放心,连夜保证,只要连夜的双亲安好,连夜这十万兵力便听候三皇子差遣。” 赫连景枫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奇峰!” 段奇峰不甘的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折下城楼。 见状,姬莲夜看向身边的姬修夜,“五哥。” 姬修夜一愣,微带不解的看着他,又在看到他眸中的深意之后,了然点头,随在段奇峰身后而去。 铁叔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人,略有顾虑的看向赫连景枫。 姬莲夜看见,笑道,“放心,莲夜只是让五哥保护好朕的父皇和母后”看向城下,“毕竟,稍后不定还有场硬仗要打,这兵马慌乱的,以防万一。” 赫连景枫和铁叔默。 继续将全副心思放在了城下。 …… 拓跋御在下早已等得不耐烦,倒不是急着开打,而是有更让他迫不及待的原因,他的女人! 见他们磨磨唧唧的,凤眸掠过一丝杀气,抬头看向城楼上的人道,“赫连景枫!” 一开口他就烦了,他真不习惯“仰视”他人。 暗自咒骂了声,抽了抽嘴角道,“赫连景枫,你若是现在弃甲投降,朕便留你一命!” 好不张狂! 赫连景枫还未开口,姬莲夜便率先呸了声! 赫连景枫看了姬莲夜一眼,而后才道,“拓跋御,你这句话,本皇子原样还给你!你若投降,本皇子定留你一命。” 但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将他这些天所承受的加倍还给他! “呵”拓跋御笑,似嘲若讽,宽大的轻轻一拂,挑起眼梢觑了他一眼,目光满是不屑,“赫连景枫,朕很难同情一个人,但是现在,朕真的很同情你。” 赫连景枫心一怒,却不愿输了气势,做那率先忍不住气的人,微扬高下颚,他冷笑,“同情?你是说,你拓跋御的丞相和女人,都在本皇子的麾下,这样,你同情本皇子?!” 丞相倒是无所谓,那个女人也在他麾下着实将拓跋御气炸了肺,可面上儿却无甚变化。 “不,朕同情你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啧了下唇瓣,“赫连景枫,你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以为从此之后便能翻身为主,朕同情你经历这么多,还能保持这份天真!” 不等他说话,他直冲主题,继续道,“朕实在没有闲工夫与你挣口舌之快。” 抬头看了眼他身边的姬莲夜。 两双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顿时“火花”四溅,皆是不屑的哼了声。 姬莲夜想,若不是不甘心被人牵着鼻子走,他今日非得集齐西凉所有兵力,压死他拓跋御不可! 拓跋御看他一眼之后,便连眼梢也再未落在他身上。 这便是鄙视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当他不存在! 继续道,“朕知道你现在的兵力加上西凉国和北辽国各十万大军便有四十万,现在城内的兵力便有十万,其他的二十五万集中在城外不远的平地上。” 赫连景枫听他分析,面具下的眉头浅浅勾了勾,“三十五万军力压下你的三十万大军绰绰有余!” “呵”拓跋御嗤笑一声,“谁说朕只有三十万大军?!” 赫连景枫唇瓣一绷,“卓荆王十万大军,镇国大将军的十五万大军,统共二十五万,本皇子说三十万还是多了!” 心中却在暗自思忖。 莫非他拓跋御将驻守在蛮荒之地,抵御其他小部落不时进攻的兵力撤了回来? 按理说不可能。 他如今还是东陵王朝的皇,绝不会做这不顾边境百姓死活之事来! 这样一想,他便认定他此言纯属危言耸听,微微放了心。 拓跋御仿似知道他的想法,嘴角笑意加深,“赫连景枫,你有同盟者,难道朕便不能有吗?” 赫连景枫心一沉,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天下笼统四个国家:西凉,东陵,北辽以及南诏。 蹙眉,难道是南诏国?! 可是南诏国本就地域狭小,只有一座城池。 兵力自是没有其他国家强盛,所以他当初在找同盟时,下意识便忽略了南诏。 并且就算是现在,他也觉得南诏国实在不足为患。 就算拓跋御有南诏国相助,与整体战斗而言,起不到丝毫作用! “赫连景枫,事关国统大事,你也太草率了!”拓跋御突然道,凤眸精锐,“南诏国虽国小,可在制作兵器等防御性较强的工具方面可是不容小觑。” 不然,已南诏国的国力,早就被其他三国吞并了! 南诏国立于湖海中央,又有精锐的兵器驻防,是以才能让其他三国迟迟下不去手,而且一般的人,便连踏进南诏国半步都不可能。 他笑,“所以,你以为碧霞山庄的兵器是那么容易便被你劫走了?!” 而且还是在拓跋瑞手中劫走! 说他天真,他还真是蠢! 他话一说完,一排举着箭卯的步兵便上前,砰砰的朝城墙放了几箭,却没有伤人,倒像是给他们演示这兵器的利害! 赫连景枫和姬莲夜都看到了那些步兵手中的箭卯。 一般的弓箭只能发一只长箭,可他们手中的箭卯却能发出不少于四只长箭的威力。 两人都眯了眯眼,盯着拓跋御。 赫连景枫一回想当日从拓跋瑞手中劫获兵器确实太过容易 蹙了蹙眉,开口道,“即便你有精锐的兵器,可你的二十五万兵力又如何能抵挡本皇子的三十五万大军?!” 第420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420章 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好!”拓跋御眯眼,那张狂的样子真是惹人讨厌,在他身侧坐在马背上的司天烬想。 在这时候,在他身后的众士兵纷纷让开至了两道,接着,一位身着暗灰色盔甲满脸胡渣的壮汉走了过来。 他一上前,便一只手放在左胸,朝拓跋御鞠了个礼,“在下乌拉嘢参见东陵皇。” 拓跋御点头,“乌拉将军无需多礼。” 乌拉嘢便站在了他的马下,抬头看着城楼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赫连景枫在听到乌拉嘢的名字时,眸色便飞快沉下。 乌拉嘢是北辽国出名的战神,体格健硕,机智勇猛,是北辽皇的亲信。 可如今他却站在了拓跋御的阵营。 赫连景枫抿了抿唇,看向乌拉嘢,“乌拉将军这是何意?” 乌拉嘢看向他,面上表情有板有眼的,“在下受吾皇所命,前来相助东陵皇”停了停,他继续道,“另外,在下必须通知三皇子,北辽国以皇后之命相助三皇子的十万大军,已经召回,现在受命于东陵皇!” 赫连景枫黑瞳猛然一缩,捏住长矛的指泛白,“乌拉将军在此刻收回十万兵力,真的是北辽皇下的命令吗?可是之前北辽皇也曾允诺以十万大军相助本皇子……” 乌拉嘢扯了扯眉毛,,“以十万大军相助东陵皇确是吾皇之命,至于允诺三皇子的十万大军并非出自吾皇之口”眸光厉了厉,继续道,“另外,还请三皇子交出皇后,皇上已于昨日废黜皇后之位,并令乌拉嘢将皇后遣押回北辽国,听后处置!” 赫连景枫面具下的脸渐现阴冷,没有说话。 而姬莲夜亦是一脸隐晦,眯着眼睛同样没出声。 铁叔脸上呈出点点灰败,盯着赫连景枫。 拓跋御很满意现在的情景,和他想象的一样。 淡淡挑眉,拓跋御开口道,“赫连景枫,现在是你二十万大军,而朕则有三十五万呵” 他笑,可笑容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所以,赫连景枫,认输吧!” 认输?! 赫连景枫冷冷一笑,“历来以寡敌众的战例不少,不见得你人多你便能赢!” 拓跋御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摸样悲悯的看着他,“赫连景枫,你以为朕坐上这把皇椅靠的只是人数吗?” 他斜了斜嘴角,眸光淡淡扫过他身边坐着的司天烬,“司谷主要不要说点什么,以加重你的存在感!不然,大家很容易无视你!” 司天烬皱了皱眉,转过深邃的眸子盯着拓跋御。 若是换做他人,估计就颤了。 可这人是拓跋御这个奇葩。 面对他锐利的注视,拓跋御撇撇嘴,“司谷主还真是低调!” 眯起魅邪的长眸,他再次看向赫连景枫,“今日不失为一个好日子司谷主和他的师弟丰臣团聚的好日子!” 赫连景枫眸色明显划过错愕,接着便是细微的波动。 丰臣驭兽的本事了得,也听说过他这位师兄也是个中高手。 依现在看,他拓跋御三十五万兵力,而他只有二十五万,本还有个驭兽师在,可现在却凭空多了个师兄出来。 种种表明,他似乎真的没有取胜的把握! 拓跋御脸上的邪魅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一脸的佞色和傲狂,凤眸燃出睥睨天下的气势,盯着赫连景枫,“你不想认输也不得不认输!为了等你来,朕可没少花心思齐暮景!!” 等他来?! 赫连景枫背脊一震,原来他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拓跋御邪肆一挑眉,突地抽出马跨上的长剑,长袖翻飞。 而在他即将举起长剑之时,他又霍的拽紧了剑柄,背脊挺直,凤瞳飞燃厉厉的怒火盯着城楼角落的方向。 …… 在他身后的将士本还兴奋的等着他发号施令,一见他突然地动作,纷纷不受控制的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一变化,同时也吸引了城楼上的姬莲夜和赫连景枫等人。 往众人的视线方向看去。 姬莲夜星目陡然一沉,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赫连景枫也不例外,握住长矛的手紧了又紧。 在城楼一侧的角落。 女子软靠在黑衣男子的身上,像是失去了知觉,而她的另一边是握着匕首抵在她咽喉的姬芹。 拓跋御凤目微微赤红,狠盯着角落的位置,极致的愤怒和心疼,让他的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根根暴突,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两人碎尸万段了。 而司天烬在看到那黑衣男子时目光便沉了沉。 “拓跋御,谁输谁赢不到最后有一刻很难确定。”姬芹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是听到了适才乌拉嘢的话,她目光发凉,盯着乌拉嘢,“乌拉嘢,本宫助皇上荣登帝位,且并未犯下大错,皇上凭什么废黜本宫?!” 乌拉嘢脸上露出鄙夷,“皇后娘娘,您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您实在想不明白,不明白皇上为何原因废黜您的后位,那边需要皇后娘娘随乌拉嘢回北辽国,您亲自问问皇上!” “回去?!”姬芹冷笑,“回去之后任由他处置是吗?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她愤怒低吼完,转而看向赫连景枫,“三皇子,本宫今日若是助你完成大业,你能答应本宫一事吗?” 赫连景枫眸色沉黑,微带失控的低吼,“谁让你这么对她,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她!?” 这个她,自然是无意识靠在黑衣男子身上的沈之乔! 姬芹愣了愣,疑惑,“三皇子,您之所以抓她来,难道不是为了今天吗?” 想到什么,她苦口婆心道,“三皇子,天下女子何其多,您大事一成,想要多少女子没有?又何必在乎这已成了他人之妻的女人?!” “放屁!”姬莲夜人不可忍暴喝,“姬芹,你赶紧也小爷放了她,否则,小爷扒了你的皮!” 姬芹抽了抽嘴角,心里没来由寒颤了下。 在西凉国的时候,她便知道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他说扒皮,绝对不是吓吓她而已。 但是现在,她前也是死,后也是死。 她没有资格再怕了! 深吸口气,她盯着赫连景枫,让他做决定。 赫连景枫一双眼死死落在沈之乔身上,目光寒寒扫了一眼姬芹,嗓音沉鹜,“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421章 朕立即下退位诏书 第421章 朕立即下退位诏书 姬芹眯眼,“我没有杀她,只是让她在接下来安静一些而已。” “姬芹,你若伤她一根寒毛,朕定让你生不如死!”拓跋御俊脸涨红,一颗心沸腾着想捏断她的脖子! “哈哈”姬芹大笑,“生不如死?我现在发生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等你来让我生不如死,我自己会死……” 她戚戚的看向赫连景枫,“既然你们都在乎这个女人,我姬芹就是死了,也要拉着她一起。只是不知,她若死了,生不如死的会不会就是你们,哈哈!” “你敢!”拓跋御低吼,便要跃身而上,幸好被在他另一侧的楼兰君拉住,“稍安勿躁!” 拓跋御心里气躁,听得他的话,红着目瞪了他一眼。 “她不想死!”楼兰君淡声解释,以免他发狂,“她若是想死,怎会向赫连景枫提要求?” 拓跋御眸光轻闪,他的话虽起了一定的安抚作用,可一想到某人存在危险,他便坐不住! “姬芹,你不可胡来,你想我答应你什么,你大可直说。”赫连景枫嗓音平稳,可拳头却紧握着。 姬芹嘴角的笑收了回来,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而后猛地拉过沈之乔抵在城楼的石栏上,而后才道,“我要你的皇后之位!” 赫连景枫嘴角猛抽,盯着她没说话。 “原来你要的是他的皇后之位。”那黑衣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姬芹心虚,“丰臣,你不会以为本宫和你有过一夜,便要一辈子跟着你的吧,你有什么?” “呵你误会了!”丰臣满不在意的一笑,他这一生随心所欲惯了,做事全凭他高兴。 所以他才答应她帮助她,也算是陪他一夜的报酬。 可是现在,他不爽了。 眯了眯眼,丰臣突然伸手去夺她怀里的人。 姬芹像是早有准备,一把摁着沈之乔往城楼下送。 她这一举动,可吓坏了不少人。 “丰臣,你闹够了没?!”一声不含喜怒的嗓音打断了丰臣的动作。 丰臣含笑睥望底下的一处,“师兄,师弟我可想你了!” 司天烬抿唇,黑瞳扫了他一眼,“那就滚下来!” 丰臣吐吐舌头,竟然真的跃身飞了下去,径直走到了司天烬的面前。 司天烬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一极具戏剧化的一幕,简直让人跌破眼镜。 赫连景枫眸光深幽不见底,压迫十足的盯着丰臣,好似在谴责他突然的背叛! 丰臣无辜的撇了撇嘴,“我从小就不是师兄的对手!” 所以他选择弃暗投明,不做无谓的挣扎,没意思,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而且,有他师兄在,他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在他一边也无甚作用。 赫连景枫胸腔卡着一口血,面具下的脸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三皇子,只消你一句话,答应与否!”姬芹抓着沈之乔,脸上写满不确定和慌张。 赫连景枫闭了闭眼,目光深深注视着沈之乔,良久,他才开口道,“我不会再丢下她!” 深瞳钳满坚定,他转而看向姬芹,“你带她过来,我承诺护你周全!” “哈哈还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姬芹深喘了一口,“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便帮你下着决定,而且我相信,你之后一定会感谢我!” 她说完,抓着沈之乔的衣领往后,让她仰靠在她身上,薄刀抵着她的脖子,冲拓跋御道,“传闻东陵皇甚为宠爱他的皇后,甚至不惜五年不理朝政,我十分好奇,若是让东陵皇在皇位和皇后之间选一个,东陵皇会选哪一个?!” …… 昏睡中的沈之乔感觉身体异常不舒服,像是在跟无数的人打群架,身体各处不时传来一阵痛意。 尤其是脖子上的痛意最为明显。 她颤动着眼睫努力想结束这场酷刑。 姬芹手中的铣刀已经有一些没入了沈之乔脖子上细腻的皮肤,对着城楼下迟迟不做决定的拓跋御再次吼道,“拓跋御,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选一个?!” 她说着的时候,为了加重威胁力,她手掌一个用力,将刀尖儿口一下没入了她的皮肤,血液瞬间冒了出来。 这尖锐的疼意,也一下将沈之乔刺激而醒。 她蹙着眉毛,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缓缓睁开双眼。 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她有片刻的恍惚。 可脖子上越来越强烈的痛意让她引起了警觉。 她微慌的睁大眼,猛地转头,便看见了拿着刀抵着她脖子上的姬芹,心猛地一凉,她下意识挣了挣身子,立刻便招来了姬芹的低喝,“不想死的话不要乱动,刀剑可无眼!” 沈之乔微怒,“姬芹,你想怎么样?你快放开我!” “我会放开你的。“姬芹阴测测的说着,目光却转而落在了城楼下,“不过,这最终取决你生死的还是要看他!” 他?! 沈之乔一愣,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一眼,她便被城楼下那一抹明艳惹目的红裳迷住了眼。 眼眶几乎立刻便红了。 沈之乔望着他,心跳澎燃加快,可又有无数的委屈从心尖蔓延往四肢。 下意识的,沈之乔朝前走了一步。 接着,头发被人一扯,又将她拽了回来,“别乱动!” “该死!”拓跋御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心疼的同时,便是满腔的怒火。 他这一声低喝,让姬芹笑了起来,“怎么?心疼了?!心疼的话就早做决定,若是要她,便立刻下诏退位!” 下诏退位?! 沈之乔呼吸一紧,转而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姬芹掀了掀脸皮,“意思就是,江山和你,拓跋御只能任选其一”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你疯了,我宁愿死!” “死?”姬芹冷笑,“别闹了,可以活着为什么要死?!告诉我,其实你也想知道,在你和江山之间,他会选谁吧?!” “变态!”沈之乔怒骂,“我根本不想知道,你若是用我威胁她,还不如让我死了!” 姬芹斜眼往城楼下看了一眼,突然揪紧沈之乔的衣领,微提高音量,凉凉道,“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她话一落,猛地将匕首往她脖子抹去。 几乎同时的,几道惊惶的男性嗓音同时响了起来! “姬芹,小爷要杀了你!” “住手!” “好,朕答应你,立刻下诏退位!” 最后一道声音一出,空气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见几道沉着的呼吸。 沈之乔眼眶酸胀,拳心一收再收,盯着姬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咬碎。 姬芹却得意急了,用两人能听到的嗓音道,“他果然很爱你,我不就做做样子吓吓他而已,呵真是不经吓,这就答应了!” 沈之乔气得牙齿颤抖,“卑鄙!” 姬芹鼻息轻跐了下,不再管她,看向城楼下,“东陵皇此话当真?!” 拓跋御握紧拳头,凤目深荛,紧盯着沈之乔。 在这一刻,他听不到周围的劝说声和唏嘘声,眼中只有她一人。 他甚至能看到她水润的眸子里那晶莹的薄雾以及涩涩发抖的身躯。 而沈之乔亦是,她的眼中在这一刻只容得下他一人。 所有的的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尽数放下。 他宁愿用天下换一个她,她怎么还能介意他用她换取他们的儿子呢?! 他肯定有其他的计划的,只是后来出了差错,所以才让她落在了赫连景枫手里。 他,依然是那个给了她最为热烈的情感的男人,她爱的男人 积水的眸子渐渐坚定,她看着姬芹,缓缓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姬芹一门心思都在拓跋御身上,等着他最后的决定,对于她的话,她只当没听见,“拓跋御,我最后问你一次,此话当真?!” 拓跋御下颚绷紧,薄唇缓缓开阖,“传朕口谕,朕自愿” “拓跋御!”一声低柔而富含情深的女声从城楼上传下。 拓跋御心一抖,凤目灼灼发光,盯着她。 沈之乔冲他微微一笑,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拓跋御,我不后悔,爱你……” 这一声,嘹亮而深情,那是一种刻骨的爱恋,迫急的传达给他。 拓跋御的心,深深的震撼着。 一同震撼的,还有赫连景枫和姬莲夜。 赫连景枫幽邃的双眸里是沉沉的落寞和孤寂,而姬莲夜却是苦涩和自嘲,以至于接下来飞快发生的一幕,让他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纤瘦的身影义无反顾的纵身跃下城楼,忘了所有的反应。 不仅是他二人,便连拓跋御也怔在了原地,心跳停止跳动,仿佛他自己也在跟着她一同堕落。 下一瞬,城楼下的赫连景枫,姬莲夜以及城下的拓跋御三人几乎同时朝那抹身影飞奔而去。 可是太晚了,谁也无法预料,从高空堕下的速度是那么的快。 第422章 睡着了 第422章 睡着了 嘭的一声,敲碎了几人的心。 接着…… “呃……该死!”男人懊恼的低咒一声,拧着眉头看着砸落在他身上并用双肘撑在他肚子上的柔弱女子。 她眼神儿恍惚的看着他,似乎还未回过神来逶。 男子扬天翻了个白眼,背部撞地火辣辣的疼着,语气也自然好不了,“女人,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可气的是,她又飘飘渺渺的觑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只是额上绵密的汗珠昭示着她此刻的情况并不好。 男人一吓,便要伸手托她起来。 可是手才一动,身上便一轻,身上的女人已经转移到了其他怀抱。 男子瘪了瘪嘴,跃身站了起来。 可是一动,身上的骨头好似断了般的痛着。 又是暗自低咒了一声。 拓跋御拥着怀里瘦削的娇躯,胸腔猛烈震动着,凤目猩红能滴下鲜艳的红色,他圈紧手臂,呼吸都不敢太过大声,他吻着她的发顶,似安抚她,又似在安抚他自己。 便连吻着她的唇都是轻轻颤抖着。 “之之,没事了,没事了……” 沈之乔眼底空洞,而双手却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她看着头顶上熟悉的俊颜,却是不确定的,分不出真假。 她身上很痛,虽然落下的时候地上没有想像中的坚硬,而是一片柔软,可是身体还是被震了下,再加上从高处坠落而下是身边环绕的飓风几乎将她的身子都吹散了,她现在很累。 只是凭借最后的毅力,她缓缓伸手,去摸面上的俊脸。 可是太累,手伸到一半,她便觉得无能为力,想睡觉,而她,也真的睡了! 可她是睡了,倒把某人吓得七魂不见六魂! 拓跋御呼吸一滞,在她伸出的手落下的一刻,他本能的伸手抓住,触手的冰凉,也似乎将他一颗心也冻结了。 他盯着苍白的小脸,凤目是狂躁的猩红,大吼,“楼兰君……” 楼兰君听见声音,清透的眸子闪了闪,好似这才从刚才突发的状况中清醒过来。 凝眉看去,便见某人几近陷入癫狂的朝他走了过来,“楼兰君,快,快看看她,快!!” 楼兰君吸了口气,上前几步,一把薅住沈之乔的手腕。 拓跋御屏着呼吸,拳头拽得紧紧的,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脸上的害怕那么明显…… 是的,他害怕,已经有了一个五年之别,他不想,更不能……失去她! 楼兰君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复杂,甚至于嘴角也隐隐抽搐着。 拓跋御见状,心揪紧了,低吼,“怎么样?” 楼兰君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沈之乔,微微眯了眯眼,再次抬头看向拓跋御的时候目光平静又似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淡淡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太累了,且她的身体有些虚弱,再加上这一折腾,耗光了她所有精力,所以现在……她睡着了!” “……”!! 拓跋御表情僵了,眼尾狠狠一颤,木木的看着在他怀里浅浅呼吸的人儿,顿时嘴一掀,哭笑不得。 双臂微微松了松,不想她睡得不舒服。 低头也不顾人多,在她额上印上了失而复得的轻吻。 “现在,我算是将功补过了!”适才‘自告奋勇’自我牺牲在城下给沈之乔当垫背的男子如释重负开口道。 拓跋御拧眉,看向他。 男子耸肩,“我刚才帮助姬芹抓了她,现在又救了她,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这个接住沈之乔的,便是司天烬的师弟,丰臣。 适才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便连一向冷静自制的楼兰君都忘了反应……好吧,他之所以出手,是被他家师兄丢出去的。 丰臣努了努嘴,瞄了眼仍旧稳稳坐在马背上的他家师兄。 不得不感慨,他家师兄不仅能力比他强,便连这处事也比他圆滑。 这样一来,他虽然抓了人家皇后,可后来不也救了她一命。 这拓跋御总不至于还为难他吧?! 拓跋御没说话,但摸样已是认同,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丰臣笑,贼兮兮的走到了司天烬面前,偷偷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司天烬白了他一眼,眼尾不动声色扫了眼拓跋御身旁的楼兰君,很快又收回了目光,落在了城楼上朝下投以注目礼的几人。 赫连景枫和姬莲夜在看到丰臣以身护住沈之乔时便重新折回了城楼上,皆是松了口气。 而姬芹则是一脸惨白,一只手捂住着小腹。 姬莲夜见沈之乔无大碍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射向姬芹,而后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姬芹往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 姬莲夜冷哼了声,“小爷说了要扒了你的皮!” “……”姬芹害怕得身子涩抖了下,转而求助的看向赫连景枫。 赫连景枫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冷冷的收回了视线。 姬芹绝望了,竟是泄气的蹲了下来。 而她的脚边有莫名的液体流淌而下。 姬莲夜注意到,眸光一缩,停在了她的前方。 姬芹抬头看着他,唇色发白,覆在小腹上的手一松,朝他摊开手掌,那是满手的鲜血。 姬莲夜喉咙一动,奇怪的喃了一句,“你自杀?!” 姬芹嘴角一抽。 姬莲夜啧了下唇瓣,她会自杀显然是不可能的。 目光落在她肚腹上插着的银簪,想到了什么。 星目又是一沉,“是她……” “呵……”姬芹笑,满目哀戚,“不然你以为我真舍得自杀?!” 若不是她出其不意给了她这一激,她怎么可能给她机会往下跳?! 姬莲夜心头莫名窒闷了下。 她既然有机会,而他们又离她这么近,她无需抱了必死的决心往下跳,只要朝他伸手,他会护她周全的。 嘴角苦涩扬了扬。 或许在她心中,认定了他和姬芹是一伙的吧?! 第423章 怎么这么慢 第423章 怎么这么慢 沈之乔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竟然仍然躺在她之前在县府所住的屋子里。 心一慌,她不禁怀疑她之前见到某人以及从城楼上跳下去都是在做梦。 毕竟,她这段时间真的很喜欢做梦。 一想到只是自己的梦境,沈之乔一张脸瞬间黯淡了下去。 正在她惆怅无比的时候,听见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以为是一些她不想看到的人,她索性便闭上了眼睛,身子微微往里侧了侧。 这时,房门被推开,很小声的,又关上。 脚步声轻缓停在了床前,接着,床上一陷,同时,在被子外的手被握住。 温暖顿时将她的手心盈满。 沈之乔禁不住轻轻抖了下。 接着,手被松开,放进了被褥里。 而更让她紧张不已的是,来人竟然直接掀开被褥,躺在了她身边,甚至还意图搂着她…… 沈之乔瞬间不淡定了,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起得急了,头有些晕,她顾不上,扭头瞪着床边的人。 眼瞳里印上的容颜让她瞬间忘了所有反应,心跳总是在遇上他时情不自禁的一快再快。 沈之乔呼吸都急了起来。 而那人似乎也怔愣了,正撑着手臂准备起来的动作在她看着他时而顿住。 视线交织,是浓浓的悸动以及久别重逢的喜悦。 那晚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那种难过和感动并存的感觉让沈之乔一瞬红了眼眶。 她捂住双唇,有些矫情的瞪着他哭了起来。 可是眼梢分明又印着浓烈的思念。 拓跋御眼眸也禁不住一红,叹了口气,起身,轻楼住她的肩头就要抱她。 却不想小女人却轻轻一闪,不让他抱了。 沈之乔眼泪往下掉着,嗓音嗡嗡的,“拓跋御,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 “……”她声音里是满怀的不确定,这样的脆弱让拓跋御心尖儿泛着点点的疼意,不明显,却深深存在着。 他眉毛习惯性的挑了挑。 是那种沈之乔说熟悉的,一高一低,特别拽特别欠揍的摸样。 “之之,我是不是真的,你来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倾身将脸递给她。 凤目像是钳了夜明珠,又亮又蛊惑。 沈之乔一见他这样子,哭得更大声了。 太熟悉了,他这幅摸样…… 而后果真伸手揉他的脸,重重的,一点也不怕把他弄疼了。 他的皮肤真好,她一揉他的脸便红了,全是她的手指印。 拓跋御看着她满脸的泪痕,一点也不觉得脸上疼,相反的,他同样迫急的需要她这般,以让他确定,她现在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她红红的唇瓣轻抿着,好似在压抑某种极致的情感。 拓跋御凤眸闪了闪,张口含住了那枚红唇。 柔柔的吮了两下,她的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好,让人沉沦。 他微阖上凤眸,伸手扣住她被长发覆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计吻。 “嗯……”沈之乔眼睫还挂着泪,揪住他的衣领,泪眼模糊间,是他影影绰绰的俊颜,她嘴角轻轻扬了扬。 不知是谁的呼吸粗了。 一下一下的,在安静的空气里尤为明显和……暧昧。 沈之乔脸悄悄红了,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掐便能出水。 拓跋御心动,舔吻着她的唇角。 紧接着,身子被有力的长臂重重勾搂了下,沈之乔重新躺在了床上,而身上是某人倾覆而下的健硕身躯。 呼吸急了急,沈之乔微咬着唇瓣,漫着水光的清池不断涌出清水来,眼睛不知何时肿红了。 拓跋御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盯着她的眼睛,又是不忍的亲了亲,却惹来她更为汹涌的眼泪。 终是微微慌了,拓跋御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啄吻她的唇瓣,一切动作都是笨拙而不擅长的,可又是温柔心疼的,“之之,眼睛该坏了……” 沈之乔瘪了瘪嘴,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儿,深深嗅了几口。 还是她熟悉的好闻的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他的味道。 似乎这一刻,沈之乔才真正确信了,他在她身边。 她更紧的抱着他,所有的想念和委屈在他面前全数倾泻,她垂了垂他的胸口,嗓音是惹人心碎的嘶哑,“拓跋御,怎么这么慢,怎么这么慢……” 一个多月,太长了,而这一个多月,她经受的太多了。 她的委屈,只有在他面前,才能肆无忌惮。 拓跋御喉咙一堵,不断亲着她的鬓角,杂乱无章的吻,诉说着他的抱歉。 宣泄之后,沈之乔哽咽,流着眼泪拿着他的大手覆在她肚子上,抬起红红的眼瞳盯着他,几分娇嗔,几分委屈,几分埋怨。 拓跋御愣了愣,不解,可大掌在她肚腹上,能明显感觉到她腰肢的圆润。 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没有他在,她似乎吃得不错,竟然还给他长胖了! 可第二个想法便是,也好,胖了抱着有手感。 沈之乔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他的动作让她误以为他是懂得的,心下涌上一阵甜蜜和喜悦。 可是下一刻,她知道她错了。 因为某人的作恶的大掌以及循着她的肚子往上…… 沈之乔嘴角一下垮了,眼泪也不掉了,就剩下满腔的气愤。 拉着脸掰下他的手,盯着他微带了丝暗红的凤眸,脸还是禁不住红了红,微微咽了咽喉咙,道,“拓跋御,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了?” “……”拓跋御其实已经心猿意马了,盯着她的目光亦有些赤果果,一听她的话,错愕间又似乎并不在意。 沈之乔眼一沉,推了推他。 拓跋御立刻抓住她的小手儿,极富别样意味的捏着她莹白的掌心, 沈之乔掌心酥麻,又更恼了,气得一口咬住他握住她手的大掌,直到留下一枚暗红的牙印她才松了口,也不管他疼不疼,抬头瞪向他,那眼神儿里还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第424章 姐妹 第424章 姐妹 拓跋御也不恼,只是直直的盯着她,那样子,好像她做什么都是可爱的,他都能包容和宠溺着。 沈之乔不期撞上他这样的目光,脸又是微微一红,嘟了嘟嘴,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转而盯着她隆起得不是很明显的肚子,本想现在就告诉他的,可是心里偏又闹起了别扭,她明明都那么暗示他了,结果他还是不知道,而现在,她又不想告诉他了,等着他自己发现吧。 这样一想,沈之乔有些心烦的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手又伸了过来,捂着她的脸,“怎么了?突然不高兴了!” 拓跋御嗓音带着疑惑不解,他二人历经一个多月的分离,按理说,她不应该不高兴才是啊! 蹙了蹙英挺的眉宇,女人真是难懂! 沈之乔鼻尖轻哼了声逶。 得,还看出她不高兴了! 抿了下唇瓣,用眼角觑他,“我饿了!” 饿?! 拓跋御了然,她这一睡就是七天,期间只是惯她喝了一些滋补的药汁,都是楼兰君亲自配备的,其他便没吃过任何东西。 现在醒了,自然是饿得狠了。 暗恼的啧了下唇瓣,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我去去就来!” 沈之乔眼睫轻扇,乖乖点头。 她这样,又惹得拓跋御在她脸上各处狠啄了翻才起身准备去了。 …… 待他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沈之乔一人。 她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肚子,双眼却略显无神的顶着帐顶。 她没有问她睡了多久,也没有问关于他与赫连景枫之间的战争结果,或许,潜意识里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毕竟,她现在所住的地方,原先便被赫连景枫占据。 在心里叹了口气。沈之乔垂下眼睫,对着肚子道,“宝贝,有没有觉得你亲爹很笨?!”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正好被端着膳食往里走来的蔷欢听在了耳里。 她先是一愣,接着眼里发光。 迫不及待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看着床上的沈之乔略显失控的说道,“娘娘,您不会又怀了吧?” 沈之乔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往她走来的蔷欢,眸光一滞,有些不确定,“欢儿,你,你怎么在这儿?” 蔷欢激动地端着膳食走到床边,又觉得不合适,反身折到了房间内的圆桌前将膳食放下,而后笑眯眯的再次走到沈之乔的面前,“奴婢昨儿刚到,皇上担心娘娘无人照顾,其他人皇上又担心娘娘不习惯,便派人把奴婢接了过来照顾娘娘” 她简单解释之后,一双晶莹的眼珠儿直盯着沈之乔的肚子,“娘娘,奴婢刚才听您说您是?!” 沈之乔愣了愣,双眉弯了弯,点头,“嗯。” “哎呀!”蔷欢高兴过头了,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一坐下便意思到自己的失礼,又弹了起来,红了小脸,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挠着头道,“奴婢太高兴了,娘娘,您不要怪” “欢儿”沈之乔撑着便要坐起来。 蔷欢忙去扶她,将枕头往她后背垫上。 沈之乔坐好,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了下来,“你和我之间还这般小心翼翼啊?” 蔷欢缩着小肩膀不好意思的笑,“娘娘是皇后,奴婢是奴婢。” 沈之乔摇头,“在外面你我便是姐妹,虚礼就不必了,相处随意些。他日回宫不论其他宫人如何”停了停,继续道,“若是人多,你便走个过场,私下里,咱们怎么高兴怎么来,否管那么多知道吗?!” 蔷欢眼睛红了,冒着水光啾着她,“娘娘,蔷欢是奴婢,怎么能跟娘娘做姐妹,奴婢哪里配得上!” “啧。”沈之乔佯作不悦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怜惜居多,伸手拭了拭她冒出眼眶的水光,“哪有人生来就是奴婢的。在我这里没有贵贱之分,你对我好,而我也愿意对你好,咱们相处愉快,福祸共存,咱们就是朋友姐妹。你以为我跟你说这样的话是一时兴起吗?我是琢磨着,这么些年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待我,所以我才愿意跟你推心置腹。我之前还在想,求那人给你个显贵的身份,给你找门好人家呢。” “不不”蔷欢听她要把她嫁人,慌得反握住她的手,“娘娘,欢儿不嫁人,欢儿想一直陪着娘娘,娘娘不要把欢儿嫁人,求娘娘了?!” 沈之乔蹙眉,盯着她,“欢儿,你今年虚岁二十了,若你没有进宫,想是早就嫁人了,你若一直呆在我身边,这是耽误你。” 蔷欢摇头,“娘娘,我家里人都在一次洪荒中死的死散的散,奴婢现在就只有娘娘了,奴婢愿意一生不嫁,一直伺候娘娘。” 死的死散的散?! 沈之乔心下一酸,她从未问过她家里的情况原来竟是这般情况! 心里对她的怜惜便更甚了。 沈之乔抽出手,像一个姐姐般摸了摸她的脸,“好,欢儿现在不想嫁人,我也不逼你嫁,待他日欢儿实在熬不住想嫁人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安排,可不能委屈了咱家欢儿。” 这话带了五分戏谑五分认真。 说得蔷欢脸皮燥得慌,噌噌的跺了跺脚站了起来,“奴婢才不会,才不会熬不住!” “哈哈。”沈之乔大笑,原本以为这丫头变了,变得独立坚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胆小懦弱的蔷欢了,可是这一刻,她发现有些东西可不是说变就变的,就如她现在,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不禁逗的小丫头。 蔷欢见她笑得开怀,便觉得这样能让她笑一笑也是好的。 沈之乔笑着看她,眼角有意无意瞄了一眼房门,像是在等什么人。 蔷欢眯眼,遮住眼底的笑意,“娘娘,镇国大将军有急事禀告皇上,皇上一时半会儿应是抽不开身的,您就别等了!” 沈之乔一愣,接着是被拆穿的窘迫,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却发现她眼底咕噜噜的全是笑意,这模样哪还有半分怕她的意思! 沈之乔脸一肃,哼了声,可一双眼睛里却一点恼怒也没有,朝她嚣张的伸了一只手,“还不快扶本宫去用膳,想饿死本宫吗?!” 蔷欢抿唇偷笑,乖乖上前伺候着。 第425章 你真的好笨 第425章 你真的好笨 虽然几日没吃东西,可沈之乔却吃得极少,稍吃点便忍不住想吐。 而拓跋御处理完事过来的时候,便见她弯身吐得厉害。 心一紧,他大步上前,将吐得没有一点力气的女人抱在怀里,对着在她身后帮忙扶着背的蔷欢问道,“怎么回事?” 蔷欢也正担心着,她虽怀着孩子,可之前有连煜和青禾两位小主子的时候却没见反应这么厉害。 见她不说话,拓跋御当即沉了眉,他之所以让她来,便是觉得她在她身边待得久,照顾也周全些,可 唇一绷,拓跋御疾言令色,“让你照顾主子就是这么照顾的?!” 蔷欢小脸一白,噗通跪了下来,俯首慌张道,“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娘娘” “呕”沈之乔吐得脸上血色全无,五指抓着拓跋御的胸口的衣裳,想说什么,可一开口,便是强烈的呕意,害她都不敢开口了。 拓跋御心疼得不得了,拦腰就将她抱了起来,急哄哄的往外走去。 蔷欢愣了一秒,忙爬了起来,跟上去。 …… “怎么样?她怎么吐得如此厉害?”拓跋御抱着吐得虚脱的沈之乔靠在床沿,盯着正在给她把脉的楼兰君,粗声紧张询问。 楼兰君看了眼一句话都没力气的说的沈之乔,“你没告诉他!?” 拓跋御蹙眉,看向他怀里的人,“告诉我什么?” 沈之乔懒懒打开一条缝隙,看着头顶上一脸焦急的男人,心里暖暖的,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吐了一个字,“我”就再也听到接下来的话,可她的唇分明还在费力的开阖。 拓跋御见她虚弱成这样还耗费精力跟他讲话,终究不忍心的,他搂了搂她,在她耳边低声道,“累了就不要说话” 转而盯向楼兰君,凤眸内带了狎迫,“你既然知道,还卖什么关子?!她到底如何了?” 楼兰君眯了他一眼,动了动唇,起身,到桌边拿起墨笔刷刷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而后走过来,递到跟随前来的蔷欢手上,“照着这幅方子给你家主子熬着吃,药汁熬得浓一些。” 蔷欢忙接了过去,狐疑的看了眼拓跋御,心想,难道娘娘怀孕,他还不知道?! 摇了摇头,她便着急转身走了出去。 拓跋御盯了眼离开的蔷欢,又看向楼兰君,蹙眉,“你让她熬的什么药?” 楼兰君淡淡看他,“能让你的女人喝了不难受的药!” !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心里着急知道某人到底怎么了,语气也躁了,“楼兰君,你非要故弄玄虚不可吗?!” “也不是!”楼兰君语气闲淡,看向他怀里的人,“只不过你的女人到底怎么了?我想,应该她自己开口与你讲较为合适!” 他若是要告诉他,早在她跳下城楼,他与她把脉时便可告诉他。 但是,这件事,他还真觉得,应该是由她亲自告诉他,所以他才一直缄口不说! …… 沈之乔喝了楼兰君开的药果然好了不少,也不再想吐,甚至还有那么点想吃东西。 所以蔷欢便又去给她做了一些清粥小菜。 她竟然一口气喝了三碗粥,并且将桌上的小菜一扫而光,看得蔷欢和拓跋御一脸的匪夷所思。 蔷欢还好,知道她怀了孩子,吃得多是应该。 可是拓跋御却惊悚了。 生怕她吃完之后又吐。 好几次想阻止,可一看她吃得高兴,硬是没开口。 沈之乔吃饱喝足,蔷欢收拾好下去了,顺带将门也关上了。 她一走,拓跋御立刻上前,将她薅进了双腿上抱着,担忧的扶着她吃得圆鼓鼓的肚子,一双浓眉皱得紧紧的,抿着唇没说话。 沈之乔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饱得一动也不想动。 拓跋御低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没出声,只是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沈之乔知道他有话想问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垂着头抓住他的大手把玩,“想问什么就问吧!” 拓跋御喉结也动了,却还是没开口。 沈之乔诧异,皱了皱眉毛,抬眸看他,试探性的问,“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拓跋御脸微微绷了绷,闷闷道,“那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沈之乔一愣,眯了眯眼。 明明就想知道,却摆出一张你爱说不说的摸样! 磨了磨牙,沈之乔吐了口气。 罢了,她也快忍不住了。 于是抓在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眼睛冒着光看着他,“这里,有没有觉得很不一样了?!” 她之前可是一点赘肉都没有,即便生了青禾和连煜,也是平坦而紧致的。 拓跋御眨了眨眼,唇瓣抽了两下,如实道,“胖了” !! 沈之乔眼尾一颤,险些气背过去,粗声粗气道,“有只胖肚子而其他地方还瘦了的吗?!” 其他地方还瘦了?! 拓跋御喃喃道,“没有啊,还是那么大。” !!! 看着他视线所落之地。 沈之乔顿时气得头顶冒烟,一把拍开他的手,“拓跋御,咱们还能好好聊天吗?!” “呵呵”拓跋御笑,凤眸匪气横流,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那你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吐得那么厉害?!”他说道最后的时候,俊美的脸庞已是一片认真的肃颜,凤瞳内淌着隐隐的忧色。 沈之乔对上他担忧的眼睛,心微微一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微扬起脖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一吻之后却没急着离开,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额头,小声的说道,“拓跋御,你真的好笨!” 拓跋御唇角一抽,握住她的胳膊拉下她,该而和着她的双臂将她禁锢在怀里,挑高眉角睨着她,那迷人而深邃的凤瞳里嚼了点点,“笨?” 沈之乔抿唇笑,大眼闪着光,分明憋着笑,仰头要去亲他的唇,他难得的没有迎合,而后微微往后躲了躲,她的唇便咬在了他的下巴上,牙齿刮着肉,微疼。 拓跋御蹙了蹙眉,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向下看她,有宠溺和无奈。 沈之乔抓他在她下巴的手,笑,好不得意。 目光落在他被她磕得发红的下颚,眼微微一闪,她再次倾身,在他发红的地方亲了下,整个身子几乎窝在他的胸口,仰着头瞅着他,那双眼睛黑亮,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攸。 拓跋御嘴角一展,挫败的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 沈之乔也配合他起来,双臂重新个挂在他脖子上,盯着他的眼睛模糊说了一句什么。 惹得拓跋御浑身顿时僵直了,俊美的容颜抽动了两下,阖紧的唇瓣蠕动了两下,咽了咽喉咙,他错乱的盯了她的肚子,又忙抬头看她的脸。 凤眸内印着明显的紧张和一触即发的澎湃的喜悦,嗓音亦是轻颤着,“之之,你说什么?” 第426章 再也不分开 第426章 再也不分开 沈之乔眯眼,突然很享受他此刻紧张得有些僵硬的表情,笑而不语。 拓跋御却急了,“之之,小坏蛋,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沈之乔却吃吃的笑,眉眼迷蒙,瞅着他时,好似下一刻便会淌出清泉来。 她抓住他一只手往下,覆在肚子上,低声道,“现在,觉得这里有没有哪里不一样了?” 拓跋御胸腔震动了两下,很大声的,而眼底的光芒也越发崭亮,他的呼吸很粗很重,压抑着什么。 他重重闭了闭眼睛,勾住她的后脑勺摁在怀里,他吻着她的耳朵,一下一下,同时便随着他低低的笑声。 那是满足而喜悦的笑声,由小即大,变成了豪迈而磁厚的大笑声。 沈之乔即觉好笑又觉他此刻可真像个疯子。 也禁不住轻轻翘了唇角,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背,虽心里也同他一样兴奋喜悦,却忍不住要斥他两句,“拓跋御,你快小声些,若是让外间路过的人听见,该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了!” “哈哈哈”拓跋御丝毫不在意,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真是!”沈之乔见他越见狂狷了,捶了他后背两下。 不想拓跋御忽然吻着她的唇,大掌既温柔且小心的抚摸着她的肚子。 一吻结束时,沈之乔脸红得如熟透的苹果,轻锤了他两下。 拓跋御高兴着,由着她垂,只要她也高兴了,便怎么都行! 他像是第一次为人父般,一会儿掀开沈之乔的衣摆对着她腹部又是摸又是看又是亲的,一会儿又放下她的衣摆,可一会儿他又兴奋掀开,乐此不彼了。 沈之乔无语了。 他这一掀一放的,吹进来的风可凉了。 在他再次要如法炮制的时候,沈之乔忙握住他的手,嗔瞪着他,“拓跋御,我警告你,你再拉我衣服试试!” …… 拓跋御俊颜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接着便是满脸的无辜,否提多可怜的看着沈之乔。 搞得沈之乔倒以为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在心里叹了口气。 得了,怎么着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他要看就看吧。 于是妥协的松开了他的手。 沈之乔垂下眼皮从侧看他。 他很漂亮,尤其是那黑长的睫羽,像是一把绵密的用柔软的羽毛儿制成的蒲扇,他的鼻梁很高,而他的唇却是薄而性感的,嫩红得像是能被他轻轻一抿便出水一般,他脸上的每一条伏线都完美地没有一丝瑕疵。 而这个在她眼里丰朗隽永的男人,是她的。 这个想法让沈之乔心潮澎湃了下,有难掩的激动和情潮在她心尖儿绕动着。 情不自禁的她微微朝他的侧脸靠了过去,就在她即将碰到他的脸时,他却冷不丁的转头看着她。 两人鼻尖儿猛然触上,皆是一怔。 沈之乔脸大红,有些“做贼心虚”的往后躲了躲,羞恼的不敢拿正眼看他。 拓跋御却心情大好,勾住她的腰肢将她带了回来,两人再次鼻尖相靠。 浅浅的呼吸,两人的呼吸,顿时在空中汇聚缠绕,温暖而亲密。 “孩子多大了?”拓跋御轻声问。 “三个多月。”沈之乔答,一双大眼微带了丝水光。 拓跋御吻她的鼻尖儿,“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沈之乔吸了吸鼻子,摇头,“不苦。” “怪我吗?”拓跋御突然问,凤眸认真,有隐隐的抱歉。 沈之乔先是一愣,而后懂了。 抱住他的脖子,鼻尖在他鼻头上磨了磨,“我最先心里是有些不舒服,可是不怪你,因为连煜也是我的孩子,我们都爱他可是离开你的这一个月,这点不舒服通通都抵不过我想你那么强烈,我每天都想你,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想你,我好想你拓跋御,我多担心,你真的不要我了” 她似乎现在还在后怕,委屈的眼泪的从她晶莹的大眼沁出,却滴滴砸落在了拓跋御的心口。 他叹息,伸手替她拭泪,“傻瓜,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怪我太自负,那日我本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可是后来凭空出现个姬莲夜将你抢走了,那时,我恨不得剁了我自己。” “呵。”沈之乔流着泪笑,泪眼模糊的盯着他认真的俊脸,“那你怎么没剁?~!” 拓跋御眼角一抽,惩罚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之所以没剁不就是等着你亲自来吗?!我还得留着这条命将你带回我身边,到时候,你若是怪我恨我,甚至杀了我,我都任你” 沈之乔泪腺再次失控,呜咽的窝在他的颈口,“真傻!” 拓跋御笑,凤眼却红了红,搂着她背轻轻拍着,“那现在,你心里还在不舒服吗?” 拓跋御问这话,心下仍是有些忐忑的,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他的这份小心,让沈之乔心下忍不住一酸。 沈之乔吸着鼻子摇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你为了我连皇位天下都不要了,我还不舒服个什么劲儿,拓跋御,我爱你的原因,不就是你爱我吗?! 而现在我清楚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高兴都还来不及,这颗心又哪有空闲的地方去不舒服拓跋御,我想你是这世上最坏的男人,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小女人是第一次如此直白而大胆的对他表白她的心,也是头一次如此直接的拆穿他的心。 拓跋御心脏无疑是激动狂跳地,除了不停地吻她,他似乎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 “拓跋御,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沈之乔抬头,双手包住他的脸,迫急而热切的盯着他,那双明媚的眸子里分别印着怕与他分别的恐慌。 拓跋御心尖儿疼了疼,低声而坚定道,“好,再也不分开!” 沈之乔点头,主动吻住住他的薄唇…… 第427章 微臣有一事启奏 第427章 微臣有一事启奏 拓跋御托着她的背,深深地吻她,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都小心的,吻着她,好似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从唇到脸,他都表现得像个谦谦君子,却在吻到她圆润的耳垂时,他便暴露了他的本性,呼吸灼热而深长。 手臂一探,将她轻松便拉了过来,如抱大娃娃般将她抱了起来,往里走去。 沈之乔神经儿一紧,水眸慌乱乱的瞅他,“你干嘛?” 拓跋御眯了眯眼,笑着看她紧张的小样儿,“你说呢?” 这“你说呢”,就给沈之乔无限想象的空间了,她皮肤一烧,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提醒道,“你不要乱来,我肚子可是有你的骨肉” “不是已经过了三个月”拓跋御忍不住逗她,坐在床沿上,凤眸泛着幽光,“可以了我们……” 沈之乔心在冒泡,声音也抖了,“不,不是” 她适才虽能吃下东西,但还是不能虚心大意,可不能有个万一。 脑子又适时冒出铁叔曾说的话,沈之乔脸瞬间苍白,身子也细微抖动了起来。 拓跋御眉一蹙,以为是他玩笑过头,忙安抚她,“之之,我不会我现在不会碰你,别紧张。” 沈之乔眼眶却红了,揪住他衣服的指骨节都白了,她看着他,目光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般。 是呀,她要怎么开口?! 说她可能会死吗?! 不,这太残忍了!! 她们之间经历那么多,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好不容易有这么恬静相拥的时刻,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告诉他真相。 沈之乔低下头,努力平复心里涌出的揪痛和难过。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除了脸上的苍白未褪,她眼底又恢复了明亮,甚至还带了点点的狡黠,“我知道,我骗你的,谁让明知道我身体现在还不行你还吓我!” 拓跋御狐疑勾住她的眼睛,她不躲不闪,任他看,好似真的只是在吓他,而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心也微微放下,捏了捏她的鼻头,“小骗子!” “呵呵”沈之乔笑,靠在他胸口,眼睫微微湿了湿,她将脸朝他心口藏了藏,“拓跋御,我想连煜和青禾,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拓跋御眼底闪过一道凛冽的光,嗓音平常,“很快!” “很快是多久!?” “很快!” …… 入夜,拓跋御待沈之乔睡熟之后才悄然起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离开了房间。 一打开门,便见南珏甄镶等人候在门外。 拓跋御神色肃然,关上门。 没有看他几人,径直往院外走去。 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下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几人,一双灼亮的凤瞳在隐约的路光下越发精锐了,“有赫连景枫等人的消息了吗?” 南珏点头,“据报,赫连景枫在战败后,便携从一些残余势力往姬莲夜的西凉国而去,现在应是已到了西凉国境内!” 西凉国?! 拓跋御眉染戾气,“你们觉得赫连景枫选择前往西凉国,是姬莲夜的意思吗?” 甄镶拧了拧眉,道,“此次赫连党羽举旗造反,西凉皇派兵相助,兵败之后,赫连党羽在东陵境内自是呆不下去,而赫连景枫又与北辽国的废后不清不楚,是绝不会选择去北辽国,而西凉国,不论是不是西凉皇的意思,前往西凉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拓跋御斜扯了下嘴角,看了眼甄镶道,“甄镶,你是如何知晓赫连景枫与北辽国的废后不清不楚的?” 甄镶抽了抽嘴角,腹语:不是你自己个儿说的吗之前! 若不是这,北辽皇又如何在关键时刻撤了北辽皇后相助于赫连景枫的十万大军! 拓跋御眯眸,“赫连景枫与姬芹的事,你们就不好奇朕是如何知晓的?” 甄镶和南珏面面相觑,最后又是不解的齐齐看向故弄玄虚的某帝。 拓跋御便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看上去有些渗人。 甄镶和南珏讪讪,没插口。 “这个消息是姬莲夜暗自告知朕,朕才得以知晓,并借此说服了北辽皇,方才得到了北辽皇转变的十万大军。”拓跋御如实道,看着明显惊愕的二人,勾了唇角,“姬莲夜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朕,便是摆明了不想他赫连景枫赢” 好吧,至于除了这个原因以外,他选择自动屏蔽。 “所以,赫连景枫前往西凉国,可以断定不是姬莲夜的意思。可姬莲夜没有拒绝,这件事啧,朕如何想也觉得蹊跷”斜眼看他们,“你们觉得呢!?” 甄镶和南珏又是无语的抽了下嘴角。 他明明已经确定了这其中定有诡谲,还“假惺惺”的问他们的意见,还真是多此一举! 面上儿却不敢怠慢,点头附和,“皇上说得有理!” 拓跋御挑了挑眉毛,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突然又问,“九哥可有消息?” 南珏眉毛下意识的皱了皱,“瑞王传回消息,他人无甚大碍,但是需要问皇上批假,具体多少时候回来,暂时不清楚!” 拓跋御也不禁微微一愕。 他这九哥卖的什么关子?! 甄镶看了眼院落内,欲言又止。 拓跋御折眼看见,撇嘴,“甄镶,有话大可直说!” 甄镶沉吟了下,还是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的身份” “甄镶!”拓跋御脸一沉,低喝,凤眸犀利如豹子,盯着他,“你既然唤她皇后娘娘,她的身份便是朕的皇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甄镶心一紧,郑重点头,“甄镶知道!” 拓跋御抿着唇不再说话。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好一会儿,拓跋御再次开口道,“皇宫内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此次出战,将皇城交给了宋世廉处理。 宋世廉处事果决,雷厉风行,他多少还是放心些。 且这一月余来,他确实做得让他很满意。 唯一不放心的便是,他那亲儿子,连煜! 从上次悬崖事件,他便再无从前活跃闹事。 老实得跟个什么似的,一点也不像五六岁的孩子,倒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据宫内传来的消息。 他甚至已经开始读兵家之书,得空便去姬澜夜那儿学习武艺,若不是宋世廉忙着,估计也得让他教着。 他这儿子,这是要集百家所长吗?! 心里却是沉重的,上次的经历与他一个五六岁的儿子而言,确实有些残忍了。 小人儿爱他娘,心里怪他这个亲爹,也怪他自己。 他不知道这份怪有没有演变成恨,或者,这程度是不是太深了,才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夜之间变了。 他的变化,也让他突然想起当初八岁的他不也是一夜之间,便变了吗?! 南珏不知他的想法,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封递给他,“这是宫里连夜快马加鞭送来的,说是连煜小王爷和青禾小公主给皇后娘娘的。” 拓跋御微微诧异,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有心。 是了,心疼他亲儿子,那人一救出,他便传信回宫,让宋世廉告诉了连煜。 看了眼这有些厚重的书信,拓跋御嘴角微微扬了扬。 南珏将信交到他手中的时候,便注意观察着拓跋御的脸色,见他神情愉悦。 他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道,“皇上,微臣有一事启奏!” 第428章 不要招惹我 第428章 不要招惹我 拓跋御斜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南珏拽了拽拳头,见甄镶的目光也带着疑惑扫了过来。 他又是吸了口气才道,“叶丞叶启贤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士兵抓获,现已关在县府大牢。”抬起眼角看了他一眼,继续,“一并还有瑞王的侧妃,叶清卿!” 他没有用叶启贤的女儿称呼叶清卿,而是特意用了瑞王的侧妃。 拓跋御奇怪的高挑下浓眉,侧身面对着南珏,目光霹雳,“南珏,朕记得你当初也和叶清卿走得近,莫不是?” 南珏玉面一白,许是心虚,他垂下头,却没敢开口。 因为知道说多错多,指不定那句便叫眼前这精明的帝王给揪出了破绽,现在他闭嘴绝对没错! 拓跋御见他这般,勾了勾唇,也不再多问。 毕竟他虽是臣子,也是兄弟,但也有自己不想为他人所知的私事。 无疑的,南珏是了解拓跋御的,所以才聪明的选择缄口不语。 而甄镶这人本就多疑,一听他提起这叶清卿,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拓跋御转身看向院落,有些想她柔软的身子,真想抱着她好好儿睡一觉。 这样一想,他便觉真的困了。 扫了眼两人一眼,道,“叶启贤关着吧,回帝都之后再砍了了他,至于叶清卿”他特意看了看南珏,“她现在已经是我拓跋一族的人,等九哥回来再做决定,现在便放她出来,拿一个人看着她,免得她折腾去救她爹,没用!” 说完之后,便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儿,离开了。 南珏明显松了口气,而他这样子偏被甄镶看在眼底。 眸光轻闪,甄镶微微低头,心下疑窦丛生。 …… 沈之乔只觉得身上像是踹了一只大暖炉,在这只大暖炉温暖下,一夜好眠。 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从门缝间探井的暖色阳光,折打在珠帘上,将那些珠子也折射出五彩的光晕。 她满足的弯了弯眉,抬头看向躺在身边搂着自己的男人。 他睡得很安静,连呼噜都不打,像个乖乖的孩子。 她笑,窝在他胸口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将手搭在她的胸口,她附耳过去。 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咚咚咚,奏成和谐的曲调。 可是渐渐的,呼吸声快了起来,重重的打着她的手心,沈之乔吓了一跳,忙抬头看他,便撞见视线且迷蒙且深灼的注视。 心快了快,沈之乔红着脸干干的笑,“你醒了啊?!” “恩。”拓跋御轻应,声音是该死的沙哑迷人。 沈之乔唇有些干了,舔了舔唇瓣,又舔了舔唇瓣。 拓跋御眼眸一暗,掐住她的咯吱窝将她提上了一下,翻身将她扣在身下,吻住了她唇。 沈之乔脸憋得红彤彤的,水光朦朦的看着他。 拓跋御呼吸急而粗,拉着她的手往下,那灼热的温度,吓得沈之乔害怕的缩了缩手。 却立刻被他摁住,他的唇边一点一点沿着她的唇角吻她的脸,低喃,“不要招惹我,我会吃了你的!” 沈之乔木木的也不反驳他。 虽不是第一次这样,可她还是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直到他一声模糊的低吼,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喘着粗气大口呼吸。 沈之乔这才找到了空气,微微两口气。 眼角不禁往他那里瞄去,沈之乔倒抽了一口气,脸颊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沈之乔轻叫着抓起被角蒙住了双眼,小声骂他,“拓跋御,你流氓!” 拓跋御一愣,见她的摸样又禁不住扬了唇角,“乱想什么,我这样不舒服。” 沈之乔:“……” 拓跋御结实的铁臂和着被子搂住她,嗓音微哑着,“这样怎么能满足我?” 沈之乔被子下的脸几乎要烧起来了,咬着唇没说话。 “况且,咱们是夫妻,在你面前我想如何便如何,需要注意什么?!”拓跋御低低继续道。 沈之乔不以为然,悄然拉下被子的一角,只露出一双羞涩的大眼,“我现在是孕妇,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被他听见了怎么办?” 拓跋御笑她,吻她的眼睛,呼吸有些热,“之前你怀连煜和青禾的时候,可没这么讲究,再说”他摸了摸她的肚子,“这小东西才多大,能听到他亲爹说什么才是奇怪了!” 说完,也不等沈之乔反驳,微微起身,拿过床头小凳上放着的信封递给她。 沈之乔眨着眼睛,“什么东西?” 拓跋御见她把自己裹成了蚕蛹了,微微一笑,边说着边要帮她拆开信封,“连煜和青禾给你的。” 话还未完,她霍的从被子里抽出手,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信封。 而后着急便要坐起来。 拓跋御摇头,起身托她靠在床头上。 沈之乔有些紧张,这可是她的小宝贝们第一次给她写信,经过这么多之后,她便觉得尤为重要。 还未拆开信封,她便先红了眼眶。 微微吐了几口气。 沈之乔缓缓拉开信封口的黑线,里面霎时露出几张信纸,最面上的一张上了色彩,像是一幅画。 沈之乔抿着唇笑,看拓跋御,“还有画。” 她的声音有些抖。 拓跋御知道她想那两个小的。 拉过被子也将自己盖住,扣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的胸口,自己则拿过她手中信封,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信纸最面上的一张还果然是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男孩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女孩儿却笑得像个天使,而她的脚边还放着一只白色的笼子,里面趴在的白白的一团,极像是小狗儿又像是狐狸。 平心而论,光从这画像上看,并不能确认是谁。 可沈之乔和拓跋御都知道是连煜和青禾那两个小家伙。 沈之乔捂住嘴,又用手指去摸连煜和青禾的脸,“一点都不像,真人比这可爱多了,这画师的水平真差!” 拓跋御失笑,又打开画像下面的信纸。 一看上面鬼画符似的字迹,拓跋御便抽了嘴角。 沈之乔直接喷了,“青禾写的。” 那字很大,看上去写得很用心,一笔一划的,可还是难看。 一张纸下来,就写了两个字:夫子! 沈之乔忍不住又笑,“也不容易,青禾本就不爱学习,能让她写个字已经很好了!” 拓跋御又是抽了嘴角。 都说慈母多败儿,还真不假! 抿了抿唇,翻开下一张。 这张更好,只有一个字:御 “哈哈”沈之乔笑,“我敢保证,下面两张写的是同一个字!” 拓跋御摇头,翻开下面两张,果然是同一个字:哥 “呵呵真可爱!”沈之乔由衷的喜爱她这小女儿给他们写的东西,太有才了。 拓跋御也忍不住展了嘴角,捏了捏剩下的一大撂纸,他估摸着,最多也就二三十个字。 可不是只有二三十个字。 两人一一看下来,青禾给她们写的东西连成一句话便是:夫子,御哥哥,青禾会写你们的名字了,等你们回来,青禾写给你们看好不好?! 这小丫头虽没说想她们,也没说让他们早点回去。 可话里分明藏着对他们的想念,和想让他们早日回去的愿望。 沈之乔有些心酸。 青禾这丫头在她身边的日子太少了,而她也不能保证还能在她身边陪她多久 眼圈儿一红,抑制不住的想掉眼泪。 捂了捂眼睛,嗓音有些哑,“拓跋御,我真想回宫了!” 第429章 你肯定特别爱我 第429章 你肯定特别爱我 拓跋御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思,微微叹了口气,抱住她的头,在她发上亲了亲,“好,咱们回宫!” 沈之乔心一喜,又有些不确定,抬头看着他问,“真的吗?” 拓跋御眯眼,勾唇,“我何时骗过你?!” “太好了!”沈之乔是真高兴,在他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忍着兴奋继续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拓跋御沉吟,盯着她明显发亮的脸颊,凤眸闪过暗笑,捏了捏她鼻子,“你说什么时候出发好?” “今天” “今天可不行。”拓跋御拧眉。 “今天不行啊”沈之乔声音暗了暗,有些失落,可又想他许是还有事要交代,也不能说走就走。 再次道,“那明天呢?” “明天?”拓跋御想了一会儿,挑了眉毛,盯着她期翼的眼,笑,“明天就明天吧!” “真的吗?”沈之乔眼角眉梢皆是喜色,整张脸也生动起来,红润剔透。 “恩。”拓跋御心念一动,低头在她脸上不停的啄着,啄着啄着某处又难受起来,他忙收了嘴,大吐了口气。 眉梢微带隐忍的拿起最后剩下的一张纸打开。 是连煜写的。 很简单很整齐的一句话:娘,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永远保护你! 拓跋御苦笑,这小子真是变了! 沈之乔盯着这短短的一句话,心里感动之余,又是隐隐的担忧,“拓跋御,你说连煜能忘了那日的事吗?” 拓跋御蹙眉不语。 沈之乔盯着他,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一阵子,拓跋御突然伸手钻进她的衣裳里,摸着她的肚子,郑重道,“这个孩子,从出生到成人,我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把欠连煜和青禾的,都加倍给她。” 总归来说,他这两个孩子,他都有亏欠。 所以在得知她再次怀孕时,他才会如此兴奋喜悦,他要给她最完整的人生和宠爱。 沈之乔听着他的话,心里那些被她强力压制的难受和不舍像是被放了无数包酵粉,在心口膨胀,再膨胀。 在她喉咙里冒着酸酸的小泡,又痒又难受得她想哭。 怕自己真哭出来。 沈之乔忙低下头,眸光发紧的盯着小腹。 她也想弥补,可是,上天能给她这个机会吗?! …… 用过早膳之后,拓跋御便去交代明日回宫的事宜。 她搬了一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蔷欢收拾东西。 她手脚伶俐,收拾东西起来也有条不紊。 且她生得水灵,这样看着倒也有些赏心悦目。 沈之乔不由想,她这样的姑娘若是一直在宫里跟太监宫女待在一起,着实有些浪费了。 若是放出去,肯定能引起那些公子哥的哄抢。 想到这儿,沈之乔微微眯了眯眼。 虽说她不愿意嫁人,可她总不能真让她一辈子老死在她身边吧?! 眼珠儿微微转了转,心下有了主意。 “娘娘,你怎么了?”蔷欢收拾好,便见她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担心,走到她面前问道。 沈之乔眼一闪,笑容可掬的抬头看着她,“欢儿,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有钱的没钱的还是当官的?!” 蔷欢抽了抽嘴角,狐疑的盯着她,摇头,“奴婢谁也不喜欢!” 沈之乔皱了皱眉,“我是说假如,假如让你选一个,你会选什么样儿?”想了想,继续道,“这样吧,打个比方,就外貌上看,你是喜欢宋世廉型儿的还是南珏,拓跋瑞型儿的?” 蔷欢脸一红,摇头。 “哎呀,我就看没事,就随便问问,你如实回答我就是!”沈之乔努力打消她的疑虑。 蔷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奴婢觉得几位爷都是人中龙凤” 这算什么回答?! 沈之乔刚要让她说得具体点,她又开口了。 “但是奴婢觉得,南御史挺好的!”蔷欢说完,脸已经红透了。 “南御史?南珏!”沈之乔惊愕,盯着蔷欢,眯眼,“欢儿,你觉得南珏那样儿的不错吗?” 蔷欢羞窘,又摇头了。 脚步乱了,又去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收拾,明显的掩饰着什么。 沈之乔见状,心下更是犯嘀咕。 盯着她“忙碌”的背影,沈之乔匪思的挑了挑眉毛。 难不成这丫头暗自喜欢着南珏?! 鼻尖又哼了下。 这南珏有什么好的,整个一小白脸! 好吧,她之所以看他不惯,纯粹是因为南玥。 他这个哥哥当得真是不咋的。 所以她觉得若是当了谁的丈夫也好不了。 蔷欢若是嫁给这样的人,也不会幸福,沈之乔武断的想着。 撇了撇嘴,沈之乔幽幽看向番外一株搁在房柱的一盆海棠,突然问,“欢儿,你知道抓获的叛党关在哪儿吗?” 蔷欢一愣,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了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之乔朝她扯了扯嘴角,摇头,“没事,随口一问。” 蔷欢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沈之乔看着她,压下心里的那点晦涩,发着神。 …… 拓跋御许是真的是有许多事需要交代吩咐,直到傍晚才出现同沈之乔用晚膳。 两人挨着坐下。 拓跋御贴心的给她布菜,像个老妈妈一样不停嘱咐她,“多吃些时蔬,不要总吃辣的,对你身体不好。多吃点肉,把身体养好了,生孩子就不那么痛了” 沈之乔听着有些想笑,咬着筷子看着他,眸光促狭。 拓跋御盯了她一眼,放下箸子,掐了掐她的脸,“觉得我烦?!” 沈之乔点头,煞有其事道,“像个小老头!” 拓跋御嘴一抽,哼了声,“小没良心!”盯了眼她碗里堆高的菜,“快吃,凉了!” 沈之乔笑,笑容满足,戏谑道,“拓跋御,你肯定特别爱我吧?!” 话是疑问句,可却是用肯定句的语气说出来的。 拓跋御脸上闪过红晕,不自在的低喃,“才知道啊。” “噗呲~”沈之乔真笑了,笑容夸张,身子摇摇晃晃的。 拓跋御便有些担心她从凳子上摔下去。 忙用双手护住她,无奈的哄她,“你就安分些用膳可好?!” 沈之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不怎么眼睛有些酸,她揉了揉眼睛,对他撒娇,“拓跋御,我眼睛好似进沙子了。” “进沙子?!”拓跋御紧张的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看,果见她双眼发红,正难受的眨着眼睛,蹙了蹙眉,他凑近给她吹了吹,再吹了吹,又揉了揉她眼睛周围的皮肤,轻声问她,“怎么样,现在可有好些?若是不行,我带你去找兰君。” 沈之乔忙摇头,“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去找他!”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拓跋御心疼的看着她的双眼,她眼中的红晕反是更浓了,吓了一跳,他起身便要去抱她。 沈之乔心一悸,忙拉住他伸过来的手,拉他坐下,冲他证明般的眨了眨眼,“看,我真的没事了,别老是麻烦楼兰君,他不喜欢我!”最后一句她说得很小心,可还是被拓跋御听到了。 “要他喜欢?!”拓跋御火了,“让他给你看看是给他面子!” 拓跋御心里也会是复杂的,自己的女人别人不喜欢吧,他觉得气愤,别人喜欢吧,他便觉得更气愤! 沈之乔叹气,转过身握住筷子吃菜,边吃边看他,“你别这么说,看得出来楼兰君对你很忠心,你虽然是皇帝,可不能这么趾高气昂理所当然的,不然,他迟早辞官不做你臣子了?!失去楼兰君那样的能人,可是你的损失!” 拓跋御撇了撇嘴,不是很认同,却没有反驳她。 第430章 这女人,就是不安份 第430章 这女人,就是不安份 况且,楼兰君和他,并非只是皇帝和臣子之间的关系,说是师兄弟吧,他好像不是很认同,说不是吧,他虽几次说要走,到最后还是会留下来。总之,他和楼兰君之间可不是几句话便能将他骂走的关系,这点他可以肯定。 拓跋御看了她一眼,见她埋头吃着,偏头看了眼屋子,模糊说了句,“屋子里哪来的沙子” 沈之乔手一顿,而后捻了一片青菜喂给他,“你也吃。” 拓跋御笑,也不嫌弃她筷子上沾了颗饭粒,吃下,又拿起箸子给她布菜。 沈之乔慢慢吃着,突然想到了拓跋瑞。 扭头看他,“拓跋瑞真的出事了吗?” 拓跋御奇怪的扫了她一眼,“你关心九哥?” 谁关心他!庆? 沈之乔撇嘴,“不是,就问问,听说他身受重伤,以为他死了,所以确认下!”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你想九哥死?!” 沈之乔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是啊,想他死!” “呵”拓跋御又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九哥好得很,短期内死不了!” 沈之乔暗切了声,喂了口白米饭在嘴里细细嚼着,眼角却贼兮兮的盯他。 拓跋御看到,好笑道,“有什么事就问?” 沈之乔吐了吐舌头,放下筷子,面对他坐着,稍微酝酿下才开口,“听说你此次随行人中有一个是从宫外请来?” 宫外请来?! 拓跋御一愣,点头,“你说司谷主?” “司谷主?!”沈之乔转了转眼珠,点头,“应该是吧” 拓跋御见她神秘兮兮的,也放下筷子,看着她道,“之之,你要问什么?” 沈之乔咬了咬唇,“你还记得上次在毓秀宫外的女子吗?就是那日我发现连煜是自己偷跑出宫那次。”沈之乔提醒。 拓跋御挑眉,摇头,“记得你一个便够了。” 言下之意,他并不记得她口中所说的女子。 沈之乔皱了皱眉,“那司谷主这次来是不是带了随侍的烧饭丫头?” 拓跋御眯眸,这下是懂了。 这小女人拐着弯儿的问南玥的情况。 也对,她现在应是还不知道,南玥的身份其实早已被他们几人看穿了。 抿了抿唇,拓跋御拿起她的筷子握在她手上,“那丫头现在不在花荥镇。” 不在?! 沈之乔愣了愣,木木点头,抓着筷子侧身,趴了口饭。 “之之,你怎么突然问那丫头的事?”拓跋御明知故问。 “啊?”沈之乔脸皮抽搐了下,心虚的看着他。 拓跋御勾唇,凤眸仿似安了测谎仪盯着沈之乔。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低下头,“就随便” “说来也奇怪,那丫头听说和九哥的王妃同名同姓” “什么你九哥的王妃,南玥早就不是了好不好?”沈之乔下意识反驳他。 话一说完,她才惊觉不对劲儿,张了张嘴,脸红了,瞟着拓跋御。 拓跋御浓眉高挑,似笑非笑,“那丫头是南玥?!” “不,不是”沈之乔有些结巴,脸更是涨红,她越是不想“出卖”南玥,舌头越是打结。 拓跋御见她脖子都红了,心下不忍,叹息,“好了,别装了,九哥早就知道了那丫头就是南玥。” 沈之乔微微睁大了眼睛,“拓跋瑞知道了?不,不是,你们都知道了?!” 拓跋御摇头,“笨蛋!” …… 这是一座娴静安静的渔村。 村民淳朴热情,勤劳能干,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现在已是傍晚,渔民开始收网,农妇扛着锄头三三两两说笑着回家。 女子坐在木板前,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她身上,她眯了眯眼,仰头去看西落的太阳,那景象,真漂亮。 有打渔而回的小伙儿看呆了,忘了挪步。 女子俏皮的笑,起了作弄的小心思,朝他招了招手,“要过来坐坐吗?” 小伙儿羞涩,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回了句,“不了,俺娘叫俺回家吃饭去。” 他说着,拎着满兜子鱼往家走。 走了几步,他泠泠又调转了头,走到女子身边,憨憨的从鱼篓子里掏出一条大鱼,递给女子,“这个给你” “哈~”女子笑,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笑眯眯的盯着小伙儿越发涨红的脸,“谢谢!” “不,不用”小伙儿真的很害羞,“我明天还给你送,好吗?” “好哇!”女子也真是不客气,“你真好!” 那小伙儿却高兴坏了,离开的脚步都乱了。 女子盯着小伙儿离开的背影,眼神儿有些恍惚,这样的善良的人,这样美好的地方,真想一辈子不离开了! “咳咳不知廉耻!”声音虚弱,说着让人生气的话。 女子撇了撇嘴,站起身,走到房门前,靠着,手里还握着那条还在垂死挣扎的大鱼,盯着床上躺尸的男子,“醒了?!” “死了倒好!”男子眼睛喷着火,盯着庸庸靠在门沿上的女子。 她真好看! 身上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裳,细细的腰肢上随意系了一条小拇指细的带子,白皙的脖子全部露了出来,那漂亮的锁骨真是勾人。 她头上也圈了一条不知从哪儿来的碎花发带,长发就那么随意挽着,发丝凌乱,那双微翘的丹凤眼最是水灵,小嘴儿明明没涂脂唇,可就是粉嫩嫩的,再加之皮肤白白的,夕阳的余韵洒在她身上,她就像仙子出现时般,带着光,很美如果没有她手中那条该死的鱼的话! 这女人,就是不安份! 男子又怒了,看着她的眼神儿像是恨不得立马撕了她! 女子不屑的冷笑,“那你去死啊,谁拦着你了!” “你,咳咳~”男子气急,竟大咳了起来,一张俊朗的脸庞咳得大红。 女子眉头一凛,还是走了进去,将鱼放在一侧的大水盆里,擦了擦手,走到他床前,见他咳得也差不多,才叹口气道,“拓跋瑞,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吗?若是你的伤严重了,这里的大夫可不比东陵城,真死翘翘了,还得麻烦我挖个坑把你给埋了!” 拓跋瑞脖子又是一梗,接着又是猛烈咳嗽了起来。 女子眼中闪过不忍,在床边坐下,葱白的小手儿轻抚着他的胸膛帮助他平静下来。 拓跋瑞大口喘息,眼中的怒火消了消,可脸色依旧有些黑,“南玥,你能不能不要每时每刻都想着勾搭男人咳咳……” 他话没说完,胸口便被某个记仇的小女人狠狠拍了一掌,拓跋瑞登时又咳了起来。 南玥瞪他,“活该!” 也不管他了,起身去宰鱼,“这条鱼你想怎么吃?烧着吃烤着吃还是煮汤喝?!” “我咳咳不吃!”拓跋瑞涨红着俊脸,恶狠狠道。 南玥喉咙一堵,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吃算了!” 第431章 你的伤,不疼吗 第431章 你的伤,不疼吗 拓跋瑞第一次看见杀鱼,还是女人。 看着她利落的刮鳃,破肚,捞肠,宰鱼,且手法娴熟,干净利落。 眼角忍不住抽了两下。 这女人还是女人吗?! 一切动作虽有些不忍直视,但是拓跋瑞却仍旧看得目不转睛。 这就是小木屋的好处。 不论是做饭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地儿,他可以随时看着她。 南玥并不是感觉不到身后的注视,她只是选择视而不见。 生火,洗锅,炼油,加入少量的姜蒜,掺水,水开之后将鱼放了进去。 鱼不经煮,一会儿她便加了点盐,放了些其他,目前有的调味品进去。 将鱼舀起来之后,又热了热中午吃剩的玉米饭。 两人的晚饭就成了。 将一大盆水煮鱼放在屋子里唯一一张有些破烂的小桌上,又添了两碗米饭,分别摆在桌子的两边。 这才洗了洗手,走到拓跋瑞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扶他起来。 拓跋瑞本还想僵着不吃,但是香味都在屋里瞟着,他也有些饿了,就自动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 南玥的动作放得有些轻,怕弄疼他的伤口。 也不知道他伤得到底有多重,身子刚从被子上露出来,她便看见他手臂和大腿的伤口都裂开,渗出了血,这些是皮外伤倒不碍,可他胸口的伤却很严重,她甚至能看见他白色的亵衣上挂着的血珠子。 蹙了蹙眉,南玥没让他下床,拿了用蓍草做成的枕头放在床头,“你靠着吧。” 拓跋瑞一愣,看她,“不是要用膳了?!” “你不是不吃吗?!”南玥顺嘴就回他。 将他按在枕头上,自己则转了身。 手却被拽住,力道有些重。 南玥抽了抽嘴角,转头看他。 拓跋瑞脸色有些黑,紧绷的唇却是苍白的,不说话,就光瞪着她。 南玥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扒开他的手。 走到靠近木墙一侧的木架上取下一只破旧的木盒子,放在床上,又去打了些水来。 放下水盆,在拓跋瑞越来越深邃的目光下,兀自扯开他的上衣,露出一条健硕的手臂。 那伤口有些吓人,血都发黑了,伤口周围肿了,有发炎的趋势。 南玥咬了咬唇,套出怀里的锦帕,洗净之后,便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水有些凉,一触上便明显感觉他肌肉缩了下。 南玥下意识放轻了动作,认真而仔细的给他清晰。 拓跋瑞心跳有些快,从他这个方向,能看到她白皙的侧脸,黑密的长睫,以及好看的眉头。 她花瓣般娇嫩的唇瓣轻抿着,那么认真的给他洗着伤口,像一个担心的妻子。 鹰眸折射而出的光是温柔而缠绵的,他突然有些希望,这一刻,能够长点再长点 南玥一门心思在他的伤口上,将他的手臂和大腿上的伤处理之后,盆里的水已经全红了。 她又去打了一盆水,伸手便要去解他上身的衣服。 一双大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拓跋瑞握住她的手,动作轻柔,带了几分珍视的意味。 鹰眸柔情,便连一向冷硬的嘴角也掀开了一道弧,“先用膳吧!” 南玥有些惊有些恼,都这样了,不疼吗? 这时候还想着吃?! 他拓跋瑞还真是! 也因为这份恼怒,南玥暂时忘了手被他握着。 “拓跋瑞,你这伤是不是不想好了!?” 拓跋瑞眼眸更添柔和,“我的伤我自己清楚!” 南玥心里又添了一抹怒气,瞪着他,固执道,“你胸口的伤很严重,现在必须处理!” “先用膳,晚些我自己来!”拓跋瑞也坚持。” “不行,你现在都出血了,还想着吃,那么大一盆晚点吃也不会飞了!”南玥气鼓鼓道。 “呵”拓跋瑞却笑了,很愉悦那种,笑声清醇好听。 南玥一怔,喃道,“笑什么笑?!” 拓跋瑞微微收了笑意,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南玥,你关心我!” 语气很肯定,甚至有几分得意! 南玥愣住。 一瞬间的功夫,她便觉得心脏仿似被乱箭刺过,各种滋味都有。 看着他脸上的脸,南玥却一点一点冷了脸,霍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惯性使然。 她一站,拓跋瑞握住她的手一扯,南玥最后还是坐在原位上。 脸大红,南玥气得唇瓣哆嗦,挣扎着要抽回手,“拓跋瑞,你放开我,我抓着我干什么?!” “你生气了?”拓跋瑞蹙着眉头,第一次小心翼翼于一个女人脸上丁点的变化。 南玥抿唇不说话,专注在手上,非要抽出手不可。 拓跋瑞偏不放,她抽得急了,他干脆双手扣住她的身子,让她贴在他身上,微喘着气问她,“真生气了?” 南玥不答话,唇紧抿着,脸涨红,也不挣扎了,抬头冷幽幽的看着他。 拓跋瑞心里也不痛快,他不喜欢她这么冰冷的看他,仿佛他如何也走不进她一般。 他微微吸了口气,看着她道,“南玥,不要闹了,在这里,我和你不能好好相处吗?我答应你,出了这里之后,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在这里,我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忘掉之前的一切,行吗?” 南玥眸光轻闪。 他这话说得真让人动心。 忘掉之前的一切,好好相处是啊,这里他们只认识对方,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南玥犹豫了。 拓跋瑞看出来,心下微喜,微提着心,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或许他自己也未料到,有朝一日面对一个女人,他也会如此紧张失措! 南玥唇瓣蠕动着,清亮的凤眼由迷蒙转换为清晰。 她盯着他,时间仿佛过了千年之久。 在拓跋瑞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一个“好”字,从她红唇间轻缓溢了出来。 能听见自己胸腔心跳的声音,拓跋瑞暗自压下如释重负抑或是欣喜若狂,只余唇瓣牵出一点弧,就那么一点点,晓得不能分辨出他真实的情绪,可那双犀利的鹰眸早已化成一潭柔软的春水包围着她。 南玥脸颊悄然一红,躲他的视线,在偏头时看到他手臂上的血口又裂开了。 眉,轻轻一蹙佶。 她扭动了下身子。 拓跋瑞下意识楛紧她,眉头轻勾了勾。 南玥叹息,抬头看他,“你的伤,不疼吗?!” 第432章 你自己动手 第432章 你自己动手 拓跋瑞愣了愣,讷讷扭头,果见手臂上的刀伤又裂开了。 浓眉曲成一团,周身的气息也冷了冷,软和下来的双潭陡然闪过一道寒捩的光。 当初他亲自去接碧霞山庄的货,而不是让越南迁亲自送到帐营,本就在预计的计划内。 让那批兵器落入赫连一族,以及构成打伤他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假象以助长赫连一族的气焰,让他们嚣张之余,形成拓跋一朝气数已尽的假象。 只不过在与赫连一族前来劫货的人撕战中,原本已和越南迁相携离开的女人却突然出现了,那紧张的样子,像是匆忙赶过来的,他一阵欢喜。 一时失防,被砍了 只不过,真的是一时失防还是故意而为,便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怔忪间,身上的女人再次挣了挣。 拓跋瑞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尽量撑起身子,低头看着他胸口一大片的血渍,脸上表情有些分不清。 唇,微微一掀,他总算松开她。 南玥不敢含蓄,飞快打开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瓶子,里面是她按照村里的大夫开的方子,以及药草的摸样,趁他昏睡的时候,去村后山林里寻的,而后磨练成汁,给他抹。 现在这药就快没了。 南玥抿了抿唇,给他上了药,再从盒子里取出一块青色的布条。 拓跋瑞蹙了眉,他看出了。 这布条的颜色像极了她之前穿的衣裳。 他看着她,淡声问,“你把衣服撕了?” 南玥点头,“这里的衣服都是麻衣,搁在伤口会疼。” 他的是战甲,而且,她总不能把他的衣撕了,所以只有把她的衣服撕了。 毕竟她的衣服是丝质和绸缎,洗净之后绑在伤口上不会那么不舒服。 而且,若不是她,他或许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会丢了那批货吧?! 她虽没经过战争,可也知道,那次他之所以被围攻,原因就是那批货。 南玥咬了咬唇,眼底闪过愧疚。 “拓跋瑞,丢了那批货的后果是不是很严重?” 她小声说着,给他缠上布条之后才抬头看着他。 拓跋瑞微微阖了阖眼,眼皮向下搭着,“恩,有些严重。” 南玥心一紧,“那你” “那我为什么不救那货反而救你?”拓跋瑞打断她的话,嘴角扯了扯,双眼灼灼盯着她。 南玥垂下眼睫,却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日,她先是同越南迁一同离开,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与他告了别,并同他问了营帐的方向。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司天烬。 她必须确定阿之的情况,只有在营帐,她才能得到更多她的消息。 哪知却在路过一片陡峭的树林时遇到了正陷入激战的拓跋瑞等人。 而正好看见的便是有人举着长刀朝他砍了过去。 她不知是怎么了,就那么跑了出去。 一跑出去她就知道她错了。 她这些年是是学了一些防身的功夫,对付一般的小喽喽还行,可是这些来围攻他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她一出去,被挣扎几下,就快被人往胸口刺了一个大洞。 虽然最后那剑并没有真的刺中她的胸口,而是刺在了某人的胸口 所以,他身上受伤最重的胸口,也是她间接造成的。 见他受伤了,那些人反是越战越勇,好似非要杀了他不可。 拓跋瑞不得已,最后只得抱着她从一片斜坡上滚了下去。 那片陡坡很长,也不知他二人滚了多久,她人都泛晕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他二人便躺在一个有些狭小的山洞里。 洞里还有未燃尽的木火,她身上盖着某人的银甲,而某人正浑身是血的躺在她身边。 接下来,他的伤需要大夫,在司天烬身边,她只懂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害人吓人的她倒会一些。 可是治伤救命,她还真不懂。 之后她便给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便辗转到了这片渔村。 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是问村民借的一件废置的木屋子,屋内的东西都是村里的村民陆续送的。 而他二人到此处,也将近大半个月了。 “别想多了,东陵王朝不会因为一批货丢了就倒了,我对皇上的这点自信还是有!”拓跋瑞笑着看她,虽没说这批货某帝本就不想要,却用另一种方式打消某人的疑虑和内疚。 南玥没说话。 她心里却是内疚着,总感觉,若不是她擅自跑出去,或许这批货就不会被劫走了。 若是东陵王朝因为这批货而有个什么闪失,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越想心里越沉重。 南玥大吐了几口气。 又给他腿上上了药,缠上布条。 细白的手指落到他的胸口上,手再次被握住。 南玥蹙眉,“拓跋瑞,你的伤需要处理!” 拓跋瑞笑笑,“我自己来!” 南玥抬头看他。 “伤口有些吓人,我怕吓着你!”拓跋瑞淡淡的说。 南玥心跳也快了一拍,眼底闪过奇怪。 咧了咧嘴角,南玥悻悻抽回手,用眼角瞄他,“想不到你还会说这样的话!” 拓跋瑞一愣,俊脸印上可疑的红晕。 她不明提出来,他还不觉得,只凭着心,想说就说了。 她一提,他倒觉得别扭了。 拓跋瑞脸色讪讪,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本王,怎么就不能说这样的话?” 南玥眼一抽,想笑。 切了声,弯身拧了拧锦帕,放在他手中,“既然你自己要来,那就你自己动手吧。” 说着,指了指木盒子里的药瓶,“洗净伤口之后不要忘了上药,旁边是赶紧的布条,缠上。” 说完之后,她径直出去了。 拓跋瑞拧眉,“去哪儿?” 南玥没说话,朝他摆了摆手。 拓跋瑞低咒了声。 虽然这伤可以他自己来,可她没必要出去啊! 脸色沉了沉。 拓跋瑞拉开胸口染血的衣裳,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以及胸房处,皮开肉绽有些化脓的伤口。 说不疼那是假的。 适才抱她那一下,他便觉得胸口痛得很,却不想放开她。 叹了口气,拓跋瑞咬着牙,开始清理伤口。 洗净之后,他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伤药时,某人就回来了,手上挂着一件灰色的内襟,依旧是麻质的。 南玥把衣服丢在床上,提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喘的看着他,伤口被他洗干净,并没有他说的吓人,“你怎么没上药?” 第433章 真拿你没办法 第433章 真拿你没办法 拓跋瑞见她满头大汗又气喘吁吁的摸样,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又被村里的小狼狗追了?!” 南玥一怔,抿唇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拿出木盒子里的药瓶给他上药,“我去问刘大哥要了件衣裳,你身上这件破成这样了,又都是血,穿着不舒服” 她停了停,才笑道,“说来也奇怪,刘大哥家的狗总是见了我就吠,其他人路过乖得跟什么似的,啧,真想宰了炖了吃了,叫它吠!” 她脸上的笑容很明媚,是和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拓跋瑞心头又软了,语气却有些不是滋味,“刘大哥刘大哥,你和他有那么熟?!” 南玥白了他一眼,“人刘大哥又是借房子又是借衣裳的,我叫他一声刘大哥怎么了?改明儿刘大哥来你也得这么叫!” ! 拓跋瑞嘴一撇,没说话。 南玥看着他胸口上的伤,又是皱了眉,“用饭后我出去一趟。” 说着拿出木盒子里的布条给他缠着。 她细腻的指腹在他胸膛和背后轻划而过,她如兰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胸口,拓跋瑞身体一下便绷直了。 某处更是嚣张的撑了起来。 听到她的话,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出去一趟?去哪儿?” 南玥绑好布条,帮他褪了衣裳,换上那件灰色的麻衣,“这你就别管了!” 什么话?! 拓跋瑞鹰眸一瞪,突然想起之前给她鱼的那小伙儿,气也粗了,语气别提有多阴阳怪气,“怎么?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可以啊南玥,之后你都可以留在这儿不走了,给人当鱼夫人!” 鱼夫人?! 南玥抽了抽嘴角,懒得和他废话。 站起身,站在床头盯着他,“能自己下来吗?!” 拓跋瑞绷着唇,看了眼身上的衣裳,眉头皱了皱,掩饰性的拉下衣摆遮住了某个位置,这才挪动双腿往下。 可是腿上一用力便有些疼,他不由抽了一口气。 南玥许是嫌他慢。 上前拖着他的手臂帮他,却不知触动了他哪根神经,竟是一把将她挥开了。 南玥一怒,小声骂道,“不知好歹!” 拓跋瑞瞪她一眼,而后硬是凭着自己的毅力走了过去,刚坐在凳子上就忍不住大口喘息,额上也沁出密密的汗珠,却嘴硬的看着她,不知跟她较着什么劲儿! …… 吃完饭后,南玥简单收拾了下,便出门去了。 行色匆匆,便连招呼也未打。 拓跋瑞脸色黑了黑,便更加认定某人铁定是私会去了。 他不懂了,那满身鱼腥味的男人有什么好,还是她也想临老了也下地种两颗大白菜?! 脑中不由浮出某人扛着锄头下地的摸样。 拓跋瑞忍不住轻颤了下,睁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房门口,好似那样子,出去的人就会立马出现在房门口一般。 …… 天色未明,沈之乔便被某只“毛手毛脚”的男人弄醒了。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挑战孕妇的脾气,尤其是起床气。 啪的一声,俊脸上多出一道五指印。 拓跋御手上还拿着一件外衫,刚给她套上一只手,她一巴掌就送过来了。 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黑,凤眸氤氲着狂风暴雨瞪着某只不知好歹的女人。 第一次,可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甩耳刮子! 好,很好,十分好! 拓跋御气得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她,胸脯剧烈起伏,燃着怒意。 沈之乔眼底还有未散的睡意,看了眼还有些麻的手心,又去看他,颇为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顺手就扇了。” 顺手就扇了?! 真理直气壮! 顺手就能扇吗?! 拓跋御气得头顶冒烟,“沈之乔,你” 你了半天,拓跋御鼓着脖子上的青筋气急败坏道,“你侍宠若娇!” “噗呲”沈之乔笑,这下是真醒了,点头,“恩,我侍宠若娇了怎么了?” 拓跋御捏了捏拳头,又不能打她,莫说打,话都舍不得说重了。 但是又气,还在纠结着,他这张脸可是第一次被打! 见他额头上的青筋儿都鼓出来了。 沈之乔胆也颤了。 忙起来,跪在床沿摸他的脸,“别气了,人家是孕妇,孕妇脾气本来就大,而且嗜睡,你看你不打招呼就给我穿衣裳,还把我弄醒了,我就气嘛” 见他脸色又黑了黑,沈之乔忙补道,“但是我保证,那一巴掌我真的是下意识的,不是故意的” 沈之乔又笑,在他唇上亲了亲,“再说了,你说我侍宠若娇也好,你是我丈夫,你不得把我宠着吗?” 她说完,又在他鼻子上,脸上,各处俏皮的啄亲着。 拓跋御就是再大的气也给她亲没了。 就连手臂哪时缠上她细腰,唇瓣哪时吻上她红唇也不自知。 沈之乔任他吻着,眉眼笑弯,勾住他的脖子。 一吻结束,两人皆有些气喘。 拓跋御凤眸染上了一层暗黑的情潮,嗓音添增喑哑,在她唇上流连的再次啄了啄,这才道,“下不为例!” 知道他是不生气了,沈之乔笑眯眯的点头,“是,我的皇上!” 拓跋御唇角牵了牵,勾了勾她耳鬓的发,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沈之乔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往他颈窝拱了拱,声音小小的,“一辈子一辈子帮我穿衣服好不好?” 拓跋御亲了亲她的鬓发,“好。” “除了我,不许给其他女人穿衣服知道吗?”她声音有些模糊了,听起来沙沙的。 拓跋御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看她,伸手托起她的脸,她却不让,非让他答应不可。 无奈,拓跋御失笑道,“那咱们的青禾呢?” “青禾除外,其他女人你不许知不知道?”沈之乔声线越哑,她搂紧他,软软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像是以及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让拓跋御只想依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区。 “好,我答应你。这辈子只给你穿。”一只手搂着她的细腰,一只手帮她穿衣。 动作也不似第一次般笨拙,熟练了不少。 沈之乔咽了咽喉咙,红了眼眶,轻轻点头,下巴搁在他肩头上,配合他穿衣的动作,却始终不让他看她的脸。 这样的幸福,她还能拥有多久? 舍不得,真舍不得。 第434章 我不嫌 第434章 我不嫌 拓跋御与沈之乔二人出去的时候,便见甄镶等人守在了马车边。 看见她二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朝沈之乔微微点了点头。 沈之乔也回点了下。 眼尾瞄见马车最前方,并列坐在马背上的两名黑衣男子。 沈之乔眼眸轻闪,有一个她认识。 就是当初帮着姬芹打昏她的人。 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下,又看向他身边的男人,是她不认识的。 “走吧。”拓跋御在她耳边轻声道。 沈之乔回神,点头。 甄镶率先上前,掀开车帘。 走到马车边,沈之乔刚伸出一只脚准备踏上去,突然腰肢一紧,双腿一下便腾了空。 沈之乔一下,脸微白。 “别怕,我抱你上去。”拓跋御忙揉了揉她的腰,帮她缓和。 沈之乔松了口气,又恼,咬唇瞪他,虽碍着甄镶在没说什么,那眼神儿却分明嵌了责怪。 拓跋御笑笑,抱着她一个大跨步上了马车。 探身进马车,刚把她放在车座上,一阵尖细的女声适时传了过来。 “皇上,我有事要见皇上。” 听见声音,沈之乔微微怔了怔。 很熟悉的声音。 拓跋御却是皱了眉。 甄镶瞧见,唇抿了下,便放下车帘。 沈之乔看见他的身影从车窗口经过往后而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他的声音。 “侧王妃,您请上马车,马上要启程回宫了。” “卿卿,快上车吧!” 这声音南珏! 卿卿?! 沈之乔冷笑,是了,这声音不就是叶清卿吗?! 拓跋御握住她的手,凤眸盯着她,“不喜欢她?” 沈之乔楞了一秒,看着他,“这么明显?!” 拓跋御默了。 “不行,我要见皇上,珏哥哥,让我见见皇上可好?”叶清卿一脸希翼,甚至是祈求的看着南珏。 南珏脸色为难,看了眼甄镶。 甄镶也正盯着他,那目光带着探寻。 南珏目光一闪,还是道,“甄镶,卿卿许是有要事见皇上,不如……” “南珏!”甄镶嗓音微厉,看了看前方的马车,盯着叶清卿道,“侧王妃上车吧!” 叶清卿神色慌张急促,“甄大哥,我求你让我见见皇上把,我真的有事要见皇上,请您通传一声行吗?” 甄镶蹙眉不语。 几人隔某帝的马车不远,她说的话某帝自是听见了,若是要见,哪用他通传?! 叶清卿见状,便知他不愿意。 冲动的往前冲了去。 南珏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抓住他。 而甄镶不妨她有此番动作,稍晚了一步。 还好的是,在即将碰到某帝的坐鸾时又被侍卫拦了下来。 甄镶盯了南珏一眼,大步上前。 南珏抿唇,故意不懂他眼神儿里的警告之意,跟了上去。 “皇上,贱妾叶清卿,乃瑞王拓跋瑞侧妃,有事求见皇上。”叶清卿不顾阻拦,愣是在马车前跪了下来,渴切的盯着马车。 甄镶怕惹恼了某帝,正欲开口劝阻。 车帘却在此时被牵开,某帝从里探出身来。 凤眸沉着,尤带不悦,看着叶清卿,“说吧!” 叶清卿见状,脸上顿时蹦出欣喜之色,道,“皇上,瑞王现在下落不明,贱妾恳求皇上,让贱妾去寻瑞王。” “你去?”拓跋御调高尾音,声音充满质疑,嘴角轻牵,“侧王妃一介弱女子,朕如何放心得下,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日九哥归来,问朕要人,朕从哪里找一个侧王妃给他?!” 叶清卿摇头,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贱妾太担心王爷了,贱妾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他,求皇上成全!” 她说着,竟是不管不顾的磕起了头。 地板是石头铺成的,她一下一下的,也不怕疼,砰砰直响。 不一会儿,石头上便多出了一抹血污。 拓跋御眸光深了深,或许是没想到她这叛臣之女竟然对他家九哥用情如此之深。 只不过,她现在不求他放了她老爹,而是求他让她去找她的丈夫。 挑了挑眉,这样,他还真难分辨她是有心呢还是无心! 南珏眼睛镶了点点赤红色,拳头握了又握。 她额头上的血越来越多,她却仍不自知的继续磕着。 似乎在这一刻,他才完全明白过来。 她有多爱那个男人。 也清楚,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这份心痛让他忘了去阻止她类似自残的行为,只是红着目看着,第一次,像是一个旁观者般,仅仅只是看着。 沈之乔听见外面一下消了声,好奇便掀开车窗帘看出去,便看见叶清卿一个劲儿磕头的画面。 心里掠过一丝复杂,却不打算做点什么。 也许,在她眼里,这便是她应得的,她额头上的痛比起五年前南玥所受的,简直天差地别。 一想起南玥,沈之乔心头一恨,甩开帘子,闭上眼靠在车身上,眼不见为净。 马车顺利出了花荥镇。 沈之乔皱着眉头盯着在她面前坐着给她剥橙子的男人,“拓跋御,我发现你挺狠的!” 拓跋御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将剥好的一个橙子递给她,“之之,你看过我这么狠的人还给你剥橙子!” 沈之乔抿唇,想笑又没笑,拿过他递过来的橙子,喂进嘴里,声音模糊,“我见过更狠的给我剥过。” 绝对没有任何刺激他的意思,就聊着聊着,脱口而出了。 拓跋御继续剥橙子的指一顿,抬眸盯着她,凤眸有些暗,压着莫名的火,“谁?” 沈之乔咀嚼的动作一停,而后继续,埋头,“我说什么了吗?!” “沈之乔!”拓跋御低吼,一个橙子被他涅破了,溢出刺鼻的橙液。 “哎呀拓跋御,你把它捏破了!”沈之乔紧张兮兮的挪到他身边,往他身上靠,眼睛却心疼的盯着他手里的橙子。 气得拓跋御捏死她的心都有了! 橙子也不剥了,一把甩开,拿起锦布擦了擦手,直接无视她,歪在车身上闭眼假寐。 沈之乔无声的笑,手主动挽住他的胳膊,倾身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拓跋御缓缓睁开眼,脸色仍旧有些臭,但是明显比之前好多了,盯着她,“真的?!” “嗯!”沈之乔郑重点头,拿起一个没剥皮的橙子,小心剥了起来。 她手指很漂亮,嫩白如葱,纤长匀称,剥着橙子的样子,很是迷人好看。 拓跋御目光变柔,干脆捞起她坐在他的腿上。 沈之乔吓了一跳,橙子差点从手上掉下去。 努了努唇,也没说啥。 剥完皮之后,又去掉了皮瓤上白色的皮,掰下一瓣,给他喂,“喏。” 拓跋御眯了眯眼,大爷样的张嘴吃下。 沈之乔笑,一瓣一瓣给他喂。 拓跋御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这东西,可是是她亲自剥的,也是她亲手喂的,他便觉得很是美味了。 所以她喂一瓣他便吃一瓣。 沈之乔将最后一瓣送进他唇里,刚要收回,他却恶劣的一下咬住了她的手指。 沈之乔脸大红,眼珠儿羞涩的转动,明明心跳很快,却嘴硬,“拓跋御,好脏,我刚剥了橙子……” 拓跋御眼底闪过笑意,搂住她的背,舌头舔了舔她的指腹,温温热热的,又麻又酥。 沈之乔咽了咽喉咙,更要收回来,他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在唇间亲了亲。 凤眸妖灼曜着她,“我不嫌。” 他一说完,便倾身攫住了她的双唇。 一只手随之勾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她更紧的贴着他的唇,接受他的吻。 第435章 你有事瞒着我 第435章 你有事瞒着我 沈之乔被亲得昏昏呼呼的,意识渐失,纤长的指尖因为情动而嵌入他的发丝间。 可是下一刻,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声音颤抖,拓跋御,孩子……” 孩子一词刚出口,唇瓣便立即被缄封。 一吻下来,他恶狠狠地咬着她的耳朵,声音哑得像是另一个人发出来的般,“我会加倍讨要回来!” 沈之乔软软靠在他身上,张着小嘴儿呼吸着新鲜空气,被水汽遮挡的大眼渐渐清晰,有风吹开车窗帘,她能看见马车外飞逝而过的青翠景色。 她又呆怔了,直到耳边传来他轻唤她的名儿,她这才像是惊醒般,突然抱着他,用尽全力的抱着他。 拓跋御疑惑,微微垂眸看她,轻抚着她的背,“怎么了突然?” 沈之乔摇头,转移话题,“我以为你会答应叶清卿的,毕竟她把头都磕破了!” 拓跋御蹙眉,想起她之前说他狠。 叹息,“叶清卿即便出去找,也断然是找不到九哥的。且她一个女人,若是出去出什么事,她的生死我虽不在意,可她毕竟是九哥的侧王妃,不代表九哥不在意。” 沈之乔点头,而后一点一点松了抱住他的力道,轻靠在他怀里,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拓跋御低头看她,见她有气没力,脸上赫然写着“我有心事”几个大字。 薄唇轻抿了一口,拓跋御勾起她的下颚,凤眸直直盯着她有些黯然的双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之之,你有事瞒着我?!” 沈之乔被他这么盯着本就心虚,如今听他直白问了出来,心头一跳,立即便摇了头,“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没有!” 拓跋御下颚绷了绷,盯着她没说话。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抓下他在她下巴上的手,有些紧张的捏了捏。 没话找话说,“从这里到东陵城大概需要多少时候?” “三到五日!”拓跋御答,那双带了甄试的凤眸却一直未从她身上剥离开。 直觉,这小女人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微微眯了眯凤眼,拓跋御抱着她突地倾身,拿了一颗橙子,笑着在她面前举了举,“记住你跟我说话的只给我一人剥!” 刚才他本在气头上,却因为她一句轻轻柔柔的话而气消了一大半。 她说,不管谁给她剥过,她这辈子只会给他一人剥外加了一句,谁让我这么喜欢你! 拓跋御嘴角扯了扯,她总能一句话让他欢喜,而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又让他紧张谋思。 而她瞒着他的事,她不说,他只好另觅他法了! …… 清晨的阳光干净而明媚。 为这座宁静的小渔村投注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走在这阳光下,仿佛也是一种幸福。 南玥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像是草类的东西,脸上全是脏兮兮的泥垢,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比这金色的阳光还要迷人好看。 走到木屋前时,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当推开门时并没有在床上看到某个男人。 南玥脸色大变。 飞快走了进去,在房间内绕了一圈儿,没人。 呼吸有些快,他身上那么重的伤会去哪儿?! 容不得她多想,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跑了出去。 ………………………………—— 碎石泥沙堆积的海岸,一大早便堆满了人。 大家窃窃私语着,脸上有同情,有唏嘘,也有淡淡的感伤。 “眼看着便是秋后了,捕鱼的季节也过了,这李家小伙儿昨儿还说要攒银子取媳妇,没日没夜的下海捞鱼,身子哪里吃得消,这不,出事了!” “唉,这李家小伙儿真是可惜了,多憨厚的孩子,老李家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看着他娘那样儿,我这也忍不住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透着浓重的灰色。 这暖绒的阳光也似乎照不进人心里。 “哎呀,我的儿啊,你让娘怎么活啊?你这不听话的孩子,娘让你夜了不要下海不要下海,你偏不信呜呜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你家大婶啊,您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有人忍不住劝慰。 李大婶低着头,摇着头不能自已,他的手还一遍一遍摸着儿子被海水泡芙得变形的脸,这画面不禁让劝慰的人也捂着嘴哭了起来。 突然地,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 有人看见一个男人瘸着腿往海下疾步走了下去,那样子倒像是要跳海。 众人吓得脸色一变。 一名男子已经飞快跑了下去,拉住那男人,可是手才喷上,便被他大力挥开,男子被重重摔落在地。 可是人命关天啊。 他忙站起来,一把抱住了那男子的腰。 “公子啊,您这是干什么啊?” “放开!”声音厉而狠,透着惨厉,像是一个发狂的狮豹,张着尖利的獠牙。 他浑身沙发的凛冽让抱住他的男子不受控制哆嗦了下。 可淳朴善良的性子又不容许他真的就放任不管。 他加重力道箍住他的腰,朝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 身后有些怔忪的一众人这才清醒过来,几名壮汉飞快跑了下去,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腰的抱腰。 男子四肢几乎都被束缚住。 眼底蹦出骇人的猩红,胸腔卡主的从未有过的惶恐和害怕将他的理智逼入膏肓。 他必须做点什么,必须! 他咬着牙,如困兽般低吼了一声。 恶狠狠的盯扫着仍旧卖力将他往后扯的有些人,声音捩寒,“再说一次,放手!” “公子,我们不会放开你的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众人便被一股飙风般的力道扫了出去,重重砸落在了碎石地上。 而没有了束缚的男人则是不顾一切的往海里疾走而去。 海滩上的人都被刚才的一幕惊吓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一步步走向深海。 眼看着他的半身都没入了海水里,可他还在往前。 他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为他刚才的举动而疑惑的渔民明白过来,他或许是“寻死”。 众人皆是大抽一口凉气。 而这时海水已经淹没至他的胸口。 可除了惊骇以外,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拓跋瑞!!”声音恐慌,尤带了不可置信,在这屏息的空气里异常清亮。 众人又是被这一声急唤吸引了过去。 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发丝凌乱,脸上因为污泥分不出面貌的女人。 她似乎极为慌张,可是拽紧的拳头又泄露出她此时愤怒的情绪,胸口起伏的力度显示着她在极力克制着这种愤怒! 第436章 我没有跳海 第436章 我没有跳海 木屋子内。 南玥板着脸坐在凳子,瞪着同样在她对面坐着的男人,语气泠然,“拓跋瑞,你到底发什么疯?你想死啊!” 拓跋瑞也同样冷着脸,只不过他没有像她一样吼她,而是用那种愤怒至极的目光盯着她。 南玥见状,更是气打不到一处来,抓起桌子上她经过一整晚踩到的东西丢在地上,“拓跋瑞,你要是想死老娘不拦着你,但是你能不能提前告诉老娘你不想活了,老娘还他娘的千辛万苦给你弄药干什么?哦,不,老娘直接给你弄点毒药毒死你算了,还省得你大老远的跑去跳海!!真他娘的能折腾!!” !!! 拓跋瑞听她吼完一席话,脸直接五彩斑斓。 看了眼被她甩在地上的一小捆青色草类,抽了抽眼角,继而,他居然笑了。 南玥这厢气得大喘气,他倒好,直接笑了。 南玥气急反笑,霍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指着他道,“拓跋瑞,你真不是人!你要死去死好了!” 说完,气冲冲的便要往外走。 可手臂被人从后拽住,接着整个后背贴上了一块冰凉的躯体。 南玥浑身一个机灵,眼眶却莫名红了,也莫名其妙的,她觉得委屈。 她狠狠挣扎着,“你放开我,你去死,赶紧去死!” “呵呵。”拓跋瑞还是笑,胸腔微震着,显示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发自肺腑。 可却气坏了南玥。 眼眶红了,南玥使劲儿用手肘撞他,也不管他身上是不是有伤。 反正,反正他也想去死,与其跳海,还不如她撞死他算了! “呵呵哈哈”拓跋瑞像是心情极好,最后直接变成了大声大笑。 南玥被他的笑声弄得一怔,而后一股更甚的恼意袭了上来,大骂道,“拓跋瑞,你他娘的是疯子,老娘再也不管你了,不想管了,你放开我,我现在就走,你要怎么样随便你!” “我不许!”除了笑,拓跋瑞总算正常开了口。 他蛮横的掰过她的身子,就那么直剌剌的照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南玥心里又气,又恨他的我行我素,被他突然吻住的错愕被狂卷而来的愤怒占据。 她踢腿便朝他某处击了去。 拓跋瑞眼底闪过狡黠,在她曲腿时,一把握住了她的膝盖,而后再次给了她一记深吻,才放开了她被他宠幸得红肿的唇。 南玥喘息了几下,凤眼里燃着熊熊怒火,呸他,“拓跋瑞,你他娘的就是彻彻底底的” “疯子!”拓跋瑞心情极好,揉着她的脸上的污泥,“可是你记住,我是为你而疯的,你要负责!” 南玥睁大双眼,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他能说出这样一番极度煽情的话,她不得不重新开始省量,他还是拓跋瑞吗?! 咽了咽口水,南玥狐疑的看他,“拓跋瑞,你是跳海没成,脑子却给海水冲了吧?!” 拓跋瑞在她脸上的指微顿,脸庞不淡定的抽了两下,“我没有跳海!” 南玥哼笑,“没有跳海?对,你这么说也对,你是准备沉海!” 她赶到的时候,他不就是一步一步往海里沉去吗?! 拓跋瑞眼角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抿了抿唇,他突然将另一只手伸到面前,而他手里正握着一指绣着玉兰花的青色绣鞋,“这只鞋子是你的吧?!” 南玥一怔,急忙拿过他手里的鞋子,反复看了一遍,是她的鞋子没错,可是 “我的鞋子洗了之后就莫名其妙不见了一只”想起什么,她突然目露嫌弃的看着他,“拓跋瑞,你真有病吧!你没事藏女人绣花鞋干什么?真恶心!” !! 拓跋瑞气又粗了,他都怀疑她们两人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 微微吸了一口气,拓跋瑞尽量缓和声音解释道,“你知道刚才在海岸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玥摇头,她看到他走进水里,直接气昏了头。 看他上来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也没管他腿是不是瘸了,胸口是不是还有伤。 她当时是真的气急了,所以真没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瑞叹息,鹰眸嚼了抹深沉,“昨天给你送鱼那男人死了!” 南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满脸惊愕,“你说什么?” 拓跋瑞拉着他重新坐在凳子上,才道,“据说为了攒银子娶媳妇,没日没夜的下海捕鱼,人累坏了,昨晚直接栽进海水里便再没起来,渔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南玥心微微一沉,世事无常。 那小伙儿昨儿还给她送鱼来着,说,今天还给她送,却不想…… 拓跋瑞搓了搓她渐凉的手,继续道,“你那只鞋子许是被他拿了去。” 南玥蹙眉,有些不悦的抽回手,“拓跋瑞,人都死了,你还说这些污蔑他,你缺德不缺德?!” “你听我说完可好!”拓跋瑞无奈,再次抓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沉默了下才开口道,“昨晚你出去之后我久等你不回,以为出去偷人。” “拓跋瑞!”南玥怒,“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吗?!”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安抚性的揉了揉她的小手儿,这才继续道,“所以便出去看看,你们是怎么花前月下……” “拓跋瑞!!”南玥轉拳。 拓跋瑞笑笑,“可是我出去找遍了整个村子都不见你人,又听渔民说,看见你往后山去了,所以又去了后山,仍旧没有你的消息,便想着你许是回去了。在折回的路上,经过村子,瞧见渔民行色匆匆往海边而去,便跟去看了看,才知道那男人死了,而他身边还放着你的一只鞋子,湿透了。” 他说道这儿的时候,猛地停了停,抓住南玥的指也猛地收紧了,鹰眸泫然缩紧,深深提了一口气,才道,“我当时以为你果真跟人私会去了,可我还傻乎乎的找了你一整晚,心里的怒意以及看到这只鞋子时……” 他并没有过多的描述他那是的心境,可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刻骨铭心,这份心情,也更加他确定了他的心,以及另一份坚定! 他看着她,鹰眸转柔,那么毫不吝啬的给了她,“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死在海里了,若是,我一定要亲自看一看你的尸首,然后……” 第437章 今天哪儿也不许去 第437章 今天哪儿也不许去 然后。 南玥手心渗出薄汗。 心里是震惊的,她从一开始就带着怀疑,她是不相信他拓跋瑞有朝一日竟然会做出自杀这么将他身份的事。 可偏偏的,哪怕有一丝可能他真的就发疯要自杀,她都觉得浑身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可现在听着他讲述,知道了来龙去脉,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不顾一切的往海里走的原因。 心房狂跳之际,她又忍不住排斥起来。 她甚至不想再听他然后之后的话。 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她不知道,她垂下头,声音有些不自然的沙哑,“我原先是去了后山,可是后山的药草都被採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便去了另一座山,有些远”所以才导致她到今早才赶了回来! “嗯。”拓跋瑞轻恩一声,盯着她有些蓬乱的发顶,目光幽深,有浓情弥漫。 南玥吸了吸鼻子,微抬头看了眼他身上仍旧湿哒哒的衣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你把湿衣服脱下来吧,你身上的伤被海水泡了,估计又要严重了”停了停,继续道,“你脱了之后先到被子里躺着,我去问刘大哥再借件衣裳。” 她说完,便低头往外走去。 拓跋瑞没有拦她,她语气里的缓和已经说明了他的话她是听进去了,不然,现在不定还让他去死呢! 这女人,真狠心呢! 拓跋瑞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 盯着她背影的鹰眸却渐渐涌上暗涌。 没说完的然后,他想陪她,天地苍穹,幽冥鬼府,他都要将她圈在身边,死也好活也好,她南玥都必须只是他拓跋瑞一人所有这个倔强好胜有些泼辣的女人,已不知何时悄然占据他的心,给他下了蛊,一只,非她不可的蛊!! 南玥回来之后,脸色有些不好,进门瞥了两眼拓跋瑞,将衣裳丢给他,“穿上吧。” 说着,拿起适才放在桌上的一只绣花鞋就又准备出去。 “你又要去哪儿?”拓跋瑞忍不住开口问。 南玥步子一停,没回头,握了握手中的鞋子道,“把这鞋送去李家” “你再说一次!”拓跋瑞一听这话,瞪圆了眼。 拽紧拳头,“你把你的鞋子送去李家干什么?” 南玥低头,想了会儿才道,“李大婶的儿子既然把鞋子拿走了,这鞋子就是他的了,我留着干什么,看着也膈应躯” 拓跋瑞脸色黑了黑,“你若是觉得膈应,你大可随便扔了,你拿去给其他男人陪葬”吸了口气,“南玥,你知道你这算什么吗?他是你男人还是野男人?你送他鞋子是预备跟他走吗?!” “你说什么呢?!什么跟他走!”南玥没来由打了个寒颤,身子也缩了缩,凤眼也不由在屋子扫了一圈,咽了咽口水,“拓跋瑞,我告诉你,话不能乱说,我可可没那打算!” 若说她和阿之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便是都怕那玩意儿。 刚才去刘大哥家的时候,又听刘大哥讲了会儿李大婶如今的情况,说是还哭着,大家伙儿想筹备着给下葬了,可李大婶死活不让,非要让他家儿子在家多呆几天,说他可怜,从小没了爹,这苦日子还没到头,人就去了,她心里难受着,好几次想撞死在自家,幸得被村民拦了下来。 可是村子里有规定,没成家的男女不能行丧,能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便是好的了。 她听着心里也怪难受的,李家那小子送过她几次鱼,自她来了之后,常常偷偷看她,这她都知道,只是并不怎么在意。 再加之,听他们说他之所以早出晚归的下海捕鱼,便是为了娶媳妇,这听着听着,她倒有些觉得是自己的罪过,虽然她还没自恋到以为人家说要娶媳妇就是娶她,可这情况,她总也忍不住想到那层。 所以,她想着,既然那鞋子是他拿走的,干脆让他带走算了,毕竟,鞋子在他那儿放了几天,她也不可能穿了。 说出来虽然有些没心没肺,可她是真的,觉得留下这只鞋子很晦气! 但是现在一听他这么说,她顿时便没了把这鞋子送去的打算。 而是手心发麻,她飞抖了下肩膀,突然神经质的跑了出去。 鹰眸随着她身影的离开而冷彘,无声的阴霾瞬间将屋子里的气流笼罩得阴气腾腾。 拓跋瑞额头上有愤怒隐忍的筋络轻轻凸动着,拳头抵在床沿,而一双阴鸷的双眼却死死盯着房门。 而这股冷流也在看到某只去而复返的女人时而忽然散开。 拓跋瑞嘴角微微牵了牵,极小的,微抬下巴看着搓着手臂走来的女人,“鞋子送去了?决定跟他走?!” 南玥心里又是一寒,抓起採回来的药草狠狠朝他丢了去,“拓跋瑞,老娘让你别说了!你刚才还跟着人跳海去了,你要想去你跟着去!” “呵”拓跋瑞轻笑,接住她丢过来的东西。 鹰眸微微眯了眯。 得,他这算不算是抓住了某个女人的弱点! 呵怕鬼! 还真是没想到! “怕什么,大白天的,他要来带你走,怎么也得等到晚上” “拓跋瑞!!!死的怎么不是你!!” “若是我,我肯定会带你走!” “疯子王八蛋!!” “哈哈” …… 南玥与拓跋瑞在拼嘴皮子功夫中给他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药,许是经过一夜的奔波,加之在身上的伤口又被海水浸泡了翻,拓跋瑞整个人明显又虚弱了,不一会儿便躺在床上熟睡了过去。 南玥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冒着虚汗,微微泛青的唇瓣紧抿着,整个人看上去不是很好。 轻轻皱了皱眉,起身到灶前烧了热水,将锦帕放在热水里浸泡,给他擦了上半身,最后用热帕覆在了他的额头。 又动手做了点清粥,碗橱里有村里人送的咸菜,摆在桌上之后。 她走到床边,想唤他起来吃点再睡。 手放在他肩头轻轻晃了下,“拓跋瑞,拓跋瑞” 她的声音低低柔柔的,没有与他斗嘴时刻意压出的彪悍,特别温婉好听,像一首轻缓的曲子,听着极为舒服。 拓跋瑞听见了,却不怎么想睁开双眼,贪婪的想借此多听听她难得轻柔的嗓音。 南玥喊了几声,见他无动于衷,便以为他是累极了。 摸了摸在他额头上覆盖的锦帕,已经凉了。 她便取了下来。 准备站起身去将帕子晾起来,可是刚动了动身子,握住锦帕的手便被一双热烫的大掌握住。 南玥一怔,低头看去,便见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睛惺忪,有些疲倦而慵懒。 南玥朝他侧了侧身子,看着他依旧有些发白的脸,凤眼闪过一丝担忧,很快,不易察觉,“醒了就起来,我熬了点清粥,喝了再睡吧!” 拓跋瑞捏着她的手,软软的,有些凉,用指腹揉了揉她的手背,声音是刚睡醒时的沙哑无力,“你一晚上没休息,也睡会儿。” 南玥眼眸轻闪了下,微微抽了抽手,他却霸道的攥着不松。 轻叹口气,南玥摇头道,“不睡了,我等会儿还得出去一趟。” 又?! 拓跋瑞蹙眉,“今天哪儿也不许去,休息!” 她是女人,虽然泼辣坚强了一些,可身子总也不是铁打的,一天一夜不休息怎么行?! 南玥撇了撇嘴,泱泱的盯了他一眼,“拓跋瑞,虽然我答应和你和睦相处,但是并不代表你就能事事干预我,你若是再这样,那就当之前我从未答应过你!” 第438章 你混蛋 第438章 你混蛋 拓跋瑞拧了眉,盯着她,见她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便知她是认真的。 抿了抿唇瓣,他不得不妥协,叹息,“你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出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想空呆在这里猜测你可能去何处,又何时回来,就像昨晚一样南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南玥盯着他,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很复杂的情绪,她还不会控制,也怎么也无法做到忽视。 她轻轻吐了口气,低头不语,像是想着,像是压抑着。 他这话无疑是在变相的告诉她,他会担心。 因为担心,他昨晚找了她一夜,又以为她死在了海里而不顾一切的奔向那未知的深海 这些,她知道,可是,她又不想知道。 她对他的心,不是早就冷了硬了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话,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刺痛她,因为悸动,所以痛! 而这份痛,让她茫然,让她不知所措,甚至,让她害怕!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脸色平静,目光坦荡,看着他,“我想去看看李大婶”睁了睁眼,道,“毕竟自从我们到这渔村来之后,村里的人都对我们不错,非但没有排外,还给我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理应露个面去看看,不然,就太没人情味了。” 南玥自认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可是她一说完,他便紧盯着她,不言不语。 可那种目光又好似能穿透她,直抵她的灵魂深处。 南玥有些不喜欢被他这么看着,就好像在他面前,她是透明的,他能随时看穿她! 皱了皱眉头,南玥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他的手指很长,没有似脸被晒黑了,很白净,皮肤甚至于有些细腻,她的手在他手心握着,倒显得她的皮肤黑了。 这样的现象可是她不乐意见的。 毕竟她才是女人,怎么可以比一个人男人的手还黑。 或许是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作祟,南玥发了狠的抽回手,握着锦帕往身后藏。 手心的温暖冷不丁被抽出,拓跋瑞下意识的便要去抓,她却更快的藏了起来。 拓跋瑞有些不悦的啧了下唇瓣,盯着她道,“你现在不怕了?” 怕? 南玥眨了眨眼,“怕什么?!” “怕那个男人看见你,跟着你回来,晚上带你走。” 南玥默了一秒,头皮发麻,爆吼,“拓跋瑞,你混蛋!!” …… 五日后。 今日的东陵城内各处洋溢着欢腾喜悦,城内百姓早早便迎到城门两侧。 一整天大街,皆是人潮拥挤,人满为患,个个伸长着脖子往城门口看。 只因为早早接到通知,某帝今朝将会凯旋而归。 话说对于这位年轻的帝王,在过去的五年里可是深受百姓微词。 堂堂一国皇帝,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不顾朝政,不顾百姓而罢朝五载,不仅让民怨载道,反而被前朝余党伺机发展祸及天下,在百姓和百官看来,实在是不成体统。 但是经过这次,他不仅御驾亲征,而且成功缴退叛贼,还了百姓一个平安盛世。 这样的胜利,让百姓很容易便忘了某帝前面的荒唐,纷纷这位少年皇帝赞叹有加,成功笼络了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心。 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拓跋御等人如踩着七彩云翔出现的神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乎立刻的,排山倒海的跪礼声轩然而来,甚是恢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之乔掀开车帘看着,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但是这氛围却是前所未有的。 怎么说呢,有种万众一心的感觉。 她笑,放下车帘,看着对面一脸坦然的某人,奇怪于他脸上的平静,“拓跋御,你不觉得开心吗?” 拓跋御扯了扯唇瓣,懒懒打开车帘往外瞄了一眼,很快便放下,挑眉看着她道,“开心!” 沈之乔抿唇,“那你装什么装?看他们这么诚心感激的迎接你,你心里肯定乐开花了吧!”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拉住她的手将她小心的牵了过来,坐在他身侧,盯了眼她微凸的肚子,关心道,“有没有不舒服?” 沈之乔摇头,“没有,不过……”她吸了口气,摸着肚子看着他,瘪着嘴可怜兮兮道,“不过我有些紧张怎么办?” “紧张?”拓跋御勾唇,“紧张什么?” 沈之乔叹气,将头靠在他手臂上,“我马上要见到连煜和青禾了。” “见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好紧张的!?”拓跋御不解。 “唉,你听我说完嘛”沈之乔怨念的瞪了他一眼,“我是紧张连煜,不知道经过上次,他现在怎么样?我心里总担心着。” 把脑袋从他肩膀上移开,下巴搁在上面看他,“我以前听人说过,说是经过创伤或是重大打击的孩子,心里上会留下阴影,而这阴影若是深刻,会直接影响到他以后的生活”想起什么,她突问道,“拓跋御,那次之后,你可有跟连煜谈过?” 拓跋御蹙眉,凝着她,摇头。 那时,他满脑子便是她,只想将她救回他身边。 而连煜在那日之后便被他差人送回了皇宫说到底,他也和她一样,自悬崖一事之后,便再没见过连煜。 心又是沉了沉,那小子…… 没有?! 沈之乔咬唇,坐直了身,眉头深锁。 拓跋御探指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别担心,回宫之后,我再在找连煜好好谈一谈,连煜年纪虽小,却也是个懂事的孩子,相信他会理解的,嗯?!” 沈之乔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强,“也只有这样了!” …… 宫门口。 马车将将停下,一道裹着浓浓喜悦和激动的甜美嗓音便传了过来,“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马车内的沈之乔一听这毛毛躁躁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忍不住失笑,“是溱儿!” 拓跋御眼底也浮出丝笑意,没说话。 这时,车帘被掀开,露出甄镶的脸,“皇上,到了!” “嗯。”拓跋御点头。 率先步下马车,朝沈之乔绅士的伸出一只手。 沈之乔抿唇,将手递给她。 被他牵着下了马车。 一下车,便看见宫门前伫立的迎接的人。 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都在。 还有站在百官和妃嫔前的太皇太后,惠妃,溱儿,宋世廉甚至姬澜夜也在。 而她的两个小宝贝则分站在太皇太后两侧。 看到连煜和青禾那一瞬间,沈之乔眼眶猛地一酸,有些抑制不住的想掉眼泪,可一想到这么多人都在,硬是忍着,忍得眼睛难受! 第439章 皇后有孕 第439章 皇后有孕 拓跋御毫不忌讳的捏着她的手,接受朝臣嫔妃的跪拜,在众人的跪礼中慢步上前。 在太皇太后面前停了下来。 拓跋御目含温情的看着面前华发苍苍的老人,轻声道,“皇奶奶,这些日子可好?!” 太皇太后眼眸蒙上水雾,分别看了眼沈之乔和拓跋御,激动点头,“好,都好着” 沈之乔轻轻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朝太皇太后福礼,“皇奶奶” “好了”太皇太后却打断她,一把拉住她的手,浑浊的双眼盯着她的肚子,脸上是兴奋的余光,“哀家都听说了,你如今怀了皇帝的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弯腰折腾,一切以孩子为重,日后在哀家面前这些虚礼就不必了,可知道了?” 沈之乔眼眶一热,轻轻点头,“孙媳知道了!” 太皇太后这才满意,低头看了眼早已两眼巴巴瞅着,又碍于她的嘱咐刻意忍耐着的两个小家伙,心里忽而涌出一股满足之感。 她松开沈之乔的手,改而分别拉住青禾和连煜的小手,盯着青禾温蔼道,“不是整日跟皇祖母嚷嚷着要夫子吗?现在夫子就在面前,还不快去!” 青禾脸红红的,两颗水亮亮的大眼睛切切的盯着沈之乔,故作矜持的扭了扭小身子,可是另一只手小手儿却早已不听话的扯住了沈之乔的衣摆,那摸样,活像一只傲娇的小狗儿。 沈之乔一颗心都软了,这才拉住她的手,而青禾也顺势朝她靠了过来,肥肥软软的身子紧贴着沈之乔的大腿儿,而一双眼睛却始终扬看着她。 沈之乔揉了揉她的软发,又爱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点了点她的小嘴儿,小丫头就咯咯的笑,脸颊害羞的在她腿上蹭着,欢喜得很。 沈之乔也笑,可偏就眼眶发热,眼看着就要掉眼泪了,拓跋御心疼她,勾着她的肩膀轻拍着。 沈之乔扭头看他,嘴角微微扯了扯,目光落在了仍旧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只盯着她却不说话的连煜身上。 小小的人儿,眉头皱得紧紧的,小嘴儿也绷直了,一双眼睛红了,看上去像是委屈,像是怯怕,像是愧疚。 沈之乔心疼了疼,朝他伸手,笑道,“连煜,过来让娘抱抱。” 小小的男子汉终于掉下眼泪,憋着嘴儿忍着,却似没忍住,朝她扑了过去,与青禾一人一边抱住她的腿,轻轻哽咽着。 沈之乔心疼得直想哭,没敢,怕一哭让这情绪本就压抑的小子心里难受,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低声戏谑,“连煜小爷,你可是男子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还哭鼻子。” “小爷没哭!”连煜嘴硬,抽噎的鼻息有些重。 “皇帝老大。”拓跋溱东张西望的凑到拓跋御面前,一张小脸写满焦虑,“我九哥哥呢?” 拓跋御蹙眉,偏头看了眼甄镶和南珏,“九哥告假,许是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过段日子? 拓跋溱不放心的咬了咬唇瓣,大眼转动,有些欲言又止。 拓跋御挑眉,“咱家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有事便说吧!” 沈之乔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询问似的看向拓跋溱。 拓跋溱努了努嘴,声音恹恹,有些低沉,“听说九哥哥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九哥哥是不是已经” 话还没说完,眼睛先红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不见她九哥哥,她担心。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拍了拍她的肩头,“别胡思乱想,九哥是什么人,你这做妹妹的还不清楚。放心吧,没事!” 拓跋溱睁大眼盯着他,“皇帝老大,你不会是怕我们伤心,故意这么说的吧?” 拓跋御眼角也抽了。 沈之乔笑,拓跋溱这丫头说机灵也机灵,说缺根筋儿确实缺根筋儿。 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拓跋瑞这样的祸害,哪能那么容易死。 拓跋家的人都是贼精的,这其中最属这拓跋御和拓跋瑞两人,这两人搭一块儿,估摸谁也不会比谁先死。 而一方的姬澜夜看见她这样子,也忍不住轻扯了下唇瓣,可他的样子却没什么变化,清清泠泠的,那嘴角的弧度倒像他只是轻动了动唇瓣。 至少在宋世廉眼中是如此的。 冷眸微微一眯,宋世廉转而看了眼拓跋溱,而后便垂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溱丫头,哀家看皇帝说的是真的。”太皇太后估摸也看不下去开口了,拉过她,对着拓跋御和沈之乔道,“你们一路奔波,累坏了吧,先回宫休息休息,晚些哀家准备了庆功宴,庆祝皇帝凯旋,还有”她笑眯眯的看着沈之乔,“还有公布皇后有孕的大喜事!” 拓跋御和沈之乔相互看了一眼,皆是一笑,算是默认了她的安排。 …… 魂兰殿。 青禾像小癞皮狗似的趴在沈之乔腿上不走,而连煜则站在沈之乔面前,两手笔直的垂在腿侧,有一种“负荆请罪”之感。 沈之乔瞥了眼旁边坐着的拓跋御,见他神色自若,好似丝毫未察觉到连煜的反常。 皱了皱眉,沈之乔看着连煜,张了张嘴,还是朝他招了招手,“连煜,你过来,别站那么远。” 连煜摇头,没动。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正要说话的时候,腿上的小癞皮狗突然伸直了小身子,蹬蹬跑到了连煜身旁,学他的样子站直,抿着小嘴儿冲沈之乔和拓跋御笑,“夫子,你看我” 沈之乔嘴角一抽,忍俊不禁,又去看拓跋御,无声道,“看你的宝贝女儿!” 拓跋御轻轻掀了掀唇,冲青禾勾了勾手指。 青禾吐了吐小舌头,跑了过去。 拓跋御伸手将她捞坐在他的腿上,捏了捏她的小手儿,“小调皮!” “嗯?!”青禾瞪大了眼睛盯着拓跋御,忽而又小神经病似的笑倒在拓跋御怀里,蹬着两条小短腿儿,像是得意,像是高兴不能自已,用小孩子独有的表达方式表达了出来。 拓跋御眼底闪过柔光,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这么高兴?” 青禾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糯糯道,“御哥哥现在好温柔,是因为夫子来了,青禾现在好幸福,因为御哥哥和夫子都在,嗯”伸出一根小胖手指头指连煜,“还有连煜小爷” 她带着童真的话让沈之乔和拓跋御同时一怔。 两人对看了一眼,眼底同样复杂。 拓跋御垂头看着仍旧欢乐蹦跶着小腿的小人儿,忍不住在她白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 青禾受宠若惊捂住脸,一脸羞涩,嘟了嘟小嘴儿,她也仰高脖子反亲了他一下,而后便咯咯的笑,真像个小疯子! 沈之乔看着,脸上笑着,心里却酸着。 牵强扯动了下脸皮,再次看向仍旧僵硬站在的连煜,叹息,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微微蹲下,抓住他的小手儿握在掌心,想了想才开口道,“连煜,你看着我。” 连煜嘴巴动了动,微微抬头看着她。 两只眼睛跟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 沈之乔心里一酸,再坚强,再忍耐,也终究只是五岁大的孩子,双膝微微着地,沈之乔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连煜,你看看娘,娘好好儿在你身边呢,不要想,不要自责,你只需记住,娘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连煜抽嗝了一下,难过的趴在她的肩头上,哭得说不出话。 他爱她,舍不得她,他怕她回不来 沈之乔吸气,吐气,却无法将眼眶的涩意压下,她扶着他的小脑袋,继续道,“连煜是男子汉,要学会向前看,人不能总是想过去的事,连煜要更加坚强,连煜还要帮娘。”声音蓦地哽咽而嘶哑,“照顾青禾,照顾你亲爹。” 拓跋御听着这话,目光陡然一沉,她的话,像极了临别的遗言! 心恍然一疼,拓跋御蹙着眉放下青禾,上前将她托了起来,声音有些沉,“你怀着孩子,不要总是蹲着,不要乱说话,不许哭!” 第440章 庆功宴 第440章 庆功宴 沈之乔有些失控,靠在他身上,双手抓紧他的衣襟,身子在发抖,压低着啜泣声。 拓跋御呼吸也粗了,太不正常了,她自回到他身边之后,情绪起伏便有些大,常常哭。 微微咽了咽喉咙,拓跋御眸子紧锁,圈紧她的身子,却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这怀孕了还常常哭,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以为你这当娘的不欢迎她。” “胡说!”沈之乔捶了他一下,声线沙哑。 “呵”拓跋御笑,眼神儿却是冷的,“若不是,那你哭什么?” 沈之乔又不说话了,只是抓着他胸口衣襟的指又紧了。 连煜内疚着,上前,主动拉了拉沈之乔的衣服。 沈之乔眸光轻闪,推开拓跋御,低头看着连煜。 连煜眼睛还是有些红,不过已经没了水雾,清柔而坚定的目光,“娘,连煜再也不想莲爹爹了,连煜从此以后都会听娘的话,会照顾”他咬了咬小嘴儿,看了眼正咕噜噜盯着这边的青禾,“青禾妹妹的,还有”他又瞄了眼拓跋御,眼神儿犹豫而纠结,最终还是没开口。 沈之乔在听到他说会照顾青禾妹妹的时候,就忍不住轻笑了笑,看了眼青禾,“青禾,你过来!” 青禾早就想过来了,一听她召唤,立马飞了过来,靠在她身上,抬起晶亮的大眼睛看她,小声道,“夫子,你快别哭了,青禾也听话,好好学习!” 这两个小家伙是逼着她哭死吗?! 沈之乔又哭又笑,根本停不下来。 拓跋御又气又心疼,一个劲儿的给她擦眼泪,“之之,你在孩子面前哭,好意思?!” 沈之乔吸着鼻子切了声,不理他,眼泪也止住了。 看着连煜和青禾,刻意压下心里的忌讳和难受,抿了下唇瓣才道,“连煜,其实吧,青禾是姐姐以后,你要喊她姐姐知道不?” 她当初之所以说青禾是妹妹,让连煜照顾青禾,是觉得两个小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青禾吃瘪一些,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但是现在,她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 连煜小爷猛然一个寒颤,不可置信的盯着青禾,显然还不愿意承认。 青禾一听要让连煜叫她姐姐,立马兴奋了,“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吗?!” 沈之乔点头,“对,青禾是姐姐,所以青禾也要照顾连煜弟弟!” 青禾特别愿意,“恩恩。” 沈之乔见她答应了,转而看向连煜,见他小脸皱成了一团,心下忍不住暗笑,道,“连煜虽然是弟弟,但是连煜是男子汉,也要照顾姐姐。” “我可不可以不叫她姐!”连煜小爷蠕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之乔这下是真想笑了,“为什么?” “叫不出口!”连煜很坦然的说出了理由。 沈之乔眉眼一弯,看向听了连煜的话憋着小嘴儿的青禾,“那青禾先叫,青禾,叫弟弟。” 青禾当然愿意,得意的插着小腰,有种总算翻身做主的痛快样,大声道,“弟弟!” 连煜脸颊明显抽搐了一下,瞪了她一眼,没答应。 沈之乔绷着唇,忍笑,转头掩饰的靠在拓跋御肩膀上搁了一会儿,而后才转头看着连煜道,“连煜,现在该你了,叫姐姐。” 这下不止是连煜,连拓跋御都抽了下嘴角。 同情的看了眼脸色明显不佳的自家儿子,摇头。 同样身为男人,他自然理解他的不愿意。 若是今日喊了姐姐,他往后就别想翻身了! 又好笑的憋了眼靠在他手臂上,身子轻颤着忍笑的小女人,无奈。 连煜不想让沈之乔失望,可他虽然是小男子汉,可是小男子汉的自尊心还是有的。 吸了口气,他纠结的再次扫了眼得意洋洋盯着他的拓跋青禾,又去看“期期盼盼”看着他的沈之乔。 终于认命的叹了口气,聋拉着小脑袋,不甘不愿的喊了声,“姐” “噗呲”沈之乔喷笑,抓着拓跋御的胳膊晃。 拓跋御一脸黑线,总感觉自家儿子被欺负了。 青禾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她很不高兴,故意哼了下,抬高小下巴道,“弟弟,你叫我什么?我没听见,你大点声。” …… 晚上的庆功宴定在了金殿。 拓跋御坐在高坐之上,太皇太后和沈之乔分坐在他的两侧,而太皇太后的身边则是惠妃贾青莲,连煜和青禾紧挨着沈之乔,青禾抱着小白喂吃的,连煜则规规矩矩的坐着,眉间多了一丝老成。 在高坐之下,左边坐着护国大将军贾震,宋世廉和南珏等人,而右侧首位上的男人却有些陌生,他垂着头,侧脸隐于灯火下,看不真切。 可他并未着东陵官袍,而是一身袖口木兰的白袍置身在众多官袍之中尤为显眼。 让沈之乔也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男人忽然抬起了头,一双潋滟生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轻。 沈之乔眼瞳轻轻一缩,却没有闪躲,朝他点了点头。 只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这男人年纪看上去不大,约莫十八九岁,面容俊朗,且,有些眼熟眉心忽而一跳,沈之乔凝神看去,他却已然低下了头,又给了她一面隐晦不明的侧脸。 微微提着一口气,沈之乔疑虑的眨了眨眼,又朝他看了几眼。 “之之,你看什么?”拓跋御声音带着吃味,倾身抓过她的手捏了捏。 沈之乔一愣,扭头看他,见他上半身倒出半截,只为拉她的手。 而他这一动作下来,她发现原本有些喧闹的金殿一下安静了。 眉心一皱,沈之乔眼尾扫了一眼堂下,见众人的视线皆落在她二人交握的手上,遂面色一赧,下意识要收回手。 没抽动,沈之乔脸更红,抬头瞪他,又想着百官都在,忙收敛了,小声道,“拓跋御,你快放手,大家都在!” 拓跋御撇嘴,凤眸幽深盯着她,而后往她之前看去的地方看去,浓眉随之挑了挑。 所有人几乎都在看他二人,但是唯有一人,闲适的独饮着。 薄唇微微牵开一道弧,拓跋御握着沈之乔的手心,指腹轻捻,而后松开,往金色的椅背上一靠,夹带着慵懒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今日是我东陵王朝缴消叛党大获的庆功之宴。”他说着,微微探身,修长的二指衔起酒罇朝众人举杯,“在此,朕要特别与众位爱卿提一人,一位助我朝大获全胜的贵人。” 酒樽一旋,朝向右侧为首的白袍男子,“这位便是现如今南诏国君长公主御定驸马,前侯爷齐桓荣齐老侯爷的少公子,齐暮竹!” 第441章 你想离开这里 第441章 你想离开这里 齐暮竹?! 沈之乔愕然,眼瞳睁大,看向此时已含笑不知与拓跋御说着什么的“小四”,他脸上的笑得体,刻板,捉摸不透,他笑着,却又好像没笑。 他至始至终都没再看她,好似,他们从未认识过一般! 可是沈之乔知道,她的心,又再次起了波澜。 一夜灭门的齐侯府,先是齐暮景,后是齐暮竹这灭门究竟是真,还是假?! 在她面前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四,何时又成了南诏国的驸马?! 他活着,她原本该为他高兴,可心里却反而收紧了! 沈之乔拧着眉,再次看了他一眼,嘴角似无奈似苦涩的扯了扯,微微吐了口气,低头,拿了一块糕点,只顾着照顾小白的青禾喂。 在她低头那一瞬,原本与拓跋御有一句没一句寒暄的齐暮竹这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光清波涟涟,久违而深长的注视,隐晦的传递着什么。 拓跋御自是看见了,嘴角微讽的勾了下。 他突地侧向沈之乔,轻声道,“之之,你给青禾喂的什么糕点,好像很不错,给我喂一块” 沈之乔看他,狠抽了一下嘴角,感觉众人的视线又落在她身上了。 头皮发麻,沈之乔尴尬着硬着头皮给他喂了一块儿。 糕点没入他口中的时候,他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指尖一抹湿滑跌过,沈之乔背脊都麻了,赶紧收了回来。 大红着脸看着他。 拓跋御弯眉笑,像一只偷腥的狐狸,“嗯,果然很不错!” 沈之乔: “御哥哥是不是跟青禾一样,青禾觉得是夫子喂的就格外好吃”青禾抱着小白朝拓跋御走去,在他耳边小声说。 青禾虽然声音小小的,可在安静的殿室还是被众人都听到了。 沈之乔大囧,偏偏的,某人还添乱的符合。 “恩,难怪御哥哥觉得好吃,原来喂的人才是关键!”拓跋御冲沈之乔笑,语气甚为愉悦。 沈之乔咬唇,可没他脸皮厚,当着这么多人也不闲臊! 恨恨的低下头不理睬,可心里却甜滋滋暖融融的,这坏蛋! “夫子脸红了。”青禾像发现新大陆般,蹦回了沈之乔身边,歪着头看。 沈之乔这下是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她甚至都听见堂下传来的隐笑声,可气的是,某个小丫头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脸上瞅。 沈之乔忍不住一把拉下青禾,箍住青禾的小身子挠她的痒痒。 青禾啊的一声,立马跟沈之乔闹车了一片。 若沈之乔还有点理智,是绝对不会当着大臣就这么跟青禾折腾。 可是人窘迫的时候,做的事不是更囧就是更囧! “哈哈”拓跋御大笑,这回是真的愉悦,凤眸闪着柔软的光,写满了柔情包容。 可这一副景象落在齐暮竹眼底,却像一根刺,刺着他的眼球,疼的却是心脏! …… 渔村。 南玥去了溪边洗了衣服回来,便看见某人站在门前,看见她,他大步走了上来,单手便将她手中的大盆接了过去,几步便走到拉着马绳的地方放了下来,又扭过头看着她,嘴角有笑,眉眼温和。 南玥咬了咬唇,边搓着手边走过去,“我自己可以。” 拓跋瑞挑眉,敢情他还多此一举了! 南玥走到面前,抬头看着他,见他脸色不错,刚才见他健步如飞的,腿上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而手臂上的,他刚才是用受伤的手举的盆子,看来也差不多了。 目光最后落在他胸口上,南玥眼眸闪了闪,道,“你胸口上的伤” “无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拓跋瑞以为她关心他,笑着道,眼睛闪着如星河上空的星子凝着她。 南玥脸一红,错开他,拿起衣服搭在麻绳上晾了起来,“既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我晾好衣服去刘大哥家问问,怎么出村!” 拓跋瑞鹰眸微微一沉,看着她垫着脚尖,白净的一截手臂在他面前晃着,一件件她的他的衣裳在她小手间铺平。 他突地走到她身后,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南玥感觉到,心口一跳,想躲开,他却以及贴了上来,两条结实的手臂圈紧她的身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后颈儿,痒痒的麻麻的。 南玥呼吸一紧,挣了挣,“拓跋瑞,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在渔村的这些日子,自打两人约定和睦相处,他便鲜少对她动手动脚,最过的也就是拉拉她的手,或是摸摸她的头发。 像今日这样霸道的抱住她却是再也没有过。 心下的慌乱更甚,南玥眨着眼睛,背上他的心跳很快很响,这震动的声音好似能透过布料和血肉直抵她的心房。 让她的心跳也禁不住跟他一样跳动着。 “玥玥,你想离开这里?!”他的声音夹着暖风,柔柔的,又似有些无奈的在她耳边响起。 好似他问得,并不是她想不想离开这里,而是,别的什么。 南玥怔呆着,眼瞳恍惚之际,他已松开手,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越来越远。 南玥心一慌,转过身去。 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宽阔,挺拔,可是他跨动的步子却极缓极沉,仿若深受打击,渐渐颓靡。 心是复杂的,百味交集。 她想离开这里吗? 南玥笑,那笑充满无力。 不是她想不想,而是能不能。 有些路,就像现在她所住的渔村,一生,或许只来这么一次,便再也不会经过,入住。 而那些已经走过的路,她并不打算回头! …… 入夜,南玥随便做了点吃的,两人草草吃了收拾好,南玥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某人已经睡下,背对着她。 南玥盯了他一眼,热了点水,给自己擦了擦身子,就抱着席子被子搭在床下,也睡下了。 躺在床上,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翻了个身,她一只手枕在脑袋下,盯着床上男人的背影,又是一阵怨念。 心想,一个大男人让她一个女人睡地上,他也好意思睡得这么香?! 叹了口气,南玥又躺平了,盯着房顶发呆。 她刚才问了刘大哥,说是后日有村外镇上收鱼的买家要来,他可以拜托着把他们带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本是欢喜的,可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闷。 后来也不知怎么睡着的。 第442章 我不能 第442章 我不能 第二日,她与拓跋瑞说了,他只是淡淡的点头,没有表情。 恩,好似昨日开始,他就不太搭理她,两人间无形的冷气流,让南玥也拉不下脸跟他说话。 来这里的时候,他二人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也用不着收拾。 所以吃了早饭之后,南玥就出去了。 她们要走了,理应和村里的人道个别,顺便道个谢。 而这些事情,她不指望拓跋瑞也屈尊纡贵去做。 可偏偏的,今日某人还硬是跟着她去了。 午膳刘大哥家做了一桌子菜,说是给他们践行。 用膳之后回去,也就下午,离明日还早着,南玥不想跟他沉默的待着,浑身不自在,尴尬。 便又转转的出去了。 也不知在哪儿呆了一下午,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回来的时候便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兜子的馒头和烧饼。 问拓跋瑞,他直接不答话了。 南玥心里一闷,也就不跟他说话了,可做晚饭的心思是一点都没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拿一冷脸对她,她还得巴巴的给他做晚饭,他当他自己是谁啊,天王老子! 哼哼的想着,南玥拿了只馒头吃了,算是晚饭。 这些馒头和烧饼,她其实不用问就知道是刘大哥送来的,只不过觉得气氛太僵,没话找话罢了。 拓跋瑞看她吃得香,也没说话,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整个人深沉得很,鹰眸透不出一丝光,黑压压的。 南玥吃饱喝足,自己把自己收拾了就睡下了。 昨晚没睡好,今日一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 不知睡了多久,南玥觉得有些热,胸闷,而且脖子痒痒的,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感觉一抹滚烫顶着她的下腹时,她脑子一抽,猛地睁开眼。 当看到某人埋首在她脖子的脑袋,南玥觉得羞辱,狠狠推他,“拓跋瑞!” 话才出口,便叫他堵住了嘴。 有力的长舌堂而皇之的钻进她的檀口,诱着她的唇舌,与之共舞。 他的呼吸如燎原的大火喷在她的脸上。 南玥躲闪不及,双手扣在他的肩头死死掐他,凤眼瞪大,怒视着他。 可对上他幽深的双眼时,南玥心下一悸,无形的惶恐压着她。 她摇着头,唔唔的说着什么。 拓跋瑞深吻着她,她白皙的脖子和优美的锁骨率先露了出来,如细瓷般,闪着薄光。 鹰眸是深浓粘稠的颜色,他更紧的压着她的唇,那么迫切,那么用力。 南玥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心上如一把大火烧着,血脉在沸腾着。 她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想抗拒,却发现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力气。 拓跋瑞也不比她好受。 或许,若是换做五年前,他早就不管不顾的占有了她。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对她用不了强,她不开口,他便不想勉强她,却又煎熬着,不想放过她。 他也会恐慌,两人在渔村的相处太过和谐和美好,他担心一出渔村,她又对他冷淡无视,只要一想到出村之后会是那般的景象,他便有些难以忍受,甚至生出,在今晚占有她的想法。 潜意识里,他想着,或许两人再次发生关系了,他日回去,便会成为另一幅景象,她不会再对他冷漠,相反的,她留在他身边的可能性会更高! 鹰眸飞快闪过一缕暗光,拓跋瑞突地更深的吻着她,“玥玥,给我生个孩子。” 南玥眼眶鲜红如血,身体一寸寸凉了下来。 她颤抖着,脸颊因为痛苦的回忆涨红,青色的血脉在她额头上沉重的跳凸。 她咬着唇,唇瓣很快被她咬出了血。 她不疼!至少,她一点也感觉不到! 可是,他拓跋瑞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生个孩子?嗯生个孩子 她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如步经沧桑的老人,“拓跋瑞,你忘了?我不能了!” 我不能了?! 拓跋瑞背脊一震,从她耳际抬头看她。 她盯着他,目光已是平静,清清幽幽的看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好似刚才的激情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喉结轻轻滚动。 拓跋瑞低下头,吐了口气,托起她的脸,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声线多了抹着急,“玥玥,不会不能的,回宫之后,我会想办法,会想办法我们再要个孩子,我会对他好,很好很好!” 南玥静静的看着他,心脏被宰割着,那疼和着血肉,在撕扯在她的灵魂。 她笑,唇却是苍白的。 轻轻推了推他,“不用了,我不需要孩子,往后麻烦!” 拓跋瑞呼吸一滞,失控的捧住她的脸,鼻尖克制的抵在她的鼻尖上。 不要孩子,是怕以后离开麻烦吗?! 南玥别开眼,手还有些颤抖,她缓缓捏了捏,恢复了些力。 她微乱的眨动着眼睫,使了狠力推开他,快速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拓跋瑞想伸手抓住她,可是这一刻,他好似没有理由这么做。 看着她冷静的穿着衣服,他突然意识到,他错得有多离谱。 他以为只要和她发生关系就能改变她对他的恨意,以为压下暴戾的性子,刻意忘记她五年前所做的事,便能和她相安无事,而她,也能一辈子待在他身边。 可是过去的一切,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身上的伤,心口的伤,过不去,疼着。 而他呢,他就不疼吗?! 她所做的错事,他能不介意的放下,她为什么就不能呢?! 鹰眸点点阴凉,拓跋瑞握紧拳心。 自嘲一笑。 他忘了,这个女人没有心,天生凉薄自私的女人,能奢望她什么?! 罢,他拓跋瑞也不是非她不可! 这一夜,一个床上,一个地上,无声,无眠。 前半夜繁嚣,后半夜寂寥。 两颗心擦过,一瞬交集,渐远! 第443章 我去找了一个人 第443章 我去找了一个人 毓秀宫。 拓跋御盯着书桌上几朶高高的奏折,凤眸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的觑了眼不卑不亢站在书桌前仍旧一些白袍的齐暮竹,“这些奏折大抵有四五十份,却出乎朕意料的,都是为了同一件事,知道是什么吗?” 齐暮竹嘴角挂着笑,那笑僵硬,像是一个木偶,唇边被人们刻意画上了往上弯的唇弧,“暮竹不知。” “呵”拓跋御往椅背上一靠,修长白净的五指拿起一本奏折打开,又丢下,抬眸看他,凤眸闪烁,忽明忽暗,“朝臣上表,让朕重复昔日齐侯府盛况,立你为忠烈侯。” 齐暮竹垂下头,神色不变,“暮竹此次回东陵,只为一事,替我齐府百余口人报仇。至于忠烈侯,暮竹并不热衷。” 拓跋御挑眉,“朕倒是觉得众大臣之意甚合朕的心意!” 在一旁听着的宋世廉和南珏等人纷纷抽了抽嘴角,才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才怪! 果不其然,某帝接着开口道。 “不过朕要若是真下旨立你为忠烈侯,南诏国君的长公主估计不会答应,朕就不为难你了。” 齐暮竹嘴角轻微一抽,“谢皇上成全。” 拓跋御敲了敲桌子,没再说话。 不说话的意思自然是没事了,他可以退下了。 可齐暮竹仍旧站着,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 拓跋御皱了皱眉,幽幽看着他。 齐暮竹微微握了握拳头,抬头看着他,声音多了丝冷硬,“皇上,听闻赫连景枫现已撤进西凉国内,暮竹想知道,皇上接下来如何打算?” 他的声音有那么点质问的意思。 拓跋御撇了撇嘴,冷笑,“驸马爷这是在质问朕吗?还是驸马爷觉得,朕接下来要做什么都要与驸马爷报备一番才好!?” 齐暮竹脸色微微一变,绷了唇,“暮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好了,朕自有分寸!”拓跋御沉了容,嗓音微厉。 齐暮竹眼底闪过不甘和愤恨。 不甘是因为这么些时日,他仍由赫连一族余党不除。 愤恨,愤恨那个让他一家惨死的罪魁祸首! 可是此刻,再多的不甘和愤恨却只是压制。 齐暮竹闭了闭眼,道了声退下,便转头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拓跋御拧了眉头,看向甄镶,“西凉国那边可有消息?!” 甄镶摇头,“西凉国内一切太平,赫连一族的人也似乎安分下来”想起什么,甄镶蹙眉,“只不过,五王爷姬修夜自从上次花荥镇之役之后,并未和姬莲夜一同回西凉国,且花荥镇城口封锁,至今未有人出城,依情况看,姬修夜至今尚有可能仍在花荥镇,据报,姬莲夜也正派人密密搜寻他的下落!” 姬修夜并未随同姬莲夜离开?为什么?! 拓跋御抿了抿唇,沉吟道,“令虎卫暗中找人,务必在姬莲夜之前找到姬修夜!” “是!”甄镶点头。 拓跋御捏了捏眉头,眯了眼南珏,“南珏,听闻你今日经常出入九哥的王府,怎么,侧王妃还在闹?!” 南珏一惊,脸上愕然,一时忘了回答。 拓跋御眯眼,笑,“什么表情?朕知道你和叶清卿自小相识,感情甚笃,甚至比南玥这个妹子的感情都要好,你关心她,朕能理解,朕只不过问问罢了,紧张什么?!” 南珏玉面一红,心下忐忑,低下头,“皇上放心,卿卿情绪已经稳定不少,并未在要求出去寻找瑞王。” “那就好!”拓跋御凤眸眯着,省思着什么,眼尾扫了眼甄镶,而甄镶正看着南珏。 俊眉一挑,好似明白了什么。 …… 前往毓秀宫的宫道上。 沈之乔携着蔷欢给某人送点她亲手为他做的黑米糕。 这糕点是跟贾青莲学的。 贾青莲好似变了,或者不是变了,而是回复了她本来的样子。 安静,娴雅,温婉,如一株静静绽放的海棠。 她对她并不反感,就像她以前说的,她是那种第一眼便会让人产生想亲近的好感。 所以这次回宫后,她主动来找她。 都未提及五年前的事,聊了一些平常的话,相谈甚欢,后来,她便教了她做黑米糕的方法。 今日是她第一次独立做好的这份黑米糕,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那人尝一尝。 蔷欢兴致也挺高,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娘娘,皇上若是知晓您忙了一个上午给他做了这份糕点,一定很高兴” 沈之乔抿唇笑,促狭道,“欢儿,看你这么高兴,是因为预料皇上会高兴,还是因为待会儿可能见到某人而喜不自禁?!” “谁啊?”蔷欢不知,眨着大眼看她。 沈之乔挑唇,“还装糊涂当然是南……” “娘娘!”不等她说完,蔷欢急得跺脚,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小脸涨红,“娘娘,你可别说了,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了该如何是好?再说,再说奴婢没有那个,南御史……” 沈之乔点头,笑眯眯的盯着她的红彤彤的小脸道,“是是,咱们欢儿没有喜欢南御史,就是不知为什么,小脸怎么这么红呢?” “哎呀娘娘,奴婢没有”蔷欢赶紧捂脸,羞窘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之乔被这害羞的丫头逗笑,探指轻扣了扣她的眉头,收回之际,眼尾扫到前方停驻的一抹白,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了僵,盯着眼前即陌生又透着熟悉的俊脸,唇瓣轻轻动了下,“小四。” 小四?! 蔷欢一愣,看了眼前方的人,“娘娘,您认识他?” 沈之乔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她,“欢儿,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蔷欢又看了眼齐暮竹,点了点头眇。 主动退后了几步。 沈之乔吸了口气,朝他走去,站在他面前,看着曾经熟悉的人儿时,竟发现不知第一句话该讲什么好。 齐暮竹一只手横在腹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疗。 眼神儿平静,在她走进之时,他朝她拱手作揖,“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沈之乔心口一紧,上前一步托住他的手起来,“小四,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礼不可废!”齐暮竹嘴角攫着得体而疏远的笑,微微拂开她的手,眉间有一闪而过的排斥。 沈之乔手一麻,尴尬的停了停,收回手,没有再与他纠结这个问题,扯了扯嘴角道,“小四,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她其实想问的是,齐府一夜灭门,他是如何逃出生天,或者,灭门一事,其实也是假的。 齐暮竹笑笑,眼眸却深沉了分,直直盯着她,“我去找了一个人。” 找人?! 沈之乔拧眉,“找到了吗?” “嗯。”齐暮竹点头,“找到了,就在前两天,只不过”眯了眯眼,“我现在倒希望永远没有找到她!” 第444章 都吃了 第444章 都吃了 沈之乔唇瓣蠕动了下,看着他没说话。 齐暮竹又笑,那笑像是他随身携带的一张面具,没有温度,没有人情,微微躬身道,“皇后娘娘若是没什么事,暮竹告退了!?” 他说完,便一直垂着身子不动作,好似真的在等她的命令。 沈之乔心口发紧,说不难受那是骗人的。 或许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他现在每跟她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讽刺,眼睛里的光,又似乎总带着一丝恨。 他有小四的摸样,可是,却终究不再是那个当初她认识的小四了。 微微提了一口气,沈之乔勉力点头。 齐暮竹微微握了握拳头,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之乔一瞬呼吸压抑,眸光发涩。 蔷欢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问她,“娘娘,您没事吧?!” 沈之乔眨了眨眼,扭头看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可是……”你的眼睛红了。 蔷欢想说,她却已经调转了头,朝前走了去,忙跟了上去,识相的没有再开口。 走得决绝的男人突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那抹影子的主人,心,痛着,也恨着,同时,他也眷恋着,思念着。 她没有变,甚至都没有老,还是那么好看,若说真有变化,便是瘦了,以及面对他时,不再张扬的挽他的胳膊,笑着戳他的手臂,说:咱家的小四长大了! 是不是,不贪念回忆,就能过得好一点! 唇瓣苦涩一掀,最后看了一眼记忆中的人儿,转身离开! …… 毓秀宫。 沈之乔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南珏,宋世廉和甄镶三人从里走了出来。 看到沈之乔,三人只是朝她点了点头,便恭敬的退到了一侧。 沈之乔也回点了下头,便准备进去。 想起什么,沈之乔扭头看了眼已将托盘接过手的蔷欢,见她脸蛋红红的,一双眼睛不住往站在一侧的南珏身上瞟。 微微摇了摇头,沈之乔转头看向南珏,“南御史,你现在得空吗?!” 南珏一愣,上前一步,拱手道,“娘娘请说。” 那就是得空了。 沈之乔挑眉,“午时快到了,连煜和青禾也该下课了,能不能有劳南御史将她们接到毓秀宫用午膳?” 她话一说。 不止南珏,甄镶等人也均是一愣。 以往接连煜和青禾的任务,要么是甄镶去,要么就是她自己亲自去。 哪时得南珏去了?!而且还是甄镶在场的情况! 沈之乔假装没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笑道,“有劳南御史!” 南珏被她一口一个“有劳”弄得头皮发麻,忙应承道,“南珏这就去!” 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慢着!”还未踏下石阶,就又被她唤住了。 南珏抽了抽嘴角,转身垂头,“娘娘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沈之乔说着,接过蔷欢手中的托盘,“欢儿,你和南御史一同去。” 本还觉得奇怪的蔷欢一听这话,当即就懂了。 脸色涨红,掐着衣角小声道,“娘娘,奴婢还是陪着娘娘吧” “什么话?!”沈之乔轻瞪了她一眼,“我陪皇上,那需要你在旁边碍手碍脚的,还不快去!” 蔷欢黑线,羞窘的瞄了眼盯着她的南珏,咬了咬唇,扭身应了,“是,娘娘!” 沈之乔抿唇,故作深沉嗯了声。 看着她小媳妇样儿的走向南珏,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这才轻轻松了口气,看着微微靠在南珏身后的蔷欢。 心下替她感叹着。 这南珏心有所属,且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未娶,便能看出他是个痴情的男子,可是,他的这份痴情却叫人憎恨。 在她看来,蔷欢和他是不可能的,并非是蔷欢的身份配不上他南珏,而是南珏这样的男人,她不确定还能不能爱上其他的人。 若不能,蔷欢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只不过,她私心里想,蔷欢虽然不能和他在一起,可至少可以有些两人之间的回忆,这样也是好的。 “之之,你这葫芦里又装的什么药?”声音低磁悦耳,含着无奈。 “味道怎么样?”沈之乔坐在他腿上,眼睛闪着光,看着他咬了一口黑米糕。 拓跋御慢慢品着,皱紧了眉,表情或多或少有点嫌弃。 沈之乔脸当即垮了下来,“有这么难吃?” 拓跋御撇嘴,将只咬了一口的黑米糕放在了书桌前的糕盘里。 沈之乔眼神儿一暗,闷了,“拓跋御,好歹也是我亲手做的,就算觉得难吃,你也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拓跋御好笑的看着她黯淡的小脸,捏了捏了她微微鼓出的腮帮子,“我可有说过难吃?” 沈之乔睁大眼,“那你又是皱眉,又是撇嘴的,不是难吃是什么?” “呵”拓跋御轻声笑,环住她渐渐圆润的腰肢,尖削的下颚抵在她的肩头,深深嗅了口她的发香,闭上眼没说话。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又将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很大,温暖干燥,被他握住,能让她安心。 沈之乔心头一软,低头看去,见他眉间有疲倦,有些不忍和心疼。 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瞄画他浅皱的眉,小声道,“算了,不跟你计较,难吃我也认了。” 拓跋御听着她小声的嘀咕,嘴角渐渐拉长,缓缓打开眼,忽而拉下她的脸,薄唇印上她的红唇。 大手绕至她的颈后,将她往他的方向紧压着。 沈之乔脸大红,被迫的扣住他的肩头,承受他的吻。 良久,他终于松开她。 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拓跋御看着她红润的小脸,爱怜的吻了吻她的鼻尖,轻勾住她的脑袋靠近他的颈窝,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后颈儿,嗓音微哑,“尝到了吗?” 沈之乔眼神儿迷蒙,从他脖子处微微抬头看他,眼底不解,“什么?” 拓跋御勾了勾她耳际的发,看了眼桌上的黑米糕。 沈之乔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眸一闪,懂了。 脸上的红晕更甚,沈之乔抿了抿唇,果然有尝到糕点的甜味。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拓跋御亲了亲她的嘴儿,“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 太肉麻了! 沈之乔抖了抖,心里暖暖的,嘴上却故意损他,“就知道油嘴滑舌,真那么好吃,那你都吃了!” 拓跋御眼皮一跳。 都吃了!? 第445章 噩梦 第445章 噩梦 拓跋御觑了眼堆得高高的糕点,好笑的咬了咬她的鼻子,“甚好,午膳和晚膳都省了!” 沈之乔笑,呲道,“就知道你是哄我的。”伸手捧住他的脸,认真道,“这是我第一次做糕点,可能还有不足,但是我会努力多练几次,让你真正吃到最好吃的黑米糕。” 拓跋御心下动容,眸光越发柔和,连连在她唇上啄动了数下,“我没有哄你,我真的觉得很好吃。而且,日后不许去膳房,你怀着孩子,多多休息才是,累坏了我会心疼!” 沈之乔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不累,正好趁做糕点的功夫锻炼锻炼,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好处没坏处。” 拓跋御眼底闪过一丝坏笑,勾起她的下巴,嗓音故意压得低低的,“锻炼?我倒有一个更好的建议,可以让你好好的锻炼锻炼。”蛊惑,“要不要试试?” 沈之乔这会儿倒是一下都懂了他话里的暗含之意,脸红了红,咬着唇没说话。 “不说话是默认?”拓跋御见她娇羞的样子,忽而握住她的手,往下摁。 沈之乔心一抖,抽了抽手,却被他强力摁住。 心房发颤,沈之乔羞得咬他的脸,“拓跋御,你流氓!” 凤眸暗黑,拓跋御嗓音更添喑哑,去追她的唇,“只对你流氓,待会儿,还有更流氓的。” “你这张嘴,怎么什么都敢说!”沈之乔一边躲他的唇,一边笑斥他。 “那你可喜欢?”拓跋御总算如愿以偿攫住了她的唇。 沈之乔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不喜欢。” “口是心非!”拓跋御细细的吻她的唇,“你还没告诉我。” “什么?”沈之乔声音有些颤悠。 “南珏,嗯……”拓跋御哼了声,“为什么让南珏去接青禾和连煜?” 沈之乔咽了咽口水。 他的呼吸又热又湿,喷在她的眼睫上,结出了水雾。 她都有些佩服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一本正经的问她问题。 深深吸了口气,她抓了抓他的肩头,“能为什么,看他无事,便帮我接接呗。” “说谎!”拓跋御像是惩罚她,一口咬住她的唇。 沈之乔脸轰的红了,气哼哼的推了推他,“拓跋御,总没正经儿!” “那说点正经的。”拓跋御笑,在她唇上亲了亲,问,“之之和齐家少爷要好?” 沈之乔一愣,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拓跋御抬头,眸光清幽温和,扯了扯她呆愣的脸颊,“傻了,问你话呢!” 沈之乔皱了皱眉,握住他伸出来的手,认真的看着他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拓跋御挑眉,没说话。 沈之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当初在齐侯府的时候,除了……”停了停,又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开口继续,“除了齐暮景和铁叔,便是小四也就是齐暮竹,与我较为亲近。只不过,我自离开侯府后,便再未见过他,这次突然见面,他却以南诏国驸马的身份出现,我倒是有些惊讶。” 拓跋御点头,凤眸有些深沉,嘴角却有笑,像是怕她生疑。 沈之乔转了转身子,面对他,认真盯着他的眼睛看。 拓跋御哭笑不得,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脸上有东西?!” 沈之乔努了努嘴,“不是,我有个疑问。” “什么?”拓跋御问。 “嗯”沈之乔沉吟,半响,开口道,“当年齐侯府一夜灭门,是真的吗?” 拓跋御眼瞳一深,紧盯着她,点头。 是真的?! 沈之乔心猛地一紧,抓紧他的手,“可是,若是灭门是真的,那小四……”还有齐暮景和铁叔怎么没事?“怎么活着?” 拓跋御又像是对这个问题没有了兴趣,懒懒道,“他当时未在侯府,所以逃过了一劫。” 沈之乔点头,似还有疑虑的偷瞄着拓跋御,欲言又止。 拓跋御察觉到,欲笑非笑的看着她,“还有什么问题一次问了,别憋着!” 沈之乔脸一红,看了他一眼,没再扭捏,说话却还是不利索,“五年前齐家灭门是是什么干的?” “你想问的是,是不是我干的?”拓跋御挑眉,直接拆穿她。 沈之乔脸僵着,盯着他,小心翼翼问,“是你吗?” 拓跋御抿着唇,沉沉盯了她一会儿,“不是。” 沈之乔明显松了口气。 “但要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是。”拓跋御补了一句。 沈之乔怔了怔,看着他。 拓跋御又不说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饿不饿?” 看出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沈之乔张了张嘴,最终也再说什么。 只不过,她其实还想知道。 关于齐暮景的真实身份,他知道吗?! 若是知道,那她的呢? 她是前朝的公主,他知道吗?! …… 中午,一家四口用了膳。 沈之乔陪着青禾和连煜呆了一会儿,接着两个小家伙便被送去上课,她便在蔷欢的陪同下回了魂兰殿。 她很困,就睡去了。 明明很累,却偏偏做起了梦。 梦里她缠着齐暮景给她吃饭,不然就不吃,他朝她无奈的笑,给她做了一桌子她喜欢吃的东西,可他却不吃,他一改平常的严肃,笑眯眯的看着她吃,不吃用手点掉她嘴角的饭粒,宠溺的叫她小馋猫。 可是吃着吃着,他突然不笑了,抢过她手里的碗往地上一砸,很响。 接着,满桌子的菜都被他掀了。 大声叫她滚。 而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沈书知。 她语笑嫣然,轻靠在他的怀里,她似乎在安抚他。 可是下一刻,她却突然张开了牙,朝她扑了过来。 她吓得忘了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握成爪子在她脸上刮着。 而那个说要一辈子宠爱她的齐暮景却一直冷眼旁观,甚至于嘴角还挂着冷冷的笑。 这时候,又有人冲进了房间,是小四。 他还是稚嫩的摸样,却很大气力的推开了沈书知。 把她保护的挡在了身后,小声的说,二嫂嫂别害怕! 画面又是一转。 凶凶大火中,浓郁的血腥味将整个侯府笼罩得如人间地狱。 横七八竖的,全是平日里熟悉的摸样。 他或躺着,或靠着,或挂在回廊里。 每个人的姿势都不一样,唯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身上的血。 她仿佛置身于浩海的血海中,她哭着喊着,问有没有人,有没有活着的人。 突然地。 微阖的大门猛地打开,少年披血而出,眼睛是红的,披头散发,脸色狰狞,全是恨意。是那个将她护在身后,说要保护她的小四。 可此时,他却指着她,冰冷的嗓音如冥府修罗,冷冷的控诉。 是你,都是你,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偿命,偿命 那一声声偿命如千万只夺魂铃铛在她耳边同时想起。 头好疼,脑子快要炸开了。 她抱着头,天旋地转间,所有死去的人一下活了过来,纷纷朝她索命 “啊!”沈之乔痛苦的大叫大哭,好难受,好可怕,好疼! “娘娘,娘娘!”蔷欢听到叫声,立马冲了进来。 却看见她痛苦的抱着脑袋,脸上全是汗液,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忙伸手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娘娘,醒醒,娘娘……” 第446章 亲爱的 第446章 亲爱的 “不是我,不是我……”沈之乔嗓音抖着,隐约带着哭腔。 “娘娘,娘娘!”蔷欢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六神无主之际,她忙放下她,走出内室,端着桌上冷掉的一杯水走了进来,稳了稳神,朝她脸上洒了去。 “啊”突来的冰凉,让沈之乔浑身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眼底是深深地恐惧和痛苦。 她大口喘着气,双手抓着胸口,脸色惨白。 蔷欢见她醒了,忙将瓷杯放在梳妆台上,拿过帕子给她擦脸。 可一见她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着急了,起身就要去禀告拓跋御。 可刚起来,手就被一双寒凉的手握住。 “不要走,陪陪我!” 蔷欢一怔,转头看她。 她双眼无神,却祈求的看着她,充满了无助。 蔷欢心疼她,坐了下来,认真的在她脸上看着,“娘娘,你做恶梦了吗?” 沈之乔没说话,仰头看着帐顶,只是握住她的手一紧再紧,回想着梦中的场景。 蔷欢搓着她的手,企图让她的手暖起来。 可好一阵子了,她的手仍旧冰凉如初。 而且,她脸上的苍白又多了一丝青。 蔷欢心里又是一颤,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要抽回手时,她却握得更紧了。 抬头看她,又见她疑惑的看着她,目光如迷路的孩子。 蔷欢心软,哄着,“娘娘,你脸色很不好,奴婢想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看看” 沈之乔摇头,泛青的唇瓣微微张了张,缓慢吐出几个字,“我没事,不要找太医。” “可是” “还有不要让皇上知道”沈之乔闭上眼,眼底明显有泪,“不要走,陪我睡会儿。” 蔷欢动了动唇,没再坚持,安静的陪着她。 好一会儿,她清浅的嗓音又传了过来。 “欢儿,你给我说说你家乡的事。”沈之乔说着,仍旧闭着双眼,却已再也不敢睡了。 蔷欢微怔,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似乎是在回忆,娓娓道来。 …… “娘娘,细针不能这么拿,很容易刺伤手。” “是吗?难怪我之前总是绣不好,还总是落得满手是伤。” 拓跋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蔷欢细心的教着某人刺绣,而认真学习的某人拿着绣盘几乎将脸全部遮住了,连他进来都未察觉。 蔷欢第一个看到。 忙起身朝他行礼,“参见皇上。” 沈之乔听见,放下绣盘,看到他,朝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拓跋御这才看到她的脸,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眉头轻轻蹙了下,他朝蔷欢挥了挥手。 蔷欢福身退下。 “你过来看看,我绣的东西。”沈之乔兴致勃勃,像是没注意到他眸色的变化,“我今天才知道,蔷欢这丫头刺绣功夫这么好。” 她说着,拿起床边的一块秀好的丝帕与她绣盘上的对比,相差十万八千里,顿时泄气,“看来我真不是这块料!” 拓跋御此时已走近她,见她脸色除了苍白一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微微放下心。 在她身边坐下,手环过她的腰,轻楼着,盯着她手上的绣盘看,指腹点了点一团胭脂红的地方,“这是什么?” “桃花。”沈之乔道,“像不像?” 拓跋御笑,他能说像是一团细线缠绕而成的圆形物体吗。 跟桃花,沾不上边! 可嘴上却道,“像,很像!” “真的吗?”沈之乔不疑有他,眼睛顿时亮了,盯着他。 拓跋御煞有其事的点头。 沈之乔却哼了声,丢了绣盘,“还骗我呢?我自己有眼睛,我知道很差,我从来都不擅长这刺绣功夫。” 拓跋御扬了扬唇,大手搂紧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问得漫不经心,“之之以前绣过?” 沈之乔眼一转,扭头看他,眨着眼睛道,“青禾和连煜是不是快放学了?” 拓跋御眯眸,似乎有些她的转移话题。 沈之乔吐了吐舌头,抱住他的脸,“那都是过去。” 她曾经给齐暮景绣过一条鸳鸯手帕,虽然奇形怪状,绣出来已没了鸳鸯的形样,但确实是绣了,不想骗他。 拓跋御眉头明显皱了皱,盯着她小心翼翼的小表情,无奈叹息,“过去就不跟你计较”瞥了眼被她丢出去的绣盘,撇嘴道,“以后不许再碰这东西。” 小心眼了这人! 沈之乔含唇笑,“是,亲爱的。” 亲爱的?! 拓跋御挑眉,唇角明显有了笑,“什么亲爱的?哪儿学的怪称呼?” 沈之乔歪头,甚为认真的想了想,突然朝他的唇上偷亲了口,“不是学的,呢个反正,你听着便是。” “亲爱的?”几个字在拓跋御唇间品着,笑意盈盈的盯着她,“说说看,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沈之乔皱着鼻子看他。 “我想听你说。”拓跋御简单道。 沈之乔嗯了半天,眼眸闪了闪,露出丝坏笑,转着眼珠,小声道,“亲亲又爱爱咯。” 亲亲又爱爱?! 拓跋御眼角轻抽,“爱爱?” 亲亲倒不难理解,爱爱是你爱我我爱你的意思?! 拓跋御拧了拧眉,似乎在想这个可能性! 沈之乔看他思考的样子,嘴角狠实抽了一把,微微倾身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拓跋御听完,身子明显一僵,接着胸口微震,俊脸轻抽,而后放声大笑,笑声可直冲房顶。 沈之乔脖子根儿都是红的,伸手捂住他的嘴,“别笑了,吓人!” “哈哈”拓跋御还是笑,拉下她的手在唇上亲了亲,魅眸含着春光暗暗盯着她,舌尖轻饶,缓缓吐出几个字,“亲爱的。” 在现代,这三个字是再平常不过的,朋友之间,亲友之间,甚至同事之间,都有可能用这个称呼。 刚才她之所以跟他那般解释,无非是觉着好玩儿,而且他进来便看着她,怕被他看出异常,所以故意说的。 可是现如今这三个字经他唇间吐出,沈之乔竟觉身子发麻,脸发红,心跳加快,甚至都不太敢看他深密的魅瞳。 笑过了,拓跋御拥着她,长指亲玩着她的小手儿,不时拿在唇间轻吻着,好一会儿,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嗓音轻缓慢悠,却又透着沉稳慎重,“之之,有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关于你的身世!” 第447章 仇人 第447章 仇人 “……”沈之乔被他握住的手一僵,在他怀里撑起,轻皱着眉头看着他,呼吸紧张。 拓跋御看到她的样子,心尖一沉,凤眸闪过疑虑,而后又散开。 长指轻刮着她的脸颊,却被她一下拿开,握在手里,大大的眼睛闪过焦急。 长眉微微一挑,拓跋御轻轻一笑,搂着她的腰肢的臂弯紧了紧,“之之,你知道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沈之乔呼吸一滞,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一双眼却始终盯着他,透着隐隐的担忧。 担忧什么?债! 担忧他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排斥她,不爱她了吗?! 她不知道。 手心沁出薄汗。 沈之乔微微闭了闭眼,他的手又挣开了,微温的指腹柔抚着她的阖下的眼皮,却没说话。 沈之乔打开眼,眸光有些恍惚的盯着他。 他便冲她笑,笑容如暖旭的阳光,温暖人心,她便安下心来了。 也朝他微微扯了扯嘴角,轻轻靠在他的身上,任由他宽厚的大掌从她眉间移开,轻柔着她的发丝,“拓跋御,我忘记了,我什么都记不得,我不记得我以前的身份,我什么都忘了,你相信我吗?” 拓跋御嗯了声。 “你知道?”沈之乔提高尾音,苦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拓跋御笑,又叹息,“皇奶奶大寿那日,本想给沈书知一些教训,给你报仇。不想阴差阳错,被你撞见。 你救了她,愤怒的问她为什么恨你恨不得你死……”他轻笑,“这样的深仇大恨,你却不记得了,我猜测,你要么是做了很多恶事,所以忘了,要么便是真的忘了以前的事。我甚至还想过,许是因为某种原因,齐暮景根本不让你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最后一句话,拓跋御说得颇为隐晦。 沈之乔却知道。 吸了口气道,“若说失忆,也算吧。而齐暮景确实没告诉过我……” “之之,我本不想与你说这些。”拓跋御突地打断她的话。 沈之乔微怔,“为什么?” “我担心你若是知晓,会有压力,离开我。”拓跋御直言不讳,语气里带着轻松地笑意,可微慢的心跳却透露出他不那么轻松地情绪。 沈之乔眉一蹙,从他胸口抬起头看他,他目光幽幽,正盯着她。 朝他笑了笑,娇俏的挑眉,“我还担心你会因为我的身份而不要我呢……”停了停,她忽而认真起来,“拓跋御,所有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拓跋御眯了眯眼,道,“五年前。” 五年前?! 沈之乔微微睁大眼,显然没想到。 拓跋御笑笑,“五年前你救了我,将我带到侯府休养,并请来兰君替我解毒医治。你将我放置在铁叔的别院,我想你便是担心被齐暮景知晓不同意,甚至对我不利,是不是?” 沈之乔叹息,点点头。 那时齐暮景管她管得紧,若是被他知道她救了一个男人,还骗他瞒他,他肯定是要生大气的,他若是发起火来,她救的人估计也就白救了。 “可是你没猜到的是,楼兰君与我是旧识……”说道这儿,他故意顿住,握住她的手,指腹抚着她的掌心,“他不仅医治好我的毒,而且还告诉了我一个大秘密。” 他又停下了。 沈之乔皱了皱眉毛,很是他的故弄玄虚,急道,“什么秘密啊?” 拓跋御凤眸闪过一道暗光,灼灼盯着她,“他告诉我,齐暮景从未碰过你!” “……”!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脸却红了,不服气道,“齐暮景有没有碰过我,他楼兰君怎么知道?!” 拓跋御捏了捏她的脸,“气什么,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沈之乔瘪了瘪嘴,一想起那六年来自己像是傻子一样,不停的猜测齐暮景不碰她的原因,还做了好些……不可思议的事。 她便觉得自己真是傻到家了。 现在被他提起来,她千百个不舒服。 闷闷道,“我那次为了请楼兰君出山,我自己又不晓得路,便只好用齐暮景有……有不治之症骗小四跟我一同去香峪山请人,想是后来楼兰君去给齐暮景看病的时候知晓,而后告诉你的吧?” 拓跋御点头,“不过,你自以为瞒住了齐暮景,没让他知晓我在他府中的事。可是后来他还是知晓了。” 什么?! 沈之乔心一紧,看着他。 齐暮景是前朝的三皇子,若是知道他在府中的话,怕是早就把他…… “确实如你所想,莫说是齐暮景,即便是铁叔,他哪怕之前见过我一次,知晓我便是东陵王朝的皇帝,他估计早就开了杀戒,哪会帮着你瞒着齐暮景……”拓跋御淡淡的说着。 可却让沈之乔心内一片翻江倒海。 微微吸了两口气,沈之乔指着他,语气带了惊愕,“所以,你知道齐暮景就是赫连景枫了!?” “呵……”拓跋御牵唇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指重又握在手心,“我说了这么多,你才发现?小笨蛋!” 沈之乔还是心惊,有些后怕,摇了摇头,看着他道,“既然齐暮景后来知晓了你就在府内,为什么没有……” “没有对我痛下杀手?!”拓跋御替她说了出来,眸光凉了凉,“那时候我的余毒虽未散尽,人却已经清醒了,而且身边有楼兰君,他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 楼兰君那家伙身手可不是盖的! 沈之乔心里想着。 “齐暮景是谨慎之人,他既然已经失手了一次,就不会再轻举妄动。”拓跋御继续道。 沈之乔听得有些迷糊,眨了眨眼,“已经失手了一次,难道他之前还对你做过什么……” 想起什么,沈之乔眉心连跳了两下,睁大眼,“难道那次围猎场你被遇刺就是齐暮景策谋指使的?” “还不算太笨!”拓跋御道,“记得我曾问过你,当初救我之时可有发现刺杀我的人有何特征,你告诉我,他们手背靠近手腕处有只雕刻的鹰……我想那就是齐暮景属下之人特有的标记。” 后面的话沈之乔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太震撼了! 那次刺杀竟然是齐暮景策划,而她却间接破坏了他的计划,还救了她这幅身体的仇人。 真不敢想象,齐暮景当时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瞬间想灭了她! 拓跋御见她呆呆傻傻的样子,眉头皱了皱,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你后悔救了我?” 第448章 报仇 第448章 报仇 沈之乔眨眼,点头又摇头。 拓跋御绷了绷唇,凤目暗了暗,松开了手。 沈之乔一怔,心房发紧,忙拉住他的手,解释,“实话……若是当时我知道你和齐暮景之间有那么深的渊源和纠葛,我可能会犹豫,会考虑袖手旁观,但是最后,我想我不后悔救了你。而且我现在很庆幸我当时没有放弃救你,放弃救一个此生最爱我的人,我现在,真的很庆幸!” 拓跋御看着她认真的双眼,心头一暖,反手握住她的手,“就算我是你的仇人,你也不后悔?” 仇人?! 沈之乔大大叹了口气,耸耸肩膀,看着他道,“这么说吧,不管你和齐暮景的关系如何,或者,我和齐暮景的关系如何,我和你都不会成为仇人。” “……”拓跋御目光幽深,微疑。 挑了挑唇,继续道,“刚开始,我并未将齐暮景和前朝扯上关系,直到楼兰君告诉我,你会使用飞舞!” 飞舞…… 沈之乔下意识看了看手,不懂,“我会飞舞和这有关系吗?” 拓跋御点头,“飞舞是前朝赫连家族的独门绝技……”看她,“而你学到的只是皮毛,我想,若是齐暮景使用这飞舞,可让上百人同时毙命,而一般人怕是连还手的余地都无。” 这么厉害?! 沈之乔舔了舔唇瓣,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哭。 到头来,竟然让齐暮景逐渐暴露身份的源头也是因为她…… 呼吸有些困难。 沈之乔抓紧他的手,还真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拓跋御岂会不知道她现在的想法。 在心底叹了口气,拉她楼在怀里,轻拍了拍她的背,没出声等她缓解下来。 沈之乔闭上眼睛,额头抵在他胸口,一只手抓住他胳膊上的衣服,大大呼吸了几口。 缓缓开口道,“我没想到……” 拓跋御嗯了声,“那现在你还后悔救了我吗?” 沈之乔摇摇头,抬头看他,“我不后悔,怎么会后悔……我只是,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说着,她猛地抓紧他的胳膊,迫急到,“拓跋御,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拓跋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只是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半响才开口道,“之之,一山不容二虎。” 沈之乔唇瓣颤抖。 她还没开口,他便堵了她的话。 咽了咽喉咙,沈之乔心下越发窒闷得慌,脸色白了白。 拓跋御手指拂过她的脸,凤眸深藏锐光,安抚她,“不过,若是齐暮景愿意放手,我不杀他!”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沈之乔眼睛登时一亮,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 拓跋御唇瓣微牵,点头。 沈之乔感动的抱紧他,“谢谢你拓跋御!” “傻瓜!”拓跋御拍了拍她的背,语气宠溺。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 沈之乔忽然想起一事,双手放在他肩头上微微推开他,两人面对面,“拓跋御,那我……你怎么知道的?” 拓跋御神神秘秘的挑了挑眉,幽幽道,“齐暮景娶你六年却不碰你,要么是他真的有问题,要么就是另有原因。而原因无非是他有心中所爱,而后来沈书知的出现,又似乎恰好说明了他不碰你的原因。而这些,如果他不来找我做交易,我或许便相信了。” 交易?! 沈之乔惊讶,“齐暮景找你做交易?”眨了眨眼,“什么交易?” 拓跋御看了看她,“适逢南临王拓跋森入住齐侯府,南临王的野心天下皆知,我有意除掉他,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且拓跋森的势力已经延伸至何处我还未把握。就在这时,齐暮景主动找我,以助我除掉拓跋森为交换条件,而条件便是,让我……护你周全。” 至于为什么他不亲自保护她,反而借助于他的原因,应该和沈书知的身份有关。 他暗自调查过,薄知府共有两女,沈之乔和沈书知。 两人本是亲生姐妹,可沈书知一出现便要至沈之乔于死地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唯一的理由,便是这沈之乔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假的。 后来他又暗自调查了关于前朝逃匿出来的皇族,得到的结果便是赫连景枫和赫连静知二人被当时贬为庶民的王爷赫连逸铁与后来转而投靠于东陵王朝的宰相叶启贤内外相通,被救出了宫外。 赫连逸铁和铁叔。 齐暮景和娶了六年却不碰的侯爷夫人。 以及后来出现的沈书知。 种种迹象之下,她的身份便不难猜了。 心内像是埋了一只鼓,而他的话便是那只敲击鼓面的鼓槌,嘭的一声,响彻心扉。 沈之乔倒抽着气,耳边一面是他的话,一面是沈书知曾经与她讲过的真相。 她虽早已得知他沈之乔的身份有假,齐暮景残忍对她另有隐情,可都不及这一刻,从他嘴里说出让她震惊震撼。 狠狠摇了摇头,头有些疼。 拓跋御抱紧她,温柔的拍她的背,轻轻的吻着她的发,“不要想……” “拓跋御……”沈之乔眼眶有些酸,她眨动着双眼,双手揪紧他的肩头,声音难过,“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很伤心,伤透了心,现在知道他在保护我,我是不是该感动,可是我为什么觉得难过,很难过……” 拓跋御心尖儿泛疼,双臂紧搂着她,凤目深沉,没说话。 沈之乔无措的舔动唇瓣,心口如被一双大手揪紧,喘息困难。 她张着嘴,大口呼吸。 她不明白,也看不懂。 齐暮景是爱她的吧?! 可他们是兄妹!即便只是这具身体。 他和拓跋御是仇人。 可他却将她亲手送到了他的身边,即便是为了保护! 她应该觉得他伟大无私的爱着她,还是该怪他自私残忍的将她推入自责纠结的深渊。 什么都不说,便用最让她心痛的方式推开她,不管她,用他以为最好的方法保护她。 可是,这样的保护,这样的为她好,真的便是好的吗?! 当一切尘埃落定,她的心重新找了归宿,却又让她突然得知一切。 让她知道她当时的痛侧心扉那么虚无而弱小,比起他为她所做的,她那时的痛渺小到微不足道。 可是此刻,他所有的默默付出,默默保护,全部转化为一把巨大的枷锁,锁得她呼吸困难,心,沉甸甸的。 拓跋御下颚绷着,薄唇细细抿着。 他不愿说这些,甚至自私的不想让她知晓。 可是,他宁愿这些是他亲口告诉她,也不愿哪怕一丝一毫可能,通过其他人让她知道。 在他决定说之前,虽已经料到了她的反应。 可是真正说出这一刻,看她如此难过无措,他才发现,他似乎也未做好准备。 他不想,她的情绪除了他之外,因任何一个男人产生变化,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哥哥。 不,以一个男人的角度看,他齐暮景绝非仅仅将她当做妹妹那般简单! 好一会儿,带她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拓跋御才握住她纤瘦的手臂,将她轻轻退离他的身体,微低头看着她道,“之之,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有一个非说不可的理由。” 沈之乔咬了咬唇,微微吐了口气,唇边艰难扯了扯,“什么理由?” 拓跋御蹙眉,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离齐暮竹远点!” “……”沈之乔着实惊住了,“为什么?” 拓跋御眉头皱得更紧了,“齐暮竹此次回东陵,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之乔茫然摇头。 拓跋御松开手,从床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报仇!” 报仇?! 报什么仇?! 沈之乔眼皮猛地一跳,她记得沈书知曾说过,真正的齐暮景已经死了,而凶手就是赫连景枫,依沈书知的讲述,她俨然成了帮凶! 胃有些疼。 沈之乔额头渗出薄汗。 捏了捏拳心,着急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你的意思是,小四知道了真正的齐暮景已经被害,他此次回来,只为了给他报仇……”唇瓣发抖,“他想杀了我吗?” 第449章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第449章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拓跋御抿唇,不忍看她发白的脸颊,将她拥进怀里,“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但是,他必须预防她不主动靠近他,给他可乘之机。 而他之所以选择今日告诉她,便是得知,她前往毓秀宫的路上遇到了齐暮竹,这让他警惕。 依她的话说,当时在齐侯府时,她与齐暮竹关系不错,若是他以此为突破,接近她,迫害她,他虽有信心保护她,但是却不愿意冒一丁点的险,所以他才将所有的利害关系与她讲。 而要理清关系,便必须告诉她,她的身份,以及一切。 况且,齐暮竹此次回来,可不仅是为了给他已死的二哥报仇,他要报的仇是齐侯府一百余口人的仇。 这其中又包括了齐暮云一家四口的仇! 当年齐家一夜灭门,实乃诡异。 所有人皆是长刀封喉,不会很痛,一刀便毙命。 天下盛传,侯府灭门是被江湖上有志之士所杀,而真正的原因只不过是赫连景枫破釜沉舟之计。 他已然知道他的身份已经引起了怀疑,所以便用齐家一百余口人惨死做障眼法,目的便是让他相信,齐家无一活口,造成他已亡的假象,金蝉脱壳罢了! 心下冷笑,他齐暮景确实有做帝王的惨狠和谋略,如果前朝未亡之时是他端坐高位,或许现在仍旧是前朝的天下……凤眸微微一眯,要怪只能怪他生不逢时之余,还偏偏遇上了他! 不怪他自信,前面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自信,他狂,理所当然!! 沈之乔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明了,难怪如今的小四看着她的眼神儿那么冷漠,仿佛总带着恨意,难怪。 此时的心绪难平,已经搅得她很难去探究他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联想到之前的梦境,沈之乔浑身又是一寒,往拓跋御怀里缩了缩,纤身轻颤。 那一声声的偿命,像极了冰凉的符咒,无情的告诉她。 侯府之所以落得百余口人惨死,似乎跟她总也脱不了干系。 心凉寒毡。 …… 建行宫内。 司爵站在屋檐下,冶丽的眸子盯着从殿门口走进来的男人,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漠的转开视线,往前走,左拐进了一间殿室,有粉衣轻着的女子迎了出来,脸上遮了青纱,看不见容颜,露出的一双红唇,快速的开阖,约莫是着急着什么事。 而这个男人,据说是南诏国未来的驸马爷,不愿深究了。 他转头走进屋内,便见他爹闷声不吭的坐在位置上,一手闲适的拿着茶杯准备饮,见他进来,只拿眼梢觑了他一眼,便低头喝着。 司爵撇了撇嘴,坐在桌前的凳子上,也斜着眼角看他,不冷不热道,“小玥和你一同出去,你回来了,倒是也把小玥带回来啊?” 心想,你一个人也好意思回来?! 只差没说,你不回来没事,小玥你得给我带回来才行! 司天烬没开口,眼睛都没抬一下。 这个话题这几日在他这儿抑素老生常谈,搭理他他越得劲儿,烦! 司爵鼻尖哼了声,“你就是矫情,这么些日子小玥不在,你过得滋滋润润的,小茶儿一喝,悠闲着,也不晓得是谁说,除了小玥烧得饭便不吃,我看你每日吃得挺多,也没见哪里不舒服!” 总之,司爵少爷怨念极大! 司天烬总算抽了抽嘴角,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而后淡定的放下手中的瓷杯,慢慢悠悠的拿着瓷盖刮着杯子里的茶散热,全当他的话如空气。 司爵眉头皱了皱,怒气尤深,不想对着他,以免把自己活生生气死。 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凛着气往外走。 “你若是那么喜欢她,他日回兽霄谷,我便娶了她,当你后娘!” 司爵一只脚踏出房门,便听见他幽幽的嗓音飘了过来。 语气散漫得哪像是再说婚姻大事,不就是跟他喝个茶一样平常不过。 司爵狠实抽了把嘴角,扭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人都没了,还娶个鬼!” 说完便挥挥衣袖出去了! 司天烬凌乱了一秒,继续喝他的茶。 依他看来,娶个人和娶个鬼没什么两样! …… 建行宫另一间殿室内。 齐暮竹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司爵走了出去。 目光落在斜前侧的房间,抿了抿唇,转头走了进去。 “阿竹,你问过皇上了吗?他欲如何?”粉衣女子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问。 齐暮竹前走的步子猛地一顿,眉梢嚼了不耐,扭头冷盯着她,“沈书知,我之所以答应带你进宫,无非是念在你对我二哥一往情深,但并不代表,我事事都要告知于你!” 提到他甚至未见过一面的亲生哥哥,齐暮竹呼吸一紧,看着她骤然惨白的唇,眸内闪过不忍。 吸了口气,缓和了嗓音,上前几步坐在主位上,盯了她一眼才道,“现如今赫连景枫逃逸到西凉国,有西凉国护着,牵扯到两国,拓跋御总归有些忌讳,所以迟迟未动作。” 沈书知一听他与她解释,心下闪过安慰,朝他走了两步,又在他蹙眉之际主动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改而转到了左侧的凳子上,想坐下,最终又没坐,看着他道,“可是西凉国为什么要护着赫连景枫?!” 齐暮竹眸子一沉,摇头,“谁知道,据说西凉国君向来不按常理做事,谁也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说着,他看了她一眼,“在赫连景枫一事未有结果之前,你不可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 动什么沈之乔吗?! 沈书知惨然一笑,面纱下的杏眸闪过怨毒的光,“在宫内我无权无人,我能做什么?”冷笑,透着面纱紧紧盯着他,“阿竹,你护着沈之乔,几年前我便知道,那时候我不怪你,因为你什么都不知情。可是现在,你即以知晓她便是害你家破人亡的凶手,你为何还要护着她?! 大了说,你念情,她五年前是你的嫂嫂,对你不错,你心软,你对她下不了手。那好,我来,五年前那样她都不死,祸害遗千年,我认了。但是如今,她既然还活着,那她就必须和赫连景枫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否则你我两家的灭门之仇,那些惘死的人,在泉下如何得以安宁?你我这些年所受的苦,也不能白受!” 苦?! 齐暮竹睨着她,“你苦吗?” 沈书知面上又是一白,抿住发白的唇瓣,伸手撩开了遮脸的面纱。 眼角一侧蜿蜒覆盖住了太阳穴至颧骨的同肉色疤痕鼓着小山状的暴露在了空气。 她眼底含泪,嘴角刮着凄惨的笑,伸手指了指那块伤疤,“这道疤在我脸上,我不苦,在西北妓院的时候我不苦,被拓跋森变态一样玩了几年我不苦。” 唇,巨颤着,指了指心口,“我最苦不过想他的时候,却不能去陪他,还要咬着牙活下去。我生不如死,凭什么那些害我至此的人还活得好好儿的,他们都该死!” 最后一句话,如尖锐的齿轮刮过地面,凄厉而痛恨。 齐暮竹只是淡淡的盯着她,似乎察觉不到她嗓音的痛苦,漠然如陌生人。 第450章 他们都该死 第450章 他们都该死 沈书知大口呼吸着,拽紧拳头,那呼吸声有些沉,有些压抑,有些困难,像是垂危的病人。 好一阵子,她才微微缓和下胸前内腾跃的仇恨,紧紧闭了闭眼,可拳头仍旧紧紧握着,道,“你念着情的时候,可想过,在你苦苦寻找她的时候,她甚至从未想起过你!” 一个人坐了很久。 耳边是沈书知离开之时说的一句话:她甚至从未想起过你! 一遍一遍,如魔音入耳,疯狂肆虐着他的心脏。 齐暮竹颓然,像一个失败者,倚在椅背上,目光惨淡,没有焦距的盯着什么。 和沈书知的相遇,是五年前他得知侯府一夜灭门,从南诏国千里迢迢赶了回来。 往日繁盛的侯府,如秋叶落败。 呼吸鼻息的,是青灰的绝望。 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也跟死去的人一样。 他为了找人,短短的几个月内,几乎走遍整个东陵王朝,他找得盲目,却始终心存希翼。 与南诏国的机缘,是一次商队前往南诏国,一般人进不去南诏国,他好奇这南诏国的神秘,也存着或许他的二嫂嫂也觉得南诏国神秘便去了,在他眼里,他的二嫂嫂是个好奇之人。 南诏国其实和东陵王朝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南诏国却比外界盛传的还要富饶肥沃。 人人自足,生活富裕。 唯有他,竟窘迫得吃一顿饭的银子都没有。 那时,适逢南诏国君的长公主招选驸马,公主好武,爽朗之人。 扬言,做她的驸马,唯有一个条件,赢过她以及南诏国最强的武者。 获胜者,不仅可以娶她,还有丰厚的赏赐。 说起来,是他卑鄙了。 他并不喜欢她,只是为了一日三餐,以及,寻个机会找他的二嫂嫂,而这位公主的出现,于他,无疑是一束光。 不仅可以解决他的温饱,甚至,他可以表明原由,得到她的支持和帮助。 所以他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南诏国人富足太久,手脚功夫明显不如东陵王朝的高手,结果无疑是他赢了。 南诏国君和长公主召见了他,问了他许多问题,包括他的身份。 他没有隐瞒,一一说了。 南诏国君和长公主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让他暂住长公主府与长公主培养感情,择个黄道吉日便完婚。 他也慌了一刻,在长公主府住了一些日子。 后来,眼看着府内张灯结彩准备了。 坐不住了,便坦白的告知了长公主。 长公主很惊讶,也很愤怒。 他被关进了大牢。 在他以为他或许会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度过一生的时候,长公主却命人将他从牢里带了出去。 并答应他,帮他寻人。 但前提是,他必须住在长公主府,寻人的是,全权交给她。 他本是不信她,也有些抗拒她的蛮横。 可后来看她不仅命人在南诏国内找,甚至派人出境,在其他几国也开始寻找之时,他才有些相信。 很长一段时间后,收到了从东陵王朝的探子传回的书信,内容却不是找到了他的二嫂嫂,而是侯府一夜灭门的消息。 用五雷轰顶形容他那时的状态一点不过。 那时满心满脑全是回去,除了回去的念头便是不相信,怎么会相信?! 他必须亲眼所见,否则绝不相信,所以他回去了。 也在侯府撞见了正在给亡故的人烧纸的沈书知。 她看见他时,竟是第一时间拉着他走,只说了一句话:这里不安全! 后来从沈书知口中得知了一切,齐暮景,他尊敬了六年的二哥是他的杀兄仇人。 同时。 她还告诉他。 当时她为了确认假的齐暮景是生是死,便趁着那晚拓跋森发动的皇城叛乱跑了出来。 那时,拓跋御忙着收服拓跋森,即便知道侯府发生大事,也难有抽身的时间亲自前往。 顶多便是派人查看,并收尸。 所以她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赶到侯府。 在侯府内,她一具一具尸体的认,没有齐暮景 满院子都是血,她在血光中找到了齐暮云一家四口的尸体,想找个地方埋了。 可是费力搬动尸体之后,却在他身后腰下方看到二个字:二弟! 到这儿,剩下的便不难猜了。 最后也因为匆匆赶来确认真相的一行人没能将齐暮云一家葬在一起,躲在侯府内,看着他们一具一具尸体搬了出去。 “齐暮景”杀了侯府百余口人,得多大的深仇大恨!! 恨意像一夜之间被肥沃的雨水浇灌,疯狂滋长在他的身体里。 报仇,取代了他的痛苦。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像是无头苍蝇到处找齐暮景无果! 而拓跋御突然颁布的一道圣旨又将他往深海里摁了摁。 冥婚! 死了! 全死了! 他在乎的人,一个不留! 那时,他觉得没吸一口气便是一种痛苦。 可他却不能死,也不能再乱了! 后来,他带着沈书知去了南诏国。 借助南诏国的力量寻找齐暮景在找的过程中,齐暮景的真正身份便一层一层的剥离开来了。 赫连景枫,前朝的三皇子!! 而他得知这个消息不久后,便收到拓跋御发往南诏国的密函。 南诏国君知道他报仇心切,有意将这封密函的内容交给他处理。 这样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接下来,他作为南诏国的使臣,秘密从南诏国回到了东陵王朝,在缙云寺与拓跋御见了一面。 达成协议。 用南诏国最进步最有利的武器助他,而他,要赫连景枫的命! 可是现在,他拓跋御的国是固了,可他的仇却遥遥无期。 回忆如肥大的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而仇恨,让他活在冰凉的地狱里,快忘了人情冷暖,在地狱里待久了,血液都是冷的,做什么都没了知觉。 可是,他见到她了! 身体里一敲便叮叮直响的被冻结成冰的血块,还是犹豫着化开了,敞流成一条望不到边的河,河的名字也纠结着,恨着,痛着,冷漠着,却做不到伤害! 她也该死,是他在心里给她下的罪状! 而沈书知今日与他讲的话,无疑像一把刀,插在他的心窝,他这么痛,可她却或许从未想起过他。 而这一条罪,在这一刻,变得不可饶恕了! 第451章 他是我爱的人 第451章 他是我爱的人 第二日,沈之乔亲自将连煜和青禾送去了学堂,回魂兰殿的路上便看见楼兰君形单影只的往毓秀宫去,不见了总是跟在他身侧的喜儿。 忽然便想起,那次之后,她好似再未见过她。 便领着蔷欢和一些随侍的宫女一同往朝晖殿走了去。 一行人刚走到朝晖殿,还未及踏进殿门。 便与从里走出来的连勍撞了个正着。 两人同时惊了惊。 连勍脸上闪过轻微的尴尬,很快便掩饰住,斜靠在殿门前觑着她,“皇后娘娘……” 那声“皇后娘娘”意味深长。 沈之乔微拧了眉,总归不愿与他多做交流,便道了声,“我找喜儿。” 错过他便往里走。 手臂却被从后一下拉住。 沈之乔身子一颤,扭头看着他,眸子藏着愠怒,“卓荆王请自重!” 连勍盯着她怒气灼亮的眼睛,嘴角一抽,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握住她手臂的指缓缓松开,讪讪摸了摸鼻子,低声喃喃,“那死丫头不晓得躲哪儿去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 沈之乔一愣,皱眉道,“喜儿不在里面?” 连勍似乎也很烦恼,脸颊沉了沉,“恩。” 前些日子,他随君出战,离开的时候那丫头还在,回来就莫名其妙没了踪影。 问楼兰君,他只会沉默。 今日趁他不在,便进殿看了看,没有。 这才确认那丫头是确定不见了。 沈之乔吸了口气,狐疑的盯着他,有不好预感的闪过展。 连勍见她目光审视的盯着自己,下颚绷了绷,有些不明所以。 沈之乔见他的样子,一个念头从脑中飞速闪过。 这人莫不是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心以为和他有过关系的还是她?! 连勍看她神色越见叵测,嘴角狠实抽了把,往殿内看了一眼,走了。 沈之乔盯着他的背影,眼眸轻转,一时心绪难平。 “娘娘”蔷欢见她一双眼睛收不回来,直直盯着连勍看,寻思着身后那么多宫女在,提醒了下。 “嗯?”沈之乔听见,回过神来,以为她有事,轻皱着眉头落在她身上,询问,“怎么?” 蔷欢摇头,往后看了一眼。 沈之乔意会,抿了唇,转头往殿内看了会儿,轻道了声,“回魂兰殿吧!” …… 沈之乔终究没有回魂兰殿,而是堵在了楼兰君回朝晖殿的必经之路。 将近正午的时候,楼兰君从前方走了过来。 见到沈之乔的时候,他眉头下意识皱了皱,而后便当没看见,越过她便要走。 这人狂妄吧! 沈之乔撇了撇嘴,快走两步拦在他面前,目光不比他清肃。 楼兰君绷着唇,浅湖色的瞳仁儿印着她的脸,满是嫌恶,唇瓣微微掀了掀,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那神色分明在说已是不耐到极点。 沈之乔也不是不识趣之人,更何况,他二人本来就不对盘,她也不想跟他多待。 便开门见山道,“喜儿呢?” 楼兰局愕了一秒,抿了下唇瓣,嗓音清冷,“出宫了!” 出宫?! 沈之乔睁了睁眼,“出宫了吗?那她什么时候回宫?” 楼兰君眸光却沉了,盯着她,那目光看得沈之乔一阵莫名其妙外加毛骨悚然。 他倒好,盯了她一阵之后,直接错开她往前走了。 沈之乔呕得肺部抽筋儿。 扭头瞪他,他楼兰君到底是得了什么毛病?!他自己也不治治! 恨恨咬了咬唇,沈之乔提气再次上前,挡在他面前,气得呼吸冒粗气,“楼兰君,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但是,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 楼兰君冷冷觑了眼她气得发白的脸,目光微微移下,落在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眸光回暖了分,眯了眼摇头看她,“皇后娘娘既然知道我针对你,又何必让自己往针尖儿上撞,合适吗?!” 沈之乔真是快要给他的好口才拍手鼓掌了! 她虽然不想拿身份压人,但好歹她现在也是他口中的皇后娘娘,有人对皇后娘娘这么无礼吗?! 捏了捏拳头,沈之乔特别想掉头就走! 可又心挂喜儿,硬逼着两只脚胶在地上,狠狠吸了吸口气,倔强的盯着他道,“你以为我想往上撞啊,你若是早告诉我喜儿的事,我连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待!” 虽然不懂一秒钟是多久,但估计很短! 楼兰君笑,那笑充满了轻蔑,“皇后娘娘的心思不是该用在皇上身上,用在青禾和连煜身上,用在你肚子里孩子的身上,更甚者用在处理六宫事宜上,得空的话给太皇太后请个安也不错”停了停,“至于其他人,其他事,就不容皇后娘娘操心了!” 说着,又要走。 沈之乔脸上青白交加之际,还是梗着一口气拦着他不让行,声音却放软了,“楼兰君,我们讲和可以吗?!” 楼兰君眸内清波微微一荡,微斜了嘴角,挑高右眉,状似在听她如何个讲和法! 沈之乔放下拦着他的手,瞄了眼他挑高的眉,不得不说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跟某人还挺像的。 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晃神,正色道,“我道歉。” 说这话的时候,沈之乔其实挺不愿意的。 她之前可是被他扔进湖水里差点淹死啧了下唇瓣。 算了,八百年前的事了。 况且,后来他也救过她几次,虽然是看在某人的面上儿,但是救了她却是事实。 这样一想,便觉得与他讲和了好像也不错。 便吸着气继续道,“我仔细想了想,除了之前拓跋瑞大婚那日”舔了舔唇瓣,“就是你把我扔旧湖水那日。”瞄了他一眼,“还记得吧?” 楼兰君唇瓣两角往下一弯,算是应了。 沈之乔点头,“在之前我去香峪山请你到你把我扔进湖水之间这段时间,我好像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们虽不是朋友,但也没有冲突,是吧?” 楼兰君眯了眯眼,似乎在想她说的是哪段时间。 沈之乔叹息,“现在想想,你可能是觉得我救了拓跋御是别有目的,所以一直对我心存芥蒂,对拓跋御选择和我在一起,很是不理解,甚至是反对,因为我的身份!” 楼兰君蹙了蹙眉,眸光亦是微微一凛,盯着她。 “你别这样看着我!”沈之乔有些恼,“我和拓跋御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爱他才跟他在一起,并不是想迷惑他,以达到什么所谓不为人知的目的。” 以前她是不懂他看她不惯,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的原因。 但是经过昨天,拓跋御与她讲的一席话中得知,她会使用飞舞,是楼兰君告诉他的。 难怪那时她请他下山救治,他提的条件便是让她告诉他,她会飞舞是何人所教。 只是后来他不知为何原因并没有再问过她这个原因。 现在想来,应该是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楼兰君也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一直不待见她。 现在想来,他对她冷淡冷漠,也变得情有可原,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那人好。 这样想着,心里便宽松了下来。 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我六年前好像出了意外,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没有人告诉我我的身份是什么,齐暮景只说了我的姓甚名谁,又简单说了我的父母亲是一个小镇的知县,而我是他即将要娶的妻子而其他一切,我都不知道。就连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还是一点感觉和记忆都没有,我……” “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没有想过离开他,他是你的仇人!”楼兰君打断她,语气闲淡,目光却如厉光,直直勾住她的眼。 沈之乔唇瓣动了动,垂下头,一只手轻放在肚腹上,好一会儿才摇头,“他是我爱的人,我孩子的父亲,我想和他在一起。” 楼兰君目光划过微惊,拧眉,“若是哪日你恢复了记忆,记起了一切,你还能这般轻松的与我将这一番话,我便信了!” 沈之乔有些想笑,吸了吸气,问过,“楼兰君,你爱过人吗?” 第452章 我们讲和 第452章 我们讲和 楼兰君沉了气,清泠的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沉痛,唇瓣绷得紧紧的,倒像是难以启齿。 沈之乔诧异,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这样的表情,是有吗?! 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沈之乔八卦了下,盯着他道,“你不说话,是有的意思吗?” 楼兰君听得她的话,突然便抬眸盯了她一眼,那一眼带了狠戾的杀气。 沈之乔心一抖,唇瓣一抽,“楼兰君,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有喜欢的人是好事,这样至少证明你还不是完全没有人性。” 看到他眼眸又冷了几分,沈之乔识相的闭了嘴! 楼兰君拳头拽得有些紧,拳心是汗,一双眼睛镶了隐忍,又有丝不羁的波动,盯着她的眼,道,“有喜欢的人是好事?!” 对啊,有喜欢的人是好事,但是被你喜欢的人肯定很倒霉! 沈之乔在心里默默地说。 但是本着和他和好的态度,还是安慰的点了点头,“当然是好事。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未遇到那个让他心动喜欢的人,你运气多好,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见他脸色有些怔忪,沈之乔几乎肯定了,这男人还真是有喜欢的人。 抿了抿唇,沈之乔又看了他几眼,他也盯着她,目光有几分茫然。 沈之乔有些意外,暗想,她曾经听拓跋御提起过,楼兰君长他七岁,还是八岁。 这样一来,这个男人也有三十出头了。 微微眯了眯眼,难不成是他遇到了喜欢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要是自己做了他的爱情顾问,帮他抱得“美人儿”归,那她可算他半个媒人,日后他应该不会再打压她了吧?! 这样一想,沈之乔心下得意了翻,轻轻了喉咙道,“喜欢一个人呢,就要大胆的说出来,让对方知道,再用实际行动感动她,让她明白你的用心良苦,而体贴和细心,在得到爱情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呢,长相上乘,身姿挺拔,再加上这一头银发飘飘,嗯很有范,我觉得你只要平时多笑笑,说话呢,温和一些,再适当加些糖衣炮弹,一般人的女子多半就拜倒在你的衣摆之下了!” 楼兰君脸抽了抽,眼窝旋深,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压根儿没听,淡声道,“说完了?” 呃 沈之乔轻皱了下眉毛,补了一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停了停,为表诚意,补充道,“我帮你!” 我帮你?! 楼兰君斜了眼角,眸光焯燃,“你确定要帮我!?” 沈之乔点头,“当然”眼珠一转,“但是,我帮你可以,我们之前的恩恩怨怨就算解了,我们讲和!” 楼兰君挑眉,“皇后娘娘既然这么有诚意,那就讲和!” 这么顺利! 沈之乔皮笑肉不笑看了他几眼。 心想,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 回到魂兰殿。 沈之乔坐下又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又坐下,又站起来。 反复了几次。 蔷欢觉得奇怪,也担心她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便上前关心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之乔皱着眉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忘了什么,又具体想不起来。 见她没应,一脸纠结。 蔷欢叹气,“娘娘……” 她一开口,她却突然转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蔷欢吓了一跳,“怎么了娘娘!?” “该死的,我忘了!”沈之乔懊恼,扭着两条秀眉看着蔷欢,“我忘了问喜儿的事。” 与楼兰君讲和之后,又站着跟他说了一些追女孩子的技巧,嗯大多都是她编的,和在现代的时候游泳闲暇看小说里的男主角是如何追女主角的方法告诉了楼兰君。 当时她还在感概,楼兰君听得认真,为被他喜欢上的女孩子高兴呢。 也怪他听得认真,她不知不觉被他带动,说起了劲儿,到最后完全忘记了与他讲和的目的是为了问喜儿的情况。 “啊猪脑子啊!”沈之乔揪了揪头发。 蔷欢一吓,忙抓住她的手,“娘娘别急,现在想起来也不迟,改日再去问问兰君神医便是啊!” 沈之乔一想也是,她现在和楼兰君讲和了,而且看今天的状况,两人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关于喜儿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这样一想,沈之乔登时放松了。 看了眼殿外,已是日落西斜,青禾和连煜也快下课了。 正想着,便见某人大步朝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甄镶。 第一感觉,这个男人遇见什么烦心事了,他的神色很不好,甚至带了戾气。 在她面前,他很少这样。 沈之乔不由担心起来,迎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便跨了进来。 像是才看到她一样,整个人一怔,脸上的戾气也随之很好的掩饰住,目光柔和,拉过她的手,往里走。 沈之乔心下充满狐疑,看了眼蔷欢。 蔷欢便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二人。 沈之乔这才拉住他,绕到他身前,轻柔着眸光看了眼他仍旧浅浅皱着的眉宇,而后才落在他的眼睛上,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拓跋御长眉一凛,抿了唇,凤眸浅印嫌恶,转开话题,“今日都干了什么?” 沈之乔一怔,眨了眨眼,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没干什么,中间去了趟朝晖殿嗯” 手上一疼,沈之乔嘶了声,低头看了眼他陡然拽紧的手,眸光微动,看着他,“拓跋御,你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拓跋御眼中闪过暗恼,手上松了力,怜惜的用指腹轻柔着,垂头,漫不经心问,“去朝晖殿做什么?” 沈之乔觉得他今天很是不正常,脸微微沉了沉,细细盯着他的脸看,可短短的时间他又恢复如常,和平日没什么两样。 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难不成是怀孕的缘故,让她比平常要敏感 轻轻摇了摇头,抽了抽手,没抽动,沈之乔蹙眉,抬头看他,却撞见他凤眸炙深的注视,脸微红,泄气道,“没什么,就是想去看看喜儿。” 看喜儿?! 拓跋御眯了眼,想起来什么来,搂过她的肩往内室走,“喜儿出宫了。” “你知道?”沈之乔微鄂,从侧面看着他。 拓跋御转头看着她,轻笑,“想着你或许在乎,便留意了下。”停了停,继续道,“喜儿怀孕了。” 什么?! 沈之乔大惊,一把拉住他停了下来,满脸的错愕,“你说喜儿怀孕了?孩,孩子是……” 第453章 人哪儿去了 第453章 人哪儿去了 “嗯。”拓跋御微微皱眉,“应该是连勍的。”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胸腔微震,伴随着点点压抑,抿了抿唇,有些不能理解,“喜儿怀孕了,跟她出宫有什么关系”瞳仁儿一缩,“难道是被楼兰君赶出宫的?!” 拓跋御摇头,“应该不是。兰君”牙有些疼,拓跋御有些不想提这个名字,脸也是微微变了变,继续道,“只说,若她要这个孩子,他便做主,让连勍娶她。但是喜儿的意思,既想留下孩子,但是又不愿让连勍负责,甚至不想让连勍知道那日的真相。至于出宫,是她自己的意思,大概是怕这宫里人多嘴杂,给楼兰君传些不好的话。” 沈之乔呼吸抑郁,这才知道楼兰君口中的出宫是什么意思。 心里惭愧,那日之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与她道谢,若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越想心里越感压抑。 喜儿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八九,一个人出宫,没亲没故的,又怀了孩子,若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拓跋御像是知道她的担心,搂过她,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担心,楼兰君也并非你想的无情,他虽是同意喜儿出宫,只是出了这宫门口,远离了宫里的嘴口而已。 实际上,楼兰君在东陵城给她找了一间雅舍,让喜儿养胎,以保证她母子的平安。你若是真的放心不下,改日我问问”又是一停,才道,“改日我让甄镶问问楼兰君喜儿具体的住址,我陪你去看一看便是,如何?” 听他一席话下来,沈之乔心里虽仍觉亏欠,但总算放下心来,便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 月已半空,稀疏的星子闪闪发亮,像人的眼睛。 楼兰君拎酒坐于殿宇之上,紫色长袍如花绽放,他曲腿坐在上面,头一次不顾身下纤尘,芹长的身子放肆的靠在红瓦之上。 长指勾着圆口酒壶,清泠的眸子满是恍然,洁美的下颚,是淋漓而下的酒水,颗颗饱满得如珍珠的酒珠儿挂着,有些颓然而绝艳的赏心悦目。 “楼兰君!”声音卷了迁怒,却在看到他满脸醉红的摸样时转为惊愕。 连勍站在红瓦上,唇瓣张了张,有些不可置信,“楼兰君,你!” “滚!”楼兰君看也不看他,一声犹如从喉咙深处卡厉而出的低吼,盛满了不耐烦! 连勍抽了抽嘴角,又是狐疑的扫了他一眼。 总觉得今日的楼兰君跟平日冷冷漠漠的样子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像是受到了重创! 只不过,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受创的时候,他怎么觉得特别爽呢! 想着,连勍眼底染了笑,谑了声,“哟,咱们这天下第一神医今儿个是怎么了?借酒浇愁这种事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来,我连勍舍命陪君子!” 最后一个字音消在了喉咙里,只因为某人根本未理他,只顾着往嘴里灌酒,那挫败惆怅的摸样,让连勍一点幸灾乐祸的兴致都没了。 沉了眉,直接表明来意,“楼兰君,我问你,喜儿哪儿去了?” 楼兰君握住酒壶的指微微一紧,缓缓掀开眼皮看着他,像一只慵懒的豹子,眸光却是冷锐的。 连勍被他这么一盯,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嗓门也大了,“爷问你呢?人哪儿去了?!” “呵”楼兰君冷笑,“怎么?不过在你昏迷的时候伺候了你一段时间,看上她了?娶她如何?” 连勍微微睁了睁眼睛,心下莫名一慌,“一个死丫头罢了,凭什么让本王娶,她也配!” 说完,跃身离开了。 背影惶遽! 楼兰君觑了他一眼,眸子浅眯,干脆一手撑在脑后,躺了下去,提着酒瓶的手往嘴里灌。 冰凉的酒水多数从唇角淋下,很少真的喝进去了,酒水如诡异的小手儿钻进衣领,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第二日。 蔷欢收拾被褥的时候,看见一只通体莹绿的玉佩,绿色的两小串流苏挂在玉佩上,很漂亮! 以为是沈之乔的,便牵好被子,走了出去。 这时沈之乔正在给青禾喂粥。 “夫子,青禾好饱了”青禾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小小的眉头皱着,有些的看着碗里还剩了大半的小肉粥。 “饱了吗?”沈之乔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没有啊,扁扁的,夫子有没有告诉你,青禾最近瘦了好多,这可不行啊” “可是我真的饱了”青禾快哭了,眼泪汪汪的。 沈之乔又心疼又好笑,放下手中的碗,捏了捏她的鼻子,“夫子虐待你了?让你多吃点还委屈了你呀,小丫头!” 青禾嘟了嘟小嘴儿,撒娇的往她怀里蹭。 “拓跋青禾!”一声奶声奶气的低喝声平地响起。 小青禾一个机灵站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吼她的连煜,脸红了红,“你干嘛?!” 连煜盯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喝了口热粥,站起身来,抓过她身上的小布包往外走,“上学了!” 青禾咬了咬包满的小嘴儿,看了眼沈之乔,认命的跟了上去。 小声嘀咕,“到底谁是姐姐!” 沈之乔眼底全是笑意,看着两个小家伙迈出了门沿,问道,“要不要我送?” 青禾和连煜同时转身。 小青禾眼睛冒着光,刚想点头。 连煜便开口了,“不用了,你怀了孩子,就待着吧。” 小青禾一愣,也跟着点头了,体贴道,“夫子,你不用送了,好远的,你会累” 沈之乔眉眼一弯,扫了眼门口,甄镶今日没来。 微微蹙了蹙眉,站起身,朝她二人走去,摸了摸青禾的脑袋,却是盯着连煜说的,“今天甄叔没来,还是我送你们去吧。” 连煜也皱了小眉头,盯了眼青禾,“不用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沈之乔眸光一柔,又有些心疼他,朝他伸了手,“连煜,过来!” 连煜脸一红,盯着她的手,扭捏道,“干什么?” 沈之乔好笑,“你过来!” 连煜为难的皱着小脸上前,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沈之乔握住,他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可没了从前的光滑,多了一层细细的茧子。 心下一疼,沈之乔摊开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脱皮了,目光微微一缩,他又缩了手,有些掩饰的拽紧拳头。 沈之乔叹息,微微蹲身想抱他,他却严肃的拉着她不让她蹲,“你站好,别折腾,都这么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沈之乔被他一句故作老成的话以及煞有其事小邹的眉头弄得哭笑不得,叹了口气,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又啧了声,的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抗她的动作,乖乖站着任她揉。 “最近还跟澜夜叔叔学功夫?”沈之乔问。 连煜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后瞄着,催促,“我要去上课了,晚些迟到了!” 青禾一听也着急了,拉着连煜的手就要走。 都说小学生上学最怕迟到了! 沈之乔吸气道,“那我不送了?!” 连煜点头,“走了!” 说完便拉着青禾转身就走。 两人的身高现在还差不多,小小的,步子却极力垮得有些大,可爱而有些滑稽。 沈之乔朝站在门口一侧的宫女示意,“跟着两个小主子,别让他们发现。” 那宫女忙点头,小心跟了上去。 蔷欢走到沈之乔身边,同她一样,看了眼连煜和青禾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玉佩递给沈之乔,“娘娘,玉佩” 沈之乔一愣,低头看去,玉佩样子很漂亮,却不是她的。 伸手接了过来,放在眼下看了看,当看到玉面上印着的楼字时,沈之乔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蔷欢,“这玉佩哪里来的?” 蔷欢微惊,“不是娘娘的吗?” 沈之乔摇头。 蔷欢眨了眨眼,指了指内室,“奴婢收拾床被的时候发现的,还以为是娘娘的。” “不是我的。”沈之乔否认,盯着玉佩看。 “那可能是皇上的?”蔷欢猜测道。 沈之乔仍旧摇头,“皇上身上已有一块血玉,再配上一块莹绿的玉佩倒有些奇怪。” 盯着玉面上的楼字,忽然看见楼字中间有一条细小的缝,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纤细的指握住玉佩的两边,微微一掰,玉佩便分开成了两瓣半月形。 沈之乔微拧了眉,将两瓣玉佩阖上了,又见了那只楼字,喃喃道,“楼?!难道是楼兰君的?!” “奴婢不知。”蔷欢摇头。 沈之乔抿了抿唇,忽的将玉佩握在了掌心,往门外走去,“走,去朝晖殿!” 也正好问问喜儿在宫外何处。 第454章 不知死活 第454章 不知死活 朝晖殿。 本就冷清的地方,如今越发凄萎了。 装饰简单的大殿内,拓跋御负手站在殿中,楼兰君坐在殿内唯一的长案前,静静看着他。 清流跌宕的眸子缓动柔光,捏着药书的指微微拽紧,嘴角嚼了温笑,看着拓跋御的样子像极了慈爱的长者,宠爱中带着欣慰。 但是嘴角翘起的微弧却因为他长时间的沉默而隐隐有些绷不住了。 拓跋御面色有些凝重,凤眸缀了冷冰冰的寒风,俊颜沉绷着,像是在为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思考着。 寂静的环境非但没有因为他的到来增加一丝丝的人气,反而越加凉薄了。 又过了一阵子,他低缓沉稳的嗓音幽幽在房间内响了起来。 “出宫吧!” 楼兰君背脊微微一凛,嘴角的弧度终于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消失殆尽。 漂亮的唇瓣轻轻抿着,没有用力,可落在拓跋御眼底,却像极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楼兰君并没有气急败坏的质问。 他轻轻吸了口气,唇瓣又撅起了另一抹优雅的笑,“宫里容不下我这类伤风败俗肮脏龌龊的人,我给你拓跋御丢人了?”嘴角翘起的弧度加深,他翘高眼角,吊着他,“我的感情,让你觉得恶心?!” 他在笑着,笑容里有一如既往面对他时淡淡的笃定,那是一种强者面对比他弱的人时惯有的一种表情。 拓跋御之前痛恨他这样的表情,因为总让他想起儿时在他面前受辱之事,更痛恨他总是以一种他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变得多么强大,而在他面前,他始终时那个八岁的男童,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只是他不知,恰恰是那儿时的短短光阴,便是他楼兰君的一生。 他以为是轻蔑,而楼兰君却只是在回忆。 可是如今,他仍旧笑着,漫不经心中,却总透着悲凉的失意和绝望,而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楼兰君。 拓跋御蹙着眉头,凤目邃光暗藏,背在身后的拳头微微一拽,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微微沉淀之后,尖削的薄唇却是一勾,答非所问,“宫里的画师给大臣们的女儿画了小像,据说其中有几家大臣的闺女生得极好,朕稍后让甄镶将画送过来你挑一挑,喜欢哪家哪几家姑娘便让甄镶转告朕,朕给你们指婚。” 一阵羞辱感猛然直冲脑门,楼兰君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清透的眸子早已冷冽结冰,浑身气息寒凉如嗜血阎罗,屈辱的火苗,在心里飞哧哧,疯狂呼啸! …… “成婚后,朕在东陵城赐你一座宅子,封你为东陵王朝最高院正,见到朕,特许无需跪礼,如无要事,甚至连早朝也可免除。”拓跋御全然不顾他突变的脸色,嗓音平缓说道。 楼兰君待他说完一直未发一语,凛冽的双眼积压着厚甸甸的黑色,瞳仁儿黑深处一点点赤红色不断扩大。 他盯着他,即便不言不语,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盛压的怒意。 那是一种气急,怒极,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宣泄表达而出的一种沉默。 这样的沉默,往往又是骇人的。 拓跋御微微眯了眯眼,视线始终保持着平静,可心里总能不时渗出丝丝晦涩,不愿深究原因。 拓跋御忽又叹了口气,看着他颇有点苦口婆心的意味,“兰君,你今年三十有一,该是时候成家立业,其他男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该娶媳妇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积极点……” “说完了!”楼兰君终于开口了,面色是恢复如常了,可漆黑的双瞳却仍旧衔着隐约的怒意。 拓跋御撇嘴,盯着他没说话。 心里却微微有些恼了。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今儿个都主动当起媒婆了,他还摆起架子来! 楼兰君抬眸,用眼梢扫了他一眼,不冷不淡,“说完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拓跋御脸一沉,“楼兰君,你别蹭鼻子上脸,朕不是你老爹,可不管你楼家延继香火这破事,若不是念在云枫神医的面儿上,朕才懒得搭理你!” 拓跋御在楼兰君面前一向嘚瑟,想骂就骂,想喷火就喷火,楼兰君一向容忍他,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拓跋御的气焰。 当然,拓跋御除了在楼兰君这儿吃点气以外。 以前没有沈之乔,还真没人敢给他气受。 所以一看楼兰君不死不活不耐不烦的样子,他火气就止也止不住。 而且,自从昨天他莫名其妙跟他说了一席话,又莫名其妙将玉佩塞给了他,他除了浑身掉鸡皮疙瘩外,也痛骂了他一顿,当然其中也包括震惊之后的气急败坏,所以骂得难免狠了些。 他今日说的肮脏龌龊恶心之类的,他大概好像也说过,具体记不清了。 不可否认,被一个在自己身边带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爱慕着,也着实让他觉得有几分恶心。 但是,恶心归恶心,这也磨灭不了楼兰君对他的影响。 楼兰君之于他,有同拓跋瑞和他的兄弟情,也有同云枫神医一般的师徒情,同时也有共甘同苦患难之情。 所以种种下来,让他决定今日来与他讲清楚。 来的时候,他特意留下了甄镶等人,自己孤身前来。 私心里,他不想其他人知晓,不仅是因为他自己本身的不愿意,同时也不想将他楼兰君陷入尴尬难堪的境地。 楼兰君脸色又沉了下来,“拓跋御!” 他喊了他一声,不,准确点说,是低吼出了他的名字。 除却八岁那年以外,这也是他头一次疾言令色的喊他的名字。 拓跋御眸色微微一动,眉宇轻皱,抿着住看他。 楼兰君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以缓慢而危险的步伐朝他走了过去。 拓跋御嘴角狠狠抽了两把,凤目越见凌厉,却强制着没动,看着他。 或许是不信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直到楼兰君走到拓跋御面前,拓跋御硬是没动分毫,只是眸子越来越冷了。 在他冷锐的看视下,楼兰君突地一个勾抱,将他搂紧进了怀里。 他的一只手牢固的扣住他的后脖,一只手和着他的手臂强势的抱住他,很霸道得到姿势。 拓跋御眉峰飞快一抖,身体都僵了,唇瓣骂咧了一句,狠狠推开他,如避蛇蝎的往后退了几步,怒气得俊脸痛苦,瞪圆了目,劈手骂道,“楼兰君,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信不信朕当真砍了你!” 被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拥抱,这滋味谁遇谁知道! 楼兰君神色却是缓和了下来,眉眼甚至有几分回味之色。 看得拓跋御只想作呕,跟吞了只苍蝇似的,又瞪了他一眼,骂道,“狗东西!” 楼兰君挑了眉,嘴角挑衅一勾,“拓跋御,你给我塞多少女人,我就抱你多少次,不,甚至更过分我所尝到的滋味,你也同我一起尝一尝。” 拓跋御一怔,浓眉拢紧,转头看着他。 他说得轻松似玩笑,可拓跋御知道,他是认真的。 而且,他这句话也暗示他。 他被他抱一次就恶心到不行,而他却塞给他许多女人,他被女人碰的感觉,就像他被男人碰一样难以接受。 凤目轻沉,拓跋御恍然大悟。 自己提出给他选女婚配,或是伤害了他的尊严! 垂下眼睫,拓跋御沉默了,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楼兰君看着他,目光又是一柔,情不自禁朝他走了过去。 “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拓跋御凝着目瞪他,气势如虹。 楼兰君眯眸,当真不动了,可目光却死死胶在他身上,那浅流的温波能腻死人。 拓跋御脸颊肌肉又是狠狠抽搐了翻,浑身不舒服,低骂了几声,气大的挥了衣袖大步离开。 楼兰君嘴角浅浅勾了勾,盯着他背影的眸光轻柔如水。 他并没有将玉佩还给他。 所以对于他今日所说的话,他选择了自动过滤,心情,从未有过的惬意 殊不知,拓跋御原是想将玉佩丢还给他的,可是前来的路上发现,玉佩不知所踪! 第455章 神秘大礼 第455章 神秘大礼 朝晖殿外一块高大的山石后面,一株壮硕的槐荫树后,蔷欢看着大步离开的某帝,不解的问道,“娘娘,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沈之乔呼吸有些急,脸微白,垂下的长睫轻轻扇动着,微微咽了咽口水,唇瓣牵强扯了扯,想说话,开口的时候,却一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索性便阖上唇,轻轻摇了摇头。 蔷欢蹙眉,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女,又往朝晖殿内看了看。 之前到达朝晖殿之后,她便让他们在外候着,自己进去了。 可不一会儿,她又着急忙慌的快步走了出来,神色凝重中带着震惊。 之后,便带着一众人藏在了后面。 蔷欢眨了眨眼,实在想不明白,却知道不能再问。 沈之乔手里还捏着那块印飘着楼字的莹绿玉佩,这下,玉佩下方悬挂的流苏已被她用力握成了一团。 她暗自深呼吸一口,眉头却是无法舒展,往朝晖殿看去,眸光复杂。 …… 傍晚,拓跋御处理完朝事,便赶到魂兰殿,想着正好可以一家四口用晚膳。 可是去的时候,大殿除了留守的两名宫女外,再无其他人。 问了宫女,宫女只说沈之乔去接连煜和青禾,一直未回。 凤目微冷,折往上林苑而去。 与此同时的乐坊小筑却是超乎寻常的热闹。 厨房后院。 连煜蹲着院子里扎马步,两只小手儿伸展,一只手拎了一只盛满了酒水酒壶。 小青禾淘气,拿着一根小树枝在连煜周围哼哼哈哈的玩练着。 闹得连煜直想把她扔出去! 厨房内。 沈之乔木木的坐在灶前架火,一副心不在焉的摸样。 姬澜夜撂着袖子淘米,手里的大木勺子跟他出尘的气质十分不搭,却足够赏心悦目。 淡淡扫了眼灶前的女人,姬澜夜眉头浅浅一皱,语气闲淡,“出什么事了?” “嗯?”沈之乔一愣,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他,“什么?” 姬澜夜将米洗净,放进热水锅里,用小勺搅拌了两下,将锅盖盖上,这才看着她道,“吃完回去!” 沈之乔又是一愣,皱了眉,小声道,“吃完再说吧!” 姬澜夜唇一抿,“皇后娘娘这是准备在此小住?” 沈之乔睁了睁眼,像是想了想,看着他,“会不会打扰你?” 姬澜夜唇角微抽,眯眼,“你说呢?” 沈之乔嘴一撇,叹息,缩了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可怜样。 姬澜夜没再说话,事先多问一句他便觉得有些多管闲事,如今便绝不会再多说一句。 “娘娘”蔷欢从门外探出一只脑袋,眼珠乱转,却始终不敢看姬澜夜,说不上为什么,或许是他身上那股高雅的气质,即便现在是在厨房这么凡俗的地方。 沈之乔看过去,“怎么了?” “皇上回去了,现在正满皇宫的找你呢!”蔷欢如实道。 沈之乔来乐坊小筑之前,便让蔷欢注意着某人。 现在一听她的话,心里莫名一酸。 抬手搓了搓鼻子,闷头又做了一会儿。 在蔷欢忍不住又要提醒她的时候,她却霍的站了起来,往厨房外走去。 青禾看见她出来,甩着手中的小树枝朝她跑去。 沈之乔拉住她的手,看了眼还在蹲马步的连煜,“连煜,练好了吗?” 连煜额头上已经有密密的汗珠,听得她的话,站直了腿,将手中的酒瓶拎着走到厨房前,递给已经站在门口的姬澜夜,“澜夜叔叔,我明日再来。” 姬澜夜摸了摸他的脑袋,接过酒瓶,又抬眸看着沈之乔,清清凉凉的。 想起之前可是她死皮赖脸硬是要在此用膳的,沈之乔汗颜,讪讪道“对不起啊,晚膳我们就不在这儿用了。” 察觉到他脸上有一闪而过被戏弄之后的微怒,沈之乔忙补充道,“不过,你自己反正也要吃,而且”她笑了笑,“稍后会有神秘大礼哦!” 说完,朝连煜伸了伸手。 连煜礼貌的朝姬澜夜点了点头,上前抓住沈之乔的手。 “澜夜哥哥,青禾明天和连煜小爷一起来吃你的饭!”青禾一边甜甜的说着,一边被沈之乔拉着走。 姬澜夜嘴角浅浅一笑,应了声,“好!” 看着一行人离开,原本因为青禾有些吵闹的地方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灶里火苗扑哧哧的燃着。 姬澜夜眸光微微暗了暗。 虽不是喜欢热闹之人,可在这一刻,他竟觉这个地方有些荒凉。 可是下一刻,清泠的瞳仁儿微微一缩,印着一抹朝他扭捏走来的小人儿。 忽然有些明白了,方才某人走时那句“神秘大礼”是何了! 嘴角的笑弧不由加大了些,显示着他对这份神秘大礼的中意。 长腿跨出,几大步便走到了“神秘大礼”面前,眼底都染了丝晶亮的笑意。 拓跋溱不敢看他,咬着小嘴儿,低着小脑袋,“之姐姐他们呢?” 言下之意,她是接到沈之乔的邀请才来的。 姬澜夜温笑,“刚走,你没看见?” 走了?! 拓跋溱一愣,抬头看着他,却被他脸上的温润的笑意刺到,又忙垂下头,“哦,那我去魂兰殿找之姐姐。” 说着,便心急要走。 手却被从后拉住,拓跋溱像是一只长满刺的小刺猬,一下便扭了头,睁大眼荒戚的看着他,嗓音里带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轻颤,“干什么?” “不喊师傅?”姬澜夜似没看到她眼底的闪躲,握住她软小的拳头,拉着她便往厨房走。 “师,师傅”拓跋溱当真结巴的叫了他一声。 姬澜夜眼底笑意更深,没回头看她,却能猜到她脸蛋红红的摸样。 “师傅,我要去找之姐姐,你,你放开我好不好”拓跋溱嗓音轻颤着,有些慌。 姬澜夜转头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圆溜的大眼里浅印的慌乱时,眸色微沉,很快又散开,漫上柔和的暖光,轻声道,“陪师傅用膳,之后师傅送你去你之姐姐那儿可好?” 小心翼翼的嗓音,柔柔似清水,一下便把拓跋溱的心浇软了,拒绝的话硬是开不了口。 最后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姬澜夜便笑,拉着她走了进去,让她坐在灶前,“帮师傅看着火。” 拓跋溱怔了,盯了眼灶火,又盯了盯他,“师傅,你自己做饭吗?” 姬澜夜看了她一眼,嗯了声。 便打开锅盖,又用木勺搅了搅。 而后便转身拿了耳根胡萝卜放在灶前盛好水的木盆里,修长白净的指轻轻洗弄着那两根胡萝卜。 明明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事情,可拓跋溱却看呆了。 “小溱儿,火。”姬澜夜微笑,抬头看着傻傻的样子,眼中全是宠溺。 火?! 拓跋溱尴尬的收回了视线,脸红红的看着灶火,往灶里又添了两根木柴,架好。 动作熟稔,像是常做。 拓跋溱心里猛地一颤,讷讷的抬头看着他,而他也正盯着她,手里轻拿着那两根胡萝卜,目光专注而炙热,黑遂的瞳仁儿里像是蕴含了无限的力量,那股力量直击她的心房,心,怦然狂跳! 第456章 好奇怪 第456章 好奇怪 慌促的,拓跋溱猛地低下头,掩饰性的往灶里连添了几根木柴,火势寥寥,却又飞快的燃烧了起来。 熊熊火焰之下,锅里咕噜噜的声音像是要把锅底烫穿了。 呼溜溜的热气扑哧哧的拍打着锅盖,几乎要将锅盖鼓翻了。 犹如她狂跳的心脏。 姬澜夜看着火光下她红扑扑的小脸,因为慌乱扇动的羽睫,嘴角微微一扬,慢条斯理的打开锅盖,热气迎面而来,氤氲中,他看见她飞快抬头瞄了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 那摸样,倒有几分像想干坏事的孩童。 淡淡挑了挑眉,放下锅盖,拿起木漏箕放在灶台上干净的木盆上架着,将煮熟的米淘放在木漏箕里,而后又将锅清洗了一遍,拿过甑子蒸饭吱。 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流畅而熟炼。 拓跋溱不知何时又抬起了头,小嘴儿微微张着,有些惊讶,灵动的眼睛轻轻眨动着,又看他将胡萝卜切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块状。 转身不知从哪里拿了两皮包着精瘦的肉的骨头,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骨头已被他欿切成了拇指长短的形状。 然后弄作料,洗姜,剥蒜,变魔法似的,快而熟练,同时很好看! 第一次觉得,有人做个饭都这么好看! “小心。” 突地一声轻呼,拓跋溱还没来及反应,腰肢一紧,整个人已陡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馥雅清冽的气息,如阳光一样好闻。 拓跋溱愣愣的,下意识的深深吸了几口。 忽而,她轻轻皱了皱眉,鼻息间除了那抹好闻的气息之外,怎么有股烧焦的气味。 正想着,发丝被轻扯了下。 拓跋溱吃疼,低头看去。 当即吓了一跳,垂在胸前一侧的长丝被烫黄了,乱乱的一小笼,萎缩的蜷在下巴处,还正冒着青烟。 “啊天!”拓跋溱委屈又茫然的看着垂在胸前另一侧正被他握在手里的发丝,也同样发着焦味。 快哭了,从他手里抢过发丝,两只小手儿分别握着两边烧焦的头发飞快刮着,像是生怕这样的情况会蔓延至她的脑袋。 姬澜夜看着她的动作,眉头蹙得紧紧的,眼角斜了眼灶前燃得火热的大火,又忙捧着她的脸,左右看着,好在只是烧了头发,没伤到,微微落了心。 “怎么办怎么办”拓跋溱扒开他的手,抓着受残的两簇发丝发愁,小声嘀咕着。 姬澜夜好气又好笑,强行拉过她的手将她摁在厨房圆桌前的凳子上,分别看了看被烧掉的头发,好在胸前垂下的发丝不是很多,只有两小撮。 遂安慰道,“不碍事,稍后将发尾焦的地方修剪下,再取过一些发丝盖住,看不出来。” “真的吗?”拓跋溱皱着眉,懊恼着。 “嗯。”姬澜夜轻笑,眸光温柔,“我的小溱儿长大了,怎么还如此不小心?” 拓跋溱呼吸微微一紧,前一刻还在为头发的事烦恼,这一刻便被他一句话带了过去。 如黑葡萄般晶亮的大眼怔怔的看着他,忽而小嘴儿轻轻一扯,“好奇怪!” 奇怪?! 姬澜夜握住她的手儿,长身蹲在她身前,一袭浅蓝衣袍坠地,也管不了,含笑看着她,“奇怪什么?” 拓跋溱吸了口气,又莫名道,“师傅,你真的是我师傅。” 姬澜夜瞳色微微一颤,眯了眼,“还有假的?!” 拓跋溱摇头,不说话了。 扭头看了眼正在锅里蒸着的甑子,收回眼的时候,眼角无意扫到蔓延至灶前的火苗。 脸微微一赧,刚才她看他动作飘洒,很是悦目,不知不觉便倾身站了起来不想看得入神,烧了自己的头发 羞恼的蹙了蹙眉。 没脸了! 姬澜夜又用手给她顺了顺被烤焦的头发,言语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宠溺,“师傅给你炖你喜欢吃的萝卜排骨汤,炖好需要点时间,饿吗?” 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拓跋溱咬了咬唇,偏头看向他,目光有星点疑虑,“师傅,我们只是师徒的关系对不对?!” 姬澜夜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清清盯着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自从上次他教她抚琴之后,许是吓着她了,她便有意躲着他,二人鲜少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而今,她小心翼翼的问题,再次显露出她内里的慌张。 以他对她的了解,若是今日他说出她二人的关系并不只是师徒而已,以后若是还想让她轻松自在自愿的与他单独相处,绝非易事。 然而,要他说出他和她只是师徒关系而无其他,他私心里也不愿意。 姬澜夜轻眯了下眼,站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怕吗?” 拓跋溱一愣,没懂,睁着大眼睛傻傻的看着他。 姬澜夜朝她微微一笑,看了眼灶火。 拓跋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下蹙了眉,小声道,“看火吗?” 姬澜夜笑了笑,“怕的话在这儿乖乖坐着。” 说着,便往灶台走了过去。 拓跋溱盯着他芹长挺拔的背影,心里咕噜着,有些小。 他这算不算答非所问,故意错开话题?! 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挪到了灶前 …… 魂兰殿。 沈之乔刚到还未及坐下,某人便粗着气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时候,那气才缓了下来,大步上前,站在她面前,凤目微带了不悦的盯着她,冷声冷气道,“哪儿去了?” 沈之乔见他额头是汗,伸手想给他擦擦。 拓跋御抿了唇,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拉,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低头看着她。沈之乔扯了扯嘴角,将另一只手放在他握住她的手背上,抬头看着他道,“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是哪儿?”拓跋御拧眉,凤瞳清灼,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非要她说出个所以然不可。 “我们去了澜夜叔叔那儿。”沈之乔未开口,连煜率先道。 走到两人面前,抬头看着拓跋御,小小的脸蛋印着淡淡的,好像在控诉他对沈之乔有些不太好的脾气。 “御哥哥。”青禾不知何时也踱了过来,轻轻靠在连煜身上,大有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意味,拧着小眉头看着拓跋御。 拓跋御狠抽了嘴角,分别盯了眼两个防备看着他的小家伙。 本就不爽的心情,顿时又往下跌了跌。 脸一黑,撇嘴道,“怎么?难不成怕我吃了她?!” 第457章 以后不许去 第457章 以后不许去 青禾和连煜同时一怔,又同时与他一样,撇了嘴。 拓跋御看得火大,儿子女儿都有他的份儿,怎么就没人向着他?! 沈之乔看着他轻抽的嘴角,抿唇笑,放柔声音道,“我们确实去了乐坊小筑,听说你回殿了,便着急赶了回来,连姬澜夜留我们吃饭,我们都婉拒了,不信你问连煜和青禾?” 连煜白了眼沈之乔,没说话,显然是对她的胡诌无语了。 青禾也是一愣,小脸闪过疑惑,小声道,“是吗?” “呵呵。”沈之乔却乐了,瞥了眼脸色明显缓和下来的某人,明知故问,“用膳没有?” 拓跋御拧眉,冷冷清清的看着她。 小女人在他面前越发大胆了,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 也不想想,依姬澜夜的性子能留她用膳?! 沈之乔被他盯得脸发红,舔了舔唇瓣,举起两根手指,“我发誓” “行了!”拓跋御沉声打断她,拽拽的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我信你是去了乐坊小筑,说说吧,怎么想起去那儿了?你和姬澜夜何时这么熟稔了?” “哦”沈之乔打哈哈,抽出手,朝连煜和青禾招了招,示意他们过来,“姬澜夜现在教连煜功夫,一来二回就熟了” “一来二回!?”拓跋御语气添了丝丝危险,紧盯着她的脸。 沈之乔嘴角一抽,“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拓跋御似乎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紧问道。 沈之乔拿眼角瞄他,“之前我从西凉国回东陵王朝,是姬澜夜一路护送,再加上他是溱儿的师傅,所以就熟了” 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拓跋御,你还能小心眼一点吗?!” 薄唇轻抿了口,拓跋御看她,“以后不许去!” “可是明天我们答应澜夜哥哥去吃饭。”青禾听话,走到两人位置中间,眨着眼睛糯糯道。 “不许去!”拓跋御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威慑十足,小青禾直接抖了身板,往沈之乔身边一靠,不敢说话了。 见她这样,拓跋御心下暗恼,又伸手一把拎起她的小身子,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可青禾经他一吓,身子僵硬得很,在腿上腰板都不敢弯。 沈之乔心疼,又是瞪了他一眼,“小心他日你老了,青禾也这么吼你!” 拓跋御嘴一抽,哭笑不得,“我老了也没人敢吼我!” 沈之乔切了声,倾身握了握青禾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叹息,看着拓跋御道,“你就不能温柔点” “你就不能听话点!”拓跋御堵她的话。 “我哪里不听话了?!”沈之乔下意识反驳,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劲儿。 她干嘛要听他的话,她又不是他的女儿或着臣子。 拓跋御却乐了,噱笑的看着她,“那你说说你哪儿听话了?” 沈之乔嗤了声,没搭理他。 拓跋御轻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柔抚着青禾的柔软的头发,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往后去哪儿记得差人告知我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沈之乔心一荡,突然明白他刚才在紧张什么。 他前几日才告诉她,小四或许会对她不利,他是担心她去找小四了吗?! 有些心疼眼前的男人,沈之乔这次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拓跋御手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眉头皱着。 沈之乔挑了挑眉,白皙的脸颊带了丝俏皮,“不是让我听话吗?我现在听话了,有没有什么好处?” 说着,朝他摊了摊手。 拓跋御眯了眯眼,笑了,笑容清朗,夺人眼球,“把我给你还不够?!” 沈之乔白了他一眼,微垂下头,手缩进袖口,摸到了那抹圆形玉佩。 眸光轻动,嘴角溢出了丝晦涩的笑,呼吸有些压抑。 她忽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吸气笑道,“我让欢儿准备晚膳” 刚要走,手被他握住。 拓跋御未看出她的异样,拉她重新坐下,“不用了,我已经让甄镶吩咐膳房准备了。” 沈之乔心不在焉的点头,微微抽了抽手,他却握得紧,无奈,只得任他握着。 看着他怀里刚才还怕兮兮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忘了怕,在拓跋御怀里各种蹭,一会儿抓抓这儿,一会儿抓抓那儿,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性子也好,总能轻易忘了伤心的事,快乐的时候多。 若是 沈之乔忽的深吸了口气,不敢再想下去。 扭头看向已在位置上端端正正坐着的连煜,安静深沉的样子,哪像个五岁的孩子。 拓跋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连煜身上,凤目微微一暗,闪过细微的忧光。 或许,他真该找个时间与他这个儿子好好谈一谈了。第二日,沈之乔站在朝晖殿外,手里捏着那枚莹绿玉佩,踟蹰良久,方深吸了口气,吩咐蔷欢等人留在外,朝里走了进去。 楼兰君正在院中查看各色草药,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并未转身。 沈之乔站在他身后几步之外,微微握了握拳头,提了口气,嗓音平常,“楼兰君,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楼兰君置若罔闻。 沈之乔抿了抿唇,朝他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偏头从侧看着他,“我想去看看喜儿,你能告诉我喜儿住在何处,或者,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带我去?” 楼兰君拾掇草药的指微顿,而后缓缓放下草药,转头看她。 目光深幽,看不出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沈之乔却觉得心口沉重,又是微微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听说喜儿怀孕了,我想去看看她,顺便给她一些保胎的建议。” 楼兰君挑了眉,能看透世事的双瞳扫了眼她的肚子而后落在她的脸上,嘴角斜斜一勾,“你确定是建议?” 沈之乔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楼兰君收回视线,继续摆弄药草,“你不妨先好好把你自己和腹中的胎儿保好。” 沈之乔脸色微微一变。 双手覆在肚子上,水润的大眼一瞬黯然,铁叔的话如今还潆绕耳边。 而今听得他的话,沈之乔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脸色惨白。 楼兰君眼尾觑见,眉一皱,微偏头看她,“怎么了?” 说着,便要伸手把她的脉。 沈之乔慌慌收手,藏在身后,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事。只是觉得心里愧对喜儿。” 愧对喜儿自然是有的,可是这一刻,她似乎更怕他堪破她掩饰下的秘密。 她有些慌乱的闪躲让楼兰君眉头皱得更深,眯了眯眼,唇一抿,他忽的飞快扣住她的肩头,强制性的将她的手腕抓了过来,敲住她的脉搏。 “楼兰君,你”沈之乔要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他逐渐冷凝下来的脸,沈之乔心也跟着凉了。 楼兰君盯着她,眸光带了轻微的波动,“你的身体” “别说了,我都知道!”沈之乔白着脸打断他,微用了力抽回手,转身背对着他,呼吸都是凉的。 知道?! 她到底知道什么!? 楼兰君抽了抽嘴角,觑了她一眼,压根儿不想搭理她。 好一阵子之后,才传来她微颤的嗓音,“我的身体状况,能不能不要告诉拓跋御?!” 楼兰君一怔,接着眼角一抽,奇怪的看着她。 听不到他的回答,沈之乔抿紧唇转身看着他,目光带了真实的请求,“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他!” 楼兰君眉一皱,“我能告诉他什么?!” 难道怀孕的女人都这么莫名其妙?! 沈之乔愣住,盯着他,忽而苦笑了下,“是了,想你也不会告诉他!” !! 楼兰君唇瓣一抽,有些不耐烦了,冷了声,“皇后娘娘现是在拿我消遣吗?!” 沈之乔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回去,咬了咬唇,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清亮的眸子盯着他,淡淡道,“这块玉佩是你的吗?!” 第458章 你以为我死了 第458章 你以为我死了 楼兰君盯着她掌心里的玉佩,俊美的脸庞缓缓一沉,瞳仁儿急速淬炼结冰。 当目光从她掌心里的玉佩转移到沈之乔身上时,那双眼已是厚重而沉钝的黑色,心,有种被人生生拨开的阵痛感。 他微微提了一口气,嘴角却缓而慢的扯出一抹冷笑,“他给你的?” 沈之乔没说话,一双眼却始终不离开他,将他所用的表情尽收眼底,悲哀的,绝望的 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来。 她却在他冷冰雾霾的注视下,轻轻笑了。 朝他伸出手,和着衣袖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翻转朝上,将玉佩塞到他掌心,语调轻松,“昨日去毓秀宫的时候,拓跋御不在,我见他书桌上放着这块玉佩,觉得很漂亮,便拿着看了看,走的时候却忘了放回去,一直放着也忘了问他。”指了指玉佩上的楼字,继续道,“我看你的姓氏印在上面,猜测是你的,就问问你,看你的样子,这玉佩应该是你的了是吧?鸾” 她盯着他,眼睛清澈,亮晶晶的,坦率而真实。 楼兰君抿了抿唇,收回手,微微握紧五指,“嗯。你说这是你在他的书桌前看到的?” “嗯,是啊。”沈之乔说着,笑了笑,“这块玉佩对你应该很重要,怎么会在拓跋御那儿?” 楼兰君眸光又是微微一缩,轻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前两天去了一趟毓秀宫,应是不慎落下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可别再掉了。”沈之乔点头,勾了勾耳发,垂下的眸子轻闪着,抬起头的时候,嘴角挂着轻缓的笑,“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喜儿现在东陵城的住处。” …… 回魂兰殿的宫道上,沈之乔神色泱泱,一双眸子印着浅淡的疑虑。 她将玉佩还给楼兰君的时候,顺带问他一句他的玉佩怎么会在拓跋御那儿。 以她对楼兰君的了解,他大可拿了玉佩不理她,可他偏就与平常不同的与她解释了,而且刚开始,他本不愿与她多讲喜儿的事,后来,还是将喜儿所在的地方告诉了她 这样,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楼兰君面对她时有那么点心虚呢?! 而且,拓跋御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楼兰君送他玉佩,他竟然还给收了,难不成 眉一皱,不想再往下想。 “娘娘” 沈之乔停下,偏头看向快走两步到她身边的蔷欢,“怎么了?” 蔷欢没说话,只拿眼角往前刷了两眼。 沈之乔蹙眉,狐疑的往前看去。 只一眼,沈之乔心口一紧,下意识往前走去,“小四。” 走了几步,脑中猛地响起那人的嘱咐,硬是停了,有些局促的看着他。 齐暮竹一声白袍,墨发被一只羊脂白玉冠箍上,将他白皙的脸,深邃的眸露了出来,站在眼光下,别样的清俊好看,那是一种年轻朝气的好看。 他看着她往前走来又突然停下,眼尾划出几抹冷笑,负手站着,也未上前。 沈之乔本身其实并未做过对不起他齐家的事情,可面对他,她仍旧有些心虚。 他清朗朗的站着,身后不远便是离魂兰殿较近的一座拱桥,看他的样子,似乎刚从那边过来。 她自然不会以为他是去魂兰殿找她了。 可就恰好了,齐暮竹还真是去魂兰殿找她了。 只不过没人罢了。 沈之乔唇瓣动了动,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 齐暮竹眉心拧得紧紧的,脸色越发冷了,最终还是跨步朝她走了过去。 即便他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可在他提步那一刻,沈之乔硬是感觉到了迎面吹来的寒风,凉至骨髓。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之乔往后退了一步。 可在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嘲讽时,又停止了往后退的动作。 蔷欢见齐暮竹脸色不是很好,微皱了眉走到了沈之乔身边,防备的看着他。 齐暮竹嘴角嘲弄的幅度加深,停在了离沈之乔约莫三两步的距离,冷冷瞥了眼蔷欢,这才将视线转向沈之乔,“青天白日,皇后娘娘还怕暮竹对皇后娘娘不利吗?” 沈之乔脸一白,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将她的顾虑说了出来,慌乱之后心头又是一赧。 他说得没错,青天白日的,宫里到处都是巡卫,他就算想对她不利,现在也绝不是个好时机。 自己若是再畏畏缩缩怕怕咧咧的,倒越发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况且,她认识齐暮竹的时候,他才八岁。 在齐侯府的时候,她是真的把他当做弟弟和亲人 这样一想,沈之乔心里的愧疚浓了。 又见他一双眼不善的盯梢着她身边的蔷欢。 沈之乔含了下唇,扭头让蔷欢在一边等着。 蔷欢虽有些顾虑,可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去。 齐暮竹看了眼退后的蔷欢,眼底的冷意消了些,两只眼睛直直盯着她。 被他这样看着,沈之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牵强扯了扯嘴角,道,“小四。” “前朝叛党之首赫连景枫如今逃逸于西凉国,我想知道皇上如今是何打算?!”齐暮竹直接打断她,开口道。 沈之乔猛然一怔,讷讷的看着他,“什么?” “皇后娘娘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嗓音冷讽,表情挂着让人心寒的讽笑。 沈之乔心一抽,喉咙微微动了动,“这些事情我不知道。” “皇后娘娘会不知道?”齐暮竹再次打断她,咄咄逼人的问。 沈之乔脸一白。 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赫连景枫是谁?!可是她这具身体的哥哥,而她是前朝的公主,她会不知道?! 心头被一堵大石头压着,闷得慌。 沈之乔扯了扯唇,呼出一口气,方缓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 她的声音柔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有几分讨好。 她这样,齐暮竹便当她是觉得面对他内心有愧。 脸上的表情越发寒捩,口气里的恨意和嘲讽更是毫不掩饰,“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皇上的打算,还是不知道赫连景枫又在密谋杀了谁替代谁,东山再起?!” 沈之乔拳头一握,眼睛微微一红。 眼前一脸仇恨,言语犀利直戳人心的少年,真的是她认识的小四吗?! 那清水池里缓慢溢出的红色,还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他的眼。 齐暮竹错开眸,不再看她红了的眼睛,冷绷着唇没再说话。 沈之乔也没开口,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沈之乔觉得气氛尴尬,刚要开口。 他又丢了一句话过来。 “这些年,可有……”想起过我,“找过我?” 沈之乔怔愣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还是没有?”齐暮竹偏执的问,一双眼睛如精明的豹子盯着她。 沈之乔心头一缩,咬着唇瓣迎视他的目光,“五年前外盛传齐府一夜灭门,我以为……” “你以为我死了?”齐暮竹自嘲一笑,心房却涩痛了下。 她这样说,无疑在告诉他,她以为他死了,所以从未找过他 眼底浮出丝丝血光,嗓音沉郁,“外界盛传齐府一夜灭门,你可有确认过?” 沈之乔拳心是汗,因为他的话心里的愧疚无限扩大。 当初她知晓侯府被灭之时,是她生产青禾的时候,醒来之后便到了西凉国,因为连煜的病,在西凉国一呆就是五年,回到东陵王朝,她早已相信了侯府被灭是事实,所以从未想过去确认什么。 “呵!”齐暮竹冷笑出声,满目痛色,“你们应该确认,侯府上百口人可有漏网之鱼,斩草除根才是。” 那时,他若是死了,就解脱了! 沈之乔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声音里的哀戚和悲凉让她心痛,更让她难过。 五年前,他十四岁。 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人间苍凉,他心里的苦痛,他背负的血债,也让他终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成长,他的变化,由一条血路铺就。 而这条血路,虽不是她一手铺就,却如何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沈之乔,你们作下的罪,万死难辞!” 第459章 可有找过我 第459章 可有找过我 女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刺耳,突兀的从后传了过来。 沈之乔眉心一皱,还未转身,身前的少年却从她身边快速擦过,往她身后走去。 “你来干什么?!”齐暮竹满脸不悦,低沉的嗓音夹带威胁。 他说话的时候,蔷欢已经领着众人走到了沈之乔身边。 沈之乔转过身,便看到了站在齐暮竹身边的女人。 她穿着粉衣,面上覆了一层白纱,清风吹过,吹起白纱一角,露出她红润的唇,以及嘴边衔着的冷笑。 眉心轻轻蹙着,沈之乔有些疑惑,她和她认识吗?! 女人对于齐暮竹的低喝只是淡淡一撇,转向沈之乔的时候,鼻尖轻轻一哼,便要朝她走来。 只不过才迈出一步,手臂便被抓住,“回去!” 齐暮竹再次喝道。 女人脸一白,转头瞪着他,“阿竹,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何时?你刚刚没听她说吗?她没有找过你,她巴不得你已经和阿慕大哥一样死了,你还来找她干什么?你知道吗?”她劈手指向沈之乔,嗓子眼里都是恨意,“我现在就恨不得杀了她,让她死!” 她声音里强烈的恨意让沈之乔心下一颤。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浓烈得恨不得她死的声音。 沈之乔眼皮一跳,眼中微带了不可置信道,“你是沈书知?!” 沈书知冷冷掀了掀嘴皮,怨毒的盯着她,“是我又如何?” 轻蔑的笑,“沈之乔,你想知道阿竹是如何逃过一劫才没有被你们害死吗?!那是因为他要去找他的二嫂嫂!” “闭嘴!”齐暮竹狠狠拽过她的身体,眼眶充血,看了眼听得沈书知的话震惊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的沈之乔,心下一痛一慌间,他伸手掐住了沈书知的脖子,低吼道,“你信不信,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沈书知面纱下的双眼呈出一片死寂,对于他掐住她脖子的举动,既没有反抗,反而有几分解脱,倒希望他掐死她一般。 声音没有面对沈之乔时的尖锐,显得有几分温蔼,“阿竹,我并不怕死,只要你答应我会杀了她,不需要你动手,我自己亲手解决掉我自己。” 齐暮竹呼吸一沉,脸色涨红,五指一点一点收紧。 沈之乔心下不是不震惊的。 同时有迷茫着,或许是,意想不到! 突然地,眼前一晃,齐暮竹已经将沈书知甩了出去。 沈书知踉跄的退后了几步,双手握住脖子大可喘气。 可是下一刻,她眼眸尖利朝她射了过来,接着竟是飞快朝她奔了过来。 沈之乔背脊一震,倒是蔷欢最先反应过来,一下便把沈之乔护在了身后。 而齐暮竹也未料到她会突然有此动作,大惊,而后飞速跃身,在她即将碰到蔷欢等人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一个反转,将她往后又是一甩。 沈书知直接被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宫道一侧突然涌出一批巡卫,上来便将齐暮竹和沈书知围在了中间。 一位像是侍卫长的男子朝沈之乔铿铿走到沈之乔面前,单膝跪礼道,“属下参加皇后娘娘!” 沈之乔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瓣,对于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把握不住。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他道,“起来吧!” 侍卫长站了起来,硬硬的身子转向齐暮竹和沈书知,扫了眼跌坐在地的沈书知,才看向齐暮竹道,“你是南诏国的驸马?” 齐暮竹蹙眉,却是越过他,看向沈之乔,“是。” 沈之乔也看着他,心情复杂。 侍卫长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此处为后宫重地,男子不得随意出入,请驸马爷回建行宫。” 一板一眼的,不懂迂回,不懂委婉,有些刚硬的说着。 齐暮竹眼底闪过不悦,抿了唇,却没说什么。 而后侍卫长看向沈书知,两根粗眉一下簇紧了,“把她押下去,关进大牢!” 沈书知面纱下的脸陡然一白,转眸看向齐暮竹。 齐暮竹也皱了眉,刚要开口。 侍卫长率先开口,别具意味的盯着齐暮竹道,“刚才这贱婢意图对皇后娘娘不轨,在下奉命守卫皇后娘娘安全,一介贱婢如此大胆,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没有人指使我!”沈书知却疯狂了,面纱下的狰狞着,咬牙切齿大吼,“我恨她,恨不得她死,我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要她死!” 这一刻的沈书知或许只是想极力与齐暮竹摆脱关系,不牵累他,或许本身对于沈之乔的恨意时隔五年之后更加膨胀了,以至于看见她的那一刻,便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也或许,还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她毫不掩饰的恨意以及凄厉的嗓音让沈之乔心底发寒。 齐暮竹眉头深深勾着,瞳仁儿因为她的话剧烈缩了一圈,这样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沈书知今日的情绪,在他看来是有些不可思议和惊讶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皇宫。 到处都是巡卫,可她竟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便想对她不利,甚至在被侍卫圈住之后,言辞激烈句句透着对她的杀意。 唇,轻轻一抿,她到底想干什么?! 而在下一刻,沈书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想干什么。 在侍卫长步步逼近中,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握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匕首,呲着牙朝沈之乔快步走了过去。 侍卫长大骇,眼一眯,吼了声保护皇后娘娘。 与此同时,围住沈书知的所有侍卫手持长枪一拥而上,齐齐朝沈书知刺了过去。 沈之乔大惊,双手捂住了嘴。 就在那些长枪刺向沈书知前,她却忽然停下脚步,转眸看向齐暮竹。 沈之乔看见,她面纱下的唇缓缓绽放,而后,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心脏,血,一下渲红了沈之乔的眼球。 “啊!”身后是胆小的宫女惊骇的叫声。 一出声便被蔷欢喝住了。 蔷欢保护性的挡在沈之乔身前,像是不想她看见那血腥的一幕。 沈之乔浑身冰凉,万万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会演变至此 “嗯”沈书知握住匕首的手全是血,她抽搐的倒在血泊里,面纱贴在她脸上,因为艰难的呼吸而轻轻鼓动,她困难的张着嘴,另一只无力搭在地上的手,却使劲儿往什么地方伸着,“阿,阿竹!” 第460章 一定要报仇 第460章 一定要报仇 齐暮竹双目猩红,脸上尤带着震惊,胸脯急剧起伏着,双唇不自觉的颤抖。 心房好似突然空了一块儿,难受得他大口呼吸着,意图填补这块空缺。 “阿竹……嗯……阿竹!”沈书知身体不断抽搐,唇瓣固执的开阖,一遍一遍喊着齐暮竹的名字,面纱下的双眼渐渐呈出一片死灰色,却硬撑着始终不闭眼,无焦距的盯着什么地方。 周围的一众侍卫许是也被这突发的情况弄怔了,盯着已是奄奄一息的女人没有动作。 齐暮竹阖上有些干裂的双唇,拳心拽紧,骨节发白。 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缓缓蹲下,缓缓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进怀里,感受到她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颤抖的身体,齐暮竹第一次觉得呼吸困难,眼眸红得发紧。 手颤抖的掀开她的面纱,才发现她的眼眶全是泪,脸上呈出一片青白之色。 她费力的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她像是有话要跟他说。 可是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大大的呼吸一口,竟是呼出了一口鲜血。 她脸色又猛地涨红起来,血不断从她嘴里涌出,手最终没有摸到他的脸,而是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双腿猛地绷直,一句一句困难的说着,“对,对不起,只,只有你,你一个人了嗯答应,答应我,不要,不要心软,报,报仇报仇,报仇!” 说道最后的时候,她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一下蹦了出来,脸上的,脖子上的筋络爬满,涨红着,眼珠儿往外凸着,抓住他衣裳的指猛地抓紧,身体抽拉着。 齐暮竹只是抱着她,他低着头,侧出来的脖子因为用力,连着耳根儿的红色血脉根根凸着,感受到她抓住他衣裳的手渐渐松开,她绷直的身子终于在他怀里瘫了下来。 空气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小兽嘶吼的声音,那么低沉,又那么无助。 那一声声低鸣,如一把尖利的刀,切割着沈之乔。 不知怎么,她好难过。 她藏在蔷欢身后,像是一只缩头乌龟,不敢不去看前面的场景。 沈书知用她的死,换来齐暮竹的不心软,她用她的死,证明了她对她的恨意,这种恨到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仇恨,让沈之乔脚底生寒,浑身竟是止不住的轻颤着。 下一瞬,臂上多出一只有力的手臂,让她轻勾进了一抹温暖的怀抱。 沈之乔咬着唇,将自己轻轻藏了进去,轻嗅着熟悉的气息,她才觉得自己渐渐活了过来。 背上是他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抚得她心底越发酸胀了起来。 她把脸紧紧埋进他的胸膛,可耳边那股如小兽的低吼源源不断的响着,听得她难受,好难受。 她抓着他的衣裳,小声请求,“拓跋御,带我走!” 拓跋御凝眉看了眼抱着沈书知尸首的齐暮竹,淡声道,“好。” 他拉过她的手,身子微微抽离,怀里的人儿却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拓跋御忙用手拖住她。 “拓跋御,我没有力气”沈之乔脸发白,是真的没有力气,腿上的肌肉发硬,她弯也不能弯,抬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拓跋御心疼得再次搂住她,“没事,我抱你!” “嗯。”沈之乔抬头对他苍白一笑,已经管不了周围是不是有很多人看着。 拓跋御回以一笑,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他沉目看了眼甄镶,这才抱着人离开了。 …… 回到魂兰殿。 沈之乔像一个孩子一样窝在拓跋御怀里,双眼轻闭,眼睫不时轻轻扇动一下,双手却不安的抓着他的胸前的衣服,闭唇不语。 拓跋御坐在床上,大手轻抚着她的背,不时轻吻下她的发顶。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蔷欢端着一碗压惊的热汤走了进来。 拓跋御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眼仍旧闭着眼睛的某人,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把这喝了” 沈之乔眉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清药。 眉头蹙了蹙,抬高眼皮看向站在两人前面的蔷欢。 蔷欢朝她笑了笑,道,“娘娘,这是奴婢刚熬的,您受了惊吓,喝下这个对孩子好。” 沈之乔垂下眼睫,点点头,张唇咬住了瓷碗,却没有喝,发起了呆。 “娘娘”蔷欢见状,有些担心,张口想说什么,某帝却发话了,“下去吧!” 蔷欢抿了抿唇,点头退了下去。 待她离开之后。 拓跋御收回被她柔唇咬住的碗。 沈之乔微微一怔,抬头看他,脸色疲倦。 拓跋御皱眉,伸手摩挲她的脸颊,停了一会儿才道,“先喝了。” 沈之乔看向他手里再次凑近的瓷碗,有些恍惚。 拓跋御没想她会主动喝下,将碗凑近她的唇边,一只手从她脖子后绕过,挑起她的唇,给她喂,动作温柔,不会呛着她的速度。 沈之乔只得咽下。 喝完之后,拓跋御才满意了,将瓷碗随手放在了床前的小凳上,而后掐住她的臂窝,让她面对面骑坐在他腿上,凤目灼锐,盯着她,“吓着了?” 这样面对面的,沈之乔脸微微红了红,摇了摇头。 拓跋御叹息,抓住她的一只手勾在他的脖子上,倾身吻著她发白的唇。 沈之乔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挣了挣。 他又退开了,改用拇指轻抚着她的唇瓣。 指腹的粗糙刮得唇瓣有些微的疼意。 沈之乔抿了抿唇,耳根泛着微红,悄瞪了他一眼。 “呵。”拓跋御却笑,捏了捏她的脸腮,“看来我的吻比什么压惊药管用多了!” 脸一燥,沈之乔皮肤发烫,气呼呼的盯着他,眼眶微红,要哭不哭的。 拓跋御轻叹,拇指移到她眼睑下轻揉着,而后吻了吻她的眼睛,额头抵在她额上,缓缓道,“她该死,即便不是今天,也会是将来某一天,死在我的手里!” 第461章 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第461章 我会一直一直爱你 沈之乔呼吸一紧,脑袋往后扬了扬,认真盯着他的脸,“拓跋御……” “怎么了?”拓跋御又伸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蛮横的拉了过来,鼻尖相抵,“之之,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她几次三番想害死你。”说到这儿,他微微吸了口气,继续道,“我想,当年你难产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沈之乔更是疑惑了,垂眸看着他,他轻阖着双眼,眼睫黑密而浓长,像是假的。 微微收了收心,这才眨眼道,“拓跋御,我不是很懂” 拓跋御微微一笑,宠溺的亲她的鼻尖儿,“不懂没关系,想想。” 想想?! 沈之乔咬了唇,当年沈书知通过贾青莲留在她身边,她现在犹记得,那晚,沈书知与她所讲的一切。而且,就是因为有她在身边,她连吃穿用服这些都尤为小心。 想起什么,沈之乔眼皮一跳。 也是她告诉她齐暮景身份有假那晚,她突然碰了她一下,她便觉得整个身体都麻了,难道是那时候她做的手脚。 心底一寒,沈之乔吐了口气,看着他没说话,但是表情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当时甚至连沈书知在她身边都不知情。 拓跋御揉了揉她的脸,而后又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是贾青莲告知我的。” 他轻声说道,“当年突然得知你难产,甚至连尸首都火化了,呵,我当时过得许是太狼狈,太不像话,皇奶奶也病了,贾青莲便是那时候告诉我的,她因为嫉妒,又得知你和沈书知有仇,便想借着沈书知的手除掉你,但是并不想伤害我的子嗣。 而其实,她之前,她便已经不想伤害你,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忘记了她还将沈书知带到了你的身边。她或许以为是因为我怪责是皇奶奶害死了你,才让皇奶奶大病不起,所以才将真相告诉了我。至于贾青莲,我当时恨不能杀了她,可是甄镶和贾大将军,甚至连卧床的皇奶奶都求我留她一命,所以我并没有杀她!” 他说着,认真的看着她,“怪我吗?” 沈之乔摇头,“不怪,你要是杀了她,你会痛苦,我心疼!” 贾青莲是他第一个妃子,同时又充当了他母亲的角色,陪伴了他几年,在他心里,或许已经将她当成亲人。 她记得,他一直唤她莲姐姐。 就这份称呼,也显得贾青莲和别个他后宫的妃子是不一样的。 而且,现在的贾青莲,她也并不想她死。 只不过,也再亲近不起来了! 拓跋御笑了笑,目光柔和,“自她告诉我之后,我便在找沈书知,只是没想到她随齐暮竹去了南诏国。这次,她跟着齐暮竹进宫,我便没打算让她活着出宫。她死一万字都难解我心头之恨。所以……” 他目光清冽,透着认真,“不要觉得愧疚,她死有余辜。也不要害怕,我绝不会让齐暮竹伤害你。” 沈之乔眼眸发红,唇却轻轻笑开,俏皮的挑眉,“知道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拓跋御,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拓跋御凤目明显一亮,爽朗一笑,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你要是不爱我了,我该怎么办?!” 沈之乔伸直腰板,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我会一直一直爱你,除非你不再爱我!” 拓跋御龙心大悦,猛地吻住她的唇,低语,“傻瓜,我的心是你的,永远都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之乔没再听到有关齐暮竹的消息,她亦没有刻意打听,许是逃避,许是什么,她没有那么做。 肚子又大了一些。 她在琢磨什么时候出宫看一看喜儿,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应该差不多三个月了。 后宫很安静,她所住的魂兰殿像是与其他地方隔绝了,除了拓跋御几人,便是拓跋溱时常会来。 而南玥却是一直没有消息。 她曾差人去建行宫问了问,回来的消息是同样不知。 她不由想,她或许是离开了。 正想着,门口突然多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拖曳到了她的身上。 沈之乔一愣,抬头看了过去。 当看到来人时,原本清淡的眸子一下便充满了笑意,眼睛眯了眯,没有起身,嗤声笑,“得,说曹操曹操到” 结局篇:你是我的天下无双【十一】 更新时间:2014-8-2017:24:39本章字数:5487 当看到来人时,原本清淡的眸子一下便充满了笑意,眼睛眯了眯,没有起身,嗤声笑,“得,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曹操,老娘累死了!”来人看了她一眼,垮了进去,伸手往后一摆,“小欢儿,弄点吃点的来。” 蔷欢愣了一秒,看向沈之乔。 沈之乔眼底盛满笑意,看了眼已经趴在桌上的女人,对蔷欢点了点头。 蔷欢便领着两个丫头往膳房去了。 沈之乔见她一进门就软塌塌的趴着,不免有些担心,遂起身做到她身边的凳子上,拍了拍她的肩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头转向她,凤眼轻轻一阖,摇头,“别提了,赶了大半个月的路,老娘的屁股都快坐散架了。” 说着,伸直了身体,将沈之乔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像是在她是否少了胳膊少了腿,见她完好,又才泱泱的重趴在了桌子上,疲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来看你,不过看来我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你胖了鹆” 沈之乔嘴一抽,心里却暖暖的,用手指又戳了戳她的胳膊。 懒懒打开眼皮,觑了她一眼,“干嘛?” 沈之乔笑,“手给我” 愣了愣,蹙眉,把手给她,“干嘛,神神秘秘的!” 沈之乔挑眉,抓住她的手放在肚子上,眨着眼睛看着她,“是不是这里胖了?” 点头,“确实”眼睛突地一亮,身板猛地挺直了,“你,你不会” “嗯哼!”沈之乔笑弯了眉,“南玥,咱们又有一个宝贝了,你要当娘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今日刚回东陵城的南玥。 南玥心里一软一涩,眼睛红了红,抽回手,哼道,“说什么呢?在你肚子里,怎么成了我当娘了!” 沈之乔呵呵笑,“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吗?!你可别不承认,要负责的!” 南玥抿了唇,一双好看的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肚子,心里又喜又疼,声音故作无谓,“要不要负责得看这小家伙日后的表现”说着,轻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家伙,叫声阿娘听听” “哈,现在她还是一颗米粒那么大点,能听得懂才怪!”沈之乔抓住她的手笑,盯着她倦怠的容颜,心里轻轻一动,笑意散了散,看着她道,“我以为你离开了。” 南玥抽空瞄了她一眼,“没有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怎么可能离开?!” 第462章 我给你报仇去 第462章 我给你报仇去 沈之乔有些愧疚,抽了抽鼻子,身子往她挪了挪,“南玥,那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我曾派人去过建行宫,那司谷主也说不知晓你的下落,你既没离开,那……” “我和拓跋瑞在一起。”南玥没打算瞒她,打断她的话。 沈之乔一惊,“你和拓跋瑞在一起?”眨了眨眼,凝着她道,“你们……” 没等她说完,南玥了然的撇嘴,语调轻松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怎么会还可能” 接下来,南玥将前因后果跟她讲了一遍。 沈之乔听完,心下感慨,可她却面色平静,而这份平静又显得有些过了,倒像是装的。 抿了抿唇,沈之乔微微叹息,盯着她仍旧看向她肚子的眼睛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南玥抬起头,耸耸肩,“司天烬让我嫁给他,我准备答应他!” “什么?”沈之乔再一次被惊道,“你说那个司谷主要娶你吗?” 南玥点头,“他估计是想给你小爵儿找个娘,看我和小爵儿处得不错小爵儿是他儿子,所以”给她甩了一个就这样的眼神儿,便不说话了。 沈之乔拧眉,“你的意思是,那个司谷主还有一个儿子,他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想娶你,而仅仅只是想为他的儿子找个后娘?!” 南玥点头,叹息一声再次趴在了桌子上,摆手道,“不说了,反正就那样吧。” 沈之乔心下很不赞同,但看她已经闭上双眼,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只得闭上了嘴。 眼眸染上心疼,沈之乔看着她,压低声音道,“要是实在累,进屋睡会儿吧。” “不了。”南玥声音嗡嗡的,“你那屋里摆的床是床吗?那是断头台!我南玥可就一颗脑袋,禁不住小皇帝砍,还是饶了我吧,我眯一会儿,待会儿吃的来了,你再叫醒我。” 沈之乔轻轻叹息一口,起身到内屋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她身上。 “呵懂事了哈!”南玥笑,声音哑哑的。 沈之乔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她均匀的呼吸。 看来她是真的累了。 怎么会不累! 因为离开渔村前她和拓跋瑞闹了不愉快,一路上,拓跋瑞变着方儿的为难她。 整天整天的赶路,每逢吃饭的时候,那厮吃完就走,也不管她。 怕他驾车走了,她不得不随便往嘴里塞两口就跟上去。 这大半个月下来,又是赶路又是饿肚子的,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儿! 书上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狗屁! 分明是唯小人和拓跋瑞难养也! 在路上她就发过誓,一回东陵城,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她对他的怨恨,已经达到了看他一眼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的地步!! …… “南玥,你现在要回建行宫吗?”沈之乔看着吃饱喝足,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走人的女人道。 南玥点头,恨恨道,“恩,我还有事要问司天烬那王八蛋!” 沈之乔轻抽了下嘴角,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南玥,什么事情都可以将就,唯有爱情和婚姻不可以。你要想清楚,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南玥默了一秒,眼眸微微一暗,笑,有些牵强,“依我看,世上什么都可以将就!” …… 毓秀宫。 拓跋御看着完好无损站在他面前的拓跋瑞,唇角勾着绯笑,“九哥,伤好了?” 或许拓跋瑞问的这个伤,并不是他所受的伤,而是其他什么。 拓跋瑞鹰眸微暗,抿了唇,“已经无碍,谢皇上挂怀!” “啧”拓跋御撇了下嘴,要说他最不喜欢他九哥哪点,就是装,在他面前总是规规矩矩,说个话客客套套的,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看他的样子,那伤估计更严重了,脸色僵得像被人泼了一盆子的冰水! “皇上欲如何处置叶启贤?”拓跋瑞嗓音忽的一冷,透着冰封的寒意。 他话一出,在他身边的南珏便转头看向他,神色复杂。 拓跋御沉吟了片刻,看着宋世廉道,“宋少卿觉得叶启贤所犯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宋世廉一袭浅灰锦袍长身而立,脸上印着铁面无私,“依律法,应当株连九族!” 拓跋御嘴角一抽,看了他两眼,“九族?” 宋世廉脸微微一变,握拳掩唇轻咳了声,“依律法确实是!” “嗯”拓跋御吸了口气,欲笑不笑,“那依这律法,不是相当于朕也要被诛灭了?!” 宋世廉眉毛抽了抽,自然不会傻到接话。 拓跋瑞脸色沉着,“叶启贤沟通赫连一族,罪当凌迟!” 拓跋御挑眉看了他一眼,“九哥,叶启贤之死是早晚之事,不过他知晓你命无大碍,在牢中多次要求见你一面” 拓跋瑞蹙眉,没说见也没说不见。 拓跋御也不再多言。 看向又拿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盯着南珏的甄镶,嘴角一抽,道,“上次欲查姬修夜尚在花荥镇一事进展如何了?” 甄镶忙收回视线,肃容道,“甄镶正欲禀告皇上,虎卫来报,已经找到姬修夜。” “哦?”拓跋御来了精神,眯眸道,“姬修夜现在何处?” 不仅拓跋御,除却尚不知情的拓跋瑞以外的几人纷纷投以注目,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亢奋。 甄镶眸内闪过金光,也是一脸兴奋,道,“姬修夜现在花荥镇,除了他以外,还有西凉国的太上皇姬昊天和他的皇后云棠。” …… 建行宫。 南玥气势汹汹站在司天烬面前,“司天烬,他娘的说你卑鄙,简直都侮辱了卑鄙,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司爵目瞪口呆看着突然的女人,狠实抽了抽嘴角,心里却猛然松了口气,撇嘴道,“小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南玥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盯着面无表情的男人,指控,“你不是说给我下了毒吗?毒呢?!” 司天烬黑瞳幽深,如黑漆的无关的河面,脸庞因为她嚣张的态度有些些冷,幽幽盯了她一眼,凉凉道,“你若是怀念,我现在不介意给你种一枚!” 南玥眼一瞪,背一麻,怂了! 有气无力的挪到司爵身边的座位,脑袋倒在搁在司爵和她之间的桌案上,不吭声了。 她突然的颓废,让司爵一惊,眼眸闪过担忧,看着她道,“怎么了?在外面受欺负了?” 她的样子,让司天烬也不由多看了她两眼,道,“我屋子里还有一抽屉的好东西,适合报仇!” 南玥嘴角一抽。 好东西都是有毒的! 不过听到他们父子俩的关心,南玥心里一暖。 叹息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司爵皱了眉毛,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脸,用脚踹了踹她的腿,“没出息,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吱声!” “吱吱……”不等他说完,南玥果然吱了两声。 司爵脸一抖,没好气道,“谁让你这样吱声了,走,起来,我给你报仇去!” 第463章 你想嫁给我 第463章 你想嫁给我 南玥眯眼,看着他笑,还是不说话。 司爵被她莫名其妙盯着笑,脸禁不住一红,来气了,下脚也狠了。 “啊该死的,很痛!”南玥立马跳了起来,在屋子里蹦了两下,才蹲下来握着腿瞪他。 司爵被她跳那两下逗乐,漂亮的眼睛溢出一丝笑,哼了声坐在位置上,“活该!” “没良心!”南玥不服气骂道,拖着受伤的腿爬到凳子上坐了下来,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揉腿。 司爵看着她,见她脸都白了,眉头皱了下,道,“真的很痛?!” “废话,我踹你一脚试试!”南玥没好气的盯了他一眼。 司爵讪讪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 一声深呼吸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司爵和司天烬纷纷挑了眉,看向突然深呼吸的某人。 南玥一只手还是揉着腿,眼角却瞄着司天烬,欲言又止。 司天烬脸一绷,掷地有声道,“有话就说!” 南玥脸一红,嘟囔道,“你上次说要娶我,真的假的?!” “什么?”司天烬拧眉,她说的声音太小,有严重吐词不清的嫌疑。 司爵在她边上也没听见,不由出声问道,“小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有什么事就说!” 南玥脸色大红,窘迫的闭了闭眼,“我说你上次说要娶我,是不是真的?” 声音比刚才大了点。但是仍旧听得不是很明白。 看着两个同样疑惑的盯着自己的脸,南玥缩了肩膀,豁出去的大声道,“我说,你不是要娶我的话,是真还是假?!” 司天烬和司爵同时一怔,表情各异。 司天烬怪异的看着她道,“你想嫁给我?!” “小玥,你这么年轻,可不能这么想不开,司天烬今天可三十多,快四十了,你们年龄差距太大,不是很合适?!”司爵本着为她好的心情说道。 司天烬眼一抽,冷冷盯了眼司爵,“我和她不合适,你和她合适?!” 司爵翻白眼,闭了嘴! 心里真的觉得他二人不合适吗? 显然不是的。 对于之前他爹司天烬提的要让小玥做他后娘的话,他可是当了真! 只不过对于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却是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南玥听着他父子二人的对话,心里跟荡秋千似的,飘着落不了地。 每当心要落地的时候,又突然被狠狠抛掷得更高,心在胸腔大幅度震动着,不安宁! 司天烬瞥了眼明显自己还处于摇摆不定的南玥,黑瞳微微缩了缩,冷厉的脸庞不觉又寒了分,直接作下了决定,“待司爵病好之后便回兽霄谷完婚!” 南玥一愣,睁大眼睛看他,心跳得异常快,“我还没答应呢?!” “那你刚才还问?南玥,你耍着我玩儿吗?!”司天烬盯着她,眸光雉冷,夹着隐怒! 南玥脸一白,底气不足,愤恼的低下头,低声道,“你又不是喜欢我所以想娶我,只是因为想给小爵儿找个后娘,而我又恰好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而已。我想成婚之后,你和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可我就不一样了,我又从自由身转到了已婚妇女,还凭空多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儿子,这反差唉,反正,你容我再想想。” 司天烬抽了抽嘴角,眼底的怒意不减,对她以司爵为由拒绝他很是,冷声道,“白捡一个儿子还不好?!” 南玥气得瞪他,真怀疑他的物种类别! 现在是儿子不儿子的事吗瞑? 是她不知道这样做,对是不对好吗?! 虽然刚才问的时候已经下决定了,可是就突然那么一下,她迟疑了,疑惑了,所以,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司爵一听南玥的话便皱了眉,垂着头道,“小玥,如果你是因为我才不愿意嫁给司天烬,那么我可以和他脱离父子关系瑕” 司天烬目光轻缩,看向南玥,眼中带了几分讨伐。 南玥也是一愣,眨了眨眼还知道他是误会了。 微微抿了抿唇,看着他解释道,“小爵儿,我不是因为你,我只是” “好了,就这么定了!”司爵直接打断她,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站起身走了出去。 …… 这一日,沈之乔孕吐吐得厉害,吃点东西便要吐上好久,一张脸惨白。 拓跋御心疼她,一整日便陪在她身边。 许是吐得无力,她身子软绵绵的,一整日都挂在他身上。 蔷欢又准备了一些清粥来,沈之乔面前喝了两口,可不一会儿便吐了出来,到最后吐出的东西都是一些清水。 拓跋御终是看不下去了,抱着她便往朝晖殿走。 沈之乔忙拉住他,虚弱的问他,“去哪儿?” 拓跋御轻皱着眉,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去朝晖殿,看楼兰君可有方法?!” “不用了”沈之乔掩下眸,“哪个孕妇怀孩子不孕吐啊?这点事我还能扛过去,不要去找楼兰君”不等他说话,接着道,“刚才吐得厉害,现在我又饿了,还有粥吗?” “有有”蔷欢在一旁听到,忙应声,而后转身又去了膳房。 拓跋御盯着她,目光轻柔如水,“真的不去看看?” 沈之乔牵了牵微白的唇瓣,“真的不去,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吧,你抱我站着不累吗?” “不累。”拓跋御说着,抱着她往外走,坐在了圆桌前,“听闻女子怀孕之后都会长身子,怎么你还越发瘦了。” 他的声音里有浅浅的心疼和担忧。 沈之乔虚弱的笑,将头靠在他怀里,“不是所有女子怀孕都会发胖,别担心了,我没事,好好儿的。” 拓跋御抿了唇,没说话。 沈之乔在他怀里,被他抱着,疼着,宠着,她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她笑道,“拓跋御,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 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拓跋御一愣,手上的动作亦是一顿,挑眉,“银河系?” “呵呵”沈之乔弯眉,嗓音柔柔的,“恩,我上辈子做了一件大好事,换来了这辈子遇上你拓跋御,我真的好幸福!” 拓跋御听着她的话,眼底浮出浓浓的温情和喜悦,轻捏了捏她的脸,“还幸福,都吐成这样了。” “吐我也幸福!”沈之乔含笑道。 吐我也幸福! 拓跋御心底深深震撼了下,浑身的血脉都流肆着感动。 凤目流淌的光如星河璀璨,激动下,他低头轻轻吻住了她的唇。 沈之乔眼底满是笑意,偏头躲开,指尖抵在他性感的唇上,“我刚吐了,不能亲。” 拓跋御有些暗恼,“我不嫌弃。” 说着,又要去吻她。 喜欢吻她,喜欢和她做这样亲密无间的事。 “不要”沈之乔笑着捂住自己的嘴。 “乖,就亲一下。”拓跋御诱哄,唇在她手背上轻啄着。 “嗯”沈之乔脸红了红,身体有些发烫,不知从何时开始。 只要他一靠近,给她一个轻轻触碰,她都觉得无法呼吸,她能感觉血液沸腾燃烧。 她抵抗不了他,她渴望他! 沈之乔坐在他腿上,身子不得不依偎着他,他吻不到她的唇,便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着。 拓跋御咧嘴笑了笑,“之之,我们好久都没……” 沈之乔倒抽一口凉气,羞得满脸通红,恨恨的垂了垂他的肩膀。 拓跋御任她垂了两下,便心疼得将她的小手儿握在手中,“回头手该疼了!” 沈之乔耳根儿也红了,将脸藏进他怀里,“拓跋御,你真是越来越没臊了!” 拓跋御捏了捏她的下巴,而后用食指勾了勾,让她看着他,“现在不能碰你,还不能让我说一说?!” 第464章 准备棺材 第464章 准备棺材 他的嗓音嘶哑,透着浓浓的情欲。四目相接,沈之乔被他眼底深缀的暗黑色弄得心底一颤。 而他挂着汗珠的俊脸也一点一点朝她的唇靠近。 沈之乔紧张的抓住他的衣服,“拓跋御,别……” 沈之乔有些心疼他,他额头上都是汗珠,俊脸涨红,看上去并不好。 她伸手轻轻插拨着他的发,帮他冷静下来。 好一会儿,拓跋御微微吐了口气,在她唇上连连啄了几下,苦笑道,“之之,你是银河系派来折磨我的吧!” 银河系也可以这么用?! 沈之乔抿唇失笑,柔柔的瞪了他一眼。 拓跋御替她整了整衣裳,这才唤了蔷欢进来。 蔷欢这丫头害羞,放下东西便蹬蹬的跑了出去。 沈之乔见状,又瞪了拓跋御一眼。 拓跋御无辜耸肩,打开粥盅,从里勺出一碗粥,细心的吹了吹,给她喂去。 沈之乔盯着他递过来的粥,皱了皱眉,这才张嘴含进嘴里,却是半天没咽下去。 拓跋御看着着实有些挠心,“还是吃不下?” 沈之乔没说话,蹙着眉头将粥咽了下去,这才看着他道,“没有。” 拓跋御眯眼,“既然没有,那就多喝点。” 说着,又给她喂去。 沈之乔勉强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对着他喂过来的粥连连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吃不下,不想吃了,拿开,不要放在我眼皮底下,我想吐。” 拓跋御连忙放下,伸手扶着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沈之乔也没真吐,就是没胃口,看着他担忧的样子一阵愧疚,握住他的手道,“拓跋御,我等等再喝。” 拓跋御没说话,唇绷得有些紧。 沈之乔知道他是因为太担心了,便微微提了提精神,微笑道,“你今天在我这里呆了一天了,没事吗?” 他是皇帝,还有那么多事务要处理,更何况还是在与赫连景枫一战之后,朝上的事情肯定堆成了山,而他却放下所有事务在这里陪了她一天。 “有什么事九哥会通知我。”拓跋御淡淡道,拢了拢眉,盯着她道,“还难受吗?” 沈之乔摇头,“当今圣上贴身伺候照顾了我一天,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难受?!” 拓跋御轻瞪了她一眼,“贫!” 沈之乔吐了吐舌头。拓跋御认真盯着她的脸看,比起之前的苍白,脸庞多了丝丝正常肤色的红晕,这才松了嘴角,“我记得你喜欢吃青橙,这些东西你既然吃不下,稍后我让人送些过来,不过你不要多吃,你今日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光吃青橙对身体不好。不过听说酸的东西可以开胃,说不定吃了点你便能吃些其他的。” 沈之乔认真的听他说话,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抬头盈盈盯着他,待他说完,乖乖点。 拓跋御之前的郁色彻底笑了,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子,而后便小心的将她放在凳子上,往门口走去。 一出现在门口,便见蔷欢和其他几名宫女站在一侧,一见到他,纷纷跪了下来。 拓跋御蹙眉,直接让蔷欢去找南珏弄些青橙进宫。 宫里青橙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因为宫里的妃子不可能有孕,其次也没人喜吃着酸不拉几的东西。 之所以让她去找南珏,一来,南珏住在宫外,比较熟悉;二来拓跋瑞和宋世廉都没有闲着,几日前便启程去了花荥镇。 蔷欢听到之后明显愣了下,脸蹭的红了,却还是怪怪领了命。 沈之乔自是听到了他的吩咐,本来还想说今日太晚不用了,但是一听让蔷欢去找南珏,爬到喉咙的话便转个弯咽了回去。 拓跋御走回到她身边,直接抱着她便往内室走,边走边道,“明日你的身子若是还如今日这般,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要去找楼兰君看看!”顿了顿,继续道,“过两日我要出宫一趟,你的身体不爽,我不放心。” “出宫?”沈之乔微鄂,仰头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拓跋御简单嗯了声,将她放在了榻上,摸了摸她的头道,“一点小事,很快就回来!” …… 朝晖殿。 楼兰君自顾坐在长案前,对于例行前来检查身体的司爵和司天烬置若罔闻。 许是心情不佳,他眉头轻轻皱着,好看的唇瓣微抿着,好半天都一言不发。 司天烬在此时倒表现出极强的耐心,既没有催促也没有转身离开鹉。 一来,他宝贝儿子的命就在他楼兰君手中;二来,他觉得站在里面也别有一番滋味。 司爵显然遗传了他老爹不耐烦的性子,对于久久等不到楼兰君发言已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烦躁的捏了捏拳头,漂亮的眸子隐压怒意,轻看了眼楼兰君,鼻尖溢出一声轻哼,甩了衣袖就要走。 左手臂却被一只大掌扣住。 司爵拧着眉转头,而在这时,司天烬开口了。 声音冷淡,却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劳兰君神医诊看小儿,小儿的病,如今是否已经痊愈?” 司爵闻言,也不再急着走,甩开他的手,并未转身。 楼兰君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声线轻飘飘的,透着几分慵懒,“他的病乃顽疾,若要根治,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行。”停了停,看向司爵道,“过来!” 司天烬挑眉,转头瞥了眼司爵,“去吧!” 司爵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手给我!”楼兰君眯着他。 司爵抿了下唇瓣,伸手递给他。 楼兰君只用了一根手指轻碰在了他伸出来的手腕上,一会儿便收回指,脸色却沉了,清透的眸子盛着冷锐盯着他,“我之前开的药可有按日按时服用?” 司爵收回的手在空中一顿,而后坦然自若的背在了身后,“嗯。” “呵”楼兰君突地冷笑了声,而后便重新低下了头,“如果不想活了,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 司爵一愣,双眼眯了眯,“准备什么?” 楼兰君挑眉,眉梢皆是冷意,语调凉凉如水,“棺材和殓衣!” 第465章 好好活着 第465章 好好活着 “你。”司爵呼吸一滞,脸色刷白,握紧的拳头就要朝他挥去。 司天烬脸色能滴出冰渣子来,在他挥去拳风的时候便率先握住了他的手,漆黑的瞳仁儿像是望不见底的黑井,盯着他道,“先出去!” 司爵愤慨的瞪了楼兰君一眼,重重甩开他的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盯着脸色煞白的儿子走出去之后,司天烬才幽幽转了眸子看着楼兰君,一向高深莫测的双眼涌出几分无奈,像是喟叹般说道,“是不是按时服用,他的病就一定能好?” 楼兰君眼梢都没给他一个,嗓音冷冷的,“不一定。一心求死的人别指望他能活多长!” 司天烬眉头又是一勾,脸色沉了分,甩出一句,“我会让他按时服药。”之后,便深深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 司天烬走出朝晖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司爵,微微眯了眯眼,便往建行宫快步走了去。 刚走到建行宫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平平碰碰的响声,脸色顿时黑了下去,绷着唇跨了进去。 “小爵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光顾着摔东西啊”南玥着急劝着,一个水杯嘭的一声砸到了她的脚边。 心里一慌之后,是更深的担忧,她看着他发狂摔东西的摸样,心里一阵刺痛。 眼见他提起一直半人高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南玥忙上前制止。 一只手臂却被从后抓住,接着整个人被往后一扯,人已经转到了一堵人墙后。 司天烬盯了眼南玥,“出去!” 南玥一愣,见他脸色不好,下意识的摇头,“我不出去!” 司天烬这人心狠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他担心他一气之下对小爵儿做出些什么来。 虽不至于要他的命,可皮肉之苦免不了。 可是司爵的身子本就不爽,若是再受到什么外伤,她真怕他会扛不住。 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人早间走的时候不是说去找楼兰君看看吗? 走的时候还肩并肩的,回来的时候却一人前一人后,且一回来,司爵便像是变了个人般,一进门便开始凶神恶煞的砸东西。 真不知道这两父子,是去看病的,还是去吵架的!! 回来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司天烬此时的戾气很重,直接抓着南玥的手走到门口,将她摔了出去。 南玥稳住身体再次想要进去的时候,门已经被他从里关上,并且上了门栓! 南玥心里猛然一沉,在屋外急得团团转! …… 司爵呼吸湍急,红着眼睛盯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司天烬,嘴角弥出点点冷意,在他冷厉的注视下,啪的一下,将手中半人高的花瓶砸了个粉碎。 有一些碎片蹦到司天烬脚下,他的脚连顿都未顿一下,直直朝他走去,黑瞳如一汪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黑夜,“为什么不按时服药?” 司爵冷笑,拽紧拳头,“服药?从小到大我服的药可还少,服不服,结果都不会改变!” “这次不同!”司天烬周身的气息冷冽,比起他身上散发的暴躁愤怒,如一冰一火! “不同?!”司爵眼睛赤红,虽然才十四岁,可个头已经很高,虽还不至于与他同高,也矮不了多少,盯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从他诞下之后,便一直一直寻各种药物给他服用却一点成效都没有的男人,璀璨如星子的眼眸一点一点暗淡了下去,笑了一声,充满自嘲,“你找的大夫哪一个不是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治好我的病,可是最后呢,他们全都被你扔进了兽群里不是吗?” 司天烬目光微微一缩,“那是他们说假话的后果!” 司爵颓然的坐在身后的座椅上,低头笑,“司天烬,别装了,你其实不也想我死吗?” 最后一个字还潆绕在空中,喉咙便被一只铁爪掐住,接着整个身子被提了起来,又猛地落下,被按压在椅座边的案桌上。 背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意,司爵才惊觉自己被他亲爹给袭击。 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司爵只是盯着他,并未做出反抗,可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 “怎么?不是说我也想你死吗?现在露出这么受伤不可置信的摸样给谁看?!”司天烬嗓音很冷,透着隐隐的狠劲儿。 司爵脸白了白,想说什么,却尽数被卡在了喉咙里,开不了口。 司天烬寒凉的笑,那笑声无情而讽刺,“司爵,就算我当初多么不想你出生,甚至想将你扼杀在肚腹里,可既然你不知死活硬要跑出来,冠上了我给你的姓,这辈子,你的命便是我的,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没有我的命令,你就算痛苦也得给我活着。” 他说着,嘴角的冷弧突地沉了下来,寒厉的双眼涌出几分漠然,“好好儿的活着!!” 说着,他缓缓松了手,却再未看他一眼,冷漠的转身往外走,“从今天开始,我会盯着你按时服药!” “司天烬”司爵突然朝他的背影大吼,“你别在我面前狠!把我逼急了,我让你断子绝孙!!” 司天烬狠狠抽了抽嘴角! 断子绝孙?! 还真是个好筹码! 司爵看着他打开门走了出去,眼中的情绪飞快闪动,最后竟是盯着被他摔了一地的碎磁发起了呆。 ………………………………—— 南玥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他这幅摸样。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双臂掺着他的手臂扶他,“下来吧,我看今天宫里的宫女没来收拾,桌上好多灰” 司爵皱了眉,幽幽看了她一眼,乖乖在她搀扶下走了下来。 南玥要扶他到凳子上坐着,却被他甩开了手,“我自己会走!” 南玥撇嘴,小声道,“好心没好报!” 司爵扭头瞪她,“你说什么?” 南玥忙正色道,“没有没有!” 司爵嗤了声,没说话。 南玥看了一地的残渣,皱了眉,走到外面拿了扫帚走了进来,开始扫。 司爵在一侧的椅凳上坐下,看见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愧疚,道,“小玥,你别扫了” “什么不扫?!”南玥轻瞪了他一眼,“大少爷,你以为皇宫是你家的兽霄谷啊,有人伺候有人清扫?!” 叉腰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你摔碎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摆设,把你卖了估计都不够还!” 司爵没有顶嘴,微微抿了下唇瓣,沉默。 南玥见状,心下不忍,放下扫帚,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说,“小爵儿,为什么不吃药?为什么说……”司天烬也想他死! 他们之间的谈话都被她听见了。 司爵眼眸微微一暗,抽出手,嘴角晦涩一勾,“小玥,我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知道为什么吗?” 第466章 善待自己 第466章 善待自己 南玥静静盯着他,“你想说吗?” 司爵笑,低头看她,“司天烬不想要我,逼我娘打掉,可是药不够猛,我还是活下来了!” 娘?! 南玥轻轻蹙了下眉。 被他唤作娘的女人,在她生活在兽霄谷的五年内,从未听人提起过。 “也因为那一碗堕胎药,我生下来便有病,而我娘也因为生我,死了!”司爵嗓音越来越冷。 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已完全看不见血色。 南玥心里一恸,起身抱住他的头靠在她肚子上,轻抚着他后脑勺的发丝。 司爵靠在他,像一个孩子,“我不该活着” 南玥嗓子眼一痒,眼眶也红了。 突然便明白他不想吃药的原因。 微微吸了口气,南玥放柔声音道,“别胡说,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无论过得多么艰难,曾经经历过什么,只要我们自己善待自己,日子会好起来的。” 眨了眨眼,她松开手,又在他身前蹲下,仰头看着他道,“其实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今天,我想讲出来!” 司爵看着她染泪的长睫,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小玥,不要勉强,有些事,不一定要讲出来,如果这事让你痛苦的话!” “那你现在痛苦吗?”南玥反问。 司爵一愣,苦笑摇头,“倒是轻松了!” “那不就得了!”南玥释然一笑,“其实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我一直放不下,也放不掉。我这几年常常做梦,梦里都是相同的场景,我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个场景,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是哭着醒来。” 她吸了吸气,有些赧颜的朝他笑。 司爵却簇紧了眉。 南玥深深耸了下肩膀,话未出口,唇却白了,缓缓开口道,“我前夫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拓跋瑞,五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他有一个青门竹马的宠妃,当时,我和他的宠妃同时怀孕了,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的孩子被她的宠妃害死,并且,我再也不能怀孕。”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被他握住的手一片冰凉。司爵凝着她,光是听到这里,他便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了。 “小玥,不要说了。” 南玥摇头,戚戚的笑,“让我说吧,我真的憋太久了。”闭了闭眼,继续道,“当时的我心灰意冷,我希望拓跋瑞休了我,可是他不同意。当时的我在我知道我的孩子是被他的侧妃害死之后,我真的很想亲手把她撕碎。可是我没有。因为她肚子里还怀有拓跋瑞的孩子。但是我同时也不甘心,我的孩子没了,凭什么她的孩子还活着。 所以,等她生下孩子以后,我把她的孩子抢了过来。可是我只想着把孩子抢过来,却根本没有做好面对这个孩子的准备。我将他丢给乳娘,不闻不问,我的目的只是想要报复那个害死我孩子的女人。 所以,我为什么要对她的孩子,要对一个工具好甚至,我甚至偶尔还想将他杀死,不,开始只是偶尔,可是当他出现在我眼底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的哭声,笑声,牙牙学语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想要将他杀死的想法便越来越强烈……而有一次,我确实那么做了!” 她的手在轻微的抖着,开始无措的缠动手指,眼神儿凌乱。 司爵紧紧握住她的手,沉默的听着,他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才是她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南玥垂下眼睫,黑密如卷扇的睫毛轻轻扇动着,像是逃逸的蝴蝶,“那一天早上,乳娘还没进府,孩子的哭声吵得我睡不着,心慌意乱。我讨厌那声音,可怜又惹人心疼的,他让我想起我尚未出世的孩子,我想,他若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所以我恨,我想掐死他,而真的,我的手已经碰上了他细嫩的脖子,正一点一点收紧。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就会死在我手里。可是乳娘来了,她看见我掐着他,满脸震惊。 我看得出来,她很害怕,看着的我眼睛里,有恐惧,有惊慌,同时也有指责,就像我是一个恶劣歹毒的女人一样看着我。我没有理会,我没有心情去管别人的想法,我知道,如果她没有及时出现,我想,我真的会掐死他,毫不手软。其实,她那样看我,也没有错,是不是?” 她脸色白了,嘴角牵强挂着一丝笑,她看着他,像是要得到他的认同。 司爵觉得这样的她很可怜,他希望她如以前一样,没心没肺,至少,她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是这样琚。 他朝她笑了笑,“及时乳娘没有来,你也不会杀了他!” 南玥眸光一缩,眼泪刷的掉了下来,他皱着眉头笑,那样子看得人心里难受极了,“你不相信啊呵可是他相信,他相信,若不是乳娘出现,他的儿子最终会死在我手里的。他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 司爵蹙眉,“那是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南玥摇头,将头靠在他膝盖上,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那个孩子双腿废了,大夫说,一辈子都不能站起来。” 司爵一愣,低头看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他的双腿废了,跟你有关系吗?” 南玥没说话,靠在他身上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司爵动了动嘴唇,忍住没有再追问。 好一会儿,空气中才传来她清幽的嗓音,“我说跟我没关系,可是你信吗?” “我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司爵答道。 南玥又不出话了,只是呼吸明显粗了,有什么东西低落在他衣摆上,在他的白袍渲染上了一团一团的湿润。 她哭了! 司爵心里压抑,这是五年来,他认识她之后,第一次看见她哭。 “你相信我,你为什么要相信我?!我是个坏女人,我恶毒,我自私,我没有容人之度。那孩子病了,我故意视而不见,我故意不让乳娘找大夫,那孩子高烧不退,长病不医,所以导致他的腿残废。 我不知道,发一次高烧怎么会就废了腿,我来不及追究,来不及查清,一切都成了定局,所有人都说我是故意为之。” 或许是心里太委屈了,南玥头一次放下矜持,在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孩子面前边哭边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67章 后娘 第467章 后娘 司爵眼眶红了,现在却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南玥死死抓住他的手,哭得整个胸腔都快跳了出来,“没有人相信我,乳娘告诉他,她曾亲眼看见我想要掐死那孩子,我大哥南珏也不相信我他们像是约好了,所有人都出现了,他们围着我,个个脸上都写着憎恶。 那孩子母亲的痛哭声痛骂声像一把尖利的刺戳着我的耳膜,她说我自己的孩子没了,就看不见别人有孩子,说我恶毒,说就是因为这样恶毒的我,才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 她说道这儿,竟是发狂似的大笑了起来,像是在重演当时的孤立无援可怜可悲的角色。 司爵认真的扮演一个傍观者,一个倾听者,就如她说的,她压抑太久了,需要释放! “可是她忘了,我的孩子为什么没了?!那一刻,我真想冲过去质问她,可是我没有,我甚至无法想象,我当时怎么会如此的冷静,冷静的只盯着那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久前刚对我说,他爱我。 我想,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只要他相信我,只要他一人相信我,我就能忘记所有的一切,和他重新开始。我真想笑,当时的我究竟有多天真,多愚蠢,竟然还会对他报以希望。所以后来,老天爷给了我一个狠狠的耳光,让我长记性,让我终于有勇气从他给的牢笼里跳了出来。”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微红的眼眶静谧的盯着地面,又像一个血肉全无的人冷漠的讲述着他人的故事。 “那孩子双腿不是废了吗?如果我的腿也废了,是不是就算还了,他们认为是我做的,好,我承认是我的做。我把腿还给那孩子。匕首插进我大腿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不感觉疼。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离开那个冷漠恶心的地方。 血从我双腿下流下来的时候,我听见周围的抽气声,可能以为我会很疼,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疼。我问他这样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往胸口插一刀,还给他,把所有他以为的亏欠都还给他。” 她轻轻吸了口气,又像一个胜利者一样抬头看着司爵,傻傻的笑,“最终我赢了,他答应休了我,同样的,我答应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周围的声音一下消逝,安静地没有一丝人气。南玥也笑不出来了,她低下头,闭上眼睛轻靠在他腿上,尘封的往事被刨开,心里难受的同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司爵垂头盯着她,眼底浮出悲悯和同情,其实她和他都是同一类人,倔强而要强,同时又是自负的,他们不喜欢吐露心声,可又渴望有人理解,他们用坚强的外壳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以为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也因为这样的性格,他和她才会亲近如此。 私心里,他已经将她当成母亲一样的存在。 即便,她比他长不了多少。 可是这五年来她带给他的东西,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小爵儿,你说我要是答应你爹嫁给他,你是喊我娘、二娘还是小玥?” 隐隐悲伤地氛围里,南玥突兀的爆出了一句话。 司爵狠狠抽了抽嘴角,在她仰起头的同时,飞快收敛了眼底的同情,眯着眼睛看她,知道她想转移话题,于是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想我喊你什么?” 南玥红着眼睛弯眉对他笑,“喊声娘怎么样?!” 司爵没好气的瞪她,“你不是说突然多出我这么大一个儿子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吗?” 南玥耸肩,“哪里有,我当时没想好,胡乱搪塞你爹的,只有你和你爹才会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 说道最后,南玥嘴角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 这一笑,让她将刚才的郁气一下笑没了! 司爵叹息,拉她从地上起来,盯着她道,“你决定了?” 南玥唉了声,抽回手坐在他旁边,“其实嫁给你爹也没什么不好,虽然你爹不爱我,但是我也不爱你爹,这样也相安无事。而且,我还多了一个儿子给我养老送终,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所以啊”她吸了口气,“我同意了,回去之后就嫁给你爹。” 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好像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小爵儿,你可得快快好起来,好了之后咱们一同回兽霄谷,今年兽霄谷办喜事,明年说不定还有喜事,到时候,鹭鸣镇的街坊们可得来兽霄谷好好热闹一番了” 司爵也跟着她笑,“明年还办喜事?!什么喜事?!” 南玥贼兮兮的冲他挑眉,“你的喜事啊!” “我?”司爵脸颊一抽,“我有什么喜事?!” 南玥啧了下,“你明年可十五了,可以娶媳妇了” 娶媳妇?! 司爵俊脸一红,眼中闪过不自在,“多事!” “怎么是多事了,我嫁给你爹之后可就是你名符其实的娘。” “后娘!”司爵淡声提醒。 南玥翻白眼,“真计较。” 司爵嘴角淡出点点笑意,娶媳妇,呵真要娶媳妇,明年可能不行。 起码要十年后吧!! 蹙眉,真漫长! 看来,他怎么也要活到十年以后吧! 抿了抿唇瓣,看向南玥道,“小玥,现在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服药了?!” 悲伤的事,总会过去,时间在动,悲伤不会永远停留,遇到悲伤,请放手! 如果没有人成为你生命中的暖阳,就让自己成为自己生命中温暖的阳光! …… 早上送拓跋御出宫以后,沈之乔闲来无事,便去御花园走了走。 御花园的亭子里坐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妃子,其中一个便是苏贵人。 苏贵人瞧见沈之乔,立马起身邀她一同而坐。 其他几名妃子也齐齐开了口,沈之乔不好拒绝,便在她几人让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苏贵人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到她面前,“皇后娘娘,这是臣妾的母亲亲自为臣妾做的,早上才差人送进宫来,您尝尝吧。” 沈之乔笑道,“本本宫刚用了早膳,现在还不饿,多谢苏贵人了。” 苏贵人有些泄气,但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 “皇后娘娘,听闻皇上这次出宫便是去剿叛了,可是真的?”另一个妃子开口问道。 “是啊,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赫连一众胆大妄为,竟然觊觎东陵王朝的大好江山,简直不知死活!”又一个妃子接着道。 苏贵人看了眼沈之乔,见她抿了唇,没有轻皱,暗自沉思了下,才对其他妃子开口道,“别胡说,本宫倒是听说,岭守县发生大洪,受灾严重,皇上体恤民情,亲自慰问受灾百姓去了。” “苏贵人有所不知,岭守县就在鲤城不远,鲤城是赫连一众率先举旗造反的地方,且听宫里的侍卫说,据报,赫连景枫等党羽现就在鲤城内,等着伺机而动呢。”其中一个妃子插嘴兴奋道,完全没有看见苏贵人一直朝她使眼色。 其他几名有眼见儿的妃子早就闭了嘴儿。 那名妃子讲完之后才见众人都默了,这才明白过来,战战兢兢的看着沈之乔,没敢吭声。 原本热闹的凉亭犹如铺了薄冰,到处迷茫着冷幽幽的冰雾。 沈之乔伸手捏了捏桌上的茶杯,垂下的眼睫浓密,将她真实的情绪掩盖了下。 她不开口,众人也不再开口,又不敢离开,大气都不敢出。 第468章 我是他妹妹 第468章 我是他妹妹 苏贵人轻轻皱了眉,想着是自己嘴贱邀人过来的。 现在如此尴尬的气氛,也算是自己造成的。 于是鼓足勇气,温笑的看着沈之乔道,“皇后娘娘。” “嗯,本宫乏了,就先回宫了,各位妹妹请自便!”不等她说完,沈之乔率先站了起来,轻声道。 所有妃子忙站了起来,朝她福利,“恭送皇后娘娘!” 沈之乔笑了笑,在蔷欢的搀扶下离开了。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御花园,所有人这才大松了口气。 苏贵人懊恼的瞪了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那几名妃子道,“下次说话可得小心些,皇上的行踪岂是可以随意拿来说的,再者,朝堂之事,最好还是不要涉及为好。在这宫里,咱们现在都是仰人鼻息,皇后娘娘和皇上高兴了,咱们还能落得个寿终正寝,要不然,不仅咱们的小命儿没了,还得连累在宫外的亲人。” 众人纷纷点头,心有余悸。沈之乔哪里晓得她的一个表情便引来那群妃子的惶恐不安,若是知道,她连御花园都不会踏入,更别说和她们坐在一起了。 …… 回到魂兰殿的时候,便看见南玥大喇喇的搬了凳子在大太阳下坐着,整个一款爷的摸样觑着走前方走来的沈之乔。 沈之乔勉强朝她扯了扯嘴,让蔷欢也给她搬张长椅出来,靠在南玥身边坐下了。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南玥逆着阳光,眯着眼睛看她。 沈之乔叹息,仰躺在长椅上,眯眸看着天空,“拓跋御出宫了。” 南玥微微一愣,好笑道,“又不是不回来。皇上不若出去几日,你便这么不舍得,阿之,能有点出息吗?!” 沈之乔扭头看她,神色晦暗,没说话。 南玥身子有点麻,盯了她一眼,站了起来,甩着手活动,“今早我看见齐暮竹了。” 沈之乔眼眸轻闪,仍旧没说话。 南玥甩着手面对她,随之停下动作,“我今早才知道他与我同住在建行宫,怎么回事?!侯府不是也灭门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沈之乔微微阖上眼,好半会儿才开口道,“五年前我被齐暮景休了,小四为了找我,逃过了一劫。” 南玥微怔,走到她面前,“那现在他回宫是?” 她的身影挡住了些阳光,沈之乔睁开眼看着她,目光恍惚,“他现在是南诏国的驸马,现在回宫,是为了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南玥不解问。 沈之乔再次闭上眼,唇瓣咬紧,“侯府灭门是齐暮景干的,准确的说,是赫连景枫干的!” 什么?! 南玥大惊,“你的意思是,赫连景枫其实就是齐暮景?!” 沈之乔微微吸了口气,点头。 天啦! 南玥结结实实惊到了! 眨了眨眼,坐在凳子上,看着她道,“也就是说,之前是赫连景枫要用你去换连煜了?” “也许吧!”沈之乔淡淡道。 南玥侧目看了她一会儿,眉头皱得紧紧的,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沈之乔打开眼,扭头看着她,朝她笑,“南玥,还有更惊讶的事,想不想听?!” 南玥抿唇,屏住呼吸,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更为惊讶。 沈之乔转过头,再次看向天空,幽幽道,“我其实是赫连景枫的妹妹,我叫赫连静知!” !! 南玥背脊猛地一颤,整个人怔住。 下一刻,她慌忙看下四处,见蔷欢和几名宫女都站在门前,才气大的瞪了眼沈之乔,“你个祸害,你想死吗?这些话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 沈之乔笑,闭上眼不说话。 南玥缓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蹙着眉头看着她道,“这件事小皇帝知道吗?” 沈之乔点头。 南玥双眼微微一缩,“那他怎么说?” “他答应我,只要赫连景枫愿意放手,他不杀他!”沈之乔睁开眼,垂下目光,阳光将她垂下的眼睫拉出长长的黑影。 南玥觉得她有些强人所难,“阿之,他是皇帝。” “我知道。”沈之乔轻声打断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尽管我根本不记得十几年前我的身份这么尴尬,不记得齐暮景其实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长。可是齐暮景再怎么大逆不道,他曾经照顾了我六年是事实,就连逼我离开也是为了保护我,还有冷闫,他为了保护我死了,唯一留下的一句话是让我照顾他。还有铁叔,我没办法!” 南玥沉默了。 她认识她的时候便听她提起过,她不记得过去的种种。 没什么可怀疑的,她知道她没有撒谎! 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有些疑虑道,“那小皇帝这次出宫跟赫连景枫有关系?” 所以她现在才会愁闷不展。 “应该吧。他只说一点小事,很快就回来。”沈之乔转开头,将脸扭向另一边。 南玥眼珠儿轻转了转,喃喃道,“今早我见齐暮竹那样子,好像也是预备出宫,难道” 沈之乔拳心微握,闭上眼睛。 南玥也适时闭了嘴。 这事,换谁身上都难受。 没有忘记她现在可是有孕在身,这冬日的阳光怕是也照不进她心里。 南玥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进屋吧,别冻着了!” 沈之乔点头,双手撑在倚把上起来。 南玥许是担心她站不稳,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两人慢慢往屋里走。 刚步上石阶第一步,她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臂,一双眼坚定而清亮的盯着她。 南玥心里没来由咯噔了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渗出。 …… 入夜的岭守县,夜摊上的小贩也陆陆续续收摊了,只余客栈住宅前偶尔悬挂的灯笼还烁烁发光,将能容两辆马车并行的街道照得昏黄,夜雾四起,好似下一刻,便会从街道的尽头蹦出几只恶鬼来。 马蹄声哒哒而来,在深夜里响起,犹如千军万马。 一下子便停在了一家门外两边驾坐着两只石狮子的客栈前。 几乎同一时间,原本紧阖的店门也随之怦然打开。 立在一行人前列,坐在马背上的两名男子率先下了马,快步走了上前。 “甄镶,皇上呢?” 甄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仍旧停在店门外的马车上,这才收回视线,落在上前的两人身上,“先把人带进来,皇上在上面!”他指了指转梯上的房间。 “好!” 第469章 成全 第469章 成全 房间被两根膏烛印得通亮。 拓跋御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笑,看着在他对面坐着的人,“让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受惊了。”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西凉国的太上皇姬昊天以及太后云棠二人,在她二人身后站着的便是西凉国的五皇子姬修夜。姬昊天朝他拱了拱手,“皇上客气了,若没有瑞王及时相救,我怕是还处在被人胁迫的境地。”他说着,感谢的看了眼拓跋瑞。 拓跋瑞勾了嘴角,朝他有礼的点了下头。 当时他们赶到的时候,姬修夜正领着他二人躲逃,而追他几人的领头人便是赫连景枫的得力干将段奇峰。 这段奇峰想来是在战乱的时候没能及时出逃,一直避于花荥镇之内,现如今段奇峰等人已被尽数抓获,关押于花荥镇的衙门大牢内。 拓跋御微微挑了眉,“太上皇人即在我东陵王朝的国土内,便是我东陵王朝的客人,保护你们的人身安全也是应该的。” 姬昊天笑笑,看了眼身边的云棠,笑道,“也不知道莲夜现今如何了?” “太上皇放心,朕已经着人通知莲夜兄,掐算时间,应该快到了。”拓跋御心领神会道。 这个姬昊天明面上是在问姬莲夜,实际上不过是担心他们跳出一个牢笼之后又进入另一只牢笼罢了。 而他话一落,店外便再次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拓跋御往后瞥了眼甄镶。 甄镶点头,便打开门出去了。 拓跋御这才对姬昊天和云棠笑了笑,“应该是莲夜兄到了。” 姬昊天眼中闪过一喜,倒也克制住了。 旁边的云棠却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外走了去。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与外面同样火急火燎往里赶的姬莲夜撞了个正着。 姬莲夜风尘仆仆的,身上披的大麾都带了灰。 云棠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眶蓦地一红,“莲儿” “母后。”姬莲夜嗓音听上去极为激动,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紧。 经历这一遭之后再见到自己的儿子,云棠实在想大哭一场,可又顾忌着这么人在,咬住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声音哽咽得厉害,“莲儿,母后不好,害你担心了。” “母后没事就好。”姬莲夜也微红了眼,看向也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着他的姬昊天,抿了抿唇,朝他掀唇一笑,“父皇!” 姬昊天欣慰点头,“这一路上辛苦了,快些进来歇歇!” “看我都糊涂了!”云棠擦了擦眼睛,忙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拉着他往屋里走。 姬莲夜看见在姬昊天身边的姬修夜,脸色动容,“五哥。” 姬修夜朝他笑笑,便眼神儿示意他看向屋子的另一边。 姬莲夜脸色微微一肃,星目冷了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某人正端着一杯茶喝着,神色从容,一派主人之姿。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拓跋御抿了一口茶,放茶杯,这才抬头看向他,眼角微扬,“莲夜兄,别来无恙!” 莲夜兄。 姬莲夜嘴角一抽,想吐。 皱着眉头抚着云棠坐下,自己则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从今天开始,你和赫连景枫之间的恩怨我不会再插手。” 拓跋御淡淡撇了下唇,没出声。 姬莲夜蹙了下眉,挑高眼梢看着他,“赫连景枫已经在半月前离开西凉国,现在鲤城一处农庄内。”停了停,继续道,,“这些想来你已经知道了。” 拓跋御点头,“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要差人告知赫连景枫与北辽国皇后。” “现在懂了也不晚!”姬莲夜绷着唇厉厉盯着他,带了几分忌讳。 拓跋御微微一愣,而后淡淡笑开,眯了眼在他身边的姬昊天,可没忘记这位皇后还是他姬昊天的种。 了然点头,“懂是一回事,道谢是另一回事。”他微微正色,看着他道,“以后西凉国有什么需要东陵王朝的,莲夜兄大可开口,只要朕力所能及,一定不会让莲夜兄失望。” 他不想欠别人的,尤其是这个人还与某人有些颇深的渊源! 姬莲夜不屑的嗤了声,“别兄不兄的拓跋御,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若是真这么有诚心,不如把她给我,我一定会记住你的成全之好,他日东陵王朝再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竭尽全力!” 拓跋御眯眼。 果然这男人还存着别的心思! 要他成全,想得美! 姬莲夜嘴角的讥笑更深,心里的某个地方却异常空荡,他微微垂下头,大大呼出几口气。 云棠悄悄握了握他的手。 姬莲夜抬头看她。 云棠便朝他安慰的笑了笑。 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姬修夜大抵与她讲了一遍。 原先在她西凉国的那位姑娘正是这位东陵皇的皇后 她知道她这个儿子一心喜欢着人家姑娘,为她做了许多傻事,可是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要看天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争抢都无用! 现在,她只希望他能快些走出来! 姬莲夜牵了牵唇,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也许,她真的不是他的! 拓跋御眯了眯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他突然地起身落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御微勾了唇,似乎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有趣,“时候不早了,几位随意,先告辞。” 说完,便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甄镶和拓跋瑞等人也纷纷跟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云棠看了眼姬昊天,最后看向姬莲夜道,“莲儿,我们什么时候回西凉国?!” 姬莲夜抿了唇,星目微闪,落在姬修夜身上,“五哥,明日一早你带着人护送父皇母后回国。” 姬修夜微怔,“那你呢?” “对啊,莲儿,你不跟我们回去吗?”云棠问。 官兵包围鲤城外一处小农庄的那晚,雪花肆意,将农庄周围的果架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光,火光烨烨,却化不开这厚厚的积雪。 拓跋御骑在马背上,嘴里浮出的热息在空气中绕着圈儿,变换出奇形怪状的形状,这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天这么冷了。 农庄不大不小,用一堵高墙筑起。 大门敞开着,通往中心屋舍的马路都铺上了白雪,雪地上蜿蜒而上的,是一排排踩得深的脚印,可见积雪有多厚。 拓跋御握住缰绳的手,不一会儿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便连缰绳都冷硬了些。 拓跋瑞骑着马在他身边,左右环顾了一遍,嗓音有些喘,“皇上,整个农庄所有的出口都已封堵,所有的人都已准备好,接下来,请皇上指示” 拓跋御点头,看着厚雪堆积的马路尽头,屋舍内灯火通明,能隐约看见屋内中央篝火重重,甚至不时飘出酒香味,以及隐隐的豪笑声。 微微皱了皱眉,拓跋御看了眼另一边的南珏,“去查看下屋内的情况!” 南珏点头,身手矫健,飞快踏过墙壁,消失不见。 屋内。 赫连景枫和铁叔对面而坐,两人中央隔着炉火,炉子两边架着铁架,铁架上挂了一只肥嫩的兔子,火焰刷刷烤在兔肉上,一来二回,兔肉层层炸开,流出鲜腻的油滋。 铁叔身上披了一件陈旧的大麾袍子,袍子里面同样是一件被洗白的红褐色锦袍,胸口的图案上绣着两株木兰花,花色也旧了,如人老了般,没有了生气。 赫连景枫朝铁叔举了举杯,银色的面具已如他第二张脸,与他合二为一了,一双形状好看的薄唇露在银面外,缓缓开阖,“皇叔,景枫敬你一杯。” 铁叔温和的笑,举起举杯,仰头一饮而下。 赫连景枫也随之将杯中的酒水尽数喝下,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像是不经意的问,“皇叔,这件衣裳好像没见你穿过。” 铁叔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憨实的笑,“这件衣裳是我收到的礼物,好多年没穿了,今天突然想起来,便穿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铁叔笑得如此真心实意,这笑里,有幸福。 第470章 抓活的 第470章 抓活的 “铁叔,后悔吗?”赫连景枫勾了唇角,问得漫不经心。 铁叔看了他一眼,叹息,“后悔什么,你和沈丫头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们的路,从根本上也是我引导的,若说后悔,你呢?后悔吗?!” 赫连景枫眯了眯眼,“不后悔,这是我身为赫连家子孙的职责。” 铁叔微微摇头,“可惜了,皇叔这辈子不晓得还能不能见一见沈丫头,那丫头唉!” 赫连景枫心里一空,抿着唇没出声。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伤感,回忆无孔不入,从身上每一个细小的毛孔渗入,钻进骨髓,烙印成一块块碎小的疤痕,然后被无限放大的痛意以不可抵挡的姿势侵袭到五脏六腑,四肢五骸,痛意鲜明。 铁叔意识到失言,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景枫。” “皇叔。”赫连景枫突地开口,眼梢往屋梁看了一眼。 铁叔蹙眉,会意,闭唇不语,端着酒杯往唇间抿了一口。 赫连景枫钳住酒杯的指微微收紧,而后又蓦地松开,直接拎着酒壶对铁叔道,“皇叔,景枫敬你,今夜,你我叔侄喝个痛快!” 铁叔神色沉暗,又兀地一笑,随手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甩,嘭的一声,尤为响亮,而后抓起地上的酒壶朝赫连景枫哈哈一笑,“好,喝个痛快!” 两人同时仰头,温热的酒液大股往喉咙而去,只觉得畅快不已。 房梁上传来的细碎声响,让两人同时放下酒壶,拧着眉对看了一眼。 沉默,比死还冗长的沉默。 铁叔开口道,“景枫,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留得青山在!” 赫连景枫掀唇笑了笑,扭头看向房外,“皇叔,你看,这雪下得多大。” 铁叔凝眉,还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出去。 眼前的雪突然下得汹涌,如剪碎的纸,偶有风吹来,便猛烈地往房间里挤。 铁叔皱了眉头,喃喃自语,“多少没看见这么大的雪了” 恍惚记得,他的沈丫头出生的那日便下了这么大的雪,刚清扫的殿宇,不一会儿便被厚厚的雪覆上,那晚很冷,他抱着她,话都不敢说,怕一张口就被这冷空气冻了舌头。 “皇叔,稍后我想法让你走。”赫连景枫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嗓音清冷。 铁叔心下一滞,转而看向他,“我不会走!” 赫连景枫笑,“皇叔,再听我一次。” 铁叔冷冷看着他,“刚才我说的话都白说了吗?!留得青山在!以你的才能,何怕不能东山再起。皇叔一把老骨头,唯一的愿望便是你和沈丫头好。稍后你伺机离开,我断后。” 赫连景枫眸光轻缩,盯着他没说话。 “不论何时,都不要忘了沈丫头,有机会带她走,皇叔不想她一直留在仇人的身边,否则,下去之后,她娘会怪我,你知道,你姨娘那人小气,又爱哭,她骂我可以,但是我怕她哭。”他说道最后,神色竟是有些向往。 赫连景枫胸腔微疼,深吸了口气,“皇叔,姨娘不会怪你的。” 铁叔牵唇笑了笑,没说话。 …… 南珏将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拓跋御之后,拓跋御便抿着唇沉默着。 凤眸深沉,看不见一丝光。 拓跋瑞等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也只得耐心等着。 手肘被碰了碰,拓跋瑞微挑眉,看向身边的甄镶。 甄镶往他左侧看了看。 拓跋瑞随之看了过去,便见原本安排在农庄后门指挥的齐暮竹朝这边走了过来,神色貌似有些不耐烦。 拓跋瑞抿了下唇瓣,在他走近之前,主动翻身下马,朝他走了过去,将他拦了下来。 齐暮竹微微蹙了蹙眉,越过他看向拓跋御,话却是对拓跋瑞说的,“万事俱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拓跋瑞眉眼温温润润的,笑道,“驸马爷不要着急,适才南御史潜入庄子看了一看,确保人在里面,要抓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齐暮竹盯了他一眼,撤身往农庄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拓跋瑞也随之转身往拓跋御这边走来。 拓跋御垂下的双眼转向齐暮竹,看了一眼又收了回来,落在拓跋瑞身上,“抓活的!” 拓跋瑞微愣,与南珏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儿,点头。 而后朝身后的虎卫挥了挥手,前排的虎卫猛然跃身,在高墙上稍作停留,而后跳了下去,身形矫健快速往屋内跃跑而去。 在离屋舍不及十米的地方,庄内所有的房门怦然打开,一枚枚利箭裹着风声射了过来,一发接着一发,速度又快又厉。 虎卫一时不及,手忙脚乱的挡箭。 迎面而来的箭头停止的一瞬间,一大批黑衣人从房间各处窜了出来,个个身手不凡,比起这些虎卫而言,不相上下。 只不过虎卫适才为了挡箭,已消耗了不少精力。 且现今,那批黑衣人来势凶猛,不一会儿虎卫便呈出下风之势,在黑衣人猛烈的进攻之下,直逼出了农庄。 拓跋瑞等人一见,神色皆是一凛,几人不约而同飞身而进。 而身后的虎卫也全数涌了进去。 与此同时,屋内各处再次奔出一大批黑衣人,场面一下变得混乱而血腥。 在拓跋御身后不远还有一批握着弩弓的士兵。 拓跋御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房屋上突然出现的白色身影,让拓跋御微微弯了唇角。 而当那抹白衣以凛冽的姿势朝他而来的时候。 在他身后的弓箭手,第一时间做出了准备姿势。 只不过没有拓跋御的命令,皆是着急却不敢擅自行动。 拓跋御庸庸一笑,身子往马后仰了仰,往身后的弓箭手递了个眼色。 箭,如密密的雨点朝空中那抹白衣投了过去。 密到几乎都看到那抹白衣的影子了。 拓跋御却笑,像个小孩子玩一种游戏,而在那抹白衣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皮下的时候,那笑意便更深了。 在身后的弓箭手欲再次投箭之前,拓跋御朝后伸了伸手,自己则从马背上跃了出去。 他喜欢红色,意味着生命的热烈和热情,而他今日,也穿着他酷爱的红衣,深灰色的狼绒大麾在烈风中往后飘出一个大摆,露出鲜艳的红色衣袍,那随风展开的形状,像花,又像兽。 在空中交集的两个人未发一语,便陷入了一场强强之战。 白衣红袍,鲜明的对比,明明激烈的战斗,却硬是被他们演绎得如赏心悦目的风景画般。 赫连景枫银面下露出的双眼内那蚀骨的冷意将拓跋御骨子里的血腥刺激而发,强烈的对手,无疑让他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征服欲。 掌风涅槃,快而精的落下,手臂肌肉的碰撞,力量的较量,求胜的决心,让打得如火如荼的两人丝毫未注意到一把利箭正对着两人中的一人,伺机而发。 噗的一声,箭头如旋风一般射了过去。 战斗中的两人听到声音看过去的时候,解释一惊,几乎同时使力,推开了对方。 第471章 他会死的 第471章 他会死的 让赫连景枫猛然赤红了双目。 拓跋御也是呼吸一紧,眸色钝力的射向发箭的方向。 齐暮竹冷着脸,丝毫不顾他冷然的注视,继续拉开弩弓,朝赫连景枫又射出了一箭。 赫连景枫双目死死盯着躺在雪地上抽搐的人,而那枚射出来的箭却被他生生握进了手中,箭头锋利,刺穿血肉,血,染红了双手,淋漓而下的血沫,在雪白的地面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小花。 齐暮竹像是一只木偶,本能的拉着弩弓,又射出了一箭。 赫连景枫眸色怔狂,缓缓扭过头看着他。 画面像是放入了特技,一下变得缓慢而清晰,所以的动作都放慢了。 他握着箭头的手猛然一转,原在他手中的换了个方向,强势的朝齐暮竹飞了过去。 两只箭头在猝然相撞,画面一下又快了。 赫连景枫咬着牙,眼底的红色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霍的握爪朝齐暮竹疾飞而去。 齐暮竹哼笑,不躲不闪,拉开箭朝他射。 拓跋御很是不认同他的做法,背后放箭,总有点小人。 但是一想到他二人之间的恩怨,以及齐暮竹报仇心切的心情,也就任他去了。 转眸看了眼雪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拓跋御叹了口气,正欲往下,眼梢瞄见的红色让他猛然转了头。 当看到农庄外站着的女人时,心,蓦然沉了分。 不容他多想,倾身飞到了她身前。 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也同时让他黑了脸。 伸手想拉过她的手,她却直直从他身边走过,往农庄内走了去。 拓跋御唇瓣一绷,从后抓住她的手臂,“之之,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呢个,是我”一道弱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拓跋御浓眉一皱,往后看去。 “南玥参加皇上。”南玥尴尬得要死。 拓跋御下颚微微缩动着,显然动怒了,凤目往她微前的男人看了一眼。 南玥瞧见,忙道,“皇上,我们是在路上碰到的。” 而在她前面站着的,正是姬莲夜。 “路上?”哪只拓跋御一听更怒了,凤眸眯出一条线,这是拓跋御盛怒之前的表现。 此处离东陵城路途遥远,两个女人手牵手就出门了,而其中一个还是孕妇,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南玥知道他在想什么,忙补充道,“司天烬和我们一起的。” 她话一落,司天烬便从她后面幽幽冒了出来。 拓跋御看见司天烬那一刻,脸色才稍缓了缓。 转头看着身后的女人,见她一直望着农庄内,凤目轻轻一闪,他将她拉了回来。 不等他开口,她有些着急的抓住他的衣服,“拓跋御,刚才那人是不是铁叔?中箭的人是不是铁叔?” 拓跋御抿唇,盯着她没说话。 齐暮竹射出的第一发箭显然是朝赫连景枫,铁叔想来是看到了,为了保护赫连景枫,才 沈之乔心里一凉,闭了闭眼,深深呼吸几口,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一些,“拓跋御,救救他,嗯,救救他” 拓跋御皱着眉头,对着其中几名弓箭手道,“把人抬出来。”希望还没死。 …… 看着看到她那一刻,眼眶蓦地红的老人,沈之乔心如刀绞。 “沈,沈丫头。”铁叔声音虚弱,嘴角却有笑。 沈之乔心里很酸,酸得她直想大哭,她蹲下身子,握住他伸出来的手,触手的冰凉仿佛也将她冻伤了一般,她慌得去看南玥,“南玥,快把马车里的被子拿出来,铁叔冷。” 南玥红了眼睛,转身往马车跑了过去。 “铁叔,铁叔,一会儿就来了,你等等。”沈之乔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双手搓着他冰凉的手,脸上笑不出来,却努力朝他挤着笑。 铁叔笑,也是泪眼朦胧,“沈,沈丫头,铁叔,铁叔不冷,铁叔,铁叔看到你,高兴,高兴” 沈之乔哽咽着点头,“铁叔,沈丫头也高兴,沈丫头想每天都看到铁叔,好不好?” “嗯”铁叔身子猛地一抽,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眼睛通红,裹满了泪,视线一刻不离的胶在她身上。 沈之乔整个人都慌了,一只手颤抖的覆上他的嘴角,一遍遍擦着,哽咽声代替了她的语言,她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来。 南玥将拿来的被子盖在铁叔身上,而后自觉退到了一边,别开眼不敢看。 那女人虽然一直没说,但是她知道,铁叔对她,就像是慈爱的父亲,给了她许多关爱和宠溺。 拓跋御也看得难受,他本意并不想要了他和赫连景枫的命,可偏偏事与愿违。 在铁叔再一次吐血的时候,沈之乔终于怕了,她猛地擦了擦眼泪,看向拓跋御,神色带了认真祈求,声音哑得出奇,“拓跋御,救救他,让大夫救救他。” 拓跋御默。 此次出来,他并未带随行御医,而且看他的样子,已经回天无术那箭,刺中了他的心脏! 沈之乔急了,捂住疼痛的胸口,闭着眼睛低低呜咽,“怎么办,怎么办,铁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姬莲夜看着她无助心痛的样子,心尖儿疼意泛滥。 盯了眼躺在地上,不断涌血的老人。 心一横,上前一个托抱将他抱了起来。 沈之乔见状,像一只防备的小狼,凶狠的抓住他的手,“姬莲夜,你要干什么?” 姬莲夜抿着唇,盯着她道,“带他找大夫!” 沈之乔眼泪蓦地又流了出来,狠狠点头,“对对,找大夫,找大夫!” 姬莲夜点头,抱着铁叔大步往马车上走。 沈之乔没有看拓跋御伸出来的手,绕过他,着急跟上,可没走几步,身后再次传来的痛吼声,刺激了她的耳膜,心口猛然一滞,她蓦地停下脚步,僵硬着身体转身看去。 却见齐暮竹捂住胸口,重重的砸落在地,而赫连景枫却没有罢手,身姿如虹朝他攻了过去。 眼看他的手就要掐住齐暮竹的脖子。 沈之乔惊得大叫了声,“不要!” 赫连景枫伸出的手微微一顿,寒眸朝她看了过来。 也因为他这一片刻的闪神,齐暮竹先下了手,拼尽全力的一掌朝他击了过去。 “嗯”胸口的疼意以及喉咙漠然涌上的血腥味让赫连景枫闷哼声,双瞳蓦地一厉,跻身上前一把掐住了齐暮竹的脖子往高墙上甩了去。 齐暮竹整个身子砸到墙上,又从墙上狠狠落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他躺在地上,血沫从口中不断喷出,身子泛累,似乎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他仍旧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唇上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流到他的衣袍上,等他好不容易沿着墙面站起身的时候,赫连景枫又猛地上前,一下便掐住他的咽喉。 拇指和食指一点一点收紧,看着他难受得脸庞涨红,血沫从他口中细碎的喷出,赫连景枫只觉得浑身嗜血的因子都被他刺激出来,只想狠狠掐死他,即便他曾是那个唤了他六年二哥的小四。 沈之乔吓坏了,脑子乱糟糟的,唯一的念头是不能让他杀了小四。 她想上前阻止他们,可路却被一副肉墙挡住。 沈之乔看也不看,挥开他继续往前走。 手臂却被从后拽住,接着整个身子往后一扯,腰身被人禁锢住。 沈之乔恼了,心里的焦急让她拼命挣扎了起来,“放开,你放开!” “之之,你冷静一点!”拓跋御无奈,也微微有些怒。 可此时的沈之乔根本听不进去,轻吼道,“你快放开我,他会死的!” 第472章 你不杀我便是我杀你 第472章 你不杀我便是我杀你 拓跋御抿了唇,扭头看了眼被赫连景枫压制着不动的齐暮竹,心一狠,他将挣扎中的沈之乔交给了南玥,“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话是对司天烬说的! 司天烬黑瞳轻缩乐缩,难得点了点头。 拓跋御这才跃身上前,一把扣住了赫连景枫掐住齐暮竹脖子的手,暗暗使力,厉声道,“赫连景枫,事到如今,你插翅难飞,还不快松手!” 赫连景枫冷冷哼笑,并不答话,另一只手猛然用力朝他劈了过去。 拓跋御微微一躲,长腿一勾,攻击他的腿。 赫连景枫眸光轻闪,直接扣住齐暮竹往另一边墙壁扔了过去。 而后全力对付拓跋御。 齐暮竹这回五脏六腑都险些震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吐血,眼皮翻白,却仍旧偏执的盯着赫连景枫。 有时候不得不震惊于仇恨的力量,齐暮竹竟然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捂住胸口,摇摇晃晃的朝适才打斗中落在地面上的弓箭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沈之乔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南玥眨了眨眼,感叹之余,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司天烬。 司天烬微微挑眉,目光落在那把弓箭上,垂在腰侧的指微微坐了一个弹指的动作,一粒小拇指大小的圆珠从他指尖弹了出去,却把那把弓箭直接弹折了,成了两段儿。 南玥心下一惊,凤眼溢出不可置信,忍不住朝司天烬多看了两眼。 以前便知道这人武功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 齐暮竹在弓箭被弹断的那一刻脚步微微滞了滞,而后又继续往前走。 司天烬挑了挑眉,决定静观其变。 而与拓跋御打斗中的赫连景枫已经渐渐出现败势,之前齐暮竹那一掌虽不知要了他的命,却让他受了重伤。 而与此同时,原本在院内擒拿其他叛党的拓跋瑞等人也已将所有人都制服,当看见半空中的拓跋御和赫连景枫时,本能的便飞了上去,准备拿下赫连景枫。 “都退下!”拓跋御一声厉吼。 拓跋瑞等人微微蹙眉,随之听令停在了地上。 拓跋瑞第一时间便看见了扶着沈之乔的南玥,鹰眸蹦出几缕光亮,跨步朝她走了过去,可是当看到她身边的司天烬时,又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冷冷盯了眼南玥,而后折了回去。 南玥被他那么一盯,莫名有些心虚,见他转身走了回去,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而在她怀里靠着的沈之乔此时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半空中打斗的两人。 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许是厌恶了这样循环的拼斗,拓跋御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赫连景枫眸子一缩,臂弯一折,两人的胳膊便较劲儿似的撞在了一起。 而后齐齐飞跃到高墙上。 “赫连景枫,我答应了之之不杀你。”拓跋御拧着眉毛道。 赫连景枫心口闷痛,眼梢带了眼墙下的沈之乔,抿着唇道,“你不杀我便是我杀你!” 他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拓跋御哼了声,“赫连景枫,你现在自身难保,你以为你杀得了朕吗?!” “不试如何知道?!”赫连景枫或许本就没想活下去,话一出,便振臂朝他挥了过去,力道十层。 拓跋御眸子猩红,彻底被他的冥顽不化激怒,出招也再未顾虑。 赫连景枫无疑是高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战斗,却丝毫不显狼狈。 只不过高手也是人,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单从他出招进攻上来看,已经从进攻转为防备。 拓跋御自是看出来了,所以他没有再过多的与他纠缠,猛地往他的肚腹掷了一掌。“嗯”赫连景枫受到一击,整个人从高墙上退了下去,步伐紊乱,好容易站稳脚跟儿时,脖子一凉,数把大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赫连景枫胸脯急剧起伏,或许是因为打斗得太累,或许是就这么被束缚住有些不甘心。 拓跋御停在他面前,表情淡淡,“你输了!” 赫连景枫握紧拳头,绷着唇没出声。 拓跋御并不喜欢在手下败将面前炫耀一些什么,甚至出于某些原因,他对赫连景枫存在着喟叹之感。 这些失败,都只能怪他生不逢时吧! 想着,他不再看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朝沈之乔走了过去。 沈之乔在他过来的那一刻,便轻轻从南玥身上站起了身,水眸中有浅浅的感激,朝他微微一笑,尽管眼中还残留着泪,可落在拓跋御眼底,只会让他心疼。 在心里叹息一口,他大跨步上前,将她拥进了怀里。 所有的视线几乎在这一刻都聚集到了他二人的身上。 沈之乔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谢字还未从唇边吐出,一阵惊慌声猛地从前传了过来。 沈之乔神色一僵,侧身看了过去。 落入眼前的一幕,让她彻底忘了反应,只余心尖儿一寸一寸的寒凉。 拓跋御脸色亦是一沉,下意识的搂紧在怀里颤抖的女人。 经过那一阵惊慌之后,空气陷入了异常诡异的安静之中。 握住那把已是鲜血淋漓的匕首的手还在颤抖着,可是下一刻,那毫不犹豫的抽出,再毫不犹豫的刺激捻转,都张示着要他死的决心。 齐暮竹脸色是麻木的,双眼却有些怔然,只是有些酸,视线有些模糊罢了。 赫连景枫脸上的肌肉轻颤,他却抿紧唇瓣一声不吭,冷锐的眸子缓缓垂下,落在胸膛上尚未取出的匕首上。 “哈哈”笑声凄厉而张狂,可伴随着这笑声的,却是鲜血。 银色的面具陡然被雨点一样的血沫覆盖。 赫连景枫眼珠儿轻闪着,落在眼前放肆笑着的脸庞,他突地也跟着一笑,霍的挣开手,猛地握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尽根没入自己的胸膛。 血像坏掉的水管,肆意喷洒而出。 也成功浇熄了齐暮竹脸上的笑意。 他像是突然惊醒,又像是被他的动作吓住了,他凄惶的松开手,痛苦的抱着头,困兽一样的叫声,涨红的脸庞满是错恒的筋络,最后竟是两眼一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原本制衡赫连景枫的侍卫下意识松了手,转而去扶齐暮竹。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身体失去依附,赫连景枫像是脱了线的木偶般倒跪在了地上。 他能感觉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就像他正淌着血的胸口,从他身体里一点一点流了出来。 所有的情仇权挣到最后好像都逃不过鲜血的祭礼。 看到两个双双倒下的男人,神经儿绷到极致的沈之乔,脑中的那根玄嘭的一声彻底断了,脑中一片空白,再也记不起什么。 第473章 我没哭 第473章 我没哭 “大夫,她怎么样了?您不是说睡一觉便好吗?这都过去一天了,怎么还不醒?!”南玥抓着大夫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 大夫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人,摇头,“鄙人也不知啊,这位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按理说睡一觉也该醒了” “什么叫按理?什么叫也该啊?”南玥急得不得了。 大夫也着急,他从昨晚来了之后,就被扣住没让走,床上的人不醒,他也是头疼万分。 南玥见他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就是气,还好意思自诩为本城最好的大夫! 泄气的甩开他的手,走到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的女人,又是叹息。 拓跋御坐在床沿,眉目深沉,刻着冷隽,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 而姬莲夜等人亦是在门口等了一夜。 差不多又睡了半日。 床上的人才幽幽睁开了双眼。 拓跋御最先看到,凤目一喜,紧张的握住她的手,“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南玥坐在桌边打盹,听见他的声音,也一个机灵醒了过来,飞快走了过去。 而靠在门沿上的姬莲夜闻言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看着她,没动作。 “阿之,你可醒了,吓死我了!”南玥紧张的嗔怪。 大夫也是大喜,忙上前给她把了把,见脉象舒缓,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休息二日便好,遂笑了笑,朝拓跋御道,“这位夫人已无大碍,她身子有孕,不能饿着,可煮些滋补的流食吃下。” 拓跋御点头,“下去吧!” 大夫自是乐意的,忙应着退了下去。 “我去找店家熬些乌鸡咸粥来。”南玥说了声,便看了眼沈之乔走了出去。 沈之乔看着南玥的身影消失,反手握住了拓跋御的手,有些苍白的唇缓缓开阖,“拓跋御” “嗯。”拓跋御轻应,目光温情。 沈之乔眼眶微红,微微闭了闭眼,不想说话了。 拓跋御叹息一声,揉了揉她微微有些蓬乱的发丝,“齐暮竹只是受了重伤,昨晚在大夫的整治下,已无大碍,只不过未来半年可能都需要在床上调养。” 沈之乔眼皮下眼珠儿微微一转,打开眼,轻轻盯着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问。 拓跋御垂下眼睫,握住她的手有些紧,“至于赫连景枫” 沈之乔心收紧,直直盯着他,“他,他怎么样了?” 拓跋御抿紧唇,目光隐晦。 沈之乔却觉得浑身冰凉,即便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也无法将她的身心温暖。 可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他,嗓音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低哑,“他,他还活着吧,是不是?” 拓跋御并不想在她刚醒来的时候就告诉她这些,可是他若此时不告诉她,她日后知晓,她心里对他定是有芥蒂的。 浓眉轻轻一皱,下了决心,他盯着她,缓缓道,“他在隔壁房间,去看看他吧!” 晚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之乔呼吸一摒,狐疑的盯着他。 他竟然会让她去见赫连景枫?! 拓跋御苦笑,扶她坐起来,替她套好外衫和鞋子,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沈之乔因为他的动作,心微微一凉,一双眼睛大而晶亮的看着他。 拓跋御没有看她,大跨步往外走。 途径姬莲夜时,沈之乔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睛转向姬莲夜。 拓跋御眉一皱,停了下来璋。 沈之乔看着姬莲夜,没说话,水润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担心和疑惑。 姬莲夜眼神儿轻闪,神色躲避,最后抿了唇,扭头走了。 沈之乔心里漠然一痛,紧紧揪住拓跋御的衣服,呼吸急切而紊乱。 拓跋御心疼她,双臂收紧,深吸口气,抱着她停在了赫连景枫的门前,推开门,走进去将她放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而后看了眼唇色青白,呼吸孱弱的赫连景枫,自动转身走了出去,头一次大度的给他二人留一点空间。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本想掩上房门,但是怕某人情绪激动,索性便任由大门开着,自己则站在了门口的一侧。 沈之乔在看见床上毫无生机的男人时,脑中某一根神经儿便一直绷着,胸腔内某个地方涩涩发疼,眼眶酸胀。 她闭上眼,大大深呼吸了几口之后,才伸手握住他搭在腹下的手,嗓音轻柔,低低唤他,“阿景。” 哪知一出口便泄露了满腔情绪,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和哽咽让沈之乔猛地低下了头,眼泪悬挂在眼帘,她微微张着嘴,努力靠深呼吸压抑着。 突而,手背一只略微粗糙冰凉的大手紧紧拽住。 眼泪便忽地掉了下来,她忙用手狠狠擦了擦,牵了牵嘴角,抬头看他。 他眼神儿依旧幽深如无底的黑瞳,可是这双深瞳里此刻却钳满了深情和一丝丝他刻意压制的虚弱。 他就那么看着她,一眨不眨,像是怕少看了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沈之乔伪装出来的笑再次崩盘,她垂下头,双肩轻抽着,可又矛盾的不想被他看见,别开了头。 “别哭”声音低哑缓慢,每一个字都吐得费力。 沈之乔摇头,抿住唇狠狠吸了吸鼻子,转过头故意没看他也红了目的双眼,咧嘴朝他笑,“我没哭!” “逞强!”无奈而宠溺的语气,从他斑白的唇瓣吐出,染上了一丝灰色的薄埃。 沈之乔匆匆低下头,好半天都没抬起来。 赫连景枫眼中的红血汹涌,贪婪的盯着她,哑哑的道,“知儿,说说话,我想听你说话。” 沈之乔用指甲掐着手心,用力地,深深地,她再次抬起头,脸上洋溢着美好的笑容,嗓音清甜,“我刚嫁给你的头半年,我其实很怕你。” 赫连景枫嘴角也微微扬了扬,“我知道,所以晚上我主动睡地板,这一睡,就睡了半年。” 是啊,那时候她却不喜欢他,只是为了找个避难所,所以就答应嫁给了他。 只不过,她说她怕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权威,而是她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 所以洞房那晚,她很小心眼的在床中间放了一床被子,又学电视里的,在被子中间放了一杯清水,不许他跨过来,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她在枕头下还放了一把刀。 那把刀也是个笑话,是厨房里厨子切菜的大刀! 哪知晚上他送走宾客之后,进屋只是淡淡看了眼被她摆弄得有些滑稽的婚床,而后便抱了被子扑在地上睡了,一句话没说! 沈之乔眼中有泪,唇上却笑着,回想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成婚头两个月,你话都不爱跟我讲,只是偶尔盯着我看,虽然夜夜我们睡在一个房间,可说过的话却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她看着他,赧颜笑,“可是偏偏你就那么偶尔盯着我看,我便喜欢上你。” 第474章 三千独宠 第474章 三千独宠 她跳了跳眉梢,俏皮道,“但是你别得意。我之所以会喜欢你,因为我暗下偷偷观察过,你对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永远冷冷淡淡的,所以你偶尔那么看着我,我便以为我在你眼中其实是不同的。” 她叹了口气,轻瞪了他一眼,“现在想来,你会那样看我,可能是不相信我失忆了,或者,你只是单纯在看自己的妹妹可我却想多了,并且开始想要更多。” 有时候想想,年轻真好。 她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无限折腾,碰壁也好,失败也把,挨罚也能忍。 她就用这股劲儿去喜欢他。 赫连景枫轻轻一笑,笑声低迷却好听,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似乎在靠这股力坚持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微微喘了起来,“你连男囹管都敢去,我能不看着你吗?” 她对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那双眼睛干净如初生的婴孩儿,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就像一株水莲花,不染纤尘。 他意识到,她和她的妹妹是不同的。 许是亡国的阴影,赫连静知骨子里灌入了太多黑暗的东西。 比如,为了复国,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同时,她也冷漠,对铁叔,对他,都冷漠。 在她眼里,唯有复国能让她冰冷的眸子染上一丝热血。 他和铁叔曾说过,在杀了他们和复国之间,赫连静知一定毫不犹豫选择杀了他们。 可失去的记忆的赫连静知变了。 变得善良,热情,朝气蓬勃,她可以为了出府游玩而翻墙,可以为了避免责罚而对他无赖撒娇。 她在乎他每一个表情的变化,他不高兴,她便像一只猴子逗他笑,也可以安安静静的陪着他,一直陪着他。 可她又是娇蛮的,她会赖着他缠着他,要他给她做饭,要他带她出去玩儿,要他给她讲情话,甚至,大胆的诱惑他 他的生活太无趣了,除了阴谋诡计复仇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可她却这样鲜活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南玥又叹了口气,无奈的摆摆手道,“你呀,就是固执,你的想法不是赫连景枫的想法。当天的情景若是赫连景枫想走,即便小皇帝布局周密,以他的身手,再加上手下人的掩护,想要冲出重围不是没可能,可是他为什么没逃,反而留下来送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赫连景枫压根儿就不想活了!” 沈之乔下意识想反驳她,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底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吧,你也这么认为!”南玥见状,敲了敲桌子道。 沈之乔微微呼出一口气,瞄了她一眼,问道,“你刚才说拓跋御怎么了?” 南玥愣了一秒,正声道,“花荥镇和鲤城等地原先任职的官员都在此次剿叛中投诚于赫连景枫。前几日在上朝之时,皇上欲在朝中选出几名官员不日去花荥镇等地就职,且开出官从四品的条件,可是那些个大臣不约而同以各种理由推诿,皇上终是大怒,劈头盖脸一顿狠批。据说,其中有几名朝中大臣已被削了官位。 皇上想杀鸡儆猴为振朝纲这些都已经足够了,可是今早我又听说,皇上早朝之时便将三年一期的考核取士改为了二年一期,也就是一期之后中间只停一年便又开始招才纳士。这一圣谕一传出,满朝文武皆惶恐,担心皇上此举招纳新才实乃取代他们,现在个个如惊弓之鸟” 说了一通话,口舌有些干,南玥倒了一杯水大大喝了一口,又看着她道,“我担心,长此以往,朝堂上那些个臣子怕是要”她小心往殿外啾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反了。” “还有还有”南玥眼眉一挑,倒有些兴奋了,“平日与苏贵人交好的宁贵人,还有其他一些妃子,昨日被皇上遣送出宫,送回了娘家。瞑” 她说着,朝她挤眉弄眼一阵,“我看这小皇帝莫不是想要为你架空后空,三千独宠!” 沈之乔着实震惊了,刚欲开口,蔷欢从殿门口快步走了进来,“娘娘,苏贵人求见!” 沈之乔眉心一跳,看了眼南玥,道,“让她进来吧。” 南玥笑着摇摇头,起身闪到了内室。 苏贵人脸色不好,步伐匆匆,一进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之乔跟前。 沈之乔吓了一跳,忙站了起来,伸手扶她,“苏贵人,有话好好说!” 苏贵人红着眼眶摇头,抓住沈之乔的手让她重新坐下,“皇后娘娘,臣妾不想出宫!” 她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 沈之乔眉头轻皱,盯着她,“我没有让你出宫。” 她确实没有,也从来没想过让拓跋御架空后宫。 第一,她不想为难拓跋御;第二,她也不想为难他后宫的妃子;第三,她相信他。 “皇后娘娘,求您劝劝皇上吧。皇上宠爱皇后娘娘,只要皇后娘娘肯开口,皇上不会忍心拒绝皇后娘娘的。”苏贵人说着,竟趴在地上磕起了头。 在她眼里,拓跋御慢慢送妃嫔出宫,无非是为了讨好他最爱的女人。 所以只要她肯开口,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她磕头磕得十分认真,头撞到地上砰砰直响。 沈之乔听得心烦意乱,又无奈。 叹了口气,她微微倾身抓住苏贵人的手臂。 苏贵人一怔,泪眼蒙蒙的抬头恳求的盯着她,“皇后娘娘,今日从宫外传回来的消息,说被皇上遣送出宫的妃子中,有几个不堪忍受家中白眼和冷嘲热讽的妃子已经自刎了” 她说着,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不知是为那些死去的人难过,还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不得不重蹈覆辙。 “皇后娘娘,那些个进宫的妃子之前并不都是自愿的,宫门深深,一踏进就等于将自己的一生送了进来。可都禁不住家人的哀求,为了家族荣誉,不得不咬牙进宫。封妃的时候,哪个不是家门的荣耀,可一旦被皇上遣送回娘家,流言蜚语传得绘声绘色,本是父母亲眼中骄傲的女儿,一下子便成了家门的耻辱,这样的落差,谁又能守得住。” 说到难过处,苏贵人竟是低低哽咽了起来。 沈之乔听着心里发酸,同时也有一股淡淡的歉疚感在胸口莹然,情感驱使之下,便承诺她姑且试试,她方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南玥从内室走出来,也是禁不住摇了摇头,看着沈之乔道,“这苏贵人看来是怕下一个出宫承受那些比实实打在身上的鞭子还要难受的蜚短流长便是她自己。” 第475章 一辈子走下去 第475章 一辈子走下去 傍晚。 拓跋御回到魂兰殿的时候,殿内安安静静的,不见那人的影子。 凤眸微微冷了冷,脸色清肃,心房仿似突然空了个大洞,拽紧拳头,他努力克制着,沉沉闭上眼,高大的身子若一宗挺立的洋槐,一动也不动。 无声的落寞从他身体里寸寸繁衍,填满了整个屋子。 沈之乔拎着笥子走到门口的时候便看见他孤零零的背站在屋子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失落让她心口微痛。 许是听到身后的呼吸声,拓跋御僵着身子缓缓转头,凤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平静无波,却专注得只盯着她,仿佛天地间唯有她一人。 沈之乔眼眶微微一涩,朝他柔柔牵了牵唇,拎着笥子走了进去,“蔷欢带着青禾和连煜去了皇奶奶那儿,其他宫女被我散了。” 她说着,将笥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取出几盘小菜和一盅清汤,摆放好之后,才转头看着他道,“愣着做什么,不吃吗?” 拓跋御深瞳一缩,右眉浅微一挑,撩开衣摆坐了下来,盯了眼桌上的菜,又去看她,却不言语。 沈之乔在他身边坐下,给他添了一碗米饭,拿起一双箸子递给他。 拓跋御接过,连着她伸过来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凤目虽眯着,却能看出他此刻心情的愉悦,“这些都是你做的?” 沈之乔点头,任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油腥的东西,也不爱吃肉食,所以做的这些菜我都只加了少量的油,你尝尝看!” 拓跋御嘴角微微一弯,另一手取过她手中的箸子,捻了一块白嫩的豆腐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清爽可口。 拓跋御朝她轻轻挑眉,只吐了一个字,“好!” 沈之乔眉眼顿时一弯,用空着的手给他捻了一片青菜喂给他。 拓跋御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周身的气流都通畅了,凤目清幽浓灼的盯着她,张嘴吃下。 “加一口米饭。”沈之乔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给他挑了一些米饭喂去。 抑制不住的欢喜在拓跋御清美的容颜下盛放,他吃着她给他喂的菜肴,只觉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沈之乔看见他眼中闪耀的光芒,却觉眼眶发热。 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能让他开怀至此。 这个男人,太容易满足,容易得让她心疼。 “之之,你也吃”拓跋御眯眸笑,笑容淸绝曜人。 沈之乔看着他递到她嘴边的蕨菜,抿唇一笑,蕨菜刚咬进嘴里,脸上一暗,他的脸便凑了过来,柔唇一下含住了她的唇,灵滑的长舌钻进她的唇间,将她口中的蕨菜又过到了他的嘴里。 而后,他松开她的唇,凤目潋滟,洒落一地迷人光晕,挑眉冲她暧昧的笑,“好吃!” 沈之乔不争气的红了脸,轻瞪了他一眼,小声斥道,“好好吃饭!” 拓跋御眯了眯眼,“我要你继续喂我”他指了指她的唇,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沈之乔耳根一热,咬了唇,面上红得能滴出水,清幽幽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讪讪捻了一块玉笋,在他的注视下张唇咬住。 在慢慢靠近他的那一刻,心跳砰砰直跳,好似不是自己的。 微微闭了闭眼,沈之乔一狠心,靠近了他的唇。 几乎同一刻,他的长舌又潜了过来,将她唇上的玉笋含进唇间,两唇相贴,她能感受到他唇瓣两边肌肉的轻动。 沈之乔慌的退了后来,低下头,红着脸不敢看他,只是用羞愤掩饰她心里的激动,放下了箸子,嘟囔道,“不喂了,爱吃不吃!” “呵呵”拓跋御宠溺的盯着她笑,摊开大掌捏了捏她的脸,“好,不喂不喂,我吃,全都吃了可好?!” 他这哄宠的声音,倒显得沈之乔像个孩子。 沈之乔苦笑。 很想告诉他,她比他大好不好?! 拓跋御心情舒畅,也没在闹她。 怕过了,让两人半月来,难得的其乐融融被他破坏。 他端着瓷碗,不似以往优雅的吃法,而是大口大口的吃着,好似用这种方法告诉她,真的很好吃! 沈之乔只在一旁静静的专注的看着他。 他似乎真是饿极了,一下子便吃了三碗,最后还喝了两碗清汤。 看着真被他清扫而空的桌子,一股幸福感和满足感将心房填得慢慢的。 以至于沈之乔连带着眼梢都是温柔满意的。 …… 用膳后,夜已黑。 拓跋御给沈之乔披上厚厚的大麾,拉着她到宫里散步。 这一次,只有他二人,没有蔷欢,没有甄镶,也没有两个小家伙,天地间只有他二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紧握的双手一刻未分开。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她的手柔软而细腻。 寒冬入夜的皇宫有些寂寥,除了偶尔巡卫的士兵传来的踏踏脚步声以外,便是寒风吹夹白雪的声音。 没有被他握住的手有些冷,沈之乔把手递到他面前,拉着眉毛委屈道,“冷。” 拓跋御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摸样,失笑,抓住她的手夹在他的臂弯上方,“这样呢?还冷吗?”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裳瞬间把她手上的冰寒消去,沈之乔心满意足,将头也靠在他的臂膀上,“你搂着我就不冷了。” 拓跋御咧嘴无声笑,觉得她每一个小小的要求都是可爱的,让他爱不过来。 他微微抽回来,撩开身上的大麾将她整个身子囊括进他的怀里,另一只手抓过她的手,让她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 一切动作完毕,他含笑低头看着她,似乎再问这样她可满意?! 沈之乔也抬头迎视他,笑得眉眼如月,“你真好!” 拓跋御吃她这招,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更紧的搂着她往前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 半刻钟之后,两人至多行了十米。 沈之乔在他胸前吃吃的笑,“拓跋御,照这样走,我们今天可以不用回去了。” “那就一辈子走下去!”拓跋御捏了捏她的手,凤目深深盯着她的脸。 沈之乔心口一滞,嘴角却笑开了,“好,一辈子走下去。”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拓跋御终是顾忌她身怀有孕,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沈之乔拉住他的衣袖,眸中带着点点笑意看着他,“你干嘛?不是要一直走下去吗?” 拓跋御气瞪了她一眼,“行,等你肚子里的小东西出来了,我陪你走,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走。” 沈之乔脸色狠狠一白,揪住他衣袖的指斑白,她盯着他,眸光多了几份痛楚,“陪我干什么,你是皇帝,百姓和文武百官都看着你呢” 拓跋御嘴角牵笑,低头看她,刚要开口,目光触上她微白的唇瓣时凤眸微微一缩,“外头太寒,我们先回殿!” …… 回到魂兰殿,拓跋御便将沈之乔放进了软软的被窝,而后也褪下衣袍在她身边躺下,长臂一探,将她紧紧圈进怀里,宽厚的大掌揉着她的后背。 沈之乔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鼻息间是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熟悉的味道,她贪恋的深嗅了一口。 又微微提了一口气道,“拓跋御。” “嗯。”拓跋御轻应了她一声。 “皇后的职责是不是掌管六宫?”沈之乔突然问。 拓跋御一愣,笑着道,“自然。” “那就不要把后宫的妃子遣送出宫。” 拓跋御放在她背上的手一顿,“原因?!” “如果六宫都空了,我还管什么?!” 沉默,如一个世纪那么长。 拓跋御方开口道,“好。” 沈之乔喉咙一堵,嗯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拓跋御低头看了她一眼,“累不累?” 沈之乔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越是对亲密的人,越是敏感。 就如现在,拓跋御觉得他们两人中间像是突然隔了一个屏障,他想跨过这道屏障触摸她,她却将这抹屏障又加进了一道。 压抑,堵在胸腔里,沸腾着,跳跃着,挤压着他绷紧的神经儿。 拓跋御突地深深吸了口气,撩开被子坐了起来,又飞快压下被子不让凉风钻进,给她掖了被角,坐在床沿正欲套鞋。 手臂上的衣服却被一双小手抓住。 拓跋御眉峰微跳,凤瞳燃着希翼,微侧身看着她。 没有放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沈之乔心口窒闷,又收回了手,清亮坦荡的双眼轻轻盯着他,嘴角微牵,自自然然道,“外面风雪大,回龙栖宫的路上拢紧大麾,别冻着!” 回龙栖宫?! 拓跋御眼中蓦地闪过震惊和受伤:她在赶他!! 第476章 受不了就走 第476章 受不了就走 沈之乔捏了捏拳头,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轻柔的看着他。 怒意一下便涌了上来,拓跋御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得如寒极地狱,凤目淬添洌红,他忽的伸手掐住她的下颚,指腹用力,粗重的呼吸顿时将房间填充。 沈之乔疼得蹙眉,眼眸蓦地涌出几分水雾,抿着唇盯着他,轻柔的小脸写满倔强。 拓跋御又气又怒,冷笑连连,“沈之乔,这样有意思吗?” 沈之乔脸色微白,干裂的唇轻轻动了动,薄雾缭绕的水眸始终胶在他脸上,好一会儿,她方缓缓开口道,“我就是这副样子,受不了就走!” 许是未料到她会说出如此狠心残忍的话。 拓跋御凤目明显缩了一圈,黑魅的长眸染上几分痛心,掐住她下颚的手移下,捏住了她小巧细滑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沈之乔心在颤抖着,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再说几遍都一样,嗯。” 讨厌她这样冷静轻讽的与他说话。 拓跋御陡然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握住她的脖子,清俊的容颜若被火焦灼,涨红一片。 盯着她的眸子如无极下的寒冰,仿佛她再多说一句话,那层寒冰便会嘭的碎裂,化成冷厉的冰渣子,插进她的咽喉里。 沈之乔微微扬了扬头,以此让自己吸进一点新鲜空气。 清亮的双眼淡漠盯着他,一字一字艰难道,“拓跋御,你预备就这样掐死我吗?别忘了,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拓跋御震怒的眸子换上不可置信,额际上的青筋儿吐吐的跳着,他猛地吸了气,薄唇随之紧紧一抿。 胸腔内快速往身体各个部位窜去的冷痛无比清晰的提醒着他她刚才对他说的话。 所以,她认为他会伤害她,甚至会杀了她。 而她,竟然把他们的孩子作为了筹码。 她沈之乔,可还能再无情一些! “我死了无所谓,反正我也该死,谁让我跟了我的仇人!” 她语气冷如外面的大风,甚至能听出她话里刺骨的恨意。 仇人?! 拓跋御深眸剧烈缩了一圈儿,深深盯着她的眼,“你,恢复记忆了?!” 沈之乔冷冷看着他,没承认也没否认。 拓跋御微微阖了阖眼,“你累了,早些休息!” 说完,甚至都不敢看她一眼,风一样的消失在房间内。 沈之乔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双手抚着肚子,喃喃道,“宝宝,你不会怪娘的对吗?” …… 一连两个月,沈之乔都未见过拓跋御。 只是通过南玥得知一二有关他的事。 比如,已经有大臣主动请缨前往花荥镇等地任职,成功解救了处于恐慌中的大臣们等等。 这一日,上林苑给学生们放了假,青禾和连煜便留在魂兰殿陪着沈之乔。 “夫子,青禾好久都没见到御哥哥了。”青禾有些失落的靠在沈之乔身上委屈的说。 沈之乔心微疼,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御哥哥太忙了,青禾能理解吗?” 青禾抿了抿粉嘟嘟的小嘴儿,没说话,把头靠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娘,你和他吵架了?”连煜皱着小眉头走到她面前,颇为深沉的问。 沈之乔看着他,轻轻摇头,“没有”笑了笑,道,“连煜最近和澜夜叔叔学了什么?” 连煜绷了小脸,有些她的转移话题,但还是乖乖回道,“澜夜叔叔给了我一本内功心法让我背,不过我只是背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之乔轻轻一笑,伸手拉住他胖胖的小手儿,“不着急,你还小,慢慢来。” 连煜却摇了摇头,“我想快点学会。” “过犹不及。”沈之乔叹息,“凡是都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懂吗?” 连煜点点头,“澜夜叔叔跟我说过。” “嗯,那你记住了吗?”沈之乔问。 连煜沉默,低下头。 沈之乔笑了笑,“我的连煜要有耐心,一步一步稳稳的来,娘现在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你还小,应该是跳跳耍耍的年纪。” 连煜抬头,朝她走过去,靠在她另一边的胳膊上,眼睛红红的。 其实他也想玩儿,可是,他不能!他要保护她!所以,他要努力练好功夫,再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咬了咬小嘴,连煜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却对沈之乔故作坚强的笑道,“我不辛苦,我喜欢学武。” “夫子,青禾也在学,青禾练给你看。”青禾不甘冷落,糯糯的接过话题,迈着小短腿儿走到沈之乔和连煜前面,哼哼哈哈的扭动着小胳膊小腿。 又萌又可爱又好笑! 沈之乔和连煜忍俊不禁,又不好打击她,便装模作样的看着。 连煜抽空趴在沈之乔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沈之乔一怔,眨眼看着他,“真的?” 连煜点头。 沈之乔失笑,看着表演欲强烈的某青禾,招了招手,“青禾过来。” 青禾打得也累,一听她的呼唤,忙奔了过去,一下扑进了她的怀里,仰头冲她呵呵的笑,小脸红扑扑的,像是一只晶莹可口的红苹果,让人极想咬一口。 沈之乔在她脸上亲了亲,看了眼连煜,而后才对着她说道,“青禾宝贝,跟夫子说说,可喜欢药理?” 小青禾眼睛猛地大大睁开,看向连煜,小脸鼓得圆圆的,“哼,叛徒!” 连煜吐血,“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过,还叛徒,呵呵呵呵” !! 沈之乔失笑,揉了揉连煜的小脸,这小家伙终于恢复了点孩子的调皮劲儿。 青禾也不理他了,扬着小脖子看着沈之乔脆生生道,“夫子,青禾认识的一个大哥哥病了,我还看见他吐血了,有一次还看到他痛得哭了,青禾觉得他很可怜,想帮帮他,所以就想让兰君叔叔教我治病,可是兰君叔叔脾气不好,虽然平日看见我总对我笑,也会抱我,小声的跟我说话,可是青禾曾经看见他把岚姨都吼哭了,我现在好怕他的,我不敢跟他说,夫子可以帮我说吗?!” 小丫头的善良让沈之乔动容,虽然让她去跟楼兰君说有些为难她,不过她不忍心让小丫头失望,笑了笑道,“青禾说的那位哥哥是书院里的同窗吗?” 青禾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眼珠儿往下,点了点头,“恩恩。” “那好,夫子帮你了!”沈之乔豪爽答应了。 小青禾乐不可支,小脸笑出了一朵儿,“太好了,我去告诉那位哥哥,让他别哭了” 她说着,撒腿儿往外跑去。 沈之乔见她跑得这样急,真担心她一下子摔了,忙道,“青禾你慢点!” 青禾兴奋得理都没理她。 沈之乔又看向守在门口的宫女,“快跟着小公主。” 宫女应了声,快步跟了上去。 “娘,我去找瑞皇叔了!”连煜开口道。 沈之乔愣了愣,不解的盯着他,“连煜找瑞皇叔做什么?” “瑞皇叔答应教我骑马射箭,这会儿时候到了,我得去了,不然瑞皇叔生气不教我了。”连煜解释。 沈之乔了然,摸了摸他的脸,“那好吧,你快去吧,记得小心些,别伤着自己了知道吗?” 连煜点头,往外走了出去。 两个小的一走,屋子里顿时冷清了下来。 寂冷的气氛最易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沈之乔不想动那些脑筋儿,只唤上蔷欢往朝晖殿去了。 第477章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第477章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朝晖殿。 沈之乔刚踏进大殿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爆吼声。 “楼兰君,你个狗东西昨晚到底对朕做了什么?!” !! 沈之乔心房猛地一滞,脸色刷的白了。 而蔷欢听到某帝的声音时,也是一愣,讷讷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狠狠捏了捏拳头,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些,转身看着蔷欢道,“看来皇上找兰君神医有事,我们改日再来。” 说着,脚步急促且凌乱的转身往回走。 蔷欢一愣,并未多想里面的情况,快步跟上沈之乔。 …… 半夜,捂得严实的被子突地灌入一阵冷风,沈之乔一个机灵睁开双眼。 “是我。”黑夜中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沈之乔没说话,再次阖上了眼。 感觉到身体落入一抹微凉的怀抱,沈之乔不动不挣,只是眼睛又睁开了,在黑暗中看着眼前同样黑呼呼的胸膛。 头顶上他均缓的呼吸声,在黑夜里有规律的响着,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沈之乔又闭上了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的胸膛又贴了过来,裹掺寒风的胸口逐渐暖绒起来,像一个暖炉温暖着她的背脊。 他结实有力的长臂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肢,肋得她腰都疼了,可他却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沈之乔微微吸了口气,语气清凉,“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她说完之后,明显感觉腰上的力道又重了分。 沈之乔疼得抽了一口气,咬着唇没说话,身子却轻轻挣了挣。 “别动!”拓跋御将头埋进她秀发中,嗅着她的发香,声音里充满了疲累,“之之,我想抱着你,让我抱着你,只是抱抱你!” 沈之乔眼眶蓦地一红,说出的话却冷静得仿佛他是一个无关紧要陌生的人,“好,我让你抱,抱完之后请你离开!” 拓跋御张口咬住她后颈儿的肌肤,重重的一口下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溢了出来。 沈之乔轻叫了声,又怕吵醒里面随着的两个小家伙,又忙咬住了唇。 恼怒的扭头瞪他,“拓跋御,你有完没完!” 黑暗中她的脸冷冰冰的,清亮的眸子除了不耐烦便是愤恨。 拓跋御胸腔泛起阵阵酸意,一股害怕失去她的恐慌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突地掰过她的脸,对准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滚烫的大舌来势汹汹的钻进她的唇间,肆意的横扫,极力的吮汲,好似要将她的灵魂吸出来,吸进他的身体里,那样,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唔唔”沈之乔睁大眼,眼中的水光在黑夜下发着光,美如宝石。 她不断掰着他的手,明明是反抗拒绝他的侵犯,可心口却疼得她快要死去。 他不管不顾的亲吻,以及蓦地低落在眼帘下的冰凉,让沈之乔整个人一震,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拒绝他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她的手随心,轻碰上他的眼,手心里躺下的湿润让她心如刀绞。 胸腔轻抽着,喉咙里的哽咽声止也止不住,沈之乔难过,难过得恨不得这一刻就死去。 她转身抱着他,紧紧的抱着他,哭得整个人都轻颤起来。 拓跋御亦同样抱紧她,用了想将她揉进胸腔的力气。 他轻轻吻着她的唇,咸涩的液体没入唇间,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突地,他猛地抱着她坐了起来,随意取了件大麾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沈之乔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这一刻,她真的狠不下心推开他。 …… 走出房间,借着宫灯沈之乔才看清他,他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墨发如妖飞扬,绝美的容颜如皎洁白玉。 她痴痴的看着他,感受着他脚下的步伐稳健的往前迈着。 一颗心在他怀里难过的煎熬着。 转过甲山便到龙栖宫。 沈之乔看到一道紫色身影靠在甲山处,目光清灼盯着抱着她的某人。 沈之乔忽然便响起今日去朝晖殿听到的话。 秀眉微微一皱,抬头看着他,却不想正撞进了他深瞳幽然的注视,那双狭长里,是浓稠得化不开的情。 走过甲山,踏进龙栖宫,他至始至终未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分毫。 在踏入龙栖宫的那一刻,沈之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里,已经没了楼兰君的身影。 就这一晃神,她人被他放在了龙榻上,他高大的身影随之覆上,小心的避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吻上她的唇。 第478章 你不爱我了吗 第478章 你不爱我了吗 他的怀抱温暖,有他身上的让她熟悉的味道,沈之乔嗅着嗅着,竟是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仰头看着头顶上明黄色的帐幔轻轻飘动着,如柔软的柳絮,关于昨晚的记忆,就像一场梦一般不真实。 他们抱着彼此,亲密的动作,绞缠的呼吸,一切都那么和谐,那么让她留恋。 可是一觉醒来,伸手却抓不到一丝痕迹。 沈之乔闭了闭眼,低头拉开被子看去,却发现白色的亵衣完好的穿在她身上,伸手牵开内襟,锁骨上那些如花的深紫色才让她找到了一丝真实性。 空气里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声之后。 沈之乔起床收拾好自己,刚走到大门口,便见甄镶站在石阶上,盯着什么地方看着。 站在门口的宫女太监看见沈之乔,沉默的行了礼。 沈之乔抬手示意他们起来之时,便看见了甲山口站着的拓跋御和楼兰君两人。 拓跋御还穿着明黄龙袍,外罩一件暗灰色的斗篷,像是刚下朝,还未及更换。 而楼兰君一如既往的浅紫色修身长袍,外加一件白色的狐裘。 他神色依旧清冷,似在说着什么。 而那人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之乔袖口下的手微微一握,一双眼直直盯着他二人,抬腿跨了出去。 许是听到身后的动静。 甄镶转身看了过来。 一见是沈之乔,微微怔了怔。 而后拱手道,“皇后娘娘。” 沈之乔转眸落在他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再次抬眸看过去的时候,拓跋御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双眼深邃,像浩海中的漩涡,直盯着她,好似要将她整个身体,整个灵魂都吸过去。 沈之乔看着他,神色不冷不淡。 拓跋御扭头对楼兰君说了句什么,便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沈之乔却没看他,视线穿过他的肩膀落在楼兰君身上。 楼兰君没看她,低头怔怔看着地面,即便隔得这么远,她依旧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忧伤。 手落入一抹温暖。 沈之乔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已走到她面前的男人,眼神儿中透着点点疲倦。 拓跋御眉头微微一皱,突地解开他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要回魂兰殿吗?” 沈之乔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麾,有些大,后摆直接拖到了地上,她伸手就要解开,却被他摁住了手,“披着吧,我不冷。” 沈之乔喉咙轻轻一动。 抬头看着他,她刚才确实是怕他冷着了。 心头顿时又苦涩又感触。 他们二人不知何时已变得如此了解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甚至都不需要眼神儿交汇,他便懂了。 “走,我带你回魂兰殿。”拓跋御说着,拉着她走。 沈之乔看了眼仍旧站在甲山口的楼兰君,拉住了他。 拓跋御一愣,扭头看她,柔声问,“怎么了?” 沈之乔朝他微微牵了牵唇,“我有事找楼兰君,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拓跋御眸色一深,紧盯着她,脸色微微冷凝着,好半响,他才淡淡开口,吐出一个“好”字! 拓跋御屏退了甄镶等人的随同,和沈之乔并肩往魂兰殿走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沈之乔表情淡淡,偶尔低下头看看肚子,伸手摸一摸。 拓跋御神色冷峻,凤目透着犀利的光,凤眸深处又压着一股莫名的不安和烦怒。 终于在走到魂兰殿前的石坝上时,拓跋御快走两步,高大的身躯登时盖在了沈之乔跟前,拧着眉头看着她,薄唇绷得紧紧的。 沈之乔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他,唇瓣有些怏怏的掀了掀,“怎么了?” “和楼兰君说了什么?”声音低幽,刻意压着什么。 沈之乔唇瓣一颤,又幽幽笑了笑,双目坦荡,“青禾对医理感兴趣,想与楼兰君学习医术,让我帮她跟他说一说。” 拓跋御眼睛一眯,黑密的睫毛不动声色往下,扯了扯嘴角,“青禾既有这方面的兴趣,我稍后让太医院的太医也跟着教她!” “嗯。”沈之乔轻应,便垂下头不再说话。 拓跋御抿了抿唇,盯着她的头顶,伸手拉住她的手,深深唤了她一声,“之之” 沈之乔抬头看着他,无声的询问。 拓跋御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如黑珍珠黑亮的双眼,忍不住伸手拥著她,喃喃道,“之之,不管你有没有恢复记忆,我都要你。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一时不能接受我,但是我愿意等。 你一时不能接受我,我就等你一时,你一年不接受我,我等你一年,你十年不接受我,我等你十年,你哪怕一辈子不接受我,我也会一直等你,即便你不要我等,我也会等。 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你拒绝我也要对你好。之之,我决定了,我不会放开你,就算你恨我,我也绝不会放开你,因为我爱你。我拓跋御今生,只爱你一人。” 心,如被万千虫蚁啃噬着,撕咬着,疼,真疼! 沈之乔死死咬着唇,咬得唇瓣都破了,才将逼近眼眶的酸涩压了下去,她微微推开他,没有去看他落下来的炙热视线,轻声道,“我饿了,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吃吧!” 拓跋御眼睛微亮,激动的紧握住她的手,“之之,你这是重新接受我了吗?” 我一直都没想过推开你! 沈之乔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可嘴里吐出的话却略显冷漠,“接受又怎样?不接受又怎样?我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心口漠然一痛,拓跋御黯然的盯着她,“之之,你不爱我了吗?” “爱,我爱啊。”沈之乔朝他笑,“可我也恨你,而我这辈子都无法不恨你,更不可能如从前一样傻傻爱你。可是我也不会离开你,因为我们有孩子,我不能不管孩子。” 停了停,继续道,“但是我也不能继续留在皇宫里,这个皇宫落入我眼中的每一件事物,都让我想起你是我仇人的事实。” “所以,你想让我送你出宫?!你还是想离开?”拓跋御嘴边淡出阴冷的笑意,凤目内的寒峭洌如冰刀。 沈之乔看着他,“不,我只是不想在宫里。你可以在皇宫外给我安排一处僻静的地方住,我生完孩子便出宫。至于孩子们,就留在宫里,宫里的条件都是极好的,他们生活在这里我也可以放心。但是我有个要求,每两个月带他们出宫见我一面。至于你……” 沈之乔眼睛微微眯了眯,“天下女子多得是,你只需挥挥手指头,便有无数佳人儿主动送上门来,在这种情况下,你大抵可以很快忘了我。当然,你若是真的迟迟忘不了我,你可以出宫来与我相会。” 一席话说下来,手足有些冷,耳边嗡嗡直响,声音大得让她的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沈之乔紧紧拽住的手轻微颤抖着,她忙死死掐了掐大腿,方不至如这落雪抖落在地。 拓跋御沉痛的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这一刻,他看不懂她。 她说她爱他。 可这就是她的爱吗?! 抛夫弃子,把他塞给其他女人,却允许他找她偷情?! 拓跋御蓦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癫狂,带着一丝疯,他猛地扣住她消瘦的肩头,指尖儿几乎扣进她的肉里,“沈之乔,这就是你昨晚愿意跟我发生关系的原因吗?因为你已经想好了一切,你的一切退路。好,很好。想让我准你出宫是吗?想让我成全你是吗?!好好” 最后两个好字,犹如从他喉咙深处吼蹦而出,气愤的,受伤的,暴烈的,毁灭的! 石坝上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沈之乔仍站着,雪花在她肩头飞满,她一动不动的承受着这雪花冰凉的惩罚。 她要感受着他的愤怒,他的心冷,他的痛苦。 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做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装做毫不在意 而是你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这些话,深深映照着此刻沈之乔无奈悲怆的内心。 第479章 不关你的事 第479章 不关你的事 拓跋御是真的动怒了! 因为他真的在宫外给她找了一处雅静的靠湖庭院。 出宫的那日,拓跋御并未相送,而是宋世廉带她去了庭院。 沈之乔出宫的时候,连煜和青禾去了学堂。 事发突然,她无法提前告知两个小家伙。 步上马车的那一刻,沈之乔眉头一直皱着,心中放不下连煜和青禾。 总想着,两个小家伙若是回去看她不在,怎么办?! 马车启动的时候,沈之乔终于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正在驾车的宋世廉,“宋少卿。” 宋世廉一听她的话,立马拉住马缰将马车停了下来,而后才看向她,恭敬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沈之乔抿了下唇才道,“连煜和青禾还不知道我出宫,我担心下课之后她们回去见不到我,会担心。你帮我。” 话未说完,沈之乔又一下闭了嘴,想着这些那人应会处理好,便闭了嘴,朝他点了点头,重新钻回了马车内。 宋世廉微微一愣,收回视线时,眼角扫到城墙上一抹明黄,又是一怔,迅速抬头看去,果见是某帝。 冷眸轻轻一眯,忍不住转头看了眼马车。 这两月以来,某帝一系列不受控制的暴脾气他便知道与马车内的人有关,直到昨日某帝突然命他在东陵城找一处娴雅安静的住处,而今日又突然命他将皇后娘娘接到他所找的庭院,他才知道事情有些诡异了。 而现在某帝出现在宫墙上,明显便是舍不得车内的皇后娘娘,却仍旧不撤回命令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微微凝了凝神,宋世廉忽的拉住马绳,驾车飞速往人群中驶去。 在看到马车消失的那一瞬,拓跋御一拳砸在了石盾上…… 沈之乔到达庭院的第二天,蔷欢从宫里出来照顾她,每每看她一眼都透着隐隐的担忧和怜惜。 沈之乔嘴角含着笑,坐在放在门侧的软榻上,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正好看见铺着银光的河面,寥寥青烟笼罩在湖边翠树上,犹如仙境。 蔷欢站在她身边,垂腰拢了拢她身上的虎绒大毯,叹息道,“娘娘,蔷欢知道不该多嘴,但是蔷欢现在忍不住想说,皇上对您一往情深,您何故非要纠缠过往,现在您肚子里又怀了小主子,过去的也该让它过去,好好儿过好下辈子才是真的。” 沈之乔脸上是安然平静,指了指门外回廊脚下的一株四季海棠,“欢儿,那不是四季都开的海棠吗?怎么现在还不开?町” 蔷欢默,又是叹了口气,“娘娘,这天太冷,叶子和土都冻硬了,这花又如何开得出?!” 沈之乔眼眸微微一暗,“太可惜了!” 蔷欢见她脸色一下清泠不少,心中不忍,将火炉子往她脚下挪了挪,“蔷欢去给娘娘弄些热茶来。谠” 沈之乔抬眼朝她轻轻一笑,“有劳欢儿了。” 蔷欢苦笑,转头走到桌前,拎着茶壶走了出去。 沈之乔便落下目光,盯着那盆四季海棠看,不知在想些什么。 ……………………………… 在庭院一住住了半个月,迎来了前来庭院的第一位客人。 沈之乔看到突然站在门前的男人时,惊得一秒,眉头下意识一皱,抿着唇没说话。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来人生猛的一句话雷得沈之乔生生一楞,又哭笑不得。 含着唇看着他道,“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我的,跟卓荆王有何关系?!” 连勍踏进屋内,虎目瞪圆了盯着她的肚子,“本王算了算时间,十分吻合,所以本王断定,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定是本王的。” 沈之乔脸颊狠抽了一番,有些莫名其妙。 “你放心,本王说过会负责便一定会负责,你且再等等,本王这就进宫求皇上,让你嫁给我!”连勍越说越起劲儿。 沈之乔唇瓣轻抖,似乎明白了什么。 盯着他,眼中突地多了丝无奈,“卓荆王,我再说一遍,肚子里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不需要负责,那晚上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连勍脸一绷,“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本王的,皇上何故遣你出宫?!” 得,原来是这个原因让他误会了! 沈之乔忍不住想笑,“卓荆王,皇上并未遣我出宫,而是我自己主动要求出宫的。” 连勍眉毛一皱,唇瓣狠狠抿了一口,“即便如此,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有可能是本王” “卓荆王!”沈之乔正色打断他,“那日我和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你的,我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孩子是拓跋御的,我也只会生拓跋御的孩子。” 连勍愣住了。 一双眼睛尤不可信的盯着她,“你说那晚我和你什么都没发生?” 沈之乔点头。 连勍脸色顿时一沉,“不可能!” !! “我明明就有”连勍吞吞吐吐的,脸色也随之涨红,支支吾吾的说着。 沈之乔眨眼,“你明明就有什么?” 连勍唇一抿,耳根都红了,故作无谓的甩了衣袖背在身后,转开视线不开他,愤愤道,“本王虽然之前没有,没有经验,但是那晚,本王,本王是,是有感觉的” !! 沈之乔结结实实雷到了。 睁着一双大眼没说话。 连勍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面对着她,拧着眉头振振有词道,“所以,我们的确有” “没有!”沈之乔忙瞪着他阻止他说下去,这可不是开玩笑,要是他一直这么认为下去,她,拓跋御,加上他,不得尴尬死。 而且,这样对喜儿太不公平了,她明明才是受害的一个 连勍见她义正言辞的否认,也火了,“沈之乔,本王不是随便的人,本王既然做了本王就敢承担责任,你说这孩子不是本王的,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不就清楚了吗?!” 滴血认亲?! 尼玛敢不敢再狗血一点! 沈之乔气得正要回他,蔷欢突地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娘娘,看谁来看你了?” 沈之乔和连勍同时看了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怔住了。 跟着蔷欢而来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住在宫外的喜儿。 喜儿如今大腹便便,脸颊清瘦,温婉中透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可当看到沈之乔身前的连勍时,一张脸瞬间白了,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 连勍在看到喜儿的时候,一双虎目瞬间亮了亮,大跨步走到了她面前,刚要开口,可当看到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时,脸色登时黑了,怒气腾腾道,“你嫁人了?!” 喜儿哪敢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之乔暗叫一声糟糕,盯了眼蔷欢,眼神儿询问,“人打哪儿来的?!” 蔷欢悻悻耸了耸肩,走到她身边,附耳低声道,“喜儿姑娘就住在离我们庭院不远的小院里,奴婢出去买菜回来,正好看见她大着肚子散步呢,奴婢之前在宫里见过她,她也认识奴婢,就说了几句,一听您也在,就提出要来看看您,这不,就来了。”停了停,压低声音道,“不过,这卓荆王到此处来所为何事?”看了眼那边冷气潺潺的两人,“奴婢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儿啊?!” 岂止是不对劲儿,简直就是不对劲儿极了。 “说话!”连勍捏着拳头,鼻孔冒粗气,恨不得伸手捏死她! 枉他这些日子以来都在找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她倒好,逍遥不说,还给他挺了个大肚子,真好啊! 喜儿咬了咬唇,有些他对她大吼大叫,抬头盯着他道,“不关你的事!” 连勍一愣,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突突跳了两下,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说不关你的事!”喜儿气哼哼的说完,托着腰快步从外走了出去。 连勍岂会善罢甘休,当即追了出去! 蔷欢觉得连勍的样子有些凶神恶煞,忍不住有些担心起喜儿来,想追出去看看,可人家是卓荆王,她一个小小的奴婢他一个小手指头都能捏死她,她不敢! 沈之乔微怔之后,便轻轻笑了笑,看着蔷欢手中拎着的菜篮子道,“看看,今儿买的什么菜啊?” 蔷欢皱眉看着沈之乔,“娘娘,您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沈之乔抬头,一脸的不知所云。 蔷欢却急了,“当然是喜儿姑娘,奴婢看卓荆王刚才似乎是动怒了,喜儿姑娘现在身怀有孕,出了事可怎么好?!” 沈之乔挑着眉笑,“不会的,连勍不会对喜儿怎么样的,他若是够聪明就不会。” 第480章 我以为我会死 第480章 我以为我会死 三个月后的一个夜晚。 沈之乔用过晚饭,洗了身子刚躺到床上,肚子便一阵一阵痛了起来,她以为是胎动,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一刻钟过后,肚子上的疼痛非但没减,反而越发痛了起来。 沈之乔意识到可能是要生了。 太痛了,沈之乔忍不住大叫了几声。 蔷欢听到声音,忙不迟疑的推开门跑了进来。 一见床上满头大汗的沈之乔,吓了一跳,又匆匆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进来几名黑衣男子,其中一个抱着沈之乔便走了出去。 沈之乔抓住那黑衣男子的衣裳,痛得白了脸吼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娘娘,您放心,他们是受皇上吩咐一直留在这儿保护娘娘的。”蔷欢快步跟在她身边解释道。 沈之乔心口一暖,不知是真的痛狠了还是怎么,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 兜兜转转,沈之乔再次回到了皇宫。 魂兰殿。 沈之乔刚刚躺在床上,某人便风风火火赶来了。 手被温暖的大掌握住,沈之乔痛得视线模糊,只凭本能的抓紧他的手。 “很痛吗之之?”声音低哑,透着浓浓的紧张和担忧。 沈之乔眼泪又啪的落了下来,使劲儿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面前的男人,熟悉的容颜依旧那么好看迷人,她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说什么。 又有人闯了进来,是宫里接生的产婆。 产婆垂着头走进来,跪在地上行礼。 拓跋御不耐的挥了挥手,“快看看皇后,是不是要生了。” 产婆忙应了声,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神色一紧,道,“回皇上,娘娘的羊水破了,必须立即接生,请皇上回避。” 拓跋御一听,垂头狠狠亲了亲沈之乔的额头,他的唇有些凉,似乎比她还害怕。 沈之乔朝他露出虚弱的笑,“拓跋御,啊好痛!” “之之,之之,你怎么样怎么样?”拓跋御紧张到不行,手心都出汗了,看到她满脸的痛色,心房绞痛,恨不得带她受过。 “皇上,事不宜迟啊,请皇上回避。”产婆也急了,若是耽搁出事了,她的脑袋可就没了。 “皇帝,你就出来吧。你在那儿产婆也紧张。”太皇太后赶到,正好看见拓跋御杵在房中不走,又急又气道。 拓跋御却摇头,“不行,我要陪着她!” “胡闹!”太皇太后气哼道,扭头看了眼甄镶和拓跋瑞,“还不快带皇上出来!” 甄镶和拓跋瑞对看了一眼,撩起衣摆走了进去。 看着她二人紧握的双手,两人又是一阵迟疑。 但是两人都知道,后妃生子,天子是不能出现在产房内,这是大忌,视为不吉利。 犹豫了下,甄镶开口道,“皇上,您还是在外等吧。” 沈之乔已经痛得牙齿打颤,却拼命睁大眼看着他,眼眶腥红如血,“拓跋御,照顾好孩子们,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不!” 拓跋御心尖猛地一震,凤目盯着她,重重点了点头,“好好,我们一起照顾他们,之之,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啊”沈之乔又痛叫了声,猛地拂开他的手,“你出去,快出去,啊你快出去啊,好痛你快出去啊!!”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拓跋御凤目微红,不敢让自己回头,飞快走了出去。 一出去,整个人竟是禁不住一软,幸得拓跋瑞掺住了他。 一声接一声的痛呼声从门内传来,宫女不断进进出出,拓跋御只觉内心煎熬无比。 他没想到,原来生孩子会让她这么痛,痛到嗓子都叫哑了。 他虽然早就准备好产婆和其他一些生产需要的东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孩子这么着急着就要出来,生生提起来了一个月。 这让他多少有些始料未及,也更让他惶恐不安。 他想起五年前她难产生下青禾,肚子里还装着连煜,历经波折,该是怎样的艰辛啊! 而如今,他竟然会为了跟她赌气,将身怀有孕的她送出了宫,“不闻不问”了整整三个多月。 该死,他真该死! 拓跋御握拳,恨恨垂在了墙壁上。 一下一下,她叫得有多痛,他便捶得更用力。 连煜和青禾乖乖的靠在门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个宫女进进出出,眼睛都是红红的。 小青禾害怕的抓住连煜的衣角,连煜伸手抱了抱她,“不怕,不怕啊!” 青禾挂着眼泪点头。 太皇太后看着两个小家伙担忧的小摸样,也禁不住叹了口气,握着佛珠暗暗祷告起来。 突兀的一声大叫便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拓跋御整个人惊醒般的冲了进去,便连产婆抱着孩子给他看,他都懒得看一眼,直直奔向床上虚弱的人儿。 她闭着眼睛,汗湿的长发凌乱的搭在她脸上,脸色白得不像话,拓跋御心里咯噔一跳,秉着呼吸颤抖得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鼻息下。 忽而,他大松了一口气,凝重的脸庞顿时溢出了一丝释然的笑,欣喜若狂的紧紧搂住沈之乔,在她发上重重吻了几下,“之之,我的之之” “产婆,是小公主还是小王爷?”太皇太后的声音里满是喜悦。 产婆笑道,“是个粉晶剔透的小公主呢。” “好好好,哈哈,小公主好啊!”太皇太后大笑道。 “之之,听见了吗?是个女儿,我们的小公主。”拓跋御嘴角牵了牵,幸福而满足的在她耳边低喃,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见。 …… 第二日。 沈之乔睁开眼的一刹那,眼神儿木然,透着灰败。 “之之,你醒了?!” 耳边富含柔情和欣喜的嗓音拉过沈之乔的思绪,眼皮微微一跳,沈之乔微微扭过头看去,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心口一疼,眼中泛出泪花,沈之乔不可置信的伸手,覆上他的脸,温温的滑滑的 温温的?! 沈之乔猛地睁大了眼,不无激动的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是她熟悉的,而床边还趴着两个小脑袋,正咕噜噜的盯着她。 沈之乔差点尖叫,眼泪却啪啦啦的往下一个劲儿的猛掉。 她伸手,颤抖的去摸连煜和青禾。 触手的温暖让她差点大哭出声,她看着拓跋御,脸上因为激动涨红着,“我没有死是不是?” 拓跋御苦笑,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亲,“说什么傻话呢。” 沈之乔憋着嘴大哭特哭起来,也不顾连煜和青禾是不是都在,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拓跋御,连煜和青禾吓了一跳。 拓跋御忙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都是三个孩儿她娘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害不害臊!” “呜呜”沈之乔只顾着哭,将脸藏在他胸口一边擦一边说,“我以为我会死,我真的以为我会死。” 第481章 此生,有她足矣 第481章 此生,有她足矣 拓跋御皱眉,低头看着她,伸手给她拭泪,“别胡思乱想,活得好好儿为何要死?” 沈之乔摇头,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落泪,“你不懂,你不懂。” 拓跋御挑眉,怜惜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懂,你就说给我听,说到我懂不就成了吗?!” 沈之乔点头,心里的喜悦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仰着头看着他,“孩子呢?” 拓跋御便笑,微微撤身,指了指摆在床前的摇篮,“小猪正睡呢。” 小猪?! 沈之乔眨了眨眼,有些,低低道,“什么小猪?!” 拓跋御抿唇,起身将篮中的小人儿抱了起来,有些笨拙的可爱,放到她面前,“从昨儿出生到今天,一直再睡,不是小猪儿是什么?!” 沈之乔看着在她肚子带了才八个多月就跑出来的小家伙,眼底全是温柔,伸手摸了摸她皱巴巴的小脸和吐着小泡泡的小嘴儿,一颗心就快化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妹妹!”小青禾眨着水晶大眼凑到沈之乔身边,盯着小人儿看。 “是个女孩儿?”沈之乔显然很满意,笑眯了眼看着拓跋御。 拓跋御搂住她的肩头,“恩,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好,女孩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沈之乔喜滋滋的说道。 连煜也凑了过来,听到沈之乔的话,仰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小声嘀咕,“男孩儿也可以是小棉袄。” 沈之乔一愣,哭笑不得。 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取名了吗?” 拓跋御摇头,“等你取。” “我?”沈之乔睁了睁眼,有些惊讶。 拓跋御笑了笑,目光柔情,“孩子是你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这名字由你来取再合适不过。” 沈之乔抿唇笑,转了转眼珠,见两个小家伙都盯着小妹妹看,立马在拓跋御脸上亲了一口。 拓跋御整个人一震,眼中瞬间涌出狂喜,可又压抑着,呼吸紧张的盯着她,“之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沈之乔眼眶又湿了,有些抱歉的看着他,水润的大眼里写满了对他的眷恋,“对不起拓跋御” 拓跋御眸色浮出疑惑,拧着眉看着她。 沈之乔真是愧不敢说,盯着他的眼睛几分焦急几分无助。 连煜抬头看了他二人一眼,而后默默拉着青禾走了出去。 沈之乔看了眼往外走的连煜和青禾,又转而继续盯着拓跋御,声音哽咽,“对不起,之前我听铁叔跟赫连景枫说,我生了孩子就会死,所以我” 话未说完,便感觉搭在肩头的手蓦地一松。 沈之乔心一慌,咬着唇看着他。 拓跋御脸色不好,青了黑黑了白,妖媚的凤眸闪烁着焰火,漂亮的下巴紧绷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沈之乔不知所措的搅动着手指,眼泪决堤,低着头抽噎着。 突地,拓跋御叹息一声,起身将怀里的小人儿重新放在摇篮里,而后才转头看着她。 她也正看着他,目光怯怯怕怕的,好似担心他就这么走了。 拓跋御又叹息一声,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重新揽过她的肩头,让她的脑袋靠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之之,若是换做昨天以前,你告诉事实,我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但是现在,我无法再对你生气。” 沈之乔抿着唇,挂着泪珠的脸抬头看他。 拓跋御低头看她,嘴角含笑,满目深情,“所以,我不生气,比起生气,我更怕失去你,之之,我爱你。” 沈之乔泪腺彻底崩了,她哭着抱着他,“拓跋御,我也爱你,我好爱好爱你。你知道吗,我在宫外的这几个月,每天每天都在想你,我想见你,可又怕见你,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就那么死了,可是我又怕我死了之后你会做傻事,所以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对我失望,到那时候,你纵使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太久,而你,也可以再找个相爱的人过一生” 拓跋御动容,双手捧住她的脸,耐心细致温柔的吻尽她脸上的泪,最后在她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两人鼻尖儿相靠,“傻瓜,这一生,除了你我拓跋御绝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沈之乔狠狠点头,又笑又哭,“我现在真的特别庆幸,我可以活着,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失而复得的强烈喜悦让沈之乔更深的体会到她是如此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怕死,她怕的是死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比起见不到他,她又好像更担心他过得不好,不开心。 拓跋御看着她掉不停的眼泪,无奈的叹息,“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沈之乔随手擦了擦眼泪,掺着浓浓的鼻音道,“我决定了,就叫拓跋青笙。” 拓跋御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给女儿取的名字。 摇头失笑,这女人,思维跳跃当真不比常人。 挑眉道,“青笙,取青禾的青,笙,是希望她与人相处和谐的意思吗?” 沈之乔笑,“青,谐音情,笙,同深,意思是情深拓跋情深,因为她是我们的爱情结晶,你爱我,我爱你才有她的意思。” “哈哈”拓跋御乐了,“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好,就叫拓跋青笙!” 沈之乔眯眼笑,突地搂住他的脖子,送上了红唇,“拓跋御,我好爱你!” 拓跋御魅眸鎏光闪耀,张唇轻柔的含住她柔软馥香的唇瓣。 此生,有她足矣! 第482章 正文完结奔向幸福 第482章 正文完结奔向幸福 沈之乔生下小青笙半月以后,已经生得白白嫩嫩,不过半月的小奶娃,已有了几分美人儿之姿。 且这丫头极为挑剔,照看她的乳娘和嬷嬷以及太监抱她,她死活不依,扯开嗓子就嚎,且这丫头典型的外貌协会,专挑漂亮的人抱,便连太皇太后想抱她,她都不给面儿。 可偏偏,这长相着实惹人怜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小的嘴巴粉嫩嫩的,一掐能出水,且两只小手儿软软白白,摸上去像是最柔软的棉花,圆圆的小脸笑起来还有两颗美人梨涡,怎么看怎么爱。 沈之乔爱不释手,恨不得整天都抱在怀里不撒手。 而拓跋御现在也是,一下朝就往魂兰殿跑,不仅他,便连连煜和青禾下课之后也不乱跑了,回殿之后便围着小青笙转个不停。 小青笙虽然不给其他人面子,但是只要拓跋御、连煜和青禾在,她便笑个不停,咯咯的声音又萌又甜,可谓给几人给足了面子。 这日傍晚,一家人五口正围着饭桌用晚膳,卧床半年的齐暮竹不请而来。 他出现的那一刻,原本欢声笑语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之乔下意识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眉头轻皱,眼眸复杂的看着他。 他一身白衣,眉宇虽有几分疲倦,可身姿笔直,这伤应是已经好了。 拓跋御眯了眯眼,看了看沈之乔,而后抱着青笙,领着连煜和青禾往内室走了进去。 沈之乔看见他的动作,嘴角轻抿了下,而后才转头再次看向齐暮竹,勉强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齐暮竹却像是释然,朝她笑道,“二嫂嫂,小四是来告辞的。” 二嫂嫂?! 沈之乔一愣,眼中闪过惊愕,仍旧没说话。 齐暮竹眼底划过黯然,“二嫂嫂,我一刻也不曾忘记过你,也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上天作弄,等我知道你的去处时,你却变成了我的仇人。” 他说着,微微停了停,脸庞堆现隐忍,继续道,“虽然我也有过想杀了你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沈书知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不希望我心软的那一刻,我也确实下了决心想杀了你。可是,我还是下不去手” 他看着她,目光微微红了,声音有些轻沙,“二嫂嫂,二哥已经死了,我的仇也算是报了,所以,我要走了。” 他口中的二哥,她知道,是假扮齐暮景的赫连景枫。 沈之乔突地有些心酸。 或许在小四心里,他一直不曾真正恨过赫连景枫,知道真相,他肯定比谁都难以接受。 在心里深处,他依旧将赫连景枫当成他喊了六年的二哥。 说到底,小四并未真正意义上的见过他的亲二哥,对于他这个亲二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并不见有赫连景枫在他心中的位置。 而他却忍痛杀了他喊了六年的二哥。 他心里,也定不比她好受。 而沈之乔,也根本对此刻的齐暮竹讨厌不起来。 讨厌什么? 讨厌他为了家门之仇而杀了赫连景枫吗?! 她想,她是真的做不到讨厌眼前这个少年。 他所历经的一切霹雳,却总让她觉得悲伤。 所以一听他说要走,沈之乔本能的便说了一句,“不多留些日子吗?” 齐暮竹明显一愣,双眼微微缩了缩,眼中的红晕更甚,心里的滋味苦涩而欣悦,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了,她还在等我。” 她?! 沈之乔微怔,而后恍然大悟。 他口中的她,应该是南诏国的长公主。 一想到他也快有了自己的幸福,有自己的未来。 沈之乔心下欣慰,也朝他笑了笑,“我懂了。” 齐暮竹嘴角牵了笑,可心里没来由越发苦了,他握了握拳头,嗓音故作轻松,“二嫂嫂,不,皇后娘娘,暮竹祝你幸福,珍重!” 沈之乔心口有些堵,含泪点头,“你也是,要幸福,过去的,让它过去。” 齐暮竹点头,转身,他并未第一时间跨步离开,而是望着天空,大大吐了一口气,似乎也将过往一切不快,一切难过,一并吐了出来。 而今后,他也要好好儿的过自己的生活。 眼前已经没了齐暮竹的身影,沈之乔的视线却久久收不回来。 回望过去,那些人那些事如印刷在脑中的黑白照片,一幕幕,一面面,惹人热泪,叫人心情沉重如昨日。 可是,有些人,却真的,真的已经不在了。 “他今早便来与朕请辞了。”拓跋御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伸手从后抱住她,偏头从侧看着她,她眼睫都是湿的,脸上布满泪痕,心微微一疼,他叹息一声,绕到她身前,伸手盖住她的脸轻拭,“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齐暮竹终归要离开的,他需要忘记过去,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而要忘记,他便必须离开。” 沈之乔点头,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我知道,他离开是对的,可我总也忍不住有些难过。” 拓跋御揉了揉她的发丝,而后伸手勾住她的下颚,凤目含着莫名的光,“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不会让你更加难过?” 沈之乔蹙眉,微微咬了咬唇,“你要说,说什么话?” 拓跋御盯着她的眼,“西凉国发来请柬,姬莲夜于下月初迎娶凤老将军的孙女儿凤芑。” 沈之乔还真是怔了半响,而后假笑的睨着某个一直紧盯着她的某人,“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当真更难过了。” 拓跋御唇立即就绷了起来,闷闷道,“不过你放心,姬莲夜并不是爱她才娶她,只是被逼无奈,他的后宫也不可能一个女人都没人,所以就娶了一个有用的。” 沈之乔压根儿就没听后面的。 一句你放心就够让她火大的了。 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沈之乔皮笑肉不笑的点头,突地提脚朝他的脚背狠狠碾压了下去。 “嗯”拓跋御疼得闷哼了声,却仍旧抱着她的腰不撒手,冷着脸盯她。 “拓跋御你敢不敢再小心眼一点,我和姬莲夜是什么样儿的你不知道吗?他结婚我替他高兴,是真的出自朋友的高兴”哼瞪着他,“而且,姬莲夜始终是我和连煜的恩人,他若成婚,你必须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他可免费养了你的女人和儿子五年,这份礼要是轻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 她这一席话噼里啪啦的说完,拓跋御就乐了,也顾不上脚下的疼意,抱着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笑嘻嘻的抵着她的鼻子道,“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为夫听娘子的,必须送一份大礼给姬莲夜,好好感谢感谢他!” “知道就好!”沈之乔抿唇笑,抱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在心里默默道:姬莲夜,谢谢,还有,祝你幸福,一定要,幸福!! …… 青笙的满月宴后的某一天,小青禾突然躲到她怀里哭得极为伤心,为她为何而哭,她只是伤伤心心的趴在她的肩头哭个不停。 问连煜,连煜也不知道。 好不容易将哭得累了的小人儿哄睡了,刚放在床上,南玥就来了。 只说了一句话,“我们决定明天就回鹭鸣镇” 而后便离开了,留下沈之乔怔在了原地。 …… 第二日,拓跋御起床早朝,沈之乔也跟着起来了,而后直接去了宫门口守着。 南玥挎着包袱看到沈之乔的那一刻微微一惊,而后便抓紧包袱的带子,转头对司天烬说了什么,而后便低头踱到了沈之乔面前。 沈之乔看着司天烬父子出了宫门,而后才转头盯着南玥,伸手朝她的胳膊重重拍了一巴掌,而后又是一巴掌,连着打了好几下,南玥都没吱声,咬着唇低头盯着脚尖儿。 沈之乔眼微微一红,“死人,你不疼吗?” 南玥吸了吸鼻子,摇头,道,“阿之,好好儿的真的,我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我爹那边你帮我照看着些。还有,别动不动就哭,一直忍着没告诉你,你哭的时候特别难看,我每看到一个就恨不得给你一拳,不忍直视!” 沈之乔眼泪都滑到眼角了,听到她的话,竟是有些想笑,咬着唇又给了她一巴掌,“你以为你哭的样子又好看,比我还丑!” 南玥嗤了声,这才笑着抬起了头看她,眼眶却是红的,下巴上还掉着几颗可疑的水珠儿,“阿之,我已经答应司天烬回去之后就嫁给他,司天烬那人虽然冷冷的酷酷的,可他从未亏待过我,而且他很有钱” 沈之乔哭笑不得,“得,瞧你这点出息!” “我怎么这点出息了,嫁给他之后,我人财两收,值当了!”南玥挑着眉毛,说得神采风扬。 可沈之乔看得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是假,眼底深处的殇是真。 这个女人,总是逞强! 站在城楼上,看着逐渐远去,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的人,沈之乔视线越来越模糊。 春天,明明是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季节,却偏偏,迎来了好几场盛大的别离。 好在,好在她身边有他,深爱着她的他。 沈之乔突地扬了嘴角,提袖一拂眼前模糊,提着裙摆,转身朝她的幸福奔了去。 第483章 番外师傅 第483章 番外师傅 人的记忆可以消失,但习惯和味觉却不会。 比如拓跋溱,自从吃了姬澜夜亲自下厨做的菜肴之后,便开始念念不忘,总是找各种理由,以各种方式赖在他的乐坊小筑,不到晚饭后坚决不走。 吃饱喝足,拓跋溱打着饱嗝撑着下巴看着身边慢条斯理吃香优雅的她家师父,习惯性的开始赖皮,“师傅,天黑了。” 姬澜夜头也没抬,“恩,把碗洗了师傅送你回王府!” “我不想洗碗”拓跋溱撅了小嘴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畛。 “嗯。”姬澜夜点头。 拓跋溱大吃一惊,有些懵,“师傅。您说嗯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洗碗了吗?!” 姬澜夜放下碗,拿起桌面的锦帕优雅的擦了擦嘴,眸光温清看着她,“师傅也不想洗,放着吧,反正都是为师和溱儿用过的,明天做饭的时候将就着用。钏” 拓跋溱眼珠子一瞪,“师傅,您认真的?” 姬澜夜嘴角微绷,“自然!” 拓跋溱小脸一跨,嘟着嘴儿哼哼的开始收拾,“算了吧,明天接着用,我可吃不下!” 姬澜夜眼底清波微荡,突地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儿。 拓跋溱身子一僵,心跳瞬间快了好几拍,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他。 姬澜夜微微一笑,“算了,今日为师洗吧!” 拓跋溱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傅,您说什么?!” 姬澜夜只笑不说话。 站起身来收拾碗筷,动作悠扬,像是一幅画,丝毫不显跌份。 拓跋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是师傅诶,哪能让他又做饭又洗碗的,她也太大逆不道了。 这样一想,拓跋溱忙挣开手,抢过他手里的碗,“还是我来吧师傅,您歇着去,这碗我洗,我洗惯了,您别跟我抢。” 洗惯了,怎么听着这么委屈?! 姬澜夜挑高眉,看着她往锅里兑了水,“真的不用为师洗?” 拓跋溱摇头,开始洗,“不用了不用了,我行。” 姬澜夜便在边上看着她。 小丫头洗碗的方式一直没变,总是用丝瓜瓤和着皂角灰洗两遍,去掉油渍,而后再用清水清两遍,连将碗盘的水渍都用干净的帕子擦两遍,而后才放在木盆里。 洗碗之后,必定用皂角洗两遍手,而后才算完事。 拓跋溱做完一切之后,见他家师傅两眼珠子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眼波如水,如清泉中的漩涡,可劲儿的吸着她,每每被他这样看着,她的小心脏总会跳个不停,像是坏掉了般。 耳根子红了红,拓跋溱就着衣服擦了擦手,如一躲害羞的百合花低着头走到他面前,抓着衣角不说话,两只小脚尖儿开始颠悠着。 这也是她害羞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姬澜夜脸上越发柔和了,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拓跋溱跟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 先前还有些排斥他动不动的亲密动作,但是现在被他牵着手,她却已经习惯了。 而且,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一点茧子都没有,比女子的皮肤都还细腻,被他握着,特别安心。 “师傅送你回王府?!”姬澜夜眉头皱了皱,唇也抿紧了。 拓跋溱从侧看到,小嘴儿瘪了瘪,以为他是嫌送她回去麻烦,便懂事的说,“师傅,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姬澜夜轻看了她一眼,将她瘪嘴儿的小动作收进眼底,眼眸涌出几分笑意,“小丫头,别胡思乱想。” 拓跋溱眨了眨眼,偷看了看他。 心想他怎么知道她胡思乱想了?! 她又没说什么。 姬澜夜微微摇头,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若是换做以前,小溱儿这时候估计正缠着师傅不走,跟师傅抢床榻” 拓跋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师傅,你说的是我吗?” 她竟然会抢他的床?! 等等,她之前都把乐坊小筑都摸透了,这乐坊小筑拢共只有一间卧房,便是她家师傅的。 而师傅说她抢他的床榻,那岂不是,岂不是 光是想想,拓跋溱脸蛋已经红了个透,浑身冒热汗,羞得不得了! 姬澜夜轻轻一笑,眼中潜藏宠溺,看着她羞得满面通红,只觉得一颗心都软了。 停下脚步,姬澜夜拉着她面对他,指腹轻抚她晶莹粉红的脸颊,目光温情袅袅,盯着她的眼道,“溱儿,今晚留下来陪师傅可好?!” 陪,陪他?! “怎么陪?”拓跋溱脑抽,结巴着问。 两只耳朵都可以直接拧下来吃了,红透了。 姬澜夜微微俯身,绯红的唇瓣几乎靠近她粉嫩光泽的小嘴儿,而他一双清水般的眸子如闪电一般从她的眼到鼻子,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嗓音透着几缕飘渺的哑,“师傅是男人,溱儿是女人,溱儿说,怎么陪?!” “我,我不知道……”拓跋溱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手心都是汗,他的逼近让她心悸,甚至,她害怕。 她消瘦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脸色苍白,黑亮的大眼里慌乱的闪躲着,她两只拳头都紧紧握着,似乎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姬澜夜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疼痛。 在这一刻,即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怕他,或者,她排斥他! 即便她已不像她刚醒来时那般抗拒他,至少她现在能让他牵她的手。 只是,她的内心深处,已经给他造了一道屏,一道他不知能不能冲破的屏。 姬澜夜微微阖了阖眼,苦笑,微站直了身体,重新拉过她的手往前走,沉默不语,不知再想些什么。 拓跋溱看着他微绷的侧脸,心里莫名涌上的心酸让她暂时也不想说话。 马车停在瑞王府的大门前,拓跋溱小心看了眼姬澜夜,“师傅,我到了。” 姬澜夜微微抬了抬眼,伸手如常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去吧,早些休息。” “嗯。”拓跋溱见他语气清风和雨,心中阴霾顿时散了,笑声重嗯了声,跳着出了马车。 在马车即将行驰而去时,她又忽而挑开车帘,笑嘻嘻道,“师傅,明天我要和你用早膳,我要喝南瓜粥!” 说完,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转身往府内跑了去。 姬澜夜打开车帘,看着她的身影没进府内,突然便觉得心情明亮了不少,含笑放下了车帘,道,“去银庆茶楼!” 第484章 停车 第484章 停车 此时的银庆茶楼简直堪比东陵城的不夜赌城。 原本紧挨银庆茶楼左右两侧的几家商铺现在都归银庆茶楼所有,已被打通了,何为一体了。 在东陵王朝内,甚至是西凉国,北辽国以及南诏国几国但凡有些身家的商人啊贵族啊,皆有慕名而来者。 现在的银庆茶楼就如现代的澳门,赌法儿千奇百怪,全都是或是来娱乐烧钱来的,或是想着一夜暴富的。 银庆茶楼的门面很是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寒碜,但是一进楼内,那便是天外之天,用金碧辉煌形容丝毫不为过。 茶楼内人声鼎沸,纸醉金迷。 姬澜夜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景,所以一进茶楼,他便直接往二楼而去。 花翘第一个发现他。 妖娆的身段顿时一扭,将赢来的银票往胸口一塞,便直接往楼上走了去。 站在门口,花翘先是将自己打量了一番,发现裙摆有些皱了,便扭身回了自己屋,准备换了衣裳再去找他。 姬澜夜一进屋便嗅到一股不同于他身上的气味,白皙的额头微微一皱,拂袖点燃屋内膏烛,一眼便瞧见了某只躺在他床上看不出死活的男人。 清隽的脸庞微微一沉,他一举长袖,一只红木小凳便朝床上的人飞了去。 下一刻,一阵杀猪般的嚎声从房间往四面八方传了出去。 他叫声一停,姬澜夜甚至能听见底下的茶楼一瞬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咋闹声。 “姬澜夜,你要砸死爷爷!”看到再次藤飞而过的凳子,南宫霖识相的闭了嘴,便敏捷的躲开了。 虽然砸中的身体还有些疼,但并不影响他表达,“姬澜夜,要不是我这个金牌帮手助你,你能掌控整个东陵城的赌楼吗?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吗?我累死累活的,放弃逍遥日子不过,给你当牛马使,我苦不苦啊?!” 姬澜夜眉头依旧皱着,似乎仍旧他睡了他的地,沉默的坐在了书桌前,冷着眸子看他。 南宫霖揉着胸口,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样儿,“我这刚偷空躺床上歇一歇呢,你倒好,直接给我一凳子,这凳子是砸到胸口还好,要是砸到什么不该砸到又脆弱的地方儿,把你的赔给我啊?!” 说着,无比邪气的朝他胯部瞄了一眼。 姬澜夜眸一眯,冷光嗖嗖,吐出一个字,“滚!” “哼,滚什么滚,我愿意来啊?我这不是有事才来的吗?!”南宫霖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喝下,正色道,“万钱赌楼的林大私自放银给赌家牟利,利息比茶楼正常的放银都低。林大是万钱赌楼的前当家的,他这举动可没安什么好心,我本想直接逮他个正着正法得了,可想想还是决定请教一下老大您啊,不然我这又成了不按规矩办事,有人要找你告状了。” 他口中的有人,此时正敲门来着。 “爷,花翘有事求见。”声音柔媚无骨。 南宫霖夸张的抖了抖身板。 “进来!”姬澜夜淡声道。 而后,一声嫩黄色轻纱的花翘缠着发丝款款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好不撩人。 南宫霖痞痞的朝她吹了口哨子,“哟,还特意换了衣裳上了妆,这心就得用在韧劲儿上” 花翘似乎哼了声,没理他,盈盈笑意只为一个姬澜夜,“爷,这是其他城镇收上来的账本,还有投银于各处当铺,酒楼,珠宝首饰等分来的盈银,都记在账本上,请爷过目。” 南宫霖这才看见她手中的账本,一个倾身就抓了过来,随意翻了翻,两眼珠子就开始发光了,惊叹的瞟着姬澜夜啧啧称奇道,“奸商啊姬澜夜,这一条条,一款款的,每一笔数目都不小啊,你从当铺酒楼银庄的收入,加上遍布全国的赌楼,你这都赶超天下第一富商了?!” “哼,什么赶超,我家爷现在就是天下第一富商!”花翘骄傲的说,上前便抓过账本,笑着走到姬澜夜桌前,递给他,“爷,您看看。” 姬澜夜只是淡淡睨了眼账本,“放下吧!” 花翘点头,将账本平平整整的放在他面前,却没急着走,两只眼睛就差没直接写上我很倾慕你几个大字。 这样的长相上乘能力上乘现在也是家财万贯又神神秘秘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倾慕! 南宫霖此刻尤感无地自容内心苦闷,同样是男人,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人家是老板了,他现在还是个给人打下手的。 不公平啊不公平! 姬澜夜见杵在屋内的两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蹙了蹙眉,瞥了眼南宫霖,“万钱赌楼的事你你全权负责……都出去吧!” 花翘脸色微微一变,却也没了留下的借口,留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南宫霖有些低落,泱泱的看了他一眼,边往外走边嘟囔,“真不知道你赚那么多银子有何用处?!” 姬澜夜眸光微动,盯着桌上的账本,嘴角突地扬起了一抹他人看不懂的弧度。 想想,这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好似也有几分味道! 拓跋溱起了个大早,特意挑选了一件翠绿色的罗裙,将留在胸前的两戳发丝编成了两只小辫子往后一拢,挑了个一根儿翠绿的细发带绊了一个同心结。 对着镜子用手梳了梳整齐的刘海,又挑了一对儿琉璃玉坠的耳饰戴上,左右照了照这才顺了顺腰前垂掉的革带,欢欢喜喜出了门。 正好赶上了她家九哥上朝的马车。 一路上,拓跋溱显得格外兴奋,撩开车窗帘子看着街道的风景,小嘴儿轻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神采飞扬的摸样引得拓跋瑞不禁侧目,“溱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呵呵。”拓跋溱笑眯了眼,趴在窗口看了他一眼,俏皮道,“不告诉你!” 拓跋瑞挑眉,倒也没再多问。 伸出一根手指儿挑起车窗帘往外看去,一道青色素衣蓦地落入他眼帘,那纤瘦的身段儿,简单的发髻,像极了一个人。 有些失控的,拓跋瑞突地厉吼道,“停车!” 第485章 小丫头管得宽 第485章 小丫头管得宽 车夫一吓,立马簕住马绳,停了下来。 几乎同时的,一道身影忽的从他眼前闪过。 拓跋溱心头亦是一惊,转到马车另一边,打开车窗口看了出去。 正好看见他家九哥正一脸激动的抓住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臂畛。 而下一刻,她看见他蓦地松了手,神色瞬间颓然,背脊微弓,几分失魂落魄。 拓跋溱心口蓦地一痛。 她何时见过她家九哥这幅摸样钗。 她的九哥哥在她眼底一向无坚不摧,她从未看见过他像谁示弱,也好似从未受过打击。 而现在,他朝她走来的样子,却像是刚受到一场重创般。 拓跋溱微微咬了咬唇,掀开马车,等他走进,上车。 一直到皇宫,拓跋瑞往金殿而去,两人都未再有交流。 拓跋溱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眶。 或许,她是知道他为什么那般激动失控的抓住那个陌生女子的。 也因为这样,她才更难过。 …… 乐坊小筑。 拓跋溱满腹心事的走到乐坊小筑的门口,便看见蔷欢站在那儿。 微微一愣,快步走了上去。 蔷欢也看见她了,笑着行礼道,“参见公主。” “蔷姑姑,您怎么来了?”拓跋溱托着她站起。 蔷欢笑道,“连煜主子每日五更都会前来乐坊小筑,让六王爷将他武功,今日青禾小公主也早早就醒了,便嚷着要来,娘娘见她近来闷闷不乐的,便只想她开心,便让奴婢陪着来了。” 拓跋溱有些惊喜,“两个小家伙都来了吗?” 蔷欢点头。 “太好了。”拓跋溱心中翳闷散了分,拉着蔷欢往里走,“墙姑姑,别跟外站着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蔷欢忙推迟,“不必了公主,奴婢在外站着就好,两位小主子稍后还要去上林苑,估摸着一会儿就出来了,奴婢就不进去了。” 拓跋溱嘟了嘟嘴,不想为难她,便点了点头,“那我进去了。” “好咧。”蔷欢笑着道。 …… 拓跋溱走进屋内的时候,正好看见青禾在吃她的南瓜粥,顿时跳到她面前抢,“小丫头,这是师傅给你溱姑姑做的。” 小青禾喝得满嘴儿都是南瓜糊,见是她,小脸顿时一跨,双手抱着碗嘟囔道,“不给,这是澜夜哥哥给青禾的,溱姑姑不害臊!” 拓跋溱乐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又给她擦了擦嘴儿,“得了,溱姑姑大人不计‘小’人儿过,不跟你抢了” 说着,在屋内看了一遍,没有看到某人和连煜,低头看向青禾问,“丫头,你弟呢?” 弟? 小青禾倒是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小大人儿似的瞥了她一眼,“你说连煜啊?他正在后院跟我的澜夜哥哥学功夫呢,你别去打扰他们。” 拓跋溱又是恨恨的捏了把她软嘟嘟的小脸,惹来青禾更为的瞪视。 “还瞪我?小丫头还收拾不了你了。”拓跋溱呵她的痒痒。 小青禾却是冷冷的盯着她,跟个木头似的。 拓跋溱呵了半天不见动静儿,忍不住盯着她嘀咕道,“小丫头不怕痒痒?” “哼!”小青禾鄙视的瞪她一眼,“本公主练过的。” 之前和夫子玩儿,她就喜欢来这招。 后来她也忍忍不笑了。 拓跋溱顿时淹了,讪讪的抹了抹鼻子,哼道,“小丫头真不可爱!” 小青禾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小胖手拿起一只碗,费力的给她勺了一碗南瓜粥递给她,“喝吧。” 拓跋溱惊喜的看着她,呵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就知道小丫头疼姑姑。” “看你可怜,赏你的。”小青禾说着,嗦下凳子,往后院走,“你慢慢吃吧,我去后院找澜夜哥哥。” 拓跋溱抽了抽嘴角,这丫头不是说不能去打扰吗?! 青禾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走到门口时,突地背着小手儿转过身来,“我和澜夜哥哥的关系和其他人不一样。” 说完,抬高下巴,在她面前飘过了。 拓跋溱哭笑不得,三口并作两口喝完粥,也往后院颠了去。 …… 拓跋溱走到后院的时候,连煜的练习已经结束,正在净手。 而某个小大人精儿,正拿着一块小手绢垫着小脚尖儿给他家师傅擦汗。 让她惊讶的是,她家师傅竟然还肯弯下他高贵的身子,配合小青禾的动作,嘴角甚至还有点点笑意。 拓跋溱突然有些不高兴了。 瘪着小嘴儿走过去,哼哼的点了点青禾的小鼻子,“小丫头,不是还要去学堂吗?还不快去,迟到了当心夫子罚你!” 小青禾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皱了皱小眉头,“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过来就过来,小丫头管得宽!”拓跋溱轻拉了拉她的小辫子。 “澜夜哥哥,墙姑姑欺负我!”小青禾立马往姬澜夜怀里凑,眨巴着大眼睛委屈道。 姬澜夜温温柔柔的笑了笑,抱住她的身子,转头看向拓跋溱,“小溱儿,你几岁?” “十九。”拓跋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装模作样的朝小青禾挥了挥拳头。 小丫头借势又往姬澜夜怀里挤,“澜夜哥哥,溱姑姑好凶!” 拓跋溱气闷,往日她竟然会觉得这丫头可爱。 现在看来,她还真是看走眼了。 姬澜夜假意没有看到她的小别扭,点头道,“青禾五岁。” 拓跋溱一愣,看向他。 师傅什么意思? 说她以大欺小?! “青禾还得管小溱儿叫姑姑。”姬澜夜适时又补了一句。 拓跋溱脸色瞬间涨红,蠕动着唇不说话。 突然便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在欺负小丫头。 也对啊,她跟一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儿? 惭愧的,拓跋溱微微蹲下身子,摸了摸青禾的脑袋。 小丫头也不躲,睁着两颗大眼睛纯真的盯着她。 盯得她心口一震发软。 又觉罪孽深重了。 于是柔着嗓音道,“青禾,姑姑没有凶你哦,姑姑跟你开玩笑呢。” “嗯,青禾知道,青禾也觉得姑姑是在跟青禾开玩笑。”青禾说得特别诚恳,转眼盯着姬澜夜,小手儿在他脸上摸阿摸,“澜夜哥哥不要怪溱姑姑,溱姑姑和小青禾闹着玩的。” 姬澜夜含笑,“恩,还是青禾懂事!” 拓跋溱脸一抽,耳根儿都红了。 她是有多不懂事啊?! “拓跋青禾,走了!”连煜洗完手站在一边冷冷盯着某位小姑娘的动作。 其他人不了解她,他还不了解吗? 昨天两人回去的时候,听见他娘和亲爹的对话,与澜夜叔叔和溱姑姑有关。 巧不巧的,正好听见他家娘说,溱姑姑喜欢澜夜叔叔。 这不,今儿他起来时,她也跟着起来了,直嚷着要跟着来。 在心里哼了声,现在就开始挤兑人家溱姑姑了,鄙视! 青禾一听他的话,小眉头顿时一皱,十分不舍的搂着姬澜夜的脖子不放。 姬澜夜失笑,拍了拍她的背,“快去吧,迟到可不好。” 小青禾为了维持在他面前的良好形象,这才恋恋不舍的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从拓跋溱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突然又停了下来,扬着小脑袋盯着她,“溱姑姑还不走吗?” 拓跋溱又是一怔,没想起他,冲她笑道,“溱姑姑也要学习。” 意思是不走吧? 青禾撅了下小嘴儿,闷闷的转头再次看了眼姬澜夜,再上前走到连煜,接过小书包跨在身上。 连煜有礼貌的朝拓跋溱和姬澜夜告了辞,才拉着青禾离开了。 待两个小家伙走远。 姬澜夜拉过拓跋溱的手往前院走,微偏头看她,“吃了?” 拓跋溱闷闷的点头。 姬澜夜便笑,柔声道,“师傅还没吃,陪师傅吃点。” 第486章 想对你做一件过分的事 第486章 想对你做一件过分的事 拓跋溱又陪他吃了两碗, 吃完之后,惯例她收了东西回后院洗了碗,再次返回的时候,他正在擦琴。 拓跋溱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从他纤白的手指闪过,问道,“师傅,你能给我讲讲之前的事吗?” 姬澜夜擦琴的动作微顿,而后继续,温声道,“溱儿指的之前什么事?” 拓跋溱挠了挠头,“就是我和师傅的事,我什么拜的师之类的。” 姬澜夜放下琴,手指在琴面上划过,淡出短暂的妙音。 微微偏头看她,“小溱儿若是想知道,师傅自是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师傅,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激动!” 拓跋溱心头一跳,他的眼神儿逼着她的眼,瞳仁儿深深,似波涛骇浪。 突然便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拓跋溱躲开他的视线,随意拨了拨耳边的发,“算了,当我没问过。” 姬澜夜双眼微微一暗。 她问起,他紧张畏惧,她不问了,他却隐隐有些失落。 姬澜夜牵了牵嘴角,双手扣住她的肩头让她面对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小溱儿,师傅可以当你没问过,但是答应师傅,若是有朝一日想知道了,定要来问师傅,不可假他人之口,亲自问师傅要答案,能答应吗?” 为什么? 拓跋溱有些不懂,她其实曾经问过之姐姐和九哥哥,但是他们的答案都含糊其辞,但是她若是追着问的话,她们应是不会瞒她的。 可她每每决定问的时候,总在开口的最后一刻便反悔了。 潜意识里,她又有些害怕知道。 可内心里又好奇,想知道。 这种既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心情有时真的很折磨人。 可是听到他嗓音轻柔的与她说若想知道亲自问他的话,她虽有疑问,却还是不忍拂他的意,遂乖巧的点了点头。 姬澜夜眉眼开朗,清透的双眼紧锁着她俏美的小脸,从双眉,到双眼,再到鲜嫩的双唇。 喉结微微一动,他敏感的察觉到某处激动的涨了起来。 他微吸了口气,猛地松开手坐正,拂袖撩琴。 琴音如虹飞扬,如高山流水,大海升潮。 拓跋溱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而后便安静的听着他的琴音。 心情也随着他迈动的十指,流畅的曲调而起起伏伏。 印象中,她其实是个不耐心的主儿。 可是在他身边,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听她并不喜欢的琴音,学一些枯燥的书法,她都觉得很有趣,很有劲儿。 她不可否认,她好像很喜欢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潜意识里,她又觉得她该离他远一些。 可是只是潜意识里,而显意识里,她不想这么做。 琴声忽而落定,拓跋溱扭头看他,他也正温笑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是放了两颗太阳,总是暖暖的。 拓跋溱脸微微一红,把琴往自己身边摆了摆,纤指轻放在琴面上,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开始缓缓拨动琴弦。 不比姬澜夜适才壮阔大气的琴音,从拓跋溱指尖溢出的声音,如春暖花开,鸟鸣雀叫,温馨柔软的曲调。 姬澜夜从侧看着她,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他突地伸指轻碰了下她如白玉般莹透的耳朵,指尖一滑,落在她翠绿的耳坠上。 琴音顿时乱了。 拓跋溱呼吸急促,额头渗出薄汗,脖子僵硬得动也不敢动。 搭在琴上的双手忽的握住,整个身子僵硬的转动,一颗心噗噗的快要从薄薄的心脏内跳了出来。 忽而,面上一暗,他倾世绝代的脸颊出现在她的眼前。 拓跋溱紧张到突地打了个嗝儿。 脸颊顿时窘迫的红了个透,可是越囧,她打得越厉害,最后竟是停都停不下来。 她看见他先是抽了抽唇,而后脸也抽了,最后眼角也跟着抽了。 最后的最后,他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清朗,如山间灵泉。 拓跋溱羞得要死,握住脸趴在长案上差点把自己撞死。 丢人丢人丢死人了! “哈哈。”姬澜夜大笑着,神采清扬,赏心悦目。 姬澜夜极少放肆大笑,唯有的几次,全是因为这磨人的小丫头。 暖兮的光从他眼尾如金子般闪耀而出。 姬澜夜终是没忍住,将她轻拉进怀,一只手臂搂住她轻盈的细腰,一只手勾起她紧垂的下巴,双眼温波似水,紧锁着她嫩美的双唇,声线微哑,“小溱儿,师傅忍不住想对你做一件过分的事。” 话毕,唇上便覆上了一层温软。 鼻息,是他身上惯有的清冽味道。 拓跋溱再次傻傻怔住,只能被动的任由他肆意妄为,心,微醉! 拓跋溱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裳,心跳蓦然叫快。 姬澜夜瞳色醉意朦胧,眼瞳猩红。 他是一个男人,而在他面前的,是他心念的小女人。 拓跋溱咬着唇摇头,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得跟石头似的。 姬澜夜吻着她细腻的脸颊,喃喃说了一句,“小溱儿,师傅可能等不了太久。” 说话间,他抽回了手。 几乎同一刻,拓跋溱身子立马软了,无力的靠在他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听他说话,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还要哭。 可能是委屈了,可能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姬澜夜怜爱的吻着她的发顶,她软软小小的一只在他怀里,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咪。 他抱着她,已是不敢动作。 好一会儿,拓跋溱突地从他腿上跳了下来,因为急切,跳下来的时候小腿儿重重撞到了长案上,疼得她直抽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姬澜夜微微蹙眉,拉过她的手臂让她坐下,一只手覆上她的一条腿,抬头,温柔问,“是这只吗?” 拓跋溱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温柔的注视,霍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急匆匆道,“师傅,我忽然想起之姐姐让我今日去找她,我去了。” 说着,竟是迫不及待的朝外跑了去。 姬澜夜没有去追,敛眉盯着她略显颤抖的腿,神色沉静,目光幽灼。 …… 拓跋溱并没有去找沈之乔,因为根本没有她让她去找她的事。 一个人去了早市。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突然有些茫然和迷惑。 “糖人儿,甜美可口的糖人儿!” 糖人儿? 拓跋溱扭头看过去,几个小姑娘正围着一个卖糖人儿的老爷爷,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做好的糖人儿。 拓跋溱走了过去,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人。 老人一看这么大锭银子,哪敢儿接,“姑娘,您这是要买糖人儿?” 拓跋溱摇头,“我要买你这个。” 她指了指做糖人儿的工具。 老人一愣,立即摇头,“这可不行姑娘,这是老人家我一辈子谋生的工具,不能卖。” “这样啊”拓跋溱咬了咬唇,把银子放在他面前,又从袖口中掏出一锭银子,“那我不买,我租用一天,加上你这些做糖人儿的糖精。这两锭银子应该够你一日的买卖银吧?” “够是够!”老人家点头,迟疑的看着她,“可是姑娘,您会做糖人儿吗?” 拓跋溱诚实的摇头。 老人儿失笑,拿了一锭银子,将另一锭银子还给了她,道,“老人家我一日虽赚不来这一锭银子,但是老人家我不喜欢占人家的便宜,姑娘既然对做糖人儿有兴趣,我愿意教姑娘抵这多收的银两如何?” “当然好。”拓跋溱眼睛一亮,笑嘻嘻道。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呢,拓跋溱都耐心的听着老人家说做糖人儿的要领,并自己亲手做了一个简单的白兰花样儿的糖人儿送给了其中一位一直盯着她的小姑娘。 有了第一个,剩下来的有样学样,倒也不觉得难。 老人家在一旁欣慰的看着,直叹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这么会儿功夫便心领神会,倒比老头子我还要略胜一筹呢。” 拓跋溱乐了,又做了几个送给围观的孩子们,而后给老爷爷也做了一个稍微复杂的鱼型儿糖人儿,递给他道,“老伯伯,祝您年年有余。” “哈哈谢谢谢谢!”老人儿大笑着接过,“姑娘不仅聪慧,而且善良漂亮,姑娘往后一定大富大贵,逢凶化吉,跟老头儿我一样,年年有余!” 被人夸赞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而且她看得出来老爷爷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人,他说的话,便更有可信度,更让她高兴了。 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被喜悦带走。 “姑娘,能给在下做一个吗?”一道含笑的嗓音从侧传来。 第487章 你别这样 第487章 你别这样 拓跋溱一愣,扭头看去,眼珠子一瞪,“宋世廉,你怎么在这儿?” 宋世廉没说话,朝她温温润润的笑,重复道,“在下可有荣幸?” 拓跋溱又是微微一愣,“你要吃糖人儿吗?” 宋世廉一本正经点点头。 拓跋溱脸一红,挥了挥手道,“那好吧。你要什么样儿的糖人儿?” “嗯”宋世廉托着下巴故作深沉的想了想,而后眼梢一挑,微微眯眼盯着她道,“不知姑娘这样儿的能不能做一个?” 拓跋溱心一颤,小脸却不争气的再次红了红,有些局促,“这个可能不行,我只会做动物和花花草草,人,人型儿没试过但是,你要吃人吗?” 拓跋溱忽而认真又惊悚的问。 宋世廉反倒愣住,而后便是哈哈大笑了两声。 拓跋溱看着他的笑容,也抿嘴儿跟着他笑,摸样俏皮。 …… 傍晚,回瑞王府的路上。 “宋世廉,你陪了我一天,大理寺今天没事吗?”拓跋溱甩着手边走边问。 宋世廉从侧看她,嘴角始终嚼了丝淡笑,“今日皇上放我一天的假,正好无所事事,便看见你在街边当起了小贩。” 拓跋溱笑,哼道,“皇帝老大什么时候这么体恤大臣了?还放你假!” 宋世廉挑眉,“过去一年朝堂上发生了诸多事,皇上御驾亲征,而我很荣幸代理皇上处理朝中琐事,皇上荣宠,允我一件事。但是我迟迟未想好,皇上便放我一日假期,让我好好儿想想。” “这么好?”拓跋溱转头看他,发现他正灼灼的看着她,目光中有她看不懂的深意。 拓跋溱有些讪然,转开头,指了指前方,“我要到了。” “嗯。”宋世廉轻恩,“我送你到门口。” 拓跋溱摇头,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不用了,几步路而已,你快回去吧!” 宋世廉坚持,“不行,我要看着你进去才放心。” 拓跋溱无话可说,只好妥协,“那好吧。” 这一小段儿路两人都没有说话。 站在门口,拓跋溱拘谨的捏了捏手心,“我到了,你回去吧!” 宋世廉点头,“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拓跋溱心下感觉奇怪,也没有说什么,低头勾了勾耳发朝门口走了去。 可没走几步,手臂便被从后拽住。 拓跋溱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见是宋世廉,微微舒了口气,不解道,“还有什么事吗?” 宋世廉似乎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唇,握住她手臂的手突地挪下,拉住了她柔软嫩细的小手儿,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的双手,而后才抬头看着她。 目光坦率中带着真挚,紧张中带着专注。 拓跋溱心口一跳,忙垂下头,想收回手,可他握得太紧了,她根本抽不出来。 有些急道,“宋世廉,你” “溱溱”宋世廉声音微喘,轻声唤道。 拓跋溱却因为他的一声“溱溱”忍不住抖了抖心肝儿。 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 她更用力的抽了抽手,急切道,“宋世廉,你别这样,我” “溱溱,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宋世廉着急的拉着她的手,一收再收,看得出来是真的很紧张。 拓跋溱咬了咬唇,不知该说什么。 隐约的,她察觉出了什么。 “溱溱” “宋世廉,我做了一天的糖人儿,真的好累,我想休息了。”拓跋溱尽量笑得自然些说道。 宋世廉沉沉盯着他,眸内炙热寸寸冷下,半响,他松开她的手,神色已然恢复如常,温笑道,“好。” 拓跋溱僵硬的朝他笑了笑,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宋世廉盯着她的略显仓皇的背影,心口某个地方,第一次,感觉到了密密的疼痛。 转而又想,也许是他太唐突,吓着她了。 她那么天真纯美,他不应该这么着急的。 …… 拓跋溱没精打采的撞进房间,灯也没点,就将自己摔进了软绵绵的榻上。 可是刚躺上,房间却瞬间亮了起来。 眼皮一跳,拓跋器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 当看到站在屋中央的背对着她的熟悉身影时,她一颗受惊的心顿时变得狐疑,小心的朝他走进,“师傅,是你吗?” 她话一出口,他便转了身,看着她。 脸色严肃得让拓跋溱一下停了脚步,惶惶道,“师傅,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姬澜夜不说话,突地迈步朝她走了过去。 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拓跋溱的心尖儿上,让她禁不住有些害怕。 微微咽了咽口水,拓跋溱本能的往后退着,小脸微慌的看着他道,“师傅,您怎么了? 全身每一根毛孔都告诉她,眼前的男人现在很不对劲儿。 拓跋溱其实是没见过他这样冷酷又冰冷的对她。 心里还有点小委屈。 突然地,小腿儿撞到了床沿边,她腿弯蓦地一软,整个身子跌坐到了床榻上。 正慌得想起来,一抹巨大的阴影却猛地朝她盖了过来…… “啊……师傅!”拓跋溱吓得大叫了声,圆亮的双眼又慌又怕的盯着他。 姬澜夜瞳仁儿是深深的黑色,双手撑在她颈边两侧,拇指在她耳边上不时的轻刮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引得拓跋溱忍不住轻轻颤抖。 “师傅,师傅,你,你怎么了?”拓跋溱声音里带了浅微的哭腔,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小溱儿,今天玩得开心吗?”姬澜夜突地开口,指尖轻按着她两只晶莹如红玉的耳垂畛。 声音幽沉,脸庞沉肃,问话的时候,他双眼明显淌过一丝猩红。 拓跋溱双眸微微一怔,嗓音可怜兮兮的颤抖着,“师傅,你别这样,我害怕。” 姬澜夜盯着她微白的小脸,挂着浅浅水雾的双眼,眼底闪过一丝疼惜,只有片刻钚。 他忽而低头,不由分说含住她微抖的唇瓣。 而他右手也随之往后,插进她柔软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勺,猛地一提,两双唇顿时靠了个紧。 第488章 是不是喜欢她 第488章 是不是喜欢她 他的吻忽而变得狠急而迫切,完全不似平常淡定如斯的摸样,这一刻,他带了掠夺。 “疼……”拓跋溱害怕他的推着他,屈辱的眼泪盘旋在眼眶,隔着眼雾,她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他。 她哽咽着,双手不住的垂在他身上。 姬澜夜眼眸深陷,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姬澜夜屏息,抬头看去。 正对上她裹满水晶的双眼,委屈而楚楚可怜。 “师傅……呜呜,不要不要这样,我好害怕!”拓跋溱小脸苍白,边哭边道。 她是真的害怕,这种害怕,已经侵入了她的骨子里。 而且,他在这样毫不顾忌她想法的情况这般对她时,她脑中总闪过一些可怕的画面。 她颤抖着,竟拽拳头,死死的扣住手心。 姬澜夜眼瞳猛烈收缩,心慌了一刻,所有心思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担忧和自责。 他忙松开手,将她紧搂进怀,在她耳边低低道,“小溱儿,不怕,不怕了。” 拓跋溱抓紧他的衣裳,将脸藏在他怀里,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姬澜夜心疼得无以复加,又自责得不得了。 不停的吻着她的发顶,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放松下来,冷静下来。 他知道,姬苍夜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即便失忆,那种恐慌和害怕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内心深处。 他不该的,他不该在看到她和宋世廉意在一起就方寸大乱,只恨不得立即拥有她,让她成为他的人。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宋世廉对她是何用心。而这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好似并不排斥和他在一起。 这让他愤怒又不安。 只因为,他输不起,他真的输不起。 他这一生,只有她,唯有她。 他不能容忍,连她到最后也离他而去。 一点点可能,他都无法想象,更不能放任。 若是没了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姬澜夜深深的闭了闭眼,心里的疼意密密麻麻,如被万千虫蚁撕咬。 他更紧的搂着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重复道,“小溱儿,是师傅不好,师傅道歉,不怕了,不怕了。” 他温润的嗓音如天底下最好听最能安稳人心的乐章,瑟瑟发抖的身体渐渐安定下来。 害怕过后,便是满腔的委屈。 而偏偏这股委屈,竟然比之前的害怕还要让她难受。 她突地张嘴大哭了起来,一遍遍捶打着他,嗓音嘶哑得可怜,“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怎么求你你都不听,我怕死了,我真的怕死了,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她说道最后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软软的请求,两只哭得红红的大眼睛如受了欺负的小兔子般柔弱的盯着他,眼泪顺着她眼角不停的滑落。 那一颗颗如珍珠般萃亮的眼泪,却像铁锤般砸在姬澜夜身上,他突地抱住她,下巴重重抵在她的头顶,声音夹着细沙,“小溱儿,师傅不能保证,师傅不想骗你。下次若是师傅还看见你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师傅也许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停下来。” 他说着,猛地用双手捧起她的脸,眸光坚定的盯着她,“小溱儿,下次,无论你如何哭求师傅,师傅都不会停下来,所以,不要让师傅看见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师傅会疯的!” 疯? 拓跋溱瞳仁儿猛烈一缩。 怔怔看着他。 她没想到,他竟会用这么严重的词。 茫然的眨了眨眼,拓跋溱死死卡住眼眶未掉下的泪,哽咽道,“师傅,为什么?” 姬澜夜盯着她,绝尘的容颜刻满认真,眼瞳深邃,似乎有千言万语往外奔涌,而这股千言万语在跃出眼帘时,又尽数化为其他什么东西直直投进她的眼里,而后心里也被猛烈的震骇着。 砰砰砰。 心跳声,如雷鸣,如巨浪拍打砂石,不容忽视。 拓跋溱忽然有些难以呼吸,可是这一刻,她没有逃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只手,不是何时悄然抓住了心脏。 她想他说点什么,或者,让她确定什么。 姬澜夜却突地轻轻一笑,很浅很浅的一声笑意,却如微风拂过柔发划过脸颊,痒痒的,一并痒得还有她的心。 拓跋溱微微喘了一口,嘟了嘟小嘴儿,小声道,“师傅,你笑什么?” 姬澜夜淡淡挑了挑眉,蓦地低头。 拓跋溱心一抖,脑袋下意识的往后扬了扬,诚惶诚恐的看着他。 姬澜夜心尖儿又是一疼,看来终究是吓着她了。 微微叹了口气,他伸手柔柔覆上她的脸,嗓音温情如水,“小溱儿很聪明,有些事,师傅不说,但是师傅知道,小溱儿是懂得的。” 拓跋溱皱了皱眉,低头,“我不懂!” 带了点小女儿家的娇蛮。 姬澜夜失笑,微收了收手臂,她脸上的手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抱紧进怀,没有说话。 拓跋溱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并未等到他开口。 有些泄气,她闭上眼睛,也静静的不再说话。 许是倦了,她在他温暖的怀抱下,渐渐睡了过去。 …… 一睡便是一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他的身影,空荡荡的,好似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心里蓦地有些空。 拓跋溱转了个身,面对床里,盯着墙壁发呆。 响彻在她脑海里的,是他昨晚与她说的话。 “小溱儿下次若是师傅还看见你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师傅也许便不会如今日这般停下来。” “小溱儿,下次,无论你如何哭求师傅,师傅都不会停下来,所以,不要让师傅看见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师傅会疯的!” 她咬了咬唇瓣,玉白的指尖儿轻轻抓着被子,小脑袋瓜子可劲儿转着。 师傅为什么不许她和其他男子交往,师傅为什么要用那种发誓惩罚她,师傅为什么说,他会疯! 师傅,是不是喜欢她? 第489章 别跟我抢 第489章 别跟我抢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拓跋溱狠狠挠了挠头,阻止自己乱想下去,“拓跋溱,清醒一点,清醒一点,不想胡思乱想,不要想,不要想!” “姑姑,姑姑!”一道软软的声音突地门口传了进来,也成功打断了拓跋溱的思维。 “姑姑,你在吗?念儿来找你玩儿了。”拓跋念乖甜着嗓音再次道。 拓跋溱一怔,忙坐了起来,微扯了嗓子道,“姑姑在,姑姑在呢,等等,姑姑马上给念儿开门。” 拓跋溱飞快套好衣物,用手梳了梳凌乱的发丝,便去开了门。 而站在门口的除了拓跋念之后,还有一个叶清卿。 拓跋溱脸色微微一变,却还是笑着道,“卿姐姐。” 叶清卿朝她轻轻一笑,“溱儿,你我姐妹儿俩许久不曾说些体己话了,今日念儿嚷嚷着要来找姑姑,我便跟着一道来了。” 拓跋溱只笑不说话,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仰头巴巴看着她的小侄儿。 他很瘦,又很白,虽然轮椅是为他订做的,可是他坐在上面,小的可怜。 目光微微落在他搭着绒裘的膝盖,心里微酸。 这么小的孩子,偏偏双腿残疾 怜惜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拓跋溱微微蹲下身,目光轻柔的看着他,“念儿,用早膳了吗?” 拓跋念乖巧的点头。 拓跋溱笑了笑,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姑姑还没吃,陪姑姑吃点好吗?” 拓跋念眨了眨眼,却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叶清卿。 拓跋溱眉一皱,看了眼叶清卿,走到拓跋念身后,推着轮椅进去,“卿姐姐,念儿再陪我吃点东西没问题吧?” 她的声音虽无异样,叶清卿听来却多了丝丝淡讽。 诧异的挑了挑眉,道,“自然没问题,我去叫下人给你们送吃的来。” 拓跋溱,“麻烦卿姐姐了。” 叶清卿笑笑,便转身出去吩咐去了。 拓跋溱将拓跋念推到桌子前,自已绕到他身前的凳子坐上,笑嘻嘻的点了点他的鼻子。 拓跋念便红着小脸抿唇笑。 拓跋溱无疑是疼爱她这个小侄子的,变着方儿的逗他开心,逗他笑。 叶清卿领着下人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拓跋念和拓跋溱其乐融融的场景。 尤其是拓跋念,他脸上洋溢的笑容那么真诚而纯真。 不知怎的,心便痛了一下。 “卿姐姐,不进来吗?”拓跋溱自她出现便看见她了,见她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不由开口问道, 叶清卿晃了下,抱歉的笑着招呼下人将吃的东西以及给她洁面的清水送进来。 拓跋溱不再看她,朝拓跋念眨了眨眼道,“姑姑洗个脸。” “嗯。”拓跋念点点头。 拓跋溱去洁面的时候,叶清卿便在拓跋念另一边坐了下来,目光中似乎带了丝愧疚盯着他。 拓跋念转头看她,见她直直盯着他,竟是害怕的缩了缩肩膀。 而这幅画面,又恰好被刚洗完脸转过身来的拓跋溱看了个正着。 眼眸微微眯了眯。 她笑着上前,坐下,拿了一块软糕递给拓跋念,“念儿,你最爱的芝麻糕。” “念儿喜欢吃芝麻糕吗?”叶清卿无意识的冒了句。 拓跋溱伸出的手微顿,看着拓跋念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吃得嘴边都是芝麻,伸手给他擦了擦,收回手的时候,眼梢带过她,似无意道,“卿姐姐是念儿的母亲,不知道念儿喜欢吃芝麻糕和芹菜粥吗?” 叶清卿脸一白,又笑,笑容几分尴尬,看着她道,“对对,我家念儿是喜欢吃芝麻糕和芹菜粥的。” 拓跋溱嘴角勾着,幽幽盯着她,“芹菜粥?卿姐姐,念儿吃芹菜会过敏,皮肤会起红点,怎么会喜欢吃芹菜粥?” 叶清卿呼吸一紧,眼神儿慌了一瞬,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可面对她直锐的注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拓跋溱也没再说话,毕竟自小就认识,以前有一段时间,他们关系还不错。 要她咄咄逼人对她,她做不出。 抿了抿唇,一边喂拓跋念吃东西,一边塞满自己的肚子。 所以直到最后,叶清卿所谓的找她说些体己话也没有说出。 拓跋溱站在门口,看着她推着拓跋念停在了院中,拓跋念指着一只夹在树枝间的小鸟窝,急切的跟叶清卿说着什么。 而叶清卿却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理他 突然的,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忽的从鸟窝上直直往地面坠了下来。 而原本坐在轮椅上的拓跋念却突然站了起来,摊开手飞快往前跑了去。 拓跋溱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中疑窦重重,念儿他,他的双腿不是残废了吗?怎么会? 叶清卿亦是吓了一跳,冲上去便一把抓住拓跋念抱了起来,神色惊慌往四处看着,见没人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却也怒怕了,往拓跋念背上就是几巴掌。 拓跋念脸都白了,却硬是咬着嘴一声不吭。 叶清卿双手颤抖,沉沉闭了闭眼,想起什么,她突地转身,往后看来。 拓跋溱在她转身的一刻便躲到了门后。 捂住胸口喘息。 脑子混沌中,也知事有蹊跷。 好一会儿,估摸着她也离开了。 拓跋溱飞快整了整衣裳,进宫去了。 …… 魂兰殿。 “溱儿,你说什么?”沈之乔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盯着拓跋溱问。 拓跋溱摇头,“之姐姐,我现在也一时没搞清楚,明明念儿的腿好好地,为什么偏要说他残废了。” 沈之乔狠狠皱了皱眉,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怒气十足,“这什么好不清楚的,溱儿,当初你昏迷不醒,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五年前,叶清卿就是用她儿子的双腿逼走了南玥。我真是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可以这么残忍,先是害了南玥的骨肉让她终生不孕,后又利用了自己的儿子,明明双腿完好,却要他装作残废,她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拓跋溱心中震惊。 对,这些事情她确实不知道。 她从很久以前就不太喜欢和叶清卿交往,对于王府中的事,她九哥哥一向不爱与她讲。 五年前,她只知道,王妃嫂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是她九哥造成的。 却不想,深究下去,竟然是叶清卿一手促成。 最让她愤恨的是,她不仅还得王妃嫂嫂一生不能有孕,还那般残忍的对她九哥唯一的儿子。 她到底把她的孩子当做什么? 难怪念儿会那么怕她? 可不该怕吗? 她都胆战心惊! 微微闭了闭眼,拓跋溱忙转身往跑走去。 沈之乔一惊,拉住她,“溱儿,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告诉我九哥,我不能再让她欺骗我九哥,我更不能让念儿继续留在她叶清卿身边,她太可怕了!”拓跋溱红着眼睛道。 “哎呀”沈之乔拉着她坐下,盯着她道,“溱儿,这件事情不可莽撞,若是你现在告诉你九哥哥,以你九哥的脾气,肯定当下就会去找叶清卿质问,若是叶清卿承认还好,若是她不承认,回头当真把念儿怎么样了,那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拓跋溱迷惑了,“可是,念儿终究是叶清卿的亲生孩子,她真的会……” 沈之乔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这么做,若是换做我,我是断然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但是叶清卿已经让念儿装了五年的残废,事情败露,她若丧心病狂,直接弄假成真,到时候,受罪的可是念儿。” 拓跋溱默了。 她说得对。 叶清卿已经狠心的让念儿当了五年的残废,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而且,她连念儿不能吃芹菜粥都不知道,那她对念儿的母子之情又有多少呢,她并不确定。 吸了口气,拓跋溱握住沈之乔的手,着急道,“之姐姐,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难道就让她一直骗下去,让念儿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吗?而且,她真的害苦了我九哥哥,也害苦了王妃嫂嫂。我现在真恨她,她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第490章 人心险恶至此 第490章 人心险恶至此 沈之乔敛了敛眉,对于叶清卿,她也恨不能抽她的皮,剥她的骨。 现在既然南玥走了,那么她便给她报了这个仇。 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背着冤枉债。 还有一个私心。 她要让拓跋瑞后悔那般对南玥! “之姐姐,怎么办啊?现在”拓跋溱急得火烧眉毛,心脏跟在油锅里滚一般,难受她浑身都疼。 她心疼她九哥,从小到大,他九哥过得太苦了。 母亲对他的影响,已经给他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痛苦记忆。 而现在,他的儿子也 痛心的闭了闭眼。 这个叶清卿,真是该死! 沈之乔看她难受也心有不忍,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溱儿,你别着急,之姐姐倒是有个办法。” …… 拓跋溱离开魂兰殿,便直接去了毓秀宫。 却没有进去,而是站在殿门口等着。 一直等到拓跋瑞从里出来,她才走了上去。 拓跋瑞看见她,眉毛微微挑了挑,有些惊讶,“溱儿,你怎么在这儿?” 拓跋溱看着他,心里百般滋味,狠狠吸了吸气,故作轻松地拉住他的胳膊往前走,“我来接你回家呗。” 拓跋瑞又是一愕,奇奇怪怪的看了她一眼,“九哥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 “哎呀,人家来接你,你不能表现得高兴一点,热情一点,心情舒畅一点,顺便再夸夸我懂事了啊什么的。”拓跋溱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双眼没敢看他,因为她明显感觉眼眶的酸意止不住。 拓跋瑞被她一串话逗得心情果然畅快了些,看着她搁在手臂上的脑袋,温声道,“只要你不给九哥找麻烦,九哥每天夸你。” “哼,瞧不起人。”拓跋溱嘟了嘟嘴儿,狠狠眨了眨眼睛转头看着他,“九哥,你放心,日后我肯定不给你惹麻烦,我每天都听你的话。” 拓跋瑞微微一怔,有些奇怪她今天的表现,同时有些不适应她突然地乖巧,挑眉道,“你是不是闯祸了?” 拓跋溱瞪圆了眼,哼哼的甩开他的手,“九哥,你非要我告诉你我今天闯祸了你才满意吗?” 拓跋瑞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微微失笑,揉了揉她的发顶,什么话也没说,与她并肩往前走。 拓跋溱看了他几眼,突然笑着道,“九哥,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用过膳了,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吧。”停了停,补道,“你我,念儿,还有卿姐姐。我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个饭好吗?” 拓跋瑞微微蹙了蹙眉,但看她一脸希翼,又不忍拒绝,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拓跋溱弯了眉,扑上去。 拓跋瑞一惊,忙伸手搂住她,柔声低斥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九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溱儿都会陪着你的,你是溱儿最最重要的人。”拓跋溱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吸了吸鼻子,仰头朝他笑了笑,“我去找师傅,晚上我会早些回去的。” 说完便猛地转了身,大步往前走。 眼泪在转身的那一刻,哗哗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拓跋瑞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苦笑。 这丫头,说什么永远陪着他,不嫁人了吗? 微微摇头,跨步往宫外走。 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去。 他去哪儿,回家吗? 回家干什么?他踟蹰了。 从未有过的茫然,明明有个家,他却感觉自己像是无根的树,找不到归属感。 以前溱儿昏迷的时候,他还有个借口去楼兰君处坐一坐,可现在,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瑞王” 拓跋瑞听见,眉间轻动,转身看去,唇间礼貌的扬了扬,“宋少卿。” 宋世廉走向他,“瑞王叫微臣名字即可。” 拓跋瑞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宋世廉往前看了一眼,“瑞王这是要出宫吗?” 拓跋瑞微微停了停,方点了点头。 宋世廉道,“微臣也要出宫,瑞王不吝,一起吧。” 拓跋瑞挑眉,“也好。” “请。” …… 姬澜夜做好午膳,迟迟等不到某人。 眉间轻锁,莫非是昨晚吓住了那丫头,今儿不敢来了不成? 红润的唇瓣微抿了一口,撩了衣摆便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便见某个丫头躲在门一侧的石墩下抱着膝盖抽着小肩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整个蜷缩成了一小团,偶尔还能听见她压抑的抽鼻子的声音。 姬澜夜心一疼,也着实吓了一跳,上前把小丫头抱了起来,转身外屋内走。 拓跋溱倒也没挣扎,乖乖的缩在他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进屋后,姬澜夜坐在椅凳上,让她坐在他的双膝上,探指挑起她的小下巴。 小丫头不依,一个劲儿的躲他的手,往他话里藏。 姬澜夜心下着急,不顾她的反抗,双手捧住她的脸,直直盯着她。 这才看到,这丫头的双眼都哭肿了,小鼻子像是被人揍了一圈,红得不可思议。 小嘴儿嘟着,哭得唇边的皮肤都红了。 甚至于,她的两只眼睛已经哭得睁不开,只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委屈的抽噎的看着他。 姬澜夜看到她这幅摸样,更是急了,心疼的抚了抚她的眼睛,胸口憋着气,揉着声音问她,“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傅,师傅给你报仇!” “呜呜”拓跋溱小声哭了起来,哭道伤心时,竟是不停的抽起了嗝。 那样子可怜中,又有几分滑稽。 听着她的哭声。 姬澜夜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凸凸直跳。 他真不擅长哄人,尤其是哄在不知道情况下大哭的小女人。 他不断给她擦着眼泪,可擦着擦着,发现这小丫头越哭越上劲儿,心疼中又有些哭笑不得。 干脆抱着她不动,只盯着她不说话。 决定等她哭完再问。 拓跋溱脸皮子也薄,他哄她吧,她得劲儿,越要哭给他看。 可是他不哄吧,心里委屈。 委屈的时候,他偏偏还直愣愣的盯着她哭。 她倒想继续哭来着,可终究皮儿薄,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 捂着脸便想往他怀里躲。 姬澜夜笑,拉下她的手,“躲什么躲,继续哭,师傅看着你哭个够!” 拓跋溱微微睁了睁眼睛,瘪了嘴,气哼哼小声道,“师傅,你怎么这样” 姬澜夜抿着唇,提袖给她擦了泪,“你是师傅看着长大的,师傅倘若不了解你的性子,师傅不是白养你了。” 这是小丫头的劣根性,越哄她,她越来劲儿。 你要是不哄了,她估计还能克制些。 拓跋溱吸了吸鼻子,闷闷道,“说得好像你是我爹!” “师傅拿你当女儿宠。”姬澜夜柔柔盯着她的眼,轻声道。 拓跋溱脸蛋不争气的红了红,哼道,“师傅,你胆子真大,竟然占皇帝老大的便宜。” 姬澜夜微愣,反应过来时再次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没说话。 拓跋溱靠在他怀里,虽然没哭了,但是还是时不时的唉声叹气,听着她好像是有满腹愁苦之事一般。 姬澜夜扶着她的发丝,偶尔低头看她一眼,见她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淡声道,“小溱儿,发生什么事了?” 拓跋溱又是大大叹了口气,摇头,“师傅,我就是心里难受。感觉压了一块石头,透不过气。” 姬澜夜突地伸手轻放在她的胸口,“那么把你胸口的石头拿出来,师傅和你一起承担。” 拓跋溱心口一暖,只觉得他这一句话,比千言万语还能让她心动,她仰头看着他,“师傅,谢谢你!” 第491章 此生有一至爱,足以 第491章 此生有一至爱,足以 “傻瓜!”姬澜夜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将她搂紧了些,顿了顿,才看着她道,“说吧,那块石头怎么压着我的小溱儿了?” 又是我的小溱儿…… 拓跋溱脸蛋绯红,害羞的垂了垂眼睫,掩饰性的勾了勾耳发,将事情的始终与他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又觉眼角发酸,吸着鼻子靠在他怀里,“师傅,九哥太苦了,我真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我怕他受不了。可是不告诉他,念儿就太可怜了。而且,叶清卿做出这样的事,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不然我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姬澜夜选择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听着小丫头的无奈,愤怒,和对拓跋瑞的不忍。 他能明白小丫头此刻的心情。 她平日虽总与拓跋瑞唱反调,但是心底里,她很爱她的九哥。 这些事情发生在拓跋瑞身上,她却比拓跋瑞本人还难过。 拓跋瑞与她,是兄长,更是至亲。 所以,她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师傅,自我醒来之后,我从未看见九哥真心实意的笑过,他每每对我笑一次,我却觉得比哭还让我难受。大家都说,九哥和叶清卿是青梅竹马,九哥是最爱叶清卿的,可是师傅,你知道吗?”拓跋溱仰头,苦笑道,“其实九哥爱的是王妃嫂嫂,我知道。但是王妃嫂嫂和其他女子又是不一样的,她想要的是一世一双人……” “那溱儿呢?”姬澜夜突地打断她,含笑看着她道。 拓跋溱没反应过来,“我什么?” 姬澜夜笑了笑,“小溱儿希望一世一双人吗?” 拓跋溱抿了抿唇,点了点头,“我想每个女子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望,只不过大多数人只是想想,最后往往都会臣服于现实。”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伤感。 姬澜夜眸光清灼,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溱儿属于大多数人?” “……”拓跋溱脸红了红,抓住他的手握住,掰着他的手指道,“我希望不是。我希望有个人能像皇帝老大对之姐姐一样对我,会疼我,爱我,保护我……” 越说脸越红,拓跋溱觉得这样跟他说这些话,特别奇怪。 捂了捂脸,看着他道,“师傅,男人是不是都想三妻四妾?” 姬澜夜挑了眉,“那小溱儿觉得皇上想不想三千后宫?” 拓跋溱一愣,摇头,“前阵子皇帝老大还准备把后宫那些妃子都迁出宫去,还是之姐姐给拦下来了。” 姬澜夜并未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深深的盯着她,缓声道,“所以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希望妻妾成群,师傅以为,此生有一至爱足以。” 他的眼神儿直接而热烈,如一团火,燃至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拓跋溱心跳忽而变得巨快,扑通扑通的好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讷讷的盯着他,脸莫名其妙变得通红,那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儿。 直到感觉一抹温热落在了她的额头,她才像是受了刺激般清醒了过来。 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停在她眼前的红唇,心跳再一次爆表。 她倒抽一口凉气,惊慌的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手足无措的不知往哪儿放,最后竟是傻傻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脚尖儿。 姬澜夜着实乐了一把,唇瓣微微一扬,站起来,脚才朝她跨出一步,她便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顾虑到他再往前走一步,小丫头估计又要夺门而逃了。 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往帘帐内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便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兀自坐在椅榻上看了起来。 拓跋溱偷偷拿眼角瞄了他一眼,见他压根没理她,拿着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嘴儿不乐意的嘟了嘟。 一步一步朝他踱了过去。 姬澜夜嘴角微微一扬,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动作。 拓跋溱走到他面前站定,他仍旧跟一个木头似的,没理她。 瘪了瘪嘴,她又朝走了一步,双腿几乎碰到他的膝盖,他还是纹丝不动。 拓跋溱感觉到自己被深深的无视和冷落了。 不甘心的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却适时将书举高了一些,没看着。 拓跋溱咬了咬唇,的瞪了他一眼,伸手拉了拉他拿书的衣袖,小声道,“师傅,你下午不教我抚琴了吗?” “……” 不理她! 拓跋溱抿了抿唇,小脑袋又往前凑了凑,小声讨好道,“师傅,你在看什么书?好看吗?” “……”姬澜夜嘴角微微一抽,拿眼角扫了一眼。 拓跋溱立刻睁大了眼睛,像极了某种讨宠的小动物,“师傅……” 姬澜夜胸腔微微震了两下,挑眉,“想看?” 拓跋溱立即点头,生怕点迟了。 姬澜夜眯眼,再问,“确实要看?” “……”拓跋溱眨了眨眼,这还有假?! 又点了点头。 姬澜夜微微叹了口气,啪的一下阖上了书,突然站了起来。 两人一下子便挨了个近。 拓跋溱的鼻子都抵到他的胸口了。 连忙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姬澜夜抿了下唇瓣,把书放在了椅凳上,自己则往外走了出去。 拓跋溱狠狠抽了抽嘴角,看了眼椅凳上的书,又看了眼他往外走的背影,再看了看书,咬唇拿了起来。 没太注意看封面上的书名,便随手翻了一页。 入目的内容让她轰的一下红了脸,几乎立刻的,她啪的一下便关上了书,一把将书丢到了椅凳上,恰巧看到了封面上的书名:风雨露…… 脸再次烧了一下。 她逃也似的往外走,边走边小声嘀咕;师傅太坏了,为老不尊,嗯,太坏太坏了…… …… 拓跋溱是在后院的大槐树上找到她家师傅的。 他一袭浅蓝色长袍堪堪搭落在树干上,眉目如画,一手撑在脑后,闭眸像是睡着了。 拓跋溱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看得脖子都酸了。 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身后,转着眼珠子,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她风华绝代的师傅。 突然便觉得难过了一上午的心情好了不少。 许是撑久难受,她直接学姬澜夜,一手撑在脑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也闭上了眼睛。 好在现在的天气逐渐回暖,正午的阳光还算暖和,这样躺着也不冷。 就这样,俩师徒一个在树上,一个在地上,就这么愉快的睡着了。 拓跋溱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他家师傅的床上。 愣了好几秒。 拓跋溱才蹭的坐了起来,大眼飞快左右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他家师傅,这才抓着胸口微微吐了口气。 她再次躺了下去,随手抓了被褥盖在脸上,鼻息间清冽好闻的气息跟她师傅身上的气味一样好闻。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忍不住深深嗅了两口,而后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打着打着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帐顶。 她记得她睡着的时候还是正午刚过不久,那她现在睡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她还得回王府办要紧事,可不能耽搁了。 想着,飞快从床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朝外走了出去。 刚掀开帘帐,便看到了正往里走来的师傅。 小脸禁不住一红,她上前正准备说话。 手却被他握住。 拓跋溱心一抖,抬头看着他。 姬澜夜伸手拨了拨她额前微乱的发丝,柔声道,“要回去了?” 拓跋溱看了眼门外,天已经暗了下来,只隐约看得见路,心顿时急了,“恩恩,师傅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说着,就要甩开他的手跑。 姬澜夜微微用力拉住她,“师傅送你。” “不用了,师傅。”拓跋溱摇头,脸蛋红红的,煞是可爱,“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再说,你每天来回送我,可麻烦了。” “不麻烦。”姬澜夜淡淡道,拉着她手往外走。 “……”拓跋溱跟在他身后,目光胶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便觉心头暖暖的,嘴角亦是微微一弯,而后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却矜持忍着没有去看他。 姬澜夜微微一怔,扭头看着她,双眼柔情密密。 第492章 本王恨不得杀了你 第492章 本王恨不得杀了你 握住她的手,收紧。 拓跋溱回到瑞王府的时候,刚走至正厅前不远,便看见她九哥等人已经在位置上坐着了。 微微握了握拳头,她飞快往她的别院而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只鸟窝,里面有一只刚孵化而出的小鸟以及两只小鸟蛋。 走到门口时,她轻轻吸了口气,左右活动了下嘴角,才微扬了唇瓣走了进去。 “九哥,我回来……宋世廉……” 宋世廉坐在门侧一边的位置上,她适才在门口时并未看见他,现在咋一瞧见,拓跋溱多少有些震惊。 宋世廉倒显得淡定许多,朝她温温笑了笑。 拓跋溱也抽着嘴角回以一笑。 眼梢带过叶清卿和在她身边坐着的拓跋念。 拓跋念一双眼直直盯着她手中的东西。 拓跋溱微眯了眯眼,看了眼叶清卿身后的不远挂着的鹦鹉,而后走过去,将鸟窝直接放到了鹦鹉的右侧的一角,在拓跋念稍微往后便能看见的地方。 拓跋念在看到她把鸟窝放在鹦鹉旁边,而鹦鹉已经好奇的往鸟窝身边挪了挪时,已经紧张的脸都白了。 拓跋溱有些不忍,咬了咬唇,走到叶清卿身边,摸着拓跋念的头道,“卿姐姐,能不能让我和念儿坐一起?” 她话一出,除了拓跋瑞坦然自若以外,叶清卿和宋世廉皆是一愣。 拓跋念在叶清卿和拓跋瑞中间的位置,这样的位置分布,让叶清卿很是满意,有种一家三口亲密无间之感,一听她要换位,叶清卿心里自是不乐意的。 可是这小姑子都开口了,她也着实不好拒绝。 点了点,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拓跋溱朝她笑了笑,“谢谢卿姐姐。”而后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宋世廉目光微暗,眉头轻拧着瞥了眼身边坐着的叶清卿。 对于拓跋溱的举动,他实在不能不想她是在故意躲着他。 或许,昨夜他的意图已经被她知晓,而她现在,是在拒绝他吗?! 心中仿若被人塞了一拳,莫名压抑。 宋世廉捏了捏桌前的酒杯,垂头不语。 “溱儿,这就是你跟九哥说的要早些回府?”拓跋瑞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道。 拓跋溱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我原是准备早些回来的,可是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便是这个时候,九哥莫怪溱儿,溱儿知错,知错了。” 拓跋瑞微微挑眉,得,她一撒娇,他便拿她没办法,索性也不再说什么。 转而看向宋世廉,却见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对面的溱儿,鹰眸微眯,笑道,“溱儿,你昏睡之际,宋少卿可是每日都会探访……” “咳咳……” 拓跋瑞一愣,而后失笑,看向咳得脸都红了的宋世廉。 宋世廉握拳放在唇间,一边咳着,一边去看拓跋溱。 拓跋溱则是一脸惊讶,眨着眼睛看他,“我昏睡的时候你经常来看我吗?” 宋世廉嘴角微微一抽,握着酒杯一饮而下,不想喝得急了,又是大咳了起来。 拓跋瑞若是此刻还看不出他对他家妹子的想法,他这双眼睛也可不要了。 只不过知道是知道了,这宋世廉也确属人中佼者,但是感情一事,还得看他们的造化。 更何况,他这妹子如今虽是忘了姬澜夜,但这些日子,她往乐坊小筑跑得是越发勤了。 指不定哪日便想了起来,或者,即便想不起来,依她与姬澜夜如今的相处来看,宋世廉怕是也插不进去。 拓跋溱盯着宋世廉,心头微乱。 她醒来后,面对宋世廉,她总有种莫名熟悉的好感。 尤其是他的声音,他但凡一开口,她的这种熟悉感便会越发强烈。 如今听得他九哥一言,或许,她已经找到了为何她会对他有这种熟识感的原因了。 正想着,一阵惊呼声突地从左侧传了过来。 “念儿……” 拓跋溱心里咯噔一下,转眼看去,叶清卿已经将拓跋念抱进了怀里。 而拓跋念手中正捧着那只鸟窝。 拓跋溱心脏狂跳,叶清卿的动作太快。 她不确定,拓跋念是否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咽了咽口水,她看向拓跋瑞。 只一眼。 她心口猛烈一缩。 放在膝下的手也禁不住抓紧了腿上的衣裳。 那双漆冷的鹰眸内重重叠叠全是寒彘,一张脸庞阴沉不可置信,下颚的绷紧,似乎动一动,下颚便会泵碎掉。 拓跋溱悻悻咽了咽喉咙,双眼快速眨动着垂头。 他这样子,无疑是知道了真相。 虽然并没有料到,她的小计划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但也并不排除顺利的可能。 只是,这样的顺利,却让她心口收紧得厉害,有种踹不过气的感觉。 叶清卿双脸惨白,她甚至不敢去看拓跋瑞的脸。 她紧抱着拓跋念的双手颤抖不停。 适才,她看见拓跋溱拿着鸟窝进来的时候,便已有警觉,所以一直便留意着,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宋世廉自是也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切。 单单一眼,他便大概猜到了事有叵测。 东陵城的人谁人不知,瑞王单有一子,其子双腿残疾,可今日一见,方知,是有蹊跷。 而这样的情况,他现在已经不便多待。 于是站了起来,正欲主动请辞,他却先一步开口道,“溱儿,送宋少卿出府。” 拓跋溱一愣,抬起了头,刚要摇头,他一记凛冽的眼神儿便射了过来。 拓跋溱心房一抖,看了眼叶清卿和她怀里的拓跋念,不甘不愿的走了出去。 宋世廉随后跟上。 …… 待拓跋溱和宋世廉一走。 屋内顿时陷入一场诡冷的氛围中。 拓跋瑞冷冷坐在位置上,目光幽幽盯着叶清卿。 虽一语不发,可浑身散发而出的阴寒之气,足以让叶清卿胆战心惊。 面前的男人,绝谈不上心良纯善,五年前,她不是就差点死在他的手下了吗?! 拓跋瑞拳头紧紧拽着,手背上突兀的青筋如条条青黑的巨蟒,可他的嗓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拓跋念道,“念儿,来父王身边。” 叶清卿本能的抱着拓跋念往前。 “本王让他自己过来!”拓跋瑞嗓音仍旧平和,清幽的盯着已经跨出一步的叶清卿。 叶清卿双腿轻抖,却道,“王爷,念儿的腿……” 拓跋瑞突地冷冷一笑,看向拓跋念,“念儿,可以过来吗?” “……”拓跋念眼睛都红了,双手抓着鸟窝瑟瑟发抖,小心盯了眼叶清卿,才哽咽道,“父王,我的腿……” “念儿,父王不喜欢撒谎的孩子。”拓跋瑞脸突地一冷。 “……”拓跋念眼泪啪啪的掉了下来,咬着唇瓣不敢吭声,只抽噎着盯着叶清卿。 叶清卿心也微微抽着,双眼大大睁着,红丝密布,僵硬着手去给他擦泪,而另一只抱着他腿弯儿的手却一点一点用力。 拓跋念疼得直抽气,却仍旧一声不吭,只拿一双惨白的小脸盯着她,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浓。 叶清卿脸颊抽搐,眼泪卡在眼眶内,可手下的力道却猛地狠狠用力。 “呃……”拓跋念终于忍不住轻叫了声,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哭着道,“疼,念儿疼……” 长期坐在轮椅上,他的骨头是十分脆弱的,腿上的肌肉哪怕她轻轻一个用力,便能在他腿上留下一道一道青紫的痕迹。 叶清卿也蓦地痛哭出来,双手突地松开了力道,将他放了下来,嘭的一声跪在了拓跋瑞面前,“王爷,卿卿知错了,其实念儿的腿已经在二年前便好了……” “叶清卿!”拓跋瑞低吼,鹰眸赤红,如饮了牛血,“时至今日,你还敢编这些鬼话欺瞒本王吗?” “不……”叶清卿摇头,跪着爬向他,双手抓住他的腿,“王爷,卿卿没有骗你,念儿的腿的确是两年突然好的,我只是担心王爷知道念儿的腿好了……” “你担心本王因为念儿的腿好了就如何?”拓跋瑞死死掐住她的下颚,脸庞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愤怒隐隐抽搐着,咬牙,“叶清卿,本王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你!” 第493章 一生的污点 第493章 一生的污点 “不,王爷,你听卿卿解释,卿卿绝非有意瞒着王爷,只是,只是念儿的腿时好时坏,所以,所以……” “够了,叶清卿!”拓跋瑞暴怒,一把卡住了她的咽喉,拇指和十指瞬间收紧,鹰眸如六伏天的抖溯而下的寒霜,盛怒的火和生杀的冷,让叶清卿犹如处在冰火重天,整颗心往下,一直坠到了底。 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叶清卿眼中腾出绝望的恨,她突地挺直背脊,将脖子仰得高高的,主动送往他手中,嗓音凄冷,带着无以言表的恨,“拓跋瑞,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再看看我?让我死在你手里,能吗?能让你看到我?不将我当做透明无视我冷落我?” 她说着,一把拉过拓跋念,嘶吼道,“若不是你,我怎会忍心让念儿装了五年的残废,我为了你能来看看我,我不惜利用念儿。你以为我便好过吗?念儿他也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孩子” “叶清卿,念儿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一生的污点。”拓跋瑞双目猛地怒红,抓着她的脖子突地用力,几乎立刻的,便听到胫骨碎裂的声音。 叶清卿脸色登时痛苦起来,耳际两边的青筋儿困难的蹦跳着,本能的,她伸手握住他掐着她脖子的手,眼泪猩红,大滴大滴往下落,双唇张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拓跋念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一双眼害怕的盯着叶清卿,只知道哭了。 拓跋瑞亦是勃怒当中,倒有些忘了念儿还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只要他的手,再用力一点点,她的脖子便会被他去无情捏断。 可是这样她便太痛快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当那个受了委屈的女人,在他面前一刀一刀切割进大腿的利刃时眉眼间的寒淡和绝望,也永远无法忘记,她躺着血水一步一步走出瑞王府大门的背影,无助而孤独,仿似天地间,便独独只有她一人,而其他人,再也无法进入她的世界。 而他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不相信她,甚至逼她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却不曾想,就在不久前,她也将将失去了孩子和作为母亲的资格。 心,犹如被世上最锐利的兵器分割着,疼痛中却不见血,只是闷痛闷痛,痛得他肠子打了结,胃也绞痛起来。 拓跋瑞喉间溢出愤怒发泄的怒吼,猛地举手将她提起,一把甩到了餐桌上。 瓷碗砸碎,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那声音,像极了,那受委屈的人离开时心碎的声音。 拓跋瑞抱住头,困兽般低吼了声,那是发至内心深处最嘶哑深刻铭骨的声音。 …… 梨清苑。 拓跋溱抱着双膝坐在门前的石阶上,身边笥子里放着一些小菜,是给从上次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内三日不曾出来的拓跋瑞。 这梨清苑,听府里的下人说,当初王妃嫂嫂离开之后,便成了瑞王府的禁地。 虽是禁地,可每日都会有下人按时清扫,五年已过,这梨清苑干净如许,好似,王妃嫂嫂从未离开过一般。 叶清卿被他关在了房间内,拓跋念日日在叶清卿房门外哭闹不停,任谁劝说不下。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将念儿送进了宫,有青禾连煜陪着,他多少能轻松些。 而这三日以来,除了送念儿进宫之外,她便一直守在这梨清苑外。 送来的饮食,他亦从来不食,甚至于,她开始怀疑,他根本不在房间内,因为她已经三日没听见房间内发出任何一丝响声了。 拓跋溱吸了吸鼻子,微肿的双眼往后看了看,眼泪便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轻微的脚步声从前传了过来,有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纠结不安的手,被一双温暖干燥安全的大掌握住。 拓跋溱瘪了嘴,往前靠了过去。 小小的脑袋搁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小声的吸着鼻子。 姬澜夜看了眼她身边的笥子,微微叹了口气,柔柔的抚了抚她的发,而后便伸手勾住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拓跋溱却抓住他的衣服拼命摇头,声音细碎,夹着浓浓的鼻音,“师傅,我想在这儿陪着九哥哥。” 姬澜夜低头看着她,圆亮的大眼此时红丝漫布,略显浮肿,小小的嘴儿亦是微微发红,便连脸上都白得吓人。 心顿时一抽,心疼中也微微有些薄怒,轻拧了眉头道,“师傅带你吃些东西,你再好生休息一番,而后师傅再带你过来如何?” 拓跋溱固执摇头,挣扎着要下来,像是生怕他强硬要带她离开这里,“师傅,我不饿,我也不困,我要陪着九哥!” “胡闹!”姬澜夜微绷了唇,难得对她沉了脸,嗓音清肃,“师傅任你三日待在此处已是极限,不吃不喝师傅也随了你。你是铁打的还是钢就的,如此下去,你身子如何吃得消”话中,他的嗓音又软了下来。 拓跋溱却低低哭出了声,诚如他所说。 三日来,她日夜守在这里,她九哥不吃,她也不吃,他不睡,她也不睡。 她只是想用这个笨办法逼他出来。 九哥一向不舍得她的,他一直都心疼她。 她以为这样,他就一定能出来。 可是三天了,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拓跋溱紧紧搂着姬澜夜的脖子,呜咽道,“师傅,我好害怕,我想再坚持坚持,九哥很疼我的,他不舍得我一直饿着撑着,他会出来的。师傅,我害怕,我怕九哥在里面出什么事,我,我不能失去九哥的,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她仰头看着他,水润的双眼里包满了亮晶晶的珍珠,“师傅,让我待在这儿,我从未对九哥做过什么,我一直让他操心,这一次,就让我陪着九哥好吗?我不想他一个人,一个人太可怜了,我不想,我不忍心。” 哪怕他不需要,哪怕她这办法真的很笨,她也要陪着他。 他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这份血脉的珍贵,她视若珍宝。 对他的担心和心疼,让她做不出离开他身边半步。 姬澜夜眸光忽染幽深,深邃处,是巨浪波动,他沉沉盯了她良久,而后一言不发的将她放回了原位,而后转身离开。 潇洒果决的背影,让拓跋溱莫名心慌,眼泪也莫名其妙掉得更凶了。 她抿着唇,将头搁在双膝之间,像个孩子似的,一会儿擦擦眼泪,一会儿转头去看依旧紧闭的双门,心,委屈得冒泡,又害怕得发抖。 第494章 她要嫁给别人 第494章 她要嫁给别人 傍晚。 沈之乔和拓跋御前来的时候,拓跋溱已经饿得眼皮子打架,歪在石阶一侧的木柱上。 沈之乔看见,心里又气又疼,忙提裙上前握了握她的肩膀。 她这才微微转了转眼睛,看向她。 见是沈之乔,她扯了扯干裂的唇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那摇摆的小身板,若不是沈之乔抚着,约莫早就掉地上了。 拓跋溱抓着她的手,虚弱的看了眼她身后的拓跋御,委屈的瘪了瘪嘴,“皇帝老大!” 拓跋御拧了拧眉,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听皇帝老大的,回屋休息,你九哥,交给皇帝老大,皇帝老大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九哥。” 拓跋溱眼睛微微一亮,“皇帝老大,你有办法?” 拓跋御盯了眼沈之乔。 沈之乔抿了抿唇,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 却还是看着拓跋溱道,“你放心吧,你皇帝老大的话,你还不信吗?” 拓跋溱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再等等,皇帝老大,你先进去劝劝我九哥……” 拓跋溱无疑是倔强的,而且固执得近乎偏执。 没有达到她要的结果,绝不轻易退却。 拓跋御眯了眯眼,她脸上的焦急让他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往屋内走了进去。 一踏进屋,屋内顿时便响起一阵轰隆声。 拓跋溱心一紧,便看见屋内的圆桌已经碎塌了。 抓住沈之乔的手也一下紧了紧,手心的汗都出来了。 “之姐姐,九哥哥……” “别担心溱儿,相信你皇帝老大。”沈之乔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在梨清苑轻扫了一圈,而后看着溱儿道,“之姐姐从皇宫里带了些你爱吃的糕点和小菜,走,之姐姐带你去吃。” 拓跋溱抿了抿唇,转头看了眼此时似乎已经风平浪静的房间,轻轻摇了摇头,“之姐姐,我想等九哥一起吃。” 沈之乔微微拧了拧眉,“溱儿,你看看你现在的状况,连站都站不稳,你九哥出来若是看见你这副样子,你让他怎么想?他还如何安心去办他的事。” 沈之乔最后一句话说得隐晦。 拓跋溱也听出来了,盯着她道,“之姐姐,九哥哥要办什么事?” 沈之乔抿了下唇,眉头又是深深勾了下,才道,“三日前,我收到南玥从鹿鸣镇来的信,上面说”看了她一眼,“上面说,南玥和司谷主的成婚大礼定在十日后,也就是说,现在离婚礼当天还有不到七日。” “什么?”拓跋溱脸色陡然一白,因疲倦而微微深凹而下的眼瞳蓦地睁大,嗓音慌张,“之姐姐,你说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之乔点点头,“这么大的事,之姐姐骗你作何。” 拓跋溱一听,急得快哭了,“之姐姐,那怎么办?我九哥怎么办?我九哥爱王妃嫂嫂,要是王妃嫂嫂嫁给别人了,我九哥怎么办啊?” 沈之乔见她激动,忙伸手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别担心,感情一事,不是着急和担心就能定论的。现在,一切还需看你九哥和南玥的缘分。” 轻叹了声,“其实之姐姐私心里并不想你九哥再和南玥有任何瓜葛,因为南玥在你九哥手里已经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今日若不是你皇帝老大劝说,我实在不想将南玥将婚的事情说出来。 我还恶毒的想,下半辈子就让你九哥活在痛苦里才好。可是我又想,若是你九哥痛苦,我的溱儿必然也是不高兴的,而且,你皇帝老大若是没了你九哥鼎力相助,相互分担繁重的朝事,不晓得要忙出什么样子” 说着,她微微推开溱儿,伸手给她拭泪,轻声道,“最为要紧的是,我竟有些可怜你九哥,说到底,他也是被瞒骗的一个。” 还有一个原因,她了解南玥。 即便五年已过,伤害已造,可是南玥那个傻子,如今恐怕还爱着拓跋瑞。 “所以,这也是你九哥和南玥最后的机会。”沈之乔叹声,往屋内看了看,“你九哥若是真的爱南玥,从这个门出来,他势必要去找她拦她不让她嫁给其他人,那么,她们也许还有机会。 若是你九哥连这个门都出不来,就只能说,南玥和你九哥的缘分至此已终,这也说明了,你九哥的爱,并没有你认为的深。他纵使难过放纵也不过一时,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拓跋溱抓着她的手摇头,“之姐姐,九哥他是爱王妃嫂嫂的,他肯定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王妃嫂嫂嫁给别人!” 却,她话还未说完,便见拓跋御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脸色沉厉。 而在他身后,并未看见拓跋瑞。 拓跋溱心里猛地一沉,捂住嘴难过的哭了起来。 沈之乔忙抱着她,一股怒气霍的从胸口冒了出来,微提高音量冷笑道,“拓跋御,南玥和司天烬的婚礼定然热闹非凡,我作为南玥最好的朋友,肯定要送一份意义珍贵的大礼,就将那副瑞王在青笙满月当日送来的玉如意送去给他二人,预祝二人成婚后和美幸福长长久久” “之之。”拓跋御眉头轻拧,有些无奈。 拓跋溱亦是难过得哭个不停,最后体力透支,晕在了沈之乔的怀里。 沈之乔也是吓了一跳,刚要叫拓跋御,原在她怀里的人便被一只长臂抢了过去。 沈之乔微微一愣,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副清泠萧冷的背影。 是姬澜夜。 “之之。”拓跋御不知何时走到了沈之乔身边,轻楼住她的肩头,欲言又止。 沈之乔咬了咬唇,收回视线落在他身上,将头轻轻靠在他怀里,闷闷道,“看吧,我就说拓跋瑞根本不是真的爱南玥,你偏说南玥成婚一事若是告知他,他定会着急,甚至快马加鞭赶去阻止,事实证明,傻的只是南玥。” 说完,心里突地更闷了。 沈之乔推开他,皱着眉头快步往外走。 拓跋御微微一怔,盯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最后往房间内看了一眼。 九哥,该做的朕已经做了,剩下的便看你自己。 提步,离开。 …… 偌大清幽的梨清苑随着众人的离开,越发萧索孤僻了,便连这清风,也不敢吹得太过放肆。 时间分秒而逝,静默的空气内,隐约能听到踢踏踢踏时间溜去的声音。 突然地,一幢青褐色的身影猛地从房间内奔了出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 乐坊小筑。 拓跋溱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午时。 头有些疼,身子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躺在床上,阳光钻进窗柩,透过纱幔落在她身上,温暖的感觉,让她有片刻的失忆。 轻微的脚步声朝她走了过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寥寥肉粥的香气。 拓跋溱眼珠儿转了转,双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这时,纱幔推诿开来,那香气便更浓了。 拓跋溱巴巴的看了过去,眼瞳微微缩了缩,声音微哑,还带了点小小的迷糊,“师傅” 姬澜夜眉眼不惊,平静如水,坐了下来,有条不紊的将她轻拖在他的臂弯下,勺了一口肉粥给她喂。 拓跋溱愣愣盯着他,张口愣愣的吃下。 记忆慢腾腾的,她真是一时想不起任何。 不知她怎么又到了乐坊小筑 吃完满满一碗肉粥之后,拓跋溱还有些意犹未尽,舔着小嘴儿看着姬澜夜。 姬澜夜淡瞥了她两眼,“你空腹了三日,现在不宜吃太多,待脾胃暖缓适应时再吃。” 空腹三日? 拓跋溱眼睛一睁,“师傅,我……” 呼吸停了停,迟到的记忆涌来,拓跋溱几乎立刻便乱慌了起来,一把扯开身上的被褥,急急忙忙便要下床。 手才刚碰上地上的长靴,便被一股力量猛地拉了回来。 肩膀随之被扣住,她整个人忽的一转,成了与他面对面的位置。 拓跋溱心里着急,愣了一秒,便开始手忙脚乱的挣扎着要下去,“师傅,你放开我,会来不及的,九哥,王妃嫂嫂……” 看着语无伦次的小人儿,姬澜夜脸微微一黑,探臂直接将她勾搂进怀里,“小溱儿,冷静!” “师傅,王妃嫂嫂就要成婚了,九哥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拓跋溱急得脸都白了,渴求的看着他。 姬澜夜微邹了眉头,目光轻轻幽幽盯着她,眼瞳深处,似乎叠藏了浅淡的郁色,“小溱儿,师傅问你,在你心里,除了你九哥以外,可装有师傅?” 他问得直接,而又有些讳莫。 拓跋溱怔了一瞬,又开始挣扎,“师傅,你先放开我,我若是惹你生气了,等我劝说完九哥便来跟你道歉认错好不好?” “拓跋溱!”姬澜夜微提了音量,鼻息间的气息也微微压了压,清俊的脸庞明显有了丝薄怒。 拓跋溱肩膀微微一缩,有些被他吓住,可心里又有些不耐烦和委屈,咬着唇固执的瞪着他不说话,而一双手却始终不肯安分,扭摆着要挣开他的束缚。 她小孩子般可爱又可气的动作让姬澜夜怒不可抑又无可奈何,握住了她摆腾不停的双手。 第495章 你这是在害羞吗 第495章 你这是在害羞吗 “小溱儿,你若是再动一下,师傅不介意将你捆起来!”姬澜夜见她仍旧不住的扭动着身子,盯着他的小眼神儿活像他是她的仇人,翻过身就将她覆在身下,淡声警告道。 拓跋溱脸色涨红,不服气的大口喘气,即便挣不开却还是不肯消停,也不说话,无声的诉说着她的坚持。 姬澜夜微微闭了闭眼,也不能真把她捆了。 梳了口气道,“你九哥昨日便出府前往鹭鸣镇找你王妃嫂嫂去了现在,你可能安分一些了?” 这话一出,效果是显著的。 拓跋溱眼底发亮,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盯着他道,“师傅,九哥真的去找王妃嫂嫂了吗?” 姬澜夜略微挑了下眉,嗯了声。 “太好了。”拓跋溱高兴得大叫,“我就知道九哥定然不舍得王妃嫂嫂嫁给别人。” 相比之她的激动喜悦,姬澜夜显得淡定许多,眉眼清冷的盯着她,冷冷看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了一阵子拓跋溱才觉出不对劲来。 悻悻然咬着唇瓣盯着他,小声道,“师傅,你在生气吗?” 姬澜夜觑了她一眼,没说话,将她的手放开,微微起身看着她。 拓跋溱眨了眨眼睛,也一下子坐了起来,曲着腿小心翼翼的瞅着他,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握握手,不知所措。 姬澜夜也不再看她,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冷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拓跋溱才咬着唇拉住了姬澜夜的袖口,身子缓缓的靠向他,可还未靠近,他便微微躲开了,不让她碰。 拓跋溱心里一抽,紧张的抬头盯着他,握住他袖口的手执意不肯松,“师傅,我知道错了。” 姬澜夜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她,脸上表情清淡,不言语。 拓跋溱吸了口气,闷闷道,“我知道我这几天有些不像话,不吃不喝让师傅担心了,而且还一再忤逆师傅”停了停,双眼真挚的看着他,“师傅,溱儿错了,溱儿认错,师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说得可可怜了,两只眼睛跟灌了清水似的,亮晶晶清幽幽的,好似一眨眼便能掉出泪来。 一双红唇微微撅着,下唇与下颚间淌出一个小窝,很可爱。 而她嫩白的小手说话间不经意的一个撒娇甩动的动作更是让姬澜夜心软成了一池温水,恨不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想好好抱抱她,宠宠她。 可是不行。 “师傅,你别不说话,我已经知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吗?师傅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好不?”拓跋溱见他始终不发一语,心里一急,开始撒赖了。 厚脸皮抓着他的衣袖各种甩。 姬澜夜眸光轻闪,却是微微用力拂开了她的手。 拓跋溱心一慌,又伸手去拉,他却先一步站了起来,立在床头轻轻看着她,目光一派冷漠。 拓跋溱眼眶蓦地一红,“师傅!” 姬澜夜微微别开眼,不去看她委屈可怜的摸样,硬着心肠道,“小溱儿,好好想想师傅的话,在你心里,除了你九哥以外,可装有师傅?” 说完便要走。 眼尾却瞄见一抹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大有不顾一切之势。 姬澜夜心跳忽的漏了一拍,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紧张的将某个小丫头紧搂在了怀里。 拓跋溱八爪鱼似的抱着他的脖子,红着眼睛盯着他,那样子,好似生怕他会突然将她甩出去。 本还有些气她的莽撞,心有余悸,若是他没接住她 可看到她一脸紧张期翼的看着他的样子时,心口蓦地便软了下来,四目相对时,硬是一句狠心的话也说不出了。 许是看出他的妥协,拓跋溱变本加厉,脸蛋红红的往他脖子里凑,“我心里是有师傅的,师傅跟九哥一样,都是对溱儿很好很好的人。” 跟她九哥一样? 姬澜夜眉间轻拧,垂头看着她道,“小溱儿,在你心里,师傅和你九哥一样的?” 拓跋溱忙点头,两只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当然,九哥是我的亲哥哥,师傅恩,师傅就是师傅,是长辈,是啊!” 腰上突然传来的疼意让拓跋溱蓦地叫出了声,惶遽不解的看着他。 姬澜夜脸色沉鹜,眸光清捩,呼吸亦是被他压得极沉极沉,“小溱儿,师傅是长辈?” 拓跋溱抿了抿唇,不敢再乱点头。 姬澜夜忽的冷冷一笑,腾出一只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狂肆的吻住了她。 心跳怦然加快,拓跋溱双眼睁得大大的,秉着呼吸盯着近在咫尺缱绻吻着她的男人。 一吻毕,姬澜夜微喘着气抵着她的额头,拇指在她红润的唇瓣轻轻拭过,嗓音微哑,“小溱儿,师傅和你九哥不一样,你九哥不会这样吻你的对吗?” 脸上的红晕蔓到了脖子根儿,拓跋溱细细喘息着,紧张的看着他。 姬澜夜掀唇笑了笑,突而又勾起她的下颚吻了下去,浅酌之后便离开。 “小溱儿,长辈亦不会这般吻你是不是?” 拓跋溱呼吸有些困难了,感觉眉毛都要烧起来了。 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大气也不敢出。 姬澜夜用额头轻碰了她的额头,高挺的鼻尖宠溺的刷了刷她的小鼻子,又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啄了几下,“师傅不是你九哥,但比九哥更愿意宠你,师傅不是长辈,但师傅会比长辈更包容你,而这一切,归结于,师傅想在你面前做一个男人,一个小溱儿可以依靠,可以倾慕,可以共度的男人。” 拓跋溱手心都是汗,心跳在喉咙里滚烫的跳动着,将她的喉咙也灼伤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溱儿,你现在知道师傅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了吗?”姬澜夜宠溺的盯着她,声线柔软似风。 拓跋溱讷讷的眨眼,晕眩的脑子哪里肯转,傻傻摇了摇头。 姬澜夜似也被她怔傻的样子逗乐,哑声轻笑,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住在床沿,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下,揉了揉她的发才缓声道,“师傅生气的是,你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可想过,你除了你九哥以外,还有个师傅。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师傅当如何?” 拓跋溱心头激跳,仰头看着他,眼中几分动容。 姬澜夜轻轻一笑,握了握她的手,“小溱儿,你现在已经不是事事不谙的小女孩儿,在师傅眼中,你是一个女人,是师傅想要一辈子疼宠的女人,也是师傅最珍贵的人!在师傅的生命里,你是唯一能让师傅尝到人间百味的人。” 这世上,若然还有人能让他欢喜,让他忧愁,让他烦恼,让他动容,让他心疼此人,必定是她拓跋溱! 拓跋溱脑子里跟放烟花似的,一阵绚烂之后,炸得她昏头转向,不可置信中又带着欣喜,欣喜中却又觉得虚幻,让她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象。 她突地神经质似的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 “啊好疼!”拓跋溱这一下根本没省力,疼得她直抽气。 姬澜夜好笑又好气,弹了弹她的额头,伸手给她轻揉了揉受伤的大腿。 动作自然,丝毫不显唐突和猥亵。 拓跋溱却紧张得僵直了背脊,便连腿上的筋骨也情不自禁绷直了。 姬澜夜帮她摁揉的动作自是进行不下去了,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拓跋溱在他看她的那一刻,几乎立刻便低了头,脸红得如熟透了的鸭子。 姬澜夜胸腔微震,盯着她的小脑袋,嗓音微谑,“小溱儿,你这是在害羞吗?” 第496章 心里奇怪 第496章 心里奇怪 拓跋溱红着脸盯着他,“那师傅是在跟我表白吗?”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没羞没躁了,可问都问了,若是再扭捏,便有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拓跋溱轻抽了口气,却是勇敢的睁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紧张吗? 肯定的! 姬澜夜轻挑了下眉宇,嘴角含着淡淡的笑,那笑轻如羽毛,柔若风,再加之一个专注的眼神儿。 拓跋溱便知道答案了飑。 有时候人和人的相处和交流,往往只需一个眼神儿,一个微笑,便能分辨真诚与虚假,事实和玩笑。 拓跋溱眼尾瞬间飞扬,洒出星点欢愉,却小心压制着。 她扑进他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满心的欢欣,让她快乐的快要飞起来了。 她想,她其实是一个不规矩的人。 明明是师傅,明明知道两人师徒的关系,却在不经意间,妄图过更多不可理喻的感情。 明明之前对他小心翼翼防备,甚至排斥,可总是在某个时间,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 而此刻。 明明她该理智拒绝他的表白,可心里的喜悦却如何也掩饰不下。 她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 这种感觉骗不了人,而她,也不是愿意自欺欺人的人。 “师傅,我觉得好奇怪!”拓跋溱窝在他怀里,软软的小声嘀咕。 姬澜夜摸着她的脑袋,低头看她,柔声道,“奇怪什么?” 拓跋溱抿了抿嘴儿,微微仰头看着他,眼神儿羞涩的转啊转,“心里奇怪。” 姬澜夜挑眉,托着她的腰将她拎上了一些,“说说看。” 拓跋溱摸着他的脸,丝滑的触感竟然比她的皮肤还好,嘟了嘟小嘴儿,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我师傅,我是你的徒弟啊” 姬澜夜眯眼,“所以?” “你不觉得奇怪?”拓跋溱拧了眉,“师傅,我们是师徒,可是突然间你说你喜欢我我觉得有些奇怪。” 姬澜夜抿了唇,深深盯着她没说话。 拓跋溱咬了唇,细白的指尖在他眉间轻划,眼中渐渐浮出迷恋,喃喃道,“虽然奇怪,我却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好像,你喜欢我,是应该的,必须的,而我,好像除了接受以外,没有其他选择。” 姬澜夜瞳仁儿微微一缩,喉结轻轻耸动了下,清透的眸光内素流涌动,他略显失控的握住她在他眉间的指,吻,重重落在她如星河璨亮的眼睛上。 心,竟也跟着不受控的剧烈跳动狂响着。 即便忘了,可有种感情,却是刻入骨髓,生长在了血液里,如石花般坚韧美丽,不可磨灭。 …… 兽霄谷,一个像极了现代的野山动植物花园的山谷,奇珍异草,珍禽野兽,一花一草一木一兽都有种如入迷幻森林之感。 一幢金伟大气的琼楼殿宇建在山谷中,红墙外参天大树,张牙舞爪,殿前环水山石奇形怪状,宽阔的大道两边是密密盛开的姹紫嫣红。 大门前两只威武雄狮凶神恶煞,威风凛凛。 注意,是真的雄狮! 婚礼就在三日后了,南玥有些焦灼不安,觉得嫁给司天烬的决定草率的感觉日渐强烈。 集中表现在,下人送来的嫁衣她总能挑出意的地方,改了无数遍,依旧达不到她满意。 “小玥,不就一件衣裳吗?你这么较劲儿做什么?”在她再次以嫁衣上的花色做工不精细为由要求裁衣重做之后,司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南玥看了他一眼,深呼吸再深呼吸,压着股闷气又实在不想说话,索性倒在椅凳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司爵撇了撇嘴,“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南玥眼皮动了动,没睁开,也不说话。 司爵以为她是默认了,眉头顿时皱了个紧,“小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就算心里反悔了,你也不能说,否则……” “否则什么?”南玥不耐的睁开眼盯着他,一脸不屑,“我反悔了,你爹还能宰了我啊?” 司爵耸肩,“你觉得司天烬做不出来吗?” 南玥嘴一抽,又不说话了。 司爵看着她,也沉默着。 好一会儿,南玥才淡淡开口道,“我不会反悔,我只是觉得太草率了!” 司爵微愣,盯着她。 南玥转眸看向殿外,那两只雄狮正悠闲的踱着步子,看上去轻松惬意。 轻叹了口气,她朝殿外走去。 司爵眉梢轻挑,跟了出去。 南玥走到一只雄狮身边,拍了拍它,它便乖顺的停了下来,庞大的身子蹲在地上,南玥便跨腿坐了上去,漫不经心的摸着它的头,双眼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另一只雄狮见司爵出来,讨好似的主动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司爵嗤了声,给了它一脚。 它便呜咽着挪开了。 南玥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他,“你就不能对它温柔点,跟你老爹一个德行!” 司爵抽了抽嘴角,嘀咕了一句什么。 南玥抱着头狮头,脸在它柔软的发上轻擦着。 司爵看见,嫌恶的拧了眉,“小玥,脏!” “你才脏!”南玥扭头瞪了他一眼。 司爵脸颊抽搐,上前拉着她一把将她扯了下来,“你就不怕它身上有虱子。” 南玥切了声,甩开他的手,“我每天都给他们洗澡,哪有什么虱子。” “就算没有虱子,风大土大的,你看看,毛儿都变色儿了!”司爵越说越嫌弃,恨不得一脚踹开那两只雄狮。 南玥抽着嘴角想笑,“小爵儿,你看看这方圆几十里,便连树上的叶子都不见有一片带尘的,谷中上下为了不让你大少爷嫌恶,一天就光扫地擦地了!我说你这毛病能不能改改,尽折腾人!” 司爵鼻尖轻哼了声,不以为意,正要开口,便见严烈从殿门口急匆匆走了进来。 南玥和司爵对看了一眼。 司爵上前,看着严烈道,“严烈,什么事这么着急?” 严烈一看是他,忙道,“有人私闯兽谷,还将那守谷的山虎给打伤了。” 司爵微讶,“知道是什么人吗?” 严烈摇头,“不知,但那人武功极高,守卫不放行,现在正打着呢。” 正说着,司天烬从里走了出来。 黑瞳深深,看不出喜怒。 严烈正要禀告,他却已掀衣走了下来,大步往殿外而去。 知道他应是听到严烈的话了。 南玥和司爵愣了一秒,便赶紧跟了上去。 司天烬是去解决麻烦的,他们两人自然是去看热闹的。 …… 几人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严烈所说的武功高强的男人,倒是看见一个“蓬头垢面衣裳不整”的男人。 他此刻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若死了一般。 司天烬盯了眼地上的男人,炯睿的黑瞳扫了眼严烈。 严烈微微肃容,上前蹲在男人前,伸手撩开了他脸上的发丝,探指往他鼻间而去,手微顿,收了回来。 而后起身走到司天烬面前,恭敬道,“人还没死。” 司天烬眉峰轻动,再次往那男人看了一眼,黑瞳瞬息微沉,扭头看向身边的南玥。 而南玥在看到那男人的脸时,早就震惊得脸色发白,握紧的拳头骨节都微凸,凤眼内尽是不可置信。 第497章 除非我死 第497章 除非我死 司爵亦是微惊,盯着南玥,毫无眼力见的说,“小玥,你前夫?” 南玥白着脸一句话没有,握住拳头盯着地上的拓跋瑞。 他脸色青白,两眼下全是於黑,胡子拉碴的落在她眼底,她恍觉这个男人跟她所认识的拓跋瑞根本就是两个人。 司天烬在听到“前夫”二字时,双眼微微缩了缩,表情依旧不显山水,只道了声,将拓跋瑞送往客房,让谷中的大夫给他看看之后便离开了。 南玥似乎也晃过神来了,盯着司天烬的背影,嗓音清淡,“你不能把他留在谷中!” 司天烬往前走的双腿微顿,微微侧身看着她,“你是想我将他丢出谷中,然后任由他自生自灭。” 南玥咬唇,“你可以让人将他送到镇上王二麻那儿,让他给他看治,总之,他不能留在谷中!飑” 司天烬嘴角扯了扯,勾出一缕微讽,“理由?” 理由? 南玥睁大眼,双眼明亮,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司天烬哼笑了声,转身离开。 南玥顿时拧紧了眉,眼尾扫见严烈等人已经抬着拓跋瑞往谷中走去,拳头握得更紧了。 沉沉闭了闭眼,她人仿若置身浓烟大火之中,呼吸前所未有的压抑。 …… 三日后。 一向清冷的兽霄谷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摇曳,便连门前的雄狮都穿上了喜庆的大红侉子。 鹭鸣镇上的人,几乎无一缺席皆是到了,兽霄谷一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玥像个木偶般任由丫鬟上妆,凤冠霞帔上身,站在铜镜前,她只觉恍惚。 这是她第二次穿上这样的嫁衣。 第一次,她以为她可以如这红火的颜色般幸福和满,满心欢喜的嫁给那个人。 这一次,身上的颜色丝毫不逊色,她却没了那份喜悦的心情,完成仪式般的穿上。 而过了今晚,她的心,也该随着这红色的落幕上一道紧实的锁链,不再跃跃欲试,不再不甘落寞,不再心存记挂。 她贱也好,她承认,她只是爱了一个人,受再多伤也好,她爱了。 这一生,就这样吧! “玥姨,吉时到了,我要给你盖上喜帕了。” 玥姨是谷中的人对她的亲称。 虽然听上去有些老,但她喜欢。 南玥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 在喜艳的颜色落下眼帘的那一刻,也似乎将她的心也盖住了。 红唇释然勾出一弯绝艳的弧,南玥伸直了背脊,双手紧紧握住了喜娘送过来的红色喜缎。 亦在这一瞬,房门啪的一声被从外推开,两扇耳在墙壁上拍得巨响。 南玥呼吸一紧,几乎立刻便扯开了头上的喜帕,不出意外,却又在意外之中的,她看到了一身白色寝衣,墨发微束的拓跋瑞。 他鹰眸冷锐,如千万只利剑射向她。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两个自己,红妆红衣,眉头紧皱,双眼冷寂。 接下来,手腕被一把铁钳拽住,一个劲儿往外拖。 南玥冷冷看着那只手,直到后面传来喜娘和丫鬟们的惊叫声,她才似缓过神来。 狠狠甩他的手,可他握得太紧,她越是用力,他便楛得越紧。 不知怎的,南玥红了眼,怒吼,“拓跋瑞,你发什么疯?今日是我成婚的大喜之日,你不恭喜也就罢了,请你也不要捣乱!” “恭喜?”拓跋瑞如被激怒的豹子,双眼血红,咬牙反吼,“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啊,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放开我!”南玥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抖,在着薄薄的躯体下的灵魂也在抖着。 拓跋瑞怒极反笑,一把将她扯到面前,抓住她的肩头,铁爪几乎掐进她瘦削的骨头里,“南玥,听着,我绝对不允许,不允许你嫁给别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说完,他竟是失控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朝前走。 南玥因他的话有片刻的怔傻,以至于被他抱出去好远才反应过来。 她开始挣扎,却不再说话,喉咙冒着热泡,将她的嘴也灼伤了。。 眼睛很痛,如无数根细小的密针刺着她的眼球,想落泪,却咬唇生生忍着。 胸口在狠狠的抽搐,所有的愤怒在肚子里呜咽。 他到底想怎么样?他想怎么样? 脑中一遍一遍重复着这样的疑问。 心,绝望的咆哮着。 为什么,总也不能放过她,她到底,爱上了怎样一场孽?! 拓跋瑞紧紧的抱着她,铁臂不敢送一分一毫的力,心里的愤怒和忐忑,不安,在抱着她的这一刻,全数化为庆幸。 他不分日夜,不吃不喝,生怕迟了她就嫁给别人了。 他好不容易赶到,身体也到了承受的极限,昏了过去。 一觉醒来,却得知今日便是她和司天烬的成婚大礼。 他当下就疯了,他想,即便她恨他,打他,骂他,说再难听的话,他都必须带她走,他不能容忍,不能容忍她嫁给别人,绝不! 他低头看她,心尖刹那疼得厉害。 她咬着唇,唇瓣已经被她咬破,沁出颗颗晶莹的红朱,而她的双眼也如血一般通红,那双眼里,竟有不加掩饰的恨。 拓跋瑞拳头倏地握紧,他停下脚步,就那么专注的盯着她,眼底越来越浓的感情好似要将她淹没。 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悲伤,又那么坚定。 南玥挣扎的动作也不禁缓缓停了下来,她看着他,恨恼之外,疑惑深深。 看见她这样,拓跋瑞突地朝她柔柔笑了笑,那一笑,竟是让南玥忍了好久的眼泪蓦地掉了下来。 他的手,轻柔的扶着她的发,他的脸偎了下来,轻轻的靠着她的脸,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飘的传进了她的耳廓里。 他说,“南玥,我错了,原谅我,我爱你,真的爱你!” 他说,“南玥,给我个机会,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南玥,算我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说,“南玥,南玥” 他叫着她的名字,有什么东西,湿了她的脸颊。 南玥张着嘴,眼中的泪如潮水般全部涌至眼帘,却迟迟掉不出来。 她明明没有哭,可为何,她的脸湿了。 是他哭了吗? 他也会哭? 他可是拓跋瑞? 那么残忍不爱她误会她说她歹毒的拓跋瑞? 她突地笑着哭,哭着笑了起来,她死死抓着他的衣裳,哭笑得像个疯子。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是那么那么的痛着! 拓跋瑞静静的看着她,鹰眸内满当当的心疼,他耐心的给她拭泪,专心的看着她,她脸上的妆花了,头发也散了,真真像个疯子了。 可是这样的她落在他眼底,却是世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而这一刻,这天地间,仿佛只有她二人。 这让拓跋瑞觉得满足。 他不能再否认,他爱上了这个倔犟的女子,不仅仅是爱了,而是,非她不可,除了她,他的心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想让两人独处的时间长些,再长些。 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告诉他,两人独处的时间结束了。 拓跋瑞抿了唇,将怀中的人往胸口处藏了藏,这才抬头看向此时已停在两人前方不远的一众人。 目光落在一袭红衣的司天烬身上。 司天烬目光波澜不惊,脸上不悲不喜,平平淡淡的摸样好似被抢了新娘的不是他。 司爵盯了眼他怀里的南玥,眉头轻轻皱了下,方道,“小玥,吉时到了,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第498章 你是我的 第498章 你是我的 他这一出声,南玥如被刺了下,飞快转过头看向他,双眼红肿,脸上全是泪。 司爵看见,眸光微滞,脸色也瞬间沉鹜了分。 司天烬嘴角亦是绷了绷,犹若寒潭的双眸紧盯着她。 而鹭鸣镇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认识南玥的,见到她这幅样子,皆是没忍住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因为他们所认识的南玥,可是个“真汉子”,何时见她淌过一滴眼泪了。 而现在,她眼中满河的水珠,好似滴也滴不完般不住的往下掉。 而抱着她的男子只着了单薄的寝衣,精壮的手臂紧搂着她,占有欲十足泷。 他的双眼冷锐犀利,被他一盯,便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甚至于,他现在竟是光足站着。 有些狼狈,却依旧气质出众,气场强大。 反观今日的新郎。 红色喜袍包裹住他健壮强魄的体格,身形比一般人高的他,在人群之前,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他表情一年四季的寒冰此时越加坚硬,深冷难测的双瞳泛着幽幽的阴光,即便站着不语,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南玥极力深呼吸,沉沉闭了闭眼,她提袖擦了擦脸,带着浓浓的鼻音转而盯着拓跋瑞道,“你放我下来!” 拓跋瑞浓眉紧皱,犇抿着唇盯着她,不说话,双手却回答她似的更箍紧了分,用行动告诉她,他绝不会放开她让她嫁给别人。 南玥心尖儿又在不经意间抽痛起来,痛得她语气也恶劣起来,“拓跋瑞,你聋了吗?我让你放我下来,现在,立刻!!” 拓跋瑞眸光一痛,固执盯着她,“我不放!” 南玥心一窒,提手给他一巴掌,“放我下来!” 南玥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再次响起。 司天烬和司爵同时一怔,似乎都有些意料之外。 拓跋瑞脸被她扇到了一边,鹰眸闪过瞬间的阴霾。 缓缓转头看着她,愠怒中极力忍耐着,笑中带着自嘲,一字一字道,“南玥,也就是我爱你,所以我可以让你在众人面前打我骂我我的自尊也给你,你继续打” 南玥掌心密密的疼着,呼吸在发抖,微痛的掌心一点一点握紧,她颤着唇角看着他脸上那浅浅的手指印,一股尖锐的刺痛蓦地袭击了她的脑门。 她大口呼吸着,猛地抓住他的衣裳,狠狠拉下他,盯着他眼睛,嗓音嘶哑狠彘,“拓跋瑞,你到底要怎么样?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我的大喜之日,你一定要在我未来的夫君,在众人面前这么羞辱我吗?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告诉我,我跟你道歉,我可以给你下跪,我求你,可不可以,就此放过我,我很痛啊很痛!” 那句我很痛,让拓跋瑞背脊猛地一震,心房似有重锤不住敲打,让他一瞬不能呼吸。 他低头看着她,她血红的双眼,让他心如刀割。 喉咙像是被人塞住了棉花,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伸手一遍一遍的抚摸她的眼,拭去那些让他心痛的血泪。 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他到底伤她有多深。 就连他发自肺腑的感情,她也不愿相信。 可是他现在,还如何做得出侮辱她伤害她的事,他只是,不能失去她,不想失去她。 南玥咬着唇偏头避开他的手,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压住了心里的绝望和悲伤,她微微闭了闭眼,再次看向他的时候,脸色清冷,语气凉淡,“拓跋瑞,你闹也闹了,现在请你放我下来,我还要拜堂!” 拓跋瑞眸光顿时一沉,握紧她腰肢的力量像是想将她拦腰截断般,“南玥,你休想!” “瑞王,小玥和我爹的吉时到了,过了吉时再拜堂可不好。”司爵可不比他老爹淡定,生怕他后娘给人抢了。 而在他喊出“瑞王”二字的时候,周围很不淡定的再次抽起了气,引人司爵忍不住啧了声,微偏头盯了眼身后的人。 怎么都跟没见过世面的二流子一样,丢人! 众人被他盯了一眼,顿时悻悻然闭了嘴,低了头。 拓跋瑞冷哼,鹰眸凛冽,“谁说她要嫁给你爹了,这堂不拜了!” 司爵气乐了,呲道,“瑞王,你就算现在改名换姓,跟小玥姓名一样,你也不是她,你如何能替她做这决定?” 拓跋瑞微微挑眉,“南玥现在还是我拓跋瑞的妻子,你说我为什么能替她做这决定?” “拓跋瑞,你已经把我休了,我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南玥一听他说她是他的妻子,心里就不痛快。 拓跋瑞拧眉,刚要说话,一直沉默着的司天烬倒先开口了,“既然你们二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瑞王,请你放开我的未婚妻!” 虽用了一个“请”字,可态度确实强势,不容置喙的,再配上他的万年冰山脸,效果是显著的。 南玥知道,这样的司天烬必定是动了大怒了。 如何能不动怒。 即便他二人互不相爱,可再怎么样今日也是他二人的成婚之喜,鹭鸣镇上的人都来了,此时却闹出这么大一个笑话,而且,她之前貌似好像大概没有告诉过他,她嫁过人 这样一想,便更觉不妙。 她忙推了推拓跋瑞,疾色道,“快放我下去!” “休想!”拓跋瑞冷瞪了她一眼,将她怀里摁了摁,盯着司天烬道,“谁说我二人没有关系了?我说过,她是我拓跋瑞的妻,我和她二人是夫妻关系,还请司谷主不要借入破坏。更何况,以司谷主的条件,何患找不到更好的。” 司天烬深瞳微微缩紧,并未与他做口舌之争,盯着南玥道,“既然他已经休了你,自然有休弃的文书,拿出来一看便知。” 南玥咬唇,没有看拓跋瑞,点点头,“好,文书在房间内的抽屉里。” 司天烬盯了眼在她身后战战兢兢站着的喜娘。 喜娘会意,立马折去了房间。 拓跋瑞坦然自若,嘴角甚至勾着隐隐的笑意。 南玥眼尾扫见,心里没来由咯噔跳了起来,总感觉那笑有些诡异。 盯着他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拓跋瑞撇嘴,不语,神情欠抽! 南玥咬牙切齿,瞪了他一眼,偏头觑见司爵不赞同的眼神儿。 微微晃神,恍觉自己现在还在拓跋瑞的怀里。 咬唇看了眼前方紧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心头又是一颤,忙开始挣扎了起来。 拓跋瑞眉头勾了下,抱紧她,轻斥,“别闹,我不会放你下去,让你有机会站在其他男人身边!” 南玥无语,“拓跋瑞,你真是不可理喻,你就不能让我自自在在的过我的日子吗?” 拓跋瑞嘴角轻扯了下,温柔的盯着她,“我能让你在我身边自自在在的过日子!” !! 谁要在你身边过日子了?! 南玥泄气的扭头不看他,也没敢再往前看一眼,怕被眼神儿杀死。 只求喜娘拿着文书快些出现,等事情大白了,看他还如何纠缠,他们二人早在五年前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心,蓦地有些窒闷。 南玥深深吸了几口气。 而这时,喜娘也拿着文书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递给了司天烬。 第499章 其实你爱他 第499章 其实你爱他 司天烬慢条斯理取出文书,打开,眉峰随即微微一挑,看向拓跋瑞,“瑞王,这份盖了你手印的文书已经说明,你和南玥没有关系,请你放开她!” 他说着,将文书字面对着他,提醒他文书上面的休书白纸黑字。 南玥神色怏怏,扯了唇角看着拓跋瑞,“现在,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拓跋瑞轻笑,盯着司天烬道,“这份休书确是出自我手,我也确实摁了指印,但是,皇室休妻可没那么简单。” 南玥脸一肃,“你什么意思?” 拓跋瑞低头看她,“南玥,你不会不知道,本王若是要休了你,需上报皇上,得皇上准允吧?” !! 南玥脸瞬间成了猪肝色,双眼因震惊睁得大大的。 是呀,离开皇室姻亲无论休娶都需禀告圣上,休书和婚书上都需有皇上的玺印,至少,也是要得到皇上同意的。 可是当时她哪顾得了许多,拿到休书之后只剩欢喜,终于可以摆脱这样压抑而毫无意义的生活了,所以,她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可是,即便她想不到,他拓跋瑞会想不到吗? 心中的愤怒轰得燃烧而起,南玥恨恨推了他一掌,怒吼,“拓跋瑞,你一直在耍我?!” 拓跋瑞拧眉,深深的看着她,“我倒宁愿只是耍一耍你!” 而不是发展到今日,我已不能没有你! 南玥气得浑身发抖,死活要从他怀里下来,脸部肌肉因为愤怒快速抽搐着,“拓跋瑞,你混蛋,我恨你,我恨透你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拓跋瑞绷紧唇瓣,实在无法了,将她放了下来。 又在她将要逃离之前,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死死抱着她不放,“南玥,你冷静一些!” “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南玥恨得红了眼,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拓跋瑞,若是我真的成婚了,你又准备拿这份假文书怎么对付我,羞辱我?拓跋瑞,你怎么这么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果这份文书根本没有效力,她此时已经嫁给了司天烬,那她成了什么? “南玥,我没有想怎么你,我说了,我只是不想你嫁给别人!”拓跋瑞忍着手臂上的疼意咬牙道。 南玥气得说不出话,双眼狠狠的瞪着他,咬着他的手臂不松口! 拓跋瑞倒抽了口气,拼命压制心间的苦涩,他反是更紧的抱住她,决心先带她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他看向司天烬道,“司谷主,南玥现在还是我拓跋瑞的王妃,她不能嫁给你,请司谷主放行,我要带她离开!” “滚开,我不会跟你走!”南玥仰头看着他,唇瓣惨白。 拓跋瑞现在已经不想理她,一把摁住她的脑袋抱在胸口,只盯着司天烬。 司天烬脸色已经黑得不像话,眉头深深勾着,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他的真实情绪,这就证明,他确实是怒了。 司爵垮着脸,漂亮的眼眸一抹暗淡迅速淡过,他拽紧拳头,低头不语。 “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瑞王想在今日带走我的未婚妻,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司天烬冷声道。 拓跋瑞鹰眸一眯,“司谷主,南玥现在还是本王的王妃,难道司谷主想娶一个有夫之妇?” 司天烬轻哼了声,“我自是不介意。” !!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脸也冷了下来,“司谷主,你我也算曾共事一场,还请司谷主行个方便,让我二人离开,至于今日得罪之处,待我回府之后,定会奉上厚礼致歉。” “厚礼倒不必了”司天烬黑眸一凉,唇瓣微微一掀,“瑞王想把人带走也不是不可以。” 拓跋瑞眉一挑,知道要他放行,并不容易,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南玥听见他这话,也微微一怔,抿着唇转头看着他。 当看到他嘴角那一丝漂浮的冷笑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果然,他接下来说的话,直接让南玥软了腿。 “瑞王要带走我的未婚妻自然要有真本事,否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颜面何存。”司天烬说着,瞥了眼南玥,继续道,“兽霄谷的石窟内有一条黑色巨蟒,瑞王若能顺利闯过石窟,砍下巨蟒之头,我便让你二人离开,若瑞王闯不过,南玥和我的婚礼推迟至瑞王回府,上禀皇上准允休了南玥之后再举行。当然,在进石窟之前,瑞王需签下一份契约书,生死由命,与我兽霄谷没有丝毫关系。” 停了停,漆黑如漩涡的双瞳幽幽盯着拓跋瑞,“瑞王,你的决定?” 拓跋瑞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石窟并未那般容易进,拧眉道,“若我即不进石窟,又要带走南玥呢?” 司天烬仿若听了笑话,黑瞳淡出点点嘲讽,“瑞王大可一试!” 拓跋瑞眸光一冷,他终于明白,为何从一开始他就看不惯这司天烬的原因了! 南玥心思一沉再沉,她盯着拓跋瑞。 脑中百转千回。 她不希望他答应,因为她知道石窟内机关重重,莫说巨蟒难以对付,就怕连接近巨蟒都难。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想他听他的答案。 心里隐隐希翼,他的爱,并非浮华泡影,也并非作弄玩戏。 所以这一刻,她只是看着他,并未加以阻止。 …… 站在石窟前,南玥脑子还是蒙的。 整个人都在隐隐发抖,双手几乎被她绞出一朵花来。 她死死盯着痛苦,脸色发白,红唇已经失了色。 “小玥,你既然担心,为何之前不阻止?”司爵走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头靠在他臂上,少年的声音带着老成的无奈。 南玥抿紧唇,闭着眼将脸往他胸口靠了靠,“我没有担心!” 话,已经抖索得不成形样。 司爵叹息,拍了拍她的背,不再说话。 好一会儿,她的声音轻飘无力的传了过来,“我没想到,他会真的答应司天烬的要求,我是想阻止的,可是我……” “可是你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爱你,为了你,可是不顾性命。”司爵接过她的话。 南玥死死闭了闭眼,缓缓点头,“我觉得我好坏,就为了这个,我眼睁睁看着他走了进去你发现没有,他连鞋都未套……” 司爵垂头看她,她的牙咬着她的指,眼中全是泪,却还是死死盯着石窟口。 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司爵转头看了眼在他身后不远的司天烬。 司天烬也淡淡看了他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南玥,眼眸轻闪了下,之后便挪开视线,唇却悄然抿了抿。 司爵挑了挑眉,盯着南玥苦笑,“小玥,其实你爱他!” 南玥身体明显一颤,她仰头看着他,眼泪滑过她洁净的脸庞。 司爵伸手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会担心他,会为了他哭,会为了他痛,我想,如果他今日出来这石窟,你也是要去陪他的是不是?” 南玥吸着口气在胸膛,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她突地笑了,带了抹释然,“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爱吗?”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是的,他说对了,如果他出不来,她也会去陪他的 司爵嗤了声,正要开口,洞口内却突地传来了一声嘶吼。 第500章 我不喜欢女人 第500章 我不喜欢女人 几乎立刻的,他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软,浑身轻颤了起来。 低头看去,她脸上血色全无,唇瓣死死咬住,红肿的双眼眼泪不住往下掉。 心下不忍,司爵掰过她的脸,不让她再往洞口看。 南玥紧抓着司爵衣裳,密密喘息着,突然的,她狠狠推开他,飞快转身往洞口内跑了进去。 司爵大惊,旋身要追进去。 手臂被人一双铁钳抓住。 司爵瞪着眼转头看去飙。 “那是她的选择。”司天烬凉凉盯着他道。 司爵脸一沉,喉咙堵了下,拧紧眉头道,“放他们走!” 司天烬眸光平淡,“你不是要她做你的二娘吗?怎么,不要了?” 司爵抽了抽嘴角,甩开他的手,“我要有什么用,你又不能让小玥喜欢你!” 司天烬轻扯了嘴角,“我可以留住她的人。” 司爵拿眼角瞥他,眼底有迷惑,缓缓问,“你不会是因为我想要小玥做我二娘,所以才娶她的吧?” 司天烬眉峰一挑,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司爵好气又好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以为至少你也是有点点喜欢小玥,所以才娶她的!” 司天烬抬眼,幽幽盯着他,眸光黑遂,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我不喜欢女人!” !!! 司爵脑子懵炫,眼廓明显扩大了圈儿,心中像是有人投了一颗炸弹,啪的一声巨响之后,五脏六腑都震惊了,什么滋味都有。 微动了下喉咙,司爵吸了口气,尽力让语气变得平静起来,仔细看着他问,“你只是没遇到喜欢的女人?” 司天烬垂了垂眼皮,沉默。 司爵呼吸压抑,脸色凝重,深深看了他一眼,抿着唇扭头看着洞口不再说话。 …… 有了拓跋瑞的披荆斩棘,南玥随后进入石窟便更容易些,石窟内的机关大多被他破坏,她人并未损伤。 当找到拓跋瑞的时候,他全身是血的倒在一条巨蟒前,而手里还抱着巨蟒的蛇头。 灭顶的黑暗犹如挣不开的网,笼罩在头顶。 南玥双脚如千斤重,往前走一步,几乎都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作呕,满眼的血红之色,让她眼眶涩痛。 仅仅十几步的距离,她好似用了整个人生才走完。 她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大红的喜袍在这一刻,被他身上的鲜红渲染得放肆而妖魅。 她脸色白得如透明的宣纸,她缓缓伸指放在他鼻息间,这一刻,她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直到轻微的薄息洒落在她指尖,她蓦地紧紧抱着他,笑着哭了起来。 而后又紧张的拍了拍他的脸,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拓跋瑞,拓跋瑞,醒醒,醒醒” 怀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南玥神色一滞,略显无措的闭了闭眼,整了整紧张的呼吸,“拓跋瑞,拓跋瑞,拓跋瑞” 她一遍一遍的喊他,越喊嗓音越抖,眼泪如豆大,落在他带血的脸上。 他双唇青白,鹰隼的双眸紧紧阖着,眉峰凝着化不开的愁绪。 南玥吐着气,摸着他的脸,又慌不择乱的要去扯开他怀里的蛇头,这一刻,已经顾不上害怕。 可是他抱得那么紧,她根本扯不出那颗血淋淋的蛇头。 南玥泄气的想大哭出声。 她狠狠拍了拍他的脸,语气紧张而刻薄,“拓跋瑞,你别跟我装死,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上当,会心软吗?你给我起来,快起来!” 至少,给她一个回应。 而不是,让她有种她就要永远失去他的感觉。 “你真的不会心软吗?”嗓音虚弱,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感。 南玥一怔,欣喜的看着他,“你醒了,你醒了” 拓跋瑞动了动微微干裂的唇瓣,费力的打开双眼,入目的她,有些模糊。 脸上她的掌心温柔细腻,他的心也好似被她握住了般。 贪恋的将脸在她掌心微微磨了磨,他看着她虚弱的笑,“玥玥,我做到了,我可以带你走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南玥眼泪倾轧,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哭得这么频繁,她笑,笑中裹杂了认输的无奈,她俯身,在他脸上轻吻,“拓跋瑞,我跟你走!” 拓跋瑞身体明显一震,眼眶却先一步红了,他抿紧唇,缓缓扭头看着她,眼中可疑的水光慢慢汇聚而出。 可盯着她的目光缱绻,舍不得挪不开分毫,他磁哑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玥玥,你说什么?” 南玥眼泪流了一脸,她捧着他的脸,“我说,我跟你走,拓跋瑞,我跟你走!” 拓跋瑞双眼晶亮如许,猛地扣住她的脑袋,用狂烈的吻,告诉她他此刻激动喜悦的心情。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是圆满的。 尽管在这一刻,她并不敢确定她选着跟他走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是,她愿意尝试一次。 原来,千疮百孔的心,还有勇气再爱一次。 …… 接下来的半个月,因为拓跋瑞身上的伤,两人并未第一时间离开。 虽然答应跟他走,可是两人相处的时候,南玥总是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所以在这半个月内,她能不去见他,绝不主动去找他。 拓跋瑞自是察觉到了她的回避,但也没有逼她。 双腿和左臂都被蛇莽咬过,身上几处也被石窟内的机关所伤,这半个月来倒也安分养伤,给了南玥足够的空间理清一些事情。 这一日,南玥找到躲在巨树下的长凳下坐着的司爵。 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她坐在他身边也没有发觉。 南玥微微蹙眉,伸手拍了拍他。 他怔了一下,才拧紧眉头看向她,而后又深沉的低下了头,心事重重的摸样让南玥有些惊讶。 想了想才开口道,“有心事?” 南玥抿了下唇,撤身对着他,“小爵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司爵偏头看她,“跟你没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南玥紧问。 自然是问他为什么闷闷不乐,满腹心事的摸样。 司爵仰头看了眼树上青翠欲滴的绿叶,缓缓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谷?” 南玥微愣,盯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你和拓跋瑞从石窟出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决定,你会跟他离开这里。”司爵幽幽道。 南玥眼眶蓦地有些发酸,转过头看着地上,低声道,“对不起。” 司爵眉峰轻挑,扭头看她,“对不起什么?” 南玥咬了咬唇,“我知道婚礼当日,让你爹和你丢人了” 司爵嗤了声,斜斜挑着唇角道,“你以为我和他在乎?再者,鹭鸣镇内有谁敢嘲笑他司天烬?” 南玥蹙了蹙眉,“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我当初不答应你爹……” “我爹不喜欢女人!”司爵蓦地打断她的话,抛出一颗惊雷。 第501章 我养你啊 第501章 我养你啊 南玥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场。 司爵这时反而释然了,“所以,这件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之前我以为我爹至少是喜欢你才和你成婚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只是想给我找个我喜欢的看得顺眼的二娘罢了。你若是真嫁给了他,我如何面对你?” 停了停,他笑道,“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他也不必逼迫自己娶你,而你也不需要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两全其美。” 南玥咽了咽喉咙,又吐了口气,还是发现无法平复内心的惊愕,所以看着司爵,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爵扯了嘴角,语气自嘲,“现在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我娘生下我了。” 南玥心一酸,朝他靠了靠,“小爵儿,你不该这么想,你爹虽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可对你,他已经尽了一个父亲的职责。” 司爵苦笑,偏头看着她,眼底是深浓的墨色,“对,只是职责。他现在甚至愿意为了我取一个他永远不会喜欢的女人。可是当初他也曾为了不娶一个女人而不要我。” 南玥拧眉,对上他的眼,“你不能理解他?” “你能理解?”司爵眯眼,神色认真。 南玥咬唇,盯了他片刻,才笑道,“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谁能评判一份爱的真伪。我不能因为你爹不喜欢异性,而对他整个人加以否定。其实,我认为,只要是爱,我们就没资格指手画脚,虚与委蛇的评论判定。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也无法预料意外和明天谁先来临,为何不洒脱一些,宽容一些,对自己诚实一些,而你爹,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对自己诚实了” 她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小爵儿,人若是活在过去,会痛苦,活在明天,会迷茫无措,只有活在今日,才是最踏实的。所以,过去的让它过去,你应该看看现在,你爹是真的很关心你,我想,这就是血缘天性。” 司爵抿着唇,深深的盯着她,眼眶内清波轻荡,显然是听进去了。 南玥笑,吸了口气,仰头看天。 树叶丛密,隐隐光亮从树叶缝隙间落尽,将那么青翠的绿叶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话虽是安抚司爵的,可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谁能预料,意外和明天谁先来临,对自己诚实吧! 过去的,回不去,何必费脑伤身的回忆。 嘴角微微一扬,她兀的低头轻轻笑了。 而后偏头看向司爵,“我这几天就走,跟不跟我走,我养你啊?” 司爵收回眼中深邃,抽了抽嘴角,“你养我?” 南玥点头,“我这辈子是没命有孩子了,早就当你是我儿子,现在我养你,老了你养我,哈哈!” 她说着,神经似的大笑了起来。 司爵却笑不出来,漂亮的双眼紧曜着她,“你和拓跋瑞即以和好,你和他都还年轻,有孩子不是早晚的事?” 南玥笑容一僵,却还是保持着嘴角那抹弧度,怔怔的看着他。 司爵拧眉,想到什么,眼圈儿微微一缩,张口无语。 南玥微微一笑,掩下心中苦涩,“已经没事了,心里,已经没事了!” 司爵脸上闪过懊恼,“小玥。” “我没事。”南玥看他,笑容宽抚,“你想想,我真的很希望你跟我一起走,我舍不得你。” 司爵眼眶蓦地一红,为她那句舍不得。 他也已经习惯她在身边,有什么话习惯与她讲,有时候,即便两人在一起不说话,他也是享受的。 莫说她将他当做儿子,他打心底里也将她当成了如母亲一样的存在。 他又哪里舍得她走! 或者…… “小玥,干脆还是让他娶了你吧,那你就不用离开了!” 南玥一愣,头皮发麻,呵呵假笑了起来,“可是你爹不喜欢女人?” “我爹虽然不喜欢女人,但是也没有喜欢的男人”司爵眯着漂亮的眸子笑着道。 南玥吸气,飞快站了起来,边走边道,“人生无不散之筵席,小爵儿,我离开以后会想你的。” “哈哈哈”司爵盯着她急忙飘走的背影大笑。 眼底却是满满的无奈和不舍。 真是个笨女人!! …… 南玥回去之后,去找了司天烬。 司天烬正在满是毒虫的房间内,拿什么东西喂着那些虫子。 黑肥的蠕虫个个仰着胖乎乎的脑袋盯着他手中的吃食看,一见南玥的身影,又齐刷刷看向她。 南玥瞪了一眼,“看什么看,吃你们的东西!” 司天烬瞥了眼南玥,眼角微微抽了两下,“你跟畜生较什么劲儿?” 南玥耸耸肩,抓过他手中的袋子往手心倒了一些食物,而后将袋子塞还给他,边喂边道,“我想这几天就走” 司天烬盯了她一眼,冷嗤了声。 南玥耳根儿一动,眼角斜斜看他,“我来兽霄谷这么多年了,谢谢你的照顾。” 脸发红,这是第一次跟他说这么矫情的话。 南玥说完之后,便故作专心的看着眼前的肥虫喂食。 司天烬微微一愣,挑眉看向她,嘴角浅浅勾了勾,没说话。 又过了一阵子,南玥将手中的食物全部丢给了这些虫子,拍了拍手道,“好了,我回房去了。” 说着,往门口走去。 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了下来,抿了抿唇,扭头看向他。 司天烬察觉到,也微微偏头,黑瞳少了淡漠,多了丝平和,轻轻看着她,似询问。 南玥转了转眼珠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觉得有些唐突,吐了口气说了句没什么,而后转身离开了。 …… 南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便见一抹背影背对着房门而站。 脚步微微滞了滞,南玥装作自然的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拓跋瑞转身看向她,嘴角勾着笑,鹰眸温柔似水,“回来了?” “嗯。”南玥嗯了声,倒了杯水慢腾腾的喝着,眼角却禁不住往他身上瞄。 当看见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后,南玥心肝没出息的猛跳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南玥放下水杯,僵硬着身子看向他,脸随着他的逐渐靠近,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声音不自然的轻抖,“你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拓跋瑞笑了笑,点头,“已经差不多。” “哦。”南玥呼吸微微压抑,脸也越来越红,微微垂下头,却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她紧张的竟是抽嗝了两下。 “呵呵”她的反应似乎愉悦了拓跋瑞,他轻声笑了笑,又往她靠了两步。 南玥一吓,整个身子不禁往后一扬,腰肢靠在桌沿,秉着呼吸盯着他。 他脸上有她陌生的温柔,眼底的光也似染了柔波,嘴角细柔的勾着,俊朗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这样的他,于南玥而言,是没有抵抗力的。 她微微喘息了声,用了十二万分的力气才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伸手想推开他,他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滚烫,那抹热度一下烫进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也止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 第502章 我等你来找我 第502章 我等你来找我 拓跋瑞盯着她的脸,眼眸暗遂涌动,搂住她,两人的脸,霎时近得可闻彼此压制的呼吸声。 南玥心房砰砰直跳,竟觉紧张得呼吸困难,眼眶也无措的浅扑了一层薄雾,怯怯的对着他明显又暗了几分的双眼。 拓跋瑞一只手抚上她细腻的脸颊,嘴角勾着温温的浅笑,“去哪儿了?” “……”南玥抽嗝了下,脸蛋红扑扑的,故作镇定的偏了偏头,“我去找司天烬……嗯……” 腰肢传来的微疼让南玥蹙了眉,微咬唇看着他。 拓跋瑞脸色微沉,嗓音沙哑,“找他干什么?” 南玥动了动眉心,喉咙咽了咽,她偏开头,实在无法这样静距离的与他讲话,她推了推他,“拓跋瑞,你先放开我。” “你先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拓跋瑞固执的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他,俊眉深蹙。 南玥眨了眨眼,盯着他似有些紧张的脸庞,嘴角浅浅勾了勾“我去找他,你就这么紧张?” 拓跋瑞轻笑,微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长臂伸出,将她紧拥进怀里,突然便觉得她去找了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会放手,重要的是,她不再像一只长满刺的刺猬对着他,重要的是,她会对他撒娇,重要的是,她不再排斥他了! 在他温厚的怀抱里,南玥眼底浮出羞涩的笑意,她缓缓伸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肢,将头安心的靠在他怀里。 在她回抱他的那一刻,拓跋瑞突地大大呼出了一口气,将她搂得更紧,最后竟是控制不住激烈跳动的心脏,轻声笑了起来。 南玥挑了挑眉,抬头看他,他脸上的笑容如暖旭般照亮了她的心,她情不自禁跟着他展了嘴角,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的少年。 拓跋瑞看着她笑,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往珠帘内走了去。 一室旖旎,万卷春风,好不撩人! …… 三日后,南玥和拓跋瑞坐上了回东陵城的马车。 司爵一直将她送到了鹭鸣镇,便连司天烬也难得的出了谷,虽没直说是在送人,但一直跟着她和拓跋瑞一行,显然是有心送她的。 在城口。 南玥一直挎着司爵的手臂,舍不得松,“小爵儿,你真的决定不跟我走吗?” 司爵看了眼司天烬,“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 “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南玥拧眉。 司爵笑,只道,“总之会有那么一天的。” “……”南玥抽了抽嘴角,正要说话,腰肢便被一股力道箍住,带离了司爵身边。 拓跋瑞揽着她的肩,看着司爵和司天烬道,“多谢二位五年来对玥玥的照顾,日后有什么需要本王的地方,可直接到瑞王府找本王。” 司爵耸耸肩,没说话。 司天烬淡看了他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在南玥身上,“过来!” 语气惯有的命令。 拓跋瑞一听就不乐意了,抿着唇搂着南玥不放。 南玥倒是习惯了,挣了挣身子就要过去,可某人死活不松手让她疑惑了,盯着他道,“拓跋瑞,你干什么?” 拓跋瑞盯了她一眼,脸色不悦,却还是缓缓松了手。 南玥奇怪的嘀咕了两句,这才走向司天烬。 司天烬嘴角斜勾了勾,扫了眼拓跋瑞,他脸上的黑气好似愉悦了他,他难得的一把拉住了南玥的手。 南玥睁大了眼,整个背都麻了,手不停的抖,见鬼似的盯着司天烬,“司,司爷,您,您这,这是……” 拓跋瑞见状,拳头瞬间拽了个紧,鹰眸蹦出丝丝冷光,跨步走了过去。 司天烬却在这时松了手,挑了眉看向已走到南玥身边,占有般握住她手的拓跋瑞,漆黑的眼底全是不怀好意的幽光。 南玥瞧见,憋了眼身边的拓跋瑞,又看了看司天烬,嘴角狠狠抽了一把。 他刚才是故意惹怒拓跋瑞的?! 南玥翻白眼都无力了。 没想到他司天烬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殊不知,人家是好心在帮她。 给拓跋瑞时刻提着醒,他若不好好珍惜,有的是人接手! 司爵在一旁摇头笑,看向他老爹的眼神儿也多了丝柔光。 “司谷主有话直言,我们还要赶路!”拓跋瑞硬邦邦道。 司天烬看了也不看他,往后伸了伸手。 严烈立刻拿着一只黑色木盒放在他手心。 司天烬接过,递给南玥。 南玥微愣,接了过来,不解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回去之后,若有人不怀好意欲害你,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助你,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司天烬一本正经说的话,却让南玥忍不住想笑。 什么叫想让她怎么死就怎么死?! 南玥抿着唇,一股暖流从心尖划过,她含着泪花,将木盒递给拓跋瑞。 而后上前,主动抱了抱他,这一抱才知道,好家伙,这哪是身体啊,分明就是石头,硬邦邦的。 忍不住捏了把他结实的臂膀,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硬硬的前臂。 她这动作,直雷得在场的几个男人纷纷抽了嘴角。 尤其是拓跋瑞,脸黑得如泼墨。 司天烬也忍着没有将她一把丢出去,抽搐着脸颊低头盯着她,“够了没?” “……”南玥囧,尴尬的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够了够了。” 司天烬无语。 拓跋瑞直接拉着南玥往马车上。 南玥心里陡然涌出一股子失落,忙扭头看向司爵,看向司天烬,看向严烈,看向熟悉了五年的小镇,眼眶湿润。 这里,是她活得最自在,最轻松的地方。 而现在,真的要离开了。 心里,万般不舍。 “拓跋瑞,南玥是我兽霄谷的人,倘若她在你王府受半分委屈,我兽霄谷断然不会放过你。”司爵握紧拳头,盯着已经踏上马车的拓跋瑞道。 拓跋瑞钻进马车的动作微顿,扭头看向司爵,掷地有声道,“世上再不会有人敢伤害她,让她委屈,即便是我,也不能!” 说完,拉着南玥走了进去。 一走进马车,南玥便迫不及待掀开车窗帘,泪眼模糊的看着司爵,“小爵儿,我等你来找我!” 司爵笑若初春的清风,点点头。 那个地方,他势必要去一次的。 第503章 他是谁 第503章 他是谁 马车上。 南玥神色微恙,看着马车外不吱一声。 拓跋瑞蹙着眉盯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固定在他双腿上,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南玥微微一愣,下意识抿了唇,看着他,“怎么了?” 拓跋瑞见她双眼泱泱,神色疲倦,眉宇尽是愁绪,心头蓦地一软,松开在她下巴上的手,勾住她后脑勺让她靠在他怀里,“没什么,累了就先睡会儿,到了下一站,我喊你。” 南玥喉咙轻轻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闭上双眼靠在了他的怀里。 拓跋瑞鹰眸如冰,盯着被清风不时吹翻的车帘,大掌一下一下柔抚着她黑亮的长发,鼻息间她的气息那么真实,她明明就在他身边,他却为何还是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心头蓦然涌出的慌乱,让他略显失控的重重吻住了她的发顶,双臂如坚实的铁撩箍紧她纤软的腰肢。 腰上传来的微疼让南玥皱了眉,缓缓打开眼,却没说话,只是用双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腰。 而在她抱紧他的那一刻,明显感觉腰上的力道松了松,南玥突地有些眼眶发涩,深深吸了口气,突然道,“拓跋瑞,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拓跋瑞低头看她,点头,“自然。那日你我同乘一辆马车陪皇上狩猎,不巧却遇上了杀手。你很勇敢,竟是一点怯意也未流出。” 也许,就是在那一瞬,让他开始对这个倔犟的女子上了心。 南玥轻轻的笑,摇摇头,“不是。” 不是? 拓跋瑞怔了怔,疑惑的看着她。 南玥深呼吸一口,抬头看他,“当年我与家人失散,被人丢进了一口寒井内,井下的水不深,只淹没至我的腰腹。我不知道在井中呆了多久,只是不停的喊不停的喊,我又冷又饿,以为会死在那井中,可是后来,有一个少年救了我。” 那时年纪小,她并不知道她为何会与家人失散,也不知为何被人丢进寒井,现在想来,那几年正是东陵王朝初建的几年,南家又是东陵王朝的开国元老,自身便已树敌无数,总之,她之所以离开南家那么多年,多半与之有关。 少年? 拓跋瑞凝眉,鹰眸有些防备。 南玥见他这幅摸样,忍不住想笑,心头却又蓦地有些发酸,原来,当年之余他,不过浮萍往事,记也记不得。 可是之余她,却是一眼万年。 突然便不想再往下讲了,她又靠在他怀里,闷不做声。 过了许久,传来某人低沉的嗓音,“他是谁?” 南玥别扭得当没听见,眉头却勾了个深。 拓跋瑞微微握了握拳头,俊脸有些臭,“越南迁还是司天烬?” 除了这两个男人,他想不出其他。 南玥心里跟被猫爪挠过一般,睁开眼,就要从他腿上下去。 拓跋瑞岂会如她所愿,紧搂着不放,固执的问,“你说,他是谁?” “关你屁事!”南玥一急就容易犯冲,气呼呼的瞪着他道。 拓跋瑞瞬间黑了脸,掐住她的腰让她跨坐在他腿上,摁住她的腰往下。 南玥蓦地倒抽一口气,脸蛋霎时红了个透,咬着唇骂他,“下流!” 拓跋瑞却笑了,一脸揶揄,“这就下流了?” 南玥鼓着脸瞪他,“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大言不惭说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就连他自己也不能!” 拓跋瑞唇边笑意更浓,捏住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亲,鼻尖轻蹭着她的脸颊,嗓音微哑,“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南玥躲他,身子微微往后仰,费力道,“一头猪!” 拓跋瑞一愣,失笑,捧住她的脸,给了她一记火辣辣的吻。 直到两人都有些微喘,他才大发慈悲松开她,揽过她往后仰的背收进怀里,指腹轻抚她微肿的双唇,哑声道,“我是认真的,你是我的女人,要欺负也是我欺负,其他人想都别想。玥玥,只有我欺负你的份儿” “唔。”南玥身子轻颤,瞪大了眼,“拓跋瑞,你!” “嘘。”拓跋瑞吻她的鼻,鹰眸是深浓的黑色,“别说话,外面有人!” 南玥深呼吸,颤着双臂抱着他,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这一动作似乎惹到了他,他蓦地挑起她的脸,狂风暴雨般吻住了她的唇 …… 南玥整了整衣裳,飞快的从他身边躲到了另一头,不想刚一动,双腿便发软,险些脸朝下栽了下去。 拓跋瑞眼疾手快,探臂将她捞了回来,双眸含笑看着她狼狈脸红的摸样。 南玥囧得想刨土把自己埋了,气瞪了他一眼,“禽兽!” 拓跋瑞眯眼笑,“只对你!” “谁稀罕!”南玥红着脸推他。 拓跋瑞也不难为她,亲自将她放在了对面的车座上,而后身子往后一倒,面容红润,姿态闲庸的看着她。 南玥斜了他一眼,把脑袋一偏,打开车窗帘往外看。 对着他的一边脸却烧得不行,直红到耳根子后。 拓跋瑞低低的笑,而后越笑越大声,最后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 惊得马儿也是微微一个颠簸。 南玥羞窘得无地自容,终是忍不住扭头瞪他,“拓跋瑞,你笑什么笑?” 拓跋瑞挑了眉,“好笑就笑咯!” 南玥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有什么好笑的?不如说来大家一起笑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可不行。这个专属于我。”拓跋瑞含情脉脉的盯着她,轻声道。 南玥再次闹了个大红脸,心跳扑通扑通的往外蹦,嘀咕了一句,扭头专注看着车外,不搭理他。 拓跋瑞眼眸蓦地发柔,一张脸越发显得清俊爽朗,好似永不厌烦的盯着她看。 南玥将下巴搁在窗口上,凤眼微微一弯,嘴角也情不自禁展了道弧。 离别带给她的伤感,在这一刻,悄悄被另一种喜悦覆盖,这种感觉,来得迅猛而不可理喻。 …… 半个月后。 站在王府门口,南玥脸色有些不好,迟迟跨不出一步。 拓跋瑞站在她身边,伸手揽了揽她的肩头,却被她微微躲开了。 南玥大口呼吸,转身背离王府走。 拓跋瑞神色一僵,快走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玥玥!” 南玥扭头看他,眼眶猩红,“我现在不想进去。” 拓跋瑞唇瓣微绷,盯着她看了半响,才缓缓道,“好,既然你现在不想进去,我陪你走走。” “不。”南玥吸口气,盯着他,面前牵了牵嘴角,“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拓跋瑞眉头一皱,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分,并未有放开的意思。 僵持中,一道清丽惊喜的嗓音猛地传了过来,“王妃嫂嫂!” 第504章 谁是你妻子 第504章 谁是你妻子 南玥一怔,扭头看过去,便见拓跋溱小脸惊喜的扑了过来,一袭鹅黄纱衣青春而可爱。 身体被她莽撞抱住,若不是拓跋瑞掺住,两人估计都得倒在地上。 南玥无奈,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背。 “王妃嫂嫂,你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溱儿?”拓跋溱抱着她不松手,撒娇的在她肩头蹭啊蹭钋。 南玥抽了抽嘴角,瞥了眼身边的拓跋瑞,可是某人似乎没有救场的打算,“冷眼旁观”。 狠狠瞪了他一眼,握住她的胳膊微微往后推了推,低头盯着她道,“溱儿这会儿准备进宫?” 拓跋溱重重摇了摇头,“不进了不进了,走,我们进去说,溱儿有好多话要跟王妃嫂嫂讲。” 说着,不顾南玥的意愿,硬拉着她往府里走。 南玥为难,推拉着不想进,可最终还是敌不过溱儿的热情,终究还是踏进了以为再不会走进的地方。 …… 拓跋溱虽然大大咧咧惯了,但该细致的地方她绝不马虎。 她并未拉着南玥去梨清苑,而是去了她的房间内。 拓跋瑞自是一路尾随。 走进房间,拓跋溱忙乎着给南玥倒茶,又让下人准备新鲜的水果,热情得让南玥直抽嘴角。 最后还是拓跋瑞看不下去了,将她拉坐了下来。 拓跋溱一坐下,又握着南玥的手不放,嘀嘀咕咕的,一顿语无伦次,想说重点,又半天说不到重点。 南玥耐心听着,又觉得这丫头着实可爱,忍不住抿着唇笑,眉眼弯弯,煞是温和。 拓跋瑞也不禁微扬了唇瓣,盯着他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女人,目光轻柔。 “王妃嫂嫂,以后有溱儿在,溱儿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包括我九哥也不行,要是我九哥欺负你,溱儿就带你走,让他一辈子孤苦丁玲”说到最后,拓跋溱又觉得这样对他九哥似乎太狠了点,抿着唇拿眼角扫他。 见他笑意妍妍,一点生气的征兆也没有,这才大了心,笑眯眯盯着南玥。 南玥认同的点点头,“好,就算溱儿不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拓跋溱睁大眼,去看拓跋瑞。 拓跋瑞轻挑了眉峰,鹰眸微眯,灼灼盯着她,“绝不会有那一天。” 南玥不看他,反是看着溱儿,“话别说得太早,你在我这儿的信任程度早就跌到地底下了。” 拓跋溱动了动唇,瞄拓跋瑞。 拓跋瑞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知道说多错多,而这个女人,一向有跟他对着干的兴趣。 拓跋溱眼珠子在两人间来回扫视了几遍,终于确定,这两人是真的和好了,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打心底里为她家九哥高兴,握住南玥的手也不由更紧了。 南玥盯着她的手,突然明白,她之前一些列着急凌乱语无伦次的行为是为何,她是担心她会再次离开,所以处处怕怠慢了她吗?! 心口微涩,南玥看着溱儿道,“溱儿,你九哥有你这个妹妹,是他的福气。” 拓跋瑞和拓跋溱双双怔住。 拓跋溱脸红了红,得意的看着拓跋瑞道,“看到没,王妃嫂嫂夸我了,看你还整天说我给你惹麻烦惹麻烦” 拓跋瑞失笑,点点头,“你王妃嫂嫂说得对,有你这个妹妹,有她这个妻子,是我拓跋瑞几生修来的福气。” 他这一说,倒让南玥红了脸,嘀咕道,“谁是你妻子了?” “哈哈王妃嫂嫂害羞了!”拓跋溱笑着打趣。 南玥耳根儿也红了,瞪了她一眼,“你个死妮子,乱说什么,谁脸红了!” “九哥,你看看王妃嫂嫂,更红了哈哈!”拓跋溱更是得意,指着南玥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兴奋的喊道。 拓跋瑞抿着唇笑,噱噱的盯着南玥。 南玥羞窘极了,扑上去挠拓跋溱。 拓跋溱哈哈大笑着躲,两人从房间这一头闹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闹到这一头,打成了一片。 一室欢欣,合乐恣意。 拓跋瑞看着嬉闹的两人,心中暖意阵阵,心满意足。 他想,所谓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 …… 欢闹过后,几人一同进了宫。 一进宫,三人分成了三波,各走各的。 拓跋瑞去毓秀宫找拓跋御,南玥自是去魂兰殿找沈之乔,而拓跋溱自不必说了,去了乐坊小筑。 沈之乔在看到南玥的那一刻,意外中又觉得意料之中。 南玥倒显得有几分扭捏,看都不好意思看沈之乔。 沈之乔挑高眉笑道,“干什么?这可不像你南玥!” 南玥呵呵笑了两声,没答话。 沈之乔拉着她坐了下来,“说说吧,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打动了你?” 南玥嘴角轻抽,叹了口气,“先给我倒杯水。” “呵谁啊这么大胆,敢叫本宫倒茶?”沈之乔轻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亲手给她倒了一杯,递给她。 南玥呵呵笑,“得了,都学会狐假虎威了。” 沈之乔抿唇笑,“谁叫这皇后的身份这么好用。” 南玥翻白眼,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连煜和青禾呢?上学去了?” 沈之乔点点头。 “青笙那丫头呢?”南玥盯着内室看。 “刚睡下。”沈之乔一提这个小女儿就各种愁,太能闹了。 一哭能哭上一整天,兴奋也能兴奋一整天。 现在还是婴儿,长大几岁可怎么得了,也不晓得像谁?! 想到什么,沈之乔道,“这几天魂兰殿就空下了,你若找我,到凤瑾宫。” 南玥点头,“也对,魂兰殿毕竟是偏殿,你如今是皇后娘娘,正宫,自然应该住在正殿。”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里太窄了,一家人活动不开。”沈之乔道,“不说这个了,说说拓跋瑞,他做了什么打动你了?” …… 乐坊小筑。 拓跋溱心情飞扬,走路的步子也轻快不少,看见坐在屋前擦琴的姬澜夜,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 姬澜夜眉一抖,忙伸手接住她,却忍不住恨她的莽撞,照着她的小屁屁就是两巴掌。 “啊!”拓跋溱嗷嗷叫了两声,他其实没用力,根本不疼,叫疼也是为了配合他。 姬澜夜微蹙着眉,将琴放在一边,托着她坐在腿上,大掌却在她臀上轻揉了揉,低声问她,“知道疼,日后便长些记性,若是师傅接不住你……” “我相信师傅。”拓跋溱睁着两只大眼睛,脸颊红扑扑的讨好道。 一句相信,便让姬澜夜舍不得再说她半句。 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今日为何这般晚?” 拓跋溱就等着他问,兴奋得跟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将南玥回来的事跟他讲了一遍。 完了之后,又感叹了半天。 姬澜夜含笑听着,喜欢看她眉眼飞扬的摸样。 心间微动,他捧起她的脸,目光落在她不停张合的红唇上,微低头,吻住了她粉泽的双唇。 第505章 护夫 第505章 护夫 姬澜夜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他清凉的双瞳早已覆盖上一层浓浓的暗色。 拓跋溱羞得不敢看他,心里却跟吃了蜜似的,甜! 小丫头这越来越害羞的劲儿看得姬澜夜一阵好笑又无奈,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都能看出对她的宠溺。 过了好一会儿,拓跋溱将下巴搁在他肩头,睁着两只大眼睛无辜的盯着他。 姬澜夜看见,喉间轻动了下,探指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不疼了就起来吧。” 拓跋溱哀怨的摸着头,眼神儿尤带了丝迷茫和水光盯着他,少顷才反应过来。 脸颊轰然大红,跟烧了尾巴似的从他身上蹦了下来。 莽撞的动作姬澜夜微微蹙眉,在她撞上长琴之前将琴挪开了。 拓跋溱吐了吐舌头,躲到石柱后的廊石坐了下来,两只猫爪子刨着石柱,脸贴在石柱上,怨怨愤愤的盯着姬澜夜。 师傅就是祸害,每天都勾引她,唉,没脸见人了! 拓跋溱叹息的转了身,将头靠在石柱上,目光左右扫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澜夜盯了眼乖乖坐着的丫头,微微一笑,继续擦琴。 有时候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他爱的人陪在他身边,即便没有言语。 …… 魂兰殿。 “你是说在渔村的时候,拓跋瑞以为你落海死了,就那么不管不顾的冲进了海里?”沈之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南玥点头,苦笑,“那时候我并不敢多想,我甚至强迫自己忘掉。直到他为了带我走,毅然走进石窟,那些记忆才像洪水一样朝我涌来……”停了停,她突地抓住沈之乔的手,双眼发红,“阿之,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他是爱我的?” 沈之乔一怔,她脸上分明有害怕 微微拧眉,反手紧握住她的手,“南玥,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拓跋瑞。但是如果一个男人可以为我挡剑,为我不顾性命冲火海闯蛇窟,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我也愿意相信他一次,更何况,这个男人,是我一直深爱着的男人。” 深爱? 南玥面色微异,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之乔轻叹,朝她靠了靠,想了想才道,“南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很欣赏你的洒脱,拿得起放得下,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你纠结。但是,对于你想要的东西,你除了放下以外,可有争取过?” 南玥蓦地一怔,错愕的盯着她。 沈之乔笑笑,“你其实没那么勇敢,你也可以不那么勇敢,你身上束装的盔甲可以适当解开,受伤怕什么,伤口不能愈合怕什么,这些都是我们活过存在的证据能不能遵从自己的心,为自己争取一次,你爱拓跋瑞,却从不让他知道,他伤你,你的痛他也感觉不到,到头来,这场爱里,受伤的可不该是你吗?拓跋瑞固然可恨,可是你就没错吗?不是你给了他伤害你的权力吗?换做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拿什么伤你?” 南玥脸色微白,双手微微颤抖,看着她的双眼里一点一点浮出红光。 沈之乔眨了眨眼,抽出手抱了抱她,“没事,在这里你还有我,拓跋瑞若再敢伤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说着,她俏皮一笑,“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皇后了,拓跋瑞看见我还得给我行礼” 南玥忍俊不禁,含着泪推开她,嗔道,“那是不是我看见皇后娘娘也得行礼磕头啊?” “唷!这刚和好就护上了?”沈之乔眯眼哼道。 南玥脸微红,“我护什么了,乱说!” 沈之乔翻白眼,撇撇嘴道,“是,你没护!” 南玥抿唇笑,双眼微微垂下,有什么决定悄然印下。 …… 回府的马车上,南玥和拓跋瑞对面而坐,双眼却飘着,始终不看他一眼。 拓跋瑞微抿着唇,鹰眸黑沉,深盯着她。 心里蓦然涌上的微慌让他拽紧了拳头。 直到马车到了王府,两人都未有过交流。 南玥兀自下了马车,低头往府里走。 拓跋瑞紧跟其后。 惯性使然,南玥进府之后,径直往梨清苑而去。 拓跋瑞也未提醒她,不言不语的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梨清苑,看着紧阖的房门,南玥才蓦地停了下来,怔怔盯着这熟悉的院子,再挪不开一步。 在这里的记忆并不美好,不,甚至所有不好的事都在这里发生。 慌促恐惧如毒蛇般盘旋在她脑海,她身子轻颤,往后退了几步。 突地,整个人腾空,落入了一弯温厚的怀抱。 南玥没有多想,身子一转,缩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颤着嗓音道,“我不喜欢这里,走,好不好?” 拓跋瑞心口发酸,看了眼关紧的房门,低头看她,柔声道,“好,我带你走。” 第506章 别在我面前哭 第506章 别在我面前哭 说着,抱着她往他的别院而去。 走进房间,他将她径直抱上榻,紧搂着她,紧得似乎怕微微一松力,她便会从他身边走开,再也抓不住。 他也不知何时,他拓跋瑞竟会胆小如斯。 嘴边泛出苦涩,他低头,轻埋进她柔软的颈窝。 南玥微微抱住他,阖上眼的脸在他侧脸处轻轻摩挲,突然便爱上了与他这样静默安好的相处,这让她有种岁月静好,他永远都在的幸福感。 是的,她不否认,这一刻,她是幸福。 褪去对过去的恐惧,此刻,她很幸福。 人生跌转,起起伏伏,心碎过,却奇迹的从未对他真正死了心,她想,也许,那时的她,也期盼过有这么一天吧。 这世上的人啦,偏偏是他,偏偏是他! 眼泪,毫无征兆的顺着眼角狠力砸下。 她变得矫情了,总有那么一刻,让她面对他,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让拓跋瑞的动作微微一滞,缓缓抬头看她,却发现她也正看着他,晶亮的眸水润的光,潮湿的泪水倾轧了她的小脸,心尖儿发疼,他捧住她的脸,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上,声音喑哑,“别哭,玥玥,别在我面前哭。” 眼泪反是越发汹涌,南玥却没有制止的意思,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宣泄她的情绪,她的眼泪。 她质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哭,我想哭就哭,你凭什么管我?拓跋瑞,就算我跟你回来了,你也别想限制我,管制我,我不吃你这套,五年前是,五年后也是,你的霸道,在我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她说着,提袖恶狠狠擦了擦眼角,力道大得好似要擦下一层皮。 拓跋瑞微拧了眉,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怜惜的抚住她发红的眼角,无奈道,“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愿你哭,你一哭,我便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或者让你伤心了。 玥玥,相信我,我只怕你在我身边不开心。我更怕,即便你不开心,我还是不愿放开你,我根本无法容忍你在别的男人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能容忍 我甚至想过,我若把我的全部都给你,却还是无法让你展颜,我宁愿和你一同死,我也绝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玥玥,我爱你,是真的,很爱很爱,爱到,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去死!” 他的声音嘶哑而孤注一掷,他发红的眼眸里,藏着一份毁天灭地的绝恋。 南玥捂着唇,抽噎着,眼泪倾盆,如淋漓不停的大雨。 心脏痛着,却又同样塞满了感动欣喜。 情到难抑时,她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低下头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把拓跋瑞吓坏了。 他抱着她,连声哄着,语气紧张而忐忑,“玥玥,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别哭了好不好,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依你。” 终究是没哄过人的人,拓跋瑞张口闭口都是这句话。 听得南玥心酸又好笑,低头擦着眼泪边笑边哭。 到最后都不知道是笑着停的还是哭着停的。 见她总算不掉金豆子了,拓跋瑞大舒一口气,额头竟是紧张得扑了一层薄汗,盯着眼前哭得眼睛红肿的女人,指腹柔抚着她微肿的眼帘。 南玥咬着唇,两只手抓住他的衣裳,挑眉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拓跋瑞朝她笑笑,看着她大哭后憨憨的摸样,哪怕现在她让他去死,他就真的去了。 点点头道,“除了离开我,什么都依你!” “那我的要求就是让你放了我呢?!”南玥眯眼,大胆问出了口。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好奇他会怎么回答,所以才问了。 而拓跋瑞一听这话,俊脸陡然一沉,鹰眸内阴霾氤氲,犀利无比的盯着她,字字铿锵,“那我就带你一起去死!” 南玥心房猛地缩了缩,凤眼微微睁大,咬着唇盯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可是他的神色严峻,眉眼皆是峭冷,哪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南玥咽了咽口水,微尴尬的错开眸,“我说说而已” 接着,南玥看到了史上变脸最快的画面。 拓跋瑞一张冷脸倏地喜逐颜开,“我知道,但是,我的话并非玩笑,也并非想吓吓你,我很认真,你若再想走,我就拉你一起死,做鬼都不放过你!” 南玥心里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嘴角猛地抽了抽,推了推他,往后躲,“拓跋瑞,你再来试试?” 拓跋瑞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表情,对,对于南玥而言,简直跟见鬼似的罕见。 他的脸上,竟然是,委屈 南玥眼角颤了颤,这样的拓跋瑞还真是,让她陌生的很。 拓跋瑞搂住她的腰,鹰眸哀怨的盯着她,“玥玥,咱们是夫妻。” 南玥眼神儿闪躲,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忽的探出手来,一把搂住她,鹰眸戏谑的盯着她,“玥玥,你逃不掉。” “谁,谁要逃了”南玥道。 “是吗?”拓跋瑞眯眼,缓缓靠近她,他身上独有好闻的气息如毒因子般侵袭南玥,一闻,便会上瘾。 南玥微微咽了咽喉咙,眼眸渐起水雾,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竟是有些期待。 拓跋瑞遵从自己的意愿,他毅然覆了上去。 南玥蓦地抱住了他,陪他共赴一场倾心盛宴。 …… 事后,拓跋瑞懒懒的抱着南玥,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也霸道的摁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起来。 南玥无奈,更多的是对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有些无措。 脸颊的嫣红越发娇艳,她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便立刻被他抱紧往怀里紧了紧,“别动,再动,小心我……” “好了,我不动就是”南玥大红着脸嘀咕,“真是流!氓本性!” 拓跋瑞嘴角微弯,“我听到了!” 南玥撇了撇嘴,腹谤,就怕你听不到! 好一阵子过去了,他还没有放开她的打算。 指尖百无聊赖的轻划着他的肩头,又突然顿住了,抬头看着他精致的下巴道,“拓跋瑞,我有话要跟你说!” 拓跋瑞搂住她手微微一紧,缓缓打开眸,低头盯着她,鹰眸分明有防备的光,嗓音低沉微哑,“什么话?!” 第507章 不要生气 第507章 不要生气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跟你说离开”南玥抿着唇,捧着他的脸轻声道。 拓跋瑞微微缓和了容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了吻,才盯着她道,“那是什么?” 南玥低头,往他身边靠了靠,他弹跳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胸口传到她耳朵里,仿若世上最美妙的音符。 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只矜贵的小猫儿,嗓音慵懒,透着几分羞赧,“我想跟你说的是,上次我跟你提起过的,在我小时候曾救过我的人”她微停了停,鼓足勇气抬头看着他,缓缓道,“那个人,其实就是你。” 拓跋瑞眸光猛地一颤,俊脸蹦出些许不可思议,直直盯着她的眼,“我?” 南玥点点头,低声道,“就是你当你把我从井里拉上来笑着安慰我那一刻,我的心便记住了你,再未忘记过。” 即便,他只是将她从井里拉出来,并未真正解救她后来所遇到的困境,可是在她的生命里,他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钉着了她的心里。 往后的岁月里,她忘记了很多事,很多人,可独独忘不掉那一抹笑,那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他,拓跋瑞! 拓跋瑞呼吸微摒,鹰眸竟是溢出丝紧张。 因为她一句,从未忘记过他,又或者期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南玥张开手,紧紧抱住他,嗓音羞涩却坚定,“拓跋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心,很早很早,就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在我最为窘迫困难的时候,成为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我受伤,我难过,我愤怒,我无助的时候,是那个人在支持着我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我差点就放弃了那个人,我痛恨过那个人。同时,我也把我一生的喜怒哀乐痛,尽数交给了那个人。 我可以坚韧,我可以勇敢,我可以不被人任何人伤害,我也可以不关心任何人,不为任何人掉眼泪,可是独独的,我这些勇敢坚持,在那个人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他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以化成杀死我的武器,他一句冷漠的话,就可以让我的心痛得死掉,我若看见他对其他女人关怀爱护,我就恨不得戳瞎我自己的双眼。 你知道吗?我从懂得爱为何物开始,便对爱有了自己的坚持。我可以爱一个人,但是我不能不矜持,即便爱他爱得要死,我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这样,我才能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觉得我是那么容易受伤的一个人,在爱里,我固执得坚持着这样的心念,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我从来不知道,爱,可以不矜持,爱,可以让我放手一搏,爱,是需要我摊开手去争取。越是弥足珍贵的感情,我后来才知道,是要我自己努力得到,而不是坐享其成,不劳而获。” 她声音细细柔柔,点滴沙哑,一字一句,却如重锤敲打在拓跋瑞心里,激起千层巨浪。 她嘴里的那个人,几乎无需多想,便知她说的是他! 拓跋瑞紧抿着唇,俊脸一片动容,那双万年冷锐的鹰眸因激动而轻轻颤动着。 他没有说话,静静的抱着她,双臂的肌肉却因用力块块凸起。 语言匮乏,已找不到词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南玥说着,也微微停顿了下,深呼吸,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方开口继续道,“我今日一整天都在想,要是当初我,哪怕争取过一次,我后来所受的所有苦痛,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我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因为我不让任何人窥探我的心,这样,我就能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最后,我还是遍体鳞伤” “玥玥”拓跋瑞猛力抱紧她,“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早一些发现我的心意,是我太自负,太骄傲,太自以为是,太傲慢,太……” “傻瓜!”南玥眼眶发红轻斥,微微抬眸看着他道,“你不要着急认罪,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拓跋瑞簇紧眉峰,抿着唇点点头。 南玥朝他轻轻一笑,伸出一只手覆上他的脸,“拓跋瑞,我这颗心碎裂之后也许还没有完全好,但是现在它已经黏在了一起,那些伤痕,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好。在好之前,无论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你要原谅我” 拓跋瑞双眼闪过一丝红光,心口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了一下,疼! 为这样一个倔犟又脆弱的女人,心,疼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恨不得将他的全部,送到她面前,即便她不要,塞,也要塞给她,给她极致的宠! 南玥眼眶慢慢续上了泪,捧住他的脸,轻轻印了上去,“拓跋瑞,我想为你勇敢一次,因为我,这么爱你。” 拓跋瑞身躯猛烈一震,鹰眸陡然扩散了好几圈,他盯着她,一股灭顶的狂喜从他心间生出,眼瞳深处如坠烟火,晶亮而璀璨。 这个爱字,他以为他穷极一生都无语从这个固执的女人嘴里听到。 却不想,幸福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他快乐得想要大吼尖叫。 他兴奋的咬紧牙,鹰眸荡着猩红的激动之光。 他狠力的抱紧她。 南玥紧攀着他的背,从这一刻起,将她的身心全部交给他,不论结果喜忧,她要试一次,一定要试一次。 “玥玥,我爱你”拓跋瑞抱住她的脸,鹰眸深幽,无语伦与坚定的眼神儿紧盯着她,“从现在开始,我拓跋瑞的命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要我死,我也” “不要说!”南玥倾身吻著他的唇,清秀的眉头微微皱着,“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死,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拓跋瑞,你不知道,就算一个假设,我也无法容忍,我已无法想象,你若不在,我会怎么样?” 她的爱,一旦从紧锁的心房放出来,便是炙热而浓烈的。 这样一份深厚热烈的爱,拓跋瑞,你能接好吗? 拓跋瑞,你一定要接好,若再碎,便是全部,再也没有了! 这一夜,她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拓跋瑞心情飞扬,整个人有些飘。 因为太幸福,他不禁有些怀疑。 他紧抱着她的身子,吻她的唇。 这激烈的火,很快便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点燃了。 …… 第二日,南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拓跋瑞,而是对着她笑得一脸暧昧的拓跋溱。 有些懵,南玥傻傻盯着拓跋溱忘了反应。 拓跋溱不怀好意的盯了眼她从薄絮里露出来的肌肤,贱兮兮的笑,“王妃嫂嫂,昨晚睡得可好?” “……”南玥转了转眼珠儿,回过神,下意思的拉了拉薄絮,这一动作下来,她明显看见某个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更弄了。 不自然的舔了舔唇瓣,南玥拉着被子坐了起来,将自己密密实实的捂住,左右看了一眼,才道,“溱儿,这么早,你……” “王妃嫂嫂,你还没回答溱儿,你昨晚睡得可好啊?”溱儿眯着两只小猫眼儿,笑嘻嘻打断她。 第508章 最真实 第508章 最真实 “而且哦,现在已经不早了,喏。”她说着,伸手指了指帘外。 明媚的阳光穿过门口,折射出一道明朗的痕迹绪。 南玥脸微微一红,轻瞪了她一眼,“小丫头,你今天不进宫了吗?” 拓跋瑞转了转眼珠子,两只脚轻甩着,摇头晃脑道,“人家这不是先要关心关心我的王妃嫂嫂的睡眠质量吗?” 又转回来了! 南玥汗哒哒。 “哈哈”拓跋瑞见她囧羞的说不出话,像是莫名被戳中了笑穴,大笑起来。 一直担心她初回王府想起不好的事而又生离开之意的忐忑心情,在这一刻总算放下了。 她笑眯了眼,生猛的扑了上去,将南玥抱了个满怀,欢喜道,“王妃嫂嫂,溱儿太开心了。” 南玥可不怎么开心,整个人被她扑得直往后倒,后脑勺嘭的撞到了床头的木栏,疼得她呲牙咧嘴。 双手抓着被子又不好推开她,怕一松手,被子滑下,被她看到更羞人的东西,颤着声音又气又无奈道,“溱小姑娘,你要真这么开心,能否先大发慈悲,给你家嫂嫂我留个活路,先从我身上起来行不?腰快断了!!” 最后一句牙齿磨得直响! 拓跋溱也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笑呵呵的从她身上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扶她起来,“王妃嫂嫂,溱儿只是太开心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南玥哼了声,“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杀亲嫂呢?” 拓跋溱抽了抽嘴角,不过对于她口中自称“亲嫂”这一词语相当受用,狗腿的帮她拿来衣裳,有模有样的双手奉上,“我的亲嫂嫂,让溱儿给你更衣吧?” 南玥被她这鬼灵劲儿逗笑,抿着唇盯了眼榻沿,故作严肃道,“不用了,把衣服放下,我还没老到需要你给我穿衣服,先出去,我待会儿再收拾你!” 南玥立马立正站好,放下东西,规规矩矩道,“是,溱儿遵命。” 说完,转身往外走,又在走到珠帘的位置扭头看着她,坏笑道,“不过,嫂嫂还是没有回答溱儿的问题,嫂嫂昨晚睡得可好?” “拓跋溱!!!”南玥忍无可忍,大红着脸爆吼,吓得拓跋溱嗷嗷叫着跑了出去,却留下一屋子的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南玥憋不住,噗的笑出了声,“鬼丫头!” 心中一抹甜蜜悬上,南玥微咬着唇,低头,一点一点拉开身上的被子,却又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倒抽了一口气,脸颊两边浮出可疑的红晕,她一下子盖上了被子。 在心里将某个男子腹谤了千百遍,果然,粗鲁人就是粗鲁人,温柔只是装出来的,这坏蛋! …… 王府偏厅。 拓跋溱谨遵她老哥教诲,特意给南玥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膳食,因为她家九哥说,王妃嫂嫂醒来后一定很饿,要给她多备点。 唉,这男人啊,还真是善变! 她可记得在五年前她家九哥可不是这个样子,温柔体贴细心这些个东西,跟他沾不上边的。 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天底下能让我九哥改变的,只有王妃嫂嫂了。” 南玥一只脚踏进偏厅,听到的便是拓跋溱这一句低语。 脚步微微一顿,嘴角亦是情不自禁弯了弯,这才再次提步往里走。 拓跋溱眼尾觑见,忙站了起来,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殷勤的上前扶着她往桌边走,在她坐在凳子上之后,又飞快给她添了米饭,递到她跟前,拿着箸子给她布菜,小嘴里不停的叨叨,“王妃嫂嫂,这些都是九哥让我们给你准备的,九哥这回是真的变了,你看看这些菜,清炖牛肉萝卜,水煮虾,小炒豆腐猪肉,清蒸螃蟹都是九哥吩咐做的,说是王妃嫂嫂喜欢,还有这几个素膳,九哥说怕王妃嫂嫂吃得太油腻,特意吩咐厨房加的,还有还有……” “溱儿”南玥笑着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无奈的看了眼面前已堆得如小山的各种菜,“你当嫂嫂是猪啊?” 拓跋溱脸微红,俏皮道,“这是九哥吩咐的。” 所以,当她是猪的不是她,而是她家九哥。 南玥失笑,偏头看着桌上香气缭绕,菜品精美的各种菜色,眼眶微涩,是被心里的暖流熏的。 这一刻,她有种落叶归根的归属感,在这里,有家的味道。 她一直渴望的,不就是一个家吗? 她微微吐了口气,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身抓起箸子,认真吃了起来。 入喉的食物,不是没有吃过,也不是没有吃过比这更为美味的食物,可是此刻,她却觉得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及她一口一口喂进嘴里的食物让她觉得幸福和满足。 拓跋溱轻轻看着她,没有忽略到她眼底飞快闪过的泪光,这一刻,她选择装作没看见。 笑着给她布菜,依旧喋喋不休的给她家九哥哥说尽好话。 南玥边吃边笑,笑着的时候,总有想落泪的冲动。 这跟之前的她太不像了。 她以为她可以免俗,对这样的呵护和温暖可以依旧保持一颗清淡的心,她不喜欢落泪,不喜欢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对这个大世,她好像一直有一颗防备的心。 但是现在,她的眼泪总是能轻易被触动,然后再某个心房颤动的时候,狠狠砸下。 她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某个男人的呵护,她再也不需要,假装勇敢,假装看破。 她可以,全心全意,做一个女人。 一个不矫情,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女人。 一个,褪去伪装,最真实的女人!! “王妃嫂嫂,你太瘦了,以后你每天都要多吃点,胖胖的才有福气。你放心吧,就算你胖了,我九哥哥也不会嫌弃你的,他要是敢嫌弃你,我溱儿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过,我九哥哥现在恐怕不舍得不对你好了,他现在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你面前……这不,今儿进宫去问皇帝老大要他那张用暖玉铺砌而成的和玉床” 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我皇帝老大那张床可宝贝了,不晓得九哥哥能不能要来,别到时候惹怒了皇帝老大,吃不了兜着走,王妃嫂嫂!” “等等,溱儿,你说你九哥进宫做什么去了?”南玥听得糊涂,却又觉得紧要,抓住溱儿的手,蹙眉问道。 拓跋溱喋喋不休的模式被打断,愣了一秒,缓过劲儿才道,“哦,九哥进宫去跟皇帝老大求和玉床去了” !! 南玥狠狠抽了抽眼角。 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 他平日里虽然与小皇帝亲厚,可小皇帝终究是皇帝,他作为臣子的不给皇上呈礼便罢了,这会儿竟敢直接找皇上要东西,他也太大胆了。 心慌意乱,南玥猛地站了起来,迫击的往房外走,却在走到门口时,与迎面而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硬邦邦的一块儿,撞得南玥整个人都不舒服了,痛苦的捂住了受伤最重的鼻子。 “玥玥,撞疼你了?” 脸颊被捧住,传进耳里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紧张。 南玥咬着唇摇头,却又猛地抬头盯着他上下左右的看,狐疑道,“拓跋瑞,你,你没事吧?” 拓跋瑞微微一愣,摇头,“我没事……”眉峰轻轻拧了拧,指腹轻抚上她发红的鼻尖,“很疼吗?” 南玥下意识准备摇头,想到什么,她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可怜兮兮的摸着鼻子,低低道,“疼,好疼……” 第509章 谁让你念念不忘 第509章 谁让你念念不忘 拓跋瑞一听当即紧张起来,探臂直接将她打横了抱了起来,急急往外走,“玥玥,先忍忍,我带你去找大夫。” 南玥一愣,弯唇笑了笑,突地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猝不及防烙下一枚甜吻,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明显怔住的俊朗面容,将鼻尖抵在他的鼻尖上,轻轻道,“我没事了,不要去找大夫,刚刚骗你的,想看你紧张我的摸样。” 南玥的直言不讳反倒让拓跋瑞俊脸一红,看着她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没憋出来。 南玥抿着唇笑,挑高眉梢道,“傻子,放我下来。” “九哥哥,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是不是太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了,你和嫂嫂情深意浓溱儿我可以百分百理解,但是可不可以稍稍估计下溱儿我这幼小的心灵呢?” 拓跋溱背着手蹦到俨然已经忘了有她存在的两人面前,一本正经道。 南玥抽了抽嘴角,瞥了眼拓跋瑞,屈指敲了敲拓跋溱的小额头,哼道,“你还小呢,都十九了,嫂嫂我改明儿就把你嫁出去!” 拓跋溱柔嫩的脸蛋以迅雷之势涨红,羞得跺了跺脚,嗔嗔道,“王妃嫂嫂是嫌溱儿碍眼,打扰了你和九哥哥恩爱,溱儿走就是!” 说完,竟真的是羞羞答答跑了出去。 南玥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小背影,坏坏的笑了。 “在想什么坏主意?”拓跋瑞宠溺的盯着她,勾唇柔声道。 南玥挑高眉梢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拓跋瑞撇嘴,突地低头,薄唇贴着她的唇面上,鹰眸轻勾,一脸魅邪道,“夫君都不告诉?” 南玥脸一羞,又不甘每次都被他作弄得面红耳赤,张口咬住了他的唇,“夫君?是谁?我好像不记得了。” 拓跋瑞眼眸一眯,语气倏然危险,大掌紧掐着她的小腰,嗓音渐哑,“不记得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他话一落,便抱着她大步往他的别院而去。 南玥心跳陡快,心知肚明他说的方法是什么。 可是,昨晚…… 她现在哪还能受得住 气他的不节制,南玥大红着脸恨道,“拓跋瑞,小心我阉了你!” “这小性子野得,爷喜欢!”拓跋瑞弯唇笑,在她唇上重重压了一下。 南玥直接无语,咬住他的鼻子,“你别以为我不敢!” “爷知道你敢,但是爷也知道,你舍不得!”拓跋瑞说得含蓄,眉梢却皆是戏谑之色。 南玥自然是秒懂。 面红耳赤,狠狠推他,“谁舍不得了?那恶东西,留着是祸害,老娘手起刀落唔唔!” 拓跋瑞用最快速的方法让她闭了嘴,这个女人,就没有她不敢说的! 可这性子,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一吻闭,南玥大口喘息,俏脸娇红,媚眼迷离,抿着唇看着他。 拓跋瑞坏坏的笑,吻了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哑声道,“现在呢?还舍得?” 南玥心跳快跳坏了,羞恼的捶了他两下,喘声道,“你就会这样,流氓行径,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 “哈哈”拓跋瑞朗声大笑,她吃瘪无计可施的摸样让他很是受用,从某个程度而言,他不希望她总是跟他对着干,那不服输的劲儿,让他又爱又恨。 而她柔弱的样子,又让他心生怜惜,即便倾其所有,也要呵护她,爱她。 南玥听着他愉悦的笑声,嘴角微弯。 拓跋瑞怜惜她,终究没有再“欺负”她,抱她回房,只是为了给她看他今日的“战利品”。 南玥睁大眼原本紫木雕花的大床处,此时已被换上了一张白玉通透,花纹素致,里间白色流云纹路似乎还在轻轻孱动的玉榻,张了张嘴,又闭上,又张了张嘴才道,“这个是和玉床?” 拓跋瑞点头,将她抱了过去,轻放在扑了薄薄一层羊绒的榻上,在她身边坐下,“你体寒,这张和玉床冬暖夏凉,根据天气变化自动调整温度,睡在上面,不仅温暖舒适,而且有益于血脉流动,延年益寿。” 南玥抽了抽嘴角,“延年益寿?” 拓跋瑞轻笑,长臂穿过她的肩头,将她揽在怀里,“据说是。” 南玥心下感动,扭头看着他道,“你去问小皇帝要这和玉床,你就不怕他罚你?毕竟和玉床还能增长寿命。” “这张和玉床对于你这样体寒的人作用倒是极大,但是至于延年益寿,你觉得皇上相信吗?”拓跋瑞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手心轻轻地捏着,“而且,我和皇上虽是君臣,却也是多年的兄弟,他性子虽是乖张,可对于我这个九哥,却是打心底里珍惜,在我看来,除非我伤了他的皇后,其他的,还找不出让他罚我的理由!” “自大!” 虽觉得他说得有理,但南玥还是忍不住打击他。 拓跋瑞也不在意,蛮力将她往怀里勾,“以往便知你身子畏寒,一直不得其究,现在才知道,应是当年在深井中落下的。畏寒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了,很有可能落下心疾的毛病” 而他,就是一个很好地例子。 他说道最后,声音里的黯然自然没逃过南玥的耳朵。 她微愣的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心一痛,南玥伸直身子,紧紧抱着他,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关心道,“怎么了突然?” 拓跋瑞喉头轻动,鹰眸内流动的暗云是南玥从未在他眼里见过的悲哀和孤寂,心,瞬间与他感同身受。 南玥用力抱着他,额头亲昵的靠着他的,软声道,“阿瑞,我们是夫妻,我爱你,我希望我们不仅能同甘,还能共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我要知道你的所有,不管悲伤还是喜乐,如果,如果不高兴,请一定告诉我。” 都曾经历过一段艰难难忘的往事,两个都用身上都披着一层厚重的盾甲,却都有一颗最容易受伤的心。 这样的两个人,若爱,注定是孤掷一注,倾尽全部,惊天动地。 拓跋瑞深深盯着她,鹰眸深陷,他突地扣住她的脑袋,将她重重摁在胸口,声线喑哑,“玥玥,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 女人?! 南玥心头猛地一沉,身子瞬间僵硬。 拓跋瑞第一时间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浓眉深簇,他轻轻松开她,看着她微微垂下的脑袋,缓缓探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甚至于,指下,能感觉到她下颔的颤动。 拓跋瑞心房收紧,带血的双眸紧曜着她略带惶恐的眼,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很爱他! 倏尔的,他勾起了唇,俯身要去吻她的唇,意料之中的,她偏头躲开了。 唇边的笑意加深,拓跋瑞挑高眉梢,鹰眸高深莫测又冷眼旁观的看着她,不说话,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反应。 而南玥接下来的反应,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南玥冷下脸,抬高下巴幽幽盯着他,粉唇凉凉一挑,翩身从他身上翻了下来,抓紧拳头站在床头,“拓跋瑞,说吧,什么女人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他敢说,她就敢砍了她! 从一定程度上,南玥和拓跋瑞很像,当确认那个“东西”是自己的了,占有欲便会爆棚! 拓跋瑞微抿了口唇瓣,皱着眉头故作沉吟状,“很漂亮,很妩媚”很绝情的一个女人! 南玥听得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恶狠狠道,“我问的姓名?家住何方?不是让你描述她!” 拓跋瑞眼中闪过狎谑,顺势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坐在腿上,挑高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一枚轻吻,又在她发飙的前一刻缓缓开口道,“玥玥知道这些干什么?” 南玥眼一眯,“当然接入府中伺候王爷。” 那小尖儿牙磨得。 拓跋瑞点了点她的唇,“玥玥真是识大体,不愧是本王的王妃。” 南玥哼哼假笑,加了一句,“如果她有命踏进这王府一步的话。”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失笑,将下巴轻搁在她瘦削的肩头,低低道,“她确实没命了,她死了,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而那个女人,是我和溱儿的生母,一个,为爱为权失了疯的女人。” 第510章 别惹我 第510章 别惹我 南玥微怔的动作顿住,仰高下巴看着他,他落寞的神色让她的双眼慢慢溢出心疼,微动了动喉咙,轻声道,“你从未提起过你的生母。” 拓跋瑞阖上眼,侧脸在她发上摩挲,“因为那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多提一次,我怕我会后悔做了那人的儿子。” 后悔? 南玥微提了气,眉峰却微微蹙了蹙,抿着唇没说话。 拓跋瑞勾了勾唇,嘴角的弧有些苦涩,“母妃生得美,因为美貌被选进宫,成了父皇的妃子,得到了父皇几年的宠爱,也因此有了我。美貌这个东西很虚无,靠美貌得来的宠爱更是。皇宫每三年都有一批秀女被选进宫,每年进宫的秀女都比母妃年轻,也不乏比母妃更美艳的,而其中,就属连勍的生母和皇上的母后在众人中尤为夺艳。 后面发生的事就理所当然了,皇上的母后得皇奶奶支持,又大方得体,也因为她的这份大方,成了父皇讨厌的事,她越大方,越要父皇雨露均占,父皇就越厌她,也因此大发雷霆。而连勍的母妃生性温婉,静若幽莲,父皇心情不佳之时便爱去她那儿,也许是因为她的安静,她的倾听,后来父皇对她百般宠爱,而对于当时的皇后,越来越疏离,甚至是刻薄。无论皇奶奶如何规劝,父皇也没再回头。后来的岁月里,父皇专宠连勍母妃,冷落了后宫所有妃嫔。 我母妃享受了几年盛宠,又如何甘心突然的门庭没落。为了重获隆宠,母妃……”他一说完,房间内是久久的沉默。 南玥一时难以消化,脑子却是清醒的,很多之前迷惑过的事情在此刻变得有迹可循了。 难怪他对以孩子为工具争宠的行为那般痛恶,难怪他会“假装”患有心疾,难怪他的性子善变而暴躁,难怪……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言。 她一定不相信,一个女人竟然能狠下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 孩子多么可爱,多么柔弱的生命,怎么舍得。 心里酸胀感越鼓越大,像是被一片沉甸甸的乌云压着。 南玥紧紧抱着他,“拓跋瑞,就如你说的,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不要想。” 拓跋瑞深凹的双瞳里是镶了毒的冰,他忽的伸出手臂,死死抱着她,力道大得好似要将她嵌进骨肉里。 “我会在你身边的,我会永远陪着你。”南玥轻轻吻他的脸,虔诚的说。 拓跋瑞深陷的双眼涌出血红,他突地吻住了她的唇,“玥玥,我爱你,永远不要背叛我,否则,我不知道我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他阴鸷的说着,吻,随之变得越来越不受控。 南玥轻抬身子,双手轻抚他深重的眼潭,眼眸决绝,“拓跋瑞,你也不能背叛我,我可以,我可以容忍一个叶清卿住在王府内,那是因为我爱你。但是,王府内,除了我和叶清卿,你休想再领进其他女人,不仅你会发疯,我也会。你是我的,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不能碰,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拓跋瑞微停下动作,额上汗珠密布,“没有叶清卿,只有你。” 南玥咬唇,还想问什么,却被他猛地带进了另一个堪称天堂的地方,烟花在脑中盘旋,久久不散。 …… 靠在拓跋瑞身上,南玥闭眼小憩。 拓跋瑞嘴角挂着餍足的笑,不时低下头吻她的脸。 南玥累得动也不想动,自和他和好,两人之间实在太频繁了,她没出息,不及他强悍,每次都被他欺负得求饶。 求饶? 啧,这个词真讨厌! 南玥撅了下唇,嫩白的指狠狠掐了掐他。 拓跋瑞叹息,抓住她的小手儿置在唇间吻了吻,“还精神着,别惹我!” 南玥咬唇,扑上去咬住他的下巴,“小心那啥而亡!”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拓跋瑞弯唇,勾起她的下巴,故作风流的咬她的小嘴儿。 南玥脸红彤彤的,若换做以前,她是万万不敢想象和他调情的摸样。 可是现在,她觉得甜蜜。 凤眼妖娆挑了挑,光洁的臂弯轻楼着他的脖子,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拓跋瑞与她对视,鹰眸浓情密密,指腹爱怜的替她勾拨散乱的鬓发,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 南玥也跟着他笑,弯弯的眉,笑眯了的眼,无不浅微的透着幸福。 久久的凝视,好似永远看不够的舍不开挪开视线。 南玥心跳仍比平时要快,眼中他的容颜那么迷人,浓眉深眸,高鼻薄唇,百看不厌。 拓跋瑞总算有些hold不住了,俊脸点点涨红,屈指弹了弹她的鼻子,“这么看着我,小心我吃了你!” 南玥一愣,脖子都红了,失笑道,“色胚,就想着那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你,就想。”拓跋瑞哑声,高挺的鼻尖亲密的磨蹭着她的。 南玥脸颊大红,心跳也蓦地快了,哼哼着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却跟裹了蜜似的甜。 拓跋瑞盯着她红润的脸颊,薄唇微弯,“怎么办?” 南玥哑口,烧得慌! 拓跋瑞微阖上眼,“再来!” 南玥抽了抽嘴角,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来什么来,不来了,我,我有事跟你说” 拓跋瑞果真停了下来,鹰眸专注的看着她,“什么事?” 南玥舔了舔唇瓣,微低下头,“叶清卿的孩子,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没有”说着,她吸了口气,勇敢无惧的抬头盯着她,眼神儿里却又想被相信的渴望,“我再说一次,我也只说一次,我真的没有害他,我是想过,但是,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得了那么严重的风寒,我真的不知道,我……” “玥玥,别激动!”拓跋瑞见她眼眸慌乱,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自责的心如刀割,忙抱着她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我误会你了,一切都是叶清卿陷害你。” 南玥茫然,紧皱着眉头盯着他,“什么意思?” 第511章 不喜欢宫里 第511章 不喜欢宫里 第二日,南玥在拓跋瑞进宫早朝之后,便随后和溱儿一趟进了宫,直奔凤瑾宫而去。 沈之乔这会儿正在伺候三个祖宗用早膳。 见到南玥和溱儿愣了一下,“你们这么早?” 南玥耸肩,上前坐在摇床里拓跋青笙旁边的位置,低头逗弄下了,才开口道,“我看看念儿。” 念儿? 沈之乔怔了怔,去看溱儿。 拓跋溱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头,表情她也不懂。 “玥姨,阿念生病了”拓跋青禾听见她问拓跋念,停下喝粥的动作,小眉头皱了皱,似乎很担心的样子。 “生病了?”南玥抬头,看着沈之乔询问道。 沈之乔微微叹息,“念儿这几日在宫里,虽有青禾和连煜作陪,不哭不闹,但是也不爱说话”停了停,继续道,“念儿的双腿已让楼兰君看过,除了骨质疏松以外,其他没有大碍,只要平日里多多练习走路,对以后并无什么影响。可惜的是,念儿执念,始终不肯站起来走一步,饮食也吃得极少,加上郁郁不欢,所以才生病了?” “我去看看念儿。”拓跋溱按捺不住,一脸焦急往偏殿跑了去。 南玥看着拓跋溱的背影,微微垂下头,不言语。 连煜看了眼南玥,突然便冒了一句话出来,“拓跋念不喜欢宫里。” 言下之意,他更喜欢他自己的家。 南玥拳心轻握,嘴角轻扯了下,看着连煜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在王府里没人陪他,在宫里,有你和青禾作陪,他不孤独。” 连煜便不作声了。 青禾抿了口小嘴儿,嗦下凳子,往南玥身边凑了去。 两只黑乌乌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软糯糯道,“玥姨,阿念他是想她的娘了,你让阿念见见他娘,他的病就好了” 南玥看着她纯净的小脸,心中却是说不来的苦涩,苦笑道,“青禾,如果玥姨从此以后不让念儿见他娘,你会不会觉得玥姨残忍?就不喜欢玥姨了?” 青禾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思考她问的问题。 南玥紧张的盯着她。 青禾鬼精灵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还是会喜欢玥姨。但是青禾经常听夫子说,玥姨很善良,人可好可好了,所以,青禾知道,玥姨不会不让阿念见他娘的。” 南玥眼眸微缩,盯了她一会儿,忽的笑了,点了点她的小鼻尖,“谁说我们青禾是小笨蛋了,玥姨觉得青禾最是聪明。” 青禾羞红了脸,吐了吐舌头,将脑袋往她往里凑。 南玥抱着她胖乎乎的小身子,轻轻地笑,看向沈之乔,“我想把念儿接回王府照顾。” 沈之乔拧眉,“那叶清卿呢?你还让她留在府中?” 南玥摇头,“拓跋瑞已经将她送出了府。” 沈之乔微讶。 南玥,“他已经知道五年前是她”说道这儿,她蓦地停下,失笑的低头看向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的青禾,挑高眉看沈之乔,眼睛里写满笑意,“得,不愧是你的女儿,小小年纪好奇心就这么浓。”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也是微微一笑,温柔的看着青禾。 小青禾脸红红的,无辜的盯着她,“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沈之乔哑然。 连煜慢条斯理的拿着锦帕擦了嘴,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小书包,长眸清扫了眼青禾,便向沈之乔和南玥道,“我去上学了。” 而后便兀自往殿外走。 小青禾咬了咬小嘴儿,纠结。 怎么办,她要去上课了,可是又好想听 南玥看着她纠缠的两道小眉毛,快笑岔气了。 将她从怀里抱了下来,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还不快去,小心迟到!” 青禾嘟了嘟嘴儿,拉了小肩膀,瞥了眼沈之乔,“那我走了。” 沈之乔笑着点头,朝已经走出殿外的连煜道,“小爷,别走那么快,等等青禾。” 连煜理都没理,继续走他的路,不过步子明显缓了下来。 青禾最怕寂寞,担心一会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上学,于是拔腿追了上去。 沈之乔看见青禾一只手拉住连煜的衣摆,又被他无情的丢开,她又去拉,连煜又丢,两个小家伙就这个动作一直走了下去。 南玥羡慕极了,“沈之乔,你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沈之乔挑了挑眉,“据说拯救了银河系。” 南玥无语。 “你和溱儿用早膳了吗?没用的话,我让欢儿再给你们准备些。”沈之乔道。 南玥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和溱儿已经用过了。” 沈之乔颔首,往偏殿看了眼,溱儿已经出来,正往这边走,“南玥,像叶清卿这样的女人,落得今日的下场是她应得的,就如你当初规劝我一般,不可心软。” 南玥喉咙动了动,眼眸半眯,“不,我没有心软。我只是很震惊,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如此利用,实在让我骇然。” 五年前,她被她陷害成害她儿子双腿残废之时,她都没有怀疑过此事是她背后算计,因为她相信,虎毒还不食子 没想到的是,为了得到拓跋瑞的专宠,赶走她,她还真能做出“食”子的事情来。 不得不令她唏嘘! 拓跋溱踏进殿时,正好听见她说这话,心中亦是一片寒冷。 “念儿怎么样了?”南玥问。 拓跋溱摇头,一脸忧虑,“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开口。或许,念儿他怪我!” 南玥沉默。 沈之乔也是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上前拉过溱儿坐下,看着她黯然的脸道,“溱儿,这事不关你的事,若不是你,念儿这双腿即便现在没废,若在轮椅上再坐几年,恐怕就真的废了。” 拓跋溱眼眶微张,“之姐姐。” 沈之乔笑笑,“你是为他好,他以后会懂的。” 拓跋溱微微吸气,挤出一丝笑,“嗯。” 沈之乔眼底爱怜的看着她,她喜欢溱儿的乖巧。 南玥走到殿门口,仰头看着天空稀薄的云朵,一个决定,在心里渐渐成形,坚定。 沈之乔和拓跋溱看着她,心内都有些感慨。 好一阵子,南玥才转头看向两人,神色轻松,眸光清亮,“我想今天就接念儿回王府。” 沈之乔并不奇怪她的决定,倒是把拓跋溱惊到了,“王妃嫂嫂,你认真的?” “自然。”南玥朝她二人走去,“念儿是拓跋瑞的骨肉,也就是我南玥的孩子。而且,我已经不能生,我不能剥夺了拓跋瑞当父亲的权利。” 拓跋溱心下一片动容,眼眶也红了,上前就抱着南玥,哑声道,“王妃嫂嫂,让你受委屈了。” 南玥轻拍了拍她的背,眼底一抹红光闪过,很快消失,“我不委屈,我现在很幸福。” 沈之乔心里鼓了一个包,有些酸痛,她知道,南玥的心里也鼓了一个包,那是遗憾。 低头看了看摇床里正在啃手指的小青笙,心中感恩,也暗自下了一个决定,无论用什么方法,她也要让南玥拥有自己的孩子。 她现在还年轻,总要什么方法都试一试的。 最后,南玥接走了拓跋念,而拓跋溱则径直去了乐坊小筑。 第512章 为什么恨我 第512章 为什么恨我 乐坊小筑。 姬澜夜坐在两数桃树中间的大理石上,臀下铺了一方浅蓝色帛步。 拓跋溱则懒洋洋的窝在姬澜夜怀里,一只手挡在眼前,虚着眼睛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声音也散散的,“师傅,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什么了啊?” 姬澜夜垂头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给她挡阳光,“等溱儿来找师傅。” 拓跋溱心下一甜,嘴里却哼了哼,抓下他的手,身子一转,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小猫眼儿直直盯着他,“我才不信。” 姬澜夜嘴角勾了勾,探臂搂住她的细腰,用额头亲昵的撞了她的,小丫头小嘴儿便撅得老高,他又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儿,才道,“小溱儿怎样才相信师傅?需要师傅作誓吗?” 拓跋溱忙摇头,勾住他的脖子,“不要不要,是真的就是真的,不是真的,就算发誓也不管用。师傅不需要发誓,我相信师傅。但是师傅就算是骗我,也不要被我发现,否则,我会生气的。” 小丫头笑嘻嘻的说,眉眼俱是天真。 姬澜夜神色轻整,拇指漫不经心的拨耳际的发丝,“那若是师傅骗了溱儿,溱儿会怎么生气?师傅要怎样才能让小溱儿消气,原谅师傅?” “怎么生气我不知道,看事情,呵呵”拓跋溱捏了捏姬澜夜的脸,鬼扯了一句,“师傅,你的皮肤怎么比溱儿的还嫩。” 姬澜夜轻拧了眉,目光倏然变得沉静,盯着她,“溱儿还未回答师傅,要怎样溱儿才能不生气?” 拓跋溱嘟了嘟嘴儿,抱住他,将脸颊窝在他的颈窝,感受他经脉的细微跳动以及细腻的皮肤带着她的脸颊的舒适感,嗓音如猫儿轻哝,“师傅不能骗溱儿,师傅是溱儿最最最最信任和喜欢的人,其他人骗溱儿,溱儿可以装作无所谓原谅一次,但是师傅,溱儿不能容忍师傅骗溱儿。” 她说着,忽的又抬起了头,两只小手儿包住他的脸往中间挤,笑呵呵道,“但是作为交换,溱儿也不会骗师傅,永远不会” 姬澜夜胸腔胀了口气,清隽的双瞳里闪过一丝隐忍,坚忍的动了动喉咙,他忽的抱紧她,抱得拓跋溱都疼了。 也吓了一跳,双手在他颈后傻乎乎的举着,眨了眨眼,她低头看他,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惊疑的问,“师,师傅你怎么了?” 姬澜夜深深呼吸一口,微松开她,大掌揉上她的后颈,唇,细密的落在她的唇上,哑声道,“师傅也答应你,从现在开始,师傅不会骗小溱儿,再也不会” 拓跋溱心口一暖,将身子送进他怀里,对于他的话选择了百分百的相信。 …… 南玥作出接拓跋念回府的决定终是太草率了。 而这份草率,体现在拓跋念拒绝说话,拒绝饮食,拒绝任何人靠近,甚至开始砸所有他能触碰到的东西时尤为明显。 南玥头疼得很,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的屋内,小男孩儿冷漠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却冰凉的防备的盯着她。 心里蓦地长出一根刺,拔也疼,不拔也疼。 院子里此刻堆满了人,有的是担心拓跋念,有的纯粹是看南玥笑话的。 南玥吐着气,在她终于再次提步踏进去的时候,拓跋念受惊般的抓着东西往她身上扔,那仇恨的眼神儿,看得南玥后背直发毛。 脚步只是微微停了停,南玥不顾他丢在身上的东西带来的轻微疼痛,毅然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面前蹲下,目光直视他,“念儿,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见到你娘吗?” 一句话,拓跋念瞬间安静下来,比年岁相当的小孩子清瘦许多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眼眶的恨意逐渐转化为汹涌的泪水,抽嗝着看着她,手里握着的“武器”紧紧拽在在他小小的掌心里。 看着他苍白脸上的泪水,南玥心里并不好受,她想给他擦泪,但也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排斥她。 微眨了眨发酸的双眼,她硬着语气继续道,“你恨我?为什么恨我?” 拓跋念抽着胸口,却坚强的咬着唇不发一声,眉眼间的不屈和倔犟,像极了某个男人。 南玥说服自己,好在,这个孩子还是像某个男人多一些。 这样就够了! 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而且,他还是个孩子不是吗?! 对,南玥,要一直这么想! “念儿,我和你做个交易吧!”南玥不顾地上混脏,坐在了他身边,语气冷静,“你乖乖吃饭,用药,每天好好走路,我就答应你,让你去见你娘。” 看着他瞬间清亮的双眼,南玥朝他笑了笑,“怎么样?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拓跋念抿着唇,小小的年纪已经学会了谨慎和察言观色,他认真的看了会儿南玥,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父王。” 南玥愣了愣,“你是担心你父王不答应?” 拓跋念点点头,又是乖乖的样子。 南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或许是忌惮他,他眼中虽有排斥,却没躲开,“放心吧,你父王那儿交给我。” 拓跋念咬了咬唇,仍旧迟疑,低声道,“我见过你,父王屋子里有你的画像,我娘房间里也有。我娘说,你是妖女,我的腿也是被你诅咒,不能走路,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妖女? 南玥抽了抽嘴角,无语,“所以,你现在是不相信我这个妖女的话对不对?” 拓跋念抿唇,没出声。 南玥吐了口怒气,这叶清卿还真是“喜欢”她啊,房间里都挂着她的画像刚才她还纳闷,拓跋念怎么那么排斥她,她离开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奶娃,记都记不得她,见到她时,眼中哪儿来的恨意。 原来是她从中搞得鬼。 明明是她不让她儿子走路,还反过来冤枉她诅咒了她儿子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 没好气的憋了眼低着头的拓跋念,粗声粗气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机会只有一次,你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没有其他选择。当然了,说白了,你答不答应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叶清卿又不是我娘!!” 南玥小孩子的气的一句话,却让拓跋念一下子抬了头,小嘴儿微微张着,样子有些,好像在说,“怎么有你这样的女人?” 南玥翻白眼,她现在火大。 莫名其妙被他砸得浑身都疼,还被冤扣上了一顶妖女的帽子,而且,她貌似决心当儿子的人还不待见她。 越想越憋屈,南玥不耐的啧了声,一只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 拓跋念见状,以为她要走,紧张的竟是一下子站了起来,小手儿一把抓住了南玥的拇指,皱着两道小眉毛盯着她。 南玥微微一惊,拇指被他软嫩的手心裹紧,只觉内心也一下软了软。 长期的轮椅生活让她猛然站起时双腿有些不稳,摇摇欲坠。 那渴求害怕的摸样让南玥心口微疼,反应过来时,已微蹲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而让她惊讶的是,在他抱起他的那一刻,他竟然主动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心房某个地方几乎一瞬便软陷了下去。 而这一番和融温馨的场景,也正好落在了刚走到房门口的拓跋瑞的眼里。 第513章 怎么这么看着我 第513章 怎么这么看着我 瞳孔轻轻缩动着,拓跋瑞被眼前的画面感动。 青衣素颜的女子眉眼温柔,小人儿依赖信任的拥抱,在他眼底久久灵动,这一副场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南玥和拓跋瑞各自揣着心思,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反倒是拓跋念最先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拓跋瑞。 小身子往南玥怀里凑了凑,红红的双眼胆怯的盯着他,却有礼貌的唤了声,“父王钚” 南玥听见,愣了愣,才转头看过去。 拓跋瑞朝她扯了扯唇,跨步走了进来,站在她面前,目光恬润,氤氲着柔波。 而后伸手,欲抱过她手里的拓跋念。 哪知拓跋念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竟是害怕的往南玥身上贴了贴,小嘴儿紧张的咬紧,双眼慌张不敢看他。 拓跋瑞微拧了眉,正要说话。 南玥却率先开了口,“我抱着吧。” 她说话的时候,双手轻轻抚了抚拓跋念的背,无声的安慰。 这一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拓跋瑞的眼,心下又是动容。 拓跋瑞收回手,鹰眸灼灼的盯着她道,“你接念儿回来的?” 南玥看了眼在她怀里畏畏缩缩的小人儿,点点头,“不是自己家,我怕他不习惯!” 拓跋瑞眸光深凹,沉沉的盯着她看。 南玥抬眸看他,对上他深邃的瞳,瞳仁儿轻闪,挑唇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拓跋瑞却伸手勾住她的肩,将她和拓跋念一并搂紧进怀,不发一语。 最后,南玥和拓跋瑞陪着拓跋念用了膳药,一直陪着他直到傍晚看着他睡着之后,才手拉手往自己的别院而去。 星辰摇曳,湖边杨柳依依,清风动人,是一个散步的好时机。 两人静静的走在王府内,默契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比任何时候,任何语言,都让人舒适和感动。 手掌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掌包裹,丝丝沁暖顺着每一根血脉迈进心房,南玥微抬起下巴,轻轻阖下眼帘,感受着沁脾的瑞风吹拂在脸上那种舒爽的感觉。 拓跋瑞偏头看着她,傍晚的余晖洒落在她清美的小脸上,将她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恬淡的色彩,尤为精致动人。 情不自禁之下,他微微倾身,一枚如羽毛般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细滑柔嫩的脸颊上。 他只是轻轻一碰便挪开了,南玥却感觉有一股酥麻感急速从脸颊扩散到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心跳,陡然加快,脸颊火辣辣的,即便看不见,她也知道,她的脸此刻一定诚实的泛着羞红。 蜜糖般甜甜的感觉在心底荡开,南玥眉眼染上娇艳,轻轻看着他,声音却是羞答答的,问,“你干嘛?” 拓跋瑞探指挑了挑她的下巴,又在她唇上偷了口香,鹰眸痞然的盯着她。 南玥抿了抿唇,唇上还有他独有的气息,脸更红,“我问你干嘛?” 拓跋瑞轻笑,笑声清朗动听,如小石投入深湖,长臂一勾,将她收进了怀里,不由分说低头吻住她的唇。 缱绻而浓情。 南玥眼角带笑,不客气咬住了他的唇。 拓跋瑞吃痛,退离她的唇,修长的指腹轻磨着被她的咬伤的唇瓣,眼角斜勾,竟是张狂的捏住她的下巴,俯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一次,无论她如何推搡,他都没有放开她,等到他吻够了,才低喘的松开了她的唇。 鹰眸暗黑,盯着她潋滟的红唇,嗓音微哑,“还问不问我在干嘛?” 南玥大口呼吸,羞赧的抡拳给了他几下。 拓跋瑞握住她作歹的小手儿,鼻尖亲昵的蹭了下她的鼻,“都破了,不心疼?” 南玥微懵,眨眼,不解的看着他。 “这儿”拓跋瑞沉哑的说着,将唇送到她眼前,“破了,要怎么办?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挑高,别具魅惑。 南玥几时看过这样邪魅不羁的他,唇瓣染上细微的血沫,将他本就干净红润的唇瓣更添一抹妖红,眉梢斜挑,恢复白皙的脸颊俊逸风流。 这一副景象,竟是让南玥看了个呆滞。 她眼中的迷恋愉悦了拓跋瑞,他低低的笑,托着她的后颈,两人额头相抵,“玥玥,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么喜欢我的脸。” 南玥一怔,嘴角开始抽了,脸颊最是不争气,已经红了个彻底,结巴道,“我,我才不喜欢”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她用力推开他,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拓跋瑞看着她可爱又有些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嘴角笑开,长腿一迈,追了上去,在她旁边道,“我人都是你的,你要看我就给你看,来,再看看。” 他说着,去拉她的手,又将她拉到了怀里。 低头,将脸凑近她。 眼底却盛满笑意。 南玥大囧,又羞又气挣扎,“拓跋瑞,你个自恋狂,就你这张脸,我还喜欢,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拓跋瑞挑眉,圈住她的肩膀,“那你既然不喜欢,你脸红什么!” “我那是天生丽质,天生皮肤就是白里透红”南玥涨红着脸狡辩。 拓跋瑞被逗乐了,一把勾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南玥啊啊叫了起来,本能的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裳,“拓跋瑞,你干什么?你,你给我放下来!” 拓跋瑞心情舒畅,反是低头堵住了她叫嚷的小嘴儿,成功让她安静下来之后,他吻了吻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哑声笑,“我娘子果然是天生丽质。” 娘子? 南玥心房激跳,有些朦胧的双眼倏地晶亮,盯着他,好似不相信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动听”的话语。 拓跋瑞视线炙热的胶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娘子这是又在垂涎夫君的‘美貌’了?” 南玥抿唇,眼底划出笑意,斥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拓跋瑞这些日子好脾气得有些不正常,也不驳她,抱着她慢悠悠的往前踱着小步子。 南玥在他怀里看他,双眼从他洁美的下巴,到他性感的双唇,再到鼻尖,最后落在那双沉稳深沉的黑眸。 拓跋瑞任她看,嘴角笑意渐浓,只是扯动唇角的时候,被某人咬过的地方还是有些疼。 可是跟心理的满足和幸福相比,又太过微不足道了,所以,他选择无视。 好一会儿,一根细白的指尖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 拓跋瑞眸光一暗,低头看去。 南玥心疼的轻抚着他的伤口,当时只是想和他闹闹,只是没想到下口就重了,这会儿都红肿了。 抿了抿唇,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伸直身子,唇,轻轻印上他的唇,一下便挪开,像是怕弄疼了他。 双眼柔柔的盯着他的眼,“疼吗?” 被她这么紧张心疼着,拓跋瑞哪里还觉得疼,却…… 铁臂忽的收紧,眸光内似燃了两簇小火苗盯着她,“厚颜无耻”的提要求,“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不疼了……” “……”南玥睁大双眼,白皙的脖子一片绯红,唇瓣哆咧,“叫,叫什么?” 脑袋微微往下压,拓跋瑞盯着她的眼睛道,“叫我一声夫君……” 南玥倒吸了口气,一只手慌的捂住他的脸,声音紧张,“我不……” 话没还说完,就听见他的抽气声。 南玥手心一麻,松开,就看见他裂开的唇又流出了血沫。 拧了眉,她无措的咬了咬唇,伸手想给他擦拭,他却先一步别开了头,嗓音失失落落,“连这么点小要求你都不答应,流血了你也不会在乎……” 说着,抱着她闷闷的继续往前走。 南玥抽了抽嘴角,也有些委屈,看着他板着的一张俊脸,南玥妥协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拓跋瑞端着,不理。 南玥拧眉,犹豫了会儿,脸颊渐渐浮出两团红晕,垂着眼,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夫君……” 第514章 夫君 第514章 夫君 拓跋瑞离她远的嘴角微微勾了勾,没反应。 南玥咬住唇,抬头看他,见他神色依旧落寞,好似没听到一般。 含了含唇瓣,微停高音量再喊了一声,“夫君!” 拓跋瑞眼梢轻抽,眼角的细纹都在轻微的波动,可他硬是不去看她,装出一幅“我依旧没听到”的摸样。 南玥疑惑的蹙了眉,难道她的声音那么低吗? 顾不得羞涩,她认真看着他的脸,意图找出他已听到的蛛丝马迹。 可是拓跋瑞太淡定了,一点破绽也不漏桥。 南玥干脆拉了拉他的袖口,直到他感觉到,偏头看着她,心跳陡快之时,她盯着他的眼睛飞快道,“夫君!” 这声夫君,比之前两声更为妩媚撩人。 配上她胭脂红的脸颊,落在拓跋瑞眼里,就是人间绝色。 嘴角轻轻一展,鹰眸柔情密布,喉间缓缓淡出一个“嗯”字。 不过一个简单的单字,可他轮廓姣好的唇瓣吐出,俨然成了世上最动听的字词。 满心的羞涩因为他温浅的细应,全数化为喜悦和欣喜。 南玥抿唇朝他笑,眼眸弯弯,容颜似水柔软。 忽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狠狠拉了下来,像是突然找到好玩儿东西的孩子,兴奋的甜蜜的喊道,“夫君,夫君,夫君!” 拓跋瑞胸腔轻震,为她脸上的笑容,也为她唇间的亲称,俊朗的面容如阳光肆暖,落入南玥眼底,好看得不得了。 笑声清亮,南玥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眼梢向上看他,指尖温柔,细描他精美的轮廓。 拓跋瑞却似乎还没听够从她唇间那声声美妙的称呼,捏住她的小手儿,温声哄道,“玥玥,再喊” 南玥眼角挑出一丝妖娆,笑哼道,“不喊了。” 拓跋瑞轻笑,微微低头,唇轻轻印在她的鼻尖,嗓音醇哑,“我想听!” 南玥心里甜滋滋的,为他一句好听,便忍不住妥协了,娇笑着喊他,“夫君,呵呵。” 或许是被她纯净的笑声蛊惑,拓跋瑞眸低暗沉,喉间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而后双臂用力,抱着她,脚步生风往房间内而去。 …… 半个月后。 结果拓跋念的这些日子以来,南玥几乎天天都陪着拓跋念。 陪他用药,陪他走路,陪他玩儿,给他讲故事,逗他笑。 或许是觉得她没有他想象中的“妖女”本性,拓跋念由排斥到忍耐到习惯最后再到无形的会寻找她的身影。 而南玥在与拓跋念的相处中也发现。 拓跋念很聪明,脑瓜子灵活,而且很善良,很听话,很乖巧。 比如,他吃了三碗饭,南玥怕他吃多了隔食,让他喝点汤就不吃了,他就真的喝点汤就不吃了。 比如,她让他每天坚持走一个时辰的路,他就真的会走一个时辰,分毫不少。 比如,她让他不要动,他就真的一动不动。 比如,她让他笑,他就真的会笑给她看。 也真是因为他的这份乖巧听话,让南玥很是心疼。 他只是一个孩子,却对自己如此拘束谨慎,虽是聪明,却不懂反抗,呆滞。完全没有小孩子的灵动和调皮。 没有人给他一只笼子,可他自己却给了自己一个笼子,把自己圈了起来。 她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交易,他也明白,只有她能带他去见他的娘。 所以,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生怕惹到了她。 可是这份小心翼翼,放在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莫名让她觉得心酸和残忍。 她不明白,过去的五年,叶清卿让他装作残疾的五年,对他到底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坐在他的房间里,南玥叠着他的小衣裳想着。 而此刻,拓跋念也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她,皮肤白皙,两只大眼紧紧盯着她,浓而长的黑色睫毛轻闪着,如一对漂亮的黑色羽翼。 两只小手儿规矩的搭在膝盖上,背直直的,小嘴儿紧阖,像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 南玥叠好衣服,转头看他,便看到他这幅样子。 眉头轻皱了下。 南玥走过去蹲在他身下,握住他软软白白的小手儿,盯着他的眼睛细声道,“念儿,这是家里,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放松一下” 拓跋念眼底闪过茫然,低着头看她,声音小小的,“娘说,行有像,坐有姿。” 南玥一愣,“你是说,你这样都是你娘教的?” 拓跋念抿唇,“我娘是为我好。” 南玥眼眸轻缩,盯着他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倾身抱了抱他,才道,“你娘说得没错,行有像,坐有姿势。但是呢,那是在外面,在自己家里,而且还在你属于你的小房间里,你可以做你自己,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怎么坐都可以,甚至躺着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自己觉得舒适就好。知道了吗?” 南玥不会在一个孩子面前说她母亲的不是,首先不担保这个孩子会不会因此更反感她,其次,母亲终究是母亲,对他有生育之恩。光是这一点,她就不会在拓跋念面前说她叶清卿半句不是。 但是,她也不会赞成她对拓跋念的培育方式。 这样生长起来的拓跋念,根本就是一个木头。 童年乐趣全无,这样对拓跋念而来,亦是莫大的遗憾和损失。 拓跋念显得有些惊愕,她说的话,与根植在他脑海里的观念是不同的,但是不可否认的,她所说的一切,在他心湖悄悄投下了一枚石子,瞬间波起丝丝涟漪来。 南玥微微退开,指腹轻抚着他的脸,笑容温和,“念儿,从现在开始,这个地方就是你的,没有任何人能干预,我和你父王也不会干预你。” 点了点他的鼻子,她挑眉道,“首先呢,来,伸一伸腿。” 拓跋念犹豫了下,还是乖乖的把腿往前挪了一步。 南玥看着他挪动的一小步,失笑。 轻握住他的腿,拉直,而后又把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轻拍了拍他的腰,让他放松。 这才笑着看着他道,“这样做,有没有觉得舒展一些?” 拓跋念低头看了眼双腿,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缓缓收了收腿。 南玥威胁的嗯了声,他忙又伸直了。 南玥这才满意了,捏着他的小腿儿道,“你在自己的房间想躺就躺,想跳就跳。你现在还小,规矩这些迟两年再守也不晚。” 想到什么,南玥抬头看他,问,“念儿,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吧,可以叫上你的小伙伴咱们一起。” 南玥话还没说完,便见他脸色暗了下,眼底失落,小拳头握紧,“我没有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南玥心底一痛,果然如她所想,长年的轮椅生活,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来的朋友?! 深吸口气,南玥突然觉得任务繁重。 拓跋念从一定程度来说,除了内心敏感脆弱以外,还有就是孤僻自卑。 正当她想着,拓跋念突然抓住她的手,恳求的看着她,“玥姨,求你带我去见我娘好不好?!” 第515章 你为什么还不死 第515章 你为什么还不死 南玥心口微涩,盯着他迫急的小脸,“念儿,跟玥姨在一起不开心吗?” 真的不是她贪心,心里也知道他和叶清卿才是亲身母子。 可是,她半个月以来跟他日日相处,在他搂住她脖子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心将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对待。 只不过,她也是一个平凡女子,她希望她对他的宠爱,可以得到他的全心依赖,可以让他打心底里喜欢上她。 她也不是非要和叶清卿争宠,只是,她说不上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 也许她是懂得的,她想让他忘了叶清卿,只记得她,将她视为亲生母亲。 所以,她才迟迟不带他去见叶清卿桥 甚至,她希望,久而久之,他能忘了叶清卿。 拓跋念紧紧握住她的手,黑亮的大眼坦诚而真挚的看着她,“玥姨,我只是想我娘了,我怕我不在她想我了怎么办?我也怕我娘心情不好,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整天不吃饭,也不说话。” 停了停,他犹豫了抿了抿唇,继续道,“玥姨,我已经不讨厌你了,跟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或许,他之所以叫上最后一句话,也只是想打动南玥带他去见叶清卿。 而这,就是拓跋念的聪明之处。 南玥又岂不会不知。 苦笑,探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好,我带你去见你娘。” …… 东陵城位置较为偏僻的小巷尽头的一处简陋屋舍。 南玥在府内管家带路指引下牵着拓跋念踏进小院的那一刻,就被此处环境的恶劣微震到了些。 小院本就小,四周还被土墙围着,偏就小院里还有一颗偌大的洋槐树,枝繁叶茂,如凌冽鬼爪滋长在空中,将院中的小屋都遮了个头,即便日头也好时,屋子里也是照不到一丝光亮的。 目光落在小屋门口。 一把宽大厚实的大锁将房门紧紧锁住,陈旧的房门脱了漆,两扇门露出一道黑漆漆的缝隙,好像一凑近那条缝隙,就会有一双血淋淋的眼睛从屋内同样看出来。 一阵劲风猛地吹来,吹得洋槐树噼里啪啦的响,诡异极了。 手心被一双小手忽的抓紧,柔软的身子也随之往她大腿处提了提,瑟瑟发抖。 而南玥本身也禁不住后背发凉。 微微反握了握拓跋念的手,偏头看向随后跟来的管家,“把门打开吧。” “是,王妃。”管家应声,上前利落的将锁打开了。 南玥低头,看着拓跋念道,“念儿,你娘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拓跋念眼底一抹依赖飞快闪过,抬着头看着南玥,虽没说话,南玥却知道。 “去吧,你娘若是看到我会不开心的。玥姨在外等你”南玥说着,忽的蹲了下来,抓着他的小手儿深深的看着他,“告诉玥姨,你会出来。” 拓跋念眨了眨眼,伸出另一只手学她对自己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点点头。 南玥忽的便笑了,眼眶发红,松开了手,“去吧。” 拓跋念低头,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进去。 南玥也一直含笑看着他。 直到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黑色里。 “王妃,您这是何必呢?小孩子记性差,过不了多久该忘的就忘了,您为何还要带他来这里。”管家叹声道。 南玥笑了笑,没说话,一双眼却始终盯着房间的方向。 管家又是轻叹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南玥的腿有些微麻,拓跋念还是未从里出来。 没有什么比此刻还让她紧张的。 是的,紧张。 南玥深吸了口气,“管家,什么时候了?” “回王妃,离小王爷进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管家说着,停顿了下,询问性的看着南玥道,“王妃,要不,我进去看看?” “不用了”南玥话还未落,就听见从里传来了一阵痛叫声。 是拓跋念。 南玥神经猛地绷紧,神色警惕,提裙飞快走了进去。 屋内黑呼呼的,只余一扇小窗洒进片许光亮。 来不及观察房间内的状况,一双眼迅速在房间各处扫过。 明明巴掌大的地儿,却什么都看不见。 而那声尖叫之后,空气里再无一丝声响。 南玥心慌起来,沉声吼道,“管家,点灯!” 管家也是惶恐,忙找火石点灯。 灯还没点着,只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眼角闪过。 管家微愣,就听见一道闷哼声传了过来。 抬头看过去,顿时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双眼俱是惊恐。 披头散发的女子,举着一把金匕猛地戳向了南玥的心口,血,一下子嘭发而出。 将黑色的空间,瞬间染得血红。 “啊!”又是一道害怕得颤抖的嗓音响起,却是拓跋念的。 南玥张着嘴,额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而一只手掐住插在心口的利刃,不让她更深的往里刺。 事发突然,她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她的匕首已经刺了进来。 那一下的痛,竟是扯着脑袋疼。 若不是拓跋念的那一声尖叫,让她及时反应过来,才抓住了匕首,没让她彻底刺了进去。 否则,这一下下去,就真的要了她的命了。 胸口急急吸进两口气,南玥惨白着脸看向拓跋念,见他整个身子抖得厉害,心里不忍,柔声安慰道,“念儿,没事,你别怕,先出去,先出去,嗯。” 叶清卿恨得眼眸赤红,双眼都快瞪了出去,手臂用力又往里刺了分。 管家这时也猛地回过神来了,跌爬起来就要冲上去扯开叶清卿。 却被南玥斥住,“快带念儿出去。” 她不能,再让念儿看到更加不可收拾残忍的画面。 “带他出去,回王府!”南玥见他犹豫,又吼道。 管家不敢忤命,上前抱着念儿就往外走。 拓跋念转身看着南玥,眼底有什么东西骤然被铺满。 南玥白着唇朝他笑,无声的抚慰。 可她这幅样子落在叶清卿眼中尤为刺眼和讽刺,另一只手也随之猛地握住剑柄往里狠狠刺进。 “嗯!”南玥又是闷哼了声,额前大滴大滴汗珠往外掉。 垂着头大口呼吸了会儿,眼底陡然闪过一缕厉光,她霍的旋腿一脚踢了出去。 正中叶清卿心口。 叶清卿本就怒极攻心,又经她狠踢了一脚,一口鲜血碰了出来。 人也随之被提出去好远,跌坐在地上。 南玥也后退了几步。 心口的疼意剧烈,她握了握拳头,咬着唇别开眼,一把取出匕首,又随之撕下衣摆布条绑住了伤口。 眼尾见她又爬了起来,竟是举起一只凳子朝她扔了过来。 南玥睁大眼,险险躲过。 怒意在心口汇聚。 眼底蹦出杀意。 她竟是三两步冲了上去,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摁在了桌子上,苍白而冷彘的脸颊陡地靠近她,两人的脸近得不足分毫,咬牙嘶吼,“叶清卿,你够了!” 腰椎重撞在桌沿,她甚至能听到骨头脆裂的声音,可想她用的力气有多大。 叶清卿痛得脸颊扭曲,双眼却恶毒怨恨的瞪着她,“够?你不死怎么能够?南玥,你为什么还不死?!” 南玥揪住她衣领的手一点点收紧,脸颊隐忍的抽动着,她忽的伸手狠扇了她一巴掌,嗓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嘶哑,“叶清卿,你真是死不足惜!” 叶清卿脸被扇到了一遍,捂住脸一愣之后,竟是疯狂大笑了起来,笑了一阵以后,又神猛地停住,挑高眼挑衅的死瞪着她,一字一字道,“我是死不足惜,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啊?” “你别以为我不敢!”南玥低吼。 第516章 我知道,你恨我 第516章 我知道,你恨我 五脏六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疯狂生出的念头。 她想杀了她,恨不得杀了她! 叶清卿反倒被她的这一声怒吼弄懵了片刻,胸口急促呼吸的盯着她。 “叶清卿,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在知道有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南玥凤眼猩红,张扬着她最真实也是她最残忍的一面,“我每看到你一次,我就恨不能杀你一次。以前不杀你,是因为拓跋瑞喜欢你,现在不杀你,是因为念儿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最后一句话,犹如从万丈深渊里爬出来的寒冥之音,冰冷刺骨。 叶清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一份胆怯,微仰着下巴,冷笑,“南玥,我果然没有冤枉你。你狠毒起来丝毫不比我逊色。我进府的第一天,你和拓跋瑞坐在主位上,我给你敬茶的时候就从你眼睛里看到了杀意。我知道,你恨我。 我也知道,你爱拓跋瑞。你和我唯一不同的是,我能为了我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你。而你呢,故作矜持骄傲,不肯为爱退步半分。自以为清高风骨,实际上,骨子里就是一个卑鄙残忍的小人!” 她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笑容突地有几分悲戚。 “你不仅得到了拓跋瑞,你还想从我手里抢走我的儿子,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南玥紧拽着拳头,胸腔阵痛,她不否认,她说得对。 她是卑鄙残忍,从第一次看到她,她就想杀了她,因为拓跋瑞爱她,她嫉妒。 而现在,她也确实想霸占她的儿子,因为她恨她,她将她所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从她手里夺过来,她要让她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她也要她常常,失去孩子的滋味! 我并不善良,甚至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 拓跋瑞说过,越南迁即使不说,她想,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多年的陪伴,她说嫁人就嫁人,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 丝毫没有顾忌越南迁的心情。 现在轮到叶清卿说了。 “南玥,我也是个女人,我从小就认识拓跋瑞,我爱他爱了一辈子。”叶清卿情绪急转,嗓音凄婉,眼神儿忧伤,“我为了他,背叛了我父亲,我所做的所有错事,都是因为我爱他。如果真有上苍,我想它也不会怪我,我只是爱了一个人而已,我没有错,爱没有错。” 眼泪顺着她血红的双眼落下,她忽的抓住南玥的胳膊,隐忍抽噎着道,“南玥,为什么?我那么爱他,他却移情别恋,残忍的根本不像我当初爱上的温润公子。我多想时光回转,回到当初我们彼此相爱的时光。他那么温柔,嘘寒问暖,把我的心都融化了。” 说到最后,她竟是低下头哭了起来。 南玥像一个木头,对于她美好的回忆丝毫不感兴趣。 而且,温润公子? 他拓跋瑞是狼,和温润根本沾不上边。 她哭,她冷眼旁观。 甚至情不自禁想打击她。 “叶清卿,你说得没错,我不喜欢你,从一眼看到你,我就恶毒的想,你什么时候能死?知道为什么吗?我也爱拓跋瑞。”南玥挑高她的下巴,神色漠然,“也因为我爱他,所以我舍不得伤害他所喜欢的人。即便我嫉妒憎恨得发疯,我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你。你说得对,爱本身没有错。可是以爱的名义干尽错事就是不对。” “你说你爱拓跋瑞?你是怎么爱他的?你的爱就是杀了我,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让我永远怀不了孩子。你伤害我,我可以忍,但是你不要忘了,我肚子的孩子也是拓跋瑞的骨肉!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吗?还有念儿她是你和拓跋瑞的孩子,可是你干了什么?你把念儿当成了工具,当成绊倒我,毁了我的工具。你让他装了五年的残废,你知不知道若是再发现晚一些,他就真的只能在轮椅里过一辈子了!” “你说我抢了拓跋瑞和你儿子,你好好儿想想,到底是我抢了,还是你自己把他们推给我的?”狠狠甩开她,“你好好想想!!” 叶清卿狼狈趴在地上,整个身体开始发抖。 南玥捂了捂发疼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但是我不会你既然害怕拓跋瑞和念儿被我抢走,那我就要你看着我,是如何让拓跋瑞和念儿对我一心一意,再也想不起你!” 叶清卿颤抖的抱住头,疯狂的摇头,“不,不,不要,不要这么残忍” 残忍?! 对,她就是要这么残忍! 南玥眸光深冷,握住伤口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看不见站在门前投递下的暗影,感受不到前方幽沉的视线砸在她身上。 她像是一个孤勇的战士,低着头,跨出门,坚定不移的往外走。 手腕被一双铁钳握住。 南玥手一抖,用力甩开,“别碰我!” 而后抓紧拳头更快的往外走,眼看小巷尽头就是一米阳光,可是一道凄厉的嗓音却突地从后传了过来。 南玥身子微僵,脸色瞬间白得如一张透明的宣纸。 脚步微微一滞,而后继续往前走。 身体却明显漂浮得厉害,双腿一软,竟是直直往前扑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感觉身体被抱入一弯温厚的怀抱。 熟悉的气息入鼻,她闭上眼,安心的睡了过去。 …… “怎么样大夫?我王妃嫂嫂怎么样?”拓跋溱一见大夫出来,便着急的问。 大夫神色有些凝重,“王妃胸口的伤离心脏只差分毫,虽伤口不深,却也伤到了筋肉,且王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情绪不佳,也就是说,她现在一丝求生的意志都没有,整个人很悲伤” 拓跋溱真的快被他说哭了,带着哭腔道,“大夫,我王妃嫂嫂不会死吧?” 大夫没说话,而是停顿了下才道,“王妃生命没有大碍,只不过以她现在的状况,若要好起来,恐怕” “大夫,你有话直说!”拓跋溱捏了捏拳心。 大夫叹了口气,“王妃若要醒过来,全靠她自己。” 拓跋溱脸顿时白了,“你的意思是,王妃嫂嫂虽无性命之虞,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是吗?” 大夫点点头,“老夫先开些药治疗王妃的伤势,平日里,公主和王爷可多给王妃说一些开心的事,激发她生存的斗志,说不定能有帮助,助她早日清醒过来!” …… 送走大夫。 拓跋溱走进了房间。 拓跋瑞紧紧握住南玥的手,低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脸色。 但是拓跋溱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大夫说的话。 眼眶微微发红,拓跋溱上前,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南玥,生气全无,安静得想不存在一般。 心揪痛了下,拓跋溱吸了吸鼻子,看向拓跋瑞道,“九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王妃嫂嫂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刚下马车,便瞧见管家领着大夫风风火火的往他的别院而来,进来才得知,原来是王妃嫂嫂受了伤。 她又惊又急。 尤其是得知她可能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拓跋瑞握住南玥的手紧了紧,嗓音嘶哑而沉厉,如钝锈的斧头摩挲地面发出来的一般,“溱儿,你王妃嫂嫂累了。” 第517章 她必须死 第517章 她必须死 拓跋溱心口一紧,眼圈儿蓦地红了圈儿,“九哥哥。” “你先出去吧!” 拓跋溱离开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拓跋瑞和昏睡中的南玥。 拓跋瑞盯着榻上容颜苍白的女人,眼眸内的黯然和心痛逐渐显露,浩瀚如深邃的大海,“玥玥,你之所以答应跟我回来,只是为了报复叶清卿吗?你不爱我是不是?” 显然的,拓跋瑞将南玥气急之下对叶清卿说的话当了真。 …… 昏暗不见一丝光亮的房间内。 叶清卿抱着双膝,眼神儿呆滞的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拓跋瑞。 他脸上的表情很冷漠,鹰隼般的睿眸冰冷如利剑,俊逸的脸庞沉入这暗不见日的空气。 身子开始发抖,叶清卿在他与她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时,突地朝他扑了过去。 双臂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恸哭出声,“王爷,卿卿就知道,王爷舍不得卿卿死,舍不得不见卿卿,卿卿爱你,只爱你王爷,不要再丢下卿卿,卿卿什么都没有了,我父亲他死了,念儿现在也被南玥那个贱人抢走了,你知道了,念儿来看我,我本是很欢喜的,可是他张口闭口都是玥姨玥姨,我就发疯了我现在只有王爷了,王爷,卿卿只有你了” 抱住他的胳膊猛地被一双冷硬的大手卡住,而后狠狠扯开,重重丢了出去。 叶清卿被摔落在榻上,先是愣了愣,而后又发狂了般的扑了上去,不管不顾的再次抱住拓跋瑞,瑟瑟发抖,声音惊慌而不安,“王爷,王爷,你是爱卿卿的,你是爱我的。” 拓跋瑞始终不发一语,神色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削薄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线,再次无情的将她丢了出去,在她恐惧的注视下,往前跃了一步,以让她惊骇的速度俯身,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鹰眸赤红,张示着浓浓的杀气,嗓音如厉斧,“你说谁是贱人?” 叶清卿骤然被他掐住脖子时的恐慌听到他的话,全数化为不可置信,美丽的瞳孔渐渐扩大,她放弃了挣扎,含着泪看着他,“王爷,卿卿说爱你你听到了吗?” “说,谁是贱人?”与叶清卿相比,此时的拓跋瑞更像一个疯子,一个怒狂的疯子! 眼泪掉了下去,叶清卿脸颊倏然扭曲,眼睛里悉数是怨毒愤恨的光,一字一字道,“南玥,我说南玥是贱人,她就是贱人,她抢了王爷,抢了我的孩子,贱人!” 啪! 耳光声脆响。 叶清卿根本还来不及估计脸上火辣辣的疼意,发丝便被他拽住,整个人被他抓着往床柱上撞。 耳边是他惨厉无情的声音,“除了本王,谁都不能说她分毫,否则死!” “啊”叶清卿疼得大叫,鲜血从她脑袋蜿蜒而下,遮住了她的视线,她仿佛一下被这怒红的颜色吸引,突然便不吭一声。 拓跋瑞此时已经理智全无,俊脸一片青黑,冷厉的鹰眸张扬着嗜杀,残酷爆冷如地狱阎罗。 他一下一下抓着叶卿卿的头往床柱上撞,叶清卿便像一个破碎的没有知觉的娃娃一般,被他一下一下往床柱上送,一声不吭。 在她意识全无之前,她忽的笑了一声,那一声,不知在笑她自己,还是在笑拓跋瑞。 拓跋瑞已经下定主意要她死,所以力道丝毫没有顾忌。 或许还有一下,叶清卿便会被他撞死。 一道急促的身影飞速从门口钏了进来,狠狠推开了拓跋瑞,将已经失去意识,满脸鲜血的叶清卿拥进了怀里。 与此时暴怒的拓跋瑞一样,南珏看着面目全非的叶清卿,只觉心都被人挖走了般生疼生疼。 他紧紧抱着她,即便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尽力保持着理智,看着拓跋瑞道,“王爷若是发泄够了,南珏想现在就带她走,以后,她就交给南珏!” “不行!”拓跋瑞紧握着双拳,冷冷的笑,“她必须死!” 说着,又要冲上前。 “九哥哥” 随着一声娇喊,腰肢猛然被抱住。 拓跋瑞眸光一厉,往后瞥了她一眼,声音冷酷,“拓跋溱,放手!” “九哥哥,不要!”拓跋溱哭着道,双手用力抱着他。 “拓跋溱,我说放手!”拓跋瑞低吼,整个人绷得僵直,可想他此时压抑的程度。 拓跋溱几时见过这般暴怒发狂的他,吓得身子发抖,却勇敢的摇头,“九哥哥,你不能杀她,她是念儿的母亲,就算你不在乎,你也要想想念儿” “念儿是玥玥的,跟叶清卿没有半分关系!”拓跋瑞脸颊抽搐,胸口急速起伏,已到了隐忍的边缘,“拓跋溱,我再说一次,放手!” 拓跋溱心口一颤,自知拦不住他,忙看着南珏道,“南珏大哥,快带叶清卿离开” 南珏点头,抱着奄奄一息的叶清卿便往外走。 拓跋瑞眸光一缩,抓住拓跋溱的手狠狠一掰,将她摔了出去。 拓跋溱吃疼,感觉双手都被他捏碎了。 身子一下落到地面,摔得她浑身都疼。 看着前后出去的几人,也顾忌不上,忙追了上去。 拓跋瑞和南珏都是习武之人,却武功均不弱。 拓跋溱追出院子时,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双手上传来的疼意让她冷汗直冒,闭着眼睛靠在了巷道的墙壁上。 又一道略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拓跋溱惊醒的睁开了眼,却是宋世廉。 “溱溱,你没事吧?”宋世廉冷眸印着紧张,上下打量她。 拓跋溱看了眼软踏踏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啊,别碰我的手!” 宋世廉抓住她的手一顿,拧了眉,抬头看她。 眼底流淌着淡淡的伤感。 拓跋溱眼眸一闪,抿了唇,“我的手受伤了。” 宋世廉眨了眨眼,再次低头看去。 手掌心里的小手儿瓷白细腻,透明精巧,看上去似乎没有异样。 “我没事,嗯……”拓跋溱刚开口,他便一下掀开了她的袖口,露出她精致细瘦的手腕,那里,已是青肿。 宋世廉眼瞳冷冷一缩,抿了唇,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伤处,刚碰上,她便吃疼的缩了缩,脸色顿时沉下,竟是一言不发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拓跋溱吓了一跳,本能的用双手去推他,手一用力,又疼得她直抽气,又疼又气又急,让她整个人在他怀里无措极了。 “宋世廉,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啊?” “溱溱,你别动,你的手会疼”宋世廉怜惜的看着她肿胀的双手。 拓跋溱哪里听得进去,眼看就要出巷道,街上那么多人,被人看到怎么办? “你先放我下来,宋世廉,你放我下来!” “别闹了溱溱,我带你去看大夫。”宋世廉始终温和道。 拓跋溱真的快哭了,“我是手伤了,不是腿,我可以自己走” “我抱着你更快”宋世廉朝她温温一笑,俊朗的面容满是温柔。 “……” 第518章 师傅,你生气了 第518章 师傅,你生气了 拓跋溱还想说什么,他长手长脚的已经将她抱进了人潮中。 感觉到路人落在她身上探寻的视线,拓跋溱囧羞的把脸转开,面对他的胸膛,咬着唇不再说话。 世上的事,总是凑巧。 宋世廉往前行的脚步突地停了下来,抱着她的双手也随之紧了紧。 拓跋溱疑惑,抬头看上去,却见他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前方。 皱了皱眉,拓跋溱迟疑的转过头看去翰。 只一眼,她浑身猛地一僵,脸色都白了分,“师,师傅!” 姬澜夜暖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拓跋溱却有些紧张,无意识下抓了抓宋世廉的衣裳,一时忘了这时应该从他怀里下来最为要紧。 就那么睁着两只可怜兮兮的猫儿眼瞅着姬澜夜。 姬澜夜像是不经意盯了眼她的爪子,而后看着宋世廉,表情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宋世廉打量着他。 浅蓝色锦袍缎带,眉目如星,清远隽秀,静如姚仙,他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站在他面前,并未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淡漠悠远的仿似他二人根本不在同一个空间。 这样气质出众的他,竟让他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宋世廉微微拧了拧眉,低头去看拓跋溱。 见她从姬澜夜一出现,一双眼便始终落在他身上,未曾离开分毫。 心里不免有些发酸。 他忽的抱紧她,只朝姬澜夜点了点头,便大步往前走了去。 与他擦身而过那一刻,他只觉眼前一花,手心一空,怀里的人刹那间便挪了位,被他抢了过去。 宋世廉微愣,双拳倏然紧握,脸颊沉肃,冷眸印着微怒盯着姬澜夜,“六王爷,你这是作何?” “跟不跟师傅走?”姬澜夜却看也不看她,清清看着怔傻的拓跋溱问。 拓跋溱咽了咽口水,心跳砰砰直响,听着他的话,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这边的异样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且,有越来越多之势。 姬澜夜将拓跋溱往怀里藏了藏,这才抬起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的看了眼宋世廉,而后便抱着拓跋溱离开了。 只留个众人一抹挺拔清逸的背影。 宋世廉拳骨捏得吱吱作响。 其他人不知他最后那一眼的意思,可是他知道。 他在告诉他,她愿意跟他走,他没有资格过问或阻拦。 也许是“敌对”的两人,所以他懂他眼神儿里的含义。 是以,她愿意跟他走,而他,没有权利,更没有位置,干预她! 重重闭了闭眼,生命中头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措和压抑! …… 银庆茶楼。 花翘轻插着柳腰靠在转梯口的倚栏处,眯着魅眸看着茶楼内豪赌的众人。 眼尾无意扫到门口,她像是突然抽筋儿般睁大了眼,身子也随之端正站着,忘了上前迎接,只是傻傻的看着姬澜夜,对姬澜夜。 那个冷冷漠漠,清清悠悠的男人,手里竟然抱着一个小丫头“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 这可不是让她大跌眼镜的事吗?! 拓跋溱是第一次进赌楼,她也没想到她家师傅竟然把她往赌楼里带! 看着人声鼎沸的大厅,原本还忐忑中的拓跋溱直接傻眼了。 心里打鼓。 想着,她家师傅不会是气傻了,要把她赌了吧?! 姬澜夜甚至不用看她,就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唇瓣冷冷抿了下。 直接越过已经呆滞的花翘,步上转梯,走进了属于他的房间。 花翘脑子里乱糟糟的,又似乎明白一些什么,好半天才从手脚僵硬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见鬼似的大吐了几口气,扭着头看向楼上。 南宫霖正在与一桌赌友玩比大小,一见姬澜夜抱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也是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直接一推身前的赌银,搓着手兴致勃勃的走到花翘面前,两只眼睛八卦的直往楼上瞅,“花花,你家爷这是几个意思?” 花翘低下头,脸上阴霾陡现,心里压抑,她突地劈腿踢了南宫霖一脚,“滚开!” 在他嚎叫之时,提了裙子便往楼上而去。 婀娜的身姿再无平日里的妖娆妩媚,倒多了几分提刀砍人的英气。 南宫霖抱着腿,哀怨的盯着她的背影想。 …… 一进房间,拓跋溱便被姬澜夜无情的放了下来,自顾走到桌前拿着什么东西看了起来。 拓跋溱一边打量这个房间,一边慢慢的往他身边挪着小步子。 这个房间很别致,跟下面喧闹的场景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瞄了眼坦然自若,好似这个是他自己家般无拘束的自家师傅。 拓跋溱这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咬了咬小嘴儿,总算走到了他面前,只不过隔了一张书桌,让她很不爽。 于是,她又慢悠悠转到了他的右侧,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低头认真的看着什么。 叹了口气,拓跋溱装模作样的伸长脖子看去,“师傅,你在看什么?” 拓跋溱嘟了嘟嘴儿,往他身边又走了一步,两人的手臂刚碰到。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躲开了翻书。 拓跋溱眼珠子随着他修长骨骼雅致的大掌移动,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好像一些记账用的账本,疑惑了,“师傅,你在看账本?” 账本? 姬澜夜垂下的黑睫微微一掀,沉默是金。 拓跋溱却突然来了兴致,全部精力都用在他手上的账本上,边看还不忘便感叹发言,“师傅,这账本可不得了,您看啊,赌楼的每笔收入都特别庞大,还有当铺,酒馆,茶楼,珠宝,这些每一笔可都不小,这一笔一笔的加起来,一年的收入就可以买几个东陵城诶,师傅,你慢点,我还没看完呢,师傅,慢点。” 姬澜夜微微捏了捏账本,嘴角也淡定不了的抽了两下,抬眸幽幽盯着她。 拓跋溱睁大眼,立马学乖了,闭嘴。 姬澜夜淡淡收回视线,啪的一下阖上了账本。 这一声响本来不是很大,可是却有种震到心口的感觉。 拓跋溱讪讪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师傅,你生气了?” 姬澜夜垂着头,一语不发。 “师傅,你别生气,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是我让他抱。”拓跋溱着急解释,语无伦次,小脸涨得通红,却,话说到一半,便被他冷冷打断了。 “小溱儿让谁抱,和师傅有关吗?”姬澜夜轻轻抬头,目光如两涡吸力强劲的漩涡胶在她身上。 拓跋溱委屈,觉得他说这样的话太伤她心了。 吸着鼻子随时准备哭给他看。 两只红红的兔眼儿别提多可怜的盯着他。 姬澜夜微拧了下眉,薄氲的双潭淌过一丝不忍,却忍住没有哄她。 今天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看见。 他必须让她清楚知道,她属于谁。 谁人可以抱她,谁人可以碰她,谁人应该拒绝。 而她,必须只属于他姬澜夜一人! 其他男人,他并不觉得可以让她花费心思,也并不觉得,他能容忍其他男人不管以什么身份什么位置在她心里哪怕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第519章 是他非要抱 第519章 是他非要抱 所以,这次的狠心,必须! “师傅。”拓跋溱眼圈更好,“师傅,你别这么说!” 姬澜夜目光清淡,语气冷如冰,“小溱儿希望师傅说什么?” 拓跋溱被噎了下,心里的委屈像加入了发酵剂的面粉,不断膨胀钚。 以她看来,宋世廉抱她,不是她的错,而且,她也努力拒绝了 垂下卷密的长睫,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从一定程度而言,拓跋溱就是一个娇娇女。 尤其是在姬澜夜面前。 她十分讨厌他冷冰冰的语气,也讨厌他凉悠悠的眼神儿。 这样的他,一点也不像平日宠爱她的师傅。 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太委屈了,竟是轻轻抽嗝了起来。 小小的身板站在姬澜夜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委屈落泪。 那些从她眼睛里滑掉而下的珍珠,却如细针扎着姬澜夜的心房。 面对拓跋溱,他是一个家长,也是深爱她的男人。 她表现出来的情绪,无论悲喜,他都能与她感同身受。 终是妥协,姬澜夜轻吁了口气,起身轻轻抱着她,嗓音清润如水,“这么大了,还在师傅面前哭,羞不羞人?” 拓跋溱抽噎得更厉害了。 在他面前,她将小孩子心情发挥到了极致。 他哄她,她便更为肆意。 金豆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越掉越多。 姬澜夜叹息,低头,探指轻挑起她满是泪珠的小下巴,眼神儿促狭的盯着她赛满水晶的葡萄眼儿,“到底是谁的不是,你还哭?” 拓跋溱脸皮厚也禁不住被人这么盯着,小脸大红,抽着眼角不去看她,也不说话。 姬澜夜嘴角自嘲一扬,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亮如星辰的双眼灼着的盯着她。 身前的温暖褪去,拓跋溱眼珠子一闪,下意识的转头看去,便撞见他又沉又深的目光,小心肝又慌了一刻,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自觉往前走了一步,一脸憋屈的抬头看着他。 此刻的姬澜夜真是又气又想笑,小丫头今年已然十九,可行为动作跟小孩儿却无一二,常常让他忍俊不禁,又打心里疼得紧。 拓跋溱或许也觉得自己傻,小脸红如二月里的迎春花,囧得低下了头。 姬澜夜微微眯眼,盯了她垂下的小脑袋一会儿才开口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错? 拓跋溱抬头,两只眼睛裹着残留的水晕,更显灵动,抿着小嘴儿想了想,才开口道,“师傅说我错哪儿了我就错哪儿了!” 还真是保守回答! 姬澜夜气了一下,“师傅不知道,小溱儿说说错哪儿了?” 拓跋溱看着他,眼珠儿微转,“不该让宋世廉抱!”又绝不对,嘟着嘴儿道,“我本来不让他抱,他说他抱着快一些反正不是我要他抱,是他非要抱。” “他要抱你就让他抱?”姬澜夜声音明显一沉。 而且,什么叫抱着快一些?要那么快做什么?! 拓跋溱心肝儿一抖,往前又走了一步,整个身子就赖在了他的怀里,扬起脑袋看他,“不是这样的师傅。我也不让他抱,可是他也是好意,他担心。” “好意?”姬澜夜蹙眉,清雅的面容冷下,雾霾的盯着她。 拓跋溱头皮都麻了,伸手要抓他,可是双手动一动就疼,她只能曲折爪子,像极了某种动物,“师傅,你别激动,听我解释好不好?” 姬澜夜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拓跋溱舒了口气,娓娓道来,“王妃嫂嫂被叶清卿刺杀现在昏迷不醒。我担心九哥哥怒极会找叶清卿,所以一直在门口候着没敢离开。果然九哥哥沉不住就出府找叶清卿。我一个人去根本阻止不了,所以就立刻进宫去求助皇帝老大了。 而正好南珏大哥和宋世廉他们也在,我和南珏大哥便往叶清卿所在的地方赶去。许是皇帝老大担心我和南珏大哥无法阻止九哥哥,后来宋世廉也来了。而我那时候也因为阻拦九哥哥,被九哥哥误伤!” “误伤?”姬澜夜瞬间紧张起来,一向喜行不言于色的双眼焦急在她身上逡巡,“他伤了你哪里?” 拓跋溱见他担心的样子,心里一暖,抿着唇举了举双手,“喏,这里。” 姬澜夜看着她两只漂亮的爪子,白皙光洁,并无一丝伤痕。 狐疑的抬眸盯了她一眼。 “手腕那儿很痛。一定肿了。”怕他不信,拓跋溱忙抖了抖袖口,将肿红的双腕露了出来。 姬澜夜看着她纤瘦的手腕此时肿得跟手臂一般粗,眼眸陡然一缩,握住她的手,指腹刚轻抚了她的伤处一下,她便疼得直抽气。 心尖儿一疼,白净的下巴也随之一绷,抬头看她,“很疼?” 拓跋溱狠狠点头。 姬澜夜脸也沉了,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拓跋溱微惊,却也乖乖没动,眨动着双眼看着他。 可是他脸上依旧沉静,情绪好似并未缓转,怎么倒像更加生气的摸样。 正想着,人已被他轻放在榻上。 他转身去暗格子里拿出了些东西,走到她身边坐下。 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榻上。 拓跋溱这才看清他拿的什么东西,一些药膏和绷带。 双手被他轻柔的搁在他的腿上,修长白皙的指快速而优雅的打开瓷瓶给她上药。 莹白色的液体侵入皮肤,丝丝清凉,很舒服,拓跋溱微微吸了口气。 一双眼睛始终黏在他的脸上,他专注给她上药的动作,让她尝到了幸福的味道。 “师傅,你真好!”拓跋溱甜甜一声之后,俯身在他太阳穴亲了一下,而后又快速的缩了脑袋,抿着唇羞涩的笑。 姬澜夜正给她缠绷带的指一顿,而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包扎。 拓跋溱见他没反应,不由有些失望,肩膀一缩,踢着双脚,闷闷不再说话。 却突然的,肩膀的被扣住,整个人往前一顷去,还来不及惊叫,双唇已被一抹温软覆上。 拓跋溱心脏怦然狂跳,睁大双眼看着与她近得可数清他黑密长睫的脸庞,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 姬澜夜灼烈的吻着她,吻到最后,情况便有些失控了。 姬澜夜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嗓音沙哑而磁醚,“小溱儿,就今日。” 拓跋溱睁着两只迷蒙大眼看着他,傻傻问,“什么?” 姬澜夜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一只手紧搂着她,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只见拓跋溱脸颊顿时如熟透了的水煮虾,烫红的可以煎鸡蛋了! 第520章 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第520章 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拓跋溱水润的双眼更添一抹薄雾。 这般柔弱的她,偏让姬澜夜更起了欺负的心思。 薄唇邪魅一勾,他吻了吻她的眼睛,柔软的指腹轻划着她红嫩的脸蛋,“小溱儿,你不说话,师傅就当你默认了。” 拓跋溱缩起小肩膀,双眼瞪得圆圆的。 姬澜夜轻轻吻她的眼睫,她的鼻尖儿,而后是她柔嫩的小脸,寸寸亲吻,小心而珍视。 拓跋溱紧张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脑子是乱的,却又隐约有些期待。 他适才在她耳边说,要她成为他的,只是他的。 他的话一说出,在她心里便掀起了惊涛骇浪,竟第一时间与他的想法达成了一致。 从很久以前,她便已然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他或许是真的在她生命中存在了很久很久,所以在醒来之后,即便内心对他的靠近有莫名的排斥,但是也无法抵抗她对他猛烈而势不可挡的好感,不,不止,她爱他 所以在他说出要她成为他的那一刻,她也想,让他成为她的,只是她的。 在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时,拓跋溱闭上了眼,紧张到发抖,可也抵挡不了她的决定。 扬起下巴,她再次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她的动作无异于准允了他的“欺负”。 姬澜夜欣喜若狂,双眼璨亮,如黑宝石般发着灼灼光晕,欢喜得快要爆炸。 身下的人,是他呵护爱护了大半辈子的人,也是他此生,唯一。 没有什么,比拥有她,更让他觉得幸福了。 姬澜夜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可是敲门声就跟他杠上了似的,不停不停的响起。 拓跋溱怕得要死,不停的躲他,两只大眼不住往房门口处看,生怕那门敲着敲着,就有人闯了进来。 “师,师傅有人敲门,停!”拓跋溱急得快哭了。 姬澜夜见她不停挣扎,也怕弄伤了她的手,终是停了下来,双拳隐忍的抵着榻上。 拓跋溱几时看过这样失控的自家师傅,刚才那样子,好像要将她吃了一般。 想想还真是有些怕怕的。 见他总算停了下来,也乖乖的没敢再动。 她不动了,可敲门声还在继续。 姬澜夜额头青筋狠狠涂跳了几下,一记厉眼狠瞪向门口,猛烈的掌风挥出,只见一把凳子嘭的一声砸在了房门上。 这一声响,不仅外面的敲门声停了。 便连拓跋溱也吓得动也不敢动。 姬澜夜黑着脸盯了眼吓得僵直的小丫头,微叹了口气,眼光放柔,吻了吻她的脸颊,“吓到了?” 拓跋溱身子畏向他,抿着唇儿没说话。 在她靠过来之时,姬澜夜却微微一僵。 眼底陡然一暗,氤氲着暗涌涛涛。 拓跋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她抬头看姬澜夜,“师傅,好像有什么东西磕着我了,不舒服” 姬澜夜脸颊抽了抽,老脸红了把,他突地低头咬了口她的小鼻子,“坏丫头,故意的,嗯?” 拓跋溱吃疼,嘟着嘴儿委屈的看着他,想躲,他却死死握住不让她动。 “师傅,师傅!” 拓跋溱仰着头看他,似乎要告诉他,她这样真的很不舒服。 可她糯糯的两声师傅,直喊得姬澜夜头皮发麻。 喉咙发出几声模糊的音符,他猛地低头,再次吻住她的樱唇。 可是刚尝到甜头,那十分扰人烦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过来 姬澜夜脸色顿时黑得如雷暴雨的天空,怒云压面。 …… 花翘战战兢兢地站在书桌前,面前的男人自她进来之后就一直未发一语,无论她说什么,都始终轻垂着头,虽看不见他的脸,可周围的温度却明显降低了好几档。 媚眼不动声色溜向流苏帘帐后的榻上,心间飞快转着弯儿。 好一会儿,突然感觉一道极寒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 花翘眉一跳,忙看了过去。 见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终于肯抬头看她了,虽然眼神儿不太友善,可心里还是有些欢喜。 微微扯了扯嘴角,柔声道,“爷!” “这间房间从此以后不许任何人踏入。”姬澜夜清泠的语气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花翘脸颊一僵,眼神儿微暗,语气有些受伤,“花翘也不行?” 姬澜夜没说话,但坚定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她。 他说的是任何人,显然的,她花翘也在这任何人中! 花翘掌心微微握了握,眸光突地不惧的盯着他,“那若是花翘有要事找爷,当如何?” 姬澜夜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双眼微微眯了眯,看向她的目光好似能将她看透。 花翘手心冒着薄汗,感觉自己就要在他冷冽而穿透十足的眼神儿下败下阵来时,他才悠然开口道,“你的意思若是找我不到,你便解决不了问题?” 花翘呼吸一紧,几乎能猜到他口中还未说完的话。 若是她连单独处理一些事情的能力都没有,她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价值。 …… 姬澜夜再次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某个小丫头怔怔看着帐顶发呆。 唇角微微牵了牵,他在床沿坐下,探指弹了弹她的小额头,嗓音似水温恬,“想什么?” 拓跋溱一愣,扭头看他,黑亮的眼珠子涨满疑惑,“师傅,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 第521章 赚钱娶媳妇 第521章 赚钱娶媳妇 姬澜夜眸子微缩,长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含笑道,“小溱儿,师傅对你不设防,你想了解师傅,师傅知无不言。” 拓跋溱脸微微一红,眼睛盯了眼床头的位置,“师傅,你坐过来些,我想靠在你身上。” 姬澜夜失笑,挪了过去,“这样可好?” 拓跋溱点点头,“还行,就是太硬了” 姬澜夜闻言,微微一怔,放柔了腿上的肌肉,眸光清旳瞿着她,“现在呢?” 拓跋溱葡萄眼闪过羞赧,摇头,突然伸出一只手去挡他太过耀眼的眼睛。 一时忘了手上的伤,一伸出就疼得她哇哇叫。 姬澜夜眉间轻轻一皱,拿起她的手,动作轻柔的放进被褥里,嗓音宠溺温斥,“师傅觉得小溱儿这双爪子绑起来较为安全。” 拓跋溱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温柔,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两只眼睛又怔怔盯着帐顶。 姬澜夜看着这般安静的她,内心一片柔软,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发顶。 并没有开口催促她,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她是不会放过这个提问的机会。 之所以没有说话,不过是在寻思从哪个问题开始问比较好。 果然。 “师傅,你经常来这儿吗?”拓跋溱以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开始问。 姬澜夜点点头,“除了乐坊小筑,师傅最常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那师傅来这里干什么?”拓跋溱继续问。 “有点事!”姬澜夜简短答。 拓跋溱努了努唇,小眉头轻轻一皱,“什么事啊?” 姬澜夜微微一笑,探指揉了揉她的眉头,“赚钱娶媳妇!” 赚钱娶媳妇?! 拓跋溱惊得不行,脑袋一下子转向他,两只大眼亮晶晶的,“师傅说的是真的?” 姬澜夜好笑,轻勾了唇角点头。 拓跋溱不知怎的,脸就红了,小声道,“那师傅有想娶的姑娘了?” 姬澜夜没说话,静透的双眼深沉热灼的盯着她。 拓跋溱心跳如擂鼓。 突然的,他大掌一把覆上了她的肩头。 拓跋溱吓了一跳,慌促的抬头看向姬澜夜。 姬澜夜眉间依旧风轻云淡。 拓跋溱脸如火烧,他的手在她肩上虽没动作,可也实在扰乱她的心,两只小爪子就要去抓他为非作歹的手。 可是微微一动,受伤的手腕就疼得不行。 她羞慌得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毕竟,她被子底下因为之前两人……此时,什么都没有。 她心慌意乱,又羞赧难挡。 “小溱儿,你不知道师傅想娶的姑娘是谁?”姬澜夜嘴角勾着笑,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 拓跋溱咬着水蜜桃般水分十足的小嘴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师傅,你欺负我!” 姬澜夜轻轻笑,吻了吻她的眉,“师傅怎么欺负小溱儿了?” 拓跋溱瘪着嘴,眼泪汪汪的,“我手好疼的!” 姬澜夜听罢,俊眉微微一簇,盯了眼她不安静默的小爪子,“不想爪子再疼,就乖乖别动师傅问你个问题,你回答了,师傅‘现在’不欺负你。” 拓跋溱缩着肩膀,忍着身体的战栗,点点头。 姬澜夜满意的笑,笑颜清朗,奖赏的亲了亲她的小鼻子,哑声问,“小溱儿是真不知道师傅想娶谁?” 拓跋溱心一跳,小眼神儿乱转,支支吾吾半响也没吐出半个字。 姬澜夜双眸微红,嗓音越发嘶哑,“小溱儿,你在考验师傅?” 拓跋溱身体抖了起来,真快哭了,可要怎么回答他? 说她觉得是她? 她脸皮还没厚道那个地步! 可是若说其他人,她又不愿意。 咬着唇,拓跋溱委委屈屈的瞅着他,两只汪汪大眼好似随时能划出泪来。 姬澜夜吻她的眼睛,带着珍视,喉间溢出轻微叹息声。 两人离得近,拓跋溱自是听到了。 眼中浮出疑惑。 “小溱儿以为师傅对每个人都会这样吗?”姬澜夜盯着她,眼中的那道深光似要穿透进她的灵魂深处。 拓跋溱回看着他,心跳在他的双眼下一快再快! 面对小丫头矜持的沉默,姬澜夜又是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师傅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 随后配合的,他收回了手。 他看到小丫头眼中一闪而过的焦急。 双眼微微一眯,他忽的停下了动作。 两人四目相对。 电光火石之间, 姬澜夜突地低头吻住她的唇,极尽柔情,又恣意霸道。 拓跋溱整颗心都随他狂舞而动,扬着下巴轻轻回应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退离。 拓跋溱一颗心起起伏伏。 双眼朦胧盯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一颗心荡漾得不行。 不知出于礼尚往来,还是何种激动的心里,她猛地仰头,主动吻住了他的菱唇。 姬澜夜实实在在怔了下,目光深深看着她。 小丫头脸蛋红扑扑的,长而卷的睫毛快速的扇动着,可想她此刻是何等的紧张。 温润的双眸慢慢溢出淡笑。 拓跋溱自是看到了他眼中的笑意,羞得立马闭上了眼,大着胆子重重亲了口。 才缩下脖子,脑袋一偏,将脸藏在他的腿弯。 姬澜夜轻抿了下唇,温情的看着她,见她刚做了“坏事”,就把自己藏了起来,顿时便起了作弄的心思。 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没想到我的小溱儿这么大胆,刚才可把师傅吓坏了!” 拓跋溱狠实抽了把嘴角。 脸通红。 他还吓坏了!! 什么话! 气鼓鼓的扭头瞪他,却不想他靠得这样近,唇瓣刷过他的脸庞,与他的薄唇对了个正准。 双眼倏地睁大,拓跋溱自己也惊住了。 姬澜夜亦是微微一怔,可小丫头的摸样着实有趣,胸腔微震,他忍笑打趣,“小溱儿还想来一次?” 拓跋溱一囧,苦着脸别开头,泄气的咬着唇不说话。 姬澜夜挑了挑眉,也知过犹不及的道理。 微支起身子,双眼柔和如清风看了她一眼,轻靠在床头,温声娓娓道来,“小溱儿是东陵王朝的公主,师傅若想娶你,必定要有与小溱儿般配的身份……” 第522章 我是你夫君 第522章 我是你夫君 娶她? 拓跋溱眼睛微微一亮,唇瓣轻抿,认真的聆听。 “师傅现在已经不是西凉国的六皇子,既然去掉了这层了身份,师傅便是平头百姓。”姬澜夜嘴角含笑,低头看她,“你九哥哥和皇帝皇帝岂会愿意让你嫁给一个平头百姓?” 拓跋溱嘟嘴,小声道,“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其他人管不着。” 姬澜夜微摇头,不置可否,“皇家姻亲岂容你自己做主。” “皇帝老大和九哥哥不会逼我嫁给我不想嫁的人!”拓跋溱拧着眉头辩驳。 在她心里伴。 拓跋御和拓跋瑞无疑都是疼爱她的,是皇家联姻或是将她随便嫁与大臣以笼络朝臣之事,是断断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 况且,果真有这事发生,她也是宁死不屈的。 姬澜夜轻声笑,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托了起来,靠在他身上,又细心的给她拉好被子,才道,“师傅若是一无所有,你九哥哥和皇帝老大即便不会逼你嫁给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你嫁给师傅。或者说,小溱儿其实也并不是想嫁给师傅?” “岂会,我当然想嫁给师傅”拓跋溱脱口道。 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没羞没躁的话,小脸瞬间涨红。 羞得低下了头。 姬澜夜愉悦笑出了声,笑声清润动听,“原来小溱儿这么想嫁给师傅!” 拓跋溱咬唇,耳朵火辣辣的烧,却忽的仰头看他,“我就是想嫁给师傅怎么了?师傅刚才不也说了要娶我吗?” 反正,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而且,和他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差不多都做了。 她这回也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 索性让自己大方些承认好了! 姬澜夜眉眼温清,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恩,师傅要娶,小溱儿嫁不嫁?” “嫁!”拓跋溱爽快到底了。 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答得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姬澜夜呼吸却微微摒了摒,清幽的双眼忽而深陷,漆黑如千年古井,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抖,“决定了?” 拓跋溱坚定点头,“决定,呜呜……”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两人陡然密合的双唇间。 身子被他坚韧的长臂抱住,紧紧的,肋得她骨头发疼。 可心里是欢喜的,一点也不疼。 他越用力,表示他越激动,表情他,不能自已的喜悦的心情。 如果不是双手伤了,她一定也会第一时间回抱他,同他一样,紧紧的抱着他,让他也感受她比他更为兴奋激动的心情。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气息湍急,唇间,都留有彼此的气息。 姬澜夜双目暗涌潮红,灼灼的盯着她被他爱抚的红唇,声音清哑,“小溱儿,师傅答应你,一定会在你九哥哥和皇帝老大准允下,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师傅要你,在嫁与师傅以前,是天下最尊贵的公主,嫁给师傅以后,师傅也定要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拓跋溱眼眶蓦地一红。 即便她的师傅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这,已是她此生听过最动听的话。 她重重点了点头,仰头在他唇上亲了口,“师傅,嫁给你,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姬澜夜一只扣住她的后颈,轮廓清朗俊秀的五官无不洋溢着悦色,鼻尖轻刷了刷她小挺的小鼻子,又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不停用这亲密的小动作表达他久久不散的狂喜。 拓跋溱弯眉笑,也时不时碰一碰他的鼻子,时不时咬一咬他的薄唇。 这样你来我往,两人竟也玩儿了半响。 突然的,拓跋溱像是想起什么,她睁大眼,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问,“师傅,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姬澜夜微怔,额头微微退开,疑惑。 他没有及时回答她,拓跋溱小脑袋不由拐着弯儿乱想了一通。 不得不说,女人这种生物,天生就有非同寻常的联想功力。 而对于姬澜夜而言,或许在他眼里,除了拓跋溱一个女的以外,其他都没有性别之分。 所以她突然的一问,才将他问住了。 拓跋溱蹙了眉,小脸随即一跨,“师傅,那个女人不会是你在外边……啊!” 额头被敲了一下,拓跋溱苦哈哈的缩了缩脖子,哀怨的盯着他,“干嘛敲我头?” 姬澜夜哼了声,指腹却移上,轻柔着被他弹红的额头,温斥道,“胡思乱想。” “我哪有?”拓跋溱闷闷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心虚!” 姬澜夜揉着她额头的动作微顿,低头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的样子,哭笑不得,“师傅怎么心虚了?” “你不是我师父!”拓跋溱难得使了小性子,扭头哼道。 姬澜夜哑然失笑,大掌掰过她的小脸,盯着她幽怨的眼睛,眸中笑意加深,便连一向清泠的嗓音都带了几分薄笑,“恩,我不是你师傅,是你夫君!” 拓跋溱脑门轰得一声响之后,脸迅速红了,睁大眼瞪着他,故作气道,“才不是!” 姬澜夜盯着她,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了,拓跋溱就得认怂。 抽着鼻子咬着小嘴儿低了头,憋屈又无奈道,“那你怎么不告诉那个女人是谁?” “你说的是花翘?”姬澜夜探指挑起她的小下巴问。 花翘? 还真挺花哨的名儿! 拓跋溱酸溜溜的想,瞥了眼他不确定的俊脸,喃喃道,“难道除了花翘还有其他女人?” 姬澜夜微抽了嘴角,捏了捏她的鼻子,“胡说八道!” 拓跋溱嘟了嘟嘴儿,没答话。 姬澜夜摇头,心里却有些欢喜下丫头的反应。 得,至少还晓得吃醋! 微微扬了扬唇,“花翘是银庆茶楼的管事,通俗点说,是你夫君的属下。她刚才只是为了告诉师傅一些账面以及几家合作商的打算。至于其他女人,师傅可以明确的告诉小溱儿,没有!” 他是喜欢下丫头吃醋的样子,这样证明她在乎他。 但是他并不想她误会他,有些事情,她需要明白,他深爱的人,只是一个叫拓跋溱的小丫头。 其他的人在他心里根本不能与她相比,自然,也无需她吃醋,他舍不得! 拓跋溱听得模模糊糊的,却也抓住了重点。 眨动着双眼道,“师傅,你的意思是说,银庆茶楼是你的这个银庆茶楼不会就是这个赌楼”吸了口气,又想到之前看到的账本,顿时睁大眼睛惊道,“那刚才师傅看的账本。” 不等她说完,姬澜夜点点头,“这些都是将来师傅娶你的聘礼!” 聘礼? 拓跋溱不淡定的抽了抽嘴角,“师傅,那可是好大一笔!” 姬澜夜失笑,“嗯,很大,以后小溱儿若是嫁给师傅,比这还大一笔的都是小溱儿的。” !! 拓跋溱惊喜了,没想到他家师傅竟然身家如此优厚。 “小溱儿,待你王妃嫂嫂清醒,师傅便上门与你九哥哥提亲!”姬澜夜盯着她晶亮的双眼,缓缓道。 拓跋溱一愣,未言语前,两腮便像上了胭脂般酡红起来,抿着小嘴儿羞羞涩涩又甜甜蜜蜜的轻恩了声。 姬澜夜展颜,谪仙般清美的脸庞线条根根柔和,微低头,吻住了她微微抿紧的小嘴巴。 第523章 我和她一起死 第523章 我和她一起死 瑞王府钰。 拓跋御和沈之乔前去的时候,拓跋瑞尚未回府,却意外的看到了守在南玥门外的拓跋念。 小家伙脸色刷白,身子轻抖,大眼不时往门内看一眼。 门是看着的,他却没有进去咬。 沈之乔拧眉看了眼拓跋御,这才快步走到拓跋念面前。 拓跋念看到沈之乔有些意外,一愣之后,他乖声拘礼,“念儿参见皇后娘娘” 沈之乔含了下唇瓣,微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紧缠在身前的两只小手儿,“念儿又忘了,在叔母面前,无需拘礼。” 拓跋念没说话,红着双眼抬头看向拓跋御。 拓跋御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念儿受惊了!” 他话一出,沈之乔便看见拓跋念小嘴儿轻抖了下,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 顿时心一软,倾身抱了抱他。 对于拓跋念,她并没有因为叶清卿而对他心有芥蒂,反而,她心疼他。 这么小的孩子,原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却凭地增添了许多成人的烦恼,许多隐忍。 “叔叔母要进去看玥姨吗?”拓跋念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小声问。 沈之乔点头,“恩,要进去的。念儿和叔母一起进去。” 拓跋念愣了愣,摇头,眼中的泪花总算落了下来,“念儿不进去,叔母去吧!” 小手微微推了推沈之乔,含着泪光看着她道。 沈之乔蹙眉,他站在门口,明明就很担心南玥,却不进去 抚了抚他脸上的泪,沈之乔轻声问,“念儿,告诉叔母,为什么不去?” 拓跋念噤声,眼泪却刷刷往下掉,泣不成声。 两只小手儿胡乱擦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那可怜的摸样,让沈之乔心疼不已,忙抱着他道,“念儿不哭了,叔母不问就是。” 拓跋御见状,亦是微蹙了眉,叹息一声,身子微弯,将拓跋念抱起,对着沈之乔道,“你先进去吧,我带念儿走走。” 沈之乔点头,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往里走了进去。 …… 看到脸颊血色全无,昏躺在床上的南玥时,沈之乔眼眶微湿,不由怀疑当初让拓跋御告知拓跋瑞她要成婚的消息是对是错。 似乎,南玥只要呆在拓跋瑞身边,总是伤痕累累。 五年前是,五年后亦是。 坐在床沿,沈之乔握住南玥微凉的双手,低低叹息,“南玥,你不是最勇敢的吗?就这么躺着,就能解决问题吗?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 御史府。 南珏和拓跋瑞已经扭打了好几个时辰。 南珏属白面书生型儿,武功虽高,自当比不过可跨马出征的拓跋瑞。 脸已经被拓跋瑞揍成了猪头,嘴角破了皮,有血溢下,一只眼睛肿了,身上各处大大小小伤痕无数。 拓跋瑞虽占上风,脸上各处挂了彩。 体力却好得出奇,拳头如风,一拳一拳落在南珏身上。 南珏吃力的避闪,却因体力不支,总是躲闪不及,在他连续几拳之下重重倒躺在了地上。 胳膊肘奋力支起欲站起来,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唇角冒着血沫,额上青筋直凸的躺在地上瞠目盯着拓跋瑞。 拓跋瑞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暴戾提了起来,挥拳而上。 却在拳头离他只有丁毫之距时听得他孱弱无力的嗓音,“我可以把命给你,只求你,放了她” 他说着,忽的伸手重重抓住他的衣领,脖子的青筋鼓了出来,“瑞,你我一同长大,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求你,放了她!” 他话一说完,蜿蜒的鲜血便不断从他嘴里涌了出来,他却坚韧的盯着他,嗓音已然因受伤过重而抖得不成形样,“求,求你我,我把命,命给你,换她,换她不死!” 冷锐深凉的鹰眸沉厉阴黑的盯着他,拳头被他捏得吱吱作响。 拓跋瑞脸部肌肉剧烈抖动,下颚绷直,凉薄的唇瓣冷抿成一条直线,嘶厉的嗓音仿佛从地狱低沉传出来,“她死有余辜!” 最后一个字刚落,拳头便被他紧紧抓住。 拓跋瑞双眸一瞬赤红,盯着他。 南珏孤注一掷,伤重的脸庞几分骇然,被鲜血染红的双唇缓缓开阖,“那好,我和她一起死,这一拳!”握着他的手挪到胸膛的位置,“往这里,用力的,狠狠的砸下!” 拓跋瑞猩红的眸子闪过一瞬沉痛,继而全数化为冰凉,忽的重重甩开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脾着他,“南珏,你我兄弟之情到此结束但是,你最好将叶清卿藏好,不要让她出现在本王面前,否则,本王照样杀了她!” 言毕,拂袖离开。 南珏眼眶红如火山岩浆,盯着他决然离开的背影,一弯红血从他眼眶中蓦然滑落,颓然躺在冰凉地面。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却一动也未动! …… 拓跋瑞一身是血回来之时,拓跋御和沈之乔正准备离开。 一见他这幅摸样,两人皆是一怔。 “九哥。” 拓跋御刚欲开口,袖口被拉了拉。 轻皱眉看去。 沈之乔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又朝像没了魂往前走的拓跋瑞看了眼。 拓跋御长眸微眯,盯着拓跋瑞仿似一下子佝偻了许多的背影,那没精打采的样子,让他竟有几分熟悉。 不就是五年前某人离开时候他自己的样子吗? 那时的他,周围的人与他而言不若死物,任何声音在他耳边都禁不起丝毫波澜。 这时候的拓跋瑞,不就是那时候的他吗? 微微叹了口气,他忽的重重的抱住了沈之乔。 沈之乔微愣,虽有些茫然他情绪的变化,却还是第一时间伸出双手紧紧回抱住他。 告诉他,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他们都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 拓跋瑞无魂一般走到别院门口,一只脚刚踏进去,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退了出来。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血污,以及拳头上粘稠的血沫,这才闻到自己身上有多么重的血腥味。 这些血不是他的,一部分是叶清卿的,一部分是南珏的。 他担心这些气味她都不喜欢,闻到会生气的。 像个孩子无措的,拓跋瑞脸上闪过慌张,站在门口踟蹰不已。 管家看到,着急走了过来,看到他满身的血一脸惊吓,“王爷,您受伤了?” 拓跋瑞如欲救星,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俊脸一片惶然,“管家,本王要沐浴,快!” 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玥玥不喜欢,她不喜欢。 管家被他大力一抓,手臂的骨头仿佛也被他掐碎了一般,忙声应道,“是是是,老奴这就给王爷准备热水。” 拓跋瑞将自己清理干净,又认真仔细的检查了一通,将近旁晚,才走进了南玥的房间。 第524章 你不能离开我 第524章 你不能离开我 怀揣着忐忑,甚至于步伐都有些颤抖,走到床前,指尖修长,轻轻挑开那抹轻纱,双眸陡然一暗,依旧看到的,是她闭目无声无息的样子。 心,比任何时刻,都狠狠阵痛起来。 坐在床沿,拓跋瑞握住她瘦削沁凉的双手,握得骨节都凸了起来。 他将她的手抵在额前,如一个虔诚的信徒,闭上眼钰。 在心里无数期待,期待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也正看着他的摸样。 可那之前,酸涩的眼泪却先一步从他俊朗的脸庞倾泻而下。 静寂的空气里,是男人压抑的,自责的,嘶鸣声咬。 那一声声低沉而浑厚的低泣声,仿佛一曲灵魂之音,透着他内心深处的孤寂和恐惧。 也是一个男人,长久压抑而沉滞下来的宣泄。 拓跋瑞是孤独的,也是孤傲的。 他这样的男人,要么不爱,要么全爱,毁天灭地。 在他真正爱的那一刻,他也将他的全部,包括软弱,包括霸道,包括极致的宠溺,都给他所爱之人。 一旦这爱很有可能失去,给他的,便是致命一击。 无疑的,他给南玥的,便是这样一份,山崩地裂的绝恋。 两人那么的像,以至于,他们的爱,注定相爱相杀! 谁说男儿不知泪滋味,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而此时睡梦中的南玥,正走在一片向阳花开的灿阳之下,阳光暖得,她一点也不想回去,只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却忽然的,原是阳光煦暖的天气,忽的下起了淋漓大雨,天空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停不停的下着。 大雨洒落在她单薄的身上,沁骨的寒。 掌心捂住心口,那里,仿佛突然被密密细针轻豸,绵密剧烈的疼意狂狷而来。 刺得她眼眶跟着一阵发胀,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眼眶内掉了出来,如这滂沱的大雨般,不停不停的掉下。 黑暗的天空,骤然压顶而来,这巨变,几乎刺激着她大叫出声,眼中的东西便掉得更厉害了。 带从沉痛悲鸣中暂缓过来的拓跋瑞,一抬眼,便看到她鬓边湿润的痕迹。 整个人微怔,接着便是狂涌而来的喜悦。 他激动地俯身抱着她,鹰眸红润盯着她黑睫上沾满的泪珠,嗓音止不住的一哑,一只大手不住的抚着她眼角的泪痕,“玥玥,玥玥,是你醒来了吗?玥玥,睁开眼看看我!” 可,无论他怎么叫她,她都不睁开眼来看他一眼。 拓跋瑞搂紧她,充满捂住的脸庞紧紧埋进她柔软的脖颈,男儿一生最脆弱的时刻尽数给了她,泪,将她领边的衣襟浸湿。 “玥玥,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报复叶清卿,我都爱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一定要醒来,不要,不要如母妃一般,抛下我玥玥,你不能,离开我!” 这一刻的拓跋瑞脆弱得如初生的雏鸟,即便他母妃给他的记忆并不好,可他却依旧思念着,这就是舐犊之情。 而他母妃过世之时,他还十岁,而拓跋溱不过是周岁的不到的奶娃。 即便他母妃生前诸多不是,可总也算有个庇护所。 而他母妃过世以后,便只剩下他和拓跋溱两人。 那之后,到拓跋溱成年,其中的酸苦,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他一方面是整个王府的家长,是拓跋溱最为依靠的哥哥,另一方面,他是臣子,又必须尽到的职责。 无论哪一方面,都叫他必须强大起来,软弱,成了他最不能触及的东西。 所以,这些年以来,他示人的形象都是坚强而果勇的。 可再坚强的男人,也有泄累的时候,而南玥此时的昏睡不醒,无疑便成了拓跋瑞情绪的一个爆发点。 若是南玥当真一睡不醒,拓跋瑞,也再也回不去之前的拓跋瑞了! 两人,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而在拓跋瑞看不见的地方,南玥纤细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 时间如白驹过隙,如清风般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一个月过去了。 南玥也整整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内,拓跋瑞每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过问,只守在南玥身边。 那双红透如血的鹰眸说明了他这一个月来的睡眠状况。 似乎在他拓跋瑞的生命里,除了守着南玥,便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事可以引起他的注意。 而南玥最是淡然,心安理得的睡了一个月,仍旧不愿意醒来面对。 拓跋溱担心照顾不好拓跋念,本想将他送进宫去,但拓跋念坚持不去,每日都会到南玥门口守一阵子,而后才默默的回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而他,也再未提及过叶清卿! 似乎,南玥这场昏迷,影响的不仅仅只是拓跋瑞,还有一个拓跋念。 这日,拓跋溱端着让厨房熬得野鸡汤走到南玥门口,果然又看见了拓跋念低头站在门口。 轻轻叹了口气,拓跋溱上前,将汤盅放在地上一边,蹲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念儿,你每天都来,却不进去,为什么?” 拓跋念抿着小嘴儿,摇头不语。 拓跋溱拧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从汤盅中倒出一碗鸡汤给他,“把这个喝了。” 拓跋念看了眼有些黑呼呼冒着热气的汤汁,犹豫了下,乖乖端着喝了下来。 拓跋溱这才笑了笑,替他擦了擦小嘴儿,接过碗,认真的看着他问,“真的不进去吗?也许,你玥姨想见见你呢。” 拓跋念抬起双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又瞬间黯淡,红着眼眶道,“玥姨一定不想见念儿,都是念儿的错,如果不是念儿非要玥姨也不会受伤都是念儿的错!” 说着,他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似乎,这一月来的悲恸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 拓跋溱一吓,忙抱着他的身子,揉进怀里轻轻拍着,“念儿乖,不怪念儿,不哭了啊。” “是我,都是我,是我求着玥姨,玥姨才带我去的,也是因为我,玥姨才闯进来”拓跋念哽咽不已,悲伤地伏在拓跋溱的肩头,伤心难过自责,眼泪决堤,倾泻而下。 拓跋溱在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抓住了一些重点,也似乎明白了,南玥为何被叶清卿偷袭的原因。 微微拉开拓跋念,拓跋溱心疼的捧住他的小脸给他拭泪,柔声道,“念儿,你慢慢说,告诉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 拓跋念轻轻抽噎,嗓音亦是微颤,“她打我,我的腿好痛,我受不住就叫出了声,玥姨就冲了进来,接着,她就,她就……” 说道这儿,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稚嫩的双眼满是惶恐之色。 拓跋溱也注意到,他叫叶清卿“她”,而不是“娘”! 看着小家伙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摸样,拓跋溱心房一阵收缩,忙伸手抱着他,却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能无声的抚着他的后背,希望他平复下来。 而内心里对他的这份怜惜也随之更深了。 叶清卿执念太深,带给念儿的伤害,将是念儿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痛! 作为一个母亲,叶清卿当真失败透了! 就在拓跋念啜泣声久久不停,而拓跋溱又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屋内突然传来了拓跋瑞激动难耐的狂喜之声。 第525章 我已不能没有你 第525章 我已不能没有你 南玥醒了,在昏迷了一个月后,醒了。 对于南玥的清醒,最激动的莫过于拓跋瑞了咬。 房间内。 拓跋瑞失控的禁锢住南玥的娇身,鹰眸红润,温绵灼热的轻吻不住落在她白皙的耳测,却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表达他此刻感激涌动的心情。 南玥面色仍旧些许苍白,刚苏醒时,大脑皮层的迟钝让她双眼有些呆滞,直到感觉颈边一凉,她轻眨了双眼。 微低头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男人用霸道的方式搂在怀里。 而脖子上的湿意。 南玥唇瓣轻蠕了下,举起一只白皙纤瘦的手去摸他的脸,触手的湿润,才让她确认,这个男人,这个有些冷酷,有些惨漠的男人,竟然真的哭了 心房突然阵阵抽痛起来,昏睡之前的记忆汹涌而来。 南玥双眼蓦地一红,将脸往他脸上靠了靠,眼泪跌下,错乱交织,伸出双手缓缓回抱住他。 “拓跋瑞,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嗓音嘶哑,带着初醒时的沙迷,却是动听而温柔的。 拓跋瑞喉结轻轻的滑动,猩红的泪才他眼中跌落,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没入他萧冷的薄唇,直直钻入他微涩的咽喉,吐出的话,裹着泪的萧瑟和情感,“梦见什么了?” “天很黑,想一块巨大的黑板顶在我的头顶,只有我一个人在黑云下走,天空一直下着雨,一直下,一直下,我好冷,好孤独。” 南玥声音细细的,带着轻微的哑,泪水从她苍白的脸滑落,眼中红丝散布。 她也紧抱着他,即便没有多少力气,她还是死死抱着他,“我好想你,拓跋瑞,我好想你。” 那句轻柔的话,仿佛带有穿透灵魂的力量。 拓跋瑞整个人一震,竟是失声痛哭出来,他嘞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 一个铮骨男儿在她面前恸哭,南玥不动容那是假的。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抿紧唇,胸腔因为他一声声低沉浑厚的抽噎声而阵痛着。 她狠狠抱紧他,将脸埋入他颤抖的脖颈儿,深深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我一个人淋着雨行走,你知道我想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拓跋瑞胸膛剧烈起伏着,臂弯的肌肉因为紧绷从薄薄的衣裳内凸了出来,显得那么有力量,又是那么的激动和隐忍。 南玥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微微拉离她,两双同样血红的双眸对视着,她真真实实看到了他眼底的泪,那么炙热,又那么让她心疼,她捧着他的脸,眉头却是紧紧蹙着,嗓音越发嘶哑,“我在想,拓跋瑞去哪儿了?他为什么不陪着我?要是他在我身边该多好?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拓跋瑞绷紧唇,克制着再次阻挡不住的痛哭声,他抓住她柔软的手,死死覆在他的脸上,俊脸涨红得有些扭曲,眼泪从两人的手背不停的滚落。 南玥心口抽着,像是鞭子在抽打,她突地瘪着唇,低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瘦削的肩头剧烈颤抖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泪水叠加的双唇滑出,“拓跋瑞我这下真的完了你以前那么伤害我我却还这么下贱这么下贱的去爱你我好讨厌好讨厌这样的我我多想多想我爱的不是你……唔呜……” 拓跋瑞攫住她的唇,激狂的吻她,双臂紧搂着她,将她战栗不已的身体紧紧抱着。 那气势,带着燃烧一切,毁天灭地的疯狂。 南玥睁大着泪眼看着他。 眼中多种情绪累加,最后却只是认命的阖上眼,陷入他给她织的情网里。 感觉到她的温顺,拓跋瑞的吻也渐渐温柔下来。 沿着她纯美的嘴角轻啄往上,分别在她微肿的双眼上落下一枚怜惜的吻,这才轻托着她的脸颊,深情的盯着她。 南玥缓缓打开眼,眼泪顺流中看到他眼底黏稠的浓情,一眼,便再舍不得离开,好似要将他的这份浓恋印在眼球上,印在脑海里。 她依恋不已的眼神儿,看得拓跋瑞心底一片柔软,他轻轻拥过她,绵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嗓音强势而不容置喙,“我不许!” 南玥眨动着双眼,微仰头看着他,眼底朦胧不解。 拓跋瑞低头,深邃的双眸直直看进她眼底,似在传达他说出的话的决心,“玥玥,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我也不许你不爱我,你必须是我的,你爱的人,也必须是我!” 他停了停,指腹轻揉着她微肿的红唇,“若说下贱,也是我下贱!玥玥你知道吗?我现在但凡一想起之前对你所做的荒唐事,我就恨不得死去千百遍。 玥玥,是我对不住你,即便,即便你真的是为了报复叶清卿,报复我,才选择跟我在一起,才骗我说爱我,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下贱也无所谓,我已不能没有你!” 南玥眼中泛泪,听得模糊却又感动,可感动中,又复杂的添了几分恼怒,微微抿了抿唇,她斜挑着凤眼看他,嗓音蓦地有几分冷意,“拓跋瑞,我若要报复一个人,不会等到五年以后。而且我不屑于利用别人的感情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拓跋瑞看着她脸上的认真,微微愣住,鹰眸在迟疑和喜悦中游移。 南玥拧眉,低着头道,“你一定是听到我跟叶清卿说的话了,我当时之所以说我要她看着你和念儿都选择我,再也想不起她的话,只是很气愤,她再次利用了念儿,明明是她恶毒在先,却始终执迷不悟。所以我才故意说这些话气她。 我不是个圣人拓跋瑞!”南玥抬头,眼泪狠狠砸下,“我的孩子,还有我我再也不能生育,都是她叶清卿害的。我无法做到心平气和的与她谈话,在她再一次将匕首插进我心口的时候。 我我只要想起,我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因为她而没了,我就恨不得杀了她,也恨不得杀了你!” 她闭上眼,白皙的肌肤泛着愤怒的红。 深深吸了几口气,她才再次缓缓道,“可是五年来我没有一次动手了。因为你爱她,所以我就是再恨,我也没有动手过。而我爱你,所以,我下不了手。现在,她是念儿的母亲,我更加不可能杀她 说到底,我最该恨的还是我自己。是我没用。我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我也没有替她报仇!” 说道最后,南玥的声音已经沉哑得几乎听不见。 可想她内心的压抑,矛盾和苦痛! 她的一席话,也让拓跋瑞深深意识到,没有孩子,始终是她内心的一个结。 若要她完全心无芥蒂的与他在一起,唯一的办法是,拥有一个属于他两人的孩子! 第526章 逼婚吗 第526章 逼婚吗 拓跋瑞眸光微掩,轻托起她泪迹斑斑的小脸,鹰眸如雾霭,紧紧锁住她,嗓音坚韧,“玥玥,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我爱你!” 吻,如烙铁,重重印在她的额前呶。 南玥在他的吻落下的那一刻,缓缓闭上了眼膦。 这和谐而唯美的一幕落在站在门口的拓跋溱和拓跋念眼底,又是那么的震撼和感动。 拓跋溱眼眶微红,并没有去打扰相拥的两人,只是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为他们喜悦。 拓跋念轻挨着拓跋溱的腿,南玥略显凌乱的话语,如一颗颗小石头投递在了他心湖里,有一些认定的观念,在这一刻被重重打破。 滚满水珠的双眼,渐渐坚定! …… 凤瑾宫。 沈之乔一听到南玥醒来的消息兴奋得很,急匆匆便要出宫亲眼看看。 不想今日青笙这丫头闹腾得厉害,一向不怎么黏人的丫头死活非要她抱着,一脱手就嚎啕大哭,沈之乔拿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而连煜和青禾这两小家伙,现在也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着面,一个天天往乐坊小筑跑,一个要么在楼兰君的朝晖殿,要么就是去乐坊小筑捣乱。 这一天天的,除了饭点以外,绝看不见两人的影子。 沈之乔抱着青笙幽幽的想着,眼尾却扫见靠在门口发呆的蔷欢。 微微一愣,转眸看向她。 这样神色恍惚,心不在焉的蔷欢,已经整整在她面前晃荡了一个月了。 拧了拧眉,沈之乔上前,站定在她面前。 她却是双眼放空,压根没看见她。 沈之乔不免有些担忧,开口道,“欢儿,你最近这是怎么了?不舒服?” 蔷欢放空的双眼有些怔愣的看着她,又忽然反应过来,忙站直了身,紧声问,“娘娘,你说什么?” 沈之乔挑了下眉,深深的看着她。 蔷欢咬着唇,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无所适从,伸手去抱她怀里的青笙,哪知手一碰上,青笙那丫头一点面子也不给,哇的哭了起来。 沈之乔这下心疼坏了,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面前停了下来,粉嘟嘟的小嘴儿吐得小泡泡,大大的眼睛水晶晶的盯着沈之乔。 沈之乔不由失笑,怜爱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蔷欢局促不已,脸色涨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之乔抬眸便看见她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盯着她道,“欢儿,你若不舒服,我放你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蔷欢神色一慌,噗通一声跪在沈之乔面前,红着眼睛道,“娘娘,您别赶欢儿走,欢儿没有不舒服,所以不需要休息。” 沈之乔脸一怔,似乎没料到她反应这样激烈,忙示意门口的宫女扶她起来,出声安抚道,“欢儿,我一直将你视为姐妹,岂会赶你走。我是看你许是累了,所以给你假让你休息,并未赶你。” 蔷欢低着头,固执道,“娘娘,我不累的。” 沈之乔拧眉,盯了她一会儿,见她坚定,也无奈,摇头道,“算了,你说你不累我信了。但是倘若再让我看见你心不在焉又说不出原因的话,我就强行让你休息!” 蔷欢咬唇,弱弱的点了点头。 沈之乔最后看了她一眼,低头逗弄怀里的小家伙,逗着逗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什么。 眸光一亮,她霍的偏头看向蔷欢,“欢儿,南珏南御史是不是已经卧床一月有余?” 蔷欢脸蓦地一白,唇瓣抿得紧紧的,眼中担忧之色尽露,点头。 沈之乔挑眉,果然。 撇了撇嘴,这一个月来,倒把她 的事给忘了。 轻轻抿了口唇瓣,沈之乔看着蔷欢道,“南御史想来‘病’得有些厉害,这样吧,欢儿,你代替我拿着南诏国送的灵芝去一趟御史府看一看他吧,也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蔷欢眼睛蓦地一亮,小脸一片欣喜,忙点头道,“是,欢儿这就去!” 沈之乔看着她急不可耐奔走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低头,食指抚着青笙光洁的小脸,低低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看他们有没有缘分了。小东西,你说他们有没有缘分?” …… 乐坊小筑。 拓跋溱今儿心情不错,从她轻快的脚步声便可看出。 姬澜夜嘴角含着浅笑,双眼温情脉脉的看着她逐渐走近。 “师傅啊!”拓跋溱刚叫出声,便被他大力揽了过去,一下子跌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惊魂未定的勾住他的脖子。 姬澜夜吻了吻她,哑声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拓跋溱愣了愣,忽的大松一口气,道,“师傅,你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刚刚差点吓死我了!” 姬澜夜轻轻笑,眸光幽邃盯着她轻张的唇瓣,没说话。 拓跋溱注意到他炙热的目光,脸颊有些烧,羞涩的抿了抿唇,抱着他的脖子,索性将头搁在他的肩头。 姬澜夜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笑,轻轻抚着她的发,再次问道,“小溱儿可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嗯。”拓跋溱重重点了点头,抬起头盯着他,兴致勃勃道,“王妃嫂嫂醒了。” 姬澜夜微怔,眸光却微微缩了缩,嘴角扬着薄笑,“是吗?”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的。”拓跋溱凑近他的脸,小鼻子调皮的刷着他的脸,好心情的晃着腿。 姬澜夜尤为喜欢她这样亲密无间的小动作,鼻尖拂过脸颊的氧意,直直漫进了他的心房,他微微提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 古潭深深的双眸如两涡吸力极强的磁铁烙在她的身上。 拓跋溱柔美的小脸迅速红了起来,卷密长黑的羽睫轻轻垂下,羞赧得有些不敢看他。 姬澜夜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便摁住她抱在怀里。 拓跋溱脸红扑扑的,嘴角甜蜜蜜的掀了掀,两条小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小嘴儿凑近他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而后便飞快将脸藏进他的脖子,只不过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却红了个透。 姬澜夜整个身子狠狠一震,眸光轻垂,落在她黑呼呼的脑袋上。 清隽的双眼流光溢彩,他盯着她,一瞬不瞬。 时光仿若定格一般的漫长。 拓跋溱久得不到他开口。 洁白的额头轻轻皱了皱,双手扣在他的肩头,缓缓抬起头看着他。 见他眸光深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中似乎有迟疑。 小脸立马就跨了下来,咬着唇道,“师傅,不是你说的吗?我王妃嫂嫂醒了之后便去跟我九哥提亲,难道你现在反悔了吗?” 说道最后,小丫头竟是红了眼眶,委屈着呢! 姬澜夜眸光忽而深灼起来,眸内如坠烟火,照亮了整个房间,在拓跋溱越来越红的双眼的注视下,他缓慢的,悠长的,勾了勾唇,嗓音清冽如山涧灵泉,却又偏偏多了一层俗世的轻谑,“小溱儿这是在跟师傅逼婚吗?” 第527章 赶紧把我娶了 第527章 赶紧把我娶了 拓跋溱脸颊轰得一下扑上一层艳丽红霞,盯着他,小心道,“那我就是逼婚了,师傅怎么说?” 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里亮晶晶的盯着他,好似他若不“从”,便会立马哭给他看一样。 轻薄的唇瓣浅清清的勾了勾,“那师傅就只好娶了!” 拓跋溱睁大眼愣了一秒,而后哇的一下扑了上去,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姬澜夜故意为之,两人齐齐倒在了地上。 拓跋溱一点也不矜持了,抱着姬澜夜的脸狠狠亲了亲他的脸,“师傅好坏,刚刚故意吓我是不是?” “师傅是担心某个小丫头哭鼻子,所以才勉为其难!”姬澜夜一边享受小丫头的主动,一边慵懒的说。 拓跋溱翘起嘴角,哼了声,却大度的没跟他计较,抓着他一撮头发,道,“师傅什么时候去?” 不想小丫头比他还着急,姬澜夜内心欢喜又无奈,托着她的腰站了起来,往卧榻而去,边走边浅笑的看着她,“小溱儿以为什么时候合适?” 拓跋溱本想说越快越好,但是今天逼婚的她已经够猛,本着他年纪“大”了,禁不起吓的好意,抱住他的脖子娇滴滴道,“师傅决定!” 姬澜夜盯着她,眸光温润,浅荡的柔波盈满眼眸,“再过不久便是小溱儿二十岁生辰!” 拓跋溱眨了眨眼,“二十岁?我这么老了吗?” 姬澜夜嘴角雅致的抽了抽,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俯身,清莹的双眼静静的落在她胭脂红的脸蛋上,凉悠悠道,“小溱儿二十便算老了,那师傅在小溱儿眼里岂不是个糟老头子了?” 拓跋溱一愣,噗呲笑了出来,丝毫不顾及某人已经渐渐黑沉下来的俊脸,像是突然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个不停。 姬澜夜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某个小丫头识相的停下来,俊眉轻拧了下,伸手捏住她的鼻子。 呼吸被阻隔,拓跋溱只能靠嘴呼吸,边笑边呼吸又有些费力,也渐渐停了下来。 眨动着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盯着他。 姬澜夜被她这样湿哒哒的瞧着,心念一动,松了手,与其同时,一个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拓跋溱第一时间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肩头,微阖上洋溢着甜美笑意的双眼。 一吻毕,拓跋溱羞涩而深情的盯着姬澜夜。 姬澜夜迷离的双眼染上了一层绯情缭绕的雾霭,紧紧锁住她的脸,“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拓跋溱脸红得跟架在火山烧烤似的,红得不像话,眼中却流淌着甜蜜之色,她没有像往常一般害羞的躲起来,而是柔情的张开柔软的双臂轻轻抱住他的脖子,软糯道,“那就赶紧把我娶了。” 姬澜夜鼻尖轻嗅着她的气息,哑声笑,“小丫头也等不及了?” …… 御史府。 蔷欢看着榻上悄无声息脸色苍白的男人,泪,无声的落下。 顾忌到身后南老爷子和家人都在,她悄悄拭了泪,嗓音却有些遮不住的沙哑,看着南乾道,“南御史为何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南乾两鬓斑白,脸庞呈现一片疲倦的老态,叹声道,“大夫看过了,道犬儿身上的伤都是皮肉之上,外敷一些祛瘀活血的膏药稍养时日便是了。只不过旧伤未好,又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才导致时至今日还未康复痊愈,常常醒来不到片刻便又睡下了,老夫真是担心……” 南乾说道这儿已是沉痛得说不下去,而老夫人早已捂住嘴低泣出声。 蔷欢心里一凉,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南乾,“这是皇后娘娘让奴婢送来的灵芝,补给身子和调养生息都是极好的。” 南乾受宠若惊,接过,“还请墙姑姑替老夫多谢皇后娘娘。” 蔷欢点头,又看了眼南珏,本意是想多留一阵,可实在是理由不充分,暗暗握了握拳头,便要离开。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女官蔷欢听旨。” 蔷欢和南乾等人均是一愣,纷纷出去接旨。 接过圣旨,蔷欢还有些恍惚。 圣旨是皇上下的,可宣传的旨意却是沈之乔的意思。 大抵就是让她暂留在南府,直到南珏痊愈,以体恤贤臣的名头。 南乾等人自是感恩戴德,纷纷给蔷欢准备起了厢房和起居用品。 蔷欢心里暖融融的,差点便喜极而泣。 就这样,蔷欢奉旨留在了南御史府,担负起了照顾南珏的责任,也就是说,两人开始了朝夕相处的时光。 这,应该才是沈之乔所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用心良苦! …… 瑞王府。 从南玥醒来之后,拓跋瑞就寸步不离的和她腻在一起,从早到晚,南玥是撵都撵不走。 而拓跋念现在每日必来一趟,均被拓跋瑞以南玥身子尚为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为由给遣了回去,连南玥面都没见着。 倒不是拓跋瑞真狠心拒绝儿子,而是他实在担心,南玥看到拓跋念会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影响她的心情。 这日,拓跋念又来了,无一例外,在门口便被管家拦了下来,便告知了拓跋瑞。 拓跋瑞本想如往日一般让他离开,却被南玥喝住了,并严词厉句的教训了他一通。 面对凶悍的妻子,拓跋瑞现在只能认怂,好言好语哄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立志做一个“三从四德”爱抚妻子的好夫君。 所以这不,这厢她过了嘴瘾,又忙将拓跋念抱了进来,送到了她的面前,一脸谄媚的盯着她,“娘子满意了不?” “油嘴滑舌!”南玥瞪了他一眼,笑哼道。 而后转头柔柔的看着一脸惊奇看着她的拓跋念,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笑道,“念儿长胖了。” 其实长胖的不仅是拓跋念,还有她自己。 不仅身子被拓跋瑞用各种珍奇营养的东西补得圆润了,便连脸色也红润剔透了许多,眉眼皆是幸福小女子所特有的柔和光芒。 拓跋念脸红了红,主动朝她靠了靠,关心的看着她问,“玥姨,你身体怎么样了?还有不舒服吗?” “……”南玥盯着他纯净双眼里明显的担心,心,迅速被一股暖流洗涤包融,四肢通畅开来,摸着他的小脸重重点了点头,“嗯,玥姨已经好了,让念儿挂心了。” 拓跋瑞看着她感动泛红的眼眶,在心间呼出一个浊气,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容易满足感动。 缓缓眯了眯眼,他倾身搂住她,一只手轻轻落在拓跋念的脑袋上揉了揉,看着南玥温声道,“再过不久便是溱儿二十岁生辰,我想趁此机会在王府设宴,邀请王公贵族以及青年才俊来府里一同庆贺,你看如何?” 第528章 恩爱 第528章 恩爱 南玥微怔,“你是想给溱儿挑夫?” 拓跋瑞润润一笑,“倒不是择夫,溱儿眼看便二十了,其他人家的女儿及笄之年便婚嫁他人了,而溱儿因为昏睡了五年耽搁了,若是再待字闺中,怕是对溱儿的名声不好,而且,也实在耽误不起了。” “那不还是择夫吗?”南玥轻哼,秀眉拧紧,“再者,我不也是二十二嫁给你的吗?怎么就耽误了?!” 拓跋瑞见她一脸愤愤,不由又是一笑,“如若你爹不是见你二十二尚未嫁娶,又怎会向皇上求婚,将你赐给我。” !! 南玥微睁大眼,眼中震惊,“你是说,我爹是求着把我嫁给你的?” 拓跋瑞淡淡挑眉,“倒也不算求,只是老爷子觉得亏欠与你,见你日夜混迹于男囹管,实在担心你的终身大事。” 南玥微微吸气,心下动容,“我还以为是我爹嫌我败坏了南家的名声,所以才着急把我嫁出去。没想到是我一直误会他了!” “恩,你确实误会老爷子了。”拓跋瑞搂住她的肩,“他就你和南珏两个儿女,你从小经历坎坷,他自是觉得对你不住。而女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寻一个好人家。你爹看中我温润亲和,所以才向皇上求了婚” 南玥撇了撇嘴,看了他一眼,“你温润?呵呵呵呵……” 拓跋瑞讪讪舔了舔唇瓣,不作声了。 谁让他以前做了那么多荒唐事,现在说话也没个底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 南玥低着头,抓着拓跋念的手,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大哥他这些年可好?” 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南玥提起她这位亲大哥。 她回来许久,也从未见过他。 他亦从来没主动找过她。 或许,在他心里,总归还是怪她的。 怪她,伤害了叶清卿吧! 所以他才不找她! 拓跋瑞脸庞僵了僵,深邃的眸子浅浅转动,两片唇瓣动了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南玥拧眉,抬头看他。 见他眸光闪烁,双眼微微眯了眯,“怎么了?” 拓跋瑞又舔了舔唇瓣,怎么了? 他总不能说,他把她大哥打得现在还卧床不起吧! 见他神色闪烁不定,南玥更是狐疑了,两眼跟火眼金睛似的盯着他,“拓跋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拓跋瑞看了她一眼,掩唇假咳了咳,突地俯身抱起拓跋念,将他放置在自己腿上,有些欲盖弥彰的动作。 南玥眉头越皱越深,小脸缓缓拉了下来,冷笑,“算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很久没见我大哥了,明天回南府看看去。”停了停,盯着他道,“你陪我一起去。自从你我成婚之后,还未陪我回过门,现在就当认认亲!!” 拓跋瑞脸颊抽了抽,没说陪,也没说不陪。 而且,他们不是在商量溱儿二十岁生辰的事吗? 怎么扯到南珏身上去了?! 南玥见他不说话,眯了眼,“拓跋瑞,怎么着?不想见岳父岳母还是不想见你大舅子啊?” 拓跋瑞又是一阵咳嗽,见自家小女人一脸不快,忙表明忠心,信誓旦旦道,“怎么?见,自然是要见的。不仅要见,我还得准备一份厚礼,好好感谢感谢我岳丈二人给我生了个这么美丽贤惠的娘子” “贤惠?拓跋瑞,你讽刺我呢?!”南玥假笑,斜睨着他。 “哪敢啦!”拓跋瑞凑上去要亲她,却被一双柔胰挡住。 南玥瞪着他,用眼角扫了眼拓跋念。 拓跋瑞黑线直冒,低头看着自家儿子,“念儿,你说你玥姨贤惠不?” 拓跋念眨动着两只清亮亮的大眼,糯糯问,“贤惠什么意思?” 拓跋瑞一怔。 南玥笑,摸了摸念儿,“贤惠就是你父王说什么,玥姨就得做什么,你父王发火,玥姨就得受着” 拓跋瑞汗颜,“行了,玥玥,别教坏孩子!” “哟”南玥侧目看他,“难道这不是你瑞王平日里的风格?” ! 如果拓跋瑞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某个女人蓄意而为之,那他就真的太迟钝了! 南玥轻斜了他一眼,几乎已经认定,她大哥和他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 否则,他不会一听她问她大哥的事就一直含糊其辞。 而他和他大哥会发生什么事的原因,除了一个叶清卿,她暂时还想不出其他! 微吸了口气,南玥决定暂时将这事搁一搁,等明日去南府看一看再说。 于是看着他道,“你想请城中哪些人来参加溱儿的生辰宴会?” …… 南玥回南府,最高兴的莫过于南乾和他夫人。 南乾眼角的笑纹都堆成褶子了,双目慈爱而满意的上下打量拓跋瑞和南玥。 而拓跋瑞一进南府,就充分发挥了对南玥的彻底尊重。 比如,他一个王爷竟然亲自给南乾和夫人敬了茶,搞得两人受宠若惊,看着拓跋瑞的目光就更加满意了。 南夫人拉着南玥的手,眼睛都是红的,“玥儿,总算好了,娘看到你和王爷如此恩爱,真是太为你高兴了!” “娘,你放心吧,我以后都会好好儿的。”南玥看着她眼底的红晕,心中亦是酸涩难挡。 “那就好那就好!”她说着,看向拓跋瑞,“王爷,今儿就留在府中用膳可好?老身想和玥儿说说话!” 拓跋瑞含情脉脉的看了眼南玥,嘴角挂着浅笑,“本王听玥玥的。” 南夫人微愣,接着又是满心欢喜。 他的回答,让她更加确定,他对南玥是真的宠爱。 “好好,玥儿,午膳就留在府中用,行吗?” 南玥眼眸浅露羞涩,瞄了眼正侧目看着她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让下人准备”停了停,她忽然有些愧疚的看向南玥,“玥儿,你喜欢吃什么?娘亲手给你做!” 南玥眼眶蓦地一红,“谢谢娘,我不挑的。娘做什么都好。” 南夫人因她这贴心暖肺的话差点掉了泪来,提着衣袖擦了擦眼角,抿唇重重点头,“恩恩,娘这就去做。” 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南玥眼睫湿了湿。 “玥儿,自你失散以后,好几年这府里都不敢在你娘面前提起你,一旦不小心提及你,你娘总哭,一哭就停不下来,这眼睛也不好了,我们对不起你啊!”南乾微沙的嗓音沉重的在南玥耳边响起。 南玥感觉一股酸楚蓦地涌上鼻息,害她差点就流下泪来。 微微吸了吸鼻子,她扭头看向他,轻轻地笑,“爹,您别这么说,你和娘没有对不起我,相反的,你们还送给了我一份世上最珍贵的礼物。” 南玥说着,柔柔看向拓跋瑞,眼底爱意连连,“你们给了我一个好夫君。” 拓跋瑞内心一阵涌动,微眯着那双浓情密布粘稠得化不开的眸子。 南乾微微一愣,看了眼拓跋瑞,见两人情深意浓的对视,忍不住点头哈哈笑出了声。 南玥脸颊羞红,抿了下唇,收回目光,看着南乾问,“爹,我大哥呢?” 第529章 大哥对不起你 第529章 大哥对不起你 南乾拧眉,“你大哥受伤了!在房间养伤呢。” 很显然的,南乾能这么自然的当着拓跋瑞的面说出南珏重伤一事,显然的是不知道打伤他儿子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好女婿! 南玥惊了,“受伤?大哥怎么会受伤?” 南乾叹息,摇头,“你大哥不说,我们也不知道!” 南玥咬了咬唇,联想到昨日问及拓跋瑞时的反应,遂偏头看向拓跋瑞,“拓跋瑞,你知道吗?” 拓跋瑞俊脸抽了抽,没说话银。 南乾察言观色,见他神色有恙,心想他定是知情的,也直直盯着他,“瑞王知道珏儿为何所伤?” 事已至此,拓跋瑞面对两双切切盯着他的眼睛,一味回避显然是不可行的,索性坦白了,“本王和南珏切磋,力度上有些偏颇了。” 南玥和南乾同时怔住。 切磋,还偏颇! 真是委婉啊! 南玥有些缓不过神来,看着他问,“不是,你没事干嘛和我大哥切磋?就算是偏颇,也不至于把人打得卧床不起吧!” 拓跋瑞眉峰微微拧了拧,没答应她有些责备的话。 南玥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自己老爹也在呢。 他这女婿把大舅子打了,让他怎么想啊? 眼看她情绪有些控不住了,南乾忙打圆场,“玥儿,武艺切磋难免受伤,你不要怪瑞王!” 自家儿子被打了,当爹的不心疼吗? 显然不是的。 可关键是打他儿子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女婿。 他能怎么样? 息事宁人呗! 再者,有些事情他心下也跟明镜儿似的,他这女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跟他儿子切磋吧? 凡是有因才有果。 想必是南珏做了什么事,惹怒了拓跋瑞! 而且,事情恰好的,南珏出事的那天,玥儿也昏迷了。 有些事情怕是不想,一想,总能找些蛛丝马迹。 毕竟,家里还住着一个“来自不善”的女人! 南乾微微叹息,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一些复杂的事,他现在是不愿意想了。 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南玥见自己亲爹都开口,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让拓跋瑞下不来台,便提出要去看看南珏,便和拓跋瑞一同往后院去了。 …… 前院和后院有些距离,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没到。 而这半柱香里,南玥硬是没搭理拓跋瑞。 拓跋瑞也沉着脸,闷不出声。 他这状态,更是让南玥窝火。 霍的停下步子,南玥扭头瞪向他。 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拓跋瑞也停了下来,拧着眉头看着她。 “拓跋瑞,我想来我想去都想不明白,你是不是不打人就不习惯啊?”南玥气道。 拓跋瑞脸黑了黑,也忽然有些动怒,“对,不习惯!” “你!”南玥气得脸涨红,“拓跋瑞,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吗?” 拓跋瑞绷着唇,鹰眸淌过冷意,盯着她不说话。 南玥吸口气,“你打的人是我的大哥,也就是你拓跋瑞的大舅子,你岳父岳母的亲儿子,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他该打!”拓跋瑞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南玥愣住,盯着他寒意弥漫的双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微微动了动唇,她试探的问,“拓跋瑞,是不是我大哥犯了什么错?” 拓跋瑞冷冷挑眉,特拽的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大步从她身边走过。 南玥抽了抽嘴角,看向他挺拔的背影。 心下狐疑更甚,她追了上去,站在他身侧,歪着头看他,“拓跋瑞,你和我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瑞睨了她一眼,不说话。 “不是,为什么啊?”南玥抓住他的衣袖。 拓跋瑞忽的一个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别问!你只要知道你大哥该打!” 南玥翻白眼,负气的想要抽回手,他却拽得紧紧的。 抿了抿唇,南玥也懒得问。 垮着脸,将头别到了另一边,不去看他! 拓跋瑞斜斜看着她,握住她的手突然一个使力,将她整个人拉近了怀里。 霸气的捧住她的脸,触不及防的吻住她。 南玥微微睁大了眼,想挣脱,他蛮横将她重重往怀里带。 南玥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拓跋瑞眯着眼看着她微微阖上的双眼,眸内闪过一丝暗光,额头抵在她的额上,指腹轻抚着她光洁的脸蛋,哑声道,“玥玥,我爱你!” 他突然的告白,让南玥有些懵! 睁大眼看着他,“你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不跟你追究打我大哥的责任!” 拓跋瑞笑了,笑得特别爽朗,“恩,就知道你不会上当!” 南玥一气,“混蛋!” 推开他,大步往前走。 拓跋瑞哈哈大笑,追了上去,一个勾抱,又将她搂在了怀里。 …… 南玥走进南珏的房间,便看见了正在给南珏喂药的蔷欢。 乍一见,也惊了下,“蔷欢!” 蔷欢看到她也微愣了楞,而后脸色微红,站了起来,给她和拓跋瑞行礼,“蔷欢参加王爷王妃。” 南玥看了眼床上的南珏,又看向蔷欢,不解,“小欢儿,你怎么在这儿?” “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让蔷欢照顾南御史,直至他康复!”蔷欢红着脸答。 南玥怪怪的抽了抽嘴角。 心想这沈之乔搞什么玩意儿! 蔷欢有些窘迫,便看了眼南珏道,“蔷欢就不打扰王爷王妃和南御史了,蔷欢先告退!” 说完,脚底生风闪了出去。 那摸样好似生怕有人在后头抓着她不让她走! 她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南玥三人。 南玥看着卧躺在床神色复杂盯着她和拓跋瑞的南珏,喉咙也是微微一梗,刚要上前,手心被握了握。 南玥动了动眉,转头看去。 “我在外等你!”拓跋瑞说完,便松开南玥的手,也出去了。 南玥眉峰微跳,暗暗压下了疑惑。 转身走向南珏。 看着他虚弱的脸颊,南玥叹息道,“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南珏双眼蓦然一红,神色有些闪躲,“我没事。” 话未完,手突地被她握住。 南珏眸光忽的紧缩了缩。 “大哥,我都回东陵城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你来王府里看看我。”南玥坐在床沿,语气里带了点点亲昵的小埋怨。 南珏眼中涌出一丝红光,喉咙艰难的滚动着,看着她信任亲昵的动作和语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哥,不是我!”南玥突然道,眼泪掉了下来,热切的盯着他,“五年前害念儿的人不是我。” 南珏身形颤抖起来,酸涩席卷而来,大滴大滴从他眼中跌落,他狠狠点头,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知道,大哥知道,大哥什么都知道了。是大哥的错,大哥误会玥儿了,大哥该死,大哥没脸面再见你,大哥对不住你!” 这一刻,南玥委屈的大哭了出来,狠狠的,没有丝毫掩饰的大哭,如孩子一般肆意。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控诉的瞪着他,“那大哥为什么不来看我?小时候,大哥好疼我的,现在大哥是不是不要妹妹了?” 南珏抓住她的手抵在眼前,热忱的眼泪湿了两人一手。 自责,愧疚,如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他对不起她,对不起他唯一的妹妹! 南玥含着泪盯着他,“大哥,你还要我这个妹妹吗?” 第530章 一定要幸福 第530章 一定要幸福 “呜……”南珏隐忍低泣,握住南玥双手的力道几乎要将它们捏碎了,“玥儿,是大哥不配……” “胡说!”南玥狠狠抽回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看着她,“大哥,你知道我一直不曾放弃过寻找家人的动力是什么吗?是你,因为小时候你对我的疼爱,让我一直眷恋放不下,我渴望一个家,渴望再次看到那个疼我爱我的哥哥。所以,我一直坚持不懈的寻找你们,寻找家!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我很幸福可是你现在就要把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剥夺掉吗大哥!” 南珏痛苦的捂住脸,声线钝锈嘶哑,“玥儿,对不起。” 南玥微微仰头,将呼之欲出的眼泪狠狠压下,大吐了口气,她笑着吸了吸鼻子,抓过他的手握住,盯着他满是泪痕的脸,缓缓道,“大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现在真的很幸福!请让我继续幸福下去好吗?” 南珏眼中全是红丝,在她希翼的目光下,和泪重重点头,“好,玥儿一定要幸福!” “嗯!”南玥狠狠点头,脸上是憧憬的甜美笑意。 南珏看着这样的她,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 在南府用完午膳,南玥和南夫人又聊了一阵子,之后便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上。 坐在车上,南玥神色恍惚,牵开窗帘,怔怔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 那些热闹,却与她无关! 拓跋瑞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打扰她,眸底是绵长而深浓的柔情。 不一会儿,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 南玥放下车帘,钻了出去。 拓跋瑞紧随其后。 站在王府门口,南玥并未急着踏进去。 而是仰头看着王府的牌匾出神。 拓跋瑞走到她身边,顺着的目光看去。 才发现牌匾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鸟窝出来。 一只小麻雀冒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拓跋瑞,倦鸟归巢的时候,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或者,她会不会住进了别人的巢窝里了?”南玥幽声道。 拓跋瑞眸光轻缩,微微转头看向她。 南玥眨了眨眼,也偏头看着他,朝他浅浅的笑,“我瞎说的,哪有那么笨的鸟!” 说着,她再次迈步往里走。 却突然地,整个人蓦地腾空,身子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南玥微惊,惶急的看着他。 拓跋瑞温润对着她笑,“我带你回家!” 南玥眼眶一湿,蓦地笑了出来,安心的靠在他怀里,“好,带我回家!” 拓跋瑞低头在她额上吻了吻,大步往里走。 却,一只脚刚踏进,他忽然调转了头。 南玥疑惑,抓着他的衣服,抬头问他,“拓跋瑞,不是回家吗?” 拓跋瑞温情的看着她,“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然后再回家!” …… 飘香院,地处银庆茶楼对街,以前和南玥的男囹管可是抢客人抢疯了。 而拓跋瑞现在带南玥去的地方,就是飘香院! 不过此时的飘香院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了空楼在。 站在飘香院里头,南玥有些茫然,“拓跋瑞,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之前我封了你的男囹管,现在,我还你一个飘香院!”拓跋瑞上前从后搂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喃。 南玥着实惊住了,偏头看他,“你不是反对我开男囹管吗?” 拓跋瑞细细吻着她,“你开心就好!” 南玥脸色微亮,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拓跋瑞便去吻她的唇。 南玥也不逃,让他亲,“飘香院可是东陵城最大最吃香的地方,你是怎么说服妈妈把它给你的。” 拓跋瑞哑声道,“不需要说服!” 南玥抽了抽嘴角,得了,估计就是权势压人! 不过也好,整天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乐子! 凤眼精光闪烁,微微退开脸,盯着他的眼睛道,“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地方是我的了对不对?” “自然!”拓跋瑞一只手扣住她的后勃,鼻尖轻嗅着她的脸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不了的告诉我,我帮你做!” 南玥心里甜甜的,“那我物尽其用,做老本行行不行?” “你说了算!”拓跋瑞吻住她的唇,忽的托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皮肤一凉,南玥呼吸急促,双臂紧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微喘道,“可是我现在不知道去哪儿找俊秀的公子哥啊” “我给你找!”拓跋瑞猛地抓住她的腰,宽厚的身形压覆包围住她。 “唔拓跋瑞,门没关!” 啪的一声,大门颤颠颠的阖上了! …… 南玥和拓跋瑞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边已经升起了晚霞。 而很凑巧的,两人刚走到王府门口,便见一脸兴冲冲的从皇宫回来的拓跋溱。 便连他们两个大活人站在门口都没看见,竟然直接从他们面前蹦跳了过去。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喝道,“拓跋溱!” 南玥真实的看见拓跋瑞声音一出,拓跋溱双腿就那么软了下去,那摸样滑稽又好笑。 拓跋溱头皮麻了麻,假笑着转身,“九哥哥,王妃嫂嫂!” “哼,平日里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拓跋瑞严声睨着她。 拓跋溱瘪了瘪嘴,求助的看向他身边的南玥。 南玥笑笑,装没看见。 拓跋溱囧了,朝拓跋瑞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九哥哥,人家没看到你和王妃嫂嫂,不是故意的。” 拓跋瑞眯了眯眼,“过来!” 拓跋溱脸皮一抽,“九哥哥你们不进来吗?”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拓跋瑞冷下脸。 拓跋溱一个白眼飞快闪过,小声嘀咕,“过去了又要过来,来回走不麻烦?” 在拓跋溱看来,南玥和拓跋瑞站在门外,而她在门内。 她现在过去,待会儿不照样要走回来,麻烦! “说什么呢!”拓跋瑞蹙眉。 “没有”拓跋溱嘟着小嘴儿,拉长声音不耐烦道。 “那不快过来,愣着干什么?”拓跋瑞哼道。 拓跋溱咬唇,十分不耐烦的慢慢踱了过去,搅动着手指站在他面前。 拓跋瑞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拉着南玥便往里走了。 南玥无语! 扭头看向拓跋溱。 拓跋溱脸直接臭了,叉着腰瞪着他,“拓跋瑞,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了怎么样!”拓跋瑞头也不回,悠声道。 拓跋溱气死了,看向南玥,“王妃嫂嫂,你也不管管!” 南玥憋笑,从侧面看向拓跋瑞。 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拉了拉他的袖口,含笑道,“你跟一个孩子这么计较,你好意思?” 拓跋瑞扬眉,“你看到过二十岁的孩子吗?!” “拓跋瑞!!!” 他话一落,身后立马传来拓跋溱一阵崩溃的大叫。 南玥笑得差点抽气,整个身子都趴在了他身上。 拓跋瑞低头看她,嘴角轻轻扬着,体贴的轻抚着她的背。 …… 晚膳的时候,拓跋溱手中的箸子都快把碗戳破了,小眼神儿十分怨念的瞪着“心安理得”用膳的拓跋瑞。 南玥一边给拓跋念布菜,一边拿眼角看拓跋溱,“溱儿,你做什么这么盯着你九哥?” “你说呢!”拓跋溱小嘴儿一撅,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而拓跋瑞呢。 面容平静坦荡,一个眼神儿都没赏给拓跋溱。 依旧吃他的东西,偶尔给南玥捻些她喜欢吃的菜肴,彻彻底底把咱们溱小公主无视了! 拓跋溱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两眼三眼,心下觉得她这九哥实在太欺负人了,啪的一下把箸子砸到桌上。 这一声响吓得拓跋念肩膀一个哆嗦,呼哧一下看向拓跋溱,小眼神儿麋鹿似的慌转了转。 南玥见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念儿,别怕!” “念儿,姑姑不是有意的!”见把自家侄儿吓住了,拓跋溱懊恼,挪到他身边坐下,将他搂抱在腿上。 拓跋念很乖,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大眼盯着她,关心的问,“姑姑,你不高兴吗?” 拓跋溱吸了吸鼻子,扫了眼拓跋瑞,意有所指道,“有人嫌弃姑姑年纪大了,成老姑娘了还赖在家里,想来是嫌弃姑姑碍眼!” 第531章 赐婚 第531章 赐婚 其实拓跋溱自己也挺憋屈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刚刚及笄,十五岁,结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二十了,这五年的落差,还真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南玥斜了眼拓跋瑞,桌下的脚踢了踢他。 拓跋瑞微愣,淡淡看向她。 南玥给他使眼色,赶紧安抚安抚咱家小公主! 拓跋瑞眉毛动了动,又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开口道,“溱儿的二十岁生辰,九哥想给你办一个宴会。” 拓跋溱抽了抽嘴角,奇怪的看向他,“九哥,你这是想方设法的提醒我,我已经老了吗?” 拓跋瑞抬眸看着她,“九哥想邀请一些城中的青年才俊来府中一同庆贺你的生辰。” 拓跋溱是聪明的姑娘,一听她九哥要请青年才俊来,又加之他变相的提醒自己的年龄,想来是预备给她安排婚事呢! 拧了拧眉,拓跋溱闷声道,“不用了,我才二十岁,办什么宴会!” “二十岁还小了?”拓跋瑞微提了音量,鹰眸带了严厉,“其他人家的女子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跟念儿一般大了!” “那是别人,不关我的事,反正宴会不许办!”拓跋溱也微抬了声音。 “由不得你!”拓跋瑞虎着脸道! 拓跋溱眼眶蓦地一红,放下念儿,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许是憋不过,又豁然转身瞪着他吼道,“拓跋瑞,你真霸道!为什么每次你都要替我决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就是嫌我在府里碍你眼了,嫁不出去丢你人了,想把我赶出府你就直说,别假惺惺的给我办什么生辰宴会,我不稀罕!” 说完,跺脚跑开了! 南玥见状,担忧的便要追上去。 却被拓跋瑞抓住了手。 “别管她,她闹够了就消停了!”拓跋瑞黑着脸道。 南玥皱眉,看着他道,“拓跋瑞,溱儿心里有谁你不是不知道,要不这宴会咱就不办了吧!” “不行,必须办!”拓跋瑞摔下一句话,也掀衣离开了。 留下南玥和拓跋念大眼瞪小眼。 …… 南玥等念儿睡下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房间便见某人泠泠站在窗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叹了口气,南玥上前,从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在想什么?” 拓跋瑞抵住看着腰间的柔胰,摊开手握在掌心,并没有开口。 南玥抿了抿唇,绕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你在担心溱儿?” 拓跋瑞搂住她的腰,低头,鼻梁靠在她的小鼻子上,“那丫头从小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嗓音满满的无奈和宠爱。 南玥笑笑,用鼻尖刷了刷他的鼻子,“那还不是你太霸道了。” 拓跋瑞哼了声,“若我不管着些,以那丫头的性子,估计能上房揭瓦!” 南玥抽了抽嘴角,“没那么严重吧?” 拓跋瑞抿着唇,不说话了! 其他人不了解她,他还不了解吗? 丫头性子倔得跟毛驴似的,给她点自由她就嘚瑟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平日里她师傅和皇上都宠她宠得没边了,若要是他还事事顺着她,这天下估计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了!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也想宠着疼着事事顺着。 可总担心太多的溺爱会让她变得忘乎所以,所以他总是对她苛刻一些。 现在看来,小丫头对他的抵触情绪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而要为她举办宴会的事情显然成为了这抵触情绪的爆发点轰得一下炸开了。 “拓跋瑞,难道你不觉得姬澜夜对溱儿很好吗?”见他久久不说话,南玥试探性的开了口。 拓跋瑞眸光淡淡,“他是溱儿的师傅,对溱儿好也是正常。” 南玥拧眉,“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别跟我拐乱七八糟的。” 拓跋瑞绷了唇,低头看着她,眸光幽深。 被他这样看着,南玥有些不自在,一只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拓跋瑞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间吻了吻,忽然就道,“你可知道宋世廉?” 宋世廉? 南玥眨了眨眼,点头,“就那个大理寺少卿宋世廉吧?” “嗯。”拓跋瑞点头,“前不久,皇上要允他一件事,你知道宋世廉求了一件什么事吗?” “什么?”南玥不解。 “他求皇上赐婚!”拓跋瑞缓声道。 “赐婚?”南玥还是有些不懂,“那是好事啊” “他想迎娶溱儿!”拓跋瑞补道! 南玥怔住。 半响,惊道,“宋世廉什么时候和溱儿这么熟了?” 拓跋瑞扬眉,“是溱儿就不奇怪!” 溱儿心性单纯善良又活泼灵动,宋世廉也是年少有为,七尺儿郎,喜欢上溱儿,他是一点也不奇怪! 而且,溱儿昏迷五年,他几乎日日到访! 那时候他就想,或许溱儿在他心目中定然不一般! 没想到这不一般,竟然到了要娶她的地步! 南玥哎了声,“那皇上答应了吗?” “皇上疼溱儿众所周知,自然不会他宋世廉一求就答应了。只说溱儿的婚姻大事由溱儿自己做主,他若求得溱儿芳心,他到时自会为他二人赐婚!”拓跋瑞道。 南玥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拓跋瑞蹙眉,冷清清盯着她,“什么那就好?” 南玥瞥了他一眼,“说实话,我觉得溱儿和姬澜夜一块儿挺好的。姬澜夜一表人才,又是看着溱儿长大的,对溱儿知根知底,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而溱儿对姬澜夜也是一往情深。在我看来,他两人在一起才是应该的。其他人插也插不进去的!” 拓跋瑞虽觉得她说得有理。 可那句看着她长大,他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高挺的鼻梁皱了皱,叹声道,“以往我是不反对澜夜和溱儿在一起。一来,澜夜对溱儿的心思都是有目共睹的宠爱;二来,溱儿确实很喜欢澜夜,也很依赖他。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担心。” “担心?”南玥疑惑,“担心什么?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珍贵的,我看你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拓跋瑞黑线,刮了刮她的鼻子,“玥玥,你这么为姬澜夜说话,是不是……” “拓跋瑞,我是在为你宝贝妹妹设想好不好?!”南玥翻白眼! 拓跋瑞笑笑,低头亲了亲她嘟气的小嘴儿,“你不要忘了,溱儿是为何昏睡五年,又是为何而失忆的,又为何这失忆独独是记不得他姬澜夜!” 南玥敛眉,“姬澜夜也是有苦衷啊。” 拓跋瑞摇头,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往榻上走,“溱儿在醒来的时候楼兰君曾说过,她的失忆也许只是暂时性的,倘若现在让她和姬澜夜在一起了,有朝一日溱儿忆起过去发生了什么,别的人我不敢说,单是溱儿这丫头,她最讨厌的便是欺骗,尤其是在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对她的欺骗,到时候,事情大白,与溱儿和姬澜夜都没有好处!” 无疑的,拓跋瑞对他这个妹妹是了解的。 拓跋溱若是知晓五年前因为姬澜夜的刻意隐瞒欺骗致使她足足昏睡了五年,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南玥掩下长睫,“就因为这样,你反对他二人在一起?” “不。”拓跋瑞将她放在榻上,为她细心脱下鞋袜,“我只是担心,倒不至于反对。” 南玥收回脚,主动往里挪去,给他腾地方,“那你还给溱儿设宴?” 拓跋瑞脱下衣裳鞋袜,坐在她身边,搂住她的肩头靠在他身上躺下,拉过被子覆在两人的胸口,“设宴罢了,又不是非要在里面选一个作为溱儿的夫君。只是让溱儿从他师傅身上收回一些视线。 让溱儿也看看其他人,或许,看了那些青年才俊,溱儿觉得跟他们相处得更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就算以后她和姬澜夜好事成就,而她又突然恢复记忆,我这做哥哥的做了这些,也算是尽了责。” 南玥哼了声,“你以为给溱儿安排几个年轻点的男子,就能让她不喜欢姬澜夜了,拓跋瑞,你真是肤浅!”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侧头看着她问,“那依你看,从自身条件到家世背景,宋世廉和姬澜夜谁更适合溱儿?” 南玥睨了他一眼,“拓跋瑞,我看你不是想溱儿安排其他男人,你分明就是更中意宋世廉对不对?” 拓跋瑞耸耸肩,算是默认了。 南玥嗤了声,“我觉得姬澜夜好一些。” “你觉得老男人好一些?” 第532章 你把我当成什么 第532章 你把我当成什么 第二日。 南玥和拓跋瑞将将起床,溱小公主甩着双手大驾光临了。 看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心情很不错! 拓跋瑞挑了挑眉,“想通了?” “恩,想通了!”拓跋溱坐在凳子,双腿交叠,双手搭在双膝上,挑着眼角看着拓跋瑞。 拓跋瑞瘪嘴,“说吧,怎么想通的?” “没什么,就是自己觉得年纪也大了呗。”拓跋溱拍了拍腿上裙摆,“不过呢,你要办生辰宴会我不反对,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拓跋瑞点头,“条件?” 拓跋溱冲他眯了眯眼,“我要师傅也参加!” 拓跋瑞拧眉,刚要拒绝。 南玥却率先开口道,“好!” 拓跋溱心下一阵欢呼,面上却故作镇静,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进宫告诉师傅!” 看着她脚步明显轻快许多的离开,拓跋瑞脸黑了黑,侧头看向南玥,“玥玥。” “哼!”南玥现在明显有些侍宠若娇了,甩了他一个白眼,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瑞狠抽了抽嘴角,头疼! …… 乐坊小筑。 拓跋溱将生宴的事给姬澜夜讲了一遍。 姬澜夜温清的眉头浅浅皱了皱,抚着她的发,“所以你同意了?” 拓跋溱眼神儿闪了闪,撒娇的往他怀里扑,“师傅你知道我九哥的性子,在府里,他就是天,他说的话一向说一不二的,他霸道惯了,我呢现在还‘寄人篱下’,身不由已嘛!” 姬澜夜浅清清的盯着她,清凉的目光好似能穿透她的灵魂。 拓跋溱就怕他这样的眼神儿,立马举了白旗投降,“师傅,你就别跟我计较了,总之,那天你一定要去。” 也许,溱小公主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想姬澜夜去一趟,其中,也参杂了她自己小小的私心。 比如,她家师傅能当着众人给她一个浪漫的求婚什么的 当然,这也是后话!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他在她九哥面前表个态,而她呢,也用行动跟她九哥表个态。 姬澜夜眯了眯眼,大掌轻轻将她的脑袋扣向胸口,温声道,“恩,小溱儿希望师傅怎么做,师傅就怎么做?” 拓跋溱心里吃了蜜般的甜滋滋的,她忽的抱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唇上亲了口,并甜美着嗓音说道,“师傅最好了!” 姬澜夜俊眉温宠的盯着她,微低头啄了啄她嫩美的唇瓣。 黑亮的双眸却微微晕过一丝暗光。 处在幸福余韵中的拓跋溱自是没有看到。 …… 朝晖殿。 空荡得有些凄清的屋子里,沈之乔和楼兰君如对弈的两方面对而战。 楼兰君看着沈之乔的眼神儿依旧不友善,甚至有些厌恶。 若是以前的沈之乔被他这样看着,定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但是现在的她不会。 轻轻抿了抿唇,沈之乔尽量放低姿态,柔声道,“楼兰君,你想好了吗?” 楼兰君冷睨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不去!” 沈之乔蹙眉,“为什么?” 楼兰君冷哼了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送子观音?” 沈之乔嘴角轻抽,“我把你当成如来佛!” “你走吧!”楼兰君拧眉,狠声下了逐客令,旋身坐在了长案前。 沈之乔心里也呕! 这些日子她都在琢磨南玥不孕的事,恍然记起,南玥流产以后并没有让楼兰君看一看。 便想着或许他能一试! 来之前,她并不是没有纠结的,也想过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会被他拒绝得这么彻底。 咬了咬唇,沈之乔走到他面前,“楼兰君,拓跋瑞好歹也和你有些交情,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看看他的面子,去给南玥看一看可好?” 楼兰君抬头觑了她一眼,“谁说我和拓跋瑞有交情?” 沈之乔无语。 她之前在香峪山便看到拓跋瑞去找过她,而且南玥差点流产不是也是他看的。 怎么这次又说不熟了? 楼兰君这人孤僻得很,为人冷傲孤清,或许在他心里真正在乎的人,除了一个拓跋御以外,便再无其他了吧! 自然的,沈之乔这次显然是无功而返了。 在回凤瑾宫的路上,她便在想,这事,若是换做拓跋御去找他,兴许就成了吧?! 光这样一想,心里便跟猫爪子抓挠一眼糟心! …… 傍晚,拓跋御如常回凤瑾宫,一家人用晚膳。 奇怪的是,自打他出现在凤瑾宫开始,她愣是一眼都没瞧他。 就好像他是透明的一般。 看着她闷闷低头吃着,时不时给身边的青禾布菜,而后又低下了头,一张脸拉得长长的,明显有心事。 长眉微微一挑,拓跋御捻了一块她最喜欢的排骨放在她碗里。 沈之乔握着箸子的手一顿,而后毫不留情的把那块排骨薅到了一边。 拓跋御更郁闷了。 一脸疑惑的看向连煜。 连煜瘪瘪嘴,表示不知。 拓跋御又看青禾。 小丫头哪有闲工夫理她,正跟一颗青菜在吃与不吃的边缘较劲儿。 好不容易用完晚膳。 拓跋御寻着两个小家伙都出去了,而青笙这丫头又睡着了,便厚着脸皮凑向沈之乔,从后搂住她的细腰,将性感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声音魅惑,拉得长长的,“之之,今天都干什么了?” 沈之乔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转身看着他,也不说话。 拓跋御被她直直的看着,头皮一阵发紧,抽了抽嘴角,拉过她的手,“之之,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之乔纠结的皱眉,“拓跋御,你这张脸看上去也不比别人多出什么来,你说你” 说道这儿,她又不说了。 拓跋御显然有些无语了,捏了捏她的鼻子,“之之,你有话直说,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沈之乔咬唇,本想说是,可又觉得这事跟他也没关系。 叹息,甩了甩头,“没事。” 拓跋御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之之,你今天很不对劲儿?” 沈之乔心虚的掩下长睫,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拓跋御掌住她的细腰,低头宠溺的看着她,“是不是整日呆在宫里觉得闷了?” 沈之乔摇头。 “还是怪我政务繁忙冷落你了?” 沈之乔继续摇头。 拓跋御挑眉,双手慢慢箍住她的身子,而后越收越紧,嗓音低沉,“还是,你又想起赫连景枫” 沈之乔微愣,蓦地抬头,水眸有一闪而过的伤感,对上他深沉的眼瞳。 拓跋御一直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脖,以让人舒服得多力度和速度,凤眸内氤氲着淡淡的波纹,清清的盯着她的眼。 沈之乔突地吸了口气,扯唇笑了,“没有。我在想南玥的事。” 南玥? 蓦地,他眼中的薄雾散去,略显吃惊。 “她和九哥现在如胶似漆,你想她做什么?”拓跋御问。 沈之乔耸了耸肩膀,“她和拓跋瑞现在是挺好的,可是我知道南玥心中一直有个结,孩子!” 拓跋御眯了眯眼,“你想怎么办?” 沈之乔转动眼珠,用那种复杂又有些迟疑的眼神儿看着他,“我想,我想请楼兰君给南玥看一看” 拓跋御凤眸轻缩,搂住她的臂弯微不可见的紧了紧,面上却风轻云淡的,没有丝毫变化,“楼兰君?” 沈之乔见他脸上没有异样,也不好表现得有什么让他起疑,收回视线,也放松语气和他说道,“恩,楼兰君是天下最好的大夫,我想他或许有办法。”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又不是送子观音!”拓跋御不屑的撇了撇嘴。 送子观音? 沈之乔咬了下唇瓣,记得楼兰君好像也跟她这么说过。 心里蓦地划过一丝酸味。 沈之乔低下头,漫不经心道,“话不能这么说,楼兰君神医的名讳也不是白叫的。”停了停,缓缓抬头盯着他,“要不,你去叫楼兰君给南玥看看?” 第533章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第533章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拓跋御浓眉紧拢,凤眸忽的深幽下来,盯看着她,“之之,楼兰君处事随心所欲,他若不愿意,谁也强求不得。” “那你试试嘛,我真的很想为南玥做点事,她受了太多苦!”沈之乔抓住他的手,恳切的盯着他,“而且我相信楼兰君会听你的!” 拓跋御挑了挑眉,“楼兰君会听我的?” 沈之乔眼眸微不可见的闪了闪,点点头,“你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楼兰君不会不给你面子。” 眯了眯眼,拓跋御捧住她的脸,别具风情的凤眼濯濯盯着她,“之之觉得我的面子大?” 沈之乔迎视他,忽的搂住他的脖子,送上樱唇。 唇间专属于她的馨香叫拓跋御迷醉,黑眸陡然深陷,他扣住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嘶哑的嗓音从两人唇齿间缓缓溢出,“好,我姑且一试。” 说完,微提口气,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榻上而去。 在他应允的那刻,沈之乔掩下了长睫。 …… 朝晖殿。 楼兰君眼瞳温情,跌宕着浅微的柔波,静静盯着已经许多不曾出现在他面前的拓跋御。 拓跋御拧了拧眉,也不废话,命令着语气道,“你去一趟瑞王府看看南玥。” 楼兰君嘴角微勾,“不去!” 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拓跋御当即怒了,横眉怒对,“楼兰君,你意思意思就算了,让你去你就去!” 楼兰君微撇了撇嘴,眼神儿依旧温柔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朕是皇帝!”拓跋御哼道。 “皇帝?”楼兰君淡挑了下眉梢,“拓跋御,你皇帝的身份可以恫吓许多人,却唯独的,我不吃你这套!所以这个理由不充分,不足以让我为你卖命!” “谁要你的狗命了!”拓跋御一肚子的火,“只是让你去看病,别搞得跟上刑场一样!” 面对他的暴躁,楼兰君始终温和以对,甚至于眼角眉梢都有不加掩饰的宠溺,淡清清的看着他。 拓跋御往殿外看了一眼,不耐烦道,“楼兰君,朕还有事情要办。你就给朕一个话,你是去还是不去?” 不等他答话,拓跋御扭头瞪向他,“你要是不去,就滚回你的香峪山去!” 说完,一甩衣袖离开了! 在他转身那一刻,楼兰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从来,他都不忍心拒绝他! 微微吐了一口气,看来,为了不离开他,他是得去一趟瑞王府了! …… 御史府。 南珏在蔷欢的照顾下,很快便能下地行走,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日。 蔷欢见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向他辞行回宫。 南珏突然听她要离开,微微愣了愣,而后才看着她笑道,“墙姑姑出来有些日子了,是该回宫了。” 蔷欢盯着他脸上的笑意,脸微微一红,点头,“是啊,该回宫了”挺了挺,她忽的眼角含羞,轻轻看着他,“南御史可别叫我墙姑姑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南珏又是一怔,清黑的双眼落在她脸颊上忽然盛开的两朵蔷薇花,眸光轻闪,嘴角微微扯了扯,温声道,“蔷欢。” 蔷欢恍觉自己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声音,眼圈儿蓦地红了红。 怕他看出异样,她忙垂了首,“恩,奴婢蔷欢。” “呵”南珏轻笑了笑,“你也不要奴婢奴婢的自称,我的病若不是蔷姑欢你,也不会好得这么快。这次,当是南珏问你要的人情,他日你若有什么需要大可直接告知我,我南珏定当竭尽全力。” 蔷欢心房某个地方跳得厉害,微抬起红红的眼眶看着他,“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南珏微愣,迷惑,“蔷欢,你怎么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蔷欢摇头,吸了吸鼻子,笑道,“没有”双眼痴迷的盯了他一会儿,才念念不舍道,“奴婢那么,蔷欢先告辞了。” 南珏微笑看着她,“去吧。” 蔷欢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每走一步,就有想流泪的冲动。 终于踏出房门口时,他却从后叫住她,“蔷欢!” 蔷欢身形微微一颤,深提了口气,转头,红晕密布的双眼看向他。 南珏看着她的眼睛,温清的笑,“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蔷欢眼角迅速湿了,小脸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狠狠点了点头。 看着她离开,南珏才一点一点收了脸上的笑意,怔怔盯着门前的一株万年青发呆。 好一会儿过去了,他蓦地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 南府后院靠近的一间别院。 院子周围都种满了清菊,花香四溢,蝴蝶漫飞,很是美妙的一个地方。 踩进院子里,甲山秀水,环境清新秀美,地上铺就的青石一层不染,到处都飘散着从院外传来的菊香。 往前,是一行四排的石阶,石阶左右,都分别安放了脸盆菊花,一步一步踩上去,眼前,是一扇红木雕刻的双屏木门,伸手,推开其中一扇。 扑鼻而来的腥味彻底将院中弥漫的菊香覆盖了下去。 南珏浅浅蹙了蹙眉。 微微握了握拳头,他才往里踏了进去。 接着,一道粉色凌乱的身影蓦地朝他扑了过来,八爪鱼似的黏贴在他身上。 而她身上散发而出的恶臭,让南珏狠狠绷了绷唇。 纯黑的眸子划过一丝痛楚。 他并没有推开她,而是张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力道越收越紧。 “王爷,你来看我了对不对?卿卿就知道王爷不会不管卿卿的,卿卿每天都在等王爷,卿卿很乖,没有离开这里一步,王爷,抱紧卿卿,再抱紧一点!”叶清卿如痴如狂的锁紧他的脖子,凌乱的发丝将她原本美艳的脸庞遮得只剩下那双呆滞疯狂的眼睛。 南珏狠狠抓紧拳头,双目猩红,额迹的青筋根根凸了出来,用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她,赤红的水晕汇聚在他的眼底,布满痛楚的双眼缓缓闭上,他将下颚重重抵在她的肩头,俊逸的脸颊隐忍扭曲。 像是在集齐全身的力气做着什么准备。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气里散落的是叶清卿有些神志不清模糊呢喃的疯言疯语。 南珏拽紧的拳头,细致的骨节往外凸出,他却忽的扯开她,将她丢了出去。 叶清卿重跌在地,她脸上闪过片刻的慌乱,甚至还不及估计身上的疼意,她飞快朝他爬了过去,死死抱住他的双腿。 脸颊隔着他腿上布料摩挲着,“王爷,王爷,不要不管卿卿,卿卿只是爱你,好爱好爱你,卿卿什么都要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卿卿就是不能王爷,王爷,王爷!” 南珏眉心狠狠跳动着,缓缓低头看去。 入目的是她疯癫语无伦次的摸样,俊朗的面容忽的狰狞,蓦地,他痛苦的咬紧牙关嘶吼出声,一脚再次将她踢了出去,又猛然上前,在她即将爬起来的一刻,恶狠狠揪住她的衣领,低吼,“叶清卿,够了!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啊?!” 第534章 那你去死吧 第534章 那你去死吧 叶清卿却不管不顾,张手抱住他揪住她衣襟的手,将脸贴在他手臂上,喃喃自语,“王爷,王爷,卿卿真的好爱你!” 南珏一只手狠狠抱住头,如一只受伤的困兽,始终挣不开困住他的牢笼。 心脏仿佛被无数根鞭子抽打着,鲜血淋漓,每一口呼入的空气都可以化作冰冷的利剑,在他疼得几乎快失去知觉的心脏来回捅抽着。 脸上崩溃的青筋横布,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钽。 他蓦地狠狠吸口气,绷紧牙关低头看向她,目光破裂成条条缝隙,涌出骇人的血红,“叶清卿,你心里到底可曾有过我?” 叶清卿依旧抱着他的手,神情怔然,“王爷,王爷!” 眼中的伤缝撕开,南珏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抉。 声音疯狂而嘶怒。 一笑之后,他缓缓抿紧双唇,眼底漠然成冰,脸颊褪去痛楚,一片平静。 缓缓伸出手抓住她的头发,微用力,将她扯离,甩开手,站了起来。 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背影坚定,却又萧索。 叶清卿抱着双手,浑身瑟瑟发抖,没有再如之前冲上去抱住他,她盯着他的背影,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在他即将踏出房门之时,她忽的开了口,“南大哥!” 南珏身形猛地一僵,停下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叶清卿圈紧双臂,脑袋无助的左右晃动,声音喑哑,“我可不可求你,求求你,带我去见王爷我好难过,我感觉我要死了,我好难过,好难过!” 南珏低头,一滴血泪从他眼帘跌落,他低低笑着,声音凄凉,带着浓浓自嘲。 叶清卿看着他轻颤的背影,眼泪从她红肿的双眼划出,“南大哥,求求你,带我去见王爷,我只想见见他我知道你爱我,只要你带我去见王爷,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见不到王爷,我会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南珏猛然低吼,扭转身瞪着她,一字一字道,“叶清卿,那你去死吧!” 吼完,南珏略显仓皇的转身跌撞了出去。 好似身后有一洪水猛兽,叫他避之不及。 叶清卿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失声痛哭。 不知是哭再也见不到最爱之人,还是失去了一个此生最爱她的人! …… 时间飞逝,眨眼就到了溱小公主二十岁生辰这日。 拓跋溱是东陵王朝先皇最小的女儿,排行十八,除此之外,也是东陵王朝最受宠爱的公主,所以此次前来参加小公主生辰的公子哥个个系精心准备,将参加拓跋溱的生宴几乎当成了此生最为重要的大事。 所以今日的瑞王府可谓是仙衣美服觥筹交错五光十色热闹非凡,许多公子哥都扎堆讨论着拓跋溱。 而这生宴的主角,此时也正在房间内精心准备着。 南玥看着站在铜镜前比比划划,一小会儿的功夫,床上已经铺满了她试过的衣裳。 梳妆桌上的头饰首饰看得她一阵眼花缭乱。 南玥豪迈之人,和沈之乔一样,都不喜欢身上累赘,而这首饰,她们几乎是看都不爱看。 拓跋溱就是小女孩儿型的,首饰很多,每天变着花样儿的佩戴,每每看到这样朝气蓬勃的她,她都深刻的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所以,原本是她主动请缨要帮她收拾打扮的,到最后,她已经被她超凡的精力折服,乖乖坐着看着她自己个儿折腾。 正想着,拓跋溱着了一件橙色的轻纱走到她面前,华丽丽转了个圈儿,腰上同色流苏玉佩荡开一弯妩媚的幅度,煞是好看。 “王妃嫂嫂,这件怎么样?”拓跋溱牵着裙摆左右看着。 南玥一手撑在桌子上,懒懒掀开眼皮看她,可爱的齐刘海,两条漂亮的小辫子垂在胸前,大眼清澈,粉唇亮泽,衣裳鲜艳,更是衬得她青春娇俏。 扯了扯唇,南玥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美!” “呵呵”拓跋溱脸红了红,羞羞答答道,“我也觉得!” 南玥撇嘴,“你要是再不觉得,都要日落了!” “哪有那么夸张!”拓跋溱嘟了嘟小嘴儿嘀咕,脸上却喜滋滋的。 又飞到铜镜前左右照着。 南玥看着她欢喜,也不由跟着她同乐,戏谑道,“原不知是谁不乐意办这个宴会,现在又手忙脚乱打扮,溱小公主,咱们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矫情?” 拓跋溱抬高下巴哼了声,“王妃嫂嫂,你就尽管笑话吧!” 南玥笑,“得,听出来了!” 拓跋溱努了努嘴,跑到她面前抱住她,撒娇道,“王妃嫂嫂最好了!” “好什么好,又不是我要给你办,办一个宴会可是很花银子的,我现在都还肉疼呢,要不是你九哥执意要办,我才懒得折腾。”南玥轻瞪了她一眼,笑道。 拓跋溱也不气,赔笑,“咱九哥能差这点银子,再说了,王妃嫂嫂现在可是老板了,也不能差这点银子不是?而且,要是这次宴会就把我嫁出去了,聘礼啥的,你和九哥随便开口!” 聘礼? 这话听得怎么这么玄乎! 南玥眨了眨眼,转头看着她,“溱儿,你老实说,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拓跋溱转了转眼珠,嘴角分明有藏不住的笑,“没有啊,今天能有什么事发生,呵呵” “没有?”南玥挑高眉,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眯着眼审视,“小丫头,我说你今天怎么挑个衣裳都那么纠结,有事是吧?” 拓跋溱扭扭捏捏的,“王妃嫂嫂,你别问了,等等就知道了!” 别问? 可为啥某人幸福的小眼神儿却分明写着“问我吧问我吧,我快忍不住了!” 南玥点点头,松开她的手,“憋死你个小丫头!” “呵呵。”拓跋溱腼腆的笑。 拓跋溱最是藏不住事,尤其是高兴的事,不让她说出来简直可以要了她的命。 但是这次,她虽然真的很想跟南玥分享一下,可硬是生生忍住了。 抿住小嘴儿,拓跋溱转到书桌前,拿起一只蝴蝶恋花的银簪放在头上,看着南玥问,“王妃嫂嫂,我今天佩戴这个簪子如何?” 南玥打量了一眼,点头,“还不错!” 拓跋溱又拿了另外一只牡丹花的簪子,“可是我觉得这个” “溱公主”拓跋溱还未说完,一道妩媚的嗓音从门口飘了过来。 南玥和拓跋溱皆是一愣,转头看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人,南玥并不认识,拧了拧眉,问道,“你是谁?找溱公主有事吗?” 拓跋溱也眨了眨眼,眼神儿也是陌生的。 来人笑了笑,“小女子花翘,是我家爷让我来找溱公主,有要事告知。” 第535章 求皇上赐婚 第535章 求皇上赐婚 花翘? 拓跋溱恍然,“是你啊”眨了眨眼,“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花翘略显顾忌的看了眼南玥。 南玥挑眉,起身,“溱儿,我回屋一趟,稍后找你一同前往前厅。钽” 拓跋溱点头,“王妃嫂嫂你去吧。” 南玥扯了扯嘴角,走了出去。 …… “我师父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拓跋溱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给坐在桌前的花翘倒了杯水。 花翘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水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溱公主果如传言亲和善良。” 拓跋溱一愣,“传言?” 花翘笑笑,“民间都说咱东陵王朝有一公主,不仅美貌如花,而且心性善良,乐善好施。” 拓跋溱脸红了红,“我是偶尔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好!” 花翘扫了眼她嫣红的脸颊,那嫩美的皮肤,好似一掐能出水。 果然,年轻真好! 慢条斯理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溱公主和我家爷是师徒关系?” “是啊”拓跋溱说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哦?”花翘翘起妩媚的眼角,微笑着看她,“此话怎讲?” 拓跋溱脸上一道红霞闪过,坐了下来,眼神儿闪烁着转移话题,“对了,我师父让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花翘放下茶杯,细颈微垂,纤白的手指捻着茶盖,“爷让花翘带溱公主去一个地方!” 拓跋溱惊了惊,睁大眼,“去一个地方?” 花翘放下手中的茶盖,看着她笑道,“嗯,爷说要在溱公主生辰前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 拓跋溱纯美的脸颊染上一抹羞涩,眨着灵动的看着花翘,“可是生宴快要开始了” “溱公主放心,我家爷说了,会在生宴开始前送您回来。”花翘笑着打消她的疑虑,站起身来。 拓跋溱抿了抿唇,“那好吧。” “公主请!”花翘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朝门口伸了一只手。 拓跋溱朝她笑了笑,大步往外走去。 花翘看着她轻快的脚步,嘴角勾了丝冷笑。 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说什么信什么! 拓跋溱步子蓦地停了下来,扭头看着她。 恰好将她嘴角一闪而过的阴冷笑意收入眼底。 眸光轻轻一缩。 拓跋溱忽的拍了拍裙摆,摆着手走了回来,重新坐在凳子上。 花翘懊恼拧眉,尽量让嘴角的笑看起来不那么假,看着她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我家爷还等着你呢!” 拓跋溱嘟了嘟嘴,微抬起下巴看她,一字一字道,“本公主不去了,你走吧!” 本公主? 哟,这刁蛮的小个性总算显露出来了。 花翘不动声色撇了撇唇,笑意盈盈道,“公主若是不去,花翘可没办法向我家爷交代啊!” “交代是吗?”拓跋溱睨了她一眼,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递给她,“喏,你拿着它给我师傅看,就说惊喜什么的,等到宴会后再给我。” 花翘眸光半眯,“公主说笑了,这惊喜要是提前得知是惊喜了,那还能叫什么惊喜?” “那你之前不也说了师傅要给我惊喜!”拓跋溱慢悠悠道,“我既然已经知道是‘惊’喜了,那我预先就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我去了,也谈不上惊喜了!” 花翘暗暗白了她一眼,站在原地一时哑然。 拓跋溱拿眼角扫了她一眼,“你走吧。”把玉佩放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要交代就拿这个去交代!” 花翘微微握了握拳,也不去拿玉佩,也不走。 掩下的魅眸飞速转动着。 拓跋溱见她不走,抬头看她,小眼神儿贼亮贼亮的,“虽然本公主知道你是我师父的属下,但是,你也别想拿这个骗我。”哼道,“别以为本公主不知道你的心思。” 善良如拓跋溱,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这就叫该打压的是就得狠狠打压! 免得给她家师傅惹麻烦! 花翘嘴角轻颤,“公主说哪里的话,花翘听不明白!” 拓跋溱懒得拆穿她。 上次她去银庆茶楼,虽隔着帘帐没看到她的样子,但是光从她对他师傅那些可圈可点的暧昧谈话内容来看。 这个花翘对她师傅绝对不简单。 “算了,今天的事我是不会和师傅说的,你走吧!” 花翘微绷了脸,一只手朝袖口探了进去。 微微垂首,笑着缓缓道,“那花翘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慢慢支起身子,却在转身的一刹那,一些白色粉末霍的掌间挥出,朝拓跋溱扑了过去。 拓跋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软趴在了桌上。 花翘捂住鼻子,嘴角斜斜勾着,走到她身后,一只手缓缓从她肩头拂过,媚声道,“小丫头光有聪明可不行,要知道这僵啊,还是老的辣!” 眼眸微微眯了眯,曲起食指和拇指,一声细微却极具分辨的类似鸟鸣的叫声从她指尖传出。 接着,房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而后,头顶上蓦地破出个的大洞来,可容一人穿行。 接着,一根手臂粗细的麻绳从房顶丢了下来。 这阵势,显然布局良久,有备无患。 花翘麻利的用麻绳将拓跋溱绑了起来,指尖再次放在唇间,声音传出后,麻绳一点一点收了上去。 直到看到破洞的地方重新遮住,花翘才微微吐了口气。 伸手整了整衣裳,这才面色无异的朝外走了出去。 …… 半盏茶的功夫,南玥再次折回的时候,已经不见拓跋溱的影子。 屋子里和她走时没什么两样,便以为是小丫头恩耐不住已经去了前厅。 于是转身往前厅走了去。 …… “澜夜。”拓跋瑞看着一身崭新蓝衣翩翩而来的姬澜夜,微挑了唇角,迎了上去。 姬澜夜面色清淡,眸光素净,朝他点了点头。 认识他多年,拓跋瑞自是知晓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挑眉道,“坐吧,溱儿不多时便会出来!” 姬澜夜不动声色扫了眼厅内厅外的“年轻人”,眉头轻轻拧了下,看向拓跋瑞,“借一步说话!” 拓跋瑞鹰眸浅浅一眯,正欲领他去一个僻静的地方,一阵喧哗声蓦地从前方响了过来。 皱眉看去,却见宋世廉领着一众人担着大箱小箱快步朝他走来。 不同于素雅的姬澜夜,宋世廉今日着了一件深灰色袖口暗纹的锦袍,显得他玉树临风又沉稳。 牵唇笑了笑,对姬澜夜道,“看来现在不行了!” 姬澜夜也看到了宋世廉,目光清落在已放在门内的物件上,眸光浅浅动了动。 而后抬头盯着宋世廉。 宋世廉也看着姬澜夜,两人不动声色,却分明有些暗火汹涌。 微微轉拳,宋世廉含笑看着拓跋瑞,“瑞王,宋某今日冒昧,想当着众人的面,求瑞王一件事。” 拓跋瑞看到屋中的他抬来的东西时,便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 浓眉微微一挑,他点头,“宋少卿请讲。”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均不约而同落在宋世廉身上。 宋世廉微微提了口气,郑声道,“请瑞王允许,将溱公主下嫁给宋某!” 他话一落,屋子里顿时静谧。 又倏尔,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在场的众人,谁人前来参加生宴抱的不是这个目的。 眼见他一来就直奔主题,中又纷纷蠢蠢欲动起来。 有大胆的已经站了出来,朝拓跋瑞拱手道,“瑞王,在下对溱公主仰慕已久,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娶溱公主为妻,请瑞王成全!” “瑞王,在下对溱公主一见钟情,请瑞王成全!” “瑞王!” 拓跋瑞黑线直冒,鹰眸冷扫了一众迫不及待求婚的人。 尤其是那什么一见钟情? 扯淡! 宋世廉亦是拧紧了眉峰,冷眸决然,“瑞王,在下今日已将聘礼送上,待瑞王同意,宋某即刻进宫求皇上赐婚!” 第536章 我的 第536章 我的 皇上?赐婚? 众人安静了! 目前,他们还没有资格见皇上,还莫说求赐婚了。 拓跋瑞眯了眯眼,似乎很满意他这句话的威慑力。 看了眼原本还叫嚷着求婚之人此时个个皆是默不作声的摸样,眼底闪过一丝冷蔑。 这些人,哪配娶他拓跋家的公主! 在心底将这些人剔除之余,拓跋瑞对宋世廉倒是越发中意了。 且不说他身居大理寺少卿,此时又是皇上的亲信,前途无量。 就说他适才,三两句话便将一众“情敌”击溃,这机智,可不是常人可比。 反观之一直缄默不语站在他身侧的姬澜夜。 从宋世廉求婚伊始,他都冷眼旁观,隽美的脸庞轻轻落落,看不出一丝变化。 拓跋瑞想,若不是他姬澜夜心思深沉,便是他根本不在乎! 淡淡扬了了眉宇,拓跋瑞看着宋世廉,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宋少卿一表人才,本王倒是觉得将溱儿托付与你,本王十分放心。只不过,溱儿的婚事还是要溱儿自己说了算。若是宋少卿能博得溱儿的芳心,本王很乐意为你二人举办婚事!” 拓跋瑞隐在话里的暗示之意,众人自是听出来了。 看来,能决定这溱公主终身大事的人,还得看溱公主自己个儿。 原本面露失望的众人仿佛瞬间重燃斗志,顿时挺直了腰板。 而拓跋瑞话中除了对溱儿婚事的态度以外,还有他本身对宋世廉的态度。 那是默认和欣赏。 姬澜夜嘴角微微一扯,忽的开了口,嗓音清冽如山间灵泉。 他声音不大,却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众人皆是不由自主摒了呼吸。 “姬澜夜感谢各位对我家小溱儿的喜爱。” 我家小溱儿? 众人微提着起,不可思议。 宋世廉沉了脸,唇瓣勾了冷笑。 拓跋瑞浅浅蹙眉,盯着姬澜夜。 姬澜夜眸光素淡,轻轻看向拓跋瑞,背在身后的手取出,而他手上,赫然握着一本账本,递给拓跋瑞,“这是我给小溱儿的聘礼,半月后便是黄道吉日,也是我和小溱儿的婚礼。” 他说着,轻扫了众人一圈,丝毫不顾及众人惊骇的神色,继续道,“婚礼将在夜溱山庄举行,欢迎诸位参加!” 夜溱山庄?! 众人唏嘘。 夜溱山庄位于东陵城外一座青山毓秀的山峰半腰,几月前将将开始修建,山庄几乎占据半个山峰,气势恢宏,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皇上的避暑山庄! 宋世廉眼中浮出些许惊讶。 盯着姬澜夜的双眼充满了探寻。 夜溱山庄他自是听说过,因为修建的工程浩大,当时也是惊动了朝廷。 他曾探访过,据说山庄的主人是银庆茶楼幕后的老板。 猛地吸了口气。 难道说,他就是银庆茶楼的老板。 断断一年多的功夫,,整个东陵王朝几乎没有银庆茶楼不曾涉足的行当。 而朝廷征税中,他银庆茶楼在这一年内累极纳税便是上百万两黄金。 这个银庆茶楼幕后的老板,已经成为东陵王朝当仁不让的首富!! 微微捏了捏拳。 宋世廉绷紧了唇,脸上虽极力克制,却仍旧泄露了他此刻微微挫败的心事。 也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尝到了这种失败的滋味! 拓跋瑞自然知道银庆茶楼和夜溱山庄。 夜,姬澜夜,溱,拓跋溱! 他倒想得美,将他们未来的住处都设想好了。 微微眯了眯眼,拓跋瑞打开他递过来的账本,随意翻了翻,又阖上。 动作虽看似丝毫不经意,很平静。 可微垂的眸光却微缩了一圈。 这个账本,是银庆茶楼极其附属行业在过去一年内所赚的所有盈利。 数目骇人! 微扯了扯唇,拓跋瑞泠泠看向他,“澜夜,你将银庆茶楼在过去一年所盈利的账目交给本王作为迎娶溱儿的聘礼,你这是打算问本王买下溱儿吗?” 在拓跋瑞说出一年盈利的账目时众人就狠抽了口气,暗叹这姬澜夜出手阔绰。 而后面那“买”字一出,众人一下子瞪大了眼。 暗想,这瑞王怕是不怎么待见他! “不!”姬澜夜淡声,“溱儿在我心中是无价的。我给你的账本并不是给瑞王府,而是替溱儿馈赠给东陵王朝。账本上所标列出来的银两,都将以溱儿的名义捐赠出去。我要让全天下,都为溱儿祝福!” 拓跋瑞眸光狠狠缩紧,不得不承认,自己也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了。 宋世廉拳心拽紧,眼眸印上深深的重挫,摆在身后地板上的几箱聘礼,犹如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自尊上。 丢人现眼,这是他此时唯一的想法! 拓跋瑞深盯着姬澜夜,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刚才当着众人说要在半月以后迎娶溱儿,语气笃定,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只是来通知他的! 想到这儿,拓跋瑞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 自己养大的妹妹,难道就这么轻易的跟别人跑了? 南玥走进前厅,便看见拓跋瑞有些黯然神伤的脸,边扫着周围寻觅拓跋溱,边朝他走去,“拓跋瑞,溱儿呢?” 拓跋瑞凝眉,上前,“溱儿不是和你在一起?” “不对啊,我在她房间里没有找到她,还以为她忍不住先行过来了”意识到什么,南玥忽的抓紧他的手,“溱儿没有过来吗?” 拓跋瑞摇头,眼底一抹凝重闪过,“许是那丫头玩心大,现在指不定在哪儿玩” “不可能!”姬澜夜嗓音微寒。 他了解她,在今天这个日子,她不可能去其他地方。 拧眉看向南玥,“你最后看到溱儿是什么时候?” “半盏茶之前”顿了顿,南玥想起了去房间找溱儿那什么 “花翘”她抬头盯着姬澜夜,“花翘说你让她去找溱儿有要事相告,神神秘秘的还怕我听见。” 花翘? 姬澜夜脸颊微沉,“我并未让她去找溱儿。” 什么? 南玥睁大眼,“她叫你爷,你们是认识的吧?” 姬澜夜浓眉轻敛,看向拓跋瑞,“有劳王爷在王府各处一找,有消息请到银庆茶楼通知我。” 说完,便大步往外走了去。 南玥看着他急促离开背影,恍觉事情大了。 担忧的看着拓跋瑞。 拓跋瑞握了握她的手,对厅内诸位道,“请各位先回吧!” 众人也知情况复杂,也不啰嗦,纷纷打道回府了。 宋世廉站在原地,一双寒眸盯着门口的方向,忽的也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瑞亦当即下令,在王府各处搜寻拓跋溱。 东陵城外,马车飞驰,沿路的风景转瞬即逝。 拓跋溱手脚被缚,嘴里塞了一大坨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那双轻灵的双眼写满愤怒瞪着对坐坐得无比妖娆,欣赏这大红丹蔻的花翘。 嘴里咿咿呀呀也说不清楚。 花翘挑了挑眼梢,看了她一眼,“别浪费精力了,反正你说什么我也听不见,省省吧!” 拓跋溱气得脸都绿了,拿脚踹她,奈何总是够不着,气得一个劲儿的蹬着马车。 花翘瞧着她的动作有趣,一只胳膊搭在车窗口,斜靠在马车上笑看着她,“溱小公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就听我的,安分些。” 拓跋溱瞪得眼珠子都快出去了。 心下记挂着他家师傅提亲的事,急火攻心又无可奈何之下,双眼也微微红了起来。 花翘盯着她湿湿的眼睛,啧啧道,“这就哭了?我这还没把你怎么着呢!” 还没把她怎么着? 都把她从瑞王府掳到这儿了,还叫没把她怎么着! 拓跋溱小眼神儿刀子似的狠戳着花翘。 恨不得吃她的血啃她的肉! 花翘妖娆抬了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她,“这就对了,那些个廉价的眼泪先收着,因为待会儿呵呵有得你哭的!” 第537章 送到窑子里去 第537章 送到窑子里去 拓跋溱呼吸一紧,紧张的盯着她。 “你说老娘我是把你卖到山旮旯还是送到窑子里去?”花翘慢悠悠的说。 山旮旯?窑子? 拓跋溱脸一白,被绑住的双手还是拼命挣扎。 白皙的手腕不会儿就被绳子勒出几条鲜红的印子。 花翘觑见,眉心微微蹙了蹙,撇嘴微带不耐道,“行了,老娘我说着玩儿的,怎么这么不禁逗!” 拓跋溱动作一滞,蓦地抬头恶狠狠的盯着她。 “生气啦?”花翘妩媚一笑,倾身,纤手在她柔美的脸蛋缓缓滑过。 她的手冰凉,掠过皮肤,就像一条滑腻的小蛇从她脸上爬过。 拓跋溱缩了缩肩膀,微微别开眼。 指尖脱离她光洁细腻的肌肤,花翘有些遗憾,坐回原处,倚在车背上看着她,“年轻就是好啊,这皮肤嫩得跟豆腐花似的!” 拓跋溱垂着头,眼眶红红的,就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过! 而且,她师傅要是看不见她,该多着急! 花翘盯着她长睫上的湿意有些心烦,忽的掀开车帘,吼道,“二腿子,会不会驾车,这么慢,给老娘快一些!” 二腿子长相彪悍,满脸络腮胡,听得她吼也不气,呵呵笑,“当家的,这马又不是汗血宝马,也不能干那汗血宝马的活儿啊!这已经够快的!您啦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寨子。”停了停,他突地扭头看向她,兴奋道,“兄弟们可盼了您一年多,您这要是再不回去,兄弟们估计就会找您去了!” 花翘嗤了声,脸上却牵了笑,“我离开这段日子,兄弟们都好吧?” “好是好,就是闲得慌!”二腿子道,“您走之前下了命令,您不在,不许他们擅自行动,兄弟们都记着呢。这回啊,您总算回去了,兄弟们等着您带着大伙儿重振旗鼓!” 花翘脸色沉重了下,叹息,“这行怕是干不下去了!”] “为什么啊?”二腿子着急,扭头看她。 “认真点!”花翘斥他,“还能为什么,之前我带你们‘打家劫舍’还不是因为那时候东陵城没人管,皇上罢朝,百官懈怠。可现在不一样了。天下太平。这要是再干,失手的可能性就太大了,不行,我不能带着你们去送死!” 二腿子脸上闪过一抹奇怪的表情,“当家的,您连公主都敢劫,您还怕什么啊?” 花翘啧了下,狠拍了他的背一下,“这个不一样!” 二腿子抽了抽嘴角,彻底无语了! 虽然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打家劫舍和虏劫的罪谁轻谁重他还是知道的! 花翘放下车帘,就见拓跋溱拼命的将绳子往车沿划着,意图借此划开绳子。 笑了笑,花翘看着她,也不制止,“溱小公主,我可提醒你啊,你这样,绳子是划不开的,来,我帮你” 拓跋溱停下动作,惊愕的看向她。 她会帮她?!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花翘从腰间取出一个褐色药丸,上前,在拓跋溱反抗之前,一把扣住她的下吧,将药丸喂了进去,迫她咽下。 药丸入口无味。 拓跋溱惊疑间,她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而后替她取下了塞在口里的东西。 一瞬,拓跋溱猛地咳嗽起来。 一只手握住脖子,想将她强喂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别费劲儿,那药入口即化,而且,药性很好!”她最后一句,说得隐晦。 拓跋溱闭了闭眼,喘着气瞪向她,“花翘,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来气势汹汹的一句话,吐出来的效果却无力而虚弱。 拓跋溱大眼闪过疑惑,整个人竟是软软往后,靠在了车背上。 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下,她总算理解她那句“药性很好”是什么意思了! 花翘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眼眸轻闪。 取出袖口的锦帕,微微起身拿起她的手给她绑了起来。 拓跋溱太阳穴突突的跳,眼中疑惑越来越深,实在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 花翘抬眼便看到眼中的疑惑,淡淡挑了挑眉,不再说话,靠在车背上阖上眼假寐起来。 拓跋溱看了眼绵软无力的双腿,也知自己逃不掉,索性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她究竟搞什么鬼?! ————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是傍晚,拓跋溱昏昏欲睡中被拍醒。 入目的是花翘戏谑的脸,“心态不错,这会儿还能睡着!” “反正也逃不掉”拓跋溱翻白眼,小声嘀咕。 花翘撇嘴,率先下了马车,而后朝她伸了手,“到了,下来吧!” 拓跋溱试探着动了动腿,仍是虚软无力。 拧了拧眉,她干脆靠在车上,不去理会她伸过来的手。 花翘看着她,也不恼,对她好似充满的耐心。 见她不下来,她对二腿子道,“把她抱下来!” 二腿子一愣,盯了眼拓跋溱,顿时眼底发光,连连点头,“诶,我” “不要”拓跋溱软着声音道,咬着唇盯着花翘,“你扶我吧!” 花翘侧目,“你确定?” 拓跋溱斜了眼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又一脸期待看着她的二腿子,抖了抖肩膀,飞快点头。 二腿子失望的甩了甩手,“得了,当家的,我先去通知弟兄们!” 花翘点头,“让他们在堂屋等我!” “诶!”二腿子应了声,拔腿朝前小跑了去。 他一走。 花翘一只脚踩上马车,拉住拓跋溱的手,将她带了下来。 靠扶在花翘身上,拓跋溱这才看清这里的环境。 之前听他们说这里是一个寨子,现在看来,可比寨子清雅许多。 寨子周围许多果树,围墙上爬满绿油油的藤蔓,藤蔓上开着各色小花。 从寨门口看进去。 能隐约看见修建好看的木楼,灯笼从寨门口一直往里,排成一条龙,照亮了整个寨子。 拓跋溱眼神儿微晃,突然觉得她不是到了土匪窝子,而是到了世外桃源。 花翘假装没看见她眼中的疑问和惊讶,扶着她往里走。 走进去,拓跋溱才知别有洞天。 寨门的右侧,赫然转动着一只木质水箱,清水哗哗流动,水箱周围是一株株奇特的花草, 左侧一根茂密大树,树干上挂着一只玲珑的秋千架子。 往前走去,每家每户门前几乎都是花香隐隐,环境宜人温暖。 花翘将她引起其中一间房屋安置好,便要抽身离开。 拓跋溱首次进入陌生的环境,心里不安,拉住了花翘的衣摆。 花翘转身,盯了眼她的手,又抬眸看她。 拓跋溱脸红红的,“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花翘努唇。 “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拓跋溱想了想,还是问了。 花翘盯着她,眸光深幽。 “你即以抓了我,肯定是有目的,倒不如你说出来,若是我能办到,我答应你就是。”拓跋溱坐在这房间的一刻,心里的不安和思念便开始疯长。 她很想师傅! 那种想,让她莫名想哭! 所以再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眶也是红红的。 花翘不去看她伤感的脸,轻笑道,“这件事你当然办得到,不然我抓你干什么?” “那是什么?”拓跋溱问。 花翘垂首,目光目的性十足,一字一字道,“我要姬澜夜!” 师傅? 拓跋溱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姬澜夜做我的男人!”花翘豪气干云道。 拓跋溱狠狠抽了抽嘴角。 她是觉得这花翘很有可能喜欢她家师傅,但是没想到她的喜欢这么另类! 咬了咬唇,“你要我师傅做你的男人,你抓我干什么?” 花翘盯着她笑,那笑多少有些毛骨悚然,至少拓跋溱是这么认为的。 “溱公主,爷他为了你将辛苦一年所得的盈利作为迎娶你的聘礼,这份心意,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做得到!” 拓跋溱抿紧唇,没说话。 花翘冷笑,“我知道爷心里喜欢你,但要是你没了,你说爷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拓跋溱心口一缩,唇瓣哆嗦,“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了?你,你不会是要杀了我吧?” 花翘一愣,风情万种的笑了,“杀了你,我还用辛辛苦苦把你挪到这里来再杀吗?” “那,那你想干什么?”拓跋溱盯着她的眼神儿就像看一个疯子般不可理喻。 花翘微俯身,翘起兰花指点了点她的鼻子,缓缓道,“我要把你嫁了!” 拓跋溱睁大眼,“你,你疯了?” 花翘耸耸肩,“随你怎么说!”停了停,笑着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嫁到山旮旯,我会找一个边缘小国的王子给你做夫君哦,对了,已经找好了,他过几日就到!” 拓跋溱狠抽着嘴角,当看到她脸上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时,心瞬间慌了,紧声道,“花翘,要是我师傅知道你这么对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花翘神色微微一僵,吸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等他知道再说吧!” 第538章 为了她的终身大事 第538章 为了她的终身大事 她一走,房间便一下静得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短促而急躁。 拓跋溱软靠在桌上,明澈的大眼四处晃动。 今日一整天发生的事,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钽。 不过一天而已。 她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咬紧唇瓣,陌生而孤寂的环境刺激着她的眼球,让她一度想痛哭一场抉。 可是她最终没有,虽艰难,她还是接受了现在的状况。 她被花翘绑架了,还要嫁给一个什么小国的王子? 王子? 她哪儿找的王子? 拓跋溱心思微动,依现在看,她只不过是一个寨子里的女匪,打哪儿找王子去? 正思忖着,有人走了进来。 桌子随后发出砰砰的几声响。 拓跋溱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却见二腿子咧着嘴朝她笑,而桌子上赫然摆了几道小菜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溱公主,赶了一天的路,饿了吧?”二腿子殷勤的拉过凳子坐在她身边,嘴角差点笑出哈喇子来。 拓跋溱一阵恶寒,皱紧了小眉毛,又嫌弃又纠结的盯着他。 二腿子憨憨递给她筷子,“溱公主,吃吧哟,看我都忘了,您现在使不上力。” 他笑得无比单纯,盯了眼她软搭在桌沿的玉手,“小的喂你吧!” 拓跋溱抽了抽嘴角,身子往后缩了缩,眼底浮出防备,小声道,“不用了,我不饿!” “咋会不饿哩,您这会儿肯定饿了,来,小的喂你”二腿子拿着筷子撬了一大坨白饭往她嘴里喂。 拓跋溱黑线直冒,小脑袋使劲儿别开,“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点,这还有一大晚上呢。”二腿子特别好心道,而后竟是略显粗鲁的把米饭灌进了拓跋溱的嘴里, 拓跋溱嘴巴被塞得满满的,下巴上全是饭粒。 根本来不及咽下,也没胃口再吃。 眼见他直接端了一盘碎末酱肉凑近她嘴边就往她嘴里送,“来,吃点菜下饭,光吃白饭没味道!” 拓跋溱快哭了。 从来没因为吃饭这回事觉得委屈。 可这回是真委屈了。 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啪啪往下掉。 二腿子一见她含着口饭就大哭了起来,吓得不轻,连忙放下盘子和筷子,紧张的问,“溱公主,您可别这样,不就是给您喂个饭吗?小的是心甘情愿的,咱不至于感动得哭吧啊!” “呜呜”拓跋溱无语凝噎。 眼泪随着眼角委屈的往下滚落。 也许二腿子真是好心好意给她喂饭,可那长相,那动作,着实把拓跋溱骇住了。 之所以哭得如此伤心,或许还裹杂着其他的情绪。 二腿子急得脸颊涨红,起身来回在屋子转,又忽的走到房门口蓦地将房门关上了。 那一声房门阖上的声音,吓得拓跋溱一下子不敢哭了。 睁大眼睛看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轻易掉下。 二腿子听见这哭声一下子就停了,纳闷的转身,就看见她一脸惊恐的瞪着他。 挠了挠头,不解的朝她走了过去。 哪知刚迈出一步,她像是见鬼般的,身子往后躲,差点便跌到了地面上。 二腿子更迷惑了,边往她走边道,“溱公主,您这是咋了?” 眼看他离她越来越近。 拓跋溱忙吐了嘴里的米饭,瞪着他,“你,别过来!” 二腿子愣了愣,一两步就跨了上去,一把抓住她因为他的靠近瑟缩得险些掉下去的身子,稳稳扶正在凳子上,嘴里喃喃道,“公主小心些,这地版硬着呢!” 拓跋溱被他握住胳膊,大气不敢出。 二腿子也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眨了眨眼,松开她,坐在她身边,认真的盯了她看了一会儿,才道,“溱公主,你是不是怕我?” 拓跋溱提着气扫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二腿子却了然的点点头,“溱公主你别紧张,我呢虽然长得野蛮了些,可我很温柔” 拓跋溱浅浅抽了抽嘴角。 温柔就跟他的长相不相匹配! “你放心吧,我只是听当家的来给您送饭,您别紧张!”二腿子体贴的压低了声音,像是真的怕吓着她! 拓跋溱认真的看着他,见他神色无疑,不像是说假话。 微微抿唇,小声道,“那你没事关什么门?” 关门? 二腿子愣了愣,想到什么。 他忽的一拍大腿,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看见鬼了呢!” 拓跋溱赧颜。 “我刚才是您哭得那么大声,要是被当家的听见了,误会我欺负你,那可是得剥了我的皮,所以我才把门关上了!”二腿子盯着她,仔细解释道。 拓跋溱脸红了,有些抱歉,低低道,“对不起啊,我误会你了!” 二腿子怔住,眼里冒着奇异的光,直直盯着拓跋溱,“公主跟我说对不起?” 拓跋溱眨了眨眼,点头。 二腿子脸腮浮出两团厚厚的红晕,呵呵憨笑,“公主是金枝玉叶,跟我一个大老粗说对不起干什么?” 拓跋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经过刚才,她感觉他是一个十分憨直的人,也不像是会对她做什么,也放松了警惕。 微微叹了口气,盯着桌上的菜,食欲全无。 “我不吃了,你把它们收走吧!”拓跋溱开口道。 二腿子看着桌上几乎没动的食物,着急道,“公主,您这还没吃呢。” “我不想吃,你拿走!”拓跋溱有些烦躁道。 二腿子无奈,只得收了东西就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的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道,“公主你放心吧,我家当家的不是什么坏人,她不会伤害你的!” 她是不会对她的肉体进行伤害,她伤害的是她的心灵! 把她嫁给别人,她花翘真是想得出! 拓跋溱闷闷的想着,又担心起她家九哥和师傅知道她不见了,会心急如焚。 心里沉沉的,犹如压了一块重石头。 二腿子见她不搭理自己,耸了耸肩,“那我下去了!” 拓跋溱听话,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二腿子见她看他,脸上立马笑出了一朵“花”。 而后喜滋滋的往外走去。 拓跋溱看着他的背影,眼眸轻轻一闪,突兀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二腿子一愣,转身,“还有事?” 拓跋溱抿了抿唇,“那个二二……” “二腿子!”二腿子笑道。 “哦哦,二腿子,你,你能不能进来一下,我有问题想问问你!”拓跋溱眼眸闪过晶亮的光,客客气气道。 二腿子不废话,大步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像是已经把拓跋溱当哥们似的,十分义气道,“公主要问什么就问吧,二腿子知无不言!” 拓跋溱见他直爽,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微微吸了口气才道,“你知道,你们当家的掳我来是什么目的吗?” “当然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二腿子回答得特别理直气壮。 说得拓跋溱都以为自己被花翘绑来也是情理之中的。 拓跋溱暗自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那她又打算怎么处置我?” “呃。”二腿子眼神儿闪了闪,“这个当家的意思是……” 第539章 处心积虑 第539章 处心积虑 “什么?”拓跋溱见他支支吾吾,着急道。 二腿子哎了声,“就是把你嫁给她哥哥!” !! 拓跋溱惊怔。 哥哥?不是小国王子吗? 凌乱了。 拓跋溱茫然眨了眨双眼,看着二腿子,“你们当家的哥哥也在这个寨子里?” 二腿子摇头,“现在没有。” “那他现在哪儿?”拓跋溱好奇问。 二腿子略显顾虑的盯了她一眼,又开始支支吾吾。 拓跋溱啧了声,皱眉道,“就算要把我嫁人,总要让我提前知道些我要嫁的是在哪儿吧?” “这个不是不让你知道,反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二腿子叹了口气,妥协道,“算了,总归你也会知道。” 拓跋溱狠狠点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二腿子闭嘴酝酿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当家的其实是乌塔国的郡主,五年前乌塔国君要拿她和亲。当家的反抗无果,就逃了。一走就是五年。当家的有个哥哥,和当家的关系十分亲厚。而且她这哥哥时至今日还未婚配。所以当家的为了把你嫁远些,前不久便主动泄露了她所在的地方给她远在乌塔国的哥哥。这会儿,她哥哥估计已经在路上,过不了几日便到了!” 拓跋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乌塔国她是听说过的,那个小国没年都会给东陵王朝献贡,相当于是东陵王朝的附属。 而这个乌塔国的地理位置,可是离现在的东陵城相隔十万八千里。 “好了公主,你想知道的二腿子都告诉你了,我先走了,稍后会有人来伺候你休息。”或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二腿子有些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急火火的走了出去。 拓跋溱盯着他离开。 心头微沉,这个花翘还真是处心积虑! …… “什么?花翘抓了瑞王的亲妹子?”南宫霖大嚎,一脸惊愕的盯着背对着他站在桌前的姬澜夜。 姬澜夜脸色清冷,一双幽瞳紧缩,“南宫霖,花翘这几日可有何异常?” 异常? 南宫霖走到他身侧,“异常我倒没看出来,不过她倾慕你倒是真的” 狐疑的从侧面瞄他,“这个溱公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这般着急?还有你怎么知道是花翘抓了她?” 姬澜夜垂着眼,对于他的接连的提问沉默以对。 南宫霖抽了抽嘴角,转身靠在桌上盯着他,“认识花翘你在我之前,对于她的底细你应该比我清楚。” 姬澜夜覆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洁白轻轻皱了皱,依旧沉默。 南宫霖觉得无趣,撇了撇嘴,“要说花翘有无异常一事,我倒是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 姬澜夜微抬了眼皮,转眸看着他。 南宫霖站直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细条递给他,“这是我前两日去花翘房间,看见一只白鸽停在窗台,好奇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这个。” 姬澜夜盯了他一眼,才接过细条,打开,修长的指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猝然揪紧! …… 拓跋溱将脑袋搁在桌子上,已经困到不行,明明床就在触手可及处,她却走不过去。 正在这时,有轻微的脚步声踩了进来。 拓跋溱一惊,抬头看了过去。 入目的人,一身白色罗裙,小腹高凸,一头青丝随意挽在身后,模样清秀,一手撑在腰后,款款朝她走来。 “你是谁?”拓跋溱开口问。 那人像是惊了下,看向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她的样子太吓人了,她竟是往后退了几步,模样惊恐,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 拓跋溱看她大着肚子,也怕惊了孩子,忙柔声道,“对不起啊,吓着你了!” 那人眼中闪过迟疑,脸色发白,紧盯着她。 “是你们当家的让你来的吗?”拓跋溱体贴的转移话题,尽量压低声线。 那人喉咙动了动,轻轻点头。 拓跋溱朝她笑笑,“你看你,竟然你们当家的让你来的,还被我吓成这样啊恩是我长得太丑了吗?” 那人被她诙谐的语气逗乐,松了几口气。 才站直身,缓缓朝她走了过去,“累了吧?” 拓跋溱诚实点头。 事实上,在她生辰之前,因为想到那日要发生的事,她就兴奋的好几日没睡着。 这会儿又经一条奔波,确实累了。 “厨房正在烧水,稍后我便伺候您沐浴休息。”那人柔声道。 拓跋溱嗯了声,“你怀着身孕,坐吧!” 那人犹豫了会儿,坐下。 拓跋溱盯着她的肚子,大眼圆鼓鼓的,“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快七月了。”颔首,纤指温柔的抚着肚子。 “呵呵好大!”拓跋溱纯真的笑。 “恩,大夫说生产的时候肚子更大呢。”那人满足的笑,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的光晕也是柔软的。 拓跋溱抬头看着她,小眼儿突地一眯,“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那人一抖,惶恐的看向她,讪笑,“我,我一直在寨子里,怎么会,怎么会认识公主?” “不对,我一定在哪儿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拓跋溱虽纯真,可不傻,而且,她见过的人,不是在宫中就是在王府 那人脸色刷白,惶惶站了起来,而此时,两个壮汉正抬着水桶走了进来,“灵溪姑娘,水好了。” 灵溪? 拓跋溱低下头,眼神儿转啊转啊,似乎在回忆。 灵溪大气不敢出,看着拓跋溱,放在腹部的双手禁不住紧紧抓着衣裳。 将水桶放在地上,两人一脸疑惑的盯了眼怔怔站着的灵溪,一步一步回头的走了出去。 “天!”拓跋溱蓦地叫了声,猛然抬头看着她,眸内惊悚,“你,你,不是,不是郑美人吗?!” 郑灵溪脸上闪过一丝灰白,眸光瞬间红了,身子瑟瑟发抖。 拓跋溱也不比她好到哪儿去。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郑美人是个死人! 艰难咽了咽口水,拓跋溱结结巴巴道,“你是郑美人对不对?” 郑灵溪狠狠吸了口气,没有回她,上前扶住她浴桶而去。 拓跋溱能感觉到握住她胳膊的手在发抖。 眼皮轻轻一跳,拓跋溱看向她,见她双眼发红,脸色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心有不忍,开口道,“你!” 话刚冒出一个字,郑灵溪忽的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公主,求您不要告诉皇上我还活着。 如果让他知道她活着,那沈之乔也势必会知道,而她肚子 拓跋溱吓了一跳,她这么大肚子。 忙弯身要去扶她,一时情急忘了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竟是直直倒坐在了地上。 郑灵溪一怔,眼角抽出一丝笑。 拓跋溱也被自己滑稽的动作逗笑,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这一笑,紧张的气氛消失。 郑灵溪吸了吸鼻子,缓缓起身,躬身将她扶了起来。 拓跋溱叹息的看了眼她的肚子,“郑美人,你现在这么大的肚子,别动不动就跪,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 郑灵溪眼底一暗,落下泪来,一只手安抚的摸了摸肚子,哽咽道,“不会的,他很坚强” 拓跋溱见她这般脆弱,眼眸微微一闪,问道,“郑美人,孩子的父亲呢?” 第540章 哥哥 第540章 哥哥 郑灵溪倏地抓紧衣裳,呼吸也急了起来,整个人不住颤动。 拓跋溱可吓了一跳,“郑美人,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 郑灵溪死咬着牙,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从她眼中滚下。 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平复下来。 拓跋溱见她情绪激动,也不敢再问。 郑灵溪眼眶涨红的看着拓跋溱,声音微哑,“公主,你不会告诉皇上的对吗?” 拓跋溱不曾想她和前朝赫连一族有联系,而且她家皇帝老大的后宫至始至终都形同虚设,将她还活着并怀有身孕的事情告知她家皇帝老大,无非就是害了两条人命。 爽快的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皇帝老大的。” “谢谢!”郑灵溪含着热泪,真挚道。 拓跋溱挑眉笑,看了眼她的肚子,“你确定你现在能帮助我沐浴?” 郑灵溪温婉一笑,伸手替她宽衣,扶着她走进浴桶里。 …… 沐浴后,郑灵溪将拓跋溱扶上床,正欲离开,手却被她握住。 眼底闪过疑惑,转头看着她,“公主还有吩咐?” 拓跋溱摇头,示意她坐下。 郑灵溪看了眼外面,这才坐了下来,低声道,“公主有话说?” 拓跋溱双眼晶亮,犹豫了下,方开口道,“郑美人,我记得你家以前是东陵城最大的药材世家,你一定有办法解我身上的毒对不对?” 郑灵溪脸色微僵。 着实不好告诉她,其实她身上的毒,是她给二腿子的。 这解药她自是能得到的。 只不过她现在住在寨子里,也有诸多不便,药房被一个郎中占据着,每次取药势必要得到他的准许方能取药。 若是被他知晓,她取药用于给她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可眼前她希翼的双眼盯着她,她想拒绝,又万万不能开口。 毕竟,她答应替她隐瞒身份一事。 郑灵溪垂下眼,一脸为难。 拓跋溱自是看出她的犹豫,不想为难她,松开了手,略带失望道,“你走吧,当我没说过。” 郑灵溪见状,心下也觉对不住她,主动握住她的手,“公主,其实那药便是出自我手,我自然是能配出解药的。不过可能要给我些时日准备药材,您能等吗?” 拓跋溱双眼一亮,忙点头,“很感谢!” 郑灵溪笑笑,“公主早些休息!”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 接下来的几日,拓跋溱也不闹,该吃吃,该睡睡。 一来为了保存体力,二来放松他们的警惕。 这日,郑灵溪给她送来午膳,将一碗白米饭递到她面前,“公主请用!” 拓跋溱疑惑的盯了眼站在门口的两名汉子,又看了看她,压低声音道,“怎么今天是你给我送饭?” 在寨子中的几日,都是二腿子负责给她送一日三餐。 郑灵溪递给她筷子,只拿眼神儿意味深长的盯了眼米饭。 拓跋溱是聪明的姑娘,一眼便懂她眼中的暗示。 接过筷子,却因为双手无力,啪的掉了下来。 这一动静,惊动了外面站着的两人。 许是心虚,拓跋溱怔怔的看着那两人,没动静。 反是郑灵溪淡定,含笑道,“都是灵溪的错。” 说着,另拿了一双筷子,朝她坐进了一些,端着米饭,挑了一些给她喂去。 拓跋溱讷讷的,张口吃下,还未嚼动,一股微苦透过味蕾迅速反应进大脑,让她下意识想要吐出来。 郑灵溪眼眸轻闪,忙又挑了一些米饭往她嘴里塞去,“公主多吃点!” 拓跋溱睁大眼看着她。 郑灵溪捻了一片青菜喂给她,隐晦道,“青菜对身体好!” 拓跋溱盯着那片青菜愣了一秒,明白过来,生生咽下满是苦味的米饭,又张嘴接下她喂过来的青菜。 一晚米饭一粒不剩的被拓跋溱吃光,郑灵溪站了起来,慢慢收拾碗筷,收拾中,有什么东西从她宽大的袖口的滑出。 拓跋溱一直盯着她,自是看到了。 郑灵溪微偏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拓跋溱忙伸手抓过拿东西,一下子塞进了衣服里。 紧张的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适才双手有多么的灵活。 郑灵溪却看到了,眼中闪过一丝笑。 端着屉子走了出去。 …… 吃完饭后很长一段时间,拓跋溱心跳得飞快,僵坐在凳子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房门突然被阖上,落锁的声音响了过来。 她才抖了抖身子清醒过来。 见此,她神经猛地绷紧,竟是直直走了过去,趴在门缝中看出去,便见原本守着她的两名汉子渐行渐远。 有些紧张,拓跋溱靠在门板上。 拿出郑灵溪给她的东西。 是一只小小的锦囊。 打开锦囊的细绳,将东西倒在掌心。 一把钥匙,一张图纸,还有一只白玉耳环。 微微怔了怔。 拓跋溱吸了口气,打开图纸,是这寨子周围的地形,图中标注了下山的路线。 图纸后留有一行字:请公主记住允诺灵溪之事,灵溪感激不尽! 皱了皱眉,拓跋溱忙将地图和耳环放进怀里,又转身拉开门缝,小手艰难地挤了出去,将锁孔板正面对她。 这么一小会儿,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 提袖擦了擦额头,却一下子停了下来。 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双手,又转身看了眼她适才坐的位置。 眼中闪过惊喜,在原地动了动腿,才发现她身上的毒已经解开。 兴奋的呼出几口气,她专心致志对付起解开那把困住她的大锁。 …… 逃出寨子,拓跋溱兴奋得不得了,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小燕子,按照郑灵溪给她的地图,提着裙裾飞快往山下跑。 也许是老天眷顾,她一下山,便看见大道上停了一辆马车。 小脸一喜,二话不说将郑灵溪给她的白玉耳环塞给驾坐做马车前的马夫,“我要进城!” 而后一股脑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一进车厢,便看见一位异服男子坐在一侧,惊愕的看着她。 拓跋溱也是一愣,眨了眨大眼,“你们这马车是要进城吗?” 男子摇头。 拓跋溱脸上闪过失望,正想出去,一道妩媚的嗓音蓦地从车外传了过来。 “哥哥。” 声音一出,拓跋溱宛如被雷电劈中,一脸惊恐。 张大眼看着那男人,心跳异常。 暗想,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男人看着她,疑惑的皱紧眉,提醒,“姑娘,我们不进城!” 拓跋溱真要哭了。 “哥哥,你不出来,难不成还要妹妹我亲自请你出来?” 声音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拓跋溱咽了咽口水,寒毛都立起来。 男人察觉到她的异常,憋了眼站于车窗口位置等他出去的妹妹,又看了看她。 眸光微闪,身子忽的往她倾了过去。 拓跋溱头皮一麻,眼尾瞥见他腰间的大刀,灵机一动,猛地上前抱住了他。 第541章 我杀了他 第541章 我杀了他 一股女儿香扑鼻而来,男人整个僵住,等他反应过来时,只闻空中剑锋出鞘的铿铿声,而后,脖子一凉,一把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耳际是女子柔软急促的呼吸声,“让马夫驾车!” 男人面容陡地红润起来,偏头看了眼已绕到身后的女子,“姑娘,你我无冤无仇,” “你少废话!”拓跋溱低喝,手微微抖着,“你让,你让马夫驾车就是!” 明明害怕得不行,却还故作凶恶。 男人嘴角微微一勾,逗弄之心渐起,“姑娘,若我不让,你是不是准备杀了我?” 拓跋溱瞪大的双眼闪过慌乱,豁出去了,将剑狠狠往他脖子靠了靠,不想又用力过猛,剑锋犀利,刚碰到他的脖子,立马便破开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往下蜿蜒而去匝。 男子不想她真敢,闷哼了声。 眸中闪过一记杀气。 拓跋溱也吓了一跳,盯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又急又于心不忍,“你,你快让马夫驾车,我就,我就……” 我就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车帘忽的从外掀开。 花翘略带欣喜的脸出现在车帘处。 当看到拓跋溱那一刻,脸上闪过惊愕。 又见她握着剑架在自家哥哥的脖子上,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拓跋溱见到花翘,脸上慌乱一闪而过,握住剑的手也不抖了,挺直背脊看着她,“花翘,放我离开,否则,我,我杀了他!” 男人一听的话,狐疑的看向花翘。 花翘避开他审视的眼,直盯着拓跋溱,冷声道,“溱公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快放了我哥哥!” 溱公主?! 男人脸一沉,眸光犀利,“翘儿,什么公主?” “哥哥,我稍后跟你解释!”花翘眼眸闪烁道。 拓跋溱疑惑的看了眼花翘,再看了眼身前的男人,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清晰起来。 恍然看着花翘道,“花翘,你哥哥并不知道你的打算是不是?” 花翘俏脸一阴,“拓跋溱,你最好先放了我哥哥,否则别怪我下手毒辣,伤了你!” 拓跋? 男人双眼狠狠一缩,看着花翘的眼神儿极为不认同! 花翘也觉自己说漏了嘴,暗恼咬了咬唇,双眼更为阴狠的射向拓跋溱。 拓跋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好不容易逃不出来,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微咬牙。 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裳,剑锋狠狠往他脖子上凑,“花翘,你若不放我走,我就和你哥哥同归于尽!” 花翘捏紧拳头,转而祈求的看向男子,“哥哥,你还要让她继续在你身上胡作非为吗?还不快抓住她!” 什么意思? 拓跋溱心一慌,扭头看向那男子,也就这一瞬间的功夫。 手腕一紧一疼,长剑坠地,不及反应,整个人忽的被拉扯着往外拖。 “溱公主,看来我花翘以前是小看你了!”花翘抓住她肩膀的衣服往山上走。 拓跋溱狼狈踉跄的跟在她身后,好几次险些跌倒。 委屈难堪充斥着她的大脑。 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张口咬了下去。 花翘吃疼,微松了抓住她的力气。 趁着功夫,拓跋溱狠狠推开她,转身就跑。 花翘抽了抽嘴角,心里的火气也瞬间冒了出来。 霍的抽出腰间缠绕的皮鞭便朝她扇了过去。 那一鞭子丝毫没省力,落在拓跋溱背上。 拓跋溱甚至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脸色刷白,她紧紧咬着唇,硬是没吭一声,继续往前跑。 花翘磨牙,脾气彻底被她勾了出来,挥着鞭子又往她扇了去。 却 “翘儿,够了!”男子一把抓住她挥出去的鞭尾,狠狠一拉,将她整个人也一并拉了过来。 花翘脸涨红,怒意难消,松开手,几个大步上前,扣住拓跋溱的后衣领往后拖。 拓跋溱虚汗淋淋,唇瓣发白,却还在拼命挣扎,“花翘,你放开我,你!” 话未完,脖子一疼,昏了过去。 花翘握住她的肩,丢给了随她一同下山的二腿子,“带回寨子,好好看管!” 二腿子皱着眉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拓跋溱,微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往山上走了去。 …… “翘儿,你这是胡闹!”男子怒瞪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花翘看着哥哥,满脸凄苦,“哥哥,花翘长这么大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但是这次,求你!” 男子沉着脸,掀衣上了马车,“翘儿,这次你做得实在有欠考量,恕哥哥这次无法帮你!” 见他如此,花翘急了,“真鄂花遴,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花遴脚步一顿,继续往里走。 “啊!” 一阵痛呼声猛地从后传来。 真鄂花遴转头,便看见她胸口潺潺喷出的血液,而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鲜血淋淋的匕首。 呼吸一滞,他飞快跃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怒吼,“花翘,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我要是不疯,五年前我也不会从乌塔国离开!”花翘落泪。 真鄂花遴神情一僵,屏息看着她,“花翘,父王母后都十分想念你,跟哥哥回乌塔国吧!” “我不会回去!”花翘抹掉眼泪,“自我离开乌塔国开始,我就没打算回去!” “你就不想父王母后吗?”真鄂花遴叹息。 花翘眼泪又掉了下来,狠狠吸了吸鼻子,“想她们干什么?他们只会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 真鄂花遴眸光闪过悲悯,“父王母后是为了你好!” “不说这些了!”花翘狠心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盯着他,“哥哥,你帮不帮我?” 真鄂花遴蹙眉,“花翘,她是东陵王朝尊贵的公主,你让哥哥怎么娶她?怎么带她走?!” 花翘牵了牵嘴角,“你带她走就是了,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看着他,“哥哥放心,我不会让皇上知道是你带走了溱公主。你若喜欢她,就娶了她。如果不喜欢,我也不逼你娶她。你带她回屋塔,想办法去掉她的记忆,让她衣食无忧的过她想过的生活这些,就当是我欠她的!” 想起什么。 花翘敛眉,“哥哥,我给你飞鸽传书之后,你可回信了?” 真鄂花遴点头,“回了一封!” 花翘大骇,“哥哥,你回的什么内容?” …… 郑灵溪站在寨口,见二腿子抱着拓跋溱回来了,心间微沉。 二腿子看见郑灵溪,忙道,“快准备热水和创伤药!” 创伤药? 郑灵溪心一紧,托着腰跟在他身后,“公主受伤了吗?” 二腿子紧皱着眉头,“别问了,快去准备!” 说完,便大步往拓跋溱之前住的房子走了去。 郑灵溪秀眉拧紧,正要去准备热水和创伤药。 便见花翘领着一个异服男子急匆匆往里走来。 路过郑灵溪时,花翘扭头深盯了她一眼,那一眼,凶狠至极。 郑灵溪脸微白,低下了头。 眼尾扫见她二人急急走进了拓跋溱的房间,又急急走了出来,一阵风似的从她面前掠过,而那男子手中还赫然抱着昏睡中的拓跋溱。 第542章 背叛者死 第542章 背叛者死 心头一惊,郑灵溪下意识跟了过去。 花翘适时扭转头瞪着她,“二腿子,把这个贱女人给我关起来!” 郑灵溪浑身一抖,“当家的,你……” 话一出口,迎面而来的便是她嚣张的一鞭子。 郑灵溪脸色惨白,惶惶后退几步,才险险躲开。 心有余悸,她扶住肚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我回来再找你算账!”花翘狠辣留下一句,旋身往山下走匝。 二腿子虽长得五大三粗,可并不是傻子,眼见花翘对郑灵溪的态度转变,便大概知道了原因。 上前,拉住郑灵溪的手。 “走吧!” 郑灵溪心慌,对着他想说什么,他却不给她说话的余地,拽住她就往里走。 …… “哥哥,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花翘握住真鄂花遴的手,切切嘱咐。 真鄂花遴看了眼被他放在马车上的人,眼中仍旧犹豫,“翘儿,溱公主身份尊贵,这样做……” “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我心已决,不管如何,我都要赌一把。”花翘肃色,坚定道。 真鄂花遴叹息,“翘儿,你可有想过,若是被皇上知晓,乌塔国会有什么后果?” 花翘脸微白,紧咬着唇,眸光犀利一瞬而过,“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真鄂花遴深深的睨着她,兄妹之情浓郁,“跟哥哥回国不好吗?” 花翘没再说什么,伸手抱住他,“哥哥,一路保重替我,问候父王母后!” 话毕,转身就走! 真鄂花遴盯着她决然的背影,又是一阵叹息。 而后弯身上车,“驾车!” 马车忽的疾驰而去。 耳边传来马匹嘶吼声和踏踏声,花翘才蓦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马车消失的地方,久久伫立。 …… 寨子主堂内。 花翘曲着一条腿坐在主位上,冷厉的双眼直直看向艰难跪于中央的郑灵溪,“郑姑娘,当初是你求着我收留你,我自问对你不薄,你为何出卖我?” 郑灵溪眼中有愧疚,并没有反驳,“对不起寨主,您要如何处置灵溪,灵溪绝无半点怨言!” “为什么?”花翘低吼,一只茶杯朝她丢了过去。 嘭的砸在她曲着双腿前。 郑灵溪脸刷白,惶恐,“溱公主对我有恩,我……” “她对你有恩,那你就可以背叛我吗?”花翘厉声打断她。 她收留了她,让她衣食无忧,她也对她有恩不是吗? 郑灵溪唇瓣颤动,低下头,无话可说。 花翘冷哼,“郑姑娘,本寨有规定,背叛者死!” 郑灵溪猛地抬头,眼底露出惊恐,“当家的,灵溪知错,请当家的再给灵溪一次机会,我肚子里……” “没有机会!”花翘心狠,“二腿子带她下去,赐药!” 二腿子盯着大腹便便,一脸不安害怕的郑灵溪,犹豫了。 花翘见他不动,一记冷光扫去,“二腿子!” 二腿子蹙眉,上前,在郑灵溪旁边跪下,盯着花翘道,“当家的,您就饶了她一回吧,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郑灵溪感激的看了眼二腿子,而后将期盼的目光投向花翘,“当家的,求您再给灵溪一次机会,往后,灵溪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当家的!” 花翘皱紧眉,下巴冷冷绷着,盯着她,“我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和拓跋溱什么时候扯上关系的?她是你什么人?!还有,你的身份!” 郑灵溪抓紧腿上的衣裳,身体涩涩发抖,唇瓣被她咬得深深陷了下去。 “不说?”花翘哼了一声,而后看向二腿子,“二腿子,把她带下去!” 二腿子拧紧眉,扭头瞪向郑灵溪,“灵溪姑娘,你快说吧!” 郑灵溪眼眶泛红,仍旧没说话。 二腿子没办法,只得起身去拉她。 他一碰上她的手,她便激动的挥开。 慌乱而渴求的看着花翘,“当家的,请原谅我不能说,我……” “我已经给了你选择,你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和秘密二者,选择了保守秘密,那么,你就得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花翘冷然说道,起身便往外走。 “不孩子不能死!”郑灵溪爬上去,抱住她的腿,卑微求道,“当家的,求你留下我的孩子,待我生完孩子后,当家的要杀要剐,灵溪都会遵从!” 花翘低头看着她满脸泪痕的脸,眼眸轻闪,却仍是不为所动,“二腿子,还不让把她拉下去!” 郑灵溪眼瞳黯然,神色一瞬怔忪,也就这一刻,二腿子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掐住她的双手往外带! 灵魂在绝望的泥沼中挣扎,郑灵溪抱着肚子,有什么信念豁然响彻在脑海。 她用尽全身力气拂开二腿子,脸色凄惶的盯着花翘,“好,我告诉你!” …… 花翘听完郑灵溪的话,眸色诡谲。 一反常态上前将她扶起坐在她原先坐的位置上。 二腿子和郑灵溪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她。 花翘嘴角扬了莫名的笑,“灵溪,想保住你的孩子吗?” 郑灵溪眸光一慌,便要从位置上站起来。 她却一把摁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得逞。 郑灵溪心头蓦地慌了起来,盯着她,“当家的,你答应过,只要我……” “放心,我现在不仅不会伤害你,还要好吃好喝待你!”说话间,她蓦地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强行喂进她嘴里。 郑灵溪大惊,下意识要吐出来。 她却是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抬高,逼着她咽了下来。 捂住咽喉,惶急的看着她,“当家的,你给我吃了什么?” 花翘阴阴一笑,“没什么,就是一颗毒药而已!” 毒药! 郑灵溪如被闪电劈中,一脸灰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花翘撇撇嘴,悠身踱到一侧的位置上坐下,挑着指尖漫不经心的看,“你放心,这药不会直接要了你的命,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按时吃下解药,若是不能按时服用”拿眼角斜她,“才会死!” “当家的,你什么意思?”饶是温良脾性的郑灵溪此刻也怒了,捏紧拳头瞪着她。 她明明说了,只要她告诉她想知道的,就不再追究,可现在…… 似乎到了这一刻,郑灵溪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花翘朝她悠悠一笑,“不,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家的,你才是!” 郑灵溪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 二腿子也是一惊,看着她,“当家的,你说什么?” 花翘看向他,双眼半眯,“二腿子,别叫错了,现在郑姑娘才是这寨子的当家,记住了!” 二腿子愕然,盯着她,不知她搞什么鬼,却乖乖应了。 也就在这时,寨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花翘眉目一凛,忙跑了出去。 当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衣袂飘飘的浅蓝色身影时,顿住了双腿。 第543章 你必须听我的 第543章 你必须听我的 花翘妩媚的双眼爱意闪烁,他竟一人独闯而来。 寨中上百来号弟兄,即便无一不精,却也是铮铁汉子,可他丝毫不怯场,被众人围攻,依旧风姿卓越,器宇不凡,总能让人在人群中第一眼便注意到他。 清泠的气质,潇洒的身姿,如画的容颜,哪一样不让人为之倾倒,又哪一样不值得她为他冒这么大的险。 花翘激动得屏住呼吸,眼中的烁光丝毫不掩饰的落在那抹身影上。 直到打斗陡然停了下来,众人被他超凡的能力威慑,已不敢再轻易动作。 花翘这才惊醒过来,忙对着身边的二腿子道,“记住,郑灵溪才是现在寨子的当家。通知弟兄们!” 说完,便转身疾步走进堂内南。 …… 郑灵溪见她回来,神经不免紧绷。 “灵溪,这解药我会按时给你,不过你必须听我的!”花翘直截了当道。 郑灵溪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当家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和你一样,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千方百计怀了那人的孩子留个念想,我也只是想留我喜欢的人在身边罢了!”花翘走上前,扶住她的臂弯,在她耳边轻声道,“记住,你才是这个寨子的当家!” 郑灵溪还想说什么。 一抹芹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而他的身后虽跟着一大批寨中的弟兄,可却都不敢轻易靠近他,都与他隔了一段距离,防备又惶恐的盯着他。 郑灵溪看见他时,呼吸便微微滞住。 眼前的人,一袭浅蓝色锦袍,墨发轻挽,眸似星河,浅清清的盯了过来。 他虽面无表情,可那双细薄的唇瓣却微微抿着,眸光璀璨却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眼眸深处到底酝酿着何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种气质不俗,倾城绝艳的男子,只要见一面,便会在脑中留下深刻的记忆。 而郑灵溪,便见过一次。 微微捏住拳心,她扭头看向花翘,难道,他就是她喜欢想留住的男人?! 花翘微微眯眼,看向她扫过来的视线,眼神儿警告。 “花翘,把人交出来!”声音清润,却没有温度。 花翘一听他喊她的名字,心中情潮涌动,自她跟在他身边开始,他好似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只是没想到,他不仅记住了,还喊了她,而且,那么用那么动听的声音。 微微摒了摒呼吸,花翘眼眶突地便红了,声音哽咽,“爷,花翘对不起您” 姬澜夜拧眉,漆黑的墨瞳浮出不耐。 花翘挽紧郑灵溪,“当家的对花翘有过救命之恩,我不能不听当家的,掳走溱公主!” 郑灵溪睁大眼,震惊的看着将戏份演得淋漓尽致的花翘。 姬澜夜眸光顿沉,深盯了眼花翘,而后看向郑灵溪,目光在她高隆的腹部扫过,最后落在她脸上,嗓音冷如寒水,“原因?” 郑灵溪胸口忽的急促起伏,双眼看向他阴冷的双眸,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花翘眼底怨毒一闪而过,微微用力掐住了她的手臂,“当家的,你不是说拓跋家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郑灵溪猛地拽紧拳,眼眶胀得厉害,盯着她。 花翘,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花翘嘴角隐不可见的勾了勾,“当家的,你先坐下,站久了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郑灵溪倒抽一口凉气,另一只手忽的抓紧她缠在臂上的手,眸光坚定,转向姬澜夜,“如果你是来救拓跋溱的,请你离开,我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姬澜夜微绷了唇,“是吗?”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将郑灵溪掐住了脖子,往凳子上重重一摁,“不管你跟拓跋家有何仇怨,把小溱儿交出来,否则,你就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去死!” 郑灵溪心底无限悲凉。 她已是人人都可威胁欺负的对象! 忽的,她轻轻笑开,眼底涌出泪来,“好哇,你杀吧”脖子蓦地一紧,双眼微凸了出来。 郑灵溪面色涨红,却狠狠看着他道,“只要你敢,你便永远别想知道拓跋溱在哪儿我就算死,也要拉她一同陪葬!” 姬澜夜卡紧她的脖子,清捩的双眼一瞬赤红,“你伤害她试试!” “我如今已是国破家亡,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姬澜夜,你最好别逼我!”郑灵溪嗓音颤抖着,语气却是孤注一掷的! 花翘见姬澜夜真动了杀意,眸光轻闪,忙跪了下来,抓住他的衣摆哭求道,“爷,求你放了当家的吧,当家的也是不得已,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前朝三皇子赫连景枫的,而赫连景枫又死于拓跋一家手里,她怀了孩子,却失去了丈夫,她也是有苦难言,求爷放过当家的吧!” 郑灵溪从没有真正想谁死过,这一刻,她真的很想杀了花翘。 她将所有的秘密都告知于她,她却处处利用她! 她可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赫连景枫的事传进当今圣上耳中,她和孩子会是什么后果吗?! 郑灵溪戚戚的看向花翘,眼眸猩红,酝酿着慑人的恨意! 花翘心口一抹瑟然划过。 就当是她对不住她! 她要姬澜夜,势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 赫连景枫? 姬澜夜眸光猛缩,掐住郑灵溪脖子的手却越加用力,固执得只记挂着他心中的小人儿,满脑子都是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 听得花翘的话,他只当听过就过。 “如果还想为赫连景枫留下一脉,把小溱儿交出来!” 郑灵溪如今已是进退维谷,绝望一点一点在她心间滋生。 她现下中了毒,前后都在逼迫她! 不如就死了吧! 死了,就可以去下面找那人,他们一家三口便可团聚。 于是扬起脖子,决然盯着他道,“你杀吧!” 骨节作响,姬澜夜赤红的双眼尽数是沉沉的怒意和杀气,指尖豁然收紧,似乎真的想杀了她。 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花翘忽的站起身来,猛地推开姬澜夜,拦在了郑灵溪身前,含泪看着他,“爷,当家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您不能杀她!” 脖子上的力道散去,郑灵溪捂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面临死亡的骸骨恐惧这才一股脑涌进脑中。 她刚才真的差点就死了! 她发过誓的,一定要为那人留下子息她,差点就放弃了! 姬澜夜眯眸,他自然不会真的杀了她! 他虽怒极,可从她字里行间得知,若想找到小溱儿,只能靠她! 花翘见他眼底松动,复又跪了下来,情真意切道,“爷,你若生气,便杀了花翘出气,花翘该死,是花翘背叛了爷!” 姬澜夜盯着她,眸光深幽,透着让花翘毛骨悚然的清明。 花翘心底一寒,便见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 第544章 她在哪儿 第544章 她在哪儿 眼眸闪烁不停,花翘在他靠近之前,主动朝他跪移了过去,仰高脖子,泪光熠熠道,“爷,爷,只要爷能消气,花翘愿意死!” 姬澜夜眼眸低垂,长睫的暗光将他瞳内阴霾遮住,他忽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花翘心房激跳,脸颊一片欣喜,被他拂过的肩膀似乎着了火,烧得她浑身都悸颤不已,双眼激动的轻闪着,嗓音也跟着颤抖起来,“爷。” “花翘,你跟着我一年有余,你的品性我自是有所了解,想来是你报恩心切,加之有人逼迫于你,否则,你断然不会做出掳走公主这样的事。”姬澜夜嗓音清淡,缓缓道。 花翘听得他的话,险些喜极而泣,流着泪连连点头,“爷,花翘对不起你,可是当家的对花翘有救命之恩,所以花翘……” “好了,不说了。我都知道了,此事跟你无关,我不会追究。”姬澜夜冷声说着,折眸看向郑灵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郑灵溪突然觉得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如之前般阴冷,反是多了丝什么其他情绪南。 郑灵溪咬紧唇瓣,也回盯着他。 姬澜夜忽的又狠下目光,走进郑灵溪,嗓音阴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小溱儿在哪儿?” 郑灵溪脸色刷白,轻扫了眼花翘。 花翘嘴角勾了勾,意有所指的盯了眼她的肚子。。 郑灵溪握紧拳头,迎视他惨狠的目光,“你不要再浪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告诉你拓跋溱在哪儿,而你,永远不可能找到她!” 姬澜夜瞳眸骤然一冷,再次掐住她的咽喉,狠声一字一字道,“那你就去死!” 说完,竟是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也就在他甩出去的那一刻,随后得到消息的宋世廉等人也已赶到,“恰好”接住了姬澜夜甩出去的郑灵溪。 郑灵溪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冷汗扑了满额,呼吸极度不稳,昏了过去。 宋世廉托住郑灵溪,冷眸炯然盯着姬澜夜,“她还是个孕妇!” “可她是抓走小溱儿的罪魁祸首,她该死!”姬澜夜泠泠回她,脸色肃冷如地狱阎罗。 宋世廉也铁青了脸,“就算是,也轮不到你私自决定她的生死!” 姬澜夜犇抿着唇,不愿再说话。 宋世廉冷哼了声,转眸看着屋外已将整个寨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士兵道,“守寨,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溱公主!” “是!” 花翘眸光轻闪,眼尾带了眼二腿子。 二腿子一脸肃然,心知已是大祸临头。 拧眉,神色复杂的看向花翘,用口型道,“当家的,保重!” 花翘心一跳。 他要干什么?! “弟兄们,上!”二腿子突地大吼一声,抽出腰间大刀,直接砍向姬澜夜。 而其他一众人一听令,也纷纷不顾一切的与宋世廉带来的士兵搏杀了起来。 姬澜夜冷冷看着二腿子朝他劈来的大刀,也不躲,只是随着他的靠近,眸光越来越冷。 花翘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拳心都是汗液。 眼见二腿子的大刀就要劈近姬澜夜,她双眼睁大,反应过来时已经越在了姬澜夜身前。 而二腿子劈来的大刀,已经嵌进了她的肩头,血嘭涌而出,可花翘知道,伤口并不深。 花翘眼睫轻颤着,不可置信的看向二腿子。 二腿子朝她憨憨一笑,忽的抽出了刀,又往姬澜夜砍了去。 姬澜夜眼眸肃然,这次并未让他继续猖狂的靠近他,二指飞快掐住他的刀锋,用力。 嘭的一声,二腿子手中的大刀断开。 姬澜夜手腕微折,在他手中的刀剑,已经飞插进了二腿子的胸口。 “啊”二腿子嚎叫一声,眼珠子瞪得巨大,盯着花翘,而后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花翘看着二腿子,双眼通红,却死咬着唇,没让自己哭出来。 二腿子从小跟着她,她离开乌塔国这些年,也是他无怨无悔的追随。 可是,就连要死,他也要护她吗?! 她哪里值得! 她这么自私! 身子陡然腾空,花翘慌促的看过去,便撞进姬澜夜深邃的瞳仁儿里,那里面,似乎有丝紧张。 身子被他抱着一点一点往外走。 花翘急急偏头,从他肩头看向二腿子倒地的地方,心,第一次这么真实的痛着。 走出寨子之前,花翘眼中最后的影像,是寨中弟兄,一个接一个倒地的身影。 …… 马车不知疲倦飞速行驰在大道上,簸得人头昏。 拓跋溱靠在车背上,脸颊苍白,狠狠盯着对坐的男人,“你要带我去哪儿?” 真鄂花遴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拓跋溱快急死了。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问他,可他每次都是沉默不语。 也许,她并不是不知道这马车的终点是何处。 可是她仍然心存希翼。 被花翘扇了一鞭子的背脊疼得厉害,伴着微痒。 难受到了极点。 她将背脊往车背上轻磨着,意图减轻这样的痛苦。 真鄂花遴见状,眉头轻拧,“给你擦了药,伤口在愈合时会伴随着氧意,你且忍忍!” “我忍不了!”拓跋溱急火攻心,大吼,“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真鄂花遴盯着她明眸里焯燃的怒火,脸颊微微一暗,道,“乌塔国!” 拓跋溱呼吸一滞。 果然是! 轉拳,她突地往车帘口撞了过去。 真鄂花遴吓了一跳,忙将她扯了回来,“车速这么快,你以为你能成功跳车还毫发无损吗?” “我就是死了,我也不跟你去乌塔国!”拓跋溱眼眶涨红,狠狠挣扎。 真鄂花遴紧盯着她,双臂如铁紧紧箍住她的肩头,好一会儿,她仍旧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般,不停的挣扎着。 而且,经她这么激烈的动作,她背部的伤口已经沁出了血。 无奈之下,真鄂花遴抽出一根马绳,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拓跋溱大惊,“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到了乌塔国,我自会放了你!”真鄂花遴面无表情道。 拓跋溱气结,晶亮的大眼盯着他,“你不会真要听花翘的娶我吧?” 真鄂花遴绑她的手动作微顿了下,抬头看着她,“你若是不想嫁给我,我可以帮你在乌塔国寻找你心仪的男子以郡主的身份嫁过去,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拓跋溱怒意往头顶袭涌而来,已经不想和他废话,用尽全身力气跟他周旋。 真鄂花遴束手束脚,一方面担心伤了她,一方面又要束住她的双手,额头竟是冒出了些薄汗。 拓跋溱一心想着趁还在东陵境内,逃离出去,不然真到了乌塔国,她怕是就插翅难飞了。 狠了狠心,她蓦地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一点不省力的咬。 真鄂花遴不妨她有这番举动,吃疼得下意识将她甩了出去。 拓跋溱早有准备,在他甩她出去的那一刻,猛地站了起来,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真鄂花遴惊摄,车道两侧可是危险的陡坡。 “啊”随着一声惊叫声,马夫也已骇然的停下马车。 真鄂花遴倒抽一口气,连忙掀开车帘看出去。 便见拓跋溱已经栽下陡坡昏了过去,而她后脑下一片枯草,已被鲜血淋盖。 第545章 待你不同 第545章 待你不同 “夫人。”郑灵溪一睁开眼便看见坐在她眼前的沈之乔,眼底有压抑不住的惊慌,扶着腰惶恐要坐起来。 “你别乱动。”沈之乔上前扶住她,帮她靠在床尾柱上,而后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的床沿上。 郑灵溪呼吸有些急,昏睡刚醒的脸颊仍有些苍白,眸光忧怕的盯着她南。 沈之乔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鼻子微酸,吸了口气才道,“灵溪,孩子真的是赫连景枫的吗?” 郑灵溪被她握住的手轻颤,抿着红唇没说话。 沈之乔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是不是?” 郑灵溪看到她眼底的希翼,眼眸轻闪,微微点头。 沈之乔喉咙一紧,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郑灵溪眨动双眼,懵懂。 “灵溪,从今日开始,你便安心住在宫里。”沈之乔拍了拍她的手,给她足够的安抚,“你放心,有我在,没有谁能伤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郑灵溪抿唇,仍旧有些不安,微微摇头,“夫人。” “你还叫我夫人?”沈之乔笑着嗔了声。 郑灵溪嘴角扯了扯,苦涩道,“对啊,你现在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哪还能看上一个小小夫人的头衔!” 沈之乔蹙眉,微咬着唇盯着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灵溪,你觉得我是在乎身份权位的人吗?” 郑灵溪脸微冷,没说话。 情绪已由适才的慌怕转为淡淡的仇恨。 沈之乔微吸了口气,目光清亮,“我和赫连景枫是什么关系想必已经不用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他不可能,我知道,他也知道。” “可他是你的哥哥,你是前朝的公主!”郑灵溪颇为的激动瞪着她吼道。 沈之乔脸微白,“可是我什么都记不得!” “沈之乔,你以为你说什么都记不得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吗?爷和铁叔为复国而死,可你呢,你嫁给了你的仇人,还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坐了仇国的皇后,沈之乔,你怎么对得起爷,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爷!” 郑灵溪情绪越发激动,憎恶和愤怒将扭曲了她白皙的脸,她虚弱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发泄而前后晃动着。 沈之乔心一紧,伸手扣住她的肩,“灵溪,你冷静点。” “你滚出去,你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滚!”郑灵溪歇斯底里吼道,身体的颤幅更大。 沈之乔着实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好顺着她,“好好,我出去,我出去,你别激动!” “滚!”郑灵溪狠狠挥开她的手。 沈之乔吸着气,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待她出去,郑灵溪捧住脸,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往下掉,嘴里压抑的悲伤如受伤的小兽般低低鸣吼而出。 沈之乔靠在屋外的墙壁上,自是听到了她压抑的哭声。 喉咙干疼,她微仰头,心,抽痛着。 一抹阴影覆盖了过来,沈之乔怔怔看着,又别开头,大口呼吸。 好一阵,她才转头看过去,牵唇笑,“怎么来了?” 拓跋御长眉浅皱,伸手搂住她,大掌轻揉着她后脖细腻的肌肤,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想哭就哭出来。” 沈之乔眼眸一胀,真的就因为他一句话掉出了晶莹的泪珠,她伏在他的胸口,哽咽,“拓跋御,我太高兴了,真的,他有自己的孩子了,我真的很高兴。” “嗯。”拓跋御吻了吻她的发顶,眸光有些深。 “拓跋御,她会平安出生的对不对?”沈之乔微抬头,双眼恳切的看着他,迫切得到一个让她安心的答案。 拓跋御微垂着头,大手轻擦着她脸颊的泪痕,没说话。 沈之乔急得抓住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拓跋御,你怎么不说话?” 拓跋御敛眉,凤目灼深的曜着她,“之之。” “你不要再说了!”沈之乔又慌的打断他,松开他的手背转过身,“我一定会让他们母子平安,一定会!” 说完,急急走开。 那慌忙的背影,好似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不安恐惧的话来。 拓跋御紧盯着她的背影,拳心,紧拽! …… 银庆茶楼。 花翘站在姬澜夜门外,从寨中回来之后,他便未从里走出来过,而今,已过了三日。 “花翘,你站在门外干什么?”南宫霖幽幽走过来,斜靠在门房上,眯着眼睛看着她问。 花翘看了他一眼,“爷已经三日没出来,我担心他出什么事!” 南宫霖撇嘴,“你既然担心,就进去看看。” 花翘拧眉,看着他,“我可以进去?” 南宫霖耸肩,“我看只有你进去比较合适。” “我?”花翘眨眼,“为什么我比较合适?” 南宫霖哼了声,“整个银庆茶楼谁不知道姬澜夜待你不同寻常,你还装,有意思?!” 花翘鄂住,心却微微热了起来,“爷待我不同?” 南宫霖不耐烦的甩甩手,“你不信问问其他人,女人就是麻烦,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你要进去就进去,反正我是不敢进!” 说完,转身离开了! 花翘心跳快了起来,眼眸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往外冒。 捂住激跳的心房,她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也就那一瞬间,一道如野兽嘶吼的声音猛地传了过来,“滚!” 花翘吓得脸一白,刚抬起的一只脚忙又落了回来。 可当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的酒瓶时,心里一惊一忧,最终担心战胜恐惧,她挺着背走了进去。 这次他没叫她滚,只是一把凳子猛地朝她飞了过来。 花翘偏过头,险险躲过,“爷,是我,花翘。” 寂静,更久的寂静。 空气静得只闻自己的呼吸声。 花翘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朝帘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掀开流苏帘子,她便看见横躺在空酒瓶中的姬澜夜。 他眯着的眸子,醉意朦脓,却依旧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 “出去!” 嗓音清寥中带着几分微哑,性感得不可思议。 花翘看着微醺的男人,只觉得比平日那个清泠的男人还要更吸引她。 她不但没出去,反是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去。 “我让你出去!” 伴随着低吼,一阵飙风猛地迎面拂来,花翘不及反应,已被他掐住脖子摁在了房中的中央柱上。 背脊被撞得生疼,她惶恐的盯着他。 却发现他的眼神儿那么深那么沉的看着她,仿似浩淼的烟海,笼罩着巨大的迷。 惊恐散去,她反是挺直背脊,目光坚定的看着他,“爷,你杀了我吧!” 姬澜夜眯眸,“你以为我不敢!” 话毕,虎口使力,狠狠掐进她的脖子。 花翘微张唇,心里清楚,或许他再多用一分力,她就会死在他的手里,可是她并不胆怯,勇敢的直视他的眼。 姬澜夜却突地垂下手,身子霍的压靠在她身上,“你总是这么大胆!” 轻喃的一句话,无奈而妥协。 花翘心房却比任何时候跳得都快,他的话,已经他并没有真的杀了她,是不是就说明,他对她,是真的不一样?! 而姬澜夜许是喝得太多了,已经靠在她身上睡熟了过去。 花翘呼吸都不敢放得太重,抱住他的肩膀,将他带进榻上,坐在床沿,她满含爱慕的双眼紧紧锁着他。 只觉得他脸上每一跟线条都是那么的迷人,带了紧张而小心的,她缓缓伸出在他俊逸的脸庞游移而过,当指尖落在他菲薄的双唇时,她眼中忽的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第546章 姑娘大出血 第546章 姑娘大出血 第二日,姬澜夜睁开双眼的第一瞬间便发现了房间里不同寻常的气息,浓眉簇紧,他缓缓转头,便看见闭眼沉睡的花翘。 目光微微往下,她裸露在外的肩头没有一丝束缚。 呼吸微微一屏,微掀开自己身上的铺盖,竟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白色寝裤,再无其他南。 来不及惊愕,一抹娇软的身子覆了过来,花翘抱着她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脖子,冰冷的泪水落下,凉得刺骨。 “爷,你后悔了吗?” 姬澜夜微睁大眼,抓住她的肩推离她,深邃的眼瞳尤带了不可思议,“花翘,昨晚……” “爷,昨晚爷喝多了,并非爷强迫花翘,花翘也是自愿的”花翘再次扑上去,死死抱着他的肩,“爷,花翘第一次见您,就被你的风姿倾倒,花翘爱慕了您整整一年了。” 姬澜夜微低头看着她,垂下的眼瞳内飞快闪过一丝墨色。 花翘抬头,脸上全是泪,两腮却缀了丝酡红,“爷昨晚很厉害,花翘很幸福!” 姬澜夜眸光一深,神色晦暗,盯着她始终不发一语。 花翘虽一脸陶醉,可眼梢却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 见他眼底闪过歉然以外,似乎还有丝其他什么令她心动的情绪。 果然,接着,她听见他说,“昨晚是我强留下你?” 花翘咬唇,脸上羞意更浓,“爷说,爷说不让花翘走!” 姬澜夜眯眸,微微推开她的身体,盯着她的脸,指腹微拂过她的脸腮,“既然如此,算我对不住你,你走吧,我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花翘瞳仁儿微缩,心底沉了沉,双眼却漫出泪来,濯濯看着他,“爷不喜欢花翘,要赶花翘走?” 姬澜夜叹息,“小溱儿现在下落不明,我却……” 他话虽未说完,花翘却明白了。 拓跋溱不见了,他和她发生了关系,他觉得对不起拓跋溱。 除此之外,她发现他并不讨厌她,甚至于,他或许是愿意和她发生的关系,他是有些喜欢她的。 只是碍于拓跋溱“失踪”,他心里有愧! 此番一琢磨,花翘心下有了主意,含着泪看着他道,“爷,花翘的身子给了爷,这辈子都是爷的人了,既然爷不喜欢花翘,不要花翘,那花翘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说完,深深盯了他一眼,竟是一股脑坐了起来,一头往床头柱撞了过去。 姬澜夜并未阻挠,待她撞了之后才蓦地坐了起来,一把捞过她,让她靠在他身上,凝着她额头上红肿的一块,语气微软,“你这是何苦?” 花翘虚弱的朝他笑,“花翘喜欢爷,不苦!” 她说着,紧抓着他的手,祈求道,“花翘只想留在爷身边,爷不要赶花翘走!” 姬澜夜眯眸,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她,沉默了半响,才缓缓道,“好。” 花翘双眼一亮,欣喜的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谢谢爷!” …… 时间飞逝,一个月眨眼而逝。 郑灵溪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将近八月,可她的身体却反而日渐消瘦了。 这一个月来,沈之乔每日必会抽些时间陪在她,时不时带着小青笙和青禾两姐妹来,让她不至太过凄凉。 渐渐的,她对沈之乔的怨恨也消散了不少。 “灵溪,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我见你吃得挺多,可为何不长肉,你看看你的脸,都瘦凹下去了。”沈之乔担忧的看着她。 郑灵溪垂下眼,掌心抚着肚子,“可能全部被肚子里的小东西吃了吧。” 实际上,因为花翘给她下的毒,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她每日差人送来的保胎药以及热汤补品,她根本就食不下咽,可是为了孩子,也怕他们察觉到异样,硬是逼着自己吃下。 待他们一走,又总被她吐了出来。 以至于,她近来身体越发虚弱不行了。 沈之乔听她一说微微笑了,目光慈爱的落在她肚子上,“这么贪吃,肯定是个调皮的女孩儿。” “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儿!”郑灵溪扯唇,眼神儿缀了分深意看着她。 沈之乔手心微微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灵溪,你喜欢男孩儿?” 郑灵溪笑笑,“我累了,睡会儿,你走吧!” …… 沈之乔满怀心事的走出房间,径直去了朝晖殿。 走进殿内时,几人正在讨论溱儿下落的事。 “皇上,溱儿失踪一月有余,可不能再坐以待毙,那个郑灵溪,我去逼问,定要她说出溱儿的下落!”拓跋瑞铁青着脸道。 拓跋御亦是拧着眉,“九哥,溱儿下落不明,朕也担忧,不过,澜夜说过,此事交由他处理” “姬澜夜处理?”拓跋瑞黑着脸冷哼,“姬澜夜这一个月来只知道和那个叫什么花翘的卿卿我我,八成就忘了溱儿的事,他,现在绝对指望不上!” 停了停,他忽的甩袖,转身忘殿外走,“我现在就去找郑灵溪!” “九哥!”拓跋御站起身相拦他,却见他突地停了下来,而他的面前,站在沈之乔。 拓跋瑞眸光不善盯着沈之乔,好看的唇瓣绷得有些紧。 沈之乔看着他,心中不免感概,即便南玥和他和好如初,可不知怎么,拓跋瑞和她始终不对盘,两人都没给过对方好脸色看。 “之之,你怎么来了?”拓跋御走到她身边,轻扶着她的肩,关切问。 沈之乔偏头看他,笑道,“闲来没事便想来看看你!” 拓跋御笑,拥得她更紧。 沈之乔又转头看向拓跋瑞,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外面却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同时一怔,扭头看出去,便见蔷欢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沈之乔一惊,挣开拓跋御,迎了出去,“蔷欢,急急忙忙的,发生什么事了?” 蔷欢唉了声,“灵犀姑娘大出血,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 东陵城街道上,一辆马车正往城外飞驰而去。 马车内,坐着一脸淡然和一脸微忧的姬澜夜和花翘。 花翘脸色僵硬,嘴角牵强的扯着,看着对面坐着的姬澜夜,“爷,我们真的要去乌塔国吗?” 姬澜夜嘴角含着浅笑,“柔和”的盯着她,“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娶你是理所当然。你的国家远在乌塔,但也不妨碍我去见你的父母,让他们亲自将女儿交给我怎么,你不愿意嫁给我?” “不,不是的,我愿意的!”花翘忙道。 姬澜夜微挑眉,“那就好!” 而后闭眸假寐,不再说话! 花翘见他阖上了双眼,脸色唰的白了。 第547章 野种 第547章 野种 自那晚之后,本以为两人的关系近了一步,可他始终对她若即若即,仿佛如何也不能抓住他一般。 她也心知不能着急,来日方长,可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她再也做不到只远远看着,她喜欢能够跟他更加亲密。 一个月过去了,她再也忍不了,便骗了他,她怀了他的孩子,一个月,时间,恰好。 而他,也信了,答应娶她。 她高兴极了。 以至于他忽的开口问她的家乡,她脱口便说出了乌塔国 而他,执意要先见她的父母,得她父母允许,按照礼仪下聘,之后才能娶她桊。 于是,她稀里糊涂的便跟着他上了回乌塔国的马车。 如今坐在马车上,她才觉如坐针毡! …… 马车在花翘忐忑中行了半月,终于到了乌塔国。 下车时,花翘望着熟悉的地方,竟是险些站不住脚。 朴素的房屋,屋舍后树枝苍郁,楼宇雕刻,朴素无华,处处都刻着她的印记。 乌塔国有几个小的部族,每个部族内的人,几乎人人都识得对方,乌塔国内的人,都很热情,她们喜欢唱歌,喜欢跳舞,生活似乎都是无拘无束,幸福美满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美满里,还需承担其他小国的侵害。 花翘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相反,她很享受在这里生活的每一天,她只是不甘心嫁给不喜欢的人,不甘心做了棋子,即便是为了整个乌塔国的安危,她也不愿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也在花翘出现的那一刻,有些眼尖儿的百姓便认出了她。 纷纷涌了上来,围着二人,窃窃私语。 而不一会儿,真鄂花遴便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一见花翘,原以为她想通了,可一看到她身边芹长清泠的男子,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花翘见到他,忙上前,拉住他的手,眼尾却轻扫着姬澜夜,低声道,“哥哥,溱” “你们刚到,先回王宫见父王母后吧。”真鄂花遴看了眼姬澜夜,眉头却皱得有些紧。 姬澜夜脸色平静,可那双黑眸却氤氲着巨大的浪潮。 …… “翘儿,你可算回来了。”花翘的母后苏塔热泪盈眶的抓着她的手道。 花翘眼眶也是一红,“母后,你好吗?” “有你这么一个不孝女,你母后能好吗?”真鄂索嘞厉声哼道。 “父王”花翘走到真鄂索嘞前跪下,脸有些白,“是女儿不孝。” 真鄂索嘞冷着脸,扭开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姬澜夜,也许是他清远的气质,让他说出的话也不由软了几分,“他是谁?” 姬澜夜低垂着眸,闻言,他淡淡看了眼花翘,声音不温不火,“花翘怀了我的孩子。” “什么?”真鄂索嘞瞪圆了眼,看着花翘,脸有些青,“花翘,他说的可是真的?” 苏塔也是惊得脸发白,在乌塔国,未婚先孕是要被罚火刑的,双手颤抖,她微微蹲下身,抓住花翘的肩头,“女儿,快回答你父王!” 花翘在乌塔国生活了许多年,自然是知道乌塔国的一些规矩。 也理解母亲惧怕的眼神儿,微微吸了口气,看着姬澜夜坚定的点了点头,“女儿怀孕了。” “混账!”真鄂索嘞气得浑身发抖,竟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啊”花翘生生受了一掌,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破血,眼泪也被他一巴掌扇了出来。 真鄂花遴拧眉,上前,将花翘揽在身后,炯目盯着真鄂索嘞,“父王,事已至此,你何须如此动怒,让他娶了翘儿便是!” “你们这两个逆子!”真鄂索嘞气得险些背过气,“一个领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非要娶她为妻,一个倒好,尚未出阁便怀了野种……”狠狠瞪向苏塔,“看你生的一对好儿女!” 说完,气得扭头走了出去。 苏塔捂着嘴哭。 真鄂花遴和花翘又忙去安慰哭泣的母亲。 姬澜夜冷冷旁观,瞳仁儿折射而出的暗芒,带了毁天灭地。 而在此时,一道人影,缓缓从房外离开了。 …… 王宫西侧一间芳草环绕的庭院,女子背对阳光,坐在秋千上,背影消瘦,透着几分哀凉。 真鄂花遴站在小径儿上盯着那抹背影看了会儿,才移步走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握住她随意搭在秋千两侧的小手儿,轻轻推起秋千,女子粉蓝色的裙摆便在空中荡开一道柔美的弧。 墨色长发往后拂来,带着隐隐的清香。 真鄂花遴微微吸口气,便觉自己已经醉了。 “你怎么来了?”声音低婉,透着几分苍凉。 真鄂花遴慢悠悠的推着,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想来看看你!” 沉默,好一会儿的沉默。 “你真的要娶我吗?”女子又开口了,声音落寞。 真鄂花遴推动的动作顿住,绕到她面前,在她身边蹲下,“你愿意吗?” 女子清亮的双眼如夜明珠灿灿发光,轻轻落在他的眼睛上,纯净的让人不敢直视。 真鄂花遴微吸口气,垂下头,“我不会逼你,我等你!” “我要回家!”女子眼中泛泪,晕染了无数的哀思,声音也是哽咽。 真鄂花遴蹙眉,猛地抬头,“可是你曾说再也不想回去!” 女子沉默,偏开头,怔怔看着墙角的杜鹃花。 真鄂花遴捏紧拳头,“溱儿,我以为你是真的愿意留在这里” “我愿意,这里很好,很清静,但是现在,我不想留在这里,我想回家,回王府,我想我九哥,想王妃嫂嫂,想皇帝老大,也想之姐姐”拓跋溱看向她,眼中包满了泪珠,却倔强的不愿让眼泪脆弱的掉下来。 她说了一连串的想,却独独没提姬澜夜! “你放心,无论如何,你也算救了我一命,回去之后,我不会告诉皇帝老大有关乌塔国的事。而你,妹妹绑架我的事”拓跋溱抿紧唇,似乎在怒意抑制眼眶的泪,好一会儿才吸着气道,“我也不会再追究。” 真鄂花遴看着她水润的双眼,眼眸有些深,“那我呢?” 拓跋溱盯着他,目光真挚,“你是个好人,我相信日后你一定能遇到相互喜欢的人。” 他确实是个好人,她当初跳下马车,后脑撞到了大石,失血过多,险些死了。 是他连夜赶路将她及时送到乌塔国救治,在她昏迷的日子,据说也是他没日没夜的照顾她。 她不开心,他会想尽办法逗她哄她,也会带她出去踏青游玩,他很温柔,也很体贴,是个好男儿。 他这样的人,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女孩儿去爱她,而那个人,并不是她! 第548章 我是真心喜欢你 第548章 我是真心喜欢你 真鄂花遴没说话,双眼有些沉,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溱儿,你是不是知道了?” 拓跋溱捏紧拳,撇开头,“什么?” 真鄂花遴掰过她的脸,直视她微闪的眼,“如果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说要离开?” 拓跋溱眼眶涌上一丝红,盯着他,微微沉默,才开了口,“他现在是你妹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真鄂花遴一惊,他猜测,她可能是知道姬澜夜来了,却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了。 “我继续住在这里,难免会碰见。”拓跋溱吸了口气,“我不想看见他!” 真鄂花遴看着她苍白的脸以及泪光闪烁的眼,眼中浮出心疼,轻轻握住她的手,“溱儿,对不起!杂” “呵”拓跋溱抽回手,含着泪笑道,“对不起什么?” “一切皆因翘儿而起,她太自私了。”真鄂花遴拢眉道。 拓跋溱眼神儿闪了闪,而后怔怔盯着他看,“你妹妹是挺自私的,不过,她还是得到了。” “溱儿,翘儿如今怀了孩子,她和姬澜夜势必要成婚的,你不为自己考虑吗?”真鄂花遴诚挚的看着她。 拓跋溱仰头,微微闭上眼,嗓音说不出的凄惘,“对啊,我要为我自己考虑了。” 她一说完,真鄂花遴却略显失控的倾身抱住她,“溱儿,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嫁给我,我会对你好,决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拓跋溱像是木偶任由他抱着,神色怔然,嘴角却牵了苦涩的笑,本是天真烂漫的人,此刻看去,竟似历经沧桑般深沉颓靡。 听不到她的回答,真鄂花遴缓缓松开手,轻柔的捧住她的脸,慢慢靠近她红嫩的双唇。 拓跋溱冷冷的盯着他,在他即将靠近之时,别开了头,他的唇,落在她的侧脸。 她的抗拒让真鄂花遴脸色彻底暗淡下来,切切盯着她的侧脸,他忽的牵唇笑了,那笑,苦涩而无奈。 起身,站后几步,看着她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拓跋溱一愣,转眸看向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真鄂花遴虽出自小国,却儒雅绅士,听从花翘将她绑来乌塔国,已是让他追悔莫及,如今,他又怎会强迫她,禁锢她。 朝她微微一笑,道,“除非你改变主意,不走了!” 拓跋溱忙摇头,“不,我要走的!明天,明天就走可以吗?” 她迫切想离那人远些,她不要再靠近他,也不要看他和其他人亲密,她不要! 她这样急切,还是让真鄂花遴微微受伤,却还是点了头,“明早我亲自送你回东陵王朝,并亲自向东陵皇致歉!” 拓跋溱皱眉,“其实你不用这样做,我不会告诉皇帝老大的。” 真鄂花遴摇头,“纸包不住火,且此次,是我的过错,由我承担后果理所当然。” 拓跋溱还想说什么,他却摸了摸她的头,转身走了。 真鄂花遴走得有些快。 像是在逃避什么,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却又将她亲自送走,他心里,并不好受! 却,还是不愿意强留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宁愿她在远方过得幸福,也不要她待在他身边不快乐! …… 夜已过半,拓跋溱趴在窗口前,怔怔的盯着院子里的秋千架发呆。 晚风习习,轻撩起她略微苍白的脸颊两侧的柔发,袖口的衣襟微拂,从外乍一看,有些诡异的恐怖。 突然,眼前叫一抹红色盖住,拓跋溱缓缓抬眸,入目的人嘴角嚼了浅笑,而后在她的视线中绕进了屋里。 拓跋溱并未理会,闭上眼。 “溱公主,这么晚不睡,可是在等人?”声音带了微讽,如尖利的刺狠狠捅进人心。 拓跋溱不为所动,闭上的眼,眼皮都未动一下。 来人挑眉,走到她身后,突兀的撩起她耳畔飞扬的发丝,“溱公主这个反应可是出乎花翘的意料,花翘以为,公主见到花翘,应是恨不得吃花翘的肉,喝花翘的血”轻笑一声,“没想到公主这么冷静!” 花翘幽幽说完,屋子里仍是一片寂静,静得好似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等了好一会儿,原本以为她不会开口,正要继续。 却听见冷冷的嗓音又慢又缓的传来,“你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到我这里,不会就是来让我吃肉喝血的吧?” 花翘嘴角浅浅一抽,松开手中的发,转到她身侧,腰靠在窗柩上,歪着头看她,“听我哥哥说,你想回想东陵?” 拓跋溱抿了唇,直起身,转眸泠泠看着她,“是!” 她的眼神儿冰凉而沉寂,这是之前花翘没有从她眼里看到的,就算当初她将她绑到寨子,也未见她这样看过她。 心头微微一惊,花翘眯了眼,“我不会让你回去!” 拓跋溱拧眉,漠漠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起身往门外走。 花翘狐疑,“你要干什么?” “去告诉姬澜夜,我在这儿,是你绑我来的,看看他知道以后怎么对你!”拓跋溱冷静的说。 花翘大惊,脸都白了,忙三两步上前,一把扯过她,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你敢!” 拓跋溱样子很平静,眸子是如加了冰,“你试试!” 花翘倒吸了口气,“你要敢去,我就杀了你!” “你若是杀了我,不仅姬澜夜,便是你哥哥也不会放过你!”拓跋溱丝毫不畏惧,冷笑的顶回去。 花翘呼吸急了起来,脸色有些扭曲,沉沉盯了她一会儿,她突地放开她,哼声盯着她道,“拓跋溱,你对你自己倒是很有信心,你现在能抓住我哥哥的心就像你之前抓住姬澜夜的心一样,都是靠不住的。而我呢,我是我哥哥的亲妹妹,我们是亲人,你说到底是个外人,他还真能为了你杀了我吗?还有,姬澜夜现在就算气我,可是” 她突地阴阴一笑,抓过她的手放在肚子上,“我这里,有他姬澜夜的血肉知道孩子多久了吗?”她满意的看到她骤然惨白下来的小脸,凑上前,伏在她耳边道,“一个半月,就是你离开没有几天便怀上了。你说,姬澜夜现在会为了你,对我怎么样吗?” 拓跋溱尽量不让自己的指尖伤了自己,她的拳心只是微微握着,眼眶发疼,心里的那根刺钻得更深更紧更让她疼了! 可是她一定不会说,她现在痛得想死去! 她说得对,世上,什么爱情都是假的,骗人的,只有亲人才是最可靠的。 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花翘看着颤抖的身躯,风从门外吹来,好似便能将她吹走。 她走近她,用力掰开她微握的拳心,让她的掌心贴在她的肚子,“感受到了吗?这里,怀着姬澜夜的孩子,公主是澜夜的徒弟,按辈分说,这个孩子还要叫你一声师姐呢。哦,对了,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要带澜夜回乌塔国吧,呵呵……” 她笑,笑得千娇百媚,“澜夜要娶我,所以我带他来跟我父王提亲,其实我本觉得没必要,可他心疼我,珍惜我,执意要……” “你不要说!”拓跋溱终于崩溃,狠狠推开她,如受伤的小兽蜷退到门侧的角落,泪水绝提,她颤抖得抱着自己蹲在地上,浓郁的悲伤,从她身体溢出,就如一道屏障,将自己隔绝开来。 第549章 终于找到你 第549章 终于找到你 “我不管你和姬澜夜,你和他怎么样都和我无关,不要说,你不要跟我说!”拓跋溱低吼,泪水肆意在脸颊。 花翘虽满意看到她的失控,可总觉得她的失控来得太过剧烈。 她以为她总会质问争取,或者不敢置信震惊,可她接受了,一点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她脸上的痛苦是真的,她的眼泪是最好的证明。 她是爱姬澜夜的。 可是为什么。 她说了,她便信了,一点疑问也没有桊。 甚至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她拓跋溱,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样一想,花翘蹙起了眉,朝她缓缓走去。 “你出去!”步子往她刚移了一步,她便嘶吼道。 花翘停下步子,越发狐疑,“拓跋溱,你不会在跟我做戏吧?” 以为这样她就会让她回东陵? 她和姬澜夜总归是要回去的,姬澜夜回去之后,若是发现她也在,那时候,对他二人的感情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能将她留在乌塔国,她绝不会让她再有机会回到东陵,从而接近姬澜夜,否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拓跋溱捂住胸口,她的话,让她压住了心里的颤痛,抬眸看着她,眸光凄婉,“花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要得到的你都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姬澜夜现在是你的了,你怀了他的孩子就证明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对你构不成威胁!” “不管怎么样,你和澜夜之间的过去无论何时都会对我和他之后的生活产生影响,我怎么知道,你回到东陵王朝,不会纠缠于他!”花翘盯着她,言辞坚定。 拓跋溱偏头笑,眼泪滑进嘴里,微苦,低低道,“我不会再缠着他,永远不会!” 花翘拧眉,深深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甚至于,眼中能见隐隐的恨意! 她恨姬澜夜? 为什么?! “花翘,我不会和你抢,我只是想回到我熟悉的地方,我想回家!”拓跋溱声音微哽,说出的话低哑得厉害,“东陵王朝有我最亲也最疼我的人,我只是想回去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她说得情真意切,饶是将她当做情敌的花翘也不由微微动容。 她似乎有些理解她的心情。 当初离开乌塔国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想念乌塔国的一切,哭了很长一段时间。 和她唯一不同的是,当年她是自愿离开乌塔国,而她却是…… 花翘轻轻盯着她,而她也同样真切的回盯着她。 微微叹了口气,拧眉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拓跋溱捏了捏拳,点点头。 花翘没再看她,大步往外走,却在步至门口时猛地停下转头看她,目光犀利,“拓跋溱,你不会是想回去之后就让皇上派兵讨伐乌塔国吧?” “当然不会!”拓跋溱坚决道,“虽然来到这里并非我所愿,但是你哥哥救过我,我不会忘恩负义,我回去之后,不但不会告诉皇上讨伐乌塔国,反之,我会让皇上保你乌塔国不受其他小国侵犯,当是我回报你哥哥的救命之恩以及照顾之情!” 花翘被她一席以德报怨的言辞惊住,“你说你会让皇上保我乌塔国不受侵犯?” 拓跋溱点头。 花翘吸了口气,盯着她的双眼竟是闪过一丝歉意,“谢谢!” 拓跋溱没有回应。 她这么做不是为了她,所以,她不接受她的道谢,相反的,她心里对她,仍旧没有好感! 花翘离开之后,拓跋溱燃了灯,简单收拾东西。 她到这里一个多月,东西并不是很多,带几件衣裳便是。 不一会儿便装好了,她发现太快了。 她装了衣服以后便不知道干什么了。 她抱着头在屋内转动,东摸摸西摸摸,又将屋子里的陈设重新摆了一次。 还是不够! 她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她要换掉床上的旧被。 即便明天就要走了,可是她还是想换,不然,她就没事做了! 她可以睡觉的,毕竟时候不早了。 可是睡不着,脑子里总是蹦出一些不该出现的影像,那些画面太美好,却能让她痛! 他说永远不会骗她的,可他骗了!!! “骗子!!!”拓跋溱蓦地大吼,手中的被单紧拽,撕拉一声,成了两段。 她大口呼吸,眼泪大滴大滴往下坠! 身体每个部位都在叫嚣着痛,骨头缝里仿佛插进了绵密的细针,一根一根往骨髓里钻。 她松开手中撕烂的被单,身子软了下去,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落地面,她躺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双臂紧紧抱着身体。 她低低呜咽起来,在寂静的午夜,凄楚而孤凉的哀鸣着。 …… “小溱儿”清冽低幽的嗓音突兀的飘进耳里。 拓跋溱浑身颤抖起来,抱着身子的手死死掐进了臂膀的肉里,却,一动不动。 接着。 身子被激动抱起,紧紧的搂紧了温暖却又冰冷的怀抱,绵密的吻落在她发顶,温润的嗓音激切而满含柔情,“小溱儿,小溱儿,我的小溱儿,终于找到你了,小溱儿。” 用他的声音,每喊她一次,她都觉得身体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传入呼吸的他的气息,依旧是她熟悉的,可是,他已经不是她的,再也不是她的! 眼睛也好像不是自己的,她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这么脆弱不堪,不想再输得那么难看! 可是控制不住,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泪涨得她眼眶胀痛,只有任它留下来,才能缓解一些涩痛。 拓跋溱抽着胸口,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脸被捧了起来,湿润的气息洒落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隔着雾气,她看到了那张清雅绝伦的脸庞,依旧,他脸上每一根线条都让她心动不已,却又,憎恶! 她别开头,恢复了点点力气的双臂推她。 这样,他终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强势的抱住她的脖子,逼她看着他,那双眼睛,无比深情的盯着她。 拓跋溱觉得虚伪,疯了似的扯下他的手,抓紧在手里,低头,重重咬住他的手背。 姬澜夜眸光深陷,却纵容她。 或许,即便拓跋溱要将他整个手背咬下来,他都不会阻止。 因为他知道,他的小溱儿定是委屈了,生气了,也害怕了! 比起她受的,这一点痛,又算什么呢! 眼底的愧意和心疼慢慢涌入眼帘,姬澜夜伸出另一只手准备给她擦拭脸上的泪,可举出的手刚伸出一半便蓦地顿住了,清逸的面容也瞬间僵住。 “你是谁?” 第550章 我不会娶她 第550章 我不会娶她 姬澜夜深盯着她红肿的双眼,清瞳内暗疑横生,“小溱儿,你说什么?” “我问你是谁?三更半夜闯到我房间里做什么?”拓跋溱狠狠扭开头,不让他的手碰到她的脸,语气冰冷。 姬澜夜微绷了唇,大掌箍住她的脖子,逼着她看向她,“拓跋溱,这个玩笑不好笑!” 他担心了她整整一个半月,他担心她受苦,担心她哭,担心她出事。 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却又突然告诉他,她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允许?! 拓跋溱双眼依旧流着泪,她控制不了,可眼瞳深处却是冷酷陌生的,“谁有空跟你开玩笑我要休息,请你离开,否则我立刻……” 姬澜夜低头堵住她的唇,清隽的面容刻满盛怒以及无可奈何。 这个吻,有惩罚,有思念,有慌乱。 拓跋溱捶打着他,始终不肯乖乖配合他,可是他力气太大了,她如何也不挣不开。 唇间是他清冽干爽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她不自觉沉沦,深陷,最后,束手就擒。 见她不再挣扎,姬澜夜眼眸轻闪,吻也慢慢温柔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又如珍似宝的呵护,从她的唇一路往上,珍惜的吻她的泪水涟涟的双眼。 怀里真实的温度,才让他终于确认她真的是她的小溱儿,他找到她了。 吻,绵绵密密如细雨般洒落。 拓跋溱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 只要他稍微施加一点温柔,她都甘心为他忘了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她憎恶! 她很讨厌这样的她! 拓跋溱轻抽着喉咙,泪水更加汹涌。 她哭得不能自已。 姬澜夜只是温柔的吻着她,大掌轻抚着她的背,她颤抖的身躯,让他心如刀割。 他更紧的抱着她。 “为什么?师傅,你为什么”拓跋溱抓住他,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看着他,摸样凄楚可怜。 姬澜夜捧住她的脸,吻她的唇,“小溱儿,是师傅的错,师傅不该这么久才来找你,师傅让你受委屈了。” 拓跋溱想大哭,死咬着唇,视线被水雾遮挡。 她惶惶低下头,忽的狠力推开他。 踉跄的站了起来。 在他即将欺上的时候,厉吼道,“你不要过来!” 姬澜夜眸瞳紧锁,拽紧了拳头,深深盯着她失控的小脸。 拓跋溱捂了捂脸,稍作沉淀。 深深吸了口气,她抬起头,眸光清冷,“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师傅,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小溱儿!” “不要叫我,不要这么叫我!”拓跋溱捏着拳头后退,“姬澜夜,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姬澜夜脸颊溢出冷寒之气,眸光顿时叫沉沉怒意铺盖,他绷着唇,猛地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肩头,“拓跋溱,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肩膀被他抓得生疼。 拓跋溱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一丝疼意,摸样倔犟的看着他,“姬澜夜,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要再装出一副你很在乎我,很关心我,甚至爱我的样子,你累,我看着也累!” 对,他不在乎她,也不是真的关心她,没有爱她,他没有爱她! 他如果真的在乎她,爱她,他几年前不会骗她! 他也不会跟花翘有了孩子以后,在她面前还表现出一幅关心她担心她的摸样。 虚伪,她觉得好虚伪!! 装? 姬澜夜眸光猛地深寒,下颚被他绷得吱吱作响,“拓跋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想说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拓跋溱崩溃反吼,泪水又涌了出来,她狠狠擦掉,深吸着气,她看着他,很陌生的眼神儿。 “姬澜夜,花翘怀了你的孩子,你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却半夜出现在我一个即将成为你嫂子的女人的房间里,你不觉得很失分寸吗?” 嫂子? 姬澜夜脸黑得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捏住她倔强未抬的下巴,俊脸压下,眸光赤红的盯着她的双眼,“拓跋溱,你要嫁给别人?” “对,你要娶别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嫁给别人!”拓跋溱嗓音冷冷的,裹着几分凄楚。 姬澜夜胸膛起伏,握在她肩头的手恨不得掐死她,微微阖了阖眼,神色恢复了几分清朗,看着她淡声解释,“我不会和花翘成婚,我没有碰过她,和她怎会有孩子?” 拓跋溱呼吸一滞,傻傻的看着他。 姬澜夜见她的样子,便以为她之前反应异常是误会了他和花翘有什么,脸颊更是缓和,大掌轻磨着她的背,嗓音轻柔,“我没有碰她,也不会娶她。” …… 回东陵城的马车上,拓跋溱兴致并不高,一路上,一言不发,沉默的盯着窗外看。 真鄂花遴看着她,她红肿不堪的双眼说明她昨晚哭了。 为什么哭? 拓跋溱看着窗外青山蜿蜒,一幕一幕缓缓从她眼中划过,而这样的景象,她这辈子许是都无法再看到。 就像她过去的人生,无论如何努力,都回不去了。 “溱儿,吃点东西。”真鄂花遴终是抵不住她的沉默,递给她一些糕点。 拓跋溱只是带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轻轻摇头,“我不饿。” 就又转头看向窗外。 真鄂花遴蹙眉,收回手,又盯了她一会儿才道,“溱儿,你们昨晚见过?” 拓跋溱眸光轻闪,没说话。 真鄂花遴微抿了下唇,“其实我昨天都听到了。” 拓跋溱眼眶有些热。 “你师傅和翘儿什么都没有,他做戏,只是为了找到你。你们之前没有了误会,我以为你会和他一同回去”真鄂花遴缓声道。 昨晚,他辗转难眠,脑子里都是她即将要离开的消息,便索性不睡了。 起身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她的住处。 他以为这个时候她应是睡下了,不想却看到了她和姬澜夜 从姬澜夜的话里语气里,都可听出他对她的在乎和爱意,像姬澜夜那般清逸的人,他第一次见他,便以为他不像会坠入凡尘情爱之中,不想,他爱得那样深,那样隐忍,也那样包容。 他虽喜爱溱儿,可跟他的爱比起来,他自愧不如。 他今早还是准备了马车,但并不期望她还需他亲送,以为经过昨晚,她二人误会解除,该是和好了。 没想到…… 拓跋溱靠近车窗的眼睛瞬间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浓浓的瓮气,“我和他已经不……”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马儿急吼了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拓跋溱不备,竟是直直往前栽了下去。 真鄂花遴身子微晃,见状,忙伸手去扶她。 可终究晚了一步。 因为有人已经将她抱进了怀里。 第551章 别哭 第551章 别哭 身子陡然落入一抹熟悉的怀抱。 拓跋溱身子僵了僵,而后便开始挣扎,“姬澜夜,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 姬澜夜脸色幽沉,清凌凌盯了她一眼,而后圈紧手臂,朝真鄂花遴看去,“人交给我。” 而后便转了身。 真鄂花遴看着放下的车帘。 一股晦涩猛地窜上心房,他突地打开车窗帘看出去,便看见姬澜夜将挣扎中的拓跋溱强行放在了马背上,而后跨身上马,疾驰而出。 身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 心空得有些厉害。 真鄂花遴梳气再梳气,放下帘子,颓然靠在了车背上。 他自知与她终有别离的一日,原想在多陪陪她,可是…… 沉沉闭上双眼,嗓音压抑,“回乌塔国!” 车夫应声,调转马车,正欲驾马。 一阵马蹄声忽的从前传了过来。 车夫看去,见马背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花翘时,忙跟车内的真鄂花遴禀告道,“皇子,是郡主!” 真鄂花遴蓦地打开眼,掀开车帘走了过来,跃身上前拦住了花翘。 花翘急急停下马,引得马儿长啸了声。 眉头紧蹙,脸上写满焦急,看着他道,“哥哥,你快让开!” “翘儿,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真鄂花遴有些动怒,眸光亦是犀利。 花翘深吸口气,“哥哥,他是爱我的!” “爱?”真鄂花遴气得冷笑,“翘儿,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来乌塔国,目的只是带走拓跋溱,爱,他也只爱拓跋溱,而不是你!” 花翘脸色白了白,眼眶漠然一红,“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找他!” “你今日休想离开!”真鄂花遴动怒,飞身将她拉下马,“跟哥哥回去!” “不要!”花翘低吼,拼命挣扎,“哥哥,我不甘心,他已经答应娶我,这次回国便是与父王母后提亲,他却走了,留下我走了,你知道我为了和他在一起牺牲了什么吗?” 寨中上百条性命! 真鄂花遴看她魔怔的脸庞,有些不忍,态度却坚定,拉着她往马车上走,“翘儿,你这次便听哥哥的。回去。哥哥保证,父王母后再不会逼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你可以在乌塔国找一个喜欢的人相处。世上好男儿多得是,我乌塔国便有许多,你何苦执着一个不爱你的人!” 花翘眼泪哗哗的掉,根本听不进他说什么,一心只想着姬澜夜,也一心恨着拓跋溱。 可他执意拉她回去。 她没办法。 眼眸一狠,她霍的取出腰间的断匕,狠狠朝他握住她手的臂上划了一刀。 真鄂花遴吃疼,下意识松了手,眼眸不可置信的看向臂上的血口。 花翘趁此机会,狠狠甩开他,一跃上马,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前。 真鄂花遴眉心拧紧。 他这个妹妹还是太过固执。 她可知道,若是她追上去,再次出现在姬澜夜面前,她便是凶多吉少。 他将她留下,目的无非是想抱住她,可是她却 微微吁出一口气,真鄂花遴无可奈何,只得再次坐上马车,也追了上前。 …… “姬澜夜,你放开我,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放开我”坐在姬澜夜身前的拓跋溱一点不安分,各种挣扎。 姬澜夜脸黑沉沉的,却抿着唇没说话,一只手拉着马缰,一只手死死掐住她的细腰,以防她掉下马。 拓跋溱眼眶有些肿,加之马儿疾驰的速度有些快,风呼啸啸的吹来,她几乎睁不开双眼。 靠近后背的胸膛,依旧那么温暖,温暖得让她留恋不已。 可是,她不能容忍一个欺骗她的人,尤其是,那个人还是她一直以来最信任,最爱的师傅。 心里突涌而上的悲怆,让她情绪不稳到了极点,她忽的低下头,一口咬住了他拉着马缰的手。 姬澜夜微微吃疼,松了手,马儿又一个劲儿疾奔,竟是一下子将两人甩了出去。 “啊!”拓跋溱惊叫,手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手。 姬澜夜搂紧她的腰,将她藏得极好,马儿两侧是绿草清幽。 两人相拥着往下滚了去。 待到平缓处时方才停了下来。 拓跋溱吓得睁大了眼,大口呼吸着,摸样有些傻气。 姬澜夜即便从上滚下,可依旧不见一丝狼狈。 眸光温润的盯着身下的拓跋溱,“不闹了?” 拓跋溱又猛地吸了两口气,缓了劲儿,又要伸手去推他。 他却蓦地低下头,重重吻住了她的唇。 带着他独特的气息席卷而来,猛烈得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唔唔……”拓跋溱眯着眼,眼泪从眼角滚落,捏成拳的小手不住的推搡着他,即便没有多少力气。 心里委屈,又难过的想死掉。 吻离之后,两人都有些微喘。 姬澜夜哑声道,“小溱儿,师傅昨晚已经与你解释过,你今日为何背着师傅离开!” 唇瓣上的麻意,让拓跋溱说话也不利索,可嗓音却冷冷的,“我昨天也说过,你不再是我师傅!” 姬澜夜眸光一钝,呼吸顿时便粗了起来。 低头,再次狠狠吻住她的唇。 似乎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吻毕。 他重重捏住她的下颚,“再说一次!” 拓跋溱急喘着,眼里喷火,“我说……唔唔……” 姬澜夜吻著她,一阵强势的掠夺之后,目光清灼,“再说!” 拓跋溱气得直抽气,眼眶也红了,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兔子。 她这幅样子,让姬澜夜愠怒的心,微微软下,指腹轻抚了抚她的眼角,“怎么不说了?” 拓跋溱就这么哭了。 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委屈过。 姬澜夜看着她黑亮的双眼里涌出的水晶,心尖儿一疼,“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拓跋溱哭得更厉害了,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姬澜夜深深的看着她,看得出来小丫头是委屈极了,发泄出来也好。 于是只是沉默的给她拭泪,耐心的等她情绪稳定。 不知过了多久。 拓跋溱终于平复下来,睁着两中大红兔眼盯着姬澜夜。 姬澜夜嘴角无奈的勾了勾,温润的眼眸浮上宠溺的色泽,低头吻了吻她的双眼,盯着她道,“不许再说胡话。” 拓跋溱刚压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气话。 姬澜夜见状,洁白的额头微微蹙了蹙,“怎么又哭了?” 拓跋溱微低下头,胸口抽疼得厉害,忽然的,她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紧紧的,仿似用了生命,又好似,倾尽所有力气的最后一抱。 姬澜夜自是对她的主动投怀送抱很受用。 大掌轻楼住她的背抚着,嗓音温柔,“真是个小孩子!” 拓跋溱心口酸胀得紧,微仰头,压住眼底的泪,轻轻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们回去吧!” 姬澜夜看着她,指腹轻揉了揉她微肿的眼帘,勾了勾唇角,“好,回去!” 第552章 你我一刀两断 第552章 你我一刀两断 经过半个月的路程,中间姬澜夜担心她吃不消,便弃马,换了一辆马车到了东陵城。 马车进入城门口的那一刻,拓跋溱终于有了归属感,同时,一股强烈的失落感也重压在她的胸口。 姬澜夜握着她的手,清透的双瞳轻轻看着她,却不言语。 只是眉间的浅褶在从乌塔国到东陵城的一路上都未舒展过。 在着一路上,拓跋溱很温顺,虽不似之前主动腻着他,也不再对他撒娇赖皮,可也不排斥他,他说什么,她听着,问什么,她便答,他握着她的手,她也一直未反抗。 活泼的性子,似乎一下子沉稳了。 拓跋溱没有看他,歪着头看着窗外。 街道上行人很多,来来往往,即便不熟悉,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莫名亲切。 “糖人儿,卖糖人儿咯,又甜又好吃的糖人儿”声音如钟洪亮。 拓跋溱凝眸看去,嘴角忽而扯了扯,对着车夫道,“停车!” 车夫闻声停了下来。 姬澜夜温温看着她,眼眸清润,“怎么了?” 拓跋溱朝他笑了笑,“等等我。” 姬澜夜淡挑眉,“想买什么?” 拓跋溱摇头,不再说话,抽出手欲下马车。 却在起身的时候被他拉住了手。 眨了眨眼,转头看去。 “我陪你去!”姬澜夜柔声,拉着她走了下去。 站在街道上,他泠泠看着她。 拓跋溱抿唇,指了指卖烫人的地方。 姬澜夜看过去,眸光微动,转而又看着她,目光有些深,“想吃?” 拓跋溱不说话,拉着他走过去。 站在卖糖人儿的小摊前。 那卖糖人儿的老板抬眸一见拓跋溱,眼睛便亮了,“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拓跋溱甜甜一笑,“老伯伯,今天生意如何?” “还行还行!”老人笑容满面,盯了眼姬澜夜,又连连点头,看着拓跋溱道,“这位是小姑娘的心上人吧,长得真俊!” 拓跋溱脸颊泛过一丝羞红,偷看了眼姬澜夜,没说话,松开姬澜夜握住她的手,走到老人身边,“老伯伯,我可以自己做吗?” “当然可以,老夫也看看,小姑娘的手艺可退化了!”老人笑着让开,留着她发挥的空间。 拓跋溱不好意思,“哪有什么手艺,我这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老人失笑摇头,又看着一直目光温存看着拓跋溱的姬澜夜,止不住的点头。 “你喜欢什么?”拓跋溱突然看着姬澜夜问。 姬澜夜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小溱儿给我做?” 拓跋溱点头。 姬澜夜微勾唇,正要开口。 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嗓音突地从前传了过来。 “爷。” 几乎立刻的。 姬澜夜皱紧眉头,脸颊瞬间阴沉,微转眸看去。 唇瓣绷得有些紧,眼底腾涌出沉沉怒气。 拓跋溱握住竹签的手微微一紧,缓缓抬头看了过去。 便见花翘眼底含泪,脸上印着深深的疲倦,痴情的看着姬澜夜。 眼波轻轻闪烁,拓跋溱又低下了头。 “爷!”花翘带着哭腔又喊了声,便疾步朝姬澜夜走了过去。 她每往前走一步,姬澜夜的脸便更阴了分,温润的眼眸寸寸冰凉,张扬着浓烈的嗜杀之气。 花翘终究还是有些惧他,停在他面前两步的距离,热切的看着他,“爷,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不是说要娶花翘吗?” 姬澜夜嘴角冷勾,身上散发而出的寒气,使人不敢靠近。 嗓音,峭冷。 “花翘,我恨不得杀了你!” 花翘脸刷的一白,再也顾不得其他,朝他扑了上去,死死抱着他的腰,声泪俱下,“爷,您不可以这样,您说过要娶花翘的爷” 她这一抱,街上的人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纷纷围了过来。 原本做糖人儿的老人拧了眉,看向拓跋溱。 却见她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做着糖人儿,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好似面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是他分明感觉到,那清俊的男子,对她非同一般。 有些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纠葛,老人叹气,摇了摇头。 被她抱住,姬澜夜眼底闪过厌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甩了出去。 花翘被他一甩,狠狠往后退了几步。 还是围观的人扶住了她,否则,她势必会跌倒在地。 花翘心痛又愤怒,凄楚的盯着他,“爷,你不能言而无信,花翘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 她这一话出,周围便霎时发出一阵唏嘘声,眸光甚至带着讨伐瞪向姬澜夜。 仿似他便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人。 姬澜夜向来不管其他人的眼光。 冷冷盯了眼花翘之后,便转眸看向拓跋溱,眸光很深很浓。 花翘见状,眼底飞闪过怨毒,眯着眸子瞪了眼拓跋溱。 又突地朝她扑了过去,跪在她面前,声嘶力竭道,“公主,溱公主,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啊,您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什么要和我抢,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您行行好,把他还给我吧!” “溱公主” “原来她就是溱公主” “不是说溱公主乐善好施吗?” “抢一个孕妇的男人,配当什么公主!” 一句句讨伐,越说越不堪入耳。 拓跋溱握住竹签的指颤抖着,太阳穴两边的青筋儿弹跳得发疼。 花翘微低下头,得逞的微勾了勾唇。 她花翘要的,绝对要得到。 即便得不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姬澜夜眼底充红,拳心微微握紧,冰冷的目光如只只涂了毒的利剑,朝周围的人射了去。 单单一个眼神儿,众人便骇得闭了嘴。 只是眼神儿依旧轻蔑的瞪着姬澜夜和拓跋溱。 花翘见他如此维护拓跋溱。 眼眸恨光一闪,她突地抱住拓跋溱的大腿,哭嚎道,“溱公主,您是公主啊,您怎么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您……” “啪!” 花翘还未说完,一巴掌,便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一阵更为猛烈地抽气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花翘怔住,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挨着一巴掌。 而且这一巴掌,还是出自拓跋溱之手。 拓跋溱是第一次打人,说起来,她花翘也算荣幸。 微微握了握拳,拓跋溱什么话也没说,挺直背脊,看也不看她。 拿着手中做好的糖人儿走向姬澜夜,递到他手中,紧紧握了握他的手。 而后,仰高下巴看着他。 眸光明澈,脸色平静得近乎麻木,“姬澜夜,从今日开始,你我一刀两断!” 说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挺着背脊转身大步往前走。 众人许是被她身上散发而出的凛冽所骇,竟是主动让开了道。 每往前走一步,拓跋溱眼眶便胀一分。 她却死死忍着,没有再流一滴眼泪。 僵硬的双腿,眼看便越走越远,突然的,手臂被大力拽住,重重往后一扯。 她被径直拉拽着在原地转了半圈,对上了一张黑沉冷鹜的俊脸。 第553章 宁可死,也不离开 第553章 宁可死,也不离开 肩甲被扣住,拓跋溱呼吸微微一滞,眸光保持平静,看着眼前这张隐怒的俊颜。 “小溱儿,师傅已经解释过,和花翘,没有关系!”姬澜夜沉着嗓音,再次将这个话题挑出。 他的性子本就不惜多言,如今却愿意再三解释于她。 拓跋溱心脏某个地方揪痛。 眸光微凄,“姬澜夜,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不管你和花翘有没有关系,我都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你听明白了吗?” 姬澜夜眼眸彻底寒下,“为什么?” 拓跋溱微微扭头笑了笑,而后才看向他,平静的双眼冷漠,“从五年前你扔下我离开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姬澜夜微眯的眼眸倏然巨缩几圈,俊逸的脸庞闪过一丝类似慌乱的情绪,喉结轻耸,盯着她冷酷决绝的脸庞,嗓音微涩,“你,记起来了?” 拓跋溱轻笑,那笑却是冷的,没有说话,亦没有再看他,拂开他的手,转身往前走。 挺直的背脊,没有一丝停顿的脚步,都显示出她坚定不回头的信念。 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世界。 姬澜夜拳头一收再收,心间窒息,竟是比得知她昏迷那一刻,还要让他痛不欲生。 那双仿若能看透世事的双瞳,紧紧锁着她的背影。 却,没有往前一步。 不是不想往前,不是不想抓住她,留下她。 他的小溱儿,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小溱儿,他这一生,唯一生存的信念。 他是懂她的。 他懂她的骄傲,也懂她的撒娇,同时,也懂她的固执。 她恨他骗了她,恨他不辞而别,恨他,生生夺走了她五年美好的时光。 她恨他,他理解。 他站立在人群里,目光追逐着那抹悄然的背影。 如一颗坚挺的大树,屹立着,久久不动,却又影单影只的让人心碎。 花翘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向他,目光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双手,试探性的朝他伸了过去。 却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他狠力拂开。 花翘心口一痛,不依不饶的再次奔上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爷,还有花翘,花翘永远都不会背叛爷,也永远不会离开爷,花翘会一直一直陪着爷。” 姬澜夜眼中肆意刮扫着黑色的巨浪,翻滚,撞击。 他绷紧了唇,脸上破出一丝崩溃和疯狂。 像一只孤狼,独自镇守着属于自己那一片孤独的领地,永远不会有人踏入的领地。 忽的,他暴怒的掐住花翘的脖子。 眸光腥红如血,清朗的面容因愤怒和绝寂而扭曲。 这一刻的姬澜夜,是孤独的,也是,危险的。 花翘看着他眼中丝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气。 肩膀颤抖,唇瓣发白。 整个身子都狂抖着,“爷,爷,我是花翘,我是花翘啊”! 身子猛地从她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高弧。 众人惊摄,竟是吓得不住往后退去。 花翘如在空中定格,脑中是空白的,那一刻,身体冰凉,好似已经死去了。 却终是没有砸到冰凉的地面。 身子被接住。 花翘睁大着双眼,呼吸都是吓得断断续续,眼廓恍惚,说不出话来。 而抱住她的双臂也在轻微颤抖。 真鄂花遴脸上的骇色仍未褪去,若非他赶到。 花翘这般落下,凶多吉少! 姬澜夜全身犹被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羽翼,张扬着生人勿扰的浓烈嗜杀之气。 而花翘,成了他首个想要夺命的对象。 眼见他往前走了过来,真鄂花遴心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经过他刚才的出手,他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并非他的对手。 极力稳住心神,真鄂花遴强制镇定的看着他,“姬澜夜,溱公主已经安全回国,还请您放翘儿一条生路。花遴保证,翘儿此生绝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 “不,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花翘微微回神,乍一听真鄂花遴的话,心仿佛空了,慌痛得紧。 她倒宁愿今日死在他手上,她也不要离开他! 世上总有一类人,对待事物偏执成狂,得不到,宁愿毁掉,终其一生,坚定着那一份,即便永远无法实现的执念。 而花翘就是这类人。 她爱姬澜夜,从第一次见面便爱上他了。 她爱他的风姿卓越,看他的倾国倾城,更爱他的能力卓绝,他的一切,她都无法做到不爱。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翘儿,你闹够了没有!”真鄂花遴怒其不争,脸色发青。 花翘猛烈摇头,从他身上挣脱而下,却因为适才的惊吓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幸得真鄂花遴眼疾手快扶住她。 花翘此刻眼中只看得见姬澜夜,即便他现在看着她的眼光,只有憎恶和杀气。 她仰高下巴,孤注一掷道,“爷,花翘宁可死掉,也不会离开爷。爷若执意要杀花翘,花翘死而无憾!” 姬澜夜沉寂,身上的气息,也似乎冥冷的,没有一丝人气,他缓步朝她走去。 掐住她的手,没有一丝犹豫。 花翘被他一握,立刻便感觉到了窒息,伸手死死握住他的手,很快便两眼发白。 真鄂花遴吓得脸色发白,劈手朝姬澜夜攻了去。 姬澜夜淡冷看了他一眼,猛地一挥衣袖,真鄂花遴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狼狈倒砸在了地上。 而姬澜夜握住花翘脖子的手却一直再用力。 但是,又不急着让她死。 好似在玩一个名叫“恐惧”的游戏,让她一点一点经受恐惧和面临死亡时的无可奈何。 若不是她,他的小溱儿也许便不会这么快恢复记忆,而现在 姬澜夜的世界,姬澜夜的生活,姬澜夜唯一存在的理由,似乎都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死,她必须死! 指尖陡然嵌进。 花翘大张着唇,眼珠子鼓出。 在她以为真的便这样死去时,身子猛地被从后一扯,而后甩出,重重砸在地上,许是惊吓过度,她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后双眼一白,昏死了过去。 真鄂花遴目光微微一缩,忙上前扶住她。 姬澜夜泠泠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内是久经不散的黑霾。 “姬澜夜,这里是东陵城,岂容你恣意滥杀!”拓跋瑞拧着眉看着他,而眸光却冷冷的看着真鄂花遴怀里的花翘。 溱儿走回府里,他还不及问她,她便让他赶过来看看。 说是乌塔国的皇子对她有恩,她要报恩。 他听得模糊,却禁不住她央求,便赶了过来。 姬澜夜身上的寒气让他突然想到了姬苍夜被拧了脖子那晚。 姬澜夜并未说话,眸光闪过无以名状的悲伤,他的及时赶到,势必是他的小溱儿已经回府了。 她不想让他杀她! 她不想他杀,他便不杀! 就如五年前,她让他杀了姬苍夜,他便杀! 拓跋瑞转眸看向姬澜夜,正欲开口,他却已经转身离开了,背影萧索,冷寂。 第554章 带她走 第554章 带她走 拓跋瑞浅蹙了眉峰,转头看向真鄂花遴。 真鄂花遴朝他点点头,“多谢出手相助。” 他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能阻止姬澜夜,想必与姬澜夜和拓跋溱必定是相识的,说不定,还关系匪浅。 “不用谢本王,本王是受溱儿所托。”拓跋瑞说着,眼眸忽的转冷,幽幽盯着他怀里的花翘,狠狠眯了眯眼,“带她走吧!” 本王? 莫非他就是瑞王,拓跋瑞? 真鄂花遴看着他,却意外的在他眼底看到了冰冷的杀意,心微微一滞,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花翘。 暗想,他想是已经猜到了溱儿失踪的最终原因。 轻吐了口气,看着他道,“麻烦瑞王替我感谢溱儿,告辞!” 说完,便抱着花翘,快步离开。 心知,若再不走,怕是真的永远就走不了了。 以东陵王朝的实力,要灭一个乌塔国,简直不能再容易! 拓跋瑞盯着他二人离开的房间,鹰眸忽明忽暗。 “王爷,王妃让您处理完之后立刻回府!”管家匆匆赶到,躬身对拓跋瑞说道。 拓跋瑞敛眉。 嘴角却无奈的牵了牵。 小妮子是担心他会出手对真鄂花遴二人不利是真吧! …… “溱儿,你说什么?”南玥握住拓跋溱的手,满脸震惊。 拓跋溱脸色不好,嘴角却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来,“王妃嫂嫂,我已经想清楚,如九哥哥所言,溱儿现在已经十九,婚事不能再拖了,一切都交给你和九哥哥费心了,溱儿相信你们,定会为溱儿寻一门好的亲事。溱儿只有一个要求” 南玥睨着她,“什么?” 心里却百转千回起来。 小丫头喜欢姬澜夜,在离开之前,还一心一意要嫁给姬澜夜。 可是这次回来,她却只字不提姬澜夜。 而她口中所说的婚事,定然也不是她和姬澜夜之间的婚事。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南玥,还没往她已恢复记忆方面去想。 拓跋溱莞尔一笑,恢复几分俏皮,“不能离家太远。” 南玥心思一沉。 张口不知说什么。 而这时,拓跋瑞也回来了。 南玥一见拓跋瑞,便投给他一道复杂的视线。 拓跋瑞淡挑眉,在两人身边坐下,鹰眸半眯着看向拓跋溱。 “事情怎么样?”南玥也看了眼拓跋溱,才开口问。 “有惊无险。”拓跋瑞递给她一道安心的视线。 南玥点点头,又蹙了眉,看向拓跋溱。 拓跋溱低着头,一只手轻轻握着,小声道,“九哥哥,谢谢你!” 拓跋瑞抿了下唇,朝她伸手。 拓跋溱看着眼前的大手,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将手递给他。 拓跋瑞将她拉到身边,拓跋溱蹲在他腿前,将额头抵在他膝盖上,低呜起来,“九哥哥,溱儿好想你!” 她这一声好想你,听得南玥也差点跟着落泪。 拓跋瑞亦是眼眸发红。 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发端。 拓跋溱是他的亲妹妹,可他操的心,却远远不止是一个哥哥,他甚至当她是他的孩子在养。 平日里,她调皮任性不讲规矩,他便喝她罚她,她心里多数是看不惯他的,嫌他啰嗦烦。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妹妹是依赖他爱他的。 这次离家想必也是受了许多委屈,这会儿才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心疼她。 拓跋瑞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不哭了,是九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溱儿受委屈了!” 拓跋溱伏在他膝盖狠狠摇头,哭得越发伤心难抑。 拓跋瑞不是会安慰人的主儿。 只能不断的扶她的背,希望她能快些平复下来。 南玥轻轻叹息。 “溱姑姑”一道软糯的声音传来,南玥几乎立刻迎了过去。 轻握住他的小手,柔柔摸了摸他的脸,“念儿怎么来了?下课了吗?” 拓跋念脸红扑扑的,显然是跑过来的。 而他的腿还在轻颤着。 南玥见着,有些心疼,便将他抱了起来,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腿。 五年不曾行动,他这腿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跟同龄人一般活蹦乱跳。 拓跋念黑乌乌的眼珠子转了转,也学她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玥姨,念儿没事的。念儿听说溱姑姑回来了,就让先生暂停了停,过来看看溱姑姑,念儿想溱姑姑了。” 稚嫩的话语里,是慢慢的真挚。 拓跋溱感动极了,站起身来,朝他走了过去。 “溱姑姑”拓跋念又软软叫了声,眼睛晶亮亮的,纯净无邪。 “嗯。”拓跋溱应了声,抹掉眼泪,伸手将他从南玥怀里接了过来,“溱姑姑也很想念儿。” 拓跋念羞涩的笑,“念儿想得更多。” 拓跋溱愣了一秒,笑了,用鼻尖碰了碰他的脸,“念儿怎么这么会说话。” 拓跋念眨了眨眼黑睫,扭头看向南玥。 南玥摸了摸他的头,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充满了怜爱。 拓跋瑞看着眼前的场景,就如一幅画,赏心悦目。 最后,他将目光直直落在南玥身上。 黑瞳内的莲池,荡着一片柔软的光。 心里满满的感动。 感动于南玥对念儿无私的爱和真诚的关心。 感动于他伤害她至深,她却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感动于,他爱她,正如,她爱他。 察觉到他炙热深灼的视线,南玥微转眸,目光轻柔落在他身上。 只一眼,她便能懂他眼底的感动。 两腮浮上淡红,朝他咧唇一笑。 那一笑,犹如山红漫开,美极了。 拓跋瑞眼瞳迅速燃气一抹暗光,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南玥脸上的红晕更甚,竟是羞赧的不敢看过去。 直到身后被一弯温暖覆上,他不着痕迹的靠近她耳边,又不着痕迹的退开,去抱拓跋溱怀里的拓跋念,而他深沉的目光却似乎始终都黏贴在她身上,害南玥心跳砰砰加快。 因为他深情的注视,也因为他在她耳边悄声说的话:玥玥,你真美! 抿了抿红唇。 南玥嗔念的瞪了眼拓跋瑞。 暗骂他没正经! 微吐了口气,走到拓跋溱身边,“溱儿,你这些日子赶路定是累坏了,你且先休息,明日我带你进宫去,你之姐姐可担心你了,看到你人,想必才能安心。” 拓跋溱点点头。 …… 从拓跋溱房间出来,南玥便让人将拓跋念送到上林苑去了。 “怎么了?刚才我一进去,你就一脸心事的看着我。”拓跋瑞从后拥住她,细碎的呼吸洒在她耳边。 南玥耳根儿微微一红,转身,双手抵在他胸口,拓跋瑞凑下来,吻她的唇。 南玥任他吻了。 许是拓跋溱平安回来,让拓跋瑞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这样吻一吻,便有些保持不住了。 绵密的吻,一路从她的脸颊,滑至脖颈儿,深深的吻啃着。 他的手来到她的衣带处。 南玥抓住他的手,微喘道,“别闹了,我有话跟你说。” “等等再说。”拓跋瑞呼吸湿热,堵住她的嘴儿。 大掌箍紧她的细腰,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她恩贴在胸膛。 “嗯”一阵微疼传来,南玥气他的急躁,竟然就这么…… 伸手狠狠捶了捶他。 “刚才在溱儿房间,你一脸娇羞的看着我,我就想了”拓跋瑞吻着她的嘴角,粗声道。 谁一脸娇羞了? 南玥脸涨红,又狠狠捶了捶他。 拓跋瑞笑,更紧的抱住她。 南玥受不住,狠狠咬住了他的胸口,却换来他更为凶悍的对待。 事后,拓跋瑞一脸餍足的吻了吻她微张着喘息的小嘴儿,笑得神清气爽。 南玥恨得牙痒痒。 扭过头不看他。。 拓跋瑞握了握她的手,又给她整好微乱的衣裳,刮了刮她的鼻子,温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跟我说,什么话?” 南玥懊恼,又捶了他一下,“你还说,我都差点忘了。” 哪知,她这样一说,拓跋瑞坏笑着咬她的唇,“玥玥是在变相夸我强吗?” !! 无耻!! 南玥瞪了他一眼,正事要紧,也懒得跟他耍嘴皮子,免得又被他一绕一绕的又绕偏了,到时候又忘记了。 整了整身,看着他道,“是有关溱儿的事。” 溱儿? 拓跋瑞挑眉,“溱儿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还有什么事?” 想起什么,拓跋瑞拢了拢眉峰,挑着她胸前的一缕发丝道,“溱儿和姬澜夜的事,我不会再插手。” 也就是说他同意她嫁给姬澜夜! 南玥又是叹息一声,“不是姬澜夜。” 拓跋瑞捏着她发丝的指一顿,盯着她。 南玥耸肩,“溱儿说她的婚事要全权交给你我负责,也就是说,我们要她嫁给谁,她就嫁给谁,唯一的条件是,不要离家太远。” 拓跋瑞惊讶,“溱儿真这么说?” 南玥点头,眼底闪过遗憾,“我原是很看好姬澜夜,觉得他和溱儿再合适不过。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真不知道她不再府里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瑞沉yin,“也许,溱儿恢复记忆了!” 南玥怔愣之后,正要说话,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王爷王妃,宋少卿求见。” 第555章 大嫂 第555章 大嫂 宋世廉? 南玥和拓跋瑞对看了一眼。 “宋少卿这时候来,莫不是已经知道了溱儿回府的事?”南玥嘀咕。 拓跋瑞没说话,眼眸有些深。 …… 第二日,南玥带着拓跋溱进了宫。 凤瑾宫内,沈之乔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 而奇怪的是,蔷欢也眼巴巴的盯着殿外。 沈之乔注意到,狐疑的看着她,“欢儿,你也在等人?” 蔷欢脸一红,忙低下头,摇头。 沈之乔皱眉,“是……” “之姐姐。” 沈之乔听到声音,忙转头,便看见拓跋溱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只不过脸上在笑,眼神儿却暗淡无关。 心下闪过狐疑,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神儿却瞄向南玥。 南玥瘪嘴耸肩。 沈之乔挑眉,看着拓跋溱,“溱儿,你脸上不好?可是昨晚没休息好?” 拓跋溱下意识摸了摸脸,眼神儿微闪,却摇头,“没有啊,可能从乌塔国赶回来,累着了。” “乌塔国?”沈之乔脸上闪现愠怒,“听说就是这个乌塔国绑了你,稍后之姐姐告诉你皇帝老大,让他好好教训教训” “之姐姐”拓跋溱无奈,心里却是感动的,反握了握她的手,“已经过去了。而且乌塔国国君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有一个花遴皇子知道,但是花遴对我很好,于我有救命之恩。” 停了停,她认真的看着她道,“之姐姐要是真心疼溱儿,溱儿可不可以求之姐姐一件事。” “什么事?”沈之乔问。 拓跋溱舔了舔唇瓣,“乌塔国是一个小国,并不强大,时常遭受其他小国的迫害,溱儿想之姐姐能够帮溱儿跟皇帝老大说说,能不能允诺乌塔国免受其他国家伤害,护他国子民无忧。” 沈之乔震惊,“溱儿你” “之姐姐,就当是溱儿求您了!”拓跋溱祈求,“我答应过花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失信于他。” 她不能报答他对她的情谊,至少可以能够让他在有生之年,平安度日,无战争忧绕。 沈之乔并不理解她的做法,但也抵不过她的恳求,只好点头。 “谢谢之姐姐。”拓跋溱抱住她,心里满满的感激和感动。 这样就好。 有这么多人疼她爱她纵容她包容她,就算没有她也能很幸福很幸福!! 沈之乔拍了拍她的背,又见南玥直勾勾的盯着蔷欢看,而蔷欢又是一脸惶恐惊摄的往后退,脸红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水来。 匪夷所思。 轻轻放开拓跋溱。 上前拉了拉南玥,“干嘛呢?把人吓着了!” 南玥撇撇嘴,目光仍旧炯炯的盯着蔷欢,话里有话,“父亲前几日告诉我,大哥想成婚了。” “成就成呗,你盯着欢儿看什么”话未说完,沈之乔恍然大悟。 睁大眼看着蔷欢。 蔷欢咬着唇,被她二人盯得浑身发毛,心跳却跳得异常快。 “奇怪的是,我大哥说要娶的人竟然是宫里的人!”南玥哼哼的说,一步一步走向蔷欢,“我说宫里的人是什么人啊?不是皇帝的女人吗?难道我大哥要娶皇帝的妃子不成!” 她说道这儿的时候,已经把蔷欢逼到了旮旯,退无可退,“我父亲那就不同意啊,那可是大不敬的罪,是要灭九族的。” 不同意。 蔷欢慌促抬眸,脸色发白,眼瞳似装进了水,粼粼发着光。 南玥看见她紧张得快哭的摸样,凤眼微微眯了眯。 转身退离她。 “你说你大哥要娶拓跋御的妃子?不是”沈之乔惊悚。 “不是什么不是”南玥瞪了她一眼。 哼然扭头看向蔷欢,嘴角斜斜勾着,“好你个蔷欢,你竟然敢勾引我大哥!” 蔷欢眼泪啪的掉了下来,“我,我” “我什么我?”南玥打断她,神色颇有几分凶神恶煞。 沈之乔忍不住蹙眉,掐了掐她胳膊的肉,“行了,演得太浮夸了!” 南玥抽了抽嘴角,“沈之乔,你不拆我台会死啊!” “会死!”沈之乔笑回道。 南玥嗤了声,瞄了眼蔷欢微惊的双眼,撇了撇嘴,“太不够义气了,我竟然这时候才知道蔷欢,你勾引我大哥,是不是勾引得太隐蔽了些!” 蔷欢抽了抽脸颊。 她哪有勾引? “真是不能想象,我竟然要叫一个比我小很多岁的女人大嫂”南玥又幽幽的嘀咕。 蔷欢睁大眼,眼底喜色渐露,却忍着。 “想笑就笑吧!”南玥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角也勾着笑,“大嫂!” 蔷欢惶恐,“不,不,我,我……” 这被她冷不丁的叫大嫂,蔷欢表示,心里一时承受不住啊! “不什么不?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大哥?”南玥故意板着脸。 “不是不是,我当然愿意!”蔷欢着急,脱口而出。 “这么不矜持!”南玥又找话堵她! 蔷欢只能默默流泪! 沈之乔和拓跋溱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 南玥也憋得胸口疼。 “你大嫂都叫了,想必你家父亲大人应是同意了是吗?”沈之乔替蔷欢问道。 蔷欢一听,紧张的看向南玥。 南玥瞥了眼蔷欢,“你这丫头啊,可不得了,上次我大哥卧病在床,她奉命照顾,不仅一下征服了我大哥,还一并把我父亲也征服了。说她贤惠乖巧,居家合宜,都十分满意呢,怎么会不同意!” 同意了! 蔷欢咬着唇,险些喜极而泣。 沈之乔也为她高兴,“同意了就好。” 几人正为蔷欢高兴,一道嘹亮的哭声从离间传了出来。 而后一道急速的身影飚了出来,站在沈之乔面前,急道,“娘,她哭了,怎么办怎么办?” 沈之乔愣住,盯着面前的小人儿,“连煜,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林苑吗?怎么” 连煜闭嘴,小眉毛簇紧,一双狭长却担忧的往里看。 里面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哭得沈之乔心都疼了,忙转身往里走了进去。 …… 摇床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一个咬着手指睡得正香,一个睁着两只黑乌乌大眼睛盯着围在她摇床四周的几人看。 长长的睫毛黑黑直直的,带着湿润的水珠,粉嘟嘟的小嘴儿冒着小泡泡,两只小脚也是粉色的,特别漂亮。 漂亮得第一次见她的拓跋溱眼睛都看直了。 连煜捏着她的小手儿,傻乎乎的逗她笑,可人家压根没理她,两只眼睛如黑曜石般漂亮,转了一圈,而后落在沈之乔身上。 忽而便咧唇一笑,咯咯的声音,直把人心都软化了。 “娘,娘,她对我笑了,笑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无比同情的看着自家自作多情的儿子,扶额。 “之姐姐,我不在的时候,你又生了一个女儿?”拓跋溱惊奇的问。 沈之乔翻白眼,“你之姐姐能一个多月生出一个女儿?” 拓跋溱眨了眨眼,摇头。 可是,“那这个漂亮的娃娃是谁?” 论漂亮,可不比青笙和青禾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她并不是说她家皇帝老大的基因差,可是这个孩子真的好漂亮。 沈之乔眸光忽的涌出一丝深色,“她叫良景,齐良景。” 也叫赫连良景。 “齐良景?”拓跋溱眨了眨眼,“姓齐?” 沈之乔嗯了声,没再多言。 南玥看了眼沈之乔,微微叹息。 沈之乔微微俯下身,指腹轻点了点良景的脸蛋,“以后,我就是你娘,我的良景!” 郑灵溪那日突然大出血,太医几番抢救,孩子平安出生,可母亲却…… 临了前,郑灵溪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照顾好她。 她怎么会不照顾好她。 就算她不说,她也会的。 很久很久以后,拓跋溱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的母亲,也曾救过她,甚至是为了她,而暴露身份,牵连受累,最后,不得善终! 她将所有的愧疚和关爱,一并交给了良景,宠她的程度,不亚于沈之乔。 第556章 你要嫁给别人 第556章 你要嫁给别人 沈之乔看了眼盯着良景看个不停的拓跋溱,悄悄拉着南玥走到了一边,“南玥,昨天宋世廉突然向拓跋御求赐婚是怎么回事?” 之所以问南玥,是因为宋世廉求赐婚的时候,拓跋瑞陪着,并且表示,是溱儿的意思枇。 南玥拧了下眉,压低声音道,“溱儿可能恢复记忆了” 沈之乔鄂住。 溱儿恢复记忆,与他们而言始料未及。 可是就算是恢复记忆,她不是更应该记得姬澜夜了吗?又为什么要嫁给宋世廉? 难道说,溱儿在生姬澜夜的气,气他骗了她,丢下她吗? 可姬澜夜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啊。 微微叹了口气,“南玥,溱儿喜欢的人是姬澜夜,你和拓跋瑞不是不知道,溱儿现在恢复记忆,她至多是气姬澜夜当初的不告而别,方以意气用事,你们两个怎么跟着” “你以为我想啊,我比溱儿她本人还中意姬澜夜,可是光我中意有什么用啊,拓跋瑞本来就不是很同意溱儿和姬澜夜在一起,这下溱儿主动提出婚事由我们说了算,拓跋瑞正高兴呢,宋世廉就来了,宋世廉一表人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拓跋瑞关系那么好了,拓跋瑞对他很是满意,而他又喜欢溱儿,这样一来,就更衬了拓跋瑞的心,两人一合计,这不,昨天就一道进宫来了,我拦都不好拦!” 南玥憋闷着说,“而且,我也想过溱儿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所以才做出些没有理智的事情出来,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溱儿,她哪像没有理智,分明就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沈之乔眉头皱紧,说实话,她也很中意姬澜夜。 那么优秀,长得又好,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基因,留给溱儿多好。 可气的是,拓跋御竟然也跟他们沆瀣一气,同意了溱儿和宋世廉的婚事。 并且就订在半月后成婚,时间仓促! 好似生怕溱儿后悔似的。 昨日拓跋御回凤瑾宫,她气得直接把他撵去龙栖宫了。 拓跋御也冤枉,之前他金口玉言,已经答应给宋世廉一个要求,只要他说出,他便同意。 且这次溱儿本身也是默认的,他怎么好不同意。 不同意了,他便是出尔反尔,他是皇帝,金口玉言,答应又反耳,不是笑话?! 所以,他昨天悲催的没有跟老婆孩子一个炕,这会儿也郁闷着。 “之姐姐,你和王妃嫂嫂躲一边聊什么呢?”拓跋溱扭头不解的看着她二人。 沈之乔和南玥讪讪,摇头,“没。” …… 拓跋溱和南玥出宫的时候,在宫门口遇到了宋世廉。 “瑞王妃,溱公主。”宋世廉嘴角勾着浅笑,温润的眸子轻轻盯着拓跋溱。 拓跋溱也朝他笑笑。 昨天,九哥哥就告诉她,她要嫁的人就是他,宋世廉。 还好,不是陌生人! 南玥看了眼两人,自觉退了。 走在街上,一向冷静自持的宋世廉竟是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拓跋溱表情淡淡,眼瞳有些空洞的盯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阵子,宋世廉鼓起勇气,大掌悄然握住了拓跋溱的手,忐忑。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拓跋溱眸光轻闪,低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没有挣开,却也没有任何表情。 “溱溱,累吗?”宋世廉见她不挣脱,眼眸抑制不住的喜色涌上,满含温情的看着她,柔声问。 拓跋溱抬头,便看见他眼中趟动的温柔,以及满溢的柔情,心房微微一动。 也许,这也是好的。 至少,他也许是真的喜欢她! 成婚后,他应该会对她好吧,这样就够了。 嘴角微微牵开,摇头,“我不累。” 宋世廉眼眸绽开笑意,亦是俊朗不凡。 拓跋溱有些不敢看他的笑容,微垂下头。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拓跋溱突地停了下来,仰头怔怔看着某一处。 宋世廉微怔,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抬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有一扇暗旧的窗户轻扇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想着,她微微挣开他的手,低头疾步往前走。 宋世廉盯着她的微显仓皇的背影,正欲追上去,却猛然发现,前方不远便是银庆茶楼,而那扇窗口 拳头蓦地攥紧,宋世廉眸光微沉,盯了眼那扇窗,快步追了上去。 两人一走,窗口的位置,一抹芹长孤零的身影缓缓露了出来。 目光幽深,久久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 瑞王府门前,宋世廉拉着拓跋溱的手,表情认真而略带几分凝重,“溱溱,你是愿意嫁给我的是吗?” 拓跋溱看着他,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很大,甚至能感觉到他隐约的颤抖,他害怕听到她说不愿意吗? “溱溱。”宋世廉深情的唤她,“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你便喜欢上你。我是真心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拓跋溱盯着他的眼睛,都说看人就要看他的眼睛。 而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情,也看到了紧张,同时还有,承诺。 拓跋溱不是铁石心肠,面对这样的男子,她做不到冷漠不理。 她朝他温婉笑了笑,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腰,她抱住他的那一刻,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眼眸微阖,又睁开。 拓跋溱深吸口气,仰头看他,“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宋世廉激动难抑,一张俊朗慢腾腾的红了起来,而后便紧紧搂住她的背,在她耳边郑声道,“谢谢你溱溱!” …… 入夜,房间见的灯都被拓跋溱熄灭,她怔怔躺在床上,只有从窗柩透进来的点点星光照在她脸上。 风吹纱帘,簌簌的响。 吱呀一声,有什么从窗口跃了进来。 拓跋溱捏着拳,扭头紧紧盯着纱帐外。 渐渐的,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纱帐外。 那双如黑水晶般灼亮的双瞳紧盯着她,带着炙热,带着深沉。 两人的视线相对,犹如穿过千山万水相聚。 拓跋溱微喘了一口,眼眶不自觉湿了,说出的话却冷漠至极,“姬澜夜,你来干什么?出去!” 姬澜夜抿着唇,俊逸的脸隐在暗处,看不出表情。 一只指尖秀白,轻挑开纱帐。 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庞便漏了出来。 拓跋溱承认,无论何时看到这张脸,无论她在什么地方,只要看到,都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心口钝钝的疼! 脸上的表情却越发的寒了。 冷声道,“姬澜夜,你……” “你要嫁给别人?”嗓音比冬日的寒霜还要凉,轻轻的,从他唇间吐出。 第557章 大婚 第557章 大婚 拓跋溱面容一白,桀骜的看着他,“是。” 姬澜夜跻身站在她床头,拓跋溱这才看清,他一双眼血红如鬼,浑身亦是散发着幽冷彻骨的寒气。 拓跋溱心颤,不受控制的往榻里挪去,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起来,另一只手紧固着她的脖子。 那双幽红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我不许!” 他绝对不允许,她嫁给别人,除非他死! 否则,绝不! 拓跋溱呼吸都轻颤了起来,纤瘦的身子只着了薄薄的单衣,在浅淡的月色下瑟瑟发抖,如一只受伤惊怕的蝴蝶,飞进姬澜夜的眼底。 他松了在她脖子上的手,改而搂住她的细腰,贴近他,高挺的鼻尖压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鼻尖儿,动作缓慢,透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这样的他,好似濒临疯狂的前奏,让拓跋溱背脊发麻,呼吸更是急促。 薄汗从她额间滑出,嗓音颤动着,带着浅浅的哑色,“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姬澜夜,你为什么还要来,你走,你走吧,不要,不要再来找我” 话还未说完,握住她手腕的蓦地下移,掌心相贴间,手里多了一抹冰凉的东西。 拓跋溱手微抖,他却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头,吻著她颤抖的唇,拓跋溱已经傻了,因为他叫她握住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小溱儿,如果你要嫁给别人,就把这把刀,刺进师傅胸口!”姬澜夜贪吻着她的唇,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将匕首往他胸口而去,“因为只要师傅活着,你便只能是师傅的!” 拓跋溱身子剧烈的颤抖着,眼泪刷刷的从她眼眶掉落,没入两人相接都有些微颤的双唇间。 他的气息却突地涌入她的唇间,狂风骤雨舨的吻着她。 拓跋溱却猛地哭了出来,因为,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狠狠插进了他的胸膛。 热烫的液体湿了她的手,也让她整颗心疼到窒息。 她张着唇,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而眼前的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让她体味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害怕,真的好害怕…… 师傅! 她想喊他,可是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姬澜夜吻着她脸上的泪,而后猛地一个用力,那把匕首,尽数没入他的胸膛。 “不!” 拓跋溱厉声大叫。 泪如雨下,淋湿了她苍白的小脸。 她哽抽着,松开匕首,狠狠推开他。 抱住双腿,往一角蜷缩而去。 姬澜夜往后倒在榻上,血红污染了他淡蓝的衣袍,潺潺如小河从他衣裳两边流下。 拓跋溱大哭,又猛地冲上去,抱住他,摸他的脸,“师傅,师傅,你怎么样?怎么样?” 她真的乱了,血流了好多。 姬澜夜握住她的手,又带她握住匕首,“小溱儿,解气没有?” 拓跋溱眼泪哗哗的掉,哽咽的摇头说不出话。 “没有吗?”姬澜夜绷唇,握住她的手狠狠摁住匕首,血,嘭涌而出。 “啊不要,不要,师傅,不要,求求你,不要!”拓跋溱大哭,她想抽出手,他却拼命摁住,血从他胸膛流出,像是永远流不完。 “师傅,师傅,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不要!” 拓跋溱伏在他身上,哭得声嘶力竭,“师傅,我好害怕,求求你,不要这样吓我,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姬澜夜苍白的唇角淡出一抹笑,很浅,很浅,“还气吗?” “不,不气了,师傅,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拓跋溱呜呜的哭,小脸是骇然的白,“师傅,师傅!” 姬澜夜松开手,带血的大掌转而摸着她的脸,眸光深情又不舍,“小溱儿,师傅不想你嫁给别人!” “不嫁了,不嫁了,我不嫁了!”拓跋溱摇着头,胡乱扯着被子捂住他不断流血的胸膛,脑中的神经几近崩断。 “师傅,师傅,我带你去找大夫,找大夫,呜呜,师傅,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 拓跋溱拽着拳头,无助害怕极了。 一抹尖锐的痛意由胸膛扩散,姬澜夜眼眸猛地睁大,伸手想去抱她,给她安慰,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刚才一刀,他便没留余地。 拓跋溱正慌乱不可自已时,眼尾扫见他微抬起的手,陡然落下,那一瞬间,她感觉天,塌了! …… 半个月后。 婚礼如期举行。 地点。 夜溱山庄。 主角。 拓跋溱,姬澜夜。 今日的夜溱山庄,虽然没有宾客云集,却是喜庆非凡的。 拓跋御一家子就有六口,拓跋瑞家三口,南珏一家四口,以及宋世廉。 拓跋御和沈之乔,拓跋瑞和南玥以一家之长并作在主位上。 连煜忠犬,围着良景转。 青笙可怜,哥哥不理她,姐姐青禾气鼓鼓的插着小蛮腰,嘴里嘀嘀咕咕的,“溱姑姑真讨厌,明明澜夜哥哥是青禾的,跟侄女抢夫君,真是不害臊!” 小姑娘充满童真的话,听得拓跋御等人一阵发笑。 南玥逗她,“小青禾,澜夜哥哥你就不要想了,要不我把念儿给你当夫君好不好?” 拓跋念一听,脸都红了。 羞答答的不敢看青禾。 “我才不要,一个小屁孩,怎么跟我家澜夜哥哥相比!”青禾一点不给面子。 拓跋念咬了咬小嘴儿,可怜兮兮的别了她一眼,弱弱道,“我会长大的!” “噗呲!”南玥失笑,看着拓跋瑞,“看你儿子,平时嘴笨,关键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拓跋瑞抽了抽嘴角,没接话。 反倒是沈之乔有些不自在。 尼玛也不知道古代人是咋想的。 拓跋念和青禾怎么可能,堂兄妹也?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还小,说说而已,都当不得真! 也就没理会。 青笙许是觉得被无视了,扯着嗓子开嚎。 哇哇哭了起来。 这个丫头,又在博眼球了。 沈之乔无奈,起身便要去抱一抱宝贝女儿,这时候,司仪的声音从耳边传了归来。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也许是司仪的声音很有喜感,青笙呜呜咽咽的就消停了,躺在摇椅上咬着肉肉的小指头。 沈之乔一见,乐了。 也就不管她。 这时,一身喜袍的姬澜夜闯入视线。 以往所见的姬澜夜,穿得素雅,飘逸出尘,淡雅脱俗,给人一种处世之外的感觉。 而今的姬澜夜,红袍加身,除了气质出众以外,又多了丝魅惑,一时间,沈之乔不由看得呆怔了。 拓跋御眼角瞄见,脸顿时沉了,伸手一把抓住沈之乔的手,狠狠捏了捏。 沈之乔吃疼,扭头瞪他,眼神儿问,“干嘛?” “你再看试试!”拓跋御回瞪。 !! 沈之乔撇了撇嘴,眼底却是满满的笑意。 这小气劲儿! 宋世廉在一边坐着,待拓跋溱出现,一双眼睛便未离开她身上。 她很美,红罗衣裙,腰佩琉璃玉,喜帕下露出的红唇晶莹剔透,唇角微弯,显示着她此刻的愉悦。 拳头微微握了握。 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夜,他想,今日站在他身边的,便是他了吧! 嘴角苦涩牵了牵。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不管她在谁身边,只要她幸福不就好了吗? 况且,姬澜夜绝对是个优秀的男人,她两人,很般配! 姬澜夜唇色还有些发白,眸光却亮得慑人,能从他微微牵出的唇角看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第558章 婚房 第558章 婚房 是夜,拓跋御等人都未离开,各自住在了夜溱山庄。 婚房内。 姬澜夜纤白的手指挑开拓跋溱头上的喜帕,她精致的脸颊顿时便从喜帕下露了出来。 拓跋溱轻咬着红唇,扑了薄薄粉底的小脸越发红润。 姬澜夜在她身边坐下,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拓跋溱心跳得很快,眼眸含羞,怯怯的看着他。 “小溱儿”姬澜夜轻轻叫她,那声音添了丝哑,性感得拓跋溱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拓跋溱也轻应了声,两只墨扇般黑密的长睫微微扇动,那娇羞的摸样,让姬澜夜心间微动,缓缓俯下身,吻著她的红唇。 却在进一步的时候,拓跋溱突然抓住他的手,紧张的微微推开他,“不行师傅,你的伤……” 上次那把匕首险些要了他的命,若不是楼兰君,恐怕…… 想想,她现在还有心有余悸。 拓跋溱脸上浮出歉疚。 一切都怪她! 要不是她固执,他也不会 姬澜夜吻了吻她的脸,张口咬住她莹润的耳朵,暧昧撕磨,“师傅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拓跋溱脸轰得红了,躲他的吻,捧住他的脸认真道,“师傅,我说认真的,你的伤还未好,等,等好了,咱们再,再好不好?” “不好!”姬澜夜扣住她的脖子,重吻住她的唇,“知道师傅等这一天等多久了吗?” 拓跋溱微喘着,双手抓着他的肩,断断续续的嗓音从她唇间溢出,“可是,可是你的伤” “放心,师傅一定不会让小溱儿失望!”姬澜夜噱笑,吻,从她唇间,一路滑下。 高大的身子随之压覆而下,将她娇小的身子固在身下。 他的大掌,如缀了火,让她整个人不住颤抖。 却还记挂着他的伤口。 一直投入不了。 姬澜夜再次吻住她的唇,眸底暗黑,“小溱儿,放松些” 拓跋溱紧张地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的手,覆在她的腰际,轻捏着。 似乎在帮她放松。 本事关键时刻。 拓跋溱个小二缺,突然颤身开口道,“师傅,还是不行” “噗啊!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从门外传来。 拓跋溱吓得整张脸都白了,紧紧抓住姬澜夜的肩。 姬澜夜也抽了抽嘴角,狠狠瞪向门外。 沈之乔和南玥趴在门上,两人分别捂住对方的嘴。 而拓跋御和拓跋瑞则是一脸黑线的站在她二人身后,表示很无奈。 突然便明白,为什么沈之乔和南玥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原来是“志趣相投”! 沈之乔和南玥又伏在门外听了一阵子,可屋内却突然没了声音,静得很! 狐疑。 “怎么回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吧?”南玥小声道。 沈之乔贱贱的挑眉,“不会,姬澜夜正值壮年,又忍了这么久,岂肯轻易罢休,说不定在哄溱儿就范呢!” “哈哈对对,说得有理,有理!”南玥符合。 殊不知,她二人的对话,早已尽数传到了屋内。 拓跋溱面红耳赤,羞得不敢看面上的姬澜夜。 姬澜夜亦是抽了抽嘴角。 而后眸内一记亮光一闪而过,咬住拓跋溱的耳朵,“听见了吗?师傅正值壮年” 拓跋溱捂脸,欲哭无泪。 屋外,南玥和沈之乔又听了半响,还是没动静,两人就使劲儿往门里挤啊挤。 就差没直接踹门就去看个究竟。 拓跋御和拓跋瑞抽着嘴角对视了一眼,而后上前,一人一个,拎着衣领就走。 接着,就是一阵气咧咧的抱怨声由近及远。 待人一走。 姬澜夜便猛地堵住拓跋溱的唇,握住她的腰腹狠狠贴向他。 一阵剧痛袭来,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午时。 而同样第二午时才醒的,还有两个:沈之乔和南玥。 …… 又是半个月。 南玥在屋外散步的时候,突然昏倒了。 拓跋瑞得到的时候正在毓秀宫和拓跋御等人议事。 一听消息,立马赶了回去。 回府后,便匆匆往别院而去。 刚踏进房门,便见南玥怔怔坐在床头,吓了一跳。 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紧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昏倒?大夫呢?大夫说什么?嗯?” 南玥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来。 咽了咽喉咙。 她微微推开拓跋瑞。 盯着他的凤眼内,慢慢蓄满了泪光。 拓跋瑞唇一绷,轻揉了揉她的脸,“怎么了?啊?” 南玥竟是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出声。 这可把拓跋瑞吓坏了。 抱着她便要去找大夫。 南玥紧紧抓住他,“拓跋瑞” “玥玥,没事,我带你去找大夫,别哭了”拓跋瑞慌慌的哄,再次去抱她。 南玥笑着哭,“傻瓜!” 拓跋瑞愣了,灼灼盯着她。 南玥抓住他的手放在肚腹处,眼内满满喜悦,“我,怀孕了!” 拓跋瑞瞳孔猛地缩了几圈,血液逆流,浑身的筋脉通畅,鹰眸又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他突地哈哈大笑起来,激动地抱着南玥在原地转起了圈儿。 南玥紧紧抱着他,哭着笑,笑着哭。 他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 八个月后。 拓跋逍的满月酒。 拓跋念围在弟弟拓跋逍的身边,俨然成了弟弟的保护神。 拓跋逍的满月,南玥本不想大办,但熬不住拓跋瑞,便答应了。 如常的,拓跋御一家,姬澜夜和溱儿,以及南珏一家都来了。 热闹异常。 青禾依旧喜欢赖在姬澜夜身边,和她家溱姑姑“斗智斗勇”。 这时,一大箱一大箱东西,从外面抬了进来,将通往大堂的石路都铺满了。 原本喧闹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了过去。 南玥一看那红木箱子上的狮头,便知道是谁。 欢天地喜的跑了上去。 适时。 一道白衣蓦地出来在众人眼底。 那双眼睛,恍若用世上最漂亮的宝石镶嵌,美得无法用无言形容。 他神色桀骜,薄唇微微勾着,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趴在姬澜夜腿上撒娇的拓跋青禾身上。 眸光紧紧一眯! 在南玥即将走进之时,他却忽的大步走向青禾,气势高冷。 小青禾喜滋滋的终于坐上了姬澜夜的大腿,还来不及跟拓跋溱示威,一抹巨大的阴影蓦地从头顶罩了下来。 第559章 小馋猫 第559章 小馋猫 “连煜小爷,青禾呢?”沈之乔看着下课回来便趴在摇床上逗良景的连煜问。 连煜懵了懵,扭头看向沈之乔,虽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的告诉沈之乔,他好似把他这个姐姐给忘了!!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从很久之前,连煜和青禾上下学,便拒绝了专人接送。,每次上下学,都是两个小家伙同去同回。 而此时的青禾,十分郁闷的踢着脚下的小石头一摇一摇的往回走。 之所以郁闷,是因为下课的时候,她亲眼看见她家老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跑,她喊都不听,害她要一个人回宫! 她很生气,所以,她决定,明天也不等他上学!! 这个决定似乎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小碎步轻快的迈了起来。 小嘴儿哼哼唧唧着不成调的曲子。 突然的,眼前多出了一堵白色的“大山”。 青禾嘟了嘟小嘴儿,没有抬头,往“山”的一侧走了走。 那山还会移动,她往左,它就往左,她往右,它就往右。 小眉毛皱了皱。 青禾咬着小嘴儿高高抬头看上去。 “让一让” 声音小小的,嫩嫩的,充满童稚。 “大山”纹丝不动,而且大山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黑黑的睫毛,好像比臭连煜还要长。 虽然这座山是一座很漂亮的山。 可是还是挡了她的路的山。 所以,小青禾的心情不美丽了。 “你让一让” 声音微微提高,软哚哚的,带了点点小生气。 而回应她的,是那座大山甩给她一个“就是不让,你咬我”的嚣张眼神儿。 小青禾怒了。 小胸脯圆鼓鼓的挺着,脸上明显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气呼呼道,“你的夫子没有教你吗?好狗不挡道!” 大山抽了抽好看的嘴角。 忽的伸手抓住她的后勃子,将她提了起来。 小青禾吓得小脸一白,小脖子缩得紧紧的,两条小短腿瞪啊瞪,脱离地面的感觉,让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有些小慌张。 却插起了小腰,嘴硬,“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提起的是谁,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 如果你看到一个六岁的孩子,明明被狼狈的拎了起来,害怕得不得了。 却滑稽的插着小腰,故作坚强的样子,是会觉得好笑呢,还是好笑呢,还是好笑呢。 “大山”漂亮的双眼闪出一丝轻笑,忽的松了手。 青禾吓得瞪大眼,两只小手本能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就这样,她整个人掉在他的身上。 小青禾全身都在抖。 两只眼睛却炯亮炯亮的往上盯着“大山”的脸。 无辜又可怜的摸样,让人从心底里爱怜。 而“大山”却不动声色。 冷冷的睨着她。 眼看着小丫头小拇指从衣领滑下,而其他几个手指头也在慢慢滑动。 身子随之也抖得更厉害了。 “大山”眼睛眯了眯。 依旧酷酷的不搭把手。 青禾眼睛一红,憋着小嘴儿往“山脚”下看了看。 想着,如果摔下去会不会很疼! 答案肯定是很疼! 假假的呜呜了两声。 青禾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大山”扬眉,不仅无视她求饶的小表情,反是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儿,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掰。 青禾吓死! 汗水都冒了出来。 两只眼睛慌乱的转啊转。 他掰一根手指头,她就再接再厉再去抓他的衣服。 眼泪花花都冒了出来。 瘪着嘴,眼看下一刻就要大哭出来了。 他掰动她手指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接着,她听见“大山”冷冷的声音,“我是谁?” 青禾咬着小嘴儿,沉默不说。 “大山”脸沉了, 狠心一把扯开她的手。 青禾顿时整个人往下掉了下去。 她怕极了,本能的就叫到,“爵哥哥” 也在她慌叫声中,肉肉的小腰被拦住。 她跌撞进一弯温暖的怀抱。 有她熟悉的淡淡药草味。 许是被吓的不轻,青禾憋着就哭起来。 两只小拳头垂着司爵的胸口。 哭得特别伤心。 司爵敛眉,伸手给她擦眼泪,硬邦邦道,“还哭,再丢你下去!” 青禾吓得闭了嘴。 睁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怯怯的盯着他。 司爵脸色仍旧不好,冷冰冰的。 昨日,在拓跋逍满月酒上。 他站在她面前,伸手便要将她从其他男人腿上抱下来。 她却拉着人家死活不放。 还说不认识他!! 差点没气疯他!! 这才多久啊! 她就把他忘记了!! 不得不说咱们司爵小爷有够小气的。 人家青禾当年才五岁,他都离开一年左右了,谁记得你啊! “昨天为什么说不认得我?”司爵特别计较,盯着青禾问。 青禾眼神儿闪了闪。 伸出一只小胖手擦了擦眼泪。 她能告诉他,因为澜夜哥哥在,怕他误会,所以说不认得他吗? 虽然她的澜夜哥哥娶了溱儿姑姑,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说话!”司爵捏了捏她的小脸。 “好疼!”青禾嘟嘴儿,保护的抱着小脸,眨着眼睛萌萌的看着他。 “为什么说不认得我?”司爵再次问。 青禾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特别认真的看着他道,“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司爵一瞬间石化,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小青禾见他不说话,便以为他没有。 颇为老成的摇了摇头,“你不懂的。” 司爵狠实抽了把嘴角,无言以对。 他确实不懂!! 小青禾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爵哥哥,等你哪天有喜欢的人了,就知道我为什么了。” 司爵三度无语。 眼前的小人儿,真的只有六岁?!! 可是下一刻,他确定她是真的只有六岁。 “啊糖葫芦?”小青禾兴奋的扯出他胸口露出来糖葫芦的一角,本来想全部扯出来的。 但是觉得不礼貌。 所以只扯出了一截。 便睁着两只晶亮的眼睛渴求的看着司爵。 司爵看着她嘴馋的样子,嘴角勾了勾。 决定暂时不跟她计较为什么说不认得他的话。 嗓音柔下,“想吃?” 青禾很不矜持的狠狠点头。 还配合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巴。 司爵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馋猫!” 而后取出糖葫芦递给她。 青禾眼睛一亮,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打开,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嚼动小嘴儿。 吃货本性暴露无遗。 司爵看她吃得香,眼底笑意加深。 但见她小嘴儿边溢出了甜糯的糖液。 微微摇头,伸手便要去给她擦。 却在伸出手的一瞬间,他改变了注意。 眼眸闪了闪。 他忽的倾身,唇,碰上她的嘴角边的糖液。 舌苔上晕满软甜味。 让司爵勾动嘴角,一双漂亮的眼睛亮如星辰。 微微退开唇。 才发现小丫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中闪着迷茫的光,却又如此纯粹而洁净。 这样干净的目光,顿时让司爵有种罪恶感。 她终究不过一个六岁的孩子,而他 而就在这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见小青禾猛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眨动着黑长的睫毛,嘟着小嘴儿一下凑了上去。 第560章 你不能随便亲 第560章 你不能随便亲 司爵僵住,感觉她软软的舌尖学他之前的动作,刷过他的嘴角。 而后傻傻的舔了舔小嘴巴,萌呼呼的盯着他,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抿着小嘴巴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啃她的糖葫芦。 司爵脸发烫,白皙的脸颊浮上霞色,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猫儿。” 小猫儿? 青禾咬了一颗糖葫芦,塞得嘴满满的,抬头看向他,“*%#@@%……” 司爵抽了抽嘴角,盯着她粉嘟嘟的小嘴儿,脸又红了红。 别开头,大大吐了几口气。 小青禾见他脸红扑扑的,大眼眨了眨,将小脑袋放在他胸口蹭了蹭,真像只小猫儿般讨宠。 直到司爵再次看向她,她才从他胸口扬起笑脸看着他,嗓音依旧含含糊糊的,“爵哥哥,你为什么脸红?” 司爵瀑布汗,不自在的舔了舔唇瓣,讪讪道,“你,你不能随便亲,亲男人……” 青禾一愣,茫然的眨了眨眼,下巴搁在胸口,两只小手儿又挂在他的脖子上,认真的思考着。 那样就算亲了? 她只是看他吃了她的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所以也吃他的,只不过,一点也不好吃。 嘟了嘟小嘴儿吧。 青禾没有说话,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司爵看她这吃货样儿,嘴角无奈勾了勾,扯动唇角的时候,他眼眸微闪过一丝满足,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小猫儿软软的气息。 青禾窝在他怀里,也不闹着下来,吃完一串糖葫芦,她搓着两只小胖手,意犹未尽的扬着小脑袋,好似在问他,还有吗? 司爵摇头,屈指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贪吃,小心牙齿全部坏掉!” 青禾眼睛微微一睁,下意识捂住了小嘴儿,一脸后怕的样子。 真好骗! 司爵勾唇,眸色温柔,“日后爵哥哥再给你买。” 青禾眼睛亮了亮,顿时欢乐的在他怀里各种扭,两只黏糊糊的小手儿也很“无意识”的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留下一片亮啧啧的颜色。 司爵看着衣服上的污垢,漂亮的眉头狠狠皱紧,但是见小丫头玩得乐,也就忍了。 但是对于有洁癖的他,显然这忍耐的过程有些煎熬。 “爵哥哥,你身体好了吗?”青禾突然安静下来,摸着他的脸,软软的问。 她的小手儿沾了糖,粘得厉害。 拍在他脸上,那股子黏黏的感觉让司爵头皮发麻。 可是小丫头关心的样子,又让他心里暖融融的,拉下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柔柔的看着她,“差不多了。” 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小青禾认真的问,觉得这个问题是十分严肃的。 司爵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意思就是快好了!” 快好? 太好了! 青禾舒了口气,还有模有样的摸了摸胸口,“那就好了,我还跟兰君师傅学习医术呢,如果没好的,青禾帮你治治。” 学医? 司爵淡淡挑眉,抱着她往建行宫走,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衣服和脸上的粘稠感,而小丫头的两只小爪子,也该洗洗了。 “小猫儿喜欢学医?” “小猫儿?”青禾皱了皱小眉毛,“爵哥哥是说我吗?” 司爵眼角淡出一抹温笑,“以后爵哥哥就叫你小猫儿,小猫儿是爵哥哥的专属。” 专属? 那是什么? 青禾费解的眨了眨眼,表示不懂。 但是 “爵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猫儿还未回答爵哥哥,喜欢学医?” 青禾郁闷,为什么不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司爵笑,忍不住捏了捏她嘟起的小嘴儿,“爵哥哥带你走走,稍后送你回宫。” 青禾皱起眉头想了想,才笑着对着他道,“那好吧。” “小猫儿为什么要学医?”司爵再接再厉的问。 小青禾抿着小嘴儿,还是没说出个什么来。 司爵默了。 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紧! …… 一个时辰之后,沈之乔见青禾还未回宫,便有些着急了。 正准备出门去寻的时候,拓跋御走了进来。 “拓跋御,你来的路上可看见青禾了?”沈之乔问。 拓跋御敛眉,摇头,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 沈之乔叹气,“下课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连煜也回来了一个时辰,可是青禾那丫头还不见回来,我便有些担心。” 拓跋御捏了捏她的手儿,“也许青禾去了楼兰君那儿学医,别担心,皇宫戒备森严,青禾不会有事,嗯?” 对啊,也许那丫头去朝晖殿了。 沈之乔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之色也散去,想起什么,她抬头看着他,“现在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毓秀宫处理政事?” 拓跋御眼眸微微沉下,微抬头看向内室,沉吟了会儿,才低头,静静盯着沈之乔,缓声道,“之之,良景,不能留在皇宫!” 沈之乔大惊,刚放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为什么?” 拓跋御捏紧她的手儿,“之之,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良景现在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留在宫里,不能留在我身边,不留在宫里,她能去哪儿?”沈之乔情绪有些压不住。 一方面,她实在可怜良景自小便没父没母,一方面,她真的已经打心底里将她视为亲生骨肉。 而且,她是赫连景枫唯一的血脉,她对她又责无旁贷的责任! 拓跋御抱住她,轻抚着她的背,温声道,“皇奶奶已经知道良景的身世。” “什么?”沈之乔惶恐,推开他,“皇奶奶怎么会知道?” “之之,之前郑灵溪住在皇宫多日,皇奶奶会知道并不奇怪!”拓跋御解释。 沈之乔捂住心口。 额头上竟是冒出了颗颗汗珠。 她知道太皇太后的手段。 也更知道,太皇太后对拓跋御的重视。 而她现在即以知道良景是赫连景枫的余孤 不对,郑灵溪和赫连景枫之间的瓜葛,太皇太后怎会知道? 眨了眨眼,沈之乔脑子有些乱。 抬头看着拓跋御,疑虑,“拓跋御,郑灵溪和赫连景枫的关系,皇奶奶不应该知道,可是她为什么容不下良景?” 拓跋御蹙眉,拉着她的手坐下,“皇奶奶虽然年迈,可头脑并不愚钝,有些事情,她虽不过问,心里却是清楚的,况且,皇宫内,不乏眼线,郑美人和赫连景枫之间的牵连,皇奶奶怕是早就猜到。 再者,之前,郑美人突然怀孕住进皇宫,孩子断然不会是我的,你说,皇奶奶那么精明的人,又岂会不查!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奶奶若想知道,便一定能有办法了解事情的真相!” 停了停,拓跋御握住她的肩头,认真的看着她,“之之,皇奶奶一向很固执,若是不将良景送出宫,后果,你想过吗?” 沈之乔心猛然一沉。 她自然没忘记,之前太皇太后对付她的手段。 而现在,她也丝毫不怀疑,太皇太后为了肃清前朝余孽,为了拓跋御,而对良景起杀意。 唇瓣蠕动,沈之乔紧紧揪住拓跋御的衣襟,脸色发白,嗓音抑制不住的轻颤,“除了送出宫,就,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第561章 把她送出宫 第561章 把她送出宫 拓跋御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下一阵心疼,轻轻拥着她,吻她的发端,“之之,只是送出宫罢了,我们可以让良景住在溱儿的夜溱山庄,但凡得空,我便陪你一起去看她如何?” 夜溱山庄? 沈之乔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又暗下,抬眸看他,声音担忧,“可以将良景送出宫,皇奶奶便会善罢甘休吗?” “所以我们需要瞒着皇奶奶。”拓跋御敛眉,沉着道。 沈之乔吸了口气,趴在他胸前。 目光却幽幽看向内室。 现在,要想保住良景的命,恐怕只有这个法子了。 …… “之姐姐,你差人这么急急忙忙把我叫进宫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拓跋溱前脚刚踏进凤瑾宫,便抓着沈之乔紧张的问。 沈之乔脸色不好,眼睛也是红红的,“溱儿,之姐姐要拜托你一件事。” 拓跋溱见她红彤彤的双眼,心里一沉,忙拍着胸脯道,“之之有事尽管说,溱儿和之姐姐之间哪用‘求’这个字。” 沈之乔感激的捏了捏她的手,将她拉进了内室,走到良景的摇床前。 目光怜爱的看着睡得香甜的良景。 小丫头真是漂亮,两弯睫毛如墨扇般铺展开,粉嘟嘟的小嘴儿嫩得透明,白皙的小脸嫩白如剥了个的鸡蛋。 而她的两只小手儿无意识的抓着小被子,两只粉粉的小脚儿往天上举着,纯洁得如堕入凡尘的小精灵。 拓跋溱看着看着又看呆了。。 忍不住蹲在良景的小床前,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小手背,小家伙动了动小嘴巴,一只小手儿微微伸展了下。 拓跋溱好奇的将手指放在她小掌心里。 小丫头几乎立马便握得紧紧的。 那小小的拳头,柔柔软软的触感,让拓跋溱一脸感动,疼爱之情从心底陡升。 看着她的双眼,也是一柔再柔。 “之姐姐,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亲才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拓跋溱感叹。 沈之乔也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摸了摸良景的小脸,嘴角微微牵了牵,“她是赫连景枫的骨肉!” !!! 拓跋溱震惊,双眼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之姐姐,你,你说什么?” 沈之乔看向她,眼中闪过悲伤,“溱儿,良景是赫连景枫和郑灵溪的孩子!” ! 拓跋溱心中又是一记惊雷响彻。 咽了咽喉咙,她不禁扭头直直看着良景,好似要从她身上找出些许郑灵溪的影子。 郑灵溪,郑灵溪,竟然是她的孩子?! 拓跋溱满腹惊疑! 沈之乔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溱儿,郑灵溪是宋世廉从山寨抓回来,据说她才是绑你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拓跋溱急道,看着她,“我被绑架的事,与郑灵溪没有一点关系,甚至于,她帮了我不少。” “我知道不是她!”沈之乔点头,“当时那个花翘指认她就是绑架你的幕后真凶,可不知怎么,郑灵溪也未有反驳,反是认了。后来,郑灵溪被带进宫,生产之时,才发现,她身中剧毒,生良景之时,才会难产而死!” 死? 拓跋溱倒抽一口凉气,“之姐姐,你说郑灵溪死了?” 沈之乔点头。 她知道,若要让溱儿收留良景,有些事情便不能隐瞒下去。 “天!”拓跋溱脸微白,怔怔看向摇床内的良景,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她怎么就……” 不对 拓跋溱眨眼,扭头看着沈之乔,“之姐姐,郑灵溪不可能是绑架的幕后凶手,她曾经还帮我出逃,怎么会是她!” 沈之乔拧眉,“溱儿,我想是郑灵溪就是因为帮助你出逃,被花翘发现,又逼她说出身世,而后将绑架你的事全部加在她身上,这样,郑灵溪便有了绑架你的理由,而花翘为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推脱责任的效果。我猜测,郑灵溪体内的毒,也是花翘所下。郑灵溪为了孩子,不得已而不能不承认一切都是她所为。” 拓跋溱听完,心口沉甸甸的,压得她险些透不过气。 她没想到,当日为了救她,郑灵溪竟落得如此下场! 愧疚的看向摇床内的良景。 拓跋溱对这个漂亮的婴孩儿,更生怜惜之情。 若然不是为了她,她也不会成为一个没有娘的孩子。 心,压抑着。 拓跋溱眼眶发红,哽咽的紧紧反握住沈之乔的手,“之姐姐,都怪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沈之乔也跟着红了眼睛。 她说出这些,并非让她愧疚,只是为了良景,她不得不这么做。 微微闭了闭眼。 沈之乔拉着她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她,“溱儿,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郑灵溪也不会后悔当初救你一事。只不过,现在她人已经去了,良景是她唯一的挂念。她临走之时拜托我,定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如今,我却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拓跋溱见她神色凝重,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不由也紧张了起来,“之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沈之乔呼了口气,“先前我便说过,良景是赫连景枫和郑灵溪的孩子。” 拓跋溱咬唇,点点头。 “赫连景枫是前朝余孽,郑灵溪曾是拓跋御的妃子,而如今他二人却共同孕育了一个良景。”沈之乔娓娓道,“我本以为,赫连景枫和郑灵溪已经不再世上,良景是谁的骨肉也不会有人得知。所以我便决心将良景留在我身边照料。可是”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眸色寂寂的看着她,“可是如今,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良景的身份!” “什么?”拓跋溱大惊! 脸上一片骇色。 对于她这个皇奶奶,她自是有一些了解的。 她平身最为维护的便是拓跋御的皇位和他皇帝的尊严。而良景的存在,无疑都对此产生着影响。 如今,她又得知良景的身世,那么良景,即便有皇帝老大和之姐姐的保护,怕是都防不胜防皇***必杀之心。 慌促的摇了摇头,“不行之姐姐,我不能让良景落在皇奶奶手中,皇奶奶会杀了她的!” “所以”沈之乔握住她的手,“溱儿,这才是我要你进宫来的原因。” …… 夜溱山庄。 姬澜夜正坐在他家偌大的院子里看书,便看见某个小丫头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大眼左右闪个不停。 姬澜夜好笑的挑了眉,这幅摸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毛贼。 拓跋溱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看到了坐在石桌前温情脉脉望着自己的姬澜夜,小嘴儿立马咧开了,神秘兮兮的喊道,“师傅,师傅,你过来一下” 姬澜夜微抽了嘴角,眼底却温温笑开,这小丫头又搞什么鬼! 第562章 好东西 第562章 好东西 淡淡挑了挑眉,放下书札,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走进才发现,小丫头怀里鼓鼓的,小心翼翼的抱着什么东西。 浅蹙了眉,姬澜夜站在她面前,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她。 拓跋溱却是欢喜异常。 笑嘻嘻的左右看了看,小身子朝他怀里挤了挤,仰着小脸兴奋的看着他道,“师傅,我带了一个好东西回来。” 东西? 不对,拓跋溱纠结的摇头,“不是东西!” 不是东西? 也不对! 她凌乱了,眨着两只眼睛傻乎乎的看着他。 姬澜夜无奈拧了拧眉心,轻楼着她的腰,“到底是什么?” “是”拓跋溱嘿嘿笑了笑,将怀里的东西往他眼前松了松,“你自己看!” 姬澜夜看下去,首先看到的是一只从锦布里露出来的一直粉嫩的小拳头,除了这只小拳头以外,其他部位都被某人捂得严严实实的。 嘴角轻轻一抽。 姬澜夜看向拓跋溱,这小丫头进一次宫,不会把她家皇帝老大的孩子给“偷出来”了吧?! “师傅,快打开看看!”拓跋溱催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讨喜的看着他。 姬澜夜又是吸了口气,禁不住小丫头渴求的盯视,纤指伸出,打开锦布,一张白嫩的小脸顿时出现在眼底。 姬澜夜眼中飞快闪过惊艳。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比起当时的溱儿,也是不相上下的。 好吧,也许比溱儿更漂亮。 只不过现在的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溱儿在他眼里,哪哪儿都是最好的。 而就算如此,能将姬澜夜将良景破例与溱儿相提并论了,可想这小丫头的讨喜程度。 尤其是掀开锦布那一刻,小丫头睁着两只漂亮澄净的双眼静静看着他,不哭不闹,甚至咧嘴朝他二人笑了起来。 拓跋溱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脸,很轻很轻,“师傅,你看她是不是很乖?” 她从皇宫将她接出来,一路上,小丫头即不睡觉,也不哭闹。 乖乖的在她怀里,时不时朝她笑一笑,简直把她的心都笑化了。 姬澜夜眯了眯眼,虽然小丫头漂亮,可他的目光仍旧没有长留在她身上。 抬眸轻悠悠的看向拓跋溱。 拓跋溱见他不说话,疑惑的扭头去看他,见他专注的看着自己,脸微微红了红,“师傅,你干嘛看我” “怎么回事?”姬澜夜脸色故作肃然,打断她。 拓跋溱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 她将良景接过来,并未跟她家师傅商量。 讪讪的舔了舔唇瓣。 拓跋溱支支吾吾的,一边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良景的脸,一边拿眼角瞄他,脚尖儿往他身侧移。 “师傅,是这样的……” 到底怎样的,小丫头也没说完,抱着良景便莽莽撞撞往房间内跑了去,好似生怕他会将良景赶走一般。 姬澜夜看着拓跋溱一溜烟跑进房间,啪的一声就将门关上了,顿时狠狠抽了抽嘴角,好笑又好气。 …… “沈之乔,景儿妹妹哪儿去了?”连煜下课后回到凤瑾宫,将凤瑾宫找个遍没找到良景,立时便急了,屁颠颠跑到沈之乔面前问。 沈之乔也正伤感着,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青笙,兴致不高,但见自家儿子这么关心良景,也觉欣慰,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良景。” 话刚出口,沈之乔想到什么,微垂下头,胡乱摸着青笙的脸,“没有良景。” 没有良景? 什么意思? 连煜急得脸通红,“沈之乔,怎么会没有良景,我早间走的时候,良景明明还在!” 沈之乔看了他一眼,叹息,“连煜,不要问了。” “不行,你告诉我你把良景弄哪儿去了?”连煜固执,小小的脸上写满认真,好似她不说,他便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自家儿子的态度,沈之乔只当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并未多想。 很久之后,她回忆起连煜对良景的关心,才幡然醒悟。 只不过醒悟那时,已经晚了 “连煜,娘知道你关心良景,但是以后在宫里,不许再提良景!” 连煜小脸一沉,“娘,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说着,气鼓鼓的转身便要往外走。 沈之乔微惊,起身将青笙放在床上,飞快上前便抓住连煜,微蹲下身子,几分严厉的看着他,“连煜,你听娘的,娘只能告诉你,良景好好的。” “那她在哪儿?”连煜绷着小嘴儿,眼底是小孩子少有的偏执。 沈之乔有口难言。 而良景现在的去处,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如连煜这样的孩子。 若是他知道,不慎泄露出去,让太皇太后得知,那良景 所以,她绝对不能说。 连煜见她还是不肯说,也没了耐心,挣扎着便要往外跑。 连煜自五岁起便勤练武艺,即便现在才七岁,已是少有成就。 沈之乔自是拦不下。 只得眼睁睁的看他跑了出去。 她本想追出去,小青笙却凑热闹的哭了起来。 沈之乔急得不行。 她可没忘记,二年前连煜离家出走的事。 一想起,她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可青笙那丫头,自小便难伺候,又不能丢下她不管。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 便见拓跋御拧着连煜从外走了进来。 连煜气鼓鼓的,拼命挣扎,小小的脸上一片桀骜不逊的固执。 沈之乔却微微松了口气,走到床前将青笙抱在怀里哄着。 青笙那丫头实在矫情,一抱进沈之乔怀里,人家立马便不哭了。 沈之乔一阵头疼。 “放开我,我要去找良景,放开我”连煜大声囔囔,双手双脚也没闲着。 拓跋御拧紧眉,干脆反手缚住他,让他面对着他,“连煜,还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要去找良景,你们把良景藏哪儿去了?”连煜红了眼睛。 总归是自家儿子,且还是唯一的儿子。 拓跋御自是能宠就宠,这会儿见他倔犟的红了眼眶,一阵心疼,微微松了手,将他的小身子拉近双腿间,压低声音道,“连煜,良景现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你放心。” “那她在哪儿?”连煜哽咽的问。 拓跋御微微叹息,揉了揉他的小脸,抬眸看了眼正盯着他二人的沈之乔。 而后才低头看向他,“父皇告诉连煜,连煜能保证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说吗?” “嗯嗯,我保证!”连煜忙正色道。 拓跋御点头,“良景。” “拓跋御!”沈之乔显然比拓跋御要紧张。 她没忘记,连煜还是个孩子。 若是说漏了嘴可怎么办? “我的儿子我相信!”拓跋御挑高眉,颇为自豪道。 沈之乔抿唇,还想说什么,可看见自家儿子渴求的摸样,又实在不忍拒绝,便别开头没再说什么。 最终,拓跋御还是将良景在夜溱山庄的事告诉了连煜。 可是,他能想到他能守口如瓶,不将良景在夜溱山庄的事说出去,可是却万万没想到,那小子竟然“夜袭”了夜溱山庄。 第563章 饿了 第563章 饿了 入夜,沈之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某人睡不踏实,拓跋御自然第一个受累。 在她翻了n个身之后,拓跋御服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问,“怎么了?” “把你吵醒了?”沈之乔苦着脸,捧着他的脸,将脸贴在他脸上。 “托你的福,一直没睡着”拓跋御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间吻了吻。 沈之乔抱歉的看了他一眼,眨着两只惨兮兮的看着他,“拓跋御,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来,我这不会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了吧?” 老年痴呆症? 那是什么东西?! 拓跋御淡挑眉,刮了刮她的鼻子,“胡言乱语什么?什么老年痴呆症?” 沈之乔吐了吐舌头,整个身子赖在他身上,幽幽的想着,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拓跋御见她皱眉深索的摸样,勾了勾唇,“是不是良景出宫了,你不习惯?” 沈之乔皱了皱眉毛,下巴搁在他胸口看着他,缓缓点头,“不习惯。我晚上都习惯让奶娘给青笙和良景分别喂奶,可是今晚,良景不在了,就连青笙那丫头也不吃奶娘的奶了。晚上青笙就喝了点流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饿……” 拓跋御耐心的听着小女人碎碎念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就如老夫老妻般,所谈论的问题除了孩子就是孩子。 可是她在说起孩子的时候,哪怕一个淡淡的挑眉,轻轻的撇嘴,总会让他看不够,在他眼底,她也俨然成了一个孩子。 指腹轻轻勾动着她的发丝,拓跋御目光温润,嘴角噘着浅浅的淡笑,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话语,便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能够与心爱的人,躺在一起,夜深人静睡不着之时的家长里短,也成为了他的幸福。 正想着。 怀里的女人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胸口,蹭的坐了起来,而后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翻身而过要下床。 拓跋御眉峰一跳,忙勾过她的小腰,禁锢在怀里,“怎么了之之?” “拓跋御,快放开我,我总算知道我忘记什么事了?”沈之乔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 拓跋御蹙眉,也跟着坐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掰过她的脸对着他,认真问,“什么事?” 沈之乔瘪嘴,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我忘记交代溱儿,要给良景喂奶” 可是如果她没有记错。 整个夜溱山庄,就只有姬澜夜和拓跋溱两人。 而拓跋溱和姬澜夜两人根本就未生养过孩子,喂奶这种事,她们要怎么解决。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也许溱儿知道呢?” 沈之乔没说话,只丢给他一个“你真这么觉得”的眼神儿。 拓跋御眼神儿一闪,假咳。 这个,还这是不一定! 于是,两人半夜三更的,带着奶娘便飞快往夜溱山庄赶了去。 而去之前,她们并不知道,在他们之前,某人已经“跋山涉水”赶了过去。 …… 此时,夜溱山庄正被嘹亮的啼哭声充斥。 拓跋溱看着大床上哭得脸红鼻子红嘴红的小良景,差点没心疼得跟着哭起来。 关键是,她压根不知道她哭什么。 而姬澜夜呢,他虽然见过溱儿小时候的摸样,可那时溱儿还有母妃照料,再大些时,才黏他黏得紧。 至于这么小的孩子,他还真是第一次照顾。 看着嚎哭不已的小良景,万能的师傅也表示不知所措,找不到症结所在。 “师傅啊师傅,怎么办怎么办?她老是哭”拓跋溱眼睛红红的,急坏了都。 姬澜夜心疼,拉过她在怀里拍了拍。 眉头也是轻拧着,盯着哭得“肝肠寸断”的良景,好似在观察她哭的原因。 之前小丫头已经跟他解释了良景的身世,以及,之后,她将与她二人生活在一起的决定。 且他看得出来,小丫头觉得亏欠这孩子意外,是真心的喜欢她。 他也不愿忤小丫头的意,留下便留下吧。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这丫头简直是个爱哭鬼。 从下午一直哭道了现在,哭得他二人措手不及又无可奈何。 想到什么。 姬澜夜松开拓跋溱,上前,探指碰了碰小丫头的额头,没有发烧。 抿了下唇瓣,姬澜夜坐在床头,清泠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被她哭得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 拓跋溱走到姬澜夜身边,双眼担忧的盯着大哭不停的良景,只差没跪下来求她了。 “小溱儿”突然地,姬澜夜扭头看向她,眼睛闪着奇怪的光芒。 拓跋溱没来由有些发憷,说话也打结,“怎,怎么?” “她也许饿了。”姬澜夜思索半天,吐出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拓跋溱生生鄂在当场,傻了好一会儿。 才苦笑不得道,“师傅,我都忘了。” 不是她忘了。 是压根的,从回来之后良景哭到现在,她和姬澜夜发愁得连自己吃喝都忘了,也自然而然忽略了,良景也可能是因为饿了的原因而哭。 “那师傅,给溱儿吃什么好?”拓跋溱紧接着问。 姬澜夜微挑了眉,“为师听闻,好像是喝奶……” 奶? 拓跋溱睁大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脯,脸,爆红。 “师,师傅,这,这,好像,好像,条件不是,不是很允……许” 姬澜夜胸腔抽了两下,眼底明显划过笑意,伸手拉过她坐在床头,逗她,“不如你且先试试。” 试试? 师傅,你确定没有在整我吗?! 拓跋溱狠狠抽了抽嘴角,瘪嘴,“师傅,你就别逗我了我哪有!” 姬澜夜挑眉,若有若无的瞄了眼她一眼,拓跋溱嘟着嘴儿瞪他,“师傅” 姬澜夜抿唇,一本正经道,“小溱儿,人是你带回来的,如今你不喂,难不成师傅来?” 拓跋溱梗着脖子,耳根都红了,下意识憋了眼他平平的胸口,眼尾颤了颤,“师傅,你,能别闹吗?” 她话才刚落,小良景的哭声更豪迈了。 拓跋溱心疼不已,忙将她抱在怀里哄。 更尴尬的是,小良景自己找到了位置,小脸儿一个劲儿的拱着。 拓跋溱脖子都红完了。 身子僵硬,尴尬得看都不看姬澜夜。 而姬澜夜在看到良景的动作时,眼眸明显暗了暗。 微微舒了口气,正准备去厨房熬点米粥。 某个丫头却突然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第564章 不管用 第564章 不管用 拓跋溱微侧过身子,脸红得如熟透了的小苹果,解着衣服的动作都在发抖。 好不容易解开衣带,将衣服从肩膀拉下。 姬澜夜眼眸掠过一丝红,脚步不自觉朝她走了过去。 拓跋溱许是太紧张了,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离她越来越近的距离。 小良景尝到熟悉的“味道”,立马不哭了,睁着两只泪眼模糊的眼睛,抽噎的盯着她。 拓跋溱嘴角抽了抽嘴,不好意思的同时,看到她总算不哭了,心里也暗自欣慰。 松了口气,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心口一下子软了。 嘴角微微勾了勾,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姬澜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 清润的双眸微微低下,目光所及。 让他微微眯了眸子。 姬澜夜眼瞳渐渐赤红,高大的身子也随之紧贴在她纤细的背脊。 突然靠来的热源,让拓跋溱身子一颤,眉毛抖个不停,眼睛都不敢往后看。 羞得抱着良景往榻上走。 可紧随而来的身影,让她心跳跳得异常快。 而与此同时,根本没吃到什么的良景意了,咧着小嘴儿哇哇的再次大哭起来。 那凄厉的哭声,听得拓跋溱心焦极了。 忙将小花往她小嘴里,可良景不上当了,扯着嗓子哭嚎不停。 那小红鼻子哭得,让拓跋溱心疼极了。 没办法,她只好求助于姬澜夜,转身面对他,不想他就在她身后,她一转身,整个人便被他揽进了怀里。 顾不得自己如今衣裳不整,扬起小脸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师傅,师傅,不管用……” 姬澜夜险些被绷住。 又看了看小丫头急得快哭的可怜样儿,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伸手将他怀里的良景接过。 微凉的指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从她心口轻轻刷过。 拓跋溱察觉到,脸爆红,两只眼睛羞赧得乱转,咬着唇小嘴儿,又萌又傻。 姬澜夜牵了牵唇角,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下次不许了。” 拓跋溱不解,抬头看他。 却见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 呼吸一滞。 拓跋溱羞得边瞪他边整理好衣服,“师傅!” 姬澜夜眸光依旧暗沉,冷不丁的倾身,吻住她微嘟的小嘴儿。 拓跋溱睁大眼,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明明两人在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是每当被他亲一亲,抱一抱,她还是紧张到不行。 “小溱儿,你身上每一个部位都是师傅的,下次不许了。”姬澜夜吻她红透的脸颊,温浅的嗓音带了丝哑。 拓跋溱心里甜蜜蜜的。 可是,刚刚明明是他逗她,让她所以她才 姬澜夜自然知道小丫头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 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走吧。” “去哪儿?”拓跋溱傻傻看着他。 姬澜夜柔柔拉过她的手,往外走,“去厨房,熬米粥。” 拓跋溱忙点头,“对对,快走吧。” 而后飞快走到他前面,换她急急拉着他往外走。 这莽撞的小性子! 姬澜夜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却是满溢的温柔。 跟着她身后走了去。 …… 刚走出门口。 几个人影便飞快往这边移了过来。 姬澜夜最先看到,拉住了拓跋溱。 拓跋溱不解,“怎么了师傅?良景” “溱儿”沈之乔微急的声音从前传了传来。 拓跋溱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折眸看去,果见她家之姐姐和皇帝老大匆匆走了过来。 拓跋溱脸一慌,愧疚的不敢看她。 沈之乔自是听到了良景的哭声,上前,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抱良景,而是微微拉了拉拓跋溱的小手儿,“溱儿,辛苦了,都怪我,忘了让你带奶娘。” 她话一停,拓跋溱眼睛就红了。 她着实有些心疼小良景这小家伙。 在刚看到沈之乔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怪责她,不过一日不到,良景便哭个不停。 若是她因此不将良景交给她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安心的同时,眼睛又酸酸的。 “之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瞎说!”沈之乔朝她扯了扯唇,“你没经验,怪之姐姐之前疏忽了。” 她说着,这才急急忙忙去抱良景。 姬澜夜将人递给她,而后揽住拓跋溱的肩,轻轻拍着她。 拓跋溱朝他看了眼,身子微微往他靠了靠。 “奶娘”沈之乔抱着良景哄了哄,喊道。 奶娘忙上前,“皇后娘娘,将小公主交给奴才吧。” 沈之乔点头,小心将良景递给了她。 奶娘便抱着良景走进了屋里。 看着奶娘抱着良景进去,不一会儿,小丫头的哭声便停了。 拓跋溱抿着小嘴儿,看来真的是饿了。 而与此同时,某人的肚子也响了起来。 姬澜夜凝眉,低头看着她,柔声问,“饿了?” 拓跋溱脸红了红,乖乖点头。 她从午膳后到现在就没有进食。 “溱儿,还没用膳吗?”沈之乔关心的上前。 拓跋溱摇头,如实道,“良景从下午哭到现在,我心都碎了,哪还记得吃东西。” 沈之乔动容,拉住她的小手儿,“厨房在哪儿?” 拓跋溱盯着她,有些不解。 沈之乔柔柔一笑,“反正我也来了,不如给你亲自做一顿饭。” 啊! “不,不用了。” 她怎么能让她做饭。 拓跋溱急得看向姬澜夜,“师傅会做,师傅去” 姬澜夜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先是朝拓跋御点了点头,而后才看向沈之乔,“既然都来了,大家便当吃个宵夜,我去做。” “我们一起吧,快一些。”沈之乔提议。 她是吃过姬澜夜做的食物,不得不说,比宫中的御厨还有两下子。 所以他一提他去做,沈之乔也不客气。 “恩恩,我也帮忙,我都饿了”拓跋溱嘟着嘴儿拉着姬澜夜的袖子甩,一脸可怜样儿。 姬澜夜勾了勾嘴角,目光温情脉脉,“好。” 说完,几人齐刷刷看向一直未发一语的拓跋御。 拓跋御脸上闪过尴尬。 他能说他不会吗?! 悻悻摸了摸鼻子,“你们去吧,朕,朕看看良景” “看良景?”沈之乔挑眉,若有所指的往屋内看了一眼。 人家良景在吃奶,他去看什么劲儿。 拓跋御俊脸一红,颇带几分恶狠狠的意味拉过沈之乔,惩罚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儿。 沈之乔笑,“拓跋御,你是不是也该跟姬澜夜学学做饭,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 拧眉瞄了眼姬澜夜。 心想,会做饭了不起。 他不过是没学罢了。 学了,准保比他做得好。 于是,掩唇假咳了咳,“那好吧,朕,姑且试试。” 只不过几人在试的过程中,咱们可怜的连煜小爷,还在悲催的爬山而来路中! 第565章 很好吃 第565章 很好吃 "皇帝老大对之姐姐可真好!"拓跋溱眼冒桃心盯着拓跋御。 他是皇帝,却为了之姐姐一句话,愿意亲自下厨,可不就是个好男人吗?! 姬澜夜轻拧了下眉头。 他可是每天给她做,怎么没看见她用这种眼神儿看过他。 抿了抿唇,姬澜夜盯着拓跋溱,那眼神儿明显的中。 拓跋溱也感觉到脸上有一道冷冷的视线捎过来,诧异的抬头看去,便见他家师傅颇为"哀怨"的眼神儿。 有些不解,拓跋溱没心没肺惯了,也没多在意。 拉着他便往厨房走。 拓跋溱的反应无疑加重了姬澜夜的。 清眸眯了眯,小丫头欠收拾呢!! …… 厨房内简直可以用热火朝天来形容。 “大爷,米要洗的!” 拓跋御刚要将米倒进锅里,便被沈之乔哭笑不得的制止了,一时尴尬在原地。 拓跋溱和姬澜夜坐在灶火前,捂着肚子笑,“皇帝老大,你怎么这么笨!” 拓跋御眉头一皱,一记凛冽的眼神儿朝她射了过去。 拓跋溱朝他吐了吐舌头,又怂得往她家师傅怀里钻。 姬澜夜无视拓跋御杀人的眼神儿,眸光清淡,柔睨着凑近他怀里的小丫头。 拓跋御一记重拳犹如敲在棉花上,不痛不痒。 “愣住干什么,洗米啊大爷!”沈之乔抿着唇,眼底分明是笑意,看着他催促。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如木头一般倒水洗米。 可是他只将水放在米里,就那么抖擞两下,将水倒了出来,可倒出来的不仅有水,还有米。 倒完水之后,米已经少了一大半。 连他自己都傻了。 瞄了眼小脸抽搐的沈之乔。 悻悻的舔了舔唇瓣,又去掏出一些米来。 而后倒水洗米。 在他即将又将米倒出一大半的时候,沈之乔看不下去了。 “大爷啊大爷,你这是浪费啊知不知道?”说着,嫌弃的抢过装着米的大勺子。 一把将他薅到了身后。 拓跋御愣是被她推过去的,脸色黑了黑,傻傻杵在了原地。 拓跋溱眼泪都快笑出来,“皇帝老大,你哎呀,好笨啊!” 拓跋御眼睛眯了眯,拳头也是紧了紧。 不认输的,他转身便去切菜。 拿着一个卷白菜,洗也不洗,就一阵乱砍。 那画面太美,沈之乔不忍直视了已经。 捂住眼。 “拓跋御,卷白菜得罪你了吧?” 拓跋御切菜的动作顿住,脸色明显已经不耐了,双眼挫败的盯着沈之乔。 这模样,硬是让沈之乔瞧出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于心不忍。 他是皇帝,应该厨房都没进过,锅碗瓢盆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估计比打仗都难。 轻轻叹了口气。 沈之乔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将他手中的刀拿过来自己动手。 他却死活不让,一双凤眼濯濯盯着她。 沈之乔挑眉,迎上他的目光。 只一眼,她便懂得了他眼底的意思。 嘴角微微牵了牵。 握住他的手,“来,我教你。” 于是已经被拓跋御砍烂的白菜,在沈之乔手把手教导下,总算恢复了几分样子。 “这样切了之后把菜洗干净。” 她松手,盯着他耐心道。 拓跋御眉峰轻动,伸手取过一只木盆,细致的洗干净,而后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乖乖的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心下一软,认可的点点头。 而在他洗菜的过程中,姬澜夜已经将饭蒸好,正着手做他家小溱儿喜吃的排骨。 动作娴熟而优雅,犹如一幅赏心悦目的动态画。 拓跋溱怔怔看着,眉眼笑弯弯。 觉得她家师傅真是太迷人了! 怎么看都好看! …… 桌子上几道简单的小菜,除了一道糖醋白菜以外,其他都是色香味俱全,美观又可口。 拓跋御握着箸子,脸色黑沉的盯着那道被刻意摆在中间的烧糊了的白菜,瞳孔怨念十足。 拓跋溱喜滋滋的吃着。 她不会告诉别人,她是故意将皇帝老大烧的菜放在正中间的。 不这样,怎么衬托出她家师傅的能干。 姬澜夜眼含温笑,之前的点点不快,在小丫头的小动作下彻底烟消云散。 唇角噘着浅浅的笑,捻了一块排骨给她。 “谢谢师傅!”拓跋溱心情很好,天天道。 而后捻起那块排骨,炫耀似的慢动作喂进嘴里,“嗯,真好吃皇帝老大,你也尝尝我家师傅做的排骨,可一点不比宫里的御厨差哦!” 拓跋御脸更黑了。 从小看到大的丫头,岂会不知她那点小心思。 不就是嫌弃他做的菜难看! 绷了唇。 拓跋御呕得筷子都不想动一下。 沈之乔好笑的斜了他一眼,而后举筷捻了一片白菜喂进嘴里。 糖醋白菜是她手把手教的,虽然成色不美观,味道也不怎么好,透着一股子隐隐的糊味,但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而且他第一次做便能做到这样,已是很好了。 于是眯了眯眼,当着拓跋御的面儿又捻了一片喂进嘴里。 一脸享受的朝他举了举大拇指。 “拓跋御,很好吃!” 拓跋御微怔,眼波几分诧异。 心里股股暖流淌过,也瞬间将他阴郁挫败的心情浇散。 拓跋溱见沈之乔吃得很享受,以为那道菜很好吃。 嘟了嘟嘴儿,也去捻了一片喂进嘴里。 可…… 她皱着眉毛,十分怨念的盯着沈之乔。 这么大的糊味,之姐姐竟然说好吃?!! 沈之乔挑高眉。 她的男人愿意为她下厨,光是这份心意,她就吃得很高兴了。 眯了眯眼,甩了一个“敢吐试试”的眼神儿给她。 拓跋溱苦脸,憋着嘴儿看向他家师傅。 越发觉得她家师傅无与伦比了。 这皇帝老大,还真真不是下厨的料儿。 …… 饭后,因为太晚了,拓跋溱便留拓跋御和沈之乔住宿在夜溱山庄。 夜溱山庄自她成婚之日起,便单独留出了几间房给拓跋御拓跋瑞等人。 拓跋御见沈之乔有些疲累之色,便应下了。 于是各自回了房。 而良景也被奶娘带到了另一间房。 拓跋溱拉着姬澜夜一进房,便被姬澜夜倾身压在了门房上。 一向清透的双眸染了丝红,热灼的盯着她。 已经历经人事的拓跋溱自然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儿和动作意味着什么。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 而姬澜夜早在之前她夸赞拓跋御之时便想这么对她了。 大掌扣住她的脸,吻住了那双如花瓣娇艳的唇瓣,极尽温柔缠绵。 很快,屋内便被一场旖旎覆盖。 第566章 一切有我 第566章 一切有我 第二日,拓跋御和沈之乔站在山庄门口,与拓跋溱和姬澜夜告辞。 "溱儿,奶娘我留在你这里,方便照料良景。"她说话的时候,着重盯了眼奶娘。 拓跋溱察觉到,心里顿时有了谱,重重点头,"之姐姐,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她知道她担心奶娘泄露良景的行踪,不过有她在,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沈之乔点点头,目光慈爱的看向奶娘怀里的良景,上前,低头在她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亲,眼眶却禁不住微微一红,"良景乖!" 这一别,也许要很久才能见到。 拓跋御淡敛眉,上前将她轻搂在怀里,柔声宽慰,"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过些日子,我便陪你来看" 他话音刚落。 一道童稚微喘的嗓音冷不丁从后飘了过来,"娘!" 这声音 沈之乔眼皮一跳,忙转身看去。 便见一个衣衫破烂,面目不清的小孩儿睁着两只眼睛,奇异的看着她。 “娘”那小孩儿见她怔傻,又叫了声。 沈之乔狠狠抽了抽嘴角。 实在难以将他跟他家宝贝儿子挂上钩。 “你是谁家的孩子?”拓跋溱惊讶的问。 连煜瘪了瘪嘴,这会儿的他又累又饿。 他之前来夜溱山庄的经历,是和他爹娘一同前来参加他家溱姑姑和澜夜叔叔的婚礼。 那时候,马车接送,倒不觉得远和累。 这会子,可是自己徒步而来。 差点迷路了不说,硬是折腾了一夜才找到了地方。 而现在他这幅形象,跟小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按理说,自家儿子,沈之乔没道理认不出来。 可关键是,她一心以为他家儿子现在应该在皇宫里待得好好儿,哪里会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拓跋御和姬澜夜两个男人倒先认出了连煜。 那双狭长的凤眼与拓跋御八分相似。 拓跋御嘴角隐隐抽了抽。 显然,在这里遇见自家儿子,他是很意外的。 见大家都没理他,连煜自顾朝奶娘怀里的良景走了过去。 奶娘一见他过来,连忙抱紧良景往怀里藏。 连煜皱了皱小眉头,仰着头看着奶娘,语气命令,“你抱下来一些。” 奶娘接受无能。 瞪了他一眼,往沈之乔身后走了走。 连煜小爷脾气不好,见状,火气上来了,“大胆” “朕看你才大胆!”拓跋御冷哼,上前拎起他的领子,脸色微黑。 连煜缩了脖子,双眼轻闪着,“父皇!” 父皇?! 沈之乔这回还反应不过来,那她真就是傻了! 上前走到拓跋御身边,盯着他手里拎的小东西,拿出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泥巴。 很快的,一张白皙粉嫩的小脸露了出来。 可,可不就是她家宝贝儿子了。 沈之乔睁大眼,“连煜!!!” 连煜耳朵颤了颤,弱弱的不说话。 沈之乔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怎么说呢。 又生气又心疼又想发飙。 她努力压了几口气。 尽量让自己和颜悦色一些,“你怎么在这儿?而且还……”她扫视了一眼他身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挂破的衣裳。 连煜求助的憋了眼拓跋溱和姬澜夜。 拓跋溱挑了眉毛,没搭理他。 因为她曾听说过,这小子在五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差点出事的经过。 即便她也疼爱她这小侄儿,不过,她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所以,她拉了拉姬澜夜,也没让姬澜夜出面给他说好话。 连煜见状,嘴巴瘪了瘪。 看向沈之乔,“娘” “别叫我娘!”沈之乔黑着脸,“说,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连煜眨了眨眼,看了眼拓跋御。 因为他领子被他拎着,实在很不舒服。 拓跋御眼尾抽了抽,将他放了下来。 连煜立马扑到沈之乔身上,抱大腿,“娘,我就是想良景了” 沈之乔瞪了他一眼,“想良景就能随意出宫连招呼都不打?” 连煜小声道,“我不是怕你们不同意” “所以你就私自出宫?”沈之乔轻喝。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也越来越有自己的注意。 虽然有注意是好事。 可是他现在才七岁。 出宫身边又每个人,若是出事了 心口微微一疼。 五年前那次离家出走,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她实在无法想象,他若再出事,她该怎么办? 连煜虽然才七岁,可是那次的经历,却仍然让他记忆犹新。 所以看见沈之乔眼底的凝重,他神色也是整了整。 眼底露出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符合的肃然。 他站起身,认真的看着沈之乔,“娘,我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沈之乔几人都微微惊了惊。 沈之乔看着他小脸上的严肃已经瞳仁儿里的隐忍后悔,心底生出怜惜。 气怒瞬间消失,唯有担忧还潆绕心尖儿。 她微微蹲下身,牵了牵他破掉的衣裳,柔下嗓音,“连煜,下次不能再这么吓娘了。” 连煜重重点头,“连煜保证!” 沈之乔牵了牵唇,揉了揉他的脑袋。 知道他心里记挂良景,便开口道,“你放心,你父皇适才已经答应娘,不定时来夜溱山庄看良景,到时,我便带上你一起。” 连煜眼睛一亮,“真的?” “嗯!”沈之乔笑着点头。 连煜眼底发着光,很是兴奋。 跑到奶娘跟前。 奶娘知道他是连煜小王爷,便立刻蹲下身子,让他方便看怀里的良景。 连煜看着良景的小脸傻笑,眼睛明亮而满足。 而良景也咬着手指看着他,漂亮的大眼如一颗璀璨的珍珠,纯粹而透净。 连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景儿,煜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一整夜的奔波,如今只见一面,便要匆匆离开。 连煜是舍不得的。 这时才七岁的连煜,并不知道这其中不舍的原因是什么。 等到明白那一刻开始,他便疯狂了也因为他的偏执和强烈的占有欲,而同时狠狠伤害了两个女孩儿。 …… 对于自家爹娘和老弟离宫之事一无所知的青禾,早起习惯性到凤瑾宫用早膳,却发现人影儿都没有。 不对,还有一个嗜睡的小妹。 郁闷的坐在青笙的小床边,青禾托着下巴,盯着床里躺着的青笙,问道,“笙,你知道夫子他们去哪儿了吗?” 回答她的,是青笙香甜的呼吸声。 青禾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小脸,“就知道睡睡睡,小猪猪!” 青笙粉粉的小嘴儿抗议的吐出了两个小泡泡。 青禾嫌弃她的口水,夸张的缩了缩肩膀。 拿过挂在小床边上的锦帕,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擦。 倒有了几分姐姐的样子。 擦完后,青禾早膳也没用,提着小书包便要去学堂。 可走到半路,她改变主意了。 反正夫子和她家御哥哥也不在,她不去学堂,应该也没人知道,不如…… 第 小丫头的小算盘在小脑袋里欢乐的拨着。 殊不知,她前一刻才决定不去学堂,后一刻,她家夫子和御哥哥就已经回到了凤瑾宫。 第567章 你撞疼我了 第567章 你撞疼我了 建行宫。 青禾熟悉的窜到了其中一间房,一进门,便左右张望,“爵哥哥,爵哥哥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她自己软甜的回音。 嘟了嘟嘴儿。 青禾站在屋中间,犹豫着出去还是在这儿等。 最后,她找了一把凳子坐下,决定还是等他回来。 两只小手儿撑在凳面上,大眼四处转悠,飘进鼻息的,是淡淡的药香味,跟爵哥哥身上的气味相似。 她深深吸了两下鼻子。 两条小腿儿一甩一甩的,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回来,她便有些不耐烦了。 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便往门口走去。 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一堵大墙撞了个正着。 小脸被撞疼了。 青禾可怜兮兮的啊了声。 捂住小脸往后退了两步,眼睛都红了。 以为是司爵,她小性子便自然而然冒了出来,“爵哥哥,你撞疼我了!” 来人没有出声。 青禾气鼓鼓的,眼睛从指缝间露了一只出来。 了入目的,并不是那张熟悉好看的脸,而是一张冷硬刚毅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凶神恶煞的脸。 而脸的主人,还有一副巨硕的身形。 堵在门口,就像一座大山巍峨而立。 小心肝一跳。。 青禾也顾不上疼了。 小腿儿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 咬着小嘴儿看着他问,“你,你是谁?” 来人冷睨了她一眼。 平心而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不过,胆子太小了! 青禾见他不说话,只拿冰刀子一眼的眼神儿看着她。 害怕得不行。 其实她胆子也不小,可是,眼前的人,她就是莫名的害怕。 缩着小肩膀。 青禾抓着衣摆,左扭扭,右扭扭,想出去。 小眼神儿往他身边瞄。 寻思着,从他身边怎么出去,可以不碰到他。 “你怎么在这儿?”声音冷邦邦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小青禾吓得小脸一白,瞬间眼泪汪汪,抽噎了,瞪着两只小圆珠子瞅着他,也不说话。 来人拧了眉,黑瞳微闪,“哭一个试试?!” 这声音比刚才更为凶狠了。 小青禾瘪了嘴儿。 看着看着就真的要哭了出来。 却抽嗝的忍着。 “我不哭哇呜” 却还是没忍住。 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这个人好可怕!! 这是小青禾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来人见她真哭了。 黑瞳缩了缩。 脸部线条冷硬的他,生冷的抽了抽脸皮。 瞳仁儿里却印着几分不耐。 将他本就酷冷的面容更是刻画得凶恶了。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要分分钟把你掐了一样。 青禾看见,哭得越来越大声。 简直跟受了巨大的委屈一样。 来人郁闷到不行。 可天性就不会哄人。 而且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她哭什么?! 青禾眼泪鼻涕狂流,她就提着袖子边擦边哭,两只眼睛还不忘往他身边看,寻思着怎么逃离出去。 画面真是要多我见犹怜就有多我见犹怜。 至少落进刚踏进门口的司爵眼底,却是心疼到不行。 他错开挡在门口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小猫儿” 嗓音温柔得让本就害怕的青禾哭得更大声了。 朝他依赖的伸出了两只小胖手。 司爵见状,内心又是一阵发软。 柔柔的将她抱进了怀里,大掌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发丝,心疼的问她,“怎么哭了?嗯?” 青禾还在轻抽着。。 也许是被他抱在怀里,让她有了几分安全感,她也渐渐停了大哭声,憋着小嘴儿抽噎的可怜巴巴瞅着门口的巨山。 司爵见她害怕不敢言的样子,眼眸微微一缩,看向门口的人,语气微沉,“爹,你对她做了什么?” 司天烬抽了抽嘴角,黑瞳内平平静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跨步走了进来,“她是谁?” 青禾见他走了进来,吓得往司爵怀里钻。 司爵越发心疼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爵哥哥在。” 声音,是司天烬从未听过的温柔。 微微侧目朝他看一眼,却意外看到他眼中浓烈的保护欲。 紧眯了眯眼。 司天烬不禁多看了眼青禾。 青禾把脸别开,缩着脖子不敢对视他。 真胆小!! 司天烬嫌弃的皱眉,找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司爵也不答他的问题,开口就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司天烬眉头一皱,黑深的目光凛凛看向他,哼道,“你管我!!” 他今日刚到东陵。 本来目的是见他前往东陵多日了,却迟迟不归,且他身体虽复原得不错,总归未完全康复,仍需每日用药调养。 怎么说都是自己儿子,即便他的出生并不是他所希望,可父子就是父子,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关心他,也是出于本能的一种反应。 司爵撇嘴,抱着青禾坐在离他较远的凳子上,以防他再次吓到人。 司天烬看见,脸黑了黑,语气忽的有些气冲冲道,“什么时候回去?” “要你管!!”司爵也哼然回道! 司天烬眉头一凛,沉着脸没说话! 青禾虽然害怕司天烬。 因为他长得太高太壮,又不爱说话,脸上表情又冷冷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融入了黑夜,看不见一丝光,阴森森的,她害怕。 但是,怕归怕。 可她听见了,司爵叫他“爹”! 他是爵哥哥的爹,可爵哥哥对他爹好像有点凶。 嘟了嘟哭红的小嘴儿,青禾仰头看着司爵,小声道,“爵哥哥,你不能这么跟你爹说话哦,他会伤心的。” 司爵微愣。 眼眸轻轻波动,眼尾却不觉往司天烬瞄了去。 而司天烬在听到青禾的话时,便怔住了。 似乎他也没认真想过。 司爵对他的态度,他真的会伤心这个问题? 只是每次,内心好像都禁不住有些无力和无奈。 那种感觉,是伤心?! 眼眸眯了眯。 一个小丫头罢了,懂什么是伤心! 司爵低头,揉了揉青禾的脑袋,“小猫儿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学堂?” 青禾眼珠子转了转,睫毛不停的眨,“嗯今天夫子有事,所以不用上课。” “是吗?”司爵嘴角勾了勾。 小丫头或许不知道,但凡她撒谎,眼睛总是不停的闪烁。 所以,一看她的眼睛,便知道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青禾吐了吐舌头,扑到他怀里,撒娇着不说话了。 司爵无奈,捏了捏她的小胖腰,眼睛却不时往司天烬看去。 显然的,青禾的话也在心底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第568章 不许其他人抱你 第568章 不许其他人抱你 “可有去找兰君神医?”司天烬敛下眉,淡声开口问响。 司爵眼眸轻闪,嗓音轻了不少,“没有,过些日子吧!” 司天烬轻绷了下唇,“早些去看一看为好这样吧,稍后一起去!” 司爵想拒绝,对于看医,他向来排斥。 可是青禾糯软的嗓音从胸口冒了上来,“我也去。” 司爵挑眉,拒绝的话在喉咙里卡了一圈又咽了回去,看着她道,“想去?” 青禾抱住他的脖子,“我陪你去。” 司爵心口一暖,看着她的双眼越发柔润,温声道,“好。” 青禾便咧嘴对他笑,小脑袋靠在他怀里,歪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司天烬。 司天烬面无表情,斜了她一眼。 青禾嘟了嘟嘴儿,心想,爵哥哥的爹爹脾气好像很不好! 想着,她莫名有些哀伤了。 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她将头闷闷的窝在了司爵的脖子里。 …… 楼兰君淡看着突然出现在朝晖殿的几人。 眼波从司天烬处淡淡掠过,最后落在掉在司爵脖子上的青禾。 眉头微微蹙了蹙。 他牵了牵唇,朝青禾伸了伸手,“小禾苗儿,过来。” 青禾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便将小手儿朝他递了过去。 小身子轻扭着要从司爵怀里下去。 司爵脸色有些黑。 不悦的扫了眼楼兰君递过来的手。 抱着青禾不松手。 青禾挣脱不得,有些无奈有些委屈的看着司爵,“爵哥哥,你能放我下去吗?” 司爵眼廓微缩,盯了她一眼,没理她。 青禾瘪嘴,可怜兮兮的看向楼兰君,“兰君叔叔。” 楼兰君多看了司爵两眼,浅湖色的眸子印了点点不耐,脸色也果断冷了下来。 可是司爵却当没看见,无视他,抱住青禾的手反是更紧了紧。 他对青禾这份强烈的占有欲,让楼兰君眯了眯眼睛。 飞快上前,探手便要抢过青禾。 司爵只觉迎面一股劲风袭来。 下意识的,他将青禾往怀里藏了藏。 神色凛然,漂亮的眸子闪过嗜气。 而就在楼兰君手即将触到青禾之时,另一股更为强悍的飙风猛地从一侧劈了过来。 楼兰君嘴角冷冷一勾。 掌风一转,改而劈向飙风所来的方向。 楼兰君武功造诣无疑是颇高的。 这世上,怕是少有人能在他手上占便宜。 而拓跋御是其中一人。 除此之外,再未碰到过敌手。 与拓跋御的比斗,也只能用切磋形容,点到为止。 而这次出手,他并未留有余力。 因为很显然的。 从那人出掌的力度可看出,其内力定是非同小可。 只不过片刻。 空荡的房间内,便随处可见两道交缠搏斗的身影。 青禾缩着脖子靠在司爵怀里。 眼睛亮亮的,又惊又兴奋的看着。 而司爵见小丫头看得高兴,也微微勾了勾嘴角。 将视线投到了打斗中的两人身上。 而与楼兰君战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爹,司天烬。 司天烬自是有一身本事,除了驯兽以外,还有一身的绝世武功。 他平日里的狂跩酷炫,不就是仗着没人能拿他怎么样吗? 可是现在看来。 他似乎是遇到对手了! 司天烬眼睛有浅浅的光亮燃烧着,在他黑亮的瞳仁儿深处,印着的两道小人儿渐渐清晰。 内心的波动,剧烈! 楼兰君也似乎有些兴奋。 许多年了,除了拓跋御以外,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对手。 便连练练手的对象,除了拓跋御以外,便再无其他。 可惜的。 到现在。 他却连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 他知道。 他在躲他!! 所以,两人都畅快淋漓,难舍难分。 青禾和司爵刚开始还看得兴致盎然,可是看久了,便有些索然无味了。 司爵撇了嘴,心想。 看来今日求医是求不成了。 眯了眯眼。 司爵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小人儿。 眼波柔了柔,抱着她便往走了出去。 他只是没想到。 这次楼兰君和司天烬的“比试”,竟然让两人成了“好友”。 而那之后,他家亲爹,也养成了每日必访朝晖殿的良好习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再未听到他亲爹提要离开皇宫的话。 …… “爵哥哥,兰君叔叔和你爹爹在打架呢?”青禾被司爵抱了出来,迷迷糊糊中,好像觉得这样走了似乎不好。 司爵对她笑了笑,点头。 青禾嘟了嘟小嘴儿,再次提醒道,“爵哥哥,兰君叔叔和你爹爹打架?” 司爵跳了跳眉毛,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蛋,“那又如何?” 青禾眨了眨眼,“夫子说,打架不对!” “那青禾刚才怎么不劝劝?”司爵将她放了下来,拉着她的小手儿慢慢走。 青禾吐了吐舌头,扬着小脸对他笑了笑,“我想看看他们谁更厉害。” “坏丫头!”司爵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 青禾甩甩头,不放心的往后头看了看,“爵哥哥,我们回去看看吧?” “不用!”司爵酷酷的说。 青禾纠结的皱了皱小眉毛,“爵哥哥不担心吗?” 司爵摇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蹲下身子,清亮漂亮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十分认真道,“小猫儿,日后除了爵哥哥,不许别人抱你,知道吗?” 青禾愣住,为难的咬紧了小嘴巴,扭动着小身子不说话。 司爵见她不说话,眉头皱了皱,“小猫儿,答应爵哥哥!” “可是”小青禾叹气,“那御哥哥夫子和连煜小爷还有” 还有? 司爵危险的眯了眼,“小猫儿,还有谁?” “澜夜哥哥咯。”青禾忧伤的小声嘀咕。 还没从“被分手”的忧伤情绪走出来。 !! 又是这个澜夜哥哥! 司爵脸一沉。 站了起来,低头冷冷的看向他。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会跟一个七岁的小屁孩这么计较。 “以后不许其他人抱你,也不许你主动抱其他人,尤其是这个澜夜哥哥!!” 青禾仰头看着他。 小脸明显写着不情愿。 捏着小拳头据理力争,“不行!澜夜哥哥就是不行!” 他是她最最喜欢的人,她还嫌抱少了,怎么可能不抱! 所以这个“原则性”的问题,她绝对不会退让的! 司爵见她态度这么坚决。 只觉一阵火气涌了上来。 “拓跋青禾,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听到没有?!” “哼,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青禾插着小粗腰,也气呼呼的吼了回去。 而这个问题。 也成了青禾在十岁以前,两人不能碰的雷区,一碰就炸! 第569章 我说不许就不许 第569章 我说不许就不许 司爵见她小态度如此坚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拓跋青禾,我再说一次,不许!” 青禾哼了声,丢给他一个小不屑的表情铩。 直接不搭理他了往。 甩着手从他面前特别嚣张的走了 司爵眼睛喷火,气得脸色铁青。 怒吼,“拓跋青禾!” “干嘛?”青禾停下来,扭头不耐烦的盯着他。 司爵真恨不得抓过她打她一顿屁股,让她嚣张! 而事实上。 他也这么做了。 大步朝她走了去。 青禾一吓,眼看这阵仗不妙。 忙拔腿就跑! 司爵冷哼一声。 一阵风似的便越了上前,将她的小身子摁在腿上,啪啪啪给她了几巴掌! 青禾傻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大屁股! 屁股后知后觉疼了疼。 青禾这才瘪了嘴,眼泪汪汪的看向司爵。 那小眼神,好似他做了多天理不容的事。 关键是,小丫头也不哭出来,眼睛里包满了泪花,小嘴儿憋着,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司爵心尖儿一疼。 嘴角抽了抽。 又一时放不下面子,就盯着她看。 青禾抽了抽小胸脯,小嘴撅得可以挂茶壶了。 眼泪也刷的掉了下来。 那小泪珠子落在司爵眼底,彷如小针扎在心口,不是很疼,却不可忽视。 认输了! 司爵叹息,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擦眼泪,“别哭了,谁让你不听话!” 青禾闹脾气,转开脸不让他碰。 司爵尴尬。 搂着她的腰,轻轻揉了揉她的小pp,“很疼?” 不提还好,一提青禾委屈了。 眼泪又狂掉了下来。 小手儿往后拍开他的手,“爵哥哥是坏蛋,青禾再也不要理你了!” 竟然打她的pp! 夫子说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能被人随便碰pp。 哼了两声。 小青禾提着衣袖可怜巴巴的擦了擦眼泪。 转身就要走。 司爵抱紧她,眉毛皱得紧紧的,一只手捧过她的小脸,双眼直直看着她,“小猫儿真的再也不理爵哥哥了?” 青禾咬紧小嘴儿,眼睛红彤彤的。 她本来是决定再也不要理他的。 可是当他用那双漂亮得让她无法拒绝的眼睛盯着她看的时候,她就动摇了。 嘟了嘟嘴儿,青禾没说话,转头不理他。 司爵勾唇,轻啄了啄她的脸蛋,“好了,爵哥哥不跟你计较了!” !!! 青禾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话。 转头盯着他。 被打的是她,他当然不计较! 司爵眼底闪过笑意,捏了捏她的脸蛋,“爵哥哥都说不计较了,还嘟着嘴儿干什么!” 青禾嘴巴动了动,眼睛又红了,委委屈屈小声道,“明明被打的是我!” 司爵胸腔微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小猫儿想如何?” 青禾盯了他的pp一眼,而后又瞅着他,那小眼神儿明显写着“当然是打回来”! 司爵嘴角不淡定的抽了抽,白皙的脸颊拂过一丝红晕。 青禾将他犹豫,哼了声,扭着身子不看他了。 司爵为难的皱了眉头,“只一下!” 一下? 同意了?! 青禾双眼亮了,期翼的看着他。 司爵脸色涨红,背对着她,动作明显不甘不愿。 青禾看着他的pp,又摊开小手儿看了看,比对了几下,都被下得去手。 她想到。 夫子说不能让人碰她的pp,那她可不可以碰别人的?! 好纠结! 夫子又没有说清楚! 烦恼的皱了皱眉头。 青禾决定回去问清楚了再来。 于是拍了拍司爵的背,在他转头看向她时,糯糯道,“先欠着!” 欠着?! 司爵疑惑。 青禾下巴抬高,谈条件,“以后不许打我pp!” 司爵挑眉,“你听话我就不打!” 青禾皱眉,“你再打我,我就让小白咬你!” 小白,那只臭狐狸?! 司爵不屑的撇嘴,“你若不听话,我就把小白炖了!” !!! 你狠!! 青禾完败!! …… 青禾一直和司爵带到下课时分,才回了凤瑾宫。 司爵一般都将她送到凤瑾宫前的转口,看她进去之后方才离开。 虽然中间和司爵闹了点点矛盾。 可是丝毫不影响青禾的好心情。 几乎是哼着小曲子走进了宫。 可是一只脚刚踏进殿,青禾便敏感的察觉到一阵阴风。 吸了口气,青禾尼玛缩回了腿。 双手趴在门沿,做随时开溜状。 大眼往殿内扫了一圈儿,没有看见“可疑人物”出现。 她微微松了口气。 这才放心踏了进去。 往内室走了去,想看看她家妹纸。 不想 “拓跋青禾!!!” 一道颇为不友好的嗓音从身后震天雷般的劈了过来。 直接将青禾劈种在了原地。 青禾一只脚往前跨出了一步,身子也微微往前倾身。 而这个声音她并不是陌生,不是她家亲亲夫子是谁?! 完了! 她家夫子最最生气的事,首当其冲便是逃学!! 苦脸。 青禾慢慢站直身子。 却没敢回头。 规规矩矩站着,两只小手搭在肚子上,低着头,一副“我错了别骂我”的可怜样儿。 沈之乔黑着脸,走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只盯着她看。 这更让青禾坐立难安。 眼珠子转个不停,寻思着,要不要自己来个坦诚从宽! 算了算了。 依夫子的性格,坦诚也不可能从宽的。 命苦的叹了口气。 忧伤啊! 沈之乔看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嘴角抽了抽。 开口道,“青禾,学医固然重要,可是学习也很要紧,不能为了学医就不去学堂,知道吗?” 青禾错愕的抬头。 眼珠子又圆又亮。 沈之乔摸了摸她的头,“我都知道了。早些我让人去了了一趟朝晖殿找你,你兰君叔叔说你在他那儿。” “啊哦,是的啊!”青禾立刻笑了,脸红扑扑的。 沈之乔看见,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哪里晓得,是心虚。 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丫头!” 青禾呵呵的笑,警戒解除,她又开始赖皮了,撒娇的往沈之乔大腿上蹭,“夫子,你们今早去哪儿了啊?我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你们,我可担心了!” 沈之乔拧眉,蹲下身子抱歉的看着她,“是夫子疏忽了。夫子只是出去走了走。” “哦!”青禾甜甜的笑,一副乖乖女的形象。 沈之乔摸了摸她的脸,“这次你没去学堂,夫子可以不计较,但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青禾恩恩的直答应,眼睛却乱转,没有看到连煜,便要开口问。 沈之乔却率先开了口,“你今天没去学堂,课业耽搁了,夫子怕你明日去听不懂,所以让尚书大人的公子给你补习一下。” 什么?! 青禾瞬间觉得乌云遮顶了! 尚书大人家的公子,不就是n久之前被连煜小爷砸破脑袋,而后看到她便躲的张瞿陵吗?! 他给她补课? 她不怕他让小白咬他吗?! 第570章 你快放开我 第570章 你快放开我 “青禾,听你夫子讲,张瞿陵可是课业最好的学生,你可要跟他好好学!”沈之乔边交代边拉她往侧室走去。 青禾心不甘情不愿,又不能违背夫子的好意,也好勉为其难的点了头铩。 一进侧室咬。 沈之乔便吩咐人送来青禾爱吃的糕点和水果,想是也怕这小丫头不安份。 而后才留下空间给他两人,不打扰他们学习。 而沈之乔走后,青禾明显由柔弱的小清新范儿升格为女王范儿。 抱着胸,点着脚尖儿,居高临下的看着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的张瞿陵。 张瞿陵长得唇红齿白的,一副柔弱书生样儿,可那双眼睛却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怯弱,坚韧而淡然。 一看,就是个腹黑的主儿。 “喂,张瞿陵,还等什么,还不快讲?!”青禾嘟着小嘴儿,不耐烦道。 张瞿陵扇动了两下黑长的睫毛,弱弱盯了眼摆放在他对面的小书案,道,“公主请打开书札!” 青禾啧了下,看了眼桌上的书,嘀咕了一句,“事儿多!” 而后不甘不愿的弯身,随便翻了一页。 原谅她,是真的不想上学啊啊啊!! 好烦! 张瞿陵咬了嘴儿,“公主请翻到第十页!” 青禾捏着拳头作势要揍他,“烦不烦!” 张瞿陵吓得抱住了头,两只眼神儿可怜兮兮的闪着,像是真的怕她。 青禾也没想真打。 见他害怕的样子,也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收回拳头。 又弯了弯身。 莹白的小手儿倒也认真的翻了起来。 翻到之后,她挑眼看了他一眼,硬声硬气道,“是这里吗?” 张瞿陵眼眸眯了眯,看去,点头。 青禾点点头,“好吧,你开始吧!” 张瞿陵默。 盯着那张书案前的小凳子。 意思很明显。 要我开始讲,你必须先坐下! 青禾气得又要打他。 可见他缩着肩膀的胆小样儿,又觉得打他有失身份。 不爽的叹了口气。 青禾本着“早讲早结束”的想法,悻悻坐了下来。 一只小手儿撑在小脑袋,一只小手儿随意点着书面,大眼喷着火。 心想,他这回要是再不开讲,她一定让小白咬他!! 张瞿陵有模有样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说道,“夫子今日主要教我们一首诗,诗的题目是” 张瞿陵才刚开始说,青禾就开始慢慢神游路,是不是抓个糕点啊水果啊小啃一啃。 张瞿陵也不说她,耐心的讲完。 他话一停。 青禾立马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跑。 “公主,请您重述一遍我刚才将的内容。”张瞿陵声音小小的,像是生怕惹到她。 而这句话也确实惹到了青禾! 在她看来,这根本就不科学。 她又不是他,又怎么可能把他的话重述一遍?! 他就是在公报私仇!! 青禾认定! 小脸红了红。 她深深吸了口气。 叉着腰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站在他书案前,伸出一只小胖手,劈手便朝他指过去,刚要开口。 “皇后娘娘”张瞿陵突地喊了一声。 而青禾这气势也瞬间焉了。 聋拉着耳朵看向出口。 却见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青禾嘴角动了动。 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本正经”坐着的张瞿陵。 心想。 他刚刚是在耍她吗?! 青禾接受不了了。 连这个胆小鬼都敢耍他,她怎么接受得了! 青禾抬起一只脚,啪的踩在了他面前的书案上,怒吼,“张瞿陵” “拓跋青禾!!!” 青禾背脊一颤,这声音 小嘴儿悲催的瘪了瘪,青禾怨愤的瞪了眼张瞿陵! 张瞿陵无辜的眨了眨眼,他明明就有提醒她 …… 当晚,青禾很苦命的被罚抄了张瞿陵所教的那首诗不下五十遍,抄得她的小手儿都快抬不起来了。 而跟张瞿陵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抄好之后,已经是后半夜。 青禾苦哈哈的拿着抄好的稿纸给她家夫子的时候。 她家夫子已经和她家御哥哥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倒是她家妹纸还睁着两只大眼睛笑呵呵的看着她。 青禾郁闷。 便自动将她的笑当做幸灾乐祸。 哼了声,青禾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肉脸,“小猪猪,你敢笑话你姐姐我,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话!” 青笙那丫头简直典型的自虐狂,被青禾捏着捏着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一岁多的青笙还不会说话,可是已经会爬了。 她家老姐捏她,她便以为是和她闹着玩儿。 果断捧场的爬了起来,小手儿抓着摇床使劲儿摇啊摇。 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青禾被她逗笑,捂着小肚子笑,抓过小床前的锦帕给她擦口水,“以后不叫你小猪猪,就叫你小水水!” “咯咯”青笙也跟着傻乐。 两人竟也这样玩了起来。 最后一个四脚朝天睡得香甜,而青禾也累趴在摇床前睡着了。 殿内顿时便只能听到两个小家伙浅浅的呼吸声。 而这时,原本已经“睡”了的沈之乔和拓跋御二人,却缓缓睁开了眼。 拓跋御起身,掀开纱帐。 便见青禾坐在地上,双手靠在摇床前睡着的样子。 心疼的拧了拧眉。 他下床,将小丫头小心抱了起来。 走回榻上。 沈之乔已经掀开了被褥。 拓跋御将她放了进去。 又折回去给青笙那丫头盖了被子,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儿,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返回榻上。 沈之乔给他捏好被角,眉眼温柔的看着青禾。 小丫头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之之,青禾现在还小,学习一事等她大些,懂事了,便自然而然的会去学,这样逼,不好!”拓跋御心疼自己女儿累成这样,跟沈之乔打着商量。 沈之乔低头,吻了吻青禾的额头,才抬头看着他道,“七岁了还小?你女儿你还不知道,若是现在不逼着点,大了些就更难控制。我并非要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总不能,大字不识吧?!” 大字不识? 拓跋御抽了抽嘴角,“没那么严重。” “青禾的事你不要管,你处理好朝堂之事就成,青禾交给我。”沈之乔下决定。 拓跋御讪讪舔了舔唇瓣,老婆大人都开口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同情的看了眼自家女儿。 御哥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571章 说话算话 第571章 说话算话 第二日青禾乖乖去了学堂,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本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张瞿陵现在竟然坐到了她的隔壁。 捏了捏小拳头,青禾冲了上去,用脚踢了踢他的桌子,“喂,张瞿陵,你怎么坐这儿?” 张瞿陵小眉头皱得紧紧的,看上去对于坐在她旁边这个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青禾公主,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老夫子见状,忙打圆场。 一句皇后娘娘的安排的,瞬间灭了青禾的火气。 悻悻撇了撇嘴,扭头看了眼坐在她另一边的她家老弟。 眼睛闪了闪。 她讨好的坐了下来,拉了拉连煜的袖子,“连煜小爷,我们可不可以换个位置?” 连煜正从小书包里取书,一听她的话,他微微顿了下来,看着她,反问,“那你可不可以把小白给我?” !! 趁火打劫!! 青禾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瘪了嘴,青禾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不换算了!” 连煜耸肩,不搭理她! 青禾心情不美丽,有张瞿陵坐在旁边,她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 两只眼睛瞄了瞄门外,想着什么时候溜出去算了。 堂上,老夫子讲得唾沫横飞,青禾眯着眼睛贼贼的笑,睨了眼连煜,见他认真听课,看来是没法子带他一起逃课了。 努了努嘴,不过没关系。 抓着小书包,青禾小脚已经往外撤了出去。 结果,书包带子被抓住。 青禾吓了一条,慌张看过去。 却见抓着她书包带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瞿陵的时候。 眼睛瞬间喷出小火苗,坐回原位,恶狠狠的低声道,“张瞿陵,你快放开我!” 张瞿陵瞄了眼老夫子,叹息,“公主,皇后娘娘吩咐,让我帮助你学习。” 帮助她学习? 明明是监视才对! 青禾咬了咬小嘴儿,气得拍他的手。 可他却死活不松开。 青禾气得直跺脚,又打了他的手两下。 可他仍旧不松开。 青禾低头就要咬他,可当看见他被她拍得红红的手背,又觉得咬不下去了。 抿着小嘴儿。 她抬头看着他。 却见他死死咬着嘴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青禾终究于心不忍,认命的坐直了身子,拿眼角瞄他,低声道,“我不走了,那不松手!” 张瞿陵眼睛闪了闪,这才松开了手。 有了张瞿陵的这个监视小能手,直到下课,青禾都没有机会离开。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 她总算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了。 可是这张瞿陵竟还是拉着她的书包带子不松手。 青禾愣了,“喂。张瞿陵,都下课了!!” 张瞿陵点点头,“你把夫子今日所讲的内容重复一遍!” !! 又是这句话! 青禾崩溃! 扭头去看连煜,却发现他早就没了人影。 而整个学堂,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青禾头顶冒着烟,“张瞿陵,你让我把夫子讲的内容重复一遍可以,不过,你先!要是你不能,就放我走!” 张瞿陵挑了挑眉毛。 什么废话也没有,硬是将夫子今日所讲的内容,一一讲述了一遍。 讲完之后,他定定看着青禾,“现在换公主!” 青禾咽了咽喉咙,什么人! 叹了口气,青禾慢悠悠的也讲了一遍。 这下,换张瞿陵傻眼了! 在他看来,她都没有认真听夫子讲。 可是她却真的把夫子讲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青禾看见他眼中的震惊。 得意的拍了拍小手儿,“现在行了吧?本公主可以走了吗?” 张瞿陵脸红了红,默默松了手。 青禾哼了声,欢欢乐乐的蹦了出去。 张瞿陵看着她欢快的背影,怔然发呆! …… 建行宫,青禾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浅浅的咳嗽声。 小眉毛皱了皱,她快走了过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爵哥哥。” 司爵站在窗口的位置,一身白衣若仙,窗外杨柳飘打窗口,将他整个人衬得遗世独立,淸绝秀雅。 听到熟悉的甜糯声。 司爵缓缓转头,一张脸在窗口前显得尤为白净,而那双眼,比繁星更美。 青禾怔怔的看着他。 竟是一时迷了眼般挪不开视线,只傻傻的朝他走进。 司爵嘴角勾了勾,转身面对她。 青禾走到他跟前,七岁的她只到他的腰。 她扬着小脸看着他,眼神儿干净而明亮,有小孩子特有的单纯赞赏,“爵哥哥,你真好看!” 司爵微微一愣,而后双眼一弯,轻笑了出声。 而他这一笑,又是让青禾看呆了。 她忽的抱着他的双腿,呵呵的看着他。 司爵微微摇摇头,刮了刮她的鼻子,而后将她抱了起来,宠溺的看着她,“小色猫儿!” 青禾脸红了红,大言不惭的捧住了他的脸,“爵哥哥本来就好看,青禾喜欢看好看的东西,难道有错?” 司爵无言以对,将小书包从她肩膀下取了下来,走到凳子边放了下来。 正准备抱着她坐下,她的小手又来来回回摸了摸他的脸,“爵哥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司爵眸光微微一沉。 拉下她的手儿,“嗯。” 嗯? 青禾嘟嘴儿,歪着头看他,“爵哥哥,我刚才听到你咳嗽了,是不是身体又不好了?” 司爵抱着她的手一僵,瞳仁儿微微缩紧,看着她,“小猫儿,如果有一天爵哥哥不在了,你会不会忘了爵哥哥?” 不在? 青禾认真想了想,还是不懂,“爵哥哥为什么会不在?” 司爵微愣,苦涩的掀了掀唇,摇摇头没再说话。 青禾如小猫儿般靠在他怀里,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一眨不眨。 司爵微挑眉,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这么盯着我?” 青禾闷闷的摇了摇头,突然起身,抬起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爵哥哥,你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小丫头抱得很紧,身子还微微抖着。 司爵掩下长睫,也张开双臂紧紧抱着她,柔声道,“不走,只要爵哥哥在一天,就不会离开小猫儿。” 青禾狠狠点头,脑袋从他脖子里探出来,两只眼睛还红红的,“爵哥哥说话算话?” 司爵笑了笑,白皙的指尖拂过她的小脸,“说话算话!” 青禾笑得眉眼一弯,小脸凑了过去,冷不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突然地动作,让司爵始料未及,小丫头的唇软软的,带着隐隐的奶香味,就那么轻轻的印在他脸上。 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这个动作单纯暇净,没有一丝亵渎的吻,却让司爵涨红了俊脸,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 第572章 偷偷告诉你 第572章 偷偷告诉你 “小猫儿。”司爵微动了咽喉,指腹轻拂了拂她的小嘴儿,眸光柔韧而温醇,如深埋窖底的千年美酒,醉人心扉。 青禾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的眼睛看锞。 他的眼睛,是她见过最漂亮,最好看的眼睛。 小手儿轻抚上他的眼,青禾嘟着小嘴儿,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司爵没有阻止她,喜欢她软软的唇瓣印在他脸肤上的润感铪。 只不过这润感好像是小丫头的口水! 司爵脸颊抽了抽。 而青禾亲完之后也发现了。 小脸闪过不好意思,抿着小嘴儿,伸出胖手给他擦。 司爵无奈摇摇头,捏了下她的鼻子,“淘气!” 青禾吐了吐舌头,又撒欢的抱着他的脖子各种扭,欢快道,“爵哥哥,我今天太高兴了,太解气了,想起张瞿陵傻傻的样子,好好玩儿哼,他以为只有他聪明!” 想起什么,她弯了弯眼睛,凑近司爵的耳朵神秘兮兮道,“爵哥哥,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记东西很快!” 除非她不愿意听的,任何东西,只要她听了一遍,便能记住。 这个秘密,目前为止只有兰君叔叔知道。 因为之前她问他学医的时候,背过药谱,所以便被他发现了。 其他人,她都没告诉! 不过,今天看见张瞿陵傻乎乎的摸样,她真是太高兴了,让他监视她!! 司爵挑眉,凝着她兴冲冲的小脸,注意力却不在她“过目不忘”小本领上。 而是 “小猫儿,张瞿陵又是谁?”司爵哼然道。 “一个胆小鬼!”青禾处于兴奋中,没注意到他危险的语气,兴致勃勃道。 “男的?”司爵装作不经意捏了把她的小手儿。 青禾低着头,抓着他捏住她手儿的指头玩儿,“是啊,以前还被连煜小爷砸破过脑袋。他一直很怕我和连煜小爷,看到我和连煜小爷就躲,真是胆小鬼!” 司爵目光幽幽眯了眯,“你讨厌他?” 讨厌?! 青禾眨了眨眼,郑重点头,“对!” 她看见他就烦,应该是讨厌了! 司爵闻言,脸色缓了缓,也不跟她计较了。 看了眼屋外,太微微黑下了,便提醒她道,“小猫儿不回去?” 青禾啊的叫了声,一下从他膝盖嗦了下来,拔腿就往外跑,“爵哥哥,我先回宫了,明天再来找你玩儿。” 司爵见她小小的身子快要跑飞了,微微摇了摇头,正要起身送她回宫。 不想刚动了下身子,一阵剧烈的痛意从心脏扩散开来。 而后便是一股猛烈的眩晕膝上头顶。 他忙捂住胸膛,却已来不及,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整个人也随之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而正往凤瑾宫跑的青禾,突然感觉心口闷闷的,她忽的停下步子。 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扭头看向建行宫的方向。 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 她垂下眼睫,小嘴儿轻轻抿了抿,而后又摇了摇头,撤身再次往前跑了去。 …… 司天烬从楼兰君处回来,刚踏进建行宫殿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神色一凛,他撩开衣摆飞快往屋里走了去。 一进屋,便见司爵躺在地上。 心口巨缩。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这才看清,他脸色煞白,唇上全是血渍,白净的衣裳也被红色的血色玷污。 司天烬屏住呼吸,一向沉静黑深的眸子一片动乱,冷峻的脸庞紧张之色暴露无疑。 他深吸了口气,司天烬抱着他,快步往外走了出去。 …… 朝晖殿。 楼兰君穿着寝衣正欲沐浴,便见司天烬急匆匆抱着司爵走了进来。 “兰君,快看看他!”司天烬径直将司爵放在了楼兰君的榻上。 而他嘴里自然而然的一句“兰君”让楼兰君眸光微微动了动。 对于他将司爵放在他榻上一举也未作多言。 司天烬坐在床沿,黑瞳极力忍压着紧张,大掌抚着司爵的脸,刚毅的脸庞绷得紧紧的。 他眼中的柔软甚至浅不可见流出的惧怕,让楼兰君眯了眼。 慢条斯理套上刚褪下的衣裳,而后才缓缓走了上去。 司天烬抬头盯了他一眼,起身让位。 楼兰君坐下,指腹轻轻碰了碰司爵的脉搏。 那微弱的脉象,让他肃了容。 原本探脉的一根手指变成了两根,浅湖色的瞳仁儿紧凝着司爵的脸。 司天烬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榻上脸上血色全无的司爵,内心突涌而上的陌生惶恐,让他忘了掩饰,全数写在他黑色的瞳仁儿里。 把完脉之后,楼兰君神色异常冷然,抬头幽幽盯着司天烬,眼底一闪而过的悲悯让司天烬心脏剧烈颤动。 冷酷的俊脸,撕开,露出他身为人父无能为力的悲怆,双腿,竟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楼兰君见此,拧了眉,眼尾扫见躺在榻上的司爵眼睫动了下,他抿紧唇,深看了眼司天烬,二话不说,起身往殿外走去。 司爵幽幽睁开眼,入目的陌生环境让他警惕,他费力支着身子便要起来。 一只大掌忽的握住了他的胳膊,“别怕!” 声音冷硬,又矛盾的添了几分柔软。 司爵微愣,扭头看去,便见司天烬冷峻的脸庞。 司天烬扶他躺下,黑瞳低垂着,看不见他眼中的情绪。 司爵被他突来的温柔愣住,躺在床上看着他,疑惑问,“你怎么了?” 环顾了一圈这屋子里的陈设。 眉头随之拧紧,“我怎么在这儿!” “你昏倒了!”司天烬嗓音低沉道。 昏倒?! 司爵眸光缩紧,绷直了唇,盯着他,“我怎么了?” 司天烬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而是一反常态,给他耐心细致的捏好被角,才缓缓抬头,漆黑的双瞳看不见一丝光,“没事!” 没事?! 司爵沉默,深深看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转眸,低下了头。 司天烬拳心微微收紧,盯着他低垂的双眼道,“你先休息会儿。” 司爵眼睫动了动,没说话。 司天烬心房又是一阵闷痛,闭了闭眼,起身走了出去。 司爵抬头,看着他黑色的背影,眸光隐忍。 …… 朝晖殿外,楼兰君侧目看向从灯影中走下来的司天烬。 司天烬绷着唇,黑瞳直直盯着楼兰君,“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他脸上紧绷的线条已经说明了他的紧张。 可他表现得淡定如斯。 楼兰君紧眯了眯眼,收回视线,缓声道,“他的病是天生所带,我本以为已经将他医好,可是现在看来……”看了他一眼,“好像并非如此!” 司天烬拳头紧了紧,“什么意思?” 楼兰君深深看他,“他的心脏已经出现短暂停跳的征兆,也就是说,他的心脏活动能力渐渐衰退,照这样下去,即便用药物调养,也只能保他三年寿命!” 第573章 不要你管 第573章 不要你管 司天烬心脏猛然沉跳,冷毅的脸庞隐隐抽搐。 他将拳头攥得很紧,似乎以此压抑着某种让他失控的情绪。 沉黑的眸子深旋,他凛凛看着楼兰君,嗓音粗哑,“没有别的办法!” 楼兰君张了张嘴,本想说没有。 可看到他黑瞳深处的极致隐忍,以及紧绷的双唇隐见的颤动时,他阖上了双唇,盯了他片刻,才道,“有!” 司天烬黑沉下去的双眼闻言,明显一亮,竟是激动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什么方法?” 他的手,不比他的人冰凉,反是温热温暖的。 楼兰君眸光轻闪,低头看着他的手。 司天烬注意到,黑瞳飞快闪过什么。 并未松开手,反是握得更紧了。 心跳,微微快了起来。 楼兰君浅皱了眉毛,忽的抽回手,背转过身,眼眸往后看着他,“现在唯一的方法便是换心!” 换心?! 司天烬沉目,“这个容易,我现在便去抓人!” 说着,他凛然的身姿侧过他,便要抓人去。 身姿擦过楼兰君时,去被他有一把握住了胳膊。 司天烬步子微顿,扭头看向他。 楼兰君松开手,背在身后,看着他道,“换心并非易事,且不是谁的心换在他身上都有用,若是找的心不符合,他只会死得更快!” 司天烬瞳孔猛然一缩,“需要什么条件?” 楼兰君觑了他一眼,“这颗心必须有顽强的生命力,也就是说,能有足够的存活力和适应力,保证在换的过程中不至于停跳,而且换入他身体里时,能够很快适应他身体里的环境,而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司天烬抿紧唇,垂下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过了一阵子,他方抬起头看向他,眼瞳坚决,“我的心怎么样?” 楼兰君脸颊轻颤,沉沉看着他,“你要用你的心换司爵的?” 司天烬眯眸,点头,“可以吗?” 楼兰君看着他决绝的脸,以及眼中的坚定,忽的便感觉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狠狠甩袖,背过身去,“不可以!” “为何?”司天烬蹙眉,紧盯着他的背。 按照他说的条件,他是习武之人,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把握,也能满足与他所说的条件。 楼兰君冷冷撇嘴,“因为太老!” !! ……………………………… 司天烬再次折回司爵身边时,司爵已经睡了过去,静静坐在他身边。 看着他苍白的脸,司天烬第一次百感交集。 他的出生,并未在他的计划中,他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厌恶他的存在。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 也渐渐体会到与他之间这种亲情的独特链接和可贵之处。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于,他的病,也是他一手造成! 司天烬伸手,也是第一次这样抚摸他的脸,而且还在他熟睡的情况才能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他实在是一个不懂表达的人! 楼兰君站在门口,将他温情的动作看在眼底。 他冷峻的侧脸,添了柔和,那双黑瞳,似有柔波趟动。 他就如此静静看着,便未出声打扰。 而“睡梦”中的司爵,感受着他微带薄茧的大掌轻抚过他的脸,那样轻柔的举动,好似能融化他的心。 也是第一次,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他这个父亲对他的“关心”。 可惜的是,他的身体 三个男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夜。 …… 第二日,下课后,青禾如常去了建行宫,却没有见到司爵,将建行宫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他的人。 青禾闷闷的坐在门口,抱着胳膊盯着脚尖看。 坐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反身跑进屋里。 熟悉的钏进了卧房,打开柜子,见里面司爵的衣服都在,她明显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嘀咕道,“还好还好,还在!” “在什么?!”声音冷冷的阴阴的。 青禾背脊发麻,小脸明显僵了下,扭头看向站在帘帐口的人,小嘴巴动了动,有礼貌的朝他打招呼,“司叔叔好!” 司天烬冷觑了她一眼,没说话,朝她走了过去。 青禾缩着肩膀,小手儿背在身后,汗水都冒了出来,又不敢跑,心跳咚咚的跳得飞快。 司天烬见她还是这般胆小,嘴角微抽了抽,上前,站在她面前。 青禾瞬间觉得一股寒气覆体,泰山压顶。 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却比第一次见他好多了,至少没有哭鼻子。 “还不让开!”司天烬见她傻傻站着,不耐开口。 青禾大眼闪动,不解的看向他。 司天烬皱了下眉头,“让开!” 青禾吓得背一抖,弱弱道,“哦。” 然后乖乖让了让。 心里却委屈得要死。 还从来没人这么凶过她! 司天烬看了也不看她,从她拉开的柜子里取了两套衣裳,便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青禾愣愣的,看了眼柜子,又看了眼他手中的衣裳。 眨了眨眼,果断跟了上去。 …… 司爵此刻整个人都有些狂躁,因为身上的衣服他已经穿了两天一夜,这感觉,对于有超级洁癖的他而言,就像将一件爬满虱子的衣裳披在了身上。 让他浑身不舒服,恶心! 他一边挠着身上,一边瞪稳如泰山坐在长案前的楼兰君。 心里的怒火蹭蹭直冒。 左等右等不到衣服送来,司爵耐心全无,掀开被子便坐了起来欲套鞋。 “不想吃苦头,就好好躺着。”楼兰君头也不抬,手中握着一本书札看着。 司爵压根不理他。 套好鞋子便要往外走。 不想没走两步,心口便微微一滞,微疼。 他忙捂住心口,额上已冒出点点虚汗,大口喘息着。 楼兰君缓缓抬头看向他,见他的样子,浓眉蹙了蹙。 起身,朝他走去,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往榻上带,“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宜乱动。” “不要你管!”司爵嗓音虚弱,一句话说出来,便有些喘。 楼兰君脸微冷,没说话,将他强势带到了榻上。 司爵不服的又要挣扎着起来,楼兰君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主儿,冷声道,“要命,就不要乱动!” 一句话,让司爵微微顿住了动作。 漂亮的双瞳划过黯然,他冷冷勾了嘴角,抬头看着他,神色几分桀骜,“要命?呵” 冷笑一声之后,他忽的猛力拂开他的手,撑着床沿便要起来。 可是刚才那一拂,已是用了全力,他又撑了下,使得他整个人反是往后狼狈倒了去。 而正在这时,一道软甜的嗓音也适时从从外传了进来,“爵哥哥。” 第574章 我会治好你 第574章 我会治好你 司爵整个人一僵,脸色也蓦地白了分,拽紧拳头,他缓缓看向门口的位置。 便见青禾呆呆的站在门口,讷讷的看着他守。 司爵像是被她的眼神儿刺激了下,竟是整个别开了头。 站在青禾身边的司天烬见状,眸光微微沉下,抿紧唇朝他走了过去。 将干净的衣裳放在榻沿,又低头看了他半响,才转身走了出去。 楼兰君也随之离开房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蹲下身子,目光平平看向青禾,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作势便要抱她。 青禾却微微侧了身,有些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亮亮的眼睛却不住往司爵边瞧,“兰君叔叔,爵哥哥怎么了?” 楼兰君微愣,斜了他榻上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司爵,眯了眼,没说话,他强行将她抱起往外走。 青禾忙扭头,透过他的肩膀看着司爵,小脸写满担忧。 殿内只剩下司爵一人,安静得好似天地间便只有他一人般。 空寂,落寞,将他整个人严丝合缝的缠绕着。 他本以为他的身体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他可以陪着他相陪的人,慢慢走完这一生。 不想,上天却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让他还来不及喜悦,就给了他狠狠一击。 指尖紧紧抓着榻上的被褥,司爵用力喘息着,很久很久,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偏头缓缓看向门口,却不想,本已经出去的小人儿,此刻正趴在门口,切切的看着他。 心口猛地一揪。 司爵眼眶巨缩了圈儿,苍白的唇瓣紧紧绷着,如一根拉直的弦,好似再用力一些,便会被狠狠崩断。 青禾抿着嘴儿,小手儿伏在门框上,双眼担忧而又热切的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盯了一会儿。 青禾才鼓足勇气踏进一只脚,而后又停了下来,咕噜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什么,又才将另一只脚跨了进来。 双手揪着,一小步一小步朝他走了过去。 司爵看着她,她就像一个小天使,带着光,带着希望,朝他走来。 内心情绪复杂,他多想斥她离开,可是,更希望,她待在他身边,哪怕时间,很短很短。 而青禾似乎感应到他内心的想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竟是朝他小跑了过去。 司爵眼眸颤动,情不自禁朝她摊开了手。 青禾嘴角扬了扬,扑进了他怀里,仰着小脸直直的盯着他。 司爵被她撞了一下,心口一阵发疼。 眉头轻拧了下,却没将她推开,反是用尽力气,将她抱了上来,坐在他身前,漂亮的双眼,似揉进了漫天星光,萃亮的盯着她看。 眸光深沉眷恋。 青禾伸手,轻轻摸他的脸,晶亮的双眼里,满是担心,小声道,“爵哥哥,你放心,我会和兰君叔叔好好学习医术,我会治好你。” 小丫头的话,如一剂暖流,汇进心房。 司爵嘴角牵了牵,指腹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却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青禾很难过。 她趴在他的身上,身子小小的,缩成了一团,嗓音低落,“爵哥哥,我今天去找你,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司爵喉咙一堵,心口仿佛突然被一只巨大的石头压着,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着她,脸颊因为隐忍而微微颤动着。 青禾抬起脑袋,眼睛黑亮如宝石,濯濯的盯着他,“爵哥哥,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永远? 多美好的词! 他也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可是,能吗?! 司爵眸光沉痛,只是一遍一遍的抚着她的小脸,一句话不说。 青禾眼睛红了,小嘴儿一瘪,就要哭了。 她紧紧咬着唇儿,突地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声音隐隐哽咽,“爵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要离开小猫儿吗?” 上次他的突然离开,便让她难过了好久,她没有告诉他,她之所以在再一次见到他之后假装不认识他。 除了澜夜哥哥以外,其实,她是生气了。 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夫子,御哥哥他们都在。 她不好意思。 所以,才说不认识他。 可是刚见面不久,他又要离开吗? 她好舍不得!! 想着,她突地认真的盯着他,“爵哥哥,你要走的话,带我一起走吧?” 青禾一心当他的沉默,是要离开皇宫,并没想到是其他原因。 毕竟,在她观念里,生病了是可以治好的。 司爵拳心微握,眸光直直盯着她,呼吸却微微急了。 “爵哥哥,我跟你一起走吧!”青禾十分认真的再次开口道。 司爵眼睫轻闪,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青禾见他始终不说话,心里越发难过了,闭着小嘴儿,从他身上起来,乖乖巧巧的坐在床沿,低着头绞着手指儿,也不说话了。 司爵沉沉的看着她,瞳光纠结,眼眸深处,是粘稠的不舍和缱绻的温情。 久等不到他说话。 青禾鼻子发酸,眼泪已经滑到了眼睫处,她却死死忍着。 忍了一阵子,许是忍不住了。 她忽的嗦下榻,往外跑了出去。 司爵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她,她却如一缕风,从他指尖绕过。 心房晦暗,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彻底暗了下来。 而从她撞进心口那一瞬间,急卡在咽喉里的血腥,也蓦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司爵整个身子软下,一只手勉力撑在榻上,妍丽的血,洒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盛开出朵朵火焰般灼人的小花。 而司天烬再次走进来,便看见他满嘴是血的样子。 心口一紧,他快走了上来。 绷着唇,二话不说点住了他心口的穴道。 而这时,楼兰君也走了进来。 司爵的样子让他眸光一沉。 走到一侧的暗格,取下了一只银灰色的盒子,打开,拿出其中一个红色瓶子走了过去。 白皙的指捏着司爵的下颚抬高,而后将药瓶放在他唇间,强行喂了进去,又点了点他胸前几个大穴,迫他咽下嘴里的药。 整个动作下来,司爵都没有反应,一双眼,仍旧紧盯着房门的位置。 “你现在的情绪不宜激动,时刻应保持平和的心态,不能让心脏跳动过快,这样会加速它的衰退。”楼兰君冷盯着司爵,淡声警告。 司爵闭上眼,绷着唇不发一言。 楼兰君眸光幽冷,“现在并非自暴自弃之时,你若不想死,最好照我的话做!” 司爵眼帘都未动一下。 司天烬铁拳紧握,黑瞳流动暗光,绷着唇给他收拾残局。 看着司天烬笨拙的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污,楼兰君眉梢微挑了挑,“如果你需要,可以找几名宫人随侍在他左右。” 司天烬却淡淡摇头,“无碍,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楼兰君眸光轻动,抿紧唇没在出声。 …… 凤瑾宫,一家五口用完晚膳后,沈之乔看青禾一直心事重重的摸样,便想找她谈谈心。 青禾这丫头,早熟,心里东西多,又古灵精怪,行事比起前两年,更是乖张大胆。 她就怕憋着不说,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眯了眯眼,沈之乔朝坐在门槛上发呆的青禾走了过去。 在她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发现她。 淡挑了挑眉,沈之乔坐在她身边,低头看她,“青禾,想什么呢?” 青禾看着沈之乔的眼睛有些呆,好一会儿才渐渐清明,“夫子。” 沈之乔拧眉,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不高兴吗?” 青禾摇摇头,而后垂下头,捏着手指玩儿,好像并不算开口。 可她这样,明显就是心里有事。 沈之乔以为她不会开口了,便动了动唇想开导她。 哪知小丫头却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亮如明珠,直直盯着她。 沈之乔眼梢微抽,便听小丫头说,“夫子,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第575章 我马上就回来 第575章 我马上就回来 不见? 沈之乔微愣,又见小丫头摸样认真,抿了唇,也同样认真问道,“青禾为什么会不见?” 青禾嘟了嘟嘴儿,低着头嘀咕着什么,沈之乔没听见。 心里疑惑,沈之乔本想再问问。 小丫头却忽的站了起来,弯了弯腰,抱了沈之乔一下。 而后又跑进殿内,扑到拓跋御怀里赖了一会儿。 沈之乔抽了抽嘴角,狐疑的看了眼同样茫然的拓跋御,拧紧了眉。 青禾走到青笙旁边,蹲在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脸,盯了她好一会儿,样子有些伤感。 连煜坐在桌边,看着青禾的样子也是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沈之乔。 沈之乔心里犯嘀咕,不知这小丫头在搞什么鬼! …… 青禾和连煜如今都有了各自的殿室,已不再和沈之乔与拓跋御同寝。 躺在榻上,沈之乔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青禾今日的异常。 拓跋御见状,低头看着她,“在想青禾?” 沈之乔点头,叹息,“青禾这丫头太有主意了,我就怕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拓跋御抿着唇,凤眸掩了掩,而后忽的坐了起来,“我去看看。” 沈之乔也坐了起来,“我也去!” 拓跋御套好鞋子,看了眼摇床上的青笙,扭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你留在殿内照顾笙儿,我去去就来!” 沈之乔蹙眉,也顾虑到青笙,遂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青禾,已经在开始打包了。 将平日里最喜欢的两件衣裳放在她上学用的小书包里,又抓了些夜明珠,小小的她,已经知道夜明珠值钱了。 把所有东西装好以后。 她才坐在了小梳妆台上。 小胖手拿出纸和笔,酝酿着写点什么。 鼻尖儿点着下巴。 青禾表示现在的她很忧伤。 眼睛也红红的。 想了一会儿。 她开始用她能力范围内所认识的字开始留书。 写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笔。 用盒子压住宣纸,提着小书包,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拓跋御前来之时,青禾殿空荡荡的,便连平日里守夜的宫人都不在。 眉头皱紧。 拓跋御走了进去,凤眸凛冽的扫了一圈殿内,确定青禾不在,脸色一沉,掀衣便要去寻。 又在转身之时,看到了小梳妆台上被木盒压住的宣纸。 眉心轻跳,他快步走了过去,长指取过宣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两行字:夫子,御哥哥,青禾走了,不要找我,我想你们了,会回来看你们的。 拓跋御眼角狠狠抽了抽,小丫头走? 走去哪儿?! 捏紧宣纸,拓跋御大步走了出去。 而整个皇宫,也因为青禾的突然留书出走,陷入了水深火热中,尤其是留守在青禾殿的宫人,个个人人自危。 拓跋御坐在青禾殿主位,凤眸洌洌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沉声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吗?!” 众人胆战心惊,身子涩涩发抖,大气不敢出。 拓跋御黑着脸,“说,今晚青禾殿守夜的是何人?” “回,回皇上是,是奴婢!”一名宫女颤悠悠开口,已吓得伏在了地上。 “即是守夜,何故不在青禾殿?”拓跋御振声问。 宫女一脸死灰,诺诺道,“公主不让奴婢伺候,说,说奴婢在,她睡,睡不着!” “所以你便擅自离开?!”拓跋御勃然大怒。 “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宫女忙磕头认罪,头磕在地上,砰砰直响。 不一会儿便见了血。 拓跋御紧眯了眸子,正要开口,甄镶适时从外走了进来。 甄镶走近他,躬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拓跋御眼底闪过狐疑,敛下眉,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殿门口,便见沈之乔急匆匆赶了过来,手里抱着青笙,脚步极快,便连随跟而来的宫人都被她甩得有些远。 拓跋御见状,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一见他便朝他张了手臂的青笙。 “拓跋御,我听说……”沈之乔急得要往殿内走去,拓跋御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轻扯了回来。 无奈的看着她,“别担心。” 沈之乔摇头。 她怎么能不担心?! “拓跋御,我就说青禾这丫头今日有些奇怪,我不该让她自己回宫,我该陪着她” “好了之之,别自责,先冷静,听我说。”拓跋御捏了捏她的手,帮助她冷静。 沈之乔抿紧唇,呼吸因为担忧而紧促,焦急的看着他。 拓跋御叹息,“青禾现在没事,她在……” …… 朝晖殿,司爵不可思议的看着垮着小包出现在他面前的青禾,抽着嘴角没出声。 青禾左看看右看看没看到楼兰君,才大吐了口气。 挪动身子走到司爵面前,费力的将小包从肩膀上取下,放在榻上,大口呼吸的爬上榻,边爬边嘀咕道,“累死我了。” 司爵看她爬得吃力,将她捞了上来,坐在他身边。 拧着眉头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不解。 青禾抓住他的手,朝他呵呵的笑,亮亮的双眼满是兴奋,“爵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司爵微愣,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青禾又吐了两口气,额头上的流汗被汗水打湿,她伸手胡乱拨了拨,又有些口渴了。 扭动着身子又从榻上嗦下去,跑到小案边,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噜的喝完。 而后扭头看向司爵,问,“爵哥哥,你喝水吗?” 司爵没搞清楚状况,看了眼她胖乎乎的小手儿端着的杯子,轻轻摇头。 青禾点头,放下杯子,朝他跑了过去,麻利坐在他身边,一大半身子靠在他身上,扑哧扑哧的喘息休息了会儿。又才抬头看着他。 傻乎乎的对着他笑。 司爵头疼,搂了搂她的小腰,打开被子,将她放进被子里。 青禾转身,窝在他暖暖的怀抱里。 小声道,“爵哥哥,我已经准备好跟你走了,你不能丢下我。” 准备好? 司爵眼眸闪了闪,看了眼她放在榻上的小书包,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司爵伸手拎了拎,有些重。 难怪小丫头会累成这样。 青禾双眼亮晶晶的,又爬起来,看着他,“爵哥哥,把小包给我一下。” 司爵挑眉,递给她。 青禾抿着唇,打开小包,掏出了好些东西。 “这些都是夫子送给我的,我想她们了可以看看”她嘀咕着,语气有些伤感。 她捏起一颗夜明珠递到他面前,献宝似的说,“听说,这颗珠子很值钱,到时候我们可以把它当了,当盘缠。” 卖了?还盘缠?! 司爵嘴角隐隐一抽,这丫头到底去哪儿懂的这些?! 看小丫头包里的衣裳,司爵隐约猜到了她的打算。 心头一暖一痛。 司爵握住了她的手儿,刚要说话。 青禾却忽的坐直身子,神色着急的看着他,“爵哥哥,我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说着,她着急忙慌的掀开被子便要下去。 司爵抿紧唇,紧紧抱住她,“小猫儿。” “爵哥哥,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青禾小大人的拍拍他的手,而后拿来,迈动小腿儿便往外跑。 不想刚跑到门口,她一下子停了下来,小脸一慌,转头又跑了回来。 司爵见状,神色一紧。 便听见此时,殿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第576章 交友不慎 第576章 交友不慎 “……”沈之乔无语,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其实吧,她这样说也没错…… 见状,南玥丢给她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儿,“就你出息,男人这东西就是犯贱,你听我的,饿他几天,保证他猛地跟什么似的。” “……”沈之乔只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以前就知道这丫的不拘小节得很,但是没想到还这么口无遮拦。 红着脸看了眼在南玥身边的越南迁,却发现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尴尬或不适的样子。 三人中反倒是她一个现代人扭捏得厉害。 ⊙﹏⊙b汗 “这样吧,这两天你就呆在男囹馆,让他可劲儿想你,挨不过了自然会来找你。到时候还怕他不乖乖任你处置。”南玥说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之乔惊恐了,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我今天必须回去的,要是让阿景知道我又偷跑出来……” 南玥恨铁不成钢,“沈之乔,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说着,嚯的站了起来,插着腰指着门口,“你看看男囹馆里的男人们,清高的,骄傲的,狂野的,凶猛的,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女人们喜欢。 俗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之,女人不坏地位受害,就永远只有被男人们压的份儿。 你越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他们越不拿你当回事,认定了你离不开他们。我们现在需要证明的是,离开了他们男人,我们女人一样能活得出色!” 说道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一掌猛地拍到了桌面上。 沈之乔背脊一震,看了眼她停在她面前的手。 这,这孩纸是不是太激动了点?! 越南迁拧着眉看着有些失控的南玥,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南玥秀美的脸颊微赧,不顾两人探究的眼神,悻悻的提了水倒了杯水,坐在凳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了起来。 沈之乔眯眼,她今天很不对劲儿。 不用想,肯定与她的新夫脱不了干系,或者,跟那个在婚宴上出现的叶清卿密切相关。 见她如此,内心的猜测算是验证了。 越南迁脸色有丝阴沉,盯了南玥好一阵子,突地,他一拂衣袖,一把拽住南玥的手腕将她往门口带去。 南玥一吓,吼道,“越南迁,你干什么?!” 沈之乔也惊住了,站起来准备追出去,转念一想,他俩的事情,她去也起不了大作用。 况且,越南迁明显是听出了南玥话里有话,这会儿拉她出去,估计是逼问去了。 再加上,他之所以拉南玥出去,显然就是有话跟她说,而这话又不想被她听去,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好意思跟上去?! 于是闷闷的重新坐回了凳子上,单手撑着下巴,开始认真的考虑南玥的建议。 或许,她真的可以在男囹馆住上两天…… …… 或许沈之乔自己也未想到。 在男囹馆一住不是两天,而是七天。 这已经过了她所能容忍的极限。 心绪不宁的在房间内来回不停的走动。 七天了,阿景不可能不知道她在男囹馆,可是他为什么没来找她?! 难道侯府出什么事了?! 越想越担心。 沈之乔一把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麾急忙往门口走去,却在刚打开房门的时候,被从外进来的南玥一下推了回来。 瞪了她一眼之后,蛮横的将她手中的大麾取过,重新挂在了衣架上。 “沈之乔,说你出息你还真是够出息!”南玥转身脾着她,“你数数,不过才七天,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回去认输了吗?! 告诉你啊,要是你现在回去,这辈子就只有被他压的份儿,没出头之日了。” 沈之乔苦脸,“南玥,都七天了,我不能再等了。我了解阿景,他不可能放任我在外流连七日这么久。如果不是他出什么事了,他不可能不来找我?!“ “你放心吧,他好着呢……”南玥坐下,一手搁在桌上,看着她,“昨日拓拔瑞在王府设宴替南临王践行,一同去的还有你家男人齐暮景……” “践行?!南临王要离开东陵城了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沈之乔紧张的坐到她身侧,“阿景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有没有向你询问我的下落?” 南玥凝眉,突问道,“阿之,如果让你跟其他人分享你的男人,你愿意吗?” “……”沈之乔抿唇,探究的看着她,“南玥,你这话什么意思?!” 心思一转,抓住她的手急问道,“难道端王要……?” 南玥双眼微闪,强笑,“胡说什么呢,我与他成婚不足一月。” “东陵皇训有说,皇子迎娶正妃不到一年是不能纳侧妃的,就算拓拔瑞有那意思,他也不能违反祖训不是。” 沈之乔眼珠转了转,“照你的意思,端王确实有纳侧妃的打算?” “他怎么打算我不知道,倒是你,如果要你跟其他女子共享里的丈夫,你愿意吗?”南玥紧盯着她,又绕回了刚才的问题。 沈之乔却突然扬眉,自信满满,“阿景曾经答应过我,绝不纳妾。而且我相信阿景必能说到做到。”摊手,“所以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是说如果,如果……”南玥却急得抓过她的手,迫问。 “南玥,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沈之乔说着,抽回手,起身又去拿衣架上的大麾,而后看向南玥,可怜兮兮道,“我真的要回去了,再见不到阿景,我一定会相思成疾的。” “……”南玥复杂的看了她半响,这才叹口气道,“好,你要回去我不拦着……” 沈之乔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往门外走去。 可是下一刻手又被她从后拽住。 沈之乔心下一凉,这妮子不会是反悔了,又要说服她再呆几天吧?! 说实在的,这几天要不是她时时盯梢,她指不定早就回去了。 掌中的手竟在发抖,南玥笑碎道,“你抖个屁,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之乔瘪着嘴转头看她,“好玥玥,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你不让我走……”咬牙,“那你还不如吃了我!” “德性!”南玥眯着眼,甩开她的手,“姑奶奶我是生意人,从来不做没有盈利的买卖,自然也不会花银子养闲人。 你要走可以,把这几日的房钱和餐银留下!” 咋一听,沈之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死娘们竟然好意思收她房钱和餐银? 想钱想疯了吧?! “赶紧的,姑奶奶忙着呢!”南玥伸手往她面前一摊,催道。 我去……来真的…!!! 沈之乔负气的瞪着她,鼓着腮帮子往腰间摸银子,边摸边冒酸话,“给给给,谁还没几个小钱,就是你,小心哪天掉钱眼里了爬不出来!” 南玥不理她,只是含笑的挑高眉看着她。 摸了好半天……沈之乔尴尬了。 樱红的唇瓣蠕了蠕,可又看不惯她一脸“市侩”的盯着她。 于是红着脸抬高下巴,颇有气势的说道,“我身上没带钱,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账。等我回侯府之后,立马让府里给你送过来……”竖起两根手指,“两倍!” “那可不行!”南玥一口拒绝,边说边走向紫色帷帘内,“我信不过你……” 她从帷帘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已捧了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我跟你一起回去!” “……”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交友不慎”?! 第577章 好想他们 第577章 好想他们 沈之乔从出男囹馆开始,一双眼就一直瞪着南玥,好似要一口吞了她才甘心的摸样。 南玥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眉目紧锁,心事重重。 好一会儿,她眼底忽的飞快闪过一抹精光,抬头直直盯着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道,“放心吧皇姐,我懂的!” !!! 青禾脸上滑过不自在,这丫头打小就聪明,很多事情,她只需道一点点,她便能很快明白过来。 之后两人又呆了会儿,青禾便让人将青笙送回了宫。 …… 青笙优哉游哉的回到皇宫,先去她自己的笙箫殿坐了会儿,而后又跑去南霆殿宇门前偷溜了圈儿,见他正在石坝上练剑,便麻利儿的往毓秀宫跑了去摹。 她就担心去毓秀宫碰到他,不然,她晚上的清净日子就完蛋了。 毓秀宫内,连煜正和拓跋念等人商议朝事,青笙在毓秀宫内从小便有来去自如的特权,当然这种特权是她家亲亲父皇给的。 即便两年前连煜顺理成章在毓秀宫处理朝事几次三番严令她不得随便踏进毓秀宫,青笙也没当回事,依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所以,她大大咧咧走进毓秀宫并未有人阻止。 一走进,见他几人正议论着,便自顾着找个角落坐了下来,低着头数着头发丝。 一双眼睛却偷偷摸摸的瞄着连煜几人,当然,被瞄得最多的当属张瞿陵了。 连煜抽空淡瞥了眼青笙,而后转了眸不理她。 拓跋念见青笙“贼头贼脑”的小模样挑了挑眉,选择不动声色。 张瞿陵对于今日备受某丫头特别“青睐”的状况表示“受宠若惊”,也选择了静观其变。 哪只小丫头却在众人“期待”中选择了黯然退场,倒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表示不理解。 青笙跑出毓秀宫之后,便径直往龙栖宫而去,在龙栖宫前的甲山处停了下来,三两步从甲山口钻了进去,爬到甲山顶端较平处坐下,将两只小脚搭在甲山边沿,双手往后撑着,百无聊奈的甩动着双腿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也不知道这傍晚的风景太美把她看醉了,还是怎么回事,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顺便做了个美美的梦。 梦里她家亲亲娘亲回来了,又给她抱回了个小妹妹来。 她正逗小妹妹逗得欢,突然脑门被人狠狠敲了下。 青笙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朦胧中,一张冷酷的俊脸一点一点清晰,竟是她家皇兄! 青笙吸了口气,麻利儿爬站了起来,立正站好行礼,“皇兄!” 连煜浓眉皱了皱,芹长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如一座山立在青笙面前。 青笙只觉得一道阴影从头顶猛地盖了下来,将沿路宫灯折射而来的灯光都遮挡完全了。 嘟了嘟小嘴儿,青笙朝他走了两步,伸出一只手,从自己脑袋上比划了过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只及他皇兄腰上不远高。 顿时受挫,她拉了肩膀,抬头看向某人仍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皇兄,你能告诉我你平日都吃什么吗?为什么比我高这么多?” 连煜嘴角雅致抽了抽,微微将她推后几步,将冷酷进行到底,“上林苑的夫子说,你和城城今日下午都未去上林苑,都干什么去了?” 青笙是真的一点也不怕他,事实上,天下除了一个南霆,她还真没怕过其他人。 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道,“想知道城城去干什么了啊?” 青笙故意将“城城”二字咬得极重。 连煜脸微微一黑,瞪了她一眼。 青笙虽然不怕他,可不代表她不会看脸色。 见他脸色变了,也端正了态度,一板一眼道,“我和城城呢,今日出宫看皇姐去了。不过” 她说着,眸光浮出一丝诡异瞅着他,勾着嘴角道,“城城下午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事,好像要见什么人,所以早就和我分开了。” 连煜眸光微敛,沉沉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青笙也盯着他看,好似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一般。 可 是任凭她如何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悻悻的叹了口气,奇奇怪怪的瞄了他两眼,兴致缺缺道,“皇兄,父皇和母后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连煜抿唇,盯着她几分落寞的小脸,内心忽的软了软,声线低柔道,“怎么了?想他们了?” 青笙点头,又坐了下来,扬着小脑袋怔怔看着夜空。 连煜看了她一会儿,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青笙扭头看了他一眼,而后又继续抬头看天,小嗓音低低的,几分可怜,“父皇母后都出去两年了,我也两年没见他们了,好想他们。” 连煜侧眸看着她低落的小脸。 突然想起,这丫头再如何古灵精怪,调皮捣蛋,可她也不过十一岁,而那两人离开的时候,她不过九岁而已。 且,这两年,他对她总是严厉较多,关心较少 这样一想,连煜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将她的头倒搁在了他的臂弯处,声线也越发温柔了,“很快的,很快他们就会回来。皇兄答应你,若他再过段时间他二人再不回来,皇兄就亲自去接她二人回来!” 青笙乖乖靠在他的臂膀上,听到他的话,小脑袋一个劲儿的点头,那双调皮的眼睛却得逞的弯了弯。 小嗓音却是可怜兮兮的,“皇兄,幸好有你在笙儿身边,要不然,笙儿就真的是孤儿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直接说得连煜又尴尬又惭愧,同时也心疼她。 于是揉了揉她的头发,道,“笙儿不是说想去参加不久后的狩猎,皇兄答应你了,狩猎那日带你一同去。” 青笙紧咬着唇,两只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明明一副喜不自胜却又偏偏压制着的矛盾样儿。 也许是因为太兴奋了,青笙连蹦带跳回到笙箫殿,兴奋激动之余,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具体什么,她愣是没想起来。 正在她挖空脑子想的时候,某个小屁孩又闯了进来,这件她始终没想起的事就再也没功夫想了。 因为她所有的精力,都全部用来对付某个又来蹭床的小屁孩身上了。 以至于,被她忘记的这件事,在不久后,同时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第578章 我想下去 第578章 我想下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青禾还在被窝里,便被某个擅闯之人和着被子抱出了合煦堂,坐在了前往花荥镇的马车上。 卷着被子坐在车座上,青禾气得脸红红的瞪着坐在她面对轻轻笑看着她的男人,真心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他脸上的笑。 看上去聪聪明明的一个人,做起事来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他将她抱上车就抱吧,卷着被子怕她冷她也没意见,可是能不能求他给她带件衣裳啊? 早间气候凉爽她披个被子也没啥,这八九月的天气,中午的时候她也裹个被子坐着吗?!!她脑子又没问题!! 她现在严重怀疑,他绝对是故意的!!! 司爵嘴角浅勾着,老神在在的瞿着她,好像在向她传递一个信息——他就是故意的!! 青禾深吸了几口气,又吸了口气,可无论她吸多少口气,却总也吐不出来。 拽紧拳头,她终于忍不住怒了,咬牙道,“你准备让我就这么一直坐到花荥镇吗?” 司爵淡清清的笑,“有什么意见吗?” “有!!”青禾眼角气得直抽抽,“我热!!” “呵”司爵笑了,像只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热啊来,爵哥哥帮你把被子掀了。” 他说着,作势伸手就要去扯她身上的被子。 青禾吓得脸一白,整个身子往车背上躲去,慌张道,“不,不用了!!” 司爵挑眉,“那你不热了?” 青禾嘴一抽,脸瞬间黑了,硬着头皮道,“我不热!!” “嗯。”司爵点头,又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青禾气不过,又不能真在他面前打开被子,于是不去看他,闭上眼靠在车背上,在心里默念着“我不热,我一点也不热,谁热我也不热”!!! 这样来回念了无数遍,青禾真由热到了不热,再由不热到靠在车上就睡着了。 听着她鼻息间浅浅的呼吸声,司爵微微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低头看着她热得绯红的小脸,眉头拧了拧,伸手便要扯开她身上的被子,哪知手刚碰上被角微微用力扯了扯,被子便被从里握了个紧,原本闭着眼睛的小女人也蓦地睁开了双眼。 司爵一愣,盯着她,便见她眨了眨眼,而后又闭上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司爵哭笑不得。 可看她如小猫儿一般蜷缩在他怀里,一副全身依赖他的摸样,他的心,也禁不住软了又软。 低头,在她红烫的小脸上亲了亲。 手上动作继续,将她身上的被子缓缓拉了下去,随手丢在了对坐的位置上。 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像轻轻安慰睡熟的孩子一般,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安心熟睡。 黑深的双瞳,在沉睡的她面前,一点一点被柔情填满,缓缓从他眼角漏了出来。 睡梦中的青禾,在他这样的柔抚下,好似一下子便回到了十年前,梦很温馨,也很甜美。 …… 青禾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他怀里,且自己的双手还抱着他的腰 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她蓦地睁大眼,怔怔看着也正看着她的司爵,粉粉的唇瓣轻蠕着,脸上还有丝惊愕未及收回。 行动晚于意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司爵见她一睁开眼便傻傻看着他,菱角分明的唇瓣勾了勾,突地探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小懒猫儿!” 青禾下意识摸住了被敲的额头,愣了好几秒,脸才蹭的一下涨红了起来,手忙脚乱。 司爵蹙眉,将她提了起来,两人立刻成了面对面坐着的姿势。 青禾呼吸一急,略显语无伦次道,“爵哥哥,你,你让我下去,我自己坐可以……” “就这样坐很好。”司爵伸手轻拂过她的耳鬓,黑瞳灼亮盯着她,嗓音蓦地有些哑。 青禾没有察觉出他嗓音里的异样,着急的扭动身子要下去,“爵哥哥。” “小猫儿,你再乱动,爵哥哥就不客气了!” 腰肢蓦地被他的手臂圈紧,耳边同时传来他嘶哑隐忍的声线,青禾一愣,微停下挣扎的动作,抬头看向他。 他一张俊脸沸红,额迹两边的青筋危险的跳动了两下,那双如画美丽的双眼浮出一抹幽黑,沉沉的落在她身上。 像一只危险至极的野狼,盯着猎物的眼神儿。 青禾心房微抖,本能的缩了肩头,咬着唇瓣不敢再动。 司爵微眯了眸子。 青禾背脊一抖,眼底闪过一道薄薄水光,颤着嗓音喊他,“爵哥哥。” 司爵眯紧眸子,却是蓦地倾身吻住了她的唇。 青禾眼廓猛地扩散了几圈儿,掐住他臂膀的指,狠狠用力,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却只是僵硬了背脊,没有推开他,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微掩下的睫羽纤长而浓密,轻轻颤动着,两腮的嫣红更添醉色,细白的指尖抓揪住他肩头上的衣裳,一点一点收紧才。 唇瓣在他的吻下,变得敏感而战栗。 心间有什么东西肆意飞动,横冲直撞,叫她难以抵抗,只能举手投降。 她开始缓缓回应他,笨拙却动人。 司爵倒抽一口气。 两颗跳动的心,紧紧靠近,分外动听。 也许一个简单的吻,已经难以压抑彼此心间汹涌渀湃的情感。 司爵微微一个翻身,将她轻放在了马坐上,青禾也配合的挺直了背脊,双手改而紧紧搂紧他的脖子。 一双水润润的大眼,欲语还休,羞涩的盯着他。 司爵吻了吻她的鼻尖儿,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一只大掌温柔而浓情的轻轻拂动着她的长发。 黑遂的眼底,浓稠得化不开的深情,在此刻,在两人再次相见以来,首次,在她眼前表露了出来。 青禾心跳激跳,指尖轻颤着,覆上他的眼,眼中有不自信,也有激动的期盼。 她害怕她看错了他的眼中的深情,也怕,那份期盼终是荒芜,更怕,即便那份深情是真,她还是无法回应他。 或许,她最怕的,还是即使情深,两人却无法在一起。 心底突然狂涌而来的巨大的失落感让青禾脸色发白,心脏的痛意明显,刺激了她的大脑。 她忽的抬起身子,紧紧抱住了他。 脸深深窝在他的颈窝,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他。 她的心跳仍旧很快,可却凌乱不堪,她柔软的身子瑟瑟发抖,紧贴在他,如一个无助的孩子。 司爵低头看着她,却只能看见她黑呼呼的脑袋。 双臂却在她突然抱紧他时,也同样用力的紧拥着她,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满腔的火热,却终究抵不过她一个小小的拥抱,即便“委屈”了自己,也想要第一时间给她回应,给她安慰。 好一会儿,感受到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扭动了下身子,小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想抬头,又似不好意思抬头。 司爵淡勾了唇,搂着她的腰见她抱坐了起来。 依旧是面对面坐着的姿势。 他探指,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他。 青禾抿紧唇,脸红得如二月里的曼陀罗花,羞涩的闪着长睫不敢看他。 司爵挑眉,低头在她睫毛上吻了吻,而后便微微向后,靠在车背上,嘴角噘着浅浅的笑意,黑瞳幽深,静静盯着她看。 青禾被他看得脸越发红润了,不自在的努了努唇,拿眼角瞄了他两眼,偷偷咽了咽喉咙,扭扭捏捏,小声道,“那个,我想下去?” 第579章 师兄 第579章 师兄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擅自动作,因为经过刚才,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他不想让她下去,她就别想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 司爵微皱眉,撇嘴道,“哪个?” 青禾微愣,琢磨了会儿才明白过来。 抽了抽嘴角。 他现在是在介意她对他的称呼吗?! 暗自汗了把。 青禾轻了轻喉咙道,“爵哥哥……” “嗯。”司爵满意的挑了长眉。 青禾眼角也抽了抽,心里却闪过一丝甜蜜,看着他的眼神儿也柔软了许多。 司爵见状,心下无疑是受用的。 他微微直起身子,俊逸的脸颊,又一下子靠了过来。 青禾脸微僵,睁大了眼睛,往后扬了扬,讪讪道,“爵哥哥” 他的手忽的探了过来,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细腻的脸颊,嗓音磁哑动听,呼吸温热,“小猫儿,这次放了你,下次” 他说道这儿,便停了下来。 眼瞳却幽邃暗沉,深灼认真的盯着她。 青禾心尖儿微抖,即便他说得隐晦,她却懂了。 脸颊发白,指尖微微拽紧,她看着他的眼神儿疑惑而不安。 司爵吻了吻她的额头,“小猫儿,别害怕。像小小时候样相信爵哥哥。” 青禾脑中千丝万缕纠缠成结,眼底浮动的情绪,复杂而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是微微笑了笑,便低下了头,身子顺从的靠在他了怀里。 司爵看着乖巧趴在他肩头的小脑袋,漂亮的瞳眸同样幽深不可捉摸。 …… 经过一天的行程,傍晚两人便到了花荥镇。 马车停在花荥镇一条僻静的小巷,下了车,青禾看着一眼便看见了小巷深处一扇紧阖的房门。 车夫没有多做停留,便驱车离开了。 青禾看着站在她身前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进城后,某人周身的气息便幽冷了许多,也未再与她讲过一句话。 而今,他就站在她面前,背脊站直,如挺拔的松柏,却让她觉得他有些紧张。 拧了拧眉,青禾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偏头看向他。 他脸庞绷得很紧,一双黑眸几分冷寒,盯着前方不远的房门。 青禾眉头皱得更深了,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爵哥哥,你怎么了?” 司爵眼眸微陷,低头看了眼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那一眼,如冰刀子一般冷漠。 青禾心房战栗,微微松开了手,粉唇紧紧抿着,看着他没说话。 许是察觉到自己吓住她了。 司爵双眼闪了闪,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青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那扇紧阖的房门,不知怎么,心脏就跟着距离的越来越近而紧张了起来。 她不知道,那扇门内,住着什么人,让他紧张至此! …… 两人站在房门前,青禾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他,却见他正微微调息。 原本紧绷的俊脸慢慢缓和了下来,脸上的线条温柔,唇瓣也微微勾了起来。 而握住她手的大掌,也蓦地松开了。 掌心冷不丁灌进一丝冷风,青禾心房也似被这种冷风吹到,而微微缩了缩。 接着,她听见门环敲响房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房门便从里打开了。 青禾还来不及抬头看去,一道欣喜的嗓音便蓦地传了过来,“师兄。” 师兄? 青禾微愣,惊疑的抬眸看去。 便一名身着桃红纱裙的俏丽女子,眉眼含羞,怯怯看着司爵。 那双眼睛,大而亮,眼睫长而黑,很漂亮,这双眼,有些似曾相识。 一头青丝在后,随意挽了个髻,几缕发丝散垂在胸前,一张鹅蛋脸,白皙没有一丝瑕疵,只不过那张唇却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总体而言,是个十分美丽的女人。 她的这种美,不张扬,却无法让人忽视,给人一种恬淡美好的感觉。 即便她从一开始,并未将视线从司爵身上分给她一丝一毫,青禾都无法否认,她的美丽。 青禾捏了捏拳头,微抿着唇看向司爵。 她,就是他口中,需要他的人吗? 心房掠过的瑟然,她强逼自己无视,可当看见他上前几步,当着她的面儿,便将那女子轻轻拥进了怀里的那一刻,她猛然听见了,心中有什么东西,嘭的碎了。 “师兄不在的时候,非儿有没有听话?”司爵低头看着她,语气竟像是家长对孩子的语气,包容而关怀。 青禾眼眸闪了闪,微低下了头,不再去看眼前的场景。 慕知非没说话,只是脸红红的环住他的胳膊往屋子里带,一双眼始终未从他脸上移开。 司爵淡挑眉,微微握住了她的手,扭头看向青禾,见她低着头,一双手横在胸前微微搅动着。 眯了眯眼。 他轻轻拂开慕知非的手,朝她走去。 脚下突然出现的白色长靴,让青禾愣了愣,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漠然。 司爵黑瞳微微一缩,“进屋。” 说完,便转身,重新握住了慕知非的手往里走了去。 青禾僵在原地,心头阵阵发凉,让她突然想就这么走了算了。 可一想到她此行的目的,硬是忍了。 且那女子看上去虽跟常人无异,但她注意到她看着司爵的眼神儿很是复杂,时而温柔,时而缱绻,时而憎恨,时而害怕,时而混沌,时而涣散 这种错乱的情绪,很难会在一个正常人的眼神儿中看到 再者,正常人看见她在,再不济一个眼神儿又该给她吧? 可从始至终,她都未看她一眼,即便司爵转身与她说话的时候,她均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司爵。 青禾站在原地微微迟疑的瞬间,司爵已经携着那女子走了进去,甚至于都未转头看她一眼。 青禾吸了口气,不去理会心头涌现的酸闷,提步便往里走了进去。 刚踏进门,便见司爵一手轻拥着那女子的肩,站在房门前的石阶上看着她,而他身边,又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老者看见青禾,略显浑浊的双眼眯了眯,微掀了衣摆便朝她走了过来。 青禾淡看了眼司爵,便将视线落在了朝她走来的老者身上。 “想必您就是赫赫有名的女神医吧?”老者脸上挂着慈蔼的笑,眼瞳内分明有希翼的光闪烁着。 这个“您”字从一个年约六十的老者口中吐出,青禾瞬觉压力,几分尴尬笑道,“只是传闻,我也就会治些小病,实在不敢当神医二字。” “神医莫要谦虚,老夫虽隐居陋巷多载,若想知道一些事情,还是不难。”老者双瞳蓦地炯亮,盯着青禾道。 青禾微怔。 他这句“隐居陋巷多载”隐含的内容丰富。 让她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年逾六十,可身板硬实,适才看他朝她走来时,亦是脚底生风,倒像长年练武之人。 蓦地,他又朝她笑了笑,侧身,朝屋里伸出一只手,“神医请。” 青禾敛眉,回以一笑,抬头的一瞬,却发现门前空空如也,原本站在门口的某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眼眸微暗,青禾微提了口气,方跨步朝屋里走了去。 第580章 我去看看她 第580章 我去看看她 青禾走进屋,正好看见坐在桌前的慕知非捻了桌上一块糕点往司爵嘴里喂去,而司爵眼底温柔,轻轻摸着她的头,“非儿吃,师兄不饿。” 声线很低,好似生怕吓着她一般。 青禾指尖微捏了捏,站在了门口。 司爵抬起头,朝她看来,眸光深邃,表情冷漠,很陌生。 青禾咬紧了唇,有种呼吸不畅的窒闷感。 随在她身后的老者见她突然停下,又看她脸色微白盯着司爵二 人,炯然的眼眸微闪,走到她身边道,“神医请。” 青禾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往前走去。 慕知非一直盯着司爵,嘴角淡淡勾着,固执的一块一块捻糕点给司爵吃。 每次听司爵温柔的嗓音对她说“非儿吃”,她便喜滋滋的吃了下去,然后又继续重复给他喂糕点的动作。 而至始至终,司爵都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来。 青禾微微别开头,看向那老者,“病人在什么地方?” 她猜测或许是那女子,但还是觉得确认了比较好。 可是她刚开口一问,便见那老者微微变了脸色,眼底一沉,看向了慕知非。 青禾不解,拧紧眉头看了过去。 便见慕知非双手抱着头,清美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狰狞而恐怖,恶狠狠的瞪着青禾。 她微微嘶咧着唇瓣,牙齿锋利,那摸样,好似下一刻便会从冲上来咬青禾的肉。 她的嗓音仿佛从高崖底下发出来的一般,尖利而伴随着低低的嘶鸣,“我不是病人,我不是,我不是,啊我不是病人,我不是,我不是” 她边叫着边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张着爪子朝青禾猛扑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了,青禾来不及躲避,瞳仁儿扩大,在她五指落下的那一瞬,她本能的举手挡了过去。 哪知那位老者也许是怕伤了她,事先一步拦住了慕知非,青禾一档,反是一臂硬生生的劈打在了她的脸上。 她痛叫了声,脸庞更显狰狞的挣扎的要扑过来。 青禾也吓住了,忙收回手,无措的握住手臂,呼吸急促的看着失控的慕知非。 也就这一瞬,身子被扯进一抹温暖的怀抱,腰肢被一条健臂紧紧缠住唐。 青禾愣了一秒,眼底几分茫然,抬头看去。 “小猫儿,有没有怎么样?”司爵黑瞳塞满了担忧,拧紧眉头上下打量着她。 青禾看着他因为紧张而紧绷的俊脸,之前的酸涩竟是一瞬间消失殆尽。 微微朝他勾了勾唇,摇头。 司爵深深盯着她,似乎在确定她真的没事。 好一会儿,才陡然松了口气。 大掌抚上她的后勃,将她拥进怀里,低头在她发顶上吻了吻,“幸好没事!” 听着他嗓音里的庆幸,青禾突然鼻子一酸。 先前因为他的冷落而心生的怨懑,在这一刻,因为他的拥抱和关心,剩下的,只是满满的感动。 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情绪会尽数由他人支配。 他可以让她忧,让她喜,让她哭,让她笑! “我不是病人,我不是!”慕知非眼瞳通红,眼底深处却是慌乱而恐怕,她浑身开始轻微的抽搐,接着,她竟举起双手,一下一下刨抓着她的脸。 “知非,知非,冷静,冷静,有爹爹在,知非,有爹爹在!”老者慌忙握住她的手,原先挺朗的身姿,竟似一下子佝偻了许多,浑厚的嗓音亦是布满沧桑和心疼。 “爹爹,爹爹,我好痛,我好痛,让我死,让我死!”慕知非脸色煞白,祈求的握住他的双手,眼眸灰败,看不到一丝生的渴望,只有满满的痛苦。 老者听到她这话,顿时泪流满面,抱着她说不出话来。 司爵听着身后的动静,暗沉的眸子紧紧眯了眯,他抱着青禾的双手,不受控的,用力,一收再收。 俊逸的面庞,氤氲着隐忍和愤怒,以及恨意! 青禾自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的变化。 双眼闪了闪,扭动身子退出他的怀。 司爵握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 青禾抬头朝他笑了笑,“我去看看她。” 司爵绷抿了下唇瓣,沉沉盯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青禾看着被老者紧紧抱在怀里,情绪依旧失控的慕知非,微提了口气,才朝她走了过去。 悲悯的看着眼眶湿润的老者,柔声道,“老伯,您的女儿现在情绪很激动,我想,她需要休息。” 老者微微摇头,“知非一旦犯病,情绪便会无常,常常做出惊人之举,且她犯病之后,一时片刻之内,她的情绪很难控制住,更别提休息。” 他叹了口气,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而后看着司爵道,“爵儿,你去把绳子拿来。” 司爵拳心猛地拽紧。 青禾扭头看见,长睫微掩,道,“不用了,我有办法。” 说着,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只青色的瓷瓶,打开,一股淡淡的幽香便从里散了出来。 她走上前,将瓶口往慕知非鼻间探去。 一靠近她,她便恶狠狠的瞪视着她,眼底的仇恨好似她与她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青禾手微抖,但也仅仅只是一抖。 行医多年,她也算见过许多病症,而她的症状,她若没猜错的话,应是失心疯一类。 平日里与常人无异,一旦受刺激,便会性情大变,严重一些的,便会如她一般,使用暴力,以伤害他人或伤害自己使自己达到暂时的解脱。 而一般得失心疯之人,大多是受了剧烈的刺激,心里有阴影,或者,执念太深,却又无法实现,久而久之,也能使人性格巨变。 青禾微拧了眉,看着渐渐平复,而后闭上双眼睡过去的她,心里不是没有疑惑。 她看上去也不过十八九岁的摸样,十八九岁,又会经历些什么呢? 微微叹息,青禾正欲收回瓷瓶,视线,却被她脸上的异样吸引了过去。 眼眸狠狠缩了缩。 她的脸上,因为她之前抓伤了些,留下了了些红色的痕迹。 可奇怪的是,她脸上的皮肤有些竟从红痕周边掉出了些皮屑,搭在了脸上。 而这些皮屑,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她家母后是制作人皮的高手,而她自小也对人皮有些研究,她几乎可以断定,她脸上的皮屑,定是制作人皮的面泥。 这种面泥很常见,不比百粒土制成的面皮覆在脸上不易察觉。 适才遇见她之时,她未曾往人皮上想,所以并未察觉她脸上的异样。 现在一看。 她这张脸,想必也另有玄机! 微微吸了口气,青禾扭头看向司爵,眸低疑惑深深。 他,应该是知道她脸上敷有人皮的吧? 司爵看见她眼底的迷惑,深瞳微敛,朝前走了去,衣袂擦过青禾的手臂,径直将慕知非抱了起来,大步往后院而去。 看着拔的身姿从她眼前消失,青禾微吸口气,偏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站定的老者。 老者并未看她,眼瞳内浮上了丝丝历经世事沧桑的感概,几分虚无的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房门口。 青禾见此,也未开口,转头,同他一样,轻轻看着门外。 好一会儿过去了,青禾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微微转头看向她,眼底竟带了几分慈爱,缓缓道,“姑娘不要误会,爵儿和知非,并非姑娘所想,知非是”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司爵已折回了大堂。 青禾见老者蓦地停下,微微楞了楞,转眸看向门口的司爵。 司爵扫了眼那老者,而后便径直上前,拉着青禾往外走了去。 青禾又是一怔,忙转头看向那老者。 却见那老者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和蔼的看着她二人。 青禾微咬唇,眼瞳轻闪了闪,微低下头便跟着司爵离开了大堂。 …… 青禾被司爵拉着往后院走,刚踏进后院,便被其间的景色深深震撼了。 整个后院,除了通行的小境外,全是鲜血红的曼陀罗花,不仔细看,还以为自己踏进了一片血海! 双眼睁大,青禾惊得挪不开步子。 裙裾两边,血花轻吻她的脚边,她和司爵站在其中,她突然有种,随时可能被这红色覆盖了去。 心间无疑是震惊震鄂的,可又不得不感概,群花的美丽,火热,张扬,让人透不过气的决然气场! 青禾还在震惊于这花海带给她的视觉盛宴,耳边,却忽然传来他幽淡得几乎听不见的嗓音。 “她常说,若是这后院的花死了焉了,那么她也就死了。所以,我请了全天下最好的花匠,让这后院的曼陀罗花,四季鲜妍,永不焉谢!” 青禾心口一紧,抬头看着他。 才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脸是那么的平静,便连双眼,都没有一丝涟漪起伏。 可奇怪的是,在此刻,她却并未觉得难过和酸胀,反是,心疼他。 经过刚才,当慕知非扑向她的时候,他那样紧张的抱着她, 担心她时,她忽然便不愿将他和慕知非的关系往她内心隐压的她所害怕的方向的去想。 身子朝他靠近,青禾主动偎在了他的怀里。 双手轻轻搂着他的腰,“爵哥哥,你放心,我会治好她的,她不会死!” 司爵背脊一僵,而后紧紧的抱紧她,片刻之后,他忽的躬身,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第581章 还有多久 第581章 还有多久 司爵直接将她抱进了他的房间,轻轻将她放在榻上,然后一声不吭走了出去。 青禾愣住。 傻傻盯着房门看了会儿。 双手抱了抱手臂,青禾突然想起,她身上好像只穿了寝衣寝裤的事。 脸大红,慌忙低下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身上已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倒也将她遮了个严实。 顿时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 双手撑在床沿,便开始观察起这个房间来。 卧室被一抹白色的珍珠帘子与外隔开了,透过帘子看去,便见两只人高的花瓶里,有两株茂盛的绿色植物。 其余便被拐角木柱遮挡住了。 而卧室内,几盆木兰花摆在窗台上,倒跟她房间内窗口上的木兰花有些相似。 窗口的对面,是一道青竹图样的屏风,屏风后隐约可见一只硕大的木桶,应是沐浴所用。 屏风出来,靠近墙壁,一张红木的四方长桌上面一面圆镜静静放着,看见圆镜的那一瞬,青禾嘴角弯了弯,她的爵哥哥还真臭美,一个男子竟然在卧房放了这么大一面镜子。 想到这儿,青禾忽然愣住了。 事先他并未告诉她,这是他的房间。 她是哪里知道,这就是他的房间了? 耳根儿红了红。 难道隐隐的,自己期盼着他带她回他的房间吗?! 呼吸有些急了。 青禾忙捂住脸。 长睫快速的扇动着。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 太不害臊,太不矜持,太随便了!!! 而司爵再次回到房间时,便见某个小姑娘一边拍着脸,咬着小嘴儿懊恼的小模样。 浓青禾见他走过来,小脸越发红了,一下子从榻上眉微微一挑,“小猫儿,在想什么坏事?!” 青禾被这冷不丁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小身子立马挺得笔直笔直的,慌促的抬头看着他,脸红红的,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我,才,才没用!!” “我,我,我才没有?”司爵勾唇,学她的语气,斜斜靠在了帘子的木柱处。 青禾囧,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嗔道,“爵哥哥好坏,干嘛学我讲话!” 或许换做其他人说他好坏,他怕是鸡皮疙瘩都要掉几打,可她用软软小小的声音说出来,他只觉得心口一痒。 司爵微眯了眼,直起身子朝她缓缓走了过去。 青禾见他走过来,小脸越发红了,一下子从榻上榻上跳了下来,有些笨拙的找话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司爵将她的小局促看在眼底,朝她举了举手里拿回来的东西,“你的衣服。” 衣服? 青禾一怔,这才看见他手里拿的衣服,是红色。 眼睛一亮,青禾跳了上去,心急的抓了过来,打开,当看到裙子的全景时,眼中的光亮更甚,赞叹道,“好漂亮。” 裙子是漂亮的曲裾,裙摆层绕三层,领口是右衽设计,红色裙裾上的图案是鸢尾花样儿的,用金线织就。 而裙裾外层,还有一件大红色的外衫不过,这大热天的,是穿不上了。 对于这件衣裳,青禾便是十分满意和欢喜。 也许是她家父皇的原因,她对红色的衣服亦是十分喜欢,但不像他父皇偏执。 她家父皇不仅他的便衣全是红色的,便连母后也被他强制,衣服没有一件不是红色。 女生看到喜欢的衣裳总是迫不及待想要一试,青禾是小女生无疑,所以看到这件美美的衣裳,便立刻生了迫切想要一试的想法。 也因为太迫切了,她喜滋滋的拿着衣裳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榻上,而后便兀自拉开了披风的带子,白色的寝衣从她身上滑下,司爵瞳孔瞬间便深陷了下去,里间暗潮狂涌,紧紧锁着某个甚至欢快的哼起了小曲儿的小丫头。 喉结轻耸,司爵微吸了口气,终是忍不住迈动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青禾丝毫未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将寝衣随手丢在榻上,弯身便要拿起红衣。 手臂伸出的瞬间,一道暗影蓦地投映在了她的臂上唐。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猛地席卷了过来。 青禾心房一抖,慌忙转过身。 眼前却忽的一花,腰肢已被紧紧锁住。 青禾眼廓扩大,呼吸鄂在了咽喉,脸色几分惶乱的盯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青禾缩动着肩头,那两弯比月光皎洁的月亮骨幽陷了下去,露出两个可爱的小窝,细腻的脸颊却比桃花鲜妍。 司爵眸光暗沉中掠过一丝赤红。 青禾额上冒出了点点热汗。 司爵削薄的唇瓣此刻红艳欲滴,如缀了血滴子,危险的停在她的唇上方,黑深透不过一丝光的双瞳扫动在她脸上,而他的唇,忽然往下靠了靠。 青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水润的双瞳也紧紧闭上了。 可等了许久,他的唇却始终未触上她的唇。 眼皮下的眼珠子转了转,青禾有些尴尬,脸大红着,缓缓睁开了眼。 却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他的唇,猛地压了下来。 始料未及,意料之外的吻,让青禾骤然睁大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裳。 “小猫儿,还有多久?”司爵呼边吻她边问。 青禾几乎因为他的吻喘不过气,湿润的眼睫快速的扇动着,踮起脚尖儿勾住他的脖子,颤着嗓音回答,“什么?” 司爵一只手猛地掐住她的腰,微微一提,将她提抱在怀里,一个转身,坐在榻上,让她坐在双腿上。 滚烫的大掌捧住她的小脸,更深的吻她,“十八岁?还有多久?” 一坐下来,青禾便察觉到一丝异样,她只觉得每一个汗毛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的。 羞涩的紧紧闭上眼,嗓音不受控制的发颤,“还有,还有不足一月。” 她说完,他的唇蓦地停了下来。 黑瞳几分猩红而隐忍的盯着她。 青禾微微一怔,抿住了有些红肿的双唇,眼底有些茫然和失落。 拇指揉了揉她嘴角两侧的肌肤,司爵狠狠吐了口气,眼瞳无奈而挫败的盯着她的眼睛道,“小猫儿,你果真是我的克星!” 青禾被他咬得有些疼,隽秀的眉头皱了皱,无辜的看着他。 司爵眯了眯眼,又忽的温柔的啄了啄她的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至少在青禾听来,挺莫名其妙的,“日后,爵哥哥定要加倍讨要回来!” 青禾毫无疑问又怔愣了下。 而在她怔愣的时候,他却忽的扯过榻上的丝被,将她密密围了起来,一手扛起她,一手拿着那件红衣,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青禾吓了一跳,“爵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 “沐浴!” !!! 可是沐浴不是应该在屋子里吗? 青禾心里嘀咕着,人却已经被某人强行带了出去。 第582章 小笨蛋 第582章 小笨蛋 湿雾袅袅,缕缕浮漂在空中,淡淡的青草香,潆绕于鼻息,让坐在温水池中的青禾全身舒畅不已。 将身子浸泡在水中,只露出脖子以上,一头青丝高高挽起,将她白皙粉嫩的脸颊尽数展露了出来。 纤密的长睫轻闪,如蝶儿翩飞起舞。 樱桃般水润的小嘴儿在水雾的蒸染下更显红润,灵动的大眼,如湿漉漉的小鹿般四处跃动观察。 她万万没想到的时候,在这个陋巷之中的小院里,能带给她这么多的惊喜。 先是万缕曼陀罗花带给她的视觉刺激,后是这后院之后,竟有如此僻静的山涧灵泉。 灵泉在四壁环山下。山壁上是葱郁的大树,灵泉又在几蹲平滑的大石下,透过石风可隐约看见大石周围的野花绿草。 灵泉内的水,初初涉足,尚有几分清凉,可不久,便会感觉到缕缕温暖从脚底渗入。 置身其中不过片刻,她便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青禾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自然灵泉,也是第一次,在除了房间以外的地方沐浴。 心中兴奋之余,又有点害怕。 因为终究不是屋内,她总怕被人瞧了去。 所以,她尽量将自己全部藏在水中。 殊不知,这灵泉澄澈,她这般,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身后有热气靠近。 青禾肩头抖了抖,没动,耳根儿的红晕却悄悄漫了上来。 沁爽的甘露从肩头淋下,青禾整张脸却红得有些不正常。 羞赧的垂下眼,往前挪了挪。 那抹热气却如影随形,甚至于霸道的贴上了她的背脊,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不让她动。 清润微哑的嗓音在这山涧之下越发干净醇厚了,“赶了一日的路,好好泡会儿,这水,可缓解疲累。” 青禾点头,眼珠子乱窜,又不安的用手扒了扒他的手,“爵哥哥,我泡好了,你慢慢泡。” 司爵挑眉,若他没记错,某些人刚刚下水而已。 邪邪勾唇,司爵忽的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一处大石前,自己用背靠在石上,让她面对着他,“既然小猫儿说泡好了,那就让爵哥哥检查检查,看看是否干净了?” 检查? 青禾傻了,怎么检查?! 可当他手碰上她肩头上的细带时,青禾的脸轰得红了。 又羞又恼的抓住他的手,红着脸瞪他,“爵哥哥,你真是越来越坏了!” 司爵哑声笑,只是屈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便将她轻轻转身,自己蹲下,靠坐在石头上,而后才带她坐到他身前,让她背靠在自己身上。 长臂轻搂住她的腰,哑声道,“爵哥哥答应过会等你,便不会食言。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陪爵哥哥再泡会儿。” 他选的地方水不是很深,两人坐下,水只及两人的肩头。 青禾听到他的话,心口动了动,也没再说什么。 且,一天马不停蹄的赶路,她确实也累了。 加之灵泉之水确实让她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于是便乖乖靠在了他怀里。 耳边微微风声,鸟叫声,落叶声,不绝于耳,花的清香,水的灵秀,山的伟岸,构成了一副山水图画,加之水中一双璧人,已是世间絶画。 而在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二人,不被诸事打扰,不受诸事困顿,一直到天长地久。 …… 青禾和司爵回去的时候夜幕已至。 两人牵手踏进屋舍大门,便嗅见了一股股浓烈的饭菜香。 顿时勾得青禾肚子里的馋虫配合 的叫了起来。 司爵听见,无奈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便往大堂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一道原本还在圆桌前忙着摆放菜肴的纤瘦身影便热情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爵儿,你们回来了,快进屋,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她说着,温婉的看着青禾道,“我适才听爹爹讲,爵儿带回了一位姑娘,很是漂亮。如今一看,岂止漂亮,简直是天仙下凡。” 她拉起了青禾的手往圆桌前带,“爵儿之前便经常与我提起过一名女子,我猜,就是姑娘你了。 这桌上的菜,有些是我听爵儿提起,是姑娘你爱吃的,我便试着做了做,若是不和姑娘口味,我下次再努力。” 青禾已经傻了,又尴尬。 眼前的女子,大约三十至四十岁,一身梨花白衣裙,眉眼含笑,气质清婉,让人倍感亲切,可关键是她没见过!!! 但是那双眼睛,有些熟悉。 拧了拧眉,青禾扭头求助的看向司爵。 却见他脸色沉肃,一手负在身后,而横放在腹下的手,却紧紧握住,眸光幽沉的盯着那女子。 青禾微敛眉,心中满是疑惑,转而轻轻看向了那女子。 那女子笑眯眯的看着她,眼底带着不动声色的打量之色。 一袭红色曲裾将她的身段勾勒的玲珑有致,红色更是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嫩白了些。 那双漂亮的眼睛似会说话,灵气逼人。 这样看着,她眼中渐渐浮出满意之色,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坐在凳子上,又笑着看向站在门口没动的司爵道,“爵儿,还不快进来,愣着做什么?” 说着,她朝他慈爱的招了招手。 青禾也扭头朝他看去,便看见他脸上的沉郁之色蓦地散去,换上了一脸和风细雨,微勾唇走了过来。 轻轻握住了那女子的手,“非儿今日怎地如此好心情,看看这一桌子的菜,可花了我家非儿不少的心思吧?” 非儿? 青禾一鄂,傻乎乎的看了眼那女子。 心想,难道她名字里也有个“非”字! 而且,的瞥了眼司爵。 他怎么看见一个女人就叫“非儿”,他有那么喜欢“非儿”两个字吗?! 那女子也佯怒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没大没小!” 司爵勾唇笑笑,便轻拥着她的肩头走到桌边,黑瞳在看到满桌子的菜时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似漫不经心道,“这道蟹肉又是谁爱吃的?” 那女子脸微微一变,伸手勾了勾耳发,道,“我爹爹爱吃这个” “哦,是吗?”司爵挑高尾音,忽的道,“慕老,您什么爱吃蟹肉了?” 慕千华正从外走进,便听得他这么一问,愣了愣,摇头笑回道,“你这小子忘了吗?我吃不了这个” 说道这儿,他蓦地停下,因为他看见了桌上摆放的一大盆清蒸蟹! 唇瓣张了张,慕千华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无措的唇瓣微动,青禾甚至看见她的手在抖。 有些不解他们为何固执在一盘蟹肉上,又有些不忍看她这样无助。 于是走进她,笑着道,“爵哥哥,我爱吃蟹肉。” 那女子惊得转头看向她。 青禾朝她调皮的挑了挑眉,握住她的手道,“谢谢姐姐为我准备的这道清蒸蟹肉!” 哪知,青禾刚说完这话,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弄得青禾倒是不知所以,愣在了当场。 动了动唇,她微微抽动着嘴角看向司爵,“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司爵脸庞抽搐了下,浓眉纠结的拧了拧,问她,“你,叫她什么?” 青禾一怔,眨了眨眼,“姐姐啊!有什么不对吗?” 虽然她看上去比她年长许多,可总不能喊她婆婆或者其他吧?而且,她私以为,她喊她姐姐她应该高兴才是啊! 毕竟,女人不都喜欢被喊年轻吗?! 他们,为何这般惊讶! 慕千华率先咳了咳,自顾坐在了凳子上。 司爵眼角也抽了抽,酷酷的说了句,“你先叫她伯母!” 而后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青禾傻眼!! 伯母?! 狠抽了抽嘴角,青禾讷讷的看向那女子。 总觉得伯母这个称呼有些别扭! 那女子微微摇头,拉着她坐在了司爵身边,脸上隐压着笑意。 青禾更不懂了,眨着眼睛看着司爵。 司爵挑眉,斜睨了她一眼,突地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道,“小笨蛋!” 青禾嘟嘴儿,捂住了“受伤”的脑袋,心里可想不通了。 她怎么忽然又成了笨蛋!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坐在她身边的女子突地笑看着司爵道,“爵儿,还不快把你娘我介绍给人家姑娘认识?!” 第583章 失心症 第583章 失心症 青禾双眼蓦地睁大,惊愕的看着司爵。 印象中,他娘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司爵淡勾着唇,柔柔睨着青禾,虽未开口,可眼睛中已有默认她的话。 青禾深吸了口气,内心充满疑惑,可这时这份疑惑也只得压下,嘴角牵了牵,看着她道,“青禾见过伯母。” “好好”那女子满意的笑道。 青禾嘴角微抽着,几分僵硬的朝她笑了笑。 “来来,禾儿尝尝伯母做的菜可合胃口?”那女子拿起箸子忙和着给青禾布菜。 青禾嗯了声,乖乖低头吃了。 “如何?”爵母双眼闪着期翼的亮光看着她。 青禾点头,弯眉笑道,“很好吃!” 爵母立刻笑眯了眼,“好吃就好,来,多吃点。” 她边说着边给她碗里不停的夹菜。 青禾看着不一会儿便被各色菜肴堆得冒出了一座小山,嘴角狠狠抽了抽。 内心感动之余,又怕她再给她布菜,到时候吃不了,怕伤了她的心。 于是可怜兮兮的抿了嘴儿,求助的看向司爵。 司爵挑高眉,蓦地伸手将青禾面前堆成小山的碗端放在了自己面前。 爵母被自己儿子的举动惊到了,反应过来便嗔骂道,“你这个臭小子,那是娘给禾儿的,你抢自己媳妇的饭碗,你也好意思!” 青禾直接被那句”抢自己媳妇的饭碗“呛住了,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司爵眉头皱了皱,伸手替她抚背,”小猫儿,你若是舍不得这碗饭,你告诉爵哥哥便是,怎么呕成这样了。” “咳咳咳咳……”青禾咳得脸都红了,斜着眼角无辜的看着他。 爵母一听司爵的话,便以为青禾是因为司爵抢了她的饭,便立刻朝司爵伸了手,”臭小子,还不快拿过来还给禾儿,你看把她气得!“ 咳咳咳!”青禾眼泪掉了出来,又憋屈又好笑。 司爵却抿了唇,眸光沉着的盯着咳个不停的青禾,大掌一下一下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 爵母见自家儿子对青禾这样上心,也微勾了嘴角,看着青禾的双眼,竟划过一丝艳羡。 而后重新勺了一碗米饭给青禾布菜。 青禾脸红红的,在他的动作下,咳嗽也渐渐停了下来。 眼尾瞄向正给她布菜的爵母,从侧面看,她嘴角微微往上翘着,很是温娴可亲。 她的皮肤白皙,脂粉未施,恬静和蔼,若非眼角眉梢处那淡淡的纹络,说她二十出头,也是有人信的。 青禾嘴角勾了勾,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某人的娘亲,且他娘亲,还是如此热情慈爱的女子。 正想着,爵母将瓷碗递了过来,放在她面前,“禾儿快吃,莫又让某个坏小子抢了去。” 青禾一愣,旋即尴尬的抽了抽嘴角,瞥了眼司爵。 司爵耸了耸肩,端起瓷碗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低垂下的黑睫将他眼底的情绪尽数遮掩了下。 慕千华在一旁坐着,安静的看着青禾和爵母,将她二人相处融洽,丝毫未见有隔阂之处,眼瞳深了深,看向了司爵。 司爵也适时抬头看向他,眸低同他一般,晦暗幽深。 …… 用完晚膳,回到房间,青禾提出去看看慕知非。 司爵摸着她的头,说她今日赶了一日的路,累了,暂且休息一晚,明早再去看也不迟。 青禾想想也是,慕知非说得的病并非朝夕便能治好。 只不过,失心疯若想治好,首先便是了解患者患病的前因后果,也好对症下药。 这样一想,青禾便开口问道,“爵哥哥,你能告诉我她的事情吗?” 她? 司爵挑眉,略有不解。 青禾抿唇,“就是今日你口中的‘非儿’。” 司爵眯了眼,拉着她的手往榻上走,“你想知道什么?” “她的病我想与她的经历有关,你知道她生病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为了让他清楚自己的意识,青禾补充道,“也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她变成了如今的摸样?” 司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牵着她坐在了榻沿,屋子蹲下身子,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 青禾身子一僵,脚上的绣鞋也被他轻轻脱了下来。 心跳加快,耳根儿发烫,内心却又生出了一道异样的情绪。 褪掉绣鞋,司爵握着她的双腿平搭在了榻上,自己则坐在她腿边。 脸色肃然,透着认真,而他的眉头却深深的勾着,眸光深然的盯着她。 青禾眨了眨眼,伸手不动声色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两只水润润的眸子含羞带怯的偷瞄着他。 司爵蓦地勾了唇,朝她伸出一只手。 青禾抿紧唇,脸红红的将手递给他。 司爵捏了捏她软软柔柔的小手儿,而后摊开大掌,将她的手儿紧紧包裹进了掌心。 青禾咽了咽喉咙,好似被他握住的不是她的双手,而是她的心一般。 深提了口气,青禾睁大眼看着他,眼底有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和羞涩。 司爵眼瞳闪了闪,这才缓缓开了口道,“她是前万兽之王慕千华唯一的女儿。” 万兽之王? 青禾愣了愣,慕千华的名号她不曾耳闻过,倒是司天烬司叔叔有号令群兽的本事她曾听许多人说起过。 当然这其中的许多人无非是她家亲亲父皇母后以及玥姨等等人说起过。 司爵看着她傻乎乎的摸样便知她的茫然。 嘴角微微翘了翘,继续道,“关于这万兽之王,你今日便见过。” 青禾点头,她若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名老者。 她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困扰了她,她想不通。 司爵见此,微微挑了眉头,“怎么了?” 青禾看着他,舔了舔唇瓣,小心问道,“可是爵哥哥,我怎么记得,那位老伯伯好像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得了失心疯的“非儿”,一个是他的母亲。 非儿?!! 母亲!!! 唯一的女儿!!! 青禾眼廓蓦地瞪大了几圈,惊愕得微张了唇瓣看着司爵,“难道……” 司爵紧眯了眯眸子,点头。 得到确认,青禾惊得倒抽了口凉气。 难怪之前她听他叫他娘亲“非儿”,原来,她二人本就是一人!! 第584章 我就是那个孩子 第584章 我就是那个孩子 青禾狠狠的眨了眨眼。 其实这个结果并非难以理解。 患有失心症的病人,未犯病之前与常人并无两样,甚至于有些病人并不知情自己患上了失心症。 还有她脸上的人皮。 在司爵叫她“非儿”的时候,她便该猜到了! 司爵耐心的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才继续开口道,“我娘姓慕名知非。自小丧母,与慕老相依为命。那时,慕老有两名入关弟子,其中一个便是我爹,司天烬!!” 他提到司天烬这三个字时,眼中的情绪跌宕,很复杂。 有恨,有怨,也有敬、有爱。 青禾看见他眼底纠缠的情绪,犹然忆起儿时见他和司天烬的相处,他眼底似也如这般,情绪复杂。 “我娘自小爱慕司天烬,很执着,像院中的曼陀罗花,热烈而奔放,从不掩饰。” 他微低下头,盯着掌中柔软无骨的小手儿,嗓音忽的有些悠远,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从一定程度上而言,司天烬和我娘的性子很像。 我爹不喜欢我娘,亦从不掩饰他的不喜欢,他似乎很相信第一感觉,可是他对我娘的第一感觉却是不喜。 所以后来,无论我娘做什么,如何努力,司天烬都不曾对我娘有半分喜爱之情。甚至于,对于我娘对他的执缠,感到厌恶。” 两个同样性格强硬执着,一旦认定便一条道走到底的人,也许天生便不适合在一起,更何况,他二人之间,还有一个最不可能的因素存在。 司爵双眼一丝悲凉,不知是为慕知非,还是他自己。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娘拼尽全力得到司天烬的心未果,便转而将希望寄托在了慕老身上。” 眸光深深一旋,他嘴角冷勾了勾,“若说司天烬还有一个优点,便是尊师重道。我娘就看中了司天烬对慕老的尊重,求慕老让司天烬娶她。 慕老只有我娘一个女儿,又心疼我娘从小无母,禁不住我娘的苦苦哀求,慕老妥协了。只可惜,当慕老将希望把我娘许配给我爹的时候,一向为师是命的司天烬,拒绝了!” “而他连师父的要求都拒绝了,对我娘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所以我娘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举动,而这份举动亦是害她变成如今这幅摸样的罪魁祸首。” 他忽的握紧了青禾的手,很用力很用力,一下子,青禾的手便被他捏得泛青了。 青禾微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抽了抽手。 他又微微松开了,一双幽深黑瞳沉沉盯着她。 青禾心没来由一抖,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已经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在她柔软掌心贴上他手背的那一刻,司爵的手明显僵了僵。 他微低下头,幽幽盯着她细长白皙指尖,轻轻抓扣着他的手,无形中,似在给他说下去的勇气。 嘴角勾了勾。 司爵抬头看她。 其实,说出这件事于他而言,已不再是难事。 毕竟,他已经接受了在他身上,或者说,在司天烬和慕知非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只不过,接受是一回事,而释怀,则是另一回事。 青禾见他这般,心尖儿反是疼了疼,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根据他之前所说的话,她隐约察觉到,接下来,才真正是故事的开始,而这个故事,并不是美好。 司爵握住她的手,将她轻轻扯了过来,轻拥进怀里。 青禾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内心升腾而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肢,一个念头,从她心间深处某个隐蔽的地方,无比清晰的冒了出来。 她要他,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个念头却红了眼眶。 她闭上眼,紧咬着唇瓣,环住他腰肢的手,也越来越紧。 司爵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稍停了会儿,嗓音才平缓从他喉咙间发了出来。 “我娘在司天烬拒绝的当夜便给司天烬下了药,哄骗他自己已然看开,让司天烬喝了下药的酒,而当夜,我娘与司天烬便有了肌肤之亲。 第二日清醒的司天烬震怒,举剑险些杀了我娘。我娘那时还沉浸在和司天烬更为亲密的喜悦中,并未真正感觉到司天烬对她的憎恶。 以至于在慕老哀求司天烬饶了我娘年少无知,并保证,绝不再让此事发生第二次,才勉强让司天烬消了杀意。但也放了狠话,从今往后,我娘不得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老教女无方,自觉理亏,又心疼我娘莽撞,丢了青白,而对司天烬,慕老也真心当做自己儿子,且那时,司天烬无论在驯兽还是武功上都已远远在慕老至上。 所以为了保住我娘的性命,便答应了司天烬不再让我娘出现在他面前,于是,便带着我娘,离开兽霄谷,安住在了鹭鸣镇。” “而那之后的三个月,我娘未再有行动。直到三个月后,我娘突然昏倒,慕老忙请了镇上的大夫给我娘把脉,方得知,我娘已怀孕三月 不同于我娘的欢喜,慕老得知我娘怀孕后,便一直沉默着。后来,他去找了司天烬,告诉他我娘怀孕的事,希望司天烬迎娶我娘,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名有份的生下他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冷,说出的话似也结了冰。 “司天烬一知我娘怀了他的孩子,当下便令人抓来我娘,强行给我娘灌下了打胎药,无论我娘和慕老如何声嘶利刃,如何哀求,司天烬都未有所动容。 血湿了满地,看着还未成形的孩子化成血水从身体里流出,我娘大哭,第一次绝望的发现,他不爱她,永远也不会爱她的事实。 她哭着求慕老,让她死,她很痛” “慕老看着我娘痛苦,心痛不已,愤然挣开束缚,一头撞向了殿内的木柱,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而至此,我娘终于崩溃了!” 青禾满腹震惊,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双臂用力,紧紧的抱着他。 司爵眸光很黑很深,透着穿不过的沉,嗓音一亦变得甸沉了起来,“我娘晕了过去,而身体内的血还在流。后来不知怎么,司天烬突然发了善心,请了大夫来看双双晕倒在地的慕老和我娘。 可大夫看了我娘,得知我娘肚子里本来该流掉的孩子,竟顽强的存活了下来。大夫以为司天烬是让他保住孩子,便拼力保住了胎息。 而我娘的命是保下来了,可醒来后神智却恍惚了。 司天烬在得知孩子还在,出奇的没有再强迫我娘打掉孩子,而只是在慕老苏醒后,默认他带着精神失常的她离开了。 由于我娘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在四个月后,早产了是个男孩儿!” 司爵嗓音蓦地有些哑,“孩子几经波折生下来,体质偏弱,已是奄奄一息。 我娘本欢喜,可一看孩子病弱的摸样,加之孩子出生时并未如一般孩儿大哭,呼吸也薄弱,几近没有。 我娘以为孩子死了,当时便发了疯,久久未好。 慕老无法左右兼顾发疯的女儿和病弱的外孙,不得已之下,便将孩子抱回了兽霄谷,交给了司天烬,并告知他,我娘在生我之时已经死了。 大抵以为,只有这般说,司天烬才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脱。 总归是一脉相承的亲骨肉,他不会对孩子不利,或者不管孩子。相反的,孩子在他身边,以他的实力,必定也保住孩子的一条命。 司天烬大概也没想到我娘就这么没了,再加之,许是顾念于慕老之间的师徒之情,便将孩子留在了身边” 司爵闭上眼,喉结微微滚动,“而我,就是那个孩子!” 第585章 独一无二 第585章 独一无二 青禾心房剧痛。 想起十年前他病弱的摸样,也许与他在母胎时那碗打胎药有关。 难怪,她总觉得他和司叔叔的关系并不亲热。 她当时只以为是司叔叔严冷的性子让他对他心存敬畏,所以不亲近他。 现在想来,他二人关系疏远的真正原因,大概也是因为那碗打胎药。 “而这些我事先并不知道,只觉得司天烬不喜欢我,或许是因为我总是生病。直到三岁那年,慕老的另一位徒弟回谷,将这一切告知了我。 我才知道,司天烬不喜欢我的原因,并不是我的病。 他不喜欢的,是我的存在! 他将我视为他一生的污点!之所以容忍我活着,也许只是觉得亏欠了我娘和我师父。” “不是的爵哥哥!”青禾摇头,纤细的双臂转而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爵哥哥不是的,我看得出来,司叔叔是喜欢你在乎你的,你并不是不被期盼的存在。” 她柔软的嗓音里带着焦急和哭音,却让司爵动容不已。 他搂了搂她的腰,一只手掌捧起她的脸,漂亮的双眼里,只容下了她一人,深深的盯着她看,一直看。 青禾眼圈泛出点点水光,清濯的视线里,也只容下了他一人,“爵哥哥,我相信司叔叔是爱你的。 就算,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你在小猫儿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缺之不可!” 缺之不可? 司爵眸光深陷,“小猫儿,你在跟爵哥哥表白?” 青禾眼廓微睁,脸上有片刻的沉滞,蠕动着双唇看着他,却总也说不出一个“是”字。 她害怕了,也胆怯了! 思想里的道德圈住了她,每分每秒与他的相处,她总是情不自禁,总是忘了很多很多事,也总是忘了,她现在的身份,还有一个是,张瞿陵的未婚妻! 可是最近,她都在干什么? 青禾头蓦地疼了起来,她低下头,一只手揉着脑袋,心房内的酸涩却一点一点迅速蔓延在身体里的每一处。 司爵眸光紧眯,没有再逼问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用另一只手轻揉在她的头,嗓音温柔,“不舒服?” 青禾点头,眼神儿有些躲避没有看他。 “早些休息。”司爵盯着她看了会儿,才道。 “嗯。”青禾轻应了声。 司爵便将她抱进了被窝里,替她盖好被子,捏好被角,指腹在她唇上停了停,而后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睡吧!” 青禾的心,又因为他柔情的举动,狠狠痛了痛。 眼眸发胀,她却固执的睁着眼睛看着她,嗓音有些哑,“爵哥哥,我会治好伯母的!” 司爵勾了勾唇,那弧度却不是很明显,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爵哥哥信你!” 青禾微咬了唇,含着水光点头,而后在他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司爵在她闭上眼的一瞬,眼眸便沉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角流曳而下的水光,坐在床沿,久久未动。 …… 第二日,青禾一早便起了,打开房门,看着满院沾有晨露的娇艳欲滴的花朵儿,突然便充满了力量。 微微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而后出门便要去看看慕知非,刚关上门,一道浑厚微沉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姑娘” 青禾一愣,转头看去,见是慕千华,牵唇笑道,“慕老。” 不好意思直接叫外公,青禾干脆跟司爵一般,管他叫慕老。 慕千华眯了眼,点头,人已走到她面前。 “慕老,您找我有事?”青禾看清他脸上的肃然,整了身,问道。 慕千华盯着她,眼底带着浓浓的沉肃和。 青禾心一紧,脑中第一个念头划过是慕知非。 “是不是伯母又犯病了?我这就去看看” 青禾边说着边往一旁回廊走了去。 “青禾公主!”身后,慕千华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青禾一怔,停下脚步,转头怔怔的看着他。 慕千华抿唇,脸上的严肃和谨慎让青禾握了握拳头,勉力牵唇笑道,“慕老。” “想不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神医竟还有另一重尊贵的身份!”慕千华勾着唇,那笑意有些冷。 青禾捏了捏指尖,有些无措,不懂他突然态度骤变是何因? 毕竟,她是公主的身份,是父皇和母后给她的,且,她因为有这样的父皇和母后感到骄傲。 “老夫倘若知道爵儿请来的神医竟是这样一位公主,老夫定不会让爵儿叨扰了公主!”慕千华继续道,声线里,有明显的。 青禾心里有些委屈,他是爵哥哥的外公,她不想给他不好印象。 可是,她到底也不懂,在他心中她到底是怎样一位公主?! “慕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慕千华冷哼,眼底闪过一道冷光,“青禾去前院看看不就知晓,到底是不是误会了!” 他兀自说完,便甩袖大步往前院走了去。 青禾满腹疑惑憋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 青禾跟着慕千华到了前院,一眼便看到了白衣霍霍站在院中的司爵以及站在他面前不远的张瞿陵!!! “瞿陵。”青禾嗓音中带着惊愕和不确定,不想会在这里看到他。 张瞿陵一看见青禾,沉毅的脸庞蓦地松懈了分,大步上前朝她走了去。 却在即将走到之时,被一条手臂拦住了去路。 张瞿陵眸光微沉,盯向拦住他路的人。 司爵冷绷着唇,目光却是看向了青禾,在对上闪躲的眼时,眼底一抹淡讽浮了上来。 青禾心里也微乱了,微拧着眉看着张瞿陵道,“瞿陵,你怎么来了??” “哼,岂止是他来了,老夫大半生过去,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所谓的暗卫!”不等张瞿陵回答,慕千华带着隐怒的嗓音先行传了过来。 青禾闻言,眉头拧得更深了。 大眼看向房檐和墙壁四周,果真看见了许多伺机而发的暗卫,而其中,连暗卫都统厉行野也在其中 连都统厉行野都来了,可想而知,他们必定“来者不善”,也难怪慕千华看她的眼神儿和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眼瞳微微一缩,想到慕知非,青禾忙看向慕千华,担忧道,“慕老,伯母呢?她现在可好?” 她现在的情况,精神很脆弱,外力的一点点刺激,便能让她的失心症发作。 不想这时,她心还记挂着慕知非。 慕千华眼中闪现疑惑,心中若说一点动容也没有,那倒是假的。 却并未开头回答她,而是看向了司爵。 青禾见他将视线转向某人身上,拳心便微微握了握,咬紧唇瓣,转而看向了一直沉沉盯着她的某人身上。 然,在对上漆黑深沉的眸光以及嘴角似有若无的淡讽时,心尖儿还是止不住的疼了疼。 水润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欲言又止。 司爵瞳孔微陷,开口的话却是,“小猫儿,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第586章 请跟微臣回宫 第586章 请跟微臣回宫 青禾微怔,下意识看了眼张瞿陵。 可这一眼,却似终也惹恼了某人,他忽的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像一座巍峨的高山压迫住她。 那双迷人的双瞳,却带着让她心悸的危险和质问,紧迫的锁着她。 青禾倒抽一口凉气,唇瓣几乎被她的贝齿咬破,仰着头看着他。 司爵无视身后灼锐狠辣的视线,探指覆上了她光洁丝滑的脸颊,姿势优雅,嗓音却危险至极,“小猫儿,他是谁?” 他还不至蠢到看不出他二人之间隐含的微妙之处。 他的手很凉,落在她脸颊上的指,更凉。 青禾只觉得被他指尖触过的地方,迅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嘴角抽动,却无法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爵哥哥,伯母,伯母现在还好吗” 嗓音忽的消了。 因为他冰凉的指尖狠狠摁压在了她脸上的肌肤上。 那股凉意,竟是一下子透到了骨髓。 让青禾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司爵一只手旁若无人的环住了她的腰,黑魅的双瞳里,隐带了几分疯狂,俊脸压下,薄唇停在她微张的唇瓣上。 就算这一刻,青禾也不敢否认,那双眸子是如此的妖艳好看。 “小猫儿,快说话,不然,爵哥哥不敢保证,这些人,还能不能安然离开这里?”司爵幽沉的嗓音里,带着决然,同时,也带着危险。 !!! 青禾双瞳大睁,心间亦是震骇。 眼前的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好看熟悉,却又多了一抹让她陌生而胆颤的狠戾。 那些话,似乎是在他齿间一一咬发而出。 即便心里知道,暗卫并非那般好对付,可还是情不自禁的,深信了他的话。 青禾摇头,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聂聂着唇瓣,却依旧没发出一个字。 原谅她。 真的无法在他面前,说出那个答案。 而她一直沉默不语,亦同时让两个男人怒了。 张瞿陵绷紧脸,冷眸泛出一圈圈的赤红,突地跃身上前便要夺过被司爵禁锢在怀的青禾。 司爵自是感觉到了身后袭涌而来的危险气流。 却是岿然不动,紧紧看着青禾。 青禾因为被他身形挡着,根本未看到张瞿陵猛击而来的动作。 就在张瞿陵掌心即将隳落在司爵身上那一刻,慕千华豁然倾身,拦下了一张,两人旋即打了起来。 前方的动静,让青禾蓦然回过神来,仓惶看去。 在看到张瞿陵猛然攻击慕千华的凛冽招式时,眼眸微微一滞,而后微推开面前的司爵,朝打斗中的两人走近几步,阻止道,“瞿陵,快住手!” 张瞿陵冷瞥了眼青禾,本欲收手,却又在看到她身后的司爵时,出手蓦地狠了。 慕千华虽然武功不弱,却远不及身强体硕的张瞿陵,步步退后。 青禾看得着急,咬紧唇便冲了过去。 司爵见此,脸微微一黑,上前将她扯了回来。 “爵哥哥”青禾微愣,用力挣了挣手,不得脱,拧了眉头,“爵哥哥!” 后面一声“爵哥哥”语气无奈而强硬! 司爵皱了眉,将她扯到了身后,盯了眼房檐上的暗卫,而后屈指放在唇间,一阵怪异的响声便从他指尖传了出来。 随着这声响,慕千华眼眸紧眯了眯,突地收了手,往司爵身边跃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从怀里取出一只手指长的碧绿管筒,置在唇间吹响,瞬间便与司爵嘴里发出的响声融成一道促急的乐鹄。 闻入耳里,青禾只觉刺耳无比,头亦隐隐作痛。 双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对于他们的举动,心里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毕竟,听司爵说,慕千华曾有万兽之王之称,而司爵作为司天烬的儿子,慕千华的外孙,又岂会对驭兽没有一点造诣。 而就在这时,一阵轰轰声,伴随着嘈杂而尖利的怪叫声,由远及近。 青禾心房狠狠一滞,因为她感觉到,刚刚天明的天空,正被一层黑布,逐渐笼罩。 心颤的咽了咽喉咙,青禾微微闭了闭眼,却在睁开眼的瞬间,发现,天,蓦地黑了下来。 呼吸沉抑,青禾缓缓放下手,仰头看了上去。 却在看到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色怪鸟时,惊吓得捂住唇叫了声。 也许是她的叫声惊动那些怪鸟,一群怪鸟鱼涌朝她飞驰了过来。 青禾心脏狠狠一停,头皮阵阵发麻,眼球中那群怪鸟逐渐靠近放大,那尖尖的嘴,几乎刺进了她的眼中。 而此时,她除了惊骇,却已经忘了如何反应。 就在她以为,自己或许就会丧生在那群怪鸟尖尖的嘴下时,它们却又从她眼前急转飞旋而回了。 地面下,还隐隐能见从那群怪鸟的羽翼下,偷偷钻进来的一丝丝光亮。 却,照应而下的那些黑色翅膀,只能让人更加惶恐。 青禾微张唇,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珠,从那场惊吓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一声叹息在她耳畔响起,僵硬冰凉的身子被卷入一抹温暖中。 青禾才从刺激中,一个精灵,清醒了过来。 双手却后怕的搂紧了那抹温暖,唇瓣,瑟瑟发抖。 背脊被一双大掌轻轻抚着,青禾微微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呼吸,一滴眼泪,悬挂着左眼睫下,悬悬欲滴。 房檐上的厉行野见势,便跃身而下,站在了张瞿陵身边,附耳与他说了什么。 在他说完,张瞿陵脸色便沉黑了下来。 在疏影斑驳下的双瞳,锐光犀利。 唇形绷直,他看向眼前不远紧拥站立的两人。 从她刚才的称呼上看,他便隐隐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而今,从他能召唤群鸟来看,他便确定是那人无疑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十年前明明已经消失的人且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人,竟然出现了,而且,他们两人,还再次见面了! 指尖缩紧进拳心,张瞿陵几乎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未上前将她二人分开。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但凡一有动作,那么他领带而来的暗卫,便会真如他所言,无法安然离开这里。 唯一的下场,便是,成为这些鸟群的食物。 紧压了几口气,张瞿陵死死咬了咬牙,脸上的黑霾才渐渐散了一些,看向司爵道,“在下奉命接青禾公主回宫,还请公子行个方便!” 青禾也从适才的惊吓中缓了过来,一听张瞿陵的话,她忙将司爵推开,转到与司爵并肩的位置看向张瞿陵,“瞿陵。” “公主,太上皇和太后已修书回宫,已在回宫的路上,不日便会抵达皇城。”张瞿陵在她开口说话之前,便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父皇和母后要回来了?! 青禾心间一喜,也忘了纠结他对她称呼的改变,“是吗?父皇和母后有提大约何时能回宫?” 张瞿陵眼眸一眯,灼然盯着她,“太上皇信上言,定会在公主是十八岁生辰前回。” “真的”原本喜悦的嗓音,忽的掉转了下去。 青禾脸蓦地白了,皱紧眉头看着张瞿陵。 十八岁生辰之前? 十八岁那是不是 张瞿陵看见她脸上突然浮出的犹豫和纠结,甚至于黯然,眉梢微冷,道,“公主,请跟微臣回宫。” 第587章 让她走 第587章 让她走 公主?微臣? 青禾神色微怔,这才察觉到了他对她称呼的变化。 喉咙动了动,青禾看着他脸上的沉厉以及眉间的冷意,心口忽的一凉。 又有一股愧疚感,浓浓的嵌在了她心间。 抿了抿唇瓣,青禾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迟疑的看向司爵。 司爵一直盯着她,那双眼,焯燃似火,又冷得像冰。 青禾只觉得心头蓦地沉重万分,如一块巨大的大石压在她心口,压得她难以呼吸。 微握的拳头轻颤着收紧,她鼓足勇气看向张瞿陵,“瞿陵,我尚有事需在此停留数日,你且先回去告诉皇上,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让他不要挂记。”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才道,“我会在十八岁生辰之前回去。” 张瞿陵瞳眸缩紧,盯着她没出声。 青禾没再去看他,也许是心虚。 她咬了咬唇,抬头看向身边的司爵,牵唇道,“爵哥哥,能不能让他们离开?” 司爵冷勾着唇角,双眸却是炯亮,“他们能否离开,看你!” 青禾微怔,“爵哥哥” “小猫儿,这里虽属陋巷,可也并非他们想闯便闯,想走便走的地方!”司爵盯着她,语气淡清清的。 青禾却听得内心发寒,唇瓣白了白,勉力牵唇看着他道,“那爵哥哥如何,才能放他们走?!” 司爵眼底拂过捩气,“爵哥哥说了,看你!” 青禾指尖狠狠掐了掐另一只手的手背,眼底红了红。 她知,他在逼她,要一个答案。 可是,此刻,她真的不能说。 他的性子,越发诡谲,字句里总是透着阴冷。 她若将张瞿陵和她的关系告知他,她担心,那些暗卫就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若对这些暗卫出手,就意味着他与整个朝廷为敌,与连煜为敌 而这样的结果,是她绝对不想的。 深深吸了口气,青禾狠狠眨了眨眼,将眼眶中的红润压进了眼眸深处,笑着看他道,“张瞿陵是上林苑的掌院,与我,是小时候的学友。 而他此次来,想必是受连煜之命来接我回去,我与你离开东陵之时,并未及与连煜讲清楚,所以才让他们误会了。” 青禾现在也迷迷糊糊的。 她有让青笙回宫告诉连煜她的去向,可如今张瞿陵却领着暗卫在第二日便浩浩荡荡的找到了。 看这架势,好似她被人掳到这里来了一般。 而事实上,张瞿陵在她离开的当日便去了青禾殿,却得知她并未回宫,便又出了宫去了合煦堂。 问及老赵,老赵言青禾头一日并未回宫,一直在合煦堂内。 可是去到青禾在合煦堂的房间,却未见她的影子。 张瞿陵又马不停蹄赶回了宫,又去了她的青禾殿看了看,却仍被告知她并未回殿。 担心之余,他便去见了连煜,通过暗卫得知,她被人“挟带”到了花荥镇。 于是,他便带人赶到了这里。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切,却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想 至于“挟带”一说,倒不如说她自愿跟来的更为恰当! 学友? 还真是讽刺!! 张瞿陵铁拳攥紧,脸颊禁不住微微扭曲,眸藏利剑,狠狠刺落在青禾身上。 青禾背脊挺直,脸上的血色却渐渐褪去,变得苍白而虚弱。 她捏着拳头,身形僵硬。 …… 司爵眸光沉静,几分冷厉,盯着青禾的双眼,在她回答完之后,柔软红润的双唇,缓缓勾出了一道弧,双眼看着青禾,话却是对慕千华而言,“慕老,让他们走!” 慕千华点头,又用那只碧绿管筒放在唇间吹响,那群怪鸟,便尖叫着轰隆隆飞走了。 天空突然放白,晨曦透下,大地恢复一片光明。 青禾嘴角轻轻抽动了两下,双眼盯着司爵,却一句话也说不来。 吸着气,她转头看向张瞿陵。 刻意不去看他脸上的受伤或是什么,嗓音尽力保持的平缓中,却隐见几分颤抖。 “瞿陵,你先带着他们离开,我回宫后,定会亲自向皇上解释清楚。” 张瞿陵冷硬的嘴角又见一绷,冷眸扫了眼司爵,可司爵却并未看他。 他的一双眼睛,尽数落在了他身边的女人上。 眸光紧紧一眯,张瞿陵深深看着青禾,“我在花荥镇的景兴客栈等你。” 说完,便看了眼厉行野,而后便甩袖走了出去。 …… 张瞿陵一走,慕千华看了看司爵和青禾,而后摇了摇头,转身往后院去了。 宽敞的前院,便顿时只剩下了青禾和司爵两人。 青禾怔怔看着门口,耳边响起他离开时的话,抓起裙摆便要跟出去。 手,却被从后紧紧抓住。 青禾脸一僵,扭头看去,便见某人黑沉而下的俊脸,喉咙轻轻动了动,“爵哥哥” 司爵斜勾而起的嘴角,峭冷而冥寒。 一双可同日月相比的漂亮眸子,此刻亦是冷光觺觺。 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扯了回来。 猛地一低头,便封住了她轻颤的双唇。 两人的唇,都凉得如镶了冰块。 许是被他唇上的薄凉冰到,青禾唇瓣颤得更厉害了。 双手紧紧抓紧,润凉的双眸哀哀的看着他。 司爵眼眸玄黑,漆黑眸瞳里只余一点光,却独独印下了一个她。 他一只手紧缠着她的腰,霸道而独断,另一只手却温柔的捏着她的后勃,唇,轻轻碾动,又似带了小心翼翼的珍视。 青禾无法抵抗他用霸道和温柔建筑的金丝铁撩将她的心房牢固圈禁所带给她的魔力。 她在他面前好像,总也无能为力。 于是,她还是妥协了。 紧握的双手缓缓松开,轻轻伸手,柔柔的缠上了他的腰。 将柔软身子,安心而依赖的靠在了他的身上。 司爵眼眸微闪,眼底的黑雾散了些。 强势霸道的吻,也渐渐停了下来。 在她后勃的大掌覆上她柔嫩的脸颊,黑瞳情深如许濯濯的瞿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青禾也看着他,眼眸沉甸且复杂。 大掌一遍一遍轻抚着她的脸,司爵紧盯着她的双眼,飞速掠过一丝暗涌,他突地提了口气,紧握住她的小手儿,拉着她径直往后院而去。 青禾咬紧唇,眼尾顾虑的往门口看了眼,却最终,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第588章 命运弄人 第588章 命运弄人 去了后院,青禾先去了慕知非的房间。 慕千华站在房中,见她二人牵手而来,眉头微勾了下,便转眸看向了坐在铜镜前的慕知非身上。 “爹爹,这两只珠钗是师兄送给我的,您看看我戴哪个好看?”慕知非脸腮酡红,对着铜镜将两只珠钗分别在头上戴了一次。 青禾和司爵走上前,便看见铜镜内“另一张”慕知非的脸。 这张脸,年轻,羞涩,快乐。 而她手中握着的两只珠钗,一只珠钗上仅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珍珠,而另一只珠钗则是由几颗红色小珍珠镶铸成一朵曼陀罗花的形状。 青禾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拿着两只珠钗来回在头上佩戴比较,心口便忽的酸了酸。 她,该是很喜欢很喜欢司叔叔的吧?! 微叹了口气,青禾微微挣开司爵的手,上前,微笑着从慕知非手中取过那只曼陀罗花形状的珠钗,从镜子中笑看着她道,“这只很好看!我帮你戴好不好?” 慕知非眼中浮闪着迷茫,却笑着,犹豫的点头。 青禾低头,将珠钗插进了她浓密的长发里。 却在收回手时,看到了她发丝中间,一丝银白的发丝。 唇瓣紧抿了抿,青禾看向镜子里的慕知非。 她想,这张年轻的脸,应该是她年轻时的脸吧?! 真漂亮! 慕知非脸上滑过一抹娇羞,轻轻眨动着双眼看青禾,“好看?” 青禾点头,“好看!” 慕知非咬唇笑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便要出去。 慕千华一愣,忙拉住她,“知非,你去哪儿?” 慕知非弯眉笑,“爹爹,我去找师兄啊,让他看看我戴他送我的珠钗好不好看?” 慕千华眼红了。 看着她脸上的欢喜和迫不及待,心疼不已。 慕知非看见他眼底的红晕,却只是茫然的眨了眨眼,而后便低头看着他握着她的手的动作。 嘟了嘟嘴儿,她挑高眉梢看着慕千华道,“爹爹,知非要去找师兄呢!” 慕千华脸颊隐忍的狠抽着,却抱歉的连连点头,“好好,知非快去吧!” 他说着,便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一得脱,慕知非便欣喜的往外小跑了去。 青禾几人在房中看着她跑出去,心下大抵都不好受。 青禾看了看年过半百满目通红的慕老,在内心轻叹了口气。 想起什么,青禾眉毛挑了挑,看向身边满脸沉厉的司爵,眉头皱了皱,走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 司爵眼瞳一闪,缓缓看向她。 “我会帮伯母的!”青禾真诚道。 司爵喉头微滑,斜勾了下嘴角,很快便又收了回来。 青禾拧了拧眉头,转头看向慕千华,“慕老,我昨天来的时候,伯母不是将爵哥哥当成了司叔叔,为何今日她却视而不见?” 慕千华苦笑,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司爵身上,眸低却是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唇,刚要说话。 原本跑出去的慕知非蓦地又跑了回来,一脸着急,“爹爹,我找不到师兄师兄!” 她声音惊醒,又是匆匆跑向了司爵,仰着头看着他,“师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非儿到处找你呢!” 青禾愣了一秒,怔怔看向慕千华。 慕千华涩然摇头,兀自走了出去。 司爵盯着面前期翼看着他的“慕知非”,一股烦躁莫名涌了上来,厉声道,“我不是你师兄,你醒醒吧!” 青禾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突然反应这么激烈。 眨了眨眼,担忧的看向慕知非,却见她丝毫没被他恶劣的语气影响,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师兄,你是我师兄啊,我是你师妹,师兄” “你是我娘,娘,你到底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司爵脸颊几分愤怒的狰狞,一把扣住了慕知非的肩头。 “师兄,好疼!”慕知非脸发白,委屈的看着他的脸。 青禾一怔,看向司爵扣住她肩头的手。 他很用力,骨节都白了。 可见他此刻情绪的失控。 再看慕知非,她眼眶红红的,眼泪扑朔扑朔往下掉,唇瓣紧咬着,却只是一个劲儿对他说疼,并未做出反抗。 青禾吸着气,狠狠眨了眨眼。 忙握住司爵的胳膊,“爵哥哥,你别这样,伯母是病。” 说到这儿,青禾蓦地停了。 因为她没有忘记,昨日说她是“病人”时,她激烈的反应! 双眼紧锁,欲言又止的看着司爵,希望他明白他母亲现在的现状,冷静下来。 司爵下颚陡然绷紧,沉沉盯了一阵慕知非,而后才狠狠用力甩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青禾吸了口气,忙去扶慕知非。 手才刚碰到她,她却激动的甩开她,颠爬而起,追了出去。 青禾伸出的手微僵。 盯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才沉思。 …… 而跑出去的慕知非终是发了疯,因为她跑出去找她的师兄消失不见了。 青禾不得不用同一种方式让她安静沉睡。 和慕千华将她送回房间,慕千华对她的态度陡变,不冷不热。 只坐在床沿关怀的看着慕知非。 青禾也感觉到了他对她态度的变化,有些局促,心间又记挂着某个“消失”的人,便朝顾虑的看了眼慕千华,慢慢出了房间。 在她踏出房门之后,慕千华才转眸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 又是微微叹了口气,握住了慕知非的手,呢喃道,“知非,我担心爵儿,也难逃你的命运啊!” 都说有其父其母必有其子。 无疑的,慕知非是偏执之人,而司天烬亦是固执顽固,两人的性格均是但凡认定,便绝不更改,甚至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牛劲儿。 而司爵,偏偏继承了慕知非和司天烬的性子,甚至比起两人的固执和偏执,司爵更甚。 相处许久,他还发现,司爵骨子里,嗜血阴凉,这类人,若絶情必定无人能比。 倘若深情,亦是天崩地裂绝不变更。 若求不得,他担心最后的结果,会如他娘,疯癫成魔。 而也许,能让成狂封魔的人,只有青禾一人 青禾若是他的便好,若不是呢!!! 慕千华叹息,“命运弄人啊!” 第589章 我等你 第589章 我等你 青禾将后院和前院都找遍了,并未找到司爵,若有所思的回到后院的房间。 坐在凳子上,青禾怔然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忽的便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景兴客栈一间上房内,张瞿陵面色平静看着突然“登门拜访”的男人,唇瓣讥诮勾了勾,“司公子十年前大难不死,瞿陵恭喜司公子。” 司爵绝美的眸子微眯了眯,一袭白衣将他冷清的面容衬得几分凉薄,他出尘清逸的站在房间内,似也将这普通的房间衬托得高雅了许多。 他慢条斯理的折了个位置坐下,淡清清的看着张瞿陵,嗓音冷幽,透着冷酷,“张大人这句恭喜,我怎么听着这么勉强!” 张瞿陵眉一挑,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嘴角斜勾着,没说话,倒像是默认了。 若是叫其他人看见两人这么老神在在装模作样的坐着,必定看不下去,因为太假了! 司爵抬手捏了捏鼻尖。 “司公子很累?”张瞿陵问。 司爵勾唇,点头,“有点!” 张瞿陵扬眉,“不妨就在瞿陵的房间内稍作休息?” “不了,我担心张大人趁我睡着杀了我!”司爵笑言,类似玩笑。 张瞿陵也笑了,“司公子真会说话,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 司爵撇嘴,眸光精锐盯着他,“那我若是抢了你的未婚妻呢?” 张瞿陵笑不出来了,嘴角僵下,冷眸寒捩盯着他。 司爵还是笑,完全没将他的愤怒看在眼底,“张大人也不会杀我?” 张瞿陵拳心瞬间攥紧了。 额头上的青筋儿隐隐跳凸。 司爵勾唇,白皙的指尖轻点了点桌上的茶杯,只是轻轻一点,他便蹙了眉道,“若我是张大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张瞿陵眼瞳一缩,微鄂的盯着他。 似乎没想到,他竟然在向他提议,杀了他!! 司爵淡笑着看着他,“张大人为何执意要在这里等小猫儿。” 他说道这儿,拧了眉,抱歉道,“不好意思,小猫儿便是青禾公主,从小,我便这么叫她!” 张瞿陵脸黑了,却硬撑着装作通情达理的摸样,“瞿陵奉命定要将公主带回去。” “可是她现在不想回去!张大人作为臣子,可好勉强主子?!”司爵笑,活像跟他多年好友,平常聊天般。 一句臣子,再一句主子。 张瞿陵嘴角狠抽了一把,脸黑得不像话,眸光捩捩盯着司爵。 司爵淡勾着唇,“张大人生气了?” 张瞿陵眼角也抽了。 “看来张大人不怎么欢迎我,那我便不打扰张大人。”司爵慢悠悠说着,缓缓起身,眸光却幽冷似剑,盯着他,“不过我要提醒张大人你要等的人,不会出现!” 他这句话一完,张瞿陵便豁然站了起来,脸上因为怒意而扭曲,“司公子,你这话是何意?” 司爵眯眸,“张大人身为上林苑的掌院,连司某字面上的含义都无法理解?” ! 张瞿陵咬牙,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司爵挑眉,表示到这里来一趟,果然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咚咚咚!” 而就这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外传了进来。 张瞿陵眸光一厉,瞪了眼司爵,而后才射向门口,沉声道,“谁?” 外头似愣了下,才缓缓开口道,“是我,青禾!” 司爵眉峰骤然簇紧,瞳眸扩散了好几圈,几分不可置信的看向房门。 房门上从外投影的身影,即便看不清脸,光是身形,他便能一眼看出她是谁?! 张瞿陵一听是她。 一扫被气的阴霾,眸光萃亮,眯眸轻看了眼司爵,“不好意思司公子,瞿陵要等的人等来了。” 接受到司爵犀利的视线,张瞿陵反是勾了唇,“司公子很生气?!” 司爵狠狠轉拳,眸光又厉又怒的瞪向了房门口。 恨不得立刻抓某人回去,好好打一顿屁股! 青禾走进房间,便嗅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眉头皱了皱,她疑惑的往房间四周看了看。 “在看什么?”张瞿陵关上门,走到她身后,低声问。 声音冷不丁从后传来,青禾微抖了肩膀,本能的往前走了两步,才转身看着他道,“没什么!” 应该是她想多了,那人,怎么可能在这里?! 张瞿陵微挑了眉,跟着朝她走了两步。 他蓦然靠近的胸膛,让青禾咬了唇,仰头看着他,“瞿陵,我来是……” “禾儿!”张瞿陵忽的打断她,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冷眸柔和,深情而又有几分受伤的看着她。 青禾心一跳,便要抽回他握住的手。 他却微微用了力,不让她得逞,反是握住她的手,将她扯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青禾微吓,挣扎了起来,“瞿陵,你别……” “禾儿,我很担心你!”张瞿陵再次打断她的话。 双臂狠狠用力,将她纤柔的身子紧贴在他身上,却只一瞬,便将她松开了。 因为某人,实在禁不起激。 张瞿陵眼眸眯了眯。 双手改而轻握着青禾的肩头,目光沁暖如日,柔柔的曜在她身上,“禾儿,得知你被人强行带离东陵城,我就快疯了,真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便马不停蹄带着暗卫赶来了” 他说着,轻吐了口气,“好在,你安然无恙,不然,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青禾心头一暖,那股愧疚感反是更浓了。 她摇了摇头,清润的双眸点点歉疚,“对不起瞿陵,我应该事先通知你!” “不怪你,是我,我应该亲自去合煦堂接你回宫。”张瞿陵瞳仁儿多了一点墨色。 青禾咬紧了唇,心中不是滋味。 她微微挣开他的双手,转了身,眼尾从后看他,“瞿陵,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张瞿陵拳心微握,却勾唇,“正好,我也话想跟你说!” 青禾一愣,扭头看着他,“什么?” 张瞿陵淡淡的笑,眼中竟多了丝满足和期待。 走到她面前,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太上皇和太后修书回来,已将你我的婚期定下,就在你生辰当日,寓意双喜临门。 目前,满朝文武,都在准备为你我二人祝福。 且,我爹娘,也已在着手准备你我的婚礼,我母亲喜爱你,欢喜异常,就怕怠慢委屈了你。 禾儿,我们终于可以成婚了,你开心吗?” 青禾听他说完,脸已煞白,唇瓣轻颤,嘴角艰难的勾了勾,却始终也勾不出一道弧来。 “瞿陵,我,我不是很明,明白……” 不过短短一日,怎么会? 先是父皇母后修书定下婚期,后是满朝文武皆知,然后,张府已在准备婚礼。 一步一步,好似,都将她堵死,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青禾的心,在这一刻,慌如乱城!! 张瞿陵盯着苍白下来的小脸,脸上的笑意不减,瞳仁儿里此刻却暗沉如黑夜。 “禾儿,你之前不是说想快些嫁与我?现在你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在一起了,我很高兴,你呢?你不高兴吗?” 青禾眉心猛跳,看着他。 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她只觉得内心压抑无比,“高兴”二字,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张瞿陵脸上的笑容,也在她越发苍白的脸颊下,缓缓沉了下来。 双眼黑气腾腾,他握住她的手腕,嗓音带着刺人的锋利,“禾儿,只要能得到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所以,不要逼我!” 青禾瞳孔猛然扩睁,呼吸一瞬鄂在了咽喉中,震惊的看着他。 他又忽的笑了,大掌轻轻从她脸上拂过,温柔道,“我知道你留在这里还有事,我先回去,在皇宫里等你。” 青禾眉头皱紧,眼中浮出茫然,眼前的男人,她认识了十几年,可为什么,这一刻,她竟看不懂他! 张瞿陵紧眯着眸子,伸手抱了抱她,“记住你的话,在十八岁生辰前回来,我等你!” 十八岁,又是十八岁! 青禾紧紧闭上眼,她从未有过一刻觉得,十八岁这三个字对她而言,竟成了负担和沉重!! 第590章 坏丫头 第590章 坏丫头 青禾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去的? 双脚是飘的,沉不到底,让人慌乱和恐惧。 回到房间,她便将自己甩到了榻上。 头,从未有过的胀痛。 像是生病了,整个人乏软无力,只想闭上眼睛,放任自己沉睡,将天地,和自己,通通遗忘,堕入无尽黑夜中。 也正如她所想,她一人徜徉在黑夜里,竟一个梦境都没有。 就好像,她的一生,便要一直,一直沿着黑夜走下去! 不知沉睡多久,浑浑噩噩中,青禾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脸上温柔的抚摸着,唇瓣上,那浅浅淡淡的味道,让她留恋,也让她流泪。 她缓缓睁开了双眼,水润的眸子里,水光熠熠,哀凉的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 他微阖着双眼,眉目隽朗,清美绝伦。 他好温柔的吻她,却让她的心,如被尖刀切割般钝疼了起来。 眼泪滑至眼角,青禾胸膛轻抽着,伸手,缓缓捧住了他的脸。 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手,颤抖如凌乱的风! 司爵吻她的唇瓣一顿,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瞳,缓缓打开,印上了她苍白的小脸。 青禾盯着他的眼睛,却是朝他轻轻一笑,“爵哥哥,你去哪儿了?” 司爵浓眉微敛,翻身躺在了她身边,一只手枕在脑后,幽幽盯着帐顶未开口。 青禾强压下眼角酸涩,微微侧身,看着他的侧脸。 司爵也缓缓转头看向她,她依旧对着他笑,很安静的对他笑,就好像,她会永远在他身边,对他这样静静的笑。 指尖描上她的眉,司爵喉咙轻动,似要开口说什么。 青禾却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指,弯了眉,身子朝他挤了过去,将头靠在他臂弯,微微闭上了眼,嗓音恬淡,“爵哥哥,我想到治好伯母的方法了!” 司爵眉头轻皱,眸光沉寂,垂眸盯着她。 青禾睁开了眼,微笑着抬头看他,“我答应你的,会治好伯母,我一定会做到!” 司爵盯着她嘴角的弧度,一股烦闷感猛地钏了起来,他突地翻转身,覆在了她的面上。 一只大掌,紧扣住她的双手举在她的头顶。 他低下头,吻她的唇。 不顾她唇上的僵硬,吻得痴醉。 青禾任他吻,只是眸光哀哀的看着他。 司爵只觉得,内心那股烦闷感,非但没有因为她的吻,而消逝半分,反是更深更浓了。 他陡然握紧她的手腕,放弃了! 整个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头靠在她的肩头上。 呼吸,压抑。 手被他拽得很紧,有些疼意,青禾选择了忽略。 他压在她胸口的重量,却让她心口的阵痛,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和转移。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 司爵才慢慢从她身上起来,站在床头看她,眼眸中扯出了一缕青禾看不懂的暗色。 青禾抿了下唇,双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仰头看他。 司爵眯了眼,“你睡了很久你知道吗?” 青禾微愣,看了眼房外,却见夜幕已至。 拧了下眉头,青禾站了起来,看着他道,“伯母呢现在醒了吗?” 司爵深看了她一眼,点头,“这会儿应在厨房准备晚饭。” “哦。”青禾眼神儿闪烁,又慢腾腾坐了下去。 “今日一整日你都在睡觉?”司爵突然问。 青禾心收紧,脸颊掠过一丝白,不敢看他,只顾点头。 司爵脸沉了,绷紧唇盯着她没说话。 青禾也终究有些心虚,便几分慌张的站了起来,略过他往门口走,“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司爵冷勾唇,拉住了她的胳膊。 青禾手心一握,却勉强扯了嘴角,耐心的转头看着他,“怎么了爵哥哥?” 司爵看着她嘴角的弧,眼瞳又是一沉,眯眸道,“你又不会做饭,去干什么?” 青禾眨了眨眼,又笑,“爵哥哥离开之时我不会做饭,但是十年已过,又怎知我不会。” 她说着,见他眉头瞬息皱了个紧。 青禾便猛地闭了嘴。 他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 青禾说不来谎话,一直为他刚才的问话,内心不得安生。 这会儿比不了他的耐性,在他沉黑的注视下,终究败下了阵。 挑着眉毛,故作调皮道,“爵哥哥,待会儿我就做几道拿手好菜给你尝尝,让你看看我的厨艺。” 司爵垂下眸,黑密长睫掩住了他眼眸内的所有情绪,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好,爵哥哥便等着。” …… 到了厨房,司爵不可避免被慕知非和青禾以碍手碍脚的名义撵了出去。 剩下慕知非和青禾,慕知非听闻青禾要亲自为司爵做两道菜,便喜滋滋将主厨的位置让了出来。 自己则坐在了灶前看火。 火光印在她温婉的脸上,将她清扬的嘴角映照得清晰而温暖。 青禾站在灶台前看着她,心中不免感慨。 轻声叹了口气,青禾便挽起袖子,鼓捣了起来。 厨房内有慕知非先前便准备好的一些精瘦排骨和白菇,想来只准备炖汤用的。 她记忆中,司爵并不喜吃油腻的食物,这点,倒跟她那父皇一样。 奇怪的是,她所擅长的菜肴,每一道皆是清淡养胃。 看了看厨房内的其他食材,青禾挑了一只小冬瓜,准备煲个冬瓜汤。 而清洗好的白菇,便用它来清炒瘦肉。 主意一定,青禾便着手忙活了起来。 慕知非抬头便看到她动作娴熟的切菜洗菜,明明平凡且俗味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又是赏心悦目和静雅的。 慕知非眯着眼睛淡笑道,“看禾儿的动作熟稔,莫不是学过?” “嗯,我七岁以后没事时便跟师傅学着做菜。”青禾如实道。 七岁? 慕知非微讶,“禾儿喜欢做菜?” 青禾指尖微顿,微微摇头,低声道,“倒不是。只是打发多余的时间。” 慕知非见她神色有些委顿,便没再多言。 青禾抬头轻看了眼慕知非,装作无意问道,“听爵哥哥说,伯母喜欢曼陀罗花。青禾见满院子的曼陀罗花,着实惊艳。想来,伯母是真的很喜欢吧?” “嗯,喜欢。”慕知非敛下长睫,拿起一根木柴放进灶火里,“我时常觉得,我就是那些曼陀罗花,那些曼陀罗花就是我。若是有一天没了那些曼陀罗花,或许我也就消失了。” 她轻轻的说着,看着青禾温暖的笑。 青禾心底微沉,边故作闲聊的与她说着话,“伯母如此喜欢曼陀罗花,可是有什么故事?” 哪知,青禾刚问完,便见慕知非脸色陡变。 青禾见状,心口一紧,忙转移话题,“也不知道我做的这道冬瓜炖排骨,爵哥哥喜欢不喜欢?” 慕知非愣了愣,看着她似特别纠结的皱着眉头,神色渐渐缓了下来,安慰的笑道,“丫头别担心,爵儿那臭小子要是敢不喜欢,为娘第一个不答应。” 青禾在心头吐了口气,笑道,“爵哥哥好可怜!” “你这丫头,伯母是在帮你!”慕知非愣了一秒,佯作微怒的样子笑嗔道。 青禾咯咯的笑,“好啦,是青禾的错,青禾伤了伯母的心了!” “坏丫头!!”慕知非摇头,嘴角亦是禁不住牵了又牵。 第591章 她是他掌间珍宝 第591章 她是他掌间珍宝 用完晚膳,司爵和青禾便去后院散步。 漫步在花海之中,夜风清凉,月光明净。 一条条小径儿,都留下了两人的脚步。 手心被他紧紧握着,他的手掌,温厚,指尖却有些凉。 青禾忍不住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指腹轻轻磨破锁着他的指尖。 司爵微往后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月皎洁的脸颊泛着迷人嫣红,脚步便不受控制停了下来。 转过身,她小小的身子便被他高大的身姿投射而下的阴影覆盖。 青禾仰头看着他,眼珠儿咕噜噜的微微转动,开口道,“爵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做的菜可好吃?” 司爵勾唇,大掌抚了抚她的脸,“小猫儿厨艺精湛。” 虽未直接说好吃,但这话已经算是变相的夸赞了她。 青禾抿唇笑,“那是自然,十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 “十年?”司爵凝眉,瞳孔儿幽深。 青禾嘴角僵了僵,又笑,“嗯,十年!” 司爵喉结动了动,垂下头,盯着两人握紧的双手。 青禾仰头,看着半空里悬挂的圆月,水眸在月色的拂照小,几分哀愁,“十年弹指而过,却可以改变好多事。” 司爵缓缓抬眸,在碎光中,锁着她的脸。 青禾也微转眸看着他,嘴角虽勾着笑,可却那么不真实。 司爵微吸了口气,蓦地转身拉着她往房间的走。 步子有些急,青禾隐约听到了布料碎碎的响声从脚下传来。 眉头轻拧了下,青禾想去看个究竟,却无奈他走得极快,她无暇去看清,只得跟着他加快脚步往前走。 两人走到房门口前,司爵却蓦地弯身,将青禾打横抱了起来,一脚踢开房门,嘭的一声,震得青禾耳朵发鸣。 还未等青禾从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蓦然传来的响声中惊醒过来。 又听得一声嘭响。 青禾从他肩头扭头看过去,便见房门已然阖上了。 心里猛然发颤得厉害。 青禾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朝他看去。 却在他瞳孔里,清楚的看到了“危险”二字。 司爵眸低翻浪暗潮,抱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脚步洌洌坚定。 青禾大气不敢出,脸颊连自己都感觉到涨红得有些发疼。 身子被他平放在了榻上,他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她腰带处。 青禾腰肢僵麻着。 喉咙似紧张,似畏惧的轻动。 她的双眼,随着他俯下身来,青禾着急坐起来。 肩头,却适时被一双大掌轻轻握住,将她又摁了回去。 接着,唇瓣被蓦地封住。 青禾睁大的双眼前,是他丰神隽秀的面容,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阖着,轻轻的吻她,那般重视,那般小心如她是他掌间珍宝。 可是,又那般强势,那般不容抗拒。 …… 青禾再次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抱着被子呆呆坐在榻上,目光怔然看着已焕然一新的被子被褥出神。 司爵眼瞳被刺了下,紧紧眯住双眼。 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提了出来,抓起榻前小凳上为她准备的衣裙便给她套了去。 在看到她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痕”时,司爵眉头瞬间皱紧,给她穿衣的动作便温柔了些。 青禾咬紧唇,身子还在发抖,红着眼眶看着他。 司爵给她套好衣物,又给她套上鞋子,才抿紧唇看着她红如粘稠血液的双眼道,“我娘病发,此次非同寻常!” 青禾怔了怔,心里的沉闷和乱杂的情绪,又通数化成了担心。 青禾二话不说,便提着裙摆快步走了出去。 即便身形虚弱微颤,她的脚步却是着急而紧张的。 司爵看着她急忙奔走的背影,黑瞳深了深。 掀衣快跟了上前。 第592章 你就知道欺负我 第592章 你就知道欺负我 “啊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我这么痛苦的活着?我要死,我要死,啊!” 青禾刚走到慕知非的房门口,便听见她凄厉的叫声,已经椅凳的砰砰声。 心口一紧,青禾忙拿出怀里的药瓶,快走了进去。 当看到被“五花大绑”在椅凳上满头是血披头散发癫狂的慕知非时,青禾还是倒抽了口气。 慕千华见青禾来,如抓救命稻草,期艾的看着她。 青禾咽了咽喉咙,咬紧唇走了上去,快速对慕千华道,“慕老,麻烦您稳住伯母!” 她坐在椅凳上,一个劲儿的挣扎乱动,她不好动作。 慕千华也不敢怠慢,忙抱住慕知非的肩头。 哪知慕千华一碰到她,她反是更激烈的挣扎嘶吼了起来。 也不知她平日里看起来弱柳依依的摸样究竟蕴藏了多大的能量,竟是在挣扎中,挣开了捆住她的绳索。 她一得脱,便朝青禾扑了过去。 青禾顾不得害怕,硬着头皮朝她也冲了过去。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药瓶口用嘴咬打开,便朝她鼻息放去。 她却一个劈手朝她脸上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极响! 青禾疼得直抽气,甚至于能清楚感觉到被她打的一边脸,迅速高肿了起来。 可她却顽强的抱住慕知非的手臂没有松开。 而当慕知非在一巴掌挥过来的时候,青禾已经做好准备再被她扇一巴掌,咬紧了牙关。 而那一巴掌却终究没有再落下。 因为司爵及时握住了慕知非扇落下来的手臂。 而慕千华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从后抱住了慕知非。 青禾不敢松懈,忙将药瓶口往慕知非鼻间嗅了嗅。 她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却没有如前两次般,昏睡过去,而是睁着双眼,目光空洞的盯着地面,嘴里喃喃着什么。 青禾微梳了口气,眉头却依旧紧皱着。 因为她也看出了,她的情况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看了眼慕千华,青禾道,“慕老,快扶伯母去榻上休息吧。” 慕千华担忧的看了眼她红肿起来的半边脸,这才点头将慕知非扶往榻上。 青禾见他扶着慕知非躺下,唇瓣抿了下,便拎起裙摆往外快走了去。 不料,手臂却被从后抓住。 青禾的心,也似被抓住了一般,剧烈缩紧! 背脊僵硬,似不会转动。 一抹白色行至她面前,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青禾眼睫颤了颤,还是抬起眼眸看向他。 “疼吗?”司爵看着她几乎被打得充血的脸颊,心疼不已。 他牙咬得很紧,瞳眸几点猩红。 他这样子,让青禾有种,若不是打她之人是他亲娘,他或许会打转回去一般! 吸了口气,青禾微微摇头。 “怎么会不疼?肿了!”司爵掌心轻抚上她的脸颊,却又未真正落在她脸上,似担心弄疼了她。 青禾心尖儿狠狠悸颤,说出的话却是冷静而无谓,“爵哥哥,我真的没事,我有事出去一趟,爵哥哥和慕老留在这里照顾伯母,以防伯母再次病发。” 出去? 司爵黑眸缓然沉淀,薄唇抿得很紧,视线且沉且钝,“小猫儿要出去,去哪儿?” 青禾目光几许犹豫,抿了抿唇道,“爵哥哥,你别管了。” 说完,她抽回手,越过他往外走。 先前因为担心慕知非,快赶过来倒不觉得哪里不适,现在她但凡小垮一步,身子便疼。 她走到门口之时,稍停了停,扭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背对着她,笔直的站着,气息几分沉冷。 青禾微叹了口气,便再次往外走了出去。 耳边她的脚步声远去。 司爵方缓缓调转了头看向外。 眸色如染了黑夜的诡色。 …… 自慕知非再次发病以后,司爵和青禾之间的关系似乎也“病”了。 青禾每日除了陪慕知非,便是在厨房给慕知非熬些安神的药。 除了晚膳可以见到司爵以外,其他时候,要不就是青禾故意躲着他,要不就是司爵负气不理她。 总之,连着好几日,两人的交集甚少。 这晚,青禾照顾慕知非喝下药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坐在铜镜前。 青禾怔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双眼红润,眼帘下几分青黑,内心陌生感顿生。 双手摸着自己的脸。 两截小臂却从宽袖中露了出来,那上面,仍余存了些痕迹未好的“伤处”。 双眸微闪,一只手轻轻抚上另一手。 她是大夫,这些痕迹,她断可用药祛除,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这样的痕迹留着似乎也是不光彩的。 可她却觉得内心充足。 似乎只要留住这些痕迹久一些,她就能留他在身边久一些。 可人总是矛盾的。 在看到这些时,她又觉愧对了其他人。 回宫之后,她要如何面对张瞿陵? 也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眼泪酸浓无比,滚滚从眼眶内掉了下来。 而当司爵掀开帘帐看到的,便是她对着黯然催泪的画面。 青禾自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却并没有阻止眼泪下流。 从镜子里,含泪看着他。 司爵心口胀痛,脸色却黑了下来。 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一个旋转,将她压在了梳妆桌上。 身子压下,将她的腰身压出了一道弧。 他的眸色钝黑,鼻息喘着粗气,她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两边的筋络可怖的跳凸着。 青禾的眼泪瞬息掉得更快了。 胸腔憋压着抽搐,她咬紧唇瓣倔强的看着他。 司爵抓住她手腕的指,狠狠收紧,另一只手危险的捏住她的下颔,嗓音粗沉沙哑,“就这么难过?” 青禾闭了闭眼,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腰肢压在桌沿,皮肤隔着衣物被摩挲得发疼。 “回答我,就这么难过?!”司爵盛怒,眼眸深处藏着不以察觉的受伤。 青禾缩了肩头,心里却越发觉得难受和委屈。 她用另一手狠狠推他,打他。 司爵绷紧下颚,眼瞳冷冷扫了眼她“作恶”的小手儿,而后便沉默的盯着她。 他的心跳跳动有力,压抑着什么,砰砰的从他的胸膛传到她的心口。 青禾挥起的拳头终究没有再次落下。 捂住眼睛,低下头,轻轻抽噎了起来。 嗓音也低低呜呜的从她嘴里断断续续传了出来,“你,你出去,我不想,不想看到你!” 司爵眼眸一钝,呼吸也沉了,“不想看到我,那你想看到谁?张瞿陵吗?” 青禾气闷,仰头红着眼睛边流泪边瞪他,“是啊,我就是想见他,不想见你,你满意了吗?” “满意?”司爵冷笑,低头一下咬住了她的嘴儿,恶狠狠的扯了下,松开。 青禾疼得抽气,眼泪掉得更凶了,“你就知道欺负我!” “就这算欺负了?” 第593章 想睡回笼觉 第593章 想睡回笼觉 裹着怒意的吻,并不温柔。 粗鲁而野蛮。 =他随之强势的贴近,让青禾几乎就要晕死过去,脸色蓦地发白,不见一丝血色,唇瓣却被她咬得红艳欲滴。 眼泪大滴滑落眼角,湿了鬓发。 青禾拧紧了眉头。 司爵眼底浓黑,倾轧着她,两颗心紧紧贴近,却又远得好似在天边。 青禾哭得眼睛肿了,而到最后,又是以她昏睡过去终结了他的欺负。 在她倒在他怀里那刻,司爵的心,狠狠的颤抖着。 眼廓内的盛怒渐渐散去,留下满眶的柔软怜惜。 他轻轻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吻,轻轻贴在了她皱紧的眉头上。 抱她放在榻上,他躺在她身边,灼妖的双瞳里,紧紧的锁着她。 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 她贴在他胸膛内,如小孩子般娇弱。 他忍不住拥紧了她。 忍了好几日,他终于能如愿再次将她抱紧进怀,一颗失落空寂的心,也瞬间被填满。 她,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能让他满足,仿佛只要抱着她,便是拥有了全世界。 他又怎么可能容忍她嫁给其他男人! 所以,他终究还是背了她心愿,强行占了她。 以为只要得到了她,这可虚浮着的心,也能落一落地了。 可曾想,她这几日的刻意回避,让他明白,他的想法是多么的肤浅。 而自己,在面对她,面对有可能失去她时,竟是如此胆怯失控,也只有面对她时,他才知何为患得患失。 他有时也想,倘若这十年来,他就在她身边,或许,她的身边,便不会再有其他人的存在,因为,他不允许! 可是,两人中间空白了的十年,确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不可逃避的现实。 这十年来,她学得了超凡的医术,也学得了精湛的厨艺,甚至于,性子也变得沉静隐忍了些,且,她还有一个未婚夫 可是,他又怎么容许,她嫁给其他人! 他的小猫儿,只能是他的!! 司爵瞳仁儿掠过一道坚定的光,在她发顶上重重吻了吻。 …… “你怎么来了?”司爵拽紧拳头,眸光凛冽瞪着突然出现在大堂的男人,他的父亲,司天烬!! 司天烬一袭黑衣,面无表情,对于他的问话,他选择充耳不闻,而是看着一脸沉重看着他的慕千华点了点头,“师傅。” 慕千华蠕了蠕唇,没有应他。 司爵看了眼慕千华,大步上前,走到司天烬面前,沉声道,“你走,回你的兽霄谷去,这里并不欢迎你!” 面对司天烬,即便已然二十七岁的司爵,也总不禁露出几分顽性。 司天烬轮廓分明的脸庞绷了绷,眸光缀冷,盯着司爵,“你不欢迎我,自有人欢迎!” 司爵张了张嘴,正要驳他的话。 青禾便兴奋的从门口快走了进来,一脸欣喜的看着司天烬,“司叔叔,你来了!” 司爵眉头深锁,抿绷着唇看着青禾。 青禾装作未察觉到他的眼神儿,只轻轻笑着看着司天烬。 司天烬将落在司爵身上的视线缓沉沉移到青禾身上。 冷锐的黑瞳微微眯了眯,“你是青禾公主?” 青禾点头,“是我。司叔叔,你一路辛苦,快坐下说吧。” 她说着,指了指左侧上座。 司天烬淡扬眉,“不用了,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这”青禾抿了小嘴儿,这才看了眼一直看着她的司爵。 不顾他眼底同样升腾而起的疑惑和一丝警醒,轻轻拉着司天烬的胳膊往门口走了走。 她这样神神秘秘的举动,让司天烬和司爵等人同时蹙了眉。 走到门口,青禾才压低声线看着司天烬道,“司叔叔,我之所以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司天烬盯着她,眼梢似轻带了眼慕千华,“说说看。” 青禾微咬了唇,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会儿。 司爵看着她越发神秘的举措,黑眸深陷,卷起缕缕暗沉,上前便将她蛮横的拉她到身后,怒目看着司天烬。 青禾心惊了下,皱了下眉头,“爵哥哥你干什么?” 司爵瞪了她一眼,似警告。 青禾咽了咽喉咙,又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司天烬,眼中带着祈求。 司天烬脸上依然冷硬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冷眸内,却掀起了尘浪滚滚。 “司叔叔”青禾自将他的沉默当成了犹豫,不免紧张担忧,“司叔叔,这件事与你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五日。我给你五日。”青禾还未说完,便听得他道,喜出望外,小脸立刻笑开了,挣开司爵的手,“多谢司叔叔。我已准备好厢房,司叔叔请跟我来!” 于是,青禾和司天烬便旁若无人的往后院走了去。 司爵瞳眸炫黑,紧绷的俊颜满是怒意。 慕千华走到他身边,看着青禾二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司爵,缓缓道,“你不要怪青禾公主,她的想法,我大概知道。” 司爵紧了紧拳,沉沉看着慕千华,“所以,你默认了?” 慕千华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伤感。 盯了他一会儿,才笑道,“不默认行吗?小丫头已将这里视为自家,为客人已备好了房间,难不成将客人撵出去扫她的颜面?若不想将她一块撵出去,就任她去吧。” 司爵眼瞳缩了缩,那句,她已将这里视为自家和若不想将她一块儿撵出去,终究还是让他妥协了。 微吐了口气,司爵无奈的勾了眉头,便抬步也往后院走了去。 …… 青禾安顿好司天烬,刚走回自己房门口,某人便冷不丁出现,挡在了她面前。 青禾微微一愣,轻皱着眉头看着他。 司爵脸色肃然,眸光黑深,看不出里面真实的情绪,“小猫儿,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青禾心一紧,微低了头,“爵哥哥,我就知道你会生气,所以我事先才不敢告诉你?” “不敢?”司爵微抬了音量,“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连人都请来了,还不敢?!” 青禾抽了嘴角,“我是因为” “因为什么?”司爵朝她移了移步子,让两人本来就相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他的胸膛,几乎抵在了她的鼻子上。 鼻息间他淡淡的药草香卷了进来,青禾忍不住嗅了口,脸上大红的往后退了退,蠕动着双唇,说不出话。 之前想到将司叔叔找来,便想到了他会有这反应。 司爵见她躲,便更紧的逼近她。 他进她便退。 青禾越往后退,小腿便抖得更厉害。 她可没有忘记,在她身后,可还有一段石阶。 他要再这么步步紧逼,她就只有往后跌去的份儿了。 司爵低头看着她眼珠儿乱转的小模样,嘴角隐约勾了勾。 盯了眼在她身后不到两步距离的石阶,微微扬了眉,他倒要看看,小丫头最后会如何“自救”。 于是,他猛地一步,跨了上去。 青禾吓了一跳,急急往后退了去。 脚下突然的悬空,让她脸色大变,整个身子也随之往后仰了去。 一只手却下意识的朝司爵伸了过去。 司爵盯着那只手,心口便忽的狠狠一颤。 伸手抓住,微微用力,将她扯了回来。 青禾扑进他怀里,惊喘着气。 双眼却微微眯了眯,身子猛地从他怀里探出,双臂抱着他的手臂便将他甩了出去。 司爵哪料她这般没良心,前一刻他还出手救了她,这一刻她便忘恩负义了。 身子对她毫无防备,竟也被她硬生生扯出了石阶以外。 司爵往后狠退了几步,才面前稳住身形。 拧紧眉头看向某个作恶的小丫头,却见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他,小眼神儿甚至带了几分鄙视和畅快。 又气又怒又好笑。 司爵抿了唇,宽袖一拂,便大步朝她走了去。 青禾见状,花容失色,麻利儿的转身跑进了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动作敏捷的闩门! 一切动作完成,她才大口喘着气,背靠在门上。 想到他适才惊愕又愤怒的样子,青禾微微弯了唇。 竟有一种被他压榨许久,翻身的快感! “小猫儿,开门!”门外传来某人压低的嗓音。 青禾抿唇笑,声音却严肃得不能再严肃,“我有点累了,想睡个回笼觉!” 第594章 不得不嫁 第594章 不得不嫁 说完,青禾便屏息听外头的动静。 在她这话说完,外头便安静了下来。 青禾不解,转头趴在门口往外看。 却见某人高大的身影印在房门上。 不知是不是发现她在看他,他突然转了身离开了! 青禾眨了眨眼,似乎不怎么相信他就这么走了! 又趴在门口,从门缝看出去,外头却已没了他的身影。 狐疑的咬了咬小嘴儿。 青禾着实想不通。 他竟然真的就这么算了! 泱泱的叹了口气。 青禾微嘟着小嘴儿转了身,靠站在门板上。 突地,一阵轻微的响声,从卧室处传了出来。 青禾秀眉皱了皱,提着口气,慢慢朝卧室走了去。 却在走到帘帐口时,一只大手猛地从被伸了出来。 青禾吓得大叫了声,扭身便跑。 可是没跑多远,腰肢便被从后,被一双健硕的手臂箍了个紧。 一个反转,轻松便将她压在了屋内的房梁上。 青禾惊魂未定,身子叫束缚住,她一个劲儿的闭着眼睛,挥动双手双脚挣扎,根本不敢看来人。 “呵” 许是被她杂乱无章的动作逗乐。 听到笑声,青禾挣扎的动作顿了顿。 缓缓打开了双眼看去。 一见眼前那张熟悉的俊脸时。 青禾又惊得提了口气。 颤着双唇看了眼紧阖的房门,再看了看他,“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 “小猫儿,下次要躲我,记得把窗户也关上。”司爵斜勾着嘴角,在她剧烈抽动唇角中,缓缓低头,热气覆在她耳畔,邪气道,“不是要睡个回笼觉吗?爵哥哥陪你。” “不要,我,我现在不想睡了,我,我很清醒!”青禾轻颤着嗓音。 身子经过昨晚,尚还隐隐作疼。 他的勇猛,她可不敢挑战。 司爵轻轻的笑,细细吻她泛红的脸腮,“那就陪爵哥哥做点清醒时也可以做的事!” “什,什么?”青禾脸红得能蒸出水雾来,躲他的唇。 司爵搂住她的腰,轻轻捏了捏,湿热的唇移到她的耳垂,似低低说了什么。 青禾大惊失色,仓惶的扭头看他。 却在她扭头的一瞬间,被他伺机缚住了双唇。 青禾呜咽了声,双手抵在他热气硬朗的胸膛,两只眼睛轻眨着,如迷失丛林的小野兽。 司爵嘴角隐勾,指腹轻揉着她的脸颊,边吻她边低醇道,“怎么办?我想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这样,我就安心了。” 青禾清澄的瞳仁儿缩了缩,盯着他灼亮如日的双眼。 司爵鼻尖扫过她的鼻尖儿,又亲昵的蹭她细腻的肌肤,嗓音越发沉醉嘶哑,“不要逃,就呆在我身边,不然,我真会吃了你!怕不怕?” 青禾喉咙发疼,眉头锁紧,眼眸中一圈一圈泛出红血。 她突地抓住他的胸口,踮起脚尖儿,充斥着红血的双眸对视上他沉黑的双瞳,声线轻轻颤着,“爵哥哥,我不是好女孩儿!” 司爵瞳眸缩紧,却淡淡的笑,双手温柔的捧起她的脸,浅吻了吻她颤抖的双唇,“在爵哥哥心里,小猫儿不论是好是坏,都是独一无二!” 青禾唇颤得更厉害,眼泪挂在眼角,“我有未婚夫。” 她终于说了出来。 青禾心口阵痛,不敢看他的眼睛,却又逼迫自己去看。 她想,他听到她的话,也许会甩开她,也许会拿憎恶的眼神儿看她,可是这些都没有。 他眼眸沉静,看不出一丝变化,就好似,他早已知晓了般。 青禾疑惑,沉默的看着他。 心想,也许他还未反应过来。 司爵看见她眼中的不确定和隐藏的紧张,轻轻叹了口气,展臂将她轻搂进了怀里。 大掌柔抚着她的背脊,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猫儿,爵哥哥问你,你喜欢我吗?” 青禾一愣,答不出来,不敢答。 司爵扣住她的肩头,低头看着她,眸光深灼,“回答我!” 青禾心口发酸,微微点头。 司爵勾了唇,“那你可喜欢你的未婚夫?” 喜欢? 青禾拧眉,看着他的眼,缓缓点头。 她应是喜欢的吧?至少不反感! 司爵一见她点头,忍不出抽了抽嘴角,锁着眉不说话。 青禾嘟了嘟唇,低下头,“爵哥哥,我还是要嫁给他的!” 对于她要嫁的人,她不能说不喜欢吧?! 司爵黑了脸,“小猫儿,你想清楚,是因为喜欢而嫁,还是不得已而嫁?!” 青禾捏了捏拳心,摇头,“他和我十年婚约,青梅竹马。如今天下皆知我和他的婚事。父皇母后亦是同意的。我,不能不嫁!” 听了她要嫁的理由。 司爵皱紧的眉头反是松了松。 不过,那就青梅竹马,他着实不喜欢听! “爵哥哥,你知道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青禾仰起头看他,眼睛红红的,欲哭不哭,“治好伯母,我就离开,我们从今往后不要见面了好不好?” 不要见面?! 司爵眸光陡然一沉,呼吸怒粗了粗,“拓跋青禾,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青禾缩了缩肩头,抿紧了唇,“爵哥哥,我已对不起他。再不能让他在天下百姓面前丢尽颜面。成婚后,若是他介意我已不是我不会限制他纳妾,甚至,他要休了我,我也是活该。 但是,我不能在这时候,自私的不管他!” 司爵被她近乎愚蠢的想法激怒,拳头抓紧,他深吸了口气,才能让自己平静的面对她,“小猫儿,这件事与你无关,是爵哥哥强迫你,你无须对他感到抱歉。 你看着爵哥哥,告诉我,你当真舍得断了你我之间的联系,而嫁给其他人吗? 爵哥哥只问这一次,你若说舍得,爵哥哥便不再迫你,你的生活,我绝不打扰。 爵哥哥会忘了你,和其他女子成婚,生子! 你想好再回答!” 一气说完。 司爵便沉沉的盯着她,呼吸压制在胸腔里。 青禾眸子睁大。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那句,他会忘了她。 会和其他女子成婚生子。 心口很痛! 青禾抓紧胸前的衣服。 那种痛意,竟不比十年前,他彻底消失在她生活里来得少。 眼泪如小溪,从脸上蜿蜒而下。 司爵心疼她,却忍着没有替她擦拭眼泪。 这丫头死脑筋,若不逼一逼,他若松了口,她不定真傻乎乎的嫁给那什么张瞿陵!!! 抿绷着唇,司爵句句紧逼,“小猫儿,你的答案!” 青禾咬紧了唇瓣,脸色苍白。 裹满泪珠的双眼含嗔带怨的看着他。 他怎么这么坏,总是逼她! 可是,她一想到他会忘了她,她就难过得几乎快死掉! 她压抑着哭声,抽噎得胸腔都疼了! 司爵握了握拳,沉沉闭了闭眼,干脆收回在她肩上的大掌,毫不犹豫从她身边走过,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一次,他必须狠下心! 肩头上的温度骤离,青禾的眼泪戛然而止,惶惶扭头看过去。 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禾双手捧在心口,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竟似瞬间失了主心骨一般。 他的决然离开,却将她的世界兵荒马乱。 害怕,担忧,刺痛,多种情绪在她脑中翻然叫嚣。 那种,真的就要再次失去他的恐慌和心痛,让她浑身没有半分力气,只能怔怔看着空荡的门口掉眼泪。 …… 青禾将自己关在房门一整日,傍晚才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大堂。 走到大堂,却只见慕千华一人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几盘小菜发呆,而那人,却没有出现。 眼睛涩了涩,青禾吸了口气,才跨步走了进去,“慕老。” 慕千华微拧了眉,扭头看向她,眼眸微闪,嘴角牵了牵道,“用膳吧。” “嗯。”青禾点头,朝餐桌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司天烬,便停下来道,“慕老,您先吃着,我去叫司叔叔!” “不用了!”慕千华拿起箸子兀自吃了起来。 青禾眉心一跳,又笑着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那好,我们先吃,稍后我再给司叔叔送去。” 慕千华握住箸子的指紧了紧,却也没说什么。 青禾见状,才微舒了口气。 轻轻端起空碗勺了一小碗米饭,眼角轻轻带向某人平日里坐惯的位置。 喉咙动了动,她拿起箸子,挑了两粒米饭喂进嘴里,装作不经意间问,“爵哥哥呢,他吃了吗?” 慕千华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底红丝密布,眼下有些红肿,似是哭了不少时候。 双眼微眯了眯,缓缓道,“他有事外出,需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青禾心口紧紧一缩,握住箸子的指,已然发白。 一段时间是多久? 等她离开之后吗? 他,当真这样狠心吗?!! 第595章 你当真要见她 第595章 你当真要见她 和慕千华用完晚膳,青禾便去厨房重坐了几道小菜送去司天烬所住的房间瑚。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间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你当真要见她?” “当是我欠司爵的,这次以后,我便和你浪迹江湖,你想去哪儿,兰君?” “......我......” “兰君叔叔!”青禾惊喜的叫道,便急冲冲走了进去。 楼兰君看见如今已生长得亭亭玉立的小丫头,略显沉肃的面容微微松懈,缓缓站了起来,朝她招手,“禾苗儿,过来......” “......”见到楼兰君,青禾自是喜不自胜,笑着走了过去。 楼兰君接过她手中的红木托盘放在桌上。 青禾瞄了眼司天烬,问楼兰君,“兰君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而且,刚刚她听见司叔叔说,要和他浪迹江湖...... 楼兰君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微勾唇道,“你父皇可好?” 青禾愣了愣,想起丢下她们几人外出玩乐的两个大人,不满的嘟了嘴儿,“父皇自是好得不得了!” “......”听出她话里的别扭,楼兰君挑了挑眉,坐了下来,“好就好。” 青禾笑着点头,“兰君叔叔,你还未用晚膳吧?” 楼兰君盯了眼桌上的菜肴,微微颔首。 “那正好,您和司叔叔一同用吧。”青禾说着,麻利儿的将托盘中的小菜一一端摆了出来。 又分别给二人添了米饭,这才喜滋滋的坐了下来,直勾勾盯着楼兰君。 楼兰君眯了眼,慢悠悠用膳,“禾苗儿快十八了吧?” 青禾点头,一只手支着下巴,“兰君叔叔,你这五年去了哪儿?” “......”楼兰君微诧异,看着她,“司爵没告诉你?” “......”青禾怔住,摇头。 楼兰君拧眉,凝了眼对面一直看着他的司天烬,才慢条斯理道,“我这五年都在兽霄谷!” 在兽霄谷?! 青禾惊住,“兰君叔叔,你在兽霄谷干什么?” 楼兰君抿了下唇瓣,盯着她,缓声道,“给司爵看病!” “......”!!! 青禾心口一震,支在下巴上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咽了咽喉咙,她看了眼司天烬,这才又吸了口气,看着楼兰君问,“兰君叔叔说给爵哥哥看病?爵哥哥怎么了?” 楼兰君盯了她一会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已经过去了。” 青禾摇头,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眼中带着几分祈求,“兰君叔叔,你必须告诉我,爵哥哥怎么了?” 司天烬淡淡盯了眼她握着楼兰君的手,微微抬眸落在她着急的脸上,沉声问,“你想知道?” “......”青禾一愣,忙转头看他,眼眸流出真挚,重重点头。 司天烬却并不着急说,慢慢捻了一块青菜放在楼兰君碗里,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快吃,等会儿凉了。” 青禾茫然的眨了眨眼,眼珠子缓缓转向楼兰君。 楼兰君却耐心的看着她。 青禾由茫然转为疑惑。 楼兰君微微一笑,可比倾城,“禾苗儿,你抓着兰君叔叔的手......” 青禾被他这一抹笑,惊艳了把。 眼珠子傻傻转不动,待她意思到他说的话时,已是过了好一会儿。 忙尴尬的松开手。 楼兰君淡勾唇,优雅的握着箸子,将司天烬放在他碗里的青菜吃了进去。 而后又自然而然的给司天烬夹了一块酱香放在他碗里。 司天烬对他微微一笑,一口吃下。 青禾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什么时候见过司天烬笑啊?! 这是头一次啊好不好?! 吸了口气,青禾快速的眨了眨眼。 眼珠儿飞快在他两人身上转了转。 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些奇怪!! 打了个寒噤,青禾舔了舔唇瓣,小心翼翼看向司天烬,“司叔叔......” “十年前,司爵换心之前嘱咐于我,若换心成功便好,若不成功,或者,有任何他会死去的可能,便让我告知你,他死了,让你忘了他。 而之后,换心虽成功了,可鬼王的心在司爵心房却无法适应,导致司爵虽有一线生机,却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中。 也许会醒来,也许,永远不会醒来!” 司天烬不等她追问,淡淡开口道。 青禾听到他的开头,心脏便忍不住缩得紧紧的,紧到她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死死咬着唇瓣,她眼眶微湿,盯着司天烬。 司天烬看到她眼中的湿润,黑瞳微眯了眯,冷冰冰的嗓音多出了一点温度,“所以,依照司爵本愿,我便告知所有人,他死了。只有所有人认为他死了,你才会相信。” 司天烬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 当初,他只以为,她不过七岁孩童,何须司爵费尽心思为她着想。 即便告知实情又如何? 那时,他又怎会相信,与一个七岁的孩子而言,会记住一个只不过在她生命中存在短短时间的人。 更未想到,两人会在十年后,重新牵扯上关系。 青禾眼底涌出一丝红色,双唇轻颤,“后来呢?” “后来我将他带回兽霄谷,按时服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苏醒。而后来他确实醒了过来,不过已经是五年后。 他醒之后,身子虚弱,似随时可能再昏睡过去,于是我便传信回皇城给兰君,望他来一趟。” 司天烬停了下来,目光轻柔,看着楼兰君。 楼兰君嘴角轻扯了下,“我去之后,又用药物养了两年,才让鬼王的心,在他身体里完全适应。 后来的两年,担心会用其他副作用,他便开始勤加锻炼,身子骨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心终归是他人的,他的性格和喜好,也变了一些。 完好之后的某一日,他突然便一声不吭离开了。 现在看来,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大概就在这里了。” 楼兰君拧了眉头,觑了眼司天烬。 这一年来,难怪司爵离开,他没有一点反应,想来早已知晓他的去向了。 所以,在收到青禾的来信时,他主动要求同往,他却借口推迟。 这老东西,还真是不可小看了!!! 司天烬接收到他怒愤的眼神儿,讪讪咳了咳,扭过头不可看他了。 楼兰君暗嗤了声,此刻无暇与他算账。 因为某个小丫头的脸色实在不好。 微微眯了眸子,楼兰君暗忖了会儿,才开口道,“禾苗儿,这些已是过去之事,司爵现在的身体已经和鬼王的心脏合二为一,不会再有危险!” 青禾却慌乱点头,眼睛红得似随时可滴出血液来,她伧忙站了起来,“兰君叔叔,司叔叔,你们且慢用,青禾明日再来。” 说着,她急匆匆往外走去,竟是忘了问楼兰君今夜所宿何处...... 不过她这一忘,倒也省了某些人的尴尬。 在她离开之后,司天烬看着楼兰君的目光亦毫无顾忌的暗遂了下来。 他起身,走到楼兰君身边坐下。 楼兰君微拧了眉,瞥了他一眼,而后扭过头继续用他的膳。 司天烬淡挑眉,微勾了唇,黑瞳温暖,印在他的侧脸,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放手!”楼兰君厉目看他。 司天烬温温一笑,反是狠狠用力,将他扯进了怀里,“兰君,我就喜欢你这犟样子,你明明很想我不是?” 若说他这一扯,楼兰君自是有办法不跌入他的怀。 偏就他也没反抗,倒入了他的怀里。 司天烬凑近他耳边,浅浅问他的鬓发,呼吸热了起来,一边将他手里的箸子取下放在桌上,一边在他耳边道,“兰君,说你想我!” “......”楼兰君优雅翻了个白眼,一只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起开,自作多情!” 司天烬低低的笑,细细密密的吻他的脸,“看你,手没几分力,就别挣扎了,乖点!” 与其说他手没几分力,倒不如说“取笑”他明明就不想挣开他。 楼兰君怒笑了声,掌心暗暗运力,“你个老东西,找死!” 说着,便一掌劈向了司天烬。 司天烬身形微微往后一仰,他的一掌便从他脸上划了过去。 微眯眸,司天烬悬地而起,一股脑越到楼兰君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提摁在了桌上。 热气扑耳而来,“兰君放心,我就算老了,应付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楼兰君嘴角一抽,往后看他,他却适时压下脑袋,吻上了他的唇。 又在他怒羞之际,轻轻说着情话,“兰君,很奇怪,不过离开你一日,我便发了疯的想你。” 他又笑,他对待外人鲜少露出欢颜,许多人大抵以为他不会笑。 但他的笑声却醇醉悦耳,是那种,成熟男人,所独有的低哑和幽魅。 “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你给我看看,我是否是得了某种病。” 他低声说着,轻轻握住他一只手,往他腰腹探去。 楼兰君俊脸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 而后飞速用力抽回手,手肘狠力蹭向他的怀里。 司天烬自是要躲的,楼兰君便趁这功夫旋过身,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将他反压覆在身下。 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道,“我看你倒不像是病了,发情二字用在你身上倒再合适不过!” “呵......”司天烬目光柔软,盯着他轻笑,“兰君这张嘴一如既往犀利!” 楼兰君冷哼一声。 甩开他大步往外走了去。 司天烬见状,拧紧了眉,便要跟上去。 “你若追出来,司天烬,我担保此生让你再见不到我!” 他冷魅的嗓音从外幽幽传来。 司天烬捏拳,黑瞳恢复深邃,却一点不怀疑他话的认真程度。 追出去的脚步,亦缓缓停了下来。 这几年来,他虽日夜陪伴与他,对他的亲密并不排斥,有时,他感觉他的心应是有他的。 可是很多时候,他想,他的心,应该还留在过去,留在一个,叫做拓跋聿的男人身上。 这样一个心有所属,明知,他不会将所有心思用在他身上的男人,他本不应多加留恋。 可偏偏的,他不仅不可自拔的留恋了,甚至于,哪怕他知道他心中尚有他人,他也不愿放开。 有他的人在身边,就这样过完这潦草的一生,也是甘愿和满足的。 司天烬漆黑的瞳仁儿里缓缓绽出了点点光亮。 更何况,他这五年来,一直不曾提过要离开,那就说明他对他,并非全然无情。 这般,已足够!! 第596章 我想去找他 第596章 我想去找他 慕知非的房间内,慕千华正在给她净面,青禾便急匆匆走了进去。 慕千华看到她,微微愣了愣。 “慕老,能告诉我爵哥哥去哪儿了吗?”青禾拧紧眉头,眼睛内尚有几许红丝,看着慕千华,恳求问。 慕千华又是一怔,“青禾公主问这作何?” “我想去找他!”青禾捏紧拳头,坚定道。 “......”慕千华微抿了唇,深深盯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爵儿走时只说有要事,并未告知具体什么事,去了何处?” “......”青禾眼眸瞬息一暗,咬紧了唇瓣,失落的没出声。 慕千华双眼微闪,“青禾公主可是有事找爵儿?” 青禾嘴角勉力勾了勾,摇头,压住满腔的失落,看着榻上安然熟睡的慕知非,小声道,“伯母的药喝了吗?” 慕千华点头,“每日均有服用。” 青禾抿唇,坐在床沿,一只手覆上了她的一只手腕把脉。 却发现她的脉象很乱,根本不似她面上的安然。 眉头锁得更紧,青禾慢慢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慕千华看到她神色渐渐凝重,一颗心微抖了抖,看着她道,“青禾公主,知非她?” 青禾抬头看他,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忧,让她说不出增添他担忧的话,微笑道,“伯母没事。” “......”慕千华听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慕老,你是否还在怪我?”青禾盯了他一会儿,才小心道。 慕千华眸光微闪,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榻上的慕知非,“怪什么?怪你尽心为知非治病?还是怪你公主的身份?” 他说着,缓缓看向她,眼中却已恢复了初见时的温蔼,“可是这两样,我都怪不到你身上。你的身份是上天注定,怪你作甚。 且那日暗卫围困,我也知其中有误会,只不过那时我担心这些人浩浩荡荡惊了知非,让她发病,所以找你之时,难免有些心烦气躁,口气也重了一些,公主莫要怪我才是!” “怎么会?!”青禾忙摇头,“慕老,我......” “公主,爵儿的性子跟他这娘着实相似,固执又死心眼。”慕千华打断她的话,眼中多了些无可奈何,“这些日子看你和爵儿的相处,我知爵儿对你非同一般,或许,早已情根深重。 我只怕,他会步知非的后尘!” “......”青禾眼廓紧紧一缩,心尖儿飞掠过一丝尖锐的痛意。 盯着慕千华的双眼忍不住泛出了丝丝红晕,“慕老......” 慕千华看到她眼中的欲言又止和纠结,嘴角微微牵了牵,“那日率领暗卫前来的男子,想必与公主关系匪浅......素听闻,公主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是他?” 青禾不想隐瞒,缓缓点头。 慕千华一笑,“果然!” 青禾垂下首,目光幽幽落在慕知非脸上,嗓音低低哑哑,“那年我七岁,爵哥哥没了,我很伤心,每天坐在青雲殿里哭,我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难过,很想念爵哥哥。 父皇母后以为我闹哭一阵子便好了,可是我一哭便哭了整整半个月。 做梦也梦到爵哥哥,梦里他对我笑,喜欢抱着我,哄我。 可醒来之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所有我又哭。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我睡了好久,可是天还是黑的。 后来才知道,我把眼睛哭坏了。 父皇母后气我,又心疼我,忙带我去找兰君叔叔看眼睛。 兰君叔叔告诉父皇母后,不能让我再哭,否则眼睛就废了。 兰君叔叔用黑呼呼的药膏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蒙了多久。 只知道每天都有人来陪我,每天都会带很多小花样儿来逗我笑,可是他从不说话。 我失明的那段日子,我母后也常常哭。 我担心母后的眼睛哭坏了父皇心疼,所有就算想哭,我也忍过去了。 后来我眼睛好了也不哭了。 想哭的时候就拼命学东西,我学医术,学琴棋书画,学诗词歌赋,也学女红厨艺...... 而这期间,那个在我失明时一直陪着我的人也一直在我身边。 后来,我们就订婚了。 一直到现在,快十年了......” 慕千华安静的听着,心里大约猜到了她失明时陪她与她订婚十年的男人是谁。 青禾微吸了口气,眼底淡出缕缕水光,嘴角却轻扯出一点笑来,看着慕千华道,“慕老,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一面是陪了她十年的未婚夫,一面是她......所爱之人。 她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千华盯着她看,那种目光,有历经沧桑所积淀下来的洞察世事。 青禾被他这样看着,只以为是自己的琐事心绪扰了他。 收起情绪,青禾看着他道,“慕老,今晚我来照顾伯母,您早些回房歇息。” “......”慕千华挑了下眉头,眼瞳锐利,“公主不想听听老夫的感受?” 青禾一愣,轻轻颔首,“慕老请说。” “依老夫看,公主现在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慕千华笃定的说,瞳眸内绽放而出的犀利的光芒,让青禾不能反驳,反驳不了。 青禾咬紧唇,没说话。 慕千华微笑,“公主,人这一生,你觉得长吗?” “不过短短数十载。”青禾低声道。 慕千华点头,轻轻看向榻上的慕知非,“知非自天烬进我门下开始,便黏他黏得紧,整天对我嚷嚷,长大后要嫁给天烬。而那时的知非,也不过七岁。” 他说话间,嘴角轻轻扯动了下,似乎还为那时慕知非的天真浪漫而欣慰。 “我那时根本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不过七岁孩童,未来漫长,遇到的人很多,在兽霄谷,她所见之人唯有天烬和我另外一个徒儿。 我想,也许她成年了,便会走出去,遇见许许多多,各色各样的好男孩儿,也许那时,她便不会再纠缠于天烬。 如今,知非已到中年,离当年的七岁已过去将近四十个年尾,在过去的岁月里,她也遇到了很多人,可只有一个司天烬,真正住在她心里。 即便天烬对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甚至在经历那些事后,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亦从未改变过。 唯一改变的是,她不再敢坦然面对,坦然说出她的感情。 她将对天烬的感情压抑心底,唯有在病发之时,才敢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表达她内心真正的情感。” 慕千华目光怜爱,伸手轻轻抚着慕知非的鬓发,平静的,以父亲的角度,剖析着自己女儿的内心世界。 “知非她傻,死心眼,世上就只有他司天烬一个男人吗?为何偏偏放不下,还生了病?她不知道,作为她的父亲,我有多心痛。 可是她眼里只有司天烬!” 他的嗓音有些哑了,眼尾点滴水光。 青禾心口微微一酸,“慕老,我相信伯母在乎你跟你在乎她的心情是一样的,不然,她在清醒时,以她喜欢司叔叔的心情,是断不会对他只字不提的。” “......”慕千华怔住,低喃道,“是吗?” 青禾点头,“我听爵哥哥提起过......当年的事。您当年在伯母面前毫不犹豫撞向檐柱......伯母亲眼所见,您是她的父亲,她又岂会无动于衷,不对您心存愧疚。 我想,就是那之后,伯母便下定决心不再痴缠司叔叔,也不再提起他。即便,她心里对司叔叔始终未改初衷。” 听得青禾的话,慕千华瞬间老泪纵横,连连点头,“是啊,知非自那之后,清醒时,便再未提起过他。” 青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已经不忍再去看慕知非。 她心里爱着司叔叔,却因为父亲,不得不隐忍着。 可那种强烈的爱意得不到宣泄表达,那种思念爱人的心情得不到纾解,又让她生了病。 如果司叔叔也是喜欢伯母的,一切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毕竟,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不就是我爱你,而正好,你也爱我吗? 两情相悦,无论何时都能让人感动...... 两情相悦...... 青禾心尖儿一疼,眼睛也似被刺了一下,酸涩的疼! 因为青禾在,慕千华很快收拾好情绪,目光随之温蔼了下来,看着青禾道,“公主,陪伴固然可贵,可,若因陪伴而不忍拒绝,即便心有所属,却不及时止损,对陪伴之人,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你非心甘情愿,而他本有寻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爱他陪伴他之人的机会,可却因为你而失去了这个机会。 若你能忘记你爱之人,全然爱上他,照顾他,眼里只有他,他或许也是幸福的。 可你真的能忘记你心中所爱之人,重新爱上其他人吗? 若不能,对他,只是徒增伤害! 而你爱的人,此生,也绝不会幸福。 这样的结果,对你们三人,皆是伤害!” “......” 第597章 我绝不放过你 第597章 我绝不放过你 拗不过青禾的坚持,慕千华只得将照顾慕知非的任务转交给了青禾。 青禾坐在床沿,脸色几分苍白,瞳仁儿颤动不已,满腹心思。 “禾苗儿......” 突然,一道清冽的嗓音从帘帐口传来。 青禾微微一怔,扭头看去,便见一袭紫衣的楼兰君仙姿清站,淡淡看着她。 心头微讶,青禾站起朝他走去,“兰君叔叔,你怎么来了?” 楼兰君越过她,看向榻上的慕知非,“我来看看。” 看看? 青禾茫然眨了眨眼,想起什么,青禾欣喜不已,忙拉着他往里走,“兰君叔叔,我适才便要求你帮忙看看伯母,可后来忘了。” 她的医术全是他教,她愚钝,学不来他全部的本领。 伯母的病,若兰君叔叔愿意出手相助,那伯母病好,便指日可待了。 光想着,青禾便止不住欣喜。 楼兰君看清榻上的慕知非。 虽人过中年,却也风韵犹存,即便病重,依旧隐约可见年轻时的美丽。 眯了眯眼,楼兰君掀衣坐在榻前的小凳上,看着青禾道,“把她的手拿出来,我给她把把脉!” 青禾忙将慕知非的手从被子里取了出来。 楼兰君只有一根手指轻触在了慕知非的手腕上。 青禾忍不住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拧了下眉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他那个境界?! 楼兰君收回指尖,便沉默的盯着慕知非。 青禾疑惑,“兰君叔叔......” 楼兰君看了她一眼,“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青禾叹息,点头,“伯母现在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为了防止她发病之时,伤害自己,所以只能用药让她沉睡着。” 楼兰君抿紧唇,没说话。 青禾忍不住问,“兰君叔叔,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你可有采用针灸疗法?”楼兰君问。 青禾一怔,摇头。 她有想过用针,可是脑部是神经十分杂多的地方,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冒这个险。 说白了,她对自己用针的技术没有信心。 但是,若施针之人是天下第一神医,那就另当别论了! “准备银针,温酒。”楼兰君淡声说。 青禾一听,哪敢怠慢,忙应声去准备。 哪知刚转身,便见消失了一整日的某人,正站在帘帐口,幽幽的盯着她和楼兰君。 青禾心房狠缩,脚步僵在了原地。 楼兰君扭头看了眼青禾,视线内似根本未扫到司爵,“还不快去。” “......哦,我就去。”青禾扯了下唇瓣道。 便低下头,错过司爵往外走。 只是在经过他时,心房,控制不住的砰砰狂跳。 她想,这样剧烈的心跳声,他应是听到了吧。 吸了口气,青禾加快了往外走的步伐。 司爵拧拧眉,目光随着青禾离开之后,才转落在楼兰君身上。 “杵在那儿干什么,不进来就出去!” 楼兰君盯了他一眼。 司爵嘴角抽了抽,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救我一命,就能随意对我大呼小叫!” 说着,他朝他走近。 楼兰君脸色不变,语气砺刃,“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司爵眯眸,冷冷道,“并非我让你救我,要感谢的话,去找司天烬!” “......”楼兰君皱了眉,抿着唇没说话。 司爵走到床边,低头看慕知非,“你确定施用银针能救我娘!” “不确定。” “......”司爵捏了拳,蹙眉紧盯着他。 楼兰君挑眉,与他对视,浅湖色的瞳仁儿里,印着的却仍旧是当年狂放不羁叛逆乖张的少年模样。 直到帘帐外传来轻微急快的脚步声,两人之间的眼神儿厮杀才得以结束。 看着渐渐走进的女子,司爵眼眸不经意间便柔了下来。 楼兰君瞥了眼司爵,眼眸微闪了闪。 青禾没去看司爵,将准备好的温酒和牛皮包裹着的银针袋递给楼兰君,“兰君叔叔,你要的我都准备好了,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楼兰君接过东西,“都出去吧。” “......”青禾和司爵同时一愣。 青禾不确定道,“兰君叔叔,我可以帮忙?” 楼兰君点头,微微扯了扯嘴角看着她道,“禾苗儿医术精进不少,但这次,就让兰君叔叔一人来。或者,禾苗儿信不过兰君叔叔的医术,想从旁协助?” “......”青禾汗颜,“兰君叔叔,我没有那个意思。若兰君叔叔坚持,青禾退下便是。” 楼兰君勾了勾唇,温声道,“出去吧。” 青禾乖乖点头,瞥了眼身边的司爵,才低着头走了出去。 青禾一走,楼兰君脸便沉了沉,盯向纹丝不动的司爵,“你不会以为我会准许你留在这里吧?” “......”司爵脸颊轻抽,哼声道,“若是我娘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说完,一甩袖也走了出去。 楼兰君看着他离开,微微摇了摇头。 微低下头,看向昏睡中的慕知非。 若能将她治愈,某人心中,对司爵的歉疚大概便会彻底消散了吧? 所以,治好她的事,他必须亲力为之。 …… 房门外,青禾双手轻握着廊栏,一身洁白衣裙凭风而飘,他微低着头,秀发如大片黑幕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许是清风作乱,她整个人看上去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那风吹走般。 司爵站在门口,目光轻柔,眼眸光亮,一丝一缕,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青禾抬头去看他,风吹散她脸颊两边的长发,露出她姣好的脸颊,粉润的红唇,黑亮的双瞳。 那双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如最澄净的水泊。 司爵微垂眸,掩住目光中闪烁的惊艳,却是侧身,往她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曲回廊,两人分站两对。 就好似,划池敌对的仇人。 青禾心狠狠一抽,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他负手而立,月光独宠于他,将所有的光亮悉数洒落在他的周围。 那样的清泠而......冰冷。 双眼似已胶在他身上,再也挪不开。 她不懂,他不是有事外出几日吗?为何又回来了? 可他回来了,为何,她的心,却更痛了。 眼眶酸涩,青禾吸了口气,再吸了口气。 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压抑在心口的郁闷从体内呼出去。 被这股闷气难受了许久。 青禾终是鼓足勇气,提步朝他走了过去。 穿过那条划地的线,青禾走到他面前。 他低头看她,眼底是那么冷漠,不,甚至是陌生。 像一把刀,刺进了青禾的心脏。 青禾眼眶一涩,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像个委屈害怕被家长丢弃的孩童,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眼睛很红,抿紧着唇瓣楚楚看着他。 许是怕开口就暴露了她此刻脆弱的情绪,她一直抽着喉咙,却一句话也不说。 司爵看着她的眼泪,儁朗的面容微微绷了绷,吸了口气,他狠心别开眼,“不是要嫁给别人,不是希望再也没有瓜葛?!” 他恨恨的看她,“拓跋青禾,你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第598章 只聊天,想都别想 第598章 只聊天,想都别想 “......呜......”青禾低哭了声,不管不顾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声音低哑哽咽颤抖, “爵哥哥,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不喜欢你这样冷漠,好像我们从不认识,我不喜欢,我接受不了......” 司爵绷紧唇,双手扣住她的肩头,将她硬生生退离开他的怀,目光冷灼,“那你说,你想我如何对你?” “......”青禾瘪嘴,眼泪刷刷的掉,固执的伸手要抱他,可无奈手太短,他又故意不让她碰到他,故而无论如何也抱不到他。 青禾憋屈又难过,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爵哥哥,我想抱你......” “......”司爵听到她的话,看她哭得双眼通红,鼻子和嘴巴也是红红的,真像个在外受欺负的孩子,回家寻求安慰和避风港。 又气又好笑。 司爵抽动嘴角,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住情绪,推开她,狠心转身就走。 青禾愣住,他走得很快,始终背对着她,好像,真的就这样,一直走出她的生命之外。 心里的恐慌,如垂暮下来的黑夜的云。 那种害怕真的就这么彻底失去他的惶恐给了她力气和勇气。 青禾咬紧唇,猛地跑了上去,从后抱住他的腰,大声哭道,“爵哥哥,我只要你......” 被她抱住的身躯僵住,握住她圈抱住他腰肢的双手推开她的动作也瞬间僵住。 时空凝结,时间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声静谧,只剩下她,低低颤抖的嗓音,“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 爵哥哥,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说完这段话,空气似乎变得更加默静了。 良久,都未见他有任何反应。 青禾难过的闭上双眼,死咬着唇,慢慢抽回抱住他的双手,仰着头看着他伟岸的背影。 司爵也缓缓转过身来,双瞳黑深,如漆黑望不见底的古井,低头望着青禾。 青禾抿紧唇瓣,眼泪素流成河。 他或许不知,她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要背负怎样的负担。 可是,就算如此,她竟也觉得此刻说出内心的话,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面前的男人,是她爱的,她不知道爱他多久了。 只知道,在她的生命里,只要他出现了,便会在她的内心引起轩然大波,让她,甘愿为他,放弃所有。 即便,背负罪责! 而现在,只要他开口对她说一句话,一句,心意相通的话。 司爵分明的轮廓,刚毅而忍耐着。 他紧紧看着她,嗓音磁哑而浑重,“小猫儿,你确定了吗?” 青禾哭得脸通红,拼命点头。 他终于还是伸手抱住了她。 那样的紧,几乎凶狠的扯她进了怀里。 吻,重重印在她的额头,充满着珍视。 那一口久悬在内心的浊气,也终于呼了出来。 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即便逼她迫她,她给他的答案,还是离开。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她决定离开之后,他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来。 青禾轻轻抽噎,同样紧紧回抱着他,脸埋在他的怀里,放肆的落泪。 他有力的心跳,通过重墙一般健硕的怀里,熊熊传递而出。 告诉着她,她的答案,她所说的话,对他而言,是多么的激动难抑。 以至于,他只是很紧很紧的抱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来。 青禾抓紧他背上的衣裳,身体被他抱得有些疼,可她却觉得幸福,只想,他再抱紧一些,以弥补,他刚刚冷落了她。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百转千回的事。 你以为,可能永远都看不到也抓不住它了,到最后却发现,它只是个调皮爱玩的孩子,最后,它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只是需要你耐心的等一等它,别着急。 …… 两个时辰后,楼兰君终于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青禾赶紧迎了上去,一双眼关切的望着屋内问,“兰君叔叔,伯母她怎么样?” “......施针只是暂时抑制她的病情......”楼兰君说着,注意到了她眼底的红润,顿了顿,拧拧眉看了眼司爵。 司爵微挑眉,上前,竟是当着楼兰君的面儿轻轻握住了青禾的手。 青禾一愣,旋即脸通红,小小挣扎了下。 毕竟,当着长辈的面儿,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爵哪肯放过她,反是过分的拉了拉她,她臂膀便与他的臂膀紧紧贴在了一起。 青禾囧,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敢去看楼兰君。 楼兰君眉头拧得更紧,抿了抿唇继续道,“明日她便会清醒,到时,便按照你的计划进行。若顺利,她的病再调养些日子,便会好起来。” 说完,厉眸瞪了眼司爵,那一眼,竟有警告,而后,越过她二人离开了。 司爵眯了眸,低头看青禾。 却见小丫头脸红红的,耳根儿也红了个透,可爱极了。 微微扯唇笑了笑,微俯身便在她颊边偷吻了下。 青禾双眼顿时瞪大,猛地抬头看他,灵动的大眼飞快眨动着,嗓音羞答答,“爵哥哥......” 司爵心口一痒,大掌轻轻捧住她的脸,照着她的唇,便吻了下去。 小心翼翼,如是珍宝, 青禾小心肝砰砰直跳,心里一边怪他不知节制,在外面边对她......另一边,却又觉得甜蜜幸福。 双眼缓缓弯了弯,嘴角浅浅勾起。 双手,轻缓而羞涩的抓着他的衣裳,慢慢闭上了双眼。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他说了什么话,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青禾睁开眼,明净的大眼,清亮悸动。 呼吸,亦是断断续续,紧紧张张。 “爵哥哥,你刚刚,说了什么?” 司爵邪气的挑眉,抓起她的小手在唇边吻了吻,眼角眉梢皆是风情,诱惑而灼亮地盯着她,却是青禾无论如何求,都再不愿重复了。 司爵拉着她的手走进房间,确认慕知非无碍,才放心的走出了房间。 …… 行走在红色花海中,漫天星光折射而下的光,如一条敞亮大道,指引着两人走向明媚。 司爵勾着唇,脸上每一个线条都写着柔和。 而青禾却有些闷闷的,被他抓着的手,百无聊奈的甩动着。 司爵温温觑了她一眼,满眼笑意,“对了,你准备如何救治我娘?” 皱了下眉头,“楼兰君说按照你的计划,说说看,你的计划是什么?” 青禾泱泱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她听到又好像没听到的话。 司爵勾了下唇,停下脚步,拉近她,俯下腰身,对视她羞赧闪躲的双眼,“不高兴?” “......”青禾转了转眼珠子,身子往后仰了仰,不愿意承认,摇头,“没有。” “没有?”司爵拧眉,嗓音里却有几分看破的笑意。 青禾脸红了红,伸手推开他,往前走,“没有就是没有。” 司爵眼眸含笑,快步上前重新握住她的手,“好,小猫儿说没有便是真的没有。” 他这样一说,青禾就郁闷了。 小脸一垮,哀怨的瞪着他。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想让他哄哄她吗? 咬紧小嘴儿,两道漂亮的眉毛也皱得曲巴巴的。 司爵用指摁了摁她的小眉毛,青禾哼着挥开他的手。 司爵抿唇,眼底盛满了笑意。 一个躬身,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青禾吓了一跳,心跳也果断漏掉一拍。 微慌的看他,却发现他眼眸沉黑,瞳仁儿深处几簇火苗危险窜动,盯看着她的眼神儿,像一头定准了猎物果脯的野狼。 咽了咽喉咙,青禾又岂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今天,在历经内心纠结,排除顾虑,终于坦诚的面对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和他在一起了。 这样在她人生中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天,她真的真的,只想和他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什么也不做。 这般想着,青禾也试探的,小声道,“爵哥哥,我们今天,可不可以......只聊天?” “......”司爵狠抽了抽嘴角,果断丢给青禾一个“只聊天,想都别想”的眼神儿,沉沉道,“你觉得呢?!” “......”青禾一愣,连连点头,“我觉得可以!” 司爵眼角亦是一抽,懒得和她废话,抱着她便往房内大步而去。 用行动说明,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第599章 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有他 第599章 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有他 第二日醒来,身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青禾揉了揉腰坐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若非身上如被重新拆卸一遍般酸疼,她或许便以为昨夜的疯狂,只是她一人的错觉。 拧了拧眉,青禾呼了口气。 这是一醒来便只剩下她一人的感觉着实糟糕。 抓紧被子蒙住脑袋,小手儿在被子里使劲揪了揪,好像这被子不是被子,而是某个一早醒来便不见了踪影的某人。 房门在这是被叩响。 青禾一愣,心中划过喜悦,但旋即又垮了小脸,因为那人进她的房门,何时懂得敲门了! 抿了抿唇,青禾打开被子便要去下榻开门,却在另一边的枕头上看到了一张折叠好的宣纸。 狐疑的眨了眨眼,青禾拿起宣纸正要打开。 敲门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再顾不上打开看上面的内容,便又放回了原位,迅速套好衣服,捋了捋头发,走去开门。 “禾儿......”声音温柔,亲蔼。 青禾愣住。 几乎以为眼前素衣素面,神态精神的女子,是她的错觉。 手被轻轻握住,拉着往外走,“禾儿,你怎么了?怎么看到伯母像是看到了鬼?” 她温婉的笑着摸自己的脸,“大概老了,老了就难看了!” “......”青禾快速的眨了眨眼,看着她,下意识的摇头,“伯母很漂亮!” 慕知非摇头笑,怜爱的点了点她的鼻子,问,“我一早将院子找遍了都未看到了爵儿,禾儿可知爵儿去了哪儿?” 青禾皱了眉。 他不在这里,又去了哪儿? 慕知非看她的神色便知她也不知道司爵的行踪,没说话。 青禾暂时也管不了那人去哪儿了。 两颗黑眼珠子在慕知非身上扫视着。 心想,她家兰君叔叔的医术果然了得,今日的慕知非可以以往清醒时的精气神还要好,真是一点也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微抿了唇,青禾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改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脉象平稳有力,和正常人无异。 青禾敛下眉,难道,她的病就这么好了? …… 陪慕知非用完早膳,青禾径直去了后院司天烬的房间,在院前,便看见楼兰君和司天烬二人并肩而立,低低细语着什么。 许是察觉到她,两人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青禾挑了眉,笑着道,“司叔叔,兰君叔叔。” 司天烬一个木头脸,面如表情的看着她,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有些怪她的出现,打扰了他二人。 楼兰君则轻勾着唇,温柔的看着她。 青禾便干脆不去看司天烬,也不知怎么,从小看他,她便打心底里发憷。 要说她怕过什么人。 除了她家父皇和母后,就是他了! 莹润的眼珠子笑意浅浅的看着楼兰君,“兰君叔叔,青禾有事请教你呢。” 楼兰君眼底闪过笑意,“什么?” 青禾嘟嘟嘴儿,站在他面前,两只眼睛铮亮看着他,“我今日见伯母精神好多了,脉象也与常人无异,感觉她的病已经好了!” 她奇怪的是,就这么施个针就好了吗? 那也......太神了吧?! “......”楼兰君一听她所问之事是关于慕知非的,瞥了眼眉头簇紧看着他的司天烬,便轻轻握住青禾的胳膊,拉她走进了院子里。 青禾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司天烬。 见他只站在回廊里,目光深灼的钉在了楼兰君身上,心里毛了下。 这两人,怎么看,这感觉,怎么奇怪!! 甩了甩头,青禾看着楼兰君道,“兰君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楼兰君松开握住她胳膊的手,淡淡道,“她的病好只是假象,施针只能让她暂时与平常人无异。” 青禾簇紧了眉,“那接下来怎么办?” 楼兰君没说话,盯着她看,看得青禾脸慢腾腾红了,“兰君叔叔......” 楼兰君微微一笑,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丫头,忘了昨晚兰君叔叔与你说的?” “......”青禾脸更红了,虽然他是她的长辈,可他长得不要太好看了。 而且,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人,笑起来,真是迷人......咳咳咳......好吧,她花痴了! 舔了舔唇瓣,青禾傻乎乎道,“兰君叔叔昨晚说了什么?” 楼兰君无奈微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回廊口站着的司天烬。 青禾一怔,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到司天烬身上时,恍然大悟。 解铃还许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两只眼睛笑成月牙状,青禾笑呵呵的看着楼兰君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楼兰君淡嗯了声,柔柔的看着她,“禾苗儿,你时间不多,抓紧!” 时间不多? 青禾也皱了眉,几分哀怨的看了眼司天烬,闷闷道,“是啊,司叔叔只给我五天的时间,眼看着已经过去一天了,唉......” 楼兰君笑,“放心,他会配合你!” “......咦......”青禾咦了声,笑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兰君叔叔......” 楼兰君眼眸一闪,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离你十八岁生辰还有几日?你忘了!” “......”青禾脸瞬间僵住,嘴角弯起的弧度也一点一点垂了下来。 十八岁,确实,没剩多少日子了? 楼兰君看着她脸上的变化,眼眸紧眯了眯,“兰君叔叔收到你父皇的飞鸽传书,让兰君叔叔在你十八岁生辰之日务必赶回都城,参加你的生辰,以及,你和上林苑掌院张瞿陵的婚礼......” 青禾唇微白,唇角僵硬的抽动,“父,父皇已,已经告诉兰君叔叔了?” 楼兰君眸光微沉,点头,“禾苗儿,成婚是你人生大事,需准备的事宜颇多,你确定不提早些日子回去准备?” “......我......”青禾捏紧了指尖,背过身去,嗓音有些心虚的发颤,眼角往后瞄他,“我答应过爵哥哥,定要医好伯母,我不想食言。” “婚姻大事,关乎你一生幸福。你若牵挂慕知非的病,兰君叔叔可以代劳。”楼兰君紧声道。 “......”青禾语塞,垂下头一言不发。 楼兰君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她,轻轻叹了口气,“禾苗儿,告诉兰君叔叔,可是喜欢上其他人了?” 青禾眼圈一红,已经不想隐瞒。 抬头看着他,缓缓道,“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有他......” 又哪还有,喜欢其他人一说。 这个他,楼兰君自然不会以为是皇城的张瞿陵! 紧了紧眸,看着她眼眶中的水珠,终究也不忍心责怪她什么。 某人的几个孩子,他都是看着长大的,也打心底里,当做自己的孩子,因为,是他的孩子! 浅湖色的瞳仁儿一点一点柔和,楼兰君微微勾起唇角,轻轻握了握她的肩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兰君叔叔都支持你,若你父皇为难你,找兰君叔叔!” 那人,他亦是许久未见,不知,他现在可有变化? 眼中,渐渐多了丝期待。 楼兰君想,他也是时候,回一趟皇宫了! 第600章 你总是口不对心 第600章 你总是口不对心 青禾心中感动,感激的看着楼兰君道,“兰君叔叔,谢谢你!” “傻孩子!”楼兰君微微勾唇,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去准备吧。” 青禾点头,礼貌的朝司天烬点了点头,这才离开了。 青禾一走,司天烬便行到楼兰君面前,黑锐的双眼裹着精光,和一丝复杂的情感的盯着楼兰君。 楼兰君收回嘴角的弧度,眉眼清淡的看着他。 司天烬看着他脸上一贯的默冷,却是轻轻笑了声,伸手轻触上他的脸,“兰君,你总是口不对心。” “......”楼兰君抽了抽嘴角,拂开他的手。 司天烬握住他伸出的手,指腹轻摩,“为什么要出手救她?” 楼兰君拧紧眉,眸子紧紧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不想原本定好的行程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耽误。” 行程? 司天烬眼眸微闪,几分疑惑的看他。 楼兰君抿唇,抽回手背对着他,“参加完禾苗儿的生辰,山高水远,天地广袤,够你我一生行足。” “......”司天烬心房一震。 他是答应和他一同度过余生的意思?! 心中狂喜难抑,司天烬刚毅的五官隐隐抽动,铁拳紧握,却只是看着他芹长的背影,嗓音尽量控制平静,“兰君,我已经当真了。” 楼兰君嘴角轻轻一勾,往后看了他一眼,语气前所未有的柔软,“既然当真了,就好好配合禾苗儿,在她生辰之前,医好慕知非。 不然,你当真也没用!” “......”!!! …… 慕知非有午睡的习惯,青禾陪她用完午膳便送她回房休息,自己则折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走进房间,似乎还能闻到某人身上熟悉的气息。 心下不是不失落的。 明明二人昨日才敞开心扉,决心在一起,今日便不见了他的银子,连去哪儿了,都未与她说一说。 闷闷的坐在床沿,那张放落在枕上的宣纸又跳进了眼睛里。 青禾眼眸一闪,拿起那张宣纸打开。 上面只有简单两个字:等我! 结尾虽未注明谁留,可青禾心知肚明。 恍然记起,昨日问慕千华他的行踪,说他有事外出。 想必,今早出门,定是去完成那件未了的事吧。 知道他可能去办事了,青禾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虽仍有烦闷,却已经能理解他了。 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将宣纸叠好,放在枕下。 一只小白鸽停在了窗口。 青禾一愣,朝它伸了一只手,它便颇有灵性的飞了过来,停在了她的掌心,用小嘴儿轻啄她的掌心。 青禾微微一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才取下它脚上挂着的卷成小筒的帛条。 看小白鸽飞走,青禾才打开了帛条。 一看上面的字体,青禾就知道是谁写的。 张牙舞爪的,一条条毛毛虫的样式,不是青笙那丫头是谁。 她告诉她,父皇和母后已经回宫了。 得知她临近婚期还在外未归,很生气,让她好自为之! 顺带还自己发明了几个幸灾乐祸的鬼画符!! 青禾眉头皱紧,起身走到了窗口,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心思却不似流云自在,沉重压抑。 她只做出了决定,却还未细想,她接下来要面对的事,面对的人,她该如何应对...... …… 下午,青禾收拾好情绪,便去找了司天烬,商量医治慕知非的方法。 最终得出的结论,便是趁慕知非现在情绪平稳,让她二人见一面,希望能解开她心中的郁结。 当然,这个方法,青禾十分顾虑。 毕竟司天烬曾经对慕知非所做的,也实在有些不近人情,再加上,慕知非和他之间之后牵扯的瓜葛,都是因她所造成。 她反倒有些担心,司天烬对慕知非,还尚有烦恨。 心中遂暗暗决定,在她二人见面时,她便和慕千华楼兰君等人远处观望,若有变故,便及时阻止。 这夜,慕知非拉着青禾聊天,聊到最后,干脆让青禾留下来陪她了。 等慕知非睡着,青禾才从她身边慢慢坐了起来。 靠坐在床头,青禾脸色有些倦怠。 透过床纱看向窗口。 窗口打开着,没关。 夜风出来,床纱轻轻的响。 今晚的夜黑得不见一丝光。 看了眼慕知非,青禾轻轻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户关上,吹熄了烛灯,摸黑走到床边,躺在了慕知非身边。 这时,一阵低低的呓语声从身边传来。 青禾忙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转头看向身边的慕知非。 “师兄,花开了,真美......” “......”青禾心口一酸。 手指轻轻伸去,摸她的脸,湿漉漉的一片。 青禾挤了过去,心疼的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道,“嗯,花开了,非儿长大了......” “......”低低的啜泣声,在安静的夜里,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 第二日清早,慕知非和青禾一同从房间走出。 打开房门的一刹,一股荒芜之气迎面扑来,萧索冷清得让人心也跟着疼了疼。 青禾握住慕知非的手,能感觉到她身形的轻颤。 她看着她的眼睛。 那样的红,却没有一点泪。 她的双唇颤抖着,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须臾,她狠狠的失控的推开青禾,飞跑了出去。 她站在萧索寂寥的院落中,如孩子一样无措的转动。 青禾抓紧门沿,看着她惊措的模样,险些掉下泪来。 再看看原先被鲜妍刺目的曼陀罗花铺满的院落,此刻荒芜得,寸草未生。 一夜之间,所有的花儿,消失不见了。 慕知非抱着头,又捂住嘴,像哭了,又像没哭。 一个人狼狈无依。 青禾吸了口气,实不忍心,总觉得,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太残忍了。 她将这些花儿,当做她的命。 如今却把这些花儿全毁了,无异于,便要了她的命! 捏紧拳头,青禾红着眼睛要冲上去。 胳膊却适时被抓住。 青禾看过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口,“兰君叔叔......” 楼兰君皱了眉,低声安慰,“你是为她好。” 青禾摇头,“我太残忍了。” 楼兰君叹息,“跟我来。” 青禾看了眼痛苦的慕知非,咬紧了牙,才逼自己跟着楼兰君离开。 第601章 你原谅我了吗 第601章 你原谅我了吗 跟着楼兰君走到一处矮竹苁后,才看见蹙眉凝着慕知非的慕千华。 青禾咬了咬嘴,走到慕千华身边,“慕老......” 慕千华微绷了容,缓缓转头看着她,那双微浊的视线里,是沉甸甸的父爱和担忧。 青禾看着这样的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慕千华亦没说什么,转眸继续看着前方的慕知非。 青禾轻轻叹口气,也转头看去。 才发现,不知何时,司天烬已与慕知非面对而站立。 慕知非神色仓惶,像是才反应过来,脚步连往后退了几步。 唇瓣轻颤,眼中的红,急于夺眶而出,蜿蜒落了满脸。 眼前的人,沉稳,内敛,冷漠,在她心中厚重存在了几十年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出现...... 慕知非指尖捏得发白,身形颤如烈风,张着唇酝酿了半响,才将那两字从嘴里溢了出来,“师兄......” 司天烬想来也觉事事变迁,月华转瞬,当初恨恼的心,在真正面对的这一刻,竟也散了去。 毕竟,这个女人,他也曾真心疼爱过。 只不过,那份疼爱,终与爱情无关罢了! 微微敛下眉,司天烬朝她轻轻勾了唇,“非儿,别来无恙。” 慕知非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可置信居多,“师兄,你,不恨我了吗?” 她用了一个恨字。 司天烬眼瞳深了深。 而青禾听见她的话,只余满腹心疼。 原来,她心中放不下的,不是他对她的狠心绝情,而是,她怕他恨她。 到底有多爱一个人,才能做到她一般。 慕千华红了目,沧桑的容颜下,已是千疮百孔。 经年过,他这个女儿,能从今日后,放下吗? 楼兰君清目辽远,瞳仁儿里,司天烬缓步走向慕知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动作,如此熟练,亦是说不出的怜惜。 可也知道,他的这份怜惜,与情爱无关。 “非儿,这么多年,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司天烬柔了嗓音,黑瞳内似揉满碎星子,灼光万丈,又是迷了谁的眼。 慕知非眼泪簌簌的掉。 已到中年的女子,竟是哭得像个孩子。 她低下头,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宽大衣袖的一角,嗓音哽咽,“师兄,花没了,全都没有了......” 司天烬心一抽,微提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摊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里,帮她攥紧。 慕知非手心发抖,泪眼朦胧中,似乎回到了从前。 年少的师兄,笑意浅浅,温柔的握住她的手,将一把曼陀罗花的种子放在她的掌心里,他说,“等这些花种开花,非儿的就长大了。” “非儿也要,和这些花儿一般美丽。” 慕知非哭得身发抖。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啊,时间真快啊...... 司天烬看着她哭,心中亦是感概。 当年他父母双亡,是师傅领他进门,收他作徒。 他知他生性凉薄,可对他这个师妹,却是真疼。 他将师傅和她,都当做此生最为重要的亲人。 可曾想,有朝一日,竟被他视为亲人的人算计。 那时的他,年轻气盛,恨毒了她的计谋,那件事,在他心中,每每忆起,只觉是恶梦! 所以,他狠心驱逐他们,想断了这记忆。 为这,他也做了后悔之事。 而今,他已放下过往所有,却见她疯癫度日,内心感叹,又,不忍。 慕知非摊开掌心,风呼呼吹来,吹散吹落了手中的花种。 一粒一粒,如过往记忆,种进了土里。 随着掌心的花种一粒不剩,慕知非终于哭出了声,扑进了司天烬的怀,大哭道,“师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好想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所以才做了那傻事,我对不起你师兄!” 到这个年龄阶段,很多情绪都已经学会了掩饰和隐忍。 莫不是痛彻心扉,又岂能容忍情绪漫过心头,疯狂发泄方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司天烬身形僵了僵,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师兄,你原谅我了吗?”慕知非仰头,满脸泪水,眼中祈求。 司天烬抿紧唇,探指给她拭泪,“非儿,师兄希望你如这新播种下的花种,得以新生,余生如花璀艳。” 慕知非摇头,“师兄,我只想听你亲口说,你已经原谅我了,就算死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司天烬蹙眉,微微推开她,“非儿,师兄不想你白费心思在师兄身上。这世上,除了师兄,就没有其他人让你留恋的吗?司爵呢?师傅呢?!” “......”慕知非脸色发白,嘴里喃喃,“爹,爵儿......” 眼泪狂涌,慕知非捂住脸,哽咽到难以自已,“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他。还有爵儿,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一意孤行,他们也不会因为我受到伤害......一切都是因为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她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猛地抱住了头,脸色发白,狰狞。 尖叫大哭。 慕千华神色大变,轉拳便要冲上去。 楼兰君拦住他,拧眉道,“若想她认清现实,她必须先学会承受现实,学着面对。” 青禾不知道说什么,她很担心慕知非,所以一直盯着她那边的动静。 见司天烬突地凑上前,握住了她的肩头,在她疯狂难抑时,低头覆在她耳畔说了什么。 而后,慕知非便安静了下来。 脸色青白交加,额头上的青筋不知是因为太过惊愕,还是难以置信,往外突突的跳,怔傻的看着司天烬。 最后,竟是突然两眼翻白,晕倒在了司天烬的怀里。 青禾大惊,忙冲了上去,将慕知非拥进自己的身边,睁大眼,疑惑看着司天烬。 不知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 慕知非这一昏睡,就睡了整整三日。 醒来后,又滴米不进,关了自己两日。 再次走出房间后,她已恢复如初,神色平静的去见了司天烬。 而在那日,慕知非从司天烬房间出来后,司天烬和楼兰君后脚便离开了。 没有人知道司天烬到底对慕知非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慕知非又对司天烬说了什么。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慕知非是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 而离青禾生辰之日,也不剩五日了。 那人却还未回来。 青禾的心,也在一日一日中,渐渐沉了下去。 耐心陪了慕知非两日,见她精神越来越好,说话条理,脉象正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青禾微微放了心。 所以第二日,她便简单收拾了下,启程回宫。 而慕知非和慕千华放心不下她一个女孩子,便提议同行。 一路上,慕知非一边抱怨不知所踪的司爵,一边又担心青禾心里不舒服,尽力体贴着青禾。 快马加鞭,第二日一早边到了城门口。 几人刚下马车,便见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厉行野。 厉行野看见青禾,跨步上前,拱手道,“公主,微臣等候多时!” 公主? 慕知非惊了下,她如今还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青禾微微握了握慕知非的手,朝她笑了笑,才看着厉行野道,“是父皇母后让你在此处等我?” 厉行野点头,朝前伸手,“公主请。” 青禾眯了眼,看向前,一辆奢华马端立城门前。 微微吸了口气,青禾看着厉行野,“麻烦厉统领在绝仙楼安排两间上方......” “公主,皇上有旨,与公主随行之人,也一同进宫。”厉行野道。 “......” 第602章 我不能嫁给你了 第602章 我不能嫁给你了 一进宫,慕知非和慕千华便被安排住进了建行宫,而青禾则被径直带到了毓秀宫。 青禾走进,才发现,司天烬和楼兰君也在。 微微愣了愣。 青禾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他家父皇,两年不见,不得不说,他家父皇越发威武凛然了。 看得她心肝颤颤的。 而且这阵仗也怪吓人的。 她家母后站在父皇身边,连煜皱着眉头,站在他家父皇另一边。 青笙,南霆以及南城也在,瞪着六只眼珠子同情的看着她。 另一厢,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澜夜叔叔和她家溱姑姑也在,而溱姑姑手边的貌比小仙子的良景也来了。 玥姨和瑞皇叔站在一边,一家四口都来了。 这毓秀宫挺大的,可容了这么多人,青禾顿时觉得挤得慌,压力也大。 以至于,她连看都没敢看她一出现,便灼冷盯着她的张瞿陵。 小腿儿发颤,青禾低低喊了声,“父皇,母后......” “啪......” 青禾的嗓音刚落,她家父皇就大火了,一本奏折狠狠砸在桌上,脸色铁青,“拓跋青禾,你真是反了!” 青禾吓得脸发白,她有没有说过,她家父皇发起火来,真的好吓人。 眼泪珠子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却是倔强的捏着拳头看着他。 拓跋聿眯了眼,哼了声,“拓跋青禾,今日所来之人,要么是你的长辈,要么是同辈,还有你弟弟妹妹也来了,你倒是说说看,好好儿说说,看你给他们带了个什么好头儿!” 青禾咬紧小嘴儿。 觉得丢脸,真心太多人看着了,她家父皇就不能给她点面子吗? 沈之乔瞥了眼自家女儿,悄悄捏了捏某人的胳膊肉。 拓跋聿嘴角疼得一抽,无辜的瞅了眼沈之乔。 沈之乔咬咬牙,低声道,“太重了......” “......”拓跋聿闭了嘴,表示要不你来! 沈之乔暗切了声,清了清喉咙,“严肃”的看着青禾道,“青禾,明日就是你和张瞿陵的大婚之日,你竟然今日才回来,你太不像话了,你今日要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母后可不依!” “......”青禾憋着泪,吸着鼻子,又左右看了看围观的人。 脸又是一红,险些哭了。 他们真的要不要这样,这么多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怎么全来了。 开批斗大会也不是这样开的啊! 楼兰君拧拧眉,走到青禾身边,目光淡清清扫了眼沈之乔,而后落在拓跋聿身上,眼眸深处,有一闪而过的柔软,“禾苗儿今日不是已经回来了,适可而止吧!” 拓跋聿脸一沉,哼道,“楼兰君,我教育自己女儿,你凑什么热闹,有本事你自己也生一个,管你自己女儿去!” “......”楼兰君脸微微黑了。 绷着唇没说话。 沈之乔抿了唇,用手撞了撞拓跋聿。 拓跋聿蹙眉,语气缓和了分,看着青禾道,“青禾,张瞿陵就在这里,你可有话对他讲?” “......”青禾脸一白,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哦......”拓跋聿挑眉,瞥了眼一直盯着青禾的张瞿陵,“那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你便好好与人道个歉,陪个不是。” 青禾抿唇,目光散去水光,一片铮亮,看向张瞿陵。 张瞿陵容颜轻绷,面上似残留愤然不平,心有不甘。 青禾眸光轻闪,看着他,缓缓道,“瞿陵,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 “......” 青禾话一出,空气也静默了。 拓跋聿微微摇头,轻轻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沈之乔眼底几许水光,却是微微扭头看向拓跋聿,微微笑了笑。 张瞿陵目光掠过一丝红,喉咙里的声音似被齿轮碾压过,嘶哑不堪,“我知道。” “......”青禾心口一震,眼眸微微扩大,眼底,他的样子,苦涩而颓靡。 她似才看清,他下颚间青黑颓败的胡渣子。 那双红润的眼睛,不复往日深谙,只余浓浓的哀凉。 若说青禾和张瞿陵订婚,最最替她皇姐可惜的,便是青笙。 可如今,她却觉得张瞿陵好可怜。 他的眼睛真红。 她想,如果不是这么多人,他会不会哭出来? 可她却觉得,他现在心里,肯定下了一场好大的雨。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青笙轻看了眼身边的南霆,嘟了嘟嘴儿。 小手儿微微伸了过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南霆眨了眨眼,傻傻的看着青笙,而后摸了摸脑袋一笑,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青禾不忍再去看他,低下头,“真的很对不起。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爱你,能好好照顾你的人。” 张瞿陵咧唇,苦涩一笑,却一瞬沉下了脸,朝拓跋聿和连煜抱拳道,“太上皇,太后,皇上,微臣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拓跋聿深深盯了他一眼,点头。 他挺直着背脊,在众人眼中散场。 而只有他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做的要事。 只不过是,取消明日的婚礼。 取消,他得到一生挚爱的机会。 这段路,从她眼中淡出的这段路,没人知道,与他而言,有多么的艰难。 可是,他没有选择,不是吗? 不仅是她,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他”...... 遗憾吗? 是遗憾的。 可是,他又觉得他该满足。 至少,他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也曾离她,那么近,那么近...... …… 看着张瞿陵渐行渐远的背影,青禾也忍不住难过的掉下泪来。 不是喜欢,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个陪了她十年的男人。 “禾苗儿,你没有错。”南玥走到她身边,慈笑的给她擦眼泪,“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才会幸福。 你不喜欢张瞿陵,让他走,也是一种慈悲。 他还年轻,我相信,他能找到一个他爱,也爱他的女人。” 青禾点头,“谢谢你玥姨。” 说完,她方才朝拓跋聿和沈之乔跪了下来,“父皇,母后,青禾不孝,让你们操心了。” 沈之乔心口一酸,走上前,将她轻轻托了起来,目光怜爱的看着她,“傻孩子,母后和父皇都没有怪你。男女之事,本就说不清道不明。 今日之所以将所有人找来,无非是想给张瞿陵一个交代,他是个好孩子,母后不想他心里太难受。” 青禾轻抽着咽喉,轻轻抱住了沈之乔,“母后,让你们操心了,是青禾不好。” 沈之乔叹息,轻轻拍她的背,“你这孩子,真叫母后心疼!” 这十年,她虽骄傲于她的变化,可也心疼她。 她让自己无所不能,却不能让自己真正快乐。 而现在,这个能让她真正快乐起来的人再次出现了,她作为母亲,又怎么忍心拆散反对。 就算要她担负怨怼,她也在所不惜。 拓跋聿看着女儿和妻子,微微摇了摇头,眼底满满无奈和......满足。 嘴角轻轻一勾,他看向一旁的司天烬。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 司天烬也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视线一对,皆是默契的点了点头,达成了某种共识。 只是让拓跋聿疑惑的是,他怎么从这个冷酷的男人眼底,看到了丝丝敌意! 拧了拧眉头,拓跋聿收回了视线。 楼兰君清清看着拓跋聿,眼神儿清透而眷顾,又像是,每一眼,都有诀别的意味! 待青禾情绪平复了些,沈之乔才微微推开她。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缓缓道,“青禾,母后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603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什么?”青禾吸了吸鼻子问。 沈之乔蹙了下眉头,目光轻扫过站在一边的司天烬,握紧了紧青禾的手,“跟我来......” 青禾一愣,看着她肃然轻沉的脸,心,微微收了收。 抿紧唇,点点头。 …… 青雲殿前,青禾茫然的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沈之乔。 沈之乔叹息,眼睛别到了一边,“进去吧。” “......”青禾满腹狐疑,往后看了看尾随她而来的众人,他们脸上,无不凝重。 心跳狠狠漏了一拍。 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猛地窜上脑海,青禾骤然捏紧裙摆,飞跑进青雲殿。 那扇熟悉的殿门,在她掌心下缓然推开。 通往塌室的层层轻纱飕飕响动飞舞,淡薄的药草香裹进风里,吹进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里。 眼睛莫名干涩。 青禾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撩开薄纱的指尖,细细颤抖,一层一层,竟撩得她指尖发疼。 站在最后一层薄纱前,她的指尖已经僵硬。 因为透过薄纱,她看见了榻上静躺着的人的容颜,即便模糊,可却是那样的熟悉。 记忆如旋风席卷脑海,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那人在青雲殿里呆的每一日。 她每每走到殿里,总害怕见到的,便是他无声无息,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样子。 就好像,随时会离开她一样。 呼吸,如被大浪冲击过,凌乱破碎急促。 青禾微张唇,伸出的指,迟迟不愿撩开这最后一层纱帐。 “......小猫儿......”声音庸洌,虚弱,却又嚼带着轻松宠溺的笑意。 青禾的心,狠狠一击,这一击,几乎让她痛得想死去。 “你若再不进来,爵哥哥,就抓你进来......”一句话,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说完。 青禾咬紧唇,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盘旋。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看见他费力的撑起身子,却又猝不及防的倒下,她甚至能看到他额上的汗珠和蜿蜒的青筋。 青禾心口绞痛,抿紧的双唇狠狠颤抖抽搐,眼泪死死逼回进眼眶。 冷眼旁观着,他努力起身,却又狼狈跌下的情景。 她知他脾气不好,暴躁没有耐心。 可是这次,他一点没有生气,也没有气馁,一遍一遍,重复着这个动作。 终于,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床柱,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沿,面色涨红,眼眸内的赤红几乎要满溢而出。 可他对着她笑,那样舒心爽朗。 他缓慢站了起来,白色的寝衣包裹着他芹长有力的身躯,他步履缓慢,甚至足靴未着,便朝她走了过来。 他走一步,便要停一会儿,那样的费力。 看着他越来越近,挑开纱帐,清俊苍白的脸庞虚汗涔涔,漂亮的黑瞳深亮如星,轻轻印在她脸上。 青禾的眼泪,也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掉。 司爵深瞳闪过心疼,脸颊却划过焦急,脚步急促朝她垮去,却不想整个身子竟是直直栽了上去。 膝盖重砸在地,狼狈的匍在了青禾的脚下。 青禾哭出声,忙蹲身抱住他的身子扶他起来。 他身子笨重,自身因为刚才起榻,走到面前,已是用尽了力气。 青禾扶得格外用力。 可是她用尽所有力气也无法将他扶起来。 她大哭了起来,紧紧抓住他的衣领,脑袋搁在他怀里,声音破碎,让人心疼。 司爵心房阵痛,苍白的脸庞更添一抹惨白。 太阳穴两边的筋络狠狠的跳凸,深涡的双瞳内,红丝涌现,低眸紧盯着在他xiong口痛哭的小女人。 俊逸的脸颊紧绷着,嘴角却微微勾开,伸手,轻轻拥过她的身子,吻她的发ding。 眼眸发红,“傻瓜,哭什么?在这里看到爵哥哥不是应该高兴?” 青禾摇头,她不是傻子。 今日回宫之前,她本以为她即将有一场“硬仗”要打。 就算不至惨烈,可总也不会太顺利。 可是,太顺利了。 张瞿陵没有质问他,父皇母后甚至纵容了她,大家送她进青雲殿时凝重的表情,她就隐约猜到了,在她回来之前,或许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一件,可以解除她困境,救她出责难的事。 当看到他全无声息的躺在榻上那一刻,她便知道了,她之所以如此顺利便得到大家的原谅和理解包容,只是因为,有人代她承受所有责怪,替她担负了所有的责任。 司爵拧紧了眉,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掉下。 他深吸口气,拥着她坐在了地上。 又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扶着她的发丝,轻轻的说,“小猫儿,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青禾眼泪掉得更凶,哽咽得说不出话。 咬紧唇,她缓缓从他怀里抬起头,含着热泪看着他苍白的脸颊。 那双潋滟的红唇,褪去了色彩,苍白一片。 青禾喉咙悲怆,指尖颤抖的抚上他的唇,眼泪汹涌,模糊了她的视线。 司爵轻轻抓住她的手,轻轻吻了吻,“你也再不用自责,所有的一切,有爵哥哥在。” “......”青禾唇间溢出低鸣声,唇瓣颤抖得厉害,“告诉,告诉我,发,发生了什么......告,告诉我?” 她难过的簇紧眉,手心颤抖的捧着他的脸,低低的问。 她碰到他的脉搏,脉息薄弱,几乎只是掉着一口气。 没有外伤,那便是内伤。 内伤,伤的哪儿? 青禾惶急着,心痛得如叫人一条条撕扯开来了。 一口血腥从喉间涌出,司爵绷紧了唇,额上的汗珠如雨倾下,眼眸似隐忍的轻眨着。 他紧紧抓住了青禾的手,将她扯进怀里,下颚抵在她的肩头。 血色,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他脸颊难受的抽动着,却笑,“小猫儿,爵哥哥很想告诉你,可是现在,让爵哥哥睡会儿......” 青禾心房紧锁,身子抖得厉害。 唇瓣站着,苦涩的泪灌入唇间,堵塞了她的咽喉。 她感受到,抱着她的双手,正缓缓的松开。 脸颊连着心脏都在颤抖着,青禾低低鸣哭出声,断断续续,隐忍却没办法隐忍。 双手没有力气,抱不住他,他从她身上滑了下去,倒在了她面前。 他唇边的血,如一条小河,从她肩头一路滑过衣襟,将她的红衣,染得更深了。 脑海里有根脆弱的弦绷得很紧。 只要再用力一点点,便用爆裂开来。 她颤着手,缓缓伸到他的鼻前...... 身子陡然僵直,她保持着这个动作,良久良久,终于嘶哭出声...... 第604章 新婚贺礼 一个月后。 皇城内张灯结彩,红绸庆喜,最热闹的,莫过于青禾殿和青雲殿。 “原来新娘子这么漂亮!”青笙闪着星星眼,看着一身红妆的青禾羡慕道。 青禾失笑,勾了勾她的鼻子。 身后,她家母后怜爱的看着她,一头青丝在她手中挽出一个漂亮的髻,她将一枚凤凰金钗别在青禾发丝上。 眼眶却有些湿了。 青禾从铜镜中看到,内心一酸,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转身,握住了她的手,“母后......” 沈之乔吸了吸鼻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拉住青笙的手放在她手上,“一想到你们两个丫头都会先后离开母后身边,母后心里就难过。 这对凤凰金钗是你皇祖母给母后的,你一只,青笙一只。 母后别无它愿,只希望你们幸福。还有,常回宫看看母后。” “......”青禾眼睛也湿了湿,正感伤,青笙那丫头却嘀咕道,“母后你别装了,皇姐他日就算回宫,怕也见不到你。你巴不得把我们都嫁不出去,你好和父皇出去游山玩水呢。” “......”青禾和沈之乔嘴角轻轻一抽。 赧颜,沈之乔轻捏了捏小丫头的脸,“你这丫头,嘴巴怎么坏!” “本来就是嘛,我昨日去凤瑾宫找你,都听见你和父皇的打算了,待皇姐一嫁,你们又要走了。” 青笙怨气大,小嘴儿撅得老高,不满的看着沈之乔,一双眼睛却红扑扑的,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了,“你们走,我也走,我已经答应南霆,和他一起去西凉国,再也不要回来了!” “......”青禾和沈之乔一愣,旋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太好了!” “......”青笙真要哭了,眼泪挂在眼角,“你们是我的母后和皇姐吗?” 沈之乔轻叹口气,擦了擦她的眼睛,柔声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你父皇讲,要带你先去皇姐夫那儿小住一阵子......” 怜爱的捏了捏她的鼻头,“还要带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青笙愣住,心里的喜悦在冒泡泡,却强制镇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之乔微笑,看了眼同样期盼看着的青禾,轻轻点头。 “啊......太好了太好了,母后最好最好了!”青笙抛弃矜持,一下子兴奋的扑进了沈之乔的怀里。 沈之乔接住她,心口满足。 这丫头终归还小呢! 青笙在沈之乔怀里拱了一阵子,突然又安静下来,眨着眼睛看着沈之乔。 沈之乔一愣,“怎么了?” 青笙嘟了嘟嘴儿,“母后,其实我刚刚跟你说的,是认真的。” “......”沈之乔又是一怔。 青禾拉过青笙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笙儿,你决定和南霆去西凉国了?” 沈之乔心一痛。 抿紧唇看着青笙。 青笙低下头,弱弱点了点头,“我已经答应南霆,和他去西凉国待一阵子。” 她说道这儿,许是怕沈之乔伤心,忙抬头看着她道,“但是母后放心,我只是去玩儿一阵子,我会回来的!” “......”沈之乔心里还是不舍。 这丫头自小便和南霆亲近,这次和那人回来,竟发现两人还睡一张榻。 南霆是姬莲夜的孩子,性子多少也遗传了姬莲夜,暴躁易怒,也有几分残忍血性。 可面对青笙时,他总也尽量温柔,从不生气,迁就着她。 而且,姬莲夜之前又来了一次书信,再次提出要两家结成娃娃亲。 她只觉得荒唐,毕竟长大后的事情,又岂会说得准。 但这次经历了青禾和司爵的事,她倒是越来越相信缘分一说。 她的两个宝贝女儿,一个要嫁人,一个要远行。 太突然了。 她有点受不了。 就好像,有人拿刀子剜她的心窝子里的肉一样。 一只大手轻轻扣住了她的肩头,背部被温暖覆盖。 沈之乔眼眶微湿,扭头看去。 便见某人瞳仁儿深深,心疼的注视。 心房一暖,沈之乔吸了口气,悄悄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拓跋聿摸了摸她的眼睛,“今日是咱们女儿出嫁的好日子,不能哭!” “......”沈之乔抿唇,“我没哭!” “嘴硬!”拓跋聿叹息,嗓音里满满宠溺。 青禾和青笙看自家母后难过不舍,心里也不是滋味。 拓跋聿眼角捎带了两个丫头,最后落在一身喜袍的青禾身上,菲薄的唇瓣微微勾了勾,“真漂亮!” 青禾简直受宠若惊。 这可是他家父皇开金口,头一次夸除了她母后以外的女人。 脸红了红,青禾心中亦是甜蜜蜜,弯眉笑,“谢谢父皇夸奖!” 拓跋聿挑眉,“父皇说的是衣裳!” “......”青禾囧。 青笙抽了嘴角。 沈之乔笑了。 曲着胳膊撞了一下拓跋聿。 拓跋聿微微揽紧她,低头看着她清颜如花的笑容,眼底,浅笑盈盈。 青禾和青笙见自家母后笑了,又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双双抹了抹身上的鸡皮疙瘩,惹来两人不满的一瞥。 青禾和青笙便咧嘴笑了。 沈之乔嗔怪的盯了两人一眼,也和拓跋聿,相视一笑。 青禾站起,走到沈之乔面前,“母后,现在朝上有连煜和念儿,你若是喜欢,大可和我一同去兽霄谷,留在那儿。 若是想青笙,轻装上身,父皇也是愿意陪你去西凉国看她的,父皇,你说是不是?” 青禾笑眯眯的看着拓跋聿。 拓跋聿很想说不愿意,因为在西凉国,他还有个情敌在呢。 但是看着自家女儿和亲亲娘子都这么期盼的看着他,他只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青禾暗笑。 沈之乔则是感激的看着他。 这半生,好像只要为了她,他便总能轻易妥协。 此生有夫如此,已足! “陵哥哥......”青笙惊讶出声,看着青禾殿前,一袭简洁青衣,看着青禾的张瞿陵。 青禾心口一缩,缓缓转眸看过去。 他嘴角微微勾着,身上的衣裳崭新,素雅,像是匆匆换上便赶来。 下巴上的胡渣还未及修剃,一双黑眸红丝网网,几分颓废。 张瞿陵对着拓跋聿和沈之乔拘礼,“微臣参加太上皇,太后。” 拓跋聿微敛眉。 张瞿陵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便优秀,总让她刮目相看。 如今看他模样颓靡,沈之乔心里难免不忍心。 柔了嗓音,“瞿陵,你身子不爽,何不在家多多休息?” 之所以说他身子不爽。 因为早先青禾和某人的婚期定下时,便与尚书家发了请柬。 昨日,尚书大人称张瞿陵身子不爽,无法前来参加婚礼...... 而如今,他却早早便出现在了青禾的殿室内...... 张瞿陵微站直身,缓声有礼道,“微臣有一样东西,想亲自送给公主,当做,公主的新婚贺礼。” 沈之乔微讶,“什么东西?” “......”张瞿陵却是默了,抿着唇没出声。 沈之乔眼眸一闪,看了眼拓跋聿。 拓跋聿淡挑了眉,拉着沈之乔的手往外走了出去。 青笙讪讪舔了舔唇瓣,麻溜儿跟上了,这种情况,她觉得,她有必要去一趟青雲殿......  在青禾殿中的婢女也全数退下。 少顷,整个青禾殿内,便只剩下殿内的青禾,和依旧站在门口的张瞿陵。 第605章 大结局我爱你 空气静默着。 青禾看着张瞿陵,指尖却紧张的揪紧。 张瞿陵也看着她,漆黑的眼瞳中,仍旧能蹦出许多火花。 今日的她,很美,比他想象中穿上嫁衣的模样,还要美! 唇瓣缓缓牵出了一道弧,张瞿陵跨步走了进去。 看着他走进,青禾身影微微一僵。 却未闪躲,直直看着他。 他停止她面前,她能隐约嗅到他身上的烈酒之气,心里便更难受了。 青禾喉咙轻动,目光轻轻落在他脸上。 “很漂亮!”张瞿陵柔柔看着她。 青禾眼眶一涩,“谢谢!” 张瞿陵定定看她,眸光内,情潮暗涌,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轻笑着道,“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 “......”青禾勉力扯唇,“没,没关系!” “但是,我祝福你,和他,白头偕老。”张瞿陵看着她,静静笑道。 青禾眼圈红了红,点头,“这就够了......” 抬起红润的双眼,看着他,他脸上的胡渣,从剑一样刺得她眼睛难受,“瞿陵,是我对不起你,只希望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不怕你恨我,真的。 你恨我,我心里或许还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他却来祝福她,她便觉得心里的愧疚如洪水一般,漫了上来。 毕竟,是她负了他! 受惩罚的,也该只是她,而不是他,或者那人...... 张瞿陵眼瞳深了深,又慢慢溢出了释然。 他微微笑了笑,转身,紧眯着眸子看着殿外的湛蓝的天。 嗓音悠缓,平静的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也不需感到愧疚。感情一事,我现已知,不能勉强......” 他眼角往后,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感觉不到幸福,我宁愿,看着你在其他人身边,幸福的笑。” “......”青禾心中感动又心痛,那抹歉疚反是更深了。 张瞿陵转身看她,目光拖出深深的眷恋,“我曾以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加爱你,也自认,唯有我,能给你幸福。 可是那个男人,却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青禾背脊微僵,几分茫然的看着他。 张瞿陵蹙眉,“他没告诉你?” 青禾抿唇,“告诉我什么?” 张瞿陵苦笑,“果然!” 青禾眉头勾了勾。 张瞿陵紧眯了眸子,“一个月前,他擅自拦下了回宫路上的太上皇和太后的马车,告诉他们,你已经是他的人,要他们将你许配给他...... 太后和瑞王妃识得你,拦下了震怒的太上皇要将他诛杀的旨意,最后,虽仍旧被太上皇打伤,因为太后和瑞王妃拦着,伤势并不重。 后来,便将他带进了宫。 太上皇传旨召见我,我和他便碰面了。 我知道你已经是他的人,心痛难忍,只想杀了他! 而那时,太上皇和太后便明显已经偏向于他,我理解,毕竟,你已经是他的人。 更何况,你们......两情相悦。 可是我并不甘心。 我也......不介意......我岂能,放手! 我和你的婚事,是太上皇和太后亲口定下。 他们见我不愿放手,亦不介意你和他......对我亦是无可奈何。 我知,我一直知,你心里没有我,你心里住了一个人。 而我,也许永远,也住不进你心里。 而那个人,在我第一次在花荥镇看到他时,我便知道,他就是在你心里的人。 你看他的眼神儿总是多情,而看着我的时候,却只有愧疚。 可是我只想将你留在我身边,自私的留你在我身边。 后来,尚书府便时常有贵客登门。 先是瑞王妃,后是溱公主,再后来,是太后...... 他们都劝说我,希望我放手。 直到皇上也对我说,让我放你走......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手段有多高,短短时间,他竟然让所有人,都选择了他。 嫉妒和恨意,逼我杀了他,想方设法杀了他。 所以我向他提出。 若他能接下我三掌,我便成全你们......” 他的嗓音很冷,冷得人骨头发疼。 青禾却不敢怪他。 “我知道他曾患重病,换过心......”他阴冷的笑,眼底却有泪,“我想,我只要出手重一些,三掌便送他入黄泉。 他一死,你依旧是我的。我就那么想着。 他应该是知道我恶毒的想法,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 在那一刻,我承认,哪怕只有一瞬的承认,他的爱,并不比,我对你的爱少......” 他垂下头,两滴泪坠地,笑得痴狂,“我没有省力,那三掌,我用了十成的功力,往他心口送......” “......”青禾眼泪狂掉,几乎听不下去。 这一个月来,她总是不停不停问身边的人,她未回宫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没人有告诉她。 就算他,也总是敷衍,只字不提。 心好痛,仿佛那十成功力所隳落而下的掌风,是落在了她的心房上。 他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可惜,那三掌,还是没能要了他的命,他活了下来......” “你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青禾痛苦的摇头。 她害怕,他再说下去,她会恨他! 明明是她的错,明明是她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她不敢想,那三掌下去,他要是真的...... 突然,青禾猛地抬头,眼泪淋盖了她精致的妆容,提着红色喜袍的裙摆,飞快往殿外跑去。 她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她如风一样,从他身边毫不犹豫的吹过。 张瞿陵伸了伸手,却只是握住了一把沁凉的风。 僵立了背脊。 他眼眶含着热泪,缓缓松开了手。 就用这风,送她走,就这样,不再愧疚,奔向她的幸福。 禾儿,定要,幸福!! …… 青禾如一大朵艳丽的牡丹跑向青雲殿前不远,便见某人不顾众人阻拦,急怒的往外赶。 一袭红袍,凌空盛开,幸福一样的颜色,挤满了她的眼眶。 许是看到了殿前不远的青禾,他微停了脚步。 她看见他轻轻舒了口气,缓慢的,勾了唇角。 站在原地,朝她摊开了双臂。 青禾眼泪狠狠砸落,却是幸福的,如蝶儿一般,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幸福,她的天...... 腰身被紧紧抱住,青禾踮起脚尖,轻轻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轻启,在他耳边柔柔道,“爵哥哥,我好爱你......” “我更爱你,我的小猫儿......”一双眼绽放铅华,司爵勾唇一笑,璀艳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