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君的七夕皇妃》 第057章 同寝 营帐天窗外盈盈月辉洒了进来,照着她细腻莹润的面孔上,氤氲出一片淡淡的忧伤。 可以…… 她说出这两个字时,像是押上了最后的赌注。那个司徒明熙,对她,如此重要么?可是,那个大雨的夜,她一个人在街上彷徨又是为何?狼狈至斯,心灰意冷地跟自己来旭国…… 发觉自己对她的事情,想的过多,赫连誉皱了皱眉。 他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欠他的就要还,该利用的要毫不手软。 何况,这个女子与自己毫不相干,而且还是对手的女人。 但他却忘了,他居然对对手的女人起了兴趣,三番五次情不自禁的吻她,甚至想要的更多。 不过,他赫连誉想要的事物,向来不需要道理的,只要他愿意,他喜欢即可。所以,他心头自动忽略他所抵触的其他情绪,避开自己不想深究面对的东西。 “夜深了,睡吧,明天我还需要你的配合呢。”他压下心头烦乱,神色淡冷地道。 “可是,我没地方……”七夕犹豫地道。 “跟我来。”他打断她的话,然后径直往屏风后走。 七夕站在那里,踟蹰了半晌,还是别无选择地跟着他后面走过去。 转过营帐桌案前的大屏风,可见一张不算宽大,但却精致华美的矮榻,是赫连誉寝卧的地方。七夕目光微微四顾,心头一片惑然。 “就睡这里。”赫连誉看出她心头的疑惑,波澜不惊地道。 七夕大惊,连忙警惕地盯着他,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你还有其他选择:要么出去,和其他将士共一个营帐,要么就在外面徘徊一晚。要明白,只有我才有独立营帐,其他将士,可是几十人共一个营帐。”赫连誉嘴角噙着一丝冷讽笑意。“你刚刚答应做我女人的时候,那么干脆,如今又来退缩。是很有把握明天司徒明熙会来解救你,你就可以不必兑现承诺是么?” “期限是多久?”七夕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抬首看他。 赫连誉愕然地望着她,猛地明白了她问话的意思。她是在问他,做他的女人,期限是多久。他心里轻轻一震,越加诧异这个女子,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七夜,只需七夜。”他漆黑的眸子,默默地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需七夜。 他只想确定某种东西。他很明白因为这个女子,他第一次不讨厌碰触女人,而且,似乎还很渴望。她唤醒了他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动情。 但是,他觉得,她并不值得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他喜欢完美纯粹的事物,这个女子,有夫之妇,他自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 说七夜,只不过是她叫七夕,随口说了而已。 “好。我答应你,不管他来不来救我,都许你七夜。”她低声而坚决地道。 就算王爷来救她,也不可能再带她回去了。从他给自己休书的那一刻,他已经将自己放逐。她的一厢情愿的感情,彻底的被掐死了。 这些日子,她明白,自己只是苍茫世间飘浮的一粒尘埃,没有权势,没有强大的力量,渺小的任何人和事都可以将她轻易毁灭。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什么。既然欠了赫连誉的情,而他又要自己来还,那有何不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今晚你如何安排?”她面色沉静地问出此话,神色自若,缓步走过去,走到床榻旁。 去别的营帐,与几十个男子共处,肯定不愿意。而一路兼程赶到这个营地,她确实困的不行。如果避也避不开,不如坦然接受。 赫连誉目光一滞,又一次被她震撼到。明明该是他握有主导权的,为何她偏偏如此的泰然自若?心头微恼,他冷声道:“放心,我今晚没兴趣,不会动你。” 瞥向她的目光里,微带冷漠和不屑。 七夕毕竟面薄,下定决心才说的那句话,被他如此一回,倒显得自己急不可耐一样,不由地赧颜,低下头,没有说话。 赫连誉走过来,自己上了榻,卧躺下去,见七夕还红着脸僵硬地站在那里,伸手一扯,将她扯跌下来,七夕惊呼一声,站立不稳,跌趴在他的身上。 柔若无骨般的娇躯与他修长坚实的胸膛一撞,两个人都是心中一动,齐齐怔住。 惊愕的雾眸,深邃的凤目,视线撞在一处。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望着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痴怔了过去。 她轻盈的呼吸和他略略沉重的呼吸碰在一块儿,空气仿佛突然加了温度,温热在两人不及一尺的距离之间漫开。她的脸越来越红,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蓦地一个翻身,天旋地转,他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七夕瞪大了眸子,诧异地望着他眼里燃烧的炽热。他不是说,今晚没兴趣么…… 赫连誉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与一个妙龄女子如此紧的搂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渴望和刺激冲散了他的理智,早已忍不住低首,封住了她的话语,将她柔软馨香的唇瓣含住了。 七夕心中暗叹一声,认命地没有挣扎。 他抱紧她,深吻着,却猛然感觉到她的异常。松开手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望着她脸上的黯淡,他眉头皱起。 她是在不甘心。无奈,却不甘心。 而他,像个卑鄙无耻的人一样,让她如此无奈。 这种感觉很挫败,很不舒服。 “我还给你一次机会。”他努力压下涌动的情潮,噙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道:“也许他明天会来救你呢,到时候,你万一反悔了,我可不想强迫你做什么事。” 她于晦暗中,听到他这句话,迷离雾眸微微一亮。 也许,王爷他真的会来救自己,甚至,他会后悔,会带自己回去呢? 她不该放弃希望,不该如此心灰意冷的。 见她整张脸突然间焕发神采,莹然生辉,赫连誉知道是自己的话引起了效应,不由地又皱起眉头,冷冷出口打击:“你最好是期待他明天会来救你。” 说罢,懊恼地翻转过身,背对着她,隔开一点距离,自己睡去了。 而七夕,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茫然地望着营帐顶,眼泪滑落。 苍天生她作何? 卑微渺小如同尘埃,却偏偏总不认命。没有温暖的世界,好冷,好冷…… 第058章 他没来救你 和衣而卧,黯然神伤半夜,很晚睡着,也很晚起来。 七夕醒来的时候,赫连誉早就出去了。她爬坐起身,立即出了营帐。 外面,士兵已经整装待发。赫连誉站在营地之间的高台上,正在布置着什么。 离得远,听不清他的话,只看到清晨淡淡日晖,映照在他的金甲银袍上,如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俊美如天神般的面容,没有戴头盔,耳鬓撂下的发丝,长长的,随着清晨的微风飘动着,他修长的手指,随着讲话指动挥舞着,竟有着指点江山般,气吞山河,君临天下的气概,偏偏雄浑中,又带有脱尘的如画之美。 所有的将士,都是恭敬地聆听着。 他远远地望见了七夕站在营帐门口,目光微凝,手势顿了一下,又转而收回目光,继续在吩咐命令。 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么冷漠和不按常理行事,表面看起来,倒是个很优秀的男子。 七夕垂下目光,收敛心思。 他说的,自己只需配合。 而她,只想等待一个结果。 按照赫连誉的计划,他们做了一真一假的陷阱。 找了一名秀气的士兵,扮作女子妆扮,缚于一座峡谷的山坡之上,周围守卫着一些将士。而赫连誉这边的主力人马,则是藏于峡谷半山坡的隐秘丛林内,等待天豫将士,尤其是司徒明熙赶去营救假“人质”时,便放火烧山。 就算他们不上假人质的当,他还有真人质在手。 正午时分,约定的时间已到,可是,天豫将士,一直都没有踪影。 时间不停地推移,七夕的心越来越冷。 “他没来。”赫连誉冷血地戳穿她内心的伤处。诱敌失败,本该懊恼,他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满意这样的结果。“听说,天豫的皇帝,也一直在找你,可是,看如今情况,毕竟,美人和江山比起来,仍旧不算什么……” 七夕脸色惨白,眼眶濡湿,垂着头,咬着唇,不吭声。 他没来……他没来……他没来…… 果真是不在乎自己么? 休书一出,他和她,已经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了啊。可是,自己为何要难过? 蓦地又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笑,苦涩不堪。 接受事实吧,七夕,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在乎你,你怎么还不死心…… 枉自挣扎不甘许久,她却总是被人放逐。 与同她的娘亲,挣扎到头,生下了自己,被下毒,黯然而死。可是,至死都不知自己被爱人放弃了。他娶了别的女人,生了另一个女儿,有了另一个家庭…… 泪眼模糊里,突然听见周围骚动起来。 天豫的军队终于出现了! 可是,事情却不如所料,他们竟然不去管山坡上的诱饵,而是直冲峡谷,乱箭射向山腰的丛林,将赫连誉这边的埋伏一一逼出。 “不对!”赫连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起七夕,从丛林中走了出去,边走边笑道:“逍遥王爷,别来无恙啊,还认得你的王妃么?” 白袍银甲的大将,遥遥的端坐于马上,清俊温润的面容,随声望了过来。 而七夕看到那个清逸的身影,蓦地有些激动。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那熟悉的,清淡的,如天神般俊雅的身影。 王爷,王爷—— 她在心中不停地呼喊着。 “七夕……”看见七夕时,司徒明熙的神情有些激动,终究是压下澎湃心潮,淡然笑道:“你没事就好。” 山坡上厮杀喊起,那假的人质早已被天豫的士兵乱箭射死。 七夕心中蓦地一寒。 王爷,你为何不去救?就算那个山坡上的“女子”不是自己,难道你不怕万一吗?万一是她呢?万一是她呢?万一是真的她,此刻也会被乱箭射死吗? 她眼里泪花盈出,又低下了头。 不到半日时间,心念起起落落,早已看穿了许多东西。 “七夕,终于找到你了,我马上救你回去。”司徒明熙笑道。“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派人找你……”他也是……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理由再带她回去了,只能找别的借口。 有些东西,错过了才知道痛悔。 有一种感情,是在默默地,不知不觉中成长,升华,等你发现时,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蔓延到骨子里,再也无法拔出……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思?为什么会那样傻地赶你离开?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已在默默中,慢慢地对这个女子注入了感情,将她凝注在内心。直到她离开了,方才发现了自己的动心,直到失去了,才痛悔莫及…… 此刻,望着她纤细的身影,这些日子的悔恨和刻苦铭心的思念,才有了着落。 “回哪里?”七夕抬头,漠然地问道。心中一片冰冷。皇上找她?为何,不是他找她?他找她回去,是准备又送进宫去吗? 为何,他变了这么多?是因为潋柔么?明明将自己从宫里救出,如今,又要送回去么? “能不能带走她,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赫连誉突然出声,一把将七夕拉住,翻身跃上自己已飞奔过来的神驹。 旭国的将士早已围拢过来,团团护住。 “你没可能逃的出的!”司徒明熙突然冷声道。“自己营中出了奸细,你的所有计划都已败露。” 赫连誉冷哼一声:“逃不逃的出,你等着瞧好了。”他低喝一声:“连琪,断后!”然后一把将七夕护在胸前,朝着胯下神驹用劲一拍,那匹通体乌墨的宝马,嘶鸣一声,突然腾跃而起,越过所有将士头顶,跳出了包围圈,狂奔而去。 “七夕……”司徒明熙大呼一声,立即拍马要赶去。 “算了,你不用救我了,我不回去了。”她黯然地回头看他。哪里都不是她的归宿。为什么都不为她想过?既然决绝,就无情到底,再无瓜葛。 司徒明熙怔在那里。 赫连誉一手护住七夕,一手抽出腰间宝剑,砍杀掉前来阻挡的天豫将士。连琪则率着其余将士断后,奋力厮杀。 一路腥风血雨,七夕只是闭着眼睛,将头埋在赫连誉胸前。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七夕以后只为自己而活。 再也不要对任何人存在期盼,再也不要轻易付出感情…… * 这一场争战,因为大皇子赫连靳那边的人潜伏在军营中做了奸细,与天豫国通敌,才使得赫连誉大败。最后三万大军,只余下几千人马。连琪回来的时候,浑身浴血,总算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撤兵!”赫连誉查清了真相,咬牙冷声下令。 先回皇城算清内帐再说,他可不是那种自己内讧,让别人渔翁得利的傻瓜。赫连靳,好的很!居然敢害他! 赫连靳,便是那个七夕在旭国皇宫里曾遇见的与赫连誉长的有几分相似,相貌微过阴柔的男子。 赫连誉身为小皇子,但因天赋过人,智谋超群,深得旭国皇帝喜爱,所以,废长立幼,封赫连誉为太子。这件事,一直让大皇子赫连靳耿耿于怀。 他几次三番为难,更是暗暗派人陷害暗杀,都不能除掉赫连誉。此次赫连誉居然亲自领兵上前线与天豫的逍遥王爷对战,赫连靳自是不会错过机会,派人先行潜入营地,与天豫通气,想害死赫连誉。 …… 回程的路上,七夕一直缄默不语,比以前更加沉默。 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心门从此完全封闭,心也痛到麻木,脆弱又坚韧。秋风萧瑟,真冷,真冷啊…… 回到皇城,依旧是那个鲜衣笑脸的娇美女子,笑吟吟地迎上来,看到七夕时,又是一阵怨怒:“怎么又是你!你滚开!你怎么这么讨厌!打扰了我的家人,又来打扰太子哥哥!” 七夕只是笑,不停地笑:“请你不要告诉你爹爹看到了我。” “我才不会说!他整日里失魂落魄,不停地派人找你!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姐姐的!你别妄想!”赫连如漪恨声道。 七夕直笑不语。 找她,好像都在找她,可是,有谁真正关心过她? “太子哥哥……”赫连如漪瞪了一眼发呆的七夕,然后又笑盈盈地跑到赫连誉身边。赫连誉依旧是不着痕迹地避开,自己径直往前走。 七夕回神过来,便又默默地跟了上去。 “滚开!”赫连如漪也快步跑了上去,大力将七夕撞开。七夕被她推撞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赫连誉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走了过来,将七夕搀起,对着赫连如漪冷冷地道:“别动她,她今后将是我的女人。” “太子哥哥,你说什么……”赫连如漪震惊的目瞪口呆,七夕也怔愕住,脸色尴尬的微红。 赫连誉冷哼一声,依旧满脸的波澜不惊,和雷打不动的淡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赫连如漪突然尖声哭叫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七夕,捂着脸跑开了。 她恨这个女人! 是她,都是她,害的自己的家不再温馨,害的她喜欢的太子哥哥,第一次破例,居然会找女人! 第059章 沐浴风情 进了东宫。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先伺候我沐浴吧。”一路风尘仆仆赶回,身上灰扑扑的,脏的让爱好完美洁净的他难以忍受。 七夕默默点头。 宫人将浴池准备妥当后,七夕便随他走入东宫偏殿里的浴池,不由地怔住。 果然是个挑剔的,爱好华美的人,连浴池都如此奢侈,比她以前在天豫皇宫见到的天子用的浴池还要华丽宽敞。殿内天顶有三颗明珠照耀,四壁挂着琉璃宫灯,盏盏连接不暇,照的殿内亮如白昼,又氤氲美丽,恍如仙境。 整个偏殿里,都是精美的绸缎制成的纱幔垂绕着,层层垂挂,遮住了外间一切的浮华尘世。层层纱幔后面,是巨大的千里江山屏风,屏风后,是宽敞华丽的莲花状汤池。 汤池中央,是一座白玉石雕砌的兰花玉台。兰花的长蕊伸长出来,竟是一个个金雕的龙头,一线温泉从每个金雕龙头里汩汩流出,热气蒸腾。兰花的巨大花瓣上,摆放了香胰,花卉,水果等。 浴池池壁全部由白玉和青色玉石雕砌,映的池水碧莹莹如美玉。池水上,浮着香草和飘零的鲜嫩花瓣,景象美不胜收,香氛幽幽,芳香扑鼻,熏人欲醉。 蒸腾的水汽弥漫,一片温暖朦胧的烟白。空气温暖湿润,七夕赤着双脚,踏在光滑宫砖上,竟然没有太多的凉意。 赫连誉在汤池前站定。 七夕低着头,走过去,给他宽衣。 这样的事情,以前在天豫皇宫里服侍司徒明日做过多次,早已娴熟无比。如今心头却有着陌生怪异的感觉,缓缓抬手,触及他身上柔软的衣物,手指甚至颤抖起来,紧张不安。 她站在他身前,解开他腰间的衣带。他的呼吸微重,头略低,温热的气息都喷在她因低头而露出的细腻脖颈上。空气中突然多了无形的暧昧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七夕的额心沁出微汗,好不容易将他的衣带解开,外袍除下,手碰到他薄薄的单衣,手指隔着细薄的衣料,触及他坚实温热的胸膛,微微一怔。 他本是低着头望着她如墨般的青丝和雪白纤细的脖颈发呆,见她动作停顿,神情异样,便不由地诧异望去。 面前女子淡粉色的普通宫女衣装,但依旧遮掩不住那纤细轻柔的曼妙身姿。她神情微赧,两颊晕着淡淡粉色,如花朵娇嫩,令人怦然心动。 眸光略低,气息瞬间一滞。怕地上的水沾湿衣裙,她将裙摆微微捋高了一点系住,露出一小截柔白的小腿,腿型修长匀称,弧形优美。而他的目光,被她赤着的一双纤细玉足吸引住了。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不同于男子的女子双脚,但是,他依然觉得这一定是天下最美的一双脚。如此纤细粉嫩,骨节清细,脚趾细长齐整,优美绝伦。而此刻,那粉嫩细腻的脚趾因为不安而纠结轻动着,更让他觉得喉头一紧,浑身顿时燥热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异常专注的目光,七夕抬头看他,立即被他深邃眼底的灼热吓住,连忙后退几步。他却早已忍不住伸手一揽,将她扯进怀里。 低头,吻上她柔软的诱人红唇。 即使隔着衣物拥住,她的身子依然是香软的。这个女子,真是越来越让人放不开手了。 她被他紧紧拥着,吻着,身子被迫贴在他只着单衣的胸膛上,羞愤不已,不安地伸手推拒着。 他喟叹一声,不舍地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纤细的下颌,深邃矜贵的清冷凤目,紧紧迫视着她微微红肿的柔唇和惊慌躲闪的迷离雾眸,气息渐渐紊乱。 “今夜,是第一夜。”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低沉暗哑。 七夕愕然地望了他半晌,望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热烈和渴望,猛地意识到他话里的含义,脸上立即滚烫,惊慌羞赧地低下了头。 他拉着她的手,往汤池边走去。细软的柔荑握在手中,又是心神一荡。侧首看她,她眉头微低,垂着乌黑浓密的长长睫羽,不安地轻颤着,看起来万分紧张。他勾起唇角,浮起一抹邪气笑容,竟是异常愉悦。 “要不要一起洗?”他突然邪恶地开口问道。 “不……不,不用了……”七夕惊吓地连连摆手。 “那好,那就伺候我先沐浴吧。”他心中暗暗遗憾,却也不勉强她。 自己除掉单衣,裸露着修长却坚实健美的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单裤,他轻巧地跃入池中,潜入温热的池水里。七夕摸着发烫的脸颊,望着清波荡漾的池水正发呆。一声轻响,他又钻出了水面。 湿湿的乌发上,晶莹的水珠不停地滴落,顺着他棱角分明的犹如玉雕的俊美脸庞,一直流下。长眉微挑,凤目深邃,薄唇微抿,性感冷傲。水珠自他的宽肩滚落,蜿蜒着顺着那肌理分明的胸膛一路往下流淌。 乍然看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情景,七夕低呼一声,脸颊瞬间红透,立即低下了头。 她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仿佛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赫连誉眼里漾起一丝笑意,也不为难她,干脆就没再让她伺候,自己动手洗了。 七夕垂着头,但是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响起,十分的暧昧,让她脸红心跳。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凝神屏息,正坚持不住想逃跑时,却听赫连誉道:“我洗好了,你自己随便,不用叫人来服侍吧?” “不用了。”她松了口气,抬起头,见赫连誉已自行披好外袍,定定站在那里看她。她脸一红,连忙撇开目光。 两人沉默了许久,赫连誉还是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七夕忍不住抬头讶异地望着他。 “我洗的时候,你不是也一直在旁边看着么?”赫连誉脸上竟然不再带着那淡漠和冰冷,而是噙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所以,你洗的话,我也不走。” 七夕愕然地望着他,震惊地呆了过去。 自己一直呆着没走,不是因为要伺候他么?她,她,她哪里有看着他洗了? 第060章 她的美 赫连誉长眉微微扬起,难得的笑意浓浓地望着她脸上的惊愕。 看着这个总是沉默的女子,如此愕然的神情,似乎也是挺有趣的。 他缓步地走了过来,七夕连忙紧张地后退。 “我到屏风外面等你。”见她真的很窘迫,他隐住笑意,淡淡开口,然后转身,走入屏风后。 七夕这才松了口气,等了半晌,屏风外面静静的,她才放心地缓缓褪下衣物,走入这天下第一豪华的浴池里。 浸在温暖的池水里,身心都轻松了下来。 温暖馨香的池水蔓延过身体,水中若隐若现的肌肤,如玉莹润,泛着诱人的粉泽。她纤白的手掌,捧起一汪清水,清澈温暖,上面飘着一片花瓣,看着十分的美。 蓦地想起,赫连誉刚在此汤池中沐浴,她的脸顿时发烫,整个人也拘谨起来。 “今夜,是第一夜。”他低哑暗惑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想着他站在屏风外等着,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无可避免的一切,她心中一悸,动作迟缓磨蹭起来。 她开始惶恐了。 慢吞吞,惶惶然地磨蹭着,只想着能拖多久就多久。 而屏风外,依旧是悄无声息,他仿佛极有耐心地等着她,一点也不急。 时间漫长而难熬。静悄悄的有些沉闷,她一直拖延着,实在是觉得不能再拖了,才硬着头皮从汤池了起身,走了上来。 刚穿好衣物,屏风后人影一动,赫连誉已闪身出来,白皙俊美的脸上,竟然异样的微带潮红,目光深邃炽热如火。径直走过来,在她的轻呼中一把将她抱起。此间偏殿的浴池,左侧便是连着太子寝殿,他抱着她一路走过去,转过屏风。 见他眼里火光如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七夕微微尴尬地转开目光,视线随意地一瞥,望着左侧的那面巨大的屏风,蓦地瞪大了双眸。 天!那屏风是用轻纱制成,正面有画挡着倒没什么,而从这左侧面望去,屏风那头的汤池情景,看的一清二楚,清晰无比。 她抬头,望着他眼里的炽热,蓦地明了。这么说来,刚刚自己沐浴的情景,完完全全地落入了他的眼中,他还是旁观了她沐浴的情景。 七夕蓦地抽了一口气,脸瞬间爆红,这个家伙,太太太…… “你,你,你……”她一阵晕眩,再也不敢看他眼里的火热。 他不做声,只是俯下身来吻住她柔软的唇。他的唇也是滚烫的,火一般烙在她的唇上,带起一阵战栗。 “你很美。”松开她的唇,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里的光芒热烈灼人,低声由衷地赞叹。 七夕一滞。第一次听到这个总是时冷时热,淡漠的家伙对自己的赞美,竟然有些不适应。脸红的滴血,垂着目光不敢看他。他抱着她,轻缓而大步地往内殿走。眨眼间,仍然沉浸在忐忑和羞涩中惶然不安的七夕,已被轻轻放到了柔软的榻上。 她一直睁着迷离氤氲的雾眸,迷惘地仰头望着他。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深深凝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有火焰在燃烧跳动。 他望着她嫣红如醉的神色,低下头,温柔地吻下…… 夜,刚刚开始…… …… 温柔女儿乡,一直都是他不屑的。今日,他方知此言不假。 第061章 有实无名 晨光透过薄纱帐帏,照出一片温馨。 天已大亮。赫连誉早就醒了,却没有起身。从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便一直在看着旁边躺着的人儿那绝美的睡靥。一直盯着,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深邃如同浩瀚苍穹的黑眸里却荡漾着某种复杂的,不知名的情绪。 她连睡觉时候,都是那样的令人心疼的姿势。侧身睡着,以一种疏离防护的姿态蜷缩着。不过,看起来,睡的还算安稳,而且,令他心情微微愉悦的是,她面向着的是他这个方向,这样看起来仿佛是窝在他怀中睡一样,像个温顺的小猫咪。 呼吸轻细均匀,微阖着双眸,淡淡长长的烟眉,清淡却妩媚。漆黑浓长的睫羽,轻轻盖下一片淡淡的扇形暗影。小巧的鼻子秀挺,如玉雕般精致,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他伸手,想抚触,手指却停留在半空中,怕惊醒了她。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仔细地好好地看看一个女子。 她很美。 连他这样挑剔的人,都不得不由衷地承认。她真的很美。 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连琪就说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那时候他远远的在二楼淡漠地望着她,一贯的冷眼旁观姿态,任何女子都入不得眼,只是觉得倾国倾城一词,不可随便滥用。 此刻,瞧着她,他却觉得,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女子晨起的肌肤,泛着柔润淡粉的色泽,莹润的唇,如沾着露水的花瓣,柔媚不胜娇羞。他望着她樱红柔润的唇瓣,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情景,立即感觉口干舌燥。修长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唇,指腹轻轻摩挲着刷过,柔软细嫩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体内又是一阵骚动。 她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眼前放大的男子俊美的面孔。睁着一双迷蒙的雾眸,看了他一眼,乌墨般的长长睫羽眨了眨,又缓缓闭上眼睛。 “七夕……”他声音略带沙哑,低声喃喃念她的名字。 七夕讶异地再次睁开眸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深情地喊过她。甚至根本不曾喊过她的名字,每次都是那样模糊的喊着“喂”,“你”之类的…… 难道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所以,他以往的冷漠才不再有? 蓦地想起了昨夜令人脸红耳热的情景,再看着他眼里的炽热光芒;还有此刻,两人依旧是不着寸缕,只有薄薄衾被遮盖着,她和他离的那样近,几乎要贴在一起般。雪腻的肩颈和胳膊,甚至还露在外面,全部落入他的眼中。她面色顿时羞红,闷着头,身子往被子里缩进去。 他却猛地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揽进怀中,俯首贴着她的耳鬓摩挲着,轻声唤她:“七夕……” 像是着了魔一样,迷上了唤她的名字。 她有些不习惯他的转变和突然的亲昵,伸手轻轻地推他:“太子殿下,天大亮了,我们起来吧。” 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如此亲昵,第一次控制不住流露出自己都诧异的温色,她却似乎并不领情…… 蓦地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连琪的话:一般女子,见到主子,无不动心,除非是心有所属之人。难道,那个女子已经心有所属? 可恶,明明他总是淡漠的仿佛什么都不关心,为何却将每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 这真不是个好习惯…… 想起了她每次听到司徒明熙的名字时,总是发呆,神游开外。那次看到司徒明熙,也是目光痴醉。不由地心头莫名地起了懊恼和无名怒火。 她既然是司徒明熙的妃子,为何又是处子之身?而且,既然还是完璧之身,那为何愿意答应做自己的女人? 很明显的,她很在乎司徒明熙。 如此看来,她只不过是因着什么事情对司徒明熙的失望,才死了心,答应了自己的七夜承诺。 思及此,赫连誉的脸色蓦地一沉。 一腔热火,转眼成冰。 他低头看向她。仔细地想想,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就算是羞涩,也只是女子面对男子时的一种本能,却并无任何感情。虽然,他对她,也无感情可言,可是,依然觉得很挫败和恼怒。 她容颜绝色,低头的时候温婉柔顺,骨子里隐藏不住的坚韧却让她看着无处不透着妩媚风情。 如此美的一个女子,拥有她,几乎让天下所有男子都嫉妒啊。 他心念一动,忍不住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甘心般地狠命地吸吮着她因为惊愕而微张的红唇。霸道,狂猛地撬开她的贝齿,深深地亲吻着,翻搅着,纠缠着,仿佛要探索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一般。 即使是晨起,她嘴里的芳香依旧甜蜜清雅,让人流连忘返,不住沉迷。他的呼吸又开始混乱…… 真危险,这个女子真的很危险。一向自律自制的他却在昨夜一次又一次的失控,今日依旧是如此怀念回味,甚至是更加的渴望更多…… 危险的女子,让人容易沉沦,这个女子,是真正的祸水红颜。 他心中警钟大起。不好,他开始沉溺了…… 他是未来君临天下的帝王,怎可以如此沉迷一个女子? 他霍然清醒过来,喘息着放开了她,眼里火热与冰冷混杂,零乱不堪。努力定了定神,他恢复一如既往的淡漠,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七夜,还有剩下六夜了,再过六夜,我们就毫不相干。”也许,他真的是因为从来没有碰过女子,才会如此失控沉迷。相信过了七夜,他便会对这个女子厌倦的,到时候,他依旧是那个淡漠无情的赫连太子。 之前所有火热暧昧的气息仿佛都被他这句冷漠的话语冻结住,空气又阴冷沉郁起来。 七夕微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七夜,还剩下六夜。七夜之后,她不欠他的情,他也和她毫无干系。 她轻轻抿了抿唇,唇畔浮起一抹涩然的苦笑。 真有意思,她的人生真的是个讽刺的,戏剧化的巨大悲哀。 以前是有名无实,如今是,有实,却无名。 第062章 他不是他 宫人进来为他们梳洗,目光艳羡又妒忌地望着七夕。 太子殿下第一次宠幸女人,这绝对是旭国最大的奇闻。 尊贵俊美的赫连太子,除了天赋过人外,一直以冷漠无情出名,多少大臣权贵的千金都是或明或暗地恋慕着他,他却从不正眼瞧一下。 旭国皇帝也曾直言要为他选妃,他也是置之不理。身边伺候的宫女,打扮的再美艳,他也不会多瞧一眼。 从他及弱冠之年后,大家一直都在私底下暗自猜测着,太子殿下要么是有断袖之癖,要么就是身体有隐疾。可是,观察许久,也不见他对男子有什么喜好,唯一走的最近的也只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连琪,并且也没有见他对他有什么特殊举动。而听负责太子身体疾病等事情的御医的言语,太子身体一切正常。 如果真有什么原因,那也只能说,是性情使然。 他挑剔的要命。 估计对于女子也是要求苛刻。只是,挑剔也见不到如此挑剔的人。端阳郡主赫连如漪,是他的表妹,美貌过人,娇俏可爱,并且众所周知,非常恋慕太子,他却避之不及;翰林院学士韩大人的千金韩絮,才貌双全,号称旭国第一美人,多少权贵少年趋之若鹜,他也依然看不上眼。以至于他廿四岁数了,居然还没有妃子,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众人心里暗叹着,看来,也只有仙女能打动他了吧。 连旭国皇帝也是好奇而担忧着。 万一他一直这样下去,将来继承他的皇位,还是不纳妃子,那后代皇帝还得绝后了…… 但是,这种事情,也不好勉强。总不能硬塞给他一个妃子,然后绑在一起成事吧。 所以,今日早晨,宫人进来服侍,看见太子身边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后,个个惊的目瞪口呆,揉着眼睛傻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然后,不到盏茶功夫,这件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旭国皇宫。 后宫各妃子,包括皇帝本人,都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若不是太子平日里冰冷淡漠,只怕东宫门口早就围满了好奇的人,都想看看到底是何方仙女,破了太子的先例。 旭国皇帝憋了半天,到晌午后,终于忍不住,摆驾东宫来了。 太子赫连誉领着东宫诸人接驾,皇上说完平身后,便迫不及待地目光四顾着寻找那个传闻中的神奇女子。一眼就望到了赫连誉身后那道纤细身影。 垂着头的七夕,看起来温婉柔媚无比。皇帝心中暗道:就是她了。没想到,他这个挑剔的皇儿,喜欢的就是这种温婉顺服的女子。 他撇开众人,走过去,和蔼地道:“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七夕闻言,诧异地微微抬起了头。 旭国皇帝眼前一亮,目光里闪过惊艳,暗暗点头:不错不错,他的儿子挑剔,倒是会挑人。这个女子,低着头倒是看不出什么,这会儿抬起头来,仔细一瞧,果然是真正的人间绝色啊。 “叫什么名字?”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七夕。”她低声回答。 皇帝点头,笑眯眯地看着七夕,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赫连誉轻轻咳嗽了一下:“父皇,您来东宫,有什么事吗?” 旭国皇帝这才回神,笑道:“确实是有事。”然后挥手,让众人退下,只余他和赫连誉两人,这才开口道:“誉儿,这个叫七夕的女子,什么身份?” “这个儿臣不是很清楚,只是,她好像和姑父有点渊源。”赫连誉猛然醒悟过来,诧异问道:“父皇问这些干什么?” “朕是想问问清楚,只要身家清白,不管贵贱。要不最近几天,朕就帮你立她为妃如何?”老皇帝有些迫不及待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赫连誉的眼,机会难逢,怎么能错过? 赫连誉惊愕地望着他过分热心的父皇,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立即沉静下来,淡淡道:“父皇,儿臣暂时还未想立妃子。” 她和他,不过只有七夜之约而已。 她心里有别人,而他赫连誉,喜欢纯粹的东西。 “不立正妃,至少侧妃也要啊。”说白了,他就是急不可耐地想塞一个女人给他这个挑剔的人神共愤的儿子。 “父皇,这些事情您不用操心,儿臣自己会处理。”赫连誉依旧是不冷不淡的样子。 老皇帝无奈而挫败地摇摇头,只得答应。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宽慰。这可是个好兆头,至少,他破例一次,必定会有第二次。等他慢慢改过这个脾气,将来再给他选几个妃子也可以。 因此,如果论功的话,那这个叫七夕的女子,简直立了天大的功劳了。老皇帝对她印象不错,大有好感,非常的喜欢。于是,回去以后,立即赏了许多东西,派人送往东宫给七夕。 七夕愕然地跪在东宫大殿里接旨,听着执事太监不停地念着,然后宫人不停地往宫内搬那些珍奇宝物,绫罗绸缎等。赫连誉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垂着头的女子,一声不响。 妃子么?这东宫里,居然连个妃子都没有,确实是奇迹。好像立妃,也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情,难道,他以前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心想着,也许,他真的该考虑考虑父皇的话,该立妃了。 目光又瞥了一眼七夕。 当然,不是眼前这个女子。 她不过是碰巧启开了他对于男女之情的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要有开始,以后,就容易接受的多了。自己并不是非她不可,其他女子也可以…… 如此想着,先前心头无名的郁闷也消失了许多。 他不喜欢沉迷,也不愿意沉迷。从昨晚到刚刚,他都被总是为她失去自制的心情困扰着,这种感觉是二十多年来从不曾有过的情绪,让他无法解释,无法接受,更是暗暗地抵触。 如今渐渐想开了,他何必在乎那么多?七夜之后,大家各自陌路,他依旧是那个淡漠无情的赫连太子。 *** 苍蓝的天空中,一只墨色的雏雕正在展翅翱翔。 因着东宫里,人人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盯着自己,探寻,疑惑,艳羡,等等各种复杂的目光,让七夕很不自在,所以,无奈地收了皇帝的赏赐后,她便找个机会抱着苍偷偷溜出来透气。 她站在御花园的一处花树下望着苍蓝的天空上飞翔的雕儿发呆。 她真羡慕雕儿啊,同样没有父母,它却如此自由自在,因为它有一双翅膀,她却什么都没有。 风吹着花树枝桠飘摆,花瓣簌簌落下。她伸手,有几片花瓣柔柔地落在手心。 “很美对吗?”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七夕讶异地转头。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袍的男子,俊美和雅,温润清彦。 七夕的呼吸瞬间停滞。 这个身影,蓦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你可是太子东宫的那个女子?”那人笑意吟吟地问道。他的脸色带点苍白,看起来微微病弱的样子,应该是身体有恙,而且是长年久病的那种。只是,依旧影响不了他清俊的面容飘逸出尘的感觉。 七夕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宫里,没有你像这么美的女子。”他笑的万分亲和:“能让赫连誉破例的,自然是不平凡的女子。” 闻言,七夕脸色微红,默默低下了头。 真可怕,只不过和赫连誉过了一夜,为何才半日时间,好像传的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而且,眼前这个男子,又是谁? “赫连奕,你呢?”他仿佛看穿了她心中的疑惑,只是淡雅地一笑。 “……七夕。”她低声回答。他的温润淡和,和他,真像…… “二皇兄,今天倒是雅兴十足。”赫连誉冰冷的声音突然十分不和谐地插了进来。 “呵呵,誉弟,你也来啦。”赫连奕回头,朝着他淡淡地笑。 七夕也顺声望去,看见赫连誉脸色微带不悦,黑眸里一片黯沉,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我有事找她,不陪二皇兄了。你身体不好,这外面风大,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赫连誉声音一贯的淡冷。 “呵呵,好的。”知道他的性子,对他淡漠的语气也不觉什么,赫连奕只是莞尔笑道。 赫连誉便不再管他,吹了一声哨子,高空飞翔的“苍”立即低冲了下来,飞到他的肩头站住,而他拉着七夕立即就走。 身后,赫连奕望着他们的背影,面上带着淡淡的不知名的笑意。 “他不是司徒明熙。”回了东宫,赫连誉看着低头沉默的七夕,一针见血冷冷地戳破她心中隐秘的心思。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七夕低声地道。被他说破心事,羞赧却也微微恼了起来。她和他,不过是七夜之约而已,说好了七夜之后毫不相干的,他何必如此冷血地刺痛别人? 赫连誉目光蓦地一寒。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虽然她语气很轻,这句话听着依然很令人生气。 “今夜,是第二夜。”他附在她耳边冷冷地道。 七夜尽快完,然后她尽快地走。 否则的话,他平静的心境,不停地受她干扰。如此下去,他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他了…… 第063章 特别 “殿下,你在看什么?”花树下,一个宝蓝色太监服的宫人静静地靠近那个身穿白袍的面目清彦的男子。 “看有趣的事情。”二皇子赫连奕淡笑道。 “是因为那个女子么?殿下为何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如此感兴趣?”那人望着赫连誉和七夕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因为她很特别。”赫连奕伸出骨节细长的手,接住几瓣飘落的花瓣,淡淡笑道。 “特别?”那人满脸诧异。刚刚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觉得啊,而且,殿下和她,才讲了几句话,怎么就能体现她特别? “她的特别,是因为赫连誉的在乎。”赫连奕笑道。“像他这样的,活了二十几年,却从不碰女子,如果碰了哪个女子,他一定是动心了。而一旦动心,便是万劫不复。他一直都没什么弱点,如今看来,这个女子,便是他的致命弱点。” “殿下说的对。”那人恍悟,赞同地点头。 “我们慢慢看着吧,看着赫连誉动情,也是件有趣的事呢。”赫连奕笑着将手中的花瓣揉碎,望着手心鲜红欲滴的花汁,笑得万分的清雅俊彦。 “嗯。天渐晚了,风大了,殿下注意身体,请回宫吧。”那人恭敬地道。 “好。”赫连奕将揉碎的花瓣丢掉,拿出帕子轻轻拭去手心的鲜红花汁,然后缓步离开。 *** 一轮皎洁银白的月儿遥遥挂在天幕,莹润的月辉,沉默地俯瞰着大地万物。 旭国东宫内。 用完晚膳不久后,睡前宫人又准备了一点点心。 赫连誉遣散所有宫人,不要任何人服侍,只余下他和七夕。他和她对面而坐,他吃着点心,见她心不在焉地出神,便捻起一块点心,送到她的唇边。 七夕一怔,恍然醒了过来,诧异地望着他,和眼前的糕点。 他一直伸着手,淡淡的目光默默地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唇咬住了,慢慢咀嚼着吞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拂去她唇畔沾着的糕点粉末,七夕受宠若惊地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他却是神色自若,仿佛一切很正常。 “你不回礼么?”他噙着一丝笑意,斜睨向她。 七夕微愣,讶异地抬眸,视线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心中一动,手也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赫连誉淡淡一笑。他也是那种笑的少的人,因着长相太过俊美,笑起来,十分的邪魅。在七夕看着他发呆之际,他抓住她的手,咬住点心,甚至连着她一根纤细的手指也一起轻轻咬住。 这动作实在是太过暧昧邪恶,七夕不安地想抽手,他却紧紧握住,让她只能尴尬地动也动不了。他放开她的手指,却是顺势将她拉了过来,扯进怀中。 跌趴在他身上,她惊慌地抬头,望见他黑眸里开始燎燃的火焰,挣扎闪躲着。 “现在再躲,不是已经迟了么?”他斜睇着她,笑道。看着她失措慌张的表情,似乎是件愉悦的事情。 她慢慢地眯起眼,迷蒙的表情有着令人怜惜的无助,几乎令他泛起某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柔情。看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许多,也热烈许多。 双手紧抱着她玲珑曼妙的身躯,那么渴望地想将她狠狠地揉入自己的怀里,嵌入骨血里。 抬手抚上她细润的面孔,他眼里漫过一抹极淡的温柔,情不自禁地想着,如果,这个女子,一直属于自己,一直都可以这样拥在怀里,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她仿佛却不是这么想,她心中装着另一个男子的身影…… 他目光一滞,猛地低头,泄愤似的含住她的柔嫩双唇,狠命地吸吮着,轻咬着。手中力道加大,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自己怀里,不容她有任何抗拒和挣扎。 又是一阵窒息般深切热烈的吻,喘息着停下来,两人内心都是矛盾而挣扎,只是,她为心中的迷茫而抗拒,他为控制不住的沦陷而困扰。 坐着沉默许久,直到月上半梢,他才起身往偏殿里的浴池走去,她也默默跟在后面。 她垂着头,帮他解下腰带,除下外袍,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纵身跃入池中。 她又垂着头,坐在池畔发呆。忽地,她赤着的一只纤细白嫩的脚,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一阵异样的酥麻,让她惊骇地抬眸,看见赫连誉已经游到自己这边,手里正握住自己的一只脚。 她吃惊地一挣,他却坚定地握住不放,眼神如火,炽热跳跃。 握在手中的脚,骨节优美细腻,玉雕般纤细白嫩,柔若无骨,令人心旌荡漾。 “下来!”他声音微带沙哑,扯着她的脚,猛地将她拖入池中。不会游水的她,猝不及防地栽入池水中,迅速蔓延的温热池水,将她淹没,她茫然地伸手乱抓,竭力挣扎着。他一手将她捞起来,她惊慌地连忙抱住他,不停地呛咳着,衣衫浸湿的曼妙身躯,毫无设防地贴在他赤的坚实胸膛前。 柔软的娇躯贴在身前,而她因为害怕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令他全身起了一阵燥热,伸手搂抱住她,笑道:“原来你不会水?” 七夕睁开雾眸,望见他眼里的戏谑,惊觉他要做什么。果然,他将她携抱住,突然往汤池中的深水区游去。 池水不断地蔓延,她惊骇地只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滑跌下去。 他携抱着她,一直游,游到足以将她淹没的地方,然后停住。他站住,池水只及到他的脖子,而她不如他高,自然不能站着,只会淹没。 很明显的,他是故意的。 七夕恼恨地瞪他,却是不得不依然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胸前。 他笑着,将她牢牢抱住,紧紧扣住她纤细的腰,再低头吻她。性感的唇滚烫地贴着她,温热的灵舌在她的唇上轻轻舔舐,再探入她檀口内汲取她的甜蜜和芳香。 深吻了良久,才放开。 七夕羞赧地一直将头埋在他胸前。 她像一朵娇羞柔媚的花,绽开在他的面前。 “七夕,七夕……”他埋头在她耳畔,低喊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魅惑。热烈的唇,沿着她的耳后,颈项,精致的锁骨,一直吻下…… 缠绵,缱绻…… 她震颤着,只能无助地抱紧他,双手紧紧抓住他宽阔的肩,唇轻咬着…… 热,在空气里散开,久久弥漫不去。 她羞涩地抬头看他,他眼里有着陌生的温柔和火热深情。他也低头看她,看她白皙娇嫩的肌肤,因为动情而泛着淡淡的粉泽。 漫天烈火渐渐燃烧了两个人,他完全沉溺,她恍然沉沦。意乱情迷地只能颤抖着无助地攀住他的颈项。埋着头,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剧烈狂乱的心跳,一声一声,敲击在自己的脑海里。 真是奇妙的感觉,明明两个人曾经多么不相干,此刻却是如此贴近,如此的亲密,亲密的毫无缝隙,仿佛与生俱来,就该如此深深地嵌合在一起,他属于她,她也只属于他…… …… “你喜不喜欢?”他邪魅地一笑,沙哑着声音问她。 七夕胸口起伏剧烈,轻喘着,红着脸摇头。 “小骗子!”他笑道。“你明明也很喜欢。”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大动作幅度和力道。一圈一圈的涟漪,随着撞击,慢慢荡漾开来,向池壁扩散…… 第064章 底线 他靠着池壁,她趴在胸前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轻细,长长的,漆黑睫羽,如蝉翼般轻轻颤动着,睡靥甜美安静,像个温顺的小猫咪,又像个纯净的孩子。 她总是这样安静,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喜欢说出来。就算心里受伤,也只是躲着一个人哭,安静的令人恼恨又忍不住心疼。 他不是个习惯怜惜的人,可是,这个女子,柔弱又坚韧的个性,能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能挖出别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连最冷漠无情的人,都无法不被她触动,忍不住想用心呵护。 他面色也带着一丝安然的宁静,默默地看着她,目光里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原来,一个女子这样安静地拥在自己怀中,感觉竟是如此美好。仿佛一直这样下去都好,天长地久都不厌烦。 “七夕……”他附在在她耳边轻声唤她。她大概是累着了,睡的很熟,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他这一刻,淡漠化水,温柔眷恋…… 他将她从汤池中抱起,甚至用柔软的帕巾仔细地将她的身上的水擦干。尊贵的赫连太子,第一次如此放低身姿,服侍一个女子,神情专注认真,深深沉浸进去,完全意识不到此刻自己的温柔和异常行为,如果被外人看见,多么的震撼惊骇。 拿起干净外袍将她裹住,然后将她抱进内殿,轻轻放在榻上。望着她嫣红未退的双颊,忍不住低头去亲吻。唇只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碰触着,不敢深入,怕吵醒了她。 浅尝辄止。他在她身侧睡下,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抱着。他垂着眸子看着睡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子,脸上浮起孩子气般愉悦的笑容。 耳边突然听到她在喃喃呓语着什么。 他好奇地凑过去听着。却是倏地脸色剧变! 她在喃喃念着:王爷,王爷…… 他俊美容颜瞬间变得冷硬起来,原本护拥着她的双手,也僵硬地收回,死死地盯着她许久许久,终于忿忿地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长夜漫漫,她睡的深沉,梦里梦外,都不曾有他。他第一次,尝到睡不着的滋味…… …… 晨起,宫人进来服侍。 七夕不再是穿着宫女衣装。宫人拿来了皇上特意吩咐宫内绣娘昨日赶出来的新衣裳。如今她身份虽然未确立,但是,有皇上的特意吩咐,宫人自是不敢怠慢她。 妆成,起身转眸的刹那,震惊了殿内所有的人。 淡金色,绣着金雀的烟霞锦缎裹胸,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烟纱长裙,身披藕色烟纱碧霞罗衣,手挽金丝薄烟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枝淡金缠枝簪花,垂着细细珠玉流苏。行走间,衣裙上金丝银绣,如水纹波动,荡漾迤逦;顾盼间,珠玉光华流动,映的那双氤氲朦胧的雾眸,越发的梦幻般波光流转,顾盼生辉。绝色容颜,美的如此无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众宫人都痴怔了过去。 赫连誉目光也随意地瞥了过来,顿时震惊的几乎屏息,淡漠黑眸里,闪过惊艳之色,却是转瞬即逝,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波澜不惊。扭转头,不看。 看了,也只会沉迷。沉迷了,她依然不属于自己…… 多么可怕的感觉…… 他心里闷堵的慌,恼恨愤懑,却找不到理由,找不到出口发泄。终是漠然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觉察到他神色的不正常,七夕只是微微疑惑了一会儿,然后依旧低头。 一个人用完了早膳,百无聊赖地走出宫去散步。 “七夕,七夕……”长道上,深青色官服的面容清隽的中年男子,远远的看见了七夕的身影,便焦急地喊着追了过来。 七夕一看到那道身影,脸色顿时一变。立即转身,闷着头快步跑开。 “七夕,不要这样,你跟爹爹回去……”严勋的声音,沉痛中透着哀凉。 七夕只是闷着头不停地跑。她不要回去,去哪里都不要去那个所谓的家。满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他辜负了娘亲,他辜负了娘亲…… 她沿着小道,胡乱地跑着,严勋跟在她后面跑着,被道旁的树丛绊倒,重重摔倒在地。七夕闻声回头,望着他的狼狈,终是含着泪,咬着牙扭头继续跑。 她不要心软,是他对不起娘亲,她不会原谅,永远都不原谅! 可是,眼泪还是一直不停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要让她知道?既然辜负,干脆就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世界,让她徒增苦恼。 原来,这世间的感情,竟是如此浅薄。 娘亲苦守着,到头来,却是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她闷着头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低呼一声,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她也差点栽倒,勉强扶着墙角站住,抬头的刹那,不由地一怔。 “呵呵……七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跑的这么急?”赫连奕也是勉强站稳,轻咳着,微笑问道。他身形清瘦,又穿着白衣,清逸中,透出一抹淡然萧索。 “对不起……”七夕尴尬地道歉。他看起来身体似乎不好,被自己这么一撞,不停地轻咳着,让她越发地感到愧疚。 “你哭了?”他惊讶地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和被泪水沾湿的睫毛,诧异地问道。 “没,没有,刚沙子进了眼里。”七夕连忙垂下头。 “小丫头,看着乖巧,原来也爱说谎。”赫连奕温和地笑道。 七夕抬头怔愕地望着他。 这感觉,真像,真像王爷…… “七夕,七夕……”身后,严勋又继续追来,七夕回头一看,脸上带了些焦急,歉意地对着赫连奕道:“二皇子,我有些事,先离开了,不好意思……”说罢,连忙慌张地继续跑。 严勋经过赫连奕身边,顾不得礼节,只急着去追七夕,便与他快速擦肩而过。 “殿下,你为什么故意站在那里等着她撞你?”宝蓝色的沉默身影,又默默地靠了过来,扶着赫连奕。 赫连奕清淡一笑。目光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宫墙的拐角处瞥去。突然笑着问道:“阿德,你觉得我外貌如何?” “殿下姿貌媲美神仙,非寻常人可以评论。”阿德恭敬地道。 “那,你说,能吸引她靠近吗?”他依然笑问。 “这……”阿德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殿下,你打算做什么?” “我在探赫连誉的底线……” …… ******* 对不起大家,昨天有事外出,晚上11点多才到家,现在更新,好困呃,睡饱了起来再继续码字,么么各位,先呼呼去了,晚点再回大家留言…… 第065章 小可怜虫 七夕闷着头跑,在拐角处,猛地被一个人扯进怀中。惊愕抬头,头顶是赫连誉冷漠如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黑眸深沉,看不清情绪。 “殿下……”七夕惶恐地望着他,然后又扭头看向身后,严勋的身影渐渐接近。“求你,我不想看到他,我不想跟他回去……”她睁着雾湿的眸子恳求他。 赫连誉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揽住她的纤腰,略一运气,带着她越过高高宫墙的另一边去。落地后,他立即放开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刺手一般。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闷不吭声地径直往前走。 七夕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 回了东宫,他又突然停下脚步,她收脚不住,差点就撞了上去,立即站好,垂着头,不语。 赫连誉又是默默地回头看她。 她一直垂着头。从他带她回来后,她便是一直这样沉默不语,心不在焉。 可是赫连誉却莫名地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心头又忍不住懊恼起来。 “怎么了?是因司徒明熙不要你,你才将赫连奕当做替身来聊以抒发你的感情么?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赫连誉冷冷地打击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七夕垂着眼睫,淡淡地道。心里却划过一道暗伤。 他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个可怜虫。 司徒明熙喜欢潋柔,得不到,就娶了与她相似的兰妃。而她此刻,也对着与司徒明熙神似的赫连奕起了莫名的亲切感,原来,她竟然与司徒明熙一样,都是个可怜的痴情人。 “不准你想他!”赫连誉皱起眉头,黑眸里是浓浓的不悦。走过来,捏起她纤细的下颌,迫她看着自己。 “我们之间只有七夜之约而已,难道我连思想的自由都没有了么?”七夕抬头直视他,目光安静坦然:“希望你履行承诺,七夜之后,让我离开。” 赫连誉微微怔愕地望着她,到此刻,方知这个女子,内里的性格,并不如外表如此柔弱温顺,倔强执拗的时候,竟然也是如此让人讶异。 真可恶,这种感觉真不舒服。明明该是他握有一切,却为何像是一切都掌控在她手里一般?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紧紧地盯着她,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诱人的红唇看着,突然低下头,猛地含住她柔软的唇。 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她唇里的甜蜜清香,他很怀念,总是忍不住想品尝。 七夕愕然地瞪大眸子,微微抗拒地推着他。这个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行为动作,总是让人无法琢磨,而且,说着话怎么突然就吻起来了? 他却不管不顾,一只手放在她脑后托着固定,一只手拂上她的眼睛,在她耳畔轻道:“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专心点。” 眼睛被他蒙住,七夕只好缓缓闭上眼睛。 他放开手,看着她已经闭好眼睛,不由地愉悦一笑,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顺着她挺秀的鼻尖,滚烫的吻顺着她精致的脸颊,最后慢慢移到唇齿间,在她柔润红润的唇上轻轻啃噬着,吮吻着。 由轻浅渐渐热烈,深切地吻着。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内,热情地纠缠着她的柔滑的舌,贪婪地汲取吞噬着她甜美清香的气息,呼吸急促,心跳狂乱。 原来,只是一个吻,他都如此失控,真是越来越难以自拔了。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东宫殿门口庭院里忘情地吻着,连她也仿佛不那么抵触,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只是被他紧紧拥在他修长宽阔的怀抱里,坚实温暖的仿佛一个可以安稳停靠的港湾,安心的,忘记一切烦恼…… “太子哥哥!”突然一道尖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温馨静谧的情景。 赫连誉和七夕被惊醒过来,一起回头。 只见赫连如漪站在不远处,眼眶红红的,狠狠地瞪着紧紧搂在一起的他们,委屈而愤怒。 “你不要脸!”在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赫连如漪已经冲过来,猝不及防地将七夕从赫连誉怀中拽出来,然后狠狠甩了七夕一巴掌。 赫连如漪是会武功的,而这一巴掌又用足了狠劲,打的七夕一阵晕眩,眼前一黑,立即站立不稳,便往前栽倒,赫连誉连忙一把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倒。 “你不要脸,不要脸!你这个讨厌的女人,你这个贱女人!”见赫连誉那么关心七夕,赫连如漪哭叫着又是一巴掌甩过来,却被赫连誉一手制住。 “放肆!”赫连誉目光一沉,冷冷喝道。他捏住她的手腕,然后迅速甩开,动作干脆利落,像怕碰触她一般。 “呜哇——”赫连如漪顿时大声哭叫起来,瞪向七夕的目光越发的凶狠。太子哥哥以前就算冷漠,对自己还是比较客气的。而且,在所有爱慕他的女子中,他对自己算是最好的了。就算再冷漠,再无视自己,也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 “没事不要老是外东宫跑,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赫连誉无视她的委屈哭泣,冷淡地道。“家?那哪里还是家?爹爹天天愁眉苦脸,娘亲整日也是暗自垂泪,都是她,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的!”赫连如漪哭叫道。“她一来,什么都变了,太子哥哥你变了,爹爹变了,娘亲也常哭!都是她,都是她这个讨厌的女人” 她一边哭一边狠狠地瞪着七夕。 “都是因为你,太子哥哥才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要出现?明明爹爹也很疼我,一家子那么幸福快乐,你一来,就将一切都打破了!” 赫连誉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变,而我疼你只是因为你是妹妹。”他最近正因为自己不断的异常而矛盾,听到这里,竟然忍不住辩解起来。 “哼,借口,明明就是这个女人来了,你才对我疏远的!”赫连如漪哭道。 七夕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唇角还有一线血丝,脸色更是惨白。不仅因着脸上的痛,还因为心里的痛。 眼前这个男子,是赫连如漪喜欢的男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和这个所谓的“妹妹”而纠缠到了一起? 听着赫连如漪的指责,让她脸上一片苍白,黯然地低头,垂下眼睫,一语不发。 听到赫连誉说的将如漪当成妹妹,她突然又想到了司徒明熙。他也是将自己当妹妹呵。所以,七夕理解赫连如漪的痛苦。 她不怪她,何况她还是自己的亲妹妹啊,不管她承不承认,这已经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苦笑一声:原来,她到哪里,都是这样多余…… 离开,离开,她越来越想离开…… 第066章 宠幸其他女子 她扭头,转身不理眼前烦乱困扰的一切。 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飘摆摇曳,纤细的背影孤单落寞,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赫连誉黑眸里闪过一丝幽光,终是沉默。赫连如漪则是一脸阴狠地盯着她的背影。走开走开,这个女人最好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一个人沉默地走出了好久,直到走到一座临湖的凉亭处,才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亭中石桌上的瑶琴上。 晌午绚烂的阳光,投在亭外的湖面上,池水幽幽,波光粼粼,折射到凉亭中,形成亮眼光影,斑驳跳跃。亭中没有人,只有一架瑶琴安静地摆放在石桌上。 阳光下,琴弦有着圣洁的光芒,吸引着人想接近。 多久了,她多久没有弹琴了?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曾跟瑜妃学过弹琴歌舞。 喜也歌,忧也舞,琴声歌舞,抒发心中的喜怒哀乐。 她目光一动,情不自禁地抬脚缓步踏进亭中,在石桌前坐下,青葱般的纤纤十指,忍不住抚上琴弦,轻柔地拨动了几下,琴音清脆,如水纹流动,缓缓淌进心中。 她轻挽起宽袖,双手开始在琴上游移弹奏起来。 心随琴动,渐渐完全沉浸进去,忘记了一切烦忧,甚至情不自禁地轻声哼唱起来。 她嗓音柔亮,歌声婉约。 亭下湖面碧波粼粼,微风吹的湖水一圈圈漾开,滚动的波纹,与她安静的神态,形成一动一静的完美画面。 风儿停了,花儿睡了,闻声而来的人也醉了。 直到她唱完,一个白袍清雅的人,才缓缓从旁边的树影中走过来,轻轻拍着手掌,温然笑着赞赏:“七夕,唱的好。” 他突然的出现让七夕微微窘迫了一下,不自在地起身,笑道:“这琴是殿下的么?七夕冒昧了。” “无碍,你弹的很好。”赫连奕淡然笑道。 他的温润和随和,让七夕倍感亲切,二人相视而笑。 不远处赶来的赫连誉望见这一幕,跄然停下了匆忙的脚步。面上一片淡漠,深邃凤目里更是一片冰冷,静静地望了很久,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晚间,两人依然是歇息在一处。 只是,他一直都是冰冷淡漠的神色,不说话,睡觉时,也是背对着她。 七夕略略有些诧异,却也只是黯然沉默。 也许这样也好,等他厌倦了。也许七夜都不要,就可以让她离开呢…… 忽略心中怪怪的感觉,她也背对着他,习惯性地蜷着身子睡着。两个人各怀心事,这样的背对背动作,像是两个赌气的情人一般。 他一直睡不着,气氛沉闷的有些压抑。 终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心中越加的烦乱懊恼。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安稳地睡着,而他却在这里苦恼? 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矛盾困惑的时候,他辗转反侧,都无法入睡,如是反复,终于忍不住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身后,七夕也睁开了眼睛,迷惘地望着他的背影一直走了出去。微微惊讶,终是什么都没说,目光淡淡地盯着薄纱帐帏出神,直到沉沉睡去…… *** 天亮,她醒来,身旁依旧是空无一人。她甚至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回来睡过。 宫人进来服侍她穿衣洗漱,沉默地用过早膳,然后依旧是抱着苍走出去散步,日子过的安静而无聊。 下午,她终于见到了赫连誉的人影。 他和连琪两个人站在庭院中,她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与他们擦身而过。 赫连誉看了她一眼,突然对着连琪道:“连琪,今晚帮我找个女人来,本宫从今日起,开始允许女子侍寝,只要是美人,身家干净,都行。” “啊?”连琪愕然地望着他。 他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他家主子居然会要他帮他找个女人来?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他家主子脑子出问题了? 七夕心中一颤,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心头也是掠过一阵惊愕。瞬间泛过微微酸涩的感觉,停顿半晌,终于还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去。 她心中酸涩什么? 他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想做什么,都跟自己无关。 “还不快去!”赫连誉见七夕依旧只是沉默地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离开了,心中不由地更加恼恨。见连琪还愣在那里,便冷冷吩咐。 “呃,好,好……”连琪还在大脑混乱状态,胡乱地答应着,就连忙跑出去了,不是吧?来真的?还这么急迫?主子和这个女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瞧着不对劲了? 而赫连誉望着七夕沉默的背影,脸色越发冰冷骇人。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子,他怎么会被她影响?她不过是凑巧打破了他的先例,没有什么特别。他是正常男子,有七情六欲,他也会宠幸其他女子。 夜幕降临,连琪竟然真的给赫连誉找来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是曾经旭国皇帝为赫连誉选的侍寝女子之一。当初,旭国皇帝第一次为赫连誉选了一批女子作为太子妃待选,只是,他一直都冷漠视之。所以,那批女子一直居养在深宫,直到今日连琪将赫连誉的意思转达给皇帝,皇上便立即选派了她而来。 因为都是特意选妃的人选,容貌姿色自是不差。而此刻那女子美眸里更是因为兴奋和期待而漾着羞涩和不安。 当初一番期待,被选入宫,以为能从此得到太子青睐,将来称帝之时,她们便是要么母仪天下,要么尊为贵妃,结果,这殿下却脾气怪异,以至于让她们冷落深宫几年,几乎等同于打入冷宫。 今日殿下第一次传人侍寝,叫人如何不受宠若惊,期待忐忑。一潭死水,又起了微澜,原本死寂的心,又开始了希望。 七夕见此情景,立即自觉地往殿外走去。 “站住!”赫连誉突然出声。 七夕停住脚步,茫然回头看他,神色微微黯然,氤氲的雾眸里是疑惑和探寻。 “你要去哪里?”他冷冷问道。 “我出去走走。”她的声音也是如此刻表情一样黯淡。不明白心中微微的涩然是为何,只是,难道他宠幸别的女子,她还要留下观赏吗? “不准出去,你今晚就在外殿呆着,随时等着听候吩咐。”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走入内殿,身后,那名女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七夕愕然地站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第067章 非她不可 赫连誉停下了脚步,他身后的女子,也跟着停住脚。 很久很久,他都不说话,也不曾转身,就这样背对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女子看着望着他修长挺秀的高颀背影,有些疑惑。 听说太子殿下为人淡漠冰冷,此刻看来确实不假,仅仅是背影,都透着令人惶恐的寒气。 只是,她依然不会退缩。 这是难得的机会,她一定不能错过,一定要牢牢抓住。 既然他比较淡漠,那她就主动一点好了。 入宫前,嬷嬷都有教过如何取悦男人,如何抓住男人的身心。她鼓足勇气,一件一件地褪去身上的衣衫,露出曼妙的身子,姿势优美,缓缓走了过去…… 赫连誉看到眼前大胆却又羞涩期盼的女子,目光一滞。 眼前女子赤着的身体,白皙柔美,一样的鲜嫩如花,脸上娇羞的神色,妩媚动人。 他眼里却没有一丝情欲的意味,看向她的目光,几乎是一种厌恶,仿佛看到什么令人倒胃口的东西一样。他努力镇定,希望可以强迫自己接受眼前妩媚多姿的女子,却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翻腾的厌恶感觉,蓦地冷冷道: “衣服穿上,出去!” 那名女子愕然地望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居然会有男子,看着一个年轻女子赤的柔媚身体而丝毫不动,甚至是厌恶。殿下他,难道是有问题?可是,听说,他最近在宠着一名外面带回的女子啊…… “出去!”他又冷冷开口。俊美的面容,如覆寒冰,看着很是可怕。女子瑟瑟发抖着,终于还是不甘又无奈地捡起衣物穿好,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殿外,七夕在大殿里来回徘徊中,心里一片茫然。 他们进去很久了,她心中涩涩的感觉,似乎也越来越深重,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了? 就算以后不相干,她想着他此刻同他曾经对自己那样的对别的女子亲密亲昵,她就觉得心中酸涩不已。 她想逃开,不想面对这一切。 刚想抬步走开,那女子却捂着脸从内殿奔了出来,跑了出去。 她愕然地望了她奔去的背影一眼,然后诧异地往内殿走去,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刚转过屏风,却被一道劲猛的力道扯住,然后,男子凛冽的气息逼近,修长结实的身躯,将她紧紧压在屏风上。 她诧异抬眸,头顶是他深黑的几乎不见底的眸子,狠狠的,炽热地盯着她。“你……”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他热烈的吻,却倏地压下。 他的呼吸烫的惊人,粗重急促。他的吻,深重炽热,狂风暴雨一般,要将人卷袭,沉入…… 他有力的双臂,紧紧地禁锢住她,仿佛怕她逃走一般,狠狠地搂着,像要将她纤细的骨骼挤碎,再揉入自己的体内…… 他那样狠狠地,发泄般地吻她,却又带着某种深重的柔和亲昵,唇与唇的相贴,舌与舌的纠缠引起了漫天的火,她的唇舌仿佛都有某种诱人的香气,吸引人不断深入,不断纠缠,眷恋不舍…… 他以为她只是启开了他对男女之情的开端,就算其他女子也可以。可是,如今发现,对别的女子,他依旧那么厌恶,他只对她,才有情念。 她很危险,可就算明白这点,也没什么用了,没有任何用了…… 他,他居然已经非她不可了…… 越发的无可救药了…… 他喘息着停下亲吻,低头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容颜。 她的美,不只是外貌的绝色,而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怎么都遮掩不了的柔媚,无法不受她吸引。二十几年来,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只是,直到此刻,他才觉得,她这样的女子,在他心中,才是一个真女人,才会让他对她,有一种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好奇,探索兴趣,不住地被吸引,不住地沉溺。 他在沉溺,头脑如此清醒,却清醒地看着自己不断地沉溺…… 他心中暗叹,沉沦就沉沦吧,只是七夜而已,他只沉溺七夜,以后就会好了…… 他不再压抑,顺从想念,将她紧紧搂住,双手在她曼妙的娇躯上游移着,亲吻不停地落下…… “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七夕突然低声问道。刚刚在外殿徘徊,心中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看着他和别的女子走入内殿,她突然间想到,他对她,似乎,只有那种要求,只是将她当做暖床的工具么?思及此,心里划过冷风,沁骨冰凉。她觉得自己好悲哀。 他闻言震住,停手,捧起她的脸,望着她氤氲雾眸里朦胧,有自己的影子,却似乎没有进到心底。那么的矛盾,那么的茫然,仿佛只是天性的顺从承受,而不是从心底的认定他,就如同他,如此的认定了她……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看着温顺,以为她什么都愿意,什么都听你的,其实不然。 她的心底世界,很难进入。 看清楚这些,他的心里突然觉得那么的疼,丝丝地牵扯着,那么痛,很陌生的疼痛,而这种找不到原因的痛,让他感到那么的无助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似乎是受了感情的伤,便将感情封闭了,竟比他还要淡漠冷情。他心中莫名的酸涩,她仿佛生来就是来惩罚折磨他的。 她比他还要淡漠。 “怎么,你是在找我讨要给你名分么?”他懂得了她未问出口的话语,心中微动,却是逼迫自己不要心软。他是未来的帝君,不可以为一个女子而费神。所以,他只是压住自己心底的情绪,淡淡地看着她,神色微冷,漠然出口。 “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干什么。”她低头,黯然神伤地道。 “还债!”他仿佛被什么刺到,狠狠地盯着她道。 她黯然低头,依旧是那样认命般的温顺。 他抱起她,放到榻上。帐帏隔下外面一切,旖旎风情无限。 沉沦,折磨……只有此刻,才能那么深切地感触到她;只有此刻,欢愉之时,才能看到她真实的动情;只有此刻,他才能忘记心中那莫名的酸痛…… 既然是折磨,那就一起折磨,一起沉沦吧…… 第068章 毒药女子 他又没睡着。 一个人透过纱帘外泄入的银色月光,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靥。 沉沦之后是清醒,清醒之后是涩涩的心痛。 她依旧睡的安然宁静,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他就这样沉默地望着她的睡靥,看了一整夜。目光深邃,复杂,宠溺,疼痛,各种情绪都有的不停地交杂。帐帏外泄入的薄薄月光,惨白黯淡,照进他眼里的落寞,心底的黯然。 然后,第四夜,第五夜,第六夜,夜夜疯狂,是销魂也是折磨。一连几夜,如是反复。 直到第七天,他被老皇上叫了去。 “半月后,在雪厘山下,是每年一度的三国君主王亲重臣参与的秋猎,父皇会去,但是,朕最近身体不适,你代朕去参加猎围比赛吧。”老皇帝道。 雪厘山是天豫,云耀,旭国的交界之地。每年一度的三个君国集体秋猎比赛,是在旭国的雪厘山下举办,届时,各国君主亲王都会去参加。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父皇身体最近似乎越来越不行了,每个晚上,都怕自己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旭国皇帝望着他,叹息道:“所以,誉儿,你要明白自己肩上的重担。” 赫连誉一震,抬头看他。 老皇帝深深地看着他,突然语重心长地道:“你是喜欢上那个七夕了是吗?突然的转变,这几日天天与她一起,不要其他女子侍寝,这些,父皇都知道。父皇想跟你说,父皇很高兴看到你的转变,只是,对于女人,可以喜欢,不可以沉迷。” 赫连誉心中一动,转而黯然低头,不说话。 “可是她呢?她对你有感情吗?”老皇帝紧紧盯着他,问道。“如果朕没有猜错,她对你根本不如你对她这样的感觉吧?否则的话,你为何喜欢,却不立她为妃?你的性子,父皇很清楚。如果不是纯粹的,百分百的回应,你是不会主动的。” 赫连誉眼神一暗,薄唇抿的更紧,依旧一语不发。 “誉儿,父皇想提醒你一句,长痛不如短痛,父皇知道你虽然看起来冷漠,但是,清醒睿智,明白事理。朕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 “男人和女人的恋爱像一场战争,谁先爱上谁,谁就输了。得不到只会让你心里痛苦,不断地折磨,心神不宁。你将来是一国之主,责任重大,不可以为一个女子如此矛盾挣扎。对于这样的情况,要么将她送的远远的,远的再也看不见,要么,就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老皇帝又继续说道。 “父皇……”赫连誉目光一凛。 “该怎么做,父皇尊重你的决定。”老皇帝说道。 赫连誉一怔,低头沉默凝思…… 一老一少,沉默对视。 他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暗暗叹息。 以前,担忧他一直不改变,会为子嗣问题忧虑。如今,却怕他陷的过深,万劫不复。他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许多方面,如此的执拗,极端。要么不要,要就纯粹,真是致命。 * 而此刻,七夕在长道上遇到了赫连如漪。 平日里娇俏明媚的少女,此刻黯然地垂着头,美丽的脸庞上,还挂着未干涸的眼泪,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狼狈无比,没有往日的骄横跋扈。 两人都是沉默地走着,直到差点碰撞上,才各自惊愕地停住脚步。 赫连如漪狠狠地瞪着七夕,神色愤恨而忧伤。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开心是不是?”她怨恨又哀伤地道。她叫爹爹让太子哥哥将七夕弄走,被爹爹训了一顿。跑去找娘亲,娘亲也只是顾着自己的黯然神伤,更劝她不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姐姐。她委屈地憋了一肚子气,又没有地方好去,只好跑到宫里,找了个地方狠狠地大哭了一场,连眼泪都不想擦,就这样茫然地走着。 望着她的委屈和忧伤,七夕心中蓦地一疼,默默地看着她,淡淡地道:“我没有,你难过,我也不开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看着她如此伤心难过,她竟然也跟着心中难受起来。 “哼,少装好心了,我如今的凄惨,还不是全部拜你所赐!”赫连如漪像受了刺激一样,蓦地又恨声道。 七夕神色一暗,然后涩然地笑道:“如果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很对不起。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没有了我出现,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真的?”听说她明天要走,赫连如漪脸上又恢复明亮,甚至掩饰不住的激动。 “真的。”七夕苦涩地一笑,点头。 七夜,今天是最后一夜。 她心中觉得苦涩不已,原来,她来旭国一趟,老天不过是让她知道她还有个爹爹活在世上,更加让她知道,她的爹爹辜负了娘亲。而和赫连誉,不过是还一场债。然后离开,她仍旧一无所有,孤零零地,一个人天涯独自漂泊,没有目的,甚至,没有方向。 “你说话要算数,如果你明天不走,我以后绝对不放过你。”赫连如漪半信半疑地道。 “放心好了,我明天一定会走。”七夕淡淡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迎着风,很冷。 她伸手,抓住的只是满手的虚无和冰冷。 她的人生,一片空白啊,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剩了,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颗心…… …… 晚上,赫连誉回来,也是一脸淡漠,比之前还要沉默。 她沉默,他也沉默。 最后一夜了,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默默地用完晚膳,各自沐浴更衣,然后两个人如常躺在榻上,谁都不说话。 他侧眸看她,她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知道,她不可能是因为不舍而沉默的。 可是,该死的是,他竟然不舍得…… 今晚是最后一夜,心里混乱不堪,父皇的话语还响在耳边。 他紧紧地,默默地望着她绝美的面容,竟然如此眷恋,尤其是想到,过完今夜,她便再也不属于自己,再也与自己不相干了,心里竟仿佛被什么揪着一样,那么疼,那么痛…… 这个女子是毒药,而他,竟然上瘾了…… 第069章 最后的夜 她沉默,他也沉默。 仿佛在比谁更有耐心一般。 她在为明天将去哪里而怅惘迷茫,他在为明天之后再不相干而苦恼。 最后一夜,为什么这么快就到了,快的令人猝不及防一般。多希望时间能拖延下去,拖到天长地久。 是不是,让这一夜漫长地拖延,他才能将她永远的留住?他望着她垂着的长长眼睫,忽地心念一动,阖上眼睛,不再看她。 这样各怀心思地熬到半夜,她似乎才发觉到今晚有哪里不对劲。 “你今晚……”前几夜,如火如炽,今晚他居然如此安静……她心中虽然疑惑,但是,那种话,终是问不出口。 “怎么,你也沉迷其中了?”见她终于忍不住首先开口,他睁开眼睛,眉头一扬,收敛了先前的淡漠冰冷,邪气地笑道。明明知道她想问又问不出口的话语,却故意曲解着她的意思。 七夕的脸一红,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今晚我不想碰你,这便不算作第七夜。”他笑道。 七夕愕然地望着他。 他的意思是,明天并不会放自己走,而如果他明天也不碰自己,或者后天,再往后,一直不碰自己,那她,就只能一直这样拖延着等下去? 可是,她已经答应过赫连如漪,明天就要走了啊…… 她疑惑地望向赫连誉,他却是噙着一丝笑,仿佛为自己找到的这个借口而非常愉悦。内心里,却也是痛苦无比。心里也明了,这只是暂时的缓解而已,可是,他和她,如果没有感情基础,能拖到什么时候? 他答应了父皇,给他半月时间,要么,成功赢得佳人的心,要么,斩断情根,对她彻底断掉想念。半月,他真的能赢吗?如果是别的方面,他都有绝大的骄傲和自负可以去靠能力去赢。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他头一次接触,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捉摸不透,他真的没有大的把握…… 可恨的是,他心中的莫名情愫已经慢慢清晰,渐渐浮出水面,她却依旧在那里为了别的男子伤情而徘徊挣扎。 他是淡漠冰冷,可是,冷漠,有时候并不是无情,只是一种避免沉沦,避免伤害的工具。 父皇说的没错,这场男人与女人的无声争战,他输了,输的太彻底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背对着她。 执迷不悟吧,沉沦吧,拖延吧,拖一刻是一刻。因为,到此刻,他才发现,他竟然是如此的,害怕她的离开……望着他的背影,丝质的睡袍,明亮的颜色,薄薄衣料下,可以见到他宽阔的肩背。 她突然间有些明了,他是在拖延。 可是,对于他来说,她什么也不是。这样的身份,太尴尬,拖着拖着,就成了羞辱。 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赫连如漪,她不想再看到她狼狈伤心的样子,还有她的怨恨…… 明天,她是一定得走啊…… 夜,越来越深,她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赫连誉……”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他背影一动,依旧没有转身,很明显的刻意无视态度。 他一直没睡着,悄悄地感觉身后她的动静。 可是,她也沉默了。在他以为她睡着的时候,正要转身,她温软纤细的身子,却是贴了过来,紧紧的,柔软地贴在他的背上。 他身躯猛地一颤!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他在主动。他强悍给与,她便温顺地承受。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主动地靠近自己。 他惊的一动不敢动,生怕稍有动作,她便开始退缩。他害怕,又期待着。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翼翼。 她纤细柔滑的手臂,缓缓地环在了他的腰间,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皮肤底下血液叫嚣的声音。那么激动,那么沸腾。 最后一夜,他故意拖延,她居然主动诱惑! 她柔软的,猫一样纤细的娇躯,那样靠近过来,是任何男人都无法阻止的魅惑…… 是甜蜜,也是折磨。 他呼吸开始紊乱起来,却是咬着牙,继续忽视。 “赫连誉……”她环在他腰间的手,用力地在扳动自己,想让他面对着她。可是,由于力气不够,却像是在他腰间不停地撩拨一般,撩起一片火焰。 他额头上都沁出密密的汗珠,她还依然不死心地想让他转过身。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他终于忍不住转身,压住心头澎湃的情潮,冷冷看着她。 她却在他转身之际,倏地偎进他怀中,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思想,瞬间停滞! 他几乎是震惊地呆住了! 她的吻,有些生涩,可是,却是比任何东西都令人动情。 先是试探般地,在他的唇上轻轻碰触着,不得其法一样,辗转徘徊。偶尔,柔滑的舌尖试探地想深入,却又瑟瑟地想退缩…… “该死的,是你自找的!”他终于被撩拨的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大力将她圈进怀里,压倒在身下。疯狂热烈的吻也跟着印下。明明不用她主动,他已经忍耐到极点,她居然还不知死活地这样诱惑自己,是要将他逼疯了才甘心么? 她今夜,比之前几夜都要热情许多。 主动地迎着他的吻,与他唇齿交融,一起嬉戏,纠缠…… 他却猛地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地松开了手。 七夕睁着迷蒙的眸子疑惑地看他。 “你是为了早点离开,才如此主动的,是么?”他的脸色蓦地一沉,声音冰冷的毫无温度。 七夕一怔,心虚地垂眸。 “你这么急着离开?你要去哪里?找司徒明熙吗?”他陡然愤怒起来。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去哪里,她根本就没想好,只是这里,她已经不能再留而已…… “看清楚,此刻躺在你身边的是我!赫连誉!”他恼怒地道。躺在他的身下,想着别的男人,真是莫大的耻辱啊!黑眸里闪过恨意,出言也冷漠无情:“你的身子都给了我,你确定司徒明熙还会要你么?” 七夕雾眸里闪过一阵惊痛,黯然地低头,却是固执地搂紧他,一语不发。 “如果你要,我便给你!”释放了所有热情。销魂,心中却疼痛。 她为了离开,居然违心地主动诱惑,这是夹杂着欣喜的剧痛,销魂蚀骨,撕心裂肺…… 第070章 绝不放手 她又是累的睡着了,绝美的睡靥,看起来安静温顺。 再过几个时辰就天亮,天明即是离别时刻。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深深凝视着。 “有时候,真想掐死你,那样我还是原来那个无情冷血的我,不会有这样心痛的感觉。”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纤细的脖颈上摩挲着,邪魅俊美的面容上,表情温柔而阴狠。 父皇说的没错,对于这样想要却无法得到她心的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送的远远的,或者,让她永远消失,一了百了。 他望着她肌肤细腻柔滑的优美脖颈,纤细的仿佛只要他轻轻一个用力,就可以拧断。 可惜,他知道,他舍不得。 “你该骄傲的,你原本该骄傲的……”这天下,能让赫连太子舍不得的女子,唯有她一人而已。 她睡梦里在他怀中轻轻动了一动,像是找到了温暖的,舒适的姿势,还是沉睡。 “七夕,七夕……”他将她紧紧拥着,喃喃地念她的名字。音调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和忧伤。 他看着她,看了一晚,低声念她的名字,念了一整夜…… 天亮,终于还是给了她一张令牌,决定放她走,从此天涯海角,相见无期。 也许,他需要割舍,其他的,让时间来愈合。 他站在宫门前长道上,看着她的马车一直远去,远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深邃黑眸里,沉痛哀伤。 一整天,都是失魂落魄。 “连琪,我的心好痛。”赫连誉望着远处,凤目里是沉沉的忧伤。 他以为他能割舍的了,可是,直到天地间,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知道,心是多么的痛。像缺失了一角,痛断肝肠。 他以为她只是开启了自己的男女之情,此刻才意识到,通过她,他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刻骨铭心,什么是相思入骨。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病了,仅仅半天时间,就已经思念她,思念到快要生病。 “主子,你不该放她走。”连琪将他的忧伤看在眼里,沉重地道。 “可是,我答应了……” “答应了又怎样?主子你什么时候是被规矩和常理约束的人呢?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以前的个性。”连琪认真地道。“你现在如果不去追回,只怕以后会后悔一生。” 赫连誉一怔,猛然醒悟过来。 “来人,备马!”他一边吩咐,一边自己也朝马场跑去。是啊,答应了又怎么样?他赫连誉,什么时候也这么的犹犹豫豫被世俗束缚了? 他怎么可能放手?放手的话,他相信自己今后一定会后悔的,他不是那种事后才去后悔的傻瓜。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本来就晚,如果卑鄙一点,可以留住她,那他在她面前就做个卑鄙无赖的人又何妨。 他该对自己有信心,才能赢得她的心。 快步跨上了自己最心爱的神驹,他奔出了皇城,追了上去…… * 七夕的马车走了半天的路程,突然顿住。 她诧异地掀开帘子,惊骇地发现马车前,居然有两个骑着马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她惊讶不已。这些人,行装不像普通强盗,而且来的人数不多,如果不是劫财的话,那为什么拦路?他们想干什么? 在她还在纳闷之际,那两个人突然间有了动作,其中一人手一扬,几点亮光闪耀,竟是暗器!不过,那暗器似乎并不是朝着七夕飞射过来,而是朝着马车夫射去。 马车夫倏地抽出腰间软剑,挡开了暗器,然后闪身跳下马车。看来,并不是简单的马车夫,赫连誉大概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送她离开的人,也是会些功夫的。 “你快走!”那人用剑将马身上连着马车的累赘之物迅速卸下砍断,然后对着七夕喊着,示意她骑着马儿先跑。 惊变中来不及多想,七夕立即爬上马背,用力一拍马背,马儿奔了出去。 两个黑衣人立即一怔。看来他们的目标是七夕,而且,并不想要她性命,而是要将她带走。见七夕骑着马逃了,有些急了,连忙去追,却被那马车夫拦阻,纠缠着不让他们脱身。 七夕根本就不会骑马! 匆忙中,只是紧紧搂着马脖子,一路颠簸着惊险逃离!胡乱里,根本就知道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只知道趴在马背上,一路风声过耳,她望着不断后退的树丛,惊的一动不敢动。 马儿毫无目的乱窜,而她紧紧揪着马鬃,马儿终于吃痛的受不了,将她颠落马背,七夕惊呼一声,摔倒在山路旁的丛林中,只能望着继续往前飞奔的马儿叹息。 腿上传来阵阵剧痛,在丛林里坐了一会儿,爬起身的时候,才发觉腿摔伤了,还好不是很严重,还能勉强走路。 远处夕阳渐斜,晚霞绚丽,染在天边,鲜艳的像火。晚风缓起,有些冷。她苦笑,轻叹一声,还是一瘸一拐地忍痛继续走着,不停地走着,没有方向……如果注定多重磨难,她便坦然接受吧,接下去的路还要走,即便没有方向,也要走,走到哪里是哪里…… 晚风越来越冷,暮色降临,天空灰暗,树林开始渐渐陷入深重的阴影。 天地间又只剩了她一人,狼狈地忍着腿伤走着,不停地走着。 头脑里昏昏沉沉,她想哭,却终是忍住。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何一直要遭受这么多。 她好累了,真的好累了。 累,疲倦,饥饿,困顿…… * 他一路沿着马车的车辙追出,直到很久很久,才发现了那辆带走她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夫躺在血泊里,而她,不见了…… 他目光锐利地瞥到马车上车辕绳索被砍断,拉着马车的马儿不见了,心中泛起一丝希冀的欣喜。 “七夕……七夕……”他忧心如焚,焦急地喊着她,然后继续怕马往前追赶。 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一定要等着他!他绝不放手,绝对不会放手的!就算她心中有别人,就算她对自己没有感情,也没有关系了,他依然不会放手! 第071章 找不到她 夜幕将临,若明若暗的星子,渐渐布满黑暗的天空。 晚风轻拂,一辆马车在道上疾驰,大概是见天黑了,所以,赶的很急。 倏地,飞奔的马车,猛地刹住,马儿嘶鸣了一声,马蹄在原地不停地踏着,在静寂的夜里,异常的惊心。 “阿吉,发生什么事了?”马车里,一个男子清淡的声音微讶地问道。 “公子,前面似乎是有个人昏倒在路上了。”赶车的人恭敬地道。 闻言,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身材颀长,面目俊秀的男子走了出来。 走下马车,正要往前面地上躺着的那团暗影走去。 “公子,小心……”赶车的人欲出言阻止。这么晚了,这偏僻的路上躺着的人,太过奇怪,万一有危险就不好。 “没事。”男子摆了摆手。他懂武功,目力极好,能夜视,这会儿望去,那地上躺着的身影过于纤细,看起来应该是个女子。他缓步走了过去,赶车的人也连忙提起一盏灯,谨慎地跟上。 赶到暗影面前,男子蹲下身。赶车的人连忙将手中的灯往那里一照。 二人瞬间屏息。 面前躺着的女子,脸上虽然微微带着一点尘污,可是,那绝色的面容,还是依然遮掩不住。微蹙的眉心,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拂去她眉间的忧愁。 俊秀的男子略微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将她抱起。 见他抱起女子要带往他们的马车,赶车的人有些急了:“公子,还是不要管吧,这……”这么晚了,路边昏迷的绝色女子,怎么想,都觉得像是鬼怪传说里的某种桥段…… “她不是妖魔鬼怪。”男子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看了一眼女子昏睡的面孔,文雅地笑道。“世间哪里有妖魔鬼怪,再说了,有如此纯美的面容和气息的人,怎么会是妖怪?” 赶车的人被他说破心中顾忌,略略有些赧颜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走吧,我们继续赶路,已经快到家了,大家应该都在等着。”男子抱起女子,走进马车。 于是,马车继续往前疾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中…… 而不久后,同一道上,又疾驰而来一匹骏马,马上的男子俊美如神袛,四处搜寻的凤目里是满满的焦急和沉痛。 “七夕……七夕——”天越来越黑,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 明明他已经认定了,已经立即出来寻找了,为何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 他不敢想象,如果找不到她,他将会如何,只能不停地找下去。 狠狠一拍自己心爱的宝马,继续往前奔着寻找…… - 旭国翰林院学士韩晋的府邸。 朱红大门洞开,府中灯火通明。 一直在外游学的韩家长子韩倾,回到了家中,府里一片喜气洋洋。早就接到公子回来消息的众人已经等了许久了,见马车停下,立即都迎了上来。 对于他带回一个昏迷的女子,大家也只是心中微微诧异,转而又被他回来的喜悦掩过。 “大哥。”晚膳后,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裙,容貌绝伦的女子,笑着走进了韩倾的房间。她身材窈窕,面如娇花,臻首蛾眉,唇不点而红,肌肤胜雪,美丽绝伦。正是有着旭国第一美人之称的韩府千金韩絮。“这次外出了半年,什么时候还要出去呢?” “如今不出去了,答应了爹爹,准备在朝堂中做些事情。”韩倾温然笑道。 “真的?”韩絮惊喜地道。秀美绝伦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那爹爹可要非常高兴了。” “你难道就不高兴么?太子殿下一直想让我去当国师,如今倒是如愿了,你也为他高兴吧?”韩倾笑睨着她脸上蓦地飘起的红晕,又笑道:“我如果在宫中做事,与太子亲近,你接近太子的机会,就大的多了。” “大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韩絮赧颜地不敢看他,美眸四顾,瞥见床上躺着的女子,转开话题:“大哥,这个女子是谁?她出了什么事?怎么一直昏睡着?”心中不由地暗自猜测着,或许是大哥游学途中遇到的红颜知己。 “路上捡回来的。”韩倾也瞥了一眼床上依旧未醒的女子,明了韩絮心中的猜测,于是故作调侃地笑道。 “路上捡回来的?”韩絮愕然地重复着他的话,满脸的不敢置信。瞥见韩倾脸上的笑意,不由地笑嗔:“大哥,你诓骗我呢!” “没有骗你。”韩倾莞尔一笑。“真的是刚回来的路上,看到她昏迷在路边,见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将她带回来了。” 韩絮这才相信了他的话,走到床边,看见女子绝色的容颜,不由地被震住。 外面都传她是旭国第一美人,她虽不至于自恋自傲,心中也算是颇为自得。可是,此刻,见到这个女子的容颜,却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比起她来,自己真的是要逊色多了。 这个女子的美,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韵味。让任何男子,甚至女子,都忍不住被吸引,连她,也不由地被她的美吸引住。仅仅只是睡着,就流露出绝世的风情,真期待她睁眼一刻的惊艳。 “怎么样?你这第一美人,是不是该让让位置?”韩倾也走过来,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愕,又调侃笑道。 “我可从没说自己是第一美人,都是外间误传。”韩絮惊诧的面色恢复平静,淡然笑道。 “嗯。”韩倾宠溺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我家的小妹,本来就是绝色美人,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我才不要安慰,我还不至于这么凄惨吧。”韩絮轻笑。“第一还是第二,也没有用,都无所谓,皆是虚的。” “呵呵,我家小妹,如今倒是长大了不少。”韩倾赞赏地笑道:“有出息。这点虚名算什么,将来,你说不定就贵不可言了。等我进了朝堂,多带你进宫里去,接触多了,太子殿下就会倾心于你了。” “大哥又拿我开玩笑,真不理你了。”韩絮羞赧不已。 “好了,不说笑啦。”韩倾脸色一正,突然问道:“二弟呢?” 屋子里刚刚还轻松的气氛,立刻凝滞起来。 “二哥他……”韩絮犹疑地欲言又止。 “又去了暖香楼?”韩倾俊秀眉头轻皱。 韩絮忧虑地点了点头。爹爹已经让人送去了消息,告诉了二哥,大哥今晚会回来。可是,二哥似乎并没有理会,这么晚了,还没归家。 暖香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韩家二公子,是有名的风流子弟,经常眠宿在那里。 韩家二子一女。长子韩倾,天资过人,从小就是备受称赞,十二岁就高中状元,是京城第一才子。韩家千金韩絮,才貌双全,是京城第一美人。 人人都道韩家有此子女,将来定是不得了。可是,韩家的二公子韩立,却是让韩晋头疼不已。 仿佛,所有的优点都被长子韩倾和女儿韩絮包揽,然后韩立就包揽了所有的缺点。成天跟一些纨绔子弟,眠花宿柳,打架闹事,风流不羁…… 而且,据说,他暗暗地和大皇子赫连靳走的很近。 …… 提到韩立,韩倾和韩絮沉默了一会儿。 床上躺着的女子,依旧是昏迷未醒。 “大哥,她没事吧?”韩絮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是太过疲累,还有估计是没有进食,也没喝水,暂时昏迷,睡一晚,明天大概就会醒来。” “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一个人昏迷在路边呢?”韩絮心中有些疑惑。 “看她的衣着,很像是宫里的。”韩倾低头沉吟道。她身上的衣物,虽然有些脏污,可是,依旧能看出来价值不菲,而且明显是宫里所出。 “宫里的?”韩絮满脸诧异。 “嗯,明天让人打听一下,宫里是不是有人出逃,或者丢失。”韩倾拍了拍她。“没事了,你早些休息吧。” 然后两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 旭国太子东宫。 直到第二天,太子赫连誉才满身狼狈和疲惫地回来了。 他神色憔悴哀伤,找了一整夜,都没有找到她,最后才不得不回来。 “主子……”望着他的狼狈和憔悴,连琪猜到他肯定是没有找到人。 “连琪,我明明那么确定了,可是,为什么才半天时间,就找不到她了?”他的模样没有了往日的淡漠傲然,而是深深的沉痛和哀伤。 “没事的,主子你先歇息一下,我们再继续找。”连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地安慰:“我相信,她和你是有缘的,你们一定还会再见面。” “是吗?”他有些茫然地问他。 他觉得很无力,很难过,从来没有过的难过。 她已经深入他的骨血里,刻骨铭心,割舍不了。他爱上了她,却找不到她了…… “是的。”连琪坚定地道。“主子想要的一切,没有得不到的。” “对。”赫连誉凤目里又燃起亮光。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要最好的宝马,最好的剑,包括最美的女人……都是他的,全部都属于他的…… 七夕,七夕。 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第072章 颓废还是振作? 次日,韩府。 “宫里最近有什么人出逃吗?”韩倾问道。她的样子,像是奔逃而导致的狼狈。 “宫女逃出倒是没有听说,只听说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宠着的那个女子,被送走了。可是,太子殿下今天又暗暗地一直派人在寻找,而且一直都没有消息,看样子,是失踪了……”去打听的府中仆人回道。 太子宠的女人? 前些日子闹的满京城皆知的太子终于有女人的事情,难道就是这个女子么?如此美的女子,能让一直淡漠冷情的太子动心,倒是说的过去。 不过,得知这个消息,韩倾和韩絮还是有些吃惊。 两人相互对视,正惊诧之际,屋内突然传出女子的惊叫声。 “你是谁?放开我!走开……”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韩倾和韩絮惊讶地连忙跑过去,只见屋内,女子已经醒来,一个身形容貌与韩倾有些微相似的男子正压在那个女子身上,女子奋力地挣扎着,却是力气不够。 韩倾和韩絮皆是大吃一惊。韩絮怔在门边,韩倾连忙奔过去,将那男子一把扯起来。 “二弟,你干什么?!”韩倾俊秀的脸上隐隐泛着怒气。一夜未归,一回来,就做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一点没变! “大哥,这个女人长的真漂亮,哪里弄来的?是你的女人?”韩立被他扯起,也不恼,满脸的玩世不恭,笑嘻嘻地道。他刚到房间里找大哥,没看到韩倾,倒是看到这个女子正醒过来,睁开眼的刹那,仿佛整间屋子都亮了起来,将他震住了。 这个女人长的太美了,比他过去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美,而且美中还带着无形的,魅惑人心的妩媚,任何男子见了都动心,何况是以风流著称的他,当时立即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不准动她。”韩倾将他拉开到一旁,沉声道。 “哦?这么说来,她确实是大哥的女人了?”韩立笑道。 “不是。”韩倾冷冷解释。 “不是你的女人?那给我吧。”韩立说道。 “二弟!你能不能正经点!”韩倾恼道。 “正经?我就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正经?”韩立漫不经心地嬉笑。 “二哥,这个女子你不能动,她是太……”韩絮的话才说到一半,立即被韩倾的眼神示意打断。 只见那女子已默默整理好了稍显凌乱的衣装,起身缓步走了过来。 此刻她醒过来,款款走来,身姿纤细优美,如从画中走出的人物,看的三个人都不由地愣住。睡着的时候,就知道她很美,此刻醒来,那双氤氲迷离的雾眸,更是夺人心魄。 “姑娘,我二弟性子比较直率,冒犯了的话,请你别在意。”韩倾首先缓神过来,温声致歉。 “哼,什么直率,大哥何必冷讽。”韩立不屑地皱了皱眉头。 “没事,给你们添麻烦了。”女子开口,声音温柔婉约,对着韩倾他们笑道。听了他们的话,已经能大致猜到自己是被眼前这个面目俊秀的男子所救。“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韩府。”韩絮走过来,柔声笑着一一介绍。“这位是我大哥,这位是我二哥。” “谢谢韩公子和韩小姐。”女子微微福身。“我叫七夕。” 韩倾和韩絮微笑点头,韩立则是没好气地一哼。 “七夕姑娘,你身上的衣裳有些脏了,跟我去换换吧。”韩絮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柔婉笑道。这个女子,第一眼看着,就非常有好感,见她看向韩立的目光还有些忌惮,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便立即拉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韩小姐。”从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衣物,七夕走了出来,真诚道谢。 “别客气,也别叫的如此生分。我叫韩絮,今年十七,生日三月初九。你呢?”韩絮笑道。 “我生在七月初七,刚过了十六。”七夕微笑着回她。 “七月初七?怪不得叫七夕。”韩絮讶异地一笑,然后拉着她的手:“如此看来,我比你大些,我与你一见便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姐妹如何?” 七夕微怔,转而也大方地点头:“谢谢姐姐不嫌弃。” “七夕,你是从宫里出来的?”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儿,韩絮突然问道。 七夕脸色微变,然后沉默地点头。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要不要我让大哥明天进宫说一下,再送你回去?”韩絮诚心地道。如此看来,她便是太子心仪的女子,听说太子一直在找她。 虽然,她对太子也存着些心思,可是,她并不是那种容易妒忌的女子,她真心喜欢和欣赏眼前这个女子,并不视她为对手或者敌人。 七夕目光一动,摇了摇头:“求姐姐不要送我回去,七夕愿意在这里为奴为婢。”她如今没有地方可去,身无分文,又无自保能力,还是找个安身的地方比较好。 “妹妹说哪里话,你我既为姐妹,我又怎么能让你当奴婢,你若愿意住下,便住下好了。”韩絮笑道。就这样,七夕住在了韩府中,并且与韩絮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两人平日里弹琴下棋,偶尔也会在院中一起习舞。见她舞艺精湛,韩絮羡慕不已,立即让她教她。 如此过了六七天。 这日,七夕和韩絮一起在后院中起舞,韩倾站在院中亭子里为她们弹琴助兴。曲罢舞毕,韩倾缓步走过来笑道:“再过两日,我和爹爹就要动身去雪厘山,你们闷在家里这么久,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雪厘山的秋猎盛会?”韩絮目光一亮,笑着问道。 韩倾点头。 “去,当然去。七夕,你也一起去看看如何?”韩絮拉着七夕笑道。“雪厘山的秋猎,每年才有一次,天豫,云耀,还有我们旭国,王亲贵族都会参与,很隆重的。” “我……”七夕有些迟疑,王亲贵族若是都去,那王爷,还有赫连誉他们,也都参与么?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隐约地又有些期盼,不知道期盼的是谁,期盼的是什么…… “去吧,去吧。”韩絮拉着她,知道她心中的顾忌,便笑道:“到时候,我们就在角落里看着热闹,不会惹人注意的。” 七夕看了她一眼,然后犹疑地点了点头。 *** 而旭国皇宫里。 一直没有七夕的消息,太子赫连誉颓废落寞了好几天。 他不该放她走的,只是放开半天,他就找不到她,这种感觉真可怕。 他比以前更沉默了,冰冷的表情,深邃凤目也因长久难以入睡而满布血丝,脸色憔悴,苍白的骇人。 旭国老皇帝听说了此事,心里暗暗焦虑,于是又将他唤去。 “是父皇的错,父皇不该让你将她送走。朕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你放手,该信任你。你是个睿智理性的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老皇帝望着他眼里的落寞,叹气。 原本以为送走了七夕,他会好些,时间会让他慢慢遗忘。可是,赫连誉却一天比一天落寞。老皇帝甚至派人选了几个与七夕性格,外形神似的女子送给他,他也完全漠视。 他是那样不妥协的人,要就要本人,那么纯粹,谁也不可以代替。他也不会将就。 “听说你最近还一直在派人找她。父皇想说,父皇不反对,现在,父皇支持你。只是,如今,父皇身体不行,你该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的等这个时机。等着朕身体不行,等着你的颓废不振。你要明白,你越在乎她,对自己就越是牵绊。她已经成为别人可以抓住的,你的致命弱点。” 赫连誉沉默不语。 “所以,如果要赢,你就必须先强大起来。”旭国皇帝语重心长地又继续道:“否则,就算你找到了她,你拿什么来给她安稳?” 赫连誉目光微动,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那天追出去时,那辆出事的马车,倒在血泊里的马车夫。 为了隐秘,她所坐的马车,并不是特别华丽招眼,而京城内的劫匪并不会如此猖狂出没。出事的场地,也没有太多人的足迹,可见去的人并不多。 她才出去不久,就出事了,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现在听了父皇的话,他猛地明白过来。 一定是有人已经知道了她对自己重要性,想要抓住七夕,以来牵制自己。 “父皇,儿臣知道怎么做了。”赫连誉目光又湛出耀眼如骄阳般的光芒,脸上也恢复了熠熠神采。他不可以如此颓废不振,没有足够强大,即使找到了她,又能怎样?依旧只会让她陷入重重危险之中。他需要振作,需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她,才能够给她一片安稳的天空。 “很好。”老皇帝欣慰地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朕就知道,朕的儿子里,你是最强的!” “江山,美人,我一样都不错过。”自信和傲然,全部回到了他的脸上,赫连誉朗朗一笑:“接下来,儿臣该为雪厘山的秋猎,做好准备了。” “好。朕感觉,这场秋猎,可能会有人暗暗生事,你要谨慎行事。”老皇帝笑道。 “儿臣明白。”…… …… 第073章 雪厘山秋猎 苍穹万里,碧空如洗,秋猎这天,皇家围场早就戒备森严。 连绵起伏的青山,从高林密,绵延的山丘,此起彼伏,方便猎物隐藏。围场后方,有大片庄园,供各国王亲贵族休憩之用。 雪厘山的秋猎,前后总共三天时间。 围场中,有特制野生培养的,印有金麒麟的梅花鹿。 梅花鹿性情机警,行动敏捷,奔跑迅速,跳跃能力很强,尤其擅长攀登陡坡,速度轻快敏捷,不容易猎得。每年的雪厘山秋猎,群雄逐鹿,谁猎得烙有金麒麟印记的梅花鹿最多,谁就是赢者。 秋猎第一天。 旭国,天豫,云耀三国,王亲贵族齐聚围场,旭国作为东道国,站于中间的高台,天豫在左,云耀在右。 一身玄色骑猎装扮的赫连誉,神情傲然冷漠,气势凌云地站在高台上,等到围场东方烽火台上的士兵燃起烽火,火焰燃烧喷薄的那一刻,他拿起一张雕金的紫檀大弓,搭上银漆利箭,拉满,然后倏地松手,银芒破空而去,击打在远方的铜鼓上,“咚——”的一声,声音浑厚深远,震荡人心。 秋猎会开始! 各国的猎手勇士,纷纷跃马而上,铁骑纷飞,溅起青草如泥。第一天,是一般的将士射手参加,第二天第三天,才是各国的王亲参与。 吆喝,追逐,茂林里,不时传来猎手捕获猎物时的胜利哨音,兴奋的激动人心。 七夕和韩絮,夹在人群中沉默观望。 不过,她俩观望的不是比赛,却是高台上那个傲然凌厉的男子。灿烂阳光笼在他的身上,他目光平视远方,一种尊贵傲然,俯瞰众生的王者气势,凌厉不可逼视。 七夕移开目光,视线探向左侧天豫那边。 金色猎装,眉间霸气凌然的司徒明日,还有依旧一身白衣的司徒明熙。 久违了。她站在人群中,远远的望着他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曾经的太子东宫,温顺沉默的宫女,还有两小无猜,脾气暴躁的太子。他的霸道,他热烈的亲吻……一切,仿佛都那么遥远了。因为他,她被司徒明熙带出宫,再因为司徒明熙,她一个人深夜离开王府,跟着赫连誉来到旭国……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茫然地在他三人之间,来回地移动。 “旭国勇士猎得第一只金麒麟梅花鹿!”尖锐的哨音,伴着振奋人心的胜利喊声,围场顿时沸腾起来,围观的人开始涌动,齐齐奔上去迎接。 “七夕,七夕……”波动的人群,韩絮连忙拉住还在茫然神游开外的七夕,也围上去观看。 猎得第一只梅花鹿的,是连琪! 他骑着骏马,背着檀弓,笑意吟吟。人群中,他的目光随意一扫,倏地凝住! 他发现了人群中,被韩絮拉着的七夕了! “七夕姑娘!七夕姑娘——”他神情有些激动,忍不住脱口喊了一声。 这一喊,有三个人,立即怔住! 赫连誉率先冲了过来,撇开人群,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思念入骨的女子。冲到她的面前,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原本拉着七夕的韩絮,微微怔愕了一下,然后立即松开了手,默默退开。 只剩下赫连誉和七夕,两个人沉默对望着。 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沉着冷静了许多。才十余天时间,却仿佛很久没有见了。她更美了,他也更加沉着成熟了。 她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像是忽然间意识到,这个人,曾经与自己多么的贴近,亲密无间。曾经,他们没有任何罅隙地裸裎着搂在一起,他们的汗水交织,他们曾一起战栗着攀到极致…… 她突然间有些羞涩和尴尬,又垂下了头,不敢看他深邃凤目里的热烈,仿佛能被吞噬和淹没,然后彻底沉溺…… 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陌生的令人害怕而心惊。 “你这个笨蛋,你根本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偏偏又这般倔强。这次又欠了谁的情?用几夜去还?”看着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是苦笑地说出这句。她这样的女子,任何男子见了都想要吧。他嘴里出口冷讽,心中却是绞痛无比。 七夕惊愕地抬眸,仿佛怕他误会般,忍不住地出口低声辩解:“没有。只是对你……”她不是不知羞耻的女子。更何况,她心里也不愿意。甚至从他之后,就从来不曾想过用自己去还别人什么。 她后面未说出口的辩解,他仿佛都明白,心里瞬间欣喜若狂,几乎要雀跃起来。这样说来,他之于她,在她心里,是不同的么? 这些日子的思念和煎熬,早就几乎要将他压垮了。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搂住,低头,不顾此刻是外面,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毫无顾忌地吻上了他思念已久的红唇。 辗转勾缠,热烈深刻。她不知是醉了,还是呆了,只是任他这样紧紧的搂着,嵌入骨血般的用力,热烈的吻,几乎要将她融化。 不远处,司徒明日和司徒明熙看到这一幕。一个暴怒,一个惊愕。 司徒明日脸上黑气集结,盛怒骇人,握紧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司徒明熙拉住:“陛下,你现在身份不同,请忍耐一时。” 司徒明日一怔,这才愤怒又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死死地望着赫连誉和七夕,手上青筋暴突。 司徒明熙脸上也是隐有怒气,黑眸里闪过一丝凌厉。 两人沉默地隐忍怒火。 心里却望着不远处那个被赫连誉拥紧在怀中的女子,暗暗地道:七夕,我一定会带你回去,很快就带你回去。 众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这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而退到不远地方的韩絮,也只是沉默无声,心中有着淡淡的叹息。 “怎么样?你很羡慕他们么?我们也来试试?”她心中正淡淡神伤,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子戏谑的声音。 她惊愕回头,看清楚是一个面容英俊的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他突然揽进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因惊讶而微启的唇。 她竭力挣扎,奈何男子力气太大,根本就动弹不得,被他占足了便宜。 “你——”好不容易被放开,韩絮用力推开他,红了脸,又气又羞,狠狠地瞪着他,恼怒地道:“我都不认识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她羞愤地目光四顾,大家的注意力早就被赫连誉和七夕那边吸引了过去,还好,没有注意到她被人莫名其妙地轻薄了…… “我叫楚翊,我认识你,你刚一进来,我便一直看着你。”男子剑眉星目,目光晶亮地笑道。 “哦?我旁边不是有个更美的女子么?你怎么就一眼看到了我?”韩絮狠狠瞪他,没好气地问道。哼,这个搭讪的理由,真烂。 “她确实很美,可是,不属于我,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女人了。”楚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你……”韩絮羞愤无语。此人说话,好无礼!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楚翊笑问道。 “不知道!”韩絮咬牙依旧狠狠瞪他。这个家伙,轻浮的样子,像她那没出息的二哥,而且,刚刚还莫名其妙地被他占了自己便宜,心中更是恼火! “自己的名字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惜了,一个空有长相的美人,脑子却不好使……” “你……唔……”一字未完,又被男子揽进怀中,堵住了她的话语。 另一个地方,韩倾沉默而惊讶地将这两幕荒诞的情景看在眼里,淡笑无语。“哼,我讨厌软趴趴的男人!”耳边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他愕然地侧眸,这才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红衣的娇俏少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 软趴趴的男人?是指他么?韩倾汗颜地猜测着。 “就是说你!你看,你的两个女人,都被人家欺负着,你怎么不去救?”那红衣少女圆亮的大眼睛里,满是鄙视和不屑。 她早就看到那两个女子是他带来的,理所当然地认为是他的妻妾。见他只是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妻妾被人欺负,而且见他面目俊秀文雅,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以为他没胆量去阻止。所以,心里更加的鄙视。 他的两个女人?闻言,韩倾脸色一怔,转而又好脾气地对着她清淡一笑:“这又关姑娘你何事呢?” “我……”少女脸色一滞,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理,但是,又忍不住心中愤怒,嗔恼着骂道:“哼,你真不是个男人!” 韩倾只是淡然一笑,清雅如风。 他长的本就好看,此刻一笑,更是俊秀无双。少女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终是心中又莫名地起火,见他笑如春风,让人无法再骂,不由泄愤般地朝着场中大喊一声: “喂!你们到底要亲吻到何时——” 娇脆的声音一喊出,场中顿时哗然,两对人都怔愕尴尬地分开…… 雪厘山第一天的围猎,就这样戏剧荒诞地收场…… ******* 唉,纠结好久,明日和明熙出场的文字还是写的太少了,后面再说,就这样了,飘走,(*^__^*) 嘻嘻…… 第074章 各自为营 月上树梢,皎洁银辉,照出一片朦胧,晚秋的夜,带着微微的凉意。 各国君主和王亲都有安排的地方歇息。庄园东西南北的楼阁,东、南、北分别住着旭国,天豫,云耀三国的王亲,西面的楼阁则是各国的将士随从休憩的地方。 司徒明日和司徒明熙眼睁睁地看着七夕被赫连誉揽着进了东面的楼阁,面上隐忍的宁静和冰冷,沉默如平静的海面,底下却是暗潮涌动,澎湃汹涌。 明明他们才是她曾经最熟识的人,今日,竟是另一个男子插足进来,而且,还成了赢家,这种气愤和不甘,让他们二人心里无比的堵塞。 司徒明日脸上盛怒骇人,司徒明熙却是依旧沉静,清潭般的眸底,隐有黑色怒火。 七夕的神情依然有些恍惚,被赫连誉揽着,她侧身回头,看见身后的司徒明日和司徒明熙,心中一颤。突然觉得心头怪怪的,很不自在。 “赫连誉,我……我有点事,去找一下韩姐姐。”她突然挣开他的拥搂,往西面的楼阁里跑去。 “七夕……”赫连誉一怔,刚要追上去,却被连琪抓住。 “主子,陛下让你过去一趟。” 他一顿,见七夕已经进了西面楼阁,就没有再追,往旭国老皇帝那边去了。此刻休憩时间,父皇找他,定是有要事。七夕既然已经找到,他便放心了。 他走进老皇帝的房间,还未进门,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父皇,你怎么了?”赫连誉快步走进房间,看着老皇帝正坐在桌前,轻喘着,端着一杯茶水。见他唇边有咳出的血丝,不由地骇然地问道。 “没事,没事。誉儿,你要时刻做好准备,准备继承皇位。父皇,只怕是……”他闷咳了几声,几点血沫又飞溅出来。 “父皇……”赫连誉急道。 “朕没事。”老皇帝喝了一口热茶,润了一下喉咙,然后沉声道:“秋猎,小心生变。” 赫连誉目光一凛…… - “喂,你干嘛老跟着我?”七夕走进西面的楼阁,正要去找韩絮,远远的便听到她的声音。一向都是娴静文淑的她,难得有如此懊恼的呵斥。不由地心中好奇诧异,连忙快走几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腿长在我身上,我喜欢往哪里走便往哪里走,怎么,难道这里我不能进么?”男子玩世不恭的声音,听着却也并不是很让人反感。 静寂无人的庭院里,韩絮正在与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说着话。男子的模样远远的瞧着不是太清楚,不过,依那轮廓看来,应该长相明朗英俊。 “对不起,楚大王子,您走错地方了,你们歇息的地方,在北面,你跑这里干什么?”韩絮没好气地道。 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可恶的家伙,就是云耀国的大王子了。只是,王子又怎么样?居然占她的便宜!实在是不可原谅! “那里太无聊了,我就要来这里。或者,你跟我一起去那边?”楚翊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斜睨着她。能将一个淑女的脾气挑起来,也是蛮有趣的。 “你……”对他的无赖和无礼,韩絮已经彻底领教了,只能满脸挫败地无语。 楚翊笑吟吟地看着她懊恼却又无奈的样子,红唇甚至因郁闷而轻咬着,甚是有意思。 云耀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防较轻,男女之间的喜欢和表达也很直白。今天看见她款款走进围场,身姿窈窕,如柳拂风,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时,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猛地一撞,然后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就是她了,自己等了一辈子的女子,就是她了。 所以,从她进来的那一刻,他便一直关注着她,看着她目光痴迷地望着那高台上的俊傲男子,看着她黯然地退开。他便无声地靠近她身旁。 只是,她的心思,一直都在那个男子身上,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样子,他心头愤懑不已,才忍不住出声,然后在她还未回神之际,依着心中的渴念,将她拖进怀里,泄愤般地吻住。直到她的注意力完全转到自己身上,虽然她十分恼怒,他却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我不想看到你,我歇息去了。”韩絮说不过他,也比不过他的无赖,只好找理由让他离开。 “这么早就歇息,太浪费好时光了,现在正是良辰美景,和我一起赏月去如何?”楚翊笑着拉住她的手,仿佛生怕她跑了一样。 “谁要赏月了?没心情。再说了,要赏月,也不是和你一起!”韩絮秀眉微蹙,奋力甩开他的手,就要逃离,却被他一个大力扯住,然后伸长手臂,将她箍进怀中。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韩絮羞愤地挣扎着,奈何他双臂如铁箍,强悍有力,一般男子都不一定挣的脱,何况是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根本就纹丝不动。不由地着恼地娇斥:“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亲都亲过了,现在来说这个,晚了。”楚翊很满意她的挣扎不脱。 “你,不要……唔……”可恶,她怎么莫名其妙地招惹了这种人? 此刻月色迷人,晚风熏人欲醉。不远处,七夕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忍住笑意,转身离开。 这两人,看起来……似乎……挺有意思的。 悄然转身,才走几步,蓦地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惊讶地抬头,脸色顿时一变。 司徒明日! 他怎么也来这里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黑眸里有着陌生的炽热光芒,目光灼灼地盯的她有些不敢面对。她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七夕……”司徒明日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醉心碎的轻颤,仿佛失而复得的某种宝物,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一样,振奋激动的几乎欣喜若狂。 刚见她摆脱了赫连誉的怀抱走进了西面楼阁,他便也暗暗地跟了过来。此刻看到她,激动的几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陛下,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她站的离他远了些。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甚至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然的面对。 曾经的美好和不堪,他给的一切,已经恍然如梦,显得飘渺虚无,不想深究,不想再想。 而此刻,他深黑眼底的热烈,她几乎有些害怕面对,恐慌地想逃离。心中想着,脚下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跟我回去……”她的疏远和逃离,让他心中莫名地心酸和气愤,大大地跨了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目光灼烈地盯着她。 “不——”七夕轻挣着。回去做什么?那里又不是她的家。而他,又不是他…… 他恼怒,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强烈得近乎掠夺,他的手紧紧抱着她,紧的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勒断。热烈的吻,像头猛兽在吞噬猎物般,饥渴,贪婪地吻着。多少个日日夜夜,他站在曾经的东宫里,到处搜寻她沉默纤细的身影,思念的几乎要疯掉。 她从司徒明熙那里离开后,他便暗暗派了许多人去找她,却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她仿佛突然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让他悔恨不已。 直到司徒明熙在那次的风崎关得知了她在旭国的消息,他欣喜的一晚没睡。此次来雪厘山,看到她,他更加坚定了要带她回去的决心。 七夕竭力挣扎着,甚至咬破了他的唇,他吃痛,才放开了她。 “七夕,我这次,一定会带你回去的。”他被迫放开了她,却是没有发怒,而是胸有成竹地笑道。心中早已有了计划,明日王亲狩猎,便是机会。他和旭国大皇子已经暗暗通气,双方各取利益。 “我在这里挺好的,不需要回去。陛下,你请回吧。”七夕挣开他的拥搂,淡漠地道。 “在这里很好?怎么?是因为赫连誉么?”司徒明日蓦地又怒了起来。今日在围场,赫连誉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吻着七夕,看的他睚眦欲裂,可是身份使然又不好冲过去阻止,只能生生压住心头滔天怒火。 七夕是他的,那个赫连誉,凭什么! 七夕沉默不语。 “哼!他得意不了几时的!”他恼恨地扳住她纤细的肩头,迫她正视着自己的目光。看着她眼里的淡漠,没有自己的倒影,心中疼痛又恼怒。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先是司徒明熙,现在又是赫连誉,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过他? 明明,他如此的爱着她啊!爱的痴狂,爱的要发疯…… “我不回去,无关赫连誉。”七夕低声道。不管她在这里过的好不好,也不会回天豫皇宫的。那里,早已成为过去。那里是娘亲含恨去世的地方…… “跟我走!”司徒明日不容分说,突然将她拦腰抱住,往南面自己所住的地方大步走去。 “陛下!放我下来!”七夕吃惊地想挣扎下地,他却依然霸道地抱紧她,恍然不顾地继续走着…… 第075章 不安宁的夜 “喂……”韩倾刚从外面回来,正要往西面楼阁里走,突然被人叫住。 他转头,见是那个白日里遇到的红衣少女,俏生生地立在月光下。 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他停下了脚,淡淡地含笑看着她。 “那个……我看见你的女人被人抱走啦,就是那个粉色衣裳的那个。”少女见他盯着自己,目光清澈如水,笑容温和浅淡,不知为何心里像被小猫揪着,竟然有些紧张。 韩倾不在意地笑笑。想着,也许是殿下将七夕抱走了,就没有理她,继续走。 “喂,你是不是男人呀?怎么都不理?她被抱到南面楼阁去了,是真的啦!”少女有些急了。就像一个做了好事想邀功的人,结果当事人却不领情,心里很不甘心地又补了一句。 南面?韩倾蓦地一惊,不对!殿下他们不是在东面休息的么?怎么会是南面?他猛地意识到不对,立即追了过去。 红衣少女想了想,也不自觉地跟了上去,热心地道:“我跟你一起,我会武功,可以帮你哦。”这个男子看起来文雅俊秀,肯定打不过人家的。 “谢谢。”韩倾回头朝她莞尔一笑。 少女一愣,忽然感觉脸红耳热,不自然地撇开目光。 于是二人一起往南面追了上去。 而七夕,被司徒明日抱着,而且由于她挣扎的太厉害,他干脆点住了她的穴道,所以,她根本就没办法,只能神情忧伤地看着他。 为何,他们竟然到了今日这样不可通融的地步? 他的霸道依然不减,也不管别人的意愿,依旧是我行我素。 他将她抱进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俯身去亲吻她。她只能无法动弹地无奈承受着他的吻。久违的甜美,让他激动的呼吸都开始急促。他的唇霸道的封住她微启的粉嫩唇瓣,灼烫的火舌窜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舌。 见她眼里不住溢出的泪水,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伸手去拭她的泪水,她眨着眼睛,不看他,表情黯淡疏离,意思很明显,是希望他不要碰触她。 她本就恨自己的无力,而他偏偏让她更加感到无力无措。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让我再放开你,也不可能。七夕,我不想放,谁知道一个放手,是不是又要错过?”他手指抚过她肌肤柔滑的脸颊,喃喃地念道:“如果要恨,就恨吧。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再错过。” 脱掉彼此的鞋袜,他也在她身侧躺下。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她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只能被动而无奈地听之任之。只有宣泄的泪水,在无声地抗议。 他手指颤抖着去解开她的衣带,脱下她的外袍,如凝脂白雪般的肌肤,赫然展现眼前,让他的目光瞬间灼热,呼吸也有些粗重起来。俯首,在她柔嫩的颈畔亲吻着,慢慢往下……两人间热烈的气息里,女子清幽的体香唤起男子热烈的压抑许久的欲望。 他双手眷恋深情地来回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目光痴醉地逡巡游移,突然定在了她的右臂上,猛地气息一滞! 宫里的未婚女子,都有点过守宫砂,可是,七夕右臂上的守宫砂,已经不见了! 他蓦地大惊,脸色剧变,暴怒问道:“是谁?到底是谁?是赫连誉吗?!” 他已经知道司徒明熙跟七夕根本没有什么,而那次的怀孕之说,也不过是一场掩饰,只是为了帮助七夕逃过一劫而已。得知事实的那刻,他惊喜无比,而此时,居然发觉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不见了,不由地骇怒起来。 七夕不说话,也无法说话。 他伸手,点开她的穴道。 七夕刚一能动,便立即坐起身,拉起衣袍就要跑。 他一把将她扯回,按到床上,黑眸里怒火如炽,狠狠地盯着她,怒声责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如果是赫连誉的话,他一定杀了他! “是他,又怎样?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七夕漠然地回答,然后又挣扎着要起身。 “很好,既然你如此不在乎,将自己随便给了一个男人,那再给我一次,又有什么!”他曾经好好呵护的女子,却被别的男人占了去,叫他心里如何不心酸恼怒!而她挣扎逃离的姿态,还有疏离淡漠的语气更是将他完全激怒,一个大力将她压下,伸手又去撕扯她的外袍。 “不要!你把我当什么了!”七夕惊叫着挣扎的更厉害。 可是他已经暴怒不已,狠狠将她压住,将她的外袍撕的粉碎,又去扯她的里衣。 “放开我!我恨你,司徒明日!”七夕又痛又气,一边竭力挣扎一边恨声喊道。 “恨又怎样?我也恨你!七夕!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你!”他恼怒地道。他有多么爱,就有多么的恨。恨她如此不珍惜自己,恨她如此不顾他的感受,恨她不懂自己的感情!他恨,他比任何人都恨! 他愤怒的几乎要发疯了!将她的衣袍撕碎,正要脱下自己的衣物。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然后“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踢开,有人闯进来了! 司徒明日暴怒地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面目俊秀的男子闯了进来,见他将七夕压住,面色大惊,然后立即抽出腰间软剑,剑身一抖,光如匹练,倏地刺了过来。 司徒明日一惊,不得不迅速地闪开。拉过被褥给衣衫尽裸的七夕遮住,然后立即抽出床头的宝剑,谨慎地与韩倾对恃着。 “呼——还好,终于赶上了!”俊秀的男子身后,一个红衣少女气喘嘘嘘地赶了过来。她刚解决了屋外的几个侍卫,没有想到那个软趴趴,看起来秀秀弱弱的男子,居然武功那么高,比她高的多了!三下两下就解决了几个人,将她甩的远远的! “你将她先带走。”韩倾往床上一瞥,示意那少女将七夕带走。 “好。”少女立即跑过去扶起七夕,将她的衣物裹好。 “不行!”司徒明日见状,又急又怒地道。手中的剑也往少女那里一指,韩倾却是立即用剑隔开。 “快走!”他对着红衣少女低声命道。 “哦,好的,马上就走!”他这一声令下,气势凛然,让人无法抗拒。红衣少女一滞,被他的气势惊住,连忙扶着七夕逃了出去。 “不准走!”司徒明日又急又气,连忙去追。韩倾却是将他拦住,二人斗了起来。直到打斗声将庄园内的人全部惊动了。 从老皇帝那里回来的赫连誉听到声音连忙出来,刚好见到了被红衣少女扶住的七夕。他见七夕衣衫凌乱,大吃一惊,连忙将她抱住。 后面,司徒明日要追出来,却被韩倾和赶来的连琪极力拦住,只能愤怒而忧伤地眼睁睁地看着七夕又被带走…… …… “她不是你的女人?”见七夕被赫连誉抱走,而韩倾只是冷眼旁观着,一脸平静,仿佛跟自己毫不相干,红衣少女不由地诧异问道。脸上甚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一种莫名期盼。 韩倾点头,转头笑看着她。 “那个蓝衣的女子呢?”她晶莹的小脸上扬起一点欣喜,又问道。 “那个是我妹妹。”韩倾笑答。 “真的?”少女眼睛一亮,咯咯笑了起来,突然走过来,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又羞涩地快速闪开,垂着眼睛不敢看他,心里扑腾扑腾地直跳着。 猝不及防地被她亲了一口,韩倾一下子有些懵了。俊秀的脸上,浮起一抹惊讶,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被她亲过的脸颊,只觉得心头一悸,怪怪的感觉流向血液里,在体内窜动。“你叫什么名字?”他望着月光下她乌黑晶亮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 “楚瑶。”少女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他竟然主动问自己的名字耶!“你呢,你呢?”她有些兴奋地急忙问道。 “韩倾。”他笑答。 “什么qing字?你写给我看看?”少女笑眯眯地伸出一只小手。心情看起来格外的好。 韩倾犹豫了一下,低头望着她细白的小手,心中一动。然后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她柔嫩的手心里轻轻地划着。 “嘻嘻,好了,知道了。”手心里痒痒的,等他写完,楚瑶连忙收回了手,握紧了拳头,心中盈满喜悦,仿佛握住了什么宝贝一样。 “对了,不要老是对一个男人说他不是男人,很危险的。”韩倾望着她晶亮亮的小脸,对她笑道。 “为什么?”楚瑶有些懵懂地仰头望着他。 “因为,任何男人听到这句话,都会生气,然后,他会证明给你看他是不是男人。”韩倾突然笑的有些诡异。 楚瑶一怔,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小脸一红,却是转而又一语惊人:“那你呢?你生气了吗?你会不会去证明呢?” 韩倾愣住,心里暗暗咂舌:这个女子的大胆,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原本只是想逗她的,却被她的大胆震住,他不自在地转头,不再看她。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呀,干么扭扭捏捏的!”楚瑶嘟起嘴,沮丧地道。 韩倾眉心一动,倏地一把扯过她,低头,唇压上了她忿忿嘟起的小嘴…… 第076章 围场惊变 “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被人抢走了?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赫连誉抱着七夕,一路走了回去。 她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子微微的颤抖。她突然觉得很伤心,她被司徒明日抱进去的时候,她被赫连誉抱走的时候,那一道清淡的白影呢?他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出来阻止…… 而此刻,埋首在赫连誉怀里,第一次,她感觉他的怀抱,居然是如此安稳,像是累极了的时候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将她抱放在床上,见她衣衫破碎,凝脂般的肌肤若隐若现,不由地眉头紧皱,眼底有着隐隐的怒火。然后伸手,一个大力将她那破碎的衣物扯落,扯的光溜溜的,一件不剩。自始自终,七夕都没有动,蜷缩着身体,像是很冷一样。 他将她衣物扯掉后,用被子将她盖住。然后自己也脱掉外袍和靴子,钻进被窝,伸手过来搂她。 她依旧不动,有些冰凉的身子,蜷缩在他坚实温暖的胸前,还是瑟瑟地颤抖着。 他垂首吻她,热烈的唇不停地给她冰凉的唇加温,温热的唇舌,温柔而坚定地探入她清香的唇内勾缠着,像要将自己的温暖渡给她。 炽热的大掌,也抚上了她柔软的肌肤,直到她冰凉的身子渐渐被捂热。 他轻柔的细碎的吻,沿着她细致的眉眼,挺巧的鼻尖,柔软如花瓣的唇,和精致的锁骨,再来到她柔软的丰盈上…… “赫连誉,今晚,不要……可以吗……”她微微有些轻喘,却是坚定地抓住他的手,对他摇着头,喃喃地低声道。 他微微一怔,然后还是将她搂进怀里,不过,却没有其他动作,像是理解她的心情,只是静静地搂着她,仿佛要给她安心的力量一般。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他们如此贴近,她甚至能羞涩地感觉到他身子的紧绷,某个部位悄悄地膨胀起来,但是,他依然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什么动作都没有。 “你走了之后,我每天每晚,都想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着想念,声音极低,像是有些难以开口。可是,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她突然想哭,她感觉到了被珍惜,被一个人好好地呵护珍惜着…… 她想着,等秋猎之后,她想问他:赫连誉,你愿意要我吗?如果你愿意要,我便一直跟着你…… “七夕……”她将头埋在他胸前很久,久到他以为她睡着了,却发觉胸前有濡湿的感觉,她竟然哭了…… 夜漫长,却那么甜美温馨。这么多天了,他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了。 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却不能亲热,是一种折磨,不过,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 楚瑶回到自己的房间歇息,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屋内似乎有人进入,她猛地惊醒过来,赫然发现窗下站着一道人影。 她大吃一惊,披衣起身,警惕地走了过去,低声喝道:“什么人?” 月光下,那身影颀长挺秀,是个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走的近了些,借着朦胧月光,才看清楚,男子面目俊秀,目光幽深。 “韩,韩倾?”楚瑶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 男子依旧不说话,突然走过来抱住她。 楚瑶身子一僵,蓦地一阵脸红心跳。 他……他怎么……怎么……半夜的时候不睡,突然跑到自己这里来了?而且,居然还如此亲密地抱着自己…… 难道是之前说的那句话,他真的半夜跑来证明…… 这样想着,她蓦地感觉全身发烫,头脑都晕眩了起来,心跳的很急,几乎要蹦出胸腔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他抱着,一直抱到床上,沉重的身躯压了下来…… *** 秋猎第二天。 各国的王亲,皆已整装待发。 今天会更加精彩,猎手们意气风发,骏马强弩,只待一声哨音响起,便如离弦的箭一般从向茂林深处。猎手中,除了赫连誉,司徒明日,司徒明熙,还有楚翊等几位风采洋溢的男子外,一身鲜红猎装的楚瑶,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耀眼的不得了。 王亲的狩猎比赛,会有几位侍从随侧保护,以防意外。旭国这边,连琪和韩倾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等他们猎手哨响出发后,他们也会紧随其后。 哨音响起,狩猎开始! 猎手们背箭挽弓,策马奔了出去!各国的十余名随从,也跟着出发。 七夕和韩絮又在围场这边远远等待着。 “七夕,你希望谁赢?”旁边韩絮突然笑着问道。 七夕顿了一下,却只是微笑,没有回答。谁赢谁输,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反问道:“你希望谁赢呢?” “我……”韩絮像是有些犹疑,然后又道:“我当然是希望咱们旭国赢,希望太子殿下赢!”脑海里突然又想到楚翊的话:等着,我明天一定会赢! 可恶,她怎么会想到他了!她巴不得这个可恶的家伙输!韩絮狠狠地摇了摇头,继续看着远方。 接近正午的时候,秋阳也渐渐有些热烈。七夕和韩絮正要往后面阴凉之地走去。茂林远处,却传来了哨音。已经有人捕获到了金麒麟梅花鹿了! 却是倏地,一阵更尖锐的哨音惊然响起! 七夕和韩絮正诧异。茂林中突然传来骚动。然后不一会儿,有人惊喊:“有刺客!有刺客!太子殿下中箭了!” 七夕的心猛地一颤! 赫连誉! 是他吗?是他出事了吗? 听说有刺客,围场这边早已慌乱起来,皇家禁卫军立即奔向茂林那边,七夕和韩絮也急忙奔过去,想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只见赫连誉被连琪和韩倾扶了出来。 他脸色惨白,胸前衣襟被鲜血染红,一枝箭从背后到前胸,透穿而入,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他俊美的容颜因为强忍着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被连琪和韩倾扶住,走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身躯萎倒下来。伤口处流出的血,竟然已经是黑色!汩汩的黑血不断地流出…… “不好,殿下中的是毒箭!”韩倾惊喊一声。然后倏地出手,快速点住他心脉周围的几大要穴。 众人悚然大惊。连琪和韩倾连忙将赫连誉抬起,快速飞跑到围场这边来,赫连誉身上还有未取出的箭,不能躺着,只好扶他坐在一张宽椅上。 七夕和韩絮也焦急地赶了过来,众人围成一个圈子,看韩倾给赫连誉检查伤口。他懂得医术,游学的时候,曾路过一个神医谷,学了不少东西。 他的目光扫过赫连誉背后箭身的尾羽,蓦地目光一震。 只见那只箭的尾羽,是红色的羽毛做成的,鲜艳如火,十分耀眼。 这里使用这种尾羽箭的,只有一个人! 看到他的脸色有些怪异,一旁的楚瑶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立即大惊失色,尖声叫道:“不是我的!那箭不是我的!”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使用这种箭啊! 楚瑶俏脸涨红,惊慌地摘下自己背后的箭袋,想证明什么,略略一瞥那里的箭枝,立即脸色剧变,惨白如纸。 她的十二枝箭,刚在茂林里,根本不曾用过,居然只剩下十一枝了! 手一抖,箭袋掉落,她眼里立即聚满水汽,见众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她,再瞥向韩倾,他的目光依旧清淡如水,面色沉静。 “你到底是何居心?!”人群中,旭国的人怒声质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哭了起来,颤抖着上前拉住韩倾的衣角,不停地摇头,泪珠一颗一颗地掉,哭道:“韩倾,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韩倾微笑点头,目光温和:“我相信你。” “韩大人,她不是旭国人,不可信她。” “是的,一定是她故意想害死太子殿下……” 人群里忿忿指控。楚瑶泪眼朦胧,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蓦地一滞。那人的身形和容貌,与韩倾十分相似,唇角勾着一抹让人心惊的笑容,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这边。她心中猛地一跳,有些惊恐和害怕地颤抖着抓住韩倾,问道:“你昨夜,有没有去过我房间?” 这话问的实在有些暧昧,众人哗然,然后更加认定她是凶手,此刻又故意迷惑韩倾,不由地更加恼怒地骂道:“不要脸,居然勾引韩大人!” “杀了她,杀了她!” …… 韩倾微微一怔,见她的手有些冰凉颤抖,便轻轻握住,温和地回答:“没有。” 心,在一刻,突然裂成千万颗碎片,撕心裂肺的疼痛。 “啊——”楚瑶惊叫一声,甩开他的手,疯了一样地冲了出去。 昨夜发生的事情,还有今日莫名其妙地自己的箭伤了赫连誉。她浑身发冷,所有的情景在脑海里不停地交织着,混乱不堪…… 一定是有人陷害她! 可是,更令她绝望难过的不是这陷害,而是,昨夜…… 她撕声痛哭着,心如死灰,茫然地冲了出去。 “她要跑了!刺客要跑了!” “快抓住她!” 众人大喊。 “不对!”韩倾蓦地意识到什么,惊喊了一声,连忙也冲了过去,只见楚瑶根本不是逃跑,而只是冲向围场中间的高台,然后,奋力地跳了下去…… “不要——”韩倾痛喊一声,身子立即飞掠过去…… 第077章 她的伤感 他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从高台上笔直坠落,“嘭——”的一声,重重地跌落在离自己的一米之处。 他的心,猛地一抽,痛不可抑,伸出的手臂,蓦地凝注,僵硬的几乎无法收回。 “楚瑶……”他的声音破碎,颤抖,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心间,那么痛,那么痛…… 才一米的距离,为何,那么远那么远。仿佛一步就是一万年。他缓缓地,僵直地蹲下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她嘴里的鲜血不停地涌出…… “不是我,韩倾,不是我……”她痛的紧紧皱起秀气的眉头,却是吃力地替自己辩解。殷红的血丝,随着她的话语,不断溢出嘴角,鲜艳如火。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知道不是你。”他握住她纤细的小手,温柔含笑,清润的眸底却是渐渐漾起水汽。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那里跳动的脉息越来越微弱…… “昨晚……”她微弱的声音,像随时都要断掉的弦。 “昨晚我去了你房间,是我去了你房间……”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过,他看到了之前在他说没有的那一刻,她眼底的绝望。 “真的吗?”她娇俏的小脸蓦地一亮,转而又黯淡了下去。心中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是真的。刚刚只是太多人在,我不好意思回答,才故意说没有的。”他自圆其说,心痛地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拂她紧皱的眉心。 “那就好……真好。咳咳……”她剧烈地呛咳几声,脸色惨白,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大口鲜血又喷涌而出。 “楚瑶……”他惊慌地连忙伸手点住她的几大要穴,护住她微弱的心脉。“你会没事的,我会救你的。” “韩倾,我想睡一会儿,好困……”她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又呕出几口鲜血,痛的眉心皱的更紧,然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喃喃地道。 “好,就睡一会儿,不要睡太久好不好?”望着她因痛苦而紧皱的小脸,他蓦地心疼起来。 这个才相遇不久的天真烂漫的少女,不知何时,竟已如此的牵动他的心,看着她难受,他心痛不已。见她乌亮的眸子里,光彩渐渐暗淡了下去,惊恐突然深深攫住了他的心,让他一阵慌乱,俯首,在她耳边,轻声温柔地给她郑重的承诺:“你一定不要睡太久,等你醒来,我就娶你,好吗?” “真的?”她眼睛蓦地又一亮。 他认真地点头,目光温柔而沉痛地看着她。她展颜一笑,娇美的脸,如盛开的月季,美艳如火,灿烂美丽。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紧紧搂着她,终于忍不住眼眶的湿意泛滥。 她说,我讨厌软趴趴的男人…… 她说,喂,你是不是男人呀…… 她说,你呢?你生气了吗?你会不会去证明呢? 她笑眯眯地伸出细白的小手,让他在她掌心写他的名字…… 她…… “你好好的活着,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好好活着,等你醒来,我就娶你。”他将她轻盈娇小的身躯抱起,脚步沉重踉跄地走过来。 这边,众人早已被这突然的惨剧惊的呆了过去。 七夕蓦地心中一紧,连忙拉回目光,神情有些激动和惶恐地上前一步,慌乱地握住赫连誉的手,见他胸前的骇人伤口,还有浓稠的黑血,怔怔地看着,心中涌动的浓浓的,酸楚的,甚至疼痛的剧烈感觉,狠狠地撕扯着。 “我也想睡一会儿。”赫连誉被她握住了手,微微一怔,然后反握住她的手,默默地看着她道。大概是有些紧张,她的手心有些濡湿,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握住自己的手。 “你,你别开玩笑了。”听他也说要睡,七夕面色惨白,心猛地揪紧。 “你担心我?”赫连誉声音微弱,吃力地抬起手,抚过她已经被泪水润湿的眼角,笑道:“你是为了我而哭么?” 她有些不自在地转开头,眼睛有些红,低声道:“你不可以有事。” “放心,我不会有事,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他握紧她的手,微微一笑。 七夕含泪点头,只是痴怔地看着他。已经有随侍的太医赶了过来,给他检查伤处,作简单的暂时性压制处理。 “阿瑶!”此刻,众人早已回神过来,楚翊首先冲了出去,冲到韩倾面前,英俊的面容上盛满沉痛和冰冷的怒火:“把她给我!” 都是这些人害的!他的妹妹,天真烂漫,居然会被他们逼到这个地步。 刚刚看到赫连誉背后中的箭时,他立即就认出是楚瑶的箭,心里也觉得非常奇怪,拧眉沉思,突然有些恍悟,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想在旭国和云耀之间挑拨离间,设计栽赃给了楚瑶。 今日狩猎,是他猎得金麒麟梅花鹿。他一路骑着马奔在前面时,偶然回头,发觉身后没有其他的猎手,仿佛就他一人冲在前方,根本没有对手竞争。他冲的很快没错,可是,也不至于将其他人丢的这么远。当时心里就纳闷,只是刚好瞥见梅花鹿的身影,也顾不得想太多,就追了上去。 岂知,等他猎得梅花鹿后,就出事了! 当楚瑶冲向高台的时候,他猛然惊醒,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跳下去!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被人栽赃,她就算再愤怒,也不至于去自尽! 直到她跳下去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会绝望到自尽。只是,看着自己活泼可爱的妹妹,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痛,愤怒,又悔恨。 他恨自己,为何要带她来这里,结果让她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把她给我!”他冷冷地看着韩倾。 “我会救她。” “哼,不需要,我要带她回去。” 韩倾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是抱着楚瑶径直往前走着。 “站住!”楚翊正要劈手从他手中将楚瑶夺过来,围场中突然起了一阵慌乱: “不好了!有乱党入侵围场!” …… 第078章 感情有没有先来后到? “不好了!有乱党入侵围场!” 听说有乱党入侵,众人立即色变,各国的随从侍卫,立即各就其位,拿出武器,护住各自的主子。 楚翊微顿了一下,迅速从韩倾手中接过楚瑶,韩倾心里一急,正要夺回,瞥见不远处伤重的赫连誉,只好沉静地道:“你们回去先压制一下她的伤势,我会想办法救她的。” 然后再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楚瑶,便立即冲到赫连誉身边,和连琪一起护住他。 “连琪,你带些人赶紧去庄园内接我父皇。韩倾,你负责调动围场内的禁军应付乱党。我这里暂时有这些侍卫护着没事的。”赫连誉面色凝重,沉着冷静地一一吩咐完。然后紧紧握住七夕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七夕,抓好我的手,不要冲散了。” 他胸口的毒箭,因为伤的地方是要害,顾忌到拔箭时,会有大出血的意外,只是将箭身剪断了一点,简单处理了一下,箭头仍留在体内,等着稍后再慎重取出。伤势他自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只感到头脑渐渐晕沉,心里无比着急,万一他昏迷过去,抓不住她…… 七夕烟眉微颦,点了点头,伸手扶着他勉强站起,周边的旭国七八个侍卫立即围上来,边掩护,边撤退。 场面一阵混杂凌乱,十来个乱党冲到赫连誉这边,那七八个侍卫迅速迎上去。赫连誉一手艰难地抽出腰间宝剑,一手将七夕揽在身侧,脚步有些微的踉跄零乱。 不远处,司徒明日正要冲过来,却被司徒明熙扯住,摇头示意还不到时候,此刻冲过去,会有嫌疑。 此次暴动,不过是旭国大皇子赫连靳的一个阴谋,司徒明日他们只是在秋猎时,在茂林中,故布迷阵挡住和引开了连琪和韩倾他们的护卫,让赫连靳得手射伤了赫连誉而已。但是,这种别国皇子夺权篡位之事,他们能做到的也只是这样,可以联手,却不可以插手。 他们只是坐观其变,等待时机,将七夕带走。 乱党越来越多,赫连誉也被几个人围住,要在平日里,这么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毒伤在身,撑的有些吃力,但是,即使这样,那几个人,却也伤不到他。 如此缠斗了一会儿,渐渐的那几个人突然觉察到一些端倪。见赫连誉一直紧紧地护着七夕,不由地默契地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各自心领神会,然后,手中的剑,立即都改了方向,全部朝着七夕刺去。 赫连誉大吃一惊,拼尽力气带着七夕左突右闪,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连中了几剑,头有些晕眩,只见眼前一阵寒光,又一个人的剑刺向了七夕,他心中大惊,可是脚下沉重,如灌了铅,再也移动不了。只好将七夕一搂,护在了怀中,那剑砍在了他的右肩,顿时血流如注。 其实那人的剑,劲道并不是很大,似乎并不想杀七夕,而刺的部位也不是要害,只是,赫连誉连让她受一点点的伤都不愿意,硬生生地受了那一剑。 这一剑的剧痛让他晕眩的头脑又稍微清醒了些。他咬紧牙,手中的宝剑翻转,拼尽最后的力气,快速出击,几下就将那几个人刺死。可是,这一搏,又消耗了许多气力,他紧紧地皱起眉头,俊美的脸一阵扭曲,再也忍不住,身子萎倒,半跪在地,生生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原本就受了毒伤,此刻肩上的剑伤血流不止,几乎让他支撑不住了。 “赫连誉……”七夕扶不住他,只能蹲下身担忧地望着他。见他嘴里血丝不停地流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是不停地出血,整个人狼狈不堪,不由地眼眶微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眼前景物渐渐模糊,连她近在眼前的面容,都变得有些不清晰起来。他狠狠地摇了摇头,使自己能保持片刻清醒。微抬头,看见不远处,司徒明日和司徒明熙再也忍不住正往这边奔来。 “七夕,我爱你。”他拉回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虚弱,却坚定。 他满脸的痛楚和不甘心,吃力地抬手,捧起她的脸,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含泪的雾眸,痛苦又酸涩地一笑,心口一疼,唇角又溢出一缕鲜血,深邃的凤目,紧紧而又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我爱你。七夕,你爱不爱我呢?如果感情也分先来后到,对我,是不是残忍了些?” 他和她,相遇的太晚,相遇的太匆忙,匆匆聚,匆匆散。一场人质劫持,从不舍得放开的那刻,他才知道是自己的劫难开始。这种女子,一见便再也忘不掉;一旦陷入,就再也难以自拔…… 街头相遇,王府刺客,雨夜她一个人流浪街头的狼狈…… 他和她,从互不相干,到连续几夜的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旖旎销魂,缠绵悱恻…… 从淡漠,无谓,到挣扎,到认定…… 他早已控制不住地深深陷了进去,爱上了她,爱的深入骨髓。 “我……”七夕震愕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一直觉得这个人淡漠冰冷,对人都是疏离不容易亲近,虽然后来似乎好了许多,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说爱自己。 她怔愣了半晌,望着他眼底浓浓的缱绻深情,不由地心中一动,正要说什么,话还没说完,就对上赫连誉不甘心,愤怒,又糅杂着忧伤的眼神,他似乎吃力地想抬起手来揽她,双手却似乎不听控制,终是不甘心地颓丧的抬不起来,深邃的凤目里弥漫过一阵忧伤和愤怒。 七夕正诧异,然后感觉后颈被人力道轻柔却是用力地一切,顿时眼前一黑,昏过去之前,只感到被人拥进了怀中,抱了起来…… …… 秋风萧瑟,风吹过茂林,沙沙作响,雪厘山的围场,一片狼藉。 今年的秋猎,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云耀国的公主楚瑶出事,一直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旭国皇帝驾崩,太子赫连誉失踪…… 不久后,大皇子赫连靳即位称帝。 天渐渐黯淡下去,夜幕拉开,浓如泼墨,掩盖了世间万物。没有皎洁的月,没有明亮的漫天星子,一切,都归于静寂…… 第079章 他的痛苦 晌午过后,密集的雨丝,淅淅沥沥不停地下着。 大殿靠门口的地方,放着一张铺了柔软褥子的长椅。长椅上,一个女子安静地睡着,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她的容貌美的几乎不沾尘气,双目微阖,长睫留影,睡的很安静,只是,看着无端地觉得很冷,静的有些冷。 长椅旁边,站着一个明黄衣袍的英俊男子,男子眉宇轩昂霸气,只是眉头微凝,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子的睡靥,也是很安静地端详着。 从他带她回来后,她最多的时间,便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睡着。 一开始路途中,是因为他们怕她抗拒,便点了她的昏睡穴,可是,一直到行路几天,回到宫里,她偶尔醒来,也只是吃很少的东西,然后就是继续昏睡。 她自始自终,都没有哭,也几乎不说话。只是那眼神冷的让人不忍逼视,脸色也是淡漠如雪。 她的冷漠,让他都有些不敢靠近。只有她睡着了的时候,他才能这样自然地看着她。 整整一个月了,都是这样。 外面雨不大不小,却是一直不停地下着,天气沉闷的让人有些烦躁。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有种想将她狠狠摇醒的冲动。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直在这里煎熬,她却睡的这样自在? 她是在恨自己吗? 可是,为何连恨,都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只是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不声不响,让他的话都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他只是因为爱她,他只是太爱她,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他不甘心地在她身侧蹲下,凑的很近地仔细瞧着她。她的呼吸轻细,不凑近了,几乎听不到。她睫毛浓密,遮掩了许多他猜不透的心思。她的脸晶莹如雪,连睡着都是那么淡漠的神色。只有那因睡着而饱满柔软的唇,嫩红的,看起来,才有一点温暖。 他便一直盯着那有着温暖色泽的唇看着,盯了好久好久。 然后低头,俯身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仿佛怕碰醒了她,可是,最终,不知为何,脸上又隐隐地带了一点怒气,再也不顾忌,甚至是故意地想弄醒她一般,重重的,粗暴地压了上去,覆在她的唇上,狠命地吸吮着。 她果然惊醒过来。倏地睁开眼睛,然后,就是竭力地,无声地挣扎。 而他强制地压着她,两个人像在怄气一般地执拗着。 他的呼吸急促灼烫,不知是因为怒,还是因为动情。只是,依然狠狠地,不依不饶地继续吻她。 她竭力挣扎了几下发觉都是无用之功后,便放弃了,只是用那冷如冰雪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神情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越加的愤怒,狠狠地发泄般地亲吻着她,甚至是啃噬着她的唇,直到咬出血来,咸涩的味道溢满唇齿间,他才挫败地放开了她,狼狈地站起身。 “够了没有?”她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哈哈哈——”他突然疯了一般地大声狂笑了起来。黑眸里却是深浓的化不开的疼痛和苦涩。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狠,七夕,你狠!你很好!很好!”他大笑着,冲了出去,不顾外面的雨,只是疯了一样地狂奔了出去。 七夕也站起身,默默地望着雨中他奔出去的身影,微仰起头,慢慢阖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眼角滑落…… 是啊,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呢…… 她只是觉得很冷,很冷。 雨里的潮湿,殿里的寒气,仿佛密密地将她全身包围,从身到心,冷了个透彻…… 夜里的时候,他又来了。 目光赤红,面色疯狂,浑身弥漫着熏天酒气,一来,就将殿里负责伺候她的宫人全部都赶了出去。宫人见尊贵的天子行为疯狂,神色骇人,都大吃一惊,却也不敢妄自猜测言语什么,在他的厉喝声中惊然退下。 她冷静地望着他,目光寒冷依旧,眼底却也闪过一丝微疼。不管怎么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他该是尊贵傲然,明亮如骄阳的,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也是静静地站在她对面,目光赤红如火,灼灼地盯着她,眼神热烈的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下去似的。两个人沉默对视,空气也紧促的仿佛崩到极点的弦,随时会崩断,爆裂。 倏地,她瞥见他的眼神突然地一滞,顿时感觉到危险气息,本能地后退几步,然后拔腿想往殿外跑,却被他狠狠地拽住,拖了回来,紧紧箍进怀里。她大惊,还未开始挣扎,便被他铁箍似的手臂狠狠环紧腰肢,然后俯首吻了下来,带着惊天的热气,袭向她。 惊呼声尽数被他吞咽在了唇齿间,他火热的舌,狂风暴雨般地强悍地探入她的口内,狠狠纠缠,吸吮,像是愤怒,又像发泄,只是不停地,狠命地吸吮,探索,勾缠着…… 她惊怒地大力挣扎,却换来他更深重,更疯狂的侵入。 他的爱,既然她不懂,既然什么都没有用,那他还坚持什么?还怜惜什么?积压了多年的渴望,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疯狂地燃烧了他,摧毁了他的理智。 微微一使力,将她轻盈的身躯抱起,放在榻上,然后将挣扎起身想逃开的她,用力地按回榻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她的挣扎,看她眼里的怨恨,看她的愤怒,看她委屈宣泄的泪水。 无视她的挣扎,无视她的愤怒,无视她的泪水。 他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顾了。 他只想要她,只想要她,让她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 他无法再承受这样不能拥有的痛苦,他无法再容忍她对自己的疏离! 她的发因挣扎而散落,零乱地铺开,如上好的乌亮的丝绸。绝美的容颜,布满泪痕,委屈和不甘,却让她的美更带着一种极致的妖娆。 这个女子,无论哪个男子看了都想要吧? 可是,他只想她属于他一个人,她是他一个人的! 从他将她带回东宫那一天起,她便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什么时候,竟然让别人也觊觎了去! 他不允许!不允许! 泄愤似的,手一扬,大力地扯碎了她所有的衣物,瞬间她凹凸有致的娇躯便若隐若现地呈现在一堆破烂不堪的衣物中。 他赤红的双眸,更加的红艳如火燃烧,带着摧毁的力量,铺天盖地袭来。他俯身压了上去,唇又封住了她低声哭叫的唇。 毫不留情地揉吻着她的唇瓣,粗暴疯狂,大手更是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游走。 她颤抖着,眼泪汹涌。无力挣扎,无力哭喊,只是觉得一阵绝望。 他的嘴里还有酒的醇香,并不难闻,可是,却让她蓦地感觉胃中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瞬间涌到喉间,直到他放开她时,她突然抑制不住地拼命干呕起来。 她不停地喘息着,干呕着,他不得不放开她。她坐起身,还是不停地干呕着。 他的眼神越来越冷,死死地盯着她,脸色苍白,绝望,痛苦,弥漫了他英俊的脸,踉跄地后退几步,心如死灰,嘴唇颤抖,呐呐道:“七夕,你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不说话,脸色惨白,还是不停地干呕着,仿佛要将胆汁都要吐出来一般,样子看起来难受无比。 他怔了半晌,忍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吓人,心中一惊,不由地紧紧抱住她,声音低沉,微带哽咽:“好吧,我不碰你了,再也不碰你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吗?” 她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掉,不知是因为干呕的难受还是心中难受,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却突然昏了过去。 “七夕,七夕……”他惊慌地摇晃着她。她一动不动,他突然就恐慌了,然后撕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 太医迅速赶来,七夕已经被司徒明日晃的再次悠悠醒转。 把了脉后,太医恭敬地低头,对着司徒明日道:“启禀皇上,她……”蓦地想起不知如何称呼七夕,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有喜了。” 仿佛被惊雷劈中,司徒明日的脸色,霎时间刷地雪白,颤声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启禀皇上,她有喜了。” 七夕已经震的呆过去了。 她……有喜了? 这个消息,让她心中被狠狠地一撞,仿佛什么东西破开了一般,再也忍不住,泪水再次汹涌…… 她有喜了,她……有孩子了…… “滚!你给朕滚出去!你这个庸医,再传其他太医,再传!”司徒明日反应过来,怒地捡起桌上的一只茶盏,狠狠地摔了过去,茶盏跌落在地,瞬间粉碎。他恶狠狠地怒斥,然后又唤来一批太医,结果,都是一样…… 七夕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徒明日死死地瞪着她,突然走过来,伸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七夕喘息挣扎着。他看着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迷离雾眸里氤氲的水汽,还有不甘地挣扎,漆黑幽瞳,哀戚戚地看着他。 心中蓦地一扯,痛断肝肠,手一松,颓丧地滑落…… 然后僵硬地转身,走了出去,步履蹒跚踉跄,背影寂寥凄凉…… ******* 好困,呼呼去了……为嘛总是熬夜咧,泪…… 第080章 他迟来的真心 她站在殿外的庭院里,仰头望着天空。一只雕儿正在高空中翱翔着。 从她被带到天豫皇宫后,苍便一直跟着她。 她是后来才知道,当年,那雌雄两只雕,也就是苍的父母,便是赫连誉一直养着的,后来两只雕儿在途中遭遇意外死了,苍才被司徒明熙捡到,带了回来,然后又送给了她。 所以,那次逍遥王府,赫连誉夜半走后,苍又跟着他跑了。 七夕望着天空中不时俯冲下来,偶尔朝着她欢叫着的雕儿,抿唇微微一笑。 原来,她和赫连誉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有了牵绊啊。 转而眉头又紧紧蹙在一起。 赫连誉,他现在怎样了? 想起他满身的鲜血,想起他将自己紧紧护在怀里,想起他为自己挡了一剑,想起他温柔的眼神,想起他深情地对着自己说:我爱你。想起他不甘心,愤怒,忧伤的眼神…… 心中蓦地急跳几下,揪得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劲来。 赫连誉,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说过,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既然你说爱我,你就一定要好好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伸手轻轻抚上自己还未隆起的腹部,面上神色恬静温柔。我会等着你接我,我们,有了孩子呢…… 几夜水**融的缠绵,留下了他们曾那么深地交缠在一起的证明。 得知自己有孩子的那一刻,她是欣喜的,激动的。而且,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才发觉她对赫连誉的感觉,早已变了,什么时候,她的感情,也渐渐地偏向了他的那一边呢…… 她要好好的护着这个孩子,就像当年母亲护着自己一样。 想起母亲,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她如今的处境,真像母亲啊…… 兜兜转转,只是一次宿命的轮回,她竟然又走上了与母亲一样的路…… 可是,母亲最后等来的是一场凄惨,黯然而逝。而且,等的那个男人,最终却有了另一个家,有了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 她呢?她呢? 她也会有一样的下场吗? 何况,她和赫连誉,甚至连名分都没有…… 母亲,至少是以一个妻子名义,等着丈夫。 可是她…… 她神色怅惘,手轻轻放在腹上,轻轻颤抖着。赫连誉,你会来接我吗?或者,我能等的到那一天吗? 身后有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是男子的脚步声。 司徒明日从得知她有孩子的那一天后,就再也没有来看她了,今天……不过,这脚步声,听着不像…… 她缓缓转身,立刻怔住。 “王爷……”她喃喃出声,神情有些迷惘。他是来看潋柔的,然后顺便来自己这里一趟么?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有了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份期盼和等待。 白袍洁雅,淡和如风的男子,走过来,然后站在离她一米处,静静地看着她。 她清减了许多,却出落的更加清韵妩媚。想到她从王府半夜出去后,不知道是如何流落到旭国的,到底吃了多少苦?心中一阵疼痛:“七夕,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七夕愣住,转而悲呛一笑:“不用了,谢谢王爷……” 他终于说出口了,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是他自己,要带她回去。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可是,如今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等的已经是别人了。 “七夕……”她的拒绝,让他脸色微变,惊讶中带了些焦急,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之前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只是,不要怄气,跟我回去好吗?” “我不是怄气,只是,真的不用了,王爷,真的不用了。”她淡然而笑。曾经,这是让她留恋依赖的温和,如今,却是坦然而笑,一切随风。 “可是,你在这里过的根本不好!”他有些急道。 七夕不着痕迹地轻轻挣开他的手,淡淡一笑:“但是,如今对我来说,天豫皇宫还是逍遥王府,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那个人,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震在那里,望着她脸上突然而来的疏离,清俊的面容上,带着怔忪和不敢置信。 转而又不甘心般地抓过她的手:“跟我走!”温润的男子,第一次如此的执拗强横,不顾她的意愿,径直拉过她,一直往外面走去,要带她走。 “王爷!”七夕使劲地甩开他的手,站定脚步,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别费力了。陛下不会让你带我走。再说了,潋柔呢?为何,你要带走的不是她?” 司徒明熙停住脚步,怔忪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她,不说话。 潋柔成了别人的,他会隐忍。 而对于七夕,他却是不愿隐忍,而是拼了命想争取,想永远的拥有,占有欲是那样的强。 他终于明白了,这次才是真的爱了。爱的那样深,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刻骨铭心,那样的放不开手…… 似乎如果无法拥有的话,连活着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这爱已深入骨髓,像一种嵌入骨血里的毒,与他的血液融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他爱她爱到了极致,任今后时光流转,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都不想忘记,只想永远地拥有下去…… “七夕,潋柔对于我,如今已经算是过去了。”他静静地看着她。“七夕,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吗?等我不再爱着潋柔,而你也不再牵挂着别人时,我们便一起去海角天涯,逍遥自在。” 七夕怔愕在那里,眼里慢慢泛起了潮湿。 “七夕,其实,我已经……”他深深地望着她氤氲的雾眸,动情地道。 “不要说了。”七夕退后一步,含泪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不用说出来,就这样很好。”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她的心却已经走远了。还是不说了吧,其实之前自己一厢情愿的感觉,如今想起来,也算美好,那就继续保持曾经的美好吧。不要打破,让他还是那个痴心爱着潋柔的温润男子。让她相信,世间还有矢志不渝的爱,不要像爹爹那样,最终变了心…… “七夕……”他着急地上前一步。 七夕却又后退了一步,摇着头笑道:“晚了,王爷,晚了。七夕的心中,如今还牵挂着另一位男子。” “谁?赫连誉吗?”司徒明熙愕然地望着她:“七夕,你怎么会……”怎么会爱上了赫连誉? “是的,王爷。”七夕微微一笑,手轻轻放在腹上,朝他笑着:“我和他,有了孩子呢。” “什么?!”司徒明熙不敢置信地盯着她,脚下一个踉跄,连连退了两步,面色惨白。 七夕只是微笑看着他。 “七夕,不行的,不行的!”司徒明熙又几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七夕,赫连誉他身受重伤,又下落未明,根本就不知是死是活,你等不到他的!”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七夕摇着头,坚定地道。 “七夕,不要执迷不悟。就算他还勉强活着,他已经没有了皇位,他不可能来接你的。”司徒明熙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痛心地道:“如今,赫连靳一直在全国通缉他,赫连誉他生死未卜不说,自身都难保。你等不到他的,等不到的。” “就算……”七夕从他怀里轻轻挣脱,站离他几步,然后摇头:“就算等不到,我也会好好的照顾这个孩子。” “七夕,不要傻。”他又走过来,她连忙退几步。 “七夕,你跟我回去,好吗?我会帮你一起好好抚养这个孩子。”他叹息一声,带着恳求般地劝她。 “不用了,你走吧。”她笑道:“七夕多谢王爷厚爱,只是,如今,真的不用了。” 她想赌一次,等一回。 就算输了,她还有孩子。 “七夕……” “王爷,请回吧。”她态度淡漠,微笑却带着疏离。“我有些困了,想歇息一会儿。” 他面上掠过一阵惊痛,见她面容上确实带着一种倦累之色,不好再打扰她,只好深深看了她一眼:“好吧,你保重,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七夕微笑点头,看着他缓步离去。 “苍——”她仰头,对着天空轻喊了一声。苍立即俯冲而下,慢慢落在她肩头。 “飞的也有些累了吧?一起歇息去。”她笑着宠溺地拍拍它的头,将它抱进怀里,走进内殿。 大概是因为有身孕的原因,最近确实是容易犯困了。 *** 天豫中宫皇后殿。 皇后潋柔坐在桌前,端着茶盏,听着贴身侍女报告消息。 “你是说,那个七夕有身孕了?”潋柔美丽的脸上掠过一阵惊讶。 “是的。太医院那边得来的消息,七夕姑娘确实是怀孕了。”宫女小桃道。 “原来如此。”潋柔恍悟。 怪不得最近皇上魂不守舍,脸上带着浓浓的痛苦和忧愁,整天神情恍惚,总是酗酒求醉。好几天了,都闷在自己的乾坤宫里,也很久没来自己这边,从他带七夕回来的那一天,便一直都没有来过…… 那个孩子,肯定不会是皇上的,应该,也不会是司徒明熙的,她不是早就被司徒明熙休了么。 潋柔的脸上,闪过一阵狠色。 七夕,七夕。 她一直不会忘记的是,自己的皇后之位,还是因为她,才得来的…… 满足,却耻辱…… 第081章 爱,那么伤人 天豫皇宫,皇帝的乾坤宫里。 所有的宫人都惶惶恐恐地守在外面。 皇后潋柔走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跪倒一片,也不敢大声行礼,只是沉默着,个个面有忧色地看向殿内。 潋柔疾步踏进殿内,又是熏天的醇浓酒香扑面而来。她看着殿中央酩酊大醉的男子,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 尊贵骄傲的男子,狼狈痛苦的神情。形象全无地抱着酒坛,只求一醉。 “皇上……”潋柔面上一痛,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 他转头看她,目光茫然,人却是清醒的:“潋柔?” 为何他还没有醉?为何他还能看的清眼前的女子是谁?为何,连醉一场都这么的难?原来,痛到极处,连醉一场都是这么不容易。 “皇上,不要这个样子,不要这样。我会心痛,会心痛……”她放下酒壶,抱着他痛哭。 “呵呵……你会心痛,可是,她不会心痛,她不会!”他苦笑着,任她抱着自己,低声痛喊:“她根本就不懂朕的心,她根本就不知道朕有多痛!” “皇上……”潋柔抱着他颤抖的身躯,默默地流泪。 “她有孩子了,她居然有孩子了!哈哈哈——”司徒明日推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仰头狂笑。“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别人的孩子!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对朕!” “皇上……”潋柔站起身,扶着他站立不稳的身躯,含泪道:“如果你真的这么爱她,臣妾帮你。” “怎么帮?”他有些期待,又有些茫然地望着她。 “追根究底,这个孩子是横亘在你和她之间的障碍。”潋柔牙一咬,继续道:“何况,她的孩子,还是异族的孩子,留着终是个祸根,皇上,她的孩子不能留!” 司徒明日目光一震。 对,就是这个孩子,让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有了赫连誉的孩子! “如果皇上下不了手,就让臣妾来做!”潋柔目光一狠,冷声道:“也许一开始她会为了失去孩子而难过,可是,等她好了以后,皇上再去争取,就不会有任何障碍了。” 司徒明日微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黑眸里一片沉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微醺的阳光,暖暖的,轻柔地晒在身上,使人困倦地想睡。 庭院里放着一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正低头仔细地绣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宫女。 “七夕姑娘,你这绣的是用来做什么?”小宫女眨着大眼睛望着她在一张锦缎上,全神贯聚地绣着一朵百合花。 “用来做鞋面。”七夕笑着回答,头仍旧未抬,依然仔细地绣着。 “鞋面?宫里都流行用虎头,或者鸳鸯这些来做鞋面的,很少见用百合的。”小宫女惊讶地道。 七夕抬头,朝她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满脸的温柔,脸上泛着母性的慈爱柔和光芒。 百合,是赫连誉最爱的花。 她要绣百合给他们的孩子做衣裳,鞋子…… 绣了一会儿,有些累了,她放下针线,站起身,想在庭院里四处走走。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肚子还不是很见隆起。 小宫女上前扶住她,还没有开始走动,外面就传来了喧哗声,然后有宫人扬声喊着:“皇后娘娘驾到——” 七夕一怔。宫门口,皇后潋柔一身大红华服,已经缓步走到面前,后面跟着几个宫女。 小宫女立即低身行礼,七夕只是微微弯身一福。 “小桃和小红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去!”潋柔面上带着阴冷,沉声将其他人全部遣退。 服侍七夕的小宫女见皇后神色冰冷,眼底隐有狠色,便诧异地瞧着,一时竟没有退下。 “你还留着干什么?赶紧退下!没有听到皇后娘娘的话吗?”潋柔的贴身宫女小桃厉声喝道。 小宫女微惊,看了她一眼,然后惶惶然地退下,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小桃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不由地心中大惊。 不好!这阵势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她们想对七夕姑娘做什么? 她路过小桃身边的时候,蓦地闻到了碗中飘出的,还是温热的药的味道。这气味…… 等她退出宫外以后,蓦地惊醒了起来,不对,她们是…… 小宫女顿时大惊,立即慌乱地跑着。她们想要害七夕姑娘!她要去找皇上,她要去找太后! …… 七夕望着潋柔,还有那两个神色凝重的宫女,心中突然有着不祥的预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潋柔,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来找七夕所为何事?” “呵呵,妹妹不要紧张,本宫只是听说妹妹有孕在身,所以,特地送了点药过来给你补补身子。”潋柔神色淡淡地笑着接过小桃手中的药碗,缓步走了过来。 “多谢娘娘的好意,七夕心领了。”七夕越发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又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却见那两名宫女立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挟制住她。 “你们想干什么?!”七夕挣扎着惊骇地问道。 “别怕,喝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潋柔端着药碗,笑着走过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心中的惊恐越积越多,七夕竭力挣扎着。心里立即响起了警钟,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们,她们是想害自己的孩子!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她的孩子,才两个月,不可以的! “潋柔,我跟你素来无冤无仇,求求你不要……”拼尽全力挣扎都无用,那两个宫女拼命地掐着她的胳膊,痛的她直冒冷汗,顾不得太多,她哭了起来,开始低声下气地求她,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七夕,别怪我……”潋柔无视她的挣扎,哭泣和恳求,走了过来,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起七夕的下颌。 “求求你,潋柔,求求你,不要……”七夕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哭叫着。面色惊惶,不停地摇头。她的孩子,还这么小,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 而此刻,那个小宫女在长道上闷着头拼命地往皇上的乾坤宫里跑着,却不小心撞到了太后。 “大胆贱奴!怎么走路的?瞎了你的狗眼了?”一个老太监尖声怒斥道。 “太后,太后!”小宫女顾不得太多,上前一把抓住太后,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样,哭叫着道:“太后,快去救救七夕姑娘,皇后娘娘要害她!太后!求求你!” “大胆狗奴才!胡说什么!敢对娘娘如此无礼!找死!”那老太监脸都气绿了,上前就拧住她的胳膊,使劲地掐着。 小宫女疼的直皱眉头,却是死命地喊着:“太后,求你救救七夕姑娘!” 太后眼神示意那老太监放开小宫女,然后冷声道:“胡说什么?今日且放过你,不要再胡说,本宫要再听到这样的谣言,定然叫人掌你的嘴,赶紧一边去!”然后一甩袖,径直走开。 心中却是一片了然,脸上黯淡一片。 果然是个祸根啊! 当年的涟漪,如今的七夕!重演的历史! 呵呵,只是,现在,她懒得费心去管这些事了,自有后辈来做。 当年,她只是害死了涟漪,孩子却放过。如今的潋柔,可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倪端。 当年,她就不该将七夕留下来。 潋柔么?比她还要狠,比她绝多了! 所以,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宫女愕然地看着太后置之不理地走了过去,然后眼泪汪汪地不甘心地继续往乾坤宫跑。刚跑到乾坤宫外,便看到刚走了出来的司徒明日。 他脸上一片晦暗,眼神空洞的可怕,神色无比骇人。 “皇上!”小宫女顾不了太多,扑倒着跪在司徒明日面前,不停地磕头,哭喊道:“快去救救七夕姑娘,她要被皇后娘娘害死了!” 司徒明日茫然地看着她,不说话。 “皇上,她要被害死了,会被害死的!求您快去救她!”小宫女哭叫道。如今,只有皇上可以救七夕姑娘了。 听到死字,司徒明日目光一凛,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他又要伤害她了吗? 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他立即疯了一般,向着七夕所住的宫殿狂奔而去。小宫女连忙跟在后面。 七夕,对不起,七夕,你一定不要有事…… …… 浓浓的,苦楚的,黑稠的药汁不断地灌入…… 她呛咳着,艰难地被迫咽下过多的几乎无法承载的苦涩药汁。迷蒙的雾眸里,绝望,凄凉,死沉,空洞…… 终于,药碗空了,手臂上的钳制终于松了。 泪水猝然决堤,她颓然地跪倒在地,眼里一片死寂…… 肚子里,慢慢的痛,一丝一丝地累积,一丝一丝地牵扯,疼痛慢慢地聚集…… 没了,没了,她的孩子没了…… 她那么呵护着,那么爱着,却最终,孩子还是没有了。才两个月,才两个月啊,那么小,那么小…… “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是娘亲无用,保护不好你。”她痛断肝肠,悲恸欲绝,声音如碎。她恨,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没有用。 司徒明日赶来时,七夕已经被迫喝下了落胎药。 他看到她冰冷愤怒的眼神,如刀子般割向自己。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终于还是来晚了。 他,又做错了。 他,又再次深深地伤害了她。 这一次,是如此的致命…… “七夕,七夕,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错了,七夕……”他语无伦次,满脸绝望地踉跄着走向她,伸手想拥住她柔弱纤细,轻轻颤抖的身躯。“七夕,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七夕,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她却站起身,不停地后退,像看着仇人一样的看着他,眼里是深深的恨,深深的冰冷,深深的冷漠,深深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舍得让我这样难过?”腹中的绞痛难忍,和渐渐不断汩汩流出的,沾湿衣裙的温热鲜血,让她抽搐着,搂着自己的肚子,恨声哭喊道:“你说爱我。是吗?是吗?可是,我看不到你的爱,我只感觉到了伤害!” 他如被惊雷劈中,瞬间震在这里。 望着她被鲜血沾湿的裙摆,望着她眼里破碎的绝望和仇恨。 他终于明白,自己爱的方式,一直就错了。 他的爱,注定是伤害。 原本,他才该是那个最大的赢家,他明明有那么多优势,明明,她一直都是属于他的,他一个人的猫咪。是他自己将她一步一步逼走,是他亲手导致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以至于成为今天这样的局面。 如果,从她情窦初开的时候,他不是那么霸道和急躁,而是慢慢诱导,她爱上的就是自己,她也不会去到外面,接触那么多人,她属于的也只是自己。 他好后悔,悔的想一剑刺死自己,悔的肝肠寸断。 他突然间那么的疲惫,那么的倦累,那么的绝望。心如死灰,苍白破碎。 “原谅我,七夕,求你原谅我,七夕,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他眼里漫过无边的绝望。秋风越来越冷,冷的穿透灵魂。 “原谅你?你叫我如何原谅你!”她喃喃地念着,声音破碎微弱。“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腹部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那么清晰的痛,一下一下,残忍地提醒着她孩子的失去。她疼的汗水直下,血不断地流出,眼前越来越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冷啊,冬天要到了么? 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这么冷? 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等不到的人,失去的孩子,她满手抓住的只是虚无。 “啊——啊——啊——” 她凄绝地大叫了几声,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 死去吧,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人在天地间,无力保护自己,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活着有什么意义,死了,死了,死了算了…… ******* 偶不是故意的,偶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了,七夕,默哀…… 第082章 爱至成殇 他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连忙冲上去抱住她。 她昏过去前,还是狠狠地瞪着他,雾眸里深深荡漾着仇恨,是那么绝望,那么忧伤,那么的怨恨…… 殷红的血,沾湿了她的裙摆,还在不停地流淌,那么多的血,那么的鲜红…… 恐惧深深地攫住了她,仿佛她的生命,就要这样随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惊慌地搂紧她,拼命地喊着:“太医,快传太医——” 那个小宫女捂住嘴闷声地哭着连忙跑去喊太医。 潋柔冷冷地站在那里,将他的悲痛看在眼里,看着他自己都摇摇欲坠的抱着七夕,有些站立不稳,她连忙急着上前去帮扶。司徒明日冷冷地一挥手,将她的手毫不留情地甩开,她一个怔愕,愣在那里。 “七夕,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只要你醒过来,再恨我都没有关系,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司徒明日抱起七夕,疾步奔进大殿里面,放在榻上。 太医很快赶来,给七夕把脉查看,然后开了药方,并立即让人火速煎了药来。 七夕醒了过来,却是满脸的茫然苍白,眼神空洞的可怕。 她拒绝吃药,强行喂给她的药,她也全部吐了出来。 “七夕,我求你,求求你,吃药好吗?吃药好吗?”望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容,司徒明日满脸的痛悔,低声下气地劝着她。 她只是冷冷地目视前方,对他的话,惶然不知一样,连一丝余光都不曾分给他一点。 “七夕,求求你,求求你吃药好不好?你要恨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只是,求求你吃药好吗?”他痛心地伸出手,抚上她冰凉的面容。 她只是轻轻偏过头躲开他的碰触,一脸的冷漠。 潋柔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看着尊贵的天子,她爱的男子,低声下气地求着七夕吃药,眼里的冰冷越来越盛。 “七夕……”司徒明日继续低声哀求劝她。 “走开。”七夕终于说话了,却是比冰霜还冷。瞥过来的目光,也是如冰箭般,要将人的心洞穿。 司徒明日目光蓦地一滞,还是不甘心地握住她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的手,继续劝她,求她:“七夕,求你……” “走开。”她的话语,像她的双手一样,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潋柔终于看不下去了,神色幽怨地退了下去。 七夕死死地盯着司徒明日,继续道:“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他一震,然后痛苦地一笑,苦涩地道:“好吧,我走,只是,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好吗?” 七夕不吭声,目光空洞死寂地望着帐顶。 他叹息一声,终是黯然而无奈地离去,然后吩咐那个小宫女好好照顾七夕吃药,有情况要及时禀报。 可是,等他走后,七夕只是一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将头埋着,不停地哭着,无声地哭着…… 她开始不吃不喝,刚刚堕胎,身子虚弱,她也不吃药。 她是绝望了,打算一心求死了。 小宫女见她就那样呆呆地坐了一整天,哭完了后,苍白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的吓人。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乎石化了一样,感觉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她不由地害怕地伸手上前,去探着她的鼻息,顿时惊吓地大声尖叫了起来,然后惊慌地连忙奔了出去找司徒明日。 司徒明日闻讯带着太医赶来。 太医上前给七夕把脉,然后面色肃穆地对着司徒明日道:“皇上,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你说什么?”司徒明日震惊地吼着,然后冲上前去握住七夕的手,不停地喊她。 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一样,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灵魂已经退缩到无人可以触及的地方,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也一点一滴的枯萎,死去。 她要死了,她快要死了…… 她的鼻息微弱的几乎探不到,她的面色灰暗的吓人。 听到小宫女说她不吃不喝,也不吃药,司徒明日不由地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她痛声低吼道:“你恨我啊!你要恨就好好地活着,狠狠地恨我!甚至,你一刀杀了我也可以!只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折磨你自己?!” “是我错了,你恨我,杀了我!都行!只是,求求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她依然不说话,也不动,任他怎么嘶吼着,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的双眸幽深清灵的可怕,仿佛探不到底一样,她的神智退缩到最隐秘最隐秘的地方,那里,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再也没有这么多的痛苦,再也没有这么多的绝望…… 冷漠,无声,让人更痛,更恐惧。 他好怕她就这样消失了,好怕她就这样去了…… 他狠狠地摇晃着她,想要将她摇醒。 “七夕,七夕!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不准你死,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他怒吼着,咆哮着。狠狠地摇晃着她。绝望的眼神,凄厉的表情,让观者无不忍心。太医终于看不过去了,走上前来:“陛下,您这样晃她,也没有用的,她……”一心求死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她的心已完完全全的封闭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救她!你给朕救活她!否则,朕将你满门抄斩!”他急红了眼,转头对着太医撕声怒吼着。 “她是自己断了求生念头,就算强行给她灌药,勉强维持,也没有用,她迟早还是要出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太医低首如实说道。 “朕知道,她是在恨朕……你有没有办法救?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司徒明日面色晦暗难堪,喃喃念着,然后又惊惶地怒吼着。 “有。”太医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真的?”司徒明日脸上立即一阵惊喜,激动地有些失态的一把抓过他:“快点,快说怎么救?” “她是心里太苦,所以,不愿意活。”太医叹息一声,又继续道:“只有让她忘记过去,她才有可能愿意接受诊治,愿意吃药,愿意活下去。” 忘记过去…… 司徒明日面色一震。转而又道:“没问题,忘记就忘记,只要她能活过来就行……” 只要能活下来,忘记了过去也没有关系,他会慢慢陪着她,一切重新开始。甚至,也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 就这样,太医想办法给七夕服下了遗忘的药物,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前尘旧事,快乐的,伤心的,愉悦的,痛苦的,全部都忘记…… 只剩下一片空白,天真,单纯,清澈…… 她终于活了过来。 吃药,按时吃饭,喝水,一切如常。 她乖巧,温顺。只是,依旧习惯性地沉默。笑容清澈,却空白。看人也是,明明看着你,却仿佛又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目光没有焦点。 而且,最让司徒明日耿耿于怀的是:她依旧很抵触他。仿佛成了惯性。 每每司徒明日一来,明明前一刻,她还和宫人玩的那么开心,一看到他,便立刻警惕地远远地站开,满脸谨慎地盯着他,随时都是戒备状态。 他心里苦涩不已。 她连遗忘,都不忘记对他的抵触。 这是对他的惩罚,对他犯错的惩罚么? 他伤她,居然伤的这么深…… 爱至成殇。终于认识到,他和她,已经彻底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只能无奈地死了心,黯然地退开,再也没有踏进她这里一步,只吩咐宫人好好地照顾她。他已经害怕看见她习惯性地疏离,无法面对她清澈,却戒备的眼神,那会让他时刻想到自己的罪过。 他不能怪潋柔,不能杀了她。毕竟,是因为自己心里存着恶魔,一开始自己没有及时阻止,等于是默许了潋柔的行动。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他才是最不可原谅的人! 所以,他只能废了潋柔的皇后之位,空着后位。然后,做一个沉默的,严肃的帝王。每日死沉的,按部就班的生活。偶尔忍受不了思念,就会站在七夕所住的殿外,远远地看着她和宫人玩的开心的笑脸,沉默着。 *** 初冬,阳光清淡,风微冷,却不算刺骨。 七夕站在庭院里,仰首笑看着高空飞翔的苍。 她不记得苍了,但是,苍一直跟着她,她依旧甚是喜欢,端详着它,然后笑道:“你老是在天空里飞翔着,就叫你苍好吗?” 原来,即使遗忘,却依然本能地保持着习惯。就像她,虽然忘记了一切,却依旧保持着对天空的向往。 潋柔站在不远处,愤恨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失忆后天真无邪的七夕在庭院里笑看着天空中飞翔的鸟儿,听着她低声哼唱着歌儿。 满眼的嫉妒和不甘心。 原以为这样做,七夕会深深地恨着司徒明日,然后,司徒明日会彻底死心。 如今,她确实做到了。 七夕确实深深恨着司徒明日,司徒明日,也确实死心了。 只是,结果却不是她想要的…… “滚,不要让朕再看见你!”这是司徒明日最后对她说的话。然后拂袖而去,从此再也不见自己。 她狠狠地握紧了拳头,眼底是深深的愤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被冷落,被废除,被彻底的忽视,她却依然笑的这么开心? 第083章 彻底的毁 长发随风轻扬,清润的歌喉,低吟浅唱。纯真无邪的笑容明媚清澈的似水。 她天真的绝美容颜,依然是如此的美,她连声音都是如此的美。 美的让人想摧毁! 潋柔满脸阴狠地盯着那个笑的一脸清澈的女子,盯了很久很久才愤恨地转身离去。 七夕依旧恍然不知地与雕儿嬉戏着。 晚间,她抱着雕儿,习惯性地在自己所住宫殿附近散步。 暗淡的月隐在乌云之后,雕儿窝在她怀里,偶尔地轻声叫一下,在这片冷清的庭院里显得无比的凄清。晚风渐冷,七夕感觉一阵淡淡寒意,抱着雕儿正待转身回去,却突然被人在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后拖去。 怀中的雕儿惊的尖叫一声,七夕已经被人敲昏过去。 被人用冷水泼醒过后,七夕幽幽醒来,对上的是潋柔冰冷怨恨的目光。她惊诧地瞪大了雾眸,手动了动,这才发觉自己被绑在柱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你想干什么?”她惊讶地问道。此刻,她根本就不记得潋柔,只是本能地对她有着恐惧。 潋柔冷笑着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短短的,锐利的匕首。她将匕首平贴着七夕的脸颊轻轻滑动着,笑得有些疯狂:“真美的一张脸呵,不知道再划上几刀后,还会不会这么美呢?” 匕首冰凉的触感在脸上滑动,那感觉让人毛骨悚然,可是,七夕觉得她的表情,她的冷笑,更加让人惊恐,她吃惊地道:“不要,不要划我的脸。” “呵呵,不要也可以,你先将这个喝了好吗?”潋柔笑容诡异,将匕首放下,又从旁边的小桃手里接过一碗药,笑眯眯地走过来,凑到七夕的唇边。 “不要,不要,我不喝……”七夕摇着头,本能地拒绝着。 “不喝的话,我就划花你的脸!”潋柔脸色突地一变,阴狠地说道。 七夕惊愕地望着她,见她又一手拿起了匕首,向自己的脸贴了过来,忍不住轻颤起来,惊的一动不敢动,潋柔便趁机将药碗凑到她唇边,碗沿微倾,药汁便顺着七夕微张的唇倒了进去。 “咳咳……”药汁滚烫灼热,七夕呛咳着喝了几大口药汁,喉咙立即如着了火一般,疼痛灼烫。 “你给我喝了什么?好痛,我的喉咙好痛!”她疼的眼泪直打转,发觉自己说出话来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无比,立即大惊起来:“你给我喝了什么?!你这个坏女人!你给我喝了什么?!” 听着她嘶哑难听的声音,潋柔大笑起来,面容疯狂的有些扭曲:“哈哈哈,这声音,与这容貌,真是太不相配了,我再想点办法,让一切‘完美’起来!” 她话音刚落,手中匕首立即往七夕脸上一划,顿时长长的一道疤痕贯穿整个左脸。 “啊——”钻心的疼痛,让七夕身子一阵抽搐,惨叫一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痛,好痛!” “哈哈哈……”潋柔望着她血肉模糊的左脸,看着那曾经绝美无双的容颜,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心中暗暗念道:七夕,七夕,没有了这样绝世的容颜,司徒明日还会记挂着你么? 反正她如今也是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皇后的位置,也没有了任何让司徒明日爱上自己的可能,生不如死,什么都豁出去了!要毁,就毁个彻底! 她牙一咬,趁着七夕疼的冷汗直下,浑身抽搐时,又连连几刀,将她的脸,划的惨不忍睹,血水已经将整张脸染红,骇人的恐怖,七夕惨叫几声,痛的昏了过去…… “丢出去……”潋柔丢下匕首,用锦帕将手上溅染的鲜血拭尽,然后冷冷地对着一旁看的瞠目结舌的小桃和小红道。 小桃和小红怔愕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昏死过去的七夕身上的绳索解下,然后将她抬了出去。 外面夜黑如浓墨,有鸟儿凄厉地叫着,听的人心中阴森森的,觉得透骨的凉。小桃和小红,莫名地心中惊慌不已,望着七夕脸上的血不停地流着,面目骇人的像女鬼。她俩战战兢兢地抬着她,慌的不知所措。走到一个偏僻之处,突然一阵阴风刮来,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猛地向她们扑来,她俩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惊叫一声“鬼啊,鬼啊——”然后丢下七夕,拼了命地奔逃。 ***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阴暗的夜里,一道人影在皇宫里悠哉游哉如入无人之地般地闲逛着。 宫内游廊上隐隐的灯光看过去,应该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鹤发童颜,一手拎着一瓶刚刚偷来的美酒,一手拿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狠命地咬着,满脸的惬意,偶尔还小小地打个饱嗝。 倏地,那老者停下了脚步,耳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目光一亮,脚下一动,身影已如鬼魅般地飘开几丈远,轻功已经到了神鬼莫测的境地。 “霍!这宫里,居然还有人养着这么一只雕儿!”白发老头儿坐在屋顶上,咬完最后一块鸡腿肉,往嘴里倒了一口美酒,然后咂了咂嘴。低头看见夜色中,一只雕儿正在低空飞行,似乎在围着什么东西不停地来回盘旋着不去,一直凄厉地叫着。 他喝完最后一口酒,将手中的鸡骨头一丢,手随便地在衣袖上一擦,然后轻巧地跃下屋顶,走向那只雕儿。 那雕儿见有人来,也不怕,甚至还朝着他尖声叫了几声。 他越加诧异,走近了些一看,立刻面色一震! 原来,那雕儿竟是一直在守着地上昏死过去的一个人!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一瞧,立即大惊。 “哇,这么惨!”他瞧着那已经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容颜,轻呼一声,喃喃地道:“谁跟你这么大的仇,将你害成这样?” 啧啧,一定是妃子之间相互之间争斗。 真狠,真狠! 他犹豫了一下,准备站起身置之不理。毕竟,在宫里,这种事情,常见的很,他能管一个,也管不了所有。 “好痛,好痛……”沙哑难听的声音,突然呻吟着。 雕儿也仿佛感同身受般地凄厉的惊叫几声。 嘶哑的声音,还有雕儿凄厉的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他突然移不开脚步。顿住脚,叹息一声:“好吧,看在你有这么一只护主情重的鸟儿份上,就救你一次吧。” 说罢,一伸手,轻轻托起她轻盈地身躯,然后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里…… ******* 今天更新都很早咧,么么(╯3╰) 第084章 神医谷 神医谷,四季如春。 “爹,你不是去皇宫偷矶灵草么,怎么偷个人回来了?”身材挺秀,穿着青色绸衫的少年走进房间,望着床上躺着的面目全非的女子,略略一怔,然后满脸好奇的问道。 “臭小子,你才偷人!”须发花白的老头儿吹胡子瞪眼地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丢了过去:“矶灵草在这里,拿去,赶紧煎了给我的好徒儿喝了。” “好徒儿?”少年唇边挂着一抹讽笑。“人家昏睡了几个月了,都没有醒过来。还没有答应拜你为师,你就自己愣是以师父自居,也太那个了吧。” “切,能被我东方神医收为徒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人求我都得不到呢。”白发老头儿不屑地道。 “哦,哦,哦,东方神医大人,您厉害。”少年笑道。这个白发老头儿是神医谷的神医,名叫东方奇,脾气古怪。救人都是凭喜好,收徒也是。他看上的,不管别人愿不愿意,他强硬死赖着都要收为徒弟;看不上的,怎么求他都没有用。 两个月前,韩师兄送了一个奄奄一息,伤重的几乎死去的男子过来,东方奇一看,咬定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奇才,一定要收作徒弟。所以,这几个月,都是一直用药物给他治疗,续命。直到前几天差最后一道关,还需矶灵草作药引,因为只有宫里有,他居然亲自去皇宫里偷。 “死小子,没大没小的!”东方奇怒嗔一句,却也没有真的生气,眉头一皱,问道:“瑜丫头呢?” “在这里呢,爹。”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门口站着一个俏丽的少女。“爹,偷东西这种事情,您不用亲自去做嘛。大师兄是逍遥王爷,你跟他说一句,他还不会去皇帝那里将矶灵草要来么?” “小妹,你还不明白么?他偷矶灵草是其次,重要的是偷东西吃,才过瘾。”少年对着东方奇笑道:“你说是吧,爹,我就不信你去皇宫没有逛一次御厨房。” “臭小子,找死是吧?”东方奇手指一弹,一道白光立即往少年那里激刺而去。 少年一个闪身,溜出门外,哈哈大笑:“我去给你的好徒儿煎药啦,小妹,那个女子么,就拜托你照顾啦。” “爹?这位姑娘是谁呀?这脸……怎么回事?”东方瑜走过去,看着床上躺着仍旧未醒的女子,惊愕地问道。 “被人害成这样的呗。还真是凄惨,这脸,恢复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了。”东方奇雪白的眉头微皱。 …… 七夕醒过来的时候,望着满眼陌生的景象,一脸的茫然。 不知道自己为何到这里了,只记得自己之前被人划花了脸,痛的昏死过去。她不由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立即惊呼一声:“啊——好痛——”脸上已经被围上了一层纱布,仍然感到钻心的疼痛。 “不要摸你的脸。”屋内俏丽的少女见她醒过来,立即上前,急道:“你的脸我刚帮你上了些药,不能乱碰。” “我的脸……”七夕低呼。 “放心,这里是神医谷,你的脸会没事的,只是,伤疤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去。”东方瑜笑道:“还有,你的嗓子也被毁了,我会用药物给你慢慢调理,也需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七夕这才放了心。转而又想起什么,立即问道:“苍呢?”自己在神医谷,不知道苍有没有跟过来? “什么苍?”东方瑜惊讶地问道。“我爹就带了你一个人回来哦。” “是一只雕儿。” “哦,那只鸟儿啊,在我们的百草园里飞着玩呢。”东方瑜笑道。“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领着七夕进了百草园,却是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惊骇地连退几步。 只见花草间,站着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鸟儿,双脚站立着,几乎有一人那么高,眼睛有杯口那么大,炯炯有神,锐利的让人不敢逼视。双翅几乎有两三米之长,身躯庞大的惊人,翅膀一扇,带起巨大的风,像是能将人给刮走。 看到七夕和东方瑜时,它竟是异常地兴奋,大声地欢叫着,声音轰隆入耳。 “这,这……这是什么?!”东方瑜惊叫一声,喊道:“妖怪啊——”然后尖叫着拉起七夕就跑。 偏偏那只大怪物,还兴冲冲地跟在她们后面一直追着,欢声叫着。 “啊——啊——妖怪追过来了——”东方瑜吓的扯着七夕不停地跑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听到声音的东方奇,还有先前的那个青色绸衫的少年——东方澈,立即赶过来,望着那只巨大的鸟儿,也是惊愕无比。瞠目结舌地怔在那里。 好好好好大的一只鸟儿!不对,是好大,好大的一只雕儿! 哪里来的? 东方澈突然恍悟了什么,立即冲往百草园,不一会儿又一阵风般地冲了回来,哀嚎不已:“啊啊啊啊——我的火灵果啊!” 原来,这只庞然大物,这只巨大的雕儿,就是一直跟着七夕的苍! 它在百草园里闲逛着,吃了不少自己喜欢的果子,花草,看到那鲜红诱人的火灵果时,更加的垂涎欲滴,当下将那两颗果子吃的一个不剩。 那火灵果,据说要三百年才能结一次果,是东方澈偶然得到的宝贝,养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今年刚好是第三百年,结的两颗果子他一直舍不得用来作药材,却被苍给吃了个干净!而且,居然效果惊人,瞬间长成了这么巨大的怪物! “你是说,你是说,它就是苍?我的那只雕儿?!”七夕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眸,震愕地问道。 东方澈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一眼苍,然后点了点头。 苍仿佛做错了事一样,然后似是不好意思般地微垂着头,走到七夕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 七夕几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只是愕然地怔在那里。 “奇迹,真是奇迹!”东方奇双眼发亮地瞪着苍,连连咂嘴。东方澈则是一脸的哀怨:呜呜呜……他的火灵果啊! 七夕和东方瑜仍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师父,师兄,师姐,那个人醒过来了……”一个年轻的弟子上前恭敬地道。 “我的宝贝徒儿醒过来了?”东方奇首先惊喜地叫道。然后脚下移动,早已飞掠着往那受伤男子的房间奔去。啊,他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的徒儿,睡了几个月了,终于醒过来啦! ******* 呜呜,5号白天要外出一天,所以现在半夜更新,好困,我先更这么多啦,如果能早点回来,再补一更,么么(╯3╰)…… 第085章 与君相逢不相识 “切,有什么好稀罕的,咱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呢!”望着东方奇那欣喜地狂奔而去的样子,东方澈轻轻撇了撇嘴,然后对着东方瑜和七夕笑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呀?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终于醒了!”说罢,满脸轻嘲和懊恼地跟上了东方奇的脚步。 东方瑜对着七夕微微一笑:“走吧,小七姑娘,我们也去瞧瞧。那个男的胸前中了毒箭,身上还有几处致命的伤,而那些大大小小的轻伤就更不用说啦,昏睡了几个月了,几乎死掉,能醒过来,确实不容易呢。”之前东方瑜问过七夕叫什么名字,她声音沙哑,模模糊糊地说了七七,还是七什么的,东方瑜没听清楚,所以,她干脆就一直喊她小七姑娘了。 七夕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苍。苍轻声叫了一声,依旧是乖乖地跟着她。只不过,之前是站在她肩头,或者被她抱在怀里。如今,它体格庞大,就只能默默地跟在七夕她们旁边啦。 三人一雕踏进屋内,只见房间内的床上,坐靠着一个穿着雪白中衣的男子。他衣襟微敞,胸前围着厚厚的纱布,面容俊美邪魅,只是气质淡漠冰冷,生人勿近的样子。因为重伤,略略显得有些清瘦,但是那眉宇间的凌厉傲然,君临天下般的王者气势,依旧散发出震慑人心的魅力。 此刻,东方奇正一脸的几乎可以用谄媚来形容的笑容,站在他的床边,搓着手,来回徘徊着在屋内不停地走动,似乎也拿这个淡漠尊贵男子的冰冷没有办法,皱着雪白的眉头,一筹莫展。 “乖徒儿,赶紧答应拜我为师吧,我可是神医谷的东方神医哦。”东方奇偷觑着男子冰冷的面色,继续不死心地诱惑收徒。 东方澈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靠在门口,不屑地撇嘴:不是吧,老爹。收个徒弟还这么低声下气的,之前收大师兄和韩师兄时,都没有这么讨好的姿态。 再看一眼那个男子,他又心道:不过么,这个家伙,确实拽的可以,比他还拽。神医谷的东方神医,别人怎么说,听到这个名号,也会动容一下,他居然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确实比较特别。 “我的伤什么时候会痊愈?”无视东方奇的百般讨好和诱惑,男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声音淡漠,却如碎玉般清雅。 “这个,这个么,半月之内,一定会痊愈。”东方奇见他终于开口说话,立即眼前一亮,笑眯眯地依旧不忘记自己的收徒心愿:“怎么样?你答应拜我为师了么?” 男子又闭口不言,眼角余光瞥见屋内的一道纤细身影,蓦地一震!原本淡漠的脸色立即松动,怔怔地盯着七夕。 而七夕,从一进屋开始,便一直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仿佛很熟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七夕眼里一片迷茫,怔怔地看着他,不自觉地脚步也向他这边挪动,呐呐地问道。 “你……”男子开口,转而又摇了摇头。 女子脸上不知为何围着厚厚纱布,虽然身影很像很像,可是,声音不像。而且,也不可能是他的七夕。他的七夕,已经被司徒明日他们带走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思及此,心中又一阵扯痛,他眉头紧皱了起来。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七夕依旧满眼迷惘疑惑地看着他,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呆呆地问着。 他看着她迷蒙的雾眸,突然又想起了七夕,心中一动,竟然忍不住脱口回答了她的话:“赫连誉,我是赫连誉。” “哦。”她轻轻地点头,又放开了他的手,默默地退到一边。苍亲昵地蹭了蹭她。 赫连誉望着那只巨大的雕儿,微愕了一下,转而又移开了目光。 “我昏睡了多久?”他转头问向东方奇。 “两,两个半月。”他的眼神有着迫人的气势,东方奇居然被动地回答他的话,心中越发喜欢赫连誉,认定了一定要收为徒弟。 “不好!”赫连誉一惊,准备起身,却是胸口猛地一阵剧痛,他轻喘了几下,只得再次靠坐着。 “不要动,你心口处的毒箭伤非常致命,好不容易将毒素清除了,如今只需调养半月才可以完全恢复。”东方瑜说道。眼前男子清醒过来,那双矜贵的凤目,更加的耀眼,衬的整个人越发的俊美无俦,竟比大师兄看着还要好看。不过,她心中一直恋慕着大师兄,也不至于看着这个男子就犯花痴,只是微有好感,见他急着站起,才忍不住开口说话。 “谁送我过来的?”赫连誉自然知道自己伤的严重性,于是不再挣扎下床,只是淡淡问道。 “韩师兄。”东方瑜回答。 “韩倾?”赫连誉微讶。韩倾曾经说过,他游学的时候,路过神医谷,学了些医术,看来,便是这里了。 “是的。” 当时韩倾和另外一个清秀的少年,一起护送着奄奄一息,几乎已经断气的赫连誉过来。两个人满身的狼狈,身上也受了些伤,却是为赫连誉担忧无比,那清秀的少年甚至跪倒在东方奇面前,求他一定要救活赫连誉。东方奇脾气古怪,救人全凭喜好,谁的面子都不看。他救赫连誉,不是因为看着韩倾的情面,而是看中了赫连誉的天资过人,想收为徒弟,才出手相救的。 “韩师兄和那个叫连琪的,每隔半月都会来看你,想来,这几天又会再来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他们来了再说。”东方瑜又道。说到连琪的名字,她暗暗地有些咬牙切齿的。那个家伙,每次来,都要将自己惹毛了,实在是可恨无比! 可是,她武功又不如他,无法出气,好几次都想将连琪最关心的赫连誉再捅几刀泄泄气。可惜了,他是爹爹最爱的“徒儿”。不能撒气,憋着难受,心中对连琪的恼恨又加深几分。 赫连誉沉默着,觉得如今也只有等韩倾和连琪他们来再说了,于是,又阖上眼休息,想自己的伤可以尽快好起来。 一屋子人都望着他,他却闭着眼睛假寐,真正是目中无人啊…… 东方奇却是一点都不生气,扬着雪白的眉毛,依旧笑嘻嘻地诱他:“好徒儿,赶紧拜我为师吧,我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你。” 那边,东方澈瞪大了双目:什么?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天哪,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得不到这个特别待遇啊!医术十成他只学了八成,绝世的轻功和武功,他也只学了六七成。爹爹他居然说将全部都教给这个毫无关系的家伙!这这这……太没天理了! “我想休息一下,你们可以出去么?”赫连誉突然睁开深邃凤目,淡淡地看着他道。 “呃,这个,可以的,可以的,我们马上出去,你慢慢休息,休息好了赶紧拜我为师哈……”东方奇态度好的几乎让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然后推着东方澈和东方瑜,还有七夕他们出去,顺便也将那只欲凑上前和赫连誉亲热的庞然大雕也轰了出去。 谁都不可以打扰他的好徒儿休息啦! *** 因为七夕是神医谷唯一的闲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赫连誉稍微不那么淡漠对待的人,所以,东方奇便将她推去照顾赫连誉。 可怜的两个人,再次相逢,天天相处,却是对面不相识。 赫连誉伤口渐渐愈合,韩倾和连琪,却是不知为何一直都没有来。他偶尔会下地走走,以加快伤口快点痊愈,可以早日出谷去看看旭国如今的情势到底如何。 目光略定,随眼一望,苍蓝的天空下,天真的少女,正和一直庞然大雕嬉戏玩闹着。大雕不停地用那巨大的翅膀挠她,蹭她。 “苍,不玩啦,累啦。”七夕踮起脚尖,拍拍苍那巨大无比的头。 “你叫它苍?”赫连誉猛然一震,满脸惊诧地问道。记得,七夕一直就叫那只雕儿“苍”的。 “是啊?怎么了?”七夕回头笑看着他。 “没,没事。”赫连誉又沉默。倒真是巧合,她与七夕的身形那么的像,眼睛也像,也有一只叫苍的雕儿。不过,七夕的“苍”却没有这么巨大。 眼前这只雕儿,巨大的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这里既然是神医谷,有这么奇怪的动物,也算正常。 “喂,赫连誉,你的伤好的快差不多了吧?”七夕笑眯眯地走过来。她失忆后,对许多人都心存戒备,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人,却是忍不住地想亲近。 赫连誉却是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他对她虽然不如对别人那么冷漠,不过,依旧不喜欢别的女子的碰触,接近。哪怕是再神似,再像,只要不是他的七夕,谁都不可以。 他微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 七夕,等我好了,有足够力气了,一定会去接你回来。 虽然心中忧心如焚,但他不能冲动行事。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司徒明日他们带走,他心中就无比愤恨自己的无力,如今他一定要足够强大了,才好去将她接回,才有足够力量保护好她,再也不被别人夺去…… 所以,七夕,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重整山河,兵临城下,将你接回…… ******* 呜呜呜,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码完字都两三点啦,大家的留言偶都有看,嘿嘿,晚点偶再回…… 第086章 怎么讨好你 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神医谷。 风吹过有花草的淡淡香气,闻着沁人心脾。 一个粉色衣衫,身姿纤细的女子坐在院里的木凳上低头缝着一件玄色的衣袍,一只庞大的雕儿乖乖地站在她旁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 “小七姑娘,你这是给谁做衣裳?”东方瑜好奇地凑了过来。瞥见她正认真地用银色丝线给那件玄黑色长袍的衣襟和衣袖上绣着洁白的百合花。 “哦,我知道了,你是给那个赫连誉做衣裳?”东方瑜一脸神秘的笑容。 赫连誉是个挑剔的难以伺候的人,不过,对于七夕的照顾,他虽然不怎么说话,看起来,也还觉得过得去,至少不会对她反感。 他一直穿着那件刚来时的破旧的外袍。袖子上就有一朵百合花。 真怪异,他是那么挑剔的人,喜欢完美,却无比珍爱着这件破烂不堪的衣袍。因为受伤,那件长袍被刀剑刺的到处都是破洞,他依然是洗净后常常穿在身上。 不过,他身材挺拔颀秀,就算穿着破衣烂衫,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依然毫不打折扣。一件破的惨不忍睹的长袍,穿在他身上,仿佛都是世间最好最华丽的袍子一样。 “是啊,我见他身上的那件袍子实在是太破了,就想着给他做一件了。”七夕停下手中针线,抬头笑道。见他衣袖上的百合,莫名地感觉亲切和喜欢,所以,这件新的袍子,她也绣上了百合花。 “你喜欢他?”东方瑜猛然了悟了什么,坏坏地笑道。 七夕脸上一热,羞赧地垂下睫毛。 “哇哇哇,是真的呀?”东方瑜惊奇地轻呼着,拉着她的手,调皮地眨了眨眼:“不过,这个赫连誉看起来貌似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一个人,但是,他对你似乎还不错,比较有戏,你要加油,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七夕微愕地疑惑问道。 “是啊,像他这么冰冷的一个人,要他主动,那是不可能的啦,所以只能你主动出击了。首先么,你要讨好他,投其所好,让他感觉到你的感情……”东方瑜似乎比她还要兴奋,一连提了许多建议。 七夕似懂非懂地不停点头。 下午的时候,七夕又端着熬好的药进到赫连誉的房间,他喝药的时候,她便一直盯着他瞧着。 男子轮廓深邃的俊美面容,淡漠矜贵的凤目,笔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无不是上天鬼斧神工精心雕刻,世间最完美的杰作。容貌如此绝伦之人,难怪他会有挑剔的毛病。不过,吸引七夕的,不止是他的外表,关键是那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让她觉得他整个人,每一个地方,都让她向往。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赫连誉喝完药,放下药碗,这才注意到七夕痴怔的眼神。淡漠如他,被她如此盯着,也觉得很不自然,忍不住开口问道。平日里,他都极少说话的,包括对七夕,也是只有只言片语。 “我在想,要怎么讨好你。”七夕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嘶哑,不至于那么难听,却肯定是不好听的。不过,东方瑜说了,她的嗓子过段时间就会全部恢复的,脸上的疤痕也是。到现在,她的脸上还围着一层薄纱。 赫连誉脸色微愕,怔愣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眉头轻皱,冷冷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他的拒绝和疏离很明显。 七夕闻言眼神微微黯淡,不过,转而又平静下来。赫连誉的冷漠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东方瑜说的对,她需要主动出击呢。 她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将药碗拿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到赫连誉面前,双手托着奉上,迷离的雾眸,满是笑意和期待地望着他。 赫连誉见她又返回,微微有些讶异,眉头轻皱,目光往她手中一瞥,顿时怔住,淡漠的眸子里,掠过一阵极淡的欣喜。 她手中托着一件新做的长袍,玄黑的颜色,衣料质地精良,衣襟上绣着精致的百合花,洁白秀雅的花朵,金线做的花枝,非常的精美,也不失大气。 七夕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有些献宝般的弯起眼睛,笑道:“你喜欢吗?你的那件衣裳太破旧了,该扔了。” 一听说要扔掉旧袍子,赫连誉脸色倏地一变,语气立即转冷:“不扔。多谢了,这件袍子,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呀?你身上那件,明明就很破了。”七夕诧异地问道。 赫连誉又缄默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身上袍子的袖口,那里有一朵精致的百合,都已经有些磨损了,他却似乎非常喜欢,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着,流连忘返,面色又忽地转的柔软深情。 “好吧,就算不扔,但你总需要换洗的衣物吧?你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件袍子吧?”七夕不死心地又道。呜呜,她第一次主动送人东西呢,居然如此不领情。 赫连誉眉心一动,觉得她说的倒是有理。他昏睡中都是穿着贴身中衣,醒过来后,一直穿着这件洗净的衣袍,也穿了有四五天了,是该换一换了。 “好不好?”七夕偷觑着他有些松动的表情,又试探着低声问了一句。 赫连誉沉默了半晌,凝视着她眼里热切的期盼和恳切,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 七夕眼睛一亮,立即抖开长袍,笑道:“来,你站起来,我给你换上这件,那件我帮你拿去洗一下。” 赫连誉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不过,却是接过袍子,淡淡地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行啦,你伤还没有痊愈,会牵拉到伤口的。”七夕走上前来,固执的要帮他换。 他眉头一皱,正要拒绝,她已经低头去解他腰间的帛带。 女子柔婉低首,乌黑如墨染的发,纤细白皙的后颈,熟悉的情景,看的他心中一动,原本准备伸手推开她的举动,顿时止住。 七夕帮他脱下旧袍,又给他换上新的长袍。 崭新的衣装,衬的男子面容身姿,更加的明朗轩昂。七夕满脸欣喜地望着自己的杰作,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也微微低头,望着面前的女子,漆黑双瞳,迷离氤氲的雾眸,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她的柔荑,心中更是一紧。 连这双柔滑细腻的小手,握在手中的感觉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的心跳的渐渐快了些,脑子有些混乱,几乎有一种错觉,感觉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七夕…… 他忍不住伸手,想紧紧抱住她。鼻端却闻到眼前女子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味飘开,他猛然清醒过来:不是他的七夕!他的七夕身上有好闻的清幽的香味,那天然的女子的幽香,总是让他不住地失控。 不是七夕,即使再像,仍然是不一样的! 他推开了她,踉跄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七夕满脸诧异地站在那里,不明白他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冷淡的态度到底是为了哪般。 *** 赫连誉出了房间,去找了东方奇。 “我答应拜你为师,你是不是真的会教我所有的武功?”赫连誉淡淡开口道。这几日,东方奇为了诱惑他拜自己为师,总是不停地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绝顶武功,尤其是那出神入化的绝顶轻功。赫连誉都看在了眼里,只是装作没有在意而已。 如今,他却主动找他,要拜他为师,是想学他的绝世武功,变得强大。以后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平日里的与人对峙,所向披靡,护好自己,更能接回七夕,真正的保护好她。 “当然,当然。只要你答应拜我为师,我必定将毕生所学全部倾囊相授。”东方奇激动的几乎不敢置信,不停地揉着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之前怎么软硬兼施,恳求都没有用,如今赫连誉居然主动要拜师,简直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赫连誉天生骨骼清奇,他绝对没有看错,他就是那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东方奇虽然古怪乖张,像个老顽童,不过,他内心里却是个自负的人,一直为自己天下无人匹敌的医术和绝世武功没有传人而暗暗惋惜。虽然东方澈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没有赫连誉这样的天赋,就算他全部倾囊相授,东方澈却不一定能全部吸收。 所以,能碰到赫连誉,他才如此惊喜,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地也要收他为徒。 “那好,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赫连誉屈膝半跪着向他行礼。 东方奇欣喜地扶起他,对他不行全礼也没有觉得什么。他自是看出了赫连誉身份非凡,自然不会行跪礼。只要他能答应做自己的徒弟,什么都无所谓了。 韩倾和连琪不知为何,这次一直都没有来。赫连誉伤好了七八成时,便开始跟着东方奇学武功。七夕无聊的时候,也向东方瑜学了一点简单的暗器,医术等防身之用的东西。 而这期间,赫连誉和七夕之间,关系越来越变得微妙起来…… 第087章 他的到来 韩倾和连琪一直都没有来,赫连誉跟东方奇学习武功很认真,大概是急着想学好,自己出谷去找他们,私下里自己练的也非常拼命。 他的天赋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加上那般拼命的努力,短短时间内,进步的速度令人咂舌,连东方澈都暗暗服了,而东方奇则是摸着他雪白的长须,十分的得意。 他常常练到筋疲力尽,然后就坐在园中的一块大石上靠着身后的树干闭目休息,养好了精神又继续。 七夕脸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不过,最近东方瑜为了帮她去掉伤疤,所以,便将她的脸从嘴巴以上敷了药用白纱围着,只露着口鼻呼吸。她总是在不远处默默看着赫连誉拼命练习着,那疯狂的样子,让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被他惊人强悍的剑气或者内力伤到。只有他累极休息时,她才悄悄地走过来。 她拿了茶壶和杯子,还拿了一条打湿了的毛巾过来。他确实练的太累了,仰靠着树干睡的很沉。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他身旁蹲下,放下茶壶和杯子,然后拿湿毛巾轻轻地给他擦汗,他居然也似乎毫无所觉一样地任她擦着。 阳光照着男子俊美的面部轮廓,泛着一层迷人的光晕。闭着的双目,使得整个人少了许多平日里的淡漠冰冷。七夕拿着毛巾,轻轻地擦过他英气的眉宇,斜飞入鬓的长眉,然后再到高挺的鼻梁下,性感的唇,顿了下来。盯着他的有着淡淡色泽的唇看着,突然有一种想亲一下的冲动。 “主动,你要主动啦,他就是个冰块,你要主动去融化他……”这是东方瑜教她的。 七夕盯着他的唇,有些犹豫:嗯,不知道,这个,需要她主动么…… 她踟蹰了半晌,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下定了决心,然后放下毛巾,凑了过去,唇印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不像他这个人那么冰冷,软软的,还有着淡淡的暖。唇刚一碰触,七夕突然觉得有些羞涩,想退缩了,却不料这个时候,他居然反被动为主动,猛地含住了她的唇,拼命地吸吮着,甚至滚烫的舌还探入她的唇内,不停地汲取着她的甜美气息…… 七夕一下子有些懵了,瞪大了眼睛任他疯狂地吻着自己,只觉得脸红耳热无比。手抵上他坚实的胸膛,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却捉住了她的双手,紧紧握住,顺势一拉,她就倒进他的怀里。 他依旧是闭着眼睛,仿佛是在睡梦里一样。 “七夕,七夕,我的七夕……”她听到他吻着自己,唇齿不清地模模糊糊地说着这句话。 一声声深情呼唤,七夕的脸顿时更加的红烫。他知道是自己在吻他? “赫连誉……”趁他松开她的间隙,她试探着唤了他一声。未完全恢复的嗓子,还是有些嘶哑。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的女子,立即惊然地推开。 怎么回事? 刚刚的那个吻的感觉,明明那么清晰,她嘴里的甜美,居然跟七夕一模一样,到底是他因为太过思念而出现了幻觉,而是这个女子真的如此的像七夕呢? “我给你送了些茶水,你渴吗?”七夕有些羞赧地垂下睫毛。 “不用了。”他冷冷拒绝,站起了身。 “那我放这里,你渴了的时候就喝好吗?”她有些诧异他突变的态度,仰头看他。 面前女子的脸依旧被围着,但那清幽幽的迷蒙雾眸几乎又要让他产生错觉,他突然有些烦躁,冷冷看了一眼还在茫然地七夕,然后转身,拿起旁边的剑,又继续挥剑拼命练习。 七夕愕然地望着阳光下他挺秀的身姿,闪动飘忽的身影,还是不明白他为何一会儿热一会儿冷。 她也起身,有些迷惘地离开。 百无聊赖地走到谷口,看见一个白衣清俊的男子走进谷中,身旁还带着一个女子。 男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是她想不起来,不过,看到他旁边那个沉默的女子时,七夕突然惊叫了起来。 这一声惊叫,让那男子抬起了头,有些惊诧而迷惑地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女子身影太过熟悉了。 “是你!”男子旁边的女子首先尖叫了起来,然后又是疯了一样的狂笑:“你的脸都毁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脸活着么?” “七夕!你是七夕!”男子听到女子的话,倏地反应过来,清俊温润的面容上,立即闪过一阵狂喜,上前一把将七夕揽进怀中,几乎要喜极而泣:“七夕,你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认识我?”七夕被他紧紧抱着,有些不自然地轻挣着,诧异问道。虽然觉得这个男子有些熟悉,可是,她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而且,她似乎也不记得多少人? “我是司徒明熙,七夕,你要记住,我是司徒明熙。”男子欣喜若狂,紧紧抱住她,仿佛再也不要放开。 …… 潋柔将七夕毁容后,第二天,司徒明日便发现七夕不见了,立即去找潋柔。 面对他的质问和愤怒,潋柔突然间精神崩溃了一般,把什么都招了。“为什么你那么确定,七夕就是被我弄走的呢?原来,在你心中,我一直就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么?”潋柔疯狂地笑着,神情阴狠而凄厉:“司徒明日,我那么爱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次!没错,她被我杀了!哈哈哈……你知道么?我将她杀了之前,还将她的容貌毁了,声音也毁了!没有了绝世容颜和甜美的声音,你还爱她么?哈哈,哈哈哈……” “疯女人,你真是疯了!”司徒明日冷冷地看着她发疯,上前抓住她的手,面上一片冷怒:“快说,七夕到底在哪?!” “她死了!死了!”潋柔疯狂地笑道。 “胡说!”司徒明日暴怒地加大力道,将她的手腕抓出一片青紫。“快说,你将七夕到底怎么了?” 潋柔痛的蹙起了眉头,突然又哭了起来,哀戚戚地看着他:“我将她毁容了,让人将她抬出去扔到西苑的一个枯井里去了。” 望着他眼底的阴暗和暴怒,她终于明白,她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能让他恨自己也好。就算不爱,恨着也好,至少,还记得她这么个人。 那天,小桃和小红两个人被苍惊道,以为遇鬼,半途中就跑了,回去撒谎说按照吩咐将七夕扔到了枯井。 闻言,司徒明日狠狠地甩了潋柔一巴掌,然后立即火速派人去西苑的枯井查看情况,结果,发现并无尸首,再回来找潋柔时,潋柔已经疯了。 她深爱着司徒明日,司徒明日却一直冷落她,她心中痛苦,日夜煎熬,早就忍受不住,经常服食令人神智混乱的药,以至于整个人半疯半癫。而这一次,疯癫的更加严重。 司徒明日看着她衣衫凌乱,头发披散,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不停地对着他喊:“我只是爱你,我只是太爱你了?这样也有错吗?……” 再也不是那曾经的天豫第一美人,狼狈到今日这种地步。 一切都是他的错,曾经,明明他知道司徒明熙喜欢潋柔,却因为当初的一个赌气,将潋柔弄进宫来,导致了今天的局面。那一次的错误决定,竟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他伤害了他的七夕,又将眼前这个女子逼得疯掉了…… 司徒明日突然沉默了。只让人将她打入了冷宫,派了一个宫人照顾,然后便不闻不问了。另外着手派人继续寻找七夕的下落。 潋柔整日里在冷宫里疯子一样哭叫大喊,司徒明熙听了事情的原委后,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女子,有些不忍心,便得了司徒明日的同意,将潋柔带去神医谷医治…… …… 只是,会在神医谷碰到七夕,简直太意外了! 失而复得的欣喜,让清俊的男子激动的几乎要发狂。 看着她脸上围着的白纱,以及她说话时,声音的微微嘶哑,他心痛又叹息。 不过,不管师父他们能不能治好她的脸和声音,他都会爱她,照顾她。 七夕,七夕,他再也不要错过了! 男子手臂箍的太紧,七夕只好有些迷惘地任他抱着,他的怀抱有清风般的气息,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排斥。她失忆后,对外在的事物和人,都是靠本能去接受和排斥。 旁边站着的潋柔神情一会儿疯狂,一会儿恍惚,看样子已经神智混乱了。 “大师兄!”不远处响起了东方瑜的惊呼声,司徒明熙这才不舍地放开了仍然有些迷茫的七夕,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东方瑜满脸惊喜地跑了过来,目光瞥到旁边神情模糊,样子有些狼狈的潋柔,顿时大惊。 “潋柔?”她有些不敢置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天豫第一美人,她怎么了? “她乱服食药物,出了些问题,我带她来医治。”司徒明熙笑道。“先进去再说吧。”说罢,拉着七夕,然后让东方瑜牵着潋柔进了谷内。 第088章 情敌 几个人走进谷内主屋的大堂里,司徒明熙从东方瑜口里得知了七夕是如何辗转到了神医谷,不由地感慨万千。 听说七夕的面容和声音过些时候就可恢复,司徒明熙便打算在谷内呆些时间,等七夕完全康复了再带她回去。虽然他不是很在意七夕容貌声音的变化,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他不在乎,她自己却一定会在乎的。 东方瑜将神志不清的潋柔带去别的屋子里安顿医治,司徒明熙和七夕留在大堂内。 他轻轻揽过她,清润的目光里漾过温柔和疼惜。 七夕,受了这么多的苦,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地弥补她,呵护她。 也许,对她来说,失忆也是一件好事。 忘记前尘旧事,让他来好好照顾她,一切从头开始。 大堂北侧门口的光线,突然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司徒明熙随意抬头,看见门口练剑回来的俊美男子时,目光顿时一滞。 赫连誉!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无比的惊骇,揽住七夕的手,不由自主地更加紧了些。心头掠过一阵微微的慌乱,担忧更甚,他和七夕…… “七夕呢?”赫连誉看到司徒明熙时,也是非常震惊,然后脚步一移,瞬间奔过来,一把揪住他,冷声怒问:“七夕呢?七夕呢!” 闻言,司徒明熙满脸的惊愕。 他,他……难道还没认出七夕来? 旁边的七夕也是一脸的迷惑。赫连誉口里的七夕,是指自己么? 望着赫连誉眼里的愤怒,还有七夕脸上的茫然,司徒明熙怔愕了半晌,然后立即恍悟过来。暗暗镇定心神,然后不动声色地将七夕拉到身后挡住,才淡淡开口:“她还在宫里。” 感情是自私的。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虽然不知道为何赫连誉会在这里出现,只是,既然赫连誉还没有认出七夕,而七夕又失忆了不认识他,他自然会隐瞒不点破。 赫连誉是个执着的有些蒙蔽了的人,明明那么思念,却就是看不清。他一直认为七夕被司徒明日带走,却绝对想不到七夕就在眼前。太过聪明,却过了头,反被误导。 赫连誉冷冷盯他一眼,然后淡漠地道:“我们出去切磋一下。” 眼前的男子,既是战场上的敌人,也是感情中的对手。如果要救回七夕,司徒明熙便是他第一个要打败的人。 “赫连誉……”听说他俩要比试,七夕有些担忧,站出来喊了他一声。 赫连誉却早已转身,往屋外的场地走去,头也不回。 望着七夕眼里的黯然,想起之前在宫里最后一次见面时,七夕感情的变化,她满脸喜悦地说有了赫连誉的孩子。司徒明熙忍不住摇头暗暗为他们惋惜。 明明朝夕相处,离的那样近,却互不认识,造物弄人啊。 他又暗暗地为自己的知情,却不点破而有些汗颜。只是,感情上,人没有那么慷慨。没有人愿意将自己心爱的人大大方方地送给别人。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七夕又失忆了,一切都成了空白。那么,谁来填补这个空白呢? 自然是胜者为王! 轻轻抱了一下满脸黯然和担忧的七夕,他温和笑着安慰:“别担心,只是普通切磋,不会伤及性命的。” 心中却一阵轻微的疼痛。 原来,即使失忆了,不认识了,她却依然习惯性地为赫连誉担忧。 七夕茫然地点头,然后也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门外。 门外,阳光依旧和煦灿烂。场地中站着的俊美男子,抱着剑,长身玉立,却是满脸淡漠,如罩寒霜。 司徒明熙走了过去,站在赫连誉五米处,沉默对峙。 七夕坐在不远处的大石上观战,心中莫名地忐忑不安。两道皆是修长挺拔的身影,疾风般地在空中交错,忽高忽低,剑影如雪,团团围成一个旋风般的圈子。即使七夕不懂武功,依然看得出这两个人的武功都是高深莫测,暂时难以见胜负。 司徒明熙看出了赫连誉的武功路数居然跟自己一样,心中暗暗大吃一惊。难道,师父也收了赫连誉为徒么?遂不敢轻敌,全力应付。 司徒明熙自幼便在神医谷习武,成年后一直在战场上厮杀,武功积累沉淀,已达巅峰。赫连誉天资过人,以前的武功本就不弱,加上最近这些日子跟东方奇学武,武功修为更加突飞猛进。如此一来,两人等于是势均力敌。 两人沉默着,都使出了全力,心里暗暗较劲。虽然各自想法不同,却依旧如出一辙。谁都败不起,败了就等于认输,就等于没有资格得到心仪的红颜。辗转缠斗了约有半个时辰,过上百来招,依然不见胜负。 七夕蹙起眉心,额上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心中微微矛盾。很难确定想让谁赢。 司徒明熙给她的感觉是亲切,熟悉。赫连誉给她的感觉,却是控制不住的吸引,想靠近。 正犹豫不决时,突然一道雪亮的身影急速窜了过去,挡在了空中两个斗的正酣的人之间,轻易地化解了他们之间的剑气和强劲内力。 然后一声轻啸,伴着责骂:“你们这是干什么?起内讧?” 语罢,东方奇一手一个,将司徒明熙和赫连誉拉下地面。两人皆低下头。 一个温然笑道:“师父。” 一个淡漠地唤:“师父。” 东方奇嗯哼一声,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然后开始训导:“明熙,这个是你的师弟,你怎么能一见面跟师弟打架呢?” 司徒明熙暗暗地抹了一把汗,连连点头:“师父,明熙只是跟师弟切磋,不是打架。”只是,心中不知为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赫连誉是自己师弟的事实。 “还有你也是。”东方奇将目光转向赫连誉,又继续训:“这个是你师兄,你怎么能不尊敬师兄呢?” 赫连誉面色淡漠,轻哼一声,点了点头,连话也不说。 司徒明熙成了自己的师兄,这个真的很难接受…… 七夕见原本手足无措的事情有了转机,心里大喜,连忙跑过来,拿了两条毛巾,一条递给司徒明熙,一条又递给赫连誉。 “告诉司徒明日,我一定会去将七夕接回的。”赫连誉接过七夕手中的毛巾,对司徒明熙说完这句话,然后淡漠转身。 “赫连誉,我……”七夕望着他的背影,想上前去拉住他。她想问清楚,到底他所说的七夕,是不是指自己呢? 司徒明熙却是连忙将她拉住,笑道:“小七,你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他听到东方瑜一直称呼她小七姑娘,便也顺着喊。心里的顾虑,是很明显的,他不希望赫连誉认出她。 感情是一场你争我斗的战争,不讲公平,只需要赢。 *** 晚间,七夕又如常地送药去赫连誉的房间。他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了。 “以后不用来送了,我可以自己来。”赫连誉冷冷地拒绝。 司徒明熙的到来,越加刺激了他心中对七夕的思念,对眼前这个明显讨好自己的女子,莫名地排斥。除了七夕外,任何女子的好意,他都不领。 七夕闻言,神色黯然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院子里,司徒明熙将她的黯然神伤都看在了眼里,清俊的眉头微凝。 七夕对赫连誉的感觉还在,他心中隐隐忧虑,希望能早点带她离开。 就在三人关系微妙不可言的时候,韩倾和连琪终于来了。 两个人在赫连誉的房间里,呆了半天,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赫连誉。 赫连誉失踪的这些日子,赫连靳一直在通缉他。 赫连如漪找赫连靳大闹,得罪了他,差点被斩首,最后赫连勋不得已投靠了赫连靳,加上赫连如漪的母亲是长公主的身份,才保住了赫连如漪的命。 韩倾和连琪这些日子一直在暗暗奔走,摸清了哪些朝中重臣仍然是忠心等待赫连誉的归来,并重新暗地里组织人马,等待他醒来后夺回皇位。 三人在屋内谈了半日,才出来。赫连誉打算明日就起程,与他们一起回旭国皇城,夺回皇位。 听说赫连誉明天就要走,七夕很伤心,晚上跑去找他,对他哭着表白。 “我喜欢你,赫连誉,我喜欢你。”东方瑜对她说过,不要错过机会,以后说不定就再也看不到他了。所以,一定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赫连誉轻皱着眉头,然后淡漠拒绝:“不用。” 七夕怔愕地看着他满脸冷漠,拒绝的干脆利落,然后伤心地离开。 他一定是嫌弃自己的长相了,她伤心地想。可是,东方瑜说,自己的脸,过几天就好啦,可他却要走了,他看不到了…… 神色忧伤地走进院中。 东方瑜,连琪,还有苍正站在那里。 “哇,怎么有这么大的一只怪物!”连琪望着正亲昵地蹭着东方瑜的苍,怪叫着。然后对着东方瑜挤了挤眉头:“啧啧,果然,人凶悍,养出来的鸟儿也如此凶猛庞大!” “你去死吧!你才凶悍!”东方瑜气鼓鼓地瞪他:“这只雕儿又不是我的!再说了,苍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还不是吃了我哥的火灵果,才突然长这么大!” “苍?”连琪原本嬉皮笑脸的面容立即一正,惊诧问道:“这只雕儿,是不是一位叫七夕的姑娘的雕儿?” 第089章 他的七夕 “苍?”连琪原本嬉皮笑脸的面容立即一正,惊诧问道:“这只雕儿,是不是一位叫七夕的姑娘的雕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东方瑜没好气地瞪他。 “快告诉我!”连琪一急,立即上前扣住她的皓腕,急道:“这件事很重要!” “你抓痛我啦!”东方瑜痛呼一声,连忙甩开他的手,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那你快说!”连琪急的要死。 “对你很重要?”东方瑜歪着头,笑嘻嘻地问道。 “很重要,很重要,你认真点,我不是开玩笑!”连琪皱着眉头道。 “干嘛那么急呀!”东方瑜不悦地瞪他一眼。哼,很重要!关她什么事!只是仍旧酸溜溜地道:“没错,就是七夕的雕儿!只是,人家小七姑娘喜欢的是别人,又不是你,你急有什么用!”之前从大师兄那里知道七夕的名字,她才知道她的本名的。 “她在哪里?”连琪一阵欣喜。居然真的是七夕! “她刚去了赫连誉那里啦。”东方瑜回答。 连琪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主子早就找到了七夕姑娘啦!只是,为什么都不说一声!害他白帮他激动一场。不过想想也是,这种感情上的私事,主子自己一个人偷着乐就行了,也没有必要告诉自己。 思及此,心情大悦,又恢复调侃神色,对着东方瑜笑嘻嘻地道:“小恶女,刚刚你那语气,我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呢?” “切,谁酸溜溜的了?你该不会以为我在吃醋吧?”东方瑜嘴硬地说着,却是不敢直视他清亮的眼睛,眼神躲闪着,神情有些微的慌乱。 “难道不是?”连琪勾着嘴角,清秀的面孔突然凑到她面前,带着戏谑地眨了眨眼睛:“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少年清秀的面孔近在咫尺,湛亮的双眸,似天边耀眼的星子。如阳光下青草般的气息拂在鼻端。东方瑜突然面色一红,不自然地连连慌乱地退了几步,话语都有些结巴:“谁,谁喜欢你了?你少臭美!我喜欢的是我大师兄!” “是么?喜欢你大师兄?”连琪嬉笑微敛,扬起眉头嗯哼了一声:“我试试就知道了。” “试什么?”东方瑜不解地看着他。 “你闭上眼睛,我有办法知道你是喜欢你大师兄还是喜欢我。” “你少……” “闭上眼睛!”他打断她的话,脸色严肃,沉默地盯着她。 东方瑜微愕,满脸狐疑却又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陌生的男子的气息靠近,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唇上突然一热,竟是他的唇碰到了她的唇。她惊愕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他热烈的漆黑的眼睛,顿时慌乱起来。 他捉住她刚要推开的手,笑的很不怀好意。 “你这个大坏蛋,敢占我便宜,我杀了你!”东方瑜又气又羞,甩开他的手,立即一拳揍过来。岂有此理,连大师兄都没有亲过她,居然被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占了便宜! “哇!你这个小恶女,这么凶悍,你大师兄会要你才怪,不如嫁给我好了!”连琪一边闪躲,一边笑道。 两个人嬉闹着你追我逐地远去。 七夕走过来,抱住正看得一脸兴味的苍一边翅膀,喃喃地道:“苍,都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你可一定要陪着我啊。” 苍亲昵地蹭了蹭她。 “怎么会不要你呢。”身后传来男子清淡温和的笑声。七夕转头,看见月光下白袍清俊的男子,缓缓走来。 他轻柔地揽过她,温然笑道:“七夕,跟我回去好吗?” “回去?回哪里呢?”七夕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哪里才属于自己。 “回我们的家。”他凝视着她,温柔地道。 家? 听着好像是一个很温暖的字眼。 七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头。 *** 第二天,赫连誉,连琪,还有韩倾一起上路。走了一会儿,连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主子为什么不带上七夕姑娘呢? 如果说是因为此去夺皇位,带着她不方便,可是,之前,主子不是也带过七夕姑娘去了军营,战场么?这一次,为何却没有带呢? 他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主子,我们此去可能要很久,你怎么不将七夕姑娘一起带上?” “她在天豫皇宫。我们夺回皇位后,就立即去攻打天豫。”赫连誉眉头轻皱。他真恨不得立即就能将七夕接回。这些日子的分离,思念入骨,睡里梦里都是她的身影。连看着那个神医谷里小七姑娘,都会走神,几乎要将她当成七夕。 “她在天豫皇宫?”连琪满脸诧异,脱口道:“不对呀,七夕姑娘不就在神医谷么?主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说什么?!”赫连誉大惊,立即勒住马缰,马儿嘶鸣一声,硬生生停了下来。 “天哪,主子,你该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吧?”连琪惊呼。“七夕姑娘就在神医谷呀!” 赫连誉猛然警悟,立即策马返回,拼命地拍着马儿往神医谷赶去。连琪和韩倾一脸诧异地跟了上去。 赫连誉疯了一样地拍马狂赶着。心里又惊又悔又怒! 七夕,她居然真的就是七夕! 怪不得,身影那样的像,怪不得,眼神那样的像。怪不得…… 那一次的吻,是真实的,她的甜美气息,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就是七夕! 司徒明熙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的热烈,自己出现时,他又是那么的惶恐,仿佛怕自己抢了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她是七夕! 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司徒明熙能出现在那里,七夕为什么就不可以! 只是,她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用白纱围着?还有,她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对他的七夕做了什么? 他那么舍不得伤她,连让她受一点点的痛都舍不得,是谁却将他那么珍护的女子,伤成了这样? “我喜欢你,赫连誉,我喜欢你。”这是昨晚她对自己说的话。 他惊喜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这些日子,她照顾自己,那么讨好自己,他居然傻瓜一样地视而不见,现在真是悔要死! 七夕,他的七夕说,她喜欢他啊! ******* 呼,第二更新鲜出炉,偶吃饭去咧…… 第090章 相聚 神医谷谷口。 东方瑜,东方澈与谷中的几名弟子正在送行。 七夕脸上和喉咙的伤已经快痊愈,只需按时服药,便可以完全恢复本来的面目和声音。为避免夜长梦多,赫连誉他们走了不久后,司徒明熙也准备带着七夕回王府。 潋柔继续留在神医谷医治,司徒明熙让东方瑜照顾她。 谷外停着一辆马车,二人道完别,正要离去,却见不远处一骑快马带起漫天尘土,火速往这边狂奔而来。 “七夕,七夕——”马上端坐的男子声音清雅焦急。早已眼尖地望见谷口的几道人影和停着的马车,心中暗惊:还好,还好,他终于没有错过! 看见赫连誉的身影,司徒明熙清俊的眉头微凝,脸上掠过一阵担忧,原本牵着七夕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终于还是认出了么?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七夕么?他如此快速地决定带走她,仍然还是晚了一步…… 看见赫连誉返回,七夕眼里显出欣喜之色。 赫连誉的马儿瞬间赶到眼前,他跃马而下,快步走过来。 司徒明熙却是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将七夕挡在了身后。 “我要带她走。”赫连誉面色淡漠,凤目微冷地看着司徒明熙,坚定地说。 “不,是我要带她走。”司徒明熙眼如清潭,寂静无波,却也毫不示弱地回道。 东方瑜,东方澈一脸惊愕地望着这两个同样俊美出色的男子冷冷对峙着,汹涌的气流,在二人之间暗暗波动。 “七夕……”二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赫连誉不理他,直径去找他身后的七夕。 “赫连誉,你不走啦?”七夕从司徒明熙身后走出,定定地看着他。 “不,我要带你一起走。”他望着她乌黑迷蒙的雾眸,笑道。是他的七夕,没有错的! “真的?”七夕眼睛一亮,面上一阵惊喜。 “当然!”赫连誉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黑眸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欣喜。他的七夕,分离了这么久,思念了这么久,他终于找到她了! “你不嫌弃我丑吗?”七夕突然面色一暗,垂下眸子。 “怎么会?”赫连誉一向淡漠的眼里掠过一阵深浓的惊痛,捧起她围着白纱的面容,心疼地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脸色也不再冰冷。七夕羞赧地垂下头,他轻轻将她抱起,往自己的马旁走去。 “赫连誉,你不能带她走!”司徒明熙拦住他的脚步,正色道:“旭国如今正在通缉你,你回去夺皇位,路途凶险,你保护不好她的!” “呵呵,那你们就能保护好她吗?你们将她带走,将她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赫连誉冷冷地看他。“再说了,七夕是我的,只能由我来保护!” 司徒明熙微怔,对于七夕所受的伤害心中确实理亏,无语以对,但是,阻拦的姿势依然坚定不移。 东方瑜和东方澈仍旧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之间互不相让地较劲。旁边,巨大的雕儿也是睁大乌溜溜的大眼睛迷茫而饶有兴趣地旁观。跟在赫连誉后面赶来的连琪和韩倾,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准备随时冲上前来……嗯,帮主子抢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争女人是么?让为师我来给你们做判决。”东方奇一脸好奇地冒了出来。 赫连誉和司徒明熙,还有东方瑜他们,一脸怔愕地转过目光看他。 他们倒想知道,这种事情,东方奇能怎么判决? 东方奇捋着雪白的胡须,清了清嗓子,先是对着赫连誉笑道:“明熙是师兄,这个么,要尊敬长辈,当然是归明熙了。” 赫连誉脸色顿时一黑,冷哼一声,明显的对他的话不理会。 “不行吗?那,明熙,你就让让师弟咯。”东方奇悻悻地将目光再转向司徒明熙。 “师父,这个不能让的……”司徒明熙眉头轻凝。 “爹,你别瞎掺和了,这种事情,你怎么判定?”东方瑜哭笑不得:“还是让人家小七姑娘自己作决定吧。”不知为何,如今,看着大师兄喜欢别的女子,她心中似乎都不那么在意了。无论他曾经喜欢潋柔,如今爱着七夕,都似乎跟她毫不相干了。 “七夕……” “七夕!” 两个男子同时出声,焦急地看向七夕。 “我……”七夕看了看赫连誉,又看了看司徒明熙,顿时茫然起来。两个男子,一个熟悉亲切,一个内心向往。似乎,有一点难以抉择呢。 司徒明熙眼里的温柔深情,仿佛穿透遥远的记忆,熟悉的让人无法拒绝。而赫连誉眼里的热切,却令人欣喜。这两个男子,曾经都认识自己么?为何,她却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冥思苦想着,突然双手抱住头,低声轻吟了一下。 “七夕?你怎么了?”赫连誉急忙问道。 东方奇上前,轻轻一探七夕的脉络,诧异地道:“咦?她的记忆怎么还没有恢复?” “啊!我给忘记了!”东方瑜轻呼起来。“之前只注意到她脸上和喉咙的伤,忘记给她恢复记忆了!”见七夕当时那么凄惨的样子,却是满脸的开心。她一开始想着,还是等她容貌恢复后,再让她恢复记忆吧,否则,恢复了后,看见自己容貌如此凄惨,肯定难过。 “什么意思?”闻言,赫连誉冷冷地问道。“什么叫记忆未恢复?” “是这样的,她的记忆,似乎被人用药物给压制封锁了。”东方瑜走上前,递了一颗解药过来给他。 赫连誉捏着那颗药丸,冷冷地瞪向司徒明熙:“你们可是将她保护的真好!不仅将她伤成这样,居然还要封住她的记忆!司徒明熙,今天我一定要将七夕带走!还有,你等着,不久后,我将向天豫宣战,将你们给她的伤害,百倍讨还回来!” 司徒明熙一时怔在那里,面色暗淡,无语反驳。 赫连誉毫不犹豫地抱起七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轻巧地跃上马,然后将七夕紧紧护在胸前,连琪和韩倾紧跟其后。 “苍——”赫连誉轻轻一吹哨子,苍听见了,立即展开几米长的巨大翅膀,刮起一阵大风,然后巨大的鸟儿冲天而起,飞入云霄。 七夕不知是因为药物原因,还是被马儿颠的,一路昏昏欲睡。赫连誉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满心疼惜。 前方的路还远,就算有风雨,他也要为她一一挡下…… 一行四人,因为赫连誉顾忌到七夕,一路行走的不是很快,天黑时,就在一家客栈休息。 他抱着她下马,她还在他怀里睡的恍然未知。赫连誉望着她熟睡的样子,面上轻纱依旧未摘,只看得见漆黑浓长的睫毛,扑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惹人怜惜。 可是,只要一想到思念许久的人儿就在自己怀里安稳的睡着,他心里就非常的开心,也觉得非常的有底气,仿佛拥有了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甚至想,也许,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平平静静地生活着,不去顾虑那皇权天下,也未尝不可。 可是,他的身份和过往,已经让他没有选择。就算他不想夺回皇位,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一日,赫连靳就会坐立不安,就会想尽办法找到他们,除掉他。 更何况,还有父皇的大仇未报! 雪厘山的惊变中,连琪赶去接老皇帝时,老皇帝已经被人用剑刺杀了。连琪大惊,立即警醒到赫连誉会有危险,连忙赶回,正好碰到已经被许多死士团团围住,身中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已经硬撑到极点的赫连誉。他和韩倾拼死突围,才将最终不支昏迷的赫连誉救出来,并立即在韩倾的提议下,火速送往了神医谷…… 有些时候,许多事情,不得已为之。他生在帝王之家,不得不去争,不争就是死路一条。 想要安稳,只能拼命站在权利最高峰,才能掌握生杀大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有资格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保护好自己想呵护的人…… 他低头亲了亲怀中熟睡的人儿娇嫩的额头,眼神温柔似水:七夕,只要有你陪伴,这千里帝王之路,也不会辛苦。而有一天,站在那最高的巅峰,如果少了你,也没有意思。你可愿意陪着我,一直走到最后? 而这一路上,就算再辛苦,我也一定要首先护好你,努力给你一片晴空。我不想让你陪着我一起苦,可是,我又怎能看着你被别人带走,被他们伤害…… 赫连誉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努力去得到,拥有。坚定不移,毫不犹豫。因为,哪怕一丝丝的犹豫,也许就是痛悔一生的遗憾…… 而如果失去你,将会是我今生最无法承受的遗憾…… 我不想遗憾…… 他轻柔地,而又紧紧地,坚定地抱住她,走进了客栈…… “客官,里面请。要几间房?”店小二熟练地迎上来,满脸微笑地招呼着。 “三间。” “好嘞,客官请跟小的来。”小二在前面带路往二楼客房走。 要了三间连着的房间,赫连誉抱着七夕走到中间的那间房,韩倾和连琪一左一右各住一间,方便有意外发生时的可以及时出来保护。 让小二送些吃喝的上来,赫连誉关上门,将七夕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她旁边仔细地看着她,唇角勾起温柔的笑意。明明神医谷天天相处,而此刻看着她,却仿佛是很久很久没有见了一样。 他每日每夜思念,终于等到了相聚的这一天…… 第091章 小别后的温馨(1) 七夕醒来的时候,神情有些茫然。 她怔怔地望着赫连誉,望了好久好久,突然就哭了起来。无声的,忧伤的。眼泪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知道她一定是吃了许多苦,他满脸疼惜,默默地将她揽进怀中,让她伏在自己胸前。 等她哭完,他拿出一张洁白的帕子,给她拭去眼角泪水。见她面上覆着的白纱被泪水濡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下来。 七夕惊叫了一声,立即用双手捂住脸,然后又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七夕,不要怕,不要怕,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了……”他紧紧抱住颤抖着的她,疼惜地安慰。扯开她捂着脸的双手,他看见她眼里的惊惶,还有脸上那纵横交错,还未完全退去的疤痕。 伤口结痂脱落,粉红细嫩的新愈合的疤痕,在脸上一条条交错着,虽然如今已经淡了很多,但是,依旧可以想象当时的狰狞骇人。 赫连誉望着她眼里的忧伤,凤目里掠过震怒和惊痛。她这些日子,到底受了多少伤害?她到底有多痛,多绝望?他如此珍惜的女子,却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心里骇怒如巨浪翻滚,脸色阴沉骇人。 “不要看,不要看……”她痛哭着又要捂住自己的脸。他那么喜欢完美的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吓着吧。如果是以前,也许不会如此在意,可是,如今,心中已经对他起了在乎,又怎能忍受如此不堪的自己被他看见? “没事的,七夕,让我看着你,真的,我不介意。”他敛起心头怒火,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凝视。 七夕闭起眼睛,任泪水一直不停地滑落,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眼神。 他认真地看着她,目光沉痛中又温柔似水。 是的,他喜欢完美,可是,就算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在他心中依旧是完美的,最美的。当心里爱上了一个人,已经不管对方是否有瑕疵,只要是这个人,就是最好的。 拿起帕子,将她又泪湿的面容轻轻拭净,然后抱起她,走到桌旁,自己坐下,依旧未放开她,而是将她抱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举止亲昵自然,七夕不由地脸上一热,睁开了眸子,对上了他含笑的深情的目光。 “今天赶了大半天路,都没有吃东西,饿了没有?”他捻起一块点心,凑到鼻端一闻,自己先尝了一口。虽然还在天豫境地,但是,难保赫连靳不会一直派人暗暗刺探,所以,一路都需谨慎。 点心在嘴里化开,并无不妥,他这才将点心递到七夕唇旁。 七夕脸微红,呐呐地道:“我自己来。”说罢就要挣开他的怀抱下地。 他扣在她纤细腰间的手却不松开,唇角一弯,竟是笑开:“我喜欢喂你吃。” 这个人,如今怎么变得有些甜言蜜语起来了,真不像以前那么淡漠的个性。七夕又是惊讶又是面红耳烫。垂下眸子几乎不敢直视他深情又热烈的目光。 他拿着点心的手一直就那样伸着,点心几乎贴上她的唇,她只好垂目咬了一小口,也不敢咀嚼,就这样硬生生地吞下。 “傻瓜,小心噎着。”他倒了一杯水,也是自己先尝了一口,然后才递过来给她。她忐忑不安地喝了一口,心里依旧觉得他的温柔亲昵无比怪异,不过,心头还是止不住地掠过一阵甜蜜。 “七夕。”他温柔地唤她,待她微讶地抬起眸子看向自己,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将她鬓旁的一丝乱发掠到耳后,笑睨着她:“你昨晚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昨晚的话?”七夕脸上浮起一阵迷茫,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就是昨晚听说我要离开神医谷时,你对我说的那句话。” 七夕微蹙起眉头,仔细地一想,猛然醒悟,脸顿时烧红。昨晚她对他说:我喜欢你,赫连誉,我喜欢你。 “是不是真的?”他望着她尴尬的脸色,笑着追问。 七夕不自然地转开目光,咬着唇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赫连誉眼里闪过一阵惊喜,抱着她的双臂收的更紧,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头搁在她纤细的肩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凝视着她的雾眸,认真地道:“七夕,前方的路,也许会很凶险,你跟着我,会后悔吗?” 七夕微怔,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然后坚定地道:“只要你愿意要我,我便一直跟着你,陪你走到最后。”雪厘山的惊变之日,她就想对他说这句话的。他对自己的保护,他对自己的深情,他说他爱她。他看着她被人带走时的愤怒和不甘…… 她对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了在乎呢? 是他一次次的相救,还是从那开始纠缠的几个夜晚?她自己也不确定。 也许,从愿意将自己给他的那时候开始,便已经对他有了感觉吧。 在他身边,她感觉到了被在乎,被呵护。明明曾是最淡漠最不喜欢关心人的人,却给了她最安心的感觉。 得到肯定的答案,赫连誉几乎欣喜若狂,紧紧抱住她,笑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傻瓜,这天下,赫连誉唯一要的女子,只有你。” 七夕终于也忍不住唇角微弯。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离分。如果痛苦之后,是如此的幸福,她曾承受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中蓦地一疼,想起了他们曾有过的,才两个月就失去了的孩子,她脸色一变,眼里湿雾弥漫。赫连誉,他还不知道他们曾有过孩子吧。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只会痛苦愤怒,也无法挽回了。他们已经相聚,就是最好的了。孩子,以后还会再有…… “赫连誉,我们生个孩子好吗?”她无意中竟然脱口而出心中的想法。 赫连誉一震,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唇角一勾,笑的有些邪气:“七夕,你这是在向我作邀请吗?”话音刚落,便抱她起身,往床边走去。 这些日子来的分离,早已让他思念如狂。此刻抱着心爱的女子,更是心潮澎湃。 第091章 小别后的温馨(2)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七夕被他放在床上,羞赧地别过头。 “那你不是说要一个孩子么,我怎能不如你意呢?”他戏谑地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除去各自的靴子,也压了上来。 暧昧火热的气息,瞬间充沛了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 “七夕,今生能遇到你,一定是上天特意的安排。”他目光温柔似水,又灼热如火,深情热烈地凝视着她。否则的话,以他这个挑剔的人神共愤的个性,可能要孤独一生。就算最终妥协,也是内心荒漠如林,依旧是骨子里的孤寞,冷漠。 他深深地吻着她,手指则是摸索着解开了她腰间的束带,缓缓褪去彼此的衣物。女子清幽的体香,在两个人温热的呼吸间漫开,瞬间唤起男子澎湃的欲念。 白皙温润的肌肤,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胸脯,修长笔直的腿,完美的一切……心爱女子柔软妖娆的娇躯毫无保留毫无遮掩地贴在怀中,是世间最大的诱惑,他喉头一紧,浑身顿时燥热起来。压抑许久的热情如出柙猛虎,此刻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朦胧灯光下,他的目光比烛光更灼热,七夕被他盯的很不自在,全身似着了火似的,脸颊红烫,慢慢熏染,渐渐地全身肌肤都泛起粉红色泽。 “把……把灯熄了吧……”她羞赧又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目光。既尴尬他直直的目光,又怕灯光下自己不美丽的容颜被瞧的太清楚。 “好。”他略略惋惜,却是微笑着点头,看得出她的不自然,还有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他一挥掌,灭了烛火。窗户紧闭,隔绝了屋外的月光,只余一室的漆黑。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只听得见彼此渐渐急促的呼吸,一声一声,敲击在各自心头,暧昧的气氛,越加的浓厚。她不由自主地往被窝里缩了缩,他俯身,也钻进被窝,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搂进怀中,覆身压下。 此时渐渐到了初春之际,春寒料峭,被窝里,被他结实强健的身躯压住,灼烫的呼吸喷在颈间,却如夏天般火热。全身都烧了起来,薄薄细汗都沁出。他身躯紧绷,炽热的手掌抚到之处,便带起她一阵战栗。 身下某一处灼热抵住了她,惊得她轻呼一声,颤抖着弓起了身子。 她一直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黑暗中,他深邃的凤目灼亮如火,与她幽柔似水的雾眸撞在一起,深深纠缠。他低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吸吮亲吻着,唇舌交融,她醉倒在他的温柔热烈里…… 忽地他轻笑一声,热烈的唇往下移,自她纤细精致的锁骨到圆润的肩头再缓缓往下,然后倏地含住了她一边的柔软圆润,邪肆地轻咬了一口,又疼又麻的感觉,让她低呼一声,抑制不住地轻颤了一下,睁大眸子惊讶又羞涩地瞪着他。 他眼底笑意浓厚,完全不是从前那个淡漠的男子,而似乎变了另一个人,目光邪肆热烈,灼亮的令人睁不开眼。也许,他有两种极端的个性,一种淡漠如水,一种是常年冰封的热情,被她呼唤了出来。 炙热的火苗从他轻含吮吸的那一处迅速燎燃,灼灼地在她浑身蔓延,无边的热,却又醉人欲酥,她控制不住地低低娇吟一声,双手从他坚实的胸膛缓缓摩挲向上,最终攀住了他的宽肩。任由他火热的大掌,在身上放肆,修长温热的指轻拢慢捻,或轻或重地在她身上嬉戏,撩拨。 难以抑制的极致终于来临,她忍不住娇吟一声,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眸色一暗,在这瞬间进入了她…… 多日的分离,终于毫无缝隙地契合在一起,彼此的身体因思念渴望而敏感。 “赫连誉……”她低吟一声,弓起了身子,头微仰,颤抖着咬住他的肩。 欢愉如水波荡开,他闷哼一声,声音低哑暗惑:“才刚开始呢……”忍住心头的急跳,他不疾不徐地摩挲轻撞,偶尔停住,看着她氤氲迷离的雾眸,甜蜜地折磨着。 热浪惊天,如躺在一汪暖暖的水中,浑身酥软,她睁着迷蒙的眼睛,无措地望着他,微微扭动身子。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渴求着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企求,只是颤抖着紧紧抱住他,汹涌澎湃的热意在那一处堆积着却无法达到想要的高点,火热而激烈却又折磨万分,她再也忍受不住,呜咽着咬住他的肩低泣出声。 爱是一件神奇美妙的事情,喜欢看心爱的人意乱情迷地为自己沉沦。望着她眼里的迷乱,他喉咙里滚过一声闷哼,将她狠狠搂进怀中,如狂风暴雨般地开始了激情地律动。 强悍,狂猛,如暴风骤雨。直到欢愉越积越多,如惊天巨浪般铺天盖地袭来,将两人淹没,再拖入绚烂的极致。 他抱紧她,与她一起失控地深陷,颤抖,低吟,轻喘,在她体内爆发,看她迷蒙的雾眸里荡漾着醉人的妩媚。 身贴着身,心贴着心,彼此的心跳出同样的强度。他将头埋在她颈间,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略略粗重的喘气,脸微微红热,身子已酸软疲累到极点,缓缓闭上眼睛,窝在他怀里,安然地入睡。 他将她汗湿的乌发拨开,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也拥着她沉沉睡去。 他一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男子。 以前,就算拥有尊贵的身份,拥有许多珍贵稀奇的事物,却哪里及得上心爱女子在怀里安然地拥着。 *** 晨起,让小二送来了沐浴的木桶还有热水。赫连誉去了连琪房间,与连琪和韩倾商量一些事情。七夕沐浴,换上干净衣物,神清气爽了许多。赫连誉进来时,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才笑着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 “帮我也洗洗?”他扬起眉头笑睨着她。 “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家,我们还要赶路,你先自己洗吧,等以后,我天天帮你洗都可以。”七夕红着脸轻轻推开他,笑道。 “真的?”赫连誉笑问。天天帮他洗,那场面该有多么美好旖旎…… 七夕没理他,走到桌前坐下,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赫连誉命小二换了新的热水,自己也快快洗好,换上干净衣物,转头看七夕,见她披着擦干的乌发,正用手指沾了透明药膏,往脸上擦着。没有镜子,她只是摸索着脸上的疤痕一点一点的擦着。 她的嗓子,已经恢复了大半,脸上的疤痕,只要将这些药膏擦些时日,便可以全部恢复如初。 赫连誉走过来,捧起她的脸,望着那淡淡的疤痕,眼里掠过疼惜,低声道:“我来帮你。”说罢,拿起药膏,手指沾了一点,便小心翼翼,认真地给她擦着,涂的均匀细致。 晌午用过午膳后,他们四人又继续启程往旭国去,路过边境小城时,赫连誉特地下马在市集上给七夕买了镜子等用物。 一连赶了四五天的路,遇到客栈就休息,终于抵达了旭国境地,到处贴着通缉令。四人换了行装,一路谨慎而行,连琪和韩倾来时便已打通了许多关道,所以,通行还是比较顺利。 他们的目的地是与京城相邻的阳城。连琪和韩倾重组的人马合会之地便在阳城的一个暗庄里。阳城守城官李裕将军,忠心于赫连誉。而京城内,严勋也在暗暗观察赫连靳动向。 赫连靳新登皇位,而且是事变之后,根基不稳,并且不得人心。所以,朝中许多重臣,以及手握兵权的大将,都被连琪和韩倾暗中联合在一起,只等赫连誉回来,举兵夺回皇位。 第六天傍晚,他们在阳城郊外的一个小镇客栈里歇息,明天便可以抵达目的地。 晚间依旧是按一路上的规矩,连琪和韩倾住在赫连誉左右两侧。吃的食物,也用银针先试探。 即使有银针,每次吃饭前,赫连誉依旧会自己先尝,没有异样,才让七夕吃。茶水也是自己先喝。 “明天,我们就可以抵达阳城内,七夕,到时候你留在阳城李将军家里,我将带兵去攻打皇城。”赫连誉将喝过无恙的茶水,递给七夕。 七夕接过喝了一口,然后点头。行军打仗,带着她,肯定不便,她仰头看着他,脸上的疤痕早已去掉,肌肤晶莹似玉,比以前更加动人,恢复的声音也更加柔美:“我会等你回来。” “嗯,等着我。”他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凝视。“等我重得天下,便封你为后。” “我不要皇后,我只要你平安。”七夕将手放进他手里,低声说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能得到一个精心呵护自己的心爱男子,此生,便已足矣。 她此刻很幸福,已经很满足。 “我答应你,一定会保重。”他捧着她绝美的脸,低头欲吻她,却倏地脸色剧变,惊喊道:“七夕,你怎么了?!” “我没怎……”七夕望着他怪异惊恐的脸色,正诧异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她的鼻间,早已有两抹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七夕,七夕!”她鼻间,嘴里鲜血还在不断地涌出。突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赫连誉的心,他惊慌地喊着她,然后迅速封住了她重要穴位,惊然喊着:“七夕,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我没怎么,没有感觉到痛,就是头有些晕,想睡……”七夕嘴里鲜血还是不断溢出,望着他脸上的恐惧,她眼里也掠过恐慌:“赫连誉,我会不会要死了?” “不会!不会!”他紧紧搂住她,探着她的手脉,倏然一惊! …… 第092章 惊疑 中毒! 怎么可能?食物茶水他都有先试过,他一点事都没有!可是,七夕为何会中毒?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连琪,韩倾!”赫连誉给七夕吃了一颗神医谷带来的百灵丹暂时压住她体内流窜的毒素。她的血不再流出,却是昏迷了过去。他心中恐慌,然后大喊了一声。 韩倾和连琪连忙从隔壁赶了过来,看到七夕的情况时,也是大吃一惊。 “韩倾,我们明天继续赶路,赶到李将军家里时,将会把七夕安置在李将军府上休养,你去神医谷请师父或者东方澈过来。” 韩倾点头,当夜便立即起程往神医谷方向赶。 赫连誉和连琪则是次日清晨便赶到阳城的李将军府上,先找了一些比较好的大夫给七夕医治,都是手足无措。此刻他才万分懊悔没有将东方奇的医术也全部学会,而不该只是学了武功,医术却只学了皮毛。 “殿下,大军早已整装待发,只等殿下率领他们一起攻入皇城。”年近半百的李将军恭敬地对赫连誉道:“为免夜长梦多,请殿下早日出发。” 赫连誉点点头,李将军便走到门口那里等着。 他坐在七夕躺着的床榻旁,凝着眉头,担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她睡着了,呼吸轻浅,只是,手却是冰凉的,让人心生恐惧忧虑。 “七夕,等我回来。”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有劳将军帮我好好照顾她。”赫连誉走到门口,对李将军说道:“我已经让韩倾去请神医过来,除了他和你府上安排照顾她起居的两个仆人外,其他人,一律不准接近七夕。” “是,殿下。臣会安排府中侍卫严密防守在这个庭院附近,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李将军自是看出屋内女子对太子殿下的重要,恭敬而谨慎地点头。 赫连誉这才放心地走到将军府外。门口连琪已站在马旁,与十来个领军将士在外等候,见赫连誉出来,立即面色一整,肃然道:“殿下!” 赫连誉一挥手,然后跨马提枪,十余名将士也紧跟着上马,与他一起往阳城十里外的山谷而去,那里,二十万精兵,早就在等候发令。 ***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韩倾回来了。 男子身穿青色长衫,衬出挺秀身材。面如温玉,唇畔含笑,只是眼神里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 李将军笑着迎出府外:“不知韩大人是否请了神医过来?”韩倾淡淡一笑:“神医已经到了阳城,就在一家客栈里,我是来接七夕姑娘过去的。” “为何不将神医请到府中?”李将军面上浮起一点诧异。 韩倾又是一笑:“神医脾气古怪,不愿到府中,还请将军让我将七夕姑娘带过去。” “这……”李将军微微有些犹疑不定。以殿下对七夕姑娘的重视,怎能轻易将她带出府外。只是,韩大人又是可信之人,这让他不由地两难起来。 “将军。”韩倾轻咳一声,然后又淡声道:“神医不愿久等,请将军速作决定。七夕姑娘是殿下的人,既然已经中毒,拖延不得,请将军让我带她立即去神医那里医治。” 心知七夕对赫连誉的重要,李将军这才不得不点头:“我多派些人一路护着你们过去。” “不用了,神医喜欢清静。”韩倾淡淡拒绝。 李将军脸上又是一阵惊讶,不过,想着一般神医都有古怪脾气,也很正常。有着韩大人护送,应该问题不大。于是二人一起去了七夕的房间。 七夕还在昏睡当中。 韩倾看着她熟睡的面孔,眼里掠过一阵异样欣喜,转瞬即逝,恢复不动声色的平静。 他走到床前,伸手将她抱起,就往外面走去。他来的时候,便已带了马车过来,将七夕抱进马车,然后离开了将军府。 …… 七夕醒过来时,迷蒙的目光一扫屋内的景物,心中一阵诧异。 薄纱帐帏低垂,帐帏外,屏风上的江南风景秀丽,屋内琉璃宫灯照明……这一切,看着怎么像是宫里?她心中无比惊诧,立即撑身坐起,掌心触到身下被褥柔软无比,都是用上好的名贵布料所做,仔细一瞧身上盖着的薄被,被面花纹绣法都是宫廷的特绣。 难道赫连誉已经回到皇宫了? 这么快?还是她睡了太久?记得自己之前是昏迷了过去的。难道醒来时,赫连誉已经夺得皇位,攻入皇城了? “赫连誉——”她心中急于知道答案,立即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外袍也来不及披着,连鞋子都来不及穿,穿着中衣,赤着脚就跑了出去。转过屏风,宽阔寂静的外殿没有宫人,只有殿中央站着一个男子,背对着她。 她一眼就瞧见了他身上穿着的明黄龙袍,那是帝王至尊无上的象征。男子身材修长颀秀,背影与赫连誉极为相似。 七夕心中一喜,来不及思考太多,甚至都来不及细看那背影的差别,立即奔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惊喜地轻呼:“赫连誉。” 男子发出一阵清润的低低笑声,转身过来。 如遭雷击,七夕迅速松开了抱住他的手,面色大惊,怔愕地望了他半晌,才惊诧地道:“你,你,居然是你!” 面前男子面容俊美和雅,温润清彦,容貌与赫连誉有几分相似,气质则是与司徒明熙有些微神似。他望着七夕眼里的诧异,目光温润,笑容温和清淡:“七夕姑娘,别来无恙。”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七夕惊诧又戒备地连退几步,一脸的不可思议。 此刻,最令她惊讶惊骇的不是自己为何在这里,而是,为何赫连奕会穿着象征帝王的龙袍!!! 外间一直传闻,旭国大皇子赫连靳篡权夺位,在雪厘山秋猎中谋杀了老皇帝,又暗害太子导致其失踪,然后自己当上帝王。可是,为何现在却是那个据传身体一直病弱的二皇子赫连奕却穿着龙袍,站在宫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093章 阴谋 屈辱 “很惊讶是不是?”将七夕脸上的惊诧看在眼中,他笑的万分清彦,即使穿着明黄的龙袍,依稀还是当初那个一身白衣,清逸秀弱的男子。 “怎么会,怎么会……”七夕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几步,满脸惊愕地盯着他,呐呐地念着。 “怎么不会?”赫连奕笑着缓步上前,在她面前站定。“料不到吧?饶是赫连誉也绝对猜不到他的真正敌人不是赫连靳,而是我。” 怔愣了半晌,七夕才回神过来,努力镇定,目光平淡地看着他:“我怎么会在这里?”昏迷之前,她还是和赫连誉一起,醒过来却已经身在皇宫,这实在想不通。 心中猛地一跳,难道是赫连誉败了吗? 可是,如果赫连誉败了,赫连奕为何不直接杀了自己,而是将她弄进宫里来? “自然是我派人将你接来的。”赫连奕笑意淡淡,富有意味地盯着她表情的变化,看着她的镇定和平静,心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临危不乱,这个女子,倒是不简单。 “你是从哪里将我接来的?”七夕仰头问道。“接我来宫里所为何事?” “阳城李将军府中。”赫连奕依旧是一脸清淡笑容,甚至有问必答。“接你来,自然有原因。” 七夕一阵沉默。 如此看来,赫连誉带自己去过李将军府,而且,赫连誉绝对没有败。如果败了,赫连奕接自己来宫里干什么?只是不大明白,他所说的接,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赫连誉未败,赫连奕又是如何轻易地将自己弄进宫来? 赫连奕依旧目光淡和地看着她,料定了她心中必有疑惑,却只是淡笑不语。 “今天什么日子?”七夕突然仰头问他。 “二月初九。”赫连奕微愕,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这句话,还是顺口答了。 七夕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她昏过去的时候,是初五,才四天时间而已。短短时间,赫连誉不可能就这么败了。她望着赫连奕身上的明黄龙袍,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是你?” 皇帝不是赫连靳么?如果是赫连奕,难道他每日高坐朝堂之上,百官都不觉得诧异吗? “赫连靳已被我控制。”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他伸出一只白皙清瘦,骨节细长的手,挑起她纤细的下颌,笑道:“暂时,皇帝还是他当着,罪名也由他担着。你说,当赫连誉和赫连靳拼的两败俱伤,当三位皇子只剩下一位皇子时,那时,我登基,是不是就顺理成章,并且被百官以及百姓所接受认可呢?” 好一招借刀杀人!原来,一切幕后操纵的黑手,是这个被人忽略的病弱二皇子赫连奕,而不是大皇子赫连靳! 七夕扯开他捏着自己下颌的手,又后退几步,镇定地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不担心吗?” 赫连奕微微一笑:“担心什么?担心赫连誉知道吗?你认为,你还有可能出的去么?” 七夕一惊,又后退几步。 此人表面温润如玉,云淡风轻,却是手段厉害,城府极深。言语温和,谈笑从容,却将每个人都蒙在鼓中。真正厉害的对手是他。 赫连奕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七夕。 眼前女子容颜绝美,之前就见过,所以,也不是很震撼。虽然对她的感觉不错,但是,将她弄进宫来,也并不是因为个人有多喜欢她,而是赫连誉对她的重视程度,是可利用之人。 能让淡漠冷情,挑剔无比的赫连誉动心的人,真不容易呢。他仔细端详着七夕。 女子刚睡醒,发丝有些凌乱,乌黑的,长长的披散着。大概是出来的匆忙,连外袍也没有披,只穿着一件雪白中衣,甚至还赤着脚。 他的目光一下子定在她赤着的双脚上。 一双纤细白皙,肌肤润泽如玉雕的纤纤细足,就这样光裸着踩在暗色的宫砖上。脚型小巧优美,骨节轻细匀称,白皙的玉足与暗色宫砖,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仅仅只是一双美足,就已诱惑之至。 赫连奕清润的目光里,掠过一丝火光。 七夕瞧见他眼中的异样火光,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居然衣衫不整,赤足就出来见一个男子了。刚刚心中着急,而且,以为赫连誉会在自己身边,其他人不可能随便进入,这才不顾忌地冲了出来,结果没想到见到的人却是赫连奕。 此刻醒悟,心中暗自叫糟,足底宫砖冰凉沁骨的感觉,瞬间传达全身。她冷冷地打了一个寒战,连连后退,转身就往后跑。 迅速转过屏风,扯着衣架上的外袍就要往身上裹着,手中的袍子一角却被一只清瘦细长的手扯住。 七夕惊愕地瞪向扯住袍子一端的赫连奕。 “怎么了?你似乎有些怕我?”他淡笑看着她:“以前,你似乎并不是如此排斥我,我甚至一度还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吸引着你的地方。” “你错了,吸引我的不是你自身,而是因为曾经我觉得你像一个人……可是,如今,我对那个人本人的感情都已经否定了,你就更不算什么了……”七夕一边暗自用力想扯回袍子,一边冷声说道。 赫连奕一怔。眉头轻皱,问道:“像谁?赫连誉吗?”转而一想又不对,她刚刚说否定了对那人的感情,看来,应该不是赫连誉才对,要不的话,她为何会跟着赫连誉。想来定是另有其人了。 七夕不理他,还是使劲扯回袍子,见他拽着不放,不由地怒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一手扯着袍子,一手抬起她的下颌,笑睨着她的慌乱,自己却是从容不迫,依旧笑的清淡温和:“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你觉得会有什么想法?” 他清润的目光里,漾起一抹浓重色彩,视线也热烈了许多,定在她的脸上,久久凝视着不移开。 看出了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热烈,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渴念。七夕一惊,甩开他捏住自己下颌的手,更加用力扯着袍子,赫连奕却是拽的更紧,顺势一用力,七夕站立不稳往前扑倒,他随手一接,她便刚好倒进他怀中。 “赫连奕,请你自重!”七夕惊骇地撑着他的胸膛挣脱他的怀抱,努力站定,怒声斥道。 “自重?你又不是什么清白女子。”他笑声一冷,斜睨着她:“我派人查过你的身份,之前是天豫逍遥王爷的妃子,后来跟着赫连誉,前段时间又被送给了天豫皇帝,你这样的女子,还敢对我说自重?” “你!”七夕脸色气的发白,怒极反笑:“是又怎么样?这是我个人的事,何足为外人道?” “是么?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有怎样的诱人,先后让几个位高权重的男子为你心动。”他唇角噙着一抹冷笑,用令人心惊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她。目光直接热烈,将她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 “你无耻!”七夕扯紧手中袍子挡住自己,怒骂。 “是吗?那我不无耻点,还真对不起你的话。”他冷笑一声,用力一拽,将袍子从她手中拽出,一把丢在地上。然后又伸手,在七夕惊呼声中,又一把扯破了她的中衣,露出里面的粉色肚兜来。 “赫连奕!你不要太过分了!”七夕惊恐地双手互抱遮住已经裸露的肌肤,怒声斥着,并不停地后退。 “过分点又怎样?”他依然笑着,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抓住,按在屏风上,手指在她光滑的脸上滑动着,感受着那份细腻的触感,笑道:“其实,赫连誉有一点跟我很像,我其实也很挑剔,能被我看上的女子,也真是很稀少,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怎么能只是看着?” 七夕羞愤不已,奋力挣扎,他却贴的更近,将她娇小的身躯困在他的胸膛和屏风之间,淡淡地睨着她努力却无济于事的挣扎。七夕又气又怒,急的眼泪也出来。 “佳人楚楚,我见犹怜。你就是这样打动他们的么?”他手指拂过她眼角委屈的晶莹的泪珠,淡声叹道。 “放开我!你若是敢动我,赫连誉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七夕偏头躲过他的碰触,怒斥道。 “他现在正在嘉兴关和赫连靳拼斗,自身都难保,别指望他了。”他笑着拭去她的泪水,笑道:“你不能总奢望他保护你,他又不是万能的神。” 七夕微怔。 他说的没错,她不能总奢望别人的保护,她该自己保护自己才对。只是,恨自己每每在困境中总是那般无力。他双手在她脸上抚触着,手渐渐下滑,突然一个用力,将她的中衣完全扯下,雪白的肩头,纤细优美的脖颈,甚至胸前肚兜撑起的完美圆润弧度,都那样暴露在空气中。他轻声惊叹,果真的个美的令男人无法抗拒的美人。 七夕屈辱的泪水不断地滑落。 他淡笑着,知道她心中的委屈,低声道:“你也不必难过,你拥有这样的美,就敢承受多少磨难。乱世之中,女子本就是弱者。” 说罢,俯身,将她压在屏风上,低下头去亲吻…… 第094章 你怎么在这里 七夕哭着,见他低下的头,捧着自己的脸,唇差点就碰触到她的唇,她却突然偏开头,唇往下,猛地在他的手上用力狠狠地咬了一口,在他惊愕地松开手之际,拼尽全力用力将他推开,一边扯好凌乱破碎的衣裳遮住自己,一边目光迅速四顾,瞥见床榻上枕旁掉落的一只簪子,立即奔过去,一把攥进手中,回身怒视着他。 “谁说女子就是弱者?谁说我就该承受这些?就算我目前无力抵抗,至少,我还可以有一个死的权利!”说罢,将簪子尖锐地方抵上自己的咽喉部位。 她知道,他将自己掳来,是因为自己有可利用的价值,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死去。与其受辱,不如一搏。 这一下,赫连奕果然被震住。他面如覆冰,冷冷地看着七夕,一动不动:“你威胁我?” “只是自保,不存在威胁之说。”七夕望着他,淡淡地道:“我相信,比起一具尸体,你更愿意有一个鲜活的人质。” 赫连奕目光一沉,眼底闪过一阵怒气,却是依旧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窗外泄入的月光,清冷,凄凉。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不说话,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冰冻了一般。 良久,赫连奕冷笑一声,死死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拂袖离去。 他毕竟志在天下,即使她姿色出众,但在他心中,江山比美人还是要重要许多。女人么,想要的话,还不是一大把,犯不着为一个女人坏了他的大事。他可不是赫连誉,非她不可。 一直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七夕才松了口气,拿着簪子的手臂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此刻几乎有些麻木了。她手微低,忽地目光一动,手微发力,掌中的簪子甩了出去,“叮——”的一声没入不远处的木质椅腿中。 她默默地望着那插入木椅中的簪子,半晌都没有动。 之前在神医谷跟东方瑜学了一点简单的暗器,近身对峙,她没有男子那样强悍的力量,无法反抗,但是,离了一些距离么,就不一定了…… 还有,她也学会配制药物,如果有机会配一些毒药,在赫连奕的饮食中放一些…… 捡起地上被赫连奕丢掉的外袍,迅速披上,心里才感觉安稳许多。她已经越来越意识到自保的能力是多么重要。 可是,赫连奕毕竟是狡猾的,一连几天,她都没找到任何一点可趁之机。所幸,他也忙着处理事情,也没有再来扰她,只派了一名小宫女服侍自己的饮食起居。她也只好静观其变,偶尔与那小宫女套些话,等待机会。 …… 阳城李将军府。 韩倾已经竭力用最快的速度请来了东方澈。东方瑜在神医谷闲着无聊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三人赶到将军府,李将军迎了出来,听说是来给七夕医治,他满脸诧异。 “韩大人,不对呀,你前几天不是已经将七夕姑娘接到客栈让神医医治么?怎么今天又来了?”李将军满脸的疑惑不解。 “前几天?”韩倾满脸错愕。“我今天才赶到,怎么会在前几天来这里?”略一思索,立即大惊:“糟了!肯定是有人冒充我,将七夕姑娘带走了!” 李将军闻言,也是大惊失色,一时竟手足无措。 “太子殿下现在在哪里?我得赶紧赶去与他会合,商量一下对策。”韩倾眉头一皱,立即问道。 李将军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满脸肃穆:“殿下现在在嘉兴关与赫连靳斗的正是关键时刻,正需要韩大人帮忙,我马上安排给你们换几匹快马赶过去与殿下会合。” 韩倾又带着东方澈和东方瑜继续马不停蹄地赶往嘉兴关。 *** 用完午膳,春日微醺的阳光,晒的人犯困。 一连几日都是时刻谨慎戒备状态,七夕实在有些疲倦了。这几日,赫连奕一直都没有来,她心里的戒防才松了许多,倚靠在长椅上,眯着眼想睡一会儿,耳旁突然听到轻细的脚步声,她蓦地惊醒,头微抬,瞥见宫门口飘入眼帘的一角白色,所有的戒备警惕又立即恢复回来。 白色长衫,云淡风轻。多日不见的赫连奕,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没有穿明黄的龙袍,而是如从前那般,穿着白衣。毕竟还没有正式登基,不能时刻都那般明目张胆。 旁边站着伺候七夕的小宫女见到他,立即低头行礼,然后沉默地退下。 七夕站起身,与他隔着一点距离,淡淡地望着他,神色戒备疏离。 “怎么了?难道是这几天想好了什么对策对付我?你看起来似乎很镇定嘛,有恃无恐?”赫连奕笑容清淡。白袍洁雅,气质如风,面容略带一点病态的苍白。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阴谋,知道他才是真正厉害的对手,任谁都不会怀疑到这个看着风清云淡,苍白秀弱,笑得一脸温和的男子。 “担心又起不了作用。反正知道你也不会要我命,我何必庸人自扰。”七夕目光平淡,镇静地回答。 “不要以为你有价值,我就不敢动你!”赫连奕冷哼一声,走过来,捏住她纤细的下颌。“我若是豁出去了,赫连誉不一定是我的对手。留着你,只不过是想赢得漂亮一点。” “呵呵,随便。反正我在你手里,你一只手都可以轻轻松松随时捏死我。”七夕淡然道:“不过,为了赢得完美点,还是请你慎重考虑。至少,目前我还是个有用的棋子。” “有用是有用,不过,要看我想怎么用!”他捏住她下颌的手,突然一发力,七夕疼的不得不抬头怒视他。 他忽地一笑,望着她轻蹙的烟眸,还有迷蒙雾眸里的恼怒,心中竟是非常愉悦,突然低头,猝不及防地凑唇去吻她看起十分诱人的红唇。七夕偏头躲过,本能地随手一巴掌猛地甩了过去,“啪——”的一声,在寂静清冷的大殿里,异常的响亮和突兀。 赫连奕脸色刷地一变,面目阴冷骇人,寂黑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怒火。伸手狠狠地扭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发狠一拧,七夕立即疼的轻呼一声。 “你敢打我?!”他脸色发青,恶狠狠地瞪着她,目光阴鸷冰冷。一手扭着她的手腕,一手搭上她纤细的脖颈,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立即掐死她。 他扭住自己手腕的力道极大,手上的疼,让七夕紧蹙着眉头,却依旧不卑不亢地回视他。带着豁出去的决绝,毫不示弱。 两个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迅速冰冻。 又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沉默。 直到殿外有人传道:“殿下,赫连大人和韩大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赫连奕冰冻的表情终于松动了一些些,冷冷瞥了一眼七夕,放开了手,转身拂袖离开。 七夕松了口气,等他走到外殿,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脚步放轻,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到屏风旁,目光望向外殿。刚刚听到赫连大人四个字,心中一动。 是爹爹吗? 她在屏风前站定,怔怔地望向前方。 外殿,赫连奕正和两个人说着话。大概是料定七夕逃不开,所以,毫不避讳被她看到听到。 深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是严勋(赫连勋),旁边另一个绛色官服,与韩倾面容和身材有些相似的,则是韩家二公子韩立。 原来,韩立表面和赫连靳走的近,让大家误以为他是赫连靳的人,暗地里,却是为赫连奕做事。雪厘山秋猎事变中,他帮赫连靳登上皇位,却又背叛他,让他受到赫连奕的控制,只做了一个傀儡皇帝。从头至尾,赫连靳不过是个笑话,为别人铺路而已。 七夕望着严勋那深青色的背影,泪水不住地滑落。 即使不原谅,他依旧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和赫连奕在一起?难道爹爹他,也是赫连奕这边的人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直以为爹爹是站在赫连誉这边的啊!这样一来,叫她夹在中间,情何以堪! “赫连誉和赫连靳那边战况如何?”赫连奕淡淡问道。 “赫连靳两战两败。”严勋回答。 “哼!赫连靳这个没用的家伙!”赫连奕冷哼一声。赫连靳五十万大军对赫连誉二十万兵,居然两战两败。不过,这一切也在预料之中。赫连誉一直就被父皇所称赞,赫连靳又怎是他的对手?知道赫连靳会输,他才将赫连誉的软肋抓住,将七夕掳来。 想了一想,又道:“那就有劳赫连大人继续观察战况,时刻来报。” 严勋应声点头,欲转身退下,眼角余光瞥到屏风旁站着的七夕,那熟悉的身影,顿时让他身躯猛烈一震,定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惊愕地脱口喊道:“七夕?你怎么在这里?” 七夕轻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怔怔地望着,却说不出话。 赫连奕见到严勋的异常,也诧异地抬头望着他们,一时有些懵住,清润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讶异。 赫连勋,似乎,认识七夕?而且,看起来,关系有些复杂…… 第095章 赌约 “七夕……”严勋一边疾步走上前,一边柔声喊她。七夕见了,目含泪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即往后退,转身就准备跑。 她不想见他,不要见他! 她还没有原谅他对娘亲的抛弃和背叛,更不要在这个时候,卷入他和赫连誉赫连奕之间的争斗中。 “七夕!”严勋满心焦急地跟了上去。他想不通七夕为何在这里,难道是赫连奕将她掳来的吗? 七夕不理会他的呼喊,只是闷着头往内殿跑。 赫连奕站起身,对旁边也是一脸惶然的韩立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自己则是沉默地跟在严勋后面,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过来!你走!我不要看到你!”七夕在一张桌子前停下,回头,神色淡漠地看着跟过来的严勋。 “七夕。”严勋站定,满脸哀痛的望着她。她眼里的忧伤,让他心痛不已。雪厘山秋猎,因为长公主生病,他没有去,后来听说七夕被天豫的皇帝掳去,他震惊不已。却不知为何她如今又辗转到了赫连奕这里。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你走,走啊!我不要看见你!”七夕哭喊道。一手扶着桌子,身体轻微颤抖着。一看到他,就想起娘亲的黯然逝去,为娘亲感到冤屈。 严勋望着她眼里的怪责,内心沉痛不已。一时站在那里,踟蹰着,不好上前,却又不想离开。 “赫连大人,我想,你暂时还是退下吧,她目前情绪似乎不稳定,有什么问题,过些日子再说。”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赫连奕眉头轻皱着,心中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 七夕转身,只给严勋一个淡漠的背影。 “请殿下善待小女。”严勋满脸哀痛,望着七夕纤细的,轻颤的背影,低声向赫连奕恳求。不管赫连奕将七夕弄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他唯一希望的是她不要受到伤害。 “她是你女儿?”赫连奕面上闪过一阵不敢置信的惊愕。 严勋点头,然后轻叹一声,退了下去。 赫连奕愣在那里好半晌才回神过来。走进内殿,看着七夕站在窗前,身躯微颤,双眸定定地望着窗外。对着庭院里严勋踉跄离开的背影,轻声哽咽着。 “你是赫连勋的女儿?”赫连奕走过去,依然有些半信半疑。 七夕不理他,只是默默望着严勋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深青背影,一直望到那背影渐渐隐没消失在长道远方。 “义女还是私生女?”赫连奕也不恼怒她的置之不理,径直着自己的猜测。“我记得赫连勋只有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又有你这么个女儿了?” “严勋!”七夕轻咬着唇纠正他的称呼。 赫连奕一阵错愕。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恍悟过来。 严勋,这个名字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当年的天豫使者,俊美无双,惊才绝艳的年轻才子,深得父皇喜爱,在旭国深受敬重。那时候赫连奕还小,经常看见他出入都有四人抬的轻便小轿,在长道上走过。听说父皇百般挽留他留在旭国,他都婉拒,却在归国途中,遭到莫名其妙的暗杀。 而这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俊美无俦,才华无双的天豫使者,不仅深受旭国皇帝器重,更是带走了旭国长公主的一片少女芳心。 她钦慕严勋的才华,更是深深地爱上了他。但是,严勋自言家中已有妻室,婉言谢绝。长公主虽然伤心,却依旧痴心不改。他回朝的路中,长公主一直暗暗跟着,结果碰到他被暗害,深受重伤,几乎奄奄一息。 于是,长公主将他又带回旭国,他昏迷了三个月,终于醒来。养伤期间,派人去天豫得来消息,他的妻子涟漪被天豫皇帝掳入宫中,不久后难产而死,生下的孩子也跟着一起夭折了。 严勋身受重伤,又遭精神重创,一度悲痛欲绝,长公主一直都默默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安慰他。 不久后,严勋接受了旭国皇帝的再次邀请,做了旭国的宰相,被赐国姓赫连,并接受了长公主的深情,做了驸马。然后就生有一个女儿——赫连如漪。 …… 收回思绪,赫连奕满脸的诧异,难道,七夕是严勋之前在天豫的妻子生的女儿? 蓦地又想到什么,目光一沉,冷冷道:“既然你是严勋的女儿,为何不跟他一起回去?为何之前一直在赫连誉宫中?”见七夕依旧不理他,他又继续道:“你跟着赫连誉,严勋却投靠于我,如今想来,不知道他是真投,还是假意敷衍我,却另帮赫连誉做事呢?” “不准你伤害他!”七夕闻言,回头冷冷瞪着他。“赫连奕,你不要一面利用别人,一面却又怀疑猜测。” “刚刚看你对他言辞厉色,似乎很恨他,怎么一会儿又为他担心呢?”赫连奕笑的云淡风轻,眼里却是一片冰冷,斜睨着她:“是不是因为他娶了别的女人,你作为他前任妻子的女儿,心中怨恨他呢?可是,毕竟父女情深,表面不理,内心却又为他担心。刚刚他还拜托我善待你,果然是父女同心哪。”“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七夕不理他,淡漠地回答。 “可是,你要弄清楚,如今,你和他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赫连奕冷哼一声。 “你想怎样?”七夕心中一颤,转而又镇定,冷冷问道。 “哼!”赫连奕走过来,抬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冷笑着凝视着她虽慌乱却努力镇定的双眸:“请你一定要意识到,你的命,尤其是你那亲生父亲的命,都掌握在我手里,你们这对父女,最好是乖巧一点,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否则的话……哼!” “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七夕恼怒地挣扎,想甩脱他的手,恼道:“他既然是为你做事,你就要信任他。” “冲着你来?”赫连奕突然伸手环住她的腰,那纤细柔软的感觉似乎还不错,他勾起唇,笑的有些阴冷:“那得看你是否承受的起!” 七夕恼怒羞愤,手扯落发间的一根簪子,发狠地刺向他。 “乖一点,你爹爹的命还捏在我手里。”他动作迅速地抓住她攥着簪子的手,笑容清淡冰冷。 “赫连奕,你好卑鄙!”七夕受制于他,不由地恨声怒道。 “卑鄙又如何?”他笑如清风,丝毫不为所动。 七夕恨极却又无语。凝神镇定,微微沉吟,突然朝他一笑:“赫连奕,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他笑着问道。 “赌半月内,你是否会对我动心。”她朝着他嫣然一笑,姿态突然变得从容。 赫连奕闻言长笑,然后敛神,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白皙清瘦的长指抚上她脸上柔滑的肌肤,来回摩挲,神色暧昧:“不用赌,我现在就已经对你动心了。” 七夕不动声色地轻轻推开他的手,然后走离他的怀抱,回头笑道:“不是这个,我指的是真心。” 赫连奕微怔,然后面色迅速冰冷,凉凉而又不屑地道:“开玩笑。真心?这世间有几个真心之人?”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值得你真心去对待的人,或者真心对待你的人么?”七夕微蹙着眉头,却是笑着问道。 赫连奕面色森冷,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抬起头笑道:“反正坐守皇城,看着赫连誉和赫连靳龙争虎斗,暂时也闲得无聊,就跟你赌一次。说吧,怎么赌?赌注怎样?” “如果半月内,你动了真心,请不要伤害我爹爹。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但是,赌期内,请不要勉强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七夕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呵呵。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困境,不让我碰你而已。”赫连奕冷笑一声,眉头轻皱了一会儿又松开,神色不喜不怒:“不过,我答应你。玩真心游戏?似乎也很不错。” 七夕垂首,心中暂时缓了口气。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有多美,但是,瑜妃曾经跟她说过,她拥有这世间女子艳羡的许多资本,她看似与世无争,其实只是这世间已经无人可与其争。 她在想,如果,她主动去争的话,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呢? 有时候,女人的美,既是祸害,也是一种武器啊。 不过,内心里,对于这个赌,她关心的不是输赢,而是,能拖延时间。半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她希望赫连誉能够赢,能将她营救出去。 心中暗暗忐忑不安地祈祷:赫连誉,半月时间,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 而嘉峪关那边。韩倾和东方澈他们赶到赫连誉的营地,赫连誉得知七夕被人带走的消息,勃然大怒。一面加紧进攻,一面让韩倾去云耀国游说他们搬请援兵。顺便,让苍去寻找七夕的下落。苍在神医谷吃了火灵果后,已经是一只颇有灵性的神鸟了…… 第096章 月下精灵 繁星满天的浩瀚苍穹,月的清辉洒满庭院。 七夕站在亭中的栏杆前,抬头望着盈盈皎月。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没有转身,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怎么不喝酒?茶多没有意思。”男子清淡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 七夕这才转身,看见赫连奕正站在石桌前,拿起了一只瓷杯,凑到鼻端闻着。 “我不会喝酒。”七夕走过来,在桌旁坐下,淡淡地道。自从有了那个赌约,这几日来,两人倒也是相安无事。 “不会喝可以慢慢学,酒是个美妙的东西。”他放下瓷杯,双手轻拍一下,立即有宫人上前来,他一挥手:“拿几壶美酒上来。” 宫人立即听了吩咐退下去,不一会儿就立即将美酒端了上来。 他在她对面坐下,自己动手倒满两杯,一杯放在七夕面前,一杯自己执起,先自饮了一杯,然后沉默地看向七夕。 七夕盯着白玉杯里琥珀色的酒液,依然坐着不动,手也不去碰那个酒杯。不是不想学,而是她对酒,实在是很抵触。 “好无趣,连找个人喝酒都没有。”他也没有勉强她,只是自嘲地笑了一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仰头饮下。月的清辉淡淡笼罩在他的身上,白色长衫,鸦色鬓角,清俊的容颜,清瘦白皙的手,黯然的黑眸,寂寞的姿势。 七夕突然间注意到这个人身上带着霜雪般的孤清,寂寥。明明云淡风轻的不像是一个有贪欲的人,为何却也参与争权夺位呢? “会舞剑吗?”他突然望着她道:“不会喝酒的话,那就舞剑给我喝酒助兴好了。” 七夕摇头。 他叹笑一声,然后凝视着她:“那你会些什么?跳舞总会吧?” 七夕之前与瑜妃学了舞艺,很少跳给别人看,连赫连誉都没有见到她跳过。她不是舞姬,学舞只是自己跳着怡心怡情而已,从不轻易跳给别人看。本来想说不会,但看见他眉宇间的淡淡忧郁和怅惘,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月光下,她缓步轻移,如踏莲花,姿态从容优美。一身淡粉衣服,也被月光罩上淡淡银光,晚风徐来,裙角轻扬,衣袂飘飘,整个人似乎要乘风归去,恍如月中仙子。长袖一扬,抛出缭绕的弧线,纤细的腰肢轻弯,纤长的手臂摇曳摆动,整个人如一只美丽凤蝶,翩然旋转。 她没有要引诱的意思,所以,这支舞,虽然美,却收敛,美而不媚。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连赫连奕都不由地放下手中的酒杯,怔怔地望着月下舞得浑然忘我的女子。 这个舞虽然美而不媚,但是让人从身到心,都受到震撼。赫连奕受到极大的震动,被她的舞姿吸引着,迷惑着,呼吸都快屏息。舞的最高境界,就是不仅忘我,还会攫住别人最深处的灵魂,让他人也沉浸的无法自拔。 他站起身,走到亭口,手摸出腰间的一支玉箫,不觉地凑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 箫声悠远清冷,幽幽里带着一丝怅惘,一丝迷茫,一丝孤寂,一丝凄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七夕听到箫声,讶异地回头,见他痴怔地看着自己,便轻浅一笑,配合着他的箫声继续舞动旋转。她的笑似乎感染了他,他箫声一转,少了些忧郁,变得清雅悠扬起来。两个本来毫无默契的人,此刻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等到箫声嘎然而止,她也收袖敛衣,薄汗沁身。 他沉默地望着月光下的绝美女子,肌肤莹莹如玉,因舞动骤停而轻轻喘息着,胸前起伏不停,美丽妖娆的像月下精灵。 他目光定在她身上许久,突然捂着胸口,急喘了几下,眉头紧皱。七夕诧异地走过来,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他额头微有薄汗,面色苍白,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然后突然漠然转身,默默离去。 七夕茫然地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突然生气离开。 可是,第二天,他又来了。 还让宫人送来了一套衣裳。淡金色,绣着金雀的烟霞锦缎裹胸,粉色水仙散花烟纱长裙,衣裙上金丝银绣,藕色烟纱碧霞罗衣,金丝薄烟软纱。 七夕望着那套衣裳,有些愕然。 “你穿这件很好看。”赫连奕望着她,唇角噙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 七夕错愕地怔在那里。这一套,她之前有穿过。那一天,她在宫内碰到严勋,慌乱逃跑中,撞到了赫连奕。心中暗暗腹诽:此刻春的寒气还未退,穿的这么少,要冻死人的。不会是因为自己撞过他,他记仇故意的吧…… “去换上。”他笑看着她。 七夕望着那套看着就心里发冷的衣裳,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内殿的屏风内去换上了。此刻,他们还在赌约期内,不好得罪他,忍了…… 换好衣裳,她冻得瑟瑟发抖地走了出来。 他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端详着,然后笑道:“确实不错,很好看。” 七夕冻得直打颤,却是咬着牙,沉默不语。 他走过来,解下自己身上披着的狐裘披风,笑着披在她身上:“很冷是不是?” 此人绝对是故意的,一边折磨别人,一边笑着安慰。阴险无比。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差点冻僵了的身子,总算暖和了许多。七夕心中暗自懊恼,却也没有硬着头皮逞强。本来就冻得的要死,也就没有推开他假心的“好意”。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头抬起来。另一只手也抬起,白皙清瘦的手指抚上她冻得有些发白的唇,摩挲了一下。七夕不自然地偏头,忍不住抬袖擦了一下被他手指碰触过的唇。 赫连奕的脸色顿时一黑。 强硬地将她扭开的头扳正,然后低头,不顾她的挣扎和惊呼,唇压上了她柔软的唇。大概只是被她激恼了,故意的想让她更气恼一点。这个吻并没有深入,只是唇碰了一下,然后就放开,笑着看她又羞又恼地抬袖狠命地擦着自己的唇。 七夕目光瞥到他眼里的笑意,立即就知道他是故意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带着一点孩子气。果然是闲得无聊么? 他将她拉着坐下,然后将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酒,拿起一杯酒走过来,一把将七夕的下颌捏住,然后强行地往她嘴里灌着。 七夕呛咳着被迫吞下了那一杯酒。上好的美酒,并不是很辛辣,温润易入喉,只是,她依旧很抵触。吞了一口后,然后低着头不停地呛咳着。咳的满脸通红,瞬间连白皙的脖颈上也是一片绯红。 他坐下,端起另一杯酒,一边轻酌,一边淡笑着欣赏她的痛苦。 七夕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他一脸兴味的欣赏自己的痛苦,更是起恨的咬牙切齿。头脑里一阵昏沉,张口想说他一句,却是喉咙里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那被百灵丹压制住的毒,又发作了。 赫连奕见状,眉头一皱,走过来抱起她,将她放在榻上,微一探她的脉,然后塞了一颗药丸她嘴里。默默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第三天,七夕又没事了。只是,眉宇间带着一点淡愁。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还以为自己是之前孩子没了,身体受了伤害,才会两次吐血。心中不由地阴郁起来,更是微微起了恨意。 傍晚,赫连奕又来了。 七夕在亭内摆了些点心,小菜,甚至还准备了一些酒。 赫连奕瞥了那酒一眼,脸上微带了些诧异:“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昨天喝了那一杯,感觉似乎不错,所以,像你说的,酒是个美妙的东西,我想学着喝一点。”七夕嫣然一笑。 赫连奕总觉得她今天似乎与往常有一点不一样。少了一点疏离,心里略微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坐了下来,接过七夕递来的斟满酒的酒杯,面上不喜不怒,沉默地看着她。 七夕淡然一笑,自己执起酒杯,轻酌一口。 赫连奕这才端起自己的酒,唇碰到酒杯的时候,略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冷然,瞬间即逝,依旧是不动神色地喝了下去,一口饮尽。抬起头,面色还是波澜不惊。 七夕的笑容明媚,赫连奕面色冷静,话也不多。两人沉默地对饮,直到七夕喝了三杯,终是抵抗不过酒力,头渐渐晕沉起来,然后趴在桌上,昏睡起来。 他将她抱进殿内,放在榻上,然后沉默地看着她绯红的脸颊,美的妩媚妖娆。她安静地躺着,睡的香甜。醉酒后的容颜,更加美的夺人心魄。仰躺着,胸前缓缓地起伏,诱人十足。 他目光停顿了一会儿,终是压住了心中的蠢蠢欲动。清瘦白皙的手指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既然想玩,敢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一场,看是谁输谁赢!” 说罢,默默看着她绝美的睡靥。许久,才站起身,身子微微有些踉跄,苍白的脸上,如覆薄冰,攥紧的双拳,青筋跳突。 目光狠厉,眼底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凄凉。 一连几天,如是反复。 他每天都来,她每天都陪着他喝酒。高兴的时候,甚至还会跳舞给他看。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苍白。看着她的目光,也十分的复杂。眼底一丝愤恨,一丝恼怒,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第097章 苍的出现 春的气息渐浓,风中带着花的芳香。 七夕站在院中花树下,闭着眼睛,仰首感受着风里的花香气息。半月之约已经过了九天了,不知道赫连誉和赫连靳的战况如何。不过,赫连奕自是不会告诉她什么的。她只是默默地,忐忑地等着。 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不是赫连奕的。她略略诧异,睁开眼,转身看向来人。 宝蓝色的宦官服,她认识,是赫连奕身边一直跟着的阿德。七夕淡淡地看着他走近,心头有一丝讶异。他似乎是来找自己的? 阿德走到七夕面前,和善地开口,开门见山:“姑娘,如果殿下并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请你也对他手下留情吧。” “手下留情,什么意思?”七夕微怔,然后恢复平静,冷淡开口:“现在是我在他手中,手下留情这句话是不是说反了?” “呵呵,你以为,殿下不知道你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么?”阿德笑道。“你下的毒,虽然分量不多,而且无色无味,但是殿下自小体弱多病,久病成医,而且自己对毒药解药等都有所了解,他会觉察不到你给他下毒么?” 七夕惊愕,不自然地转开了头。心中却是万分震撼。 前些日子,她装作身体不舒服,又不想让御医看,说是陈年旧病,自己会调理,所以只让小宫女去医药房拿了一些药材过来,那些药,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组合起来,就不一定了。而且,为了不让赫连奕起疑,她甚至多要了些几种无关紧要的药材。 这几天,每天赫连奕都过来,她陪着他喝酒,在酒里下了自己暗暗配制的慢性毒药。赫连奕既然知道自己给他下毒,为何却不动声色? 阿德叹息一声,然后又接着道:“殿下本性并不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因为命运对他一直的不公。请姑娘原谅,也不要伤害他。” 七夕沉默不语。 阿德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晚间,赫连奕依旧如常,跟她在亭中饮酒。他坐下,拿起杯子,喝了第一口时,突然放了下来,眉间带起一丝笑:“今天这酒怎么不同了?” 七夕目光微滞,顿了一下,笑道:“你知道我给你下毒,为何不说,为何不生气?” 赫连奕将酒杯放下,目光定在她脸上:“生气有何用?我生气了就想杀人,可是,现在又不好杀了你,所以,还是不生气的好。再说了,杀了你,谁陪我喝酒呀?” 七夕微怔,明明看着并不像是恶人,为什么说起杀人像是随口拈来一般。接触的这几日,她发觉他像个孩子一样,做事都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 “为什么不直接用毒药毒死我?”他凝视着她迷蒙的雾眸,目光暧昧却冰冷:“你下的毒不够重,是不是舍不得我死了?” “我不会杀人。”七夕低声道。 赫连奕起身,走到她旁边,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见七夕眉头轻皱,却也没躲开,就笑道:“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你算计我的时候,我也一样在算计着你。” 七夕微怔,抬头看他笑意淡淡,也不知他的话语是真是假。 赫连奕一笑,放在她肩头的手,几指收拢,突然用力在她肩上一按。七夕只觉得顿时气血上涌,喉中一热,一口鲜血又差点涌上来。 赫连奕却在这时松了手,笑睨着她:“你也中了毒,有个人陪着我一起中毒,也蛮好的,不是吗?” “我的毒,是你给我下的吧?”七夕蓦然醒悟自己之前吐血都是因为中毒,心头一惊,沉吟了一会儿,看向他:“只是,我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得手的?”从神医谷出来后,一路上他们饮食都很谨慎,她怎么会中毒呢?每次饮食,赫连誉总是自己先尝试,他却没有事,为何自己却中了毒? “没错。”赫连奕笑道。“你们这一路来,我一直都有派人跟踪,一直没有得手,所以就从你这里突破。”他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还记得在市集上买的镜子么?镜子上有毒,你每日接触那把镜子,药粉从你手中皮肤慢慢侵入,渐渐的,毒性就发作了。” 七夕脸色顿时一变。 那时,她脸上疤痕未去,经常拿着镜子,一手沾着药膏涂擦,肯定吸入了许多毒药。 “你若老实一点,说不定,我还会给你解药。”赫连奕手指轻抚上她刷白的脸,缓缓摩挲着,目光里带着戏谑的冰冷:“可是,你这几日的表现,实在让我太失望了,所以,你给我下毒,我也无所谓。那你的毒,也不用解了,就陪着我,一起中毒好了。” 他抚在脸上的手指指腹冰凉,冷冷的话语在耳旁随风划过,七夕浑身起了冷颤,僵在那里,半天不语。 此人果然不容小觑。心思阴狠,她不该手软的。 要对付他,还真是不容易。如此看来,她得冷静行事,考虑周全一点,再也不可轻举妄动。 如此又过了三日。 两人依旧安静地喝酒,聊些废话,七夕甚至还在这期间,练出了一点酒量,总算对酒不那么抵触了。 她安静的再次等待机会,可是,半月已过了十二天了,心中却是焦急了起来。午间,她在走出殿外,站在庭院里。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声。 “殿下,天上有一只好大的奇怪的鸟儿。” “射下来!”赫连奕冷淡的声音传来。 七夕随意地抬头一看,一只黑色的,庞大的有些吓人的雕儿正低空盘旋飞行,似在搜寻着什么。 七夕心中一喜,立即认出了那只雕儿,是苍! 眼角余光瞥见长道上,已经有人拿来弓箭,准备射那雕儿,不由地急得大喊:“不要!” 而苍听到七夕的声音,立即轻啸一声,俯冲了下来。侍卫拿着弓箭瞄准,赫连奕却是眉头一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心中有些疑惑,想看这只奇怪的鸟儿,到底想做什么? 苍飞到七夕身边停下,然后亲昵地蹭了蹭她。七夕高兴地抚摸着它的羽毛。 “你养的?”赫连奕走过来,寂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讶异。 七夕点头。 “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赫连奕瞪了那只大的有些怪异的雕儿一眼,冷哼一声:“否则的话,你等着看我给你的‘惊喜’!”说罢,甩袖离去…… 七夕只是抱着苍的一只翅膀,满心愉悦。总算有个熟识的了。就算是只雕儿,也比她孤军奋战好了许多…… 第098章 诱惑 逃离 十三天了。 七夕坐在庭院里蹙紧眉头叹息。一切都毫无进展,再往后,她该如何应对? 原以为赫连奕好对付,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厉害。 不动声色,波澜不惊,让人无从下手。 其实,她也不是没发现什么。比如,她发现他情绪一激动,便会脸色苍白如雪,甚至还会心痛如绞。这绝对是可以利用的机会,但是,就算她能将赫连奕制住,也没有办法逃出防守重重的皇城。 耳边听得苍轻叫了一声。 七夕抬头,见苍伏在地上,爪子不停地刮着地面,翅膀轻扇,滴溜溜的眼睛直望着自己,似乎向她暗示着什么? 七夕走过去,望着它庞大的身躯,宽阔的足以容纳好几人的背,蓦地眼睛一亮。 苍,它是让自己坐上去吗? 她怔怔地愣了好久,恍悟过来后,心中大喜,立即走过去,慢慢坐在苍的背上,轻轻揪住它背上的羽毛,等她坐稳,苍巨大的翅膀一扇,飞跃而起,七夕头一阵晕眩,等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经被苍驮着飞了起来。 太不可思议了! 如此一来,她便有主意了! “苍,先放我下来,我先了结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走。”七夕轻轻拍抚了一下苍,苍便立即降落地面。 晚间,赫连奕如常的来找她喝酒。 看见七夕的装扮时,他有一刻的怔愕和惊艳,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她穿着那套他让人特意做给她的衣裳,月光下,她身姿婀娜婉约,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今天再跳一支舞给你看。” 说罢,长袖一扬,纤细的腰肢摆动,衣袂在晚风里飘摆。白玉一样的双臂摇曳如柳,秀挺的胸脯随着身子的舞动而缓缓起伏,纤细柔媚的身子,妖娆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妩媚,令人目不暇接。 之前,她也曾给他跳过几支舞,却不如今日这般的魅惑。之前的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中仙子,而现在,却是一个魅惑妖娆的妖精。 她在诱惑自己! 赫连奕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点。 他执着酒杯,倚靠着亭口的柱子,兴趣盎然地看着。虽然心里知道她有意为之,却也不得不被吸引。 半月之约,每天如常,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进展,他有动心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回头朝他嫣然一笑,月光下如莲圣洁,又泛着丝丝缕缕的妖娆魅惑,风中,有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拂在鼻端。她虽然特意用了些熏香,他却莫名地能从中辨出独属于她的气息。之前偶尔她离的近时,他便闻到过,女子特有的香味,让人心潮澎湃,他每每心刚被撩动,便立即离开。 有些东西,是他害怕的,不得不避的。一开始的时候,他表现出对她那种男人对女子的渴念,其实,也只是逗逗而已,并不会真的伤她。他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很清楚…… 七夕一边舞着,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她主动去找过阿德。 阿德说,主子自幼就多病,后来自己偷偷练习邪功,驾驽不住,遭反噬,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情绪不能有过大激动,也不能动情。所以,阿德之前才会说,如果主子并未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请你也别伤害他…… 因为他,根本就无法伤害她。 若真伤她,他自己也会性命堪忧…… 她的舞姿开始慢了下来。心中有些微的矛盾,利用他的弱点,利用他心头的伤,会不会有些残忍?是的,她想诱惑他动情,想等他脸色发白,心痛如绞的时候制住他,然后再走…… 不过,她明明可以不动声色地让苍带自己走的,制住他,也是为了帮他…… 她停下舞步,笑着向他走来。笑容妩媚,却也真诚。 他握着酒杯的清瘦白皙手指,悄然不知地紧了紧,苍白的脸色,更加的白。她越走越近,风中香气里,他能清晰地辨别出她的芳香。虽淡,却能将他已经萌动的心,更加撩拨的无法抑制。 酒杯跌落,碎裂声清脆尖锐。他蓦地垂下头,一手紧紧揪住心口,急促地喘着气。 “赫连奕!”七夕快步上前扶住他。 “呵呵……”她的气息越接近,他已被撩动的心就越绞痛。他冷笑一声,甩开她伸过来扶自己的手:“不用你可怜,不用你假的关心。你这样做,不就是想看着我如此么?你想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七夕蹙紧眉头,然后一狠心,趁着他面色雪白,行动不便之际,迅速抽出手中早已筹备好隐藏的针,刺入他的穴道。他顿时身子一颤,坐倒在地,靠着柱子动弹不得。 “严七夕,你敢这样对我!”赫连奕睚眦欲裂,却无力动弹,只是靠坐在那里,狠狠地,冷冷地瞪着她,目光似冰箭,恨不能将她洞穿。 “我只是想帮你……”七夕叹道。 “帮我?你会帮我?呵呵……”赫连奕冷笑,怒不可遏地道:“你对我并无情意,你怎么可能帮我!” “我知道你这样做,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你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还会将自己陷入绝境。我已经跟阿德说好,带你离开皇城,远离是非,去神医谷。东方神医医术高明,应该可以医治你,你不该绝望的。”七夕叹息一声,又道:“希望从此过后,一切都当做未发生。只有赫连靳的篡权,没有其他阴谋。至始至终,你还是那个风清云淡的二皇子。” “我不要!”赫连奕冷冷拒绝道。“我做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给我处理!” 七夕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不管如何,只能对不起了。阿德一会儿就会来,我走了。” 说罢,起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用了真心。”背后,赫连奕的声音突然传来,平静,却真实。七夕讶异地回头,见他脸色苍白,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我很用心地跟你去打这个赌。可是,你却没有用心。真是不公平呢。这世间,当真就没有一个真心待我之人么?”他笑容清淡,寂寥。身后月色寂寞,黑夜黯沉。他一身白衣,面色比白衣更苍白,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着无比的凄凉,落寞。 七夕怔住,喃喃地道:“有,怎么会没有?阿德不是一直都真心待你吗?” “那你呢?”他抬头,寂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我……”七夕偏头躲过他深沉热烈的目光。“我的真心,已经给了赫连誉了。” “我总算明白了,千万别打你这样的女子主意,否则深陷进去,就万劫不复。原以为你是赫连誉的致命软肋,却没有想到,也是我的死穴。”他无奈而又自嘲地叹息而笑。 七夕不语。沉默了一会儿,又打算移步离开。 “你知道此刻,严勋去哪里了吗?”他叹息一声,突然又诡异的一笑。 “去哪里了?”七夕觉得他的笑容很不对,不由地心头一跳。 “我答应了他的承诺,给了他二十万兵力,让他攻打天豫去了。”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七夕心中一寒,颤声喊道。“二十万兵,攻打天豫,你疯了!” “是他自愿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去天豫,为了以前的仇恨作一个了结吧。”赫连奕笑道:“听说,当年暗杀他的,便是天豫的先皇,而你母亲,不是被那个老皇帝强行掳进宫了么,严勋大概是报仇去了……” 七夕震在那里,半天没有回神。报仇,爹爹他投靠赫连奕这边,就是为了得到兵力,去天豫为娘亲报仇么? “天豫兵力雄厚,二十万兵,不意以卵击石,你爹爹的下场如何,你不打算去看看么?”赫连奕噙着一丝冷笑看着她。 七夕只觉得浑身发冷,惊愕恼怒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 “早就说过,不要跟我玩花样么,如果你这些天,乖巧一点,我也许就不会给他二十万兵了。可是你,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如何对付我,如何离开这里……”望着七夕眼里的愤恨,他笑了一声,又道:“也许,你现在赶去,还来得及阻止……” “你疯了!”七夕狠狠地瞪他一眼,再也毫不犹豫,召唤苍,苍驮着他,往天豫的方向飞去…… “还在那里做什么!”赫连奕望着被苍驮着飞向夜空的七夕,对着在不远处的阿德怒声说道:“如今你倒是越来越忠诚了,居然帮她一起算计我!” “主子,老奴只是为你着想,从来没有想过算计你啊。”阿德走过来,叹息地道。 “哼!那我就如你们所愿,走,带我去神医谷,如果我的伤可以好起来,我就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来夺这个皇位了!” “主子,你何苦呢?” 阿德过来,扶起他,叹息道。他一日一日渐渐衰弱的身体,根本扛不起江山的大任。叛逆是死;不叛逆,一天天衰竭,也是死,他只是不甘心而已,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性…… 赫连奕不理他,咬紧牙,抬头望向七夕离去的方向,只有一片暗黑的夜空。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早就料到你还是不安分,那你去吧,那里有一份惊喜等着你。” 目光一冷,又低低地念道:“我得不到的,赫连誉也别想得到……” 第099章 再遇明日 “七夕,七夕……”她在一个男子的柔声轻唤中醒来。 身体虚弱无力,艰难地睁开双眸,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面前是一张熟悉的男子的面孔。 七夕神情还有些恍惚,神思处在茫然的状态。 面前男子英俊明朗,高鼻薄唇,眉宇间霸气尊贵,傲气凛然,此刻带了一丝薄忧。淡金色的华贵锦袍,而不是明黄的龙袍,很熟悉很熟悉。 “殿下……”她喃喃开口,犹如呓语。脑中,是记忆里的尚为东宫太子的司徒明日。 男子身躯一震,面色愕然怔忡,似喜似叹。 曾经的太子东宫啊,霸气年少的太子,温顺静默的小宫女,恍如昨日一般划过眼前。 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他没有将她赶走,怎么会走到今日? 得知旭国宰相赫连勋率二十万大军来袭,在寂寞皇城内沉郁好久的他,干脆御驾亲征,去不料在途中看到一只巨大的鸟儿。命士兵射了下来,那只鸟儿身中数箭,却是拼尽力气缓缓降落,然后,他才看到那只鸟儿背上伏着一名昏迷的女子。 他千念万想,刻骨思念的女子,居然如神仙一般降落,梦幻般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苍天,这是你给我的一次机会吗? 他欣喜若狂地将她抱起来,带回了营帐。 命军医给她看了,说是中毒昏迷,虽然解不了毒,但是一时也无性命之碍。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她出现的喜悦里,心想着,等战后,带她回去让御医医治。 七夕,七夕,既然老天再给我机会,再次遇见你,叫我如何放手?得了失,失又得,如果再次失去,那会像剜肉剔骨一般的,生生扯痛我的心。 七夕坐起身,神色依旧迷蒙地望着他。 他上前,坐在床边,激动喜悦地伸手,轻轻搂住尚未回神的她,仿佛怕一个用力,她便如幻影一般碎了。 鼻端男子身上龙涎香的气息让七夕刹那回神,望着拥着自己的司徒明日,她一时惊怔不已:“陛下?” 目光四顾,虽然室内宽阔,却也看出是行军的营帐,一时间愕然。她怎么会在这里? “苍,苍呢?”七夕猛然醒悟。她不是被苍驮着么?中间因为毒发吐血昏迷过去了,醒来怎么会在这里?司徒明日又为何在这里? “苍?”司徒明日满脸疑惑:“你说的是那只很大的雕儿吗?” 七夕连连点头。 “那只鸟儿身受重伤,被我的士兵看管着,我会让军医给它医治的。”司徒明日简单地跟她讲了自己怎么遇见她的过程。 七夕点头,轻轻推开他的拥搂,然后垂首,沉默。 帐内霎时安静的有些局促。 无言以对。 是的。回神后,就想起许多往事,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孩子的失去,那沉重的打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内心深处,一看见他,便会刺破她努力封存的痛苦,开了一个口子,便如潮水般涌出。 他僵直着双臂,想伸手搂她,却又犹疑。心里是沉痛和阴郁,却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以强硬,不可以伤害。霸道只会让她越加恨自己,只会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侍卫说,我先出去一下。”沉默良久,他终是起身,低声柔和地道。不急,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急。已经重重伤过她一次,需要时间去慢慢平复,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很好,很好了。 七夕静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 他变了许多,霸道收敛,变得沉静。 只是,他们还是回不去的,她会离开的。等雕儿伤好,她还是会走的。 第100章 让我爱你 夜幕降临。 军中侍卫按时送来食物,七夕坐在桌前,望着桌上热气腾腾可口的饭菜,有些怔忡。都是以前她在宫里喜欢吃的菜,看来,是司徒明日特地吩咐营地的厨子做的。 目光四顾,知道这是司徒明日的主营帐。 他自己吃了吗? 她坐了许久,都没有动筷子,终是忍不住,起身走了出去,刚掀开营帐的帘子,顿时震在那里。 营帐外,天幕上繁星如棋,皎月银辉照在男子高大的身影上,竟显出一丝落寞的意味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体会到这个感觉。 他一向俊朗的眉头微微拧着,挺拔的身姿,定定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脸色是犹豫踟蹰的,望着营帐,不知是进还是不进。看见七夕掀了帘子出来时,他也怔住了,表情有些微的不自然。 俩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 良久,七夕低声道:“你也进来吃吗?” “好……好。”他黑眸里闪过一阵惊喜,连话语几乎都局促了起来。七夕朝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进了营帐,他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也跟着走了进去。 帐内灯火明亮,他和她对面而坐,侍卫另送了碗筷过来。 他一直深深地看着她,目光热烈却又温柔。不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难得的相处。怕一开口,就勾起那不愿触碰的伤处。 “陛下。”桌上摆了酒,七夕给他倒了一杯,笑着递给他。 他痴怔地望着她的笑容,本能地伸手接过,手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指,心中一动。七夕却是恍若未觉,收回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还怔在那里,七夕已举起杯子,先敬他。 “你如今会喝酒了?”他眼里掠过一阵惊讶。记得,以前,在东宫,有什么高兴的事,他会命人摆下一桌好酒好菜,不分主仆,彻夜尽欢,人人都会喝酒助兴,只有她,滴酒不沾。 “有些东西,总是要慢慢学会适应的。”七夕淡笑,先执杯凑到唇边,轻酌了一口。人总是会变的,以前万般抵触的酒,如今,她也习惯了。以前,她温顺静默,习惯承受。如今,也懂得争取,懂得抗争,懂得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了。 司徒明日微怔,默默地看着她,然后也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是的,人总会成长,成熟。以前的小宫女,如今,也变得沉静了许多。笑容里也多了许多岁月沉淀的韵味,而且,她比以前更美了。 吃了些菜,二人无话,沉默地喝了几杯酒。他的黑眸,越来越深邃,望着她因薄醉而显淡红的脸颊,娇艳如花,极致妩媚。 “七夕……”他突然放下酒杯,伸手抓住她的皓腕,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还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七夕愕住,手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没有勉力再挣。只是面色微带惑然,睁着迷蒙的雾眸,盈盈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无法原谅之前发生的一切,是我伤害了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是,让过去一切都过去,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好吗?”他紧紧抓住她的手,深怕一放开就会再也握不住。“七夕,我是真的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去争取,好吗?” 七夕的手一颤,怔怔地望着他。他爱她。这是第二次这样说。 第一次,她那样痛苦,痛苦的立即就反驳,立即就否定。可是此刻,望着他眼里的火热,望着他眼里真真实实的深情。她突然不敢再直视他的目光,轻轻垂下眼睫,似叹似憾:“陛下,已经晚了,七夕的心很小,只能容一个人。” “我再也不会勉强你,只是,请你也别刻意抵触,只需以平常心接纳我的感情,让我爱你,可以吗?”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如墨染的乌发,声音低柔。 “陛下,何必呢?”七夕抬头看他,叹息地道。 “七夕,我还没有死心。”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喃喃地道:“我不甘心还未正式争取,就这样失去了你。” 七夕轻轻抽回手,低头沉默不语。 “菜都要凉了,赶紧吃饭吧。”静默了半晌后,他突然打破沉寂,仿若无事一样地笑着拿起碗,给她添了饭,甚至亲自夹了菜,递到她面前。 九五之尊,亲自夹菜,这阵势实在是有些令人惶恐,七夕连忙伸手接过。 他给的感情太重,也来的太晚。 心里暗叹一声:何必呢,何必呢…… *** 晚间歇息时,他执意要将自己的寝卧之地让给她睡。 她辗转了半夜,都没有睡着。实在忍不住披衣起身,转过屏风,外间留着一盏黯淡的烛火,风吹着厚重的帘子啪啪作响。 男子独自伏案而卧,身上搭着的一件薄被已经滑落。春的寒气还未退,他就这样伏案而卧,容易着凉啊…… 他从小身居皇城,备受尊崇拥护,无论是东宫太子,还是至尊天子,尊贵之躯,何曾有这样的经历? 她望着这样的他,也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沉默地走过去,从地上拾起薄被,轻轻给他盖上,默默地看了他几眼。他眉头微揽,薄唇紧抿着。她轻叹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却突然被他伸手拽住,还未反应过来,已被用力地拖入他宽阔炽热的怀抱里。 “陛下——”她惊呼,抬头,对上他灼热幽深的黑眸,顿时呼吸一滞,正要挣扎起身,他猛然低头,滚烫的唇压了上来,紧紧吮住她柔软的唇瓣。 他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箍着她,大手紧紧扣着她纤细的腰,发狂似的吻着她,用力地撬开她的贝齿,纠缠吸吮,强势,猛烈,悍然地,不给她一丝一毫的挣扎机会。 他的唇,柔软而滚烫,带着霸道,却又不失温柔。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让他体内起了骚动,呼吸也急促粗重了起来,扣在她腰间的手,也收的越发的紧,猛地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桌案上。 她徒劳地在他铁箍般的钳制里挣扎了几下,终于开始泄气了,不再挣扎,只是眼里的泪水不住地往外流。 她脸上晶莹的泪珠唤醒了他的神智,他喘息着放开了她,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失控了……”他撑起身,将她抱起,用袖子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将她纤细的身子轻轻搂在怀中,喃喃道:“七夕,让我抱你一会儿,只是抱一会儿……” ******* 嘻嘻,祝大家圣诞快乐,么么(╯3╰)…… 第101章 严勋之死(1) 掀开帘子,清晨的微风拂面而来。 七夕站在营帐口,望着不远处的教场。司徒明日负手而立,风吹起他如墨的发丝,飘扬着,他俊朗的面容紧绷着,神情肃穆地观看士兵操练。 “七夕姑娘,陛下说,若是姑娘想看看苍的情况,请跟属下来。”边上,一个守在营帐外的士兵见七夕掀了帘子出来,立即恭敬地上前道。 七夕点头,随他去另一个营地看苍。 司徒明日远远的望见了,默默地看了她的背影几眼,然后继续肃然地观看操练。 “启禀陛下,赫连勋的大军,已经接近二十里外。”有探路兵速速上前恭敬报道。 司徒明日眉头紧皱,然后上到高台吩咐了几句,分发完令箭,自己则披甲提刀,跨马领着早已整装待发的将士前去迎敌。 苍的伤势还未全好。七夕看了,返回后,发觉偌大的阵营突然空荡许多,心中万分诧异。有一员小将领着几名侍卫上前行礼:“七夕姑娘,陛下已经领着军队出去迎敌,吩咐我等好好保护姑娘。” “迎敌?”七夕漠然一惊,猛地想起什么,急忙问道:“敌方是谁?” “旭国赫连勋的军队。”小将恭敬回答。 七夕大惊,急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快,快带我前去战场!”如此看来,爹爹他们已经率兵赶到了!当初,赫连奕说严勋已经出发了,其实也就在当天,走的并不远。只是七夕不知道,被苍驮着,早已先他们一步,才会到了司徒明日这边的营地。 “这……姑娘,这不大妥,你不能去战场……”那小将犹疑地道。 “快带我去!”七夕顾不得太多了,一把拽住他,急急道:“快带我去,我命令你带我去!”天哪,爹爹与司徒明日对峙,那情景,她几乎不敢想象,她该去阻止,一定要阻止的…… 那小将见她神色惊慌,似有非常紧急的事,当下也犹豫不得,立即命人牵来几匹马,几人护着七夕赶往前方战场。 *** 七夕一路忍着马上颠簸的不适,火急火燎地赶到天豫这边的阵地时,司徒明日看见她,大为惊讶,立即迎了上来。 “陛下,请你停战好吗?停战好不好?”七夕满目惊惶,哀戚戚地望着他。 “七夕……你怎么了?”司徒明日望着她惊慌不安的神色,立即拽住她,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我停战?” 七夕摇着头,眼泪几乎要盈出眼眶。她该如何跟他解释,说爹爹是来为娘亲报仇的? 而对方阵营里,严勋远远地望见司徒明日拽着七夕,突然想起当年皇帝在御花园里拉着自己的妻子涟漪的那一幕,血一下子冲向头脑。他忘记了身在战场,忘记了世间一切,只有彻骨的愤恨,压在心底许久的恨,冲昏了他一向冷静的理智,急红了他清明的目光。立即想也不想,一个人不顾一切地,疯了一般地拍马冲在前面,往这边疾奔而来。 “护驾!护驾——”天豫这边将士望见严勋气势汹汹地奔来,虽然只是单枪匹马,但是护驾之事重大,马虎不得。立即紧急下令,弓弩手迅速围拢一圈,手中强弩全部拉满,朝着严勋疾奔而来的方向,弦绷紧,然后速速松手,箭矢如黑色雨点般激射了出去。 “不要——”七夕惊然回头,凄厉地大叫一声。 已经来不及了! 严勋冲到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一枝枝利箭,如密密集集的暴雨一样朝他激射着而去,严勋悲愤地惨叫一声,身中数箭,坠下马去! “爹——”七夕凄绝地哭喊了一声,立即跳下马去,脚一崴,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地往严勋那里跑去。望着他胸前汩汩流出的殷红鲜血,她扑倒在他身上,大声痛哭起来。 “停手,全部给朕停手!”突来的惊变,让司徒明日猛然发觉不对劲,见七夕冲了出去,立即挥手让弓弩手停下来,怕他们误伤了七夕。然后自己也迅速跃下马去,周边将士立即紧张地跟了上来,他挥手阻止,自己独自赶了过去。 “爹,爹,你醒醒,醒醒!”七夕哭的声音嘶哑。好多血,好多血,她好害怕他就这样死去。 “涟漪,涟漪……”严勋艰难地睁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紧紧地抓住七夕的手,喃喃地喊着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爱妻:“涟漪,涟漪……” “爹,我是七夕,我是你的女儿七夕啊……”七夕握紧他的手,哭道。 严勋怔愕地看着她,愣了一下后,目光清明了些,看清楚了七夕,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笑着抚上她的脸:“七夕,不要恨我,七夕,不要恨我……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我不恨你了,早就不恨了!娘也不会恨你的!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望着他胸前还在不断汹涌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的让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扯着,痛的揪心。七夕抱着他的胳膊,哭叫着要将他扶起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头,看见了司徒明日。含泪的目光瞬间又带了浓浓的仇恨。 司徒明日一时被她眼底突来的恨意震住,心中暗暗猜测着赫连勋和七夕之间的关系,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场仗,实在有些怪异。按理,一个宰相带兵,盲然来袭,实在有些想不通…… “七夕……”严勋咳嗽着唤了七夕一声,又抑制不住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七夕心中大急,已经顾不得恨了,回头哭着对司徒明日喊道:“救他,快点救他!” “这……”司徒明日还是有些不明白,怔在那里。 “他是我爹,他是我爹,严勋!”七夕哭道:“快点救他,快点救他!他若死了,我恨你一辈子!绝对不原谅你!绝对不原谅!”她心中大悲大痛,情绪起伏过大,体内的毒又被催发,当下吐了一大口血,昏了过去,倒在严勋身上。 司徒明日立即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犹豫和心中疑惑,立即让士兵上前将严勋抬往营地让军医医治,自己则抱着七夕也急急赶了回去…… 第101章 严勋之死(2) 天豫皇宫。 “给朕全力将他救好!救不活的话,你们跟他一起陪葬!”大殿内,传来男子震天的怒吼。司徒明日弄清楚赫连勋就是七夕的爹爹严勋后,如遭重锤击打,心头震撼惊愕无比。如果严勋死了,他真不敢想象七夕会怎样的恨自己! 她的孩子已经因为自己而失去了,如果,再失去父亲…… 他无法想象,真的不敢想象! 老天,你为何如此捉弄人?!好不容易给他一次机会,又要这样戏剧性地给他当头一击?! 之前所有军医一个个轮番诊治,都是摇头叹息。他心冷如冰,火速将严勋带回京城,召来所有御医,嘶吼着以命为要挟,甚至诛九族的话都喊出来了。 几百御医,成群地黑压压地跪了一殿,一个一个轮流上前诊治,然后神情肃穆,摇头回来复又跪下。司徒明日的脸色越来越阴暗,表情比殿外风雨欲来的天空还要黑沉。 殿内的气氛如绷紧了的弦,紧张压迫到让人喘不过气来,人人心头如被一块巨石压着,几近窒息。 “陛下,他已经……”终于有一个须发花白的御医忍不住出口了。死了,严勋已经死了。身体已经冰凉的毫无温度,早已断气很久,回天无力,神仙都难救了。 “你给朕再说一遍!”司徒明日面黑如阎罗,猛地将冰凉骇人的目光移向那位御医,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道。 “他死了,陛下,他死了!”那御医将心一横,硬着头皮道。折腾了一天一夜,早已疲惫不堪,连皇上也是一直站在这里,不吃不喝,一定要等到严勋醒过来不可。这样下去,不说他们承受精神压力几欲崩溃,恐怕皇上身体也吃不消。人已经死了,总要接受这个事实。 “爹——”司徒明日正要暴怒,殿门口,已经醒过来的七夕,被宫人扶着,刚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心如刀割,睁开宫女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哭着奔过去,扑倒严勋身上,痛哭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将司徒明日的心硬生生地扯碎,血淋淋的,疼痛钻心。大脑瞬间空白,头痛欲裂,身躯摇摇欲坠,整个人仿佛掉入万丈深渊一般,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天黑了,地暗了,外面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倾盆大雨。一时间,天昏地暗。不甘心又怎样?再爱她又怎样?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了…… 他先是让她失去了孩子,现在,又让她失去了父亲…… 他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啊,刚以为会有转机,刚说给自己机会,可是……为何,为何老天要如此残忍?! 得又失,失又得,得复失……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啊…… “啊——啊——”他如万箭穿心,突然仰天凄厉地大吼一声,那声音悲痛欲绝,让听者不忍耳闻,如愤怒的雄狮,怒吼痛呼,透过雨幕,穿过深宫重阙,直冲云霄,仿佛在痛诉苍天的不公,怨命运如此捉弄…… 他痛苦的怒吼声,将殿内的人都震住,连七夕也回头看他,泪眼婆娑,没有恨,可是,那满脸的彻骨忧伤,还是生生地撕裂了他的心,瞬间万念俱灰。 他闭起了眼睛,两行清泪,灼灼地顺着俊朗的面庞滑了下来。从不轻弹的男儿泪,从不在人前示弱的尊贵天子,真真实实地哭了…… 在大家还在震愕之际,“刷——”的一声,他突然抽出腰间佩戴的宝剑,雪亮的剑身,寒气袭人,晃花人眼。众人猛地大惊,以为他要砍掉面前那说严勋已死的御医,不由地个个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连那御医也闭起双目,认命地等待一死。却见司徒明日神情茫然,越过他,往七夕那边走去。 众人一时呆住,不知道他这举动到底是为何,连七夕也忘记了哭,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脸上还未干掉的泪渍,怔在那里。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走到她面前,突然手腕一转,将剑柄一端递给七夕,面色雪白,双目赤红,脸上是让人不忍看的绝望和悲伤。 七夕怔愕地望着他,咬着唇,不吭声。转头望向床上躺着严勋,他双目紧阖,脸色已经发青,死灰一样黯沉。爹爹,再也醒不来了,再也醒不来了……她顿时肝肠寸断,泪水又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落,哭的浑身颤抖。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砸碎在宫砖上,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头。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样子,他心中却比她更加的痛苦,死死地望着她哭的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他心如刀割,突然悲愤怒吼一声,手中的佩剑猛地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去,霎时间鲜血喷涌飞溅,温热的血,甚至喷射到近处的她的脸上,溅开一朵朵血腥妖娆的花朵。 突来的惊变,让七夕捂着嘴,瞪大双目,表情又惊又痛,脸色刷白的吓人,呆呆地望着他倒下去,然后泪水又瞬间如泉涌。 “陛下——”众人大惊,齐声震呼,然后立即速速冲了上来,扶住了他倒下的身躯……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报仇……”锋利的剑刺入皮肉,身体的痛,却依然换不来心灵的解脱,他倒下的时候,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有痛苦,有悲愤,有深情,有痴恋,有不甘…… 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停地吼着,守着,只希望可以挽回错误,却还是等来残忍的结局。他已经连愤怒都无力了,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万念俱灰的连活着的意志都没有了。 阖眼之前,掠过那年初秋之夜,月光洒下满园清辉,她在树下踏歌而舞,像天宫的仙子降临,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如烙印一般,烙在心口,从此刻骨铭心,再也无法拔除…… 爱,在他这里,为何就成了这么难的事情? 他真的只是很爱她,只是想好好的呵护着她,为何到头来,都成了伤害? 原来,即使是至尊如帝王,即使权势滔天,依旧连爱一个人都是如此艰难,如此奢侈的事情…… 第102章 崩溃 (有明日的番外) 记忆如潮水,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 十四岁,他看见她六七岁的她,娇小的身子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儿般蜷在云妃的宫殿门口,边眯着眼睛晒太阳,边等着云妃回来。 宫中的女子,要么是妃子,要么是自己的姐妹,其他的就是服侍的宫女,最小的年纪也跟他差不多。第一次看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顿时无比好奇起来。 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只是觉得她慵懒惬意的样子,十分的有趣。他望着她懒洋洋的姿态,突然生出捉弄她的心思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唇凑到她耳边,猛地大喊一声:“小猫咪,别睡了!” 这一声吼,不亚于惊雷炸于她心间,看着她惊慌失措地跳起来,那震惊慌张的样子,让他笑得前仰后合。 听着他的朗声大笑,她才发现了他的恶作剧。她起身,娇小玲珑的身子站在他的对面,小巧精致的脸庞仰起,眨着浓黑密长的睫毛,迷蒙的雾眸睁的大大的,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看着她因惊愕而微张的粉嫩红唇,满脸的无辜和呆怔。那一刻,阳光照在身上,心如同被羽毛柔柔地包裹着,让他只觉得满心都是柔软。 他走上前,伸手揪了揪她的细辫子,大概是有些疼了,见她轻轻蹙起了那淡长的烟眉,漆黑双瞳紧紧地盯着他,细润的面容上带着微微的惶恐,他心里恶作剧的感觉十分的愉悦。 后来听说她身份很特别,从小跟在云妃身边,既是宫女,也不完全是。身世是一个人人忌讳的谜。 十五岁诞辰,父皇问他要什么礼物。他毫不犹豫,大大方方地笑着说要她。 没有存着任何旁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习惯了一回到东宫里就到处搜寻,唤她的名字。只是不大喜欢她将视线移到旁的男子身上,尤其是司徒明熙身上。他只是坚持认为她是他一个人的猫咪。 她温顺,乖巧。 宫女们做错了事,都喜欢让她顶着,然后她独自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不解释。也无须解释,因为,他从头到尾,一直护着她。 毫无理由地护着,从来不去想原因。 弱冠之年纳妃,娇妻羞涩温婉,他心中有着男子洞房花烛新婚之喜悦,只是旖旎之后,总觉得屋子里少了什么,躺在床上凝眉沉思许久,才发觉是少了那道纤细的身影每日惯常的服侍。他望着殿外泄进的清淡月光,弯着唇想着她此刻在做什么呢? 可是,一切不适应也渐渐随着时间的变化而适应。她依旧在自己身边,每天清晨进来服侍他起床梳洗。其后几年,父皇身体渐渐不好,皇子夺位之争暗潮汹涌,他忙的也无暇想太多事情,而且也顺着父皇母后之意,又纳了几位妃子。毕竟他将来是天子之尊,后宫三千,理所当然,并不觉有何不妥。 只不过,对每一位妃子,谁都不会多给一分尊宠,也不会少给谁一分。身在帝王之家,心系着家国天下,何曾在儿女情长上费过太多心思。 可是,那一个初秋之夜,他因政事忧心,辗转难眠,随意出来走走,却听到一阵清润悦耳的天籁之音,顿时心中的烦郁疏解许多,他顺着声音,信步走去,却从此将一颗心沦陷…… 皎月洒下一片朦胧薄纱,落花缤纷中,女子长发飞扬,长袖轻挥,衣袂飘飘,纤细腰肢如柳款摆,婀娜摇曳,踏歌而舞。那个平日里总是温顺静默,垂首敛眉的女子,此刻却是唇畔含着一抹淡笑,漆黑双瞳,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月光下,她扬着明媚的笑脸,他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容颜。烟眉纤长,雾眸迷蒙,柔唇含笑,肌肤莹莹似玉,眼角眉梢风情暗生。 她舞的兴致盎然,十分的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灼热的目光,随着她的舞步和笑容,一点点深沉下去…… 猛然一个瞬间,他才意识到,他的猫咪,那个总是懒洋洋,温吞吞,沉默安静的女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这般的倾城绝色,他竟是到今日才注意到。 心突然在认知的那一刻,猛烈地急促地跳着,灼灼的,几乎烫疼了他的胸口。 到此时方知,有什么东西,早就在心里潜滋暗长,默默地,在他毫不察觉,从不深究的时候,生根发芽,等到明白的时候,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以无可挽回的姿态,排山倒海般而来。 心中如惊涛骇浪不停冲刷,心潮澎湃难平。千般感慨,万般叹息,酸甜苦辣,百种滋味交集在一起,混乱纠缠。他突然间那么的无措,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怔怔地望着她依然舞的忘我,丝毫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像这皎洁的月光,丝丝缕缕,密密集集地渗入他的心底,从此如影随形,生死无弃…… 从那一夜开始,他的目光开始投注在她身上,频率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视线越来越热烈……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对她暗暗地产生了男与女的那种渴望。甚至当拥搂着自己的妃子时,神情恍惚间,想着怀里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夜半绮梦,热汗浸身,连以前习以为常的她服侍自己沐浴,也会产生浮想联翩,甚至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她的芳香,那一吻的美好,今生都难忘…… 她是羞涩的,脸红的不知所措,那无辜迷茫的样子,让他心疼又怜惜,痴痴地看着,直到其他妃子也进了浴池,才慌忙掩饰般地与她们嬉戏。看着有妃子玩闹地将不会水的她拖入池中,连忙过去将快要沉溺的她拖起,抱进怀中,衣衫浸湿的她,妖娆有致的身躯紧贴着自己,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情窦初开,心中是甜蜜的,惶然的。看着她将目光放在司徒明熙身上时,便觉得心里堵的难受,不悦的情绪在胸口如浪翻滚,总是控制不住嫉恼的情绪,无所适从,于是,开始伤害…… 几番赶她走,叫她滚,看着她委屈地,却又倔强地走出去,暴怒不已,却又忍不住强硬地将她掳回。从那时候开始,便一直是伤,言语中伤,行为刺伤…… 每次伤害之后,告诉自己,还可以挽回,还不晚。只要她肯乖乖地回到自己身边,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可是,直到他登基为帝,直到一切慢慢地失去了控制,直到他对她的伤害越来越深…… 她的疏离,她的淡漠,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抓不住的感觉,让他渐渐惶恐,渐渐害怕…… 旭国雪厘山秋猎之行,不惜一切,将她带回。可是,却给了她最致命的伤害。 得知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那一刻,他心痛如绞,一时鬼迷心窍地居然默许了潋柔的行为。 最终他后悔了,却又后悔的晚了,看着她喝下堕胎药后,那一刻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刺骨,仇视如敌。他彻底的绝望了。他是那么爱她呀,爱的快疯了。她却是那样的恨着他,恨着仇人一般地恨着他,即使失忆了,也依然惯性地疏远着自己…… 再一次的戏剧相遇,他以为是最后的机会,他那般小心翼翼,明明可以得到她,可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还是想好好地呵护着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可是,老天却跟他开这种致命的玩笑!他害她失去了孩子,又害她失去父亲…… 他知道她从小孤苦,没有拥有过父爱母爱,好不容易父女相聚,天伦之乐还未享受多久,失去了孩子,又接着失去父亲,那是怎么样致命的打击……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自己。 再也承受不住了,崩溃了…… 万念俱灰…… 崩溃了…… …… 他爱她,想她,念她。当戴着帝冠,尊贵万千,站在高处享受万众齐呼,多希望是你站在我的身侧。 七夕,七夕,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你…… 七夕,七夕,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自己了,如何能奢求你的原谅? …… 一剑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不求你谅解,只寻求痛苦的解脱,但愿从此长睡,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如果回不去,醒来作何?如果没有你站在身侧,要这千里江山作何? 此情惘然,紧闭双眼,就让我在梦里与你相聚,没有痛苦,没有绝望,做一场长长的,醉人的,不会醒来的美梦,放纵自己沉浸,沉沦,溺毙…… 梦里花落缤纷,你在树下轻轻起舞,回眸对着我笑,眼里只有我,再无他人…… 世界里也只有你和我,再也无其他人的介入…… …… “太后,陛下一直这样沉睡不醒,怎么办?” 那高傲的男子,那尊贵的天子,精神坍塌,崩溃的样子,让每个见到的人,心中无不发酸。 “解铃还须系铃人,哀家去见一见七夕。”太后望着榻上躺着沉睡不醒的男子,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兜兜转转几圈,还是宿命的轮回,她的丈夫没有摆脱,她的儿子,依然还是没有摆脱…… 第103章 皇后之名 天空澄碧如镜,有明媚的阳光,阳春三月,花草兀自开的繁闹。而皇城内,人人心头却是阴云压顶,透不过气。 “你来做什么?”一向沉默温顺的女子,此刻脸上除了哀伤沉痛之外,更添了一种淡漠似水,冷冽如冰的气质。原本的低眉顺眼,此刻却敢冷冷地直视着那曾经最忌惮,最肃严的太后。 太后有些怔忡,诧异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掩饰不住惶惑。她真的还是曾经的那个静默的小宫女七夕吗? 她突然间,在七夕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涟漪的影子。 原来,经历了彻骨的痛,再温顺柔弱的女子,也会有这般凌厉的气势。 涟漪,涟漪……那是她心头永远抹不去的痛啊…… 那个女子独自自处的时候,总是笑的温婉,眼里永远都是温柔。明明看着最娴静,最柔弱,但那双清澈冷静的眸子,淡漠冰冷地扫过来时,却让她们也不由地忌讳。那双安静的眸子,似乎将她的所有惶恐都看穿,将她所有的阴暗心思都看的明白。 那样的女子啊,天子为她沉沦,不顾君臣纲常,强行掳回。而她们,却因为嫉恨她而日夜不安。 一直到涟漪死去,她都觉得自己还活在她的阴影之下。直到她死去,自己的丈夫临死还在对她念念不忘…… 如今,她的儿子,又为着涟漪的女儿而陷入绝境…… 当年,司徒明日将七夕要去的时候,她一直对涟漪耿耿于怀的心,突然间想再次赌一把。自己输给了涟漪,她却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赢回来。尊贵俊美的太子,是宫中许多宫女暗暗艳羡的期盼。她原本以为七夕会成为司徒明日的女人,然后失宠,沦为后宫中一名下场凄凉的悲哀红颜。却不料,七夕没有爱上司徒明日,司徒明日却是深深地陷了进去,还是那种万劫不复地陷入…… 太后瞬间觉得自己如此的狼狈,如此的哀凉。 她败了,败的毫无还手之力,输的如此彻底。司徒明日崩溃了,她也一样,这么多年的不甘和挣扎,内心也彻底的崩溃了…… 不甘心,却不得不认命啊…… 此刻想来,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固执不甘,都是一场可笑又可怜的坚持。她的儿子,身负江山重担的一国之主,正昏迷不醒,口里还一直念着七夕的名字。 她该怎么办?是该堵一口气,不顾江山社稷,不顾一切。还是该放下姿态,来求这个如今最关键,最有可能唤醒自己儿子的女子? 太后仰天望了一眼。长空万里,江山如画。心内苦笑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遣退左右宫人,只剩下了她和她,对面而站。 七夕只是冷冷地望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有何事。却见面前尊贵的太后,一直端严肃穆的太后,突然身躯一弯,双膝着地,竟是硬生生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你什么意思?”七夕大吃一惊,连忙退后一步,目光死死地瞪着太后,深深呼吸,努力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勉力让自己在这惊世骇俗的举动中镇定下来。 “七夕,哀家求你,不要这样弃皇上不顾。求你将他唤醒过来,求你陪在他身边……”太后一字一句,神色颓唐,艰难地说道。她出生权贵之家,从千金小姐,到皇后,到太后,一生尊贵荣华,何曾对人说过一个求字?今日却跪在自己最不甘心的情敌的女儿面前,一连说了许多的求字。内心的酸楚晦涩,只有自己知道…… 七夕努力平静,却依然掩不住内心的深深震撼。好不容易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头的汹涌杂乱,冷静地望着面前跪着的太后,她的目光突然又转冷。风中,悠悠转转地飘荡着她漠然的声音:“我为何要接受你的请求?你告诉我,我娘亲是不是你害死的?!” 害死了她娘亲,太后又怎样?跪着又怎样?屈辱地开口求她又怎样?怎能平复她心头家破人亡,父母惨死的恨? 太后微怔,身躯顿时僵直。默然凝思许久,沉痛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愧疚,却也毫不推脱,点头道:“是,涟漪是哀家下毒害死的。”她沉默半晌,终于又狠下决心地道:“哀家可以以自己的性命,还涟漪一命。哀家会安排将涟漪的遗骸和你爹的遗体一起送回你爹爹的故乡,追封涟漪为烈国夫人,严勋以天豫丞相之名,隆重地将他二人合葬。只是,请你答应哀家一件事。” 七夕的脑子不断被她所给的震撼而强烈地刺激、冲刷着,混乱的几乎无法思考和承受,怔愕地喃喃脱口问道:“答应你什么事?” “做明日的皇后!”太后突然抬头,犀利的目光直射向七夕。 “什么?!”七夕脚下一个踉跄,连连退后几步,纤细的身躯摇晃颤抖着,差点站立不稳。 “以他对你的喜爱,自然不会只让你做妃子。如果你答应做他的皇后,陪着他,一定可以将他唤醒,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太后目光紧迫地盯着面色惨白的七夕,继续道:“你封后之日,本宫会自己在所居寝宫里了断,绝对说到做到!” 七夕面色苍白,心跳的急促而慌乱。太后一个又一个惊雷不停地轰炸在她心间,几乎将她击倒。 脑海里一片混乱,心念不停翻转。娘亲黯然而逝,连个墓碑都没有。爹爹身为一朝权相,却是莫名的消失,隐匿。追封……隆重下葬……爹和娘合葬在一起……大仇得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心头最大的期望。如今,都被摆在了她面前,只要她一个轻轻点头,都可以办到…… 她该怎么办? 她不能看着爹娘的尸首分穴而葬,不能看着他们连死都无法相守……娘亲一个人,守候了那么久,孤单了那么久,她怎么忍心再让她死后也如此孤独…… 心头乱如麻。七夕抱着头,满心的茫然无措,泪水不断地簌簌落下。 赫连誉,你此刻在哪里?快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 嘿嘿,想看赫连誉童鞋的亲们别着急,后面会出来滴,么么(╯3╰)…… 第104章 怎么回去? 夜幕将临,殿内琉璃宫灯氤氲的光芒,依旧照不亮心中的黯然。 “去看看他吧,如果你忍心就这样不顾他,如果你宁可天豫一国无主,如果你不愿对你父母尽最后一份孝心,你再来拒绝哀家不迟……” 太后的话半是请求半是软威胁,犹在耳边。七夕轻蹙着眉头,坐在床榻前望着那躺着一直昏睡不醒的男子。他虽昏迷着,却一直在喊她的名字。这些天,粒米未进,滴水未喝,一直就这样昏睡着,俊朗的容颜清减了许多,脸色苍白的令人心疼。 望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紧拧的眉宇不再轩昂明朗,而是凝结着一层厚厚的浓郁,七夕的心中蓦地一阵发酸。 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往事,东宫长大,太子一直就对她不错。虽然霸道,可是更多的时候,是纵容。无论她是被人诬陷,还是真真实实地犯了错误,他从来都是毫无二话地选择庇护。 直到最近,接连的伤害,也都是间接的,并不是他所意愿的。她看到了他的愧疚,看到了他心中的悔恨。尤其是他对自己的爱,那么深,那么重。当他悲痛欲绝,心如死灰地狠狠将剑刺向他自己的胸膛,倒下去的那一刻,眼里的深重痛苦和神情,彻底地将她震住了。 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 她恨他吗?恨他吗? 其实,早就不恨了啊。这么多年,两小无猜地长大,即使她没有爱上他,却也有着那种日久相处的情分,她一直恨着的,只是他的身份,他背后的一切,却从来没有真的恨他这个人啊…… 她怎么会不顾他?怎么会不顾天豫?又怎么会不顾爹娘的生死相守?太后是精明的,知道她不会不顾…… “七夕,七夕……”司徒明日的呼唤声拉回了她的神思。她怔怔地望着他依然闭着眼睛,伸着双手在空中茫然地乱抓着,却是不停地抓个虚空。那样的无措,那样的迷茫。 七夕鼻中一酸,伸手握住他茫然乱抓的手,他的手一接触到她的手,便立即紧紧握住,生怕失去了一样,用力的几乎将她的手骨捏的发疼。 她沉默地望着他许久许久,咬了咬唇。 “殿下,七夕原谅你了。”她望着他连睡着都无法舒展的眉头,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任他握着,俯身过去,附在他耳边,像从前在东宫时候那般唤他:“殿下,你醒过来,七夕就做你的皇后,好不好?”话刚说完,清亮的泪珠顿时滚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像割舍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她只是希望他醒过来,希望他振作起来,希望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 司徒明日还是沉沉地昏睡着,只是突然不再呓语。仿佛听到了她的话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你醒过来,七夕就做你的皇后,好不好……”她垂着头,一边哭着,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过了许久,久到外面夜色渐浓,月上中天。他抓着她的手,突然更加地用力了些。七夕讶异地抬头看他,红着眼睛,泪眼模糊里,见他终于睁开双目,幽深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做我的皇后?”他开口,声音带着久睡的沙哑,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欣喜。这是他一直梦寐以求,不敢奢望的事情啊…… 七夕咬着唇轻轻点头,晃落一串晶莹的泪花。 “七夕!”他猛地坐起身,激动惊喜的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的眉头一皱,才知道不是梦,而是她真真实实地在自己面前,说愿意做自己的皇后。司徒明日再也忍不住,伸长手臂,将哭的黯然神伤的她紧紧拥进怀里。 七夕伏在他怀里,无声地,狠狠地哭着…… *** 按照太后的要求,丧在前,喜在后。司徒明日陪着七夕一起将严勋和涟漪隆重下葬,然后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 她穿着大红华贵凤袍,站在他身侧,接受百官朝拜。心里是一片冰凉,爹爹尸骨未寒,她便封后大喜,实在是讽刺之极。 晚间和司徒明日独处于帝后大婚的殿内。红烛摇曳,她坐在床榻前,望着夜风中大红纱幔飘摆,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不想拂去他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明朗,努力地迫着自己不要哭,努力地微笑。 他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握着她冰凉的手,轻轻环住她不停颤抖着的身子,知道她心中压抑的苦,柔声道:“安心睡吧,你爹爹刚入殓,我不会勉强你……” 七夕终于忍不住伏在他胸前痛哭出声。 他对自己的好,越来越让她不安。怎么办,怎么办?她是不是该抛却一切过往,安安心心地做他的皇后呢? …… 二人合衣同榻而卧,他谨守诺言,没有碰她。 尽管只是这样,他心里仍旧是喜悦的,甚至小心翼翼的,怕是一场长梦,惶恐的总担心会醒来…… 两人并躺着,都睡不着,也不说话,一直到很困很倦了,才各自阖眼。 凌晨极早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慌乱的喧哗声,司徒明日先醒了过来,望了望睡在身侧的七夕,心中突然温暖柔软无比。多少次梦回,总希望有这么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可以有她安静地睡在自己身侧,可以看着她娇媚的睡靥,只是看着,便是最大的幸福。 虽然还没有实际的肌肤之亲,但是,如今,她已经是自己的皇后,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了。这个认知,让他仍觉得仿佛飘在云端,幸福,却又时刻惶恐着怕被打破,怕被夺走。 望着熟睡的她,肌肤红润柔滑,无比的妩媚。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轻吻了一下,一吻便勾起心头的蠢蠢欲动,他的唇沿着她柔嫩温暖的肌肤往下移,刚要落在她红润欲滴的唇上,殿外的喧哗声却更大了起来。 有呵斥声,有哭泣声,混乱嘈杂。 晨起的好心情,完全被打破。司徒明日皱紧眉头,心头火起,刚要呵斥,看着身侧沉睡着的七夕,便忍住了。不打算理会,伸手拥住她,外殿却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转眼间便到了屏风外面。 有宫人惶恐惊乱地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隔着屏风哭道:“皇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太后,太后她……” “大胆!一大早,没朕允许,谁准你进来的?来人,拖下去,杖打五十大板!”一腔柔软温情,全部被打破。瞥见七夕的眉头轻皱,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就要醒来,司徒明日更是怒从心起,低声厉斥道。 “皇上,太后她……太后她出事了!”宫人抽抽噎噎地哭道。 “你说什么?”七夕猛地醒了过来,坐起身,突然想起了太后之前的话,立即大惊。司徒明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紧和七夕起来。晚间本就是和衣而卧,不用更衣,立即便冲了出去,往太后的寝殿奔去。 太后去的很安详,静静地躺着,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没有了气息,全身冰冷僵硬,应是已死去多时了。昨夜她便将宫人全部遣退,独自一人穿戴整齐,服下毒药,躺在榻上静静地离去,直到早晨服侍她起床梳洗的宫女才发觉了她已经去了,顿时大惊,哭喊着去找皇上。 司徒明日奔过去扑倒在榻边,伸手去探太后的鼻息,瞬间脸色剧变,再也忍不住,跪倒了下去,痛呼了一声:“母后——”身后,宫人个个红着眼睛,以袖拭泪。 七夕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 “你封后之日,本宫会自己在所居寝宫里了断……”她果然是说到做到了。娘亲的仇,终于是报了。可是,七夕心头却是没有一丝丝的喜悦。 她望着连背影都掩不住悲伤的司徒明日,一直望着。直到他转头,那寂黑眼底对一切了然的深深哀痛和无奈,凝视了她许久许久,终于满心苦涩地问道:“你答应做我的皇后,是因为和母后之间的交易,对不对?”声音是绝望和痛苦的…… 七夕忧伤又无奈地点头,在那一刻间,突然意识到,她和他,从此,走上了绝路…… 她的孩子、父亲,皆是因为他而死,而如今,他的母后又因为她而死。看似一报还一报,却也将两人彻底地陷入绝境,再也无转圜之地了…… 可她,偏偏又成了他的皇后。 从此之后,两颗心,有了深深的罅隙,离不了,弃不了,只能不尴不尬地相处着,相互痛着,折磨着。叫她和他,如何收场?太后,太后,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你自己去的安详,却将我们狠狠推入深渊。 她和司徒明日,再也回不去了;而她,身为天豫皇后,又如何能再次回到赫连誉身边? 太后啊,你竟是如此残忍,折磨着你的儿子,又折磨着我,彻底地断了他还有我的希望,未来和幸福…… 七夕望着满脸沉痛,心如死灰的司徒明日,一时间也心灰意冷了,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滑落:赫连誉,如今的我,还要怎么回去? 你生性爱好完美,如何接受一个嫁了又嫁,如今身份非凡的无法推脱的七夕? 第105章 为爱放手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他忙着他的,她黯然着她的。 皇后中宫,等同于冷宫。她也只是担个虚名而已,六宫之事,一概不用她管。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望着天空,望着繁花似锦,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慵懒随意,而是深深的落寞。 大概是中毒的原因,身体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情绪是平静了,可是内心的压抑,却是伤在内里,不断的侵蚀,不断地衰弱下去。 不让御医看,也不让他知道。 他拼命地忙了起来,她知道他心头的痛和苦,只是以忙碌来压住心头的痛苦罢了。 而他,想去看她,却不能去看她。只是暗暗地嘱咐她身边的宫人,常常告诉有关于她的消息。 “陛下,皇后娘娘突然昏倒了……”他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宫人突然慌里慌张地来报道。 司徒明日手一顿,僵在那里,然后瞬间醒悟,立即放下奏折,往皇后中宫跑去。奔到榻旁,望着那个脸色苍白,清瘦许多的人儿,心中一阵阵地绞痛着。 何苦,何苦呢。 他伸手将她轻的不可思议的身子抱了起来,紧紧搂在怀中。这些日子,一直想来看她,却一直放不下心中的结,竟不知她已经消瘦虚弱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幽然醒转,睁着雾蒙蒙的眸子,看清了他,扯起一抹虚弱的笑容,黯然地道:“你来啦……”望着他眼里的关切和疼痛,她又垂下浓密的睫毛,淡淡地一笑:“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只是快要死了罢了……” 已经没有了恨,只有深深的哀凉。死了,才是一种解脱啊。 “死……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他的手直颤抖着,紧紧地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哀哀地道:“还有他在等你,你怎么可以死呢?” “他?”七夕哀凉的一笑:“我如今这样……他不会要我了……”说罢,泪水又簌簌落下。猛地一阵闷咳,一口鲜血又涌了出来。 他惊慌失措地用衣袖去拭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狠狠地抱紧了她,脸上是苦涩剧痛的表情:“不要这样,七夕,求求你,我不要你死……就算得不到,我也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他不会要我的,不会要了……”她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唇上的鲜血,蹭在他明黄的衣袍上,染出朵朵娇艳的血花。她的笑容,像绽放到极致繁华的花,仿佛就要这样在他怀里开完最后一点绚丽,慢慢消失不见……“七夕……七夕……他来了……早就来了……”他将头埋着,声音低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有滚热的泪水落在她的颈间,他咬着牙,沉吟了许久,才道:“好吧,我放手,我真的放手了……” *** 天豫明舜帝二年,初夏。 旭国太子赫连誉在云耀国援兵的支援下,成功将阴谋篡位的大皇子赫连靳彻底击败,不久即位称帝。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整顿人马,起兵疯狂进攻天豫。 人人皆以为旭国天子疯了,才刚刚登基,朝纲尚未不稳,居然立即就去起兵侵犯邻国。司徒明日内心却知道,赫连誉要夺的不是领土城池,而是心爱的女子。 国家的威严不容侵犯,他自然派兵去迎敌,只是,暗暗地却派逍遥王爷司徒明熙前去赫连誉的营帐谈判。谈的是什么,无人可知。只知道,不久后,旭国突然又撤兵。 …… 司徒明日最后一次来看七夕。 她已经虚弱的奄奄一息。他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紧的仿佛要嵌进骨血里一样,仿佛要记住一生一世一样。然后,他深深凝视着她许久许久,再决绝转头,踉跄着离去,背影那样的哀伤,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孤绝,遗世独立的苍凉…… 她拼力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终于在宫门口无力地萎倒下去,靠坐在台阶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声地落泪,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将头深深地埋起,抱着膝盖,黯然沉默。 有脚步声接近,她也无心去注意,直到一个清雅微冷的声音叹息般地道:“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坐多久?为什么不回去?” 她没有理会,一会儿却猛然惊跳而起,望着面前笑意淡淡,面色淡漠,眼底却闪耀着热烈的男子,一时间惊震在那里:“你,你……怎么是你?!” 他轻皱着眉头,凤目幽暗深邃,淡漠如冰,却俊美无双的脸上带着似嗔似怨,爱恨交加的怒气:“怎么,你一点都不想我?在这里倒是很安心地做着自己的皇后。” 她不在的日子,他日夜思念,形容憔悴,也清瘦了许多。在云耀援兵的支援下,成功将赫连靳彻底击败,不久便称帝。一边极力重新整顿朝纲,一边恢复元气筹备着尽快去天豫将七夕接回。却不料得知她已为天豫皇后的消息,那一刻,不亚于晴天霹雳,差点将他击溃。 望着七夕苍白如雪的脸上的惊愕,还未回神,赫连誉一阵心疼和气愤,连忙走过去,一把将她拖起,抱进怀中。觉察到她的不安和挣扎,更加恼火,低头,狠狠地吻下。 她伸着手推拒:“不行,不行,我现在是天豫皇后……” “什么皇后?我不管,你是我的,即使是天豫皇后,我也一样要带你走!”赫连誉恼恨地按着她的头,低头毫不犹豫地吻下。 她的挣扎在他的怀里在他热烈的吻里,渐渐平复,哭着安静下来。 “你为何不怪我?”她哭着将头埋在他温暖宽阔的怀里。 “傻瓜,我怎么舍得怪你?”他搂紧她,伸手拨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笑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你还会要我?”她抬起头,仰面望着他。眼神幽幽,带着忐忑和期盼,不安尽显。 “当然。你一直就是属于我赫连誉的女人。我发誓,只要你存在这个世间,就永远是属于我的。”他捧着她削瘦精致的脸庞,温柔地凝视着她雾蒙蒙的双眸。 怎么会不要她?他这一生,也只要她这一个女子而已。 他知道,有另外两个男子,都想好好地呵护着她,却没有他幸运。 “你不知道有人错过她,是多么的后悔莫及,所以,请你好好珍惜她……”这是当初司徒明熙暗暗前去自己的营帐时,对自己说的话。 “这个错过的人,是你吗?”赫连誉淡淡地反问。 司徒明熙一滞,不自然地撇开目光,转而又坚定地看着他道:“我,还有他,我们都错过了。所以,请你连我们的份一起珍惜。” 赫连誉自然知道另一个他是指的谁。 点点头,心中万分欣喜,也不由地为他们感慨。放手两字,说出来该有多艰难。如果是他自己,他就做不到,死都做不到放手。他一生只会爱一次,一爱上便是一生一世。 早在第一眼,他看似闲散慵懒地坐在酒楼二楼看见楼下的她时,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而她清清淡淡的样子却是那么显眼,显眼地深深刻在他的心中,只是,那时候,二十余年从未动心,淡漠冷情的自己不承认而已。 正是因为动心,才会任由连琪带着自己一直循着她的方向跟着,才会帮她解了围。夜半潜入王府再次碰见她时,他心中蓦地相信了一切真的如连琪说的,真的是缘分使然…… 所以,大雨的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街上流落时,才会收留,才会将她带往旭国。才会一次一次见了她的狼狈,才会一次一次地解救了她。 七夜之约,如果不是内心对她有所渴望,有所爱恋。他身为尊贵太子,要多少美人会没有呢?他坚持了二十多年,又怎么会去碰一个嫁过人的女子? 此刻,将她抱在怀里,更加深深明白。 天下女子何其多,可是,他的七夕,却只有一个。他等了这么多年,便是等着她的到来而已…… 他抱着她,拍抚着哭泣着的她。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他们一起转头,看见了司徒明日,还有苍。 司徒明日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面色平静的出奇。三人沉默对视了几眼,他才道:“周围的侍卫和宫人,我全部屏退了,今日之后,天豫皇后病重薨逝……”他顿了一下,才又涩然地道:“你们……走吧……”最后简单四个字,说的万分艰难。 是的,他放手了。 依然深深爱着,可是,还是放手。兜兜转转几圈,几番痛苦折磨,还是回到了原点。纠纠缠缠,都成了一场虚空伤感…… 既然爱的痛苦,就放开她,让她幸福吧。 赫连誉牵着七夕的手,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七夕默然地望着司徒明日,唇微启,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在心头黯然地叹息一声。 “谢谢。”赫连誉面色肃然端严,真心诚恳地说道。他一生,也只说过一次谢谢。 司徒明日晦暗地一笑,眼里漫开无边的沉痛:“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后悔了……” 赫连誉颔首。这才揽着七夕,走到苍那里,二人坐在苍的背上,苍扇起巨大的翅膀,带起漫天大风,冲天而起。司徒明日站在那里,风吹起他明黄亮眼的长袍,摇曳飘摆,却衬的他整个人更加的暗淡落寞。 一个人,孤寂地站在空旷旷的大地间。望着空茫茫天空里一点黑影,他苦涩地一笑,突然了悟为什么当初那么讨厌苍,讨厌那只鸟儿。 因为有翅膀,会将他的七夕带走…… 七夕坐在赫连誉身前。他轻轻地揽着她纤细的腰,喊着她的名字,喊了几次,她都没有回应。他心头突然觉得不对,将她身子小心地扳转过来,才发觉她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丝,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七夕……七夕……”白云飘浮,如她苍白的脸色,苍茫的九重天阙,响起男子惊慌失措的呼喊声…… ******* 接下来,到了最终卷“七夕皇妃”,有淡淡忧伤,也有如从前一样的温馨旖旎,呵呵o(n_n)o~ 第106章 风雨来兮 旭国皇城。 宽阔长廊上,一个穿着青色绸衫的少年在宫人的引领下,疾步走着。 蓦地一个身材玲珑小巧,模样俏丽的少女冲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并拉着他的袖子,急道:“喂,东方澈,我将我母亲接进宫里来了,你赶紧给我去看看!” “你母亲有御医在看,七夕姑娘中的是毒,而且已经很严重了,我得过去了,她的毒不能再耽搁了。”东方澈轻轻扯开赫连如漪的手。 赫连如漪死死抓着他的袖子,杏眼里泪光盈盈,怎么都不松手,咬了咬红唇,怨怒道:“你们就知道顾着她!我母亲就不管了吗?” “你母亲的病只是忧伤过度所致,并不严重,休养一下就好了,有御医在,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应该过去多多陪着她。”这些日子,常常与她相处,看她父亲逝世,母亲生病,天真烂漫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变得这样忧伤,觉得她孤单一个人挺可怜的,不由地有些心疼。 东方澈望着面前满脸哀怨,眼泪汪汪盯着自己的少女,心中一软,又柔声道:“好吧,我看完七夕姑娘这边,就去看你母亲,好不好?” “不行!我不要那帮庸医看,我就要你先去看我母亲!”赫连如漪还是不松手,倔强地道。 “喂,你不要不讲理好不好。”东方澈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我就不讲理,怎么样?”赫连如漪拉着他的衣袖,就用力地往反方向拖着。“我不要你去给她看,她最好死了算了!我就要你现在去给我母亲看!” “赫连如漪!”东方澈不悦地声音大了些:“她是你姐姐,你怎么这么无情?”说罢,顾不得太多,用力将她的手掰开,甩袖离去。 “东方澈,王八蛋!我恨你!恨死你们了!”赫连如漪跌坐在地上,望着他的背影无比委屈地哭叫道。哭了好久,见长廊上迎面有太医院的医侍小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急急奔跑着。 她连忙起身,喝道:“喂,跑这么急做什么?手里拿着什么?” 那小童见到赫连如漪,匆忙中弯了弯身子行礼,抬头见她眼睛红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有些惊讶。 “看什么看?小心将你眼珠子挖出来!”赫连如漪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恶狠狠地问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小童震了一下,回神过来,连忙道:“是给七夕姑娘的药方,正要去太医院抓药来。” 果然如她所想!她脑子一转,挥了挥手:“赶紧滚吧,快去抓药熬药!”那小童连忙又继续往前奔跑。赫连如漪却是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面。 *** 景霖宫内。 赫连誉一直紧紧握着七夕的手,那冰凉的感觉,让他心中绞痛无比。阳光温煦的初夏,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冷,让他心头担忧害怕无比,紧紧包裹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温度给她熨帖着,掌心更是不断地缓缓输入真气给她。 东方澈凝着眉头仔细地诊脉后,让人煎来了药。药端来后,东方澈闻了闻气味,并亲自蘸了一点药汁,尝了一下药的味道,银针试过无毒,赫连誉将七夕抱着坐靠起来,亲自端着药碗给她喂药。 喂完药后,赫连誉一直陪着七夕,东方澈和其余宫人退了下去。他想起赫连如漪刚刚的忧伤怨怼神色,不由地一笑,想了想,于是准备去找她。还未走多远,却听见景霖宫里,传来赫连誉一声震呼。东方澈心中猜测是出事了,立即止住脚步,迅速退了回去。 只见赫连誉抱着七夕,不停地大呼着,眉宇间尽是深重的忧虑和惊恐。 七夕已经醒过来,却是大口大口地吐血,比之前更为严重。 “七夕,七夕!”赫连誉一边焦虑地呼唤着七夕,一面转头问向赶来的东方澈:“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澈连忙跑过来,手搭上七夕的脉络,顿时大惊失色:“谁在药里动了手脚?!” 闻言,赫连誉又惊又怒,脸色一沉,如暴风雨降临,厉声喝道:“来人,赶紧给朕去查查,是何人搞的鬼!”一边迅速点住七夕的穴道,暂时地压制住。 “有没有毒?七夕会不会有事?”赫连誉急急地问向东方澈。 东方澈眉头紧皱:“药里没有毒,刚银针已经试过了,味道也没有不对。大概是有人在药里掺杂了其他无色无味的药材。虽然无毒,但是,已经改变了药性。七夕姑娘的毒已经很严重,经这错误的药一番刺激,更加的复杂了……” “那你有办法救?”他只关心七夕的安危,其他的已经来不及听太多了。 “我想,还是请我爹来一趟比较好……”东方澈俊秀的眉头紧凝着,看来也是束手无策了:“我马上给爹爹飞鸽传书!” …… 东方澈飞鸽传书给东方奇后,已经有宫人查到说是端阳郡主之前去过药房。东方澈闻知消息,心里惊愕无比。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少女,居然心肠如此狠毒。抬起头,刚好看见前方赫连如漪走过来,俏丽的小脸上有着掩饰不在的欣喜,东方澈不由地又气又怒。“你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恶毒!”他走过去,劈头就骂。心中又是气,又是失望,又是心疼。这些日子相处,怜惜她的遭遇,喜欢她的天真烂漫,结果却是如此令自己失望。 赫连如漪被他吼的一震,脸上的欣喜顿时僵住,突然觉得万分委屈,然后哇的就哭了:“对,我就是个坏女人,我就恶毒,你们一个个都护着她!你们都不要我,都护着她!那我去死好了!”她心如死灰,原本日日接触,对东方澈起了依赖,如今连他也对自己吼,她不由地真的起了死心,说罢,便迎头往旁边的廊柱上撞去。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东方澈一把拉住她,又惊又痛。 “我就要无理取闹!我就是蛮不讲理!怎么样,怎么样!”赫连如漪被他扣住手腕,挣又挣不开,将气撒在他头上,哭叫着对他一阵拳打脚踢。 东方澈摇摇头,任她踢打发泄着。以前,爹爹总说自己像个孩子,眼前这个少女却比自己更像孩子。她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而已。 “好吧,你现在该如意了,你姐姐活不了多久了。”东方澈伸手轻揽住她,叹息地道。 “你说什么?”赫连如漪原本踢打着的手脚,顿时僵住,满脸的惊震和愕然,惊惶地问道:“我没有下毒,我只是胡乱加了几味无色无味的药材进去了而已,不至于将她毒死吧?” “我知道你没下毒,可是,她本来就中毒,现在又喝了错的药,我如今也没有办法了。”东方澈神色淡淡地道。 赫连如漪顿时怔在那里,咬着唇,半天垂着头不说话。 * 神医谷。 东方奇接到飞鸽传书,准备动身去旭国皇宫。 唔,赫连誉当了皇帝了。东方澈在信里说,请他去好吃好喝。东方奇乐的胡子一翘一翘的。东方澈了解他,知道只有吃的能将他吸引来。 “师父,徒儿也陪你一起去吧。”白袍的男子,拥有与赫连誉相似的俊美面容,也有司徒明熙般的清逸气质。唇畔含着一丝莫测的笑容,对着东方奇说道。 他正是赫连奕。因着拥有赫连誉和司徒明熙共同的特质,东方奇也爱屋及乌地将他收为了徒弟。 澄碧的天空下,他负手而立,抬手望着辽阔天空上飘荡的云朵,眼里有着不明意味的笑意。此刻天空是一片晴朗明丽,谁知道不久后,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赫连誉,我们的胜负,现在才开始呢…… 第107章 因缘巧合 “我不会死。”她依靠在他怀里,望着他憔悴担忧的脸色,苍白的脸上,努力绽开一抹清淡的笑。将冰凉的手放在他温暖宽厚的掌心,坚定地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死。” 偎依在他怀中,目光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夏荫正浓,到处充满勃勃生机。 之前绝望的心灰意冷,以为死是解脱。可是,如今,他又给了她希望,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她怎么会死呢? 她想好好的珍惜,她还没有死心,她想追求,珍惜,守护自己的幸福。 “七夕……”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色,下巴尖尖的,因为瘦越发显得大而幽深的雾眸,心里万分疼惜。 “你去处理朝政事务吧,如今是一国之君呢。”她微笑看着他:“七夕可不要做一个祸水女子。”刚刚登基,朝纲不稳,他这些天却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好。你好好休息,等师父过来,他一定可以解的了你的毒。”赫连誉将她抱着放躺下去,用锦被将她细心盖好。在她微凉却依然柔软的唇上印下一吻,笑着仔细端详着她:“我不会让你死的。”眼前女子,天生就让人生出疼护之心,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们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要走呢。 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呼吸虽然微弱却也均匀,渐渐沉睡过去。他才起身,往殿外走去。长廊上,看到了东方澈和赫连如漪。眉头紧皱,快步走了过去。 赫连如漪见他面色黑沉,眼底有冷冷的隐忍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的她不禁有些畏缩。以前,太子哥哥虽然也很淡漠,却不像此刻这样吓人。她心虚地躲到东方澈身后,头也不敢探出来。 “七夕若是出了什么事,朕绝不饶你。”赫连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甩袖离去。 赫连如漪躲在东方澈身后的娇小身子一颤,半天不吭声。东方澈将她从身后扯出来,颇有趣味地盯着她红红的眼睛,俏脸上满是委屈。 赫连如漪望着赫连誉远去的背影,咬着唇。揪着东方澈的袖子,低声嗫嚅道:“东方澈,她……她的毒真的很严重吗?” “你说呢?”东方澈一把将她从身后扯出来,努了努嘴:“严重的快要死掉了……” 赫连如漪一怔,转而眼泪汪汪地跑了,一路跑回了长公主所在的宫殿里,一进内殿,就扑倒在长公主怀里,呜哇一声,大哭起来。 “娘亲,怎么办?怎么办?我并不想真的弄死她,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她抽抽噎噎地道。“我的如漪是个好孩子,娘相信你没有那么恶毒。”长公主面容忧伤憔悴,却丝毫不减温婉端华的气质,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宠爱,伸手揉了揉她乌亮的发丝:“去吧,去向姐姐道歉去。” “我不要。”赫连如漪将头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地有些别扭。 “如漪乖,她是你姐姐呢,以后,娘亲还需要她照顾你。乖,去看看姐姐。”长公主笑容温柔,轻轻拍抚着她,将她的头抬起,从袖中抽出一张锦帕,温柔地拭去她小脸上的泪花,温声道:“如漪乖,去向姐姐道歉。” 赫连如漪垂着头,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去了景霖殿。 殿外的宫人见了她,知道她的郡主身份,也没有拦阻。她进了内殿,看着榻上躺着的七夕,沉默不语。 她长的很美,美的连身为女子,都不得不叹服。她想着,如果不恨她,她做自己的姐姐,也挺不错的。以前看着其他官家小姐,姐妹情深,尤其是成亲王家的小郡主,小时候每次跟自己吵架时,她姐姐总会护着她。她内心其实还暗暗地有些羡慕着,心想自己有个姐姐护着自己该有多好啊。 “姐姐……”她情不自禁地低低念了一声,站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望着七夕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到她的鼻端,探她的鼻息。 “在做什么?”身后猛地传来男子的声音。 赫连如漪吓了一跳,转身看清来人,怒道:“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你才是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做什么?”东方澈双手在胸前互抱,好整以暇地靠着屏风,斜睨着她。 “我来看她死了没有!”赫连如漪将手缩了回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刚好像听到你喊她姐姐。”东方澈好笑地看着她别扭的娇俏小脸。果然还是孩子啊,虽然刁蛮了些,心肠还不是太坏。 “胡说!你听错了!”赫连如漪咬着唇,神色不自然地恼道。 “哦?对啦,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怎么,你现在又舍不得她死了?”东方澈笑睨着她红的像兔子的眼睛。 “谁说的?我巴不得她早点死!”赫连如漪咬唇反驳。 “口是心非的小丫头。”东方澈走过来,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笑道:“等我爹来了,他有办法救你姐姐。” “真的?”赫连如漪眼睛顿时一亮。 “你不是希望你姐姐死么,怎么听说她有救,你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东方澈打趣道。 “要你管!”赫连如漪小脸微红,跺了跺脚,又拉着他,低声像掩饰什么似的,别扭地道:“走啦,你说看完她,就去看我母亲的,现在还不去!” “现在就去。”东方澈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就往外走。他的手温暖宽厚,包裹着她纤细的小手,一阵异样传达心头。赫连如漪心中不由地一动,脸偷偷地红了,垂着颈子,不敢吭声。以前,一直喜欢着赫连誉,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子牵过自己的手。心急急地跳着,这种感觉很奇怪,心头却是甜丝丝的,像吃着自己最爱的桂花糕一样。 这样一路沉默地到了长公主那里。东方澈给长公主诊了脉,然后坐在桌前写药方,赫连如漪则是乖巧地坐在他对面,睁着杏仁般圆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执笔若行云流水般地写着。 长公主慧秀的眸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想起刚刚他俩进来的时候,赫连如漪像个小孩子似的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走进来,而东方澈只是无奈而又纵容地笑着。 长公主望着东方澈俊秀的面容,朗然的气质,再看着赫连如漪脸上晕开淡淡的红云,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尽显。沉默地看了许久。 等东方澈写好药方,走过来,她低声用着只有二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对他道:“东方公子,如漪虽然性格有些刁蛮,但是心地不坏,将来,我如果有什么事……不能照顾她,还请东方公子代为照顾。” 东方澈一怔。看着长公主脸上的诚恳和慈和,然后目光瞥向桌旁坐着的赫连如漪,刚好对上她悄然瞥过来的目光。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一撞,赫连如漪见他望向自己,立即故作自然地扭过头,不看他。那慢慢泛起红色的粉嫩耳垂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慌乱。 他勾起唇角一笑。再将目光收回,看着长公主慎重的神色,意识到这是一个很沉重的承诺,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长公主请放心。” 长公主也笑着颔首。 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少年神医确实是个不错的男子。如漪托付给他,自己也就不担心了。她目光再看向还在那里别扭脸红的赫连如漪,欣慰的目光里,掠过一阵忧伤和叹息…… *** 第三天傍晚时候,东方奇他们赶到了。 一来,就被赫连誉拖到了景霖宫给七夕诊治。 “我就知道没有那么多好事!”东方奇一边被拖着,一边叹叫着:“东方澈小子!敢骗你老爹我!” “爹,你放心好啦,救好了七夕姑娘,你要什么好吃的没有!”东方瑜和东方澈在一旁哈哈大笑。赫连誉却是早已不由分说,不顾身份地亲自“押”着东方奇往景霖宫去。 赫连誉将七夕扶坐起来,东方奇仔细地诊断了一番后,雪白的眉毛挑了挑:“这毒是拖的有些久了,有些复杂……不过,解毒应该也不难,只是吐血过多,需要一段时日调养而已。” 闻言,殿内的人都松了口气。赫连誉更是欣喜不已,抱着七夕,激动的话也说不出来。 “来,赫连奕徒儿,这么点小事,就交给你了!”东方奇诊断完,拍拍屁股,一把将一直站在旁边的赫连奕拖过来。 乍然看到赫连奕,赫连誉脸上有些诧异,凝着眉头不解地看向东方奇。 “放心好啦,我刚收的这个徒儿,在医术上颇有天赋,短短时间,便将为师我的医术学了十之八九。”东方奇满脸的得意:“这么点小事,交给他好了,来来来,赫连誉徒儿,赶紧给我上好吃好喝的来。”嘿嘿,赫连誉在武术上天赋极高,而赫连奕却将他的医术学了个通透。这两个家伙,可比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强多了。 赫连誉尚有些惊疑,但是看着东方奇那样坚定的样子,也只好点了点头。 七夕怔愕,略微诧异地瞥向赫连奕,刚好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很好很好,毒本来就是他下的,如今他来解,倒是因缘巧合,有意思。赫连奕望着七夕微蹙的眉头和脸上的愕然,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 2009年最后一天哦,嘿嘿…… 第108章 别来无恙 外殿里,赫连誉将七夕抱起,放在一张柔软的长椅上斜靠着。殿外暖暖的阳光照入,七夕惨白的脸上依旧是毫无血色。 “这毒是从皮肤里渗进去的,时间颇久,已经侵入血液,需要花时间慢慢导引出来,同时配以药物协助驱毒。”赫连奕面色沉静自然,声音平淡地娓娓道来,丝毫看不出异样。 “那就有劳二皇兄了。”赫连誉点头。赫连奕之前久病成医,如今又跟了师父学了医术,他是信得过的。 赫连奕淡淡颔首,神情清淡温雅,倒是挺像个神医的。抽出一根银针,在七夕的手上扎了一道口子,装作细细地辨别毒性。 赫连誉握着七夕的手,神色专注地看着赫连奕的动作,见他似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这些日子一直拧拢的眉心,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启禀陛下,宰相大人有紧急要事觐见。”这时,殿外有宫人恭敬报道。 赫连誉眉头一皱,正要回绝。七夕笑道:“陛下,你去吧,这里有其他宫人伺候着就好。” 赫连誉犹疑了一下,见七夕笑着看他,知道她不希望自己为了她而耽误政事,这才点了点头,轻轻抱了抱她,温声道:“我晚点再来看你。”然后吩咐一个宫女过来托着七夕的手,自己则转身走出殿外。 “七夕姑娘,别来无恙。” 等赫连誉一离开,原本还满脸平静肃然,一本正经给七夕扎针试毒的赫连奕,立即便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深深地凝视着她。 “你怎么又回来了?”七夕轻蹙着眉头,淡淡地看着他道。 “这皇宫也算是我从小到大的家,我不回这里,那去哪里?”他唇边噙着一丝清淡笑意,说的颇为自然。 “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他的。”七夕抽回被宫女托着的手,眉头轻凝。 赫连奕只是一笑,放下手中银针,瞥了一眼周围伺候着的太监和宫女,再看向七夕:“能不能让他们退下,我们再说话?” 七夕低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向着那些宫人挥手:“你们去宫门口候着,没我的传唤,不用进来。” 等宫人退出去,她望着依旧笑着的赫连奕,神色立即转冷:“你回来想干什么?” “你说呢?”他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非常自然地坐下,笑看着她。 “不要动他。”七夕眉头轻皱,神色带了一点疏离,坚定地道。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会好好守护,任何人都不可以破坏。 “你以为我对皇位很有兴趣么?”他深深地凝视着她,清润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异彩,直到看的她神色不自然,才又笑道:“比起皇位,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更大。” 七夕怔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沉静下来,淡漠地笑道:“这话说的像真的似的。可惜,你不像是那种要红颜不要江山的人啊。” “那是因为你不一样。”他不置可否,依旧说着似真似假的话。 “我可以将这当作称赞吗?”七夕淡然笑着,心里自是不信,却也随意客套地敷衍。 “不是称赞,而是本来就是。”他依旧笑的风清云淡,神态自若。 “谢谢,我很荣幸。”七夕话语疏离,与他客气周旋。 “我说的是真的。”赫连奕神色带了些认真,深深地凝视着她虽苍白却依然绝美的容颜。 “我不信。”七夕不想跟他敷衍太久,直接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 赫连奕依然只是笑。凝望着她雾蒙蒙的眸子,摇了摇头,又道:“你不该招惹我。” “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七夕面上带了些微恼,正色道:“如果不是你当初抓我,我们根本不会有任何机会交集,顶多只是点头之礼而已。” “好吧。就算是我招惹你好了。”赫连奕叹息一声,笑道:“现在别说这些了,我如今是来帮你解毒的,你要诚恳一点对待我这个大夫。” “这毒本来就是你下的。”七夕冷冷瞪了他一眼。 赫连奕莞尔一笑,没有理会她的怨恼,拿起旁边的银针,就伸手过来捉她的手。七夕一怔,立即将手缩回。 “手伸出来,我要试毒。”看着她明显的疏离,赫连奕俊秀的眉头一皱,不悦地道。 “你刚刚不是试过吗?而且,毒是你下的,应该有解药,根本就不用试,你之前不过是装给赫连誉看的,如今就不用再装了。”七夕道。 “毒虽然是我下的,但是,我并没有完全解毒的药,我只研制了毒药,没有配解药。”赫连奕道:“再说,你这毒,拖的太久,似乎还误食了药,以至于毒性变得复杂了些。”他说罢,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强硬地拉了过来,将银针扎上她的食指前端。 尖锐的刺痛,让七夕蹙起了眉头,原本的疑惑,在看到他慎重认真的神色时,顿时变得半信半疑。 纤细白嫩的指尖,有血珠从细细的针口冒了出来,赫连奕突然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 “你干什么!”手指上传来的酥麻,让七夕骇的一跳,立即惊呼地要缩回手。赫连奕却是扣住她的手腕不放,含着她的手指,用力吸吮了一下,然后才放开。 “赫连奕!”他一放开,七夕便立即恼怒地甩开他的手,瞪着他,无声地质问。 “你紧张什么?”赫连奕仿佛若无其事一样,神色自若,依旧笑的清雅:“我只是尝一下你血液中的毒性而已,何必大惊小怪。” “你强词夺理!”明明就是故意的。要尝,他可以将她的血挤些出来,放在银碗里蘸着尝,何须用这样亲密的方式。七夕狠狠瞪他一眼,将手紧紧藏于袖中,恼道:“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这毒,也并非你一人可以解的了,东方先生也可以。你若是再这样轻薄我,我告诉赫连誉,到时候,你们兄弟反目,对你没有好处。” 闻言,赫连奕眉头一皱,死死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而眉头又舒缓开来,依然微笑道:“好吧,我认真一点。”顿了一下,又道:“之前你和我打过赌,如今,我也来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 祝各位宝贝们,新年快乐哦,新年新生活,希望大家都幸福,么么(╯3╰) 第109章 他不一样 “赌什么?”七夕脸色依旧不大好看,随口问道。 “赌赫连誉对你的真心。”赫连奕的笑容神秘莫测。 七夕面色一怔,没有想到他居然赌这个,有些惊愕,转而又恢复平静,偏开头,淡漠地道:“无聊。” “无聊么?”赫连奕却不以为意:“你如果打算将一生都托付于他,难道不担心所托非人?如果你坚信他对你的真心可以坚定不移,为何不敢跟我赌?” 七夕垂下眼睫,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看着他:“好吧。”接着又立即道:“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相信他的真心。跟你赌,只是希望你可以知道,他跟别人,真的不一样。” “是不是一样,赌完便知道了。”赫连奕不以为然地道。 “多久?”七夕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声。 “也是半月为期。”他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七夕点头,问道:“赌注为何?” “我如果赢了,你跟我走。”他笑睨着她。 跟他走?这个想法真是荒唐。七夕眉头一皱,坚定地道:“我不会输。” “呵呵……”他也不反驳,只是笑问:“你若是赢了,你想要什么赌注?” 七夕认真地想了一下,沉静而认真地看着他:“我若是赢了,希望你就此放手,不要来扰我,也不可以伤害赫连誉。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所有的一切,就当未发生。” 他轻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她几眼:“你当真如此在意他?” 七夕缓缓站起身,避开他有些过分热烈的目光,视线投在殿外明媚绚丽的温暖阳光里:“他珍惜我,爱护我,而我,珍惜这样的幸福。” 他定定地看着她:“他给你的,我也可以给。” 七夕弯起唇,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就算给的再多,又有何用?” 赫连奕冷哼一声:“那我们就走着瞧,看他的真心到底能不能经得住考验!”说罢,一把拉过七夕,将她按坐在椅上:“不说这些了,先给你解毒要紧。” 拿起银针,收敛说笑的神色,仔细地给她扎针,驱毒。 赫连誉一处理完要事便立即赶来,看到宫人皆被赶在外面守着,略略有些诧异,不动声色地走入大殿内,见赫连奕正神色凝重认真地给七夕驱毒,而七夕神色也自然清淡,虽然孤男寡女独处,有些怪异,但是,这是宽阔明亮的外殿,而他们二人神色自若,看着并无不妥,也就没有多想。 “驱毒需要清静,所以,陛下勿怪。”赫连奕早就发现了赫连誉,只是淡淡地陈述。语气平淡严肃,俨然一个医者的一丝不苟态度。 闻言,一直垂首的七夕抬头,看到赫连誉突然出现,微怔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平静,朝他嫣然一笑。 赫连誉走过来,轻轻揽住她,看了一会儿,笑道:“七夕,等你好起来,我就昭告天下,册封你为皇妃。”是该给她一个名分了,让她真真正正地属于自己。 七夕微愕,转而笑着点头。 虽然已为皇帝,但是在她面前,他从来不说朕字,由此可见他一直对自己是坦然相待。名分虽然她看的淡薄,但是,她确实也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而原本神情肃穆的赫连奕,听到赫连誉的话,手一僵,微垂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诡异…… …… “我的毒什么时候会完全去除?” 等到二人再有机会独处时,各自假意说笑过后,七夕随口问道。 “怎么,等不及了吗?”赫连奕嗤笑了一声,目光微冷:“我想让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就什么时候好起来,你越想快点,我就偏不如你的意。” “赫连奕,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这样做,迟早会被发现。”七夕惊愕地看着他。他什么意思?难道帮自己驱毒,他还不是尽全力而为吗?如果被东方奇和赫连誉他们发现…… “治好了你,你好去当他的皇妃么?”赫连奕没好气地道。 “你……” “别急呀,等试探完他的真心,再做他的皇妃不迟。”赫连奕打断她的话,突然又莫测地笑道:“我很奇怪,为何他不立你为后,而只是给你一个皇妃的名分。难道,他还想留着给别人?不过,也难怪,历来,皇后之位,都是身后背景家世不低的贵族千金小姐。一个帝王,巩固江山,也需要世族之力支撑。美人江山,毕竟,江山还是要重些……” “帝王都有三宫六院,你准备好了跟许多女子争宠,共有一个丈夫么?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女子,不该是困在深宫里的。”见七夕沉默,他又补充了几句,神色意味深长。 七夕微怔,依旧敛着漆黑的眼睫,遮住眼底心思,静默不语。 “跟那么多女人争宠,不如跟我走,海角天涯,自由自在。”他望着她怔忡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语触动了她,继续想用言语打动:“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保证这一生,只要你一个女人。” 七夕抬头看他,雾眸里带起一丝迷蒙。海角天涯,自由自在。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离分。这一切,都是她曾经向往的。这些日子,太多纷乱复杂的事情,让她几乎忘记了这些曾经的向往。此刻被他提起,竟是默默无言。 “七夕……”他望着她迷茫的神色,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笑着唤她。 “不!他不一样!他不一样的!”七夕摇摇头,使劲挣开他的手,退后几步道:“他不一样,我相信他!” 被他的话语扰乱的心是慌乱的。可是,她依然坚定地相信着,相信着那个曾拼力护着自己,宁愿自己重创,也不愿自己挨一点刀剑之伤的男子。相信那个曾经一次次救自己于危难的男子,相信那个看似淡漠,却偏偏对自己绽放热情的男子…… 她努力镇定下来,对着赫连奕淡然笑道:“我们的赌约,还未分出胜负呢!你想如何试探,随便你,只是,不要伤害他就可以。” 心中暗叹,赫连誉,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人打赌。 赌注是七夕今生的幸福,希望你不要辜负…… ******* 本来今天有事很晚都没码字,看到小舟很晚的时候回的留言,还在等着,还是坚持又熬夜更新了,呜呜~~~~(>_<)~~~~ 谢谢小舟一直的陪伴…… 第110章 魅惑 试探(1) “你是什么人?”处理完政事回来,赫连誉注意到七夕身旁多了一个女子。会注意到她,是因为她不是宫女的装扮,太过显眼,心中略略诧异,随口问道。 “启禀皇上,奴婢是二殿下的医侍,眉意。殿下让我来陪着七夕姑娘。”那女子柔柔弯身,姿态极美地行了一礼。而她的声音,更是如出谷黄莺一般,悦耳,动听,更添几分妩媚。清而媚,一点都不突兀,反而让听者心里无比的舒服。 赫连誉不由地顺声望了她一眼,然后,淡漠的眸子里,掠过一阵讶异。 面前女子一身浅红色绣着海棠春睡的轻纱罗衣,逶迤拖地的粉红色烟纱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体态修长袅娜,盈盈弯腰间,风姿绰约。离得近,甚至可以闻到她周身飘散开来的幽幽馨香,不淡不浓,怡人芬芳。 抬头间,一张姣好如花的容颜,更是要将人的魂魄也要夺去三分。 面似芙蓉娇嫩,眉如柳叶拂风,唇若三月桃花,红嫩欲滴。眼含秋波,摄人魂魄。盈盈立在那里,如一幅画般娴静,却又从骨子里渗出点点妩媚风情。 七夕第一次见到眉意的时候,也被她的惊人美貌震住。 原本坚定的信心,看到眉意的那一刻,竟然有些忐忑起来。这样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妩媚,相信任何男子都抵抗不了她的美丽。 而且,之前赫连奕说过,眉意是青楼女子,不过,却是个清倌。但是,既是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更是懂得怎样将美恰到好处地发挥到极致,更懂得怎样吸引男子。 而她本来有一种清醇的气质,混合着青楼女子后天培养的妖媚,在一起,是一种无法抗拒的魅惑。这样的眉意,连身为女子的七夕看着都移不开眼,何况是男子? 此刻,看到生性淡漠,从不多瞧其他女子一眼的赫连誉,也向眉意投去一瞥时,七夕的心,猛地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竟然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安,是的,她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幸好赫连誉也只是瞥了一眼,瞬间便移开了目光,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地平静淡漠。她悬起的心,总算平复起来,从迫人的窒息里缓了口气。 七夕啊七夕,原来,你也有如此惶恐的时候。 以前,以为自己足够淡定。原来,不是不惧,而是因为不在意,是因为未曾棋逢对手。此刻碰到一个厉害对手,便是如此慌乱起来,连原本坚定会赢的心,也开始动摇起来。 “七夕,怎么了?”赫连誉注意到她眉宇间浮起的轻愁,走过来,笑着将她的双手握进掌心。眉意则是去旁边搬一张椅子过来,准备放在七夕身边让赫连誉坐着。 放下椅子,起身的瞬间,眉意突然似是脚下一滑,顿时重心不稳,朝着赫连誉这边扑倒过来。 赫连誉见着,眉头轻皱,没有伸手去扶,也没有任她倒进自己怀里,而是揽着七夕,往后退了几步。于是,眉意便扑倒在地上。 因为是刻意,摔的也不是很重,但是,也确实有些痛。眉意轻呼一声痛,娇嫩的声音,听着无比惹人怜惜。赫连誉将目光移向她,神情若有所思。 “赶紧将眉意姑娘扶起来。”七夕怔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吩咐宫人将眉意扶了起来。她转眸,正好对上赫连誉望着眉意若有所思的神色,心突然又混乱起来。 …… 晚间,赫连誉有事没有来。 赫连奕照例来给七夕驱毒,然后陪着她在庭院里散步。 “喝酒吗?”他拎着两壶酒,望着七夕沉思不语的样子,便将手中的另一壶酒递给她。 七夕蹙眉看向他,只见他依旧伸着手,目光定定地斜睨着自己,当下也不推脱,接了过来。他见她接过酒壶,倏地伸手扣在她纤细的腰间,微一使力,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携着她,飞上了屋顶。 七夕怔愕了片刻,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也没有恼怒,只是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屋顶坐下。看见他弯身也坐在自己身边,手中壶凑到唇边,喝了一口酒。 紧紧握着手中的酒壶,七夕抬头望着天空中悬挂着的皎月,淡淡光晕圈着莹莹的月儿,迷离朦胧。 “怎么样?如今你还有信心么?”赫连奕又喝了口酒,笑着转头看她怔忪的神色:“眉意的姿色天下少有。真正的旭国第一美人,不是韩家千金,而是眉意才对,看见她的男人,几乎没有不会对她动心的。没有人可以抗拒她的美。” “挺狠的,这个试探确实难以招架。”七夕淡然一笑。 “怕不怕输?”他笑看着她。 “怕。”七夕笑道:“可是,我觉得你说的也对。既然想托付一生,将来漫长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诱惑。何况光阴逝去,比我美的,年轻的女子多的是,这是无奈的事实。如果他此刻对别的女子动心,我也可以彻底死心,还来得及抽身。”说罢,也轻酌了一口酒。酒液温润,不灼辣,容易入喉。可是,她依然觉得心间有种东西,辛辣呛人。 况且,他如今身为帝王,她如果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好奢侈? 突然间有些恍惚了,害怕了,怕自己的选择是错的。眉心一凝,又大灌了一口酒,呛的咳嗽起来,咳的眼泪也出来。 他伸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背。 好不容易平复了咳嗽,七夕转头笑道:“没有关系,输了也没有关系。就算输了所有,我还有自己。如果输了,我便一个人去寻找海角天涯,一个人自由自在。” “不要怕,如果你输了他,还有我在等着你。”他望着她道。 “你?”七夕微讶地看着他,笑道:“为什么要等我?你我相识不久,相处不多,不至于情深至此吧。” “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吗?”他沉吟了半晌,突然深深凝视着她道。 “什么?”七夕觉得他的话语和眼神有些怪异,偏过头,顺着他的话问。 “毒药。你是一个毒药一样的女子。千万不能沾惹,一沾惹就再也难以戒掉。”他笑道:“而我当初偏偏不小心沾惹了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陷了进去。当初只知道她是让赫连誉沉陷的女子,所以便生了好奇心,还有利用之心。慢慢的关注多了,就不断的被吸引。 他对自己是自信的。他外貌不逊于赫连誉,论天赋睿智,也不差赫连誉。性格更是比偏执淡漠的赫连誉好许多。见到他的女子,无不痴迷,可是,他注意到七夕并没有。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的,因为不甘,就特别在意,因为在意,便一步步沉溺。 而将她掳来的那段时间,便是彻底地陷了进去。她精灵一样的舞蹈,赌约之后每晚陪着他喝酒。她不知道她醉眼迷离间,有多么的美,深入骨髓的魅惑。 七夕一愣,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天上的皎月。 两人沉默地喝了许久的酒,觉得呆的有些久了,七夕起身淡淡地道:“放我下去吧。” 赫连奕坐在屋顶,握着酒壶,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只是看着她,没有理会。那样子似乎是不想带她下去,想看着她手足无措,或者求他放她下去,那样也很不错。 七夕眉头轻轻蹙起,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屋顶下月光铺洒的地面。沉吟了半晌,突然笑道:“你不放我下去,我一样有办法可以下去。” 赫连奕挑着眉头看她,明显的不相信。这屋顶到地面,有四五米高,她不会轻功,盲然跳下去的话,肯定会摔断腿的,他倒是想看看她有何办法。 见他不相信,七夕笑道:“我自有办法,不过,你要闭着眼睛配合我,不能动一下。”赫连奕点了点头,笑着闭上眼睛。心中猜想着她会怎么做。趁他闭眼,制住他?逼他放她下去?如果他就是不放,她能如何? 正思量间,鼻端有暗香浮动,他心中诧异,双目忍不住偷偷睁开了一点。才发现是她靠了过来,将手里挽着的帛带,系在他的手臂上。她自己则牵着另一头,目测了一下屋顶到地面的距离,大概觉得还有短,然后,犹豫了一下,解开了腰间的束带,接在帛带上,绑好。 离得近,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让他体内起了一阵骚动,他立即屏息,眼睛紧闭。不知道是怕被她发觉自己偷看,还是怕自己忍不住失控。 “不要动哦。”她笑着道。他竟痴怔了过去,果真一动不动。 七夕将帛带一端绑牢在他手臂上,自己则扯着另一端,身子慢慢下滑,竟是依靠帛带当做绳索,借着与他之间的牵扯,自己顺绳滑下去。她身子轻盈,他端坐着一动不动,牢固无比。 终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她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地面。 “帮我将你手上的绳子解开。”她抬头看他。赫连奕一时怔住,不由自主地依言解开了手臂上绑着的帛带,七夕将帛带结成的绳子扯下来,然后解开,束带系好在腰间,挽好帛带,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朝他一笑:“我会赢的。”无论结局如何,她不打算无动于衷,既然是赌注,她如何不努力一点,只有争取过了,如果还是输,那么,她也认了。 而他坐在屋顶,望着她回头的嫣然一笑,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光华,只有她的笑容,莹润动人,狠狠地撞入他心间…… 第110章 魅惑 试探(2) 酒喝的似乎有些多了。这酒入喉温润,后劲却是十足,此刻双颊微热,走路轻飘飘的,脚步有些虚浮。七夕提着酒壶,摇摇晃晃地回了景霖宫。 头有些晕沉,垂着眸子,微抿着唇,闷着头走,直到撞到了人,差点摔倒在地。一只有力的大手迅速捞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她抬起头,映入眼帘是熟悉的俊美容颜。余光更是瞥到了他旁边站着的绝色女子——眉意。 呵呵,她此刻浑身酒气,醉意熏熏,仪态尽失,全被他看见了。再加上旁边那个娴静优雅的绝色女子衬托,更加的糟糕了。七夕微微怔忡了一会儿,转而却又不管不顾了,任由自己歪倒在他怀里。 “赫连誉……”微醉的嗓音,竟似撒娇一般。腿脚发软,头也晕乎乎的,她喊着他的名字,腻在他怀里,不愿动。 赫连誉伸手将她站立不稳的纤细身子搂住,望着她娇憨的神态,一向淡漠的脸上竟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原来,喝醉了的她,竟然是如此有趣。 将她打横抱起,不顾旁边惊愕地站在那里的眉意,赫连誉抱着七夕转身就走进了殿里。 他将她抱放在榻上,她却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他笑着轻轻叹息一声,只好坐在榻旁,将她抱在怀里,顺便将她手中的酒壶扯出来,丢在一旁。 “跟谁喝的酒?”他低声问道。望着她醉眼迷离的瞳眸,雾飒飒的十分好看。 “赫连奕。”她呢喃软语,头在他胸前蹭着,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伏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赫连奕? 赫连誉眉头轻皱,总觉得心头一阵怪异不畅。七夕从来没有跟他一起喝过酒,却和别的男子喝的酩酊大醉。这种认知让他心头起了一似浓浓的不悦。 将她轻轻搂住,凝眉沉思了一会儿。 由于登基不久,赫连奕又是刚回来,还没有封位,没有府邸,一直以之前的皇子身份住在宫里。宫里之前的妃嫔女眷,皆被安置出宫,而赫连奕又是以神医身份给七夕疗毒,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当。此刻,才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 “以后不要跟他喝酒。”他心里十分的不悦,修长的手指在她酡红嫣然的脸颊上轻抚着,深邃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半眯的眸子。 “嗯。”她伸着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如猫咪般蜷在他怀中。呢喃应着他的话,突然又睁开雾眸仰首望着他,唇边漾起一丝笑容:“那你陪我喝。” 微醉的她,面颊似桃花般妖娆,雾眸迷蒙,红唇潋滟,那娇憨的笑容,更是无邪中又带着三分娇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喝酒,竟是不知道她喝醉的样子,如此的迷人。 记忆中的她,总喜欢浅浅地笑着,默默地哭着。有什么事,也喜欢藏在心里,就算柔弱,也不喜欢依靠,更很少主动亲近别人。知道她从小无父母疼爱,所以,不懂撒娇。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腻在他的怀里撒娇。 这个女子,表面看着温顺静默,骨子里又倔强执拗,喝醉了又是如此无邪娇憨。真不知道她还有怎样的惊喜,值得一生去探索啊…… “你陪我喝,我就不跟别人喝了……”她勾着他的脖子,又重复着。面上带着几分孩子气,仿佛不答应就要一直重复下去。 “好。”他笑着应道。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搂住,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吸着清醇的酒香,还有她身上本来就有的淡淡幽香。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颈间,微微的痒,让她咯咯笑着偏头躲开。他却伸手将她的脸捧住,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 她仰头,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七夕……”她的热情,让他大为惊讶。她生性温顺,骨子里的淡漠却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少主动亲近人。像今晚这样投怀送抱,主动亲热的姿态,实在是意外而惊喜。 紧紧搂住她,以更热烈的深吻回她,直到渐渐失控的喘息出声,才松了开来。七夕却不打算松手,勾着他的脖子,唇又凑了过来,甚至还轻轻啃咬着他的唇,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动着。 这绝对是温柔而销魂的折磨。 赫连誉急喘着,捧住她的脸,黑眸幽深晦暗,闪着压抑的欲念:“七夕,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就是诱惑,如何?”她娇声笑着。酒劲上来,脑子是半清醒半迷乱的。松开手,雾蒙蒙的瞳眸紧盯着他俊美的容颜,痴痴看着。 这是属于她的男子呵,不管是不是因为和赫连奕的打赌,不管是存心试探还是将来真的有人觊觎,她都不想松手,不想让给别人。第一次碰到对手,第一次起了要争的心理。 七夕不会总是顺从的,七夕也要学会去争取。 手往下,探入他的衣襟,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胸膛宽阔健硕,肌肤紧实光滑,她沉浸在抚弄的乐趣里。 赫连誉呼吸渐渐急促,几乎招架不住她的热情。这些日子,顾忌到她身子虚弱,而驱毒期间,又不宜进补,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渴望,没有好好温存过,就是怕自己失控。此刻,哪里经得住她的撩拨。抓住最后一点理智,喘息着按住她妄动的手。 七夕却是不依不饶,唇弯起,妩媚地一笑,手突然往下,直接触及了危险地带。 “七夕——”赫连誉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她在玩火!淡漠漆黑的眸子里,燃起火花,紧紧盯着她魅惑的眼神,心里泛起惊涛骇浪,今夜的她,一定是妖精化身。他粗喘着,抓住她大胆热情的小手,拼力压抑住体内窜动的燥热:“七夕,你的身体经得住吗?”眉意说七夕身体里的毒还未完全驱除,情绪不宜波动太大。他想,大概也经不住欢爱的癫狂。 “我没事,还是,你不要我?”她笑着看他,雾眸里似有水波荡漾,烟雾迷蒙,引人沉溺进去。世间一定再也找不出像她这般的风情,一颦一笑,眉角眼梢尽是勾人心魄的魅惑。 这样的她,美的不可思议,妩媚的令人屏息。 “傻瓜,谁会不要你?”他笑着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她是人人想收藏的珍宝,也是他想一生捧在手心里的宝。俯首,吻上她柔嫩的红唇。灼热的气息,滚烫的唇,让她忍不住娇吟出声。 这娇媚的低吟,听在他耳中,是最折磨人的考验,他额上沁出克制的汗水,呼吸越发粗重起来。 听着耳畔沉重的喘息,七夕仰首,望着他压抑的俊美面容,又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形状完美的薄唇,灵巧的舌探入他口中,密密实实地缠着他,挑战他最后的理智,挑动狂野原始的情焰…… 两人身子贴的极近,紧密到可以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对方的热烈渴望。她伸手去拨开他的衣袍,他粗喘一声,全身的热血都沸腾起来,犴肆地叫嚣着剧烈的原始欲念,再也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再压制的话,他积压的欲念一定会爆炸。 解除了彼此的衣衫,直到裸裎相对,她的身子纤细香软,曲线纤秾有度,肌肤细腻柔滑的让人移不开手。她在他热烈狂猛的抚弄下,闭着眼睛喘息,胸脯起伏着,与胸前缭绕的青丝形成极致的魅惑。他热烈的吻,在她细致的肌肤上,一寸寸地留下暧昧红印,帐帏间爆开热烈的火焰,将两人淹没…… 再也忍不住进入了她,两人皆是重重地低吟了一声。她娇喘吁吁,却一直在热烈地配合回应他的起伏律动,攀附着他,接受他给与的最猛烈激狂的欢愉…… 感受到她的热情,他低笑着吻她,一再强悍地深入欢爱,激起淋漓尽致的快感。他轻喘着,逐渐紧密狂猛的激情频率,将癫狂的火焰愈烧愈高,失控地一次比一次更狂热,每一回空虚之后的盈满,全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喜悦……欢愉越聚越多,她只能顺应着身体的本能,迎合着他的律动。他在她体内爆发的那一刻,她睁开迷蒙的双眼,伸出双手,无力地抱紧他,紧紧抓着他肩背的手指,泛着痉挛般的粉色,低低沉沉地喘息着,几乎要眩晕过去……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躺在她身侧,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歇息了一会儿后,便起身,抱起几乎睡着的她走进殿内左侧的浴池里。 “我不会输……不会输……”她累的虚弱,无力地伏在他怀中,任他帮自己清洗,擦净。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他低首将耳朵凑到她唇边,听的清晰无比。“我爱你……” 他淡漠俊美的容颜,瞬间僵住。 第一次呵,她第一次对他说,她爱他。是爱,不止是喜欢。 内心是难以形容的欣喜若狂。 心头如惊涛骇浪般地掀起了剧烈震荡,他望着她,目光深邃如浩瀚苍穹,深深凝视着她娇媚的脸颊,还带着欢愉后妩媚的风情,双臂将她紧紧圈在怀中,许久,才平定了内心的震颤,低声在她耳边温柔地道:“我也爱你,七夕。你不会输,不会输,没有人舍得让你输。” 第111章 连你都吸引不了 长道上,女子身形窈窕,踏着满地银白如粉的月光,缓缓而行。 突然停了脚步,抬头,望着屋顶上坐着的男子,白衣清俊,迎着月光独酌。眉意秀眉微皱了一下,然后脚下轻点,已经飞身跃起,瞬间便已掠到屋顶,坐在男子身边。 赫连奕侧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开,仿若未见。眉意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偶尔偏头望着他。 “有进展吗?”他喝了一口酒,才开口问道。 “赫连誉似乎发觉了我的意图。”眉意一直望着他,目光痴怔。 “你多心了。”赫连奕侧头看她,眉意连忙收回直视他的目光。他状似没看见,淡淡笑着继续道:“就算他觉察到,又怎样?你要相信自己。没有人能抗拒你的魅力。” “是吗?”眉意不置可否地笑笑,突然往他身边靠了过来。 缕缕暗香袭人,乍来的举动让赫连奕吃了一惊,微愕地望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幽幽美眸里,似含了无数欲言又止的柔情似水,款款荡漾着,熏人欲醉。柔若无骨的身躯,软绵绵地靠过来,歪倒在他怀里,阵阵芬芳,引得人心头一阵荡漾。娇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仿佛只要俯首就可采撷。 她唇边含着一抹嫣然笑意,摄人心魂。仰首望着他清俊完美的容颜,美眸里是痴痴深情,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 “放肆!”赫连奕猛然回神,觉察到她的意图,立即冷冷呵斥,一把推开了她。 眉意猝不及防地被他推的跌倒,手撑住,坐稳,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殿下,你看,画眉连你都吸引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子又如何能动心。” 她笑意妍妍,眼底却掠过一阵无人知晓的苦涩。 她原本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被卖到青楼,第一次接客时,她拒绝,拼了命往外逃跑,被追上,差点被打死的时候,是他救自己于水火。从此她认定了他,可他却不愿带自己出去,而是给了她许多银子,让她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 她最终为自己赎了身,却没有离开那家青楼,只因她知道,他偶尔会和韩家二公子去那里会合。所以,她虽然赎身,却依然留了下来,只是与老鸨定下契约,她做清倌,接待客人,都随她自己的意愿。 而赫连奕,去暖香楼本就不是去玩乐,而是与韩立聚合商讨事情,所以,她的房间,也是他们经常会合的好场所。 她知道他身份非凡,不是自己所能妄想的男子。所以,甘心为他做任何事。即使是让她去诱惑别的男人。 可是,那天子早已心有所属。而那个绝世女子,也不是任何男子会舍得放弃的。 赫连誉的冰冷戒备,还有对七夕的深情,她是看在眼里的。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算是看,也是在猜疑她的意图。那冰冷而又疑惑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难堪,仿佛别人只是在看自己演一场引诱的戏而已。 何况,这一场诱惑,又非她所愿。 明明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人,而且,对方心里也有了人。可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他,她依然要承受,依然要强颜欢笑地去演戏。越发衬的自己心里苦涩无奈。 望着她瞬间黯淡的脸色,赫连奕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不要妄自菲薄,这世间,没有看到画眉不动心的男人。”画眉,是她在暖香楼的名字。 眉意不置可否地一笑。心里却很想很想问一句:那包括你吗?殿下?终只是将话语压在心头,笑着问道:“殿下,你爱上七夕姑娘了?” 赫连奕轻轻一震,脸色僵住,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酒。 “殿下,何必呢?”眉意眼里带了些激动,忍不住说道:“她和皇上彼此相爱,你这样做,是破坏,是插足……没有结果的爱,何苦呢?” “画眉,这些不是你应该管的事!你若是念着我对你的恩情,就按我的要求去办。”赫连奕脸色一沉,语气极为不悦。 “是。”眉意一震,垂首,敛去眉间苦涩,低声黯然地道:“画眉不过是个低贱的青楼女子,不该指责殿下。” 何苦?她也想问自己一句。何苦执着?七年,她跟着他七年了,他虽然教她武功,护着她,却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不清不淡。自始自终,只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 恩情……他们之间,只有这个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将你当作青楼女子。”赫连奕望着她眉间的忧伤,叹息一声:“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赎身。” “不用了,谢谢殿下,画眉现在这样很好。”她垂目,遮去眼底湿意。赎身?呵呵,她现在本就是自由身,只是为了他而留下而已。如果不呆在暖香楼,她连接近他的资格和机会都没有。 “还剩下五天时间,五天,我要看到结果。”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眉意抬头看他。 赫连奕一怔,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心头突然一阵烦躁,冷淡地道:“若是失败了,今后,你不要再来见我。”说罢,猛地站起身,飘然从屋顶下到了宫道上,缓步离去。 抬头望着那已经翩然远去的洁白长影,眉意涩然地一笑,明明是那样云淡风轻,温和如玉的男子,为何独独对她这般残忍? 没有选择了吗? 即使不情愿,她也必须去诱惑赫连誉? 眉意抬头,望着头顶清冷的月儿,抱膝坐在屋顶,许久都不曾离去。直到她流着泪,眉宇间带了一点决绝之心,才飘然下了屋顶…… 三日后,眉意带来了两包媚药。 一包是给赫连誉的,一包,是给她自己的。只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进展。他冰冷如旧,她心有另属…… 她舍不得离开他,所以,只能赢。手是颤抖着的,心是扯痛的。紧咬着唇,脸上带着豁出去的决然。 她哭着笑起来。如果这是你要的,那我陪你一起挣扎。 只是,过了今夜,是不是四个人都要万劫不复? 第113章 癫狂 七夕随便扯过一件袍子,披着就往大殿奔去。 才刚走到拐角处,正好与一个踉跄奔来的人影撞在一起。她没有站稳,正好扑在那个人影的怀里。头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人伸手猛地推开了,嘴里一声低沉厉喝:“滚——” 七夕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连忙扶着屏风站稳,抬头,望着赫连誉俊美的容颜有些扭曲,神色异常,双目赤红,神情迷惘混乱,一时间惊的震住。见他脚步不稳,便连忙伸手去扶。他却看也未看,大掌一挥,又厉声呵斥道:“大胆!” “陛下,是我。”七夕使劲挽着他的胳膊,差点被他巨大的力道甩了出去。 “七夕?”赫连誉清醒了些,试探着问道。体内的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极致,紧绷到极点的身躯和神经,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完全决堤,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个翻转,将她的手腕扣住,一把扯进怀中。 突然的大力和异常举动,让七夕惊愕地轻呼了一声,还来不及说话,唇就被他猛然压过来的唇堵住,而他用力攫住她的身子,用凶悍的力道将她紧紧揉进他滚热的怀中。 灵动热烈的舌窜入她的檀口内,恣意而狂猛地掘动搅弄着每一寸柔软,汲取她的甜美芳香。热烫的大手更是不安分地去扯她的衣袍。 “嘶——”的一声,她身上仅披着的一件袍子被凶狠的撕破了。姣好的身躯,饱满的柔软,凝脂的肌肤,让他黯沉的眸子里几欲喷出火来,喉间一阵滚动,他俯首,热烈的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了下去,带起阵阵战栗。 灼热的气息,粗鲁的动作,吓了七夕一跳。望着他混乱疯狂的异样神色,再想想刚刚眉意的样子和话语,顿时有些明白了过来。而他刚刚叫自己滚,还有那冰冷厉叱,想来是将自己当做了眉意,才会那样的狠厉。看他压抑的有些扭曲的俊容,应该是已经隐忍了许久,快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 七夕满心的震撼,心中一酸,柔声道:“陛下,等等,我们去内殿……啊……”话还未说完,他已经将她狠狠地抵在了屏风上。然后坚实滚烫的身躯也压了上来,炽热的大掌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用力狠狠地揉搓着,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滚烫,喷在七夕颈侧,白皙的肌肤立即带起一片粉红,惹的她也浑身燥热了起来,似是也受到了药力影响一般…… “我们去……唔……”他再次含住她微启的唇,狠狠地,蹂躏般地吸吮着,七夕双手抓着他,脚软的几乎站立不稳,只能任他将自己压靠在屏风上,承接着他强悍又凶猛的掠夺。体内窜起的热潮,排山倒海地差点淹没了她,她本能地仰首回吻着他。 而她的回应,更激起了他已经汹涌澎湃的欲念,要爆炸一般地叫嚣着,再也等不及,三两下除去自己的衣袍,挤入她修长的腿间,猛地挺身而入…… “啊……”突然的闯入,让七夕一阵战栗,全身酥麻,热潮翻天覆地地窜向四肢百骸,在他强悍的动作里,渐渐意乱情迷…… 药物的作用,使得男子变得像野兽一样的狂猛凶悍,他双目赤红,俊美容颜上是一片恣肆疯狂,俯身含住她一边的柔软,身下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狂猛,是发泄也是沉溺,销魂蚀骨的欢愉,让他的动作不住地失控,一次又一次的深切撞击,攻城掠地般的激烈,狂肆…… 她几乎无法承受他鸷猛的力道,压抑不住的娇吟,断断续续地溢出唇内,使得他越来越癫狂……不知道要了多少次,直到她承受不住地昏厥过去,再次醒来,然后继续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他躺在她身侧,深邃的目光,深深地,热烈地盯着她。七夕轻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一下,两颊通红,雾幽幽的眸子,紧张地望着他…… 赫连誉低低笑了一声,伸手将她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陛下——”七夕惊呼一声:“不能再来了……” 他不管不顾地强势地用力将她搂进怀中,伸手捏住她纤细的下颌,力道强硬,却也温柔地不至于捏疼她,性感的薄唇含着一丝邪气笑容,凤眸幽深黯沉,声音低哑磁性:“说,这是怎么回事?” “什……什么?”七夕望着他微带邪肆的俊美容颜,有片刻闪神。 “还装傻!”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抚弄着,渐渐又不安分地往下,覆住她一边的饱满。七夕惊的轻喘了一声,立即伸手去挡。 他另一只手抓住她双手,禁锢住,目光含着不明意味的笑,继续问道:“那茶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放了药?”见七夕沉默,他目光忽地变冷,淡淡地道:“还有,那个眉意,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眉意第一天出现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宫里太医多的是,何必要突然特意安排一个医侍过来?而且,那个女子刻意的接近自己,不得不让他产生疑问。 七夕心中暗惊。 不可能告诉他原因。如果拖出了眉意,后面必然又牵涉到赫连奕,赫连誉必然会不高兴。到时候,赫连奕和眉意的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眉意用媚药这一举动,让她感觉惊诧和怨恼,不过,眉意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这些日子的接触,和眉意算是比较投缘,她也挺喜欢这个秀美的女子,是对手,也是知己。而赫连奕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她不希望这两个人性命不保…… 望着赫连誉眼里的疑问,她眉心一动,笑道:“这个药,是我下的。”见他依然疑惑不减,便咬了咬唇,低低地道:“我只是听说这种药,可以增添一些情趣……没有想到……这么厉害……”说到最后,想起他之前的癫狂,脸不由地爆红。 “哦?是吗?”赫连誉半信半疑,一直盯着她看。见她脸色红的像火,尴尬羞赧的样子,惹人怜爱。不忍心再追问扫兴,长眉一扬,俯首凑到她耳畔,邪肆地咬着她细嫩的耳垂,低哑的声音钻进她耳内:“这么说来,你是对我最近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才会弄这种药来?” “呃……是的。不……不是……”他温热的气息吹进耳内,又痒又热。七夕轻喘一声,大脑顿时混乱起来,语无伦次,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 突然感觉到他双手又不老实地在她尚不着寸缕的娇躯上游移着,她惊呼一声:“不会是药效还没有过吧?!”天哪,千万不要…… “嗯?你说呢?既然是你下的药,那你负责到底……”大掌在她胸前揉搓着,看着她惊慌却又迷乱的样子,赫连誉不由地勾起唇角,眼里尽是邪气的满意和愉悦。 虽然隐隐知道不可能是她下的药,但是,她既然有心袒护别人,他也就原谅了,不再追究。他不想让她为难,爱到宠溺,纵容她的一切。 只是,还是要狠狠地“惩罚”一下…… 俯首,含住她胸前那诱人的娇软嫩红,故意邪恶地轻咬了一下,满意地感受到她敏感地一颤。一手仍在大力地肆意捏揉,享受着那饱满柔嫩带来的蚀骨快意。 “嗯……”她轻喘着,却浑身软绵绵地无力拒绝他的动作。双颊如火烧般的娇艳,雾眸迷离,柔美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惶恐,一丝迷醉,一丝妩媚…… 他笑睨着她沉溺陷入情潮的绝美面容,带着魅人心神的妖娆惑人。娇喘吁吁,细细娇吟,柔嫩红润的唇微启,像待人采撷的花朵,美的惊心动魄,迅速煽高他又高涨起来的欲念。他的七夕,真的太美了,美的要多少次,要一辈子都不嫌够。 药效早已过,而此刻的她,才是更强烈的媚药,引得他一再沉溺。一个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 *** 赫连奕的殿中。 帐帏里,空气中还弥漫着甜腻的欢爱后的气息。 殿内漆黑一片,很静很静。 许久,才听到男子低沉的声音,冷淡地说道:“穿上衣裳,走吧。” 然后,有窸窸窣窣的穿衣的声音响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下了榻来。身后,男子清亮的目光,淡淡地望着她的背影,沉默。 女子在榻前站定,望着帐内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男子,低声问道:“殿下,你喜欢画眉吗?”她以为他应该对自己有些感觉的,毕竟交缠旖旎的时候,他也是那样的投入…… “别问这么愚蠢的话。今夜的一切,我只是为了救你。而我给你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男子话语依旧冰冷,如果细听一定可以听到一丝极力掩饰的不自然。 “好。”眉意低声应了一下,黑暗里,无人看见她唇边的苦涩笑容。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低声道:“殿下,你真的好无情。画眉祝你成功!” 说罢,便逃也似地飞快地离开了这个令她沉沦,却又伤心绝伦之地…… 背后,男子坐起身,望着窗外泄入的清冷月光,目光黯沉,似是陷入了沉思…… 第114章 甘心吗? 如往常一样,下了朝回来,赫连誉便独自疾步往景霖宫里赶。 今日的景霖宫似乎别样的热闹,极远便听到有优美的琴声传来,还隐隐有宫人的喝彩声。他心中略略有些讶异,加快了脚步,踏入庭院时,不由地一怔。 院中,女子窈窕的身姿舞的正欢。水蓝色长袖轻抛,身子急速旋转,舞成一团绚丽的云朵。琴声低回婉转时,她的舞姿便也舒缓起来,柳枝般的腰轻轻款摆,婀娜多姿。 旁边,宫人看的如痴如醉。 赫连誉眉头轻皱,移开目光,瞥见七夕正坐在琴案前低首专注地抚琴,纤纤十指,白皙若玉,在纤细的琴弦上来回抚弄,唇畔含着一丝笑意,似乎完全沉浸进去。 阳光照在她粉色的夏衫上,竟似给她笼了一层金光一般,低首间,只看得见优美的脸部轮廓,如画的眉目和纤美的下颌弧度。那认真专注的模样,柔媚婉约,竟让他看得痴了过去,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赫连奕也是一样目光痴怔地望着抚琴的女子,而不是那舞姿优美的女子。 旁边一个宫人首先注意到赫连誉的到来,吓了一跳,立即跪拜在地:“陛下万安!”这一声不亚于惊雷,其他宫人也立即惊醒,个个惶恐地上前行礼跪拜。 七夕琴声停下,眉意的舞步也跟着停了下来。众人上前施礼,赫连誉神色淡淡,但也不见恼,手一挥:“都平身吧。”说罢,上前揽住七夕,头凑了过来,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弹的很好听。” 众人面前,他靠的如此近,亲密的态度让七夕脸上浮起薄红,不甚自然,却也没有扭捏,只是低声戏谑笑道:“是眉意跳的好看吧。” 赫连誉不置可否,突然问道:“你会跳吗?” 七夕微愕,然后默然点头。 赫连誉凤目顿时一亮,灼灼地盯着她:“那你要跳给我看。” “现在吗?” “现在不行。” “为何?”七夕微愕,不解地看着他。 “现在这么多人,我不要让别人看到。七夕的舞,只能我一人看。”他扬了扬眉,难得地一笑。 七夕怔愕地望着他笑起来更加俊美魅惑的容颜,看了他许久,然后重重点头。 他笑的那样舒心,难得有如此明朗的神色。他和她如此亲密,他却从未见过她的舞,这确实是有些感慨。心中暗暗思忖着:今后,七夕只为赫连誉一人而舞。 “累了没有?”他揽着她撇下一干呆怔的宫人,往殿内走去。 身后,赫连奕站在绚丽阳光下,清俊的容颜看不出情绪,目光清冷,盯着他们的背影,默不作声。而他的身后,眉意额上因着刚刚舞动而出的细细薄汗,幽幽的美眸,却是默然地望着他。 这一舞,明着为了吸引赫连誉。可是,她跳的那般卖力,却只是为了面前这个清俊的男子。 但是,自始自终,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是投注在那专注抚琴的女子身上,而不是舞的汗流浃背的她的身上…… 阳光下,眉意心里苦笑一声…… *** 百花争艳,万物竞绿。夏季的美,满目生机,悦人心肺。 身着纤薄夏衫的女子,半眯着瞳眸,站在花树下。阳光透过树梢,斑驳的清淡光影随着花枝的摇摆,轻盈跳跃在女子绝美的容颜上。 烟眉淡舒,雾眸迷蒙,神情是慵懒惬意的。比那花瓣还红润软嫩的唇瓣轻轻弯起,完美的弧度。 白色长衫的清俊男子,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美景,目光有些痴怔。 七夕突然回头,看到了他,对他淡淡地一笑:“你来啦。” 赫连奕轻怔了一下,回过神,缓步走了过来,目光却是一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淡淡的,却是深刻的。 “我想终止这个赌约。”七夕望着他,目光却穿越他,望着他身后和煦阳光照耀下的花卉,一簇一簇,生机盎然。 闻言,赫连奕一愣,转而目光倏地变得清冷:“只剩一天了,你就等不及了?或者是害怕了?” 七夕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回答。 赫连奕突然有些恼了起来,走过来,猝不及防中猛地扣住她的皓腕,目光有些发狠,死死地钉在她的脸上:“七夕,你以为你想终止就终止吗?!” 被他扣住的手腕,有些发疼。七夕挣了挣,他的力道却是更加恶意地紧了紧。俊秀的眉头微扬,带了些冷笑:“我不答应。” “放手!”七夕眉头蹙起,恼道。 “我偏不放!”不但不放,他还伸手一个用力,将她按在身后的花树上。 背硌在树干上,仅隔着薄衫,有些疼。而他这样的动作,太过无礼唐突。七夕恼怒,使劲挣不开,也就不再徒劳用力,眉心一动,突然低声道:“皇上在你后面。” 赫连奕一惊,连忙松开手。回头,只望见满园花团锦簇,娇艳花枝,迎风摇曳,并无半个人影。转过头来,看见七夕唇上含着一丝促狭意味的浅浅笑意。“你心里其实很忌惮着赫连誉的,并没有实力和他光明正大地一较高下。”不动声色地走离了他几步,七夕淡然地笑着,摘了一簇花枝,捻在手间把玩。目光柔和平静地看着他:“赫连奕,收手吧。这样下去并无意义。我已经不在乎输赢了。” 她只知道,那个男子,爱自己,宠自己,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她若是再有他虑的话,反而显得自己浅薄了。 他完美的无懈可击,除了个性有些固执和执拗外。但是,他从来没有用他的固执伤害到她。他对任何人可能会冰冷,可是,唯独对她,温和宠溺的不可思议。 赫连奕望着她脸上的明媚,带了一种叫幸福的光彩,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妩媚风情。这是一个美的足以令天下间所有男子失魂落魄的女子。 她的美,不张扬,不嚣张。只是静静的,如果不去注意,并不会看到如此的惊心动魄。只有注意了,在乎了,才会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多么的美。一种由骨子里透出来的魅惑人心的美。 “为何不是我先遇见你?”他望着她,叹息地道。“真不服气,为何是赫连誉先遇到你。” “在你之前,岂止他一人。”七夕低首沉吟了半晌,才抬头叹道:“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你。” “赫连誉何其有幸,今生得到了你。”赫连奕微怔片刻,才苦笑着长叹了一声。 赫连誉终于是做到了。他自小性格怪异,挑剔。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最完美的。拥有最尊贵的身份,得到最名贵的宝马,连赫连奕最喜欢父皇的一把宝剑,也在赫连誉及弱冠那年,被父皇送给了他作生辰之礼。 而如今,他终于又得到了天下最美的女人。 为何他不输于他,得到的却是样样不如他? 甘心吗? 白衫下,双手在袖中暗暗地握紧。 第115章 爱的信任 甘心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答案显而易见。他立即付之行动,不甘心地上前,再次扣住她的手腕。 七夕眉头一蹙,正要挣开,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见他身后,蓦地一惊,低呼道:“皇上在你后面!” “又来这招。”他不在意地一笑。 “是真的!”七夕望着他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大惊失色,使劲地甩手:“快放开我!” 赫连奕自是不信,眉头微凝,硬是不松手。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突地传来一阵厉喝,低沉阴冷,在这炎热夏日里,竟是让人心头起了一阵战栗。 七夕心中暗自叫糟,赫连奕这才知道她这次说的是真的。震愕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平静,缓缓放开她的手,慢慢转身,果然看见赫连誉冷冷站在那里。俊美淡漠的脸上,此刻如覆薄冰般的寒冷慑人,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陛下。”七夕连忙上前,脸色平静,淡淡地笑道:“刚刚我在园中散步,感觉头有些晕,二殿下帮我把脉……”看见他脸上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七夕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 赫连誉脸色不再冰寒,却依旧有些冷然。伸手将七夕揽在身侧,目光还是死死定在赫连奕脸上,冷淡开口:“二皇兄,朕想,七夕的毒,已经差不多都清除了吧?”此刻,他突然地有些疑惑,这个毒,居然需要半月的时间驱除? “是的。陛下,如今只需药膳疗养就好。”赫连奕神色淡淡,坦然地道。 赫连誉点头,冷冷瞥他一眼,不再说话。见他目光看着七夕,便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不再理会赫连奕,搂着七夕径直离去。 翌日,一道圣旨颁下。封赫连奕为荣朔王爷,赐皇城东面府邸一座。 “你不生我的气吗?”景霖宫里。撇开所有宫人,只余赫连誉和七夕二人。 他坐在殿门前放着的椅子上,沐着温暖阳光,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七夕枕着他的腿,仰首看着他,又重复问道:“为何不生我的气?”那么快速地将赫连奕封为王爷,迅速将他赶出皇宫,另立王府。明明是不相信她的解释,却也不问她,不责怪她。 “我只生别人的气,不生七夕的气。”他笑道。他睿智,不是个盲目的人。他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七夕的性格,更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会因这么一个小小插曲迁怒于她? 七夕不吭声,唇微微弯起,枕着他的腿,微阖上眼睛,沐着阳光,闭目养神。阳光晒的人懒洋洋的,从身到心的温暖舒适。温暖身的,是这和煦阳光;温暖心的,则是他的深爱和信任…… 他低首,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 “东方澈,东方澈……”老远传来少女清脆的喊声,那在廊下站着的青衫少年俊秀的脸皱成一团,漆黑的眸子里,却是有潜藏着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又怎么啦?”缓缓转身,看见那奔来的粉装少女,语气是不耐烦的,心里却是无比欢喜的。 “这个,我在配药……灵渠草和断肠花,还需要些什么?”赫连如漪双眼晶晶亮,俏脸上带着因奔跑而起的淡淡红晕,像个粉嫩可口的水果一样。 东方澈眉头一皱:“你又在配毒药?” “是啊,是啊!”赫连如漪兴奋地直点头,头上猛地被他狠狠敲了一个爆栗,她疼的龇牙,怒道:“你干嘛打我?本郡主的头,岂是你可以敲的!啊——” 东方澈屈指在她头上敲了更狠的一记爆栗。看她捂着头哇哇大叫。 这个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粘着自己。而且,向他学习配药,啥都不喜欢,独独喜欢配制毒药,真是匪夷所思。 “你要毒药做什么?自杀,还是杀人?”东方澈见她还在抱着头,皱着眉头,嘟着嘴巴喊痛。他眼中笑意深浓,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杀人!”赫连如漪抬起头,小嘴微微翘起。 “啧啧,你这个女人,真是面如天仙,心如蛇蝎。”东方澈一怔,然后又恢复戏谑面色。忽地想起什么,又问道:“要杀谁?”最好不要是真的,毒药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猜猜看?”赫连如漪扬起眉头看他。 东方澈见她神态娇憨,笑容天真。但是,女孩子的心思总是难测,谁知道她是说着玩,还是真的要去毒谁?沉思半晌,突地心中一跳,伸手抓住她,皱着眉头:“该不会是害你姐姐吧?” “有何不可?”赫连如漪翘起嘴巴,圆亮的杏眼一眨一眨:“她抢走了我的皇帝哥哥,我就要毒死她!” 果然! 东方澈俊秀清澈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狠狠地瞪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恼怒起来,紧紧捏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斥道:“不行!我不允许你胡来!” 手被他捏的很痛,而他突然的恼怒更是让她觉得生气,心中顿觉无比委屈,咬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偏要,偏要!你管我!” 她就知道,每个人都喜欢她那天仙一样美的姐姐!连这个臭家伙也一样!才一句话,就那么紧张。哼! “赫连如漪,你不要这样不可理喻好不好!”东方澈彻底地恼火了。 “怎么样?我就是这么刁蛮,任性,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我心肠歹毒,六亲不认!”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咬着牙收回泪水,她面色变得激动:“我就要毒死她!” 东方澈被她甩开手,低着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她,目光不再如平常那样的清澈浮谑,而是带了些幽深,直直地看着她:“你真的这么在乎他么?”记得刚遇见她的时候。她总是远远地看着赫连誉,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她那么在乎他么?在乎到不惜去毒死自己的姐姐…… 所以,她这些日子才会如此讨好般地和自己黏在一起,原来,不过是为了学习如何配制毒药…… 他突然凝重的神色,让赫连如漪有些傻住,呆呆地问道:“谁?什么?” “没什么。”他的一向阳光明亮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猛地转身,脚步迟缓,慢慢地离开。 “喂!”赫连如漪呆呆地望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蓦地慌乱起来,一边跑上去追他,一边喊道:“怎么啦?我真的要去下毒哦,你不相信吗?” “随便你。”他冷冷丢下一句话,大步甩开了她的步子。反正她下的毒,他也都能解。只是突然心里有些堵,堵的万分难受,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赫连如漪怔愕地钉在原地,望着他突然的疏离和冷漠,眼泪又再次打转,忽地跺脚,狠狠地道:“我说真的哦!” 东方澈王八蛋!敢忽视她! ******* 结局在望,所以咧,后面基本都是温馨情节,还有其他几对的交代以及番外,然后就是着手筹备新文,(*^__^*) 嘻嘻…… 第11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三日后,封你为皇妃。”温暖阳光下,面容俊美的男子轻拥着绝色的女子,目光深邃,笑容温柔。终于一切都安定了下来,终于,可以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真真正正地成为自己的妻了…… 七夕只笑不语。也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前,满心的宁静和安稳。四周花香草绿,头顶苍穹高远,这一刻,如此的美好,如此的静谧。 他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那精致绝伦的面容,越看越爱,低首,正要吻上去,却突然一个宫人慌乱地跑上来,气喘吁吁,神色惊惧,上前就跪倒在地,哭道:“陛下,不好……不好了,长公主她……” 难得的静谧美好时刻被打破,赫连誉眉头紧皱,脸色有些沉:“何事如此慌张?!长公主怎么了?” “陛下,长公主,出……出事了——”那宫人以头触地,惶恐不已。 “出事?什么意思?”赫连誉一怔,厉声问道。 宫人早就惊的大气不敢出,一路奔来,此刻喘着气,只是不停叩头,不再吱声。 “陛下,我们一起去看看。”七夕握住赫连誉的手,柔声道。 赫连誉脸色这才稍缓了一下,执着她的手,迅速往长公主的寝殿里去。还未进门,远远便听到一阵哭声。两人顿觉事情不妙,连忙加快了脚步,踏进殿中。 宫人见他二人进来,哭着拜倒行礼。赫连誉挥手让他们起身,牵着七夕走进内殿,见赫连如漪双眼红肿,正趴在长公主的榻旁,哭的死去活来。而东方澈也在一旁凝神仔细为长公主诊脉。 东方澈诊完脉,眉头紧皱,脸色有些沉郁。赫连如漪一看见他站起身,上前就揪住他,哭问道:“怎么样?我娘亲怎么样?” 东方澈正要开口,看见赫连誉和七夕进来,便对着他们神情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赫连如漪一见他摇头,顿时绝望地尖叫起来,大哭着狠命地对他又踢又打:“你再诊,再诊!” “如漪,对不起……”东方澈任她踢打着自己,见她双眼哭的又红又肿,满脸的绝望和忧伤,心中一痛,伸手将她紧紧抱住,想要安抚她。 “滚!你叫什么神医?你这个庸医!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我娘亲,呜——”她使劲踢打着他,狠狠地推开他,然后扑倒在长公主身上,痛哭起来。 见此情景,赫连誉和七夕脸色凝重。七夕走过去,默默陪在赫连如漪身侧。而赫连誉,望着满脸忧郁沉痛的东方澈,低声严肃地问道:“怎么回事?朕的姑姑她……”他瞥了一眼哭的撕心裂肺的赫连如漪,再看着安然躺在那里的长公主,目光顿时暗淡了下来。 东方澈指了指殿中挂着的尚未撤下的白绫,沉痛叹息:“陛下,恕我无能为力,实在是……发现的太晚了……”他来的时候,长公主早就去了很久了,一点气息都没有,回天无力…… 她该是一心求死,趁着赫连如漪没在,将宫人全都撇开,自己在殿内悬梁自尽。 “对了,陛下,长公主留下了三封书信。”东方澈走到桌旁,将三封书信交给了赫连誉。 赫连誉拿在手中看了一下。 一封,是给赫连如漪的,一封给七夕,一封则是给东方澈。 “妹妹。”七夕在赫连如漪旁边,见她哭的极为伤心,不由地眼睛也红了,拉着她的手,轻声唤她。 “走开——”赫连如漪一把推开她。若不是因为她,她跟东方澈赌气跑开了,让娘亲一个人在殿内,才导致她悬梁自尽。心中也更加恨自己,为何不一直陪着娘亲。思及此,越加懊悔不已,哭的更加伤心。 七夕措手不及,被她推的摔倒在地。 “七夕!”赫连誉见状,立即上前将她扶起来,眉头一皱:“赫连如漪,你怎么回事?!怎可对你姐姐如此无礼?” “好啊好啊!我如今没爹疼,没娘爱,你们就都欺负我,就来吼我!”赫连如漪见他责备自己,顿时哭的更加大声,猛地站起来,一把将七夕扯住,双眼含满了泪水,死死地瞪着她,哭道:“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爹爹和娘亲如今都是好好的!娘亲就是因为见爹爹去世了,心中一直很难过,才会想不开!都是怪你!你如今见我没爹没娘了,该开心了吧!” 七夕被她揪着,望着她沉痛质问的面容,也不由地眼眶一红,低声道:“你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看着你难过会觉得开心呢?”叹息一声,又道:“何况,我跟你一样,也是没有了爹娘。我甚至连我娘亲长的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赫连如漪脸色一震,愕然地看着清澈的泪水顺着七夕的脸庞滑落,张着嘴,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见七夕神色黯然,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拽着她的手,低声呐呐问道:“你连你娘亲的样子都不曾见过?” “没有见过。”七夕仰起头,迫回泪水,努力弯起嘴角:“我从小在天豫皇宫做宫女,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只在这几年,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且,来旭国后才知道爹爹还活着……” 赫连如漪再次愕然地怔住。望着她含泪的微笑,竟是异常的美。心中想着,她从小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一个人孤零零的,比自己还可怜。 原先恨她,是因为她抢了赫连誉。可是,她早就醒悟了赫连誉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所以对赫连誉的感觉淡了,竟不觉得她有怎么样可恨。而且,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了爹娘,如今,就剩下这个姐姐了…… “这是姑姑留下的书信,你们打开看看吧。”赫连誉见她俩只是沉默,便走过来,分别将信递给了她们,也将另一封给了东方澈。 七夕和赫连如漪同时一愣,连忙伸手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越看越沉默,泪水更是齐齐流下…… 给七夕的那封信最长。 长公主细细地交代了与严勋的相识过程,并将自己对严勋的感情表露无遗…… “七夕,别恨你爹,要恨,就恨我吧。当年,是我一直缠着要嫁给他,他只是出于报恩接受了而已,并且也是因为知道你娘亲去世后,才接受的。你爹是个很好的男子,今生能遇到他,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娘,你看如漪的名字,就知道,他对你娘有多么深情了……” “七夕,我死后,有一个请求,甚至是奢求。希望你可以同意将我的骨灰,送往老爷的故乡,与他葬在一起,如果实在不行,在他旁边另起一个墓冢里也可以……” “七夕……如漪只是脾气不好,本性并不坏。我走后,希望你能理解她,照顾她。这世上,她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姐姐了……” …… “呜——”而旁边,赫连如漪看完自己的书信,再也抑制不住,大哭起来,悲痛欲绝。七夕见状,也默然地流泪不止,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住她。她这次再也没有推开,只是回抱着她,趴在她肩头痛哭,低喊了一声:“姐姐……” 娘亲说,姐姐比自己还苦,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母疼爱…… 娘亲说,如漪是个好孩子,要跟姐姐好好相处…… …… 乍然听到她喊自己姐姐,七夕一震,眼眶更热,抱着她的手,更加的紧了一些。暗暗发誓,今生,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妹妹…… *** 因为长公主的去世,赫连誉立七夕为皇妃的事情,只好延后。 国丧之后,按照长公主的要求,将她的骨灰送往了严勋的故乡,与严勋,涟漪,合葬在一起。 细雨微微,七夕站在殿前,望着暗灰的天空发怔。 她终于明白。娘亲无辜,爹爹却也没错。那个赫连长公主,端华和蔼,情深意重,是个好女人,也值得珍惜。也许,有时候,人的一生,真的不止遇到一个有缘人。 只是,心中仍旧怅惘不已。 “怎么站在门旁?小心这雨的湿气伤了身。”细雨中,宫人高举着细骨雨伞,赫连誉一身明黄龙袍,身姿挺拔,尊贵凛然。明亮的颜色,衬的他面如美玉,俊美无俦,唇角微弯,正站在伞下笑看着她。 七夕只是默然凝视他,不说话。 他踏进殿中,挥手让宫人退下,自己则是走过来,伸手从身后搂住她,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纤细的肩上,在她耳边笑着问道:“怎么了?在想什么?” 七夕轻叹一声,雾眸望着殿外细雨如织,朦胧迷离,幽幽地道:“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离分。会不会是一种奢求?”娘亲和爹爹之间,最终还是有了一个无法拒绝的,那般美好的长公主,虽然她真的觉得无憾,依然还是有些叹息。 而自己呢? 身后男子,是九五至尊,天之骄子,身份非凡。这种愿望,是不是更是奢求? 将来,会有更多比自己年轻的,美貌的女子,更多的诱惑,更多的无法拒绝的美好……终究,还是需要分享出去么? 她,是不是好贪心呢? 第117章 温馨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深黑的眸子里,有着微微的讶异。轻轻收拢了拥住她的双臂,俊美的脸庞贴着她柔滑的乌发轻柔地摩挲着,无比眷恋地轻吸着她发间的淡淡清香:“七夕,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么?” 七夕不吭声,倚在他怀里沉默。他的胸膛宽厚温暖,是她想栖息的港湾,可是,身后男子是帝王,帝王需得有三千后宫,有时候不仅是个人私欲,也需要后宫妃嫔身后的背景支撑整个王朝。她很矛盾…… “那好,赫连誉此生,身边便只有七夕一个女子。”他低首在她耳边深情承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侧,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事实上,他也没打算再要其他的女人。因为,除了七夕,他仍然抵触其他女子。 “陛下……”七夕身躯微颤,转过身来,仰头望着他,他神情温柔坚定,她不由地雾眸里湿气氤氲,声音微带哽咽。为了她,他可以打破旭国帝王先例?今生只有她一人? “怎么了?”他笑了起来,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七夕只是不说话,伸手环住他,也抱的很紧很紧。 殿外,风雨越大,吹得庭院两侧的花圃里百合摇曳。七夕轻呼一声,然后就往外跑去,站在雨里,心疼地望着那被风雨吹折的洁白花朵。 看见有些花架被风雨打的七零八落,七夕眉头轻蹙,伸手去扶正,搭好。赫连誉望着她的举动,微微一怔。立即诧异地连忙上前揽住她,帮她挡住风雨,轻叹一声:“傻瓜。” 风雨交加,花儿总会有损伤,只是不经风雨,花儿便不能坚强,这些并没有什么。而且,就算要搭花架,也该是宫人的事情,但是,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身与她一起忙碌起来。 犹记得刚刚带她来旭国时,那个雨夜,她纤细的身姿,在雨中忙碌,让他看得失神。 殿内宫人望见这情景,皆是大吃一惊,连忙上前,个个诚惶诚恐。赫连誉却是不在意地一挥手:“这里不用你们忙,只去拿两把伞过来撑着。” 于是,雾蒙蒙的雨中,宫人惶恐惊愕地撑着伞,看着尊贵的天子和那个绝美的女子,微笑着在雨里护着那一片洁白优雅的花儿。 两人鞋袜,衣摆都沾满了污泥,笑容却是甜蜜。他抬手去拂开她额前溜出的发丝,一抹,却抹了她满额的淤泥,微怔片刻,然后望着满脸不解迷茫的她哈哈大笑。而她,望着他难得的畅怀大笑而呆怔。雨里,他凑唇过来,不顾宫人的瞠目结舌,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 他爱百合,更爱她。花香四溢,望着她颊畔浮起的淡淡粉晕,还有脸上被他抹出的污泥,难得见到一向洁净绝美的她这般狼狈有趣的神色,他唇角勾起,满心的愉悦。 忙了一会儿,怕雨的湿气伤了她的身,他便抱起她,撇开了宫人,立即进了殿内,去了浴池边,亲自帮她脱下鞋袜,拿了毛巾替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污泥,然后是小腿上,足底,甚至脚趾间的污泥。 她身躯娇小轻盈,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掬起温热的池水,给她清洗。温热的水,湿润温暖的热气一点一点地从小腿上往四肢爬升,蔓延。她眼里有水雾晕开,悄悄偏头看他,只见他低着头,神色专注,神情温柔地用手掌贴着她细腻的肌肤,一点一点地抹去水渍。温暖的指腹,贴着小腿上的肌肤擦拭,摩挲,甚至偶尔逗弄般地捏捏她小巧纤细,如玉雕般精致白皙的脚趾,样子暧昧,又温暖…… 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鸦色的鬓角,长眉舒展,隽秀的下颌,俊美的轮廓,一切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让她看得痴怔过去…… 眼里雾气越加朦胧。七夕何德何能,今生得君如此深爱…… 他似是注意到她一瞬不移的视线,抬头看她。见她神色痴怔,眼里雾气氤氲,不由笑道:“怎么了?干嘛哭了?” 她不说话,那微抿着的,红润柔软的唇突然就贴了过来,吻上了他愉悦弯起的唇。 他微微一愣,然后心中一荡,伸手搂住她,深深地反吻过去,缠绵的厮磨着,温柔,深情地汲取她唇间永远尝不够的甜美,与她气息交缠,辗转反复。 许久许久,才喘息着不舍放开。拥着她的双臂,收的更紧,下巴轻轻抵在她纤细的肩上,低柔的声音回荡在她耳畔。 “今年的雪厘山秋猎后,我一定封你为皇妃,一定做到。”这一次因着长公主去世,耽搁了。下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封她为妃。 七夕含泪而笑,忽地想起什么,仰起头看他,浓密的睫羽轻眨,唇角微勾,笑的有些俏皮:“为什么不是皇后?” “怎么?你很想当皇后么?”他眉头一挑,深邃的目光颇有深意地看着她。 七夕抿唇不语,也低头,帮他除了鞋袜,神色温柔地替他一点一点地擦拭清洗腿上的污泥。温热的水,在纤细的指间流淌,一点一滴,从指尖淌进心头。 都已经说了今生只有她一人,皇妃还是皇后,有何区别? *** 国师府。 青色长衫,面目俊秀的男子坐在床榻边,守着一个安睡着的红衣少女。那女子容貌姣好俏丽,只是,昏迷了近一年了,还未清醒。正是云耀国的公主——楚瑶。 赫连誉即位不久后,韩倾便去云耀国,将楚瑶接了过来。 “瑶儿,你醒过来,好不好……”韩倾怔怔地坐在那里看着她,一直呢喃着,轻喊着。这些日子,衣不解带地守在她床边,亲自给她医治,喂她吃药,天天与她说话,只等她醒来。 这个女子,因着之前的相遇,波折,心中记挂着,担忧着,便渐渐地生了感情。 “她醒过来,你真的会娶她?”略带嘲弄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倾转过头,见韩立双手环抱,正斜倚在门口,满脸不屑地望着屋内情景。 “当然。”韩倾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了两个字,然后没有理会他,继续轻唤着楚瑶。 “残花败柳也要么?”韩立讽笑道。 “你说什么?!”韩倾转头怒道。他这个弟弟,越来越放肆了! “哼!”韩立冷哼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韩倾却突然又喊道:“站住!”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韩倾猛地站起身,朝他走过来。一向清淡温和的脸色,此刻也带了些戾气。韩立虽然为人轻浮,可是说话一般也不会胡说。去年的雪厘山事件,楚瑶的反常,还有那莫名其妙的问话,让他一直疑惑不已,难道,跟韩立有关? 心中猛地一沉。韩立已经不止一次假扮成自己的样子了! “我说她是残花败柳,被我睡过的残花败柳!”韩立脸上带着轻蔑,挑眉看向他。“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跳下去自杀吗?因为她知道了自己那么蠢,那一夜,连我和你都分不清楚!” “韩立!”韩倾怒不可遏,上前就是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脸上。“你这个混账!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怎么能如此糟蹋她!” 韩立伸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丝,笑容残忍:“怎么样?你心痛了?我就是喜欢毁掉一切你在意的东西!如何?被我睡过的不洁女人,你韩倾这个正人君子还愿意要吗?” “你!”韩倾震怒,但他为人一向温和,骂不出什么狠话来,满腔怒火无法发泄,只是憋的脸色发青,狠狠地瞪了他半晌,终是脸色暗淡地放下了紧握的拳头,满心疲惫,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呵呵,那是。你做了国师了,我依然还是什么也不是。韩倾,爹爹果然没看错,你很了不起,很了不起!我什么都不如你!”韩立哈哈大笑,甩袖转身离去。 韩倾垂下眸子,遮去眼底的叹息和沉痛。 犹记得那一年,他和妹妹韩絮在院内温习功课,爹爹在一旁抚着胡须满脸愉悦。韩立从屋外回来,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爹爹见状,很是恼火。两子一女,大儿子和女儿皆是沉静好学,在官宦子弟里颇受称赞,只有这个小儿子却是不争气,当下立即拿过那杖子,狠狠地将韩立打了一顿。一边打骂责备,一边夸着韩倾韩絮,要韩立向他们学习。 后来韩倾知道,那根拐杖,是因为爹爹当时腿脚风湿走路不甚方便,韩立便亲自做给他的,结果反而被爹爹打了一顿。自此,韩立便性格大变,整日的游手好闲,成年后更是眠花宿柳,彻夜不归…… 他居然芥蒂那么深,到今日还不能释怀…… 韩倾叹息一声,回头望了望仍然躺在那里沉睡的楚瑶,目光忧郁。 只是,韩立,你为何越走越远,越来越错?竟是害了这个无辜的女子。 他走过去,继续坐在床边,伸手握住楚瑶微凉的手,望着她沉睡的娇颜,目光柔和,喃喃地道:“瑶儿,你醒过来,我便娶你为妻。” …… 第118章 七夕之舞(1) 鸾扇斜分凤幄开,星桥横过鹊飞回。 争将世上无期别,换得年年一度来。 …… 七月初七,七夕之夜。 旭国的京都邺城,今夜火树银花,热闹非凡。花灯桥会,正是适龄男女期盼的节日。少女们盛装出来游玩,打扮的花枝招展,少年们则是锦衣华服,三五成群,观花灯,赏美人。 忽地,热闹的集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人皆沉默地望着不远处。 喧闹的人群,不自觉地竟让开了一条道,怔怔地望着那道上走来的几位神仙般风采的人物。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俊秀人物都积聚在了一起,只让人看的目瞪口呆。 尤其是中间的那一对璧人,更是如天仙下凡,容光潋滟,不可逼视。 女子身姿纤柔,面容绝美,烟眉雾眸,柔唇含着一抹浅笑,如一幅画,美的令人屏息。顾盼间,眼波流光盈转,看得人如痴如醉。 男子月白锦衫,容貌俊美无俦,神色淡漠中更蕴含着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凛然气势,高贵慑人。墨黑深邃的眸子,目不斜视,只偶尔偏头看向旁边的女子时候,才可见他冰冷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缕柔光。 这对璧人身后,也跟着几对气质不凡的俊男美女。他们穿着华贵,但是,也不是特别张扬。即使如此,依然遮掩不了那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 众人傻傻地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定是京中权贵,身份不凡。忽地那绝美的女子偏头对俊美淡漠的男子说了一句什么,那男子才目光瞥向还痴怔在那里的众人,神情冰冷,目光慑人。 众人猛地醒悟,觉察到如此盯着别人太过无礼,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偶尔还是忍不住回头一顾再顾。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着,太过惹眼了。”俊美男子突然回头低声道:“连琪,韩倾,东方,我们分开游玩。” 这一群人,正是赫连誉和七夕等人。 今日七月初七,也是七夕的生辰。按照七夕的请求,没有铺张举办宴席什么的,只是陪着她出来游玩,体会一下民间花灯桥会的美景。 一是因为她目前身份未确立,不好大肆举办宴会。二是她不喜欢拘束,所以出来游玩反而更加舒畅。 “陛下,微臣要留下来护你周全。”连琪和韩倾低声回答。 赫连誉手一挥,低声道:“今日我们是微服出来,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们各自去玩,朕与七夕一起就行了。” 连琪和韩倾见他神色坚定,心想着今夜美景佳节,大多都是俊男美女成双成对,赫连誉自是和七夕单独一起,若是他们在旁边跟着碍眼,肯定无趣。 而且,他们身边也各自带着心爱之人,如此良辰美景,单独相处更是心之所向。 当下,也没再坚持,各自分开。 连琪和东方瑜一起,两人闹闹骂骂,不一会儿就融入了人群中。 赫连如漪俏脸含着微微的羞涩,拉着东方澈也混进了人群里。 而韩倾则是面带微笑牵着刚醒过来不久的楚瑶,也缓步四处游转。由于昏睡太久,楚瑶圆润的脸庞,消瘦了很多,还有些微的苍白。 那个曾经活泼爱笑的少女,如今变得文静沉默许多。只是低着头,默默地任由韩倾牵着她的手,默默地跟着他,默默地听他讲话,自己却是一言不发。从她醒过来后,就一直没有跟韩倾说过一句话。 “瑶儿,你看。”韩倾拉着她的手,笑着伸手指着一个花灯。 楚瑶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只莲花花灯,做工精致华美,很是漂亮。 “喜欢吗?”韩倾笑着温声问道。 楚瑶默默点头,仍然不说话。 韩倾便立即拉着她走过去,将那花灯买下来,递给她。楚瑶接过花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立即飘开,还是沉默。韩倾见状,依然笑着,握着她的手,正要离开。 “呜呜……我就要那只花灯,我要,就要!”旁边突然传来嘤嘤哭声。韩倾和楚瑶皆是诧异地望去。 只见是一个约十来岁的小女孩,仰着头,圆眼里含满了泪花,眼巴巴地瞧着楚瑶手中的花灯,瘪着嘴哭泣着。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则是拉着她,轻声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那个不好看,我带你去看那边的大花灯,比这个好看多了。” “不要!光看着,你又不买给我,我要这个花灯,诚哥哥小气,呜呜……”那小女孩哭的越发来劲。小男孩抓着脑袋,束手无策,小眉头紧紧皱着,却是拿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没办法。他没有钱买花灯,只是带着她出来瞧瞧热闹而已。见小女孩一直哭个不停,只好一边拿袖子给她擦眼泪,一边哄着要将她拉走。 小女孩却是倔劲上来,怎么都不愿意走,那眼泪哗啦啦的,越掉越多。 楚瑶默默地看着,突然走过来,将手中的花灯递了过去。小女孩立即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脸笑的开花。男孩却是一把将女孩手中的花灯抢了过来,恼着斥道:“人家的东西怎能随便要!” 小女孩嘴一瘪,泪汪汪的眼睛又眼巴巴地望向楚瑶,楚瑶回头看了一眼韩倾,韩倾却是温柔笑着,示意没有关系。然后也走过来,一本正经地对小男孩道:“小弟弟,这个花灯送给你了,拿着吧,你是男子汉,怎么能让女孩子哭呢?” 男孩抬起头,见他神色诚恳,又转头见女孩小脸上未干的泪渍和渴盼的眼神,便立即对着韩倾道谢:“谢谢哥哥姐姐。”说罢,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小女孩,又拉着她训道:“还不道谢。” “谢谢哥哥姐姐,祝你们白头到老。”女孩奶声奶气地道谢,认认真真地说着自己认为是最好的祝福言语。 韩倾和楚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楚瑶立即不自然地又转开了目光。韩倾则是笑意深浓,伸手过来又牵起她的手。 “你怪不怪我将你送我的花灯给了别人?”走了几步,楚瑶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韩倾一震,偏头惊喜地望着她:“瑶儿,你终于肯说话了?”楚瑶不作声。他却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紧紧搂住,喃喃地,深情地道:“只要瑶儿开心,怎么做都可以。” 楚瑶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感觉到胸前一片浸湿,他捧起她的脸,帮她轻轻擦拭着,柔声笑道:“怎么哭了呢?我是男人,怎么让自己的女人哭了,唉……”他笑着叹息一声,将哭的更加颤抖的她搂的更紧。 自己的女人……这句话,让楚瑶哭的不可抑止。哽咽了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他俊秀的面庞,低声道:“韩倾,你还要我吗?” “傻瓜,当然要。”他温柔笑道,目光温润坚定。“等今年的雪厘山秋猎过后,我便娶你为妻,好不好?” 楚瑶点头,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无声地哭的更加厉害。 这个男子,有着一张俊秀清朗的面孔,看着似柔弱书生般的人物,却让她感到如高山般坚稳的依靠,大海般无私的包容。 原来,命运给你一个段心酸,却还你另一个幸福。 这一生,得君如此,她,是如此幸运,幸福…… *** 赫连誉和七夕在人群中漫步走着。忽地,七夕拽了拽他的袖子,赫连誉诧异地偏头看她。 七夕眼睛眨了眨,示意他看向周围人群。 “看什么?”赫连誉随意瞥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奇特美景,不解地问她。 “看那些女子的目光呀,你看她们,眼睛盯着你,一眨不眨,那神态,几乎要飞扑过来将你吞了一样。”七夕弯起唇角,俏皮地笑道。 赫连誉容貌俊美的简直天怒人怨,加上那淡漠尊贵的气质,在人群里,要多惹眼有多惹眼,周围的女子,一见到他,立刻都痴了,盯着他,目光舍不得移开一下下。 闻言,赫连誉目光一扫,没有理会那些女子痴醉钦慕的目光,倒是注意到周围男子皆虎视眈眈地盯着七夕,如果不是他陪在身边,估计早就围了一大群人上来搭讪了。 他眉头一皱,将七夕的手抓的更紧,脚下加快速度,拉的七夕几乎脚不沾地,三步两步,避开了那些人热烈的视线,走到人少之处,才缓了下来。 只是,偶尔走过来一对对情侣,男子总是会忍不住回头看七夕,赫连誉恨不得用袖子将七夕的脸捂住,俊美淡漠的脸黑的不行。拉着她又继续往前走,寻找无人之地。 七夕见他满脸的不悦,有些莫名其妙,只得被他拉着,满心的迷惑不解。 走着走着,赫连誉突然停了下来,七夕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对年轻男女正拥搂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烈吻着。七夕一怔,转而有些脸热,再仔细一瞧那对男女,竟然是连琪和东方瑜。于是更加觉得有趣,偏头看向赫连誉,见他正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异样炽热。那样子,很明显也想效仿一下。 七夕一惊,脸上微热,连连后退两步,眸光四顾了一下,周围人虽不多,但偶尔还是有人路过,她戒备地看着他,低声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形象……唔——” 话还未说完,已被赫连誉毫不犹豫地伸手拖进怀中,低首堵住了她的唇,舌窜入她的檀口内,汲取那尝不厌的甜美幽香。 七夕一阵晕眩,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脸更加的热烫。 不远处,连琪和东方瑜仍旧沉浸在一方甜蜜世界里。同一片月光下,赫连誉则是搂着七夕深吻的难舍难分。 这一对主仆,某些地方还真是像! 唇舌缠绵许久,直到气喘吁吁的几乎失控,才不舍地放开。赫连誉望着七夕雾眸迷离,醉眼朦胧的娇媚姿态,心中一荡,真恨不得能找个地方好好温存一番。 七夕好不容易喘息平复,软软地靠在他身前,目光越过他的肩头,随意一望,身子突然一僵。 赫连誉注意到她的异样,扶好她,随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清俊无双,女子容貌美丽绝伦,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正是赫连奕和眉意。封为王爷后,眉意便一直住在赫连奕府中,毕竟,二人已经有了无法忽略的关系。今夜本是无聊,出来走走,却不想碰到赫连誉和七夕。 赫连奕神色清淡,默然地望着他们,看样子,在那里站了许久,应该是将之前那热烈深吻的情景都看在了眼里。眉意则是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以赫连誉和七夕的关系,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只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熟人撞见,多少还是有些窘迫的。七夕面色微带了些尴尬,睫毛轻垂,抿着唇,没有说话。 赫连奕顿了一下,然后缓步走过来,低声道安:“陛下……” 赫连誉手一摆,淡声道:“今日朕是微服出来游玩,不必拘礼。” 赫连奕点头。四人这样相遇,自然会走在一起。虽然赫连誉不是很情愿,也不好赶人。沉默敷衍着游逛灯会,看男女情侣携手走那广场中间搭制的香桥。七夕偶尔余光瞥向赫连奕,总会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想来一直便是盯着她的,于是再也不看他,只顾着看花灯和那香桥上携手走着的情侣。 赫连誉脸色有些阴冷,自是注意到了赫连奕看七夕的目光。攥着七夕的手,越发的紧。七夕注意到他的不悦,伸手指着那花灯妆点的香桥,嫣然笑道:“陛下,咱们要不要也上去走走?” 赫连誉这才脸色稍缓,牵着她的手,也上了桥。 “王爷……”旁边眉意轻喊了赫连奕一声,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去?” 赫连奕看了她一眼,再看向桥上携手走着的七夕和赫连誉,神色淡淡,伸手拉住眉意的手,也往桥上走去。 他的手修长有力,微微的凉,掌心带着一点点暖意,而这仅仅的一点点暖意,却是她最渴盼的,最向往的。眉意面上带了一抹笑容,不知是喜还是苦,只觉得心头又甜又涩。 今夜,他第一次牵起了她的手,走上那香桥,即使不是为了自己,她依然很满足…… 抬起头,望着桥上笑意盈盈的绝美女子,她心中涩然而笑:王爷,那女子虽好,可是,却不是你所能拥有的。什么时候,你能偏头看看身侧之人。她,才是一心一意,想陪你一生之人啊…… 第118章 七夕之舞2(有明日的番外) 携手过香桥,二人对视一笑。 赫连誉牵着七夕的手,缓步在桥上走着,淡漠的面容上,此刻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身侧女子唇畔的浅浅笑容,心里愉悦舒畅,握着她的手更加的紧了紧。 跟在他们身后的赫连奕,面上表情清淡,目光无波,静静地看着前方女子纤细的背影,如黑缎般的乌发,没有挽起,只是随意地垂于身后,一袭浅粉色衣裙,帛带系着纤纤细腰,衬的她身段纤柔,行走间,晚风吹得衣袂飘飘,如莲盛开。 他神情默然地拉着身侧女子的手,沿着前面两人的脚步走。 四人过了香桥,一路又是沉默。赫连誉的脸一直有些冷漠,忍了许久,正要开口,刚好看见前方韩倾和楚瑶,连琪和东方瑜一行人走过来,而东方澈则是抱着赫连如漪。 “妹妹怎么了?”七夕惊讶问道。 “刚刚在前面看热闹,抛花灯,如漪一定要跑去抢,结果人多,被挤倒,扭了脚踝。”东方澈望着怀里嘟着嘴,满脸嗔恼的赫连如漪,摇头笑的极是无奈。 “既是这样,天色也很晚了,都回去吧。”赫连誉淡声道。眼角余光却是瞥着赫连奕,很不喜欢他将目光一直放在七夕身上。 “不要不要,听说七夕之夜,还有歌舞可看,我还没看够呢!”赫连如漪皱了皱眉头,一看就知还未尽兴。 “宫里的歌舞比这里更好看,你想怎么看都行。”赫连誉冷声道。 “哪里,听说今晚可是京城第一舞伶亲自歌舞,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看。” “妹妹,今晚七夕之夜,姐姐送给你们一支舞,如何?”七夕突然出声。 “姐姐会跳舞?”赫连如漪瞪大了眼睛。 “七夕姑娘身段柔软,臣妾一直觉得七夕姑娘该是练过舞蹈之人,如今看来果然猜的没错。眉意也很想一睹七夕姑娘的舞姿风采,相信定是惊艳。”眉意看着七夕,先开了口。 闻言,赫连如漪立即双眼发亮:“好哇,那就看姐姐跳,我也相信姐姐跳的一定比那什么第一舞伶好看多了,走走走,我们立即回宫!” 当下回到宫中,御花园中,宫人迅速摆上了宴席,乐官手执乐器各自就位,七夕也很快换了一身宽袍长袖的衣装,走了出来。 月光下,她身段纤柔,着浅色外衫,配色长裙,绣着山水墨画,腰肢上系着宽边的银丝绣纹束带,衬的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帛带随着晚风飘扬,长袖随着行走间,如流水缓动,飘然若仙。 脚下步子移动,如踏莲花,仅仅只是走了过来,便让众人看的痴了过去。 “七夕……”赫连誉连忙上前伸手抓住她的手,欲言又止。仿佛自己的珍宝,要被他人窥探了一般心慌。 “最后一次。”七夕笑着凑唇到他耳畔,轻声道:“这支舞,送给大家,今后七夕的舞,只送给赫连誉。”语带轻笑,呵气如兰,他一时迷醉了过去,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乐声起,歌舞始。 脚步轻挪,分花拂柳般的飘然洒逸。轻轻旋转,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长袖抛出银河繁星璀璨,衣带划出天边皎月如纱。纤腰轻摆,发丝摇曳。每一回眸间,顾盼流转,千娇百媚,惊鸿无限。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 赫连誉手执盛满琥珀色美酒的玉杯,还未饮,已先醉。目光一直胶注在七夕的身上,眷恋不舍,痴怔沉迷。 赫连奕神情冷淡,但那清润的眸子,却是一直定在她身上,随着她舞步的移动而移动。 赫连如漪则是完全傻住,手里玉箸上夹着的一块藕片,一直忘了送进嘴边,还是东方澈拍了拍她,才猛然醒了过来,一口将藕片吞了下去,差点噎死。 而眉意的眼里,则是完全的震惊。京城第一舞伶又如何?呵呵,舞艺连她这个暖香楼的第一清倌都比不过,又如何能跟眼前的女子相比? 其他几位,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忘了吃喝。有幸在旁伺候的宫人们更是看的连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美丽的瞬间。 过了今夜,这样的舞姿,除了皇上,谁还能再见? 曲罢舞毕,众人意犹未尽。赫连誉不顾天子庄重威严形象,首先冲了上去,一把揽住七夕累的有些软绵的身子,紧紧抱住,久久不松,然后干脆一把打横抱起,送她去沐浴。舞完早已香汗淋漓,自然是香汤沐浴,旖旎温存…… *** 天豫皇宫内。 今晚七夕之夜,御花园中也摆下了宴会。只是那正前方坐着的天子,英俊的面容上却是不喜不怒,神情淡淡。微抬着头,目光望着天际繁星,神情迷离,默然不语。 七月初七,是七夕的生辰。 司徒明日意兴阑珊地坐在那里,对于园中的歌舞和精心打扮的妃子们暧昧期盼的眼神视若无睹。终是觉得眼前的一切烦乱了,他突然站起身,大步离开,将满园的妃嫔宫人惊吓的怔忪在那里,齐齐僵住。 他对身边的太监总管吩咐了一下,便独自离开,心烦意乱地在偌大的御花园中信步乱逛。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只是,总也不见那个纤细的,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高处不胜寒。难道高高在上的帝王,注定要孤家寡人吗?那为何赫连誉却什么都得到了,而他,却没有?苍天何其不公啊! 他抬头望月,似质问,似叹息。 不去想,不要再想了…… 一切都过去了。 七夕,他的七夕啊,已经只是一个抓不住的回忆了。 只是心中那么的难受,那么的难受。他揪着疼痛的心口,喘了几声,几乎窒息,连脚步都有些虚无踉跄。 忽地,他停下了脚步,怔怔地朝着一个地方望过去,顿时身躯一僵。 月光皎洁,一棵花树下歪靠着身姿纤细的少女。大概是累了,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锹,像猫儿一般地侧蜷在树旁,睡的很是香甜。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许久,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仿佛怕惊吓了一个甜美的梦一般。小心翼翼地蹲下尊贵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侧着的脸庞扳正,然后痴痴地看着。 纤细的眉眼,甜甜的睡靥。不像她,可是,这慵懒的样子,却像足了他的七夕,他的小猫咪。 七夕,七夕…… 他捧着面前少女的脸庞,黑眸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心痛的难以抑制,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眼前的纤细少女。 “啊……谁?”少女猛然惊醒,睁大清亮的双目惊恐地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子。 司徒明日猛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唇,对着她摇着头,眼里尽是恳求般的忧伤:“不要怕,不要怕,七夕,不要怕……” 眼前男子面容俊朗,气质尊贵,身着绣着龙纹的袍子,而那拥着自己的温暖怀抱里有着淡淡的龙涎香味,立即让少女惊悟到他的尊贵身份,顿时又惊又慌,更是带了一点羞涩。骇然了半晌,才回过神,清亮的眸子对他眨了眨,表示自己不会尖叫。 司徒明日这才松开捂住她唇的手,只是抱着她的那只手,依然没有松开。 “你叫什么名字?”他开口,才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轻颤。仿佛怕吓着她,吓醒了什么。 “奴婢……奴婢叫小彤。”少女惊慌地回答,目光慌乱,不敢落在他身上。 “看着朕。”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喃喃地道。 少女立即抬头,清亮的目光依旧有些躲闪,望着面前尊贵俊朗,耀眼的几乎无法逼视的男子,想看他,又怕看他。 “干嘛叫小彤?为何不叫七夕?”他的目光有些痴,神情如梦似幻,仿佛沉浸在某个虚幻的梦里不愿醒来。看着她,又似透过她,看着别处。 “七……七夕?”小彤慌的有些结巴,不懂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他突然又摇了摇头。“不是七夕,那,你以后就叫小七吧。” “是……奴,奴婢以后叫小七,谢谢皇上赐名。”小彤惶恐地点头,跪倒行礼。 “跟朕来。”他起身,又伸手亲自来扶她,小七吓的慌忙避开。天子之尊来扶自己,哪里敢接受。司徒明日却是不管不顾,伸手将她拉起,一路牵着她的手,一直走着。直到走回自己的寝宫里,一直走到内殿,才停了下来,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小七目光四顾,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中忐忑不安。面前突然伸过来一样东西,她仔细一看,才认出是一个已经残破不堪的纸鸢,一时怔住,不知道天子是何意思。 “七夕,你看,当年的纸鸢,朕还留着呢。”他轻声笑着,又拉着她,要她看那纸鸢。 小七惶恐地点头,心中思忖着,皇上大概是在睹物思人,想到什么人了吧?她刚来宫中不久,总是做错事被主子罚。根本来不及对皇宫熟悉,而对宫里之前发生的事,皇上喜欢哪个妃子,都不大清楚。只知道皇上似乎之前立过皇后,之后便一直空着后位,也不知是何原因。 只是,看着应该是威武尊严,意气风发的天子如此忧伤的表情,她心中也忍不住地一阵难受。顿时也忘了顾忌,伸手过去,握着他的手,颤声道:“皇上……” 他捏着那残破的纸鸢,神情恍惚,没有推开她的手,任她握着,然后,有水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低头盯着那颗温热的水珠一直看着,不敢抬头,不愿去看,不忍去看。 她想,皇上此时的表情,一定是很难过,很难过…… ******* 对不起,最近更新不及时,让亲们不痛快。 年底事多,而且因为经常熬夜身体很不好,耽搁了更新,很抱歉。 接下来,就是结局了,爱你们。 第119章 七夕皇妃(大结局) 又是一年的雪厘山秋猎盛会。 秋日的艳阳高照,皇家鲜明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忽然号角响起,禁军齐齐肃立。当中间铺着的朱红地毡上,旭国天子一行人走过来时,居左的天豫国那边,明黄袍子的司徒明日和白色锦袍的司徒明熙不约而同地都朝着那个一直期待的方向望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那面色淡漠,风采斐然的旭国天子身边的如画中走出的纤柔女子。 七夕随在赫连誉身侧,阳光笼在身周,映的她面色柔和盈亮。莹润的面容上,淡长的烟眉微舒,雾眸清幽,柔唇轻微的弯起,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轻浅笑意。 着装并没有妃嫔的那种华贵隆重,环佩简单,钗环也随意简约。但是,她容颜绝色,气质风华绝世,随着行走,衣裙在风中摆动,流苏飘垂,衣带若风,自由一番别样的风情。这样随着赫连誉款款而来,立时让场中众人不由地屏息。 而旭国天子赫连誉俊美的容颜上,表情是一贯的淡漠。凛然的气势,尊贵傲然的神态,但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目里却隐匿着一汪不易察觉的细微温柔和深情宠溺,温暖的大掌紧紧握着手中暖软的柔荑,缓步走了过来,一路徐步踏过台阶,走上高台,站定。 七夕与他并肩而立,神态自若地面对着场中诸人。手和手,依然没有分开。他抓的那样紧,仿佛永远都不会松手。而她则是面带微笑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那样牢固,那样坚定,那样令她安心。 微风拂面,她没有注意去听他在讲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站在高台上,站在他的身侧,望着晴空澄澈,望着天阔地远,如此便是一生一世,幸福满足。 手上陡然一松。 七夕从恍神中惊醒,讶异地侧头看向赫连誉。只见他望着自己宠溺地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接过旁边侍卫递过来的雕金的紫檀大弓和银漆羽箭,往台前再走了几步,神色肃穆专注,目视前方,眼神深邃坚定,弯弓搭箭,拉满,松弦,动作利落干脆,一气呵成。 银芒拖着长长的虚影呼啸着破空而去,“咚——”的一声击打在百步外的铜鼓上,刚劲有力,声音浑厚悠远,震慑人心,拉开了又一年雪厘山秋猎的序幕…… 场中响起了号角声,欢呼声。 “七夕。”耳畔传来赫连誉的声音,拉回了她沉浸在震撼中再次游走的思绪。七夕回头对着他嫣然一笑,赫连誉目光一动,又伸手包裹住她柔软的手,满脸温柔:“狩猎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七夕点头,于是两人缓步下了高台,身后侍卫依旧是紧随后面,随时护卫。 第一天,依旧是各国将士狩猎比赛,很快便一天过去了,获胜的是云耀国的勇士。晚间依然安排住在围场后方的庄园里。 用过晚膳后,赫连誉和韩倾等人全部在赫连誉的房间里谈着一些事情。 七夕便和楚瑶几个女子一起在庄园内随意走走。 赫连如漪和东方瑜最活跃,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今日狩猎中的有趣事情。原本也性子活泼的楚瑶,如今却是安安静静的随在一旁,偶尔恍神,眉头微蹙,似是忆起什么。韩絮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想想该是和楚翊踏月赏景去了。 七夕听着赫连如漪和东方瑜聊的兴起,再又看看楚瑶神思恍惚心游开外的样子,知道她是勾起了去年的伤心往事,不好打扰,便自己静静地走开了,在庄园里随便走走。 刚出了东面楼阁,余光就瞥见侧面有一道热烈的目光在盯着自己。七夕侧首一望,顿时愣住。 “可以陪我走走,聊一会儿吗?”月光下,男子面容俊朗耀眼,眉宇轩昂,气质不凡,赫然是天豫的皇帝——司徒明日。他默默地站着,那样等待的姿势,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等了多久。黑眸定定地望着七夕,神色一反往常的霸道,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诚恳。 他今晚一直就站在那里,望着东面楼阁,心内存着一丝丝极渺茫的希望,希望她可以出现。于是,似乎老天也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如梦幻般的,她终于出现了。 淡薄的月华照的她像精灵般,美的不可思议,美的如梦如幻。仿佛只是一个他惯常做的梦,可是,他知道此刻是真实的,虽然仍旧只是这一刻短暂的真实。 这么久没有见了,再一次的相遇,心还是难免的涩然。他以为只是看一眼就够了,却也知道只是一眼如何能满足?他想要的很多很多,多的一生一世都不足够。 他根本就放不开,舍不下。 “陪我走走,可以吗?”他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涩情绪,再次轻声开口。 七夕有些怔愣,望着他神情的忧郁和眼底的黯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庄园外树影重重,整个世界都显得神秘,安静。月光银白,柔和地笼罩着他们二人。草地柔软,他们走的极慢。七夕沉默地随在他身侧,在庄园附近缓缓走着。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一直的走。 司徒明日抬头望着前方。秋猎用的树林,在暗夜的阴影中,没有了白日的喧嚣,只有静谧安宁。往年,他总觉得秋猎无趣,每次来,也只是出于礼节和应付。可是,如今,以及将来,每年的雪厘山秋猎将会成为他的向往。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见到他心爱的女子。 侧首,望着身旁的七夕。她目光微垂,还是那样习惯性的温顺静默,长长的睫羽,浓密地给精致的面容遮下两扇阴影,看着还是那样乖巧,只要想要,似乎谁都可以得到,可是,他却永远也得不到。 心头的痛,越发清晰沉重。 这世间有一种女子,她美丽,温顺,让人看着就想呵护,看似容易征服,其实并不容易掌控,所以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许多人总不愿妥协,总想去试,却不知她是毒药,一沾上,绝对万劫不复…… 望着她娇小纤柔的身姿,多么想紧紧拥在怀中,好好疼惜,给她最多的呵护和宠溺。而他真的又忍不住出手了,将她紧紧抱住。 “陛下!”猛地被他搂住,沉默的局面被打破,七夕吓了一跳。 “七夕,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喃喃地低声恳求,带着令人心碎的语调,又是这样让人无法拒绝。七夕心中一酸,一时间感慨叹息,没有挣扎,就任他安静地抱着。 他将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又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七夕面色突然一滞,感觉到肩头温热的湿润,她的眼眶顿时也红了。 他哭了…… 他又哭了…… 不该这样,不该这样啊…… 是怎么样的深情,让这个尊贵骄傲的男子,一次又一次地崩溃,一次又一次的流泪…… 是时势弄人,还是老天的捉弄? 可是七夕只有一个啊!如果有来生,愿七夕只是一个真正温顺的女子,安静地做那个昔日东宫的小宫女,安静地陪在司徒明日的身侧…… 头顶星空璀璨,月光柔和依旧,一片静谧,天地间,两个默默拥抱的身影,笼满了忧伤。 “七夕,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幸福……”依然放不下,却只能祝福…… *** “七夕呢?”议完事后,赫连誉没有看见七夕,有些诧异地问赫连如漪和东方瑜。 “刚看见姐姐出去了。”赫连如漪一边奔向赫连誉身后的东方澈,一边顺口答道。 赫连誉点点头,便往外走。 刚走了门口,便远远看见了正往回走的七夕。注意到她旁边站着的那道熟悉的高大男子身影时,赫连誉眉心微微皱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舒展。 他知道,司徒明日爱七夕,不逊于自己。 而且,他更知道,他的七夕世间只有一个,也只有他有幸拥有,其余的人,只能空有遗憾。他有多么幸运,多么幸福,就了解他们会有多么的痛,多么的遗憾。因此,他万般珍惜这份不易,珍惜他这一生唯一的爱。 看到赫连誉时,司徒明日停住了脚步。旁边的七夕本是一直微垂着目光,见他停步,诧异地抬头,也是一愣。 三人都没有说话。 僵住了一会儿,七夕默默走了过来,站到赫连誉身侧。 赫连誉朝司徒明日点了点头。 月光下,两个男子互相看着。都有尊贵的身份,都有俊美无俦的面容,都是那样的出色。可是,他却不如他幸运。司徒明日见他样子并没有什么猜疑的神色,才放了心,也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入了南面的楼阁。赫连誉则是揽过七夕,走入旁边东面的楼阁。 “你怎么什么都不问,也不怪我?不担心吗?”一路走着,七夕终于忍不住问道。 “担心什么?”赫连誉将她揽的更紧了些,然后故作无所谓地冷哼一声,唇角微扬:“他比得上我吗?你会舍我而跟他吗?” 这话真……自大。 七夕抿唇一笑,故意地打击他:“这世上,总会有比你更完美的人。”心中释怀了很多。他宠自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如他这般挑剔的人,才会一次次大度地无条件相信她,也相信他自己。 “可是,他不会比我更爱你。”他神色极认真。目光突然变得深邃,温柔,柔和地盯着她的娇颜,与她的目光纠缠在一起,缠绵不休。 “这世间,也有许多比我美好的女子。”她仰起头,继续挑刺,笑睨着他。 “但是,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七夕。”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七夕轻怔,目光有些朦胧,如蒙薄雾,氤氲迷离,红唇轻启,喃喃地叹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别问这么傻的问题。”他笑着低首,吻上这一辈子都尝不够的红唇…… 她在心里,甜甜地笑了。 终于明白,心自由,在哪里都是无拘无束。 不一定要到天涯海角,只因这个人,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为了自己,打破那么多传统,给自己最多的包容,哪怕是深深宫墙中,她也感觉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以前总向往海角天涯的洒脱和自在,如今恍悟,他深深的,独一无二的爱,他温暖坚固的怀抱,他始终如一的深情,便是她想要的海角天涯…… …… 这一年,司徒明日纳了一个叫小七的女子为妃,百般宠爱,甚至骄纵。只不过,自此之后,司徒明日在位之时,便再也没有立过皇后。 这一年,司徒明熙娶了一个长相类似七夕的女子为王妃,细心呵护。潋柔则留在了神医谷,一直到终老都没有出谷…… 这一年,赫连誉按封后的形式和礼仪,举行了大典,昭告天下,封七夕为七夕皇妃,后宫也没有册立其他任何妃嫔。 今年的旭国喜事似乎特别多。 韩倾娶了云耀国的公主楚瑶,韩絮嫁给了云耀国太子楚翊为妃,东方瑜和连琪,赫连如漪和东方澈皆喜结连理。连赫连奕,因为眉意有了身孕,便正式纳了她为王妃…… …… 有些感情是年少时的任性导致错过,有些感情是不懂珍惜才没有终成眷属。有些人轻易就放手,有些人最终会妥协…… 感情需要执着,即使爱的再深,可是,许多人不会站在原地等,许多人除了心中的那个爱之外,还会有许多其他的选择。 只有那个总是不肯放手,不肯将就,不肯妥协,执着的非你不可的人,才得到最完美的一切。 …… “为什么不让我当皇后?”微风和煦的下午,七夕躺在赫连誉怀里,享受着温暖阳光,扬起绝美的脸庞,雾眸清幽地盯着赫连誉,故意嗔怪。她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了,总喜欢这样懒洋洋地赖在他的怀抱中,眯着眼睛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猫咪。 “除了皇后,什么都可以。”他满脸宠溺地紧紧搂着她,眸底黯沉。她不明白,当他得知她成为天豫皇后那一刻,心中撕扯般的酸涩,疼痛。所以,他讨厌皇后这个词,只封她为皇妃,独一无二的七夕皇妃。 自此,天豫,旭国,皆是天下无后。 …… ******* 谢谢大家一路的支持。后面一边准备新文,一边会断断续续传一些后续和番外上来,还有明日和七夕的另篇,风格温馨婉约深情缱绻,大家随意,呵呵…… 【请大家看看下一页,有苏想对大家说的话。】 明日的七夕* 诱爱(1) 如果,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 天豫,皇宫。 天子寝宫旁边的偏殿里,一重重轻纱垂挂下来,被窗外进来的夜风吹的摇曳飘荡。浴池里的热气在偏殿内蒸腾,升起,像一片雾蒙蒙的仙境。 男子沐浴在撒了香草药材的池水中,露出宽肩以及一半结实健美的胸膛。他面容英俊明朗,高挺的鼻梁显出几分傲然和尊贵,微抿着好看的薄唇,霸气的长眉却是微微的轻皱着。 他靠着池壁,双目微阖,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想些什么。 窗外,一轮圆月,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世界陷入一阵黑暗后,又迅速恢复如常。 司徒明日还是那样安静地闭着双目,直到身后有轻细的脚步声响起,他眉心皱的更紧了些,然后突然睁开灿烂如炬的双目,头却未回,冷声喝道:“朕不是说过沐浴的时候,不需要任何人伺候吗?!” “殿……陛下,不是你下午才颁下旨意,让我调到乾坤宫吗?”轻细低柔的声音,含着一丝疑惑和迷惘。 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大胆自称“我”字,更没有人敢质疑天子的话语并驳回。可是,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这声音,这声音…… “七夕?!”司徒明日猛然回头,看清不远处站着的女子,瞬间如遭雷击。 眼前的女子,烟眉雾眸,面容精致绝美,神色微微有些迷茫,惊疑地望着他,试探着问道:“陛下?” “七夕,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巨大的惊喜,让他几乎忘乎所以,猛地从浴池中站起来,狂喜地奔了过去,一把将她的双臂捉住,生怕她再消失了一样。 真实的触感,是真实的,不再是虚无的梦境! “你怎么会在这里?赫连誉呢?”他惊喜又困惑地问道。 “陛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让人将我调来的吗?赫连誉是谁?”七夕的手臂被他抓的生疼,眉头微蹙,然后轻挣了两下,没有挣脱,也就没有再徒劳。抬起目光,瞥见他赤着的胸膛上,还有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滚落,她吓的顿时将目光低垂,又刚好看见他浸湿的纤薄单裤,更加惊骇不已,立马闭上眼睛,双颊滚烫通红。 司徒明日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一伸手,将她紧紧捞进怀里,狠狠抱住。 这是七夕,这是他日思夜想,渴望到疼痛的七夕! 来不及思考这是为什么,他已经欢喜的快要疯了。 感觉到怀中人儿不安的挣扎,他不管不顾,搂的几乎要勒断她纤细的骨骼。直到许久许久,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下来,他低头,看见七夕挣扎不脱憋的两颊通红的样子,还有因为呼吸不顺而带了些微喘,这才稍微松开了一下双臂,细细地打量她。 有些奇怪。 她的样子与最后一次看见她时有些不同,似乎带了些稚气。确切的说,似乎是七夕几年前的模样。 司徒明日心中有些纳闷,但是,很快便被心里久久不去的欢喜冲淡。 伸手再次将她箍入怀中,低头去吻她花般娇嫩的双唇。七夕不停地躲闪,他却强硬地固住她小巧的头不让她退缩。猛地被什么东西一触,冰冷坚硬,司徒明日身子一僵。 刀…… 七夕的身上居然带了一把刀过来了! 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下来。他心里一阵凄苦,松了手,放开了她。 “算了,你走吧。”他的声音疲惫,忧伤。 噩梦般的回忆。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带着一把匕首过来,刺伤了自己。从那一次开始转折,她嫁给了司徒明熙,然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七夕默然地退了出去。 他回到了浴池中,颓丧地靠着池壁,温暖的池水,暖不了他冰冷的身心。直到半夜,他也没有唤来宫人,自行擦洗了一下,穿上衣袍,慢慢走了出去。 黯淡的目光猛地一滞。 宫殿内的摆设似乎都转了样,竟是几年前的样子。而他去年心情不好时毁掉的金雕大弓,居然还安好无损地挂在一壁…… 脑子里忽然炸开了一样。他震在那里许久,然后猛然意识到什么…… 七夕,他的七夕还是以前的七夕…… 他怎么,好像回到了过去! 顾不得心头的震撼,他转身就往外跑去。廊上宫灯照的庭院也是从前的模样…… 如果这是老天的另一种安排,七夕,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错过你! 如果只是一场梦,我也要让它变得完整而真实! *** 七夕被宫人召唤的时候,已到亥时。 从上次被调到乾坤宫服侍皇上到现在已有三四天了,除了第一天要求伺候司徒明日沐浴,半途退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被召唤过去。 她整日闲着无事,就在御花园中漫步逛着,此次被传唤,她睡意朦胧,却不得不过去。 到的时候,司徒明日正坐在乾坤宫庭院内的亭子里一人独酌。 面前白玉石桌上,摆了一些精致可口的点心,还有香醇的美酒。七夕走了过去,默默弯腰行礼。他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在他对面石椅上坐下。 七夕犹豫了一下,见他态度温和却坚决,便不再扭捏,泰然坐下。以前在东宫时,他给过自己许多特权,可以不用下跪,可以不用说奴婢,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司徒明日也不说话,也没有看她。端着酒杯,黑眸默然地望着亭外天际的盈月。 七夕也是沉默。内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事情。 她想起他一直对自己很好,想起那日原本要伺候他沐浴时,他突然变了的脸色,后来猜测,大概是他发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那把精致的匕首。其实也只是宫变之后,她一个人在浣洗宫,世事变幻,她带着匕首防身…… 御驾之前,忌带刀兵凶器。可是,他发现了,却没有怪自己…… 七夕抬头望向司徒明日。他俊朗的脸上带了些落寞,望着月亮的眼神竟然有丝忧伤。心中不由地一动,这样的司徒明日,是她所陌生的。 他该是意气风发,该是霸道尊贵,该是万人景仰的九五至尊,不该是这样落寞的表情。 “陪我喝几杯?”司徒明日猛然转头,让七夕来不及移开目光,脸上一赧,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要知道,以前她是从来不喝酒…… 望着她的窘迫,司徒明日黑眸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是几年前的七夕,即使再淡漠无谓的个性,却是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空白的像一张白纸。这样的七夕,如何能斗得过经历感情悲痛的司徒明日…… 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耐心,足够的细心,不急不躁,游刃有余地诱她爱上自己…… 如果,如果真的是上天的安排,七夕,这一次,我又如何会错过你? 伸手给她倒了一杯酒,他望着琥珀色的酒液,再看着她微赧的娇颜,心情竟是愉悦非常。递给她的时候,手指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明显地感觉到她指尖细微的轻颤。 司徒明日嘴角一勾,眼里笑意深浓。 以前,对她,他总是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总是那般急躁,只能用霸道来表达自己的感情,让她一再地害怕,退缩。如今,终于主动权握在他的掌心。 七夕,这样的你,如何能逃的了我的掌心…… “陛下,今日为何要喝酒?”直到接过了酒杯,七夕才猛然醒了过来,呆怔地望着玉杯中的酒。 “朝中事务繁多,做了皇帝后,再也没有了曾经当太子时的悠闲……”他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微揽,说的却是实话。“一个人喝酒很闷,七夕,你不愿意陪我喝吗?” 做了天子,人人忌惮。 有谁敢,又有谁能陪着他疏解心中烦闷,陪他喝醉一场呢?更何况,作为天子,他也不会轻易在人前示弱,只能一个人默默独酌。 七夕心中触动,点了点头:“好,七夕陪皇上醉一场,如何?” 司徒明日笑着点头。静静地看着她将酒杯凑到唇前。 她再淡漠,心却是软的。见不得别人的落寞,总想去抚平。以前在东宫里,宫人做错了事,总会推给她,她也默默的去承受。不是因为温顺,而是不想别人受罚难过。 含笑看着她将一杯酒饮尽,喝的有些急了,轻咳了几声,脸颊迅速晕红的像三月绽开的桃花。 “喝慢点。”他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几天,他虽然没有传唤她过来,却是一直在暗中默默地看着她,给她适应的空间,给自己调整心情,重新再来一次…… 三杯酒下肚,她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起来了。放开了喝,她温顺静默的外表渐渐退去,嘴角弯起,含着一缕俏皮魅惑的笑意,让他看得发怔。 从来不知道,醉了的她,竟是这样的美,美的这般魅惑。 “殿下,我爹爹是前丞相严勋,我叫严七夕……”她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笑嘻嘻地说道。 司徒明日含笑点了点头。 经历了后面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一切。只是,他不知道,她居然早就知晓了这一切,而且一直深埋心中。如果不是喝醉了,她应该从来不会跟自己说这些吧。 她的心中,该是有怨恨。所以,后来自己的霸道,无疑是给她愁郁的心情火上加油,才会越走越远…… 她喊自己殿下,可见,她对东宫时的一切,都是一直记挂着。如果不是后来的变化和他的一时之气,七夕,还会是他的七夕啊…… 他带着复杂又温柔的心情,宠溺地看着她一边喝一边低声地似自言自语般地倾诉。她一会儿低声的哭,一会儿轻声的笑。 简单的心中该是装了许多无法承受的东西,才会在今日酒醉全部吐出。他心疼地看着她,听着她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倾诉。为何当年,他没有如此耐心地去接触她内心的世界,让自己成为她的依赖,宠她一生一世…… 终于心疼了,走过去,夺下了她又倒出的一杯酒。 “陛下,头有些晕……”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 “那就回去睡觉,好吗?”他伸手将她揽住,抱了起来。 七夕睁开雾蒙蒙的眸子,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眼里似含了一汪清水,盈盈润润,涟漪荡漾,让人沉溺。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去吻她柔红湿润的唇,她咿唔地抗议了一声,却瞬间被他的唇吞没。 他的吻温柔,坚定,还带着千折百转后的包容深情。细腻地去探寻她唇内每一个柔软的角落,像倾诉,像抚慰,温柔似水。她挣扎的动作渐渐地温顺了下来,身心像融在一潭春水里,温暖,安心。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榻上。她双颊嫣红,醉眼迷离,朦胧的目光有些恍惚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偶尔闪过些什么,也迅速消失。 他俯下身,将她紧紧搂住,她仿佛要溺毙在他深沉宽厚的怀抱里,四肢绵软无力,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他滚烫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起一阵酥痒。她扭动着避开,他却紧紧箍住不让她退缩。 她极力挣扎,却醉的软绵无力。 “七夕,我爱你……”他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他还接着温柔地说了许多许多话,她什么都没有再听进去,耳边只反反复复回荡着这一句。 他们曾经相处那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 心是慌乱的,无措的,夹杂着各种复杂纠缠不清的情绪,有甜蜜,有晦涩,更有许许多多说不清的东西…… 还未理清,他的吻,又接着落下。温暖,热烈,却又不动声色,要诱她一起,跟随他的节奏,一下一下,如倾如诉,如爱如慕,纠缠的难舍难分…… 她迷醉在这一片温暖的海洋里,只能无助地抓着他的胳膊,闭着眼睛,睫羽轻颤着,一直沉沦…… 衣衫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退去,她慌乱无措。 “七夕,不怕,不怕。我爱你……”他在耳边,炽热的气息温柔地低声道…… ******* 明日和七夕的另篇,不会太长,大家随意,看不习惯的,也别指责哈,(*^__^*) 嘻嘻…… 明日的七夕* 诱爱(2) 这是他的七夕,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七夕。 - 月色朦胧,银辉洒出一片迷离美丽幻雾。有风透过窗,吹的纱织的垂幔飘摆摇曳。 她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云端,轻飘飘的。 有些热,微醺的酒意让她双颊嫣红如染上胭脂。一双清幽的眸子带着雾蒙蒙的迷乱,他俊美的容颜倒影在中间,似荡漾在一汪清泉中,那么清晰。只有他,再无别人…… 酒真是一个好东西。 至少现在,喝醉了的她,温顺是真的,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而已。 像无数个日日夜夜所梦, 他任凭自己沉醉在里面,放纵自己沉溺。小心翼翼地将她精致的面庞捧起,轻柔深情的吻,细细碎碎地落下,光滑的额头,如画的眉眼,微烫的双颊,花般的唇……不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他等了许多年,等了千千万个日夜,终于拥有这梦寐以求的一刻。 七夕只是觉得热,越来越热,整个人像泡在温暖的水中,热气蒸腾。有轻柔的吻,一点一点地落在身上,她半醉半醒,眯着朦胧的眸子,唇微张着,有轻细的低吟溢出。 舒坦中却带着一丝怪异和不适,她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和无措,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去抓握些什么,却只抓到一缕头发。她用力一扯,有人发出一阵低呼,然后在她耳畔温柔地喊她:“七夕……”声音很轻,很柔,还带着微微的暗哑。 那人将头发从她手中拉开,然后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与她的手指交握,十指纠缠,紧扣。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和滚烫的吻一起落下,温柔却不失坚定和激狂。细密地,沿着颈项一路吮吻,噬咬,舔啃,像要将她吞下去,有力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摩挲诱惑。 他滚烫的掌心倏地覆上了她,指尖有像一团火苗,在她的肌肤上点起一簇又一簇的火焰,可怕的情潮铺天盖地袭来,像要将她湮灭,身上沉重的压迫感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扭动着想躲开,腰肢却被他有力地紧紧扣住,不允许她躲开,不准她退缩,只能承受,只能接受他深浓的化不开的爱。 “七夕,我是谁?”他忽然抬起身,双目如炬,紧紧地盯着神情迷乱的她,眸子明亮无比,眼里带着深浓的柔情和笑意,诱哄般地问她。 “你是……殿下……”她含着淡淡的笑,声音娇软呢哝,双眸半睁半眯,笑吟吟,醉蒙蒙地说。 他的笑更浓,紧紧钳住她的腰,俯身,低头,炽热的吻更疯狂地落下…… 她再次醉了过去,脑子里只有一团白雾,什么都遮住了,只剩下这身心的感触,肌肤相贴,热度惊人,带起一阵阵战栗,窜向四肢百骸。 直到那种可怕的疼痛惊醒了她,随着他的动作,那种疼痛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清晰,像要尖锐地刺入灵魂深处,偷窥她的秘密一样。 她突然睁开雾蒙蒙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咬着唇,眼里的晶莹越聚越多。那种突兀,无措的疼痛感觉,让她觉得害怕和惊慌,纤细的手指紧紧揪扯着被褥,揪的指节发白。 她在无声地哭,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他低头将她的泪水一点一点温柔地吻去,唇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低语:“别怕,不哭,七夕,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他将她颤抖着的纤细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那有力的手竟带了些颤抖。他们如今真的成为一体,密合的无一丝缝隙,从此再也不分开。 她细细地低吟,而他的喘息越来越激烈,动作也渐渐失控起来,滚烫的汗水一颗一颗,滴在她柔软肌肤间,直到在一种近乎死亡的甜美极致中崩溃……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喘息久久都未平复下来。他觉得这真像一个梦,美的心醉。他甚至不敢睡着,怕醒过来后又是一场空。 她纤细柔软的身子蜷缩在他怀里,轻细的微喘声也还未平缓,双颊泛红,眼眸如水,雾幽幽的,令人心动。他忍不住再次低头去亲她微张的红唇,吸吮着,啃噬着,直到彼此的呼吸声又急促了起来…… 这一夜,酣畅淋漓,直到筋疲力尽,才倦倦地睡去。 …… 天亮,他还未睁开眼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捞身侧,结果却是捞了一空。他猛然惊醒,睁开眼睛,没人! 难道真的又是一场梦吗?可是,明明那么真实。 这些日子的真实,昨夜的一切清晰的可以回忆每一个细节,可是,她哪里去了? 他扯过一件袍子,连鞋都来不及穿,挥开早就等着伺候的宫人,拔足便外殿外奔了出去。他疯了一样,披衣散发,毫无尊贵天子形象地在皇宫各处寻她,宫人面面相觑,退避道旁,不敢上前拦阻。 终于在他快要绝望了的时候,在一个湖边的小亭中看见了她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他欣喜若狂地狂奔过去,一把将她搂住,声音几乎带了些颤抖哽咽,喃喃地唤她:“七夕,七夕,不要离开……” 他实在是怕了,怕再一次失去,再也承受不住。她抬起头,面庞上还有未干的泪水。雾幽幽的眸子突然滞住,怔了一会儿后,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眼角,张了张唇,半晌才声音微带讶异地说:“殿下,你怎么了?” 他抬手,包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脸上,指缝里有微微的湿意沁出。他才知道,自己哭了…… 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七夕,我爱你。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她愣住,错愕地望了他许久,望着眼前尊贵俊美的男子,一贯的骄傲和霸道都没有了,竟是深深地恳求,竟是为了自己流泪。 她以为昨夜只是个错误。所以早晨醒来,惊慌失措地逃开,蜷缩在这里,为无法挽回的错误难过迷茫。却不料他对自己的情竟是如此之深,天亮后,他依然说爱她…… 他一边一边地重复着要她不离开,像个倔强忧伤的执拗孩子。他的双臂紧紧地圈住她,勒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来,那种力度,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谁也带不走,谁也抢不去…… 她分不清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见不得他如此难过,见不得他如此绝望。只要他不难过,要她怎样都可以。他该是意气风发,是那个永远都嚣张霸道,尊贵骄傲的太子殿下,如今的君临天下的皇帝。 她眼里雾气渐渐聚集。她听见自己用极轻极轻,却坚定不移的声音回答:“好,不离开,永远都不离开。” …… ******* 答应小舟亲的,这个月一定会更新,终于更了,汗颜……谢谢小舟,么么(╯3╰) 001 一生的执着 爱是一场相遇。 你是我黑暗中的一缕光,既然遇见,我便拼命追逐,哪怕只是飞蛾扑火,哪怕身心俱裂,万劫不复,我都在所不惜,执着到底。 - “画眉,韩家二公子已经到了,一会儿子奕公子也要来,你赶紧梳妆打扮,快点接待。”花妈妈派人一个接一个地来催。我坐在梳妆台前,细心地描画着眉。因为知道他今天会来,所以,更加仔细地打扮了一番。 他一般都会比韩立晚些到。而我已经基本能拿捏到时间,在他来的时候,可以与他迎面碰上。 画完最后一笔,我起身,走出了房间,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等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修长挺秀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我总喜欢站在二楼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身影出现。只是这样远远的,偷偷地,肆无忌惮地望着他,也是一种幸福。 他长相隽秀俊美,只是高贵的气质中略带了一些冷淡的疏离,仿佛永远与世隔绝一般。第一次遇见他时,我便以为自己遇到从天而降的神袛。 在我最绝望的时刻,他伸出一只修长却有力的手,将我从尘埃中拉起。 他身姿挺秀,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沐浴在阳光中,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风景,所有的喧嚣浮躁,仿佛只是为了衬托出他的出尘脱俗,俊逸尔雅。而我仰着头看他,突然间泪流满面。 家道没落,被卖到这家暖香楼时,刚刚他们狠狠地鞭打我时,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可是,看见他的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有想哭的冲动,然后眼泪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我想,一定是这阳光太刺眼了。否则为何会对一个第一次遇见的男子泪流满面? 他的身份一定相当尊贵。 不仅是因为这一身非凡的气质,还因为他很轻松便将我的事情解决了。暖香楼来来往往的都是达官贵人,背景极不简单,可是,花妈妈对他却是十分的敬畏。 他为我赎了身,可是我却依然选择留下来,做一个来去自由的清倌。 因为知道他不会带着我回去,而如果我离开暖香楼,从此便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与他交集,甚至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因此,我选择留下来,留在这个我从前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只是为了有机会可以见他几面。 对于我的留下,他有些惊讶,不过,却没有问什么。他生性冷淡,不喜过问他人之事,何况我是他萍水相逢,随手搭救的女子。 他常来暖香楼,却不是来寻欢作乐,而是有其他事情。我想那一定是极为秘密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花妈妈对他极力讨好,因见他救过我一次,便极巧妙的每次都安排我来接待他们,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慢慢地接触多了,他对我也极为信任,培养我帮他打听许多消息,甚至还指点我武功。 “真笨!”教武功的时候,他总是敲着我的头,俊秀的眉头微皱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其实不是真的不会,只是故意的想他多教几次,与他多相处一点时间。 可惜他不懂。可是,我却懂得他的心思。 他想培养我,帮助他,只是利用关系而已。 可是,尽管如此,有被他利用的价值,我依然是如此开心,心甘情愿地任他利用。 渐渐地,我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什么子奕公子,他是当今的尊贵二皇子——赫连奕。 知道的越多,越来越绝望。 许多次,看见他沐着一身阳光走来,我总是痴痴地想着:如果,如果我还是曾经的千金大小姐,今天是否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他身侧?如今的我,一个青楼女子,虽然是清倌,可是,依然不配,不配啊! 我将感情藏着,藏了许多年,一个人悄悄地幸福着,痛苦着。 桃悦姐姐却看出,且懂得我的心思。她爱着韩立,也是爱的那样绝望和卑微。 她给我讲了一首歌里的故事。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一个青楼女子爱上了一个与自已相交己久的恩客,每次恩客与自已共渡一宵之后,都会在天色未明之时离开,因为这位恩客在朝为官,必须每日上早朝。 每到天色将明之时,总会有成群的鸟儿们拍打着翅膀晨起觅食,而这振翅之声也就意味着天快亮了,被鸟儿们振翅之声唤醒的人儿也要离开了。 所以,为了让爱人在自已的身边多留些时间,哪怕只是从天色未明之时到天色大亮之时那短短的一刻也好,她也要“三千世界鸦杀尽”! 这感情如此浓烈,如此无奈,带着深深的绝望和伤感。 就算杀死了世间的所有鸟儿又能如何,留住的也只是爱人在身边,在怀中那一时半刻安睡的容颜而己,待到天明,爱人依旧是别人的丈夫,是朝中的大员,与自己的关系是不能与外人道的,是不能见光的。 身份的差异是如此的悬殊,两个人之间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己注定,官员与青楼女子之间的交往也许会被称为风雅,可绝对不可能被迎入府中,玩物终究也只能是玩物。 “可是,你还是幸福的。”我幽幽叹息。“我宁愿他将我当做普通的青楼女子,哪怕只是共渡一宵,死也甘愿。”可惜,他将我当做青楼女子,却是对我疏离淡漠,从不会碰我。即使有纠葛,也只是利用关系而已。 “傻瓜,等你拥有一点的时候,你又会期待更多的。”桃悦姐姐美丽的眸子里满是忧伤。她爱上的是一个玩世不恭,花花公子一样的韩立,同样的绝望。 我轻轻地抱住她,坚定地说:“会拥有的,桃悦姐姐,我们都会幸福的。” 身在如此烟花之地,我居然还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还能拥有幸福。 我倚在栏杆旁,偷偷地,痴痴地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越走越近,上了楼来。目光随着他一步一步移动,如影随形,一生痴迷。 赫连奕,你是我的幸福吗? 002章 绝望的爱 我以为你只是天性如此冷淡,可是,当你提起她的时候,眼里的缱绻,让我深深明白,你也会有感情,你也会动心…… - 七夕这个名字,第一次从你嘴里说出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跳,从来没有过的慌乱。 那些日子,本该是你最得意之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当中。而你来我这里的时间明显的减少,来的时候,偶尔就会说起这个名字,然后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说你抓了她,关键时刻可以做人质,要挟太子赫连誉。你还说,你和她打了赌,赌的是真心。 看着你眼里淡淡的笑意,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输给她。而最终,你输的如此彻底。输的连江山也不要,输的只要一个她。 从神医谷归来后,你来暖香楼的那一天,我是多么高兴,盛装打扮,早早地站在那里等你。 可是,见到我,你只是说:“画眉,我需要你帮忙。” 你竟然,要我去诱、惑赫连誉,去破坏他们的感情。 公子,你叫我情何以堪! 可是,我依然还是含泪笑着答应你。 因为我从来无法拒绝你,因为,我很想见见那个让你如此记挂不忘的女子。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心打扮了一番,连桃悦姐姐都嗔笑着我这是去比美呢,如此隆重,如此豁出去一切。 可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自己彻底的输了,输的心服口服,输的绝望无奈。有了这样一个绝世的七夕,赫连誉眼里如何还能容得了天下其他女子? 我落寞地去见你,你叫我不要妄自菲薄,你说,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抗拒画眉的魅力,没有一个男人看见画眉会不动心。 我苦涩地笑了。 既然如此,为何那些人中,却没有公子你? 在这里,我叫眉意。 画眉,眉意…… 公子,你可知道我的情意? 我仰着头痴痴看你,情不自禁地靠近你,却被你冷漠地推开,你冷冷地呵斥我放肆。你说,若是失败,从此再也不要见你…… 不要见你—— 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更狠的威胁了。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抱着桃悦姐姐,大声痛哭。 桃悦姐姐紧紧抱在我,眼睛通红:“何必把自己逼的这样苦?如果他真要你这样做,你就豁出去,为他做尽一切,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的情,即使不明白,至少会永远记住你。你是画眉,是他所需要的画眉……” 即使这个需要,只是利用关系而已…… 我带了两包媚药去了,可是,关键的时刻,我还是忍不住逃开了…… 我如此没用,如此放不开,如此的容忍不了…… 服下了药,我却去找你。 也许是药物壮胆,也许是心伤到极致,豁出去地所有都不要管。你一次次冷冷推开我,我一次次紧紧贴上去。你的冷漠,我的痴情,是两种伤人的极致。 “你怎能如此残忍?怎么能如此残忍?”我抬起泪眼,哭着仰头吻你,你身子一僵,像烫手一样将我猛地推开,毫不犹豫,如此绝情。我倒在榻上,痴痴笑着,药力的热,越来越难耐,我一件一件地除去衣物,第一次将身体袒露在一个男子面前,寸缕不着。 你觉得我放、荡也好,无耻也好,我都不管了。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好好的抱我一下,不再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我,我只要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就足够。 我就这样走到你面前,你闭着眼睛,脸上有些尴尬的淡红,面色却依然冷峻。我伸手解你的衣带,手甚至大胆往下移动,寻找你动情的证明。 你果然怒了,一掌蕴了深厚内力,就这样放于我的头顶,只要轻轻一拍,我便粉身碎骨。 “跟我欢爱一场,有这样难吗?”我仰头看你,眼里是漫天的绝望。拍吧,拍吧,最好一掌结束了我的所有痛苦,从此也可解脱。 你面色一震,手停在了半空,久久没有落下。可是,最后,你只是眉头紧皱,然后推开了我,漠然地转身,就要离开。 我就这样摔倒在地,滚烫的肌肤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意一层层沁入,凉入肺腑。泪水一颗一颗滚出,沉重地砸向地面。药力越来越重,我全身若在火炉里煎熬,只能无措地低低地哭,声音里是漫天的荒凉无助:“如果你愿意看着我就这样死去,那你就走吧……” 走吧,走吧,这一次走出,我一定会死心的,再也不会存在希冀,再也不会奢望…… 什么幸福,那只是我天真未泯的幻想。幸福二字,在我沦落青楼的那一天起,就跟我无缘。 你的脚步停了下来。 屋内一片沉默,窗外月光泄入,照着我光裸的身躯,是一种冰冷刺骨的讽刺。 静谧的夜里,只能听见我忍耐不住溢出唇腔的羞人的嘤咛之声,我蜷缩着,扭动着,咬着唇,直到咸涩甜腥溢满口腔,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多么狼狈啊。 爱上了你,我注定就这样卑微,这样狼狈…… 我以为我再也撑不住了,一定就会这样煎熬着昏死过去时,静静的夜里,听到你低低的一声叹息。你返身走了回来,伸手,像第一遇见的那样,将我从尘埃中拉起。 我紧紧抱住你,大声地哽咽了起来:“公子,子奕,我爱你,我如此爱你啊……”从十四岁的第一次遇见,爱你,爱了整整七年…… 你的身子一僵,也伸手将我软绵绵的已经站立不稳的身子揽住。 已经记不得是怎样开始,也许我已经被药力折磨的神智迷糊。可是,我还是记得,那一夜,我们如此契合,如此亲密,如此贴近。汗水交织,身心交融……你只属于我,你离我这样近,一切如此的美好,美的一生都回忆不够,美的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美的我以为幸福已经如此接近…… 可是,桃悦姐姐说的对。当你拥有一点的时候,你又开始期待更多了。 我想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可是,天亮后,你依然,如此冷漠…… 003 因为爱的深,所以痛更深 她终于做了别人的皇妃,他眉宇间的落寞,我看的那样清晰,清晰的如刀割出的痕迹,一刀一刀,划在心口,鲜血淋漓。我理解他的痛,因为,我比他更痛…… - 我从不奢望那之后会有什么好的进展,可是,也没有预料到,从此过后,他对我更加的冷漠。 似乎是我的错,才导致他和她之间,成了永远的不可能。尽管没有我,他们一样不可能,可是,他对我的冷漠,却是显而易见的。 还是黯然地回了暖香楼,桃悦姐姐温暖的怀抱给了我一点点安慰,我伏在她怀中,哭的像孩子。 “好啦,好啦,这一次,该彻底死心了吧?”她笑着拿馨香的帕子温柔地将我的眼泪一点点拭去:“从此后,我们都振作起来吧,忘记一切,重新开始,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必要那么多坚持,苦了自己,最终也得不到什么。” 对韩立的追逐守候,她也绝望了。从此开始,她依然是那个嬉笑怒骂,八面玲珑的洒脱女子,再也不是什么苦情的痴心人。 我依旧做清倌。 虽然是自由身,可是,除了暖香楼,我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归宿,哪里是自己的家。 还不如,就此留下吧。 只是,少了以前的那么多坚持。就像现在,那个长相还算顺眼的公子,借着酒意,上前按住我抚琴的手,将我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时,我依然能扬起笑脸,不再如从前那般立即摔开,冷脸离去。 没什么,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一切如此简单,我竟然不反感。也许,过不久,我也可以卖笑接客,什么都能坦然接受也不一定呢…… 我笑的异常大声,任由别人顺着我的手腕,慢慢攀爬,抚上我的手臂,肩膀…… 眼前的人猛地被一阵外力拽开,我抬起眸子,看见面前脸色铁青的清俊男子,多么熟悉的面孔啊……只是,此刻,竟然有些陌生。尽管如此,依旧能牵动我的心,那伤口还未愈合,又重新裂开,鲜血淋漓地展现在他面前,狼狈的无处可逃…… “你傻了吗?被人这样占便宜还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动!”他脸色极为难看。是否可以理解他因为别人占我便宜而生气? “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这里是青楼,你说这样的话,太大惊小怪了呢……”我仰起头看他,笑的很放肆。 “画眉!”他更加怒了,眉宇间黑气集结。真难得呵……他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此刻生这样大的气,又是为哪般? “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听说你如今已是荣朔王爷了。对江山皇位,你似乎已经放手了,画眉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呵呵地笑。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皱着眉头看我,满脸的疑惑。 “我变成什么样子,好像不关王爷你什么事吧?”我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痛快地放肆一回。“而且,我想,我七年的时间,帮你做的事也不少了,应该能偿还你的恩情了吧?” “你——”他脸色更黑,上前一把攥紧我的手,力气那样大,攥的很疼很疼。 第一次,他主动这样抓着我的手,我心慌的无措,无法面对,只想逃开。手使劲地甩着,他却一个用力,将我扯了过去。心跳的过快,我突然间有些晕眩,只觉眼前一黑,然后整个人就往前栽倒,昏暗中,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安稳的怀抱,让我如此安心…… *** 醒过来的时候,对上的是桃悦姐姐欣喜的脸色,眼里还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画眉,你醒啦!” 然后一个人影也立即闪到面前。 是他! 他居然还没有走! 只是面色有些严峻,眼眸漆黑,深深地看着我,良久良久,他开了口,声音极低,听不出是喜悦还是忧虑:“画眉,你有身孕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如晴天霹雳将我砸中,一下子震的有些懵了。 我有身孕了? 我竟然有身孕了?!这些日子身体的异常,不是没有发觉,只是从来不敢往这方面想。原来竟然是有身孕了! 这到底是老天给我的新的契机,还是又一个巨大的玩笑?我将手轻轻地放在还是平坦的小腹上,神情迷惘痴怔,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低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他竟然只是说对不起!我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只是对我有愧疚而已吗?他不要这个孩子吗?心里慌乱如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茫然,什么都说不出。 “画眉,跟我回府去,我娶你。”过了一会儿,他说。 我再一次被震懵过去。周围一切都成了空白,只有桃悦姐姐欣喜的声音:“太好了,画眉,太好了!恭喜你,恭喜你!”她紧紧地搂住我,喜极而泣。我居然还是一片茫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以前我从来不敢奢望的一切,他此刻却给了我承诺,我竟然只是迷茫…… 他的承诺很快便兑现。 第二天就立即派了八台大轿,将我迎入王府。可是,我一整天都处于恍惚之中,无喜无忧,只是痴痴呆呆的,仿佛一切跟我无关。而他当晚因我有了身孕,并未留宿我的房间。 直到第二天,看到府中的其他两名妾室之时,我才猛然惊醒,自己已经是他的王妃了! 望着面前两名柔媚婉约的女子,低首对我行礼时,我只是怔怔地看着,咬唇不语,连叫她们起身都忘记了。还是赫连奕叫她们起来的。 起身的一刹那,其中一名女子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直射过来的目光中尽是不甘和幽怨。我心中一惊,不是因为她眼里浓浓的怨恨,而是,她居然,与七夕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之感…… 那一瞬间,我的心如被一个大锤猛击一下,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所有的痛,又都清晰了…… 原来,他还没有释怀。原来,他还没有忘记她…… 而我,依然还爱着他,爱的多深,就有多痛…… 004 安慰自己,当他疼他的时候,也是在疼我 他宠着一个跟七夕有几分像的女子,但那个女子脾气骄纵,哪里抵得上七夕的一分?可是,我知道,即使她不及七夕的一分,我却连不及七夕一分的她的半分都不及。 - “听说你是一个青楼女子?”她满脸的鄙夷。桃红色的艳丽衣装,与她那张柔媚面孔还真是相配呢,只是此刻嚣张的神情,与在他面前的娇弱,判若两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面孔很熟悉,只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不大记得了。这样的人,记不记名字,也无所谓。 住进王府后,我总是很安静,每天在花园里散散步,尽量养好心情。桃悦姐姐说,有了孩子,要时时保持心情愉悦。所以,我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连话都懒得说。 “不要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母凭子贵,谁知道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她见我不说话,大概有些恼了,又嗤笑着说了一句,神色不屑,表情鄙夷。 我大怒,终于忍无可忍,伸手甩了她一巴掌。力气很大,打的她半边脸都肿了。 大概是平日里见我总是沉默,此刻终于反击了,她有一瞬间错愕,打的有些重,她的眼泪也出来了,这一次再也不是装的,那泪汪汪,满脸无辜的娇弱神情,连我看的都有些怜惜。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虽然一贯的温淡,可是听得出语气里的浓浓不悦。 我转头,果然是他。住进王府后,他几乎将我遗忘了,好不容易一次相见,就是我伸手打他爱妾的场面,老天总是这样开我玩笑。 “王爷,她打我!”桃红的爱妾眼泪汪汪,梨花带雨地扑了过去,他顿了一下,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还是伸手轻轻扶住了她。 虽然没有软语温声安慰,也没有温柔地相抱,可是,只是这简单的一扶,对于他来说,已是很难得,已经很刺痛我的眼睛。 “为什么打她?”他俊秀的眉峰微蹙,果然开口质问,语气冷淡的很。 “我看她不顺眼。”我以一种极为随意的语气回答。抬头直视他,他的脸色果然立即变得很难看,我好像越来越能触怒他了呢,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看不顺眼就要打人?画眉,你怎么变得如今这种不可理喻的样子?”他神色惊愕,皱着眉头看我。 “呵呵,我一直就是这样,王爷难道今天才知道?”他的冷淡,让我觉得心酸,忍住心头不停翻涌的酸涩,我抬起下巴,目光倨傲顽固。 他眉头皱的更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对着我身后赶来的侍女吩咐了一句:“好好照顾王妃。”然后转身便走了,望着那个颀长挺秀的背影,我的心一阵狠狠的揪痛,天色似乎也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天昏地暗。 那个桃红的爱妾朝我示威似的瞪了一眼,昂着头跟在他后面。 凭什么,凭什么?! 对七夕,我是心服,可是,对这个女子,我却是十分的嫉妒。她凭什么!我七年的努力,还及不上一个连一分都不及七夕的女子! “王妃,外面风大,奴婢扶你回房休息。”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来扶我。我只是噙着泪,默默地望着那个背影,咬着唇,咬的越来越用力,直到腥甜咸涩的味道弥漫了口腔。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我忧伤又愤怒。 自此后,看见那两个与七夕有一点相似的女子就烦,而且偏偏她们还不识好歹,自己找上门来,于是我也不客气,一次次地反击回去,甚至还仗着正妃身份,赶走了其中一个爱妾。 他知道了,一开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我便更加的肆无忌惮了,直到有一天,他来找我,身边跟着那个两颊被我的耳光打的红肿的桃红爱妾,哭哭啼啼的依偎着他,骂我心机深沉,凶狠恶毒。 这个爱妾是像七夕比较多的那个,是他比较宠的那个,也是我怎么使手段都赶不走的一个。 面对她的指责,我扬着头,神色木然。 “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却像一枝冰冷的利箭,深深洞穿了我本就伤痕累累的心。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又是这样的背影,总是那样冷清,无情,冷的令人心颤。 是啊,是啊,画眉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什么手段不懂!所以心机深沉,凶狠歹毒,所以,令他失望了…… 可是,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仍然痛的不可抑制。 “子奕——”我终于忍不住颤声唤他,声音哽咽。不是王爷,只是子奕。如果得不到你的爱,至少,是否可以回到从前那样,即使冷淡,却不是如此令人绝望的冷漠…… 他背影一僵,步子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半晌,只听得他低低叹息一声,说:“别任性,好好养胎。”说完,又继续迈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花园的半圆形拱门后,连影子都没有了。 好好养胎…… 原来,他纵容我的放肆,只是为了我肚中的孩子,只是因为孩子…… 不过,我不是早就清楚的么,如果不是因为孩子,他又如何会迎我入王府中,还不顾众议,立我为正王妃。那个爱妾说的不错,我不过是母凭子贵而已。 心陡然一阵空白,漫天的悲伤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我。然后我就安份了,安安静静地喝着侍女每天端来的补身药膳,安安静静地等待生产。 几个月后,孩子出生了,很顺利,没有太多的痛。我想,也许是心痛的麻木了,身体的痛,才会如此迟钝。 是个男孩,虽然还小,面目皱巴巴的,可是我就是觉得,那眉眼很像他。我抱着他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泪水无声地掉落。 赫连奕很开心,看得出极喜爱这个孩子,抱着他爱不释手。那样温暖的画面,看的我很嫉妒。 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开,果然非常的像他。我拼命地在孩子身上寻找一点我的影子,哪怕只有一点点,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安慰自己,当他疼他的时候,也是在疼我;当他抱着他的时候,也是抱着我;当他对着他笑的时候,也是在对着我笑…… 可惜,我一点都没有看出孩子身上有像我的地方,一点点都没有。 真伤心,老天真狠心,连这么可怜的一点安慰都不给我…… 望着他抱着孩子,亲昵地摩挲他细嫩的脸颊时,我只是自嘲地,哀凉地笑笑…… 005 他没有错,只是不爱我 要我如何能忍受他和她,还有我的孩子,去享受本该属于我的天伦之乐。 - 孩子的百日宴会弄的很隆重,皇上甚至下旨封了小世子之名。 那一日,王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文武官员,携着家眷前来道贺。赫连奕抱着孩子,一一应付自如,脸上始终带着温淡的笑意。 我静静地站在他身旁,脸上也一直挂着合适的笑容。 他一向讨厌这样的场面,可是,今天他看起来却是那样开心,只因为爱极了这个孩子。 如此看来,我也该放心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孩子也一样不会受一点委屈,会过的很好很好。有一个出生青楼的母亲,也许对他的将来更加的不利。 看着他精致稚嫩的小脸,我心中痛不可抑。他太小了,还没断奶,我一直都不用府中请来的奶娘,都是自己亲自喂养,只想给他完整的呵护。 望着赫连奕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优雅地来回,孩子窝在他怀中,笑眯眯地吮着手指,多么幸福的场面,可惜,没有我,不属于我…… 我心中迷茫又不舍。还是,再等等吧。等孩子周岁后,我便离开…… 这样想着,心也异常地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光阴一天天流逝,离别的日子一天天接近。 …… “小世子呢?”日子一天一天,平静无波地过。这一天,我在花园里漫步了一圈,回来时,随口问了问身边的侍女。 “被王爷抱着往梨花苑去了。”侍女躬身回答。 我一阵愕然,然后立即抬步往梨花苑方向奔去,心里是极大的震惊和难受。梨花苑,是那个桃红爱妾住的院子,赫连奕竟然将孩子抱向那里! 我匆匆赶到梨花苑门口,看见桃红的爱妾正坐在院中,抱着孩子,正要喂他吃粥。孩子有五个月大了,能吃些米糊莲藕羹之类的东西,平常我偶尔也会喂他吃些熬煮的比较细腻的粥。只是,这些事,我从来不假他人之手,更何况是这个女人! 看到这一幕,我心惊不已,立即上前去将孩子夺了过来,劈头就甩她一个耳光。 我的孩子,凭什么给这个女人抱! “画眉,你干什么!”他又是适时地出现,冷喝一声,抓住了我狠狠甩出去的手腕。 “放开!”我恼怒地挣扎,一只手抱着孩子柔软的小身体,几乎滑脱。他连忙将孩子接过,抱在怀里。孩子睁大着乌溜溜的眼睛,在我和他之间骨碌碌地转悠着,望着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迷茫。 “怎么回事?”他问,目光却爱怜地望着孩子。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孩子细嫩的脸颊,面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和疼爱。孩子咬着他的拇指,吸吮了几下。他最近开始长牙,喜欢到处咬东西。只见他咬了一会儿赫连奕的手指,果然不一会儿又转移目标,改咬着他的袖子,弄的他干净洁雅的袖子满是口水。他咬了几口,大概觉得不好吃,又放开,咯咯地笑着,天真无忧。赫连奕低头看他,目光十分的温柔。 “王爷,我只是见孩子可爱,很想抱抱而已。”桃红的爱妾一边泪汪汪地解释,一边上前讨好般地想伸手去摸孩子细嫩的脸颊。 “只是抱抱吗?你刚刚喂他吃什么?”我拂开她想触碰孩子的手,冷怒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害我的孩子!” “王爷,你明鉴!我没有想害孩子,真的没有!”桃红爱妾立刻红了眼睛,满脸的委屈,泫然欲泣的样子。 赫连奕极喜欢这个孩子,捧着手中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是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害孩子。我当然知道她不敢,说那句话也只是因为心中气闷。 “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心思,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抱!”我冷冷地说道。要我如何能忍受他和她,还有我的孩子,去享受本该属于我的天伦之乐。 “画眉,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赫连奕抱着孩子,有些愕然地看向我,眼里有些惊讶,有些复杂的让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的语气这样冷,我想,那些我看不懂的复杂,大概,是厌恶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指着抽抽噎噎的桃红爱妾,问了一句很傻的话:“在你心里,我和她,谁最重要?”问完我就怔住了,可是,心里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即使明白,那答案一定会很残忍。 他也是一愣,竟然转开了目光不再看我,而是微微低首,望着孩子,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和她,不能比。”声音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却是那样的冷,如寒冬的风,凉意沁骨。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知道了。”我的声音细的几乎听不见,很快便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我知道了,我明白了。这一次,彻底地死心了…… 仰头,望着天,悠悠白云,碧空澄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再美好,都不关我的事,再美好,都不属于我。淡淡地笑了一笑,我转身,离开…… “你去哪里?”身后,他问了一声。“我出府去逛一逛。”我没有回头,声音极平静。脚下不停,茫然地往外走着。 走到大街上,许多人不停地回头看我。 我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一身华服,身份看起来尊贵。可是,没有轿子接迎送往,没有仆从丫鬟跟随,独自站在街头,果然有些特别呢。 无所谓大家探寻猜测的异样目光,我继续游魂般地走。 “姑娘,你要去哪里?”有人拉住我,微笑着问。 要去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这么大,可是,没有人要我,没有我的归宿。也许,我还可以回暖香楼,桃悦姐姐会接纳的一切,无论是哭,还是笑…… 可是,如今的我,怎能再回去? 当初,他不顾众议,将我迎为正妃,如今,我若再回青楼,不差于在天下大众面前狠狠甩他一巴掌。可是,我怎能这样做?他虽然冷漠,可是他又没有错,他只是不爱我…… “你去哪里?”那人重复着又问了我一句,拉着我的那只手还是没有放开。 我终于回了神,转头,对上一张温和关切的脸,蓦然怔忪。 ******* 谢谢送金牌给我的亲(╯3╰)。画眉的故事不会太长,还剩几章便完结。最近确实琐事太多,等一切安定下来,完结这篇,然后重新开新文,一定会将速度和质量都提升上来,给大家一个全新的感觉…… 006 我们,回不去了 “画儿,是你吗?”那人俊秀的面容上,震惊愕然,比我更甚。然后那双温和的眸子里瞬间迸出无数惊喜,抓着我的手,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力道般的收紧,将我抓的很疼很疼。 看到这张记忆中仍然熟悉的面孔,一瞬间,如电光石火,劈开了我的迷蒙,所有被我刻意封存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记得,我叫林画儿,曾经有一个很温暖的家。 小时候极调皮,爹爹和娘亲总是训我:“画儿啊,你什么时候有你姐姐一半乖巧就好了。” “姐姐不爱说话,如果我也不闹的话,那家里多闷呀。”我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爱玩爱闹爱闯祸的个性开脱。我有一个性格很娴静很温柔的双胞胎姐姐,林书儿。她只比我出生早不到半个时辰,却比我沉静老成许多,对我也极好。 爹爹为我们请的先生,每次布置的功课,我因为不专心学习总是不会。姐姐总是极有耐心地讲给我听,比先生还要细致。她总是那么有耐心,那么地袒护我。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用她单薄纤弱的身体,给我护起一片生的天空…… 我想,如果爹爹娘亲,还有姐姐都还活着的话,看着如今的我,一定会很吃惊。 原来,画儿也会变得如此沉静内敛,如此娴静雅致,终于像个乖巧的淑女。只可惜,这可笑的温顺娴静,都是从青楼里调教出来的…… 心中的苦涩无奈,让我嘴边浮起悲凉的笑容。 …… “画儿,真的是你吗?”面前的人满脸急切,使劲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将我的神智摇醒。 我听见自己用飘忽的,细弱的声音说了一句:“秦澜,是我,林画儿。” 如果,如果不是那一次剧变,今天,我们一家会有多么的美好幸福。 姐姐会嫁给秦澜的大哥,我会嫁给秦澜……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一切,都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记得,我一个人,从漫天满地的血海里爬出来;记得眼睛哭的干涩疼痛到再也流不出泪来;记得温馨的家变成一片废墟;记得秋夜的风,冷的蚀骨;记得怎么哭喊,都叫不醒爹爹和娘亲,记得怎么都摇不醒我亲爱的姐姐;记得孤立无援,茫然无助最后被人骗进青楼…… 看见秦澜的这一刻,我将所有封锁在心底深处的往事全部想了起来,心急剧地颤抖,头疼的厉害,终于承受不住地昏厥了过去…… 醒来,还是这双温和的眸子,灼亮无比,深深地看着我。 “画儿,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秦澜看着我,慢慢地说。 我偏过头,不与他灼亮的目光对视。 他一直在找我,呵呵。可惜了,这些年,我一直在青楼,像秦大哥这样温和守礼的男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画儿,你们家的事,我后来才知道。我去的时候,到处都找不到你……” “画儿,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过的怎么样?” “你小时候特别调皮,有一次……” “……” 他仿佛沉浸在往事里,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地回忆着。 “秦大哥,算了,我不想提起以前。”我终于忍不住,轻声打断了他。 仇,在几年前,在赫连奕的相助下,已经报了。这些年,我过的不好也不坏。如今还是王妃呢,可惜,过的好,却与幸福无关…… 只是,这些,我都不想说。 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去了。再次提起,只会一次又一次,重复地在心头狠狠地来回撕扯,痛不可抑。 他一怔,随即沉默。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我望了望窗外,夕阳渐斜,晚霞漫天,暮色快要降临了。微愣了一下,然后立即起身。 “画儿,你去哪里?”秦澜又问。 “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我朝他微微一笑:“秦大哥,见到你我很高兴,告辞了。”说罢,转身就往外走。手臂却是一紧,他拉住了我。 “画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订过亲……”他顿了一下,像是考虑了很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口,清澈温和的目光始终看着我。 那时候,爹爹和秦伯伯是世交好友,所以顺便两家也订了娃娃亲,姐姐和秦澜的大哥一对,我和秦澜一对。可是,那一年的剧变,早已物是人非…… 我怔忪在那里,半晌,才轻轻拉开他的手,垂下头,低声说:“秦大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我一直都记得,一直都等着你啊!”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激动,目光紧迫地盯着我:“画儿,我一直都在等着你,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行的。”我摇了摇头。“秦大哥,我已经嫁人了。” “嫁人?!你嫁给了谁?”他脸色一滞,然后激动地伸手来抓我的肩膀,急急问道:“画儿,你嫁给了谁?” “荣朔王爷。”我轻轻吐出四个字,然后抬头,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刷白,眼神也黯淡了下去。秦家虽然在京中权势不低,但是和荣朔王爷比起来,还是无法抗衡。更何况,我如今已是王妃身份。 “我走了。”我有些歉疚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轻轻转身,缓缓移步离开。 “画儿……”他在身后沉默了许久,又低低喊了我一声。我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 秦澜是个温和的男子,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剧变,我就不可能遇见赫连奕。也许如今和秦澜大哥郎情妾意,甜蜜一生。可惜,命运变幻无常,生命中总有许多我们无法预测的变化和无奈。我们,都回不去了。 一路过去,秦府仆人随从皆是微讶地看着我,然后退避道旁,让我畅行无阻。走到了门口,手臂又被拉住,回头,对上秦澜温和的眸子,他声音低柔地说:“画儿,我送你一下。”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忧伤。 我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这些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识的人,我的心里也是惊喜的。 两个人沉默地并肩而行,谁也不说话。 一直送到荣朔王府前,我们都停下了脚步。秦澜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温和的眸子一直盯着我。我挣了挣,他抓的更紧,声音低沉,有些涩然:“画儿……” “秦大哥,天晚了,早点回吧。”我轻轻的,却坚定地将他的手拉开,然后转身踏上王府前的小台阶,走了几级,回头,他还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我一狠心,迅速扭头往府内走,刚到门口,忽然感觉面前有人,抬眸一看,赫连奕正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面如覆冰,寒气袭人。 007 惊吻 好吧,我成全你。我真的死心了,真的,放手了…… - 乍然看到赫连奕,我有些愣住,然而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若无其事地从他身侧走过,连招呼也没有打。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也没有喊住我。身后有脚步一直跟随,想来他是跟在了我后面,却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 我没有理会。今天感觉有些累了,往事的涌起,让我精神疲倦到极点,没有精力去揣摩他的心思。 快走到我的画苑门口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冷冷地说:“站住!” 我略顿了一下,脚步却未停。 “画眉!”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冷的像冰,语气里的不悦很浓厚。我依然不理会,蓦地手臂一紧,一股不大却坚定的力道将我往后一带,我一时站立不稳,就这样扑跌了过去,猝不及防地倒在他怀里。 这样的局面大概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当我倒向他怀里时,他一时怔忡。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令我迷恋的熟悉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我贪恋这气息,却也知道是不可停留的。抬头看向他的神色,他的表情也有些错愕,气氛霎时变得暧昧而诡异,我更加的慌了,惊乱间,伸手扯着他的衣角站稳身子,而与此同时,他也放开了拉着我的手,甚至是不着痕迹地轻轻将我推了一下。 就是这轻轻的一推,顿时让我的心情坠入了谷底。虽然已是正式夫妻,可是,我们从那次之后,就从没有像真正的夫妻那般生活过。新婚夜,他可以是因为我怀有身孕而不碰我,可是,如今孩子五个月大了,他也从一次都没有来过我的画苑。而此刻,他这么生分地将我推开…… 什么是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你心爱的人,厌恶地将你推开,连碰一下不愿意。 赫连奕,我已经让你讨厌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鼻中有浓浓的酸涩在蔓延,我仰了仰头,突然轻轻笑了起来,冷眼看着他,漠然地问:“有什么事吗?王爷?” 大概我的态度转变的有些冷漠地突兀,他神色微愕,深深看了我两眼,没有说话。 我顿感一阵凉意沁骨,又继续往前走。背后,他沉默了许久。我推开画苑的门,走了进去,反身准备关门,看见他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装作没有看见,准备阖门时,他的声音才淡淡地飘了过来:“后天是小皇子的百日诞辰,宫中有宴会,家眷须得参加。” 七夕的孩子比我们的孩子晚出生两个月,现在才满百日。宴会官员女眷都会参与,我如今的王爷正妃身份,自然要参加。只是想想赫连奕对七夕的感情,让我内心陡然一阵酸楚晦涩。 “好。”我终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了他。然后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颓然地滑到了下去,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黯然神伤。 * 小皇子百日诞辰那天,我穿上正妃的盛装华服,在傍晚时分,和他一起登上了府外早已候着的华丽马车,一起去了皇宫。 虽然之前有来过皇宫,只是,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重的皇家宴会。我懒得奉承应酬,只是神色肃然地站在赫连奕身侧,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恬适的微笑,维持一个王妃该有端庄和矜持。 秦澜是朝臣之一,也参加了这次宴会。 我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他的目光投了过来,一直看着我。我真诚地朝他笑着点了点头。赫连奕注意到我和他之间的眼神会意,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赫连誉和七夕走了出来,众人齐齐行礼。赫连奕轻轻拉着我的手,上前祝贺。 他的手常年都是带着淡淡的凉意,只有手心的一点温暖,却是令我如此贪恋。爱上这样一个男子,就是再情何以堪,也仍是甜蜜的伤感,心甘情愿地沉沦。 免礼落座后,我坐在赫连奕身侧,垂着头,目光只是盯着酒杯,因为不喜四周不停地探寻的目光。 即使身为尊贵的王爷正妃,我也知道,在许多其他达官贵人的家眷眼里,我背后的青楼女子身份,依旧是她们所不齿和轻蔑的。面对她们不动神色投过来的关注探测的目光,我只是微含冷漠地笑着,麻木无视。 偏头偷觑赫连奕,他神情若有所思,目光专注地盯着一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赫连誉一手抱着小皇子,一手毫无避讳地揽着七夕,一向淡漠的面容,此刻也难得地浮着清浅的笑意,而七夕则是脸漾红润,沉浸在幸福里。 收回目光,见赫连奕满面怅惘,眼里有着淡淡的艳羡。是在羡慕赫连誉拥有七夕吗? 我的心瞬间又落入谷底,浑身发冷。 宴会进入盛潮时刻,我却怅然若失,恍然不知所谓。无论是周围说笑的声音,还是别人意味深长的探视,还是赫连奕怅惘的神色……我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过了好久,我终于坐不住,对赫连奕说了一声:“我不大舒服,出去透透气。”然后便悄然地退了下去。 从侧门默然地退出了大殿,外面清冷的月色,微凉的晚风,让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内心却是依旧堵塞的难受,泪水也终于忍不住悄然地滑落下来。 “画儿。”温和的声音带着关切的语气轻轻地唤我。我连忙胡乱地一抹泪水,转身,诧然看见秦澜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墨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大概是看到我脸上狼狈的还未完全擦干的泪水,秦澜惊愕了一下,然后立即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深深凝视着我:“你过的不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他眼里的关切让我觉得温暖,仿佛回到小时候,闯了祸,怕爹娘骂,慌乱无助时,他总是一脸温和笑意,陪着我,甚至为我收拾乱局,让我无助的心霎时觉得安稳。 我突然脆弱起来,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从前一样扑在他的怀里,哽咽不已。 他的身子一僵,却是很快地伸手,一如从前,一手轻揽着我,一手轻轻地拍抚。 我伏在他胸前,狠狠地哭着,像个孩子。我哽咽着道:“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你为何不早点找到我?” 如果,他早点找到我,我今天就不会这样迷失自己,至少是不会遇见赫连奕,不会这样为情痛苦…… “对不起,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是我的错。”他有些慌乱,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疼惜,越发让我觉得难过,哭的更加难以抑制。 “画儿……”良久,我的哭声渐小,只轻轻哽咽着。秦澜低唤了我一声,然后顿了一顿,似是犹豫,似是挣扎,最后还是问了一句:“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么?” 我一怔,抬起头看他。 他的眼神专注,深情,灼亮的让我愧疚地转开了目光。而我转开的视线,刚好越过了他的肩头,望见了他身后站着的一人,瞬间僵硬。 赫连奕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脸色阴冷的可怕。他深深地,冷冷地看了我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漠然地离去。 我从惊震中醒悟过来,然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心痛的像什么在狠狠地扯,抽丝剥茧般,痛不可忍。猛地一把推开了秦澜,慌乱地站稳。 “怎么了画儿?”秦澜诧异而担忧地问我。 我望着赫连奕的身影已经转过一道拱门,再也看不见了。 我目光转向秦澜,哭着道:“晚了,一切都晚了。秦大哥,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珍重。”说罢,头也不回地朝着赫连奕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晚了,真的晚了。不可能再重新开始了。 画眉是个没出息的女子,即使对方不爱,依然没办法重新和另一个人开始。 她是个傻瓜,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悲哀。宁愿舍弃一方温暖的天空,而扑向毁灭自己的冷焰,执念的可怕。 …… 我一个人回到了王府,赫连奕竟然不在府中,问了管家,居然说他一直都没有回来过。说完还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大概觉得我一个人先回来有些惊讶。 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懒得想太多,心神疲惫地回了自己的画苑,懒得唤侍女来服侍我洗漱,就这样和衣躺在床-上,竟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女子嘤嘤的哭声,我醒了过来,觉得有些惊异,便推开了画苑的门,走了出去。循着声音走了过去,看到眼前的情景,霎时怔住。 夜色依然浓厚。 赫连奕站在院中,那桃红的爱妾抱着他低泣着,咿咿唔唔地哭诉着什么。 听到我脚步声,他俩齐齐回头,都朝着我看来。 男子俊逸尔雅,女子楚楚令人怜惜,多么美好的画面。而我,像个闯入别人世界,惊扰了人家的不速之客。 我在心里冷冷地嘲弄了一下自己,然后转身,离开。 回了自己的画苑,正要闩门,门却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我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摔倒,眼前人影一晃,腰间被人扶住,顺势一拉,将我带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我震惊地抬头,那人却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拂面,我大吃一惊,正要大叫,突然间天旋地转,他的唇压了下来,堵住了我所有的声音…… ******* 画眉的故事快要结尾了,谢谢一直跟着的亲们的不离不弃,目前事情确实好多,五月之后就会好了。下次再开新文,一定更加好看,速度也会提升,么么(╯3╰) 008 醉缠 我在这热烈里几乎窒息,心却一寸一寸地冰凉。 明明不爱我,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七年多的时间,除了知道你爱着别人,我捉摸不透你的其他心思。你依然尊贵依旧,冰冷依旧,而我,因爱你,变得越加卑微…… - 夜色浓的化不开。 屋内灯火未亮,只有窗外泄入的月色,带来一丝冷冷的光华。我眼前的光被遮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黑暗里依然能辨出是他的气息,是我最眷恋的一切。 所有的惊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七年多的爱,虽然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回应,可是,我却是如此地贪恋他的气息和怀抱,无可救药。 他的眼神在暗夜里异样的灼亮,呼吸烫的惊人,箍着我的力道极大,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唇齿交融间,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原来,是喝醉了,才会来我的画苑。 难道我们,总是只能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才能彼此毫无缝隙地碰触吗? 他似是注意到我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恼意,突然将我打横抱起,走进内室,放在床榻上,然后整个压了下来。 我伸手推他,他神色越加的凶狠,用力压制着我的挣扎,眼神迷离狂乱。 “不要这样!”我在心内无力地嘶喊。我们之间,为何不能好好的相处一下。你能不能好好地爱我一回,给我真心的温存?只要一回,一回就好了。 可是,他听不到我的心声。或许,他从来就不去猜测,也不去在意我的心思。 绵绵密密,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细碎地落下,几乎要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一般。吻渐渐变成了啃咬,发泄一般地凶狠,却让人禁不住酥软。衣衫渐褪,我的身子渐渐发烫起来,绵软的无力再去挣扎,沉溺在这狂乱里。 谁能拒绝爱的人的痴缠,即使明知道他不爱自己,仍然忍不住眼睁睁地任着自己在这忧伤的甜蜜地溺毙。 当一切终于契合,充满的快意,令我忍不住溢出一声细细的低吟,黑暗的夜里,听得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动作幅度大了起来,温柔而疯狂。 意乱情迷间,抬眸看他,他眼里带着一丝痴醉,又含着淡淡的狠意,动作也是狂烈凶狠,让我忍不住颤抖。 神思渐渐麻木,只剩下这天地间最古老的旋律,绝望而甜蜜,让人沉溺。 欢愉一波一波袭来,甜蜜凶悍地要将人湮灭。我们一定都是疯了,抵死一般地纠缠,凶狠的像是仇人,又亲密的无一丝缝隙。 他大约真的醉了,狠狠地一次又一次,要了一整夜…… …… 当晨曦的微白投入室内,我先睁开了眼睛,看到身侧沉静睡着的心爱男子,心头却是一片宁静。 俊美的令人疯狂的面容,眉目清俊,鼻息沉稳,薄唇微抿,看的令我失神。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摸,却在一毫之处停留,不敢再碰触,怕惊醒了他。 手指隔着虚空,贪恋地描画着他的清润轮廓。 我望着我们纠缠在一处的长发发呆。 此刻是如此美好的令我心动。可是,天亮后,他醒后,我们又该怎样? 他是不是会惊震不已,然后迅速起身,冷冷看我一眼,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给我一个难堪的背影? 此刻心虽然平静的异常,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敢面对天亮后的一切,不能承受那样的又一次难堪…… 默默地,痴痴地盯着他的睡容,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我小心翼翼地将我们纠缠在一处的发解开,起身,穿衣。轻轻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 我去了孩子住的屋子。 伺候的侍女在一旁酣然睡着,我走到孩子的床前,怔怔地看着他精致的小脸发呆,无声地垂泪。 他越长越像赫连奕,连睡着的神态都极像他。长大后,肯定也像他一样俊美和出色…… 可是,我不是个好娘亲。没有好的身世,也没有夫君的疼爱,给不了他美好的一切。也许不在,会对他更有利一些。 我伸手极轻极轻地摩挲了几下他细嫩的面颊,手指有些颤抖。 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 遥远的天空渐渐显露出鱼肚白,我知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俯首,亲了亲孩子细嫩光滑的额头,然后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给赫连奕留了一封短笺,然后从王府后门,悄然地离去。 路上没有行人,荒凉清冷,只有我孤影独踵,孑然而行,一路越走越偏僻。 曾帮赫连奕出任务时,得知有一段崖谷,叫做断情崖。那时我还年少,对赫连奕笑说,有一天我心灰意冷,对情爱绝望时,便投身断崖谷,断情绝爱,以求解脱。 不料今日果真实现此言,内心荒凉可怜。循着记忆中的路,一步一步向那里挪移,终究还是走到了目的地。 断崖谷前飘着厚厚白白的浓雾,风声过耳,陡增凄凉。我跪坐在崖石前,望着崖下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泪流满面。 天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可是我要去的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坐的有些久了,我起身,腿脚有些发麻,几乎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眼泪已经风干了,低头,再次望了望崖下深渊,没有胆怯,只有异乎寻常的平静。 我闭上眼睛,轻轻抬脚,就要往前踏去,去向无法预测的另一个世界…… “画眉!你干什么!”身后传来一声惊愕气极又痛怒的震吼,是赫连奕的声音,他狠狠地,急切地吼道:“你给我好好的站在那里,不准跳!” 我有些茫然地转身,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在晨曦的阳光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驰过来,凌乱疯狂。 “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过来了!不可以动,听到没有?!”他一边吼着,一边迅速赶到我面前。 嗯,他就要过来了,那我跳还是不跳? 我此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如这崖谷里的浓雾,茫然迷惘的可怕。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疯狂地赶到我面前一米之处,然后我犹疑地,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 “不要动!”他胆战心惊般地急吼一声…… ******* 河蟹时代,那啥不好多写,七夕的也被删节不少,曾在se女们怂恿下辛苦写的那些唯美旖旎,被删了偶郁闷了好久,呵呵…… 009 一生的最美【画眉故事完】 是我不配,是我太过敏锐,所以我现在想解脱了……半空中,我微笑着下坠…… - “不要动!”他胆战心惊般地急吼一声。此刻离的近,我才看清他的眼神里盛满了浓浓的关切和担忧,甚至还有一缕淡淡的惊痛。 “子奕,我走啦,你好好保重。我走了,你我从此都可以解脱了。”我停了后退的脚步,站在悬崖边,对着他笑了起来。笑声极明媚,再也不用卑微。风吹着我的长发和衣衫,心情竟出奇的平静。身后是迷雾深渊,只要一跳下去,从此就可解脱,再也不用心痛,再也不会伤心,再也不会绝望。 “画眉,过来,听话。”他开始劝我。他一向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的神色此刻显出浓浓的惊慌,伸着手,想来拉我,却又似乎怕刺激了我,不敢上前。 望着这个清俊无俦,冷淡却温和的男子,望着他向我伸来的修长的手,我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这崖谷里的大雾迷蒙了我的双眼,鼻中酸涩,我咬了咬唇,然后摇头,凉凉地笑了起来。 已经满足了,我已经满足了。至少这一刻,他是为我担心,为我而惊慌的。可是,我去意已决,他短暂的担忧,留不住我的脚步。我一步一步地退后,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浓,越来越灿烂。 “画儿,听话,不要跳……”他脸上浮起剧烈的紧张之色,眼里还带着一丝惊恐,仿佛是害怕什么珍贵的宝物失去般的惊恐。可是,很快地,他便敛去一切紧张,恢复平静的表情,用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对我说:“画儿,听话,不要跳……” 他喊我什么? 画儿? 画儿—— 我的眼泪又哗然而下。 “不!如果你只是不想因为我的死而自责,如果你不是因为爱我,就不要对我如此温柔,我承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子奕,我走了,你保重。”我使劲地摇头,要将他的言语带来的悸动甩开。风很大,吹的我几乎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你给我站住,不准跳!”他一脸怒容,所有的冷静又全部裂开,换上一种恶狠狠的表情,狠狠地,冷冷地盯着我,怒声吼着:“我不允许你死!听到没有!” “呵呵,王爷,我信笺里已经说明,从此与你断情绝爱,你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死大权?”他的温柔果然只是一瞬间,一转眼,又是这样令人心寒的冷漠。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又迷蒙了眼眶,脚往后又稍稍移了一步。 “不准你跳,听到没有!”他大吼了起来。第一次看见这样失神的他呢。可是,如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笑着又往后退了一步,他迅速而又不动声色地往前也移动了几步,大声地怒吼着:“你若是敢跳,我便陪你一起跳下去!” 我一震,转而又笑了。是么?画眉什么时候变的如此重要了。 我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突然脚下一滑,人便往后坠落。耳边风声过耳,我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一丝惊慌,唇角挂着一丝哀凉笑意,顺从地坠入黑暗,等待解脱。 与你相识一场,尽管痛苦,依然不悔……半空中,我微笑着下坠…… “画儿——”他凄厉的一声喊,震荡在山谷中。有什么倏然跟着坠落,然后我的腰间被一个绳状东西缠住,虽然下坠的速度依然继续,可是,不一会儿,我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诧异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清潭一样深邃的漆黑的瞳眸,依然清冷,却漾满了担忧和疼痛。 是他,居然是他,他竟然真的跟着跳下来了! 我惊愕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结巴地重复着:“你,你,你怎么……” “还不是拜某个笨蛋所赐!”他恼恨责怪地瞪了我一眼,满是无奈,甚至满含宠/溺?这种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曾经在暖香楼时候,他教我武功,我故意做不好动作,然后他便是这样宠/溺地骂我笨蛋…… 久违了,这样的场面,让我鼻子酸涩,湿润的水汽又在眼中蒸腾而起…… 下坠的速度不减,他解开刚刚匆促间缠着我腰间的藤条,然后甩出去,勾住悬崖峭壁上突兀伸出的树干,我们便这样悬在了半空中。 “抱紧我!”揽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着!” 我的心猛烈地一震,抬起头,望进他漆黑的眸子里,突然间心跳的那么激烈,却是感觉那么的安稳,痴痴地看着他,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略一使力,借着藤条的力道,我们就这样滑荡了过去,我闭着眼睛紧紧依偎在他怀中,仿佛如此便是一生一世。忽地感觉他松了抓住藤条的手,我们又不停地坠落。我惊呼一声,睁开眼睛,惊诧地望着他。 “没事,下面有一个水潭,这里的高度不会摔死我们。”他莞尔,眼神深幽,含笑看着我。那一刻,我仿佛看见花开的情景,那么温暖,那么美,那么幸福…… 落入水潭中,他垫在了下方,水的冲击力震的我们顿时眩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岸边的柔软草地上,我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谷底的阳光,然后注意到头顶上方有着灼灼的,似乎比阳光还要耀眼刺目的视线在注视着我。 我倏然完全睁开了眼睛,对上赫连奕深深的漆黑瞳眸。 “醒了?”他唇角勾了一勾,笑睨着我。 他就躺在我身侧,一只手半撑在地上,难得见到他如此轻松的表情,更难得的是他可以用这样温柔似水的目光含笑看着我。 我颇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然后坐起身,站了起来。 “画儿。”他在背后轻轻喊了一声。 我一震,回头看他,他也站了起来,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专注地看我,眼神意外的温柔。 我突然有些恼恨。恼恨自己下定了决心断情绝爱,此刻却依然为他偶然间流露的柔情所牵动。收回视线,赌气似的径自往前走。 他快步赶上来,拉住我的手臂,我用力一挣,听得他低呼一声,我诧异地回头,低首望着他的右手,有着干涸的血渍痕迹。 “你的手怎么了?”我停止了挣动,连忙拉住他的手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摊开的掌心里有一道深深的血痕,血渍已干,可是伤口上深色的血痂狰狞骇人,看样子,应该是之前拉着藤条下滑时,被藤条勒出的血痕。 “没事。”他淡淡地一笑,却是趁机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笑看着我:“还生我的气吗?” 我脸色一僵,忙要挣开,顾忌着他手上的伤,犹豫了一下,无奈地任他握着。头却偏开,不理会他温和的笑容,别扭地将视线投往别处。 “画儿。”他低声唤我。 我有些恼火,回头,眼神有些凶神恶煞地瞪他。今天他是怎么了?几次喊我以前的名字。虽然秦澜哥哥也喊,但并没有觉得有何特别。可是赫连奕喊起来,就是让我觉得有些别扭,也许是不大习惯他如此亲昵地喊我名字。 我真是悲哀了,居然习惯了一个人的冷漠,反而不适应他对我的温柔。 对我恶劣的态度,赫连奕一点不以为意,反而笑的更加温和,伸出另一只手轻揽住我的肩,又低低唤道:“画儿。”声音柔和低沉的仿佛耳畔私语。 我眉心微蹙,不自然地动了动,张口,极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会知道我在断情崖,为何会陪我一起跳下来,为何突然对我这么温柔……在他心中,我有如此重要吗? 他却将视线移开,四顾了一下,说道:“我们一起去找找有没有出去的地方。” 我到口的话语,就此僵住,哽在喉中。 他半揽着我,一起往前走,比起我的局促,他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我有些闷闷的。偶尔的间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眼里有异样的光芒在闪动。 “看什么?”我语气不善地问道。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极为狼狈,可是,自从遇见他,是尊贵还是狼狈,都是一直的卑微。 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低笑着说了一句:“嗯,只是突然理解了一个词的意思。” “什么词?”我顺口问道。 “曲线毕露。”他笑了起来,目光幽深地看着我,眼神异样的明亮,唇勾了一勾,又笑指着我,补充道:“喏,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连忙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注意到被水一浸,我的衣衫全湿了,此刻还未全干,贴在身上,身形完全的显露出来,真正的曲线毕露。 我的脸色顿时红透。认识他这许多年,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戏谑的一面,不禁又是错愕又是羞恼,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画眉也有这样凶悍的一面。” “我本性如此,王爷您高贵大方,别与我这个凶悍粗鄙之人为伍。”我气恼地又瞪了他几眼,然后大步往前走,不理他。他说的没错,我本性就是如此。自从打算决绝,跳下这个悬崖后,这么些年的所有矜持拘束全部抛开,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林画儿,不用压抑自己的心情,想笑便笑,想怒便怒,洒脱淋漓,反而轻松许多。 我想,从前,遇见他后,见着他的高贵淡雅,便觉得自己捉襟见肘般的窘迫,所以压迫自己的性子,想成为与他一样沉静优雅的人,才那般抑制自己的情绪心性,可惜,最终还是无法与他并肩。 既是如此,何不放开,活的洒脱些。 手臂一紧,却是他赶了上来,拉住我,面含微笑,神态却是极为认真:“这样又恼了?怎么突然变成小刺猬了?” “我是刺猬,王爷小心扎手!”我扯开他拉住我的手,没好气地回道。 “唔,跳了个崖,倒是转了性子。”见我挣扎,他也不强拉着我,松开了手,低头下来,黑眸仔细地端详着我:“这样才是真正的画眉?或者是真正的林画儿?” 他知道我的身份,当初也帮助我报了家仇。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提起我的名字和原本的身份。因为我不愿提起,怕一再沉沦在过去里,伤痛抑郁。而他也似乎是顾忌到我的情绪,所以也一直不谈。 此刻他提起,我脸色一变,立即又扭头便走。 “画儿。”他挡住我的路,一伸手,又将我揽住,任我怎样挣扎,都挣不脱,反而将我搂的更紧,温暖润和的气息将我包围,他的声音低沉,在耳畔轻声道:“不要逃避,过去都过去了,你要坦然面对。你是曾经的黎州太守的千金,你是林之溪的女儿,是林画儿……”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双手捂着耳朵,痛声哭道。何必这样残忍,何必逼着我去面对我一直逃避的回忆。要提醒我,我所有的亲人都没有了,没有了爹娘,没有了姐姐。只有我,孤零零地活下来,没有人疼爱…… “画儿不要怕。”他大概是感受到我的颤抖,将我抱的更紧,柔声安慰道:“不要逃避,勇敢面对……你还有我。” 是吗?是吗? 还有他吗?可是,他爱我吗? 但是,这样的话,我终究是问不出口。只是靠着他宽厚的胸膛,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 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我也不清楚。 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漫天的晚霞,像织锦的缎子,铺满了半个天空。我睁大眼睛,茫然了好半天,这才想到自己是在崖底,此刻正斜靠着一棵树。 我记得赫连奕是和我一起下来的,而且,我们都好好的,还说过话,可是,现在,他人呢? 我欲起身,腿脚却有些酸麻,扶着树勉力站起来,四顾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难道,他抛下了我,独自走了?如此想着,心中顿时有些黯然。可是瞬间便又想到,虽然他是个性子冷漠的人,对人并不多么亲善宽厚,可是一直待我却是不错,虽然不爱我。 所以,他应该对我不会这般绝情,将我抛在崖底,否则当初为何又陪我一起跳了下来。想着他陪我跳下时,危急的关头说的那句话:“要死我们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着!”我不禁有些怔忡。 为何他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像两个刻骨挚爱的恋人生死相许一般。可是他,明明不爱我啊…… 我一直就猜不透他,此刻更是陷在混乱的思维里。甚至连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一抬头。 夕阳的绚丽里,他一身白色长衫,被晚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流离光芒。虽然落崖的时候衣衫上沾了些污渍,却丝毫不能掩盖他清俊高雅的风华。此刻面含微笑,眼神清润深邃,更加的令人忍不住陷入痴醉。 这样的他,即使不能被他所爱,可是,却让人无法不爱上他啊…… 就算他是炙人冷焰,我也在所不惜地以飞蛾之势扑过去。这一生,我真的认命了。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脸上有些淡淡讶异,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就这样一个茫然神游天外,一个疑惑若有所思地相互对视了好久。 过了一会儿,我才收敛好情绪,尽量语气平静地问道:“你刚是去寻找出去的路吗?” 他一顿,才回答:“找到了一个稍微不那么陡峭的坡路,可以让我们爬上去。” 我“嗯”了一声,再听他说了些事情,然后便一起行动。采了些看着可以充饥和解渴的野果,就开始往上攀爬。偶尔遇到半山的平地或者坡洞,就停下来休息。 他一路都在前面开路,做的最多的动作便是回头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攀爬。而这一路,他始终面色温和,笑容也颇多。尤其是见我滑倒摔了,狼狈笨拙的时候,他一边大声地笑着,一边将我拉起来。 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他的笑容里,然后便想着,如此一生,该有多好。就让这长路漫漫,有他作伴便好…… 爬到一半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很累很累了,累的只想躺下来,动都不想动一下。 赫连奕比我情况要好许多,可是那平稳的气息,也渐渐有些紊乱了,尤其是我一路大部分时候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让他负着两人之力,极为吃劲。 好不容易爬到一个稍微有些平整的地方,我们都停了下来,不停地喘气。如果不是地方太小,我真想不顾任何形象,不顾一切地躺下来睡一会儿。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画儿,过来。”歇息了一下子,赫连奕突然说道。他身子微微蹲下,朝我颔首:“我背你。” 我震住,愣愣看了他半晌。 背……背我? “不行,不行。”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摇头。这里山石嶙峋,地势陡峭,背着一个人攀爬,不但危险,而且极为费力。 “没事,过来。”他坚持说道:“相信我。” 我还是摇头。他眉头轻皱,语气强硬:“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快过来!” 见我还是迟疑,他用有些无奈又愤恨地说:“天马上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山中荆棘很多,而且晚间虫蛇毒物会出现,危险重重。就算我们爬不上去,至少也要找到一个可以容身的洞穴什么的歇息一晚,明日天亮继续往上爬。而且……”他顿了一下,又咬牙补充道:“而且,你爬的这样慢!” 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我,我直觉地就想反驳,可是一看天色,真的越来越黑了,只得走了过去,伏在他的背上。 他身子有瞬间僵硬,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我背了起来,继续启程。 他的背很宽厚沉稳,热力透过衣衫,暖暖地熨在心口,让人莫名的安心。我安静地伏在他的背上,刹那间感觉这悬崖峭壁,昏暗天空,竟是人间至美景色。 好想这一刻,长长久久,永远不歇…… 天越来越黑,月亮爬上天空。周围有不知名的虫鸟叫声,分外的宁静美好。我们谁都不说话,只是沉默,却莫名地让我有着心神契合的感觉。 “画儿?”他突然低声唤我。 “嗯?” “我以为你睡着了。”他轻笑了一下,气息有些不稳,语气里却似乎透着一种愉悦的味道,似乎心情极好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 我本来很累很困的,可是,这一刻,伏在他的背上,我却舍不得睡着。我想用心,一点一滴地感受这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 天果然无绝人之路,夜色渐浓时,我们竟然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里面杂草丛生,虽然什么都没有,可是,能让我们勉强容身,歇息一晚。 赫连奕将我放下来,我竟然有些眷恋,忍不住找话:“我是不是很重?” “嗯,有点。”他似乎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慎重其事地回答。 我恼羞成怒,满腔的美好顿时被打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立即又笑了起来,转而又深深看着我说道:“可是,我真想一直就这样背着你,再累都愿意。” 洞外月光透进来并不多,微暗的月色里,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可是,这句话,却再次将我震到,半天都没有言语。 有了容身之地,困倦立即袭来。 夜里有些凉,而且这黑暗的陌生洞穴,让人心生顾忌。我们本来离的有一点距离,可是,后来,我便越来越靠近过去,直觉地寻找让我觉得安稳和温暖的源泉。 “画儿,你在考验我的自制力吗?”黑暗中,他突然冒出一句话,将我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那个……有些冷,而且,外面似乎有狼在叫……”我尴尬地说,然后稍微离了他怀抱一点,却立即又被他扯了回去。我惊愕地抬头,浓黑的夜色里,他的眼睛很亮很亮,几乎灼人。呼吸也渐渐有些急促,我僵硬地扭动了一下,他便立即将我紧紧箍住,然后热烈的吻便压了下来……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彼此气息都紊乱急促起来,才放开。他抚在我后背的大掌越来越用力,呼出的气都热烈的炙人,浓烈的情/欲气息瞬间引爆。我扭动了一下,挣扎着说了一句:“现在……是外面,不……不好吧?” “唔……”他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嗯,是没有试过在外面……”声音低哑,暗含期待。 什么?他的语气似乎是很想试一试? 我脑子瞬间空白,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以铺天盖地之势覆了上来…… 原以为都很累很累,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了,可是,现在总算明白,人的体力是无极限的,否则,怎么会来了一次又一次…… 这一次,没有了任何顾忌拘束,全身心的投入,酣畅淋漓,癫狂如斯…… 这一次,彼此都是清醒的。契合完美的令人如至云霄…… …… “一直想这样拥有你,只是之前你怀了身孕,怕伤了你和孩子。而生了孩子后,又怕你身子尚未复原……”一切安静后,他拥着我,低声说着。过了一会儿,又道:“其实不是从那一次开始,而是在很久以前就曾想过,如果,你是属于我的……” “可是,觉得我们相识了这么多年,彼此熟稔,身份若是换了,会不会一切都变了。那时候,我身体不好。而且,你当时身处青楼,我若是这般对你,就跟普通恩客没有什么区别了,反而让我们彼此都无所适从。所以,避开了这个想法,对自己说,除了你,任何女子都可以,就保持如今这样的状况便好了,至少有理由经常看到你……若不是那一次的意外……也许,我这一生,都无法拥有你……” 我没有说话。一是因为此刻气息仍然有些不稳,二是内心无比震惊,找不到话说。于是只是沉默,听着他说。 “若不是那次,我们就彼此错过,真不敢想象……我差点错过了什么……”他说罢,又紧了紧抱住我的手:“现在这样抱着你,真好。” 我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说这些,断断续续,想表达什么?难道说,他,曾经……也对我有情吗?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震撼到。 “那一次之后,我本来就打算将你接回来的,可是,你似乎有什么心事,然后又回了暖香楼,我一时间也猜不透你心里所想。推断着你可能会觉得尴尬,犹豫了好久,终究是忍不住去看你……得知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激动的欣喜若狂。不止是因为有了孩子,更是因为有了理由,将你接回……” “可是,将你接回,这个王府,似乎让你很不快乐……后来孩子出生了……” “他的眼睛很像你,每次看着他,我就觉得像是看着你一样,抱着他,也仿佛抱着你一样……”他柔声在我耳边说。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眼睛像你?他身上没有一个地方长的像我!而且,他个子那么小,你抱着他,怎么会觉得像抱着我……”我终于能接到一句话,立即脱口而出,还有些忿忿的。脸却有些发热,心中涌现的都是漫天的甜蜜。 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们可以这样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他如此温柔地跟我说话,还是说着连我做梦都不敢奢望的甜言蜜语。 “傻瓜!他的眼睛像你,嘴巴也像你。”他低头在我眼睛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又印上了我的唇,辗转深吻…… 再次松开,又是良久的眩晕。我轻轻地喘息着,突然问道:“你还爱她吗?”我的声音很低,不过,相信他听见了。这是我良久的心病,梗在心中,不得不问。 他轻轻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坦然地说:“七夕只是一场曾经让我走失的梦。可是,我从开始到如今,一直都没有变过的,坚定的,是你……我现在极清晰地知道,我爱着的女子,是林画儿。” 我一震,半天都陷在迷雾中,茫然无措。 曾经一个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情,如今却亲口从他口中说出。梦幻的令我觉得不真实。我脑子迷惘,口中却又忍不住问道:“可是,昨天晚上,你在宫里,为何一直盯着七夕看?回来又抱着那个长的像七夕的妾?” “盯着七夕看?”他有些讶异,然后又恍悟了般,说:“那时候,我看着赫连誉和七夕抱着他们的孩子,幸福美好,有些向往。可是,我向往的不是他拥有七夕,而是,他们那么的和睦。不禁想着,若是我和你也如他们这般,陪着孩子,一家享受天伦,亲密无间,该有多好。” “而御花园中,看见你和秦澜一起时,那一刻,我突然有了危机感,突然发觉,这一生,我根本不能失去你。我那么怕,怕他将你带走……回来后,见到兰青,她抱怨说我好久都没有去看她……其实养着她们,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却从来没有碰过她们……我望着她发愣,猛然意识到她的存在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诧异自己为何沉浸在一个迷失的梦里, 新文通知 话说,偶参加了“似水流年系列”的征文,被编辑追着,所以,先出了一篇现代文《兄妹禁断:陌上花飞笑言开》。 此文是苏的第一篇现代文,大家有兴趣过去坐坐哈…… 简介: 这爱因为是禁忌,所以,才会那般千折百转。“身为凌家女儿,你确实没有恋爱的权利,将来,大哥和二哥会帮你找到一门好亲事。”她的大哥面无表情,冷冷地对她说。内心里却是因为私心,不愿看见她和别的男人一起。她三个月大的时候,被弃在凌家别墅前。冰山一样的大哥,花孔雀一样的二哥,还有落魄时仍不弃她的未婚夫……身世大白后,才知是千金一梦,从天堂到地狱。这感情,如此纠结。罂粟之花,美丽有毒…… 另外苏的其他完结作品:【君颜乱:妖娆女神医】和【红颜劫:修罗王的绝宠】,也可以看看,呵呵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