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流放前我搬空了皇帝私库》 第一章 被替嫁的侯府真千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自己不是为救一个坠楼的小男孩被砸死了,怎么一转眼却好像在拜堂?最诡异的是作为新娘的她,却手脚酸软。好似被下了药? 下药二字好似触及到了这具身体的开关,一大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汹涌而至。 我去!她这是幸运还是倒霉?说倒霉吧,死后重生的确是莫大的幸事。幸运吧,她不仅穿越到了社会等级严苛的古代社会,还穿成了一本叫《假千金是团宠》里的冤种真千金。 刚刚被接回来,便被重生的假千金下了迷药,塞进了本该属于假千金的花轿。 原身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出生便被人换到了乡下,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被找回府,却处处被一个顶替了自己人生的人打压。 亲人嫌弃,下人苛待,这才让假千金如此轻易地得手。为了防止原身中途醒来,假千金还下了很重的迷药,直接导致原身承受不住,在半路就一命呜呼了! 妥妥的炮灰运,炮灰命!简直就是倒霉透顶了啊! 胡思乱想的楚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送进了喜房。 直到一道警告声在她耳边响起:“你最好老实点,别声张!” “否则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妞,为了嫁给太傅府的少爷,竟然打晕了自己的姐姐,替她出嫁。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行为,一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到时候,你可别责怪我们小姐不为你向侯爷和夫人求情。”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又是同样的招数?只是原身太傻了,一次次被人拿捏。侯府的人也一个个像是瞎了眼、聋了耳,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可惜,楚辞不是原身,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去向你们的主子复命吧。” 丫鬟的内心自然是希望能够尽早离开这里。 但是,小姐交代了要看着二小姐和姑爷圆房,她又不敢违抗命令。丫鬟面露迟疑,楚辞干脆来了把大的,“听说你喜欢范景瑞,从楚灵儿订婚起,你就立志要做他的姨娘。我成全你好不好?” 果然,丫鬟面露惊恐,“二小姐,奴婢这就离开。” 说完,转身就跑,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恶犬在追呢。 楚辞不禁摇头叹息:“啧啧,这就是所谓的真心……” 不过,楚辞没有时间去同情范景瑞,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前世的空间是否还在,心中立刻有了计划。 于是,当范景瑞穿着一身红色喜袍,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走进新房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喜婆和丫鬟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喜床上坐着的新娘已自行掀了盖头,这人却不是平阳侯府大小姐。 “这,这是怎么回事?”范景瑞的脸色阴沉,而第一个出声的却是他的堂弟。 不愧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想,他身姿挺拔,气质高雅,宛如一棵屹立在寒风中的青松,即便面色阴沉,也掩盖不了他那清逸俊秀、玉树临风的风度。 楚辞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感叹道:“此人当真每一样都正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儿上。” 范景瑞在书中的出场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是关键时刻。 连州瘟疫爆发,贪官弃城而逃。是范景瑞利用范太傅的人脉,请来神医,稳住民心。范范家上下齐心协力无一人有怨言,然范老太太,范二爷却在帮忙的途中倒下了。 海盗肆虐,边城危在旦夕,范景瑞不计前嫌,挺身而出,边城数十万军民得以保全。 鞑靼侵入,在京城即将沦陷的危机关头,是范景瑞通过五皇子谋划,解了京城之危……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谋略,即便身处低谷,也坚决维护自己国家的人,因为一次流放,被毁容,便成了孤家寡人。即便后来回到京城,也只能隐姓埋名,最后孤独终老。 这不应该是一个对国家有功英雄该有的下场。 因此,她决定了,保住范家上下。 当下楚辞的气势一改,既不躲闪,也不解释,只是沉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要事要与范景瑞相商。” “这……”在场的人下意识地看向范景瑞,其中有几个机灵的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去给范家长辈报信去了。 楚辞并不在意,仍然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我叫楚辞,是平阳侯府刚出生时就被调换了的真千金。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得去问问你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那位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在场的众人纷纷借口辞行,丫鬟婆子更是恨不得早早就不在这里,一个个不用范景瑞出声,便退了出去。 只是一瞬,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喜房,便只剩下楚辞和范景瑞两人。 范景瑞缓缓走到椅子前,轻轻拂去灰尘,优雅落座,与楚辞对视,声音低沉:“为什么?” 他面色平静,仿佛刚刚的黑脸只是一场幻觉。 “再有两个时辰,范家就要被抄家了。”楚辞没有寒暄,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范景瑞虽然心性坚韧,但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晕头转向。 过了许久,范景瑞才恢复了冷静,他目光如炬,凝视着楚辞,质问道:“如此隐秘的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为何要告诉我?你究竟有何目的?” 面对范景瑞审视的目光,楚辞毫无惧色,反而问了一句:“你作为太傅府内定的继承人,想必对各府消息了如指掌吧!那你可曾听说过,平阳侯还有一位二小姐?” “而此时此刻,楚灵儿想必已经在平阳侯夫妇面前,哭诉我对你暗生情愫,将她打晕替嫁的事情了吧!” “你确定要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说着,楚辞故意举起两根手指在范景瑞眼前晃了晃。 “此言当真?”范景瑞此刻已经顾不上对楚辞的戒备,直接抓住楚辞的胳膊逼问。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范景瑞不敢有丝毫冒险。 第二章 收割平阳侯府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楚辞郑重地回答道。 “作为世人瞩目的天才,皇上的心思想必你应该能猜测一二。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就在半个时辰前,太子遭人陷害,已被囚禁。作为太子的外家,你应该知道范家会有什么下场。” “而流放之路何止千里,其中艰辛想必无需我多言。” “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范景瑞眉头紧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平阳候众人眼盲心瞎,我也不稀罕这碗夹生饭。”楚辞承认的坦荡,“我师傅的玉佩被楚灵儿抢走了。今晚我必须要拿回来。” 楚辞没有说谎,原身的师傅身份非同寻常,前世原身就是凭借着玉佩被太后看中,后被赐婚给了四皇子。 不过,现在楚辞的目的么? 楚家不当人,但是该尽的义务还是不能少。既然亲情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用全府上下的金银财宝来弥补吧! 望着楚辞格外真诚的脸,范景瑞不得不相信了这般近乎荒唐的说辞。 思虑再三,最终将随身携带的代表身份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了楚辞。“这是我的玉佩,持此玉佩,范府上下任你行走。” “爽快!”得了好处,楚辞也不吝啬,“作为交换,流放路上你的吃食我包了。” 语毕,不待范景瑞发问,楚辞便挥挥手,准备前往平阳侯府收取银子去。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以范太傅为首的范家上下,一个不落,全都站在门外。见楚辞出来,众人纷纷殷切地望向她。 楚辞身形微滞,心中的恶趣味突然被勾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有什么问题,你们去问范景瑞吧。你们也好好劝劝他,我还是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爹,咱们就这么吃哑巴亏吗?”比起家族的利益,范景瑞的母亲更在意儿子的感受。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真千金,吴氏真心替儿子委屈。 范太傅一生阅人无数,如此豪放不羁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但他毕竟老谋深算,无论如何,太傅府的名声都是首要的。“若此女所言非虚,那景瑞之妻便当是她。” 太傅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可范景瑞心里明白,爷爷这是在告诉楚辞,他承认了楚辞这个孙媳妇。 范景瑞真的会谢,即便和楚辞相处时间不长,他也知道楚辞是一个相当自我的女人。她如此卖力地帮助他们家,恐怕早已想好了脱身之策。 思及此处,范景瑞的心猛然揪紧,快步走出,“爷爷,父亲,二叔、三叔,五叔我们去书房。” 范景瑞向来理智,这是范府上下公认的事实。可如今连庶出的二叔、三叔也被他叫上了,就连小孩子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哪有心思对楚辞究根问底。 书房里的情况则截然不同,当得知即将被流放的消息时,范太傅只是瞳孔微缩,便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迅速安排几个儿子出去安排后路,自己则反复追问范景瑞与楚辞的相处细节。 已经回到平阳侯府的楚辞并不知道,自己刚用消息砸晕了范景瑞,转眼就被范太傅这个老狐狸惦记上了。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楚辞熟练地从墙角的狗洞钻回了原身居住的小院。小院异常简陋,几乎没有什么摆设。楚辞也懒得收拾,一挥手,干脆将所有东西打包丢到空间一角。 “星儿,帮我隐身。”星儿是前世楚辞花大价钱定制的高级智脑机器人,各种奇奇怪怪的功能齐全。只可惜前世没用上,不过也不算浪费,现在这不用上了。楚辞是懂怎么安慰自己的。 随着隐身功能的启动,楚辞开始在平阳侯府的各个角落大摇大摆地游走。 到了楚灵儿的灵韵院,楚辞更是恶趣味地伸手在楚灵儿身上摸了两把,才在楚灵儿的惊恐下收回玉佩。让本就心虚的楚灵儿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啊,啊,有鬼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做也是为您好。灵犀佩只有放在我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楚辞就是个蠢货,身怀宝山,却不会取用。” “呜呼——,这是把自己当成原身的师傅了?”楚辞看得出楚灵儿是真心这样觉得的,脸皮够厚的。楚辞表示被辣到眼睛了,需要更多的宝物来弥补。 于是,楚灵儿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面首饰、金银珠宝,一样样在自己眼前飘过,然后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没有这些,她怎么享受小姐妹艳羡的目光,怎么出门偶遇二皇子。楚灵儿急得吱哇乱叫,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仿若鹌鹑一般满是惊恐地缩在角落。 暗中的楚辞,“就这?” 浪费感情,楚辞撇撇嘴。走了!大头还在平阳侯夫妇那儿呢,不对,罪魁祸首是疑心病随便发作的皇帝。 搬空国库影响太大,私库还是可以动一动的。这么一想,思路瞬间打开。 她清楚地记得书里写了陷害太子、陷害范家的便是二皇子暗中挑唆,大皇子直接动的手,银子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也只会助纣为虐。还是她受个累,直接收了吧! 这么一算,时间好像有点不够。于是楚辞在空间里一通扒拉,终于在玩具区找到一个满格的平衡车。 于是,这一晚,平阳侯府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府邸的财物一点点变少,却无能为力。 还是平阳侯夫人,顶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说道:“侯,侯爷,咱们,咱们府上不会惹上哪路煞神吧?” 平阳侯霎时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脚底,“不,不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定是人为。查,给本侯查清楚。” “可是什么人能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侯府搬空?”说话的是侯爷与爱妾的生的幼子楚利安,平日颇有混不吝的架势。现在也不惧平阳侯的威势,嘟囔道。 第三章 皇宫零元购 楚利安的声音不小,而大家族的人是最会联想的。 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人将楚辞替嫁一事连到了一起:“我记得当初那人说话,灵犀佩是她师傅留给她的遗物。今晚的异常也是从灵韵院开始的。” “啧啧啧,之前不是好姐姐,好妹妹,好侄女儿么?这就起内讧了?”收东西的空档,楚辞也不忘忙里偷闲吃了瓜,点评两声。 “好爽!”如果不是理智尚存,楚辞都想现身告知他们真相了。 不过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嗯,这房梁上镶嵌的是红宝石吧! 抠下来,抠下来! “滴滴滴,滴滴滴……”就在楚辞寻宝寻到正开心的之际,设定闹铃提醒她距离流放圣旨只剩一个时辰了。 皇帝的私库、大皇子、二皇子的库房还等着她去般呢! 可谓,时间紧任务重,吃瓜虽香。金银更美,可惜,可惜了! 心里直叹可惜,平衡车的速度却被她开到了极限。皇宫守门的侍卫,只觉一道邪风刮过,楚辞已经进了皇宫。 “星儿,生成皇宫全息图。目标,皇帝私库。” 皇宫不愧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守卫不是一般的严密。即便隐去了身形,楚辞好几次差点儿暴露,好在星儿给力,堪堪躲过。 好不容易摸进皇帝私库,一声嘹亮的声音便响彻云霄,“来人呐,有贼!抓贼啊!” 霎时间,私库内外灯火通明。护卫队反应很快! 楚辞的动作更快! 珍珠玛瑙,收!翡翠玉石,收!水晶珊瑚,收!美酒佳酿,收!绫罗绸缎,收!贡品杂器,收!古文字画,收!因票、金票,收!金银更是硬通货,收收收,通通收进空间! 来一趟皇宫不容易,怎么也得捞个够本儿。眨眼间的功夫,偌大的库房便收了干干净净。 胡管事擦了擦眼睛,再擦擦,再看。宝库还是空空如也,整个人都软了。随即尖叫道:“快,快去禀告皇上。” 声音贼难听,也不知道皇帝、后妃一天天怎么忍住的。 楚辞打了一个哆嗦,也不再多做停留,按照提前规划的路线撤退。于是寂静的皇宫仿若一滴凉水滴进了油锅,炸了。 “不好,贵妃娘娘的寝宫被人偷了。” “完了,完了,太后娘娘的库房被人搬空了。” “快,快去上报,御膳房的东西全不见了!” 皇帝看着一条条报过来的消息,青筋直跳差点儿杀人。什么贼人这么能耐,短短时间搬空了半个皇宫。 而罪魁祸首楚辞,喜滋滋的拿出御膳房的荷花酥吃上了。不得不说,御膳房出品必属精品,味道简直绝了。 狗皇帝是会享受的。 就是不知被自己搜刮这一遭,还能不能维持这样的水准。楚辞边吃边跑,落在皇宫众人眼里,便是一个荷花酥在前面飞,他们的魂儿在后面追,老刺激了。 “啊,啊,啊,有鬼在吃荷花酥啊!” 丫鬟、太监胆小,禁军侍卫却猜到有人在搞鬼,想不没想,嗖嗖嗖,便朝着荷花酥的方向行射去。 “我躲,我再躲!只要我的速度足够快,箭矢就跟不上我!”楚辞瞬间几个漂移走位,禁军护卫全部射空。 “哈哈哈哈!”楚辞见状也忍不住,狂笑出声。又吓疯了更多太监、丫鬟。就连一些胆小的护卫都默默退后了几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来传去,就成了皇帝失德,被厉鬼打劫了皇宫。 好事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同样,谁家在宫里还没一个半个眼线了,于是继太子被囚,大半夜的皇宫被打劫也被一张张隐秘的小纸条传遍了京城。 楚辞则在自己的备忘录小本本上打下一个√,皇帝私库搞定,下一站大皇子府。 大皇子李勉不愧是书中野心勃勃一心要登上地位的皇子,楚辞进去,差点儿被一片刺眼的金黄晃瞎了眼。 柜子是金子打的,博古架金子打的。就连四周墙壁都是金砖,东面地面以墙同高,一排排大木箱子,打开全部都是金条。 简直比皇帝还富有,这厮不会挖到金矿私吞了吧! 不行,再找找。楚辞利用星儿的搜索功能,一寸寸扫描,果然在花园假山下面又找到了一个库房。 里面金银玉器,古玩珍宝应有尽有。不过现在全部是她楚辞的了。 于是继平阳侯、皇宫之后,大皇子府也乱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二皇子,戒备心瞬间拉满。命守卫将库房层层围住,自己则悄没声息地出了府。跟,还是不跟。原书里二皇子可是玩阴谋的行家里手,次次陷害太子都有他插手。 最后决定跟,反正二皇子府的库房位置已经标记了,挥挥手的事儿。 事实证明,她跟对了。 二皇子不愧是玩阴谋的好手,左拐右拐最后竟然又从角门回到了二皇子府,而守门的人却一点儿不奇怪,反而帮着警惕后面有没尾巴,一看就是心腹。这种事情绝对没少干。 然而,楚辞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谁能想到啊!二皇子会将自己的宝贝藏在大皇子府邸下面,关键这里离大皇子的书房只有几米远。是不是只要他想,进入大皇子的书房也轻而易举? 楚辞这次是真心佩服了。 这操作真够骚的啊,即便被发现了也是大皇子背锅。 能被二皇子如此重视的肯定不简单,不管了,不管了,先收进空间再慢慢查探。 只剩二十分钟,楚辞几乎是飞奔到了二皇子的库房,相比皇帝、大皇子的坦荡,二皇子的库房机关密布,如果没有星儿,楚辞恐怕就要嘎这儿了。 有仇不报可不是她的风格,楚辞真正做到了连根毛都没给二皇子留。 甚至冒着暴露的风险,到二皇子面前逛了三次,直到将他身上金银玉饰,扒光了才算罢休。 滴滴滴滴滴滴…… 该死,玩儿的太嗨,忘记看时间了。饶是如此,离开的时候,也没忘记给二皇子添堵,名贵花卉,收!长条石凳,收。名家插画,收。咦,这个大水缸,好像是风水缸。收,收,收。 第四章 流放地改崖州 当二皇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连大门口摆放的石狮子都不见了。 让自诩谦谦公子的二皇子直接破功,“是谁,是谁?该死的,即便藏到天涯海角,本皇子一定要将他找出来,大卸八块。” “会不会是太子和范家?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破釜沉舟也不是不可能。”别人不了解二皇子的真实性情,跟随二皇子多年的幕僚却深知二皇子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为了推卸责任,幕僚眼珠子一转,将嫌疑指向了太子和范家。 “备马,本皇子要进宫。”即便不是,二皇子也准备将它变成是。 同样大皇子的心思也不遑多让,于是在御书房门口,两兄弟碰了一个正着。 两人对视时,一个不屑,一个鄙夷。又同时收敛,哭丧着一张脸嚎哭道,“父皇,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私库被盗,却连半个盗贼的影子都没有。这岂不是说明,如果对方想要他的人头,也是手到擒来。 现在两个看好的儿子也过来添堵,当下没好好气道:“又有什么事儿,别告诉朕,又是太子给你们使绊子了吧?” 两人皆是一顿,却没有退缩。大皇子更是扑过去卖起了惨,“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无能,府邸被盗。儿臣,儿臣连贼的影子都找不到啊?” 二皇子来时计划很好,但耐不住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即便他城府深沉,也忍不住肉疼。 不自觉便跟着脱口而出:“父皇,儿臣亦是。只不过更加嚣张,不仅搬空了府库。” “就连,就连花园的风水缸、长条石凳、府前的石狮,乃至儿臣随身配饰也没放过。此等势力,实在令人心惊啊!父皇——” 皇帝的私库不仅有他自己几十年的收藏,还有历代皇帝的珍贵藏品。 如今被盗,皇帝自然怒不可遏。但面对两个儿子的哭诉,他并未有所动容,毕竟,他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不过二皇子最后一句却戳中了皇帝的软肋。“你怀疑谁?” “父皇,范家那边似乎……”二皇子故意说的不清不楚。皇帝却立刻便怀疑到了太子身上。 “逆子,传令下去。太子犯上作乱,即日起去皇陵守灵。范孟士勾结鞑靼,不敬君上,流放崖州,即刻出发。” 楚辞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系列操作,直接被皇帝扣在了太子头上。就连范家的流放地也由岭南改为了崖州。 崖州?还是即刻启程。即使是一向自认为处变不惊的范太傅,此时也满脸的绝望。“天要亡我范家呀!” 楚辞回来正好撞上这一幕,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挤到范景瑞身边。“咋滴啦,太傅咋还演上了?” 见到楚辞,范景瑞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又看到楚辞一脸戏谑的表情。寻思他或许可以再赌一次。于是,范景瑞轻声解释了一句:“流放之地改为了崖州。” 崖州?四大着名流放地之一,前世着名的旅游胜地海南岛! 楚辞眼睛一亮,“好地方呀!听说那里只有流放之人上岛,才会有官员上去。那不是想怎么浪怎么浪?没想到皇帝还怪好嘞!” “(⊙o⊙)啥?你说啥?”可能太过震惊,范景瑞的语调都被带偏了,一股子大碴子味。 偏偏范景瑞没一点儿自觉,继续追问道:“你,你有办法?” 楚辞望着范景瑞仿若灯泡般的双眸,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赖上自己,于是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胡说八道罢了。” 范景瑞被楚辞的回答气笑了,反问道:“那你猜,我信还是不信?” 楚辞:…… 哎呀,失策了。她怎么就忘了,范瑞景可是京城有名的天才少年。 “还有范太傅,能被皇帝信任几十年,也绝对是个老狐狸。算了,瞒不过就不瞒了。” 楚辞虽然很洒脱。不过,她也不是傻子,不会白白地替人背锅。“所以,你或者你们范家,又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你……”范景瑞以为之前楚辞留下那样的话,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便是对自己有意思。 现在? 范景瑞绝不愿承认之前那个犯蠢的人是自己,“你想要什么?” 与聪明人交流的确令人愉悦,楚辞嘴角微微上扬:“其一,到了崖州,给我一份和离书。其二,我不是一个好媳妇,你懂的。” “成交。”这会儿别说不孝顺公婆,就是想当祖宗范景瑞也得供着。 别看两人交谈的很欢,动作却十分谨慎,连一直跟在范景瑞身边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更别提抄家的官兵了,甚至连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这也为楚辞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她小声问道:“家里的库房应该还没被抄吧?” 范景瑞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 原来,范家被改流放地,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啊! 范景瑞不由地在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怎样的势力,居然能够让她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没办法,即便早在两日前便将范府围住,但被盗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朱雀、长廊两街恐怕是只蚂蚁都知道了,何况范景瑞。 这位新妻的来头似乎不小,思及此,范景瑞周身一凛,戒备之心骤起。 为了避免被牵连,也为了范家的安全,范景瑞不得不打断楚辞的幻想。 朝着不远处重兵把守的地方努了努嘴,说道:“即便你们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无法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 小瞧人不是?楚辞不甘示弱地努了努嘴,“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范景瑞被吓得不轻,他紧紧地抓住楚辞的胳膊,生怕一放手,楚辞就会把整个范家都给搭进去。“你乱来可以,别连累了我范家。” “呵呵,胆小鬼。”楚辞撇了撇嘴,原本还打算将范家的财物还给他们的。 现在看来,范景瑞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这些财物就都是她的了。 楚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挂”有多么强大,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正常。 相比之下,范景瑞才是那个正常的人,他的选择也是正常的。 第五章 断绝关系 楚辞虽然嘴上强硬,但实际上并不是个不听劝的人。既然当下拿走范家财产行不通,打个回马枪也是一样的,还能撇清嫌疑,完美! 想通了这一点,楚辞也就不再着急了。干脆从空间里掏出之前在皇宫里“零元购”的奶香小馒头,递给过去:“要不要吃点?以后再想吃可就不容易了。” “嫂嫂,能给我一点儿吗?”本来范千雪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但奶香小馒头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又听楚辞说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小姑娘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楚辞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奶香小馒头,看来范家还藏着一个可爱的小吃货呢!好想rua,可惜时机不对。 当即笑着说道:“给,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果然,小姑娘的眼睛亮了。甚至挤开范景瑞,来到楚辞身边。“嫂嫂,你好厉害啊。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藏的么?” “你猜猜,猜对了……”就在楚辞兴致勃勃地逗着小可爱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楚辞,在哪里?赶紧出来!你娘家来人了。” 平阳侯府的人? 楚辞记得书中记载,范家上下被捉,第二日便传出,平阳侯从乡下认回来的二小姐,为了嫁给太傅府的大少爷,竟然打晕了自己的姐姐,不顾廉耻替姐出嫁的消息。 当时原身已死,范家自顾不暇,自然平阳侯府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难道打算故技重施? 楚辞心中思绪万千,但脚下的动作却很快。在被叫的一瞬间,便快步往那道声音的方向走去。“大人!” 是个识趣的,可惜了!不过来人的可惜也只是一瞬,便转身对身后的男子道:“有什么事儿,快点儿。否则,后果相信你们侯爷是不愿意看到的。” 说完转身便欲离开,没成想,来人却突然喊住了他。 “连将军,您帮着做个见证吧!之前……”连将军虽气,却还是停下来脚步。 这时楚辞也看清了来人,平阳候府的管家,周延福。 老东西对将军毕恭毕敬,对自己便是趾高气扬? 还有,听听,听听。说的什么鬼话,“二小姐,不,我不应该再称呼你为二小姐了。” “毕竟侯爷已经写了断亲书。待会儿老奴,就会去官府备案。”“ 从现在开始不得再攀扯大小姐,否则,侯爷的手段,不是你区区一流放之人可承受的。你可明白?” “明白个鬼,不就是拿我的名声祭天,成全那个冒牌货吗?最后还一毛不拔,就这?也配当侯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穷鬼呢!” 楚辞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最后总结道:“正好,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傻缺父母,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滚吧!” 我的老天爷啊,谁见过这么嚣张的流放犯啊,不,谁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啊!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还是说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别说周延福了,就连前来抄家的连将军也有些傻眼。 连将军傻眼过后,便是对平阳侯深深地鄙夷,虎毒还不食子呢,平阳侯却要利用亲生女儿的名声,为养女服务。他的脑子是坏掉了吧!这样脑子不清醒的人一定要远离。 相比连将军理智,周延福则是深深地愤怒了,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妞,竟然敢如此辱骂侯爷、夫人。“你等着,我会将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侯爷和夫人。到时候……” 呵呵,她会怕?来呀,互相伤害呀!楚辞毫不示弱:“到时候,我一定在好好谢谢你们。让全天下知道平阳候府的人脑子是怎么不正常的。” “你……你……”周延福被楚辞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平阳侯府众人的所作所为令人恶心,见不得光。只是,平阳侯更有权势,自己的小命被人捏在手里,他不敢得罪。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种隐秘的心思,那就是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被侯爷和夫人放弃了。 但这样的心思他不能说出来,最后只能强忍怒火,向连将军告辞走人。 一旁的见证了全程的连将军见状,反倒有些不忍,说道:“楚二……不,范少夫人,你现在的境况最好还是不要与平阳侯硬碰硬的好。” 楚辞无语,“然后呢,接着被欺负?直到死?” 连将军:…… 半晌,只能无奈摇头,心想自己一个近乎冷血的人,怎么还学会同情人了呢! 或者对方的选择也没错,就楚辞这样的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嘴角抽动了半天,“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好咧,您忙?”楚辞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似不是要流放,而是要去郊游。 连将军见状,不禁感叹,这莫不是打击太大,疯了吧? 楚辞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疯子了,她大大方方地重新回到范景瑞身边,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她的新嫁娘。噢,木头人。 眼睁睁地看着,连将军以及随后赶到的大皇子、二皇子,对范府的财物进行一一查验,装箱。 看来,建安帝不仅将太子视为重点怀疑对象,对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多了几分猜疑。 怎会有如此好事?若范家的财物再消失不见,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岂不是会更加紧张?“哈哈哈哈,没想到她楚辞还是个天才!” 越想越美,那嘴角比ak还难压。 殊不知,就是这副模样,直接让连将军认定了楚辞被逼疯的事实。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以至于,第二日传出楚辞生来带煞,却不顾廉耻打晕自己嫡姐,替她出嫁。 并将煞气带到范家,以至于范府当晚被抄家的流言时。不仅连将军嗤之以鼻,就连前来抄家的官兵也没人相信。 一些看不惯又不畏惧平阳侯势力的人,直接将前一晚平阳候管家周延福在范家的所作所为传了出去。 于是,当平阳侯众人终于按下心中恐惧,命人报案的时候,不仅没得到半分同情,反而遭到了冷嘲热讽。 第六章 忽悠千雪小可爱 这些楚辞丝毫不知。 当然,即便知晓也只会拍手称快。 因为太子,不,现在已经是先太子了。因为先太子被贬皇陵。皇帝连审也不审便让范家上下即刻上路。 所有人都明白,范家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且再无翻身的机会。 如此局势下,没有人甘愿冒着被皇帝嫉恨的风险送行,范家上下几乎是光身上路。押送官兵见此情形,为了尽快榨取范家的最后价值,还未出京城,便对范家人挥鞭相向。 楚辞气愤不已,在心里狠狠地招呼他们十八代祖宗。才盯着范景瑞,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忍下去吗?” “至少出了京城。”范景瑞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那人打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母亲。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但京城耳目众多,他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可以,介时你帮我打掩护。一晚上,没问题吧?”楚辞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也相信这样的要求,范景瑞绝不会拒绝。 果然,范景瑞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完美! 可惜,平衡车在内城畅行无阻,一出京城就废了,就连电动车也一样。最后,楚辞在空间里一阵翻找,找到了一辆电动四轮车。 现在就盼着天黑了! 然,现在太阳刚刚升到头顶。楚辞不禁暗自庆幸。幸好现在是初春,如果是盛夏,那可有的熬了。 再看不远处的范家几位女眷,一夜未眠,又受了惊吓,早上只给了一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一个个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这样下去,别说到崖州了,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下去。 不行,不能再等了。楚辞一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前世收集的人工养殖珍珠。“官爷,这颗珍珠换一个水囊,可否?” 这下官差们下狠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甚至为此停下来,喊道:“还有换的么。未来的天气会越来越热,没水可有你们受的。” 如此浅显的道理,范家众人自然明白,但他们身上那点随身之物,还得留着应付更大的危机,只能咬牙摇头。 见此情形,官差也不生气。 毕竟流放之路千里迢迢,什么困难都有可能遇到。到时候,这些人的财物还不都是他们的?不急! 然而,官差们转身时脸色更加阴沉,甚至换一个水囊就一个水囊,里面一滴水都没有。纯纯的故意刁难。 楚辞心里那个气啊,差点没骂出声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再气也只能妥协。“星儿,开启扫描模式。” “主人,距离此地一千米的主路附近有水源。” 很好,一千米。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计程单位也就是两里地,应该还能坚持得住。既然如此,楚辞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然而,对于范家的女眷们来说,别说一千米,就是十米也是煎熬。 一直跟在楚辞身边的吃货小可爱范千雪已经带上了哭腔,“嫂嫂,我们还能坚持到崖州吗?不会死在途中,成为孤魂野鬼吧?好可怕,我不要……” “不会的,你不要怕。晚上嫂嫂教你五禽戏,只要你学会了,别说到崖州,就是天边也能去的。”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楚辞是真的很心疼。 “真的吗?那会不会对嫂嫂你有影响?师门那边不会追究吗?”小姑娘明显心动了,但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先担忧楚辞的情况。 多么可爱的小姑娘,楚辞怎么忍心她死在路上,成为一抔黄土。 楚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放心吧,不会的。师傅曾经说过,功法虽好,但若无人传承,又有何用呢?” “所以说啊,如果她知道千雪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愿意修习,不知该多高兴呢!可惜……”说到这里,楚辞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哀伤,“她老人家已经看不到了。” 果然,小姑娘被忽悠上当了,“我愿意,我愿意。如果有机会,我还可以去祭拜她老人家。” 甚至还会扩散思维,“我可以,那爷爷、奶奶、爹娘、大伯、大伯母、叔叔、婶婶们,应该也可以吧?嫂嫂……” “自然。”楚辞本来还在担忧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增强范家众人的抵抗力。现在好了,现成的理由送上门儿。 一旁的范景瑞见状也没阻止,反倒乐见其成。 可惜,无论是范千雪、还是楚辞,乃至范景瑞都要失望了。范老夫人竟然以女子习武粗俗不堪为由拒绝了。 啊,啊,啊!书里光写范老夫人如何大义,但没写她还是个老古板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楚辞很光棍儿地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范景瑞。“范景瑞,现在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范景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 可惜,楚辞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所以,堂堂京城第一才子也认为,女子习武就是粗俗不堪?女子的一生就只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活?” 饶是博闻如范景瑞,此时也被楚辞的质问有些语塞。同时有种预感,如果不能回答好这个问题,他与楚辞刚刚建立起的关系将会破裂。“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认为……” 不管范景瑞认为的是什么,楚辞都非常不爽。“认为什么?” “女子之间更好沟通?” “还是认为范老夫人只占了一个长辈的身份,我就得退让吧?” “范景瑞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 果然,范景瑞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有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还有算计一个一直帮助自己的人的难堪。 总之,少年还没有后期即便身处地狱,依然处变不惊的淡然。“我没忘,我也会想办法去劝祖母。” 楚辞叹气,所以读书人真的不能有话直说么。“为什么你没想过让范老爷子直接开口呢?” 第七章 押送官差的刁难 然而,这次的范景瑞非常坚定。“总之,就是不行。” 就连范千雪也在一旁劝道:“嫂嫂,实际上偷偷练也可以的。这样还能防着一点儿官兵,或许还能留个底牌。只要有人敢来,我们一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好吧?”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楚辞也尊重这种隐私,她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决定是否分享。 一时间,三人相顾无言。其他人埋头赶路,气氛一下便沉重了起来。没办法,鞭子甩在身上真的太疼了。 一天下来,范家众人都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年纪小一些,甚至顾不得家长的警告,痛哭出声。 “二姐,我的脚好疼,不会烂掉了吧?”这是范景瑞三叔家的女儿范千微。她自小受尽宠爱,性子天真烂漫,不是矫情,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而四叔的景羽,千白,千笑,还有五叔家的,景恒,景亮。他们全都不满十岁,一听烂脚,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 前世母单的楚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连连后退。离远一些后,快要炸了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 此时的她才发现,在一群哭闹的孩童中间,有一个女孩,不哭也不闹,镇定得令人心疼。 楚辞悄悄拉了拉千雪的袖子,低声问道:“千雪,那个女孩是谁?” “四伯家的千言,和我同龄。”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因着是庶女,生母又已亡故的原因,为人木讷了一些。这是四伯娘的原话。” “要我说,千言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没靠山,干脆将自己活生生活成一个透明人。”千雪小丫头小嘴叭叭的,便将范千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辞闻言若有所思,看来书中的内容很是片面。书中家风严谨的范家,小妾、庶子,庶女,照样不缺。 甚至,还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岁不到,明显受了虐待。这里面是书里没有提及的。 楚辞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家风严谨”这四个字了。连带着对范景瑞的滤镜都要碎了! 想到这里,楚辞竟有些恍惚,同时心中升起一丝庆幸,庆幸当初范景瑞拒绝了范家的财物。 楚辞心中感慨万千,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范家几位夫人复杂的目光。 直到…… “什么,一个木碗竟要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一道苍老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在楚辞耳畔炸响。 是范老爷子的? 踏上流放之路,老爷子几乎未曾开过口,每一次开口,都有着定海神针般的力量。 现在? 而现在,老爷子却打破了沉默。 相比老爷子的气愤,官差依旧笑嘻嘻。领头的大胡子更是放肆,甚至挑衅般地说道:“我们这不是在抢吗?” “你……你们……” 楚辞轻轻地摇了摇头,何必呢? 银子她没有,但东西多的是。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鸡油黄出现在她手中。 快步走到大胡子面前,“这块鸡油黄未经雕琢,价值千金。即便你眼前这位曾经身居太傅之位,也只有一块而已。换吗?” “换。” “不换……”大胡子与范太傅几乎同时开口,答案却截然相反。只不过,楚辞和大胡子默契地选择了忽略范太傅的意见。 他虽然对其他东西不太了解,但对鸡油黄还是有所耳闻的。 出发前,他的顶头上司兼妹夫一直在寻找这种珍贵的石头,以期望借此升职。 现在,简直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只要托人把鸡油黄带回去,升职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更重要的是,还能让妹夫欠他一个人情,妹妹在家里的地位也能升一升。 大胡子的心里盘算着,底下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楚辞的身份传得沸沸扬扬,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呢?“老大,万一……” “万一,这责任我担了。另外我再给大家一人五十两。”大胡子自以为声音很小,却瞒不过楚辞。 底下的官差们并不在乎什么鸡油黄,相比之下,五十两银子更具吸引力。显然,大胡子的信誉似乎不错。当下一个个站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一切。 大胡子搞定了同事,转头便对楚辞道:“拿来吧?” 楚辞可不会惯着他,她把手一缩,微笑着说道:“且慢,先前所言,不过是玩笑罢了。” “如今,这鸡油黄的价值何止千金?范家连我在内,共计二十八人。我还需要一辆驴车、两口锅,以及范家每人一个水囊袋。这些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这句话大胡子是咬着牙说的。他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是以防万一,他绝对要让这个女人尝尝他鞭子的滋味儿。 现在,他暂且忍她一忍又何妨。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现在,可以将东西给我了吧?” 没想到,楚辞却摇摇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一您老高升走人了,小女子去哪儿说理去。” 范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心中有苦难言。他几次想开口劝说几句,但又想到之前的危机都是楚辞挺身而出,他一个老骨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范孟士。实在做不出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范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楚辞的错觉,她总觉得老爷子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或许,在原书中,范太傅早早就去世了。这其中,既有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更多的则是承受不住种种心理折磨吧? 不,不行。老爷子可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多少无形的人脉系于他。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老爷子的命给保住了。 想到这里,楚辞再次从空间中取出一块鸡油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您别心疼了。您看——” 第八章 给皇帝一点儿惊吓 “鸡油……石。快,快收起来。你这孩子,好东西得留着,关键时刻能救命!”范太傅此时也顾不上哀叹了,生怕一个不注意楚辞又将手里的这块儿鸡油黄换出去。 楚辞笑笑,“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现在,不就是关键时刻吗?” 见范老爷子依旧耿耿于怀,楚辞继续劝说:“老爷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抵达崖州,比什么都重要。” “一家人整整齐齐抵达崖州?真的有可能吗?”范老爷子的神情有些恍惚。 “为何不能?别人靠走。我们可以即将拥有驴车的人。优势明显,从明天开始,老人、小孩儿全部上驴车。只要您老想的开,长命百岁不是梦。”楚辞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说道。 似乎人人谈之色变的流放之路,在楚辞眼中只是一次普通的旅程,而令人恐惧的官差也不过是护卫而已。 范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楚辞这样的女子,但此刻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孙媳妇儿。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之前,是我们想多了。” 范太傅竟然如此单纯?所以老夫人当恶人也是无奈? 艾玛,她怎么就忘了,书中寥寥数语。但人的一生岂能如此简单,楚辞暗暗鄙视自己,心中又禁不住窃喜。 只要能将这位大佬拉拢过来,自己在范家的地位就能直线上升了! 到时候,拯救范家也会变得轻而易举吧! 想到这里,楚辞看向范太傅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不不不,当时范家的情况,您想得再多也不为过。” 果然,范太傅再次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欣喜,“总之,老头子庆幸当初的决定。或许冥冥之中,你这孩子便是上天赐予范家的一份厚礼吧!” 老爷子的嘴还挺甜,别说楚辞相当受用。“老爷子,您把我抬的太高了。我实在不敢当。” “老爷子,您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实在不敢当。” 转头再看一脸尴尬的范景瑞,那叫一个无语。如果范景瑞的嘴有老爷子的一半儿会说,看在他长在自己的审美点儿上,自己就留下了。 或许,试着调教一二?不都说好男人是调教出来的么。 一会儿的功夫,楚辞便由范老爷子发散到了范景瑞身上,而范老爷子对此一无所知。拉着楚辞兴致勃勃聊起了“鸡油黄”,哪还见之前的颓废。 “救命啊,她哪里懂得什么封门青、云彩花、千层纹的。”就连“鸡油黄”也是前世网络发达,在网上听过一嘴,无奈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变相的楚辞拯救范老爷子get,就是貌似搭上了自己。 好不容易夜幕降临,楚辞现在是谁的面子也不好用。她装模作样地啃了两口窝窝头,便道:“我累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范老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放下了手。楚辞装作没看见,等众人都睡熟后,悄悄地离开了大部队。 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将空间里的电动四轮车取出,直奔皇宫。 皇宫 建安帝年轻时也曾喜好风雅,如今看到范家的许多珍稀孤本被收入自己的库房,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岁月。 他兴致勃勃地开始翻阅这些书籍,直到掌灯时分,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因此,当楚辞循着星儿留下的定位找过来时,这位皇帝大人还在和身边的大太监回忆往昔。 建安帝摩挲着手中的书籍,喃喃自语道:“当年老师教朕,为政以德,民心可得;为政以力,民心难服。可是,为什么最后老师却变了?难道真的是人心难填吗?” 说到这里,建安帝的目光中罕见的透露出一丝迷茫。 好么!感情建安帝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楚辞都快恶心吐了。 同样的手法,几乎相同的时间。 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建安帝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刚刚被查抄还没被建安帝捂热的珍奇书画便不见了踪影。 甚至,他手里的《长短经》也被人硬生生地夺了去。 “护——”驾字尚未出口,一只杯子便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忍着惊恐拿出来一看,“皇……皇上,是您的‘羽裳’。” 羽裳可是连皇帝最喜爱的杯子,平常都高高地摆在博古架上舍不得用,现在却被用来塞自己的嘴。张让简直不敢想象,日后皇帝会怎么对他? 而建安帝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情去管一个阉人。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对着张让命令道:“去传,不,去请通玄真人。另,传连德海御书房觐见。此事绝不可外传,你可明白?” “明,明白。胡德平正愁没机会将功补过,此事让他去办。绝对万无一失。”张让闻言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人选。 不过令楚辞震惊的不是张让,而是“通玄真人”这个大骗子。后期皇帝就是因为听信了这个骗子的蛊惑,猛嗑丹药,将自己嗑废了,以致朝政荒废。 所以说,若无“通玄真人”这个骗子在前面忽悠,张让虽有权术,也无立于朝堂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儿,楚辞没有任何犹豫,取出前世无聊制作的冰箭,干净利落地一箭射穿“通玄”眉心。 冰箭遇热即化,看上去“通玄”就像被人隔空秒杀。皇帝的心呐,登时拔凉拔凉的呀! 然,他是皇帝。临危不惧是基操,处变不惊是刻在骨子里的修养。“来者何人?可否留下缘由?” 楚辞深感钦佩。 不过钦佩归钦佩,并不妨碍她给皇帝留下一些惊吓。从空间中取出变声器和大喇叭,高呼:“扰乱国运者,当诛!” 听闻此人扰乱国运,其身份存疑? 张让不禁心中一惊,名义上此人乃是自己引荐给皇上的,如今出了这等事,自己难辞其咎。 当下,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皇上,奴才不知啊,奴才真的不知啊。” 第九章 夜半吃鸡 “去查!”短短两字,却饱含无限愤怒。堂堂帝王,竟被人当猴耍,颜面尽失,此乃何等耻辱! 真是鞭子不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楚辞心中鄙夷,暗自摇头。小声嘀咕了句:“急了,他急了。” 却忘了,方才看热闹看的兴起,只摘掉了变声器,大喇叭还开着呢! 是以,继“扰乱国运者,当诛!”后,皇宫众人又听到,一道戏谑的女音,“急了,急了,他急了。”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在皇宫恶作剧,几位贵人怒了。发誓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人找出来,让皇上看到他们的能力。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皇帝,楚辞口中寥寥数语,犹如利刃,直戳皇帝心窝。简直诛心呐!虽未点名道姓,建安帝也觉自己堂堂帝王的颜面荡然无存! 手上青筋暴起,一张脸阴沉恐怖到了极致。 这,这,这。这是他一个太监该看到的? 张让恨不得当场变个身再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惜这个操作难道级别有点儿高,现实不允许。最后还是张让脑子转的快。“皇上息怒。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建安帝压了压眉心,满眼阴鸷:“说。” “据奴才所知,京城失窃是从平阳侯府开始的。而二皇子府损失尤为严重,且二者被盗手法颇为类似。” “平阳侯?抄家千金仍嫁入范家那位?”初代平阳侯以军功封侯,奈何子孙不肖,安生日子过久了,竟渐忘祖辈荣光,转而轻视武事,还一心往文臣的阵营钻营。 可惜全都天赋平平,难有建树,以致于皇帝几乎记不清朝堂之上还有这么一位侯爷。而唯一的记忆?还同范家有关。 “是,然起初婚约乃属假千金。嫁入范家者,确为刚寻回一年之真千金。据传,是真千金倾慕范大公子,故私自代嫁。” 张让这话说的艺术啊,句句没提平阳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句句强调了平阳候的无耻。妙,实在是妙。她喜欢。 楚辞本来打算离开的,听到张让的回答又硬生生的立住了脚步。 果然建安帝没让她失望,“二皇子?还真是朕的好儿子。暗一,去查。” 楚辞满脸的兴奋,皇帝出手,二皇子是不是要掉马了?可惜她高兴的有点儿早,“暗二,去给朕盯着范家。如有异动,就地格杀。” “狗皇帝,之前流放还不够,现在还要赶尽杀绝。”那原书范家的惨状,是不是也有皇帝的手笔。 楚辞恨的牙齿直痒痒,恨不得像之前送走“通玄”一般,将这个狗皇帝直接送走。 不,不行。影响太大。而且万一最后得胜的是二皇子呢,她就不替别人做嫁衣了?不行,不行。 可这口气不出,楚辞要炸。 思来想去,楚辞决定了气要出。皇帝的命也要留着。突然瞄见空间地面散落的一柄电击手电,坏笑一声,直接怼到了建安帝的屁股上。 开,关!开,关!我再开,欧唔欧唔…… 楚辞嗨皮了,建安帝可就老惨了! 如果之前是建安帝单方面社死,现在,前朝、后宫都知晓皇帝触怒神明被惩罚了! 欧耶!这次进宫,收获出乎意料的丰厚呢! 走了,走了!心情甚佳的楚辞,如同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只不过心情太好,坐下的时候动静儿,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就同范千雪张逮了一个正着。“嫂嫂,你这是……” 楚辞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嘘,我去整了点儿好东西。” 说着,便从空间里取出一只尚有余温的烧鸡。 范千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楚辞,结结巴巴的说道:“嫂嫂,你,你,你还会打猎?做烧鸡?” 楚辞能说,她不会么。然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认了:“嗯……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快,吃个大鸡腿儿。” “这个……”范千雪即便被娇养,但闺秀礼仪规矩样样拔尖儿。长幼有序更是被她刻在骨子里的道理。 即便自己馋的的口水都快要兜不住了。依然坚持着:“嫂嫂,鸡是你打的。鸡腿你吃,我吃个鸡翅膀就好。就是,就是……” 范千雪这小丫头果然聪明伶俐,白天自己只是略有一丝迟疑,她便察觉到了。楚辞心中暗赞! 随即微微一笑,安抚道:“千雪放心,少了谁也不会少了老爷子、老太太的。我待会儿便让你兄长送去。” 范千雪欲言又止,然未及开口,便被一个大鸡腿堵住了嘴。楚辞笑道:“快吃吧,小孩子家家别想那么多,小心不长个儿。” 范千雪脸色微红,心中虽知楚辞是为自己好,但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范景瑞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失落,他也想吃大鸡腿。 可惜,楚辞并不理会,毫不客气地将另一个鸡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此,范景瑞终于急了。“楚……娘子,对不起,我只是太累了才睡过去了!” “呵呵!”楚辞轻笑一声,其语意不言而喻:你猜我信不信? 范景瑞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然肚子饥饿难挨,尤其,见堂妹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半晌,终于鼓足勇气。“娘子,为夫也饿了。” 还以为能撑一会儿呢!没想到,还挺能屈能伸!楚辞心中暗自好笑,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待其话音刚落,便将两只烧鸡丢了过去,“自己去分。” 听到楚辞这么说,范景瑞知道自己被涮了,也不生气。反而还好心情都道了句谢:“多谢!” 好吧,楚辞必须承认,有时候聪明人也挺讨厌的,连做个恶作剧都成功不了。 算了,睡觉。明天,她亲爱的驴车应该就到位了吧?“骑上她心爱的小摩托,怎么也不会堵车……” 虽然毛驴跟摩托没半点儿关系,但不妨碍楚辞心中欢喜。嗯,就是春天的晚风有点儿冷,一条毯子不够,身下垫子来凑! 暖暖和和,贼拉舒服。配合着脑海里的小曲儿,楚辞便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帮手来了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并无……” “我荣府上下二十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范千希,你莫非想说我荣府上下都眼盲心瞎不成?” 这是什么声音,楚辞惊醒。难道自己再次穿越了。不,不会这么倒霉吧?环顾四周,发现披在身上的毯子不翼而飞,垫子还在。昨天被自己投喂的小可爱和便宜夫君也在眼前。 所以,这又闹哪样? “夫君,堵在前面这么东西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同范家什么关系?” 范景瑞脸色阴沉,心中暗恨自己的妻子在任何情况下都如此没心没肺。 但,想到她的能力,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解释道:“我大姐,范千希。容家说她……与人私通。”私通二字似乎难以启齿。 而楚辞,范千希三个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光顾着敛财,把这位可怜的妹妹给忘了。 范千希,范家第三代第一个孩子,自小被范老夫人教养长大。 却因一次落水被许配给了一个七品养马的小官儿。婚后生活如何,书中并未提及。 然而,书中着重描写了范家被流放之后,范千希被容家污蔑,独自前往岭南,却不幸遭强盗杀害的情节。自此,范家似乎被诅咒笼罩,一个个都遭遇了不幸。 所以,范千希绝对不能有事儿。“所以,你们这么多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楚辞盯着范景瑞,眼神犀利,仿佛他只要敢说一个“是”字,就要将他大卸八块。 “我……不是……我”范景瑞欲言又止,几次张口,却不知如何解释。 楚辞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恼怒,再看不远处那婆子的手都要戳到范千言脸上了,二话不说,快步奔了过去。 在那婆子下手之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举目皆惊。 “你……你竟敢打我?”那婆子更是难以置信,不过一群流放犯,一个弃妇,她竟然被打了。 而后,柿子专挑软的捏,她将怒火转向了范家。“女儿偷人,媳妇儿不问缘由直接打人,这就是范家的家教吗?” 没想到,这一招竟奏效了。范老夫人直接板起一张脸,“楚辞,道歉。” 再看那婆子一脸得意的神情,楚辞抬手,再次给了她一巴掌,“敢跟我玩心眼儿,嗯?” “对不起,是老奴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老奴吧。” 然而,婆子是个识时务的人,立刻向楚辞赔礼道歉。 明明当事人都已经道歉了,范老夫人却仍然愤怒地指责着:“楚辞,你这是在败坏我范家的名声!我范家的声誉,岂能容你如此践踏?你这样做,让我范家在这世上如何立足?” “如果范家的名声,需要人命来成全的话,不如不要。”楚辞的话坚定,也让范家众人羞愧。 最后干脆,纵容了楚辞的行动。范老夫人还想开口,却被小儿子范崇荣紧紧地拉住了。 楚辞见状,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范千言,问道:“你才是当事人,你想过怎么办吗?是费尽心思留在荣家,忍受羞辱,甚至可能丢掉性命。还是离开那些烦心事,以后的生活自己做主。” “我想去崖州。”范千言见楚辞竟如此果敢,不仅能制服婆子,还能让祖母闭嘴,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去崖州。至于荣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楚辞瞥了一眼所谓的休书,除了洋洋洒洒一篇文章,中人签字、官府用印,一样都没有。 只要范家能够东山再起,这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届时,嘿嘿,有荣家好受的。须臾之间,楚辞的脑海中已经为荣家构思了不下十种悲惨下场。 “好。”范千希至此一颗心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归属。 楚辞也不负所望,“那以后物资采购任务就交给大姐你呢,大姐。努力。” 说着,一颗将一个装有二十颗珍珠的荷包塞到范千希的手里。范千希神情一震,“弟妹——” “大姐,你可以吗?”楚辞眨了眨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里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兴奋不已。大姐来了,她有帮手了!哈哈哈哈! “自然……”可以,二字范千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胡子便跳了出来,一脸谄媚的问道:“少夫人,那咱们的交易还做数吗?” 呦呵,仅仅一晚上,这态度变得有点儿大啊。 楚辞突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接到信儿了,鸡油黄不好找吧?快说说,那人是为了升官还是发财呀?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没有大哥你的份儿呢?” 那热切的模样,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楚辞与大胡子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要知道,平时就数大胡子脸皮最厚,今日却难得见到他语塞。 不远处的几个官差更是直接看起了热闹,其中一人更是出言调侃道:“哈哈,胡子哥,你也有今天?你那妹夫都给你送了多少次礼了,那官儿到底升没升啊?” 就连楚辞也一脸感兴趣地望着,那婆子见状,心中暗喜,趁机后退几步。见楚辞并未注意到自己,心中欢喜更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楚辞只当没看见,现在胡子哥才是她关注的焦点。 “没,要老子说。他就是脸皮太薄了,下了职就整天窝在家。他要有老子一半儿的脸皮,还送什么礼啊,早升上去了。”说起这个,大胡子就一脸的郁闷。“要不是,看他对我妹还不错的份上,老子都懒得给他张罗。” “嗯?脸皮薄还知道送礼?这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楚辞凭着前世看狗血剧的多年经验,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那妹夫家里,不会有个未出嫁或者出嫁丧夫的表妹吧?” “您会算命?”大胡子的一句话证实了楚辞的猜测,也让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官差看向楚辞的目光都变了。 第十一章 小说来源于现实 楚辞却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这还用算么,多么明显的事儿啊。说说,那表妹身边有孩子没?还有,还有,你妹妹生了没?生个啥,那孩子喜欢你妹妹么?” 大胡子听了,一脸懵圈,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问道:“这还有啥讲究吗?” 看着众人一脸的求知欲,楚辞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这里的讲究大了。” “快,说说,说说。”这下不只官差,就连范还众人也悄悄支楞起来耳朵。 楚辞瞥了一眼,才慢悠悠地开始她的表演:“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表妹有孩子,那么胡子哥见过表妹的丈夫吗?” 楚辞的话,让大胡子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许久的事儿。当时只觉得妹夫是个好的,会体贴人。现在想来…… 大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眸中透露出一抹厉色,冷冷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 果然小说源于现实啊,楚辞心里有了底,当下更加卖力地分析起来:“如果没有,那婆家人呢?总不能儿子死了,媳妇也不要了,连孙子都不在乎吧?此其一。” “其二呢?”这次不用楚辞故意引导,大胡子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其二,胡子哥,你家妹妹到底生没生啊?”楚辞的恶趣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没办法,谁让之前大胡子故意刁难她来着?嗯,刁难范家就等着刁难她楚辞,所以她也只能换个方式报仇喽! 这会儿,大胡子哪还顾得上这些,楚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生了,前不久刚生了一个女儿。” “不会吧,不会吧?”楚辞惊讶过后,赶紧追问道:“那表妹这段时间在妹夫吗?” 这会儿大胡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而且他常年在外,这些消息也没办法知道呀。 其他官差也大都如此,最后还是大姑姐范千希似有所悟,又不敢置信,便开口问道:“这其中有何关联?”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吧!不知道的。我呢,再介绍一遍。本人,平阳候爷与夫人亲女。但倒霉的是,从小被换到一户穷苦奴家,刚被找回月余,又被迫为假千金替嫁的真千金。”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顿了顿。才对着众人问道,“所以,通过我的故事。大家想到了什么?” 可惜,这些人神经太粗。一些更是以己度人,认为楚辞完全是在多虑。“你是说,胡子哥的妹夫会将自己的女儿换出去?他又不是傻子?” “如果那表妹也生了呢?”这次开口的不是楚辞,也不是范千希,竟然是一向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范老夫人。 “那表妹怎么可能……”开口的官差也不是傻子,说到一半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表妹生的也是妹夫的孩子。可,可都是自己的孩子呀?” 这人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大胡子,生怕胡子哥发飙。 这一点同样是范老夫人想不明白的,所以她干脆闭麦了。于是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楚辞。 “很简单,表妹才是妹夫的真爱呀!所以喽,牺牲一个女儿而已,妹夫根本不在乎的。嗯,你们都是男人,应该能理解的吧?” 楚辞这话说得,让在场一众男子脸色都讪讪的。 范老夫人面色僵硬,范老爷子不忍地拉住了老伴的手,“老婆子,我说过,错不在你。以后别再执着了好吗?” 范老夫人难受,非常难受。但又不想让范老爷子担忧,只能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大胡子,除了生子一事尚不清楚。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对上了,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助纣为虐?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报应? 这会儿的大胡子已然陷入了牛角尖,楚辞见状,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胡子哥,胡子哥。你不要救你妹妹来吗?” “妹妹……”果然妹妹就是大胡子的软肋。只是未免太激动了一些吧! 楚辞:…… 她的胳膊要掉了了。“放,放手!” 范景锐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卸了大胡子的胳膊,将楚辞从大胡子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其他官差虽知道范景锐是不得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抽出佩刀,迅速将楚辞在内的范家人围了起来。 范家众人虽信奉律法,却也不是傻子,瞬间聚集到了一起,场面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大胡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停下,二子,老刘,是我的不是。” “还好,还好。”不论是楚辞、范家众人,还是在场的官差,都松了一口气。 之前嘴快的二子更是直接问道:“胡子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是范家这个新媳妇儿做的?” 这下楚辞不干了,“什么叫我做的,我只是想叫醒他而已。还天天在一起的兄弟呢,连兄弟不对劲儿都没发现。” 可惜,人家根本不听她的,只望向耷拉着双臂的大胡子,“胡子哥,你说。” “是我癔症了,清醒过来又急着求助。才伤了少奶奶,范少爷只是迫不得已救人,我的胳膊也没多大事儿,上上就好了。”大胡子自然知晓严重性,顾不得面子,将事情一一道来。 虽是一场乌龙,但尴尬程度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厚脸皮的重要性了,“多大点儿事儿呀!赶紧的,来个人将老子的胳膊接好。” “好好好,我来,我来。”借着大胡子的话头儿,老刘等官差把佩刀一收,一个个又恢复了之前的疲懒。 瞧这警惕心,瞧这默契,瞧这行动力,当真杠杠滴! 而老刘也没吹牛,咔咔两下儿大胡子的胳膊便活动自如了。 “嫂嫂,之前就听传言牢头、押送官差各有绝活儿,之前我还不敢相信,毕竟有手艺,谁还会来当这苦差事?现在却眼见为实了。”不知什么时候,小可爱范千雪来到楚辞身侧,连连感叹。 第十二章 草台班子 楚辞转头,微微一笑。“这差事虽苦,但油水足啊!”不然大胡子的妹子,也不会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当然后面的话是在心里说的,不过众人还是联想到了大胡子身上。 大胡子也苦笑一声:“恐怕当初两家的婚约也是韦金宁那厮有心为之吧?可笑我自认阅人无数,没想到终日打雁,却有一天被家雀啄了眼。” “少夫人,多谢。只要查证属实,胡子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原来大胡子的名字叫胡子岩,嗯,还挺形象。不行,要忍住。实在忍不住,楚辞赶紧假咳一声,道:“肝脑涂地不至于,范家众人的枷取了我们两清。” 双方地位不对等,人情便不是人情而是枷锁。万一,对方因此起了歹心,虽然可以应付,但麻烦不是。 “少夫人,这个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要不,您再吩咐点儿其他的?”胡子岩虽然厚脸皮,但也不是个占人便宜的。 楚辞想了想,取出之前那块鸡油黄。“诸位常年往返京都、岭南之间,就没想过做些什么?譬如,将岭南的珍珠带到京城?” “嗯……”胡子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岭南水域虽多,却没听说过可以产珍珠啊。 相比胡子岩的顾忌,二子就直接多了:“呵呵,少夫人想象力还挺丰富?珍珠,可不是有水就能产的。” 这下轮到楚辞傻眼了,转头望向范景锐,范景锐轻轻点头。“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没人知道南珠的存在?” 可惜不光胡子岩不信,就连范家人面露迟疑。范老爷子更是语重心长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但一颗珍珠,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谁说只有一颗?”说着楚辞在头上一阵摸索,(实则在空间里取出)五颗粉粉嫩嫩的粉色珍珠。“不信,你们看?爷爷,宫里的您见过吧,看看比之如何?” “柔和温润,晶莹剔透。珍珠大多以白、黄居多。粉色的,据老夫所知。也就当年的长公主有一双粉色的耳珰。” 范老爷子没说具体价值,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楚辞手里的珍珠价值不菲。甚至已经不能单单以价值衡量,更多的代表的是身份。 “咕咚,咕咚。”一道是胡子岩的,一道是二子的。这货仗着身形灵巧,第一时间便窜了过来。奈何太紧张了,口水都出来了,又凭着本能生生咽了下去。 好半晌,二子才咋咋呼呼道:“那我们哥几个不是发了?” 啪啪—— 回应的他的是后脑勺两个重重地巴掌。二子,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但还是不明白胡子哥和老刘为什么打他。“胡子哥,老刘,你们为什么打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胡子岩真想再给二子这小子一巴掌,当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小子只想着赚钱,难道就没想过,有些钱,那是有命挣没命花啊!” “啊——”二子明白了,但二子不死心。转来转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楚辞身上。“少夫人,东西是您拿出来的,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楚辞笑而不语,二子就更急了。“少夫人,您说句话啊?” “确定要跟着我干?”楚辞是开口了,但比不开口还令人崩溃。 瞧瞧,瞧瞧,这都说了些啥。别人流放,生死一线。这位范少夫人晚上偷吃烧鸡,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但在流放路上收小弟?收到还是押送的官差,这就过分啊! 但是,财帛动人心。在场众人人不可避免的动心了。 “少夫人,打算用我们哥儿几个开辟一条从岭南到京都的商道?”这次开口的竟然是老刘,而其他人也不反对。所以老刘才是这个队伍的智力担当吗? 楚辞眸光微闪,“可以这么说,你们答应么?” “答应,但是我们只负责押运,如若货物过多,多余的人手我们也会不负责。”老刘答应的爽快,但是吧!有店大欺客的嫌疑,或者根本就是对楚辞强行拉他们下水的反击。 但楚辞在乎吗?在乎吗?不过恰逢其会而已。“可以,三七分账。你们三,我七。同意吗?” “同意。” 就这样,未来大周的第一商会就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几句话之间成立了。 不过现在,谁也没把这个草台班子当回事儿,就连从头到尾看了整出“闹剧”的暗卫同样如此,心里还在暗暗嘲笑,“范太傅是真的堕落了,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便任由一个女人上蹿下跳。” 可惜,楚辞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先给他两巴掌。让他看不起女人,然后再告诉他,“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没做过,谁知道会怎样?” 毕竟任何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没办法,空间里的财富实在太多,楚辞可不想做一只只出不进的貔貅。虽然貔貅是瑞兽,但她还是怕被憋死。 啊,啊,啊,谁让她楚辞就是一个大大大,大俗人呢! 楚辞的心在蹦迪,范家众人却三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他们认识的样子吗?亦或是,他们真的高高在场太久了? 要不说,读书多的人容易被人 pua呢,出了事儿,连缘由都不清楚呢,先反省自己。不好,不好。非常不好。 于是,经过楚辞一番骚操作,有史以来最滑稽的场面出现了,押送官差变身保镖。官差、犯人一家亲。 楚辞又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走路不方便,驴车走起!野外露宿,帐篷、棉被安排。整天吃干粮太噎,锅碗瓢盆买上。 总之,花钱都不带眨眼的。 于是所有人都好奇楚辞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楚辞:…… “为什么非要问本人藏,小弟送的不行?”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楚辞毫不客气,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隐世宗门继承人的身份。这个身份一出,在场众人看楚辞的目光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第十三章 中毒风波 这还是最颠的,最颠的是在胡子岩离开,又换了一个视财如命的领头,人称钱窜子的钱来之后。 楚辞这位出手大方、身份高贵、又愿意带人发财的奇女子,就被他奉为上宾,毕恭毕敬。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楚辞的跑腿小弟。 楚辞自然投桃报李,当即出银子买了两头羊回来。做饭,虽不是她的强项。但她收集的菜谱千千万。 于是,羊肉串、烤羊排、炖羊肉、红烧羊肉、羊肉汤、羊杂汤轮番登场。几天下来,众人不仅没瘦,竟然还胖了一些。 如果每次押送犯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他们愿意常年待在流放路上。 可惜,可惜呀! 又一碗羊肉汤进肚,二子不禁感叹:“胡子哥,运气真不好。不然,他也能尝尝这些贵族老爷们的吃食。” 一旁的老刘:二子还是太年轻了。“吃食再好也没命重要……” 就在这时,意外突起。老四范曾至,老五范崇荣腹痛难忍,口吐,最后竟晕了倒过去,小小的范千雪当下惊吓出声。 “啊,四伯,四伯,你怎么了?爹,爹……爷爷,大哥,快来人呐……” 这些天的休闲日子,众人多多少少放下了戒备之心,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儿了。 楚辞顾不得思考,丢下手里的碗筷冲了过去。“星儿,扫……” 楚辞的话还说完,老刘便到了。“这是误食了桐油?快将刚才热好的酒拿来,给他们灌下去。” 这个时候,默契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老刘的话音刚落,二子便端着酒过来了。不待老刘吩咐,便与他配合将酒给两人灌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两人悠悠转醒。楚辞以为,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谁曾想,当看到丈夫已无大碍,刘氏却像发了疯似的,扑向范千言,先狠狠地给了范千言几巴掌,才大声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范千言被如此对待,却像一根木头,不哭不闹也不辩解,好似默认了一般。再看范家众人,一个个已经默默转头,好似也认同了刘氏的质问。 “一个年仅十二的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范家众人如此?”楚辞皱眉,心中疑惑不解。 “嫂嫂,你能不能帮帮她?”范千雪自己不敢上前,也说服不了爹娘,只好悄悄来到楚辞身边,小声恳求道。 “你知道四伯母为何认定是她下的毒吗?”楚辞虽然同情范千言的遭遇,却也不想贸然介入。 “不知道,左不过又是四伯母的陷害罢了。”范千雪说的异常笃定。 楚辞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亲眼见过?” 范千雪点头,“嗯,当年我才五岁。亲眼看见四伯母自己用金钗划破了脸,又将金钗按进千言手里。却说是千言不逊,抢了她的金钗,还划破了她的脸。” “我将看到的同爹、娘、爷、奶,他们说了,但没一个信我的。”说起这个,小丫头便委屈得很。 五岁?一个五岁的小豆丁,言语表达都不利索的人?当下楚辞不管里面有何隐情,一把将范千言拉到自己身后,大喊一声:“住手!” 刘氏虽然依言停下了手,但依然癫狂。“你要护着她?你可知是我亲眼看见这丫头给自己亲爹下药的?” 给亲爹下药,可是范家的丑闻。钱窜子、老刘、二子,在场的官差纷纷找借口远离。“那个,我的羊肉汤还没喝完呢!” “对对对,我的酒。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不是那个味儿,留给我。我不嫌弃。”艾玛,能说真不愧被人称作钱窜子么!任何时候不忘给自己搂钱,也是个人才。 楚辞差点就被带偏了思路,幸好范千雪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才没有让她出丑。 “是吗?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楚辞反问。 “我……一开始我只以为……以为那是你的防暑药。是我,是我不好,如果我提防一些,立存和小叔也不会遭此劫难。”刘氏一脸的梨花带雨,说的断断续续。 偏偏在场众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而四叔范增至更是一脸的心疼:“不怨你,不怨你。要怨也怨我,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有那个逆女。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搁这演言情剧呢,还说自己的闺女是贼,这位四叔不是有什么大病? 楚辞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提防?说了半天,证据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含有桐油的膏油我只给了老夫人、娘,还有几位婶婶吧?范千言要下毒,你们就没一点儿察觉?” 说完,将范千雪拉到众人面前:“千雪,将刚刚同我讲。再同你的爹娘、爷、奶,叔伯婶婶讲一遍。” 别人可能忘记,但刘氏不会。当下焦急地说道:“楚氏,千雪还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呢?” “所以,这便是四婶婶理所当然地栽赃一个孩子的理由?”说完,楚辞冲着范千雪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有了楚辞的支持,范千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口齿伶俐地将之前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还不解地盯着范增至,问道:“四伯,别人误解或许是因为相处不多。但,你作为千言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也会这样?” 范千雪的疑惑,同样也是楚辞的疑惑。楚辞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位四叔,莫不是个恋爱脑吧?明明知道妻子居心叵测,却还要一意孤行,拿整个范家去赌。想到这一点,楚辞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范千言,被漠视,被虐待?她的心理还正常吗?想到这里,楚辞便是一个激灵。转身盯着范千言的双眸,轻声问道:“千言,你愿意相信我吗?” 范千言努力眨着双眸,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才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嫂嫂,你真的相信我吗?” 楚辞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与范千言平视。她温柔地抚摸着范千言的头发,鼓励地问道:“那你愿意将实情说出来吗?” 第十四章 完了,全完了 “我愿意。”小姑娘终究是单纯,点点头,选择相信楚辞。 然而,小姑娘的话音刚落,刘氏便气急败坏地指责楚辞。“楚氏,你这是在挑拨我们夫妻和大家的关系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是被人故意安插进范家的奸细吗?” 这样的指责一出,不仅范景瑞、范老夫人等人感到诧异,就连范千雪也察觉到了违和。 但是他们毕竟与刘氏相处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和品性都有一定的了解。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楚辞,期待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辞见状那白眼儿都要飞到天上去了,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证据呢?刘氏,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胡说八道几句,便有傻子会信吧?” 听到楚辞的话,范千雪挺直了腰背,站了出来,坚定地说道:“没错,我可以作证。” 范千言也不甘示弱,学着范千雪的模样,大声说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之前都是爹爹和母亲在冤枉我。” “我没有,只不过,是范千言自己做错了事,我只是小惩大诫罢了。立存,立存你告诉大家。” 十几年的顺遂生活,让刘氏早已失去了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慌乱之下,病急乱投医,几句话便将将她丈夫范增至拉下了水。 范家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尴尬之色。 他们这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他们都未曾亲眼目睹范千言动手。每次都是范增至和刘氏的一面之词,他们便轻易相信了。如此看来,他们可不就是被人愚弄的傻子吗? 瑞哥儿这位新媳妇儿着实厉害,不仅嘴皮子利索,骂人的功夫也不一般,将范家众人都骂了个遍。 偏偏,范增至好似没注意到似的。真的将刘氏挡在身前,义正言辞地说道:“引章她没错,那个逆女就是我这辈子的污点。我们只不过想让这个污点消失罢了!没想到一个孽种,命还挺硬。” 之前是贼,现在直接升级成污点了。 楚辞本就气极,听到范增至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她真想拿出一把刀来,把范增至这个无耻之徒给宰了。 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刀,只能四处寻找可用之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范景锐手里的马鞭上。 “拿来!”楚辞伸出手,气势汹汹地向范景锐讨要马鞭。 范景锐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马鞭往身后一缩,紧张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楚辞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眼中闪过一丝威胁:“你觉得他不该打?给还是不给?” 范景锐觉得要是不给,楚辞打的可能就是他了。于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便将马鞭贡献了出来。 楚辞接过马鞭,毫不犹豫地一鞭抽在范增至身上,“第一鞭,打你为父不慈。你说千言是污点,你生养她之前问过她的意见吗?” “事情还可以这么算吗?”从小范千言受的教育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从未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过。 而刘氏怎么也没想到,楚辞说打就真的打呀!这下是真的怕了,当下惊恐地尖叫起来,“啊,楚氏,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长辈?” 道德绑架?只要她没道德,谁也绑架不了她。“长辈?一把锁头配钥匙,他配几把?” “啪”的又是一鞭,楚辞继续说道,“第二鞭,打你是非不分。你陷害一个几岁的孩子,真是有出息啊。你这二十几年的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 范千言从未被人如此维护过,听着楚辞的话,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自然不想让楚辞难做,于是当下站了出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你这个逆女……”古代大家长的思维就是这样奇怪,他们可以抛弃女儿,但女儿一旦有一丁点儿不遂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觉得女儿忤逆。就连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千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楚氏,你逾矩了。” 呵,又是这一套说辞,能不能有点新花样?楚辞转头将范景锐提溜了出来:“看来堂堂太傅也有不精通的地方,来来来,范景锐,你来给大家讲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又是我?”范景锐有些后悔与楚辞定下约定了。 “不然呢?千雪、千言分量不够,你爷爷、奶奶,几位叔叔应该都是四叔那一头的,所以,你愿意吗?”楚辞一番话,让范家众人的脸火辣辣的。 范景锐也不再推辞,开口解释道:“从古到今,全天下做父母的,对子女的心愿没有不好的。但父母作为人,也有可能会犯错,作为子女,我们应该理解和包容他们,因为他们给予我们的养育之恩是我们无法忘怀和抵消的。” “那四叔对千言的心愿是好的吗?诸位,摸着良心讲。”楚辞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各位,四叔夫妻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千言是被冤枉的。” “她没有给自己的亲爹下药,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诸位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明贵妃,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范千言简直就是神助攻啊!而范家众人都惊呆了好么! 而楚辞则明白明贵妃的身份不一般,她是鞑靼从小精心培养的细作。至于她是如何以刘家女的身份入宫的,书中并未详细描述,但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 楚辞能想到的,范家众人自然不会想不清楚。此时此刻,范老爷子看范增至的目光不像儿子,更像是仇人。“老四,我要你亲口说,说清楚。” 范增至此时终于舍得放开刘氏,几番挣扎后,最终闷声说道:“明贵妃的身份,原本属于千言她娘?” “完了,全完了。”范增至此言一出,刘氏再也无法维持贤惠妻子的形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十五章 监视改为保护 的确是完了,这下不仅刘氏完蛋了,就连范家的几位爷们也如遭雷击,脑袋里一片空白。 刘氏的两个女儿更被吓得嘤嘤哭泣,母亲做的事情她们也有参与。之后千言会不会报复回来呢? 若是平日里,看到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大家怎么着也会包容一二。但此刻,他们只觉得无比烦躁。“住嘴,哭,还有脸哭。” 人心都是偏的,再说范家的处境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千言的未来。只不过刚开口,便被点名了:“景瑞家的,以后你那好奇心适当的收敛一二吧!” 此前是大胡子的事,还能说是女人家的天性。况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现在惹出这般大的麻烦,范老夫人不得不出面了。 “至于老四两口子,那些优待什么的,都取消吧!”这就是典型的各打五十大板。兀自做好了决定,才来征求楚辞的意见:“景锐家的,你意下如何?” “那千言呢?”相比自身,楚辞更担心的是范千言。母亲身世存疑,父亲不管不顾。范家长辈好像也不太靠谱。 楚辞认为范家众人不大靠谱,范家人何尝不是这样认为楚辞的?这不一向将自己当作透明人的范老三,也绷不住站了出来:“侄媳妇儿,现在重要的是千言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狭隘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给皇上递份儿折子。”楚辞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紧接着,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又爆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不用,不用那么麻烦。皇上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咱们呢。” 这下不仅范家人,就连暗卫也想骂人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老六啊”。看破不说破,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可惜,楚辞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暗卫大人,可否现身一见?” 老底都被人扒光了,若不出去,万一这位范少夫人再曝点儿什么出来。暗卫觉得可能不仅他,就连皇帝都得受点连累。“范少夫人忠心耿耿,属下定当如实禀报。” “诶——,这个不着急,不着急。千言,先给大人端一碗羊肉汤来。”楚辞这不管他人死活的劲头又上来了。 同样不管他人死活的还有一位,皇宫里那位高高在上惯了的皇帝。 私库被偷,可以安慰自己是受平阳候连累; 儿子背刺,同样可以安慰是受奸臣挑唆; 主打一个即便全世界都错了,他作为堂堂帝皇也不会错的。 现在,有人告诉他,就连宠爱的贵妃也是假的。甚而此前他狠心发配老师,都极有可能是贵妃的阴谋。皇帝这才终于确信,是真的有人在暗中企图动摇国本。 堂堂一国之君,不仅被人当作枪使,还当了一回背锅侠。这能忍? 连理由都懒得寻,直接将平阳侯府和刘家定性为太子余党。随后御笔一挥,这两府便紧步范家后尘,被抄家、流放,就连流放的目的地也相同,皆为崖州。 至于范家,皇帝亲自给范老爷子写了封信。流放的结果不变,但之前监视的暗卫也改为了保护。 如此一来,范家人的行程就愈发悠然。 或许是老天见不得炮灰逆袭,故而不知哪个聪明人,为了节省人力,强行将两支押解队伍合并为一支。差距一下就显出来,同样是流放,范家就干干净净,除了人壮实了一些,其余毫无改变。 而平阳侯府和刘家的人呢,蓬头垢面,面容憔悴,衣服破烂不堪,一个个变得又黑又瘦,身上布满了鞭痕。一些人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恐惧。仿佛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同样是流放,凭什么? 尤其是平阳侯府一家,费尽心机钻营了半生。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被他们弃如敝屣的,怎么可以? 于是他们集体失忆了。 “女儿啊,娘的乖女儿。救救娘,救救娘,哪怕给一口吃的也好啊。再没有吃的,你的小侄子就要饿死了呀!”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全然不顾任何体面,哀嚎着。 “妹妹,母亲她……此前千般错万般错皆是我之过。即便你心中有怨,也只怨我一人吧。浩儿他是无辜的啊。”楚灵儿一开口,便是满满的茶味儿。 昔日嘲讽原身是中乡下来的土包子,配不上平阳侯府地砖的世子妃张盈,直接扑倒在楚辞脚下,“妹妹,我给你叩头。只要你愿意救浩儿,我愿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见楚辞“无动于衷”,范家还有两个丫头一直挡在楚辞身前。 一向自视颇高的楚隽仪很是不满,“楚辞,身为人嫂,却一直躲在小姑子身后,是否太过自私了些?” “我们愿意。” “就是,我们绝对不允许你们欺负嫂子的。”自从楚辞帮了千言,她和千雪二人便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楚辞。楚辞被围,她们也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为她撑腰。 楚隽仪那个气呀!“景瑞兄,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们胡来?” “甚好啊!你家妹妹不会护着嫂嫂吗?”范景瑞装傻充愣起来也是有一套的。楚辞当场就乐了,心里还有一些暖呼呼的。 “楚隽仪,别装傻。我不信当初断亲你不知晓。既然你们当初选择楚灵儿,就别来打扰我。” 然而,楚隽仪却误会了。以为楚辞只不过因为断亲一事在赌气。当下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道:“倘若你救下浩儿,我可向父亲求情,准你归家。” 楚辞不解,能在京城混的,即便是个憨子,也得磨成人精吧?楚家这些人,咋一个个脑子都这么不正常? 归家?回去做什么,继续被拿捏?她楚辞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还是因为所谓的团宠女主光环? 不过现在女主被流放了,她与男主还能否相遇呢? 倘若不能,是否意味着,范家便不会再重蹈书中的命运呢?而自己的炮灰属性也将不复存在? 第十六章 就离谱 只是事情果真如此简单吗?不知为何,尽管高兴,楚辞心中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有的时候,这人呐,还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楚辞刚准备开口,便见一只野鸡直愣愣的扑进楚灵儿怀里,死了—— 关键是同一时刻,楚辞的心发仿佛被人扎了一针里。不是很痛,就-离-谱! 然而,见楚辞迟迟不开口。楚隽仪觉得自己被慢待了,一脸不满的开口:“楚辞,为人不可过于计较。彼时情况特殊,娘与妹妹皆已向你赔罪,张氏亦已向你下跪,你当真要这般狠心无情?” 道德绑架玩儿那叫一个熟,楚辞直接被整笑了。“你大度?怎么不见你将自己的口粮给他?还有,我就是爱么斤斤计较。所以,赏你几个巴掌要不要啊?” “你……这才几日,你怎会变得如此粗俗。简直是丢我们楚家丢脸。”楚隽仪没料到楚辞竟敢骂他,下意识的开口斥责。 真是给惯的,既然不回答。楚辞就当他默认了,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真以为我不敢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笑人无,妒人有。”押解官差也不例外,之前任凭场面乱糟糟的也不管,反而颇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却见,整个楚家绑一块儿也干不过一个楚辞,颇有几分意兴阑珊。有那好事之徒索性站出来,言道:“即便大人有天大的过错,但孩子是无辜的。” 楚辞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嗷——,孩子是无辜的啊?大人既然如此认为,为什么不给他多分点儿口粮?” 不等对方回应,便继续追问:“一个孩子再能吃,又能吃下多少?诸位每人一顿省下一口,也足够他吃的了吧?” 不就是道德绑架么,她也会。 道德绑架不成,恼羞成怒的官差直接搬出身份来说事了。“你竟敢将吾等与区区一罪人之子相提并论?” 十多天连续不断的驯化效果是显着的,见官差恼了。楚、刘两家全识相的低下头了头。 楚辞这边儿的领头老钱见形势不妙,赶忙凑了过去。“张头儿,张头儿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咱哥俩说。” 都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谁不了解谁。 能让老钱,钱窜子这么卖力保的,要么有钱,要么有钱又有势。于是二话不说,顺着梯子直接走人。 被扔下的楚隽仪,跪地磕头的张盈? 一瞬间,不知是该继续,还是就此停止,亦或干脆退回去?不甘心的两人,偷偷瞥了一眼范家众人,一个个都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为何与自己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要知道,京城世人皆知,范老夫人极为看重声誉。而楚辞若想在范家立足,这人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张盈算准了一切,独独没算到的是。楚辞并非原主,范老夫人也不再是当初太傅府独断专行的那位老夫人了。 楚隽仪更是一个废物,被人打了。直接怂了! 还有楚灵儿小嘴儿挺会说。现在怀里抱着个野鸡,怎么不说了? 但是,谁的孩子谁心疼。如果现在她张盈退了,她的孩子就真的没活路了。“老夫人,老夫人,我知道,您是京城难得的良善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浩儿。” 楚老夫人虽看不惯楚家行事,但有一言甚是在理,幼子无辜。范老夫人亦为人母,故而能理解母亲的心情。“景锐家的,即便已然断绝亲缘,他们也曾是你的至亲,还是妥善处置为好。” “是。”楚辞微微行礼,方才走到张盈身旁将她扶起:“我可以帮你,但你需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张盈想都没想,甚至连是什么条件都没问,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么利落?楚辞就纳了闷儿了,“倘若你将这股劲头用在楚家身上,你儿子或许也不会遭此劫难了吧?” “是楚灵儿,楚隽仪将浩儿的口粮给了楚灵儿,还叮嘱孩子保密。”到了这种地步,张盈也不在乎什么夫妻情分了。 张盈没避着人,楚灵儿也不能装没听到。“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大哥他……” 反正错都是别人的,楚灵儿任何时候都是纯洁的白莲花。 可惜,十多天的流放之路早已让张盈明白了楚家的秉性。因此连争辩都懒得争辩:“所以,我不怪你。” “现在,我只想我儿活下。谁阻我儿活路,我便同谁同归于尽。”张盈说的决绝。 楚辞明白,这话不仅是对楚灵儿的警告,也是对楚家人,还有对她的。但她并不在意,现在的张盈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张盈。 但是,一码归一码。该报的仇一分不能少:“好,我的条件是,自今日始,你做我楚辞的侍女,直至抵达崖州。” “我同意。” “不,不能同意。大嫂,楚辞这是故意在折辱你。”张盈与楚灵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意思却截然相反。 楚家其他人没吭声,但望向楚辞的眼神满是愤恨。 但是楚辞会在乎?“张盈,前大嫂。你瞧瞧你的儿子,楚家的血脉,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竟然还不如他们的脸面有价值?所以,你的决定是?” “我-同-意。”张盈的话仿佛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楚家人脸上。 楚灵儿气急,张盈还有娘家在京,她不敢得罪。于是习惯性的污蔑楚辞:“妹妹,你怎能如此自私……” 楚辞可不是原身,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我不光自私,还恶毒。打人还疼!够不够,不够再赏你两巴掌?你不自私,你不恶毒?倒是把怀里的野鸡煮了。” “不行,这是给爹娘他们补身体的,我相信,浩儿他,他会同意的。”md这说的是人话吗? 楚辞张口便准备激情开麦,她的心突然就像被人拉了一刀,是真疼啊!怪不得原身会嘎呢,换个正常人都挺不住。 第十七章 楚灵儿的弄巧成拙 硬刚不过,楚辞选择撤退。直接无视了楚灵儿,对着张盈道:“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把孩子抱过来吧。” 楚辞竭力佯装无事,但千雪、千言还是觉察到了异样。“嫂嫂,你……” 楚辞并未解释,只道一声:“走。” 两人毫不迟疑,立刻扶着楚辞回车,为了离楚家远一些,范千言还特意将驴车赶到了最前头。 张盈抱起楚宇浩紧随其后,楚隽仪伸手要挡,张盈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有了楚辞的前车之鉴,楚家人无奈,只能放任他们母子离开。 而楚辞一直在离开楚灵儿整整五十米的时候,心口才恢复了正常。为了小命儿,楚辞猛灌自己灵泉水,直到再也喝不下才停下。 看到这一幕,千雪、千言两姐妹愈发忧心忡忡。“嫂嫂,你究竟怎么了?要不请个郎中瞧瞧?” 楚辞摆手,再折腾下去楚宇浩就要嘎了。“我没事儿,先给张盈拿水,两张烙饼。长时间未进食。太硬对胃不好,再去煮碗小米粥来。” “有饼即可,不用麻烦。不用如此麻烦的。”褪去了泼辣的伪装,张盈此时只是一个渴望孩子能活下去的平凡母亲。 而一路走来,张盈更了解拿出这些东西要付出多少钱财。想到之前自己的算计,当下有些局促。“对不起。” 楚辞没有说原谅,她不是原身,没有资格。只淡淡的说了句:“烙饼你先吃着。这水里面有药,我们也不多了。浩儿吃了得缓一缓。” “谢谢,谢谢。自从离京,浩儿一直都是楚隽仪抱着。浩儿也很依恋父亲,我真的没想到楚隽仪会那么做。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放松下来,张盈忍不住吐纳了自己的心声。 楚辞闻言眸光一闪,或许所谓的女主光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就在楚辞思考着如何化解楚灵儿女主光环所带来的伤害时。交接完,安顿下来的楚家众人自然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好处落空。 尤其是楚灵儿,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楚辞的一切都是她的。如果当初没有替嫁,范景瑞是她的,范家的好日子也应该是她的。 楚辞就依然是她的踏脚石。 “爹爹、娘亲,妹妹她当真恨上我们了吗?可是,当初范家的婚事不正是妹妹亲自争取来的么?”楚灵儿泪眼婆娑,话语间皆是在指责楚辞的不懂事。 果然,听到楚灵儿这半真半假的指责,楚家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尤其是被打了一巴掌的楚隽仪,更是怒不可遏:“那就是个只记仇不记恩的贱人,扫把星。当初我们就不该把她接回来。” “老大,你是说当初的范家,现在的我们都是被那丫头连累的?”楚夫人向来迷信,又对大儿子格外看重。 听楚隽仪这么一说,立刻将近一年的祸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便将楚、范两家的流放的事儿安在了楚辞头上。 “这不晦气么,就是不知会不会传染。老大,张盈母子那边先别让他们回来了吧?” 听到楚夫人这么说,楚灵儿心里暗骂“蠢货”。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装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说道:“可是这样大嫂也会怨恨我们吧?” “她敢——”李嫣然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呢,“我没让你哥休了她就算不错了!” 这得多蠢才能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来,楚夏雄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你走,随时可以,楚宇浩是我楚家的嫡长孙,无论何时都必须留在楚家。” 说着,还警告似的看了楚灵儿一眼。 楚灵儿心中一紧,“父亲,娘亲她只是太在意您和几位哥哥了。浩儿是她的亲孙,她又怎能不心疼呢?” “说起来,这也怪我。若不是灵儿的运气突然没了,大家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对于楚夏雄,楚灵儿是惧怕的。但她向来懂得如何挑动楚家人的情绪,这不,看似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实则引发了楚家所有人对现状的不满。 最为冲动的便是楚母,一路走人。她已习惯冲锋在前:“我去找她,即便断了亲,我也是她楚辞的生母。” 然而,刚起身,年仅七岁的小儿子楚隽杰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娘亲,别去。那人连大哥哥都打,万一她也打您怎么办?我不让您去!” 熊孩子可不会给人留面子,他只知道,家里这么多人,就数娘亲最疼她。一旦娘亲有个万一,楚宇浩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我……”果然楚母犹豫了。 楚灵儿虽然恨的要死,但她在人前一向是楚母的贴心小棉袄。“娘亲,灵儿也担心。” 哇呜!楚母就坡下驴了,“好,好,娘亲不去。你们饿了吧,我看这次押解的官差是个好说话儿的,娘亲去借口锅。给你们炖鸡汤喝,好不好?” 楚辞可不知道楚灵儿弄巧成拙,让楚家人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了,等了许久未见有人前来。正施施然准备回屋时,范景瑞却突然从拐角处的阴影走了出来:“谈谈!” “谈什么?”自从鞭笞了范家老四,多了范千言这个小跟班后,范景瑞便以体谅妹妹为由,白天躲在范老爷子夫妇的车上,晚上则一人住一间房,躲她的意图十分明显。 楚辞看得分明,但并不在意。 如今这家伙却跳了出来,楚辞瞬间就警惕了。“你该不会是来劝我帮楚家那些人吧?告诉你,不可能。” 范景瑞扶额,他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么。“不是,楚家落得现在的下场乃是咎由自取。我过来,是因为……是因为。” 犹豫再三,范景瑞最终还是咬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你今天的一巴掌暂时打消了楚、刘两家的念头,四叔他们也因害怕,不敢再对刘家施以援手。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担心……” 不等范景瑞把话说完,楚辞便眼睛一眯,迈着小碎步跑到了范景瑞身侧:“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中了他们的计,抛弃范家?” 第十八章 大有蹊跷 “担—心—你。”不知为何,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范景瑞也没其他心思,但就是感觉脸烧的厉害。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范景瑞几乎没有停顿地说道:“我看你生母以及几位哥哥心思不算复杂。但楚灵儿,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里的算计却骗不了人。” 这下轮到楚辞疑惑了,“你看得出来?那其他人知道吗?” 要知道,如果没有替嫁那回事,楚灵儿本应是范景瑞的妻子。楚辞现在特别想知道范家几位长辈的心情。 范景瑞无奈,他这小妻子似乎特别爱看他出丑。“你能不能先将脸上的笑藏一藏再问?” 也不知这毛病是否会传染,就连爷爷、奶奶也常常拿他打趣。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楚辞不在的情况下。若是楚辞在,那对不起了,一个个都变得高冷无比。没办法,楚辞鞭笞四叔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于是,他范景瑞,楚辞的丈夫,便理所当然的被推了出来。 楚辞怎会不知,这样才有趣嘛。前世,因空间的存在,她衣食无忧,钱财不缺。却始终对人充满戒备。 家人离世后,她甚至连一个知心好友都没有。 从未感受过范家这种,明明没有太多感情,却只因自己愿意留下,便给予诸多包容的温暖。 楚辞的心其实很熨烫的:“没办法,实在太高兴了。为了庆祝,明天吃烤鱼咋样?” “你就不怕那两家炸毛?”楚景瑞也是服了。“你应当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诱惑足够,恐惧便不足为惧了。” “我知道呀,但是我凭什么因为他们心里那点儿不平委屈自己?”楚辞反驳的理直气壮。 范景瑞眉头微皱,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下午楚辞的异常举动上:“下午你为何突然赶着马车离开?按你的性格,不应该怎么让人不舒服就怎么做吗?”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楚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了,她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呢!前世她无数次这样做过,从未被人拆穿过。 她选择性的忘记了,前世与人相处从未超过一个星期,而且大多是在网上,能被看穿才怪呢! 范景瑞轻叹一声,楚辞身份特殊,行事无所顾忌。但有时候却又单纯得像个孩子。“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或许我能给你一些提议。” 楚辞盯着范景瑞许久,放着书里智力天花板的存在不用,好像也挺浪费? 楚辞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将下午的异常说了出来:“楚灵儿似乎在吸取我的气运。下午野鸡冲向楚灵儿的瞬间,我无缘无故心口发痛。直到距离她五十米远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你现在还疼吗?是否还有其他异常?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听到楚辞的回答,范景瑞是真的急了。 “你信我?”这下换楚辞惊讶了。 范景瑞看着楚辞的反应,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呀!是不是对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地位有什么误会?你救了范家,是整个范家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 “可是,我的态度?还有之前对四叔?”被范景瑞识破,楚辞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显得有些不自信。 范景瑞轻轻摇头,“你从前是否未曾与人正常交往过?” “你怎么知道?”这下楚辞是真的惊愕了,先前破碎的滤镜,又再度完好如初。她望向范景瑞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如果我说,范家的灾难并未过去。随之楚灵儿的到来,可能还会加剧?你相信吗?” “具体讲讲?”范景瑞博览群书,年少时游历四方也曾目睹过奇异之事。因此,尽管楚辞态度迟疑,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求证。 楚辞微怔,刚刚一时上头。现在真让她讲,还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他们一个个都是书中的纸片人,结局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这种打击,谁能承受得住。 楚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说不明白,就是一种直觉。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莫名被楚灵儿压制。后来楚灵儿搞替嫁,反而成全了我。之后,你也看到了。” “只是我怎么没想到楚家居然也会被流放,而且两支队伍还被人强行合并成了一支。”提及此事,楚辞便觉晦气。难道楚灵儿没了她这个炮灰对照组,就不灵了吗? “对照组?或许?”楚辞灵光乍现,逮着范景瑞追问:“你博览群书,有没有一种可能。楚灵儿与我被种下了某种契约。使她能够汲取我的运气、灵气,乃至生命力。”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楚辞因为某个人的私心,半生凄苦。心里就很不舒服,“若是真有此术,必定是邪术无疑,所需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那么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楚辞的回答非常光棍儿。 听到回答范景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依旧不死心的问道:“既然知晓楚灵儿是假千金,又接回来了你这个真千金。楚家人就没调查过,为何堂堂侯府会出这样的乌龙事情?” “好像没有。”楚辞依旧摇头。 这部分原主的记忆确实没有,原着的重点则始终放在楚灵儿作为假千金在楚家如何得宠,她又是如何与二皇子一见钟情,以及他们是怎样冲破重重阻碍最终走到一起的。 至于原身,不过是一个用来衬托楚灵儿幸运的工具人罢了。 而范家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凸显范景瑞的悲惨境遇,以及这给他带来的巨大困难,作者也不会把范家人的下场描述得如此详细。 好么,范景瑞终于理解楚辞了。 即便范景瑞自认涵养极好,也被楚家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那你回楚家之前的养父母呢?” “没见过,我自幼跟随师傅长大。师傅曾说,她是在京郊莲溪庵后的崖底发现我,将我捡了回来。”楚辞努力回忆原身的记忆,越说越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第十九章 一天两顿肉? 楚辞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当初原身和师傅外出采药,师傅不慎失足掉下了山崖。原身找到师傅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因此,原身自然而然地认为山崖底下的尸体就是师父。 然而,当楚辞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时,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具面容严重损毁的尸体,只要有心,可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只可惜他们如今身在流放途中,实在不宜去调查此事。 楚辞倒是想得开,既然不宜调查,那就不查了。 反正只要有人想从自己身上捞好处,迟早会跳出来的。“罢了,不想了。反正破绽多得很,调查是没希望了。所以喽,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好了!” 范景瑞:…… 完全无法理解楚辞的脑回路,明明前一刻还在探讨身世问题,咋滴转眼就说到吃的上了? 不过楚辞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范景瑞也跟着跑偏了。“酱羊蹄、麻辣羊腿、红焖羊肉,到了晚上就简单点,来个鸡汤配上白切鸡如何?” “一天两顿肉?范景瑞,你飘喽——”明明是楚辞起的头儿,如今却反过来指责起跟风的人。 对此,范景瑞只能说,他已经习惯了。“那么,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 楚辞没有说话,但第二天却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 一大早,楚辞便将范家的女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今天早上咱们吃生滚牛腩粥!但是,驿站炉灶不够,为了节约时间,所以得麻烦大家了。” 范家的几位夫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范二夫人悄悄地扯了扯范大夫人,“意思是你是婆婆,你上。” 范大夫人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儿,意思很明显。“我不行,你行,你去。” 范二夫人显然没有那个胆量,疯狂地摇头。 楚辞心中暗自吐槽,真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地问道:“二婶儿,生滚牛腩粥不合你的口味?没关系,我们还有鸡肉,鸡肉蔬菜粥怎么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范二夫人差点儿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牛腩粥,牛腩粥。瑞哥儿家的哪次出过错儿,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那行,千希带着几个妹妹烧火。娘,您和几位婶婶将大米、牛腩洗净。” “注意,这第一遍清洗一定要用清水。之后切块儿。用温水,加盐、一小勺白醋,再将牛腩放进温水里,用手慢慢将血沫和脏东西揉出来,换水。直到洗出的是清水为止。” “这可是个精细活儿,娘和几位婶婶,没问题吧?”楚辞好像一监工,大声吆喝着。 范家的几位夫人点头,心中却在大声哀嚎:“瑞哥儿呀,昨晚你究竟和楚辞说了些什么呀?” 可惜楚辞不会读心术,千希三人简直对楚辞言听计从。火已经生好,他们还主动上前要求派活儿:“嫂嫂,火已烧好。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给,生姜洗净,切成细丝;小葱洗净,切成葱花。没问题吧?”也许是因为千雪是第一个主动与她亲近的人,千言对楚辞有一种近乎雏鸟对母亲的依赖,所以楚辞和她们在一起时最轻松自在,使唤起来也更加理所当然。 被人使唤,两个小丫头不仅不恼,反而给了身后大姐姐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嫂嫂最亲近的还是她们。” 范千希倒不会和自己的妹妹计较,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弟妹,我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猎户卖兔子,我记得你之前念叨过麻辣兔头。三只,够吗?” “完了,完了。怎么千希几个丫头也不正常了?昨天晚上瑞哥到底做了什么?”范二夫人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抽筋儿了。 如果不是老夫人明确告知,楚辞在范家的地位与范老爷子等同。范二夫人恐怕都要当逃兵了。“大嫂,大嫂。” 范大夫人,皱起眉头。“住嘴,当心粥糊了,楚辞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米香飘散开来。不远处楚、刘两家的眼都绿了。 特别是昨晚省下口粮给楚灵儿的楚母,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逆女,逆女。我要去找她,她是我生的,这辈子都欠我的……” 见到此情景,楚灵儿的小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娘亲,娘亲。我去找妹妹,妹妹她不会真的那么狠心,连生身父母都不顾的。” 话毕,便做出一副要往外冲的样子。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楚灵儿只是动作夸张而已。虚弱的楚母稍稍抬手,楚灵儿便不敢动弹了。“娘亲,这是为何?” 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楚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 这不,就有眼瞎的人。楚家老二楚隽翰,便一脸不满地指责道:“娘,灵儿也是为了大家好。” 楚母被儿子误会,心中微微一痛,但转瞬即逝。“灵儿,不能去。我去,翰儿你扶我起来。” “我去求她!灵儿说的对,我不信自己的女儿当真那般狠心。” 还以为有什么新招儿呢,原来还是自以为是地用孝道来压制人。在外念菜谱的楚辞收到星儿的传信后,心中颇为不屑。 声音不由得都大了几分:“注意,揉搓好的牛腩。必须用温清水将表面的浮沫冲洗干净,洗好后,冷水下锅,加入姜片、料酒等去腥料,用大火烧开,转小火继续煮半盏茶的时间。” 范家几位夫人一一照做,但楚辞依旧没完。“煮好的牛腩放入碗中,加入姜丝、料酒、生抽、蚝油、盐、胡椒粉,搅拌均匀,腌制一盏茶的时间。” “最后一步,才是将腌制好的牛腩放入粥中,待牛腩熟透,加入葱花、香油。” 随着楚辞的声音,整个驿站上空米香、肉香弥漫。 不要说楚、刘两家,严重缺油水儿的。就连找押解的官差、驿站的驿丞和帮工,都禁不住顺着香味儿围了过来。 “不错,不错。大家的手艺都进步了。”楚辞笑容满满,戏台已搭好,看客就位,只待主角登场了。 第二十章 致命指控 “辞儿,你当真如此恨为娘?恨到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人未至,声先到,楚母一开口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此情形下,但凡楚辞张口说一句话,迎接她的必将是“我们有苦衷,我们也是为你好”这样的回应。 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但凡楚辞态度激烈一些,便会落得一个不懂事儿,不顾大局名声。 楚家人能想到的,楚辞又不是笨蛋。敢于指指点点前提是对自己没有威胁,但如果被指责的人是个疯子呢! 楚辞今天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有口难言。“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是我不对。对,我就是恨你们。为什么不把这只鸠赶走?” 楚辞一副被逼疯的模样,嘶喊着奔向马棚。直接将藏着看戏的楚灵儿拽了出来,接着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巴掌毫不留情地朝着楚灵儿的脸扇去。 啪啪啪啪—— 一眨眼的功夫,便扇了十多下。 没办法,昨天的心脏实在太疼了,必须抓紧时间! 因此,楚辞的动作又急、又猛,当楚母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灵儿双颊已满是绯红的巴掌印。 楚隽仪当下连楚母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对着楚辞便冲了过来。只可惜,楚辞早就防着他呢,婆婆以及几位婶婶的反应也不慢。 楚隽仪只能无能狂怒:“楚辞,快将灵儿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隽仪气急,楚辞却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在巴掌接触楚灵儿的瞬间,她的心脏竟然不痛了。 要知道昨晚,她偷偷尝试了好几次,只要一出空间,在五十米范围内,她的心脏就会莫名地疼痛。 难道契约也是欺软怕硬的不成? 于是楚辞笑了,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个不客气法儿,是这样吗?” 说罢,对着楚灵儿的脸又是两巴掌。 “不疼,真的不疼哎!”艾玛,太好了。昨天还以为自己要装怂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楚辞真的太兴奋了。 以至于,没注意到软绵绵的楚母竟然拼着自己受伤,也不放过自己。“楚辞,你个贱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你该死——” 果然,只要与楚灵儿待在一起,就总会发生一些状况。楚辞对此感到深感无奈,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范老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径直挡在楚辞身前。“李嫣然,你可别忘了。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给辞儿送的断亲书。” “没错,昨日我们已经给你们留了情面。但你们呢,时时刻刻都想着养女。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能做手心,谁又愿意做手背呢?” 哇呜,她的婆婆好飒,好飒。简直说到楚辞的心坎儿上了。 “呜呜,奶奶,母亲,我娘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回去这一年,顿顿饭菜都是馊的。我跟她说,她却说是我不体谅下人。可是……可是,即便流落在外,我也从未如此过的那般艰难呀?”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抱错?我只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才会成为为楚灵儿挡灾的存在?” 楚辞一开口便是绝杀,楚家不是总想以孝道压人么。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果然,楚母傻眼,楚夏雄真急了。忙不迭的从马棚里走出,“楚辞,这就过分了。之前种种是为父治家不严。但是你不能因此怀疑我们血缘。” “当时皇上龙颜大怒,为父亲那么做也是为了平阳侯府和楚氏族人的安危,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啊!” “楚兄,此言差矣。抄家流放,并非满门抄斩。即便无奈,自古以来也没有哪家是在抄家现场断绝关系的。”便宜公公怼得好,怼得妙,怼得呱呱叫。 楚辞在心里像海豹一样鼓掌,表面上却像一朵小白花。一脸我好害怕,我受欺负了的模样躲在范景瑞身后,就是这演技吧,略显浮夸! 让便宜公公好生尴尬。 楚辞权当看不出,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就是,这人再忙,能一年 365天都不回家。再瞎,能看不出来,亲生女儿一年四季就回去之前的那两套衣服?” 果然,感到尴尬的是楚夏雄。 楚辞真的没想过有一天,小品里的歌词能出现在现实中。 那小脸儿呀,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儿,蓝哇哇儿地,紫不溜秋,真叫一个上头,反正,楚辞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脸色。 楚灵儿见状不好,“疼!好疼!爹爹,救我!” 效果还挺好,一下儿便将在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这么在乎这只鸠呀? 楚辞眼珠子一转,顺手便将菜刀架在了楚灵儿的脖子上。“哎,别过来。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将人嘎了……” 这下不仅是楚夏雄,这是除了熊孩子楚隽杰,楚家五兄弟全急了。 “楚辞,放了灵儿。” “有什么话好好说,顾及一下你的身份,别牵连了范家。” “妹妹,灵儿纵然有千般过错。也替你在家里尽孝多年,你如此待她,你还有良心吗?”…… 有直接命令的,有威胁的,还有道德绑架的。 说这话的还是自诩楚家才子?就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啦?有没有三观?楚辞怒了,“什么叫替我尽孝?我请她了?” “还不是你们一家无能,女儿被调包,不知情。回家被虐待,你们可以狡辩不知情。但是,替嫁一事,我明确告知过,当时我被楚灵儿打晕了。”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为了保护这只鸠儿的名声,散播我不知廉耻强抢他人未婚夫的谣言。” “这些所作所为,让在场的诸位评评理。哪一样能看出我才是你们亲生的。”听着楚辞小嘴儿叭叭的将他们贬得一无是处,楚家众人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但这还没完,最后一句的指控才是最致命的:“说不上来吧!但是你们对楚灵儿的好大家都看的分明。” “苦心孤诣,找一个‘孤女’回家,为什么?不会是,范家蒙冤,其中有你们的谋划。我不过是替代楚灵儿被流放的一环。只是,你们运气不好,最后玩儿脱了吧?” 第二十一章 发疯文学yyds 呼哧呼哧—— 这会儿的楚家人终于明白,如今的楚辞,再也不是一年前任由他们拿捏的那个楚家女儿了。这让他们异常恼怒,却不得不按耐怒火。 “你要怎样才愿意放了灵儿?”楚夏雄几乎是咬着牙将这话说出来的。 一定是范家人教的,楚夏雄不相信,一个乡下来的,连书都没摸过的土包子。仅仅月余,就像变了一个人。 还有楚灵儿,原以为是个聪慧体贴的。谁知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犯了两回蠢。如果可以,楚夏雄真想让这个日渐蠢笨的养女自生自灭算了。 楚辞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番操作,便宜父亲已经在考虑放弃楚灵儿了。“我不想听什么替我尽孝这种混账话。所以,请你们离我远一点。” “我答应。”“不行,我不同意。”楚夏雄和李嫣然夫妻几乎同时开口,意思却大相径庭。 楚夏雄脸色铁青,周围人的鄙夷,李嫣然通通当做没看到。“即便你不想认我们,但你在楚家一年是事实。既为陌生人,那一年的抛费,是否就应归还给我们?” “哎呦!之前这女人也算是京城贵妇吧?这么快连脸都不要了?给了人家一年馊饭,要人家怎么还?” 在驿站帮佣,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楚母这般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不,一帮厨大娘忍不住了。 她旁边儿的小姑娘更有意思,“那就还她一年馊饭呗!多简单呀。” 不行,楚辞实在憋不住了,好好笑。“哈哈哈哈!” 范景瑞见状,想要楚辞收敛一下。转头,却见一向严肃的爹娘也嘴角抽搐,可见忍得极其辛苦。 再看,几位婶婶,那耸动的肩膀。得嘞,一个个都被楚辞带偏了。 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道:“楚家养了楚辞一年,确有其事。作为她的夫君,这笔账,我代她还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三餐。一年便是一千零九十五餐,是要一笔勾销,还是在路上慢慢偿还?” 如果只是楚辞,楚家人还可以胡搅蛮缠,但是出头的是范景瑞,便代表了范家的态度。即便已经做好了将脸踩在脚下的准备,李嫣然也倍感侮辱。 她颤抖许久,终是张不开嘴。 而楚夏雄,真不愧是在朝堂混迹多年之人,脸皮之厚,实非常人所能及。“现在这种境况,大家都不容易。那便慢慢儿还吧!” “可以,那楚夫人同意吗?”范景瑞答应的痛快,只是那灵魂一问,让楚家众人的难堪达到了极点。 甚至,楚母李嫣然看向楚辞的目光都带着恨意,“我同意。现在可以放了灵儿吧!” 目的达成,手中人质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喏,给你。” 说完转身,便给自己盛了一碗冒着热气儿的生滚牛腩粥,“慢慢儿还,这么美味的粥会到谁的嘴里呢?” 楚辞这招儿,不得不说是真欠呀!关键还有人配合她。范景瑞也跟着楚辞学坏了,把一碗粥端到楚夏雄面前,说:“这是第一餐。”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楚夏雄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过去。“回去!” “记得还碗——”楚辞一嗓门儿差点儿将楚家夫妇送走。楚家的几个兄弟觉得,要是再这么忍下去,自己就成缩头乌龟了。转身便想给楚辞点儿颜色瞧瞧。 楚辞张口便给了安了一个贪心不足的名头:“怎么着,你们也想要?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这架还怎么打,只能灰溜溜离开。 果然,发疯文学yyds! 至于,最后那碗粥到底进了谁的肚子?楚辞没兴趣知道。她的心绪被疾驰而来的暗卫大人紧紧地牵动着,生怕狗皇帝再出昏招儿。 事实却是,昏招没有。暗卫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皇帝的话。“老爷子,皇上命属下告知您,明贵妃本人已被秘密监押。您老安心。” 范老爷子确实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颇为谦逊,“皇上圣明,必能使那些隐藏的魑魅一一现出原形。老头子不过是一戴罪之臣,怎敢劳皇上挂念。” 劳不劳的暗卫管不着!消息已经带到,他人也该撤了。 根本不管,他的出现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首先是心里有鬼的刘家,一个个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有那嘴比脑子快的,“暗卫,那刘贵家的……” “想活着,就管好你的嘴。”这是刘家的当家人,当初因为无奈,之后刘家再也没同宫里联系过。但,千言的母亲仍在,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果然,那人被警告后。只有后怕,没有懊恼:“我……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刘家人不敢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希望猜测只是猜测。虽然知道那样的希望渺茫。 于是,一个个的直接变身鹌鹑。 楚家自认光明磊落,但他们上一刻才将范家得罪了呀!早知道,早知道…… 但是早知道,他们就会改变对楚辞的态度么?他们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却怎么也不愿承认。 不承认就不存在吗? 不,它只会变成一根刺,狠狠地扎进楚家人与楚灵儿之间。时间越久,扎的越深。 而楚辞么? 只要皇帝不作妖,该吃吃该喝喝。昨晚便宜相公不是点了酱羊蹄、麻辣羊腿、红焖羊肉么,搞起来。 范家与官差一早便吃饱喝足,无碍。但楚、刘两家可就遭了大罪了,本就早晨没吃饱,又遭暗卫那般惊吓,整个人都软塌塌的。 偏偏,范家的人就跟故意似的。早饭还没消息,午餐已经张罗上了。 起初,见他们炒羊蹄,还能自我安慰,范家人被皇帝青睐又怎样,还不是堕落了。 然而,待酱羊蹄的酱香与肉香,以及不明香料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时,他们才意识到,哪里是范家堕落了,分明是他们太过孤陋寡闻了。 然儿,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麻辣羊腿,红焖羊肉都是大菜。 于是一上午的时间,麻辣羊腿的鲜香,红焖羊肉的浓郁香醇,无时无刻不在丝丝缕缕地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太折磨人了! 第二十二章 极端天气 更难熬的吃肉的在坐车,他们吃糠的的腿儿着。 一天至少四十里,渐行渐南,天气愈发酷热。尤其是晌午时分,楚辞测过,竟然达到了34度。 长时间超出身体承受范围的高强度行动,加之昼夜温差大,内心又憋闷,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楚、刘两家陆陆续续病倒了好几个。 官差们见怪不怪,楚辞却警惕了。“这才四月初吧,怎就如此酷热了?钱老大,往年也是如此吗?” 钱窜子想了想:“越往南行,气温升高本属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白日酷热难耐,夜晚却依旧是春日的寒冷。” 钱窜子这么一说,老刘也察觉到了不对。“不会这么倒霉吧?” 楚辞叹息,前世只听过南方气候多变。今生刚踏入便体会到了,“赶紧找村子躲躲,我的人传来消息(实际上是星儿探测到的),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便有暴雨。可能还伴有冰雹。” “什么?我老刘何时成了这乌鸦嘴!”老刘嘴上哀嚎不停,心里却没半分犹疑。“钱窜子,我去提溜楚家那一窝子。刘家人有点儿多,你看着盘算。” “好!”关键时刻,官差的默契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钱串子大喊一声:“二子,随我来!” 许久未用的鞭子也抽了出来。“刘家的几个孩子,到前面的车上。女眷,去范家的车上。其余男子,跟在老子车子后面,不许掉队。听明白吗?” “明白!”刘家人不傻,何况官差一上来便将女人、孩子提溜到了车上。 想必是刘家的高度配合,让楚家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老刘的车子他们看不上,张口就要与范家老爷子同乘一辆。 理由是借机给向老爷子道歉?范家人会在乎他这点儿歉意? 再说,能干押解的官差岂会是好脾气的人?二话不说,手中的鞭子便甩了过去,“不上车,就跑着。敢耽误老子的行程,老子抽死你。” 李嫣然知晓又一次算计失败,连忙改口。期间还不忘带上楚灵儿:“我们上,我们上。快,灵儿。你先上去。” 可惜,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就在李嫣然二人笨拙着往驴车上爬的时候,老刘二话不说便将二人抽了下来。 两人这才意识到老刘他们也是有脾气的,顿时歇了作妖的心思。苦哈哈的随着一帮老爷们跑着。 稍稍慢一点儿,便是一鞭子。 酷热高温,急速奔跑,让他们又渴又累。有心抱怨,然心思刚起的那一瞬,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瞬间,乌云滚滚而来,似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狂风呼啸着,如同猛兽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楚灵儿心中又惊又怒:莫非连老天爷都站在那贱人那边吗? 相较于楚灵儿的惊怒,李嫣然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若是当初对楚辞好一些,此刻的自己是不是也在车上? 随即,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落后了一步。随之而来的一道鞭子抽打在背上。疼痛瞬间袭来。 再也忍不住哭嚎出声:“我错了,辞儿。为娘,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为娘吧!再这样跑下去,我会死的。” 楚辞哪知道这种时候,这俩人还有心思想东想西。不过她这样跑,确实耽误事。“钱老大,十两银子让她上车!” 钱窜子就坡下驴:“可以。楚李氏,上来吧!” 楚灵儿也想上车,可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人愿意为她花费十两银子的。好在她的运气不错,不,应该说大家都运气不错! 狂风呼啸,二子也没走错路。远远地,一座村庄映入眼帘,二子兴奋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找到了,找到了——” 村子很小,约莫只有十几户人家。这种天气,也找不到人带路,便索性朝着最大的院子而去。 可能天气影响,可能是其他。敲门许久,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家,这个时候敲门,不要命了!” “过路的官差,欲借此地避雨。开门——”钱窜子的声音洪亮而有气势。 里面的老者再也不敢怠慢,吱呀一声,木制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个年约七八十岁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老头子不知贵人驾临,有罪,有罪!” 钱窜子不理会对方的态度,将官差的架子端得十足,“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可明白?” 小老头儿好像挺吃这一套,身子躬的更低了,“明白,明白。官爷,里面请。” 外边儿看着这家的院子挺大,屋子不少。但进来才发现,里面并不宽敞。 屋子里的摆设更是简陋至极,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凳子,就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好在,屋子简陋。收拾得却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只是有的时候吧,人力在天灾面前实在渺小的可怜。因为星儿的存在,楚辞他们预料到了冰雹的存在,也幸运的找到了躲雨的人家。 就是吧,极端天下的冰雹,每一颗都如鸡蛋般大小,噼里啪啦地一顿砸。屋顶不仅没起到防御的作用,碎裂的瓦块儿夹杂着冰雹,每一下打在身上,都让人疼痛难忍。 “往后,这家的日子恐怕愈发艰难了。”范老爷子习惯了心怀天下,见此情景,不由地发出感叹。 这老爷子,现在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么。“爷爷,去桌子底下。那里安全!” 楚辞喊完,自己一骨碌滚到了床底下,其他人有样学样。都默契的将桌子底下的位置空给了范老爷子和老夫人。 两人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保命与失仪之间,两人果断选择了保命。 饶是如此,众人也变得狼狈不堪。但此时此刻,没人在乎,现在的大家心里反而满满的都是庆幸:“倘若我们现在还在路上,恐怕会被砸得昏死过去吧?” 别说,想到这里可能。几位因跑的慢而挨了鞭子的人,心里的怨恨都减少了几分。 第二十三章 自己酿的苦果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天空:“老天爷呀——,怎么就不肯给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留条生路啊!” “我出去瞧瞧!”楚辞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冰雹。 小老头儿一家人满脸颓废地蹲在门口,见楚辞出来,勉强撑着起身打招呼。“贵人,您有何吩咐?” “外面……”见此情景,楚辞反倒有些难以启齿。到嘴边儿的话转了一圈儿,变成了:“你们南边村子大多邻水,闲暇时会做腌鱼吗?或者鱼干儿?” “有,有。柱儿,快去把后院的鱼干儿拿来。”小老头虽不明楚辞的意图,但下意识地将她视为救命稻草,急忙吩咐小孙子。 “爷爷,都拿过来吗?”家里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点儿正经荤腥儿。大一点的鱼,都要换钱。鱼干是他们家难得的肉食,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想吃肉。自然有些舍不得。 正巧钱窜子他们也被楚辞的举动所吸引,打开了房门。小老头生怕因此惹得楚辞不悦。“哪那么多废话,都拿过来!” “哦!”被爷爷训斥了,小孙子很不开心,但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小跑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提溜来两筐不一样的鱼干。“不怕您笑话,为了方便存储,通常直接用生鱼晾晒。但小孩子嘴馋,家里老婆子心软,便给做些熟的。” 小老头指着其中一筐,向楚辞介绍道。 楚辞也不推辞,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口感酥脆。越嚼越香,的确适合小孩子。当下招呼自己的小伙伴儿:“大姐,千雪、千言,你们也来尝一尝。” 三人下意识地望向范老爷子,范老爷子微微颔首。三人才笑着走了过来。本以为是楚辞夸张,没想到是她们狭隘了。 “老爷子,您家人的手艺堪称一绝。”千雪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千言点头,顺着千雪的话头儿,说道。“嗯,路上解闷儿正合适。嫂嫂,要不,买一些吧?就是不知老人家是否舍得?” “舍得,舍得。这一筐您就给五十文,不,三十文就行,三十文足够了。”小老头激动得难以自持。 楚辞却微微蹙眉,“只是这数量有些少。” “少?这……”小老头犹豫了一下,“其他人家多少也会做些,就是不知合不合几位贵人的口味?” 这倒是个问题,楚辞有心帮忙。但却不会真当冤大头,好在柱儿是个开朗的孩子。 “我知道,王奶奶家的鱼干最好吃,小苗儿、小牛、小鱼还有小小跳的娘做的鱼干也都很好吃。但是小小跳的奶奶,人很坏,还很小气。小小跳的娘每次只能偷偷做鱼干。” “那就收这几家的,有多少收多少?五十文一斤,生鱼干也收,要求必须是不比您刚刚拿出来的差。”楚辞一锤定音。 “哎,哎!我这就去通知大伙儿。”生的熟的鱼干都要啊!期待成为现实,且远远超出预期。 小老头开心极了,偷偷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有了这笔钱,他们家不仅补种种子的钱有了,还能有剩余。再买些上好的瓦片,冬天的房子也能更暖和些。 前一刻还被愁云笼罩的村子,下一刻便恢复了生机。虽然没被点名的人家有些不满,但也被村子里的老人联手镇压了下去。 对此楚辞很是满意。 范景瑞一直是自傲的。 即便被流放,他也以自身的渊博学识和清正家风为傲。他坚信,即便到了流放之地,他也能凭借一身的才学为国为民。因此,一直以来,楚辞所做的一切,他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然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言胜于行。老爷子忧心村民生计,而楚辞则以切实之举,令村民得以存活。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狭隘了。想通了这一切,范景瑞对楚辞再也没了排斥,快步走到楚辞身边。“你在帮他们!” 哇哦,这位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么。怎么? 楚辞侧身看向屋子里的老爷子,老爷子微笑着颔首,楚辞更加确定了:“是爷爷?他让你过来的。” 自己的酿的苦果,自己得吃。范景瑞苦笑一声:“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吗?” 楚辞闻言退后两步,“你想说什么?” 就连千雪、千言也防着他,“大哥,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咱们做不到更多。” 范景瑞这下真的伤心了,“千雪、千言,在你们心中,大哥我就是这样一个轻重都不分的人吗?” 两人齐齐摇头,更多的是茫然。“大哥,冰雹造成的损失真的很大吗?” “很大,爹爹说,田里的麦子被拦腰折断。这一季的小麦算是白种了。我们村子本来就穷,这么一来,就更难了。”小小的柱儿,谈起这个话题,却没一点儿小孩子的活泼。 千雪、千言闻言对视一眼,再一次庆幸,她们遇到了这么好的嫂嫂。 就是大哥吧,多少有点儿不知好歹。于是转头,齐齐给了范景瑞一个白眼儿。可谁让他理亏呢,范景瑞还能如何,只能受着呗! “我改,我一定改!我发誓,以后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嫂嫂。” 楚辞无语,她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伟大。不过白得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那好,收鱼的事就交给夫君了。夫君,可以吗?” “好。”范景瑞答应得极为干脆。 明明两人只是在公事公办,范家的几位长辈却全都露出了姨母笑。 小婶婶甚至走到楚辞婆婆身边,轻轻碰了碰自家大嫂的胳膊,“大嫂,瑞哥这算是开窍了吧?” 范大夫人好笑的摇摇头,“瑞哥儿是否开窍了,我不晓得。但公公、婆婆,对这个孙媳妇儿绝对满意的不得了。” “只要公公婆婆满意,你就不满意了?”这话小婶婶可不爱听,笑着怼了自家大嫂一句。 之前范大夫人确实对楚辞是不满的,新婚当天被抄家。这不妥妥的灾星么? 第二十四章 楚灵儿的秘密 但自家相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在当时那般境遇下,新娘是谁已无关紧要,关键在于皇上的意图。 如今,同样的道理,他们是否满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辞的心意。 这段日子她也算瞧明白了。楚辞和他们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满意,怎会不满意呢?” 但我们的满意,终究难以替代瑞哥儿他们的生活啊!这番话范大夫人并未言明,小婶婶只当自家大嫂多虑了。 笑着调侃了几句,便转了话题。 这一幕,简直让一直在暗中默默关注二人的楚灵儿气红了眼。“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若是嫁过去,就要遭受冷落。楚辞那个贱人,却是任何境遇都能如鱼得水。 “所以,你的预言根本不准。”李嫣然仿若一个幽灵,幽幽的盯着楚灵儿。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楚辞那个贱人的错,如果没有她,范家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对,范家,他们也一定早早将银子藏起来了?对,一定是这样的。”楚灵儿试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李嫣然,也说服自己。 李嫣然的确被说服了,但她责怪的不是楚辞,而是楚灵儿。“所以,你当初为何要多此一举?” “我……”楚灵儿不敢道出实情,支吾了半天,最终将责任推到了二皇子身上:“是二皇子,他不愿楚辞嫁与四皇子,成为三皇子的助力。” “三皇子?”李嫣然对前朝局势不甚了解,但太子已倒,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二皇子。尽管心中不满,但牵扯到二皇子,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但是对上楚灵儿,她李嫣然有着天然的优势。说破天去,她也楚灵儿的母亲,致死都得孝敬她。 想到这里,李嫣然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悠悠地问道:“所以,只要楚辞愿意,她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助力?” 闻听此言,楚灵儿方才真的惊慌起来。楚父的态度已然转变,她如今或许会因任何利益而被弃之如敝屣。若是楚母也……她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可是,姐姐她对我们恨之入骨。” “那便用别的手段。”李嫣然不愿再这般仰人鼻息,“只要能让楚辞为我所用,楚家东山再起便指日可待。届时,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你,楚灵儿,才能成为京城的名门闺秀。灵儿,只有那样你与二皇子才能名正言顺。你明白吗?” “我……能这样做吗?这对妹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楚灵儿面露惧色,身子微微颤抖,实则内心兴奋到了极点。 对,就是这样。帮我除了那个贱人,只要没了那个贱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而楚母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残忍?难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就不残忍吗?还是你真的愿意去崖州那座?” “不,我不愿。”听到楚灵儿的回答,楚母笑了。“所以,我们只能舍弃楚辞。这是无奈之举,你可明白?”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幸亏星儿为了节约能源,关闭了探测功能。不然的话,楚辞怎么着也得给这不要脸的母女俩两个大逼兜。 然而,世间之事并不存在如果之说。 楚辞亦无从知晓,仅仅因婆婆和小婶婶的几句戏言,楚灵儿便心生怨恨。李嫣然更是因楚灵儿的几句谎话,便动了将她囚禁、折磨的念头。 这厢楚母和楚灵儿经过反复商讨,确认了绑架楚辞的可行性。才打着二皇子的旗号,说服楚家父子参与参与行动。 楚辞浑然不知危险将至,有了新的食材,楚辞的大厨瘾又上来了。同小柱儿借了他们家的厨房,随手在空间里翻出几道有关腌鱼、鱼干的菜谱。 于是拉着千雪、千言,找到了大姐范千希,说道:“大姐,我还没吃过用腌鱼和鱼干做的菜呢,要不咱们试试吧?也让大家换换口味。” “我看,是弟妹你想换换口味了吧?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范千希一路走来早已习惯了楚辞的折腾,并由此爱上了各种食材在自己手中化作美食的奇妙过程。 “还是大姐知我。大姐待我最好了。”楚辞挽着范千希的胳膊娇嗔。可惜范千希不为所动,催促道:“快说吧。” 楚辞也不恼,笑笑。“第一道,咸鱼蒸蛋。咸鱼洗净切碎,打入鸡蛋,加盐搅拌。对对对,就是这样。好了,加清水,搅拌。好了,好了。就是这样。放入蒸锅中蒸熟,撒上葱花即-可。” “第二道,腌鱼蒸肉饼。腌鱼洗净切碎,姜切末,葱切碎。大姐买的兔子还在吧!杀一只,将肉剁碎。与腌鱼末、姜末、葱花、生抽、料酒、淀粉、食用油混合,搅拌均匀。装盘,放入蒸锅中蒸熟即可。” 在这个时代,猪肉尚未普及,楚辞便只能用兔肉代替,也不知做出来的味道还能否入口?楚辞心里着实没底。 但是楚辞不好意思说,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偶尔出现失误也在所难免,不是吗? “嗯哼。”楚辞假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才继续指挥:“第三道,鱼干萝卜汤。鱼干洗净切块,萝卜切丝,姜切片,葱切段。热锅凉油,将鱼干块煎至两面金黄,加姜片、葱段炒香。加清水,放萝卜丝,煮至萝卜丝软烂。最后一步,加盐和胡椒粉调味。” “第四道,菜有了,汤有了。咱们再做点儿不一样的主食,腌鱼炒饭。小柱儿,家里都有什么菜,借给姐姐一些。”楚辞完全不知客气为何物。 不过这次进来的不光小柱儿,还有小柱儿的娘亲。 前世的洋葱、胡萝卜,豌豆,肯定没戏了。但本土的茭白、香菇、雍菜,也不错。小柱儿的娘亲拿来不少。 见状,楚辞的信心又回来了。“大姐,将腌鱼洗净切碎,蔬菜切丁,鸡蛋打散备用。接着老规矩,热锅凉油,放入鸡蛋液炒散。留底油,放入腌鱼碎和蔬菜丁炒香。就是这个时候,大姐,加米饭,加盐和胡椒粉调味儿。还有将刚刚炒好的鸡蛋也加进去。完美,完——美。” 整个厨房都是楚辞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自以为是楚隽仪 而随着楚辞的声音,范千希三姐妹的完美配合,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相继出锅。菜香、饭香,弥漫在整个小院,飘向远方。 几乎将整个村子的小孩子都吸引了过来。“好香啊!明明是同样的鱼干、咸鱼,为何贵人做的菜能这么香?” 小小的他们不明白,成就了一道美食。付出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财力同样不可或缺,而这些恰是这个时代贫寒农家所匮乏的。 就连楚辞,如果不是因为空间,将前世的的调料带到了今生。她的日子也不可能这般悠闲。 但这些楚灵儿通通视而不见,一道道美食看的见,吃不到。 楚灵儿心中的不满再度涌起,一时不察将心里话咒骂了出来。“贱人,贱人。又在拿范家的银子博好感。还京城第一才子呢,范景瑞简直就是个蠢货,蠢货。” 发泄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什么。胆战心惊地环顾四周,唯恐楚家夫妇和楚家五兄弟对此心生不满。 然,楚家人比她想象的更加冷血。楚夏雄眼睛都没睁开,楚隽仪只淡淡的说了句:“蠢,才好利用。楚辞这点儿就做的不错。灵儿,你还是太仁慈了。” “是,灵儿错了。”楚灵儿连忙道歉。自上次对付楚辞失利,大嫂带着侄子几乎成了楚辞的人后。楚家大哥好似变了个人,无人知晓他因何动怒,亦不知晓他所思何事。 此次针对楚辞的行动,楚隽仪同样,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仿佛一切皆与他无关。这让楚辞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有错便当罚,范家送来的饭菜是给爹娘的,今日你莫要吃了。”楚隽仪的语气很淡,但话语的不容置疑却很浓。 浓到楚灵儿不敢有一丝反驳,“是。” 老二楚隽翰最见不得楚灵儿受委屈,但还没开口,便被老三、老四联手阻拦。“二哥,雨也停了。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再下,我们去打探一下差爷打算何时再度启程吧?” 老三言罢,拼命给老四使眼色。老四见状,赶忙接口道:“对对对,这样我们也好早做准备不是。” 这一幕,没头没尾的,让回来给送饭的楚宇浩很是不解。 小孩子最是敏感,回来便将听到的说了出来,还一脸好奇的问道:“娘亲,爹爹不是最喜欢姑姑的吗?还有二叔,他们都变得好奇怪?” 张盈同样想不明白,以当下的处境,楚家能做什么?尽管想不通,张盈却不希望楚家那些人犯蠢,牵连到自己和儿子。 故而,当天晚上楚辞便晓得了楚家那一窝子人又不安分了。 楚辞知道了,会傻的藏着掖着吗?很自然,这下不光楚辞知道了,范家所有人全知道了。就连钱窜子哥儿几个也知道了。 犯人不安分,便是他们的失职啊! 一场冰雹,气温骤降。夜间更是仿若寒冬。挨不过去,楚家人想用东西换冬衣,棉被。甚至想效仿范家,在村子里买一辆驴车。 可惜,算盘打的很好。奈何,钱窜子哥儿几个根本根本不接招啊! 直至离开村庄,才极具象征性地扔给他们一些衣物,棉衣破败,棉被陈旧。驴车更是不见踪影。 不但如此,待遇还极速下降,之前好歹有糠窝窝管饱,现在一天就三个,饿不死就行。 这还是最难受的,最折磨人的是,官差对他们一家的看管简直到了严苛的程度。吃饭,睡觉,就连去厕所,也必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几个大男人把脸一丢,勉强还能应付。 楚母和楚灵儿却备受折磨,几近崩溃。尽管钱窜子不会真的看一个女人拉粑粑,但仅一墙之隔,时不时吼一嗓子,还必须回应。若不应,有的是法子让她们羞愤欲死。 这不,楚灵儿被折磨的都有些精神错乱了。“杀了他们,我一定要二皇子杀了他们。” 听着楚灵儿絮絮叨叨的咒骂,楚隽仪冷笑一声。“你骂范家人是蠢货,我看你才是?如果二皇子真的在乎你,会让你流放?就算流放,堂堂二皇子,照顾一个人很难吗?” 楚灵儿这才真正慌了神,“不是的,不是的,二皇子他……他的处境也很艰难。就连咱们家失窃,皇上都怀疑到了二皇子头上。” 楚灵儿随口扯谎,但楚隽仪却真的怀疑上了二皇子。 他可不是李嫣然,不谙朝堂之事。太子虽倒,但皇后仍稳居中宫。不仅如此,皇后养育的成年的皇子,不单单有太子,还有五皇子。 尽管,五皇子纨绔被所有人忽视。 但楚隽仪不相信,五皇子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所以,当天京城一系列失窃或许真的是二皇子的手笔。只是,中途出了意外,被人截胡了而已。 楚隽仪自以为想通了一切,再看楚灵儿,只剩下轻蔑。“蠢货!” “大哥,你……”楚灵儿愈发委屈,为什么,爹的态度变了,娘一心想利用自己,现在就连大哥看她的目光也变成了恨? 那么二哥、三哥、四哥,他们的改变又需要多久,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楚灵儿这会儿真的又气又急,而且,这段时间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精神高度紧张,她那小身板哪能挺得住,这不,直接晕了过去。 “灵儿——”楚隽翰当下急了,“大哥,你太过分了。” 面对弟弟的指责,楚隽仪毫不在意。“我便是过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那态度要多欠有多欠,偏生楚隽翰最“君子”,还真的无可奈何。只能转头向一旁的自的双亲求助。“爹,娘,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楚夏雄的态度也很光棍,“不然呢,将你大哥打死,一命偿一命?” “不,爹,你知我本意并非如此。”楚隽翰从没想过父亲的性子会变得如此,如此混不吝。 呼吸,深呼吸,好几次,才将心里的愤懑压下去。“大哥之事暂且可以不论,但可否为灵儿请一位大夫?” 楚隽翰这要求一出,别说是楚夏雄,就连熊孩子楚隽杰都看他像傻子。“二哥,你是不是傻了。那些官差如今巴不得我们去死呢。” 第二十六章 晕倒?是巧合吗 楚隽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就任由灵儿这般自生自灭?” “或许,你有办法让灵儿好起来?”楚母当然希望楚灵儿能平安无事,可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我……”楚隽翰当然没有办法,但他知道谁有办法。楚家其他人同样心知肚明,但向楚辞低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楚隽翰心下了然,却不认同家人的冷血无情。他挣扎着爬起来,道:“我去求官差。” 接着一路小跑儿来到钱窜子几人中间,从脖子处掏出一块儿小巧玲珑的玉锁。“几位大哥,我妹妹昏倒了。能否通融一下,帮忙请个大夫?” “倒是个好物件儿,真昏过去了?”钱窜子有些拿不准,便对老刘说道:“你先去瞧瞧。” “好。”老刘也没有推辞,刚要迈步离开。 便听到一阵陌生的哀嚎声:“救命啊!救命啊!少奶奶,求求您了。救救我家海宝吧!” 又有人闹幺蛾子,这是两人的第一反应。这下儿,两人哪还有心思顾及楚隽翰,急忙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二人跑近一看,平日里如鹌鹑般低调的刘家女眷,竟然集体拦在了楚辞的车前。那嚎啕声,便是为首的抱着小男孩的年轻女子口中传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要造反呀?不想活了,去上吊、去投河,那样至少不会连累家人。”钱窜子的嘴真够毒的,一开口便给人安了个造反的罪名,不但如此,竟然劝人去死。 楚辞微微抿唇,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颇具威慑力。 为首的刘家女眷当下便停止了嚎啕:“官爷,抱歉,我并非有意惊扰大家,但是海宝他,烧得太厉害了。咱们这些个人就少奶奶手头富裕一些,我便想着,能否恳请少奶奶帮帮忙。” 别说钱窜子和老刘了,就是楚辞都想骂娘了。一帮人,啥也不说上来便把车围了。现在却说,这是在求助人? 这是把大家当傻子,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楚辞正欲反唇相讥,范景瑞却紧握她的手,示意她噤声。楚辞不明所以,但下意识没有反驳。 范景瑞这才放心的撤开身子,“求助?需要你们这么多人将车围了?到底是求助还是另有图谋?” “并非如此,范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心急如焚,大家也只是想帮我,故而才……”说着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无论威胁、利诱,还是情感攻势,她的回答始终如一——担心孩子。 一个母亲,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谁信? 楚辞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谁信,谁傻子。而楚辞确定在场之人,不说人均人精,肯定没有傻的。 只是啊,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这不,傻子来了。 “楚辞,你难道是铁石心肠吗?一个母亲担忧孩子,这本是人之常情。为何你连这一点都要怀疑?” 如果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没毛病。但是楚隽翰,“是吗,母亲担忧孩子是人之常情吗?”楚辞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道:“所以你们很早之前便知道范家会被流放?” 楚隽翰一下子就有点懵了,他着实搞不懂楚辞的思维逻辑,怎么会突然把话题转成这样的。 好在在楚辞面前,楚隽翰的智商还算在线。“是与非,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而此刻,两条鲜活的生命危在旦夕,你真的能狠下心来袖手旁观?” 又是道德绑架这一套,好像她不帮忙就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楚辞心里的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但面儿上却十分谦逊:“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不忍心见死不救。然而,我并非神医,也不懂医术,无法救人于危难之中。大家这么站着也挺累的,所以,二位,我们能否有话直说?” 果真是乡下出来的土包子,竟连做事留一线的道理都不懂。如此大大咧咧,把什么都摊在明面上,让她如何开口请求范家帮忙? 若是有个万一,又怎么能让范家心生愧疚呢? 海宝的娘亲心中将楚辞骂得狗血淋头,但表面上却仍是哭哭啼啼地稳定输出:“我只是,只是想向少奶奶借些银子。以便能请官爷为海宝请位大夫。” 听到这样的回复,楚隽翰又懵了。如此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借钱? 站在车上的楚辞留意到了楚隽翰此刻的神情。原来,楚隽翰并非不明事理,不辨是非。 既如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借钱啊,这个好说。只是这钱什么时候还?以什么形式还?这点儿咱们得白纸黑色写明白,二位没意见吧?” “没意见。”楚隽翰一想到自己的小玉锁还能回来,自然一千一万个同意。 而海宝的母亲,一张脸涨得通红。她一直打的算盘,可是白嫖!现在不仅变成了借?还要白纸黑字写下来。 没意见?怎么可能没意见?意见大的海了去了。但是,这话她敢说么?非但不敢,还得恭恭敬敬地奉承道:“少奶奶思虑周全。” 这小嘴可真甜呀。要是表情管理再好一点点,说不定我就真的信了呢。楚辞在心里暗暗吐槽。口中却是另一番言辞:“岂敢,岂敢。不过是我的命比常人稍好一些而已。” 主打的就是一个气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海宝娘的养气功夫有多好?今天这一出,究竟为何? 此外,楚灵儿此时晕倒,是巧合吗? 在原身的记忆中,原身回到楚家时楚灵儿曾昏倒过一次。此后,原身多次遭她陷害。与范家定亲后,楚灵儿也昏倒过一次。最终,原身坐上了前往范家的花轿。 现在楚灵儿再一次昏迷,醒过来的她又会做些什么?楚辞特别想知道。 可惜,她并非绝顶聪慧之人,与这个时代之间更是隔着数千年的思想鸿沟。别说是猜测,她连便宜丈夫为何又急匆匆地去找范老爷子都弄不明白。 第二十七章 有刺客 “从今天晚上开始,爷爷、奶奶也会病下,明天你跟着娘亲去跟前伺候吧?”范景瑞回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楚辞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刘家今日这一番作为,是冲着老爷子还是老太太呢?” 范景瑞叹气,这个小妻子的心可真宽啊!摇摇头,问了一句:“还记得宫里的明贵妃是何身份吗?” “怎会忘记,她的身份还是因我而被发现呢!”楚辞说起此事,兴致勃勃。虽然玩智谋,她自觉不是对手。但她有外挂,有剧本在手!各种脑洞见的多呀! 继而想到了什么,“莫非明贵妃背后的人与刘家人有了联系?” 范景瑞:“联想能力不错。但都没猜到关键之处。” “关键之处?”楚辞立马想到了原女主楚灵儿身上:“楚灵儿还是李嫣然?快说,快说。” 范景瑞着实不太习惯楚辞如此毫无顾忌的八卦。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楚家承诺刘家子弟可以参加科考。” “刘家就这么信了?”楚辞就差刘家是不是傻写在了脸上。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倘若你落入水中,身旁仅有一根稻草,你是否会紧紧抓住?” “会。”楚辞毫不迟疑地回答。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刘家的选择,“可他们并非溺水之人,楚家也成不了那根救命稻草。” 范景瑞摇头,“非也,这只是你作为局外人的观点。而刘家的处境,可不仅仅是溺水那么简单。” 好吧,楚辞承认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但是当初既然做了,便该想过后果不是吗? “所以,刘家并不值得同情。只是可怜钱窜子和暗卫他们,以后整颗心都得悬着了。”说着,说着,好似她都能感同身受似的,连语气恨恨地。 范景瑞真的是服了楚辞了,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为钱窜子和暗卫担忧?现在大家更担忧的是她好么。 “别靠近楚家、别靠近刘家。即便是张盈和她那儿子,你也需多加提防。”范景瑞唯恐楚辞未能领会事态严峻,故而再三告诫。 此时,楚辞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的目标是她自己。楚家人绞尽脑汁数日,想出的办法竟然是拉刘家下水? 倘若此前种种,楚家尚有一线生机,扯上刘家,希望?那是彻底无望了。 别人折腾一圈儿是为了生,为了往上爬,楚家是为了什么?现实版千里送人头? 那可是原女主的家人呐。这么容易就凉了?楚辞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 设身处地想一想,刘家为了一个虚幻不实的承诺,竟然暴露了隐藏已久的底牌。 “夫……”楚辞刚要开口询问,若是换成范景瑞他将如何抉择之际。空间里的星儿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有危险?” 与此同时,隐匿在不远处的暗卫也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情况紧急,无暇他顾,一只令箭迅速射出。同时,高声呼喊:“有刺客——” 押解官差闻声迅速起身,抽出佩刀,进入警戒状态。 这也让外围的黑衣人意识到他们的偷袭计划已经败露。偷袭计划失败,黑衣人索性不再隐匿行迹,干脆正面攻击。 楚辞见状,第一反应是这些天的防备全白费了。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刘家最多使点儿小手段。谁料,人家却直接放大招,要他们所有人都命啊! 楚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忙不迭找保命东西。 匕首?不行。甩棍?也不行。被人抢走了,岂不是给对方送人头?防狼喷雾,这个不错,“千雪、千言,夫君,你们拿着,实在跑不掉就这样喷。” 楚辞边说边给三人演示了一番。 凭空变出物品,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甚至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活泼的千雪甚至想伸手扒拉楚辞几下,被范千言拦了下来。才不甘的问道:“嫂嫂,你是仙女吗?” “不是,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储物袋,容纳之物有限。”楚辞镇定自若,谎言信手拈来。一边解释,一边又在空间里翻出几套防割手套。嗯,聊胜于无了,“戴上吧。若跑不过,也躲不掉,就用这个来抵挡。” 三人没有推辞,也来不及推辞。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几名手持大刀的黑衣人便向他们冲杀过来。 范景瑞作为男人,首当其冲。 楚辞见状,想要帮忙。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却在她的脖颈近处掠过。无奈之下,她只得先顾自身安危。“星儿,关闭天气与地势扫描功能,开启人体动作捕捉仪,捕捉黑衣人的动作和走势。” “人体动作捕捉仪已开启。”有了星儿的帮忙,黑衣刺客们原本迅疾的动作,在楚辞眼中变得缓慢起来。闪躲,刺杀。侧身,踢腿,专攻男子的局部脆弱部位。 她甚至还有闲情,给身边的人帮忙。这开挂的人生啊,就是爽! 当然爽够了,楚辞也没忘了自家便宜相公和家人。 只是她看到了什么?那灵动的走位,躲闪、腾挪,这家伙几乎将五禽戏的招式运用到了极致。 范景瑞虽无对敌经验,前期躲避也颇为艰难。嗯,从他四肢上的多处血痕便能窥见一斑。但是,楚辞看到的却是范景瑞不仅能巧妙躲闪,偶尔还能运用这些招式进行反击。 啊啊啊啊!前世自己练了十多年的五禽戏,也没这等功力呀!所以,这便是优等生和差生之间的区别? 同样心里遭受重击的还有奉命而来的黑衣人,不是说,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和几个身体娇弱的读书人吗? 哪家的读书人不仅能躲,能闪,还能与他们这些杀手对战? 这可是在官道上,拖延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为首的黑衣人恼怒至极,毫不迟疑地吹响胸前的骨哨! 听到骨哨的声音,黑衣人迅速朝楚辞的方向集结。甚至不再顾虑楚、刘两家,如果他们挡了路,也会遭到砍杀。 第二十八章 顺势被劫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楚辞这种没有任何战斗意识,全凭外挂的。没一会儿的功夫,楚辞便撑不住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无取她性命之意,每次劈砍用的都是刀面和刀背儿。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思及此,楚辞立刻装出一副力竭的模样。在一黑衣人踹过来的时候,顺势倒了下去。 “嫂嫂——”千雪、千言瞬间心急如焚。即便冒着被砍伤的危险,也要冲过去。范景瑞同样着急,但他更加理智,“不能过去。” 楚辞也想说点什么,无奈四周皆是黑衣人!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想必都淤青了。 要不,干脆装晕算了。 楚辞仗着外挂,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就连出手的黑衣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没办法,楚辞演技不咋滴。但倒的方位可是星儿计算过的。)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并未击中啊! 但是,来不及过多纠结,便听到一声令下:“撤——” 楚辞便被当成麻袋一般被人扛在了肩头。楚辞后悔了,她不该装晕的。这样颠簸一路,自己不得颠一个好歹来! 可惜,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趴着也得走完。好在楚辞这人别的不行,适应力超强。刚开始,这不得颠出一个好歹来? 半个小时后,累了。“星儿,记录好路线,我睡了。” 丝毫不知,官道上因为她的被掳。一向刚正不阿的范老爷子,甚至不惜动用人脉联系了自己在当地任刺史的大徒弟沈正南。 方圆十里,被掘地三尺。可惜,毫无线索。 范景瑞心急如焚,范家人也都快急冒烟了。楚辞这边儿呢,一觉醒来。自己已不在黑衣人的背上,而是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辆窄小的马车里。真够简单粗暴的! 楚辞吐槽,却也不想受罪。她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刀片儿,将身上的绳子割断了。 随后她悠然自得地将头伸出车外,宛如与熟人闲聊一般,开口问道:“老大哥,咱们这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马车外的两人顿时吓了一跳。“你怎的将绳子解开了?” “这很难吗?”楚辞不答反问,反倒将两人问得一愣。不难吗?即便换做他们自己,以那种方式被捆住,也无法悄无声息地解开啊。 所以头领将这女人掳来,并非受人愚弄,而是这女人确有真本事? 鞑靼人素来仰慕强者,几乎是转瞬间,马车外的两人态度便发生了转变。“您饿吗?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们顺手摘的一些野果,您尝尝。” 楚辞一眼便认出这是成熟的覆盆子,放入口中。“很甜,你们可知以特殊手法炮制后,它亦可作药材。尤其对你们男子而言,有益肾固精缩尿之效,还可治疗阳痿早泄。” 虽不知二人脑补了什么,但楚辞决定顺遂他们的心意,将高人形象扮演到底。 楚辞信口胡诌,但架不住真有人有这个毛病啊!其中一个迫不及待钻进马车,神秘兮兮的问道:“高人,此果能否助人孕育子嗣?” 生怕楚辞听不懂,这人还特意用了大周这边儿的官话。 哎—呀—,她的运气这么好嘛?随口一说,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楚辞故意将面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试探性地问道:“你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吧?” 男人,任何时代的男人都很忌讳被人说不行。这不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们首领,我们都好几个孩子了。可首领的女人也不少,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我们这不是替首领着急吗?” 首领?孩子?藏头露尾之徒,他们的女人来路岂能正当?楚辞瞬间便想到了“人贩子”三个字。 或许她们干脆就是被掳来的,比如自己这样的。一想到此,楚辞便愈发觉得恶心。也没了套话的心思。“是吗,那还挺可怜的。不过我并非大夫,不会用药。” 偏偏对方不死心,“贵人,哪里有会用药的大夫?” 什么地方有?皇宫里应该有吧,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有能耐,从京都掳人。楚辞回答得干脆利落:“其他的我不晓得,但宫里有一张名为五子衍生丸的方子,正是专门治疗此症的。” “皇宫啊——”对方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星儿,你说他们会就此罢手,还是会径直闯入皇宫掳人?”不等星儿回应,楚辞便笑了,“皇宫又岂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倘若真去了,那也是皇帝该忧心的事了。” 烦人的事儿,就该交给烦人的人去处理。楚辞对自身的定位十分明晰。“星儿,打开行进路线图。” 她要瞧瞧,这些人究竟要将自己带往何处。若是太远,可不便与那便宜夫君联系。一看之下,楚辞不禁乐了,这些人竟是在带着她绕圈子。 心眼儿是真不少呀?这是笃定自己不认识路啊。可惜,遇到自己这个挂逼啊! 楚辞以为对方在耍小聪明,实则,他们心里也有苦啊!不就是劫持了一个流放犯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押解的官差直接报了死亡,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 这次偏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他们连老巢都回不去了。 尽管南方瘴疠之气盛行,但头领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药物,回不去也没关系,往那林子里一躲,只要不进行搜山,屁事儿没有。 不过他们俩就惨了,带着这么一位大人物,既绑不住,又不敢用药,万一用药过量把人弄傻了,首领肯定会砍了他们。 最终,他们一咬牙,做出了一个令他们懊悔终身的决定:“去黑云山。” 要上山,马车肯定是废了。之前被楚辞怼的男子拿着绳子再次进来:“高人,还请多多包涵。咱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原谅他们?除非脑子进水了。楚辞心中暗自吐槽,脸上却笑得和蔼可亲。“需要蒙上眼睛吗?” “若您不介意的话。按照惯例是需要的。”被楚辞一眼看穿,对方还有些窘迫。一米八的壮汉,面露囧色。将反差之萌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十九章 鞑靼人 这一幕,太有迷惑性了。换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不说被迷惑,至少会放下心中的警惕是肯定的。 而楚辞只是淡淡地伸出了双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来吧!这次可给绑紧了。” 对方被楚辞阴阳怪气了一番,却也不恼,只是脸色瞬间涨红,颇有几分憨憨狼犬的感觉。莫非古代的富婆也有养小狼狗的癖好? 这些人除了掳人,平日里莫非还有其他副业?楚辞不禁脑洞大开浮想联翩。 于是她的嘴也没闲着,不停地嘚吧,如果不是被绑着,黑云山的人恐怕都会以为她是来旅游的呢!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这不,一会儿的功夫,楚辞被问候了八遍。这不,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海山大哥,铁木大哥。” “海山?铁木?这类名字虽与中原人之名相似,但并非中原人常用。”如此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现在刘家能动用的人手是鞑靼人。 楚辞立刻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你并非中原人,我猜猜。应该是鞑靼人吧。” “你们欲入侵中原。想必这里便是你们的老巢了。说说这里是何地?你们又是如何躲避当地官府的追查的?” “黑云山。我们对外的身份是山贼。姑娘这是要去通风报信吗?”随着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一位蓝眼睛、高鼻梁,身材明显有别于中原人的男子迈步而来。 “首领”“首领,安。” 这位便是这群鞑靼人的首领?如此直接地亮出底牌,是认定自己无法逃脱了。 楚辞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倘若可以的话。嗯,你们这么多人,应该足以让我夫君一家摆脱流放犯的身份了吧?” 言下之意,这送上门的功劳,岂能白白放过。 对方闻言并不生气,反而说道:“孱弱无能的夫君?他配不上姑娘的费心劳力。” 真是大言不惭,楚辞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我夫君配不上,那谁能配得上?你吗,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这不叫藏头露尾,这只是暂时的蛰伏。只有我们勇敢的鞑靼人,才配得上中原的沃土。身为隐世宗门的继承人,我相信楚姑娘会做出对自身最有利之抉择。” 此人将鞑靼人的野心毫不掩饰地呈现在楚辞眼前,不知是狂妄自大,还是过度自信。 他本人或许觉得是自信吧,否则也不会特意提及她“隐世宗门”继承人的身份,这是在搁这儿炫耀呢。 可惜,对于楚辞来说,这不是炫耀。而是提醒她,原书里大姐范千希的死并不是意外。 而自己既然因缘际会的来了,就不能白来。该报的仇不能不报。此外,原书里记载黑云山土匪烧杀掳掠,抢夺了大量的财宝。但五皇子后期带兵围剿的时候,却不翼而飞。 恐怕都被运到鞑靼去了吧!大周的钱财,最终却被用来残害大周的百姓,岂能容忍?还有,当地官府是吃干饭的吗? 不敢细想,只要略微一想,楚辞便觉心如刀绞。“我累了,首领总不会不让我这柔弱女子歇息吧?” “当然,楚姑娘是索伦的贵客。海山,你去将朱楼整理好。此外,让明珠调拨两人,伺候楚姑娘。”嘴上说的好听,是服侍还是监视,楚辞心知肚明。 楚辞也懒得辩驳,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海山,前面带路。” 海山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索伦点头,才模仿着中原人的礼仪,说道:“贵人,请这边走。” 朱楼,楚辞以为有多特殊呢? 感情只是位于黑云山山谷中央的一座竹楼。只是位置特殊一些,便被默认是首领的房子罢了! 实际上,就是一个满是灰尘,没人居住的破房子。 就这?被拨来伺候的两人对楚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楚辞也不惯着,二话不说找到了索伦。“你到底是派来两个丫鬟给我,还是派了两个祖宗过来?” 首领,还是掌管间谍的首领。一听便知道派过去的两人坏菜了。二话不说,索伦便对海山吩咐道:“海山,让二人去领二十鞭子。” 处理了那两个惹事的人后,索伦才不紧不慢地对楚辞说道:“我会再给你派两个人过去,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楚辞颔首:“只要不让我受气,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对了,饭里必须有肉,我可受不了苦。” 楚辞将何为得寸进尺演绎得淋漓尽致。于是她这个被绑来的人,却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过上了少奶奶一般的生活。 “这日子,当真是让人堕落。”美美地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派来伺候的两人便端着温热的肉糜羹快步走了进来。 楚辞端过浅尝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也不错,你们用心了。” 两人不敢居功,楚辞也不在意。一碗肉羹下肚,好像有些撑。“陪我去散散步吧!”顺便扫视一下黑云山的地形。当然这话楚辞没傻的说出来。 对方两人也没觉得楚辞就是单纯的散步,兢兢业业的观察着楚辞的一举一动。可惜,这一整晚过去,楚辞真的只是在散步。 仿佛已经接受了未来只能在黑云山生活的命运。然而,无论是楚辞,还是索伦,乃至黑云山的众人,都明白,这只是表面现象。 索伦甚至将黑云山的防卫增强了三倍,在外围巡逻的人也增加了两倍。但目前为止,在黑云山的外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不,应该说是任何——人。 “没有人,那她的底气从何而来?”索伦听着手下的汇报,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海山,铁木你们能确定,楚辞她没有内力。” “确定。”海山、铁木的回答斩钉截铁,这是上山之前他们反复验证过的。只是有一点儿他们不敢确定。 海山接着回复道:“不过她似乎懂医术,随口就能道出野果的药性。中原的大夫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防身功夫。” 第三十章 黑云山的秘密 索伦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下令:“派人看管好水源和厨房。另外,晚上再增派两人过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朱楼内,楚辞回去后又好生折腾了一番,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实则将早已准备好的人偶塞进被褥,自己则闪身进入了空间。 “星儿,能量足以生成全息图吗?”刚进入空间,楚辞便急切地问道。 “能量不足百分之三十,全息图的范围降至 200米。”星儿的声音毫无感情,楚辞却更加急切了。 200米太少了,但是除了全息图,星儿的其他功能恐怕难以找到黑云山隐藏的秘密。 不对,等等,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用星儿。 她记得前世闲的无聊时,曾因好奇收购过几台不同类型的矿物质探测仪。这玩意儿若是运用得当,在这个炼铁技术尚且不发达的异世界也是一个王炸呢! 嗯,感激前世的好奇心,也感激自己的收藏癖。楚辞又在一堆稀奇古怪的零碎物件中找到了可以用于隐身的隐身衣。 前世为什么要买这东西来着?对了,眼馋哈利的隐身斗篷,因此听到有人研制成功了隐身衣时,不带有丝毫犹豫,便入手了。 然而,三天的新鲜感过后,她就把它扔到空间里,再也没有想起来。想想,楚辞都替自己心疼的慌! 不行,凭什么单单只有自己要难受?秉持着自己不好过,也绝不让这帮为非作歹的鞑靼土匪好过的信念,楚辞几乎是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 然而,见鬼的是,除了在朱楼附近发现了一些样式贵重的金银玉器和皮草外,找遍了整个寨子,再没其他任何发现。 “这不对劲儿,非常的不对劲儿。”那么,黑云山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才会让这些鞑靼人如此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沦为土匪呢?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抢夺来的钱财究竟用在了哪里?楚辞认为这一点至关重要,找到了这一点,黑云山的秘密也就浮出水面了。 “星儿,开启热成像仪。”既然不在山寨内,那便藏于寨外。既然秘密守护得如此严密,那么守护秘密的人,总能被找出来。 “能量不足百分之三十,开启热成像仪,有效时间 30分钟。” 30分钟,足矣。虽是如此想,楚辞的步伐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滴滴滴,滴滴滴,东南方二十米,地下有大量人类活动迹象。” 听到这话,楚辞如释重负。“保留画面,关闭热成像仪。” 星儿的能量还是能省则省吧,关键时刻能保命。 而楚辞的运气也挺不错,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树根动了动,随后一个带着铁链的瘦弱男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见状,楚辞赶紧藏了起来。 躲起来以后,才想起自己穿着隐形衣呢,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瘦弱男子身后。这时楚辞才发现,地道还有一名同样被铁链锁着的老者。 楚辞兴奋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鞑靼人抓来此地?” 此时,老者刚沿着地道的楼梯爬上来,还以为见鬼了。“徒……徒弟,你可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我听……听到……到了。它问……问我们……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鞑靼人抓来。”小徒弟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一句话回的结结巴巴。 接着师徒俩对视一眼,难道这还是鬼是他们大周的鬼?那他们是不是有救了,“大仙,老头名叫独孤烈,这是小徒段天季。” 段天季,似乎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是什么时候听过呢,楚辞努力回忆着。好像是在千言口中,她母亲外家失踪的表弟。 于是试探着问道:“段天季,你可认识刘明月?” “不认识。”回答得太过干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楚辞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瘦弱男子便是千言那失踪的小舅舅。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皇宫里那位刘明月是假的,真正的刘明月却早早的……”早早的怎么样了,楚辞故意没说下去。 这不,段天季一下儿就急了。“说呀,您快说呀,我表姐她怎么样了?” “她死了,早早就被鞑靼人害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也被流放了。”楚辞如实说道。 然而,这样的真相太过震撼,段天季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便向后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段天季的师傅独孤烈又戴着锁链,根本来不及反应。见此情景,楚辞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用力接住。 “热,热的。”段天季的脑回路也与常人不同,被楚辞接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您是人!您是什么人,是朝廷派来的吗?别管我们,速去报信,黑云山上有鞑靼人。他们在利用当地的铁矿,炼制兵器。” 炼制兵器,果真是好大的秘密呢? 难怪原书中,五皇子剿灭黑云山的土匪后不久,便遭人刺杀。这分明就是鞑靼人的报复。而,二皇子就是捡漏的,还真是命好。 不过风水轮流转,捡漏的换成她楚辞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楚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计划,问道:“你们会炼制兵器,也会武艺吧?功夫如何?” “不错。”“很好。”二人倒是毫不谦逊。但也告诉了楚辞一个非常严酷的事实:“但是,我们的内力被鞑靼人的药物压制了,况且还有这锁链束缚。” 楚辞无语,接口道:“所以,你们就是废人了呗!” 被楚辞如此直白的挑明,两人的面子颇有些挂不住。段天季的脸更是烧得通红,但废人的名头他可不想担。“倒也不是,地道内的情形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对对对,如果打开锁链,收拾几个鞑靼人也用不着内力。”见徒弟抢先展现了自己的价值,独孤烈也不甘示弱。连连表衷心,表示他们师徒还是很有用处的。 楚辞却深表怀疑:“收拾几个鞑靼人没问题?那你们怎么被抓的?” 第三十一章 放火 闻言,独孤烈的老脸一红,反手就想捂住段天季的嘴。可惜他的动作快,段天季的嘴更快:“还不是师父,非要吵着喝什么老鸭汤。” 独孤烈的老脸挂不住了,但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您不也没尝出来。” 段天季气急败坏,竟像孩子一样耍起赖来:“反正我是被您连累的。” 楚辞扶额叹息,难怪轻易就被人算计了,这根本就是一对活宝啊!用他们去偷袭,靠谱吗?楚辞第一次犹豫了。 楚辞犹豫了,但段天季却不想放弃。“您一人便进来了,不会没有任何防备。您手里有迷药吧!给我一点儿,我们知道底下的水源位置。” 就连独孤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是啊,别的不说。天季这孩子当年也是随着段将军上过战场的。” 段将军?上过战场?楚辞对此还真不了解,原书中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写楚灵儿的好运和受宠,少有的挫折便是因为范景瑞和五皇子。其他的都是一笔带过,段家,原书甚至都没有提都没提过过。 而帮手,自然是多多益善。白送上门儿,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那么,像你们这样被抓来的人有多少呢?我可以提供质量上乘、数量充足的迷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二位认为他们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抗击这些鞑靼人?” “自然是愿意的,能做人谁愿意当狗。”段天季回答的斩钉截铁。 却不想他前脚刚应下,后脚他的师父独孤烈就当着他的面拆台道:“哼,有些人就是犯贱。那老张头早就被金银财宝迷住了心窍,还有烧饼,一个鞑靼女人给他生了一个不知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大周的子民?这些还只是我们身边的,其他……” 楚辞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语气也变得十分危险。“段天季,你是不是也叛变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心太软的毛病又犯了。段天季蓦然忆起爷爷当年赶他出门历练时的教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半是因羞,更多的则是愧疚。 独孤烈叹气,正准将事情揽过来之际。段天季再次开口:“我会将地下兵工厂的人全部擒获。师父,您知道。我可以的。” 说完,朝着楚辞的方向郑重行了一礼:“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这就想通了?”之前一直都是别人跟不上自己的脑回路,如今楚辞在家也体会了一把此种滋味。说实话,不好受。 但是,高人的风范不能丢,“手腕伸出来。” 段天季果断照做,楚辞借着月色细看,竟是水滴锁。前世她曾特意研究过,一般是官府或者军队保护军营重要物资的专用锁具。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人都运气不错。楚辞咔咔两下,便打开了。 可是,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锁确实是打开了。但又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重新锁上。两人恼怒至极,却只敢弱弱的问一句。“您……您……这是何故?”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自上山以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独孤老先生,您说鞑靼人会给归附者分配女人,您确定她们是鞑靼人吗?” “之前老头子我不清楚,但现在她们确实是。”独孤烈没想到楚辞问的是这个问题,尽管他对那些女孩心中没有家国感到愤慨,却也不会逃避这个可怕的现实。 “那她们身在何处?山寨中我已寻遍……”说到此处,楚辞忽地想起,山寨里的确没有被关押的女子,但整个山寨的女人和孩子也未免过多了些。 果然,独孤烈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那些不过是被驯服的,只要还有一丝反抗意识到都在地底关着。” 说到这里,独孤烈差点儿一口唾沫啐出来。“鞑靼人就是畜牲。” “那她们有多少人?”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楚辞在听到对鞑靼人是畜生的评价时,也不免有些破防了。 “不知,来来去去的有不少。但少说也有百余号人。”独孤烈没有说,这只是活下来的,没活下来的只会更多。 但是独孤烈不说,楚辞也能想得到。“还有吗?除了拐人,铸造兵器,黑云山还藏了哪些罪恶?” 独孤烈师徒摇头,两人行动不便,是真的不知。 楚辞虽气愤,却也明白怨不得二人。冷静再冷静,但真的冷静不下来呀!“这是迷药,一种口服,一种吸入式的。用之前,先服解药。还有一种需放入水中,也会有味道。你们看需要使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够不够?” 前世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空间的秘密,楚辞以睡眠质量不好为由,高价请人研制的迷药,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绝对能让人秒睡。 这次楚辞将备货全拿了出来。 她也想开了,徐徐图之,万无一失当真不适合自己。既然如此,索性躁起来! 即便打草惊蛇又怎样,起码让周围的人知道有蛇呀! 于是索伦的担忧成真了,在独孤烈、段天季师徒将地底兵工厂拿下的同时,楚辞穿着隐形衣将山寨多处房子给点了。 酒精、汽油助燃,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忙于救火,索伦却起身第一时间赶往楚辞所在的朱楼。这让底下的人非常不满:“首领,这火肯定是那个女人放的。我们都被她耍了!” “所以,她只能为我们鞑靼效力。”与属下的愤恨不同,索伦的双眸闪烁着光芒。在他的人生准则中,只要对鞑靼有利,他都可以容忍。“否则,就只能将其毁掉。” 楚辞可不知道自己被二选一了,趁着山寨混乱。楚辞来到地底兵工厂,独孤烈、段天季师徒已经拿着两本流水,准备去报信了。 恰巧被楚辞撞了一个正着,此时的楚辞已经除去了隐身衣,换上了寻常服饰。但不同于山寨和兵工厂女子穿的粗布麻衣,楚辞一身细棉见工厂之人被绑也没惊呼,二人便立刻确认了楚辞的身份。 “您……您便是之前帮助我们的高人?” 第三十二章 范景瑞赶来 “山寨起火了,我放的。说不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届时鞑靼人一定会跑。其他人可以忽视,但他们的首领索伦咱们必须留下来。”楚辞也没废话,直接了当说明情况。 独孤师徒也不是矫情的人,当机立断道:“我们师徒都听您的。” 有了之前的合作,再次合作更加利索。 楚辞应了一声,拿出索伦以及海山、铁木的画像。“好。这是索伦和他身边人的画像。你们瞧瞧。” “好逼真的画像!”段天季惊叹道,却也没忘了正事。“记下了,我们马上过去吧!” 楚辞:“不急,先换身衣服。” 说完,将趁乱摸来的两身儿鞑靼守卫的衣服丢了过去,“我出去等你们。” 两人都动作很快,但索伦的反应也不慢。当他发现躺在床上被轮班监视的人不是楚辞之后,几乎是,立刻、马上便想到了兵工厂。 因此三人刚到洞口,咻的一声,一道箭矢险而又险的从三人头顶掠过。 “楚姑娘不愧是隐世宗门的继承者,短短几个时辰便察觉了我们的秘密。可惜呀,可惜。”索伦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出所料,楚辞三人被包围了。 “楚姑娘真的完全一点儿不考虑我们鞑靼人吗?只要您愿意,您将是我们鞑靼人永远的朋友。” 楚辞不屑一顾,随手便将当初灭杀通玄的冰箭带在了手上。“星儿,瞄准。” 随后一箭瞬间洞穿索伦的肩头,剧痛骤然袭来,鲜血汩汩流出,一旁的海山赶忙上前查看,却始终找不到伤人的兵器。 这让索伦的手下惶恐不已。“首领,这是妖术。那个女人,是妖女。” “闭嘴。”索伦不惧鬼不信神,但同样对楚辞的手段心存忌惮。 与此同时,范景瑞担心楚辞回来找不到自己,便在官道上连续焚了两天两夜的篝火。 其他人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只能陪着。直到黑云山起火,且不像山火的消息传来。不等沈正南安排,范景瑞便说道:“是黑云山,黑云山有异。” 沈正南同样察觉到了,立刻下令:“即刻封锁黑云山所有的上下通道。” 刺史沈正南亲自坐镇指挥,底下的人执行力绝对是一流的。 而黑云山上,半个时辰过去了,索伦仍在与楚辞对峙中。 没办法,但凡有人胆敢上前,索伦的身上必然会多一个窟窿。关键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楚辞是如何出手的,战场上自己人接连受伤,却找不到敌人的踪迹,这才是最让他们惊恐的。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外围的守卫匆匆跑来,在索伦耳边低声汇报了黑云山被包围的消息。 虽然声音很小,但耐不住星儿可以读唇语啊!虽然能量很感人,但是关键时刻,也顾不得了。 悄悄往后挪了挪,小声同独孤烈、段天季说道:“我给的迷药没用完吧。” 师徒二人虽不知楚辞用意,却值此关键时刻,他们知晓,楚辞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儿。“没有,您给的量太足。咱们手里还剩不少。” “那好,我说一二三,你们手里的迷药能撒多远,便撒多远。”楚辞说完,便直接开始数数,“一、二、三。” 话音刚落,段天季一个滑铲滑出两米有余,同时将手中的迷药如天女散花般撒向鞑靼人的上空。不愧是师徒,配合得天衣无缝。独孤烈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用暗器(随手捡的小石子)击碎了迷药的瓶子。 “屏住呼吸——”海山见状不妙,海山拼命大吼。 可惜这迷药是特制的,但凡沾上,立刻就会昏睡过去。 他、索伦和铁木又是重点儿照顾对象,沾上、吸入的迷药最多,几乎是话音刚落,以他们三人为中心,便倒下了一大片。 “妖女,妖女施法了。首领被妖女害死了!”霎时间,鞑靼人这边儿人心大乱,有胆小的当下便悄悄退了出去。楚辞见状,只当没看见。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或者说楚辞的运气一向不错,外围的官兵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围了上来。 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此刻,他们哪还顾得上楚辞三人,逃跑,逃出去,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目标。 独孤烈、段天季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这么多年遭的罪终于可以报了,一刀致命有什么意思,看着他们想逃却逃不掉,被自己一点一点折磨的样子,那感觉才叫爽呢! 一个高手一旦放弃了底线,那偷袭便是易如反掌之事。段天季打得酣畅淋漓,楚辞看的也非常过瘾。时不时还胡乱指挥一通:“割他脚筋,绊他大腿,对对对,猴子偷桃。” 范景瑞忧心忡忡地赶来,见到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快步走到楚辞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问道:“娘子,你在黑云山可玩得开心?” 楚辞心虚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狡辩,不,你听我解释。” 独孤烈、段天季见此情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高人怕老公,他们师徒还是躲远一点儿吧! 范景瑞仿若未见,沉默不语,摆出一副静待你如何辩解的姿态。 楚辞还能怎样,只得咬牙道:“我虽略有几分身手,但着实缺乏对敌经验,夫君莫要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在短短两月间,便可将一门强身健体的功夫,修炼成克敌制胜的功法。” 楚辞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儿,于是愈发理直气壮。 范景瑞当即就给气乐了,“楚辞,你并非孤身一人了。即便我们……我们” 范景瑞自己也不知为何,越来越不愿提及两人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思忖良久,才继续道:“并非恩爱夫妻,可你是否想过亲眼看着你被抓走的我会忧心,可曾顾忌过爷爷、奶奶能够承受?还有千雪和千言,她们的眼睛都哭肿得如核桃一般?还有我娘,几位婶婶……” 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即便佯装不敌,也该留下些暗示的。以范景瑞的聪慧,定能察觉到的。 第三十三章 邀功 “对不起。”楚辞念及范家几位女眷对自己的关爱,终是诚心道了一声歉。 范景瑞心中不甘,自己在楚辞心中的分量,竟不及爷爷、奶奶,千言、千雪他们。可他对楚辞却毫无办法,毕竟当初他也是同意了的。 挫败之感涌上心头,范景瑞只得强逼自己放下。 楚辞这个直女却浑然不觉。“夫君不怨怪我了吧!其实要怨恨也该怨恨幕后陷害之人,如果不是他们,那些黑衣人也不会发狂。我也不会被逼迫无奈……” “所以夫君,我真的就只是个受害者,哪有理由将怨恨加诸在我这个受害者身上呢。” 范景瑞:敢情都是别人的错,她自己则是半点儿错也没有。 然楚辞说的也确实在理,无奈之下范景瑞只得转移话题。转头看向独孤烈、段天季师徒,“此二位是?” “他们呀,夫君你肯定猜不出来。我给你介绍,段天季,千言的舅舅。独孤先生,独孤烈。天季舅舅的师父。”说着还不忘自夸一番,“我的运气当真是好呀,随便儿出来溜达两圈,便发现了鞑靼人竟然在黑云山建造兵工厂……” 楚辞还没嘚瑟完,就被一道高亢的男高音给打断了:“鞑靼人?兵工厂?黑云山上有铁矿?” 楚辞转身,只见一位身着大红色官服,腰间佩戴银鱼袋的官员大踏步走来。那道高亢的男高音正是这位大人发出的。 师伯来的还真是时候,范景瑞心中暗自嘀咕。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失:“沈师伯。” 接着他又转身向楚辞介绍道:“娘子,这位是舒洲刺史沈正南沈大人。他也是爷爷当年的记名弟子。这次……” 正当他欲要讲述此次寻找楚辞,沈正南所付出的努力时,却被对方打断了。“莫说那些客套话。我为老师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里,沈正南顿了顿,才继续道:“况且,鞑靼人,铁矿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该明白。你们简直是帮了本官的大忙啊。” 沈正南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范景瑞还能说什么。只得再次充当起介绍人的角色:“是景瑞的不是,师伯莫怪。师伯,这便是楚辞,我的新婚妻子。” 沈正南闻言连连点头:“好,好。侄媳妇儿,当真是我的福星。快说说,黑云山究竟是何情况?还有这些,脚下这些还活着吗?” 被问及此事,楚辞方才如梦初醒,发觉他们此刻仿佛置身于“死人”堆中。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惊恐万分。 楚辞可不想给人留下一个弑杀的印象,连忙解释:“活着,都活着呢!这都怪我性子急躁。一把火,景瑞来了。鞑靼人也惊了。无奈之下只好请独孤前辈他们施展了一些小小手段。” 说完还怕人不信,将独孤烈师徒拉出来作挡箭牌。“不信,您问问独孤师傅?” 独孤烈早就知道躲不过,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这些人,还有地下兵工厂的人都中了烈性迷药。”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沈正南立刻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兵工厂上。“详细道来。” 独孤烈知晓沈正南所关心的是什么,于是,略过拐卖人口一事不谈:“我师徒二人是五年前被抓到黑云山的,此后便被关在地下兵工厂日夜打铁。五年时间,共炼制上等刀剑二百三十九柄。其余人等的具体情况,都在这两本账本中有记录。大人请过目。” 独孤烈说完,从怀中取出两本带有体温的账本,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沈正南的手边。 沈正南接过,赶忙翻看起来。良久,才一脸铁青色地怒声道:“岂有此理,区区鞑靼也敢在我大周肆无忌惮。” 这让自幼受以人为本思想熏陶的楚辞颇为不满,“沈师伯您且息怒,还有更无耻的呢,他们不仅设立了兵工厂,还拐卖了我大周众多百姓,强迫他们为鞑靼人生儿育女。” 果然沈正南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自己管辖之地,却让敌国奸细横行。如果没有今日,将来一旦暴露?不但自己会被扒掉一层皮,恐怕还会连累家人。 想到此处,沈正南的声音都阴沉了许多:“还有其他情况吗?” 楚辞也不怵,点点头:“兵工厂里不少人一开始虽是被抓来的,但后面有的就被腐蚀了。还是独孤师傅厉害,不仅找到了出口,连账本儿都是他和段天季找到的。” 夸完独孤烈师徒之后,楚辞也不忘给自己揽功劳。“我呢,就差一点儿。短短一天的功夫便发现了黑云山的秘密,不仅救了千言舅舅和独孤师傅。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番,直接一把火将他们的山寨给烧了。” 或许楚辞体内有表演型人格的因素吧,在熟人面前放不开。但面对陌生人,楚辞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还主动邀起赏来:“沈师伯,铁矿、鞑靼奸细,两样功劳能不能为范家谋取一个恩赐呢?” 原谅沈正南吧,他实在是跟不上楚辞的脑回路。便愣愣地了问了句:“你想要什么恩赐?” “作为明君,理应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才能激励人心。当然,我知道这点儿功劳不足以让爷爷官复原职。但免去罪民之身,应该不算过分吧?”楚辞一开口便是大招,不仅敢点评帝王。甚至连赏赐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非这样的念头方才只是在自己脑中一闪而过,沈正南恐怕都要以为楚辞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了。 倘若此前因楚辞之事,范老爷子破例,致使沈正南对他的印象不佳,言谈之间也多是客套。那么此刻,沈正南则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老师不愧是老师,所选的孙媳亦非寻常女子。重要的是言行得体,举止有度。 言行得体,举止有度?幸亏范景瑞不知道沈正南对楚辞有这样的评价,若是知道,肯定会反问一句,您对爷爷的滤镜到底有多厚? 可惜范景瑞不知。 只能无奈地看着沈师伯在不知不觉间对楚辞多了几分纵容。 第三十四章 变化 “师伯会将此次事件完完整整写入奏折。只是京城那边儿……难啊。”沈正南答应得爽快,却也没有隐瞒结果可能不如人意的事实。 楚辞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句狗皇帝,才继续问道:“罪责难以逃脱,那么苦役呢?” 沈正南以为楚辞多少会有些失落,没想到侄媳妇儿如此大气!他笑了笑:“苦役,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先生而言,不过小事尔。” “啊,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楚辞的心情愈发烦躁。 有滤镜加持,沈正南见楚辞不耐的模样,也认为是不见外的表现。“怎么能是白忙。这不是帮了师伯的大忙了吗?师伯官职虽不高,但在朝为官,谁没三两好友。而岭南东道都督便是师伯的莫逆之交。” “这么说,我可以走后门?”楚辞原则一,能咸鱼坚决不卷。于是双眸亮晶晶的问道。 沈正南闻言一滞,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顿时咳嗽个不停。心中却在疯狂大喊,本官乃是清官,清官啊! 偏生楚辞似乎没发现华点所在。“师伯,你没事儿吧?是之前走太急了吗?” 沈正南:咳的更严重了。 还是范景瑞看不下去,“娘子,太过直率也容易伤到人的?” 楚辞:……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走后门不可以,师伯关怀后辈,总是可行的吧。” 沈正南:…… 范景瑞: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范景瑞心中有些莫名,甚至隐隐有些担忧。沈师伯不会也被楚辞带偏了吧?要不要告诉爷爷? 范景瑞的心思,楚辞无从知晓。 尽管楚辞心中有些不满,但她能看出沈正南的真诚,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笑着点头:“是侄媳妇儿贪心了。能免去苦役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只要爷爷、奶奶身体无恙,侄媳相信范家总有一天会返回京城的。” 楚辞此言一出,范景瑞望着她若有所思。 沈正南也恢复了郑重:“是,只要活着,便会有万千可能。” 这话好似在说给楚辞,但沈正南却知晓这同样是对自己的激励。 此前老师蒙冤,他无能为力。如今侄媳妇想用功劳交换,他了解皇帝的性情,为了保住颜面只会低调处理,甚至可能刻意忽略范家的作用。所以只能给她泼冷水。 是他沈正南无能啊! 范景瑞知晓沈正南为人,一瞧,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在皇权的威压下,他们全都无能为力。倒不如干脆一点:“师伯,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不论是鞑靼细作还是铁矿之事,都不宜知晓太多。下山之后,就分道扬镳吧!” 自然身为刺史,淮南也并非他沈正南一人独大。更明白此时范景瑞的提议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但就是如此,沈正南心中才深感愧疚。 故而,一路之上。尽管楚辞竭力调和氛围,下山之时,气氛仍旧略显沉闷。 然在见范老爷子之后,沈正南、范景瑞二人似心有灵犀的将一切心思掩藏,恢复了肃穆徒弟,优秀孙子的模样。 可惜,老爷子的心思并不在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身上。见到楚辞安然无恙,才颤抖着说道:“无恙便好。日后切莫如此鲁莽了。” “是,爷爷。”对于范老爷子,楚辞真心钦佩。自然也不像之前对待范景瑞一般,下意识的找一堆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这也让老爷子对楚辞这个乖孙媳妇的喜爱之情更深了。 就连范老太太一直不喜欢楚辞没有女子的贤淑,常常看不顺眼。只是碍于老爷子的面子,一直忍耐着。然此次归来,老太太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慈爱。“瘦了,好孩子你受苦了。” 至于范景瑞和沈正南,就这么被忽视了。 不过这样也好,告别总是令人伤感的,沈正南便悄然与范景瑞告别一声,带着下属离开了。 楚辞见状也不吱声,反而继续耍宝:“不苦,您知道我的性子。权当出去游玩了一番,不过玩儿的对象是鞑靼人。奶奶您不知道,我简直就是鞑靼人命中的克星。” 说到此处,楚辞故意扫视了一圈儿,果然楚灵儿和刘家那位海宝的母亲就躲在不远处。两人心中有鬼,皆是缩头缩脑地躲在人群里。 瞥见楚辞的目光,二人又惊又惧。更多的则恨,恨鞑靼人的无能。也恨楚辞命大,为何不索性死在外面。 同时两人又瞪了对方一眼,暗骂一句:“废物。” 这是狗咬狗了,楚辞表示自己爱看。可惜,不论是楚灵儿还是海宝的娘亲,这时候恐惧心理占据着上风,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楚辞心中暗叹可惜,这短短几秒,可比看变脸戏法还要有趣,楚辞对着两人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才转头继续和老太太说笑:“此次不仅烧毁了那些鞑靼人的老巢,还找到了千言的舅舅。” “什么?”千言嗔怪楚辞舍己为人,回来后一直躲着他,这会儿听到舅舅的消息,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嫂嫂,您说的可是真的?” 楚辞却好似占了上风一般,神气地追问:“小丫头,叫你不理我。现在理不理了?” 孩子气的质问一出,无论范老太太她们觉得好笑与否。反正千雪以及范家孙子辈的几个孩子是忍不住了。 “噗嗤——” “对不起,我吃水喝太急了。”范景若反应倒是挺快,就是欲盖弥彰的嫌疑太浓了。 楚辞当时就乐了,“是吗,那你的杯子呢?难道你会隔空吸水吗,这可是龙王才有的本领啊?” 说完带头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楚辞这一笑,本来就憋的很辛苦的小孩儿子彻底放开了。 就连一向面容严肃的范老太太见此情景,嘴角也泛起了笑意。“这个楚氏,似乎再大的事情在她眼中也不过是玩笑一场。” 范老爷子闻听此言,同样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问道:“夫人不喜欢?” 范老太太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承认看走眼了还不成,你这老头子,就想占个上风。” 第三十五章 争宠 两老的声音很小,但架不住,楚辞离的近呐! 没想到啊,看似古板的老太太,一向忠直的老爷子,竟然会撒狗粮耶?楚辞立刻双眸亮晶晶的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 “咳咳,咳咳。”一旁的钱串子听着声音,估摸着楚辞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假咳两声,走了过来。“恭喜少奶奶平安归来。咱们耽误也有一些时日了,既然少奶奶已安然无恙,今晚大家歇息一晚,明日动身。” 霎时间,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众人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 相反楚辞之前甚至做好了被抛下的准备,现在钱窜子他们能等自己两天,也是情谊。“好,既然明日启程。咱们今晚便吃顿好的。” 楚辞一边说着,一边穿过人墙窜到外围一辆马车上一通翻找,“鞑靼人别的不行,打猎倒是个中高手。既然去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不,就把他们的厨房给连锅端了。” 之前官差众多,众人心思紧绷,还真有没有注意到有没马车。 现在看到马车上满满的包裹,楚、刘两家的人眼睛都绿了。 千言见此情景,生怕两家再出昏招。顾不得还在与楚辞冷战,连忙招呼范家的几个孩子。“嫂嫂,我们来帮你。” 听到千言说话,楚辞才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啪,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刚才你问舅舅的事,是真的。他在黑云山被关了五年。” 千言闻言,泪水夺眶而出,“那他还好吗?” “别哭,别哭呀!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见到一向坚强的小丫头哭了,楚辞顿时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一边向不远处的范景瑞求救。 范景瑞一直觉得楚辞无所不能,没想到也有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候。他心里顿时喜滋滋的,用口型回道:“我马上过去。” 楚辞点头,默契十足。 但背着的千言并没发现,依旧抽咽着问道:“会吗?” “相信嫂子,一定会的。”楚辞答应得太快,千言立刻察觉到了她的软肋。当下便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可是日子再好,如果是以嫂嫂的牺牲换来的,我们也不会幸福的。所以嫂嫂您也得答应我,以后别再那样做了,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 就连千雪也凑热闹,“还有我,嫂嫂,你们不能将我给忘了。” 这个时候,哪怕千言要天上的月亮,楚辞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得到了保障,千言兴奋地朝千雪眨眨眼,哪还有之前的颓废之色。 范景瑞见此情形,脸上青筋暴起,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们都是自己的妹妹,亲妹妹。但是媳妇儿是自己的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将千言从楚辞的身边拉开。“注意仪态。” 为了避免楚辞偏袒,顺便将段天季拉了出来:“你不是想了解段家舅舅的情况吗?我告诉你。” 千言虽然气恼大哥阻止自己和嫂嫂亲近,但同样也很想知道自家舅舅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顺从。 这还差不多,看着顺眼多了。范景瑞心里舒畅了几分,也将段天季的情况说了出来:“天季舅舅要与他的师傅独孤老先生一起协助沈师伯调查,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他说了,只要出了府衙,就会第一时间来找千言妹妹。” “找我?舅舅他不回京城吗?”段天季的父兄皆在军中任职,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只不过生母早逝,现在当家是继母罢了! 这点儿范景瑞知晓,但不想千言担心。便说另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得不说,你嫂子真是咱家的福星。段将军父子被调防岭南道了。” 这下,不仅是范千言,就连范家其他几个过来帮忙小辈也难以抑制脸上的喜悦之色。 然而这样的喜色,在楚、刘两家看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尤其是楚夏雄,明明楚辞是他的女儿,如果……如果,是不是范家的好日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儿? 完全忽视了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楚辞也不是一开始便对范家就掏心掏肺的。 而李嫣然更是心中酸楚难忍,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得意的,最后还不是要被流放。” 偏生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正好楚宇浩趁乱溜过去给自家爹爹送烧饼。听到这句话,当场不乐意地说道:“那只是因为投生在了您的肚子里。”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楚家将楚辞找回来,她根本不会遭遇这一连串的灾祸。 李嫣然当即就想教训这个敢顶撞奶奶的臭小子,却被楚隽仪一把拦住。“母亲,浩儿他还只是个孩子。” 有了父亲的撑腰,楚宇浩的胆子更大了,竟然对着李嫣然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抓不到,坏奶奶抓不到。”然后调皮地跑开了。 楚辞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原本趋于平和的楚家再次掀起波澜。 她已经两日未曾好好进食,此刻只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而一直不见踪影大姐范千希,似乎知晓她此刻需要她,不知从哪走了出来。 楚辞微微一怔,“大姐,你这是?” 范千希仿佛知道楚辞想要问什么:“千雪和千希这两个丫头太闹腾了,大晚上的一边习武一边哭,我就出去躲个清静。” 楚辞闻言,知道大姐不愿意多说,虽然感觉奇怪,也没有强求。笑了笑,说道:“那好吧,咱们老规矩。我来准备调料和菜谱,大姐掌勺,千雪、千言,你们帮忙打下手。今天咱们吃烤肉大餐。” “烤肉大餐?嫂嫂,您准备一次性将这些东西全吃了?”千言指着地上放着的半只路,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半头不大的野猪。 这么多?嫂子这是饿魔怔了?千言下意识将手放在楚辞的额头,“好好儿的,没发烧呀!” 楚辞顿时知道小丫头怎么想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鹿肉、鸡肉一起吃,小丫头,你很狂呀?” “不可以吗?”这下不仅是千言,就连大姐范千希也感到惊讶了。 第三十六章 清醒的楚隽仪 “鹿肉与雉鸡、菰蒲、鲍鱼、虾同食,会引发恶疮。”楚辞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但野鸡已经拿回来了,要是不吃就会坏掉。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千言陷入了纠结,千雪也同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大姐千希则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楚辞。 楚辞正打算说做成腊鸡,就有脑子转得快的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嫂嫂,我们自己不吃,可以卖给想吃的人啊。想必楚、刘两家肯定会愿意买的。” 楚辞的眼眸顿时一亮。盯着眼前的孩子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你是二叔家的其林?” 范其林却以为楚辞不愿,心里虽有些受伤,但也习以为常了。他憨憨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大嫂,我只是随口一提。您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吧。”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牵强。 “为何不同意?你的主意很好啊。”楚辞不明白范其林从哪看出自己就不愿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您同意了?您不会觉得我是在趁火打劫?”范其林满脸惊愕。他从小就对读书不感兴趣,偏偏喜欢做买卖,父亲知道后斥责他自甘堕落。 提出建议也是受刚刚的氛围影响,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话一出口,他便懊悔不已。但没想到楚辞会支持自己,甚至有些激动。“我可以自己去和他们谈吗?” 他的双眸亮晶晶的,满是渴求,就像一只讨肉吃的小狗狗。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奶狗,楚辞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脑子一抽,问道:“你喜欢经商?之前家里人不同意?” “不是的,不是的,嫂嫂误会了。刘家八郎是我的同窗,他这次又受了惊吓,我便想帮衬一二。”之前就知道楚辞的思维天马行空,但没想到她的想法会如此新奇。 楚辞却不太相信,“帮衬一下?不应该是白送给他吗?” 这试探也太明显了一些,大姐范千希看不下去了,“弟妹,其林心善,但他不傻。现在的刘家,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被戳穿了心思,楚辞也不生气。“嘿嘿,大姐。我就是好奇嘛。其林真的是因为同情才和刘家八郎接触的吗?” 不知为何,感觉仅仅两日的时间,便宜夫君以及范家众人似乎突然活了一般。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集体想开了吧?楚辞在心里暗自吐槽。 范千希好笑的点了点楚辞的胳膊,“总归其林也是为了范家。” 好吧,除了八卦和与范家人相处,楚辞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好在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不够用就不用呗,反正范家聪明人多的是。 不过,无论范其林到底是怎么想的,楚辞都不想让自己的东西打水漂。于是,她帮忙想了个以工抵债的法子:“你去找刘家说,如果他们没钱也没关系,就让他们打个欠条。要是实在还不上,到了崖州就用劳力来还嘛。” 楚辞的一番话,仿佛为在场的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嫂嫂,楚家那边也可以这样做吗?” 此话一出,楚辞心里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儿绝对有事情儿。 范千希见状欲言又止,楚辞却毫不在乎:“可以。” 楚辞回答的爽快,但没想到范家几个小辈儿的动作更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不仅将野鸡兜售了出去,不单如此,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面颊消瘦、步履蹒跚的少年,想必就是范其林所说的刘八郎。而另一个人则比较令人惊讶,竟然是楚家大哥楚隽仪。 楚辞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忙拉着千雪和千言的衣袖,轻声问道:“我不在的这两天,究竟发生了(⊙o⊙)啥??” 千雪轻轻地把头往楚辞身边凑了凑,说道:“不是你离开的这两天,而是在遭遇袭击的时候,楚家大哥替张盈挡了一刀。之后楚宇浩偷偷攒了些窝头给楚隽仪,张盈便没有阻拦。” 说到这里,千雪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千言便接过话头说道:“这次楚隽仪倒没有犯傻,只是楚家的其他人还是拎不清。” “真的吗?”楚辞顿时来了兴致。“楚家那对母子又做了什么?” “咳咳。”千雪刚要回答,大姐范千希便假咳两声。“弟妹,猪肉按照你说的全部切成了方块儿,接下来要怎么做?” 楚辞闻声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楚隽仪已站在了自己身后。说人八卦被抓了个正着,楚辞却没有丝毫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指使起人来:“把它剁成碎块儿,这体力活儿正好可以让楚家大哥来做吧?” 范隽仪没有反对,接过来菜刀。 “你?”楚辞盯着楚隽仪看了许久,发现他确实是在用心做事。那么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否问一下,你为何突然开窍了呢?” 楚隽仪猜到楚辞会开口,却没料到她问得如此直接。“你相信我?” “我想知道理由。”楚辞真的不擅长拐弯抹角的玩儿心眼儿,也不想一直被楚灵儿追着当对照组。尽管自己一直占上风,但蛤蟆爬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现在有一个清醒的例子,楚辞自然不想放过。 没想到,楚隽仪思索良久,却给了楚辞一个让人抓狂的答案。“我也不清楚,只是在看到黑衣人将尖刀对准浩儿时,我突然就清醒了。” “是因为浩儿吗?但之前你不还为了楚灵儿差点儿把他饿死吗?”若是在以前,楚辞说这话,楚隽仪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现在他唯有苦笑:“如果我说,之前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浩儿会死,你会相信吗?” 楚辞点头,“我信。” 楚隽仪这次是真的失态了,连剁肉的手都停了下来:“为什么,难道你以前也……” 楚隽仪始终想不明白,楚辞既然如此厉害,为何当初在侯府的表现却如此差劲,处处被楚灵儿压制。 第三十七章 突发 倘若她的心智也被蒙蔽了,那还说得通。 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愈发感到恐惧:“楚灵儿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楚辞并不知道,由于自己穿越而来的种种骚操作,让楚隽仪产生了误会。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至于楚灵儿的异样,楚辞表示,“不清楚。” 楚隽仪闻言差点儿被这三个字给噎死。心中微微失望,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楚辞会有办法的。但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万一,万一,能否你看在血缘的份上帮衬一二。” 楚隽仪一字一句的说着。 虽然以前的楚隽仪确实很糟糕,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或许就真的会与楚家纠缠不清了。但原主内心应该是渴望亲情的,楚辞似乎也心软了。 然而,若是直接应下又觉得有些憋屈,于是故意问道:“于我何益?” 被这么问,无异于羞辱。楚隽仪却微微一笑:“楚灵儿的生父母要来了?” 竟然早有准备,而且还与楚灵儿有关。楚辞微微一怔,“要来了,是要一起去崖州吗?大姐,千雪、千言,你们也都知晓此事吗?” 三人脸色难看,“知道。” 楚辞心中警惕,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这样岂不是很好,减少了接触,说不定楚家的人脑子就正常了呢?” 楚隽仪点头,又摇头。却不再言语,远远望着,就像是哥哥在包容玩闹的妹妹。 李嫣然看在眼里,气的心肝儿都是疼的。“老大怎得这般眼皮子浅,不过几顿肉食。便上赶着去讨好那个臭丫头。” 几顿肉食,说的轻巧。有本事,自己去弄啊。所以,尽管楚家的其他人也都看不惯楚隽仪的行为,但没有一个人开口附和。 这让李嫣然愈发不满,张嘴就要咒骂,却被楚灵儿拦住了。“娘亲,大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家。” 很浅显的挑拨,但却能轻易挑起楚家人的怒火。“老五,你去把你大哥叫回来。”楚夏雄立刻吩咐道。 楚隽杰不想去招惹阴晴不定的大哥,但更害怕父亲,无奈之下,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楚辞这边走来。 恰好,第一炉猪肉脯新鲜出炉,那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别说是楚隽杰一个熊孩子了,就连范家几个小的,感觉都快要管不住的口水了。 钱窜子几人更是直接窜了过来,“少奶奶,能吃了吗?” “最好等等,不过现在吃也不碍什么?”楚辞说着便用剪刀将整片儿的肉脯剪成一块一块的,在场的人人有份。 “香”“好吃”“口感鲜嫩,有嚼劲。” “这真的是猪肉吗?”钱窜子之前又不是没打过野猪,又腥又臊,煮出来臭不可闻。现在,都快不认识猪肉俩字儿了。 楚辞微笑不语,干脆丢过剪刀让众人自食其力。众人早就习惯了楚辞的随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隽杰这熊孩子见状便顺势赖着不走了。楚隽仪见此情形瞪了他好几眼,熊孩子眼珠一转,便顺势靠了过去。“大哥,以后我帮你盯着楚灵儿,你别赶我走。” 楚隽仪拿不定主意,便转头看向楚辞,楚辞点头应允。“留下可以,但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我去烧火。”楚隽杰异常的有眼色。 没将大儿子叫回来,又搭进去一个小儿子。楚夏雄夫妇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想要发作,想起之前大儿子望向自己冰冷无情的眼神,便发怵。“算了,随他们去吧!终归,他们是血缘至亲。” 殊不知,在楚灵儿眼中却变了样。“血缘至亲,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吗?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再顾忌了。” 楚灵儿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深,如若细看,还能发现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微蓝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正在充当活菜谱的楚辞,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范—景—瑞” “娘子,我在。”范景瑞一直站在楚辞不远处,她的异样自然被他看在眼里。楚辞的话音刚落,他几乎瞬间就赶到了她的身边。 “楚灵儿,打晕她。”说完,楚辞就生生疼晕了过去。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范景瑞怒气冲冲地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唯有离的近的千雪、千言两姐妹看到,即便已经晕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疼痛过于剧烈,楚辞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着。 “大哥——”离他最近的范其林想要阻止,但看到范景瑞警告的眼神,直接就怂了。范景瑞箭步上前,顺利地将楚灵儿拖到了众人面前。 “啊,她的眼睛——” “妖怪,楚灵儿就是个妖怪。” 范景瑞同样惊疑,却顾不上许多,一个手刀就将楚灵儿劈晕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楚辞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虽然她还没有清醒过来,但已经不再颤抖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一向袒护楚灵儿的楚隽翰,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楚隽仪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这是害怕了?” 楚隽翰的眼里闪过心虚,“没,没有。” 真是死鸭子嘴硬,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比得上他了。楚隽仪也不想和他争辩,没却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楚隽翰还是坚定地维护着楚灵儿。“大哥,灵儿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楚隽仪懒得同脑子不清醒的弟弟掰扯,“那你便去查!” “我会的。”楚隽翰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故意高声应道。“我不仅会查出那人为什么陷害灵儿,也会让那人自食其果。” 呵,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次不仅是楚隽仪,就连同样袒护楚灵儿的李嫣然都觉得自己的二儿子脑子离开出走了。以后他会不会变成一个任楚灵儿之命的傀儡?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李嫣然便止不住浑身发冷。“相公,那人真的能帮我们重返京城吗?” 第三十八章 狼来了 李嫣然急切地想从丈夫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以此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与李嫣然的无助相比,楚夏雄则更加内敛。但他望向楚辞的目光,却持续了很久很久。 同样的,楚辞也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很久了。直到一声高亢的“有狼——” 楚辞猛地惊醒,睁开眼,只见男丁们已经自发地拿起棍棒,将老弱妇孺围在了中间。 此时天色已暗,但仍能看到一群灰色的身影在暮色中隐约可见,楚辞明白那是一群饥饿而凶猛的狼。伴着一阵令人胆寒的狼嚎声,一些胆小的孩子已被吓得哭了出来,他们的嘴却被自己的娘亲紧紧捂住。 “不能哭,哭声会把狼引来的。” 孩子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义,但小孩子的心思最为敏锐,他们也能察觉到母亲的紧张。渐渐地,孩子也就停止了哭泣。 然而,众人脸上的惊恐之色依然没有减退,只因对面的狼群正逐渐朝他们逼近、聚拢、包围。随后,它们围着人群不停地奔跑、嚎叫,试图在人群中找出最薄弱的那个点作为突破口。 最外围的人们紧紧相依,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长时间的紧绷,使得肌肉开始抽筋。很快,奔跑的野狼便抓住了机会,猛扑过来。狼口大张,明晃晃的狼牙格外瘆人。 面对危险后退是本能,也无从指摘。但因为他的脚步稍稍向后退了一点,便为自己招来更大的灾难,刚躲过第一只的狼的扑咬,第二只狼扑了过去。 看的楚辞头皮发麻。 好在他身旁的人反应极快,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狼头。野狼不堪重击,倒飞了出去。但是,原本的队伍也有了缝隙。 有狼瞅准时机,朝里面的妇孺扑了进去。目标赫然是楚辞身旁不远处的范景恒,楚辞顾不得阵阵发麻的头皮,再次将冰箭握在手中。“星儿,瞄准。” 碰—— 冰箭正中狼的眼睛,巨大的冲击力将狼推出去老远。有星儿帮忙,楚辞的速度很快。的一只,两只,三只…… 外围的压力陡然减轻,意识到有人在帮忙。于是,众人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再加上楚辞的配合。狼群渐渐处于下风,鲜血染红了地面。 然而,它们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退去。 狼群是富有智慧的动物,按理说,损失惨重的话,它们会选择撤退。楚辞突然想到了一点:“有人在控制这些狼——”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道哨声。狼群顿时像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 一时间,凄厉的痛哭声此起彼伏。许多人身上都挂了彩。 “怎么办,怎么办?”楚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有两道身影趁着混乱摸到了对面。是一直跟着他们的暗卫。 幸好对方的武力值不高,仅仅几息的时间,暗卫就将人擒住了。“不想死的话,就让那些畜生停下来。” 刀子怼到了脖子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野狼的攻击很快停止,撤退,然后汇入山林深处。 这个时候的众人已经人人带伤了。 外围押解的官兵和男丁们尤为严重,几乎成了血人。“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用土遮掩一下伤口上的血腥气,立刻出发。” 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一个在这个紧要关头拖后腿的。三分钟,仅仅三分钟,所有人收拾妥当,整装出发。 另一边,暗卫为了防止控制狼群的人再次制造麻烦,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废了他的四肢。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传递消息,他们便将这个人扔进了楚辞的马车里。“最多一天,我便让人带走。” 那夸张的银耳环、银项链,搭配着插有羽毛的圆锥形帽子,身着褐色宽松长袍,衣袍上所绣的花纹也并非大周的样式。反倒像是前世南疆男子的民族服饰。 然而,她对这个时代知之甚少,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范景瑞。“夫君,你可知,他是何方人士?” 范景瑞并未隐瞒:“依服饰来看,应是南疆所特有,不过我只听说过南疆擅长蛊术,御兽之术倒是未曾听闻。” 答案在意料之中,却也出乎意料。原书中通篇都没有南疆人的影子,现在他们却出现了,还想要所有人的命。“范家可有人得罪过南疆人?” 范景瑞摇了摇头:“南疆虽是大周的附属国,但却与世隔绝。他们基本不与外界交流,甚至与外族通婚都是禁忌。别说是得罪了,就连人都很难见到。我之所以知晓南疆的服饰,也是因为一本医书。” “是关于南疆蛊毒的医书吗?”楚辞记得前世的一些小说里有写过,蛊毒若修炼到极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能沟通天地。那么,是不是也有能迷惑人心的蛊毒呢? 楚辞低声呢喃着。“夫君,你说这个人的出现会不会与楚灵儿有关。” 楚辞的声音虽小,但范景瑞还是听到了。“楚灵儿?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楚辞摇了摇头,总不能说这是根据原书推测的吧?关键是,现在的剧情已经崩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就是一种感觉。” 提及感觉,范景瑞脑海中灵光一闪。“会不会你和楚灵儿的身上也存在着蛊毒?类似于子母蛊之类的。” 虽然猜测楚灵儿体内有蛊虫,但楚辞从未往自己身上想过。一想到自己体内可能有虫子,楚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会吧,我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范景瑞很想说,娘子确实倒霉,不然怎么能摊上楚家。但见楚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便没有再言语。 然而,这样一来,楚辞的心反而更加忐忑了。可是空间里的物品成千上万,与蛊毒相关的还真没有。 至于眼前这个现成的人,原谅楚辞胆子不够大,蛊毒防不胜防,万一没有,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楚辞自欺欺人的想着。 第三十九章 后续 为此,楚辞纠结了一路。 而那南疆男子也不知暗卫用了什么手段,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 一路狂奔,终于在夜色最为浓稠的时候,看见了亮着马灯的驿站大门,众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了。 可惜此处的驿站仅供少量官差歇息,流放地的犯人则不在其接纳范围内。 但楚辞他们此刻急需洗漱。 此时,与押解官差打好关系的重要性便显现出来了。钱窜子好说歹说,最终出了五十两银子,才争取到了厨房的使用权。 内心mmp,脸上笑嘻嘻。“多谢驿承大人通融。” 五十两银子,即便六个人一起分,拿大头的他,至少也能分到十五两。有了这笔钱,家里半年的花销就不用愁了。 这让他的起床气都减轻了几分,连带着对钱窜子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甚至还礼貌地提醒了几句:“我们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和其他地方没法比。有时候值夜班,也只有木盆能用。你们可以自己拿去用,但用完后一定要洗刷干净。” “多谢大人提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得不说,钱窜子这人确实很圆滑,边说边悄摸塞了二两碎银过去。 这下驿承越发高兴了,“诸位请自便。” 没有浴桶,甚至没有正经的房间,众人商议后决定,男丁干脆在院子里洗漱,女眷就在厨房。 由于人数众多,烧水、洗漱,尽管大家都很抓紧时间,还是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许多女眷和孩子都累得睁不开眼了,索性就地找个地方,蜷缩着睡了。 因此他们都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信鸽飞去的方向,正是楚辞他们今天的必经之路——平城镇。 驿承私自收留流放犯,这是不合规矩的。因此天刚破晓,他们便得再次出发了。 可是无论楚母怎么呼唤小儿子,他都没有醒来,她的心顿时一沉。壮着胆子摸了摸小儿子的鼻息,还有气息。再摸额头,滚烫。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坏的,他们不能有一个傻子儿子。 楚灵儿此时也察觉到了楚母的异样:“娘,您怎么了?” 听到楚灵儿的声音,李嫣然紧紧抓住楚灵儿的胳膊。“小五,小五他发烧了。” “去找楚辞帮忙,相信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类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地方响起,就连范家最小的范景亮发烧,他的五叔、五婶的第一反应也是去找楚辞。 楚辞确实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被野狼咬伤,必须谨慎处理。否则,发高烧的就不只是这些人了。 “钱老大,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大夫吗?”楚辞找到了钱窜子。 钱窜子一听就明白了楚辞的想法,“少奶奶,您的心又软了。” 楚辞叹气,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大包大揽会很危险。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她实在做不到啊! 便死鸭子嘴硬道:“这不是心软,而是为了增加我们自己生存下去的几率。这次是野狼,下次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危机呢。” 好在钱窜子也是惜命的,尽管他的身上只是抓伤。但以前有个兄弟,便是这样去了的。便没隐瞒:“再往前二十里,有一个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上的平安药店,是唯一有大夫坐诊的地方。” 感情早就计划好了。 楚辞浅然一笑,回到马车中寻到范景瑞,轻声道:“夫君,有劳你帮忙起草几份契约书。” 范景瑞并未拒绝,很快前来求助的人,包括楚母在内,都收到了范景瑞拟定的以工抵债的契约书。 楚母立刻就炸了,“臭丫头,她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却生怕我沾她一点儿光。” 其他人有的也有同样的想法,有的则心怀感激,各种情绪都有,但都明智地没有表露出来。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通常不会轻易前往药铺,除非病情严重。此外,这个小镇规模较小,一次涌进几十号人,让隔壁杂货店的老板误以为遇到了闹事的人。 “快去,快去帮忙看看。”掌柜的赶忙吩咐旁边的儿子。 少年不敢拖延,刚跑过去,就听到:“大夫,大夫快帮我看看这孩子会不会烧坏脑子啊?” 所以只是来给孩子看病的吗?少年心生疑惑,但也没有忽略楚辞一行人身上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为了保险,再瞧瞧。” 殊不知,就是这一瞧。差点儿把条小命儿搭进去。 与此同时,老大夫缓缓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确定信息无误后,脸上掠过一丝喜悦。然后给旁边的小厮打了个手势。这才不紧不慢地抬手说道:“让我来看看。” 老大夫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然而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精明之人。他们立刻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迅速向身旁的人使眼色,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楚辞悄悄地挪到范景瑞身旁,用眼神示意他:“夫君,大家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 范景瑞也用眼神回应道:“确实不妥,切莫声张。” 唯有李嫣然在那里哭哭啼啼:“大夫,情况如何,还有救吗?另外,能否请您再开一些风寒药呢?出门在外,难免会吹风着凉,我这女儿自幼身体孱弱。” 儿子还处于昏迷之中,她却能在两句话之间将话题转移到安然无恙的女儿身上。即便老太傅自诩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心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你们谁人把人拉开,别妨碍老夫看诊。” 楚夏雄心中暗暗埋怨妻子不中用,却也只得和大儿子一起将她拉开。这下大家都神情都更加紧绷了。 老大夫却开始不慌不忙地为楚隽杰施针。之后,他又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依次为众人看诊。仿佛之前是他们看错了一般。 就在楚辞放松了警惕,打算让老大夫为她把脉之际。突然,一群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人闯了进来:“逃奴在哪里?” 第四十章 绣衣执法 楚辞心道:“来了——” 与楚辞设想的一般,这时离去的小厮也走了过来,指着楚辞一行人。“就是他们。” “上,将这群逃奴抓回去。” 随着一声令下,只见对方一群人如饿虎扑食般汹涌而来,丝毫不给人解释的机会。甚至还有人趁机抢夺钱窜子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袱。 老大夫和小厮企图趁乱逃跑,可惜他们低估了楚辞和范景瑞的反应速度。两人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就将人抓了过来。紧接着,二话不说,顺手将柜台上包药的油纸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另一边,钱窜子他们也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杀——”包袱里装的可是朝廷以及各阶驿站的盖章公文,如果这个被人抢了。他们的小命儿也别要了。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冲来人砍了过去。 同时高声喊道:“外面的百姓们听好了,我们是押解流放犯的官差,因遭遇野狼袭击,才被迫来到平安镇休整。烦请诸位去请镇长过来,我们并非逃奴!” 小镇不大,几十年都未曾发生过什么案件。所以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依旧在围观。不过也有与镇长有亲戚关系的人,听到这声呼喊,他们马上朝着镇长家的方向奔去。 杂货铺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离药店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这一跑起来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药铺里的人。他们怎能可能让镇长真的过来。 即便过来,也是在他们成功毁了公文之后。 于是小少年遭殃了,在他看不见的后背,有一柄尖刀直直的刺了过去。 “小心”“快躲开——” 楚辞想要救人,怎奈自己不会飞檐走壁,这里也没有谁是武林高手。就在楚辞以为悲剧无法避免的时候。 一位中年男子拼尽全力将少年撞了出去。随即男子胳膊被尖刀划过,还好,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在场的百姓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尖叫着跑开 一位中年男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少年推开。紧接着,男子的胳膊被尖刀划伤,还好,没有伤到要害。这是楚辞的心声,同样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爹——”少年转过身,惊恐地叫出声来。 在场的百姓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皆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事情败露,又久攻不下,这些人索性舍弃了棍棒,亮出了手中的尖刀,招式也愈发凶狠毒辣,甚至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是鞑靼人。”二子曾在军营中待过,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所使的招式。 先是出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南疆人,第二天又冒出一群鞑靼人,事情巧合得有些过头了!而当巧合过于频繁时,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范景瑞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 然而,究竟是何事或何人,能让他们不惜暴露这么多人,也要达到目的呢? 范景瑞凭借着自己的武艺,一心二用,一边救人,一边观察。反倒是楚辞,失去了星儿这个“作弊器”,她很快就陷入了应接不暇的困境。 即便如此,楚辞依然紧紧攥着老大夫的胳膊。实在躲不过时,就拿老大夫去挡,反正对方是敌国奸细,楚辞问心无愧。 “——啊,贱妇!贱妇!”作为小镇唯一的坐诊大夫,老头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挣扎间,竟然将油纸吐了出去,随即破口大骂道。 竟然还有力气骂人,真当自己是吃素的。楚辞直接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再骂一句试试?” “杀了她,给老夫杀了她——”老头子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黑衣人,武力值明显高出在场人一大截儿。速度之快,楚辞根本躲闪不及。 啊啊啊,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怎么每次大杀器都冲着她来啊!她真的招架不住啊!“救——救命啊。” 不知是老天爷听到了楚辞的呼救声,亦或是暗卫一直在附近。总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楚辞被救了下来。并且迅速与企图杀害楚辞的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楚辞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依靠着老大夫的身体支撑,楚辞恐怕都要站立不稳了,实在是太刺激了。 与楚辞的如释重负不同,老大夫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这女人简直就是狗皮膏药,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还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 老大夫懊悔不已,他不该为了拖延时间给这些人看病的。 然而,此刻后悔已经无济于事,随着两声尖利的口哨响起,一队绣衣执法迅速冲进院子。局面瞬间发生逆转,无论是老大夫的暗卫,还是伪装成家丁的鞑靼人,都被迅速制服。 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楚辞望着地上那一条条消逝的生命,心中异常悲痛。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在皇权之下,人命真的是轻如鸿毛。 至此,楚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们被当成了钓鱼的饵料。被野狼围困时,他们都活了下来。然而在这里,好几个年幼的生命却再也没有了未来。 想到此处,楚辞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愣愣出神。 然而,楚辞抓着老大夫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若是被逼得太紧,楚辞就会犹如浣熊一般,死死抓住不放手。 无奈之下,范景瑞只得轻声安抚道:“娘子,娘子。我们已经安全了,放手吧,此人交给绣衣执法的大人审讯即可。大人定会为罹难的大家报仇雪恨的。” “当真?”楚辞并非恐惧死亡,只是不甘这种不明不白的枉死。 一时间,楚辞陷入了思维的困境,完全忽略了刘家的事情。倘若因为刘家的消息泄露,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会的,绣衣执法最擅审讯。”范景瑞没有多言,但其冰冷的语气,以及四周愤恨的眼神,都让老大夫明白自己这次是栽了。 在大周潜伏多年,自然听闻过绣衣执法的赫赫威名,简直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克星。其手段之残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四十一章 紫衣使的提醒 他不愿遭受这般折磨,当下便欲自我了断。 怎奈,他的举动在武林高手眼中实在微不足道。只闻“咔嚓”一响,下巴便被卸了下来。想死,亦成了空想。 “带下去,严加审讯。” “遵命,紫衣使大人。”身后的绣衣执法躬身应诺,拖着老大夫便走了出去。 按理说,绣衣执法的到来,意味着大家都已安全,理应松一口气。然而,楚辞却察觉到,所有人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张。 楚辞宕机的脑子终于恢复了运转,这些人该不会是类似于锦衣卫的角色吧? 不出所料,范老爷子随即被请了出去。具体的交谈内容,楚辞无从知晓。但紧接着,便有一位精通医术的绣衣执法,重新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把脉包扎。 其中包括被误伤的杂货铺老板和百姓。 他们行事严谨,纪律严明。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楚辞不禁蹙眉。 “拜见诸位大人。”镇长恭敬地行礼,心里却直呼自己倒霉。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自己这个镇长还能不能干下去。 他偷偷打量着紫衣使,只见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而他身后的绣衣执法们则个个神情严肃,气势逼人。 镇长心中一凛,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可惜,他没那个本事。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你就是平安镇的镇长?”紫衣使的声音冷冽低沉。 “正是,小人朱磊。三年前接任安平镇镇长一职。平安药店于六年前在此落户,平日也多行善举。小的实在不知,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夫竟会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啊?”朱磊一上来便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恨不得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反感。楚辞感觉要糟,果不其然,紫衣使当场就发怒了,底下的绣衣执法立刻就踹了镇长一脚。“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明白吗?” “明白,明白。”朱磊再也不敢耍任何小聪明,忙不迭地连连应承。 至此,紫衣使才缓缓开口问道:“说说你所知的情况。除了那位坐堂大夫,他可还有妻儿子女?平日里来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他叫王海,大概五十多岁,无妻无子。至于平日的来往之人,应该以山上的猎户居多……”朱磊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紫衣使身旁的下属打断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是我堂叔的猜测,医馆猎物不断。有一次他早起,还看到有人在后门放了一只野兔就离开了。”朱磊被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堂叔,何人?将人带来。”紫衣使的言辞依然简练。不知何故,楚辞却从中感受到了些许急切。 其实楚辞的感觉是对的,离开京城后,皇帝就下达了严令。务必查清鞑靼人在淮南活动的真实缘由。而且,除了他这位紫衣使之外,还有另一位紫衣使也到了。 “正是草民。草民乃是隔壁杂货铺的店主。镇长所言非虚,的确是草民亲眼所见。”杂货铺的老板胳膊上还带着伤,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跪下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一旁的少年担心父亲出事,也急切地补充道:“在得知他们是鞑靼人后,我本想去报信。但这些人竟欲杀人灭口,我爹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也就没敢……”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充满了愧疚。 还真是个孩子啊,即便遇到这样的事情,仍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充满了一腔热血。 紫衣使望向门外的下属,对方点了点头,紫衣使便明白这对父子并未说谎。但如此一来,线索就断了。 他们已经将医馆上下搜了个遍,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药材外,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难道暗七没有说谎?自己要不要也试一试? 几经犹豫,紫衣使最终还是走到楚辞身旁,问的却范景瑞:“范少爷,能否请奶奶帮个忙?” 好在范景瑞并未擅自做主,而是转头看向楚辞:“娘子,可以吗?你别担心,别有压力,毕竟是紫衣使大人也无能为力的事。” 此言一出,紫衣使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但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了。“正是此意,还请范少奶奶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辞若是拒绝,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楚辞也干脆,床铺,房梁,厨房,药柜,门缝儿,甚至挨着药店的两家都搜了一遍,这番折腾也没白费, 楚辞行事甚是利落,将床铺、房梁、厨房、药柜、门缝等各处都仔细搜寻了一遍,甚至连挨着药店的两户人家也没放过。这番搜寻并未徒劳无功。 藏在房梁柱里的金子、厨房灶台里的尖刀、药铺夹层中的名单,以及门缝里的一张字条,都被一一找出。 最有趣的是,楚辞在厕所里发现了一条地道,那老大夫竟把院子下面都挖空了。 为了保住小命,楚辞没有再深入地道,但紫衣使出来时那毫不掩饰的笑容表明收获颇丰。 这样好用的人,紫衣使可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于是便多说了一句,提醒道:“你的身体有异。若有可能,请神医华老帮着看看吧!” “神医?华老?”这又是一个她未曾听闻过的人。 果然小说和现实是有差异的,日后她应尽量避免用原书的剧情来套在活生生的人身上了。 对于他人的善意,楚辞也不会视而不见。“多谢,我尽量。” 之后紫衣使也没再多言,同范老爷子打声招呼便带着证据便离去了。只是留下了一只信鸽。 而楚辞一行人也再次踏上了流放之路,这时楚辞才发现,楚夏雄断了一臂,楚隽仪表面虽无伤痕,但苍白的脸色却昭示着他的虚弱。刘家的男丁更是减少了一半。 两家如今用残兵败将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然而,在这一群伤员之中,却有一个连衣服都完好无损的人——楚灵儿。这显得格外突兀。 第四十二章 拦路抢劫 然而,如此诡异的情形,不仅楚家人视若无睹,就连之前的绣衣执法也未曾留意。 楚辞的心猛地一沉,总觉得日后还会因此再生事端。 不过楚辞还是试探了一下,“夫君,你可看出楚灵儿有何异常之处?” 范景瑞点头道:“嗯,遭遇野狼袭击时,我本以为只是巧合。直到在平安药店,我才真正笃定。不过,爷爷他们似乎并未察觉。” 看来想要将原女主楚灵儿彻底摁死,还有的磨了。 楚辞便不再提及这个令人扫兴的话题,转而说起了紫衣使提到华神医:“夫君,你知晓华神医吗?” “嗯,爷爷曾有一枚华神医留下的令牌。持有此令牌,可无条件请他老人家出手一次……”话未说完,马车突然被疾速逼停。 赶车的范其林将头伸进车厢:“大哥,嫂嫂,前方突然出现一群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楚辞和范景瑞刚挑起车帘,便听到一阵公鸭嗓高声叫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各自手持一杆红缨枪,一字排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明明一脸的稚气未脱,却偏要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也不知是从何处跑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孩子,竟学人家拦路抢劫。 尽管如此,钱窜子也不敢大意。他上前一步,抽出腰间佩刀,这才说道:“小孩儿,你们可知拦截官差,即便我等将你们就地正法也是理所应当。” 几个半大孩子一听拦住的竟然是官差,顿时就害怕了。可是后退?这个年纪正是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时候。“大头哥,我们该怎么办?” “退!”大头心里还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可有人不乐意了:“大头哥,是你说要给恒哥儿买笔墨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说完便冲着钱窜子冲杀过来。 关键是这小子还挺有力气,招式也像模像样的。随便换些个一般人,说不得真让他们得逞了。 楚辞也看出,这冲杀的小子才是罪魁。当机立断,拿出冰箭,瞄准。一箭便射穿了那小子一条胳膊。 “停,我们投降。二牛,快把手里的枪放下。”大头一边大喊,一边在心里暗骂,md老子只是吹个牛而已,用得着把小命儿都搭进去吗? 楚辞也看出来了,这个大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只是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道德底线。 倒是那个叫二牛的挺有意思,似乎大头不给那个瑞哥儿买笔墨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一样,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同样的,钱窜子也被二牛的愚蠢笨拙给惹恼了,他一把夺过红缨枪,狠狠地踢了二牛一脚,二牛便承受不住趴在了地上。 这时,其他几个半大孩子才真正感到害怕,一个个开始语无伦次地说:“不要杀我们,都是二牛,是二牛撺掇我们做的。” “对,是二牛说山下的人钱多的花不完。” “对对对,他还说恒哥是天衡商行的少爷,只要恒哥有出息,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 唯有大头满脸颓丧,一言不发。 楚辞来了兴致,索性走上前去,“你为何不辩解?是认命了吗?” “我……”大头不知该不该说,纠结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我们是流民,命本就如草芥。今日……今日也是我们运气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辞没料到竟戳到了人家的痛处,不禁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反倒是钱窜子根本不信,“流民?什么样的流民能养出这么多蠢货。快说,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姓甚名谁?” “我……”终究太过稚嫩,大头本想博取同情,没想到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楚辞的心呐,自打“星儿”能量不足,便觉得自己好似要成为废人了。脑子不够用,只好相公来凑,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范景瑞:“夫君,你觉得大头那孩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想做什么?”范景瑞早已习惯了楚辞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赶忙追问。 楚辞并未否认:“倘若大头没有撒谎,我们可否将他们买下。如此一来,我们也能更便利些。” 范景瑞对楚辞的性情也算熟知,因此郑重地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说道:“倘若他愿意的话。” 两人说话并未避开他人,大头立刻高声回应:“我愿意。” 啊,这年头做奴才都这么积极吗?楚辞感到无语,而范景瑞却明白,流民,尤其是失去了户籍的流民,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做奴才虽然辛苦,但如果遇到好的主家,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然而,来自和平年代的楚辞自然无法体会,也不敢多嘴。 之后,范景瑞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在确认能够掌控这小子后,才说道:“你父母是否还在世?如果在世,让他们签下这张卖身契。” 就这样成了,剩下的几个半大小伙子顿时动了心思。其中一个甚至大胆地问道:“公子,能把我们也买下吗?我们能干活,会武艺。绝对不会吃白饭。” 就连那个名叫二牛的蠢货也一脸期待地望着范景瑞。 范景瑞同样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只是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尽相同。当轮到二牛时,范景瑞问道:“你有父兄兄弟吗?” 二牛点头,范景瑞继续追问道:“那你挣了钱,是先照顾他们,还是你口中的恒哥儿?” “恒哥儿,恒哥会读书。只要恒哥能出人头地,爹娘他们就有依靠了。”二牛的回答,着实让楚辞不忍直视。 “依我看,你不适合跟着我们,倒是可以趁机与那位迟早会飞黄腾达的恒哥打好关系。” 二牛傻眼了,心中十分不甘:“为什么?他们不也都一样吗?既然你们能收留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多收留我一个?” 范竟然摇头:“这就是你与他们之间的差别。没有脑子,却还喜欢自作聪明。” 第四十三章 开饭 二牛仍旧一头雾水,但看到为首的钱窜子已经面露不耐烦,大头赶忙拉住二牛,轻声警告道:“你不想活了吗?不想活别连累我们。” 二牛并不畏惧身旁的小伙伴,然而在鲁莽行事之后,理智回归。他对持刀官兵的恐惧便占据了上风。惧怕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流民,可能还是身份有异的流民,怎么可能没点儿特殊的联络暗号。几道长短不一的口哨声过后,便有几个身影从山林里钻了出来。 看到二牛废了一条胳膊,大头倒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然而态度恭敬总归是没有错的。于是一行人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拜见大人。” “我和夫人先回马车。卖身一事你们还需与家人好好商量。”范景瑞客气而疏离,将端庄公子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这些人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只等楚辞、范景瑞、钱窜子三人抽身离开后,才敢小声询问。 大头等几个半大小伙子也不敢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最后半是请求半是威胁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恒哥有什么问题,但提到恒哥时夫人的神情分明是瞧不起的。我想我们都被算计了。所以,我们必须走。” 大头的爷爷原本就瞧不上恒哥儿母子,明明一无所有,却处处要高人一头。还总是用前程来钓着大家,现在竟然还差点连累了自己的孙子。 “出去闯荡一番也好,但谨记你的身份,衷心、细心。说不定爷爷的这辈子都心愿就落在你身上了。”说完重重地大头肩膀拍了两下,提笔在卖身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楚辞远远地看着:“竟然还识字,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范景瑞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楚辞见状,也只得继续安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最终,一同“拦路抢劫”的十八个孩子中,除了二牛之外的十七人,全记在了大姐范千希名下,成功摆脱了流民的身份。 他们也有了新的名字,大头改名为墨砚,其他十六人依次被命名为:冰墨、观言、明路、明心、明己、庆俞、庆安、双瑞、双寿、来旺、来保、来兴、来昭、平安、平顺、平心。 楚辞始终觉得,日后定会重逢。于是,自作主张由原来的一人五两银子,改为五两银子加二十斤粗粮。 以大头爷爷为首的流民们,自是感激涕零。然,确实如此,其中一个孩子越是忐忑。直至她的家人离去,消失不见踪影。她才鼓足勇气道:“贵人,不,老爷,我能否换个名字?我实则是女儿身。” 声音愈渐低微,但楚辞仍听得一清二楚。 女儿身?范景瑞微微思忖,便道:“那便唤作采薇,以后就跟着大姐。娘子意下如何?” “听夫君的。”楚辞没有异议。 一番折腾下来,临近中午了。连续一天一夜的奔波,之前费劲功夫做的大餐,全成了臭肉。 然而,过于紧张的局势让他们无暇重新采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间还真将一直掌厨的大姐给难住了。 “弟妹,平日里就数你的点子多。快帮着想想,咱们中午吃些什么呢?”习惯了每日花样翻新地吃,一下子改成窝窝头,恐怕所有人都难以适应。无奈之下,大姐范千希只能来找阅楚辞这本活菜谱了。 这个时候,墨砚的价值便凸显出来了。“墨砚,你可晓得哪里有河?” “刚出谷口就有,不过鱼肉腥味重,刺也多。贵人也会食用这种难吃的东西吗?”墨砚虽谨记爷爷的教诲,但好奇心作祟,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是你没吃过好吃的鱼,今天你少奶奶我就让你们大开眼界。好了,快去捉鱼去吧!”这些天一直被范景瑞的才智压制,楚辞心中憋闷不已。现在终于有人让自己显摆了。楚辞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是。”墨砚等人虽然不信,但谨记自己的身份,答应一声便朝山谷外跑去。 或许是由于常年无人捕捞,仅仅一刻钟的工夫,墨砚他们就抬回了一大桶鱼,还有一盆河边虾。“少奶奶,既然您说鱼可以吃,我便琢磨着这些虾子应该也能吃吧。您看?” “可以,咱们今天中午便再添一道白灼虾,一道油焖大虾。” 楚辞依旧动口不动手,但有了墨砚、采薇他们的帮忙,掌厨的大姐的动作就更麻利了,将鱼统一用盐和胡椒粉腌制,使其入味。 清蒸系列,无需楚辞费心张罗。大姐范千希已经熟练地将其蒸熟。 炸鱼则更加简单。将颜值高的鱼裹上由面粉和淀粉调制的糊糊,放入锅中炸制即可。无需楚辞提醒,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判断所需的火候。 唯独虾大姐她没有做过,但是无论是白灼还是油爆,做法都不难。楚辞稍加提点,大姐便做得丝毫不差。 很快,随着一道道菜肴出锅,香气逐渐向四周弥漫,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 “好香,好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原来鱼也可以这么好吃?”采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手艺,恐怕遇到什么样的灾祸都能活下吧? 采薇终于确信,自己这次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同样,其他人也并非愚笨之辈,于是原本和谐的小伙伴们肉眼可见地卷了起来。难怪常言道“民以食为天”! 看看这一双双期盼的眼睛,楚辞觉得再不开饭,就要被在场人的口水淹了。“开饭,开饭。” 楚辞的话音刚落,钱窜子他们便蹿了过来。不但如此,还提上来要求:“清蒸鱼吃腻了,这个油焖大虾多来点儿。” 钱窜子飘了,身旁的老刘立刻怼了他一句:“钱窜子,你飘了。这么美味的鱼你都吃腻了,以后没到吃你可咋整。” 第四十四章 河里飘着五皇子 “哈哈哈哈——”押解的官差们全都哄然大笑。 钱窜子恼了,“去去去,我才不信你们不是这么想的。老刘、二子,你们是想多尝尝油焖大虾,还是清蒸鱼?” 当然是油焖大虾,这是所有押解官差的心声。但他们是不会承认的,老刘更是嘴硬地说道:“我们不挑食。只要是范家做的饭菜,我们都喜欢吃。” 老刘这话一出,钱窜子感觉自己的搭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去,老刘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老刘却依旧泰然自若:“这并非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 钱窜子一时语塞,“好吧,算你说得对。” 他转头对打菜的采薇说道:“多给我来点油焖大虾,我要馋死他们。” 如此孩子气的行为,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连楚、刘两家的人也不禁放松了心情,原因无他,自从楚隽仪和刘八郎带头以做工的方式换吃的开始,两家的日子都或多或少地好过了一些。 人呐,在差距不大的时候会心生嫉妒,而一旦意识到彼此之间存在着鸿沟般的差距,就只剩下羡慕了。现在的刘家就是如此,他们失去了一半的男丁,如果还想毫发无损地到达崖州,范家无疑是最好的依靠。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刘八郎便端了满满一大海碗回到了刘家的营地。 同样地,楚隽仪得到的东西也不少,然而,对于一向被视为团宠的楚灵儿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然而,之前放话要教训楚辞的亲生爹娘却迟迟不见踪影,这让她心中忐忑不安,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事端了。 难得的,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休整片刻后,队伍继续赶路。然而,刚到山谷不远处的河畔,就瞧见一个身着紫色锦缎的男子赫然漂浮在河中。紫色锦缎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钱窜子当机立断:“快救人啊——” 河道并不算深,但水流却异常湍急。钱窜子冲过去勉强抓住那人的衣角,幸好老刘及时赶到,两人齐心协力才将人拦住。 再加上范景瑞几兄弟在上面接应,总算把人救了上来。 只是人刚一上岸,范景瑞就惊呆了:“五皇子?” 听闻五皇子的名号,老刘不敢有丝毫懈怠,顾不得自己半身湿透,爬上来便去摸五皇子的脖子,“还有气息。” 在场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显然他们都高兴得太早了,老刘紧接着把脉后,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答案:“但已无脉搏,我无力回天。” 楚辞不清楚原书中五皇子是否有此劫难,如今也只能全力以赴。“给他度气。” “如何做?”范景瑞毫不犹豫地问道。 “检查口中是否有异物,清理干净。然后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同时按压胸部。按照这个节奏来!”说完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外放的mp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凤凰传奇的经典歌曲,《最炫民族风》闪亮登场。 《最炫民族风》不愧是救命神曲,老刘很快便掌握了按压的节奏。或许是五皇子命不该绝,“咳咳咳”一阵咳嗽过后,将肺里的水吐完,五皇子便缓缓苏醒。 一开口便惊人得很:“景瑞,我这是到了地府了吗?” 范景瑞受楚辞的影响,也变得会开玩笑了。“别别别,五皇子。我可还没活够呢,我活得好好的,还想着是长命百岁呢。” “我竟然还活着?”五皇子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范景瑞见五皇子已清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究竟遭遇了何事,怎会独自一人漂浮在河中呢?” 谈及遭遇,五皇子满目破碎,愤懑难平:“在京城,天子脚下。堂堂五皇子竟被人像狗一样追杀,却无人施救。最后只得狼狈逃窜。景瑞,父皇他……” 妄议皇上可是大不敬,即便五皇子也一样。范景瑞正欲开口。这时,范老夫人将范老爷子的衣裳拿了过来,给五皇子披上。“披着点儿吧,别着了风寒。” “老夫人,您老还好吗?”看到范老夫人身着粗布衣裙,手里拿着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五皇子这才记起范家已被流放的事实。 “如今儿孙满堂,绕于膝下,老身一直以来的心愿也算达成了。”范老夫人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让人听不出一丝怨言。 但五皇子心里明白,范老夫人是有怨气的。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怨呢,太子哥哥遭人陷害,自己又被暗杀,还有母后,他甚至不敢想象,母后在得知自己出事的消息后,能否承受得住。 “我需要给母后传信儿。”五皇子盯着范景瑞。 “想必已经用不着了。”范景瑞朝着虚空喊了一声:“暗七,你在吗?” 那姿势与楚辞之前的相比,不能说毫无差别,简直是一模一样。暗七很无语,但不得不现身。“暗七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有些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有被流放的人家还能有皇家暗卫保护的?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太子哥哥…… 五皇子过于激动,范景瑞不得不打断他的幻想。“停,范家流放是真的。暗七也不是为了保护。” 五皇子难以置信,转头看向暗七。暗七心里有苦说不出啊,但对方再不讨皇帝喜欢,那也是皇子。他只能无奈地点头,至于更多的信息,他表示无可奉告。 五皇子:…… 就很,就很难受。而且是那种无法宣泄的难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五皇子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才看到范老夫人端着一碗姜汤在旁边等着。“老夫人?” “把它喝了吧。喝完再去换身衣服,然后从长计议。”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 “多谢老夫人。”五皇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一群被流放的人面前矫情,实属多余。接过姜汤,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对此,范老夫人很是满意,“随我来吧。” 第四十五章 免罪文书 五皇子很快便换上了一身棉布长衫,再次道谢:“多谢老夫人。” 这边五皇子还在与范老夫人客套,钱窜子却急得抓心挠肝的。 最近队伍出事的概率太高了,他可不想再因为露宿野外而遭遇危险。 关键是他们出事不要紧,万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五皇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可要催促五皇子,他又没那个胆量。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便秘了呢。那叫一个辣眼。 五皇子高高在上惯了,又怎会在意一个小官差的感受。 楚辞真担心钱窜子会憋出一个好歹来:“夫君,我们是要在这个地方一直等下去吗?万一晚上有野狼来袭,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恐怕……” 楚辞的未尽之意很明白,五皇子闻言脸色一僵。 习惯了身边永远有人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五皇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处境的不妙。他假咳一声:“从现在起,你们就称呼我为表公子吧!” 这是要赖上他们了吗?楚辞有些疑惑,戳了戳范景瑞的胳膊,问道:“咋回事,五皇子要跟着我们一起南行?” 楚辞的声音很低,但耐不住五皇子的功夫不弱,还是听到楚辞明显不满的话语。看在范家的面子上,难得解释了一句:“应该只是暂时的。” 好吧,至少没有理所当然地索取。这位五皇子的人品倒也勉勉强强。“我去通知官差,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听到这个消息都钱窜子,一张脸比哭还难看。楚辞表示她没看到,没看到就同她没有关系。 然而,这可能吗?范家众人早就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报备的好么。 尤其是到了驿站,看到楚辞将除了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指使得团团转,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很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打扰范老爷子,于是便悄悄地走到范景瑞身旁。“范家原来是这么宠媳妇儿的吗?” 范景瑞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僵,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可曾听闻,有人天生便不适合下厨房?” 五皇子摇头,意思很明显,就是两个字——不信。范景瑞心里憋闷,正打算离五皇子远一点。正巧这时暗七回来了。“五皇子,这是京城的回信。” “拿来。” 见五皇子如此心急,范景瑞赶忙起身,想要告辞离去。却被暗七拦住了,“范公子,这里还有一份范家的免罪文书。” 这个时候五皇子已经打开信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打银票。目测至少三千两。但五皇子并不在意这些钱财,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信上。然而,信上的内容却…… “父皇竟要我留在范家?” 五皇子难以置信,父皇这是要将他也一同流放了吗?陷入牛角尖的五皇子,恨不得即刻飞奔回京城,当面质问他的父皇。 好在暗七早就准备,连忙提醒:“五皇子,还有皇后娘娘的信。” 五皇子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五皇子这才知晓,范景瑞的妻子,楚氏不仅凭借一己之力找到了一座铁矿,竟然还协助紫衣使端掉了两个潜伏在大周多年的鞑靼人据点。 而父皇竟然下令,日后若有类似的功绩,要让他将这些功劳据为己有? 他,堂堂五皇子,竟然要去占一位妇人的功劳。五皇子觉得这实在是太卑劣了。 五皇子悄悄地瞥了范景瑞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接收到暗七的信号后,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范景瑞却仿若未觉,将手里的免罪文书收起。拱手道:“还请两位保密。” 五皇子本就心虚,自然无不应允,暗七身为暗卫,按说这事儿根本与他毫无瓜葛,但坏就坏在,今夜他会将楚灵儿带走。 以楚母护着楚灵儿的劲头很有可能将这个黑锅扣在楚辞身上。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暗七也忍不住觉得皇帝太过卑劣。一时间,气氛略显压抑。楚辞走了过来,只见三人相对而立,沉默无言。“这是,表弟要离开了?” 五皇子和范景瑞不知该如何启齿,暗七却站了出来:“少奶奶,并非表公子之事。是紫衣使大人撬开了苗疆男子的口。” “哦?那他的身份是?”楚辞听闻此言,急于知晓是否与楚灵儿有关,也顾不上五皇子和范景瑞的异样了,赶忙追问。 暗七此举本就是为了勾起楚辞的兴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是楚灵儿的生父。据他所说,当初将您与楚灵儿掉包,是为了得到楚家祠堂里的半张藏宝图。” 暗七的本意是藏宝图,可一听对方是楚灵儿的生父。一下便拐到蛊虫上面去了,“所以楚灵儿的异常,是因为体内被种了蛊?” 暗七的本意是藏宝图,可一听到对方是楚灵儿的生父,楚辞的思绪便一下子转到了蛊虫上,“所以楚灵儿的异常,是因为她体内被种了蛊吗?” “那我呢,之前只要一靠近楚灵儿就会心口痛,会不会我也被种了蛊?” 看到楚辞如此激动,暗七顿时愣住了,难道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情报吗?“少奶奶,您所言属实?” “自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们吗?只要一想到我的身体里有一只虫子,随时可能会发作,我就觉得很难受。”说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瞬间楚辞的眼眶便盈满了泪水。 楚辞自认很隐秘的小动作,实则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五皇子:见惯了宫里女人各种明枪暗箭,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 暗七:他就多余心疼,范少奶奶哪是个吃亏的人。 唯有范景瑞,心疼地将楚辞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柔地摩挲着。“娘子你想要什么,尽管直言。皇上是明君,你的功绩也不是白立的。” 楚辞转身,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家便宜相公。之前不一直都是公正无私的吗,怎么突然就想通了?“真的可以吗?” 第四十六章 甜腻 范景瑞点头,楚辞也不客气:“免罪文书,能办到吗?” 楚辞问的是范景瑞,看的却是五皇子和暗七。 范景瑞现在是真的太喜欢小妻子,故意将免罪文书在楚辞面前晃了又晃。“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免罪文书。我们如今不再是戴罪之身了?我们可以购置土地,置办田庄了?”楚辞欣喜若狂。一时嘴快,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范景瑞和暗七早已习惯楚辞的行事风格,但五皇子对此并不了解。满是诧异的问道:“你要免罪文书只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是。”楚辞的回答毫不犹豫,五皇子心中暗叹还好,没有傻透。 但接下来楚辞的话却更让人震惊:“旁人或许不知,表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范家是被冤枉的,既然如此,为自己洗清冤屈岂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五皇子不禁好奇楚辞的学问是哪位师傅所授,脑回路这么清奇。忍不住道:“免罪与翻案并非同一回事。” “这不是得一步一步来嘛?难道你想让我们永远被困在崖州,等待别人的良心发现吗?”五皇子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吧,楚辞说完紧紧盯着五皇子,那神情仿佛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五皇子:…… 不能说没有道理,只能说这条道路确实鲜少有人成功。 范景瑞,则将楚辞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娘子,多谢。” 暗七:从未想过空气也能如此甜腻。他还是选择隐身吧! 夜半 “啊,别抓走我的灵儿——”李嫣然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喊,让驿站中的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押解官差和范家一早就得了信儿,因此没有任何动静。刘家则不同,他们家的海宝娘也不见了踪影。联想到刚刚那声呼喊,刘家人心中涌起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眠,几位长辈商量了一下。 于是决定干脆仿照楚辞的方式,找到了五皇子。将明贵妃设计谋害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不得不说,刘家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精准。 这些消息,对皇帝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五皇子来说,却意义重大。 “可有证据?”五皇子未曾料到,留下来竟还有这般意外之喜。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如果,如果…… 可惜,五皇子高兴得太早了。刘家不过是小角色,即便有证据也无足轻重,更不用说为太子证明清白了。 不过既然他们敢来,手中便握有鲜为人知的消息。“富康钱庄是鞑靼人与京城某位权贵联手所开。其用意便是将某处金矿的金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往京城,以此收买朝中官员。”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倘若属实,本皇子可为你们刘家求情。”冷静下来后,五皇子看向刘家众人的眼神变得不顺眼起来。 仅仅一句求情,便将刘家人给打发了,刘家相当于什么承诺都没得到。“难道刘家真的没有机会了?” 为首的刘家族老不甘的发道。 “事已至此,咱们几个老东西也只能尽量为家族存留一些火种了。”相较于族老的不甘,刘八郎的奶奶心态却转换的更快。 刘家族老眸光一亮:“你是说范家?” 刘老太太恨的想给这老头子一巴掌,总想着走捷径。 之前便将家族带沟里了,现在还来这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范家不会帮的。刘家若想要东山再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靠自己。” 族老还欲反驳,刘老太太再次抢先开口道:“当初先祖能从一届农家小子,官至二品。难道我们的后辈便不能吗?” 刘家族老:“何其艰难。” “难也必须得做,刘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老婆子我猜得没错的话,皇上很早之前就知道明贵妃的事情了。”所以只要皇帝在位一天,他们刘家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蛰伏着。甚至新帝登基,刘家还得继续蛰伏。 想到这里,刘老太太便道:“你们好好想想吧?” 其他人何尝不明白,但就是因为明白才难以接受。 楚辞可不知刘家的人竟然模仿她的行事,如果知道肯定狠狠的给他们一个白眼儿,她能直来直往是真的对权势无所求。相反,自己手里有太多超过这个时代的东西。 但刘家,就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当然楚辞并不知晓,因此当刘八郎领着刘家几个少年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转头看向一旁的范景瑞:“夫君,到底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的思想太慢了?” 范景瑞笑笑,“也可能是意识到一些事情了吧?” 五皇子一早便找了范老爷子,范景瑞也知晓了无名金矿的存在。同样的对于刘家,并无好感。 闻言楚辞眨眨眼,想要找千雪、千言问问什么情况的时候,才发现两人都不在。“夫君,你有没有发现,千雪、千言这两天一直在躲着我。” 罪魁祸首范景瑞听到楚辞的问话,差点儿吐血。但自己做的孽,自己得背。“侍疾。” “啊,这样做还有用吗?”楚辞似乎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原定计划中的一员吧? 范景瑞终于体会到了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的痛苦,“明日才轮到我们。” 楚辞:“届时,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本来病就是假的,自家小妻子又不按常理出牌。范景瑞只能:“就当换个车。” 于是,莫名其妙的五皇子坐上了尊贵的单人车架。 楚辞,第一次近距离同范老太太相处。还有些紧张:“奶奶,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上好的肉干儿,您尝尝?” “你在紧张?怕老婆子给你立规矩?还是不愿同老婆子针锋相对?”范老太太辅佐了老爷子一辈子,看人早已入木三分。楚辞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她。 “没有,没有。”楚辞连连摆手:“就是没有同长辈相处的经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心中则在暗暗腹诽,果然古人只是出生得早罢了。自己在这些精明人面前,简直就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菜鸡。 第四十七章 谈 范老夫人只是淡淡一笑,“不日便将抵达江右,楚……辞,你可曾想过就此留下?” 这位老太太不是一直瞧不上自己的离经叛道吗?不过,与老人交流的原则之一就是避免争辩。便笑着回应道:“崖州乃是一处好地方。” 望着佯装糊涂的楚辞,范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把话挑明。“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与瑞哥儿好好过日子。” 看来范家人已经知道了她与范景瑞的约定,不过她也没想过要隐瞒。“为什么?” “自然是瑞儿对你心生爱意。”这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又被咽了回去。没有感情,就可以随意立下约定,有了感情,就让人家姑娘留下来,这似乎有些不厚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对瑞哥儿就没有半点儿情意?” 在范老太太眼中,范景瑞博学多才,相貌堂堂。即便楚辞与寻常女子不同,也应该会有那么一丝心动吧。 楚辞见老夫人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便很干脆地承认了。“范景瑞的容貌甚是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楚辞这话一出,老太太便觉有门儿。正欲再劝,楚辞却又接着说道:“但是,我这人小气又自私。属于我的东西就只能是我的,尤其是相公,绝不能与他人分享。” 虽然范家家风优良,但妾这种生物依旧没有杜绝。 楚辞的一句“但是”,犹如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范老太太的心上。 范老太太知道楚辞与众不同,也在努力让自己试着去接纳她。可是,万一楚辞无法生育儿子,难道要让她的孙子绝后吗?“我……” 违心的话范老太太说不出口,但也了解大孙子的性子。这事儿有点磨了。 范老太太这下更愁了,想要劝楚辞,但想到自己这些年战战兢兢,反倒是流放之路虽苦点儿、累点儿,但也是这辈子最舒心的时候了。 违心的话范老太太说不出口,而且她也了解大孙子的性子。不是自己阻挠便会放弃的,哎,这事儿有点磨了。 范老太太犯愁愁了,便想劝劝楚辞,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反倒是流放的路上虽然苦点、累点,却是这辈子最自在的时候了。 而这些全得益于楚辞,便有些心虚。 楚辞无比庆幸自己一穿越就到了范家,如果是楚家,恐怕不榨干不罢休。如此一想,楚辞愈发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好。“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范景瑞乐意呢?” “孙媳妇说在在理,一代人不管两代人的事儿。孩子的事儿让孩子自己解决吧。”范老太太还在纠结,范老爷子便迫不及待给自家妻子拆台了。 范老太太心中气恼,却习惯性地没有出声反驳。 这却让范老爷子产生了误解,“如果瑞哥儿同意,爷爷就让他给你写一份保证书,全家都签字画押。倘若有一天瑞哥儿反悔,你就拿着它去告他骗婚。” 范老爷子此话一出,范老太太差点没喘过气来。 楚辞可不想因为自己把老太太气得背过气去,赶忙帮她顺顺气。幸好,范老太太也有这方面的经验了,连忙跟着楚辞的节奏调整呼吸。 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只讷讷地喊了一声:“夫人”,便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楚辞见此情形,嘴角忍不住抽搐,心中暗自感叹老太太这辈子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是不会退让的:“奶奶,爷爷说的太过夸张了,不成给份儿和离书便是了。” 范老太太闭上眼睛,显然是打算放弃与这两人讲道理了。“瑞哥儿不能无后。” 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底线。却让楚辞无语至极:“奶奶,您究竟姓甚名谁?” 范老太太不明白这与自己姓什么有何关联,但还是回答道:“我乃并州王氏之女。” “并州王氏,好大的家族。但是没有您的容身之处。而范家,您的名字只是范王氏。那有谁记得您这个人,您这个活生生的人?”楚辞盯着范老太太的眼睛,仿佛这样能问到她的心里。 “并州王氏,的确是个庞大的家族。但那里却没有您的立足之地。而在范家,您的名字也只是范王氏。又有谁会记得您这个人,记得您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楚辞紧紧盯着范老太太的眼睛,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眼眸探寻到她的内心深处。 果不其然,老太太愣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楚辞,此乃世情。凭你我之力,实难撼动。” 于是,她选择了认命,甚至还成为了规则的追随者和守护者。 而这恰恰是楚辞所无法容忍的,“然而,我们依然可以做出选择。而我选择不委屈自己,至于其他,皆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眼见范老太太有所动摇,楚辞撒娇般地拉着她的衣袖道:“奶奶,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彼此互帮互助,难道不好吗?” “我心下有些纷乱,你且容我思量一番。”此刻,范老太太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执不休,一个赞同楚辞所言甚是有理,另一个则斥责楚辞所说纯属歪理邪说,世道纲常,自古已然,不容置疑。 楚辞也并未催促,毕竟思维的转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便对一旁的范老爷子道:“爷爷,我去外面透透气。” 可掀开车帘,一个炸雷响起。雨越下越大…… 楚辞:失策了。 “爷爷,可否与您聊聊?”在这种氛围下,尬聊也比鸦雀无声要好。 老爷子的心态倒是好,“孙媳妇儿想聊什么?” 这可把楚辞难住了,她与老爷子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谈的。“嗯,我突然记起早上大姐让我临近中午时去找她。爷爷,我先过去了。” “去吧,我们这边无需挂心。瑞哥儿会过来的。”范老爷子在不经意间又把范景瑞给“卖”了一回。 楚辞也权当不知,微笑着道谢:“好的,爷爷。” 第四十八章 寺庙避雨 自打进入淮南地界,雨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再加上有墨砚等当地人带路,楚辞他们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然而,今日的雨势愈发猛烈,道路也变得愈发泥泞,最后竟到了马车无法继续前行的地步。 众人只得下车,拉着,推着勉强前行。 就这样,艰难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路边不远处的山头上看到了一座寺庙。 “到庙里去避一避——”钱窜子大声呼喊着,然而在雨声的掩盖下,也只能让人隐约听到。好在这一路上,大家也有了些默契(没人想死)。至少没有一个人掉队。 来到寺庙前,楚辞等人发现这座寺庙规模不大,且略显陈旧。抬首仰望,雾气朦胧中,隐约可见“香积寺”三个大字。 寺庙大门敞开着,楚辞他们索性将载有重要物资的两辆驴车牵了进来。 接着,他们方才开始端详起这座寺庙。举目四望,只见一正一偏两座大殿,香炉里的香灰满满当当,足见香火旺盛。两座大殿也十分整洁,想必是时常有人打扫。 但如此大的声响,却不见一个和尚出来。《倩女幽魂》的画面便不自觉地在楚辞的脑海中浮现。 “这里该不会是个鬼寺吧?”楚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 众人知道,楚辞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 钱窜子刚想解释,墨砚就轻声说道:“这座寺庙实际上是附近的山民所建,就是为了应对像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 此外,他们还会暗中与城里的人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盐、药品之类的。当然他不会傻的说出来,楚辞他们也只当不知道。 明白了寺庙无人的缘由后,楚辞一行人便自行来到了后院。后院不大,只有五间厢房,和一间厨房。 至于如何分配房间,众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举目仰望天空,最后说道:“我和范家的人住一起,剩下的你们自己自行安排吧。” 最后押解官差选了最靠边儿的一间,范家则占了两间,男人一间,女人一间。楚家一间,刘家一间。实际上也是男人一间,女人一间。 有两遮风避雨的地方,大家赶紧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南方高度潮湿,衣服很容易发臭,楚辞他们只能将一直带着的小炭炉搬了下来。 换好衣服后去到厨房,里面只有几个瓦罐和一些粗粮,此外别无他物。 好在一路上做饭,多是野外,别的东西可能缺,生活做饭的工具绝对不缺。于是又从行李里搬出三个炭炉。 先熬了一锅浓浓的姜汤给大家驱寒,五皇子遭逢大变,身体肯定虚,楚辞不想做事后诸葛,于是偷偷地将熬姜汤的水换成了空间灵泉。 楚辞刚换完水,千雪就咋咋呼呼地嚷道:“嫂嫂,快来看,这是不是八角呀?” 楚辞闻言看向千雪手中的树枝,“的确是八角,可惜天公不作美。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收集一些种子,待到今年冬天种下,再用特殊方法嫁接,三到四年后,我们就能实现八角自由了。甚至还能福泽子孙后代。” “竟如此神奇,待雨停后我们就去寻找。”千雪和千言听闻,如此好物怎能错过,当下便齐齐举起手说道。 然而楚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不可,雨后的山林十分危险。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以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千雪还欲再劝,千言却拉住了她。如果换做她是嫂嫂,也不会允许她们去冒险的。 楚辞原以为事情至此便已结束,没曾想这两个小丫头胆子大得很。次日清晨,林子里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她们就带着采薇以及来保、来兴、来昭四人悄悄地出发了。 楚辞和范景瑞得知此事时,墨砚已传话完毕。要知道,南边早晨的林子里瘴气弥漫,堪比毒气。 两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否则就不是寻人,而是添乱了。“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是卯时,外面的雨刚停。我正带着大家准备操练,千雪和千言小姐就在那时找了过来。还不让我们声张,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该隐瞒此事。”墨砚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卯时,现在是辰时一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追肯定是追不上了。“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你带人去那里等着。” “遵命。”墨砚察觉到楚辞和范景瑞的急迫,不敢有丝毫怠慢,应了一声后,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去。 直至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暴晒着大地,地面热气升腾,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却连个人影都没回来。 楚辞、范景瑞两人再也等不下去,打算出去寻找时,千雪和千言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大哥,嫂嫂,我们知道错了。” “东西未找到无妨,你们能安然归来便好,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了,知道吗?”楚辞见两个小丫头这般情绪消沉,心疼不已,赶忙柔声劝慰道。 两人不敢作声,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一旁脸色阴沉得犹如能滴出墨汁的大哥。果不其然,范景瑞开口说道:“娘子,你宠她们实在太过了。” 说完,不等楚辞有所反应,便板起脸来对着千雪、千言二人训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知错,那究竟错在何处?” “我们不该未经大家允许就擅自去寻找八角。”千雪和千言低着头,声音低若蚊蝇。双手也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楚辞一看便知晓,是自己对她们的保护太过周全,以至于她们竟将南方的林子与北方混为一谈,将之前的诸多叮嘱抛诸脑后。 看来今日这顿教训是在所难免了,楚辞在心中暗暗叹气,小丫头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然后默默转身离开,心想范景瑞要教训妹妹,自己作为嫂嫂还是不参与为好。 见此情形,千雪和千言立马苦着一张脸在心中哀叹:我们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第四十九章 体内有虫 事实上,并非她们二人完蛋了。 而是由于她们的缘故,连累了范家所有的小辈,就连时常过来的刘八郎和楚隽仪父子,以及熊孩子楚隽杰都未能幸免,遭受了池鱼之殃。 每日除了早晚练功之外,新增了一门认识并背诵药理以及如何预防瘴气中毒的课程。 南方人烟稀少的原因是什么呢?除了不时发生的洪涝灾害,瘴气便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因素。 范家的这位新媳妇竟然有预防瘴气的法子,五皇子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范……嫂子,我能否抄录一份这个方子?” 楚辞一如既往地直接:“你打算用它们向皇帝邀功?” 尽管事实如此,但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儿。五皇子想要解释,楚辞好似已经失去听的兴趣,“可以。” 好似五皇子重若珍宝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五皇子的心愈发难受了,“嫂子,在你眼中,本皇子就如此没有底线吗?” 楚辞摇头,却又道:“与皇家打交道总要多留一点儿心眼的。” 五皇子很想仰天大吼,这到底是留心眼,还是就是故意膈应人。但对着楚辞那对满是真诚的眸子,只能咬牙道谢:“我会的。” 楚辞笑了,“这才对么,我明白您的想法。有了这些方子,南边儿的百姓便不会再受瘴气之苦了。” 五皇子的面色稍有好转,楚辞却又继续言道:“但是,这些药方纵然疗效极佳,其价格却并非寻常百姓可以承受。” 由于自幼有太子在前遮风挡雨,五皇子被养得颇为单纯。 即便后来太子被废,五皇子察觉到了危机,拼命想要改变,奈何多方打压,始终没有接触朝堂的机会。 故而五皇子并不知晓,他眼中微不足道的一枚小药丸,对于许多家庭而言,却是倾尽家财也难以企及的奢侈品。“是我思虑不周了。” 五皇子刚离开,李嫣然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一出现就泪眼婆娑地哀求道:“楚辞,我知道你恨我。但灵儿她是无辜的,求求你了。去向五皇子求求情,让灵儿回来吧?” 我去,这女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楚家大哥不是说,她那势力的爹把人看得死死的吗。怎么突然就舞到自己面前来了呢? 楚隽仪父子见此情形,立马打算将母亲(祖母)带走。然而,楚辞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接着楚辞转过身,望向“气喘吁吁”跑来的楚夏雄。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冷峻,语气更是寒冷了三分:“为何时至今日,你还认为我会替楚灵儿求情?” 李嫣然听闻此言,脸色愈发难看。楚夏雄怒火中烧,想要上前质问,却被楚隽仪父子以及随后赶来的楚老三、楚老四紧紧拉住。 楚辞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他们可不想落得像刘家那些人一样的下场(楚隽仪吓唬楚家人,平安药店刘家男丁死亡过半,是楚辞故意算计的。)。 楚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戳穿。而是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情况,难道即便被暗卫带走,楚灵儿仍能掌控楚家人吗? 还是审讯之人,亦或者皇帝也受了楚灵儿的影响。 如果真是那样,皇帝岂不是走了一步臭棋?这样一来不论对范家,亦或者是她本人都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楚辞心中充满了厌恶。 李嫣然见状,立刻明白苦肉计对楚辞毫无作用。但是,心口的疼痛提醒着她,没有灵儿她活不下去。“我……我们可以做个交换。” 交换?楚辞嗤之以鼻,但自己身体的异常,也许李嫣然知道些许端倪。“说说看,你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你的师父还活着,被囚禁在大长公主的别庄里。” 李嫣然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她对楚辞是真的恨之入骨,巴不得让她痛苦不堪。“我们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养育你长大的师父呢,你也能忍心弃之不顾吗?” 原来这具身体的师傅还活着,之前楚辞也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事实,而且还与大长公主扯上了关系。 “师父她老人家,我自然不会不管,但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万一这只是你为了救你心爱的灵儿而编造的谎言呢?” 李嫣然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楚辞相信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呢?思来想去,她突然瞥见不远处正在拉扯的父子几人,眼中闪过一抹癫狂之色。 “你不是觉得我们对楚灵儿太过偏爱吗?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只因你的命格被转移到了楚灵儿的身上。我们楚家与她休戚相关,命运相连。” 李嫣然此言一出,楚夏雄立刻停止了挣扎,远处偷偷怂恿母亲前来的楚隽翰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李嫣然还在说着:“所以,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儿上,再帮我们一次,否则,我们真的会死的。可怜浩儿才五岁,你忍心吗?” 楚辞的确不忍,但这却不是李嫣然得寸进尺的借口。“这些事情是一开始你们便知晓,还是现在有人告诉你们的?” 楚辞继续追问,尽管她并非原身,可她有责任查明原身的悲剧究竟是何人造成的。 李嫣然却不愿再多言,“这与我们的交易并无关联。” “既然如此,那便取消交易吧,反正我也未曾答应你任何事。”楚辞才不会纵容她,极其光棍儿地回应道。 果不其然,不仅李嫣然着急了,就连楚夏雄也心急如焚。“楚辞,你如此聪慧,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楚灵儿不仅与我们楚家的命运紧密相连,与你更是休戚相关,她若丧命,你也必死无疑。” 世人皆畏死,楚夏雄赌楚辞也不例外。 可惜他猜错了,楚辞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该死的,老娘体内竟然真的有虫子。” 先前被暗七俘获的那个南疆人,恐怕就是楚灵儿的父母派来保护她的。只是太过轻敌,将自己给葬送了。 第五十章 皇帝无错 因此,对于楚氏夫妇的言辞,楚辞只愿相信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楚辞实在不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每次都是这种轻易就能识破的算计,要不就直接使出杀招,将人杀了一了百了。 到底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无足轻重?还是另有阴谋。 楚辞想不明白,但可利用楚氏夫妻。“我可以帮你们向五皇子求情,至于能否成功,我无法保证。毕竟五皇子也被皇帝舍弃了。一个失宠的皇子,又能有何作为呢?” 果不其然,楚氏夫妇对此并不满意,“不行,楚灵儿必须回来。” 楚辞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真是被他们惯坏了。“我没那个本事,要不你们自己去求。或者干脆去死好了,反正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 楚夏雄与李嫣然这对夫妻,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又无可奈何。“我们知晓了。” 随后,二人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楚隽仪心怀愧疚,用口型说了句:“我先回去看看”,便也带着儿子和弟弟跟了上去。 楚辞并未加以阻拦,只因在他们离开后,她便拉着范景瑞找到了范老爷子和范老太太。随后,将自己的疑虑一一道出。 最后,她才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夫君,爷爷、奶奶,你们都是聪明人,快帮着分析分析,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何为?” 然楚辞的消息太杂了,又加了自己的推测。三人想破脑袋也只得了一个:幕后之人在暗中大量敛财的结论。 “如果为了敛财?二皇子手中握有金矿,可以排除。”楚辞随口蹦出一条信息将在场人惊的不轻。 楚辞却好似毫无察觉,兀自说道:“况且在十五年前,二皇子也不过才三岁罢了。其他皇子也不太可能。将皇子之间的争斗排除在外。莫非是鞑靼人?” 好简单粗暴,范景瑞摇头:“没那么简单。” 楚辞心生疑惑,反问道:“并非如此吗?可明贵妃不就是鞑靼人的奸细吗?陷害太子便有她们一份儿。” 楚辞再次发问,范景瑞目光微闪,却只是摇头。 楚辞着急了:“如果不是鞑靼人,难道是南疆人?不对啊,他们不是一直龟缩在南疆,不出来的吗?总不能两者都不是吧,最后搞出那么多事情,只是单纯地发泄吗?只有傻子才会做那样的事情吧。” 楚辞感觉整个脑袋都乱掉了,最后索性胡乱猜测道:“幕后之人耗费如此多的心力,可见其势力并不强大。会不会是有人企图谋反呢?毕竟每个朝代都会有那么几条妄图兴风作浪的漏网之鱼。” 楚辞当真是毫无顾忌地随意猜测,范景瑞听得青筋都冒了出来,“别再猜了,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尽快联系华神医。” 范景瑞说着,有意地瞟了一眼楚辞的腹部。楚辞果然打了个冷颤,立马顾不得旁的了。“华神医何时能到?” “最快大概也需要半年时间,毕竟华神医经常出入深山老林,未必能及时收到信件。”范景瑞并未说谎。 但楚辞如今却是度日如年啊! 此外,楚辞始终觉得换命之事没那么简单,可楚家一直挡在前面,就算是想猜都无从猜起。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得知消息的皇帝又岂能不头疼呢?登基三十年,前十载皇帝确实是励精图治,但后来阿谀奉承之人越来越多。皇帝便开始飘飘然了,自认为在自己的治理下,国家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渐渐地,他便听不进谏言了,否则也不会未经查证就将范家流放。 然而现在,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在向他表明,大周只是表面上的繁荣,背地里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京城兴风作浪。他那一张老脸差点儿就被打得粉碎。 但他是皇帝啊,皇帝怎能有错? 因此,错的只能是楚家、长公主,甚至是范家。范太傅在朝堂上每日所参奏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皇帝心中,官员贪污、皇子拉拢官员都只是小事。)一流放,难道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不成? 皇帝越想越生气,“查,给朕仔细地查。长公主、范家、楚家,哪怕是一寸之地也不要放过。” 皇帝若想查一个人,基本上没人能够逃脱。 长公主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驸马背着长公主所做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被查了出来。其中就有驸马囚禁原身师父,以及与京城名妓生下一女,又将其调包给楚夏雄夫妻的事情。 只不过身在江右的楚辞并不知情。 越往南天气愈发炎热,蚊子也越发猖獗。 尽管楚辞早早地为众人准备了上等的驱蚊香包、蚊香、花露水、驱蚊液,甚至还有杀虫剂,但他们一直在野外跋涉啊! 这些东西所起的作用实在是有限。 一辈子都生活在北方的众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被蚊子叮咬的大包,苦不堪言。 好在一路上,楚辞给众人提供的灵泉水几乎没有间断过,否则,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患上疟疾是迟早的事。 在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啊。 然而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先是刘八郎的奶奶,感到乏力、头痛、四肢酸痛,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畏寒、发冷、发抖的症状。短短两天,竟连五皇子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钱窜子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行走,见过不少因这等病症而死亡的人。一看到这样的状况,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恐惧至极。 钱窜子只好私下找到楚辞:“少奶奶,五皇子这病症看着十分凶险,您可有什么法子?” 楚辞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又不懂医术。但这种事情确实不能放任不管,“先进城找个好点的大夫来吧,我年幼时曾在师父口中隐约听到过一个方子,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哎,哎。我这就去把大夫请进来。”因为一路上的表现,钱算子对楚辞那是一万个信任。 第五十一章 疟疾 楚辞:敢情这是有备而来啊。 钱窜子看到楚辞那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难为情。连忙尴尬地解释道:“五皇子的病症实在是拖延不得啊。” 楚辞还能怎么滴,只能搬出精神胜利大法,在心里狠狠的发泄一通,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这位……”然而老大夫根本无暇顾及楚辞。一开口便问道:“病人在何处?” “在马车里。”楚辞开口答道,老大夫随即转身朝着五皇子所在的马车走去。这可把钱窜子急坏了。 “等等,等等。大夫,病人得的是疟疾,您不能就这么过去呀。”钱窜子有过这方面的阅历,晓得疟疾会传染。 但他不清楚疟疾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染的,只能严加防范。 老大夫闻言,脚步停顿,别人或许不知,楚辞却是清楚的,于是赶忙解释:“没关系,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只要防护得当,就不会被传染。” “小娘子,你通晓医术?”老大夫性情乖僻,然对待医学却极为严谨。不曾想为了多挣几文钱,竟邂逅了一位懂医的小娘子,故而不似先前那般脸色难看。 “并未专门学医,只是幼时喜爱翻阅一些杂书罢了。”楚辞的回答让老大夫的兴趣减了几分,但他对那不知名的医书更感兴趣了。 然而医术乃各家之秘传,老大夫自然不会无礼地讨要。 “既然不会传染,你跟着老夫过来吧。另外,老夫姓杨,你便称呼老夫一声杨大夫吧。” 楚辞颔首,“杨大夫请。” 而马车里的五皇子,因头痛并伴有低热,再加上先前被追杀时所受的伤痛,此刻一同发作。看上去竟比其他人更为严重。 杨大夫瞥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头。“他这副模样持续多久了?” “今早开始便时断时续地发热、寒战,还伴有头痛、乏力。”这次回答杨大夫的并非钱窜子,而是一直陪伴在五皇子身边的范景瑞。 杨大夫闻言,脸色略微缓和,净手后,搭起五皇子的手腕,良久之后说道:“是疟疾,不严重。棘手的是,这位公子之前应是受过极重的内伤。虽用了良药,也只是稍有缓和而已。二者叠加,公子的病……” 老大夫的话虽未言明,但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五皇子的病,杨大夫无能为力。可众人仍不甘心,齐声问道:“那么,可有医治之法?” 杨大夫摇头,楚辞赶忙问道:“若是先医治疟疾呢?”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紫衣使当时留下了信鸽。 不出所料,杨大夫依旧摇头,楚辞他们也只好让杨大夫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希望病情不要继续恶化。 杨大夫是附近的山民,医术算不得多么高超,但疟疾在这个地方是人们时常会得的病,久而久之,他倒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故而在杨大夫的照料下,楚、刘两家罹患疟疾的人逐渐有了起色,唯独五皇子在短短两天内就已烧得神志不清了。 无奈之余,钱窜子只好重金贿赂了当地驿承,终于在一个名为咸宁的小镇的驿站中安顿了下来。 先前一直在赶路,范老爷子还能自我安慰,说是路途环境不佳,不利于养病。但如今五皇子的病情仍在恶化,一向镇定的范老爷子也无法保持冷静了,“瑞哥儿,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紫衣使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皇上得知消息后,当日太医院的张、王两位太医便即刻动身。然而京城与江右之间路途遥远,非一日可达。五皇子的病情,恐怕还得依靠紫衣使大人了。” 暗七斟酌着将所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去请大夫,再去请大夫。”尽管明白范老爷子此举希望渺茫,但也只能如此吩咐。 “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城中富户钱地主家的母亲也患上了疟疾,把镇上的大夫都请了过去。少奶奶虽以重金礼聘了几位大夫,但他们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钱窜子心里暗自咒骂着倒霉,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恭敬地将实情说了出来。 范老爷子闻言,险些站立不稳。幸有范景瑞在旁搀扶。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跟着杨大夫出去买药的打观,言急匆匆地小跑着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杨大夫被钱地主劫走了。” “什么?难道是天要亡我范家吗?”上一次范老爷子说这句话,还是在得知要被流放崖州的时候。 那时的楚辞信心十足,可这一回,楚辞却束手无策。 她已经将五皇子的日常用水全部换成了灵泉水,然而并无作用。五皇子的病情始终在恶化。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楚辞几乎将空间里的中医书籍翻了个遍。但人生病,又有几人是照着医书得的呢。 无奈之余,楚辞只好拿了两本有记载疟疾的医书去找范景瑞。“夫君,用这两本书试试,看能否将大夫带回来。” “好。”范景瑞接过医书,发现纸张与现有的纸张全然不同。范景瑞目光微闪,但也无暇顾及。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刚至门口,紫衣使便携擅长医术的绣衣执法,以及另外几位背着药箱的大夫疾驰而来。“五公子在何处,速带我前往。” “跟我来。”范景瑞下意识想要将手里的医书藏起。 但紫衣使的眼睛何其尖利,“范公子手里拿的什么?” 范景瑞还想再隐瞒,楚辞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不过是两本关于疟疾的书籍,当地钱家扣留了唯一的大夫,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用医书去换人。所幸,紫衣使大人您来了。” “钱家?本使记住了。但眼下当务之急是五公子的病情。”紫衣使心中恼怒,但也更清楚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五皇子一旦有事儿,他们在场的人全得陪葬。 一行人来到五皇子的房间,五皇子已经烧的直喊母后。 “为公子把脉,记住本使的话。保你们荣华富贵。”紫衣使一开口,便给众人画了一张大饼。 第五十二章 醒了 呵呵!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荣华富贵那是在小命还在的前提下才有的。可惜在踏入五皇子房间这一刻,他们的小命儿便由不得自己了。 楚辞心中暗自嘀咕,几位大夫的心也都紧绷着。尤其是在把脉之后,一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沉默不语。 就连紫衣使带来的擅长医术的绣衣执法,脸色也十分凝重。 紫衣使见状,立刻将主意打到了范景瑞手中的两本医书上。“范公子,您手中的医书,可否让诸位大夫一阅?” “可以。”楚辞点头示意后,范景瑞才答应下来。 紫衣使接过医书,这才明白范景瑞之前为何要将医书藏起来。医书所用的纸张触感细腻,上面的字看不出是用什么笔写的,却异常清晰。 此前暗七传信说范景瑞的妻子楚氏是隐氏家族的继承人,不仅皇帝不信,暗部也没几个人相信。 偏偏楚氏的话就像开过光似的,接连立下几件大功。即便不信,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的见识太狭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隐氏家族,也许真的存在。 想法一旦转变,期待自然也会不同。“葛洪,医书对公子的病情可有帮助?” “五公子的病症可用常山、青蒿等药物,再辅以针灸之术。”葛洪迅速将医书中的内容加以总结,对紫衣使回复道。 “失传的针灸之术?你有几分把握?”紫衣使这次是真的激动起来了。 “五成把握,且针灸之术还需试过方能在五公子身上施用。”葛洪的回答很保守,但楚辞却分明看到紫衣使是真的松了口气。 “就在本使身上试针吧,现在可以吗?”紫衣使知道葛洪有一套家传的银针,一直随身携带。 “是。”葛洪明白紫衣使的话就是命令。转头对房间里楚辞和范老太太说道:“针灸之术需褪去衣物,二位可否先行离去。” “有劳几位了。”范老太太点头道谢,随后在楚辞的搀扶下离开。 门外,除了在里面伺候的范崇长和范崇远,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看到楚辞和范老太太出来,全都围了上来。“娘亲(祖母),五公子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几道身影。“紫衣使大人带来的大夫医术颇为高明。” 范老太太没有把话说死,但在场的人全如释重负。远处的几道身影,虽然立场不同,但小命儿同样重要,得到消息后全都匆匆忙忙地回去报信了。 范老太太和楚辞一直在外面等候,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五公子已经醒了,烦请为五公子准备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一位大夫从屋里出来,说道。 范老太太的双腿早已僵硬,却回答的飞快。“备着呢,一直备着呢!” 楚辞担心老太太会出什么意外,赶忙说道:“奶奶,要不您进去看看吧。粥,我去端。” 确定五皇子安然无恙后,范老太太便不想往前凑了。“去吧,我年纪大了,先回去歇一会儿。” 小米粥自从五皇子病重,便没断过。甚至防止有那不省心,楚辞便命令平顺、平心一直看着。 因此,楚辞回来的极快。进到五皇子的房间,五皇子确实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依旧蔫蔫的。见到楚辞进来,摇摇头:“嫂子,我没胃口。” 楚辞也没勉强,只是看向不远处的大夫。“大夫,可以吗?”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刚刚出去传话的大夫立刻涨红了脸。“那等有胃口的时候再喝吧。” 五皇子立刻闭上了眼睛,一个大夫,还不值得他堂堂五皇子去迁就。那名大夫也明白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之后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辞看到这种情形,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明白这就是现实,于是告罪一声,便端着小米粥离开了。 她也很累,自从穿越以来,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回到屋内,便睡着了。直到午夜,范景瑞回来,楚辞也没丝毫察觉。 “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些,真不知道将人抱走会不会被察觉。”范景瑞看着床上难得如此恬静的妻子,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谁,是谁要抱走本仙女。”明明还没有清醒,楚辞却突然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袖箭朝着范景瑞激射而去。 范景瑞万万没想到,随意嘟囔依据差点儿把小命儿给搭上。连忙侧身躲过,见楚辞还欲再射,赶紧出声制止:“娘子,是我,范景瑞。” 听到范景瑞这三个字,楚辞反射性地放下了手中的袖箭。过了许久,她才睁开双眼。“夫君,你在玩什么呢?” 范景瑞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增减了装备,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楚辞顺着他的心意转移了话题:“这个呀,入住的时候带上的。不仅是我,千雪、千言,大姐……” 辞挨个地数着,竟然除了他范景瑞,范家老少都配备上了。 范景瑞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呀!咬牙切齿的问道:“娘子,你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夫君吗?” 楚辞心虚,但绝不承认自己错了。“那个,这不赖我。是你一直贴身伺候五皇子的,我一忙就把你给忘了。不过,我会补偿的你的。” 说着从空间拿出一个可随身携带的弩机:“这个弩机可随身携带,但稳定性和射程比袖箭强好倍。夫君,我对你够意思吧?” 范景瑞望着手里的弩机:“娘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辞撇了撇嘴:“没办法,谁让咱们摊上了呢!” 范景瑞知道楚辞指得是什么:“还是收起来吧,现在不是时候。万一被上面的人误会,又免不了一番波折。” 楚辞对此感到很无语,堂堂皇帝怎么疑心这么重。范家不过是一介文臣,就算造反,手里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好吧? 楚辞在心里不停地吐槽,但还是乖乖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第五十三章 皇后来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天的时间也仅仅是让五皇子堪堪能够下床,但依旧感到浑身乏力。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钱窜子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继续上路啊。 然而行程一再延误,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衙役,又怎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呢?急的一晚上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已经是第四天晚上了,时至半夜,钱窜子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没有一丝睡意。他的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焦虑不安,怎么也无法入睡。 恰在此时,只听得“咯吱”一声,熟悉又陌生。但如果钱窜子没记错的话,这是驿站大门开启的声音。 钱窜子猛然一惊,立刻坐起身来。对面的老刘虽然没有钱窜子那样敏锐的听力,但见钱窜子如此紧张,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你去通知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钱窜子点头,轻轻推开房门。刚把头伸出去,一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回去。”声音冰冷狠厉,却不带丝毫杀意。 但钱窜子不敢赌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尽全力吼了一嗓子:“有刺客——” 转瞬间,整个驿站都被灯火照亮。 倘若楚辞没有看错的话,院子里那些身着黑色服饰的暗卫,与暗七的着装如出一辙,再看院子里跪着的紫衣使。 这个误会,可闹大了。 的确,即便再愚笨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这并非刺客来袭,而是有贵人在暗中探访。一时间,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其是一嗓门破坏贵人计划的钱窜子,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偏偏,脖子上架着长剑,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楚辞手扶额头,钱窜子还真是够倒霉。 但在当前的情况下,还真没有哪个傻瓜敢站出来为钱窜子求情。 楚辞同样不傻,但她也不想看到钱窜子出事。“夫君,你觉得下面来的会是哪位贵人呢?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呀?” 范景瑞刚想摇头,便瞧见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已穿戴整齐地走了过来,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暗七此刻也大大方方地跟在二老身侧。 经过范景瑞和楚辞身旁时,老爷子沉声吩咐道:“你们随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到了此刻,楚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只希望皇后娘娘真如传闻中那么通情达理,否则钱窜子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心中虽思绪翻涌,但面上却丝毫未露。楚辞与范景瑞齐声应道:“是。”随即便跟在了老爷子身后。 不愧是中宫皇后,遭遇如此乌龙,面上不仅毫无愠色,还十分大度地吩咐道:“方才出声的那位壮士,想必就是与范家小子一同救了吾儿的钱来吧。他倒是个机敏之人,本宫应当好好谢他。” 有了皇后的口谕,钱窜子脖子的上的长剑终于挪了位置。 得了自由,钱窜子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其声音之大,甚至以一人之力盖过了范老爷子、范老太太、范景瑞和楚辞四人请安的声音。 即便皇后素来镇定,也有些绷不住。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皇后大手一挥:“赏。” 皇后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暗卫,端着一张薄薄的金票走了过去。“皇后娘娘体恤你旅途辛劳,将五十金换成了金票。在我大周,任何钱庄都可兑换。” 钱窜子这下是真的满心感激了。有了这五十两金子,即便他这一趟回不去了,妻儿这辈子也有了依靠:“谢皇后娘娘,钱来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我大周效力。” 不愧是中宫皇后,操控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一流。楚辞心中暗自感叹。只是不知道,对于范家,皇后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五皇子这个烫手山芋也该离开了吧? 事实上,楚辞想得却是过于简单了,皇后不仅没打算将五皇子带走,甚至还以给五皇子调理身体为由,将张、王两位太医留了下来。 不单如此,为了确保五皇子的安全,皇后甚至命令紫衣使带领一队绣衣执法,以最快的速度一路护送他们前往崖州。 这样的要求一提出来,不仅楚辞,就连范老爷子也有些愕然。这些天,因为五皇子,他们睡觉都得留一只眼。 就在范老爷子左右为难之时,紫衣使却直言不讳地答道:“娘娘,绣衣执法只忠于皇上。” 皇后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遭,她使了个眼色,一名暗卫便将一份手书递给了紫衣使:“此乃皇上手书,命你等全力配合皇后娘娘行事,务必确保五皇子的安全。” 皇上的命令,也就是五皇子这块狗皮膏药是甩不掉了呗。 同样的范老爷子也有了这样的觉悟,“草民……领旨谢恩。” 领旨谢恩四个字,范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皇后心中暗叫不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仅仅一瞬间,她便换上了一副无奈的神情:“太傅,羡儿遇刺至今,凶手仍未查出,现在我们处于明处,敌人却在暗处,本宫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况且皇上对范家一直都很信任。” 话虽如此,倘若楚辞方才没有看到皇后那阴沉的脸色,或许她就信了。 楚辞心有不满,但范老爷子因着“皇帝也是信任范家的”,便张口应了下来,就差高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楚辞对此颇为无语。 皇后却对范老爷子的识趣颇为满意,“时间仓促,本宫尚有一些私房话要与吾儿讲,太傅请先退下吧。” “是,草民等告退。” 再次见到皇后,天已蒙蒙亮。虽不知皇后与五皇子谈了什么,但五皇子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亢奋了许多。 楚辞总觉不妙,但有了绣衣执法以五皇子为尊。一路上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食都安排的异常妥帖。 仅仅半月时光,他们便途经豫章、闽越,抵达沿海地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搞定了一艘商船,乘船渡海,登上琼州岛。不出三日,他们一行人便能到达崖州。 第五十四章 未来规划 崖州远离大陆,地处偏远,气候炎热潮湿,且时常暴雨台风等恶劣天气,让这里的人们生活颇为艰难。 与此相对的是,府衙除了日常接收被流放的犯人,几乎没有其他事务。 楚辞一行尽管衣着朴素,但全然不像其他流放犯那般精神颓废、形容枯槁。 倘若他们自行拿着户籍文书和朝廷的流放公文,很容易就会被当成肥羊。 一旦在崖州被视为肥羊,就极易成为被收割的韭菜,麻烦会一茬儿接着一茬儿,这不是楚辞想要的。 也不是皇后让五皇子跟着的目的。 既已如此,不妨拉大旗作虎皮。何况还有皇帝亲批的免罪文书,再加上银钱开道,仅一刻钟的时间,范家便落户于相对富裕的井田村。 且井田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朝廷流放犯的后代,大都会说官话。如此一来,便省却了初入村子时语言不通的难题。 和那些直接被赶到罪村,每月都有必须完成的开荒任务的人相比,范家的起步可谓是相当顺利。 即便如此,当范景瑞找到村长,想在村子里租一座院子暂作过渡之用时也遭遇了难题,村里根本没有空房子。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再次进城,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休整。 而十八天已经是紫衣使能挪出极限。于是,五皇子刚安顿好,紫衣使便提出来告辞。 绣衣执法只忠于皇上,五皇子明白这一点,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他并未多加挽留。 只是在紫衣使带队离开后,他独自一人久久地凝望着京城的方向。 久到楚辞觉得眼睛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五皇子身侧:“表弟,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伤春悲秋,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不畏惧任何人的抛弃。表弟你意下如何呢?” 五皇子闻言,冷笑一声,直视楚辞道:“表嫂野心不小。” 楚辞无语,自己不过是画个大饼,想让他振作起来,就这儿也能被认为是野心勃勃? 楚辞当下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您就继续在这儿发呆吧。” 说完,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开。 她可忙着呢,落了户籍,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大到建房、买地,小到屋内摆设,楚辞都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安排。 然而范老爷子却不想一来就过于显眼,毕竟村子里大多数都是土坯房。范老爷子的想法是院子可以划得大一些,多建几间屋子就行。 如此一来,便与楚辞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楚辞心中虽急,但也清楚在这种时候越是急躁越容易坏事。思索片刻后,楚辞耐着性子问道:“爷爷,我能否请教一下,范家日后打算以何为生呢?” “若想融入村子,就必须与村里的人好好相处。利他才能利己。昨日在村长家,我打听过了,附近读书识字的人,大多是祖上传承。但由罪籍转为良籍,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 老爷子话至此处,楚辞便心领神会。“爷爷,您是想在村子里建一座私塾,让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来范家读书。如此一来,范家的威信便能树立起来了。” 范老爷子没料到楚辞竟能领会他的意图,心中甚是欣喜。“孙媳知我心。” “那么爷爷,您可曾想过,在私塾不能赚钱之后,范家日后要靠什么谋生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看似懂他的楚辞,却在转瞬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理解您的用意,私塾可以建造。但既然是为了树立威信,私塾的收费就不能过高。这样一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私塾不仅无法盈利,甚至还可能亏损。” 说到此处,楚辞环顾四周,接着问道:“那么爷爷,您是否想过,当私塾无法盈利时,范家日后该如何维持生计呢?” 这下子,不仅范老爷子,就连范家的几个小辈也都蹙起了眉头。 在心中将自己所掌握的技能逐一梳理了一遍。然而,无一例外的是,在资源匮乏的崖州,这些技能几乎无法实现到金钱的转换。 所以他们一个个全成了废物? 有了这样的认知,范家众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楚辞连忙见状不好,她这样问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击范家人的。于是赶忙说道:“我在井田村外,看到有大片的甘蔗。恰好,我手中有个甘蔗制糖的方子。” 听到制糖方子,即便是范老爷子,也不禁晃了心神。反倒是老太太,态度异常坚决地反对道:“范家即便再落魄,也断不能动用女子的嫁妆。” 楚辞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可是……” 范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楚辞的手轻轻拍了拍:“孙媳妇,我明白你的好意。” “之前在流放路上,那是为了生存而不得已的选择。但如今范家的爷们并非软弱无能之辈。” 楚辞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了:“但我这般行事,不单单是为了范家。更是为了自己,一路上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喜华服、爱美食。若仅仅为了顾及村里人的眼光,而一直憋屈着,我会憋出病来的。奶奶,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见老太太依然不为所动,楚辞继续努力:“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白纸黑字写清楚,制糖作坊归为我的嫁妆。与范家无关,您看这样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范老太太还能怎么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惜范老太太体面了一辈子,根本不知道楚辞为了达成目的,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奶奶,我观井田村外有大片的荒地,我还想购置一些。也算做我的嫁妆,可以吗?” 范老太太咬牙点头,楚辞接着得寸进尺道:“奶奶,您看啊。我这个孙媳妇,有钱盖作坊有钱买地,却没钱孝敬长辈,您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范老太太闻听此言,双目圆睁,这才晓得自己被楚辞给套路了。但身为长辈,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个难题抛给范景瑞,毕竟这是他招来的麻烦,自然得由他来解决。“景瑞,你的想法呢?” 第五十五章 震慑 楚辞听到这话,赶忙给自己的相公使眼色。 范景瑞见此情形,眼中含着笑意,“我赞同祖母的看法……” 楚辞一听,顿时心急如焚,狠狠地在范景瑞的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大有一副你要是敢坏了老娘的事情,就试试看的架势。 范景瑞明白不能再逗自家娘子了,逗过了头受罪的还是自己。“但是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只归女子个人所有。辞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在听到范景瑞支持自己后,楚辞的双眸刹那间明亮如星,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范景瑞感觉那道光芒似乎带着独特的温度。 楚辞并不知道范景瑞心中所想,此刻的她急于向范老太太确认,“奶奶,夫君他已经同意了。” “同意,同意。看来我们当真是老了,或许我们真的该放手了。”明明是回应楚辞,范老太太却双眸含笑的盯着范老爷子。 范老爷子虽然为人正直,但性情却很随和。“没问题,那私塾就由我老头子一个人来操办。你们几个就各自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营生吧。” 老爷子此言一出,范老太太恨不得学学楚辞让老爷子也领略一下“毒龙钻”的厉害。即便要放手,也不能一下子全放开啊!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于是,离开老两口的房间后,楚辞便以最快的速度购买了足量的砖瓦。次日一早,这些砖瓦便浩浩荡荡地送进了井田村。 井田村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甚至有好事者跑到范家那空荡荡的宅基地上,好似这般便能提前目睹青砖大瓦房的风采。 就连村长也远远看着,满是羡慕。 当然,有人羡慕,也总会有人心术不正。“这范家到底是什么来历,一到村子就有这么大的排场?莫不是贿赂了上官吧?” “这可不好说,范家在村子里落户的那天,不是有两家人去了罪村吗?我听说他们是一道儿来的。说不定啊……”后面的话,那名妇人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地方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才有一位胆大的妇人说道:“看来以后我们要离范家远一点了。” 而楚辞正好走来,“墨砚,记住这几个人,我范家作坊日后招工,这几位大娘以及家人便不要来了。” “是”墨砚答应一声,竟然真的在记她们的长相。 这几名妇人才意识到,原来乱嚼舌根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们想要道歉,可楚辞已经带着人朝着村长家的方向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会真的得罪了贵人吧?”看到楚辞带着下人,还要去找村长,这几名妇人是真的害怕了。 但她们心中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贫瘠流放之地,哪会有什么贵人。她不会是在吓唬我们吧?” “即便不是贵人,人家也比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乡野村夫强得多。”有个头脑清醒的人随口就怼了一句。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在在场众人的耳边炸响。是啊,人家即便再不济,能使唤得起小厮,盖得起青砖大瓦房,就已经胜过井田村的所有人了。 对于这一切,楚辞毫不知情,她也不知道,因为今天的这一幕,震慑住了村子里许多有小心思的人。 这时的楚辞已经到了村长家的人门口,恰逢得到消息的村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楚辞不禁哑然失笑,村长莫不是也在刚才那群看热闹的人之中吧。“村长,您这是?” “刚刚二柱家的羊跑了,老朽帮着去追了一圈。让夫人您见笑了。”为了不让楚辞以为自己是个爱八卦的,随口便编了一个理由。 追羊?如果不是楚辞瞧见村长喵自家院子的一幕,楚辞就信了。不过楚辞也没拆穿,“村长对百姓真好。” 追羊?要是楚辞没有瞥见村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搜寻目标的那一幕,兴许她就信了。不过楚辞也并未揭穿,“村长对村民们真是关怀备至。” 村长愧领这个赞美:“哪里,哪里。夫人里面请。” 走进院子,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只有几条常用的道路,用石子铺就。干净整洁,可见其主人的爱护。 步入屋内的堂屋,陈设异常简陋,一张陈旧的木桌靠墙而立,几张同样破旧的木凳随意摆放在四周。桌子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就座后,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端着一碗粗茶走了进来。“夫人,请用茶。” 楚辞点头致谢后,方才说道:“村长,想必您也瞧见了。我家这房子需要不少人手,但我对村子实在不太熟悉。因此,只有劳烦村长了。不知村长是否愿意帮忙?” 村长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仍心存些许顾虑。“这人手需要多少?” 楚辞闻此,当下便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只要做工踏实,人数不限。工钱每天十五文,村长您帮忙费心劳力,我给您二十文。您看如何?” 一听自己只要跟着张罗,一天比做工的人拿工钱还多。村长直接坐不住了站起身不自觉搓着双手:“夫人放心,我定会给您挑选些稳妥之人。” “那就有劳村长了。这是一百文钱,宅基地上的砖瓦就烦请您帮忙照管一下。”楚辞说着,墨砚随即递上一个钱袋。 村长在暗地里掂量了一会儿,感觉很有分量,就算不到一百文,估计也差不太多。出手如此大方,村长心中暗喜。嘴上仍然客套着:“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哪用得着这么多钱。” 楚辞淡然一笑:“多吗?一块青砖二十文,不过是五块青砖的价钱而已。我反倒觉得便宜了。但村长可别觉得我吝啬啊。” 村长没想到账还能这么算,微微一愣。“岂敢,岂敢。夫人大气。” 正事已了,楚辞也无意再客套下去。“我尚有其他事务缠身,就先告辞了。” 楚辞欲离开,村长自是不敢阻拦。恭敬地送楚辞离去。只是楚辞一行人刚走,村长夫人便小跑着进来,焦急地问道:“老头子,听说那位夫人要在村子里建作坊,是真是假,你快说说?” 第五十六章 决断 村长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然而,如此尴尬的事情,若是说出来,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他村长的威严何在呢?可若是不说,老婆子会不会误会? 无奈之下,村长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老婆,你瞧。这是什么?” “好精致的荷包!”女人与男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同,村长妻子一眼就被村长手中的荷包吸引住了。她一把夺了过去。“让我瞧瞧。” 夺过来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老头子,这里面该不会是?” 村长点头道:“铜板,整整一百枚铜板。” “发财了——”村长妻子看到这么多铜板,一时之间的反应并不比村长小。还是村长担心露财,赶忙捂住了自家老婆子的嘴。“老婆子,小声点儿。” 村长妻子赶忙点点头,示意村长将手拿开。 村长这才松开手,将楚辞的来意以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待会儿,你去跟老大说一声,让他去范家那边守着。晚饭时换老二过去。总之,必须确保范家那边时刻都有人盯着。” “好,我这就去找老大,让他立马过去。”村长妻子也是个行动派,绝不能容忍到手的铜钱,因为办事不力而飞走。 另一边,一路上墨砚望着楚辞,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楚辞实在忍不下去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了。” “少夫人,看守砖瓦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村长呢?明路、明心他们完全能做的很好啊。”省下的钱,完全可以用在其他事情上呀,墨砚实在想不通。 楚辞笑了笑,并未提及村长作为地头蛇比明路、明心更合适,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而范家日后要在井田村生活呀!一百个铜板不过是些小钱,但村长只要想过好日子,日后定会一心维护范家。” “只要维护范家,不论他是什么人吗?”墨砚有些紧张,但依旧问出了声。 楚辞心中疑惑不解,按理说墨砚与村长只是初次见面,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于是郑重地问道:“墨砚,你是依据什么理由来判断村长人品不好的。” 而一旁的采薇以为楚辞生气了,赶忙解释道:“不是墨砚哥,是我,是我看见她们竟然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溺死河中。既然生而不养,为什么要将那可怜的孩子生下来。” 说着说着,采薇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楚辞看出采薇是真的难过了,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这下采薇哭得更厉害了,“他还那么小,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采薇自小在流民山寨中成长,并非不懂人间冷暖。只是跟随楚辞以后,每日衣食无忧,范家几位夫人又都温柔和善。她原以为已经远离了曾经的那些事。 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的事竟如此突兀地重现眼前,她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楚辞心中亦觉难受,但她更为冷静。“采薇,那你可曾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在楚辞的安抚下,采薇的情绪渐渐缓和。听到这话,她终于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略带哽咽地回答:“无非是重男轻女,或者孩子有毛病怕养不活吧?” 楚辞轻轻摇头。 前世,她只在文献里读到过,流放之地的人们为了躲避人头税,会把刚出生的婴儿溺死或丢弃。没想到几日之后,身边真的有人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惨剧。 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楚辞心中叹息。“采薇,这里是崖州。” 采薇虽不明就里,但楚辞已无意再作解释。又见楚辞没了起初的好心情,且面露疲态,便顿时明白是他们惹了祸。 一路上再也不敢随意开口。 直至回到客栈,楚辞将自己关进房间。两人无奈,只得悄悄找到范景瑞,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公子,都怪我们多嘴,不然少夫人也不会如此难过。” 范景瑞是个纯粹的古人,听闻此事虽也会感到不适,但更多的是对墨砚和采薇的不满。“多嘴多舌,去房里跪上一个时辰。” “是。”墨砚和采薇不敢有任何异议。 范景瑞在墨砚、采薇离开后,便去找了大姐范千希。他记得楚辞曾打趣说过,治愈心情不好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吃些甜食,让甜味沁入心田就好。 范景瑞决定如法炮制。 难得自家弟弟懂得哄媳妇了,范千希自然是全力支持。不过二十分钟,范景瑞便端着一盘造型精巧的蒸蛋糕,敲响了楚辞的房门。 “请进——”楚辞的语气仍旧有气无力。 范景瑞推门而入,在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方道:“你不是说过,心情不佳时,吃些甜食,让甜味渗进心尖就好了。这是大姐特意为你做的。尝尝吧?” 蒸蛋糕,之前自己不过是随口提过两次。没料到大姐竟真的做出来了。楚辞的心微微一暖,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真甜!”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些。”范景瑞见甜点果真有效,便劝道。 楚辞却没有再吃,“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崖州资源匮乏,有春税、秋税、土地税,甚至上一任县令还多加了一项人头税,最后到耕种之人手中的,已不足十分之一。这个时代,人们又无任何避孕措施……” 楚辞絮絮叨叨地说着,看似在为那些人开脱。但范景瑞明白,楚辞仍在为那幼小的生命哀悼。 “娘子心怀仁慈,悲天悯人,然逝者已矣。与其沉湎于过去的悲伤,不如珍惜当下,多行好事,为那些仍在苦难中的人们带去一丝温暖和希望。” 楚辞轻轻摇头,即便范景瑞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对自己也十分包容。但楚辞仍觉得有所欠缺,几千年的隔阂果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弥的。 离开吗?可自己又能去往何处呢? 楚辞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犹如一座孤岛。 第五十七章 三月为期 楚辞内心愈发悲痛,却也愈发冷静。冷静下来的她,凝视着范景瑞,缓缓开口:“范景瑞,当初你曾答应过我的,何时将和离书给我?” 范景瑞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一起寻常的溺婴事件,楚辞竟要因此与他和离。 此刻范景瑞是真的激动了,“我不答应。楚辞,这些时日我们相处融洽,你还悉心劝说爷爷、奶奶……” 然而,话越说,他心里愈发没底。全是楚辞为范家的付出。他们即便没有视为理所当然,却也未曾回报楚辞分毫。 但楚辞孤身一人,离开楚家后,女子独身在外极易遭心术不正之人惦记。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娘子,我不清楚今日出门的你究竟看到了何事,但任何改变都非一人之力可以达成。”范景瑞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解道。 改变?范景瑞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楚辞的双眸不禁又闪烁起光芒。“你希望我留下,是为什么?” “我真心希望你留下。”范景瑞没有欺瞒楚辞,将内心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实言相告,我这十八载,岁岁年年皆有规划,直至新婚之夜,你告知我范家即将流放。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你乃皇上所派。” “皇上所派?为何?”楚辞确实不知范景瑞曾有过这般念头。 “只因范家会遭流放,实乃爷爷所求。爷爷为了太子,甘愿牺牲整个范家。”此时,楚辞方才察觉,范景瑞对范老爷子竟也心存怨念。 同时也明白了原着中范家为何会落得那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为保太子,将罪责揽于自身。在盛怒的皇帝眼中,这便是太傅过早地站在了太子一方,巴不得皇帝早日驾崩。 而大皇子、二皇子亦然,对于无法拉拢的臣子,自然要予以铲除。 至于挑起这一切的大搅屎棍明贵妃,恐怕更是乐于坐山观虎斗。甚至还在心中暗骂他们是蠢货吧! “这些太子、皇后知道吗?”楚辞被范家的事儿吸引了心神,忍不住发问。 这一点恐怕楚辞自己都未曾察觉,但范景瑞却留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故作痛苦地回道:“即便知晓又能怎样?那时的范家已然处于多方势力的监控之中。” 殊不知便是这么一句话,让楚辞清醒了过来。“所以,你便有样学样。范景瑞在你眼里我很傻是吗?” “不,并非如此。是暗七告知我,你每次接头的地方除了你再无他人出现。”范景瑞一边在心里向暗七道歉,一边解释道。 “你行事太过随心所欲,千雪、千言完全是你的小迷妹,对你唯命是从。我也只能在暗中稍加提醒了。”范景瑞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在说他也很无奈。 果然现代社会安乐祥和环境下的人就如同小白兔一般,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自打来到崖州,五皇子始终游离于众人之外,楚辞稍加宽慰,对方都会心生疑虑。楚辞不相信五皇子对范景瑞真的心无芥蒂。 于是,她故意试探着问道。“五皇子呢,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可惜她的试探太过浅显,范景瑞立刻就察觉到了,“娘子,你这是在试探我。你不信任我。娘子,我很伤心。” 若是此时还看不出来范景瑞是有意为之,那她就是猪了,楚辞冷哼一声,“会死吗?” “不会。”范景瑞明白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破了,但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娘子,我心悦你。不要抛弃我,可好?”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楚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范景瑞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范景瑞并不气恼,拉着楚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娘子,能否感觉到?它因你而跳动。” 楚辞:“不跳的那是死人。” 一瞬间,范景瑞苦心营造的浪漫氛围瞬间破碎。 范景瑞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娘子,我是真心想同你福祸与共,白首相携。” 不得不说,范景瑞把握的时机很好,楚辞心动了:“你了解我的性子,即便万一,有一天我闯下塌天大祸,你也不后悔?” 范景瑞重重地点头,他明白此刻只要稍有迟疑,他就再无机会了。“绝不后悔。” “好,我答应。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既然范景瑞做到了这个份上,楚辞也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娘子,我现在就去请爷爷、爹,还有四位叔叔……”范景瑞听闻楚辞应允了,激动地起身盘算着。 楚辞见状赶紧拉住过分激动的范景瑞:“停停停,劳烦爷爷他们就不必了。” 范景瑞依言停了下来,却盯着楚辞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好,我听你的。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倘若合适,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倘若不合适,你必须放我离开。”楚辞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 范景瑞嘴角微勾,“一言为定。” 确定楚辞不会离开后,范景瑞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我们现在也算夫妻一体了。现在我能否问问,你打算为那些可怜的婴孩做些什么呢?” 楚辞怔愣片刻,“之前是我冲动了,一个婴儿的命运好改变,但千千万万个,我暂时无能为力。” 见范景瑞不信,楚辞继续解释道:“况且你说的有理,这本不该是我一个弱女子的责任,我呀,只管研究我喜爱的美食,闲暇时做些漂亮的衣服,不也挺好的。” 楚辞的转变太过突然,范景瑞一时有些接受不良。直到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表哥,你在里面吗?” “五皇子?他为何此时找来?”楚辞压低声音,问道。 范景瑞显然明白楚辞的意思,摇摇头:“娘子,蒸蛋糕再不吃就要凉了,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外面的五皇子并不知晓楚辞和范景瑞之间的小动作。见范景瑞出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表哥,我听说表嫂在井田村遭遇了溺婴之事?” 范景瑞不愿楚辞再伤心一次,于是道:“我们去爷爷屋里说吧。” 第五十八章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其中掌柜的声音最具穿透力:“官爷,官爷,小的昨儿个已找黄头儿登记过了。” “爷记得,你登记的是京城而来的流放犯。落户井田村,无房无地。”差役的声音很大,大到后院走廊里的五皇子、范景瑞听的一清二楚。 “井田村,莫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范景瑞与五皇子对视一眼,悄然无声地往前挪了几步,直至能将客栈门口的情形尽收眼底。 一长相贼眉鼠眼的差役,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鞭子,在客栈里四处游走着。 见掌柜的迟迟没有动静,便道:“上头有令,近日海盗猖獗,为防奸细混入,所有人在县城逗留不得超过五日。” 掌柜一听就急了:“官爷,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收了对方十日定银,官爷,您看这样好不好。这点儿银子,您收下。” 差役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什么奉命行事,不过是胃口太大,掌柜手里这点儿银子不满足罢了。 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官爷,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诚信,若是失信于人,小老儿的客栈也就开不下去了。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官爷,您意下如何?” 如此明目张胆地索贿,难怪整个县城都如此萧条。就这见面就被扒一层皮的架势,恐怕再好的商人,也难以经营下去。 五皇子的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狗东西。” 相较于五皇子的气恼,范景瑞更为理智。“表弟,关于溺婴一事,看来我们得重新斟酌一番了。” 五皇子摇了摇头,“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夜就让暗七去探查一下县令府衙的情形。” 此时的差役,还不知道到他们的气数将近,接过荷包,用手掂量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应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言毕,扬长而去。 徒留掌柜的一人,望着自己勉力维持的客栈,黯然叹息。 五皇子见此情形,心中愈发恼怒。“我出去走走。” 范景瑞欲加阻拦,怎奈五皇子怒气冲冲,步伐极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范景瑞无奈,但有皇后留下的两名暗卫,五皇子的安全无虞。 然而范家老弱、妇孺甚多,极易被人钻了空子。念及此处,范景瑞迅速折返。将尚未出门办事的人,全都召集到了范老爷子的房中。 将方才所见的一幕讲述了一遍。“我的意见是,尽快回村。大家意下如何?” 楚辞第一个表示赞同,“我同意,救人须先救己。” 范老爷子年事已高,更倾向于安稳,“迟早都要回村,不如早些回去。” 其他人皆以范老爷子为尊,自无不从。 唯有年纪最小的范景亮,似懂非懂。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我们回村,是不是就有糖吃了?” 楚辞闻听此言,不由得苦笑出声。无论五皇子有何计划,制糖作坊都必须延期开工了,范景瑞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心,会很快的。” 楚辞颔首。 二人举止亲密自然,在座的范家众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为了不打扰他们,众人打算悄悄退出去。 没想到,范老爷子的一句“景瑞,你留下”,将众人好不容易维系的美好,戳破。 众人下意识望向楚辞,目光中满是遗憾。 楚辞佯作不知,与众人退出房门。到门口时,叫住千雪和千言:“来帮嫂子个忙。” 两人以为楚辞又要做新奇吃食,很是兴奋。岂料,楚辞带他们回房,按在书桌前:“我来描述,你们尽量画。” 言毕,便开始描述曲辕犁的各个部件、构造及原理。 但两人毕竟只是深闺小姐,仅凭口述将一个构造复杂的物件画出,难度颇大。三人修修改改,差不多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曲辕犁画好。 “让墨砚去一趟农具铺。”既然制糖之事暂且不成,那就开荒吧!无论何时,土地都是最宽厚的。楚辞吩咐道。 在楚辞看来不过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儿,但千雪、千言却犯了难。“嫂嫂,有图在手,制曲辕犁不难。但犁铧要用铁,一般的农具铺子可没有。” “何处有?”楚辞这才想起铁归朝堂管,但她不想放弃。 “边军辖下的武器铺有,若是舅舅来了就好了。”这是黑云还是那一别,千言第一次提段天季,却是在此情此景下,若段天季知道,也不知会哭还是会笑。 不过楚辞无暇顾及他人,铁,自己的空间里有点是,但拿出来未免太过显眼。思虑再三,楚辞道:“先用硬木代替,走一步看一步吧!” 知道楚辞要的急,墨砚给足了工匠银钱。 即便如此,也是在楚辞一行回到井田村的次日,才见到了成品。 这个时代的犁,仍是最早期的直辕犁,沉重笨拙,转弯不够灵活,需两头牛才能拉动。故而,普通农户根本用不起。 而楚辞命人制作的曲辕犁,体型较小,使用更为灵活便捷,翻土深度亦可自由调节。 因此,楚辞刚命人在荒地试用,便引得井田村人纷纷围观。 “那是犁吗?怎地与在地主老爷家所见的不同?” 有经验丰富的好手,片刻便看出了两者的区别:“更为轻便,翻土也更深。” 闻听此言,立刻有人联想到了自身:“若是我们也能用上就好了,到时候能省多少力气啊。” 但这样的话语,却鲜有人敢附和。实在是楚辞给人的震慑太过强烈了。 眼睁睁看着好处就这样白白溜走,井田村的人不甘心。 最后不知是何人,想到了去找村长帮忙。 然,刚到村长家门口,便见楚辞端坐在堂屋,村长则在殷勤地记录着什么。 见此情景,来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掉在了地上。“这,我们还有希望吗?” “应该,没有了吧!”不知是谁轻声低喃。 “真是晦气——”有那性子急的,暗啐一口转身便走。 第五十九章 不寒而栗 “大山叔——” “外面的可是大山叔?快快进来。”也不知村长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叫住了那啐骂之人。 大山等人面面相觑,进还是不进呢?几人对视一眼,最后都望向了最为心虚的大山。 大山性子虽急,但向来敢作敢当,最终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应道:“进——” 走进堂屋,大山望着端坐的楚辞,颇感不自在:“范家……夫人也在啊,逢春你叫我们几个大老粗进来干啥?” 村长看向楚辞,见他点头,便对大山等人说道:“范少夫人要在村子开荒,托我找几个品行好的人。你们正好来了,也符合要求。我就想着不用多跑一趟了。要是少夫人觉得你们合适,这事儿就定了。” 众人惊愕,大山尤甚。“您不怪我吗?” 这人是把她当成神仙了吗?那么远的距离,她能听到才怪呢。还不如装糊涂算了:“你做了何事对不起范家?” “没,没有。”大山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楚辞轻笑:“开荒的活计可不轻松,你们可愿意?” “可是用您家拉回来的犁?”见楚辞如此和善,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 所以,这些人过来是为了曲辕犁?楚辞目光微闪,“可以,不过……” 楚辞的话还未说完,一帮人便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 唯有大山,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则是尴尬,“对不起,之前我还……还说您坏话了。” 楚辞心想,这人也太实在了。 再看村长,以及大山旁边那人一副恨不得捂住大山嘴巴的模样。楚辞禁不住笑出了声。 哎吆喂,别人穿书遇到的都是极品,她楚辞穿书,除了极品还有逗逼呢。 “算了,大山叔是吧。我原谅你了,但要记住,下不为例。倘若日后再不辨是非就随口辱骂,我便将你从范家招工名单中剔除。” “啊……您不罚我吗?”大山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村长则恨不得按住他的头行礼,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啊什么啊,还不快谢谢范少夫人。” “多谢范少夫人!多谢范少夫人!” 众人见状,也连忙跟着道谢:“多谢范少夫人。” 楚辞点头回应,却没再多言,而是提出告辞。处于兴奋之中的众人自然也不会阻拦。 过了许久,众人才冷静下来,惊呼道:“我们真是高兴傻了,竟然忘了谈工钱。” 虽说新式犁很重要,但生活更重要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要是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了,老婆、孩子肯定饶不了他们。 那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村长就这么看着几个傻子干着急,直到看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一天的工钱是二十文,不包饭。” 二十文,码头的苦力一天也才二十文呀。于是大山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范家少夫人当真是个大好人啊!”一天二十文,楚辞只是付出了一个壮劳力应得的工钱,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一张好人卡。 村长闻言,嘴角抽动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解释道:“这二十文的工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干活拖拉,故意拖延,也是会被扣钱的。” “您放心,我们可不是偷懒的人。”没想到大山反倒安慰起村长来。 还有那反应迅速的,贼兮兮地凑到村长身边:“村长您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被安排了个管事的差事呀?” 村长心情不错,笑骂了一句:“怪不得大家都叫你猴子,果然是猴精猴精的。” 与村长这边的欢乐祥和相比,范家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压抑。 两天过去了,暗七几乎将县衙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未找到任何证据。 五皇子的心里不由起了嘀咕:“难道我们的方向有误?” “十之八九。”范景瑞点头道,“但除了县令,又有谁敢擅自颁布政令呢?” 范景瑞一句话拉回一切:“表弟,不行就用笨办法,从当日衙役查起。” “如此一来,分析整理的工作便会大幅增加,您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暗七说着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侧的五皇子。 五皇子微恼,自己有那么蛮不讲理吗?“我也来帮忙。” 怎奈衙役每日接触的人委实太多,暗七只能竭尽所能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即便五皇子尽力相助,亦是于事无补。 范家众人自然又被抓了壮丁。 一连十多天,抽丝剥茧,众人终于找到了掩藏起来的幕后真凶。竟然是一直被县衙众人称之为老好人的书吏。 “这怎么可能?”书吏说得好听点是官吏,实则连朝廷的边缘都沾不上。五皇子简直难以置信。 范景瑞也未曾料到,一个小小的书吏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府衙的好几名官员。“是与否,今晚让暗七去探查一番便知。” 事实却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小小的书吏不仅利用自己对县衙事务的熟悉来收受贿赂,还凭借着一直以来伪装的老好人形象,给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巡检、驿丞,以及上一任县令下了一种能令人上瘾的药。 只要他们稍有异常,就命人断掉他们的药,暗中折磨他们取乐。 手中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几,简直将崖州当成了他的独立王国。 “速速上报,将崖州的情况尽快呈给父皇。”五皇子虽无登位的野心,但的确真心实意地将大周朝视为自己家的。 自己家里的东西被糟蹋了,五皇子怎能不气恼呢。 楚辞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表弟,你说一个小小书吏都敢挟持上官了,那他有没有可能给罪村那些人换个身份呢?” 说到这里,楚辞突然想起那些藏在大周的鞑靼人。 他们会不会就潜伏在这些村子里,堂而皇之地以大周人的身份生活着呢? 光是想想,楚辞便不寒而栗! 如果是真的,即便是远在京城,皇帝他也该睡不着觉了吧! 第六十章 热门话题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儿更重要! 楚辞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和不解,毅然将本就与众不同的院墙,生生又加高了三尺。并且在墙体之上,还添加了许多尖利的陶片。 于是,继曲辕犁和雇人开荒之后,范家的院墙又成了井田村众人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大家在路上遇见,若是不谈论两句,仿佛就跟不上潮流似的。 但这还没完。 “快去看哪,范家那位少奶奶把三亩地的种子全种到一块儿小水田里了!”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王婆,挖野菜挖到一半,顾不上手里还端着个空笸箩,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村子。 “这不是浪费吗?范家的人怎么也不劝劝呢。不行,我得去劝劝。”曹宽的祖上曾任大司农,即便后来遭流放,他也以此为傲。 最见不得有人糟践种子,荒废土地。 曹宽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等他赶到的时候,田边早已围了一圈人,就连村长也在其中。 曹宽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村长,您身为一村之长,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浪费粮食?” “曹宽,你不是不爱热闹么。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村长仿佛看不到曹宽眼底的怒火,还笑眯眯的开玩笑。 “村长,我在同你说正事。这这这,不是瞎搞么?”曹宽指着楚辞特意围出来的育苗小水田。 “种子幼小之时,这片田尚能勉力维持。但如此相近的间距,无法为它们提供适宜的养分,还会增加病虫害发生的几率……” 曹宽生怕楚辞不懂,尽可能的解释的通俗。 楚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此前她还在为去哪儿找个懂种地的好庄稼把式而发愁,没想到马上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曹先生,我这是在育苗,待秧苗长到2到3片真叶的时候,方才会进行移栽。” “育苗?移栽?这么麻烦,能提高水稻的产量吗?”曹宽见楚辞不是无的放矢,立刻意识到楚辞这么做的目的,问道。 楚辞笑着颔首,“不仅是育苗之后移栽,在育苗之前,还需经过选种和浸泡。” “选种之理,我自明了,越是优质的种子,越能长出品质上乘的水稻。至于浸泡,是为何故?还望夫人不吝赐教。”不知不觉中,曹宽已将楚辞视为前辈,言毕,还躬身施了一礼。 哎呀,这也太过多礼,自己可承受不起。楚辞轻轻一侧身,躲过曹宽的失礼。解释道:“自是为了催芽,再次过滤掉不会发芽的坏种。” 选种、浸泡、育苗、移栽,这位范少夫人的种植技艺,恐怕已然成熟。念及此处,曹宽愈发激动难抑。“曹宽受教了,自古达者为先师,日后曹宽可否登门求教?” 啊,终于把人忽悠住了。 但楚辞并未直接答复,而是反问道:“曹先生,可识字否?” 曹宽虽不明种地与识字有何必然关联,仍是恭恭敬敬地回道:“略识得几个字。” “那便好,我这地里还缺一个管事之人,不知曹先生可愿屈就?” 楚辞此言一出,曹宽顿时愣住了。他不过是见不得有人浪费种子,怎就给自己谋了个管事的差事呢? 而楚辞见曹宽许久没有动静,还以为他不愿。便解释道:“虽说主要是种地,但你的职责更多是观察记录,尽可能详细地将水稻每一天的变化都记录在册。” 楚辞越说,田埂上的人就越是心急,恨不得自己变成曹宽,替他应下。 唯有村长明白,曹宽哪里是不答应,分明是第二个大山叔,高兴得都傻了好吗。用力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曹宽。 曹宽终于惊醒。“村长,你撞我干啥?” 村长那叫一个尴尬,若不是自己没曹宽这点儿本事,他都想自己上了。只得咬着牙提醒道:“快应下。” 曹宽这才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答应。” 见曹宽答应下来,楚辞略一思忖:“田里的活计,与其他不同。琐碎且繁重,身为管事更是劳心费神,这样吧,暂且将你的月银定为三十文一个月。你意下如何?” 曹宽自是感激不尽。 但更轰动的却是井田村的村民,一个月三十文,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文。听着不多,但这里是崖州,大周最为偏僻所在。 镇上有名的私塾一月才收二十文。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他们会嫉妒的。 于是井田村的村民至此之后,又有了新活动。那便是只要有空,便去范家或者范家里的地里帮忙,万一,万一他们也有曹宽的好运呢! 当某天夜里,五皇子、范景瑞终于将县衙的事情处理干净,打算悄悄返回给众人一个惊喜。 离井田村越近,两人就越是激动,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然而,深夜归来,形色匆匆。让最近警惕心很重的的村民直接误会了,“这般时辰,怎会有陌生人出现,莫不是来偷东西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去找了村长。 村长一听有人偷到他们井田村里,那还了得。“应该是冲着范家来的?我先过去,你去通知大家。” 村长说完,随手拎起一根木棍,便朝着范家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但五皇子可是有暗卫保护的人呐。没过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表哥,我们被跟踪了。” “何人?”范景瑞并不惊慌,悄声问道。 “脚步沉重,应该是普通人。”此时的暗七已经借着夜色来到了两人身后。耳朵轻轻一动:“后面又来了十多个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论是五皇子还是范景瑞都没有任何犹豫:“动手——” 与此同时,看到前面的人突然拔刀,村长立刻大声喝问道:“我乃井田村村长。尔等是何人?竟敢来我们井田村放肆!” 其他村民配合默契,瞬间将五皇子、范景瑞围了起来。 将人围住后,村长的底气也足了。“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来井田村?” 第六十一章 乌龙 五皇子与范景瑞相视一眼。范景瑞赶忙高声解释道:“诸位切莫误会,我们乃本村之人。我是范家的范景瑞,身旁的是我表弟李晟。” “范景瑞?范少夫人的丈夫?”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提醒着他们闹了怎样的乌龙。 尤其是去给村长报信儿的大河,努力让自己的身形变小,恨不能缩成一只蚂蚁,好让大家都找不到他。 就怕村长秋后算账。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村长此时哪还顾得上他! 正忙着挽回自己的颜面呢。“实在……抱歉,是我们太过鲁莽了。” “但范少爷也别怪我们多心,实在是少夫人发明的曲辕犁太好用了。周围的村子都眼红着呢!” 艾玛,终于圆回来了。村长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再接再厉,“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咱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范景瑞二人回应,一群人便呼呼啦啦地跑得没影了。 暗七见情况不妙,也赶忙隐去身形,只留下五皇子和范景瑞在原地。 只是经过这么一场乌龙,两人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 还得祈祷这场乌龙不要被家里人知道,否则他们二人的脸可就真的丢大发了。范景瑞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家娘子指着自己笑的模样。 可惜,他们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刚到大门口,大门便“咯吱”一声开了。 得,家里已经知道了,没跑了。 只是这房子修建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他们在县城不过待了二十天,并非两个月啊?怎么院墙都已经修好了呢。 进门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哪有修房子不先修房子,而是先垒院墙的呢?”五皇子指着不远处那勉强修了一半的房子,问道。 楚辞不知五皇子在激动什么,“县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范景瑞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再提今晚的乌龙事件,赶忙回道:“书吏已被押送至都督府,新任县令也已到任。” 其中的细节全部被略过不提,在场之人也识趣地未加追问。 五皇子也意识到范景瑞的意图,插嘴道:“表哥你还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新来的县令叫沈博然。” 在场的人听闻沈博然这个名字,全都眼神微妙。 随后随意寒暄了几句,也就散了。 毕竟半夜时分,被人从被窝中薅起,任谁都不会好受。 楚辞更是跑的飞快,她香香软软的被窝! 完全忘了直接答应范景瑞两人试着相处的事情。直到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还傻愣愣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将楚辞抱进怀里,痴痴的问道:“娘子这些天可有想过我?” “想,想过的。”楚辞不好意思说,她忙忘了,只能敷衍的回来句。接着道:“夜深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沤肥呢!” 好吧,娘子有正事要办。范景瑞自然不能拖后腿。 只是他已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跟过去帮忙。总不能让家里的一切都要娘子一人撑着。 只是范景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辞所说的沤肥,竟然真的是将各种动物的粪便混合搅拌在一起。“娘子,你确定这样混合过的粪肥能让水稻增产?” 楚辞见范景瑞不太相信,也没有特意解释:“当然不是简单地搅拌一下就行,还需要在适宜的条件下进行发酵。” 说完,她还特意嘱咐一旁的曹宽:“一定要记仔细了,温度、湿度都要注意。甚至用了多少水,最后都要筛选出最合适的一款。如果有空,也可以加入其他东西,比如落叶、秸秆、稻草等。不要只局限于一种方法,总之多试验,总是没错的。” “是。”曹宽一边不停地用笔记录着,一边应道。 他时不时地还得用毛笔沾一下墨,实在是很不方便。 要不,试试能不能将炭笔弄出来?炭笔的制作工艺是怎么样来着? 由于心中想着炭笔的事情,之后楚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沤肥的过程,她都已经提前交代过了。 曹宽连猜带蒙的,也明白了个大概。 楚辞看曹宽指挥的不错,干脆拉着范景瑞上了上了山。 只是这一次楚辞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刚一上山,一只野猪便哼哧哼哧地闯了过来。 要知道,野猪的天敌只有成年的老虎以及成群的野狼,由此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 所以楚辞的第一反应便是:“跑,我们分开跑——” 可是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猪呢。 无奈之下,楚辞只能用袖箭干扰,但野猪皮糙肉厚,袖箭的力道对野猪几乎构不成任何伤害。 如此下去,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楚辞。不远处的范景瑞顾不得自身安危,抽出怀中的匕首,助跑、起跳,一跃跳到了野猪的脖子上,狠狠地刺了下去。 野猪发出惨叫,然而匕首实在太短,并未对野猪造成致命伤,反倒因此激发了野猪的凶性。起跳、撞击,只为了将身上的范景瑞甩下去。 楚辞在一旁几次想要出手帮忙,奈何野猪的动作实在太快。 好在如今的范景瑞身体素质上佳,一刀、两刀、三刀……每一次都刺进相同的位置,野猪的动作逐渐迟缓下来,虽然这变化微乎其微,但对楚辞来说已经足够。 此时楚辞顾不得暴露,从空间中掏出一柄长枪,同时在心中命令道:“星儿,瞄准——” 紧接着大喊一声:“范景瑞,躲开!” 范景瑞反射性地放开搂着野猪的上臂,从野猪身上滚落。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楚辞手中的长枪狠狠地照着范景瑞匕首刺过的位置,猛地刺了进去。 野猪的惨叫声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半点凶性,随着楚辞手中长枪的穿刺,野猪缓缓倒地。 终于逃过一劫的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才发现野猪的血流的到处都是。 “快,快离开。野猪可是群居的动物。”范景瑞立刻意识到了严重性。 第六十二章 但是,楚辞和范景瑞两人都已极度脱力,能站起来全靠不想死的劲头儿撑着。 心里明白得赶紧离开,奈何身体哆哆嗦嗦好半天,也仅仅是挪动了几米远的距离而已。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惊恐的呼喊声。“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野猪——” 有人!楚辞刚准备喊救命,那人紧接着便是:“快回村,给大伙报信儿,告诉大家野猪下山了。” 之后便没了声响。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你说我现在喊救命,他们会跑呢,还是跑呢?” 就在楚辞和范景瑞不抱希望的时候,一道令楚辞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先别急着跑。我怎么看着,那野猪好像已经被人杀了呢?” “大山(大山叔),你没看错吧?”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便是是大山几乎毫不犹豫的声音回答道:“我没看错,野猪旁边好像还有两个人。” 一听竟然还有人,立刻有人道:“走,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帮个忙。” 楚辞、范景瑞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双双跌坐在地。 “范公子,范少夫人,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跑到山上来了呀?这头野猪是你们打的?”几人过来先检查了一番野猪,确认野猪真的死了,才来到楚辞,范景瑞跟前。 楚辞哪能说是自己作死,还拉上自己相公呢?只能敷衍道:“是我们,只是没想到山脚下竟然也有野猪出没。” “你们呢?这是打算去打猎吗?” 大山自觉这里自己和楚辞最熟,赶紧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这不是托您的福嘛,大家能吃饱肚子,也有了多余的力气,就想着给家里的孩子寻摸些肉食呀。” 所以之前的村民不打猎,是因为没有力气。不应该是不会吗。 楚辞对此感到疑惑。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范景瑞摇了摇头,对于崖州之事,他在此之前也知之甚少。 楚辞:难怪之前范老爷子得知流放之地是崖州时,会高呼天要亡范家。两眼一抹黑,确实很容易被群灭。 “那正好,这野猪见者有份。只是,烦请你们去范家报个信,我们如今的状况,无法自行下山了。” 听到“见者有份”,立刻有人应道:“这好办,我这就去。” 紧接着,那人似乎生怕有人跟他争抢这一好事,飞一般地蹿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赚大发了的气息。 与报信之人的喜悦不同,范家众人听闻楚辞、范景瑞遭遇野猪袭击,后面的话便什么都听不清了。 范景瑞的母亲更是红着眼睛问道:“他们在哪里?” 报信的人愣愣地回了句:“在村子不远处的山脚下。” 紧接着,范家众人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见了踪影,肉啊,他的肉啊。思索片刻后,报信的人也只得跟了上去。 “瑞哥儿,娘的瑞哥——” “是娘(你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凄凉,楚辞、范景瑞对视一眼,刚要出声,范老爷子、范老太太,便宜公公等等等等,范家从老到小全到齐了。 “遭了……”楚辞的眼中满是惊恐,悠悠的转头:“夫君,你搞的定吗?” 范景瑞当然没有错过楚辞眼中的求助,一向独立自主的娘子难得需要自己,怎能退缩。自然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旋即回了一个一切交给他的眼神。 清了清嗓子,范景瑞高声道:“爹,娘,你们来了!娘子打了野猪,只是我的体力有些不支,只能劳烦上山的大家帮忙了。” 范景瑞言辞简洁,野猪是楚辞猎杀的,儿子(孙子、大哥)只是脱力了。 尽管明白其中有不少水分,但儿子(孙子)并未受伤,顷刻间,范家众人又恢复了往昔的沉稳与端庄。 川剧变脸的速度恐怕都没有这个快。 楚辞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十分乖巧,“爹娘,我没事,夫君也没事,我们只是有些乏力了。” 反而,无论是楚辞还是范景瑞,都脸色苍白,浑身鲜血,实在不像没事儿的样子。楚辞的婆婆自然放心不下:“这血……”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范老太太强硬打断。“谷氏,先回家去,其他的事回家再说。” 楚辞的婆婆尽管心里不痛快,但冷静下来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四周警戒着的大山等人。“是我考虑不周了。” 起身对着警戒的众人盈盈一拜,“多谢各位施以援手。” “岂敢,岂敢。”村里的汉子们纷纷摆手。只有大山,憨笑着说道:“毕竟我们拿了少夫人的猪肉,如果在这种时候还什么都不做,那还是人吗?” 这话说得让人怎么接,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当作没听到。抬野猪的抬野猪,搀扶伤员的搀扶伤员,他们都忙着呢! 而这种情形,大山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便自觉地加入了抬野猪的队伍。 只是没过一会儿,大山似乎就憋不住了。 他热心地问道:“范少夫人,您家里有人会杀猪吗?如果没有,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隔壁村的屠夫经常邀请我一起打猎。他的手艺,那可是顶好的。”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是往常大概只会觉得大山憨直、热情,乐于助人,但是在所有人静默的情况下,大山的声音便让人觉得有些聒噪了。 尤其是是一路以来没吭声的五皇子,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当即对着空中摆了一个手势,随即一颗石子不知怎的便跑到了大山嘴里。 正在吹牛吹得起劲的大山,突然“嘎嘣”一声,两颗门牙光荣地下岗了。大山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嘴,结果接了一手的血。 “是谁,哪个王八羔子敢这么耍老子。” 村儿里人是了解大山性情的,赶忙纷纷摆手。 一些不愿与人发生冲突的人还开口解释了两句:“大山,我们抬着这么重的野猪,可没有空闲去折腾什么幺蛾子。” 第六十三章 养猪计划 “不是你们,难不成那石子儿还会自己长腿,跑到我嘴里来啦!”大山依旧不依不饶,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石头当然不会长腿,但众人不傻,只是范家那位表亲明显不好惹。 于是,一个个全打起了哈哈:“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大概,可能是一阵风恰巧把石子儿给卷起来了,然后就那么巧地掉进你嘴里了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觉得十有八九是鸟儿,不是说咱们这边儿有的鸟儿吃石头呢。结果一个不小心,便掉你嘴里了。” 这些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没想到大山还当真了。他认真地点点头:“也是,各位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这种恶作剧,实在是不值当。” 此言一出,其他人立马附和:“大山就是敞亮。” “对对对,大山叔是敞亮人。所以这屠夫还得劳烦大山了。”对于这些吹捧大山明显很受用,顾不得牙龈还在流血,便应和道:“好说,好说。”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抬着野猪,动静闹得挺大,又见大山一张大嘴血流不止,瞬间就误会了。“大山,你真进深山了?” “大山,这些日子在范家赚了不少吧!都有力气去打猎了?” “大山,有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想着点儿哥儿,哥们穷的裤衩子都穿不起啦——” “大山……” “大山……” 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想接过大山手里的杠子,这样也算是出了力。再跟大山磨一磨,应该也能分到一份肉。 于是楚辞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山被硬生生地挤到了一边,甚至为了不给大山开口反悔的机会,一帮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直到野猪被抬离村中心,抬到了范家门前。这些企图占便宜的人才觉察出不对劲。“大山,这野猪已经找到买主儿了?” 但更多的还是不信,“范家不是贵人么,贵人也吃这又腥又臊的野猪肉?” 瞧瞧这话说的,竟是要硬生生将范家从井田村剥离出去。 这楚辞能让吗?“大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野猪是我夫君打的,不信,大家看脖子处的伤口是不是与我夫君手中的匕首一模一样?” 范景瑞也配合地将那闪着寒光的匕首露了出来。 “那个,是我误会了。我以为这肉是大山他们打的,就想着换一点儿回去。”这人的态度转变可真够快的。 井田村的人可真是人均变色龙啊!自己要不要来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直接将养猪计划提上日程? 想到此处,楚辞轻扯了一下范景瑞的衣袖:“夫君,你附耳过来。” 范景瑞立刻知道自家娘子又有新点子了,果不其然,自家娘子竟然要养猪。而这第一步,便是请井田村所有人吃杀猪菜。 范景瑞还能怎么做呢,当然是全力支持啊。如法炮制地在范老爷子耳边讲述了养猪的诸多益处。 最后,楚辞的公公,范家下一代的当家人范崇长站出来,朗声说道: “范家初至村子,承蒙大家多方关照。这野猪虽是小儿所猎,但若是没有大家的帮忙,小儿恐怕也无法安全归来。因此,我范家决定,今日借着这头野猪,举办一次杀猪宴。还望各位村民赏光!” 总结过来便是范家请井田村所有人免费吃肉。 免费吃肉!这四个字不亚于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肉啊,要知道这里的人一辈子也难得吃上几回。范家竟然如此大方地邀请全村人,不管是作秀,还是别有目的,至少他们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无需楚辞费心张罗,村长便将隔壁的屠夫请了过来,村里的人们也自发地前来帮忙。 桌子不够,村长一声吆喝,不一会儿的功夫,范家前面的空地上就搬来了二十多张桌子。 村长的妻子,也带着村里的老少媳妇们,找到了楚辞。“少夫人,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大姐她们正犯愁呢,村长夫人,您来得真是时候,待会儿明路他们把肠子洗好,您就把剁好的肉馅塞进去。” 楚辞直接给村长妻子安排了最轻省的活计。 其他人或剁馅儿,或切片,忙活了半天都挺累的。但再累,在闻到各式各样肉香的时候,疲惫也都烟消云散了。 此外,如果她们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竟然都是用最不起眼的五脏六腑烹制而成的。 最最不可思议的当属村长妻子,她亲眼目睹了臭烘烘的猪大肠变成了令人流水口的肉肠,之后便是深深地惋惜。“可惜了,这野猪不好打。” 于是楚辞看准时机说道:“野猪难以捕捉,但若将其驯化为家猪,情况就不同了!即便每户人家只养一头,日后井田村也不会再缺肉了!” “将其驯化为家猪?这有可能吗?”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村长妻子肯定会骂对方异想天开。但这话是从楚辞嘴里说出来的,她犹豫了。也许,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去将我家老头子找来,这事儿还得他拿主意。” 楚辞点头,顺便给她画了一个大大的大饼:“我相信村长会同意的,毕竟做的好了,日后井田村就是崖州数得着的村子了。恐怕就是镇长、知县也得找村长取经。” 果然,村长妻子的动力更足了。 有了村长妻子当说客,又有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村长几乎当场拍板:“少夫人,您说吧,要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啧啧啧,这村长话说得真是漂亮,实际上却狡猾得很。全听她的,要是出了事情,难道也要她来承担责任吗! “村长是个爽快人。那好,咱们签订契约,您负责组织人手,我只要野猪。一头成年野猪二两银子,小于三个月的野猪五两银子,且必须是活的。死了的话,价值减半。您觉得如何?” 楚辞也毫不客气,一开口就将自己置于绝对有利的位置。 第六十四章 杀猪宴上各人心思 “不……”村长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便想拒绝。 但话刚出口,村长就注意到楚辞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于是赶忙改口道:“那村民家里该怎么办呢?” 这可真是想占尽所有好处啊,楚辞微微一笑,问道:“村里的人知道如何驯服野猪吗?” 村长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开口:“少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范家可以帮忙驯化,但村民养的野猪要出售的话,必须优先考虑范家。”楚辞的要求简直是要将井田村与范家绑定在一起。 这样一来,他这个井田村的村长,就真的成了范家的一个管事了。 “可以考虑换一种方式吗?”村长试探性地问道。 楚辞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这个简单,第一代野猪即便驯化,攻击力依旧很强。大家可以稍稍等上那么一段时间,直接购买驯化后的野猪生下的猪仔,这样也会更安全一些。” 第二种方式当然更好,但村长的关注点放在了“购买”二字上。“我能问问,一只猪仔需要多少银钱吗?” “这个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过村长请放心,价格绝对是成本价。”楚辞的话说得很漂亮,但村长想听的实质性内容几乎没有。 村长犹豫了,迟疑了好一会儿:“要不,选择第一种吧?” 楚辞闻言,微微一笑道:“村长不必急于做出选择,您可以先与村民们商量一下。” “顺便统计一下能够上山的人数,记住,必须是有自保能力的人。即便外村的人也可以。咱们不能为了挣钱,罔顾人命。村长,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村长闻言,微微一怔,“少夫人,此事恐怕难以掌控。” 楚辞闻听此言,不由得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悲哀。恐怕在崖州,或者这个时代,人命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你先回去吧,我看看能否制定出一个章程。” 村长心中嗤笑楚辞的异想天开,但并未多言。总得让这位善心发作的少夫人吃些苦头,她才能明白,善心也不是随便就能发的。 村长一边暗自嗤笑,一边则在思考未来该如何给楚辞善后,或者干脆用些手段,将驯化野猪的方子夺过来。 想到楚辞为井田村规划的未来,村长越想越兴奋。 因此,当杀猪宴开始后,所有人都吃得有滋有味,唯独村长心不在焉。 直到村长小儿子看到他爹夹了一块儿姜片往嘴里送:“爹,爹,你怎么夹了一块儿药啊。这东西是辣的,不能吃。” 村长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不是……” 村长小儿子点头,“就是爹想的那样,范家确实不一般,能用药物给野猪肉去腥,一般人家可学不来。”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村长的心窝,“秘方!那……”我的计划岂不是根本没有实施的机会了? 小儿子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何如此激动,继续说道:“范家是贵人,贵人家里有几个秘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爹,您激动什么呀?” 而小儿子说话的这会功夫,一盆大棒骨就只剩下点儿汤了。小儿子当下就急了,“不管您因为啥激动,现在都赶紧吃肉吧,不然明天饿肚子,可别怪儿子没提醒您。” 饿肚子三个字威力绝对是巨大的,村长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正巧,大棒骨的盆儿撤下去,一盘儿油汪汪香喷喷的煎肉肠便端了上来。村长刚要伸筷子,就听到:“我们少夫人说了,每人一根儿,可以不吃带回家,但不能多吃。否则,若是油水太足导致拉肚子,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大家。” 这时,众人纷纷转过身来,才发现这次上菜的全是范家的小厮。得嘞,吃人嘴短,何况他们又吃又拿。 虽说一根肉肠也就一指多长,但对于常年不见荤腥的村民来说,就算剁碎一点儿,也能算是一顿荤菜了。 听话,绝对听话。 于是,村长之前是食不知味。现在却是能看不能吃,可把他纠结坏了。以至于他都未曾注意到,旁边有几道从开席便一直注视到结束的探究目光。 就连散席几人也凑到一起,“你们说,范家那位少夫人同村长说什么了,能把村长愁的连肉都吃不下?” 也有人的关注点十分轻奇:“难不成是要村长去抓野猪?也不知道一头能算多少钱?” 不过这也算误打误撞,瞬间就激起了众人的热情。钱啊,对于他们这些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几个钱的老百姓来说,能有一个赚钱的门道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于是,无需村长刻意宣扬,不到一个时辰,井田村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抓野猪可换钱的事情。 当村长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将村民们召集起来时,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村长还没开口,就有那急性子的人喊道:“村长,你就赶紧说吧,范家收一头野猪给多少钱啊?” “你们先别急,范家收野猪,但是也是有条件的。”村长无奈,却不能同所有人对着干,但是,说到关键时候却故意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即便再着急,也不得不按耐着性子安静了下来。 村长这时才郑重的清了清嗓子道:“范家不仅收野猪,还愿意帮忙驯化,让日后井田村所有人都能吃上肉……” 村长深谙画大饼的门道,因此无论是生猪、死猪的不同价格,还是楚辞提供的不同方案,都被村长说得天花乱坠。 楚辞提出的上山捉野猪的人必须具备自保能力这一要求,被村长放在了最后。“现在说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上山抓野猪可以,但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足够的自保能力,这个范围也太广泛了。这让在场的人很不满。“村长,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呢?” “就是,猴子跑的倒是快。但他能抓住野猪吗?” 被人人身攻击,猴子不干了:“那也总比二牛去给野猪送菜强!” 二牛只是随口打个比方,没料到会遭人如此辱骂,顿时急了眼。他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啊,死猴子,凭什么说老子是去给野猪送菜的……” 第六十五章 启蒙班 “猴子,快跑!让二牛瞧瞧,光会跑也能耗死他。” “二牛,绊他腿!看猴子还怎么跑。” …… 打架的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旁起哄的人也不遑多让,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却已经开始起内讧了。村长那个气呀:“都给我住手!再打,我让你们都白忙活!” 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承担,即便再生气,二牛和猴子也只得罢手,而那些起哄最欢的人也开始往后退缩。 可是,那满脸掩饰不住的不服气,就算是傻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村长无奈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轻咳一声,道:“吵吵吵,在我这里就算吵翻天又有何用。范家少夫人的方案可还没出来呢。” “啊,村长。捉野猪这事儿不归你管呀!”这语气,真是要多讨嫌有多讨嫌。 村长转头一瞧,得,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王婆。上次范家育苗的事就是这人传到外村去的。村长这下更气了。 “要不,你去范家问问。看我这个一村之长能不能管?” 正在气头上的村长忘了,王婆就是个愣头青。别人或许会顾忌村长的身份,但王婆直接回了一句:“问问就问问。” 说完,她转头就朝范家的方向跑去。 见此情形,村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这嘴怎么这么欠呢,但不得不阻止道:“快拦住她——” 可惜,村民们觉得最终拿主意的还是楚辞,便纷纷装聋作哑。 甚至有人为了阻止村长一家人追上王婆,故意拉错人,险些将村长拉倒; 还有人明明跑得好好的,双腿却突然绊在了一起,而这人恰好挡在了村长身前。 当村长历经波折赶到范家大门前时,却得知楚辞正在地里移栽水稻,而且王婆已经赶过去了。 村长还能怎样呢,只能接着跑呗! 村长本以为赶过去后会看到村民们为了利益对楚辞胡搅蛮缠的场景,然而眼前所见却是王婆一脸温顺地在向楚辞学习移栽水稻秧苗。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村长觉得自从范家少夫人来到井田村,村里的这些人都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还是一直跟在楚辞身边的曹宽看不下去了,走到村长身旁解释道:“少夫人告诉王婆,按照她的方法,一亩地至少能产出三百斤稻谷。” “三百斤?”村长下意识地想到。倘若田里一亩能产出三百斤,谁还会愿意去山上拼命呢! 范家少夫人这不是自打嘴巴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村长不明所以,曹宽却多少明白了一些:“村长,少夫人是真正的仁德善良之人。无论是水稻种植,还是驯化野猪,都是为了让井田村的日子过得更好。” 村长不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辞的追捧。他瞅准时机,窜到楚辞身旁说道:“少夫人,关于上山一事,村民们意见不一,恐怕还得您来决断。” 楚辞起身,道:“墨砚,回去将大少爷昨夜制定的计划和选人标准拿来给村长。” 墨砚脸色瞬间涨红,“少夫人,大少爷去了县城。我,我不认识字。” 楚辞闻言,不由一怔,心中暗自自责。怎么总是将前世的标准生搬硬套到这个世界呢? 她轻叹一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从今晚开始,成立一个启蒙班吧。至于老师,暂时……我看看谁有空,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专门为我们几人成立一个启蒙班?”墨砚没料到自己也有识字的机会,激动得险些叫出声来。 楚辞明白墨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伟大。于是解释道:“也不算是,爷爷他老人家不是要办私塾么。就当给私塾增添人气了。而且,你们识字,最终受益的不还是我吗?” 楚辞说得云淡风轻,墨砚却感动得稀里哗啦。 村长心里想的全是,范家要办私塾了,他们井田村以后也会有私塾了! 再联想到曹宽说的话,村长便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少夫人,这启蒙班村里的娃娃能去吗?” 楚辞想了想:“如果不觉得麻烦的,可以过来。毕竟是在晚上,孩子要来的话,至少需要有人陪同。此外,有一点我需要提前说明,启蒙班只教授认字,至于科举考试的书籍是不会教的。” “那这学费是多少呢?”村长虽然觉得楚辞是真仁义,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不收钱。就当我们家的孩子玩儿了。”楚辞并不知道,即便只是教简单的认字,在这个时代也是价格不菲的。 “真的,真的吗?”村长问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楚辞实在get不到村长激动的点儿,只能再次强调,“启蒙班,只教认字。写字也只是在沙盘上比划几下,连纸笔都用不到的。” 没想到村长却更加激动了:“认字好啊,认字就足够了。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村长鸡贼的偷换了概念,墨砚闻言皱眉。“少夫人,这样真的好么?” 楚辞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关系,大不了少夫人我亲自上阵。” 墨砚无奈,只得闭上嘴巴,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将村长的小算盘好好地跟少爷讲一讲。 于是,范景瑞刚陪着五皇子从县城回来,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娘子要办启蒙班?你要当先生?” “不可以吗?”在楚辞看来,普及文化是最基础的事情。实在无法理解,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一而再的询问。 范景瑞望着眼神澄净的娘子,“不可以”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久之后,范景瑞才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要办的话,就去私塾那边吧。我会告知爷爷。景闲他们,娘子你也尽管放心。” 楚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又误会了什么,但她更想知道范景瑞的态度:“夫君,如果我真的想当先生呢?不可以吗?” “不可以”这三个字,楚辞咬得极重。 第六十六章 华神医到,楚辞的异常 范景瑞面露苦笑,“娘子,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楚辞在试探,范景瑞又何尝不是呢。 意识到范景瑞的态度后,楚辞的态度立刻变得强硬了许多。“夫君,你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吗?” 范景瑞不明白楚辞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尖锐,连忙摇头,解释道:“娘子,我并非在指责你,而是想与你商讨。娘子,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这跟相信与否有什么关系呢?楚辞一脸痛苦,“没有理由,只因为我想,我愿意。现在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范景瑞不了解自家娘子在隐士家族中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她对皇权嗤之以鼻,对世间的规则更是不屑一顾。 然而,这样是很危险的。 范景瑞心中忧虑不已,但即便聪慧如他,也不知该如何打破楚辞心中的层层障碍。 与此同时,墨砚惊喜的声音传来:“公子,华神医来了。” “华神医?!”听到华神医三个字,楚辞、范景瑞齐齐惊呼。 楚辞心里小人儿狂喜,【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啊啊啊啊,撒花,撒花!终于有机会把身体里的虫子清理出去了。】 “在哪儿呢,华神医,在哪儿呢,快带我去。”此时此刻,楚辞哪里还记得与范景瑞的对峙。 “在……”墨砚刚说了一个字,就收到了范景瑞的眼神示意。墨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即便如此,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时,范景瑞才缓缓开口道:“当年爷爷曾帮过华神医一个小忙,华神医肯定在爷爷那里呢!” 墨砚刚要开口说华神医不在太爷那里,楚辞就一脸兴奋地说道:“走吧,我们过去。”此时此刻,楚辞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华神医。 说完,楚辞拉着范景瑞的手,径直朝范老爷子的帐篷走去。 墨砚见此情形,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闹出笑话。 墨砚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说道:“与华神医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楚老爷子,他们两人正在大门口看热闹呢!” “大门口有啥热闹可看?”楚辞这会儿的脑子几乎不转了。 还是范景瑞反应快:“娘子,你忘了。你提出的预要上山,必须经过选拔,为此还制定了一系列标准。” “大门口怎会有热闹可看?”此刻,楚辞的脑海中几乎被“华神医”三个字塞满,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还是范景瑞反应迅速:“娘子,你忘了吗?你之前提出的想要上山,必须经过选拔,还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标准。” 话毕,未等楚辞回应,范景瑞便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娘子,我们去大门口吧。” 遂了心意,楚辞自然没有异议。 “张二牛,举重五十斤,通过!”“好!” “香来,举重五十斤,通过!”“好!” 楚辞和范景瑞来到大门口,便听到了一阵阵高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声声叫好。 再走近些,只见范老爷子身侧,一位身着青色宽衣薄带的老者和一位身穿深灰色劲装的老者,生生将这场选拔看出了杂耍的架势。 为何是两位?楚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头望向范景瑞:“夫君,你可识得哪位是华神医?” 范景瑞摇头,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娘子,当下这个环境,不便于把脉。” 然而楚辞仿若未闻范景瑞话中的拒绝之意,亦或是被他的拒绝所激怒,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哪—个—是—华—神—医—” 这时,范景瑞终于察觉到了楚辞的异样。他的娘子或许不通世情,但绝对是通情达理、尊重长辈的。 可眼下的她,似乎除了“华神医”,其他的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脑海。难道…… 范景瑞果断下令:“墨砚,速去请老太爷过来,快!” 墨砚虽不清楚在这片刻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他却将范景瑞眼中的焦急看得分明。“明白。” 他应了一声,随即朝着范老爷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楚辞见此情形,立刻就要跟上去,幸好范景瑞早有防备。“娘子,我们到里面去,平复一下心情。华神医会为你把脉的,冷静,冷静。” 然而楚辞的反应却让范景瑞感到意外,“我很冷静呀。夫君,你为何如此紧张?莫非现在的华神医是你请来欺骗我的?” 怎么说呢,楚辞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平静中却透着一股疯批的感觉。对了,“疯批”这个词还是范景瑞从楚辞平日里的念叨中听来的。 范景瑞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表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娘子,在你心里,为夫竟是如此不堪吗?” “这倒没有……但是……”范景瑞还在同楚辞极限拉扯,范老爷子已经带着两位老者走了进来。 瞧见楚辞和范景瑞的情形,范老爷子下意识地觉得不妙。“瑞哥儿,出什么事了?” 然而还没等范景瑞说话,楚辞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朝着范老爷子的方向盈盈拜倒:“小女子楚辞,见过华神医。” “这……这是怎么回事?”范老爷子惊得语无伦次,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想问清楚状况。范景瑞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范老爷子一头雾水,华神医却似乎明白了几分:“范老头,这次你难得求我出手,为的便是这位夫人吧?” 范老爷子颔首,“这是瑞哥儿的夫人,楚氏。自从得知南疆蛊虫的存在后,她便一直怀疑自己体内有蛊毒。” 在范老爷子的介绍下,华神医这才注意到满头大汗的范景瑞。“华神医安好。” 华神医微微颔首,接着对身旁焦灼不安的楚辞言道:“来,让老夫为你号一号脉。脉象平稳、和缓有力……” 范老爷子和范景瑞全都博览群书,一些基础的医学术语自是听的分明。也就是说,孙媳妇(娘子)并无大碍? 范老爷子半信半疑,但对楚辞的异常感受最深的范景瑞却心急如焚:“华神医,烦请您再仔细诊察一番,内子的状况着实不太对劲儿。” 第六十七章 李鬼遇见了李逵 华神医曾遇到过许多如范景瑞这样的家属,他虽对自己的诊断深信不疑,但还是再次认真地为楚辞把了脉。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诊出了不同的脉象。“这位夫人的血脉之中有异物?” “能否将其取出?”“恳请您施以援手。”“华神医,如果无法,是不是还会像今天一般?”三人异口同声,但关切的侧重点却全然不同。 就连旁边那位灰衣劲装老者也一脸好奇地问道:“真的是蛊毒吗?” 对于范老爷子三人的问题,华神医并未作答。但对那位劲装老者,他却毫无保留:“有可能,具体情况还需老夫仔细诊断方能确定。” 然而楚辞已经认定自己体内有蛊毒,再次追问:“能否将其取出?” 华神医张嘴,楚辞本以为他要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对方竟出其不意地给她扎了一针。而楚辞在晕倒的瞬间闪过的念头竟然是,【此人当真是神医,范景瑞没有骗我。】 而当楚辞再次睁眼,天空已经擦黑。 此时一阵阵饭香从不远处的灶间传来,咕噜噜肚子应声响起。将守在床边的范景瑞惊醒。“娘子,你醒了。可有哪里难受,有的话务必告知于我,切莫隐瞒,可好?”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个脆弱的瓷娃娃,楚辞本想说自己身体好得很。 突然,那些逝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夫君,你快告诉我,那些丢脸的事不是我做的?”楚辞根本不愿承认那是自己所为,太可怕了,真的有种原书中这具身体原主的执拗劲儿。 但这些都是事实,况且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根本无法隐瞒。 范景瑞只能劝慰道:“那些并非你之本意,只要华神医将你体内的蛊虫取出,你便会恢复如初的。” 楚辞闻言,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思绪全都转到了楚家人身上。 之前的楚隽仪,如今的楚夏雄、李嫣然,以及楚家四兄弟,他们的处事与发作时的自己何其相似。 念及此处,楚辞便道:“夫君,能否想个法子将楚家人带来?” 范景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楚家也有人中蛊?可是楚隽仪他……” 楚辞同样明白范景瑞所思,点点头:“夫君,不得不承认人体是最为微妙的。我能够清醒过来。楚隽仪之前也曾与我提及,在看到浩儿即将被刺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与之前的自己割裂开来。” 于是楚辞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此说来,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蛊毒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但是,这真的有可能吗?楚辞心存疑虑。 恰巧,华神医酒足饭饱,终于记起被自己扎晕过去的楚辞。只是没料到迟了一步,正好听到楚辞的这番“欺软怕硬”论。 “少夫人很有灵性。即便是蛊,它的本质也是虫。只不过是有些特质的虫罢了。这么一想,少夫人的心会不会舒服一些?” 此刻的华神医,面容慈祥,目光和善且睿智,哪还有半点之前老顽童的模样。 楚辞赶忙起身,“您就是华神医吧,之前的我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华神医微微一笑,颇具神医风范。“哎——,这算不上麻烦。相反,若今日少夫人的心绪仍如往昔那般,恐怕即便老朽也会有误诊之虞。如此说来,倒是少夫人帮老朽保住了名声。” 楚辞强颜欢笑,只求别再提及那令人尴尬的一幕。 华神医似乎听到了楚辞内心的祈求,于是转移了话题。“听闻少夫人出自隐世宗门,老朽有位老朋友好奇心颇重,便托老朽代为询问一二。” 楚辞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强撑着笑意问道:“您老想问什么呢?” 而华神医接下来的一番话也证实了楚辞的猜测,“少夫人莫要紧张,我那老友出自巫溪一派,听闻有新的隐世宗门出现,便想找人切磋一番。” “切——磋!”楚辞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即扯了个谎:“可我们种花一脉在外行走的只有我一人啊!而且我并不会武功。” 心里则暗暗叹息,没想到自己这个李鬼竟然遇见了真的李逵。果然是撒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然而,帐篷外偷听的劲装老者,并不知道楚辞内心的紧张。 在确认了这是一个新的隐世门派后,他赶忙给华神医传音:“如此说来,种花一脉是擅长种植之术吗?” 华神医随即复述,楚辞点头回应。劲装老者继续传音,但随着交流的深入,转述和传音难免会有信息传达不到位的地方。 尤其是当听到种花一脉竟然有数十万人,而且擅长的领域涵盖各行各业,种种冲击惊骇之下,华神医和劲装老者的小把戏自然而然地就露馅了。 “华神医,您和这位前辈这是在做什么呢?”楚辞只能佯装不解。 两人老脸一红,但他们也并非没有担当之人。“范少夫人,实在抱歉,用这种手段打探您的消息。” 劲装老者话刚说了一半,华神医就接口道:“实在是因为世间的隐世宗门礼节颇为繁琐,我这老友性子又急,所以老朽才借着医者的身份,出此下策。” 楚辞没有表明自己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而是转头问道:“这位……” 劲装老者当即行了一个楚辞看不懂的礼:“老朽巫溪楚氏楚成允,见过小友。” 楚辞见状,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 当即从仙侠剧中扒拉了一个既好看又适合装逼的礼,“种花楚辞,见过楚老爷子,楚老爷子安。” 怎料事情就是如此凑巧,楚辞的这个手势,楚成允在儿时曾于族谱记事里看到过。上面郑重地写着,若后世子孙有幸遇见行此礼之人,便是楚家坚不可摧的盟友。 于是楚成允激动了,“不敢,不敢。您称我一声成允即可。另,家主有令,若有幸遇见您。需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不知您是否介意?” 第六十八章 奢求 告诉家主?哎呀妈呀,自己一不小心玩大了。 如此一想,楚辞心中竟还有些小激动。 只是不知那位家主是何许人也,能否将其忽悠过来。“不介意,不介意。我最是喜欢结交朋友了,况且你我同姓,或许五百年前,我们本是一家呢!” 【本是一家儿】的说法让楚成允甚是高兴,“哈哈哈哈!老朽今年五十七,倘若小友不嫌弃,唤我一声楚爷爷。” 楚辞也不矫情,“楚爷爷,我叫楚辞,您叫我阿辞就行。以前我师父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一声楚爷爷,一句师父,直接把楚成允抬高到了与师父同等的地位。 楚成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连声道:“好好好,乖啊辞,若无意外,家主半月左右便能抵达。” 半月左右,那不恰巧是村民们口中台风来袭的日子吗?况且巫溪到崖州至少有两千余里。二十天? 楚辞连忙摇头:“其实不必如此匆忙,半月后崖州岛正值台风季,着实不适合登岛。” 楚成允转头望向一旁的华神医,华神医点头认同。 此刻,楚成允的面色略显不自然,生硬地转换话题道:“华老头,你不是要给阿辞重新检查一番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咕——咕—— 华神医正准备找补两句,楚辞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而且声音异常响亮。这一下,尴尬的人变成了楚辞…… 范景瑞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华神医,这种情绪应该不利于检查吧?不如我们先去用膳,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这个提议一出,楚成允第一个响应。“好,这个提议好,华老头,你说呢?” 说着拼命给华神医使眼色,华神医确实不确定楚辞体内的“蛊”在何种状态下最活跃,当下便点头认可。 华神医行医,并不拘泥于身份。因此,范家的饭庄上第一次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 也可以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问诊。 因为华神医的询问,不仅是针对楚辞这个当事人。与楚辞有过接触的范家众人也未能幸免,楚家则是无法回避的一环。 “若有可能,尽量将人带来,或许老朽能尽快找到解决之法。”华神医的提议与楚辞的想法不谋而合。 压力给到了范景瑞,楚家与范家不同。范家在井田村安家后,便是普通的村民。 而楚家是罪民,不仅需要服劳役,若无特殊情况,是能离开所在村子的。 范景瑞悄悄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的范老爷子,得到范老爷子的同意,范景瑞才道:“这件事儿交给我。” 然而这一等便是十天,范家的房屋全部竣工,所有物资也都收拾妥当归入家中。可楚辞却连楚家人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直到第十三天,整个崖州上空雷电交加,外面的街道几乎看不到行人。 楚家众人便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被人送了过来。 不过月余,作为楚家唯二的两名女子,楚母李嫣然竟消瘦得不成样子,张盈的状况虽然略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楚夏雄等几名男子,精神状态稍好一些。但同样消瘦得厉害。 借着梳洗的理由将人分开,楚辞才拉着张盈的手问道。“怎会如此,张盈,先前我不是给你送了物资吗?” “还有前些天的猪肉肠……” 张盈不知该怎么说楚家人的奇葩行为,楚隽仪却无意替家人遮掩。“东西都被爹娘、弟弟贿赂村长和官差了。就只为了得到一点儿楚灵儿的消息。” 又是楚灵儿?楚辞心中暗恨。 但她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指责楚家人的行为,因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蛊”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沉吟片刻,楚辞决定让楚隽仪自己去看:“大哥,还是先让华神医为你们检查一番吧。或许检查过后,你就能明白他们此举的缘由了。” 楚隽仪不傻,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他立刻抓住楚辞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找到能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法了?” 楚辞虽未给出肯定的答复,但这已足够。此时的楚隽仪急切地渴望得到认同,“盈盈,你听到了吗?他们……他们还有救。我……” 然而,他的话语却杂乱无章,时断时续。 张盈却是理解他的,“没错,爹娘他们会好起来的,我们未来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张盈不停地安慰着楚隽仪,楚辞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看着,直至两人的情绪都完全平复下来。 楚辞这才说道:“大哥,你们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梳洗一下。华神医看诊时,还需要你的配合。” “好的,好的。大哥都听你的。”楚隽仪听到楚辞再次唤他大哥,心中更是激动不已。甚至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配合。 就连张盈和小小的楚宇浩也在一旁用力点头。 前世的楚辞亲缘淡薄,始终都是孑然一身,称呼楚隽仪为大哥也只是觉得理应如此。没料到他竟会如此信任自己。 而且这种感觉还不赖,“多谢。” 听到楚辞笨拙的道谢,楚隽仪态发自真心的真的放松了下来。“小妹,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 这次楚辞只是微笑,随后离开了。 徒留楚隽仪一脸的忐忑,“我说了什么惹小妹不开心了吗?” 张盈只是面露苦笑,“或许小妹只是想起了从前吧?即便并非出自真心又怎样,毕竟所遭受的伤害无法因此抹去。” 这番话张盈是替楚辞说的,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声呢。 虽然在抵达崖州时,楚辞给了她选择留在井田村还是回归楚家的机会,她最终选择了回归。但她与楚隽仪之间的感情,却终究是回不去了。 楚隽仪何况不明白,只是忍不住求一丝希望罢了。但被妻子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心里那点儿希望顿觉只剩失落,“是我奢求了。” 张盈这次并没有安慰丈夫,有些事情必须自己想明白。 第六十九章 台风过后 楚辞并不知道,只因自己不擅沟通,楚隽仪夫妻俩便产生了误会。 她从客房出来后,立刻找到华神医,将楚家人的近况告诉了他。然后急切地问道:“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取蛊,能否承受得住?” 华神医摇了摇头,楚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更令楚辞难受的是,当天夜里台风就来了。 人们若是出门,不借助外力的话,根本无法站稳。 好在楚辞早有准备,在每个人的房间里都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但像看诊这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情,全都被迫停止了。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楚辞也不例外,为了避免上次社死的事情再次出现,楚辞只得将心思沉浸到空间之中。 没想到,刚一进入空间,就听到“能量 100%,已充满。是否开启。能量 100%,已充满。是否开机。”的提示音。 “星儿,开机。”这段时间可憋屈死她了。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就把风能给忘了呢,还好星儿可以自主转换能量,不然自己可就亏大了。 随即清楚星儿的人体扫描功能,当机立断:“星儿,开启人体扫描,人无目标本人。” 很快楚辞的扫描结果就出来了,和她担心的一样,结果表明她的体内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蛊虫的踪迹。 “果然不能轻视任何一种智慧。”楚辞虽然有些沮丧,但因为有华神医在,情绪还算稳定。甚至还有心思琢磨,蛊虫是怎样避开扫描的。 然而楚辞并非学医出身,对蛊虫的了解也仅限于小说中的描述,一连五天过去了,她连个毛都没摸到。 就在楚辞的耐心即将耗尽,打算找点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时,一声兴奋的呼喊传来:“台风过去了,台风过去了!” 楚辞瞬间兴奋起来,“走,出去瞧瞧。” 但她看到了什么呢?院子里满是淤泥。淤泥里还参杂着瓦片、树枝,甚至还有楚辞费尽心力培育的秧苗。 楚辞顿时心急如焚,“走,去田里看看。” 其他人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一家人便呼啦啦地跟着楚辞朝田里走去。 此时曹宽已经在田里小心翼翼地将倒伏的秧苗扶起。 要知道曹宽也是有自己的田地的,楚辞不禁问道:“你怎么来这边了,你家的田地怎么办呢?” “孩子他娘和几个孩子去了我家的田地。”曹宽说到此处,憨厚地笑了笑:“我就想着来您这边看看,能救一些是一些,不然我每个月领您那么多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时墨砚等人也走了出来,他们没有等楚辞吩咐,就自发地学着曹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倒伏的秧苗扶起。 但是台风带来的麻烦远不止此,不光水稻秧苗秧苗被吹倒,田间还被吹进许多杂物,这些都需要清理掉。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回到家中,楚辞险些被眼前的一幕气得晕过去。华神医和楚成允、楚老爷子,竟然不顾众人的劝阻,爬上屋顶去修补被吹坏的瓦片。 “墨砚,观言,快,赶快把两位老爷子换下来。”范景瑞一边向几个弟弟投去等会儿再收拾你们的眼神,一边对身边的墨砚和观言吩咐道。 景闲几兄弟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又怕待会儿大哥收拾得太狠,景闲强忍着心虚解释道:“大哥,铺瓦我们确实不会。但两位老爷子担心要是再下雨,就更难收拾了,所以才……” “是啊是啊,大哥,我们也没闲着。我们和三哥一起挖排水沟了。”千雪和千言也不甘示弱。 千雪和千言的话似乎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大家纷纷开始讲述自己的功劳: “华神医说如果不把积水的地方处理干净,就很容易滋生蚊虫。我还告诉华神医,被蚊子叮咬后很容易得疟疾呢。华神医还夸我了。” …… 一个个还挺得意洋洋的,这时华神医和楚老爷子也顺着梯子下来了。哈哈一笑道:“这些孩子都挺不错的,也不要罚得太重了。” 景闲几人以为两位老爷子是在为他们求情。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背刺了,“就是太缺乏生活常识了。不就是换几个瓦片嘛,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崖州有几个小伙子不会的。” 这是华神医说的。 “你们啊,就是被你们嫂子保护得太好了。”楚成允楚老爷子这话既是在说景闲几兄弟,也是在点范父几兄弟,甚至包括范老爷子。 范老夫人虽然说过不用孙媳妇的嫁妆,但五皇子的事情总归是排在第一位的,有意无意之间,范家人寻找生计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被一个外人点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范老爷子,觉得子孙们太懒散了。“从今天下午开始,范家所有人都要去下地干活。” 楚老爷子却觉得还不够,“华老头,你又要准备药材了吧!这些可都是现成的劳动力啊。” 华神医一听,立刻说道:“那就再加一样,晚饭后帮着老头子我处理和研磨药材。” 范老爷子点了点头,对众人的惩罚就此确定下来。 就这样结束了吗?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楚辞知道,台风过后容易引发瘟疫,是因为没有注意卫生和消毒。 “等等,等等,华神医,光是准备药材还不够,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卫生和消毒工作,这样才能有效预防瘟疫的产生。” 华神医是个严谨的老头,楚辞这话一出,立刻追问道:“少夫人是如何知晓卫生和消毒可以预防瘟疫发生的?“ 楚辞:“这不是常识吗?在我们那里,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啊!” 华神医震惊,三岁孩子都知道,那种花一脉动医疗水平得多高?震惊过后则是,“既如此,我们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大家。” “范老头,这事儿是你的拿手把戏,教给你,应该没问题吧?” 第七十章 迫不及待的大山 范老爷子没有推辞,但也没自己接下。“景瑞去告知你表弟吧,如果安排,你听令便是。” 范景瑞立刻应道:“是,祖父。” 然后转身朝五皇子的房间走去。 而五皇子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就打开了房门。“烦请表嫂尽快将所知的防疫方法整理成册。” 这并非难事,楚辞自然不会推辞。“饭后我便着手整理,大约需要半个时辰。” 华神医并不知晓五皇子的身份,心存疑虑。但身为医者,他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你的安排总是最合适的。” 待一切安排妥当,华神医方才转过身,面朝楚辞,郑重地躬身行礼。 “华神医,您这是何故?这般大礼,我实不敢受。”楚辞见状,赶忙摆手。 “少夫人您无需自谦,老朽这一拜,您受之无愧。此外,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能让人们尽快接受防疫之法,老朽恳请您在防疫手册的着作人一栏加上老朽的名字。” 言罢,华神医再次躬身下拜。 “我答应,我答应便是。”原本楚辞就打算隐去自己的名字,她有自知之明,清楚不是什么名誉都能承担。故而与其让五皇子(皇帝)平白获益,倒不如让华神医得利呢! 想到这里,楚辞又找出了几个防治瘟疫的方子,考虑到百姓可能不识字,楚辞还贴心地配上了图。 如此一来,就算百姓没钱买药,只要去山上转一圈,也大概能把方子上的药材找齐。 华神医接过这样的手册,忍不住轻轻摩挲着,眼中含泪,赞叹道:“善哉,大善。” “如此一来,即便有少数官府宣传不到位,老百姓也能自行传播。这本手册能活人无数啊!” 活人无数?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但自己不过是动笔写了写,就连摘录总结都是“星儿”做的,楚辞心虚不已,“那个,我对此也不太懂。所以就有劳华神医了。” “田里尚有诸多活计,我先去田里了。”言毕,楚辞便往大门口冲去,不行了,再这般被吹捧下去,她真的要飘飘然了。 楚辞晕乎乎的,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小身影。定下神来一看,原来是常跟着村长来玩的村长的小孙子。 被撞了的小豆子也没哭,“少夫人,大山爷爷抓到野猪啦。这会儿正往猪圈赶呢。” 大山?上午不是还跟自己在田里清理杂物吗!就吃个饭的工夫,竟然跑去山上抓野猪了?用不用这么拼啊? 楚辞飘忽的神情瞬间归位,“小豆子,你先回家去,记住,要等你爷爷回家后,你才能出门。” 急着,便匆匆忙忙朝猪圈那边赶去。 “嗷吼——,嗷吼——”尚未走近,便听到野猪那凄惨的嚎叫声。 听到这样的声音,楚辞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而猪圈门口,村长早已一脸焦灼地等候着。 见到楚辞前来,他赶忙上前迎接:“少夫人,您可算来了。大山那憨子真是长本事了,不仅运气好,刚上山就碰到了野猪,还厉害得把野猪窝都给端了。” 村长只是随口感慨,楚辞却不知为何感到很不自在。“只有大山一人吗?” 村长不明白楚辞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不不不,还有二牛、猴子,咱们村儿数得上号的都去了。” 楚辞听后,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哦,大家都这么团结吗?” 村长终于明白了楚辞的意图,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为村民们解释:“先前台风过境后,即便粮食匮乏,大家也都只是默默忍耐。” 村长说到此处稍作停顿,才又继续说道:“此次因为您,大山他们几家的生活确实好了许多。大山他们此举,想必是不想招来其他人的嫉妒吧?” “是这样吗?”楚辞呢喃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抱歉,是我想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难怪村长会说大山有出息了,这里除了一只嘶声嚎叫的母猪、两只尚未长出獠牙、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野猪,还有三头已经毙命的公猪。 关键是打了这么多野猪,这次上山打野猪的主力没受一丁点儿的伤。 猪圈一派热火朝天,一个个围着被帮起来的野猪打转。 先前被压下去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但楚辞并没有扫大家的兴,开口问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对于金主,大家总是很有耐心的。很快,众人便安静了下来,只听楚辞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开始算账。 “三头已经死亡的野猪,每头一两银子,总共三两。两只小野猪,每只五两,两只一共十两。母猪一头二两,加起来一共是十五两银子。你们谁跟我去取银子?” “大山去吧,这次咱们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多亏了大山。” “对对对,让大山叔去,大山叔不会骗我们的。” 见众人都推举大山,楚辞也很干脆,“那好吧,大山叔,你跟我去取银子。” 村长正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楚辞却用另一件事堵住了他的嘴:“对了,村长,还麻烦您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下喂猪这个活计的。” “好。”村长刚应下。 跟在楚辞旁边的大山,便开口说道:“少夫人,我可以来喂猪吗?田里的活计,让我家老二去做就行。” 丝毫没有顾及一旁脸色已经黑透的村长。 此时的大山,憨厚耿直,不懂得察言观色,就这么直愣愣地向两人展现着他的性格。 只是这样太过明显了一些,让楚辞明显感到不适。 “此事村长负责,你去与村长商量吧!眼下你的任务是帮大家领银子。”楚辞显然不想遂了大山的心意。 村长被驳了面子,心里怎能没点儿想法。 虽然理解大山想帮衬自家人的想法,但大山踩着自己往上爬就不对了。 “大山,你这么做就不合适了。有好事儿怎么能总想着自己呢,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要不这样吧,让家里困难的人先去。咱们这些已经得了好处的,往后排一排。” 第七十一章 迟来的道歉 大山闻言脸色铁青,但他的人设便是憨直、大方。 如若非要同村民的贫困户抢活儿干,肯定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只是想着我家老二这次实在可怜,就想帮他一把。却忘了大家都过得很艰难。” 大山知错就改,认错的速度又贼快。 他的态度摆在那里,在场这么多人也都看着,村长也不好再为难他,稍微寒暄了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被拒绝而心情不好,又或许是在思考如何解释自己这次的行为,一路上大山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多话。 直到进了范家,领完银子,大山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 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大山刚走,楚辞就找到了五皇子,“村子里的大山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如果有时间,你查一下吧。” 五皇子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笔,刚想抬头问哪里不对劲,谁知楚辞根本没耐心陪他演戏,已经没了踪影。 五皇子气得不行:“这,这女人,把本皇子当成什么人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四周冰冷的墙壁,许久之后,五皇子叉腰抬头,“听到了没有,去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不满。 可惜暗卫擅长的是保护、刺探甚至刺杀,唯独不会安慰五皇子的心灵。 另一边,楚辞小小的刺挠了一下五皇子,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世在海南岛吃过的椰子鸡,清甜浓香,特别好吃。 吃完鸡肉剩下的汤底还可以留着涮菜,加点茼蒿、玉米、香菇、鲜虾进去,那滋味儿简直绝了。 不行,不行了,口水兜不住了,她要去找大姐。 “公公,二叔、四叔,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儿?”之前范家家规极为严苛,即便后来因为楚辞,底下的小辈松快了一些。 但长辈们似乎更习惯之前的形式,因此楚辞几乎与自己的公公,还有几位叔叔没有任何接触。 突然找自己,楚辞一时还有些不适。 刚走到半道儿,就被匆匆跑来的千雪拦住了。“嫂嫂,大伯、二伯和四伯他们在找你呢。” “公公、二叔和四叔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之前范家家规非常严格,即便后来因为楚辞的缘故,底下的小辈们稍微轻松了一些,但长辈们似乎还是更习惯以前的方式, 所以楚辞几乎没和自己的公公以及几位叔叔有过任何接触。 突然被他们传唤,楚辞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千雪,你可知是所为何事?” 千雪嘿嘿一笑,却卖起了关子:“嫂嫂,这事儿你绝对想不到。” 楚辞确实无法想象,于是便笑眯眯地等着千雪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果然,没过一会儿,千雪就趴在楚辞耳边说道:“大伯他们在赚钱呢,急着给你交生活费呢!” 楚辞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敢情之前是被楚爷爷刺激到了,这是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啊。 楚辞顿时来了兴趣,“你知道你大伯他们是如何赚钱的吗?这段时间也没见他们出过村子呀。” “大伯好像卖了一幅画,二伯、三伯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爹说,四伯偷偷雕刻了一枚乌木簪子,卖了两千两银子呢!至于我爹……” 说到这里,千雪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楚辞明显着急了,才道:“嘿嘿,受四伯的启发,做了一个高山流水的竹刻笔筒。” “虽然卖出去了,但只得二十两银子。所以不好意思拿出来。” 楚辞乐了,之前以为范家规矩重,没想到范家的爷们个儿顶个儿的闷骚。 尤其是四叔,竟然藏了一手雕刻发簪的好手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楚辞才故作正经地说道:“走吧,别让公公他们等得太着急了。” 千雪早就想看她爹的笑话了,以前没人给她撑腰,现在大伯都上交家用了,她爹要是还藏着掖着可就说不过去了。 嘿,还真被说中了!到了青松院一瞧,楚辞的公公、婆婆都在,四位叔叔婶婶也一个没落下。 楚辞依次向众人打过招呼后,才开口问道:“公公、婆婆,不知唤儿媳前来,所为何事?” 楚辞的公公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一百两银子。“既然范家最艰难的时刻是你撑过来的,那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当吧。” 当家?这节奏似乎有些太快了。楚辞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婆婆。 没想到婆婆也是个爽快人,“别怕,这是我和你四位婶婶商量后的决定。范家今非昔比,日后你和瑞哥儿要多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们。” 楚辞的婆婆说完,几位婶婶纷纷点头。 五婶儿更是豪爽地说道:“你婆婆说的也是我们想说的。下地种田,我们帮不上忙。家里的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保证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说完,她推了推五叔,“快把银子拿出来呀!” 五叔脸一红,磨磨蹭蹭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枣红色的木盒。五婶儿一把夺过,塞进楚辞的怀里,“拿着。” 二婶儿和三婶儿见状,也纷纷效仿. 唯独四婶有些别扭。她既想表示亲近,又拉不下脸。 最后,还是四叔亲自拿着一百两银子,交到了楚辞的手中。“对不起,还有谢谢。” 听闻丈夫竟然向一个小辈道歉,四婶顿时火冒三丈:“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明明是她……” 可惜以往对她千依百顺的丈夫,这次没有再顺着她。“引章,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你不承认,错误就不存在的。” 四婶不是不知,只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罢了。 如今偏爱她的人改变了态度,她的底气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我……”四婶儿呆愣了好一会儿,经过一番漫长的心理斗争,终于说道:“大嫂、二嫂、三嫂、五弟妹,是我错了。” “我不该卑劣地利用大家的善心,去对付一个孩子。我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第七十二章 视为家人 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关键是她最对不起的千言根本就不在这儿。 她这副模样难道是做给四叔看的? 楚辞悄悄地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四叔,果不其然,四叔范曾志满脸心疼,这让楚辞感到十分无语。 楚辞真的很想让他清醒一些,告诉他:【在座诸位才是受害者,她楚辞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而四叔你,却在心疼那个罪魁祸首?】 也许是楚辞的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许是范曾志的这副模样,就连身为男人的另外范家四兄弟也都看不下去了。 身为老大的范崇长更是直接皱眉,干脆打断了四婶儿刘氏的发言。 身为大伯哥,不便训斥弟妹。 楚辞的公公便将矛头对准了自家四弟:“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你们要谨记,此次我们范家能全身而退,实属侥幸。四弟,你可明白?” 被大哥当着小辈的面斥责,范曾志心中有些不悦。 但作为范氏子弟,自幼所受的教育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亦或是在他心里的天秤上,范家的分量是重于妻子刘氏的。 尽管心中不悦,但他还是不得不做出回应:“是,我日后定会对刘氏严加管教。” 范崇长了解自家四弟的脾气,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于是干脆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范曾志自然不想多做停留,得到大哥的许可后,便拉着刘氏离开了。 戏看完了,范二叔他们也顺势提出告辞。楚辞正准备跟着大部队悄悄离开。 没想到公公却突然说道:“儿媳妇,你留一下,我和你娘有事情要和你讲。” “是——”楚辞不想留下啊,她一心只想快点去找千言。然暂且脱身不得,只得拼命向千雪使眼色。等等我,等等我。 怎奈千雪比楚辞更为激动,竟直接无视了楚辞的眼神,假模假样的扶着五婶儿溜之大吉。 楚辞和千雪两人的小动作都被楚辞的公公婆婆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楚辞的公公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儿媳妇,你怕我们?” 楚辞心想:难道这是范家谈话的标准开头语吗?当初范老夫人,不,现在应该称呼奶奶了。 奶奶当初也是这般问自己的。 不过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公公婆婆和蔼慈祥,又一直对儿媳关爱有加。儿媳又怎会惧怕呢?” 两人听了这话,都面带微笑,显然对楚辞的赞美很是满意。公公甚至高兴地对婆婆说:“看吧,儿媳可不是那些俗人。” 婆婆笑着点了点头,嗔怪地看了公公一眼,才拉着楚辞的手。“儿媳妇,我们知晓你能力出众,也知你为家里鸣不平。但帝心难测,皇子亦然。” 这时公公也收敛了笑意,“记得但凡事莫要一人承担。需知,人性皆有惰性,时日一久,人心易生贪念啊!” “没错,有时候这人啊,就得适当地施加一些压力。譬如,你的父亲,再比如,你的四叔。” 听到婆婆教导儿媳如何使唤自己,公公故意咳嗽了一声。“嗯哼,夫人,说正事。” 没想到平日里严肃的公公婆婆,私下相处时竟是如此有趣,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呢!楚辞的双眸含着笑意,心里则在琢磨,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需要逼一逼呢? 若是如此,楚辞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公公以及几位叔叔的用处。 然而成与否,楚辞不得而知。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倘若儿媳要开一间石宝斋,公公可否为儿媳撑腰?” 楚辞的公公听闻此言,不由一怔,前脚他才想让儿媳去套路自己的几个弟弟,没想到后脚同样的招数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偏偏妻子还在一旁拆台,“答应了吧,儿媳毕竟是晚辈。若是你应下了,儿媳再去劝说其他人时也能有些底气。” 范崇长还能咋滴,一边儿是亲亲妻子,另一边是儿子,老娘和妻子都护着的儿媳。“可以,不用一年不能超过三幅。” 范崇长虽然答应了,但也是有条件的。 对此,楚辞并无任何不满,书画这类东西,本就贵在稀少,不然为何民间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呢。 自己被套路了,范崇长又怎会让几位弟弟好过呢。于是楚辞不仅了解了四位叔叔的专长,还知晓了他们私下的喜好。 真是没想到啊,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叔,爱好竟然是打造兵器。在京城的时候,他还私下与人合开了一家兵器铺。 三叔极擅养育花木,曾培育出一株“二乔”。 四叔,刻簪子只是表面上的小爱好,实际上他喜好刺绣,尤其擅长双面绣。 五叔,因为千雪的缘故,楚辞与他接触得算是比较多,千雪也经常在楚辞面前提起自己的父亲。但不论是楚辞还是千雪,都不知道五叔最大的爱好竟然是雕石头。 什么受四叔的启发,全是借口。 啧啧啧,一个个都藏得真够深的。 果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然范家几兄弟没有公然反抗,但暗地里的抗争也是一种反抗啊! 想到此处,楚辞不禁对他们有些同情。 即便如此,该套路的时候还是得套路。毕竟公公婆婆都发话了,自己身为儿媳,尊重公婆不是必须的吗? 必须?自己何时有两这样的念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将范家人视为自己的亲人了吗?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楚辞便迅速将心思转移。 田里的水稻需要施肥了,猪圈里的野猪可以换个地方饲养了。小猪若再不结扎,等长大了就不好处理了…… 楚辞在心里掰着指头,数着需要处理的事情。果然,人只要一忙起来,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然而,人生便是一个坎儿连着一个坎儿,这边楚辞的思路刚刚理清。 华神医和楚成允便找到了她:“阿辞,连州爆发瘟疫。家主一行人被困,我们需要尽快赶过去。” 第七十三章 连州瘟疫 “连州,瘟疫。”楚辞听到这两个词,不禁微微愣住。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为原书的剧情而烦恼了。 自己改变了这么多,范家众人甚至已经度过了连州的死劫。没想到,她还是会听到“连州”“瘟疫”这四个字。 偏生楚家家主是因自己才被困于连州,楚辞当机立断:“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些药品,随后便与你们一同前往。” “这……”饶是华神医二人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哪家媳妇说出远门就出远门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楚成允站了出来:“此等大事,阿辞你不需要与范老夫人,还有你的公公婆婆商议一下吗?” 楚成允的本意是想让楚辞打消这个念头,然而楚辞,由于种种原因,一直以来都是被人顺着的。 即便到了现在,楚辞也没打算收敛自己的性子。她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去找他们商量。” 说完,便急匆匆地往范老爷子、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留在原地的华神医和楚成允,相视无语。 过了许久,华神医才开口道:“如果我们趁此间隙离开,她会追上来吗?” 楚成允点头,给出了一个让华神医最不愿听到的答案:“十之八九。” 华神医,…… 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听闻连州爆发瘟疫,而楚辞竟要跟随华神医前往连州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尤其是范老夫人,更是直接爆发,连声质问:“楚氏,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楚辞并未因范老夫人发火而退缩,她道:“奶奶,首先,我姓楚,名辞。即便我是范景瑞的妻子,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范老夫人知道楚辞离经叛道,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乖张。 然而,楚辞却仿佛感受不到范老夫人的怒火一般,继续说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家主是因我而来。他们被困连州,我责无旁贷。” “所以此番连州之行,娘子你势在必行。”原来华神医和楚成允见情况不妙,只好找到范景瑞,将事情和盘托出。 故而,范景瑞将楚辞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范景瑞的声音不紧不慢,楚辞反倒有些心虚了。但连州她非去不可,“夫君,楚家主因我才至连州,我不能坐视不管。” 范景瑞听后沉思片刻,“娘子若必须要去,为夫愿相随。” “我也要去。”此时千雪、千言听闻消息也匆匆赶来:“嫂嫂,也带上我们吧!” 大姐千希虽未言语,但手中的包袱已表明了她的心意。 “不行,除了夫君,范家其余人等皆不许去。”楚辞的态度异常坚决,甚至罕见地有些尖锐。 “为何?”这下不仅是千雪、千言,就连范景瑞、范老爷子、范老夫人,以及同样得知消息赶来的范崇长夫妇,都察觉到了楚辞的异样。 “因为……因为……”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缘由。 楚辞干脆一咬牙,一闭眼道:“因为连州极有可能是范家的死劫之地。夫君有我保护,不会有大碍,但你们不行。” 范景瑞忽地想起,先前路过连州时,楚辞一直心绪不宁。原来是为此。 范景瑞当机立断:“千雪、千言,你们留下。你们嫂嫂的水稻田和野猪都需要人照看。” 见范景瑞支持自己,楚辞也说道:“水稻施肥不可耽搁,否则会影响收成。还有小野猪的结扎,若错过时间,存活的几率将会大大降低。这两件事都耽搁不起。” “可是我们不懂啊。”千雪还欲挣扎。 下一刻就被楚辞堵住了话头,“我这里有手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去里面查找即可。” 楚辞连后续事宜都安排妥当了,范老夫人知道拦不住了。只得黑着脸嘱咐道:“此去连州,务必多加小心。” 楚辞、范景瑞点头应道:“多谢奶奶关心,我们会注意的。” 但范老夫人并未就此作罢:“还有你,楚辞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防护用具,不要舍不得用。若瑞哥儿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你。” 果然,一旦有事发生,亲疏关系立刻显现。不过楚辞理解范老夫人担心孙子的心情,所以也没有与她计较。“我会尽力的。” “都下去吧!”如今范老夫人看着楚辞就生气,就连站在楚辞这边的老大,老大媳妇也觉得碍眼。 不过此时大家也无暇顾及安慰老太太。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所有物品都得准备妥当。 因此,大家都在忙碌着! 华神医对此则是惊愕不已,“范家人居然同意了?” 相反,楚成允却笑了,“范家众人不傻。” 华神医道:“你是说,范家如此对待楚氏,是因为她身上所具有的价值?” 楚成允知道华神医常常会忽略人性阴暗的一面,所以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至少有这方面的因素。” 华神医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 在前往连州的途中,华神医一直盯着范景瑞。 最后楚实在看不下去了,问道:“华神医,我夫君他有什么问题吗?” 华神医听到楚辞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要不,你跟着老夫学医吧?” 楚辞不解,这跟学医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您老从哪儿看出我有学医的天赋了?” 华神医摇头,依旧答非所问:“老夫知晓你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会生病。求人不如求己,就比如现在,倘若你也精通医术,便会知晓你夫君他,身体无恙。” 楚辞差点儿被噎死,随后挤出一个无比虚假的笑容:“华神医,您莫非是过于紧张了?所以才开个玩笑来舒缓一下情绪?” 华神医见楚辞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摇摇头道:“总之,老夫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斟酌一番吧?” 楚辞刚要拒绝,就连楚老爷子也开口劝道:“华老头的建议甚好。” 楚辞心中的疑惑更甚,于是转头看向范景瑞。这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至于她错过了两人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第七十四章 到达连州 而范景瑞却看得明明白白,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跟着劝道:“娘子,华神医的提议,为夫也觉甚好。” 这么多人都在劝,如果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可是吧,楚辞虽然曾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天下第一针”,但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于是楚辞试探性地说道:“那我试着学学吧。” “不是试着学,要学就要用心学,学好、学透。”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于医术,华神医都非常认真。 这仿若让楚辞看到了当年高三班主任的即视感。 楚辞不由得挺直了身体,“是,烦请您监督。” 学习还需要人监督,华神医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选择了尊重。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医书,“三天后老夫检查。” “三天?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短了?”楚辞下意识地想要讨价还价,这让华神医有些哭笑不得。 范景瑞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把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华神医,我来监督。您老放心吧。” 由于“星儿”的缘故,楚辞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用功过了。 现在倒好,每天一睁开眼就是背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连州城外十里处的官道上。 “几位不要再往前走了,连州已经封城了,只许进不许出。进去了那就是等死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马路中央。 “老人家,家师乃当世神医,此番入连州,便是为解决瘟疫而来。”楚辞先表明了华神医的身份,接着才问道:“您老为何在此拦人入连州呢?” 然而老者仍旧答非所问,只是不停地催促楚辞等人离开。“速速离去,速速离去,这连州已无人能救。” 楚辞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老人家,实话同您讲吧。连州城内,有我们的家人,这连州我们非去不可。” 言毕,楚辞给了自家夫君一个眼神,范景瑞心领神会,立即与墨砚一起抬起老者的椅子,打算给他换个地方。 老人家顿时急了,“不可,不可过去。” 范景瑞和墨砚仍旧不肯松手,老者无奈,只得道出实情:“朝廷已然放弃连州,就连连州城内的官员都已逃离。若无充足的药材,纵使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无力回天,你们可明白?”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楚辞对老者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但楚辞嘴上却截然相反:“绝无可能,有华神医的防疫手册在,连州的瘟疫并不严重。朝廷又为何要放弃?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阻止医者进城?” 老者见自己的一番好心竟被楚辞误解,终于忍无可忍:“你以为老夫愿意这样吗?老夫的儿子还在城里啊。那可是我张家唯一的子嗣啊!” 唯一的儿子留在城中,老人家却在城外阻拦他人。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问道:“令郎是?” 这一次老者没有再隐瞒,“连州司马张耀阳,正是老夫的儿子。只因他不赞同刺史等人的弃城之举,便被刺史以救治百姓为借口留在了城内。” 说完,老者盯着楚辞他们问道:“知道了这样的实情,你们还要进入连州吗?如果要进,老朽绝不阻拦。” “多谢张老坦诚相告,连州我们是入定了。”楚辞言罢,便与范景瑞一同向张老郑重地行了一礼。 张老没料到真的有人明知连州情况凶险,却仍然执意要去救人。“你们可有纸笔?其他的事情,老朽帮不上忙。但我可以写封信,你帮我带给耀阳。” 连州司马,想必是连州城内官职最高的人了,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楚辞也没有推辞,只是接过信,再次向张老施了一礼,便带着一行人朝着连州城的城门走去。 城门紧闭,只有守城的士兵在城门楼上高声喝问:“城下是何人,因何进城?” 华神医特意整了整衣衫,背起自己的医药箱,才扯着嗓子高声答道:“老朽华一清,听闻连州瘟疫肆虐,特来相助。烦请各位官爷开门放行!” 听到华一清三个字,上面的官兵不复之前的高冷。 “华神医?” “真的是华神医来了,那我们是不是不用等死了?” “我有救了!” …… 然而,上面的官兵虽然激动,但并没有立刻打开城门,而是回应道:“华神医,请您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去禀报司马大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城门缓缓开启。 此次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名叫马明,是张耀扬身边唯一留下的幕僚。 马明确认过户籍是华神医没错,他才对华神医说道:“华神医,司马大人现于城西隔离处,因事务繁忙,不便亲自出来相迎,还望华神医海涵。” 恐怕事务繁忙是不假,不想将病菌带出来才是重中之重吧! 而这正合了华神医的心意。“非常时期,不必在乎那些虚礼。隔离处在何处,快带老夫前往。” 来人没想到华神医如此心急:“这——,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洗漱歇息片刻,再过去吧。” 华神医本想开口说自己身体硬朗,无需歇息。但念及老友和楚辞来连州的目的,便改口道:“那就有劳您将我这位老友带往广聚轩了。” 隔离处都是重症患者,自然是大夫越多越好。于是假装客套了一番,便随意招来一人,准备为楚辞他们带路。 得嘞,没想到在连州,华神医还能遇见同道中人。 楚辞赶忙从马车里取出一个装满灵泉的水囊。“华师父,这水您千万别吝啬。” 什么样的水,竟能让华神医都舍不得用。 想到此处,马明的心不禁一阵滚烫,眼神也忍不住往水囊上瞟。 可惜,无论是楚辞还是华神医,都不会轻易将灵泉交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什么都不给,万一对方是个记仇的人,也会平白增添许多麻烦。 思来想去,华神医一脸心疼地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褐色药丸:“此乃老夫赶制的百解丸。大人服下后,即便感染瘟疫,也能保住性命。” 第七十五章 缺粮 “竟有如此神效?这药丸您还有吗?”华神医本想杜绝马明的纠缠。 没想到拿出的东西过于贵重,直接勾起了马明的贪欲。 他竟如此厚颜无耻,得了一颗还不满足,竟然还想索要更多。 华神医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你以为老夫是大富豪吗?” 华神医这话一出口,楚辞就知道要坏事。 楚成允更是立刻拉住华神医,接口解释道:“主要是我们来得匆忙,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更多的药材了。” 也就是说没有多余的了呗! 得到这样的答案,马明异常纠结,只有一颗药丸,虽然自己想留着保命,但大人此时对于连州的意义更为重要。 纠结许久之后,马明还是没有服下那颗药丸。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将药丸包好,放进怀里贴身放着。 打算到了隔离区,就给司马大人服下。 楚辞见此情形,心中虽有疑惑,但药丸既然已经给了出去,对方如何处置,就与自己无关了。 再次对华神医交代,让他大胆开药方,药材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 然后在领路人的带领下,楚辞一行人来到了巫溪一脉楚家家主现在居住的广聚轩。 小二正昏昏欲睡,看到楚辞一行走进店里,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这个时候竟然真的有人来住店。 小二连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问道:“各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开三间上房,再送几个好菜到房间里。”楚辞说着,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小二眼睛一亮,态度更加殷勤了,一边点头哈腰地应着,一边麻利地为领楚辞他们入住。 期间还不忘向楚辞他们介绍一下现如今连州的菜价儿、粮价儿。 言下之意只有一个,就是您这五两银子,在现如今这个时候,可不禁花。 药材不够,这还可以理解,毕竟平时没人会囤积药材。 可粮食这东西,在这家家种田的世界,谁家不囤个半年一年的呢。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楚辞直接惊呆了。“据我所知,瘟疫爆发前后不过半月时间,连州为何已经缺粮了?” 小二闻言支支吾吾,楚辞直接银钱开道。 从小二口中楚辞才得知,在连州城官员、富户离开前,疯狂搜刮了一波。 打开了话匣子的小二忍不住叹息道:“照这样下去,瘟疫会不会让人丧命我不知道,但因缺粮饿死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楚辞气急:“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然而,这样的话可没人敢接。就连楚成允也警告了一旁的小二一眼,转移了话题。“阿辞,咱们先去找家主吧。” 楚辞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妥。 赶紧假模假式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这也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二漫不经心地应和了一句,主打一个顾客劝对的。 接着便贴心地问道,“几位若是要寻人,可需要小的带路?” 楚辞正好有事要找楚家主。他转头向楚成允问道:“楚爷爷,家主在哪个房间?” 楚成允对楚辞几乎是有求必应。“甲字一号房。”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甲字号房间在二楼,几位客官请随我来。” 噔噔噔,噔噔噔,小二先是轻轻地敲门。接着才提高声音说道:“客官,有人找您。能否开一下门?” 楚家主几乎时刻都在惦记着外面的情况,一听到声音,立马就打开了房门。 他看到门外不光站着楚成允,楚家主真的是既兴奋又担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光自己过来,你怎么还……” 楚辞明白楚成允对自己的好并不纯粹,但他对自己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楚辞不想让对自己好的楚爷爷为自己背锅。“家主,阿辞有事相求。我们能否先进去再说?” “好,你们先进来吧。”果然楚辞赌对了,楚家主几乎是立刻就顺遂了他的意思。 并且在落座之后,没有何耽搁,便对楚辞说道:“阿辞,需要我做些什么?” 楚辞没料到楚家主如此直接,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方式。“家主……” 然而,她刚一开口,就被楚家主打断了。“叫家主就显得生分了。我与你楚爷爷是兄弟,你既然叫他楚爷爷,那叫我一声大爷爷,也不为过吧?” 楚辞也顺势说道:“大爷爷,您知道连州缺粮的事吗?” 楚家主点头道:“略知一二,阿辞可有良策?” “我手中有一种高产粮种,既能作粮食,也能作种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它 60到 70天就能成熟。大爷爷是否愿意帮我,让连州百姓都种上这种粮种呢?” 楚辞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先祖曾留下遗言,说会有贵人相助,让楚家再次堂堂正正地屹立于人前。之前,他对此还半信半疑,现在,他不仅深信不疑,还被楚辞的大手笔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出声问道:“这种高产粮种,亩产有多少?” “最少也应该有一千斤到一千五百斤,之后可能会有所退化。但若是合理施肥,亩产八百斤应该不是难事。” 前世她所处的世界,土豆的亩产量可以达到三千斤。 然而,土豆在空间中得到了优化,能否在这个异世界适应,楚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即便如此,也把在座的人惊得够呛。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农作物的亩产量仅在 100到 150之间。 千斤!整整翻了十倍。就算楚辞说可能会退化,800斤也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楚家主更是激动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楚家主才停下脚步,盯着楚辞郑重地问道:“阿辞,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辞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明白,恳请大爷爷助我一臂之力。” 第七十六章 被当骗子 这一次,楚家主不再犹豫,转头看到一旁的范景瑞没有出声反对,便问道:“粮种在何处?” 当然是在她的空间里了。不过,这样的答案肯定是不能说的。 楚辞立刻让“星儿”扫描了附近十公里的范围。 楚辞迅速思考后做出决定,“东街鹅暖子巷有一处荒废的大宅,三天后,我会命人将土豆放在那里。” 楚家主刚要问,既然可以送入连州,为何不直接送到客栈。 楚家主正要发问,既然可以送到连州,为何不直接送到客栈。 进门后一直沉默不语的范景瑞,此时已经在思考后续的问题了。“有了粮食和粮种,可我们现在就这么几个人,要如何将这些粮食和粮种发放到连州百姓手中呢?” 说到此处,范景瑞稍作停顿,又继续问道:“娘子,你可别忘了,现在整个连州都处于封禁状态。” 就连楚家主和楚成允也将目光投向了楚辞。 没想到楚辞却微微一笑,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所以我的想法是招募志愿者。不仅是我们,还可以在附近招人,就用土豆作为报酬。我相信张司马会同意的。” 范景瑞略作思考,便觉得楚辞的方法可行。“可以,不过我还想再补充一点,那处宅院最好买下来。” 听到范景瑞的建议,楚家主立刻接口道:“此事就交给老朽吧。楚家既然担了这么大的名头,总要做些事情才是。” 就连楚成允也开口道:“恰巧先前张老的信在我这里,张司马那边就由老夫去交涉吧。” 楚辞点头表示同意,范景瑞对此也没有异议。 范景瑞所担心的是,粮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发放给连州百姓,才能让他们既心怀感恩,又不会因此将他们视为软弱可欺之人。 钱,肯定不行。 以粮食置换?百姓都快要饿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呢。 恐怕现在连州百姓手中最有价值的就是手中的房契、地契了。但这两样东西,是百姓的命根子,不能收。 范景瑞在纠结之时,殊不知在乡下有一股叫“圣母教”的势力正打着“防瘟治瘟,拯救百姓”的旗号,向百姓收取贡金。 老百姓手头能有几个钱,不少人一时头脑发热,就把家里的田地献了出去。 然而,那些人手中的药丸其实并无任何效果。 当遭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们前去讨个公道时,他们不仅未能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反而还被那些人以圣母不救、心不诚之由,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并且此事还被大肆宣扬。 名声败坏,村子里待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只能四处东躲西藏。 一些胆大的人干脆进了城,所以当楚辞他们张贴告示,以一天五斤土豆的报酬雇佣志愿者,普通百姓也可以用当地特有的物品换取能够果腹的土豆时,却直接被当成了骗子。 这些人合计了一下,干脆悄悄地把宅子给包围了。 楚辞发现后想要向他们解释,可每次刚一靠近,那些人就立刻作鸟兽散。 “外面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为何要如此行事?”楚辞没料到会出师不利,此刻有些心浮气躁。 楚家主也同样心急如焚,但此次出行所带的人手并不多,而且对这里的情况又不熟悉,实在是无计可施。 范景瑞也同样无法得知那些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但聪明人思考问题是多角度的,“娘子,我记得在准备粮种的时候,还准备了几张菜谱吧!” 楚辞只是因为过于急切,以至于心智被蒙蔽了,经范景瑞这么一提醒,她立刻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不用那么麻烦。” 见楚辞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范景瑞也不在意楚辞对自己的拒绝,只是微微一笑。“娘子有何打算?” “夫君、大爷爷,请帮我去找一口大锅来。”楚辞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对范景瑞几人说道。 几人的动作非常迅速,按照楚辞的要求,很快就在宅院门口架起了大锅,当着那些人的面清洗土豆,然后蒸土豆。 “这些人在做什么呢?”围在不远处的人,看到楚辞他们竟然把一些土疙瘩放进了锅里,都感到十分疑惑。“不会又在琢磨什么新招数吧?” “再看看,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咱们就去报官。” 楚辞不知围在外面的人已经打着同归于尽的主意了,土豆熟了。 楚辞扒皮自己咬了一口。才高声道:“这是土豆,我爷爷他费劲心力培育的新粮种,可做菜,可做主食。你们要不要来一口?” 楚辞并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土豆蒸熟了,楚辞剥了皮,自己咬了一口,然后扬声说道:“这是土豆,是我爷爷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新粮种,可以做菜,也可以当主食。你们要不要尝一口?” “那圆圆的土疙瘩竟然真的可以吃?”不远处的人看到楚辞吃得津津有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动摇了。 但更多的人却表示怀疑,“别上当,之前‘圣母教’的那些人不也同样能够凭空变出粮食吗?” 楚辞见那些人不过来,也不着急,只是招呼身边的人一起吃。 那些饥饿难耐的人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啊!“我们就过去尝尝吧,只要不听他们的话,就不会被骗。” 有一个人动摇,就有两个人动摇。“对,反正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走,过去。” …… 明明只是吃个土豆而已,他们却偏偏走出了一副赴死的架势。 楚辞装作没看见,见人就发土豆。 这些人本来是抱着打假的心态来的,但是当热乎乎的土豆入口,感受到那软糯细腻的口感时,不一会儿一个手掌大的土豆就进了肚子。 先前那种饥饿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东西,这东西竟然真的可以填饱肚子?” 楚辞抓紧时机说道:“要来我们这里做志愿者吗?一天的酬劳是五斤你手里的这种土豆。” 第七十七章 忽悠 “志愿者是做什么的?”即便到了此刻,他们依然保持着警惕。 楚辞没有说那些高大上理由,而是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把你手中的土豆推广出去。”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不相信。甚至连手中的土豆都放下了,“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在他们这些人的观念中,能吃的东西根本就无需推广,自然会有许多人主动前来求取。 楚辞不清楚他们心中的想法,但能察觉到他们的警惕心更强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思忖片刻后,楚辞开始忽悠:“那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这土豆啊,亩产量高,既能当粮食,又能做菜。口感呢,你们也尝过了,非常不错。可以说它浑身上下都是优点。”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停顿了一下,将这些人的好奇心吊到最高,才接着说:“但是,这东西对土壤肥力的要求极高。如果肥料充足,一亩地能产千斤以上。” “亩产千斤?这难道是仙种吗?”这些人本来就怀疑楚辞是骗子,听到亩产千斤,眼中的惊疑之色更浓了。 这都不行! 那就别怪自己放大招了。 楚辞很自然的翻了个白眼,“我都已经说了,这是我爷爷费尽心血培育出来的。你们知道我爷爷为此付出了多少吗?” 不等对方回答,楚辞就慷慨激昂地说道:“为了土豆,我爷爷几乎走遍了大周的每一寸土地,尝试了上百种方法。” 楚辞差点儿把她爷爷说成了农神在世。 这让身后知道真相的几人直起鸡皮疙瘩,尤其是“爷爷”楚成允,这会儿的他尴尬癌都快犯了。 但是,面前这帮子人恰恰就吃这一套啊!“老爷子高义!”“对,老爷子高义。” “高义什么,如果他不四处乱跑,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连州城了。”楚辞故意对自己的爷爷表现出不满。 果然,这些人立刻不乐意了,“小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成一件事儿哪有那么容易的。你们做小辈的得理解他老人家。” 嘿嘿,这不就上钩了! 楚辞心中狂喜,脸上却露出无奈的苦笑:“我也不是在埋怨我爷爷。” “没错,你爷爷他是个大好人。”见楚辞不再说老爷子的坏话,众人纷纷开始恭维起老爷子。 但是,楚辞这样就算完了么。 楚辞话锋一转,矛头便指向了连州的官员们:“只是连州的官员们太不做人了!有病就治病,怎么能随便丢下一个司马就带人跑路呢。跑之前,还不忘把百姓的粮食搜刮干净。”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楚辞的这番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即便他们因为土豆而对楚辞爷孙俩印象无限好,也包括跟着楚辞去死啊! 于是,刚刚还热闹非凡的街道,转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楚辞明白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深入了,她深吸一口气,迅速抛出了准备好的话题:“看到连州城内的百姓忍饥挨饿,我爷爷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不出所料,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的警惕终于消失无踪。 一些机灵的人甚至给楚辞道起了歉:“对不起,我们不该误会您和老爷子的。” 这时,范景瑞也瞅准时机问道:“那你们能说说为什么会将我们当成骗子吗?” “还不是因为那个‘圣母教’。” “没错,就是那个所谓的圣女,宣称她的药丸可以防治瘟疫。” “实际上,根本屁都不是。” “我们就是被他们给骗了,最后连土地都赔了进去。”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圣母教”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辞习惯了有困难找警察帮忙。 而范景瑞即便被流放,也从未真正体验过底层老百姓的艰难生活。 于是,两个绝对不傻的人,却问出了一句极其愚蠢的话。“‘圣母教’的事情,你们没有去报官吗?” 果然,下一刻他们就被打脸了。“您刚才也说了,连州的官员都跑了,只剩下一个司马大人,还被隔离起来了。我们又能去找谁报官呢?” 楚辞和范景瑞同时被噎住。范景瑞的脸色更是涨得通红。 还是楚辞自诩脸皮更厚一些,“对不起,我是气糊涂了。言归正传,你们愿意帮忙推广土豆吗?” “我们倒是愿意,可我们认识的人都没什么钱。”这就是农民,即便自己身处绝境,却依然在为他人着想。 “我们不需要钱,皮子、茶叶、蘑菇、海鲜,这些都可以用来交换。一会儿我们去列一张清单,你们按照清单上的物品来交换就行。” 在这些人看来,高产作物的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然而楚辞却只要一些不值钱的山货和海鲜,这与白送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听扑通一声,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多谢夫人的活命大恩!” “快起来,快起来。” 楚辞没想到自己的办法是奏效了,但效果却好的过了头。 她赶紧一个个去扶,可这些人却说:“夫人,就让我们跪一会儿吧,这样我们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对此楚辞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只好赶紧向旁边的夫君范景瑞求助。 范景瑞忍不住连连失笑,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为妻子解围。 “诸位确定要做我们土豆推广的志愿者了吧。那么请过来我这里登记,之后由府衙的马大人为大家安排各自需要做的事情。” 马明只是看在华神医的面儿上,过来瞧一瞧,没想到竟然被拉下了水…… 但是如果土豆的产量属实,那么他家大人作为连州唯一的留守官员,完全可以从中分得一杯羹。 所以即便被利用了,马明也高高兴兴地上了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当人都离开后,马明看着范景瑞整理的材料,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我会将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大人。” 范景瑞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多谢马先生。” 范景瑞没有提及“圣母教”的事情,就是默认了这件事由马明,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张司马去调查。 第七十八章 求药 获得了范景瑞的保证后,马明依旧没有离去。待到晚饭时间,他竟然还提出:“土豆作为主食的味道,马某已经领略过了,不知是否有机会品尝一下用土豆做的菜肴呢?” 楚辞并不觉得马明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一顿土豆宴,但她也没有拒绝。“马先生有带厨子来吗?” 马明:“(⊙o⊙)啥?哪有请客吃饭还朝客人要厨子的道理?” 明明是楚辞不会做饭,范景瑞却感到异常羞愧。“内子不擅长厨艺。” 楚辞则比较坦率,“并不是我不精于厨艺,而是除了单纯的蒸煮,其他的烹饪方式我都不太熟练。当然,如果马先生想吃‘碳’,那也无妨。” 虽然不清楚楚辞所说的“碳”是否是他所理解的那个,但马明不想尝试楚辞口中的“碳”。“我会让府衙的牛大厨过来。” 马明做出了让步。 然而楚辞却得寸进尺地说:“来的时候再带两只鸡。” 马明那叫一个无语:“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范景瑞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楚辞依旧十分直接:“客人?不请自来的客人吗?” 马明:有求于人,他忍。 他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让牛大厨过来的时候带两只鸡,再看看有什么肉,也带一些过来。” 马明只是随意嘱咐了一句,没想到牛大厨过来的时候竟然带了一块儿牛肉。 楚辞的双眸瞬间便亮了起来,一刹那,土豆炖牛肉、牛肉土豆片、咖喱土豆牛肉……数十种菜肴在她脑海中浮现。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走吧,去厨房。今天咱们好好给他们露一手。”楚辞说着,接过牛大厨手中的牛肉,带头便朝厨房走去。 范景瑞依旧没有说话,但坚定地站在楚辞身后。 马明见此情形,甚是惊讶:“范兄弟难道不在意君子远庖厨吗?” 范景瑞如今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楚辞的与众不同,甚至自己也受了楚辞的影响。 范景瑞闻言,微微一笑,解释道:“‘君子远庖厨’的本意是让君子对生命怀有恻隐之心,不忍心看到杀生的场景,所以才远离厨房,以此来保持自己的仁爱之心。而不是说君子不能下厨。” 马明:…… 他难道不明白君子远庖厨的含义吗?他只是羡慕他们夫妻之间的亲密感情好吧! 就连身旁的楚家主和楚成允,也对一本正经秀恩爱的范景瑞感到颇为无奈,同时也充满了好奇。“走,走,走,我们也去瞧瞧。” 然而,炸土豆、土豆片、土豆条儿、孜然土豆实在是太香了,让人根本停不下嘴。 再加上土豆炖牛肉中加入了楚辞给的调料,更是香气扑鼻。让人舍不得离开,根本就舍不得。 就这样,一顿本应请客的土豆宴,破天荒地在厨房就开吃了。 酸辣土豆丝,口感酸辣爽脆。糖醋土豆,味道酸甜可口。土豆饼,咸香适中,鲜美可口。除了当作菜肴,还可以作为主食食用。 最后的重头戏是土豆炖牛肉,牛肉肉质鲜嫩,在炖煮过程中,土豆吸收了牛肉的汤汁,变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而大盘鸡,可能是因为牛大厨平时经常做鸡肉,对鸡肉有足够的了解。经过牛大厨处理的鸡肉变得鲜嫩多汁,放入口中口感异常滑嫩。 最后加入面条,完全吸收了土豆的绵软和汤汁的浓郁。 莫说是马明,就连楚家主、楚成允,乃至前世尝遍诸多美食的楚辞,也都吃得肚子滚圆,变得慵懒起来。 “马先生,如今您也酒足饭饱了,难道还不打算将您此行的真正目的说出来吗?”楚辞实在无法忍受这个世界的人做事绕来绕去的模式。 他也不想再被蹭饭了,尽管牛大厨的厨艺确实不错。 马明没料到楚辞会如此直白地询问自己的目的,不禁有些怔愣。 但面子算什么,能吃吗?能让连州城的百姓好起来吗? 所以,马明虽然略感尴尬,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诸位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土豆运进城内,那药材是否也可以呢?” 范景瑞疯狂眨眼,表示别望着我,我来此不过是凑个数而已。 楚家主:尽管内心羞耻,但高人的架势十足。 楚成允:偷偷给楚辞使眼色。【乖孙女,快告诉爷爷,这该如何是好?】 楚辞:似乎这人还是自己引来的。 楚辞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马先生,我们可以帮您和张司马,但你们能为我们做些什么呢?” 通常情况下,拥有土豆这样的利器,人们的第一选择肯定是朝廷。 但楚家众人借口是被困连州,马明依然能看出,楚家,或者说楚老爷子的这位孙女儿,对朝廷是抱有排斥态度的。 “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因此,马明才有此一问。 只是楚辞的要求颇为奇特:“马先生,对我们楚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并尽你们所能在民间推广土豆。” 马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楚家主、楚成允和范景瑞三人,见他们点头表示同意。 马明也并未深究,而是十分爽快地应道:“此事好办,我可以代表我家大人答应你们。” 接着又追问道:“那药材呢?我何时能见到药材?大人所在的隔离所,药材极度匮乏。如今一副药,得分给三个人用。” 可以看出马明是真的心急如焚,他之所以会提及隔离所的情况,也是因为憋狠了,而并非故意卖惨。 因此楚辞没有任何推诿:“后天一早,你来这里拿药材。” 听闻楚辞的答复,马明终于展露出封城以来的首个笑容。起身郑重行礼道:“多谢,马明在此代连州百姓谢过诸位。” 楚辞并未接受马明的谢意,而是微微侧身躲开了。 “马先生,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毕竟若连州的瘟疫不除,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走出连州城。” 就这么容易?马明心存疑虑,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再次向楚家主、楚成允和范景瑞三人行礼,然后起身离去。 第七十九章 圣女楚灵儿 夜半时分,楚辞突然收到“星儿”的警示。“有不明身份之人闯入,有不明人员闯入。” 楚辞即刻起身,顺带将睡得正香的范景瑞拉了起来。“夫君,有人闯进来了。” “去看看两位老爷子。”范景瑞听闻有人闯入,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冲着“楚老爷子的土豆”而来。 楚老爷子习武多年,敏感度丝毫不逊于“星儿”。 楚成允第一时间找到了楚家主,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楚家主便说道:“去阿辞和她夫君那边。” 于是三拨人就这样在花园里相遇了。 人见到多出来的楚家主和楚成允,不禁有些惊愕:“圣女不是说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吗?怎么这里还有两个老头儿,难道我们走错地方了?” 圣女?年轻夫妇? “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楚辞比这些闯入者更加困惑。 范景瑞点头,刚要动手,楚成允却第一次在楚辞他们面前展现出了他超强的战斗力,几下就将这些人拍晕了过去。 楚辞刚想问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话还没出口。 楚家主就干脆利落地说道:“走,回去睡觉。审人的事交给小五。明天一早保证给你们答案。” 还能这样?楚辞一直以为楚家主身边跟着的只是普通的小厮。 没想到竟然还精通审讯? 楚辞不禁感叹,不愧是隐世家族的实力啊! 范景瑞却早已司空见惯,微微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拉起楚辞的手,“娘子,明日一早我们再来。” 楚辞一向认为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自然没有异议。 只是没想到答案竟然如此离谱。 “圣母教的圣女?倘若真是因为土豆坏了他们的行骗计划,那不该是找楚爷爷才对吗?楚辞疑惑道。 对此小五也不明所以,只能摇头。 楚辞蹙眉,将原身以及自己穿越后的这几个月里所有得罪过或结过仇的人全都捋了一遍。但在她的印象中,能如此恨她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圣女叫什么名字?”尽管楚辞明知楚灵儿身在京城,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五摇了摇头,“那些人只知道她是圣母教的圣女。” “长相,让那些人描述一下那圣女的长相。”连名字都不敢透露,楚辞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语气也急切了许多。 楚辞见她如此,立刻安慰道:“娘子,楚灵儿是被皇上的暗卫带走的,她绝无可能逃脱。” “皇家暗卫?阿辞,你怀疑那女人是谁?”楚家主瞬间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立刻追问。 “楚灵儿,那个冒名顶替我身份的假千金。”紧接着,楚辞大致讲述了原身与楚灵儿之间的过往,最后说道:“我有一种直觉,圣母教的圣女就是楚灵儿。” 和楚成允一样,楚家主对楚辞也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立刻吩咐道:“小五,你去查一下。” “是,家主。”小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小五的效率很高,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拿来了圣母教圣女的画像。 虽然之前只是为了安慰楚辞,但在范景瑞的印象中,能从皇家暗卫手中逃脱的人几乎不存在。 所以看到楚灵儿的画像时,范景瑞真的惊呆了。“楚灵儿,竟然真的是楚灵儿。不行,我得给五皇子传信儿。” 说着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虽然五皇子和皇帝的手段更加便捷。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楚辞索性将前来刺杀的人,以及审讯得到的消息,全部都交给了马明。 马明心想,自己已经够忙的了,这夫妻俩还给自己添麻烦。“我和大人的确欠你们的,但是你们这是不是也太客气了些?” 什么叫他们不客气,楚辞翻了一个白眼儿。“张司马作为现在连州最大的官员,这本该你们的责任好吧。” 马明:我只是个幕僚,幕僚而已。 偏偏自己欠他们的人情,大人若还想更进一步,圣母教行骗的事就不能不管。“好,这件事交给我吧。” 楚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地头蛇自有地头蛇的优势,仅仅三天,马明就将楚灵儿带来了。 “楚辞,你果真是我的克星。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再次见到楚辞的那一刻,楚灵儿再也无法保持所谓白莲花的形象,朝着楚辞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原着里的这位女主着实太过离奇,被皇家暗卫带走后,非但能够安然无恙地脱身,还摇身一变成了圣母教的圣女,继续自在逍遥。 楚辞不愿此类事件再度上演,于是狠下心来,下达了一个极其残忍的指令:“打断她的手脚。” 听到这样的命令,楚灵儿是真的怕了。“楚辞你敢,娘亲和爹爹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她竟然还敢提及楚家人。原身的悲剧,皆是因她而起。 啪—— 楚辞抬手便给了楚灵儿一巴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乎楚家那些人?” 然而,这一巴掌下去,楚灵儿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你不在乎?你若不在乎他们,又为何要将他们从罪村接到井田村?” 楚灵儿竟然知道井田村发生的事情。 这下,楚辞是真的感到后背发凉了。 啪—— 楚辞忍不住又给了楚灵儿一巴掌,“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谁帮你逃出来的?” 楚灵儿虽被打得很痛,但这些日子里,不知她经历了些什么,此刻竟然完全不在乎,反而笑得愈发嚣张:“哈哈哈哈!楚辞,你害怕了——” 被楚灵儿这般刺激,楚辞反倒冷静了下来。“现在该害怕的人是你,小五,废了她的四肢。” 楚灵儿害怕的大叫:“不要,我求你了。我告诉你是谁将我救出来的,别动手,求求你们了!” 但对于楚灵儿,在场的人没一个会同情的。 只听咔咔几声,楚灵儿的手脚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辞,你这个贱女人,我娘说的没错,你就是我的克星。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四肢被废,楚灵儿的恨意彻底爆发,开始口不择言地乱喊乱叫。 第八十章 扎心 楚辞听到的却是楚灵儿口中的“娘”?这个“娘”应该不是刚从罪村回来的李嫣然。那么…… 确定楚灵儿不是故意给他们传递情报的吗? 之前跟他们说过,罪村或井田村中有细作。现在又告诉他们,之前楚家人怎么都找不到楚灵儿的身世,原来人家是有“娘”的啊? 想到此处,楚辞不得不产生了一个荒诞的猜测:【楚灵儿能逃脱,会不会是皇帝故意为之?】 “要不,别再审了吧?把楚灵儿找个地方关起来就行了。”楚辞突然转头看向范景瑞问道。 楚家主:…… 楚成允:…… 还是范景瑞对楚辞足够了解,“娘子,你这是又想到了什么?” 楚辞也没有隐瞒,拉过范景瑞在他耳边一阵儿嘀咕,最后总结道:“皇帝心眼太小,我担心他找借口对付我们家。” 没想到范景瑞却摇了摇头,坚定地相信皇帝。“不会的,皇帝再小心眼也不会拿自己屁股底下的皇位开玩笑。” 楚辞不懂范景瑞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如范景瑞不明白楚辞的想法为何如此天马行空。 过了许久,楚辞才开口道:“那我们接着审问?” 范景瑞答非所问,“张司马那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过几天直接把人丢过去就行。” “不行。”楚灵儿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研究一下她身体里的“蛊”,怎么对得起自己。楚辞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似乎范景瑞之前的那番话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他甚至没有问楚辞原因就妥协了:“好,一切都听娘子的。” 楚辞心生疑惑:“范景瑞,你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快?” 范景瑞没有回答,楚家主和楚成允二人却年老成精,纷纷开口打圆场。“阿辞,这点儿小事儿交给小五便可。” “对对对,楚爷爷保证小五一定会将你想要的,她知道的通通挖出来。” 审讯,楚辞的确不擅长。 何况楚成允的保证的确说到了楚辞的心坎上。只是放心的叮嘱一句:“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在华神医回来之前人不许交出去。” 范景瑞立刻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楚辞这才满意,极其不走心地安慰了范景瑞一句:“夫君,我并非不信任你。” 范景瑞还能怎么办呢?自己选择的娘子,只能自己受着了喽!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墨砚,莫要拦我,我找少夫人有要事。”刘平满头大汗,也不做解释,就要往后院闯去。 墨砚知晓楚辞正在忙何事,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去。“不可,少夫人此刻所做之事更为紧要。你可将事情告知于我,我定会转达给少夫人。” 刘平继续往前冲,却依然无果。最后,他终于着急了,顾不得自己会被怀疑。“墨砚,少夫人是不是抓了个女子回来?” 墨砚听闻此言,心中一惊,但并未承认。“刘平,你在说什么?” 刘平却仿若没听到墨砚的否认,“那女人是是圣母教的圣女,外面好些地方都在传。土豆是圣女为救连州百姓向上苍求来的。” 墨砚刚想怒斥圣母教的人胡说八道。 怎料刘平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的怒火燃烧到了极致。“然而咱们的少夫人却将圣女绑了!还说咱们此举是为了独占土豆。” 那什么劳什子圣女确实在院子里,但并非他们少夫人绑来的。墨砚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你在此处稍候,我这就去通知少夫人。”墨砚说完,拔腿便往楚辞所在的院落冲去。 见到楚辞和范景瑞,墨砚没有半句废话,将刘平的话复述了一遍。 楚辞、范景瑞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问道:“刘平现在何处?”“你可曾问过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墨砚答道:“我让刘平在二门处等候了。至于其他的,我没来得及问。” 楚辞在心中暗骂马明,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嘴上却一刻也不耽误地快速回应道:“我们去找刘平,墨砚你立刻去府衙把马明找来。” 墨砚点头,正欲离开。 范景瑞又出声补充道:“之后再去一趟隔离所,告诉他们我们手中还有一批专治瘟疫的药材,条件是张耀阳必须亲自前来。” “明白。”墨砚闻言转头看向楚辞,见她点头,这才回应一声,转身向外跑去。 四周无人,范景瑞方才开口道:“娘子,假如,我是说假如……” 楚辞神色未变,“我们边走边谈。” 言毕,她率先向外走去,范景瑞点头,迈步跟上楚辞的步伐。 楚辞见范景瑞跟了上来,才出声问道:“夫君,你是打算将土豆献给皇帝吗?” 范景瑞颔首,“此乃最快的证明之法,同时也能尽早将土豆推广开来。而土豆早一日推广,大周的百姓,便能少挨一日饿。” 楚辞闻言,脚步微滞,“夫君,你当真对那人毫无怨恨吗?” 原着中,即便范景瑞家破人亡,他依然将所有恨意压下。她想,范景瑞心中定是有大爱的。 不出所料,范景瑞听到楚辞这般问话,面露苦涩,“倘若我回答不怨,娘子想必也是不信的吧?” 楚辞颔首,范景瑞却又道:“圣母教恐已与连州城外的官员勾结。其后果,娘子可知?” 楚辞惊愕:“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所以之前才将土豆的事情传给了五皇子?” “你知晓此事?”范景瑞自认为做得足够隐蔽,没料到楚辞竟然知道,却没有丝毫阻拦。 难得看到范景瑞如此惊讶,楚辞得意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呀?” 范景瑞刚想问,楚辞便道:“不过,没有见到实物,也不知道具体的种植方法,以那位多疑的性子,他会相信吗?” 范景瑞闻言也笑了,笑容中满是宠溺:“一般情况下确实难以相信,但娘子你或许忘了,你创造了多少奇迹。” 只是这番明明是夸奖的话语,却让楚辞多少有些扎心了。 第八十一章 诱饵 楚辞咬着牙说:“所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对吧?” 范景瑞怎能听不出楚辞生气了,赶忙连连摇头。 可刚要解释,五皇子这个狗皮膏药就借着暗卫的帮助,从院墙那边翻了过来。“至少你让我们知道了楚灵儿的亲生母亲是谁。” 敢情自己就是个诱饵。楚辞对自己的定位有了充分的认识。 但她嘴上却丝毫不认输:“能让五皇子不顾感染瘟疫的风险也要赶来,想必这位母亲的身份非同一般吧?” 五皇子立马贼兮兮的说了一个答案:“长公主驸马的红颜知己,京城第一名妓明师师。你说一般不一般?” “名妓?不会这么简单吧?”楚辞却不太相信,一个妓女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表弟,快说实话——” 五皇子本想显摆一番,没想到将自己架火上了。“现在暗卫查到了就只有这个。” 见楚辞仍旧不信,五皇子只得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如今李师师的事情已经交到了绣衣执法的手中,怎奈与李师师有过接触的男人实在太多,而且各个都为那女人要死要活的。” 楚辞明白了,皇帝也有束手束脚的时候。 虽然这事儿对自己不利,但有一丢丢爽是怎么回事儿。 楚辞翻了个白眼,满是不屑:“就因为这个,楚灵儿就被放出来了?” “并非如此,楚灵儿是逃出来的。” 至于她是如何逃出来的,又为何能在短时间内逃到千里之外的连州城,五皇子并未言明。恐怕他也不知情,毕竟皇帝还是要脸的。 三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刘平所在的二门。 刘平见到楚辞,立刻说道:“少夫人,您赶紧逃吧。好些人听信了圣母教的谣言,打算以牙还牙,要将您也绑了。” “逃了之后呢?”楚辞没有作声,范景瑞便站出来厉声质问。“将土豆转手让给对百姓坑蒙拐骗的圣母教吗?” 刘平怔住了,下意识地反驳道:“不行,留给谁都不能留给圣母教。那样只会让他们骗更多的人。” “所以,我不能走。”楚辞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是……”刘平还想再劝。 却被楚辞抢先问道:“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不离开,会很危险?” 刘平拼命点头。 楚辞微微一笑,郑重地解释道:“实际上,在我爷爷拿出土豆的那一刻,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危险。” 刘平不明白,楚辞也没打算让他明白。只是轻声问道:“但难道因为有危险,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连州的百姓饿死吗?” 刘平本能地摇头,还想劝说些什么。却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可是……可是……” 见状,楚辞给了范景瑞o了的眼神。 范景瑞立刻出击,“你别着急。此事你呢就当不知道,今天一早回来也是因为手里的土豆没了。” 刘平虽不清楚范景瑞此举的意图,转头看向楚辞。 见楚辞点头,刘平赶忙收敛心神,将范景瑞的交代牢记在心。 五皇子见状,盯着楚辞看了许久。 楚辞得意的朝他扬眉。 另一边,范景瑞的交代并未结束:“从现在起,你出门后就告诉所有人。三日后,在府衙门口。楚成允楚老爷子将亲自教大家种植土豆。” “啊,那样岂不是让圣母教那些骗子得了便宜。”刘平对圣母教可谓是恨之入骨,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想让他们占便宜。 楚辞见他如此,连忙安抚道:“你且放心,我们自有法子让那些骗子看得见,却摸不着。” 对于楚辞的宽慰,刘平心存疑虑。但除此之外,他也别无选择。“好,我都听您的。” 电视剧里的警察总是最后一个登场。 张耀阳张司马虽非警察,但却更加过分。 明明隔离所里的病症早已得到控制,他却硬是接到墨砚的消息后,才摆出一副舍生忘死的架势。 不仅如此,到了大门口,他还硬是摆了好几个姿势,让不下数十人知晓,他这位连州的司马大人,在离开隔离所的第一时间,便登门拜访了楚辞这位为连州捐献药材的大善人。 “不愧是在古代官场混迹的狠人,心思可真够肮脏的啊!”从五皇子带来的暗卫那里得知消息后,楚辞不禁感慨道。 感叹过后,楚辞拉着范景瑞的衣袖:“要不咱们也把厚黑学搞起来?” 尽管楚辞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奈何五皇子离得近啊!“没必要,没必要。你们这样就很好,真的很好。” 然而五皇子越是抵触,楚辞就越觉得有必要。“夫君,待连州之事了结,我便将书给你。” 范景瑞点头。 五皇子感觉情况非常不妙,总觉得今天放出了一只不得了的猛兽。 但又觉得应该不至于,于是陷入了纠结之中,异常纠结。 张耀扬并不认识五皇子,但他听马明讲述过楚家的大致情况。看到五皇子身着劲装,一脸纠结的模样,他直接将五皇子误认为是楚辞夫妻的侍卫。 他一上来便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说道:“抱歉,本官来迟了,看来二位的侍卫能力有限啊。不如本官调一队人马过来。也算是报答诸位这段时间对本官的帮助了。” 楚辞、范景瑞对视一眼,【此人确定是来报恩的,而不是来得罪人的?】 五果不其然,五皇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说本公子是他们二人的侍卫?” 张耀阳没有作声,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区区一个侍卫,脾气还挺大。 但越是这样,五皇子就越是恼火。“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以为你留守连州是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看来,是本公子看走眼了。” 堂堂皇子发起火来,气势还是很唬人的。 张耀阳、马明面面相觑。但张耀扬作为连州身份最高的官员,实在拉不下脸来。 最后还是马明厚着脸皮问道:“范少夫人,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五皇子殿下,皇上得知连州出现了土豆这等高产作物,特命在外游历的五皇子前来视察。顺便调查连州瘟疫的真实情况。” 随着楚辞的介绍,张耀扬和马明二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八十二章 冤种兄弟 “张大人、马先生,你们二位这是为何?”这个时候,楚辞却装起了糊涂。 “我……是……嗯嗯……”张耀阳刚欲解释,便被马明一巴掌捂住了嘴,他赔笑道:“司马大人只是过于激动了。”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主导者竟然是马明?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夫君,你是何时猜到的?” 范景瑞摇头,五皇子此时的怒气也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厚的兴趣。“马明,放—开—他。” 马明设想过许多暴露的情形,唯独没料到是这一种。但面对五皇子,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得缓缓地松开了捂住张耀阳的手。 张耀阳的嘴刚获得自由,便又开始作死。“您真的是五皇子?不会是为了诓我吧?” 马明则在一旁拼命地补救,“我家大人先前曾被人骗过,所以谨慎了一些。” 张耀阳刚要否认,马明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啊——” 张耀阳这才想起了来之前的警告,连忙应和道:“是,是的。” 有意思,堂堂司马大人,连州城的二把手,竟然被自己的幕僚拿捏得死死的。 楚辞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双眸闪烁着不灵不灵的八卦之光。“当真?骗你家大人的是什么人?” 楚辞如此发问,范景瑞和五皇子不但没有加以阻拦,反倒竖起了耳朵,毕竟这等离谱之事,他们也颇感兴趣。 “二……二皇子,那人自称是二皇子的长史姚琪林。”张耀阳的脸涨得通红,却还是将实情如实道出:“实际上,那人只是一个戏子。” 马明也在一旁补充道:“并且草民还查到,那戏子乃是圣母教的人。那人似乎在瘟疫爆发之前,就已经知晓连州即将发生瘟疫。” 对于骗子打着二皇子长史的名义行骗,楚辞三人并不感到惊讶。 当得知对方是圣母教的人时,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 然而,当马明提到对方提前知道瘟疫会爆发时,他们才真正地坐不住了。 五皇子更是一把抓住马明的衣领,厉声质问:“此话当真?你可知你的这番话,天黑之前就会呈现在我父皇的桌案上?” “我发誓。”马明当然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但只有将最后的遮羞布扯下,他的大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五皇子闻言,脸色凝重。 而楚辞却更想知道马明为何如此尽心竭力地对待张耀阳。 楚辞心里是怎么想,也怎么问了出来:“以马先生的能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为何对张司马这般尽心尽力呢?” 马明没想到,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楚辞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微微一怔,反问道:“那您又为何将土豆的功劳让给您的爷爷呢?” “这不一样,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楚辞微微一滞,解释道。 马明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不想?这世上又有几人能逃脱功名利禄的束缚呢?您只是在逃避罢了。” 楚辞知道马明误会了,但“逃避”这两个字却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过了好一会儿,楚辞才回过神来,反击道:“我是在逃避,那您呢?有兴趣讲讲您的故事吗?” 故事?原来自己的苦难,自己的求而不得,在某些人眼中,只是一则故事而已。 马明不得不承认,楚辞是懂得如何刺痛人心的。 “草民,不,我应该自称贱民。只因贱民的父母是戏子,入了贱籍。我,生下来便是贱籍,即便书读得再好,也是无用的。” 马明说这话时,眼圈泛红,仿佛在倾诉,更多的则是不甘。 自穿越伊始,楚辞便醉心于吃瓜看戏,再加以预测。仿若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铭记自己的世界,也防止被这个世界所同化。 但此刻楚辞后悔了,“对不起,我并非有意。我以为只是张家对你有恩,我……” 没想到马明却笑了笑,反过来安慰楚辞:“少夫人猜得不错。张老爷对我确实有恩,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今日的马明。” 说到此处,马明转头看向同样跪着的张耀阳。 “少爷他,只是心狠了些,性子直了些。但他为民做官,确实做得很好。否则,他也不会不顾老爷的阻拦,执意留下来了。” 被自己的幕僚夸了,张耀阳反而谦虚了起来,“那是因为有你帮我,否则我根本忙不过来。” 起初楚辞还以为他们兄弟情深,可紧接着,张耀阳就让楚辞见识了什么叫“兄弟为我两肋插刀,我捅兄弟两刀”。 “虽然你用易容术将圣母教的圣女偷出来,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还有现在,竟然连五皇子在连城这么大的消息都没查出来。” 张耀阳不停地说着,马明则已抬头望向天空,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姿态。 罢了,少爷已是无药可救,他摆烂了。 楚辞:真的有种被冤种兄弟连累的感觉。 好好笑,不行,她忍不住了。 然而笑出声对马明太不尊重,楚辞只得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几下。 可是,楚辞忍住了。 五皇子可没有这种觉悟啊。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个张司马,你这种性子是如何在官场存活下来的?” “因为少爷的岳父是司徒大人邢章。”此时,马明也懒得再为张耀阳掩饰了。 五皇子即便不参与朝政,对京城的重要官员也是有所了解的。 “据本皇子所知,邢章有五子一女,其女更是嫁给了我大皇兄。张司马的妻子又是从何而来呢?”五皇子心中暗想,莫非这两人连同张家都被骗了不成。这张家似乎备受骗子的青睐呀! 如此一想,五皇子都有些怜悯底下跪着的两人了。 然而,事实却是他的同情给得太早了,“司徒大人早年娶过一妻,只是去得早。我夫人她又一直在乡下替父尽孝,所以知晓的人不多。” 五皇子感觉噎的难受,楚辞却发现了华点。“张司马张大人,我发现你好像,也不是对什么都是都毒舌的。” 第八十三章 突然窜出的女子 张耀阳再憨直,也意识到了不对,直接跳了起来,“这位夫人,那可是本官的岳父大人。” 楚辞故作无辜,“我也没(mei四声)说你什么呀?” 表面上一派无辜,心里却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张耀阳的命可真好啊!年少时有张老爷子庇护,长大后又有妻子的背景倚靠。中间还有马明这个冤大头。啧啧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躺赢体质吗? 这种体质她也想要啊! 楚辞悄悄地拉了拉范景瑞的衣袖,小声嘀咕道:“夫君,我嫉妒了。” 五皇子,此刻无比痛恨自己的听力为何如此敏锐? 再者,秀恩爱难道都不分场合的吗? 范景瑞以前是多么清风明月的人啊,怎的就被楚氏带成这般模样了。 想到这里,五皇子的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但跪在下面的张耀阳并不知晓啊,被楚辞这么一怼,张耀阳不仅不知该如何解释。还被五皇子给吓住了:“我……我……” 但我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皇子这才难得地发了善心,“起来吧,将你所知的圣母教、瘟疫,以及土豆的相关事宜写一份折子,本皇子替你呈交给父皇。”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张耀阳难以置信,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马明。 马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率先起身说道:“圣母教的事情草民最为熟悉,而土豆从一开始便是草民在接触,不如这份折子就由草民来代写吧。” “可以。”五皇子虽来的迟,但因为范景瑞的传信信,对连州之事也算了解,想了想便同意了。 而范景瑞自认为了解楚辞想要做什么,于是说道:“我也去帮忙补充一些情况。” 五皇子也没有反对,反正具体情况如何,暗卫还会有汇报,不过他就不提醒他们了。 否则,楚氏一任性,啥也不做了可咋整。 五皇子的小算盘打的啪啪的。 然而,会盘算的可不止五皇子一人。 连州城外,有了“圣母教”想帮,连州刺史已经先一步将暗中得来的土豆通过秘密途径押往里京城。并且在折子里,将土豆形容成了天赐之物。 至于赐给谁,自然是赐给为民请命的圣母教了。 但是吧,张耀阳这人可能真的有点儿玄学在身上。押送土豆的队伍刚一入京,便被邢章的人给撞上了。 别的地方邢章不敢说,连州他自认了如指掌。 现在出了土豆这么大的事儿,他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不对劲儿,很不对劲儿。 邢章当机立断将人扣了,并以最快的速度进宫见驾。 而远在连州的五皇子、楚辞他们,可不知道他们沾了张耀阳的光,被邢章打配合了。 三日后,清晨,楚辞、楚家主以及楚成成允三人早早用过早餐,换上适合下地的衣裙,准备前往府衙。 然而,刚踏出院子门,便看到不远处有一怀抱婴儿的女子在奋力奔跑。 楚辞三人见状赶忙闪躲,女子却眼中放光,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救命啊——” 正是这一声呼救,把后面的追兵引了过来。“死丫头在那边,给我追!” 女子听到声音,似乎明白自己已无法逃脱,竟然一狠心将手中的女婴交到了楚辞手上,“恳请您务必将她抚养长大。” 说完竟打算原路返回。 楚辞见状赶忙给楚爷爷和楚家主使了个眼色,三人配合默契,很快便将人拉进了院子。“现在安全了,说说吧,你究竟是谁?这女婴又是怎么回事。” 楚辞的话音刚落,女子还在挣扎,楚家主便补充道:“这女婴一看就是刚出生不久的,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果然,此言一出。女子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把小小姐交出去。小姐已经奄奄一息了,如果小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 说到此处,女子再也说不下去,呜呜地哭出了声。 之前楚辞还以为这些人是“圣母教”派来的,现在听闻事关人命,即便可能有诈,楚辞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家小姐在何处?” “您可以救我家小姐?”这女子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紧接着又是无尽的黯淡。“不可能的,小姐产后大出血,大夫都说了无力回天。” “那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楚辞的话刚说完,楚家主一个眼神示意,不远处的小五便朝着华神医的院子跑去。 女子仍在挣扎,“但姑爷命人守着院子,仅凭咱们几人,根本进不去呀!”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你只需要回答救还是不救?”楚辞已经失去耐心了。 虽然楚辞很想救那位未曾谋面的女子一命,但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再继续犹豫,恐怕也没有救的必要了。 楚辞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却没想到,对方给出的答案竟然是:“不,不用了。我不能自私地连累你们。” 楚辞顿时忍不住了,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不救,我救。大爷爷,我们去报官。” “不,不能报官。要是姑爷知道小小姐还活着,肯定会打死我的。” 楚辞听到这话,只觉得这女子太过胆小怕事。但楚家主人老成精,一下子就察觉到了女子话中的破绽。 直接出手迅如闪电,封住了女子的周身穴道。 楚辞都惊呆了,“大爷爷,您这是干嘛呀?” “这丫头不老实,大爷爷给她一点教训。毕竟府衙那边还等着呢!”楚家主说完,转头对女子厉声问道,“现在你最好说实话,否则老夫不介意让你尝尝经脉寸断的滋味。” “我说的都是实话。”或许是楚辞给她的印象太好骗了,即便心中害怕,她依然嘴硬地说道。 而她的话音刚落,楚家主便出手将女子右臂的经络捏碎了。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一瞬间楚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楚家主却丝毫不为所动,“老夫劝你说实话,否则接下来就是你的左手、右腿、左腿,直到……” 第八十四章 演戏 这女人是真的害怕了,用尽全力喊道:“小姐还活着,小小姐是姑爷偷出来的。” he tui—— 楚辞顾不得形象,当场啐了一口,忍不住骂了一句:“贱骨头,合着你这个帮凶还是个清白人?” 如果说之前因为同为女子,又怀抱女婴的缘故,楚辞对她还有几分天然的好感。那么现在,这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大爷爷,将人关了吧。让小五慢慢儿审,至于那位可怜的小姐,如果真的不幸去了,咱们便帮她报仇。”楚辞一番话说的杀气腾腾。 这女人是真的害怕了,“奴婢小翠,姑爷乃是连州刺史的亲侄子。” 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原来只是连州刺史的侄子? 楚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目光在四周搜寻。 终于在花坛里找到一块不知何时掉进去的抹布,狠狠地塞进了小翠的嘴里。正准备让小五把人带下去,却发现小五还没回来。 小五去找人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呀? 楚辞转头看向一旁神色淡定的楚家主,楚家主点了点头。“阿辞猜得没错,有人不想让我们过去。” “那大爷爷,我们是等着对方出招,还是现在赶紧赶过去呢?”得到楚家主的肯定,楚辞眼珠一转,问道。 “阿辞想怎么做呢?”既然对方已经出招,就不可能没有后手。今天想要安然无恙地到达府衙,几率不大,楚家主也任由楚辞去折腾了。 “大爷爷,咱们这样……”楚辞拉着楚家主一阵耳语。 楚家主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但又觉得这样笑有损自己的形象,楚家主连忙假咳了一声:“阿辞的办法甚好。” 府衙门口,刺史杨大栓确认连州的瘟疫已消,楚家爷孙还会在府衙门前教授土豆的种植方法,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并且一回来,就软硬兼施地从张耀阳手里接过了一切事务。 当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早早地等候在了府衙门口。 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这位杨刺史有多爱民如子呢! 实际上,背地里却让一些人混进百姓当中,传播一些含沙射影的话。 诸如“楚家人怎么还没来呀?”“是不是临时反悔了?”“听说楚家的土豆是抢来的。”之类的言论。 使得到来的百姓人心惶惶。 连声通告的时间已到,百姓们却连楚家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马明几次三番地派人到宅子这边通知,但派出去的人都如石沉大海。他的一颗心便沉到了谷底。 就在马明以为他家大人此番又要遭杨大栓这个老匹夫算计之际,楚辞骤然现身。她满身尘土,脸上血迹斑斑,惊恐万分地朝他们跑来。 “张大人救命啊,有人要杀我们,爷爷和大爷爷都被他们抓走了!” “那土豆呢?土豆是否还在?”张耀阳不愧是张耀阳,虽非有意,但这记助攻颇为巧妙。 楚辞似乎被张耀阳的话伤到了,微微怔了一下。“院子里的土豆都被抢走了,重新运输最少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说完,楚辞扑通一声跪在了张耀阳面前,“张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两位爷爷吧。若是没有了我两位爷爷,还有谁能教授百姓土豆种植之法呢?” 楚辞呀,别看她表面上哭得那叫一个惨,心里却在嘀咕:刚刚跪得太使劲儿了,膝盖都给跪疼了。下回可不干这事儿了! 如果是之前百姓大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一听到嘴的高产作物飞了,当下一个个全急了。 “大人,此凶手穷凶恶极,务必严查啊!”在楚辞的引领下,除了杨刺史安排的带节奏之人,其余人全都朝着张耀阳跪了下去。 杨刺史见此情形,对楚辞恨得咬牙切齿,正欲打手势让人群中的人带节奏引导舆论。 却见一群带刀的锦衣执法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来,将他的人一个不剩地全部带了下去。 锦衣执法隶属皇帝,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之前自己所做的那些勾当皇帝全都知道了?一时间,杨大栓被自己吓得半死。 还是身旁的师爷见情况不妙,赶忙提醒道:“大人您别忘了,土豆一早便已运抵京都,锦衣执法出现在此处并不稀奇。” 闻言,杨刺史赶忙收敛心神:“没错,土豆是本官进献给皇上的。锦衣执法的此举,只是个意外。” 杨刺史在心中安抚好自己,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接着便打算故技重施。 暗中的紫衣使一声令下,刘平领着一群被“圣母教”骗财的人,扯着一素色衣裙的女子冲了过来。“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这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与“圣母教”联系的联络人,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杨大栓也只能装作不认识。“下跪之人是何人?有何事需要本官为你们做主?” “草民刘平。”“草民王二”“草民牛五”…… 十多号人一一自我介绍,接着异口同声道:“我们要状告此‘圣母教’护法英娘以假药行骗。” 这时,那些顺着楚辞一起跪倒在张耀阳身旁的百姓,面面相觑。难道他们跪错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就连楚辞也有些困惑,锦衣执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演这一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想到此处,楚辞连忙在四周寻找,果然,在拐角处看到了范景瑞和五皇子的身影。 范景瑞见楚辞望向了自己,赶忙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同样一脸茫然的张耀阳。 原来,锦衣执法是为了张耀阳而来的。没想到,这位憨憨在邢司徒心中的地位还不低呢?这感情好啊。 那她就可以安心地看戏了。 想到此处,楚辞也不再假装柔弱,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血,就爬了起来。这一举动,直接把身旁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但他们只是最最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糊弄饱肚子。 只能装作看不见,一些机灵的人甚至已经在悄悄地往后退了。 第八十五章 终于解蛊 杨大栓杨刺史平素高高在上惯了,见此情形,不仅没觉得有何不妥,反倒觉得这些贱民很识趣。 殊不知在紫衣使乃至五皇子眼中,他杨大栓才是那个不识趣的人。 刘刺史明明对“圣母教”私下的勾当心知肚明。 但仅仅因为对自己有利,刘刺史就将主动权交给了英娘。“此话当真?被告英娘,你有何话要说?” “大人明鉴,英娘确实将一些强身健体的药品卖给过他们。但向来都是银货两讫,英娘实在不知所谓的诈骗从何而来?” 英娘即便知道自己被抓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但她并不畏惧。 杨刺史并非真心要为刘平等人主持公道,只是顺着英娘的话问道:“英娘所言是否属实?” “药,确实是银货两讫。但那药是……”刘平为人老实,即便明知杨刺史的话中有陷阱,依然老老实实地回答。 但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杨刺史打断了:“既然银货两讫,那就不存在诈骗一说。你们不要无理取闹。”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一州刺史竟如此徇私。 楚辞这暴脾气呦,正欲开口。 张耀阳却抢先一步上前:“杨大人说刘平他们是在胡搅蛮缠,那为何不让他把实情说出来呢?” 马明怎么拽都拽不住,最后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楚辞见此情形,心中那叫一个乐呀!“别嫉妒,谁让人家有个好岳父呢!” 马明咬牙切齿道:“范夫人,今日这出戏可是你搞出来的?” 楚辞会承认吗?当然不会啦。“马先生太高估我了,我可没那个能耐把锦衣执法给招来。” 楚辞说着,还指向了不远处被杨刺史的各种话语怼得直喘粗气的张耀阳。感慨道:“不得不说,你家主子的命可真好啊。” 马明的双眼陡然睁大:“您的意思是……” 楚辞颔首:“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的。” 不出所料,楚辞话音刚落,看足了戏、搜罗了充分证据的紫衣使终于下令,一群凶猛如虎的锦衣执法一拥而上,将杨大栓拿下。 同时还公布了包括草菅人命、弃城而逃、与“圣母教”相互勾结等几十项罪名。 “不愧是司徒大人,一出手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绝杀啊!”楚辞以为这一切都是邢司徒在护犊子。 殊不知张耀阳只是个添头,更为重要的是她,楚辞。 随随便便一出手便是亩产千斤顶高产粮种,拜个干爷爷,一趟连州行,直接让连州官场剃了光头(而张耀阳,在皇帝心中不过是安抚邢章的一枚棋子罢了。)。 这样的人,必须笼络住了,否则死了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这是皇帝在给五皇子的信中所说的原话,只可惜楚辞并不知晓。 只因这会儿的楚辞已经乐疯了! 刚回到院子,华神医就给了楚辞一个莫大的惊喜。“楚丫头,你的想法没错,老头子找到解除你体内蛊毒的法子了。” “啊,啊,啊,我终于能摆脱那讨厌的虫子了。”楚辞激动得忘乎所以,拉着旁边的范景瑞说:“夫君,你听到了吗?” 范景瑞知晓楚辞对体内蛊毒的排斥,宠溺的颔首应道:“为夫听到了,你很快便可以摆脱与楚灵儿捆绑的命运了。” 然而,这并不能完全平复楚辞的心情,五皇子、楚成允、楚家主,甚至墨砚和小五,都被楚辞拉着被迫听楚辞讲述她的激动。 楚辞这般癫狂的模样,莫名地令人心生惧意。 “华神医,如此这般,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范景瑞并非不信任华神医,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多一份保障。 华神医也不介意,还好心地解释道:“放心吧,少夫人身体里的蛊毒的确有迷惑人心智的功效。不过在受到刺激之后,它就会休眠一段时间,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范景瑞明白,无论说得再多,只要楚辞体内的蛊毒一日没有被安全取出,他的心就会一直悬着。只能道:“那就有劳华神医了。” 等到楚辞平静下来,华神医确定能够解蛊之时,已经是次日的夜晚了。 华神医将楚辞和楚灵儿挪到了预先消毒过的房间,里面早早便燃起了华神医亲自调制的安神香。 “砂仁、柏子仁、白芍、合欢皮、薰衣草、远志,还有,还有……对不起,我分辨不出来了。”楚辞这些时日被华神医折腾,下意识地开始辨别其中的药材。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分辨什么药香啊!楚成允心疼得不行,转头狠狠地瞪了华神医一眼。“阿辞,放宽心。华老头儿别的或许不行,但论及医术,他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事到临头,楚辞反倒异常平静。淡然一笑,回应道:“我对华神医有信心。” 事实上,华神医的医术确实非常高超。 在楚辞和楚灵儿因安神香而身心放松之后,他又给两人各自灌下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然后用匕首划开了两人的胳膊。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整整一刻钟过去了,就在范景瑞他们以为这次解蛊失败的时候,楚辞胳膊流血的地方,一条白胖白胖的虫子率先钻了出来。 只是它的警觉性很高,刚一露头,就又钻了回去。 华神医没有任何动作,范景瑞顿时就急了,轻声喊道:“华神医——” 华神医同样紧张,但没有表现出丝毫,只是坚定地说:“等。” 众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华神医的等下去。 就这样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楚辞体内的蛊虫或许是认为外面没有危险,又一次钻了出来,并且朝着楚灵儿的方向飞去。 他们没有看错吧,一只虫子竟然会飞? 并且转眼间就到了楚灵儿身旁,眼看就要顺着楚灵儿胳膊上的伤口钻进去。 楚灵儿体内的蛊虫不干了,倏地飞出来,一口就将楚辞体内钻出的那只给吞了。 吞,吞了? 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就在楚家主等人感慨之时,华神医却瞅准时机,手中的金针飞射而出。 狠狠地将这只会飞的虫子钉在了地上。 第八十六章 诱惑 蛊虫的身体被钉住,它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轻轻嗤了一声,在场的众人竟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种情况换个人来,恐怕都够杀他们两遍了。 只可惜,即便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身体被钉住的虫子而已。 而且华神医早有准备,他用金针猛地扎向自己的手,疼痛使他恢复了清醒,华神医随即把准备好的汤药浇了上去。 一阵尖利的叫声过后,蛊虫变得软趴趴的,再也没了折腾的劲头。 楚辞既害怕,又好奇。于是试探着问道:“师父,我们能看看它吗?” 华神医点头,“先别动金针。” 这时楚辞他们才发现,这虫子不仅会飞,竟然还长了一嘴的尖牙。 “这……这玩意儿,究竟是如何培育出来的?”五皇子第一个受不了了,赶忙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开口问道。 楚成允和楚家主心中同样感到后怕,他们转头看向华神医。 华神医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我先前在一本古籍中读到过,大概是让一堆虫子自相残杀,再配以某些毒药。有的甚至被蛊师养在体内。” 只是这句话不仅没有半点安慰的效果,反而更让人觉得惊悚了有木有? “所以还有比楚灵儿身上这只更厉害的蛊毒?可有防治的方法?”五皇子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凉。 华神医摇头,“然而蛊毒的炼制条件极为苛刻,也并非什么人都值得让人家动用如此珍贵的东西。” 但是这番话,对普通人或许有用。 而堂堂的五皇子,原本就地位尊崇,遭遇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现在更是知道了一些无形之中影响人,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又怎能保持镇定呢。 五皇子心乱如麻,但面色上却极力维持着镇静。最后实在按捺不住,便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转身离开了屋子。 而就在五皇子离开屋子没多久,楚灵儿便睁开了双眼,同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疼,好疼啊。救救我。”楚灵儿此刻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把小刀,不停地割着。再也顾不得其他,向在场的人求救。 华神医听到楚灵儿的呼救,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服下此药,可暂缓疼痛。” 楚灵儿根本顾不得听华神医说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接过药丸服下。 大约过了一刻钟,疼痛逐渐消失,楚灵儿才一脸愤恨地盯着楚辞:“你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楚辞凝视着楚灵儿许久,原主竟然是被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人逼死的? 怎么感觉这么窝囊呢? 但楚辞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憋屈的人,自己不好受,自然要让楚灵儿更难受。“恐怕你没有听清华神医的话,那药丸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疼痛,并不能根治。”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楚灵儿仍然嘴硬。 楚辞听了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懒得和听不懂人话的人废话,“你的归宿只能是大牢。” 楚辞刚说完,小五和墨砚就很有眼色地将楚灵儿带了下去。但没过多久,两人就一脸惊恐地跑了回来。 “家主,少夫人。那女子,须臾之间便老去数十载,白发丛生,满脸褶皱。” 在场的众人心中大致有了猜测,但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华神医,华神医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此乃反噬之象。之前只当是讹传,未曾想竟是真的。” “想来万事皆有代价。只是不知楚灵儿会不会怨恨给她下蛊之人。”楚辞轻声自语。 随后楚辞灵光一闪,“夫君,你说我们找五皇子商量商量,把楚灵儿放了如何?” 范景瑞瞬间明白了楚辞的意图:“娘子不是说她颇为邪门吗,就不怕万一?” “那是皇帝该头疼的事,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楚辞耍赖道。 见范景瑞满脸不赞同,楚辞仍是理直气壮:“夫君可曾听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还有一句‘越俎代庖’?” “此举不妥,甚为不妥。倘若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看我们不顺眼,认为那是冒犯,难道咱们还要再被流放一次吗?” 刚刚得知楚灵儿变老的消息,便匆忙赶回的五皇子和紫衣使。【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们究竟是该听见,还是不该听见呢?】 一瞬间五皇子便决定了当没听到,当初父皇、母后所作所为确实不地道。假咳一声,五皇子便高声道:“此言当真,父皇真的要封楚老爷子为连州劝农使?” 紫衣使虽然忠于皇帝,但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何况身为紫衣使,掌握着诸多秘密。自然清楚现在皇帝对范家是既想用又不信任的态度。 当下便顺着五皇子的话说道:“没错,圣旨三天后就会送达。” 屋里的楚辞,【这是什么意思,皇帝在跟她抢人吗?】 范景瑞现在愈发能理解楚辞的想法了,微微一笑,“娘子,这个世道不适合做好事儿不留名的。” 楚辞:…… 转头凝视着范景瑞许久,“夫君,你这算不算得上是开窍了呢?” 范景瑞听到这话,整个人仿若开了花儿一般。“娘子这么些时日的言传身教,为夫如若再没点儿长进,岂不辜负了娘子的心意?” 范景瑞听到楚辞的话,整个人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焕发出别样的神采。“娘子这么长时日的言传身教,为夫若是还没有些许长进,岂不是有负娘子的一番心意?” 楚辞,这还是之前她印象中那清正高贵、谦逊儒雅的谦谦公子吗? 可是该死的,现在的范景瑞该死的合自己胃口,想到这里,楚辞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夫君,你在诱惑我?” 这种话岂能轻易说出口的? 饶是范景瑞跟在楚辞身边脸皮厚了不少,此刻也被呛得咳嗽不止。 范神医更是当即为楚辞施了一针,当场封住了楚辞的哑穴。“我们三个老头子还在这儿呢!” 第八十七章 劝农使 楚辞心中一滞,古代就是有这点不好,谈个恋爱还得避开旁人。 楚辞在心里不停地吐槽,面儿上却可怜兮兮的拉着华神医的衣袖摇啊摇。 华神医无奈,只得为楚辞解开哑穴。 艾玛,差点就成哑巴了。穴道被解,楚辞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夫君太有魅力了。” 这哪里是道歉,分明就是在秀恩爱。五皇子再也无法忍受,伸手准备推门而入。 紧接着便听到楚辞一声惊叫:“哎呀,今早小翠那丫鬟抱来的小女婴怎么了?这么久了别给饿死了呀!” 五皇子着实感到无语,别的女子温柔、细心、贤惠,凡事体贴入微。 而楚辞呢,贪财好色色,又小气,常常想一出是一出,还总是丢三落四。真不知道范景瑞究竟看上了楚辞哪一点。 莫非是因为如今的身份,所以认命了? 楚辞可不清楚自己在五皇子眼中的形象竟是如此不堪,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穿上鞋就往外跑去。 跑到一半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小女婴在哪里,只得又折返回来。 “娘子,你的速度,好—快—!”其实不仅是范景瑞,就连楚家主、楚成允,五皇子以及紫衣使都惊呆了。 尤其是紫衣使,心中更是惊诧不已:“小小蛊虫对人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吗?” 被在场众人如此直白地提醒,楚辞这才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但这是好事而非坏事,于是她直接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楚辞现在更担心是小女婴,“那孩子呢?” 范景瑞知道楚辞是真的着急了,连忙解释道:“放心吧,娘子,为夫已经请了奶娘,那孩子好着呢。” 果然,楚辞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丫鬟小翠招了没有?她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偷出来?” 范景瑞摇了摇头,就在楚辞感到泄气,想着如果实在没办法,她就收养这个可怜的小女婴时,五皇子开口了。 “那丫鬟小翠虽然没有招供,但杨大栓的侄媳妇儿沈氏却去报了官。” 楚辞道:“那不就结了吗?把孩子还给人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呀!” 生的是男婴儿。并且滴血认亲,男婴与沈氏的血相融。”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 范景瑞才开口道:“可是沈氏的丈夫以及公公婆婆却坚称是沈氏看错了,说沈氏生的是个男婴。并且还进行了滴血认亲,结果显示男婴与沈氏的血确实相融。” 凡是看过某传的人都知道,这血液是否相融,是完全可以做手脚的。 楚辞道:“谁告诉你们相融就一定是亲生的了?信不信,我能让你们所有人的血都相融?” 显然,在场的人包括华神医在内都不太相信。 楚辞提议道:“要不,我们来做个实验吧?” “需要什么,我去准备。”华神医跃跃欲试,其他人则面露凝重之色。倘若滴血验亲并不能辨明真假,那古往今来不知会有多少冤假错案。 尤其是看到楚辞像变戏法似的一会儿让他们的血相融,一会儿又不融,甚至连鸡血、鸭血都能相融,在座的终于坐不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楚辞早料到会如此,挑着重要的给在场诸人讲了血能在水里相融的原理,以及人类血液之大略分类。 但从小就深受血脉珍贵说影响的五皇子又怎会轻易相信:“所以我们所有人的血液大多是相同的,根本不存在贵贱之别,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楚辞点了点头。“虽不十分精确,但也相差无几。” “你用什么来证明?”五皇子心有不甘,仍旧不依不饶地追问。 楚辞有些不耐烦了,“若是细说,便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所说的这些只是常识而已。还是你们忘记了,这个话题只是顺带提及,你们不是应该想一想,杨家换走沈氏的孩子是为了什么吗?” 五皇子还未回答,楚辞便又继续问道:“那沈氏呢,别人说男婴是真的,她就相信了?” “并非如此,沈氏回娘家了。而沈氏的父亲,正是沈师伯的堂弟沈正清。”这次回答楚辞的是范景瑞。 一瞬间,楚辞感觉这个世界真小。自己随手爱心泛滥救了个女婴,竟然也和自己沾亲带故。 范景瑞这次也没有故意吊人胃口,接着说道:“并且我昨日已经给师伯送信了。” 果然,楚辞闻言,狠狠地对范景瑞竖起了大拇指。“还是夫君聪明。” 楚家主、楚成允和华神医这三位老者,觉得自己虽然没吃饭,但却已经撑了。 五皇子则更为直白:“既然已知那女婴暂且安然无恙,我们是否应该谈正事了?” 楚辞闻言翻了个白眼,“在您五皇子殿下眼中,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得上是正事呢?” 五皇子实在无法忍受楚辞的无理取闹,但又不得不做出妥协。“父皇的旨意是封楚成继、楚成允为正五品劝农使,专门负责土豆推广一事。” “可以。”楚辞答应得十分爽快,但就在五皇子刚松一口气的时候。 楚辞的后续要求便如暴风雨般袭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爷爷和大爷爷需要一支护卫队,人员我们可以自己招募。但费用方面,皇帝就不要吝啬了吧?” 区区五品劝农官,竟然需要护卫队?五皇子差点儿把牙齿咬碎:“此事本皇子需要与父皇商议。” 商议?很有可能不会同意,这可不行。 楚辞便又加了一把火:“我大爷爷、爷爷,年事已高。若是没有护卫保护,我们大家都无法安心。” “万一再发生像连州那样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及时,这土豆还推广不推广了?” 这下子轮到五皇子生气了,“本皇子会尽力为两位老爷子争取。” 这还差不多嘛?楚辞高兴了,也不吝啬再给五皇子一些好处。 “五皇子不是喜欢我烧制的炭笔吗?我闲着没事做了一些改进,待会儿让景瑞给五皇子送一些过去。” 同时,楚辞也没忘了一旁的紫衣使:“还有紫衣使,常年奔波办案,有了它们,记录些什么也会方便一些。” 第八十八章 原身会武 待楚辞体内的药效退去,华神医早已心痒难耐,首个蛊毒得解之例近在眼前,他岂能不好生探究一番? 紫衣使此次前来,目的之一便是调查楚辞。如此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于是,他顺势说道:“范公子,不介意本使也瞧一瞧吧!” 这么有趣的事儿,五皇子同样感兴趣,便附和道:“还有本皇子。” 范景瑞能够拒绝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于是,一行人便直奔花园而去。 “用尽全力起跳,老夫看你能跳多高?”刚到花园,华神医率先提出要求。 楚辞颔首示意,随后屈膝起跳。 然而,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跳两米多高。 虽然前世楚辞曾到达过比这更高的地方,但此时此地,她根本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啊,救命啊——” “成允,快去救人!”楚家主也未曾料到,一个从未习武之人,竟能跃至如此高度。 楚家主旋即朝着楚辞飞奔而去,楚成允则紧随其后。 两人皆轻功非凡,就在楚辞尖叫着即将落在花园亭子的飞檐上时,他们稳稳地将楚辞接住了。 “好险,好险。”楚辞虽安然无恙,却也受惊不小。同时,她心中还有疑惑:“原……我以前习过武?可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五皇子再次领略了楚辞的不靠谱,忍不住开口怼道:“你自己有没有习过武,你心里没点数吗?” 楚辞点头:“没印象。” 华神医闻言,赶忙为楚辞把脉,随后说道:“你的脉象并无异常。” 华神医都未能查出问题,在场众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楚成允更是忍不住说道:“华老头儿,要不你再诊一次,说不定是误诊了呢?” 华神医之前在楚辞身上栽过一次,也没反驳,但再诊,还是一样的结果。 几人面面相觑,范景瑞则果断道:“娘子,你试试能不能搬起这张石桌?或许娘子确实没习过武?” 对于这一点,楚辞还真不敢保证,毕竟她并非原身:“那我试试吧。” 真是出乎意料啊,之前竭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的石桌。 如今在楚辞手中,却犹如豆腐做的假桌子一般。她轻轻一抬,石桌便轻而易举地被举了起来。 这下子,不仅五皇子,就连紫衣使也惊愕不已。 他甚至脑洞大开,对华神医问道:“华神医,这世上是否存在能改变人记忆的药物或方法?” 华神医闻言,摇了摇头道:“能令人失忆的方法有很多,但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除了楚辞的情况,紫衣使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了。“华神医觉得,范少夫人现在的表现,像是一个从未习过武的人吗?” 华神医自然不能违背良心说不是。但要硬说楚辞习过武,华神医也难以启齿。 就在华神医左右为难之时,小五走上前来,向众人行礼道:“舒州怀宁知县沈正清携女前来求见。” 楚辞仿若听见了救星的呼唤,她放下手中的石桌,吩咐道:“速让奶娘将孩子带到前厅。” 说完,楚辞拉着范景瑞便匆匆向前厅赶去,那模样仿佛身后有恶狗追赶一般。 楚家主和楚成允对楚辞的滤镜足够厚,即便如此,也只是微微一笑,道:“终究还是孩子心性啊。” 华神医并未多言,只留下一句:“老夫回去查阅医书。”便转身离去了。 五皇子和紫衣使见此情形,便明白从华神医那里问不出什么了,索性携手悠哉悠哉地来到了前厅。 此时此刻,在前厅之中,沈氏跪在楚辞面前,苦苦哀求着:“恳请您收留死吟儿!我向您保证,并发誓无论何时,我都绝不会认回这个孩子。” 她身后的沈正清脸色十分难看,“素娘,你当真要不顾沈家的颜面,将为父的脸面置于地上践踏吗?” 跪在地上的素娘,双目通红,尽是恨意。“是你们将我逼到了这一步,杨家那畜生尚且是吟儿的生父,都能那般对待吟儿,更何况是继父呢?” 楚辞感到无语,狠狠地一拍桌子,“我说你们父女俩够了。” 沈氏父女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里是楚家。于是他们立刻收敛了情绪,沈正清更是尴尬地将头扭到了一旁。 范景瑞见此情形,赶忙将茶递到对方跟前。沈正清正为如何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发愁,见状立刻端起茶杯。 见这对儿父女消停了,楚辞才开口道:“你,你叫素娘吧?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养你的孩子呢?” “我只是想赌一把,吟儿是因为我保护不周才被贼人抱走的。今后的我依然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说到此处,素娘眼角的泪花如断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滑落。 自穿越以来,楚辞并非没见过人哭泣,但这是第一次哭的楚辞心口钝疼。 但是,楚辞依旧没松口,“将人带走吧,人心易变,我亦如此。” “不,求求你了。我可以给您银子,每年都给,一年两千两。”见楚辞不为所动,素娘步步加码。 沈正清面露愁容,看到女儿这般癫狂,想要开口斥责,却终是不忍。 思索良久,沈正清尝试着说道:“贤侄,能否让吟儿在范家停留一段时间,也许到那时素娘就想通了。” 此人,宁可让外孙女寄居在别人家,也不肯退让一步,给自己女儿一个喘息的机会。 楚辞感到一阵烦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们是出于一时的善心救了人,但我们不是冤大头。所以,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把人带走。之后你们父女俩要怎么做,那是你们的事。” 沈正清转头看向范景瑞,范景瑞说道:“沈大人,之前之所以对您以礼相待,只是看在您堂兄沈师伯的面子上。但师伯的面子,并不能包含给人养孩子这一项。” 沈正清的老脸差点儿就挂不住了。 但范景瑞并未就此罢休:“沈大人,您是否忘记了,我和娘子成婚还未满一年呢。” 第八十九章 女子处境 最终,吟儿还是被抱走了。 然而到了晚上,楚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脑海中全是素娘离开时那绝望的眼神。 最后,她干脆坐起身来,“夫君,假如,我是说假如,素娘不顾一切地反抗家族,会怎么样呢?” 范景瑞从另一头迷迷糊糊地起身,于是委婉地劝道:“娘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幸运,拥有这样的机遇。” 然而,这招以前屡试不爽的招数,这次却失灵了。楚辞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如果素娘反抗,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范景瑞看着楚辞那严肃的眼神,也清醒了过来。“娘子,非要知道不可吗?” 楚辞没有作答,只是直直的盯着范景瑞的双眸。 范景瑞明白楚辞是认真的了。 于是认真地回答道:“她会彻底沦为家族的弃子,所有的财产都将会被收回。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件,死亡或许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听到这话,楚辞不禁打了个寒颤,再次深刻体会到这个世界上女子的艰难。 可楚辞她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所以素娘能顺利和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杨大栓的垮台吗?” 范景瑞早就知晓自家在某些事上特别天真,原本是不忍心让她知晓的,但楚辞执意要问,他也只能点头承认。 楚辞见此情形,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继续追问:“如果杨大栓没有倒台,吟儿是不是就只能是一个被丢弃的女婴,而素娘即便再恨,也只能在杨家的后院里蹉跎一生?” “有可能。”范景瑞本想说不是的,但这确实是大多数女子的命运。 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补充道:“但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大多数父母都会伸出援手的。” “这是有用吗?”楚辞不等范景瑞回答,便自顾自给出了答案:“没用的,大多数女子连自主出门的权利都没有。” “譬如素娘,如果不是恰巧杨大栓倒台,我同楚爷爷、大爷爷又将吟儿救了,恐怕她们母女早已尸骨无存了。” 楚辞越说越激动,甚至隐约带了一些愤恨之情。 范景瑞赶忙从被子里出来,走到楚辞身旁,将她抱进怀里。“娘子,那只是假设而已,事实上素娘已经和离了,吟儿也被亲娘带在身边。” “不,不是这样算的。”楚辞连连摇头。 但千言万语,楚辞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过了很久,才化作一句话:“夫君,我想开办一所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学院,你会帮我吗?” 独一无二?女子学院?即便范景瑞早有心理准备,也被楚辞的话震惊了。“娘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此刻的楚辞却异常冷静,“夫君,你在害怕什么呢?放心,我不会一开始就把范家置于风口浪尖的。” “那娘子打算怎么做呢?”鉴于楚辞变幻莫测的行事风格,范景瑞不敢冒险,只能顺着楚辞的意思问道。 楚辞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夫君,如果你有女儿,你希望她未来过上怎样的生活呢?” “幸福、长寿、无忧无虑。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范景瑞不明白楚辞这么问的目的,试探性地回答道。 楚辞继续追问:“那夫君觉得,这种实现这样的愿望的几率有多大?” 即便再自欺欺人,范景瑞也回答不上来。 楚辞也没强硬的非要一个答案,而是继续问道:“暂且不提其他人,夫君觉得奶奶她幸福?” 这下,范景瑞真的有些恍惚了,在他的印象中,奶奶的一生都在为范家奉献。这种失去自我的生活,能算是幸福吗? 楚辞见范景瑞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打扰他。过了很久,等范景瑞回过神来,楚辞才说道:“相信每一个疼爱孩子的父母都会担心女儿嫁到夫家后,夫妻关系、婆媳关系是否和睦吧?” 范景瑞点头表示赞同,楚辞这才微微一笑:“我们的第一阶段是婚前培训班,教导那些未婚的女孩,遇到不同类型的人家,应该采用怎样的方法与之相处。” 说到这里,楚辞犯了难。“这就需要教授的人有一定的年纪,精通律法,面目慈祥,而且说出的话还能让人信服,在连州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啊?” 范景瑞:“何止是在连州,这样的人恐怕划拉遍整个大周也找不出几个?” 楚辞听了这话并不失望,“所以,挖掘现成的先生这条直接划掉。第二种方法,就是买一些合适的人,我们自己来培养。虽然这样会耗费很长时间,但也是最保险、最可控的。” 范景瑞也赞同第二种方法,“那就选第二种吧,明天我就去人牙子那里选人,不过娘子也别抱太大希望。” 楚辞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我也会去找大爷爷帮忙,隐世家族的思想应该会更开明一些吧?” 范景瑞听到这话,嘴巴张了张,想说按照楚辞的要求,他们的思想可能并不够开阔。 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 楚辞却误解了范景瑞的意思,以为他也是赞同的,于是继续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关于女子学院的规划。 范景瑞则在一旁查漏补缺,提出一些更实际的建议。 两人越说越起劲,最后干脆起身,挪到书桌旁。楚辞讲述,范景瑞整理归纳,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天已经大亮。 按照以往的习惯,楚家主、楚成允、华神医已经在花园里开始锻炼了。 过去了半个时辰,以往这个时候楚辞二人早该到的,今天却连个影子都没看见,三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楚成允更是一脸担忧地嘀咕道:“小两口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吵架了吧?” “要不,我们三个过去瞧瞧?”华神医是个典型的行动派,一听说楚辞可能受了欺负,立刻提议道。 “走。”楚家主更是没废话。 就这样,三人一拍即合。只是昨天吵得有那么厉害吗?都这个时候了,蜡烛都忘了熄灭? 第九十章 参谋 三人对视一眼,悄悄地把耳朵贴在了门框上。 然而,他们却听到:“婆媳相处守则,第一条,在婆婆的面前一定要表现出爱老公,当然也别忘了跟老公一起爱她,让她知道你们都是他的孩子。 第二条,在婆婆面前要多夸老公,没有哪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儿子的。 第三条,也是最重要的是,婆婆不讲理,不能一味顺着,口气可以委婉,但行事一定要果决。要他们知道你也是有底线的。……” “这俩人在做什么?”三人都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小两口彻夜商谈婆媳相处之道?这情况他们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楚成允终于按捺不住,抬手敲响了房门。“阿辞、瑞哥儿,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俩窝在房间里做什么呢?” 楚辞和范景瑞抬起头,这才发觉天已经亮了。他们赶忙吹灭蜡烛,打开房门。 “楚爷爷、大爷爷,师父,你们快请进,正好帮我们参谋一下。”楚辞面带微笑,将三人请进了房间。 参谋?参谋什么,难道让他们三个老头子帮忙处理婆媳关系?三人一头雾水。 直到接过楚辞递过来的稿件儿,三人越看越心惊。特别是楚家主,他清楚的知晓这事儿一旦成了,将会给楚辞带来怎样的人脉与收益。 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楚家主问道:“我们这些老头子需要做些什么?” 楚辞没料到楚家主如此信任自己,赶忙奉承道:“大爷爷对阿辞最好了。” 可这话一出口,就惹出了麻烦。华神医立刻表示不满:“难道老夫待你不好?” 楚成允也不甘示弱:“阿辞,你这样会让爷爷很伤心的。” 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上却用激将法说道:“好不好得看实际行动啊!” “你这鬼丫头,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态度。”楚成允和华神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怎么也气不起来,“说吧,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楚爷爷,我计划的女子防身术的先生,有您一个名额。”楚辞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楚成允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楚辞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华神医这边儿:“都说女子生产就如同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其中一个原因是年龄小,身体本就不适合生产。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缺乏生产常识。师父,您的名声,阿辞还想再借用一下下。” 楚辞说着,还不忘用小拇指比划了一下。 之前的防疫手册让华神医受益匪浅。如今见楚辞又打算编纂女子生产方面的内容,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当然,他还是忍住了内心的激动,说道:“那你先编写着,等写好之后,我再帮你修改。” 但楚辞并不满足于此,“师父,我的意思是,等学院建成后,您老也得帮忙去教授学生啊。” 华神医闻言,终于忍不住了,对一旁的楚成允道:“瞧瞧,瞧瞧这丫头,不愧是立志要把女子学院当成生意来做的人,逮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可劲儿薅啊!” 可惜,他这根本就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楚成允对楚辞的滤镜可不是一般的厚,“华老头,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惜我不会医术,否则哪儿轮得到你啊。” 华神医:好嘛,感情这里就他一个外人。 他长袖一甩,赌气道:“老夫可以答应,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您愿意,别说是一个条件,就算是一百个条件,我也给您办了。”楚辞吹牛不打草稿,答应得特别爽快。 这样一来反而让华神医骑虎难下了,他思考片刻后说道:“我的要求也不高,待学院落成之时,你要在学院里帮我筹建一间最完备的药房。” 对于旁人而言,这个要求或许难以达成,但对楚辞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反倒是在编纂婚后生活常识的过程中,楚辞反复斟酌,多次修改。最终,华神医拿到的已经是经过十几轮修订之后的版本了。 没想到华神医拿到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如此小巧,阅读起来确实便捷。但你可曾想过,这需要耗费多少成本吗?” “师父,您先看看内容嘛。”楚辞虽然这样说,心里却盘算着要把活字印刷提上日程。 与楚辞相处的时间长了,华神医一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晓楚辞这是心中已有计较。于是便不再多言,翻开手中的册子逐条查阅起来。 楚辞准备的小册子十分详尽,不仅有文字注释,还有简单易懂的图画。 这简直超出了华神医的预期,“不错不错,比我这老头子考虑得还要周全。” 话锋一转,华神医突然道:“这本册子老夫就先留下了。正好,白老头写信跟我炫耀他那天才徒弟,老夫让他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天才。” “白老头?师父,他的医术很好吗?”楚辞闻言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华神医。 华神医一看便知道楚辞打什么主意,轻轻在他脑门儿:“白朴,前任太医暑太医令,他的长子是现任太医令,你说他的医术高不高?” 然而,就在楚辞要开口之际,华神医却给楚辞泼了一盆冷水。“白朴最看重权势,你心中的那些小算盘可以收起来了。” 果不其然,楚辞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师父,我先回房了。” “去吧。”华神医仿若未察觉楚辞的异常,挥了挥手,说道。 当日午后,连州东青街。 一挎着竹篮的女子,行色匆匆,四处张望,“怎的寻不见呢,这叫我回去如何跟婆婆交代?” 碰巧,东青街最爱传话的六婆正好路过,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大妹子,你在找何物?老婆子我对这条街再熟悉不过了,你不妨说来听听,兴许老婆子能帮上你的忙呢。” “当真?多谢婶子,婶子您真是个大好人。”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六婆的意图,不迭地致谢。并将自己的遭遇一一道来。 第九十一章 流言宣传 “竟如此神奇?” “你莫不是遇见神仙了吧?” …… “你们一家子也太贪心了,这等好事能遇上一次就已是万幸,怎还能期盼接二连三地发生呢。”六婆听着女子的述说,不时发出阵阵惊叹,最后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的豁达与不贪。 但女子却连连摇头,反驳道:“不是的,贾先生说她会帮我们的,不单如此,还给我留了册子。”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粉红色的小册子,翻开后里面的画像栩栩如生,即便不识字也能明白其所要表达的意思。 六婆越看越入迷,甚至泪流满面,“如果,如果我早些看到这本册子,我女儿她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丧良心的人家磋磨致死了?” 此刻的六婆恨不得将册子占为己有,但看到面前女子只因无法完成婆婆的交代,便如此焦急、无错的样子。 那点儿卑劣的心思又被收了回去。 沉吟片刻,六婆还是郑重地嘱咐道:“这可是能传承下去的宝贝,你务必收好。” 然而六婆忘了,这里是东青街,连州最繁华的街道,而六婆又是这条街上的名人。顿时引起了一阵轰动。 有人直接喊话六婆:“六婆,这就是你的不是啦。有宝贝,怎么也得咱们这些街坊四邻见识一下呀!” 也有人趁机起哄:“没错没错,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还怕咱们昧了你的宝贝不成?” 相处几十年了,六婆难道不了解这些人的心思?当下便准备激情开麦。 没想到身旁的这位是个猪队友,“不是的,各位误会了。这册子只是记载了一些夫妻、婆媳的相处之道,并非什么宝贝。” 有人听闻不是宝贝,顿时兴致缺缺,也有人表示怀疑。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物件吧?听闻大户人家的媳妇都十分端庄贤淑,还擅长教导子女,莫非她们有人专门传授这些?” 大户人家呀?众人看向那本平平无奇的册子,目光都变得炽热了几分。 这时,有眼尖之人看到了封面上华神医的名字。以为自己看错了,赶忙揉了揉眼睛,拉着身旁的人问道:“你瞧那名字,是不是帮咱们解除瘟疫的华神医?” “是,没错儿。” 华神医啊,众人的目光愈发炽热了。 但也有人心存疑虑,“华神医,咱们大伙儿都知道。可这婚前女子培训是个什么地方呢?” 当然,这人是楚辞事先安排好的。 “贾先生说了,那里是培养才德兼备之女子的圣地。”女子虽被众人围着,脸上露出惧色,却仍口齿伶俐地回答道。 “哦?此话怎讲?”女子不女子的倒不重要,关键是“圣地”二字太过诱人了。 “我们女子一生最大的期盼是什么?无非是夫妻和睦,子孙有成。那里便会传授我们相夫教子的学问。这是贾先生的原话。” 有人觉得这太离谱了,“相夫教子还用学吗?” 也有人颇感兴趣,“真有这么神奇?”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女子却在关键时刻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也未曾见识过。但我家婆婆看过这册子之后,便催促我来找贾先生。只因我家小姑娘再有半年就要出嫁了。” 而在拐角处,华神医看着不远处这一幕,嘴角抽搐。向着楚辞问道:“这就是你的宣传方式?” 楚辞微笑颔首:“师父,您觉得这样不妥吗?” 华神医从未见过如此离谱的手段,无法评判好坏。但可以确定的是,楚辞编纂的《婚后生活常识》必定会大火。 “之前你说有办法,现在问题解决了?”华神医忧心忡忡地问道。 楚辞闻言神秘一笑:“师父,您就瞧好吧。” 楚辞的好戏华神医没能看成,因为京城宣旨的人迟了三天,终于到了。 一同到来的还有华神医口中最贪恋权势的白朴。 接旨后,楚家主、范景瑞招待着京城来的天使,楚辞则悄悄拉着华神医,“师父,您没看错吧,白太医真的在宣旨的队伍里?” 然而华神医刚要开口,便听到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小女娃,在人背后说坏话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楚辞难得地感到尴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白太医,竟然真的是您啊?” 华神医则上前一步,将楚辞挡了个严严实实。“老白,你怎么舍得离开京城了呢?” 白朴白太医闻言,只差没翻白眼了,“是谁在信里三番五次地炫耀自己成功解了蛊毒的?” 偷偷躲在华神医身后的楚辞,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双眸闪闪发光,耳朵都竖了起来。 那模样仿若瞧见了昔日的华神医,于是许久未现的恶趣味也被勾了起来。“华老头,这女娃就是你口中那个天资聪颖的徒弟?” “正是,日后若有机会去京城,还望你多多关照。”华神医的回答无比客套。 白朴却给了华神医当头一棒:“别介,您或许还不知道,您这位小徒弟可是在圣上那儿挂了号的。” “所以你此番前来,是圣上的旨意?”华神医也不客气,径直发问。 “正是,不过与你所想的有所不同。圣上要的是解蛊毒的药方。”说到此处,白朴故意瞟了楚辞一眼。 华神医闻言,这才将楚辞露了出来:“阿辞,让白太医为你把把脉。” 楚辞刚要上前,白朴便道:“不着急,待会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楚灵儿,一起吧!” 楚辞心想,果然能当皇帝的人疑心都重。五皇子、紫衣使还不够,竟然连前任太医令都派了过来。 就不知这次楚灵儿是否还有机会逃脱? 楚辞脑洞大开,不一会儿的工夫,甚至连楚灵儿逃跑可能的路线都规划了好几条。 但是,楚辞想了千般万般,也没料到对方的手段竟是如此简单粗暴。 在确认楚灵儿身上并无异常后,当着楚辞二人的面,便让身边的侍卫一剑劈开了楚灵儿身上的锁链。 第九十二章 药酒 楚辞:…… 许久之后,“不好意思,白太医,楚灵儿的四肢已被我废了。” 白朴转头看向华神医,直接一口陈年大黑锅就扣了过去:“如今的你行事竟如此张扬了?” 楚辞觉得今天是她无语次数最多的一天,假咳一声,“白太医,我是说,楚灵儿的四肢是我废的。您听到了吗?” 白朴点头,“哦,原来是为了给心爱的徒弟出气啊。” 主打一个已读乱回。 楚辞还欲解释,华神医却道:“自己的徒弟,自己宠。白老头,老朽这也是跟你学的呀!” 白朴也不生气,只淡淡伸出手,“两张无事牌。” 楚辞:想问啥意思? 华神医也仿若看不到楚辞的焦急、阻止,“成交。” 说完华神医从怀里摸出两块劣质的无事牌递了过去。 于是楚辞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完美切换,刚刚还在剑拔弩张、你来我往地谈判的二人,一瞬间就切回老友模式。 “该做的事情咱们都做了,要不找个地方喝两杯?”这是华神医口中最贪恋权势的白朴。 “可以,阿辞,你去把你珍藏的好酒拿一瓶过来。今天老头子要馋死他。”这是楚辞眼中的医痴华神医。 所以之前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俩人根本就是欢喜冤家。 果然能成为人上人的,每个人都有好几副面孔。而自己竟然是最单纯的那个,想到这里,楚辞心疼地抱了抱自己。 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的,必不会让二位失望。我再去准备几个适合下酒的菜肴。” 既然两人都喜好医术,那就来一瓶上等的药酒吧。 果然,当楚辞端着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药酒走进来时,两人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尤其是白朴,盯着楚辞的目光都变了好几变,最后只归结为一句:“这酒是小女娃你酿制的?” 楚辞没有作答,而是微微一笑:“倘若小女子我欲售卖此药酒,白太医可愿参股?” 白朴听闻此言,盯着楚辞看了良久,最后才哈哈大笑道:“小女娃,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你凭什么认为老夫会自降身份为你的药酒背书呢?” “其一,您与我师父关系匪浅。其二,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天下之人,皆为利往,能与我师父为友之人,爱好想必也相去不远。故而,小女子大胆推测,您应是缺银子的。” 言及此处,楚辞特意偷觑了一下白朴和华神医的神情,才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所以,我们不妨互惠互利,您和师父为我的药酒背书,我给二位,各一成纯利。” 听到这里,白朴已不是觉得楚辞胆子大,而是简直胆大包天了,但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华老头,你觉得你这小徒弟的提议如何?” 白朴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承想华神医不仅没有一点儿不满,反而点了点头,道:“嗯,知道给师父送银子,甚好。” 白朴:…… 敢情师徒俩是合起伙来算计自己,当下怒了一下,也仅仅怒了一下。便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决定:“我帮你将这药酒定为贡酒,利润我要两成。” “成交。” 楚辞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份产业会是书坊,没曾想因为白朴的到来,药酒竟后来居上了。 人生嘛,本就变幻无常。况且楚辞的适应能力向来不错。 在宣旨的天使离去后,楚辞便乐呵呵地忙活起酒坊的事宜。 直至楚家主告知楚辞:“阿辞,烧制陶器的窑厂、雕刻的工匠,老夫都已筹备妥当,你打算何时去瞧瞧?” 楚辞这才记起,让人宣传婚后生活手册也有一段时日了。“大爷爷,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楚家主不得不承认,楚辞的方法虽有些另类,但效果却出人意料地好。“我建议尽快将手册刊印出来。” 楚辞心领神会,“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由于便于取泥的缘故,陶器厂建在离城较远的青山村。 所以当楚辞一行人到达时,正值中午,工人们正围在一起用餐。看到楚辞等人到来,他们赶忙放下手中的饭碗。 负责窑厂的王青更是一路小跑到楚家主身旁:“东家,您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工了?” “王青,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楚家主没有作答,而是指着身旁的楚辞道:“这是老夫的孙女,也是这座窑厂真正的东家。” 楚辞这才笑意盈盈地站出来,“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东家。” 紧接着,楚辞便给众人丢了一个重磅炸弹:“日后呢,这座窑厂将不再烧制陶器。” “但是你们无需担忧,只要你们跟着我好好干,未来的日子必定会越来越红火。” 可惜楚辞看上去就不太靠谱,一番豪言壮语虽然说得激情澎湃,但却丝毫无法引起众人的兴趣。 楚辞见此情形也不气馁,“说得再多,都不如付诸行动。墨砚,小五,把带来的烧鸡提过来。就当是给各位师傅加个菜了。” 墨砚和小五已经能够做到,无论楚辞的举动多么离谱,他们都能照常执行。 很快,一只只烧鸡就被他们二人提了过来。 按照事先的安排,高声道:“今天是我们少夫人接手窑厂后的第一次开工,为了庆祝,每人加半只烧鸡。大家请排队过来领取。” 烧鸡的威力可比楚辞的话有用多了,原本无精打采的工人们,瞬间变得精神奕奕:“多谢东家。” 楚辞也很尴尬的好不好,早知道烧鸡这么有效,一开始就用了,还演讲个啥。 但人家是真心谢自己,楚辞当下便尴尬地笑了笑:“不用谢,不用谢,只要你们好好干,就是对我、对我爷爷最好的回报了。” 工人们所追求的,无非是吃饱喝足,工钱按时发放而已。 眼前这位新东家看起来便是个大方,“好,吃完饭后,我们马上开工。东家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那就拜托诸位了。”楚辞说着,还豪爽地抱拳行礼。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在场的众人显然很受用这一套。 第九十三章 婚前培训 因此,无论楚辞说的话有多离谱,在场的工人全都依言行事。 然而,当成品呈现在眼前时,包括楚家主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这,这,真的是我们这些泥腿子做出来的?” 楚辞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在场的众人也并非非要楚辞的回答不可,见他点头,便继续趴在已烧制好的陶质活字模上仔细端详。 楚辞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楚家主第一个清醒过来。激动地问道:“阿辞,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楚辞怎会不知道呢,她笑着点头道:“让书籍不再昂贵,让更多的人读得起书。” 楚辞的回答简洁明了,但事情又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概括的。 楚家主深吸一口气,“这只是好的一面,但人性都是贪婪的。尤其是世家大族,他们高高在上惯了,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打破他们垄断的东西出现的。” “大爷爷,我明白的。所以这事儿我才找您办,范景瑞他也只当不知。”楚辞回答道。 楚家主叹气,范景瑞并非关键。五皇子和紫衣使才是大患啊!“阿辞,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楚辞清楚楚家主的顾虑。 但她还是选择隐瞒了已经与皇帝谈妥条件的事情,只道:“皇上还是看重颜面的。” 楚家主明白自己劝不动楚辞,只能暗自决定将窑厂保护得更加严密。 而楚辞见楚家主妥协了,这才继续述说自己的计划。“大爷爷,在窑厂旁边再建一座印刷厂吧?工人,全部要签死契。” “好。”实际上,就算楚辞不提,楚家主也会这样安排。 毕竟担任了劝农使,就不能时常守护在楚辞身边了,而窑厂的东西又太过重要。 楚家主的内心戏楚辞不知晓。 但不得不承认,活字印刷的效率就是高啊!仅仅一天时间,《婚后生活手册》就刊印了一千本。 楚辞在拿到《婚后生活手册》的第一时间,便在州城城西一处破败的院子里,悄无声息地挂出了一块极不显眼的牌子。 牌子上写着“婚前培训”四个大字。 但再不起眼,也经不住找的人多呀!仅仅半天的工夫,就有人发现了“婚前培训”的所在地。 只是出现得太过突然,让来人反倒不自信了。“这该不会是有人冒充的吧?” 就在来人踌躇之际,院子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名衣着简谱,但气质卓然的中年美妇走了出来。 这位中年美妇名为元娘,亦是巫溪楚氏的族人。 她是楚家主特意调来协助楚辞的。 看到来人元娘故意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礼貌地朝来人微微一笑。“抱歉,我们刚搬过来,尚未收拾妥当。如有需求,还请明日再来吧!” 然而来人并不愿就此离开,急切地说道:“我可以不进去的,夫人能否告知在下《婚后生活手册》是否出售?若出售,需要多少铜钱?” 见元娘没有回应,来人再次开口说道:“我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别的我做不到,手册如果我能买的起的话,我想送一本给她。” 这还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呢,元娘微微一笑。“鉴于你是我们的第一位顾客,我给你预留一本。三十文一本,你可买得起?” 三十文,比来人预想的要便宜得多。“我买,我买。” 来人名叫路子,心思单纯。但他的父母并非如此,在看到儿子拿回来的手册后,便大肆宣扬了一番。 路子的妹妹也是个有主见的人,连夜将手册里的内容翻阅了个大概。 并且照着手册上面的内容练习着。 或许短时间内效果不明显,但对心理的影响却是不可替代的。 于是,路子的街坊邻居们发现,明明还是那个姑娘,但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她变得端庄了许多。 “我听说路子给他妹妹买了一本婚后生活手册,这不会是手册的功劳吧?”有人悄声嘀咕道。 当然,这个轻声自语,只是她自以为的。至少,她身旁的慧娘是听到了。 碰巧,慧娘的大女儿一年前出嫁后,在婆家的日子一直不太顺遂。而且一直没有身孕,他们家即便想为女儿撑腰也无能为力。 看到路子妹妹的变化,慧娘心中一动。【也许她可以去那里问问,说不定就能找到帮助女儿的方法。】 想到这里,慧娘连饭都吃不下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朝着“婚前培训”的地方走去。 来时一腔孤勇,但当站在“婚前培训”的门前,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慧娘却又退缩了。 恰好楚辞来找元娘商量事情,看到有人一直在门口徘徊,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能让她的“婚前培训”更上一层楼。 楚辞于是走上前去问道:“大娘,您是不是想找这里的管事?” 慧娘闻言先是一僵,紧接着便坚定地回答道:“可以吗?我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以的,请随我来!”楚辞说完便率先朝院子走去。 慧娘虽心存疑虑,但为了女儿,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一路跟随楚辞来到后院,立刻就有婢女端上温度适宜的茶水,慧娘的心变得更加不安了。“这……这位夫人,您不是说可以带我去见管事的吗?” “元娘在前院正忙,如果你不想等待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元娘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即便如此,慧娘也明显变得更加紧张了。“我,我说。” “我来是为了我的大女儿,大女儿结婚一年了,还未有身孕。私下我也帮着找过大夫,但没有用……” 在楚辞看来,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但眼前的人却因为这个原因,连为女儿撑腰都做不到。楚辞心中既愤恨又悲哀。 但这也恰恰是这个世界上许多女子的处境,楚辞强忍悲痛,问道:“你曾为女儿寻过大夫,大夫是如何说的?” “小女身体无甚大碍,大夫只开了些有益安胎的补药。”慧娘虽觉羞赧,但仍如实答道。 第九十四章 慧娘请求 楚辞心中已有了计较,“也就是说,基本可以确定您女儿没有问题,那您的女婿呢?他看过大夫吗?” “啊,我女婿也要看?可他是男人啊?”慧娘从未听闻此说,惊愕地问道。 楚辞见状,微笑着问道:“大娘,一看您就没看过我们的《婚后生活手册》吧。” 慧娘闻言一僵,生怕自己因为没买过手册,对方就不管自己的事了。“我待会儿就去买,待会儿就买。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您。”楚辞先肯定了慧娘的话,安抚了她的情绪。 见慧娘情绪平缓,楚辞才继续说道:“我们的‘婚前培训’不光售卖手册,您女儿的这种状况,也涵盖在我们的业务范围内。只是所需的费用会稍微高一些。” “原来如此,只是这费用?”慧娘虽愿为女儿付出,可若收费过高,她即便有心也是无力承担。 “这就要看您需要我们为您女儿提供哪些帮助了……” 楚辞的话尚未说完,慧娘便激动地插话道:“别的都不需要,只要能让我女儿怀上孩子就行。” 楚辞并未恼怒,依旧微笑着说道:“大娘您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慧娘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了,赶忙拘束地连连点头。 楚辞这才接着说道:“华神医在《婚后生活手册》中说得很明白,若将女人比作田,想要有所收获,就必须有上好的种子,她方能怀孕生子。” 慧娘闻言若有所思,楚辞见状,便再次添了一把火,“方才我询问您女儿、女婿是否曾找大夫诊治,便是出于这个缘故。” 这时,在前院收到消息的元娘也匆匆赶来,进门后先向楚辞行了礼,然后才出声问道:“东家,这位大娘是?” “东家,夫人,您竟然是这里的东家?”慧娘闻言,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有眼无珠,一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小妇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夫人莫怪。” “哪里哪里,是我一开始没表明身份。”楚辞始终笑意盈盈。 但慧娘却莫名地在楚辞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严,“夫人,您真是宽宏大量。” 楚辞见慧娘又紧张起来,赶忙转移话题:“元娘,这位大娘今日前来,是为了她的女儿。” “您的女儿芳龄几何,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元娘相较于楚辞,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解得更为透彻,她双目一亮,旋即问道。 慧娘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上首的楚辞。 楚辞便替她回答道:“她女儿结婚一年,一直未能怀孕,但大夫检查后说她身体没有问题。所以她想请我们帮忙。” 听完楚辞的话,慧娘才接着说道:“我女儿今年十七,去年三月出嫁的。” 十七岁?楚辞尽管心里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感到愤怒。她用力地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元娘,接下来你问吧,我得缓一缓。” 虽然元娘与楚辞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楚辞的性子却颇为了解。 当下便点点头,对慧娘问道:“如果您只是想知道您女儿不孕的原因,我们的收费并不高。五十文,明日您带着女儿、女婿,走后门即可。我们会为您请来专业的大夫为他们诊治。” “就这么容易?”在慧娘眼中无比艰难的事情,在别人这里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虽然收费稍微高了一些。(倘若知道诊脉的是华神医,想必就不会这样想了。) 所以此刻的慧娘仍有些恍惚。 元娘闻言,摇头:“这并不算完,怀孕一事玄之又玄。” 果然听元娘这么一说,慧娘再一次紧张了起来。“难道你们也做不到?” 元娘这次着实忍不住了,“这世上,恐怕除了送子娘娘,没人能给您这样的保证。” 听闻此言,慧娘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难道我女儿她当真如此命苦?” 楚辞本打算独自静一静,岂料越听越恼怒,“这不是还没确定原因嘛!你女儿怎么就命苦了?” 楚辞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着实把慧娘吓了一跳:“我……不是……我……” 楚辞压根儿不想听对方解释,便噼里啪啦地开始科普:”无法怀孕,原因无非以下几种。其一,女方存在问题。” “其二,男方存在问题。” “其三,女方不愿怀孕。当然,这种可能性较小,现今的避孕方法大多对女方身体伤害较大,鲜有人愿意冒此风险。” “其四,男方不想让女方怀孕。这方法就多了,说多了你也不懂。” “其五,男女双方身体健康,那只能说明两人体质不合,不适宜共同孕育子嗣。” 楚辞将不孕不育的原因简要归纳完毕,才对着慧娘问道:“听我讲了这么多,你觉得你女儿属于第几种情况呢?” “第,第四种?”慧娘只觉此刻自己完全无法呼吸,下意识地答道。 听闻此言,就连楚辞和元娘也感到惊讶,不约而同地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面对楚辞二人的质问,慧娘眼中闪过恐惧,还有愧疚:“我第一次是瞒着所有人为晓儿请的大夫,大夫说晓儿身体无恙。” 说到这里,慧娘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然而就在前不久,也就是一个月前,晓儿一直未能怀孕,亲家心急如焚,便请了大夫。但大夫却诊断说我女儿宫寒,不易怀孕。我不相信,又请了其他大夫,而这位大夫却说我女儿近期服用了寒凉的避孕药物。” 楚辞,她该说些什么好呢?这事情显然就是男方在算计她们啊!“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起初慧娘有些犹豫,但当她接触到楚辞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时,便咬牙说道:“我能否请你们上门为他们诊治?” “可以。但我也有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上来,我就给你打五折。”楚辞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诱惑。 第九十五章 段天季到来 果然,慧娘立刻说道:“您问吧?” “如果证实了你的猜测,你,确切地说,是你们一家会怎么做?”楚辞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我想接女儿回来,但她爹应该不会同意的。”说到这里,慧娘的脸上满是愁苦。 楚辞明白这已经是这个女人的极限了,“明白了,明天你先带女儿过来,如果确定你所说的属实,我们再去登门拜访。你觉得怎么样?” 慧娘没料到楚辞为她女儿考虑得如此周全,当下感激涕零。“谢谢,谢谢。” 楚辞却不想和对方纠缠于人情,“不必客气,上门服务需加二十文钱,到时候你把钱准备好就行。” 然而越是如此,慧娘的感激越深。“是,是。我一定准备好。” 楚辞颔首:“明日白天我们的大夫都在,切记不要引起对方的怀疑,好了,你回去吧。” 慧娘再次对楚辞的提醒感激不已,这才满怀激动地离去。 待慧娘离开,元娘也收起了恭敬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坐到上首的另一侧,“东家,如果您一直这样做生意,咱们非得赔死不可啊?” 楚辞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若你不明白本夫人的用意,为何配合得如此积极。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元娘嘿嘿一笑,原本端庄大气的气质荡然无存,甚至还多了几分猥琐,“也不算什么啦,就是有一些顾客询问是否售卖春宫图,我就想,嘿嘿,东家您懂的。” 楚辞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对春宫图自然不会有偏见。“你去画吧,嗯,要注重情感的细腻表达,印刷的时候一定要是彩色的。” 果然元娘的双眸闪闪发光,“果然还是东家会玩,好,我这就去办。” 然而就在元娘准备离开之时,却被楚辞叫住了,“你去挑选几位人品和医术都不错的,担任我们‘婚前培训’的名誉医师。” 元娘闻言,不禁叹了口气,“东家,您这摊子是越铺越大了,您确定您的银子还够花吗?” “元娘,你这是小瞧你家夫人啊。”楚辞说着腰板一挺。 且不说药酒即将带来的巨额利润,胡子岩在京城已经将南珠的名气打响了。如今的南珠可谓是一珠难求。 “钱,你东家多的是。所以,元娘,安心跟着我干吧!” 元娘这下子的好奇心更重了,“夫人,要不,您稍微透露一点,也好让我这样的俗人安心啊。” 楚辞神秘地笑了笑,问道:“元娘,你可听说过南珠之名?” “南珠?与北珠品质相当的珍珠?”元娘的反应很快,一眨眼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楚辞得意地颔首,“倘若我告诉你,我不仅能找到它们,还能进行规模化养殖,你觉得怎样?” 元娘这会儿哪敢说什么评价的话,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嘴。 元娘赶紧起身,将门窗紧闭,才对着楚辞问道:“东家,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没有跟别人说吧?” 楚辞:“我看起来很傻吗?还不是你非要问,我说是为了谁呀。” 这次元娘确实理亏,但她真的只是好奇心作祟啊!“对不起,以后我会尽量少多嘴的。” 楚辞闻言失笑,没想到一向豁达的元娘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元娘,你觉得活字印刷术的价值与南珠相比如何?” 元娘闻言一愣,楚辞却继续说道:“再和土豆相比呢?” 元娘这下的神情简直难以形容,“不值一提。” “所以呢,把心稳稳地放进肚子里吧。只要我还有价值,皇帝老儿就不会让人动我的。何况现在还有楚爷爷、大爷爷,以及你们的帮忙呢。”楚辞对此颇为豁达。 这话真是难以评价,元娘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东家,您,您真是好样儿的。” 楚辞知道元娘这不是在夸她,但她偏要把这当成赞美来听。“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元娘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她准备开口怼人的时候。 砰砰砰,砰砰砰—— “娘子,你在里面吗?”竟然是范景瑞找了过来。 元娘霎时一个激灵,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在的,在的。东家在里面呢。公子请进!” 范景瑞点头致谢,抬脚进入房间,没有一句废话。“娘子,独孤前辈和天季舅舅到了。” “天季舅舅怎么会来连州?难道是去了崖州之后,又赶过来的?”楚辞听到期盼已久的消息,虽然开心,但更多的是疑惑。 范景瑞也没有隐瞒:“是爷爷,他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天季舅舅的帮助,所以给师伯去了信。” 楚辞在心里感叹着,果然范太傅在朝堂上并非虚度光阴,紧接着,她一刻也不想耽误:“走,我们回去吧。” 元娘:她这算不算逃过一劫呢? 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元娘以最快的速度去完成楚辞交代的任务。 而楚辞和范景瑞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院子,孤独烈和段天季早已在楚辞的院子里等候多时。 双方都是不喜欢虚伪客套的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孤独前辈,天季舅舅。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我正需要天季舅舅的人脉呢。” 楚辞没有客套,段天季对楚辞本就心怀感激,更是干脆利落:“需要我做什么?” 孤独烈见楚辞竟然没有提到自己,也不甘示弱地说道:“你们可别小看我这个老头子,我独孤烈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真是个可爱的老爷子,如果楚辞现在客套,恐怕他会以为自己看不起他呢!楚辞强忍笑意,立刻出声问道:“孤独前辈在军中有人脉吗?” 楚辞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老爷子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大的。“有,镇东大将军袁旭可以吗?” “可以。”楚辞应了一声,才继续说道:“独孤前辈,天季舅舅,我手中有一种可以降低伤口感染几率的物品,还有土豆,我也可以优先提供给他们一些。您二位帮忙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与我进行交易?” 第九十六章 恋爱脑? “有样品吗?”独孤烈和段天季闻言对视一眼,同时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问道。“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 “有。”酒精和使用说明是楚辞一早便准备好的。 就这样,独孤烈和段天季师徒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又似乎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楚辞脸死皮赖脸的拉着华神医到了“婚前培训。” 然而,直到下午三点,慧娘才拉着她那满脸不情愿的女儿姗姗来迟。 “夫人,实在抱歉,我女儿她出门不太方便。”慧娘努力为女儿打着圆场。 楚辞和元娘并不打算给她这个台阶下。 华神医同样也看不惯晓儿的行为,直接板着脸道:“坐下,把手伸出来。” 晓儿仍然有些不情愿,慧娘可着急了。她一把拉住女儿,将她按在华神医的对面,然后还不忘赔个笑脸。“老大夫,麻烦您了。” 华神医没有回答,只专心把脉。只是给的答案,无论是慧娘还是她的女儿晓儿,都无法接受。 “年纪轻轻就喝那么寒凉的避孕药?”华神医的话还没说完,坐着的晓儿就急切地解释道:“不,我没有。我喝的是我婆婆特意给我抓的补药。” 华神医却翻了个白眼:“喝没喝,脉象不会说谎。如果不信,你可以找其他大夫看看。” 晓儿仍然不信,华神医却说道:“怎么?丈夫不是你心爱的人?但我要提醒你一句,那药再喝下去,你就真的无法生育了。” “不,这不可能。”晓儿仍然无法接受。 慧娘看到女儿这般执迷不悟,当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当初我就说过,钱寡妇那人虚伪狡诈,她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好人。你偏不信,现在大夫亲口告诉你真相,你还是不信。难道非得等到哪天把小命丢了,你才肯相信吗?” 然而,晓儿却比慧娘更加激动:“娘,我婆婆她是真心为我着想的。” “你……”慧娘气得忍不住想要动手。 得,这人不仅是恋爱脑,还是个爱屋及乌的恋爱脑。 楚辞在心里暗自吐槽,却没有再袖手旁观,而是开口问道:“那你能说说,你婆婆是如何对你好的吗?” 慧娘见楚辞开口,立刻放下了举起的巴掌。 晓儿迟疑了片刻后也道:“我婆婆,她担心我不谙世事,家里的采买都让我去。如今我已经能够熟练地与不同的商贩砍价了。” 楚辞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于是虚心请教道:“所以现在你已经掌管家中事务了吗?” 然而晓儿听到楚辞的问话,看向楚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我婆婆还在世呢。” 楚辞很想问是谁规定婆婆健在,儿媳就不能掌家的。但她更清楚,和晓儿争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那好,我再问你,每次采买的银钱,你婆婆给你多少,够不够用?如实回答。”说到最后,楚辞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 晓儿顿时打了个哆嗦,如实答道:“不,不够。” 但她还是不愿让人误解婆婆的好意,赶忙解释道:“不过,我想,我想婆婆她不是有意的。” 慧娘,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女儿竟是如此愚笨。 元娘更是觉得不忍直视,“那我来问你,在你嫁进去之前,婆家的采买是由谁负责的?” “我婆婆。”晓儿不知元娘如此问的用意,回答的毫不迟疑。 听到这样的回答,慧娘张口便想骂女儿蠢,却被楚辞摇头阻止。 元娘这才满是嘲讽地说:“原来你婆婆知道物价啊?” “不……我……”晓儿还想解释,楚辞就已经接口问道:“除了楚辞,她还怎么对你好了?” 果然,晓儿悄悄地松了口气,“我婆婆锻炼我做饭、洗衣,还说要把新开的荒地记在我名下,就当,就当是补偿我的嫁妆。” 说到这里,晓儿满脸绯红。 楚辞却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位婆婆真是个高手。“那荒地是谁开的,记到你名下了吗?如果没有,现在在谁名下?” “那地是我开的,家里的菜总是不够吃,我就在城郊开垦了一亩荒地。想着能节省些银钱,后来,我夫君说府衙的主簿大人最讨厌女子,所以便记在了夫君名下。” 说到此处,晓儿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犹豫地说道:“前些日子家里急需用钱,那地就被夫君给卖了。” 但她依旧在心里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夫君也是迫不得已。 但楚辞会答应吗? 当下楚辞抓住时机,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丈夫并不希望你生下孩子,你会怎么做?” 问完,便略带蛊惑道:“是继续兢兢业业地为夫家当牛做马,可能还会连累娘家。还是趁机拿捏住夫家,当家做主,亦或者干脆和离,跳出那个火坑?” “连累娘家?不,我不会的。”即便晓儿对夫家有很深的滤镜,但听到会连累娘家,她还是无法保持镇定。 楚辞也不生气,继续加码:“倘若你的相公或婆婆得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银钱,你能忍住不向你娘家求助吗?” 然而,楚辞的现代人思维根本无法与晓儿产生共鸣,反而被她质问道:“亲友之间相互扶持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楚辞感到憋屈,元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最后她假咳了一声,勉强掩饰过去,赶紧出声帮忙。“我家东家只是随意举了个例子,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也有可能病本身就是假的呢?” 晓儿想反驳说不可能,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清楚,如果那个家必须要牺牲一个人,她肯定首当其冲。 过了好一会儿,晓儿终于鼓起了勇气。“我想知道我无法怀孕的真正原因。” 楚辞三人非常无语,华神医仍然强调:“小姑娘,之前老夫就告诉过你,你体内有大量的避孕药。” 第九十七章 和离 慧娘再次听到这样的诊断,终于忍不住问道:“晓儿她,还能生育吗?” “只要停了那药,再精心调养一段时日,自然是没问题的。”华神医将“精心调养”四个字咬得极重。 华神医本是好意相劝,却不知在遭受打击的人眼中,便是自己的病已经没救了。 有的人遭遇打击会一蹶不振,有的人则恰好相反,而晓儿便是后者。 然而,这样一来,晓儿反而冷静了下来,“我懂了。听我娘说,您可以上门看诊,我同意了。明日辰时可行?那个时候,整条胡同的街坊都会在。” “可以,请先付二十文押金,明日诊断过后,再付清余款。”楚辞以为自己的计划要泡汤了,这姑娘是劝不回来了。 慧娘母女离开后,楚辞才向元娘和华神医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想到元娘却笑了。“东家,我一直以为您最是通透,没想到啊,没想到。” 与元娘的看热闹不同,华神医没有隐瞒。“升斗小民,每日的吃穿用度就占据了大部分精力,即便那女娃有情,但一旦威胁到自身,这情又能剩下多少呢。” 楚辞:…… 所以有那么多恋爱脑,只是因为生活太安逸,把她们养得太好吗? 楚辞若有所思,接着便道:“既然如此,元娘,你不是刚收了一批小乞丐吗。我们不妨再添一把火?” 楚辞说着斜睨了元娘一眼,“别告诉我,两天过去了,你还没打听清楚慧娘母女的情况。不然本东家会怀疑元娘你的能力哦。” 元娘: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后受伤的总是自己? 但还是忍住了,家主说了。楚家上下对待楚辞,必须像对待家主一样尊敬。于是元娘咬咬牙:“东家,元娘办事儿,您尽管放心。” 楚辞心想,小样儿,还治不了你。“那好,本东家和师父就先回去了。记住,明天辰时让你手下的大夫过来集合。” 元娘还能怎样,认命加班呗! 而元娘的能力绝对是一流的,仅一夜的时间,除了晓儿的夫家,附近街巷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晓儿被夫家下药的事。 所以当慧娘带着楚辞一行人到来不到三分钟,巧儿的夫家——温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甚至还有人没等诊断结果出来,就开始朝温家喊话。“温寡妇,我记得你儿媳妇的药是你提议去开的吧?” “所以你这常年守寡的老婆子不会是嫉妒自己的儿媳妇儿啊?” …… “果然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最后话题越来越偏,甚至有人将话题引到了男女性别上,用性别来判断善恶。 这楚辞可忍不了,但自己雇来的水军,还没达到能解释清楚这种问题的水平,于是赶紧私下写了张字条传了出去。 很快,便有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最毒负人心,负可不是妇女的妇。先生们的意思是,最毒负人心,天下最毒之事莫过于背叛别人诚挚之心之人。”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理解错了?”有人相信,就有人怀疑。“你凭什么说你说的就是对的?” 在一片吵吵嚷嚷中,竟然帮着温家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元娘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立刻高声说道:“温家后生,温家婆婆。您妻子进门一年都没有身孕,您的亲家心里很是愧疚。偶然得知我们的‘婚前培训’有擅长妇科和男科的大夫,便上门求助。”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后,元娘才盯着温家母子二人问道:“温家后生,你是先来呢?还是让你妻子先把脉?” 两人心中有鬼,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如果他们拒绝,恐怕他们温家在连城将无立足之地。 “我,我先来。”晓儿的丈夫温银一边用自己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一边拼命给自家老娘使眼色。 可惜楚辞他们早有防备,在温银开口的瞬间,元娘便用内力封住了温母的穴道,让她无法动弹。 所以,温银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不仅如此,华神医和在场的大夫还给了温银一个沉重的打击。“温家后生,你在一年半以前就失去了生育能力。你们温家这是骗婚啊!” 温银大受打击,一开口就暴露了更多:“不可能,你们在撒谎,我是有过儿子的。” 不知别人如何想,反正楚辞大呼痛快。 “所以啊,大夫们的意思是你现在无法生育了。”楚辞怼完温银,转头向身边的大夫们问道:“能看出温银是因为什么失去生育能力的吗?” “是药,温银被人下了断子绝孙的秘药。”包括华神医在内的大夫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至此楚辞感觉自己的乳腺都通畅了。 但是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楚辞觉得痛快,但大多数人的想法却是,晓儿即便被骗,可毕竟已经嫁过来了。 以后温银没有了生育能力,晓儿该怎么办呢? 明明很同情晓儿这个受害者,但又觉得她应该深陷在温家的泥潭中,就很难凭。 慧娘作为晓儿的母亲,更是在支持女儿归家还是不归家之间极限拉扯。 完全忘记了应有的流程,这也给了晓儿机会。“我要和离,请夫人帮晓儿出具和离书。” 楚辞没料到前一天还极力维护温家母子的晓儿,会如此果断。 反倒是之前一直为女儿奔波的慧娘,在真正遇到需要决断的事情时,却犹豫了。 果真是人性复杂。 既然这件事是因她的私心而起,那不妨再帮她一次。“你确定只要和离?” 不等晓儿做出反应,楚辞便继续解释道:“你这种情况是可以向官府申请义决的。如此一来,你不仅能拿回属于你的嫁妆,就连你在温家开荒所挣的银两也可以要求温家母子赔给你。” “我选择和离。”晓儿的选择很坚定。 楚辞很想支持对方义绝的,再顺便让官府查查与温银合作之人的底细。 但是晓儿的选择,楚辞也选择尊重。 第九十八章 自愿 相反,元娘对晓儿的决定却十分。“我们的‘婚前培训’还缺一个打下手的人,晓儿可愿意来帮我?”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原本以为温家的事情已经结束,正准备离开的人又停下了脚步。 倘若在场的人的目标已经发生转移。 那么温银在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之后,就想紧紧抓住晓儿这个能干的媳妇。 “不,我不和离。”晓儿还没回答,温银就先着急了。 他也是个能放下面子的人,立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婆,我错了。老婆,我以后一定会改的,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就当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见晓儿没有反应,温银继续增加筹码:“还有,家里的钱财我都交给你来管。” 当真是个不要脸的男人。 恰巧这时慧娘的家人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正好听到温银这一番不知廉耻的话,父子四人冲上来就准备教训温银一顿。 “爹,大哥,弟弟,别动手。”没想到却被晓儿拦住了。 晓儿的本意是不想再与温银有任何牵扯,没想到夫家和娘家都误会了。 就连元娘都忍不住想要出声,却被楚辞制止了。“既然欣赏她,就支持她的决定吧。” 而温银看到楚辞这样,心中充满了鄙夷,眼中的欣喜却一闪而过,“晓儿,你愿意原谅我了?” 晓儿的父亲和哥哥,则是满脸的焦急,“闺女(妹妹、二姐),温银已经烂,你没必要和他一起烂掉。” 自从知道自己被丈夫下药后,晓儿露出了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爹,娘,大哥,还有弟弟们,我要和温银和离。和离之后,我们两家就成了陌生人,再动手对我们家的名声不好。” 外围看热闹的人听到晓儿的话,大多是赞美,说她良善。 只有元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她悄悄转过头对楚辞说:“东家,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吧!没有看错人。” 所以真的不能小看任何人,晓儿虽然不知道温银和谁生了孩子,但在得知温银中的是秘药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们家惹不起对方。 既然如此,不如早点脱身。 一来,是为了自己。二来,也是为了家人的安全。 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晓儿在“婚前培训”中与楚辞熟悉之后说的。 现在的晓儿刚一说出要与温银划清界限的话,晓儿的家人都很高兴。 但温银却崩溃了:“不,你不能和离。你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算和离了,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 “闭嘴,我女儿好好的。我们找大夫看过的。” 尽管晓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也是慧娘自己同意的,但听到温银说出这样的话,慧娘还是气得咬牙切齿。 最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经证明温银是骗婚,那么给女儿诊脉这一步就可以省略了。 回家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完全不会影响女儿再嫁人。 就连楚辞她们也是赞同的,至于流言蜚语,再有新的流言出现覆盖掉就好了。 就在慧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晓儿的父兄、弟弟又准备动手的时候,在楚辞的示意下,元娘站了出来。 “晓儿婚前找大夫看过,身体很健康。为什么温银你就确定晓儿不能生了呢?” “我……我……”如果自己没有问题,温银便可以借此拿晓儿一年未孕做文章。但如今,再以此为借口,难堪的只会是他温银自己。 反观晓儿却冷笑一声,“怎么说不出来了呢?” “你不说,那我来说。都说你娘是世上难得的好婆婆,愿意为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花钱请大夫,还要花大价钱给我买补药……” 晓儿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邻居便忍不住插嘴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哎哟喂,温家母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的,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众人齐心协力,还真挖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个人是温银所在巷子最尽头的人家,因为从事收泔水的工作,一向存在感较弱,也不喜欢往人堆里凑。 但温银的事情闹得实在太大,他便难得地来看了回热闹。 没想到仅仅这一回,就把自己推到了焦点的位置。“怪不得温银总是喜欢半夜出门,我还以为他是私下里找了份赚钱的差事,现在想想,哪有人干活总穿新衣服的。” 听闻此言,立刻有人高呼:“人家这也算是找了份差事,不过是份卖身的差事——” 晓儿一口气将温银母子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说了出来。 院子里的温银听到这些话,感到无比屈辱,温母更是气得两眼通红。 然而,一个找不到理由反驳,一个没有能力反驳,只能硬生生地忍受着。 与此相反,晓儿的父母兄弟终于感到畅快了。 而晓儿也在这个时候说道:“现在我要说的是,那根本就不是补药,而是避孕药。为什么呢?是因为温银已经有了孩子吗?” 晓儿一口气将温银母子最不愿面对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温银再次破防,但他仍然死咬着不松口,甚至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知道错了,难道你一个不能生育的残花败柳还真的要和我和离不成?” 怎么着,一个死渣男的认错很珍贵吗?你只要认错,别人就必须原谅你吗? 楚辞气得狠狠地朝身侧的木桌拍了一掌,也许是因为含恨出手,只听“啪”的一声,厚实的木桌竟然碎成了几块。 顿时,无论是院子里还是院子外,全都安静了下来。 就连楚辞自己也难以置信地抬起手,仔细地端详着。 然而,楚辞的这副模样,落在心中有鬼的温银眼中,他便成了楚辞接下来的目标。 “别杀我,别杀我,我同意和离,我这就按手印儿,我这就看手印儿。”最后温银甚至跪了下来,看的出来,温银是真的害怕了。 楚辞虽然在心里暗骂这个男人是个贱骨头,但腰板挺得很直,一脸严肃地说:“这可是你自愿的,没人强迫你。” 第九十九章 复盘 温银心中感到憋屈,但他不敢表达出来。 不仅不敢说,还得顺从楚辞的意思说道:“是的,是我自愿的。” 但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楚辞狠狠地让温银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既然是自愿的,那就把晓儿的嫁妆和她买地开荒的钱还给她。另外,日后不得以任何形式去骚扰晓儿,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现在的温银,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儿重要。 甚至当楚辞他们处理完事情离开时,温银看着被定住的母亲,连个声儿都不敢“吱”一声。 还是楚辞走到大门时想了起来,但她懒得脏了自己的手。便只顺便解释了一句:“放心吧,你娘不会一直这样的。” 温银闻言,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显然松得有些早了。 楚辞紧接着又说道:“嗯,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她就能活动自如了。不过看你娘年纪也大了,到时候身体可能会有些僵硬。你多留意一下啊!” 温银想骂人,却又不敢。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则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巷子,本该各自分别,慧娘却一直吞吞吐吐,似乎有话想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 楚辞心情不好,也懒得顾及别人。 最后还是慧娘眼瞅楚辞一行真的要离开,终于憋不住问道:“夫……管事,您说您那里还缺一个人,要晓儿过去,这事儿是真的吗?” 元娘尚未回答,晓儿就着急了。“娘,我什么都不会,去了不是给两位夫人添麻烦吗?咱们不能干那恩将仇报的事儿。” 被女儿这般指责,慧娘委屈又无措。 楚辞叹了口气,赶忙出来打圆场。“不会可以学,而且元娘看中的也不是她的能力,而是晓儿这敢爱敢恨、处事果断的性格。” 楚辞的话音刚落,元娘也笑着问道:“那么,你愿意成为‘婚前培训’的一员吗?” 慧娘心急如焚,但这次她硬生生忍住了。只是紧紧地握着双手,显示着她的紧张。 直到听到晓儿回答:“我愿意。” 慧娘的手才悄悄地放松了下来。 经过这么一闹,“婚前培训”多了一名成员。 但是,名声却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态势。赞同的大多是年轻女子,而不赞同的则大多是老人和长辈。 他们会自然而然地代入温银母亲或长辈的角色,对敢于家丑外扬的晓儿,以及教唆晓儿这样做的“婚前培训”非常抵触。 但楚辞在意吗? 她是对这个时代的女子充满了同情心,但救也只救那些愿意被救的人。 此刻的楚辞带着元娘和华神医,正在复盘今日行动的优点和不足之处。 “首先,要充分肯定这次行动的成功。” “然而,这次行动也存在缺陷。第一,就是情报方面的不足,所有信息都来自慧娘。如果慧娘说谎呢?我们的‘婚前培训’,恐怕刚开业,就得关门大吉了。” 听楚辞如此一说,元娘不禁陷入沉思:“东家,您是指我们需要构建自己的情报网络吗?这是否会显得有些过于张扬呢?” 元娘可是知道五皇子和紫衣使的存在的。 楚辞同样考虑到了五皇子和紫衣使的存在。 但这里不是前世,为了避免今日的失误,情报网络不可或缺的。“即便我们什么也不做,便能避免怀疑吗?” 不等元娘回答,楚辞便接着说道:“不能,而且在你们与我,以及与范家有了牵连之后,就已经在他心中挂了号儿了。” 元娘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凛,“好的,我同意。但具体的章程如何制定,还得由东家您来拿主意。” 楚辞点头,“我会尽快将章程给你。” 元娘点头表示领会,楚辞便继续说道:“除了情报,外围接应人员的素质也需要提高。我知道这有点困难……” 这次楚辞的话还没说完,元娘就插话道:“东家,这个其实并不难。” 楚辞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趣:“你详细说说。” “不管是婆婆刁难儿媳,还是丈夫压制妻子,归根结底都是贬低和欺骗,常用的话术也相差无几。我们可以招募一些乞丐,对他们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元娘越说越激动,仿佛他们巫溪楚家也可以采用这种方法。 哎呀,这么好的主意竟然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楚辞不了解元娘的想法,看到对方明亮的眼眸,还以为元娘想到了更出色的方案。“元娘,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啊,我……”元娘不想承认自己走神了,便转头看向旁边的华神医。眼珠一转,说道:“东家,如果可行的话,能否培养一些医术精湛的女大夫呢?” 难道楚辞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但是培养一名合格的女大夫,需要从最基本的识字开始。 其中所需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以及药物。 “我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在第一关人选的问题上就被卡住了。”楚辞也很无奈,没有几户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妻子)在外抛头露面。 就在楚辞和元娘为此事发愁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华神医却说道:“你们是不是把自己给忘记了?” 楚辞听到这话,眼眸瞬间明亮起来,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相反,元娘却有些迟疑:“我的年龄是不是太大了呢?” 楚辞能任由元娘退缩吗?“元娘,人啊,就应该有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 楚辞说完,疯狂地向华神医使眼色。 华神医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还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其实你们还忽略了一群人,那就是稳婆。她们常年在各家各户之间奔走,又有一定的基础。只要你们能把人吸引过来……” 剩下的无需华神医多言,楚辞和元娘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不过,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过于主动。 因此,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做事要踏实稳重,成事则需要等待机缘。 想到此处,楚辞反而不着急了,便道:“连续忙碌了两天,真是疲惫不堪。要不,我们出去逛一逛,看看有没有运气能碰到好东西?” 第一百章 海蜇 元娘与楚辞相处的时间较短,不知道每当楚辞这样说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有口福了。 但华神医知道啊! 华神医闻言,立马一脸激动地应和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走吧,快快快!” 元娘终于记起楚家主曾明示暗示地告诉过她楚辞不太靠谱,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没有什么感觉。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然而元娘认为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东家,您对这次的事情算是复盘完成了吗?”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至,在楚辞看来,此刻任何事情都应为吃喝让步。 因此,此刻的楚辞脸皮厚得惊人,“目前就想到这些,你先着手筹备。如果遇到问题,我们再讨论再改进也来得及。” 关键是旁边还有一个捧场的人,华神医说道:“现在这个时辰,西街的早市恐怕早散了,我们不如去码头瞧瞧?” 还真别说。来到连州这么久,楚辞还真没有闲暇时间好好逛过街。 经华神医这么一提,楚辞顿时兴致勃勃,立马说道:“今天‘婚前培训’暂停营业,所有人休息一天。” 既然谈到了员工福利的问题,楚辞思索片刻后说道:“今后‘婚前培训’的所有员工,每十天休息一天,工钱照常发放。” 若是之前楚辞说走就走,元娘只是略感惊讶,而如今的元娘已经感到头疼了。“东家,您外出没问题,但歇业,不行。” 元娘本以为说服楚辞会很困难,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异常痛快,只不过牺牲的是自己。 “没问题,你留下。有什么好东西,我们也不会忘了你的。”楚辞说完,华神医更是立即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楚辞紧随其后。 元娘:虽说不让歇业是自己的决定,可眼见将自己丢下得如此干脆,是不是太无情了一些? 元娘伸着尔康手,却只敢在心里默默蛐蛐。 至于楚辞和华神医,他们二人来到码头后,楚辞看到比城里还要热闹的码头,不禁感慨道:“此处可比城里繁华得多啊?” 与之相反,华神医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对来往的人员毫无兴趣。目光不停地在各种食物和鱼摊之间来回扫视。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父女俩的摊子上,小女孩年纪尚小,脸上满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父亲的脸色也很差,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别人家的摊子上至少还有些鱼虾,而他们的摊子上却只摆着几桶“痒马头”,这种鱼只有当地人会用来入药。 华神医想起楚辞曾说过无所不吃的豪言壮语,于是问道:“这东西,可以吃吗?” “这是海蜇?”前世楚辞吃的都是现成的,活着的海蜇也只在旅游时见过那么一次,她在脑海里扒拉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这东西是什么。 “不但能吃,还能入药。用于肺热咳嗽,痰热哮喘,食积痞胀,大便燥结,高血压病。奥,这高血压便是眩晕症的一种。” 楚辞说着,脑海里飘的却是凉拌海蜇、海蜇炒肉丝、红烧海蜇、酥炸海蜇、海蜇头汤。 摊子上的父女俩,听到楚辞的话,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既然二位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可要购买一些?” 与父亲已经被生活压弯了腰不同,小女孩的思维更加活跃。“爷爷,这位漂亮姐姐,您是大夫吗?我可以让爹爹把这些‘痒马头’送给你们。” 楚辞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走上前蹲在小女孩的面前。“那你能不能告诉漂亮姐姐,你为什么要把能卖钱的‘痒马头’送给我呢?” “因为您是大夫呀!”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天真。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身后的男人落下泪来,于是便没有阻止小女孩儿继续说下去。 “爹爹卖‘痒码头’赚钱也是为了给娘请大夫。”说到这里,小女孩还悄悄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爹爹,见爹爹没有阻止,她才继续说道:“姐姐,您能帮妞妞救救娘亲吗?妞妞不想成为没有娘亲的孩子。” 这孩子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男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是因为走投无路了,而且也并不过分。 “姐姐虽然不是大夫,但姐姐的师父可是神医哦!”楚辞这番话虽是对着小女孩说的,实则是说给男人听的。 果不其然,男人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没想到女儿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引来一位大夫? “我……我可以把这些‘痒马头’全都送给二位,不止是‘痒马头’,我还可以捕其他的鱼。”男人的话颠三倒四,十分急切。 华神医见过太多因病患而被压垮的家庭,当即就准备答应下来,却被楚辞拦住了。“你们的家是否就在附近呢?” “不,不是。我们后渔村到码头单程也需要一个半时辰。”说这话的时候,男人脸上满是窘迫。 一个半时辰,便是三个小时,一来一回,即便不算看病的时间,回来也到晚上了。关键是,村子里一定缺医少药。 想到此处,楚辞便说道:“如此吧,若你信任我们,明日一早便带着人前往‘婚前培训’。” “婚前培训?”好古怪的名字,男人在心中权衡。 楚辞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若是找不到路,在城里随便找个人问路,十有八九都能问出来。毕竟现在我们的‘婚前培训’很有名气。” 楚辞说到此处,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救与不救,就看对方如何抉择了。 而男人也是机灵的,虽然不清楚楚辞二人的身份,但他确定今天遇到贵人了。“多谢贵人,我明天一定来。” 说到此处,男人的话音一转:“这么多‘痒马头’二位恐怕拿不了吧,我可以送货上门的。” “可以。”楚辞答应下来,男人立刻忙活着将海蜇搬上牛车。 就在这空档,华神医终于反应过来,“这父女俩,你看中他们什么了,这么迫不及待地往‘婚前培训’里拉?” 第一百零一章 雇佣暗卫 楚辞闻言嘿嘿一笑:“师父,您看那小女孩是不是很聪明?” 华神医仍是不解,楚辞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师父,您看收她为徒怎么样?” “你自己的事情,自行决断即可。”华神医的回答十分干脆。 楚辞本还打算套路一下华神医,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中计。不过徒孙也挺好的,难道师父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教出一个半吊子吗? 楚辞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而一路跟随楚辞二人回来的父女俩,恐怕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经被对方视为自己人了。 父女二人忙活着将海蜇搬进厨房,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儿。 与楚辞告别时,语气都不自觉地轻松了几分,“贵人,小的这就告辞了。明天小的就带拙荆过来。” 二人要走,楚辞也没留。“可以,来的时候记得带着小丫头。” 男人虽不明白楚辞的意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楚辞不提,男子也会带着女儿的,毕竟他们夫妻都是孤儿,孩子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 当然,这些楚辞并不知情,送走父女二人后,楚辞立刻给夫君范景瑞送信。 然而,来的人有些多,不仅夫君范景瑞来了,五皇子和紫衣使也不愿错过,还有刚从乡下回来的楚爷爷和楚家主。 五皇子更是一进门就喊道:“碰到好东西怎么只想着夫君,我们这些人就不值一提吗?” 楚辞直接无视了五皇子和紫衣使。 看到明显消瘦的楚爷爷和楚家主,她连忙迎了上去。“楚爷爷、大爷爷,你们怎么瘦了这么多?” “傻孩子,我们这可不叫瘦,而是精炼。况且你师父不是常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吗?”见楚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两位老人赶忙安慰道。 楚辞撅嘴道:“才不是呢,你们原本的身材就很匀称使用,现在太瘦了。” 说着便自顾自地规划起来:“不行,这次你们回来,得好好补一补。还有干粮,也得多准备一些肉类的才行。” 原本收楚辞为干孙女是有私心的,没料到他们两个老头子还真真切切地享受了一回孙女的孝顺。 于是楚家主微笑着说:“好,都听阿辞的。缺什么就让小五去置办。” 果然,楚辞笑得更加灿烂了。“多谢大爷爷。” 说着还不忘瞪一旁的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则很郁闷,凭什么,凭什么他堂堂皇子还比不上两个糟老头子。 “表嫂,干粮的事情不着急。您能不能先考虑一下大家的肚子呀?” 闻言,楚辞直接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虽然心里这样吐槽,但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楚辞还是顺势道:“今天吃海蜇大餐。” 接着,她将脑海中闪过的海蜇菜系报了一遍,不过考虑到两位爷爷的身体状况,主食由原来的糙米饭换成了鸡肉卷。 元娘带来的厨子悟性极高,楚辞只简单地说了一遍,又把调料补齐,做出来的味道竟然相差无几。 一行人吃得心满意足。 紫衣使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手下的兄弟打包一些,一点儿也没蹭吃蹭喝的觉悟,真是够了。 于是到了晚上,尽管十分疲惫,楚辞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娘子,可是有心事?不妨说与为夫听听。”如今范景瑞对楚辞可谓是了如指掌,当下便出声问道。 “五皇子和紫衣使留下来是因为连州之事?还是单纯的因为范家,还有我?”楚辞闭着眼睛,看不到范景瑞的脸色。 但范景瑞自己知晓他的脸色肯定不好看。“楚灵儿拿到楚家的藏宝图了,现在的她成了段家养女。” 楚辞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段家,是天季舅舅的那个段家吗?” 范景瑞点头,“没错,明明楚灵儿体内的蛊虫已经被清除了,段家的那位继母却还是像失去了理智一样,皇上始终查不到幕后之人。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我身上了。” 楚辞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是,皇宫那位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范景瑞不知道皇宫里的那位有没有大病,但他不想让娘子也染上大病。“娘子,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 说着,他指了指屋顶。 屋顶上有人?楚辞立刻让“星儿”扫描了一遍,没想到仅仅他们这一间房,就藏了四名暗卫。 楚辞眸光一转,“夫君,现在的暗卫这么不值钱了吗?如果是这样,我能不能同五皇子商量商量,雇他们一段时间呢?” 这想法就很另类,范景瑞暗自叹息,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五皇子那里不行的话,紫衣使那边也可以考虑。” 屋顶上的暗卫听着楚辞夫妻俩的对话,一个说他们不值钱,一个想走后门雇佣他们,就很气。 于是等换班的时候,抓紧机会狠狠地告了楚辞夫妻一状。 没想到紫衣使却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楚辞刚起床,还未来得及洗漱,就被紫衣使拦住了去路。“听闻范少夫人有意雇佣保护你们的暗卫?” 楚辞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双眼亮晶晶地问道:“可以吗?” “可以,那我们来谈谈报酬吧。”紫衣使本来就是为此事而来,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人一月五两,您也知道我们是身无分文被流放过来的,多了我也付不起。”楚辞睁眼说瞎话。 但偏生范家的确是被皇帝迁怒,继而流放的。 紫衣使自认还是有良知的人,也不愿过分为难楚辞。“成交。” 说完,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十五、十六,近两个月你们就暂且听从范少夫人的调遣。” “是。”随着两道声音响起,楚辞面前出现了两名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 楚辞在周围巡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两人之前的藏身之处。于是不死心地问道:“能告诉我,你们之前藏在哪里吗?” 两人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还是紫衣使开口,缓解了两人的尴尬:“抱歉,这属于机密。” 第一百零二章 看诊 楚辞也并不在意,“好吧,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 紫衣使本还期待着楚辞会继续发问或谈条件,没曾想楚辞竟直接要走了:“那若无其他事,十五、十六就先去找墨砚安排住宿,用早饭,随后到门口等我。” 她竟然真的把暗卫当成侍卫来使唤了。 紫衣使虽已料到会是如此,却仍是被这一幕弄得眼睛生疼。便嘱咐了一句:“务必保护好范少夫人。” 便径直离去了。 对此,楚辞并不在意,她洗漱、换装,用过早餐后,才与华神医一起,带着十五、十六这两位新上任的保镖,慢悠悠往“婚前培训”走去。 楚辞原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没料到刚进院子,就瞧见了在院子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小姑娘。 看到楚辞等人进来,小姑娘立刻高兴得又蹦又跳。“爹爹、娘亲,漂亮姐姐和神医爷爷到啦!” 给自家爹娘通报过后,小丫头才拿起一早编好的花环。“漂亮姐姐,这个送给你哦。谢谢你愿意帮助妞妞,为娘亲治病。” 小姑娘叫妞妞?很可爱的名字。 楚辞过去蹲下让妞妞给自己戴上花环,才出声问道。“妞妞和爹爹昨天不是已经付过诊费了吗?今天为什么还要给姐姐送花环呀?” 与此同时,妞妞的父亲也已搀扶着妻子从屋内走出。 刚走出房门,便听闻自家女儿妞妞一开口就把他们夫妻俩给“卖”了,“娘亲说过,漂亮姐姐是好人。” “别说是几桶‘痒马投’,就算爹爹捕一辈子鱼,恐怕也不够给神医爷爷的诊费。” 说到此处,妞妞显然很是困惑。“虽然妞妞不知道很多是多少,但还是先编个花环感谢漂亮姐姐的帮忙。” 话至此处,小妞妞生怕楚辞不信,“漂亮姐姐你一定要相信妞妞,等妞妞长大以后,一定会赚好多好多的钱,还给漂亮姐姐和神医爷爷的。” “好,漂亮姐姐相信妞妞。”楚辞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瞧见楚辞和妞妞相处得如此融洽,男子终于相信了昨晚妻子的话。楚辞对自家闺女很是特别。 但求对方没有恶意吧!否则他们夫妻也只能再度逃亡了。 想到此处,男人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被丈夫搀扶着的妻子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赶忙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男人这才放松下来。 夫妻俩的互动虽然十分隐蔽,却还是没能逃过楚辞身后的十五、十六的眼睛。 这一切,楚辞虽有察觉,但她并非是个喜欢窥探他人隐私的人,于是起身说道:“外面风大,我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客随主便,况且妞妞的娘亲也确实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这才多一会儿的工夫? 由此可见妞妞的娘亲的确病得不轻。也难怪夫妻俩会如此焦急了! 楚辞能看出来的,华神医自然也不会忽略。 所以刚回到屋内,还不等众人客套,华神医就一把抓起妞妞娘亲的胳膊,开始为她把脉。“虚脉之形,皆软弱无力,浮大而软,无根可寻,此乃典型的气血两虚之症。” 夫妻俩虽对华神医口中的术语一知半解,但“虚”“浮”“无根”“气血两虚”,这些显然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故而夫妻二人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楚辞真担心夫妻俩会支撑不住。 没曾想,华神医却在放下妞妞娘亲的胳膊后,转头对楚辞说道:“阿辞,你也来诊一下脉吧。” 楚辞:华神医的教学当真是无处不在。 尽管内心暗自吐槽,但楚辞并未推辞。她仔细地体察了妞妞娘亲的脉搏,方才说道:“师父,我记住了。” 然而华神医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倘若让你开方,你会如何治疗?” 楚辞明白华神医这是在考验自己,也不扭捏。 “首先是食疗,桂圆红枣枸杞茶就挺好。考虑到你们的家庭情况可能无法承受,可以食用一些动物肝脏。鱼也可以吃,但不要过量。” “其次是药方,初期我建议使用党参、白术、黄芪、甘草、茯苓、远志、酸枣仁、龙眼肉、当归、木香、大枣。这里面除了党参和黄芪稍稍贵一些,其他都在你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楚辞的讲解十分详尽。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待调养一段时间后,再更换药方。此时,可适当进行运动,如此恢复得也能更快一些。” 华神医原本只是习惯性地考验一下,未曾想楚辞给出的答案竟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错,看来这段时间即便在外忙碌,你也没有忘记我给你布置的功课。” 楚辞难得得到华神医的夸奖,却心虚不已。 没办法,当年在学校被班主任老师追着训的阴影实在太深了。 这也使得华神医一眼就看出了楚辞的异样。随口诈了她一句:“这方子不会是有主的吧?” 楚辞可不想在场的人误会,连忙解释道:“没,没有的事。在我们那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方子。” 虽是如此,华神医看楚辞的眼神都不对了。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生生忍了下来。 然而,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妞妞一家今日的目的也已达成,于是顺势提出离开。 楚辞他们也没有挽留。 妞妞一家刚离开,华神医就一个弹射起身,拉住楚辞问道:“说,类似的方子你还知道多少?” 这么长时间,楚辞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不仅如此,楚辞想到即将归来的段天季师徒,还打算再套路华神医一番。 “很多,不仅有治疗身体虚弱的方子,还有治疗内伤、外伤的。只是,太多了,之前的我又习以为常,就给忘记了。” 楚辞说得理直气壮,华神医却听得差点晕过去。 最后华神医用力掐着人中,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论有多少,老头子我命令你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来。” 楚辞摇头道:“这个不行,天季舅舅他们快回来了。我想给他们准备一些惊喜。”楚辞摇头道:“这个不行,天季舅舅他们快回来了。我想给他们准备一些惊喜。” 第一百零三章 段家父子 “你不是已经准备了可以减少伤口感染的酒精吗?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华神医尚未意识到楚辞的意图。 楚辞嘿嘿一笑:“酒精只能减少感染,但如果伤口很大、很深,酒精的作用就不大了。” 华神医顿时目光一亮:“阿辞,你有办法?” 楚辞点头,又摇头。 华神医更着急了:“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可以用羊肠线缝合起来,不过……”楚辞这次倒是痛痛快快地说了出来,只是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此时的华神医恨不得把楚辞的嘴掰开。 “我只知道个大概,而且缝制伤口的用具要求比较高。但是天季舅舅和孤独前辈刚来就被我派出去了。”说到这里,楚辞也有些难为情。 华神医却兴致不减:“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先把缝制伤口的方法整理出来,我看看有几成把握?” 这次楚辞回答的倒是十分爽快:“好的,今晚回去,我便将知道的整理给师父。” 但过于爽快,让华神医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用缝合术来糊弄师父我?” 楚辞能承认吗?当然不能呀。“没有,我本打算偷偷研究的。没想到……” “没想到因为一个药方被老头子我盯上了?”华神医自动帮楚辞补充了后面的话。 楚辞闻言干笑两声:“师父,妞妞的娘亲,您还得说上点儿心。” 华神医知道楚辞在转移话题,也没有拆穿他:“事一桩,你不是看上那小丫头了吗,到时候你跟着就是了。” 华神医这么一说,楚辞反倒有些难为情了。 第二天,他便整理了一些关于气虚、血虚、气血两虚的方子送了过去。 华神医开心了,连续几天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制药、研究方子。 楚辞则继续忙“婚前培训”的事,可怜的范景瑞,之前至少晚上还能聊上两句。现在楚辞每天回来累得倒头就睡。 于是范景瑞忍不住怀疑,这样下去,楚辞会不会把他这个丈夫给忘了。 就在这样的当口,段天季带着他的父亲段维和赶了回来。 段父也是个急性性子,一到便拉着段天季找到楚辞:“范少夫人,只要范家不谋反,日后范家我段维和保了。还有什么条件,少夫人您尽管提。只要能给我们镇南军匀一些酒精和土豆就行。” 看似鲁莽,却极有分寸。 不愧是能混成一方军事大佬的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楚辞竟然没有顺着他的提议往下说:“段伯伯,您这是哪里的话。能为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英雄做些事情,是我的荣幸。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您能保证把银钱结清就行。” “这么简单?”段维和可不相信楚辞会这么大公为私。 “也不是啦。”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也没有隐瞒:“我是打算开一间女子学院,以后和镇南军的合作都挂在女子学院名下,不知道段伯伯是否愿意?” “女子学院?专门让女儿上学的地方?”段维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楚辞点头,再次追问:“可以这么理解。段伯伯愿意吗?” 段维和思索片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镇南军与女子学院联系的点儿在哪儿。 但到嘴的肥肉绝不可能放过:“我答应。那你一年能给我们提供多少酒精?” “二百斤。”楚辞说着,故意举起两根手指在段维和眼前晃了晃。 段维和差点儿被晃晕,要知道来之前他跟儿子打听过,酒精不易得,他以为能有五十斤就不错了。没想到竟然翻了四倍。 转头看向自己的傻儿子,傻儿子同样一脸惊诧。他便知道儿子也被忽悠了。 如果是别人,段维和高低要给她个教训。但楚辞不仅是范家人,更重要的是她不仅帮了自家外甥女,还是自家傻儿子的救命恩人。 “那土豆?”段维和索性跳过酒精,谈起了土豆的问题。 “这个给不了你们太多。”相比于酒精的豪爽,楚辞在土豆问题上可以用吝啬来形容。 但段维和是轻易放弃的人么,“给不了太多是多少?” “刚好够十亩地的种子。”虽然楚辞的空间里土豆多得是,只要她愿意,拿出千儿八百的不是什么难事。但太过引人注目可不是什么好事。 “十亩,是不是太少了点?一口价二十亩怎么样?”段维和一开口就翻了一倍。 段天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楚辞和自家父亲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想吃亏。他只想躲得远远的,再远一点。 “不行。”楚辞想都没想便聚了。 段维和见楚辞竟然一点儿也不松口,干脆豁出老脸卖起了惨:“大侄女儿啊,你段伯伯我难啊!” 楚辞嘴角抽抽,段维和见楚辞不松口,干脆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刚调过来,就有一堆人等着看笑话。好不容易等到了翻身的机会,没想到自家亲戚也不愿意帮忙啊!” “听,嚎得实在太难听了。我最多再给你加五亩。”楚辞为了自己的耳朵着想,一开口就多许诺了一半。 而段维和也见好就收,停了下来。 谈完了正事儿,楚辞想起混进段家的楚灵儿,难得的多了句嘴,“段伯伯,您多久没给家里去信儿了?” 段维和可不认为楚辞会无缘无故这么问,当下道:“京城出啥事儿了?”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段伯伯可知我的身世?” 段维和每天正事都忙不过来呢,怎么可能去打听千里之外的那些八卦,于是摇摇头。 段天季见状,终于找到自己能发挥的地方了,连忙悄声把楚辞和楚灵儿之间的恩怨对自家父亲说了一遍。 见段维和对楚灵儿有了大致的了解。 楚辞才闲闲的给段家父子扔下了一颗炸弹:“现在的楚灵儿,已经叫段灵儿了。现在她是段伯伯名义上的女儿,天季舅舅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你说的是真的?”“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父子俩同时出声,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第一百零四章 缝合 “紫衣使。”楚辞没提五皇子,直接把黑锅扣在了紫衣使头上。 皇帝派了两位紫衣使到南边,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段维和只是没想到范家和紫衣使相处得这么融洽。 但不管他怎么想,涉及紫衣使,段维和不多嘴就是了。 不仅如此,当楚辞提出需要段维和帮忙以权谋私弄些精铁的时候,他竟然也没多问。 楚辞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绣衣执法对百官的威慑。 当然这和楚辞没什么关系。 有了精铁,楚辞又借助空间偷渡了不少好东西,终于将手术用刀和缝合针给制作出来了。并在第一时间,拿着它们去找华神医炫耀。 “碰巧”段维和过来找儿子,听到楚辞和华神医的讨论,当下就再也迈不开步了。 更为巧合的是,这个时候孤独烈也带着镇东大将军袁旭来了。 于是,迈不开步子的人又增加了两个。 华神医现在精神高度集中,根本没有发现,楚辞倒是发现了,不过她觉得让他们听听也挺好的。 这不,当听到设想有了,伤员却不好找的时候,段维和与袁旭同时站了出来。“这等小事儿交给我(本将军)。”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神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这小小的药房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出来? 楚辞忍俊不禁,却摇头否决了华神医的提议。“师父,人的皮肤可不是布料,会很疼的。咱们还是先用鸡鸭把手上的功夫练熟练了,再在人的身体上比划吧。” 但是,华神医还没出言反对,段维和就仗着自己儿子的关系,大着胆子说道:“但人与鸡鸭终归是不一样的。” 袁旭也在一旁使劲点头。 楚辞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二位,你们就不怕,一项从未验证过的技术,贸然在人身上施展,有可能人没救回来,反而加速了伤患的死亡吗?” 没想到两位杀伐果断的大将军,眸中闪过一丝沉痛。 就连华神医也难得地叹了口气,“阿辞,你误会两位将军了。战场上因伤口恢复不及时而死亡的人数,占总伤亡的八成。” “这么高?”楚辞简直不敢想象,随即追问:“就没人仔细探究过原因吗?” 段维和、袁旭闻言苦笑:“怎么会没有,但打起仗来兵荒马乱的,军医不可能有时间仔细照料到每一个人。” 这是客观原因,即便他们身为将军,也没有能力改变。 楚辞见两人一脸愁苦,也没有再追问。反而提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二位的军营,离连州都有不短的距离,将伤员运过来基本不现实。” 两人本想说让华神医去军营,但话到嘴边,看着幽幽而来的紫衣使全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相反,紫衣使一来便毫不客气地道:“正好,我们有一个兄弟出任务时受了伤,我马上命人将人抬过来。” 紫衣使的话音刚落,就立刻有人将伤员抬了进来。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先斩后凑,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楚辞见状,嘴角抽抽。心里不忿,张口就怼了一句:“这么巧,该不会是紫衣使大人得到消息,亲自捅的吧?” 楚辞说着还故意对紫衣使扫视了一圈儿,仿佛在说紫衣使就是这样丧尽天良之人。 跟在紫衣使身后的属下能忍:“范少夫人,小心祸从口出。” 就连十五也连连保证,“少夫人,紫衣使大人很维护我们这些下属的。” 相反,被冤枉的紫衣使却毫不在意,依旧语气平淡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楚辞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伤员流血过多而死。“在缝合伤口之前,还得进行消毒,再次清理伤口。你们先出去。” 听到楚辞愿意帮忙,一直隐藏身形的一名秀衣执法突然现身:“我可以留下来帮忙吗?” 楚辞抬头一看,这不是之前在流放路上帮大家处理伤口的那位吗?“可以,怎么称呼?” 对方也明白楚辞的意思,连忙自我介绍:“秀衣执法,五队,队医金明。” 连大夫都带着,准备得相当充分,这个时候段维和与袁旭即便再有不满,也只能抬腿走出了药房。 没了无关的干扰之人,华神医和金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反观刚刚气势十足的楚辞,在看到担架上的人连肠子都流出来了,手都是抖的,眼睛一直往别处瞄。 怪不得,不同意自己在人身上动刀子呢? 华神医很干脆地威胁道:“你再这样下去,缝合过后,罚你吃老夫用手术刀剔过的生肉。” 人都是需要逼一逼的,这不,楚辞的手也不抖了,眼睛也不乱瞄了。 一旁的金明,【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这位少夫人拉胯,自己可以趁机替补呢。】 金明心里想了很多,双眸却紧紧盯着华神医的双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当然,该帮忙的时候,他也毫不含糊。 即便如此,三人将伤患的伤口处理好,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楚辞刚一打开房门,就见紫衣使仿若雕像一般伫立在门口,段维和、袁旭则像老驴拉磨一样在院子里转圈圈。 反而是段天季和独孤烈师徒不见了踪影。 楚辞想,他们应该是去洗漱,给自己补充能量了。 楚辞刚收回思绪,就听到紫衣使问道:“文斌他怎么样了?” 这次不等楚辞开口,华神医便回道:“伤口已经缝合,但并不是说风险已经过去了,晚上很容易发烧。就让他留在这里,由金小子看护吧。”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紫衣使这话一出,转圈圈的两位老驴立刻窜了过去。“还有我们?” 华神医点头,三人的腿刚要往里迈。 就听到华神医再次开口道:“老夫知道你们很好奇,但你们没有经过消毒,贸然触碰伤患的伤口,很容易造成感染。” 别说,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被人拆穿了心思,三位大佬难得地尴尬了一下。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三人就像没事儿人一样,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五章 学费 “好丑!但确实缝合上了。”这是段维和看到伤口的第一反应。 紫衣使闻言狠狠地瞪了段维和一眼,才向一旁的金明问道:“你可看明白了?” 段维和、袁旭,好卑鄙的手段,可是,好羡慕啊。然后两人盯着金明,想从金明口中得到答案。 金明被三位大佬盯着也不怂,就是有些羞耻。“大致明白了,但明白与动手实操是不一样的。” 明白了,眼睛说会了,但手说,我不会,别吹牛。 听到这样的回答,紫衣使也不生气。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直到怀瑾康复。” 靠,这是明目张胆地偷师啊。楚辞当场就不干了:“留下可以,学费五十两,这银子谁出一下?” 紫衣使是会就坡下驴的,“五十两一位,只要出的起银子任谁都可以吗?” 就连段维和、袁旭也一脸激动的问道:“我们也可以出银子的,我们也可以命人过来吗?” 三人本想利用楚辞的言语漏洞套路一把楚辞。 没想到楚辞的回答,大大出乎了三人的意料。“可以,只要是我大周的医者都行。” 说到这里,楚辞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如果来的是女医者,入完女子学院还可以优惠,一个名额只要三十两。还附带未来培训的机会。三位可以帮忙宣传宣传。” 紫衣使:…… 段维和:…… 袁旭:…… 就在紫衣使三人发懵的时候,华神医甚至给楚辞出主意:“宫里的女医应该也用得上。” 华神医虽然说得隐晦,楚辞却明白了。只是并不抱多大希望:“宫里的女医出宫哪有那么容易的?” 华神医却很自然地道:“这里不是有这么多大人物吗?” 楚辞也听劝地望向三人,三位大佬难得有些慌乱。其他地方,他们或许可以用点儿办法、手段,但女医在皇帝内宫。 他们还想留着小命儿多活几年呢! “不行,我们没那个本事。”三人也顾不得面子了,痛快地认怂。 袁旭甚至把自己老母为妻女供养多年的老稳婆都出卖了,他说:“其实也不是非女医不可,要论经验,那些出入大户人家的稳婆也不差。我家就有一个,不如让她过来试试?” 楚辞正犯愁,去哪儿请一位技术高超的稳婆呢! 这就有人主动送上门了,楚辞立刻朝袁旭竖起了大拇指:“袁大将,您是这个。” 夸完,楚辞还不忘承诺,“段伯伯这边,我承诺的是二百斤酒精,二十亩土豆种子。您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酒精我也给您二百斤,土豆种子我给您三十亩的。您看如何?” 袁旭:这年头谈判都这么干脆利落的?是他落伍了,还是世界变化太快了? 楚辞的表现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期。 同样的,他的想法也是,送上门的好处不能往外推。 不过相比段维和因为儿子,对楚辞多了一份天然的信任,袁旭的防备就要重得多。 “那么本将能为您再做些什么呢?”虽然语气很委婉,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袁旭在做什么。 楚辞叹气,这就是她不愿意和这些所谓的大人物打交道的原因,他们的防备心太重了。 “您要做的和段伯伯一样,保护未来的女子学院。至于多出来的,是您给稳婆的报酬。”楚辞也很干脆,既然对方不愿意用人情,那就当成一笔交易好了。 被楚辞这么直白地指出心思,袁旭还略微有些尴尬。但同样也对楚辞的识趣感到欣赏。 因此,在袁旭来的第二天,他就和段维和一起,在五皇子、紫衣使、张耀阳三方的见证下,签订了与未来女子学院长期合作的契约。 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袁旭还有些失落。 但镇东军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只能留下一块代表身份的牌子,然后匆匆离去。 段维和的情况比袁旭要好一些,但他也不能久留。 毕竟五皇子在这里,如果被皇帝误会就不好了。 不过段维和听说酒精获取不易,主动提出将交货次数分为四次。 这个小小的要求,楚辞自然不会拒绝,或者求知不得。 事情办完,段维和也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因此继袁旭过后,第二日一早段维和也离开了。 不过临走时,他千叮咛万嘱咐,缝合术成熟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他写信,或者让段天季去一趟。 楚辞自然不会拒绝,反正有事情有段天季在前面顶着。 说实话,热闹了这几天,突然安静下来,楚辞还有些不习惯。 她百无聊赖地躺在院子中间的躺椅上,显得十分颓废。 直到听到一声:“嫂嫂——” 楚辞一开始还以为是幻听了,直到另一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弟妹的日子好悠闲啊,真是让大姐羡慕!” 楚辞猛的睁开双眼,“大姐,千言,你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某个人不守信用,忽悠大家帮忙干活,没想到某人却一去不回了。”范千希埋怨般地开玩笑道。 就连千言也娇嗔道:“嫂嫂,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呀?” “怎么会呢,我就是太忙了,你们不知道连州的那些官员有多坏……”楚辞为了转移注意力,将连州刺史的所作所为夸大了十倍不止。 期间,楚辞还夹带了许多私货。 千希本就是才女,因为范家被流放,也没有了以前的古板,现在被楚辞一忽悠,立刻豪情万丈,也要留下来。 千言见大姐千希要留下来,自然不甘示弱。“我不管,大姐留下,我也要留下。” “好,都留下。”楚辞回答得很干脆。 千希和千言反而犹豫了,楚辞哪能不知道两人在担心什么。立刻出声安慰道:“你们放心,这事儿交给夫君去办,爷爷、奶奶他们不会有意见的。” 听到老爷子、老太太不会生气,千言的眸光一闪,拉着楚辞的衣袖便开始撒娇。“那嫂嫂可不可以让千寻也过来?” “千雪舍得吗?”千希和千言能离开,楚辞理解,但千雪,楚辞可不认为小姑娘能舍得下父母。 第一百零六章 谯猪娘子 楚辞这话一出口,千言直接撇嘴问道:“嫂嫂,你是不是对千雪有什么误解呀?” 就连大姐范千希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问道:“弟妹,你知道这次我们来连州,为什么千雪没来吗?” 不等楚辞回答,范千希继续说道:“因为家里的小猪结扎都是千雪亲自上手的。” “(⊙o⊙)啥?大姐你再说一遍?”楚辞感觉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她竟然听到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可爱小丫头千雪变成了阉猪娘子! 范千希点头,“弟妹,你没听错。” 楚辞终于从“谯猪娘子”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所以,千雪还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啊。那小猪的存活率如何呢?” “第一次稍稍差点儿,这次一共‘结扎’了十一头,全都活下来了。这次过来,带了五头。”范千希回答道。 “一半呢,村里人没意见吗?”毕竟她承诺过,优先给村里人。楚辞问道。 范千希摇头:“弟妹,你是不是太小看私塾对一个村子的影响力了。” 楚辞哑然,她能说是被前世的小说影响了吗?只好讪讪一笑:“那是我瞎操心了。” 见楚辞如此,作为小迷妹的千言哪里看得下去。立马反驳道:“这怎么能是瞎操心呢,幸亏弟妹及时去信,爷爷又及时敲打了村长一番。否则,楚家那些人很可能又要被人算计了。” 楚辞:真是想不通,楚家的藏宝图都被找到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惦记的呢? 不过楚辞不想和范家姐妹谈论楚家的事情,便转移了话题:“猪呢,你们把它们安置在哪里了?” “就在前院儿,我们本来想找个偏僻的院子安置点。但瑞哥儿将我们拦了?”范千希说到这儿,微微一顿,问道:“弟妹,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楚辞也没隐瞒,点头道:“待会儿,你们跟我出去一趟。” “好。”范家姐妹更是连地方都没问,便直接答应了。 有了新的目标,楚辞也一改之前的颓废模样。三人拉着五只小猪仔,便朝着“婚前培训”而去。 要说连州什么地方最引人关注,自然便是楚辞所办的“婚前培训”了。 楚辞三人牵着小猪仔刚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有的人仗着和晓儿的关系,甚至大胆地试探道:“你家东家不会是想转行吧?” 晓儿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也不敢随便乱说。微微一笑,说道:“洪婶儿,我就是一个听吩咐干活儿的,哪能知道东家的打算呀?”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洪婶儿很不高兴。“我说晓儿,就算是听吩咐办事儿,也得机灵点儿啊。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被排挤掉了。” 说着,还特意指了指楚辞身后的千希、千言两姐妹。 晓儿闻言,目光微微一闪,但还是回怼了过去:“即便那样又如何,你洪婶儿算哪个牌面上的人?” 而这一切都被楚辞看在眼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楚辞立刻把十五叫过来,命令道:“十五,去查一下这位洪婶儿。” “是。”十五应了一声,随即就隐入了人群里。 范千希和范千言见状,立刻警惕起来:“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两人反应如此熟练,可不像她们说的那样简单。 不过既然她们有意隐瞒,楚辞也没有特意去追问。“现在应该还用不上,如果有需要,我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好。”范家姐妹点头。之前提着的心一下也放回了肚子里, 安顿好猪仔后,楚辞特意带着两人在“婚前培训”逛了一圈,甚至连华神医的药房都没错过。 只是她们看到了什么,华神医竟然把肉剌开,用一种奇怪的针线在上面比划着。就很惊悚! 千言吓得一下子就躲到了楚辞身后:“嫂嫂——” “别怕,师父他只是在练习缝合术。”楚辞可不想让两人留下心理阴影,赶紧解释道:“缝合术可以让外伤严重的人快速恢复。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闻言,两人尽力忽略身体的不适,“原……原来是这样啊。” 只是那笑容,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辞见此状况,便向华神医提出告别。即便这样,两人也难受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恢复过来后,看到楚辞像没事儿人一样,两人忍不住自嘲道:“我们还是太弱了,如果是千雪来,就不会这么丢人了。” 楚辞惊愕,随即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吐过,只是现在习惯罢了。” 果然,听到楚辞这么说,两人心里舒服多了。也有心情开玩笑了。“果然,像千雪那样的变态还是极少数。” “不过说起千雪,这么一看她还挺适合做外科大夫的。” 千言说着,心里同时想道。如果是做大夫,家里反对的声音应该会小一些吧! 有了这个想法,千言看向楚辞时,便多了几分期待。 楚辞也没有懂装不懂,“不过这也要看千雪的想法,万一她就对劁猪感兴趣呢!” 千希和千言表示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爱好,但也知道楚辞的脑回路比较奇葩,于是说道:“哪怕有个遮掩的身份也好啊,毕竟劁猪娘子的名声实在不好听。” 楚辞刚要反驳,便见范景瑞急匆匆的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 “后渔村遭到海盗袭击,村里的成年男子全都失踪了。这小丫头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被人打了一掌。” 听到后渔村这个名字,楚辞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急忙朝范景瑞怀里扒拉,没想到担忧成真:“妞妞?” 范景瑞:“你是说,这孩子就是你之前看好的小丫头?” 楚辞点头:“妞妞的娘亲呢,她不会也出事了吧?” 范景瑞自然明白楚辞的担心,立刻把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应该没有,五皇子已经命人统计过了,村子里的女子一个都没少。” “五皇子?连州要成为五皇子的封地吗?”连州刺史被捕,继任者迟迟未到任,现在却得知五皇子一直在管连州的事。楚辞忍不住问道。 第一百零七章 妞妞受伤 范景瑞无奈,转头环顾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出声警告道:“娘子,这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 没想到楚辞直接翻了个白眼,“前提是你别整天跟五皇子混在一起。” 说完一把夺过范景瑞怀里的妞妞,“让一让。” 范景瑞赶紧侧身,千希、千雪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弟弟(大哥)被砰的一声关在了门外。 两人才一脸担忧地走到范竟然身前,范千希叹了口气:“瑞哥儿,你为什么不和弟妹解释呢?” 千言也在一旁点头。而且在千言心里,也不理解范家男人们的选择的。 范景瑞叹息,难得解释道:“在爷爷做了那样的决定之后,范家自然而然就与五皇子站在了同一战线。即便范家置身事外,也没人会信的。” 范千希毕竟是在范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能够理解弟弟的苦衷。 范千言却有些难以接受,过了很久才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嫂嫂她知道吗?” “知道,但娘子她因为流放一事对五皇子、对皇家是有怨的。”范景瑞最终也没将楚辞的真实状态说出来。 范千言毕竟年幼,但范千希闻言一凛:“需要我劝一劝吗?” 范景瑞苦笑,但凡换个人,他都会同意大姐的提议。 但对于楚辞,只要他有一丁点那样的想法,楚辞都会躲得远远的:“大姐,你希望弟弟打一辈子光棍吗?” 范千希闻言一滞,“不,不会吧?” 范景瑞摇头:“大姐,娘子不欠范家的。” 范千希:即便明知弟弟说的没错,也还是不可抑制地对楚辞产生了一点怨恨。 随即又唾弃这样的自己,她怎么能对弟妹有怨呢,如果不是弟妹,她哪会有今天的逍遥。 既然如此,不如两不相帮。想到这里,范千希轻笑一声:“那大姐只能送你一个祝福啦!其他的,大姐帮不了你。” 楚辞不知道范景瑞姐弟在外面的谈话,也不知范千希差点儿便会怨上自己。 她很高兴,妞妞醒了过来。 而小丫头在见到楚辞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漂亮姐姐,那些坏人把爹爹抓走了,呜呜呜——” “那妞妞知道那些坏蛋是什么人吗,他们为什么打妞妞?”楚辞抱起小丫头,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问道。 “不知道,但他们说爹爹偷了他们的金子。” 金子?不知为何,楚辞的脑海中不由闪过二皇子地下室里一箱箱的金条。虽然它们现在躺在自己的空间里。 楚辞还在走神,小丫头就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在说谎,爹爹要是有金子,怎么可能不拿出来给娘亲请大夫。” 小丫头自认有理有据,楚辞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过对小孩子嘛,还是以安慰为主:“好,漂亮姐姐会告诉官府的大人,让他们帮妞妞救爹爹。” 果然,妞妞很信任楚辞:“谢谢漂亮姐姐,那我现在可以回家吗?我想娘亲了。” 楚辞摇头拒绝道:“不行哟,妞妞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还不能回家。” 妞妞虽然失落,却没有吵闹。“那漂亮姐姐,妞妞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楚辞不知道范景瑞他们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后渔是否安全。只能说:“这个嘛,就要看妞妞什么时候恢复了。如果妞妞好好吃药,再乖乖吃饭,就会恢复得快,就能很快见到娘亲,相反,就会很慢,很久都见不到娘亲哦!” 好在妞妞足够单纯:“我一定乖乖喝药,乖乖吃饭。” “真乖!”楚辞伸手摸了摸妞妞的小脑袋:“那你和华爷爷在这里,漂亮姐姐出去一下。” 妞妞点头,楚辞便出来把妞妞的话和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金矿?而且这金矿就在连州或者连州附近?”范景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机械地重复着楚辞的话。 许久,才盯着楚辞问道:“娘子,你可知金矿意味着什么?” 楚辞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说呢?消息我告诉你了,至于你想怎么做,那是你和五皇子的事。” 范景瑞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好,我会将这个消息告知紫衣使的。” 楚辞也不在意,只说:“那妞妞的娘亲,可以找个借口把人接过来吗?妞妞毕竟还太小了。” “这个我不敢保证。”如果妞妞的父亲真的与私自开采金矿有关,范景瑞不相信对方会留下妞妞娘亲那么大一个活口。 楚辞自然也明白,只是还是不习惯这个世界对人命的轻视。点点头:“我去给妞妞做些吃的,你忙。” 接着不等范景瑞点头,便转身离开。 另一边,紫衣使没想到京城的推断竟然是真的,神情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恢复:“你确定?” “这是我根据妞妞所说推断出来的消息,至于真假,需要紫衣使您去甄别。”范景瑞回答得非常光棍儿,而且把楚辞摘得一干二净。 但恰恰是因为这样,紫衣使反而相信范景瑞所说的。立刻对身边的属下道:“去查!后渔村那边再派十个兄弟过去。” 然而,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他们的行动被人发觉了,一年半时间对连州进行排查,却连金矿的影子都没看到。 对此楚辞并不知晓,也毫不在意,但没想到急了的紫衣使竟然明目张胆地将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楚辞看着院子里抱着哭泣的母女,怒火蹭蹭地往上涨。“紫衣使大人,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紫衣使:他能怎么说。想利用一下你那诡异的运气? 他相信只要他敢把这话说出来,楚辞一定不管不顾的弄死自己。 思虑再三,想起楚辞对女子学院的重视。急中生智道:“只要你愿意帮忙,我可以赞助你两位懂医理的稳婆。” 果然楚辞的脸色由阴转晴:“紫衣使大人大气,成交!” 于是,当天夜里,在连州某处隐秘的矿洞里。 妞妞的爹爹便得知妻子失踪的消息。并且被威胁道:“听说秀衣执法到了连州,你应该了解过他们的手段吧,不知道你那位身娇体弱的夫人能扛过几轮呢?” 第一百零八章 沈家村 “卑鄙,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为难我老婆、孩子。”妞妞爹闻言一改被抓以来的沉默,激动地吼道。 “你的老婆孩子,丁勇,是不是伪装得太久了,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来人狠狠地用鞭子朝丁勇挥了一下,戳穿了丁勇的侥幸。 丁勇绝望地闭上眼睛,却低沉地开口解释:“不管你信不信,我是在河里捡到安娘母女的。” 如果楚辞在这儿,听到这样的对话,高低会感叹一句:“真刺激,简直是现实版的狗血剧啊!” 可惜楚辞不在。 这会儿的楚辞由于和紫衣使的约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索性把女子学院的建设提前了。 打着为女子学院选址的名义,楚辞领着紫衣使在连州各个山林以及偏僻的村子之间穿梭。 一连八天,楚辞的腿都快累断了。 但是,除了发现一些隐藏得很深或者没来得及撤走的“圣母教”信徒之外,他们一无所获。 秀衣执法中有很多人因此而有怨言:“也不知道紫衣使大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楚氏比我们这些受过训练的人还要厉害吗?” 金明听到这话,心里不禁一紧。 果然楚辞平等地不迁就任何人。“我是否比得上你们,我不清楚,但这差事是你们的紫衣使大人主动要求的。所以,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懂?” “凭什么?我……”当真是仗着秀衣执法的威势久了,有些飘飘然了,楚辞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对方竟然还不服气。 这下紫衣使也恼了,“向英,本使不缺少不遵从命令的下属,若有下次,自动退出。” 楚辞听了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想着下次自动退出,这次就不追究了呗! “紫衣使大人,本夫人饿了、馋了,想吃烤全羊,您就成全一下呗!”自从被迫答应了紫衣使的要求,楚辞时不时就要发作一下。 紫衣使也任由她这样,只是苦了身边的属下。他们不是在漫山遍野地蹦跶着找兔子、捉野鸡,就是摘一些奇奇怪怪的野草。 怨气十足,却抵不过上司的一个眼神。即便再憋屈,向英也只能憋屈地去找羊。 奈何,野山羊并不是哪座山头都有,向英即便跑遍了整座山,也没见到半只羊的踪影。无奈之下,只能逮了两只山鸡来充数。 “属下无能。”虽然语气硬邦邦的,但还是学会了低头。 向英本以为这样楚辞就会放过他。 没想到楚辞直接丢下一句:“没胃口,走了!” 其实是在这段时间里,楚辞已经将整座山都扫描了一遍,确认没有金矿,所以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但向英不知道啊,他狠狠地朝地上一动不动的野鸡踹了好几脚,才愤愤不平地将地上的野鸡提起来,跟上了大部队。 但是,楚辞可能因此开启了隐藏的恶趣味。在之后的每次爬山中,各种刁钻的要求轮番上演。 即便如此,楚辞他们几乎将连州及其附近的山脉都搜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金矿的踪影。 事已至此,楚辞不禁心生疑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金矿,妞妞她只是听错了?” “不,您没有猜错。金矿是存在的。”这些日子,紫衣使虽然跟着楚辞一起折腾,但他手下的人并没有闲着。说着,他拿出了一份名单。“少夫人,请您过目这份名单。” “这是连州的失踪人口名录?沈家村和附近的连家口怎么会有这么多失踪人口呢?”楚辞看着名录,眉头紧锁。“那沈家村你们有没有查过?” 楚辞相信紫衣使已经查过了,果然,紫衣使皱着眉头说:“沈家村和连家口都没有问题,但附近的山林传说有老虎经常吃人。” “这应该是那些人故意放出的烟雾弹。”老虎或许真的存在,但经常吃人恐怕就有待商榷了。 紫衣使点头道:“本使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派了两个兄弟前去探查,却只能在外围徘徊。” “出发,前往沈家村。”楚辞毫不犹豫。 紫衣使要的正是这个,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他们谁也没料到,刚到沈家村村口,就听到一声声吆喝:“抬稳点儿,抬不动就换人。” 走近一看,只见村民们抬着一个浑身是血、少了一只胳膊的年轻后生。 “这是被老虎咬了?”楚辞虽然疑惑,却没有任何犹豫。“我是大夫,如果你们愿意,我和师兄可以帮着看看。” 楚辞唯恐自己无法取信于人,一把拉过金明,给他安了个师兄的头衔。 果然,领头的老者立刻走向金明。“大夫,求求您救救强子吧。” 金明也没有推辞,立刻打蛇上棍:“把人放下,师妹过来帮忙。” 如此严重的伤势,一般的伤药肯定不行。 好在楚辞为了掩人耳目,随身带的包裹很大,借着包裹的掩护,楚辞偷偷夹带了不少灵泉水和上等的伤药。 不过都推到了华神医头上:“师兄,用这些,这些药都是师父给我以防万一的。” 金明没有丝毫犹豫,按照楚辞所说的,先使用灵泉水清洗伤口,再用酒精消毒。 对于伤口较浅的,直接上药;对于伤口较深的,则进行缝合。 一番操作,沈家村的村民们眼睛都瞪大了几圈儿,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除了断臂之外,其他伤口都不再渗血了。 “神医啊,真是神医!”大多数人都为地上的伤员感到庆幸,也有一些人则为之前受伤的人感到不平:“如果三儿当时……说不定也能保住一条命。” 或许只是单纯的感慨。 但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村民立刻小心翼翼地看向楚辞和金明。 为首的老者更是连连道歉:“二位神医,沈木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他的儿子也是这样,却没有强子这般幸运,已经走了……” 楚辞闻言,眉头微微皱起:“那畜生经常来村子里吗?” 老者脸上布满愁容,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子的风水不好。” 第一百零九章 失踪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向官府求助吗?”有问题找警察,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印记。楚辞下意识地问道。 “官差来过,可那畜生仿佛知晓有危险一般,从未在官差面前出现过。”老者说到此处,莫名有些畏惧。 村民们只是因为所处的时代和条件限制,见识较少,但他们并不傻。如此明显的蹊跷,他们怎会察觉不到呢? 老者的惧怕,楚辞看得很清楚。但她还是继续问道:“官差无能,那你们就没想过其他办法吗?” “想过,可除了连累了连家口,我们什么都没做成。”老者说到此处,愈发颓废了。 他也没有注意到,在金明的招呼下,强子已经在村民们的帮助下被抬回了村。他只是机械地走着,直到进了屋,老妻端来茶水,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家了。 连忙再次致歉。 楚辞并不在意,客套了几句后,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连家口遇难,是在帮助你们之后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老者也没有隐瞒,不仅向楚辞讲述了与连家口的事情,甚至连山上的异常也没有瞒着。 最为重要的是,老者说每个月的初六都会有马队经过,而今天恰好就是初六。 于是,金明以强子晚上可能会发热为借口,和紫衣使他们索性留了下来。 楚辞以为自己也需要这样做,赶忙让人给范景瑞捎信儿。 紫衣使却当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少夫人身份不便,我会给您调拨几名弟兄,护送您回去。” 楚辞气得想骂人,这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 然而,还有更让人生气的事情。楚辞刚回来,十六就告诉她,妞妞被人带走了。 “是谁?”楚辞脸色阴沉,仿佛在质疑十六的能力。 十六见此情形,赶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属下轻敌了,属下只以为是普通的小偷,进厨房只是因为饿了太久,没想到竟然是冲着妞妞来的。” 自从穿越以来,楚辞见识了太多的阴谋,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即问道:“你能确定,那人是直奔厨房而去的吗?” 十六身为暗卫,自然十分敏锐,闻言心中一震,“属下这就去查。”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楚辞之前让十五调查过的洪婶儿。 前些日子,千希、千言带着小猪仔,引起了一阵轰动。洪婶儿挑拨离间,最后的调查结果是,洪婶儿就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的人。 她之所以对晓儿阴阳怪气,也只是想让晓儿帮她女儿进入“婚前培训”。 得知这样的结果,楚辞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疏漏,竟然害了妞妞。 楚辞十分气恼,干脆吩咐道:“去把洪婶儿的家给我砸了,记得把事情闹得大一些。” “是。”十六其实也憋着一股气呢,所以,答应得异常干脆。 不仅如此,洪婶儿是晓儿招来的,晓儿第二天也受到了惩罚。 晓儿自认为和后来的那些招聘的人不一样,憋了又憋,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了元娘:“元娘姐,您能告诉我,晓儿做错什么了吗?” 元娘同样郁气,“‘婚前培训’不是显摆、唠嗑的地方,这一次罚你两个月前,再有下一次,你便离开吧。” 晓儿听了这话,心里猛地一惊,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并没有感到害怕。 直到下班回家,听说楚辞派人把洪婶儿的家给砸了,随后洪婶儿便被官差将洪儿带走。晓儿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娘,您知道官差抓人是犯了什么罪吗?”晓儿急切地问道。 慧娘不知道这件事还和自家闺女有关,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诱拐孩童。” “孩童?难道是妞妞?”楚辞不在,妞妞一直跟着元娘,但今天她没见到人,还以为是妞妞的亲人把她接走了。现在看来…… 想到这里,晓儿猛地打了个哆嗦。“娘,我闯祸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离洪婶儿远一点吗?难道你没听我的话?”知女莫若母,慧娘一下子就把晓儿的异常和洪婶儿家被砸联系到了一起,声音也尖利了许多。 本就心态不稳,被母亲这么质问,晓儿一下就炸了。“可除了洪婶儿和啊萍,整条街没人愿意理我?” 慧娘真是气坏了,“可路是你自己选的啊!难道遇到事情你只享受好处,一点儿坏处都不想沾吗?” “我……”晓儿想说不是的,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而已吗? 其实她心里明白,是自己错了。 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在“婚前培训”吧! 想到这里,晓儿幽幽地问道:“娘,如果我辞去‘婚前培训’的差事,您会怨我吗?” “不会,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但你要记住,一旦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就不能后悔。”慧娘对晓儿不听劝告感到愤恨,但看到女儿这样,慧娘又很心疼。 慧娘母女的纠结,楚辞并不了解,主要是实在没有时间去在意。 因为在妞妞失踪之后,留守在沈家村的金明和紫衣使一行,也凭空消失了。 五皇子得到消息后,派人去查,但都全部无功而返。 五皇子着急了,找到楚辞:“表嫂,你帮帮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楚辞,真是服了。有事的时候她就是表嫂,没事的时候她就是楚氏。五皇子当真把双标玩得明明白白。 “可以,我想要一柄尚方宝剑,若有人胆敢无故欺压我,杀之无罪。”楚辞也想通了,既然摆脱不了斗,那就趁机要点儿防身的东西吧。 五皇子惊呆了,好半天都没说话。 楚辞直接翻了个白眼:“怎么,办不到吗?” 五皇子下意识地反驳:“不是,你之前不是不在乎……” “之前不在乎,难道现在就不能在乎了吗?”楚辞发现,人真的不能让人对自己形成固有印象。 这不,五皇子敢夸下海口,就是笃定自己要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这是占便宜占习惯了啊。 第一百一十章 横推 五皇子就很难以接受,转头想让范景瑞劝劝楚辞,没想到范景瑞直接把头转了过去,装作没听到。 这个时候,五皇子心里暗恨父皇、母后太小气,只给任务不派人手,搞的现在捉襟见肘。 但时间紧迫,容不得拖延。 五皇子无奈,只得假咳一声来掩饰尴尬,然后说道:“这个,我没资格答应你,不过本皇子会尽力为你争取。” 五皇子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楚辞会知趣。 没想到,楚辞早就对皇帝一而再地利用感到恼火,她随手从随身包包里(空间里)掏出一份契约,“签了它,我就相信你。” 五皇子这下更郁闷了。 但他多次在楚辞身上碰壁,便把这股气撒在了一向守规矩的范景瑞头上。他阴阳怪气地对范景瑞说:“表哥,你可真是娶了一位好妻子。” 范景瑞却好似听不出五皇子的阴阳怪气,反而一本正经地致谢。“多谢表弟夸赞。” 楚辞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完了还不忘朝范景瑞竖起夸赞的大拇指。 五皇子憋气:“我说你们够了啊!我还在这里呢!” 楚辞、范景瑞自然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楚辞瞬间将拿出来配合演戏的契约收起,才郑重开口:“五皇子身边可有懂阵法之人?” 在关键时刻,五皇子的反应非常迅速。“你怀疑沈家村附近的山上有阵法?那东西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失传?也就是说,阵法这种大杀器确实曾经存在过。 楚辞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那该如何解释紫衣使一行的失踪呢?或者在您的印象中,有哪方势力能够毫不费力地将紫衣使给端了?” 然而,在五皇子心里,确实没有这样的势力。 关键是,他手里确实没有阵法师,不仅是他,恐怕父皇、母后也没有。“那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正常手段不成,那便暴力横推。”楚辞这简单粗暴的办法一出,五皇子差点儿背过气去。 “我们的任务是救人,不是打草惊蛇——” 楚辞闻言冷笑:“在紫衣使被困之后,恐怕已经惊了蛇。” 五皇子能想不到吗,他就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着急的啊! 但他还是不死心,“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楚辞的回答则相当干脆,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反正我不懂阵法。” 五皇子思考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本皇子去找张耀阳。” 五皇子刚离开,范景瑞便拉起楚辞的手,满怀深情地说:“娘子,其实你不必为我而委屈自己。” 楚辞最受不了这种,直接打了个哆嗦,把手抽出来。“别——,我没那么无私。事实上,我只是对皇家这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态度感到厌烦了。” 然而,楚辞越是这样,范景瑞就越是不相信。 甚至心里还隐隐多了几分愧疚,愧疚自己没有能力给妻子建立一个安稳的大后方。 看来他确实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暗中的业转移到明面上来了。 这些楚辞并不知晓,否则,她高低得感叹一句,不愧是未来的大反派,藏得可真深啊! 五皇另一边,不知何故,在同意了楚辞的提议后,五皇子的心却变得异常焦躁。 所以,即便被楚辞嘲笑,五皇子也紧紧地将楚辞和范景瑞两口子箍在身子身旁。 反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后,按照计划兵士们层层推进,期间各种小动物的不断袭扰,却经常袭咬人的恶虎却一直都没出现。 “难道山里的人不仅自己逃走了,连老虎也一起带走了吗?”五皇子看着逐渐松懈下来的兵士,愈发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前方的密林里突然跑出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救,救命啊——” 密林深处突然冒出个人来,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不用五皇子下令,就有人上前踹了那人一脚,随后很快便有人上前帮忙,一起将那人制服了。 当兵士们打算把人押下去审问时,楚辞看清了那人的脸。这不是被海盗抓走的妞妞爹吗? 楚辞急忙喊道:“等等,我先给他包扎一下。” 由于楚辞身份特殊,兵士们不敢阻拦。 尽管此时的妞妞爹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但他还是阻止道:“别,别管我。老虎,老虎就在后面。” 楚辞一听这话,顾不上询问缘由,立马起身下令:“所有人进入警戒状态——”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只体型巨大、毛色雪白的猛虎突然闯入人群,它的速度极快,如同闪电一般,转瞬间就有两人被它扑倒在地,身受重伤。 离得最近的兵士有的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也有人反应迅速,高声喊道:“大家一起上!” 但这只猛虎似乎受过专门的对敌训练,即便兵士人数众多,一时间也未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五皇子果断下令:“兵士们退下,暗七,你们上!” 楚辞则趁机为妞妞爹处理伤口。没想到空间里的“星儿”突然提醒道:“主人,右边五十米处有人,正准备撤离,请尽快拦截。” 楚辞终于看出了端倪,妞妞爹只是一个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诱饵,甚至连白虎的地位都比不得。 楚辞一咬牙,单手拎着妞妞爹,快速奔到五皇子身边,手指一指:“表弟,那人恐怕就是你日思夜想的人了。” 那人完全没料到自己会暴露,脚步稍稍停顿,但也仅仅是一刹那,便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然而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 跟在五皇子身边好不容易见到人了,眼睛都发绿了好吗,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事实上,任何时候一对多都是处于劣势的。 即使来人轻功极佳,被几十人同时围追堵截,他的优势也无法施展。 短短几分钟,那人就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五皇子面前,“说,你们的老巢在哪儿?” “没用的,你们来得太晚了。里面已经被主子的人搬空了。”那人没有回答,反而嘲笑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金矿 为了节省时间,楚辞让“星儿”时刻捕捉着被捉之人的举动,没想到对方嘴里没一句真话。 时间就是生命,楚辞也懒得解释缘由。直接道:“别听他的,他应该是想拖延时间。沿着他来的方向,继续往前。” 其实五皇子和范景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密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现在被楚辞这么明晃晃地指出,他们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然而,五皇子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下达,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那只浑身是血、多处受伤的白虎,竟然奋力朝他们这边扑了过来。 “快,拦住它!”楚辞听到不远处的声音,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虎,喊道:“这畜生竟然在救人,看来不把它除掉,我们是过不去了。” 说着率先抬手朝白虎的眼睛便射了一箭,但是被躲过去了。 要知道,有“星儿”在,楚辞几乎从未失手过,但这次却在一只老虎身上栽了跟头。 好在楚辞一动,范景瑞和五皇子身边的暗卫也全都跟着动了。 白虎即便再勇猛,车轮战,还是被范景瑞扎了一枪。 楚辞瞬间想起之前两人对付野猪的办法,提剑便朝同样的位置刺去。 其他人纷纷效仿,很快白虎便因失血过多而踉跄了一下。楚辞见状大喜,高呼一声:“屏住呼吸!” 便将手中的迷药扔了出去。 白虎因失血过多,行动已迟缓许多,楚辞见状,直接将迷药掷于老虎头上。 在失血和迷药的双重作用下,白虎终于支撑不住了,即便如此,它仍强撑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轰然倒地。 四周的兵士们见状,连忙上前补刀,直到白虎一动不动才终于停手。 没有了白虎的干扰,再加上有被楚辞救治过的妞妞爹,哦不,准确地说是丁勇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金矿的入口。 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入口处竟然被人故意撒上了毒药。 五皇子知道楚辞曾在同华神医那里学医,于是楚辞又成了五皇子的好表嫂:“表嫂,你可有什么办法或者解药吗?” 无语已经无法表达楚辞此刻的心情了。 她无奈地从随身包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说道:“省着点儿用,华神医给的不多。” 事实上,楚辞,哦不,应该说是五皇子的运气不错。由于忙着转移,矿洞里的金子和屋子竟然还留了一大半。 虽然没有账本,但收获还是颇为可观的。 然而,五皇子并不满足于此。 因为,整个矿洞都已经被搜遍了,紫衣使一行二十多人,竟然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难道紫衣使他们的失踪,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楚辞心想,他们该不会是误会了,闹了个大乌龙吧! 想到这里,楚辞还略微有些心虚。 但很快范景瑞的话就将楚辞的心虚冲淡了,“也有可能是被捉住了,后来又逃掉了。” 对于范景瑞的说法,五皇子也是信服的。“扩大搜索范围。” 而紫衣使一行的情况确实如范景瑞所猜测的那样,他们一开始确实中了别人的算计,只是在中途逃脱了,只是由于对地形不熟悉,慌乱之中,误入了矿洞下面的地下河。 他们顺着地下河一直往前走,再往前走,结果发现了什么呢? 竟然是一个比之前开挖的矿洞还要大的金矿,而且关键是,这里还没有被开发过。 紫衣使感觉有种被天上掉的馅儿饼砸晕的感觉。接着第一反应便是:“快,给皇上传信儿。” 属下感到很无语,“大人,我们现在还被困在地下河里呢!” 紫衣使憋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本使就不信,出不去了!“ 然而紫衣使刚整理好情绪起身,就听到金明道:“等等,大人。您听我们头顶上是不是有人。” 闻言,所有人都侧耳倾听。 与此同时,楚辞也停下了脚步。没办法,“星儿”扫描到了紫衣使一行的存在。“夫君,我好像听到了河流的声音,你说,矿洞里会不会存在地下河?恰巧紫衣使他们躲进去了?” 范景瑞了解妻子,不会这个时候撒谎的。与五皇子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挖,往下挖!” 虽说叫地下河,但地皮真的很薄,仅仅十多分钟,就挖通了。 而楚辞所选的地方,恰好是在紫衣使的头顶上。 于是,堂堂紫衣使大人,直接变成了一个泥人。 即便如此,紫衣使更关心的还是:“五皇子?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表嫂说好像听到了河流的声音。”五皇子一点儿都没隐瞒,楚辞闻言,差点儿冲上去咬五皇子一口。 这人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偏偏又不能否认,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只能努力挤出一个假笑:“原本以为是幻听,也难得五皇子愿意陪我胡闹。” 五皇子:“那也是表嫂听力好。” 楚辞和五皇子就这么尬夸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紫衣使忍不住了,“五皇子,这里的事情需要尽快通知皇上。” 五皇子闻言一怔,马上意识到了紫衣使不仅掌握着金矿的秘密,还知道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也顾不上和楚辞尬夸了。 然而,五皇子只以为紫衣使要找的是账本之类的物证,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了一个比之前开采的更大的金矿。 “难道,楚辞的命格当真不一般?”五皇子呢喃道。 之前紫衣使利用楚辞夫妻将连州有问题的官员一网打尽,他本以为只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就不只是巧合了吧? 突然,五皇子心中涌起一个隐秘的念头,如果楚辞全力帮助太子哥哥…… 但也只是一瞬间,想到楚辞对自己的排斥,他又有些泄气了。 只是,有了那样的想法,就不能轻易放下了。 楚辞也察觉到,自从沈家村之行后,五皇子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不过楚辞误会了,他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多,皇帝不同意,五皇子又夸下海口羞于转达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晓儿后续 “你真的想好了吗?”楚辞没想到,在五皇子之后,晓儿的表现也如此出人意料。 晓儿咬了咬牙,“我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看来晓儿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楚辞没有再继续阻拦,只是问了一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有您给的土豆种子,就算再艰难,也不至于饿死。”说到这里晓儿微微一顿:“不过我应该会继续去开荒吧!” “开荒,那会很辛苦的。”楚辞劝说道。 没想到晓儿却毫不在意,她半是自嘲半是开玩笑地说:“嗯,我的目标是要做个小地主婆的嘛,也许还会再嫁人,或者干脆收养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嘛!” “好,我同意。”晓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辞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不过……” 楚辞的话还没说完,晓儿就急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什么需要晓儿做的,您尽管吩咐,晓儿绝无二话。” 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啊! 怪不得元娘舍不得! 所以,楚辞没有丝毫犹豫:“在你离开之前,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晓儿虽然有些傻眼,但还是顺着楚辞的话问道:“什么交易,我可以吗?” “可以,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楚辞说着拿出一盆辣椒。“你认识它吗?” “这是您之前教给厨娘的辣椒。”因为在“婚前培训”是管一顿饭的,晓儿对辣椒并不陌生。 楚辞点头道:“晓儿不是想做地主婆吗,帮我种些辣椒怎么样?我提供种子给你,等成熟后,我会以合适的价格收购。你觉得怎么样?” 晓儿没有回答,眼里却满是泪水。半晌,她终于哽咽着问道:“我总是闯祸,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辞含着笑为晓儿拭去眼泪,“因为晓儿是个可爱又积极努力的的女孩子呀?” “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晓儿难以置信。“像我这样的女孩有很多的。” “所以啊,我希望如果晓儿也遇到同样可爱的女孩,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也帮帮她们。”楚辞最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会的。”说出了自己的承诺,这次晓儿是真的哭了出来。 这是晓儿和离后第一次哭,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即便晓儿知道家人是爱她的,但外面的流言蜚语并非没有任何影响,晓儿只是在强撑着。 楚辞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晓儿的背:“未来的地主婆,哭什么呢,是不是舍不得我和元娘了呀。” 被楚辞这么一打岔,晓儿顿时破涕为笑,哭不下去了。“我就是单纯的高兴。” 门外,看楚辞虽准了晓儿的离开,却将辣椒交到了晓儿手上,元娘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轻扣房门儿。 噔噔噔—— 楚辞听到声音,故意开玩笑地说:“肯定是元娘,你猜她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晓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楚辞这才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而晓儿见元娘进来,才小声说道:“是我任性了,让元娘担心了。” 晓儿以为元娘会像以前一样安慰自己,没想到这次元娘却硬邦邦地丢了句:“知道自己的性子,平时就收敛一点。不是总有人会挡在你前面的。” “谢谢。”此时此刻,晓儿是真心感谢元娘和楚辞的。 元娘却没有回答,而是对楚辞行了一礼,说道:“丁勇醒了,表少爷特意让人过来通知您。” 楚辞:“这是闹哪样呀?” 楚辞以为金矿找到了,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难道是为了妞妞?想到这里,楚辞立刻转头对晓儿说:“这样吧,你先回去,过几天,我把种子和种植方法给你送去。” 晓儿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立刻屈膝行了一礼,然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待晓儿离开后,元娘立马关门关窗,接着紧张兮兮地拉扯着楚辞:“东家,您有没有察觉到,五皇子看您的眼神有些奇怪呀?” “我知道啊,怎么啦。”楚辞不知道元娘往某些奇怪的方向想了,大大咧咧地承认了。 听到楚辞这样回答,元娘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劝道:“东家,范少爷对您挺好的,您这样做会不会……” 楚辞依旧没get到元娘的脑回路,“要不是为了范景瑞,为了范家,我早就一个人逍遥自在去了,好吧?说,你什么时候被范景瑞那家伙给收买了。” 楚辞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样儿。 元娘却快被愁死了!“东家,就算是那样,您也不用……” 元娘几次欲言又止,楚辞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用?不用什么呀?元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啦?” 楚辞的双眸澄澈无比,不含一丝杂质,元娘到嘴边的劝说便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改口道:“五皇子又有什么事要求您了吗?” “这倒没有,不过……”楚辞说到关键处,却故意停了下来。“要不,你猜猜看?” 元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伸手卡住楚辞的肩膀。“东家,您猜我会不会猜?” “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元娘饶命啊!”楚辞立刻笑着认怂,并把出发去沈家村之前的请求,以及皇帝可能已经拒绝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是出轨啊?但这件事也不比出轨小啊! 元娘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这事儿范少爷他知道吗?” 楚辞还是不管元娘的感受,说道:“知道呀!我们办了事儿,要点儿东西不是理所当然嘛。” 元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咬了咬牙,“表公子传来消息,您不过去瞧瞧吗?” 楚辞盯着元娘看了好一会儿,扔出一句话:“元娘,我发现你的思想很不单纯。你是不是动了春心啦?” 元娘:我这是为了谁啊? 终于忍不住朝楚辞扑了过去,然而,楚辞早有防备,一个闪身就窜到了门口。 随后楚辞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进来:“我先回去了,这边就辛苦元娘你多费心啦。 第一百一十三章 皇帝纠结 “妞妞被她亲爹抢走了?”楚辞不敢相信,丁勇竟然不是妞妞的亲爹。 丁勇点头,“是。” 楚辞继续追问:“你想让我从她亲爹手里把妞妞抢回来?丁勇,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楚辞不知道丁勇为什么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她不想管这样的事情。 丁勇却仿佛看穿了楚辞的想法,没等楚辞拒绝就说道:“如果你答应,我便把之前藏起来的账本交给你们,并且发誓效忠。” 楚辞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 丁勇这次没有隐瞒:“我们丁家世世代代都是勘察地形的高手。” “呵呵,除了麻烦,一点儿实用价值都没有。”也许在别人那里,勘测地形是个厉害的本事。但对楚辞来说,除了麻烦还是麻烦。 丁勇一时语塞,但并未放弃:“孙芙……妞妞的娘亲,她是孙氏簪娘唯一的传人——” 楚辞这才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孙氏簪娘,极其擅长机关暗器之术,在前朝是专门供奉皇室的。当初嫁给唐斌也是因为身份暴露,被算计的。”丁勇的话虽然不长,但重点表达得非常清楚。 真是出乎意料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仅仅是单纯的善念。看似平凡无奇的两口子,实则都不简单。 如果有这两人的助力,未来的女子学院又可以增加一门学科了。 想到此处,楚辞道:“我可以尝试一下,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楚辞并未保证一定能把妞妞找回来,丁勇反倒更加信任楚辞了。“我需要再回一趟矿山。” 不会吧,不会吧?丁勇不会这么猛吧,那些人拼命寻找的东西,竟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我可以帮你去和五皇子及紫衣使说,至于他们是否同意,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楚辞实话实说。 “我相信您。”丁勇答道。 你相信我,可我不相信自己啊。楚辞在心里呐喊,脸上却十分平静:“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直接说。” 丁勇没有再搭话,楚辞也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开门走了出去。 五皇子和紫衣使就等在门外,也许连楚辞谈了些什么都已经知晓。 楚辞只装作不知道,重新把丁勇的要求复述了一遍,然后才开口问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五皇子与紫衣使隔空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紫衣使便说道:“可以,但必须让本使的人跟着。” “我同意。”楚辞没有再去询问丁勇,就答应了紫衣使的要求。 这厢楚辞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京城的皇帝,则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五皇子和紫衣使的密信。 发现金矿,并且是两座相连的金矿,这让皇帝龙颜大悦。 然而,当皇帝获悉其中一座金矿已经被不明势力挖走一半时,他怒不可遏地将御桌上的镇纸狠狠地砸了下去。“又是这帮鼠辈!” “另一队秀衣执法还没有任何消息吗?”皇帝问道。 皇帝话音刚落,一直站在离皇帝不远处的张让立刻回答:“目前尚未有任何消息。” 皇帝想骂:“废物。” 但他突然又想起了之前钦天监正使凤延为楚辞批的命:“皇上,此女原是凤命,但不知因何故,凤命被转移到了楚灵儿身上。” “楚灵儿,一个区区歌女之女,有何德何能担得起凤命?”皇帝嗤之以鼻。“说说另一个,命可以换,那能力呢?” “范楚氏虽失了凤命,却似有因祸得福之象,至于更深的情况,恕臣无能。”凤延说着便跪了下去。 好在皇帝多年来早已习惯了凤延的神神叨叨和说一半留一半的风格。尽管失望,但也并未迁怒于他。 此刻收到五皇子的来信,皇帝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凤延的面容。“传钦天监正使凤延觐见。” 凤延很快来到御书房,行礼之后,皇帝却迟迟没有开口。 凤延虽不知皇帝的意图,只能直愣愣地站着。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皇帝才说道:“倘若朕赐予范楚氏一柄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对我大周可有裨益或损害?” 凤延不明白皇帝又在发什么疯,只能斟酌着说道:“范楚氏虽只是一介女子,但范家当初在京城的追随者众多……” 说到此处,凤延还故意瞟了一眼桌案后的皇帝,见皇帝神色平静,才继续道:“当然,如今的范孟士只是一个罪臣,不足为虑。” 说到这里,凤延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皇帝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退下吧,如有机会,再测测范楚氏的命格。” 凤延不明白皇帝为何如此重视楚辞的命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微臣告退。” 延离开后,御书房里又只剩下皇帝一人。他虽然已经倾向于楚辞,但内心仍有些犹豫。“张让,你说朕该不该答应范楚氏的要求呢?” “皇上,范楚氏不过是一介女流,即便拥有尚方宝剑,又能如何呢?难道她还能造反不成?”张让没有从正面给皇帝答案,却也让皇帝下定了决心。 果然,皇帝眼底的纠结消失了,想到楚辞带来的种种好处。“来人,拟旨——” 远在连州的楚辞并不知道,因为她的突发奇想,楚灵儿,不,现在应该叫段灵儿的马甲又被扒掉了一层。 此刻的楚辞正拿着手中的请柬发愣呢。 没有别的原因,楚辞实在想不通,新任刺史夫人什么都不做,竟然让自己一介白身去做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楚辞拿着请柬找到了五皇子和紫衣使二人。“看看,这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紫衣使闻言直接后退了一步,意思很明显,秀衣执法只忠于帝王,无论是官员、女眷还是皇子,都不在他交往的范围之内。 楚辞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五皇子头上。 五皇子:“你们或许都忘了,本皇子之前可是京城第一大纨绔。” 楚辞:【她还真不知道,而且,做纨绔是很光荣的事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宴请 紫衣使一向不喜废话,见楚辞没有反应,便又道:“你打算赴约吗?” 楚辞微微一笑,说道:“刺史夫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天她就会成为连州的第一夫人了吧?如果我拒绝了她的邀请,她真的不会记恨我吗?” “你想要什么?”紫衣使实在不理解楚辞的想法,只能直接问了。 楚辞闻言也很利落:“让金明穿上秀衣执法的衣服,跟我走一趟。” “可以。”现在紫衣使对楚辞已经相当纵容。 三日后,刺史府后院。 楚辞听着刺史夫人不停地向自己和张夫人夸赞她家厨子做的“全荷宴”。 没错,楚辞以为的众多夫人推杯换盏的场景并未出现。实际上,除了她楚辞,就只有司马张耀阳的夫人在场。 两人望着滔滔不绝的刺史夫人,默契的挂上了职业假笑。 刺史夫人以为自家的“全荷宴”将两个土包子震慑住了,这才假意寒暄了几句,便冲着楚辞来了。 “楚氏,听说我族兄将家中供奉多年的稳婆赠予了你,可本夫人看你也不像是有孕的样子啊?” 楚辞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听说?堂堂刺史夫人竟然也会人云亦云?” 刺史夫人没料到楚辞竟敢反驳自己,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但想到袁老夫人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刺史夫人只能强行压住怒火:“你就说你收没收吧?” 楚辞若是现在还不明白对方的意图,那就是傻子了。 而张耀扬的妻子邢甜,竟然微微侧过身子,光明正大地看起了戏。就很难凭? 楚辞转头再看上首的刺史夫人,果然一张脸都黑了。自作自受,恐怕就是给此时的刺史夫人量身定做的吧! 楚辞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依然平静如初。“那么,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替袁将军拒绝交易吗?” “交,交易?”什么交易,袁老夫人来信中完全没有提及啊!刺史夫人有些发懵。 但在身旁嬷嬷提醒下,刺史夫人看向楚辞的目光愈发鄙夷。“范楚氏,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就凭你,也配和族兄谈交易?” 楚辞已经不耐烦了,“配不配,不是夫人您能决定的,更不是您身边的嬷嬷能左右的。还是说,您要代表袁家收回袁将军与我之间的交易?” 然而,楚辞的不耐烦在刺史夫人眼中却成了心虚的表现。 于是,她按照先前计划好的,将一旁看戏的邢甜也拉下了水:“邢妹妹,你觉得呢?” 邢甜心里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这位刺史夫人是不是有毛病啊。“觉得什么,这是范少夫人与袁将军之间的交易。” 邢甜只差没明说刺史夫人多管闲事了。 好好笑,楚辞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才勉强压住了心中的笑意。“在此也稍微提醒夫人一句,我与袁将军之间的交易,秀衣执法也是知道的。” 说着,楚辞故意指了指门外杵着的金明。 不提金明还好,一提金明,刺史夫人更是直接认定楚辞在威胁她。 “众所周知,秀衣执法只效忠皇上,本夫人虽不清楚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外面那位走这一趟,但是,本夫人在这里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才能保住性命。” 楚辞闻言,不怒反笑,“所以不论我说什么,刺史夫人都不会相信的,是吗?” 不知为何,刺史夫人心中掠过一丝惊恐,但想到信中承诺的好处,很快便将这种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只要你识相,把袁婆婆送来,今天的一切本夫人都可以既往不咎。” 邢甜扶额叹息,楚辞更是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楚辞刚起身,门口便出现了四位身宽体胖的粗使嬷嬷。 此刻的刺史夫人满脸傲慢:“范楚氏,你以为你能离开吗?” 疯了,邢甜觉得刺史夫人简直是疯了。她赶忙上前阻拦,“袁姐姐,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您实在没必要这样。” 即便看不起邢甜,但今天是她把对方请来的,也只能暂且压住怒火:“袁婆婆可以暂且留下,但交易的内容我必须知道,这是袁氏族老的要求。” 楚辞与袁将军的交易涉及军事机密。金明立刻不再伪装成木头人,瞬间闪进屋内,将粗使嬷嬷制服。 接着,他把手中的长刀架在了刺史夫人的脖子上:“窥探军事机密,说,是不是师胜民的主意?” “我……不……”刺史夫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接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在门外的丫鬟机灵,不用人吩咐,就匆匆往前院跑去。 刺史师生民得到消息,心中一惊,接着顾不得形象,以最快的速度向内院奔去。 然而他的速度再快,又怎能快得过秀衣执法呢? 当师胜民赶到时,不仅他的夫人被刀架在脖子上,就连他的书房,以及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都被后面赶来的紫衣使带人翻了个底朝天。 即便对秀衣执法心有忌惮,但身为封疆大吏,师胜民的怒火已濒临爆发。“紫衣使大人,秀衣执法虽有监察百官之权,但您如此行事,是否太过了?” 紫衣使并未作答,只是将手中的信件递给师生民:“师大人,烦请您先过目此信。” 师胜民接过信件,第一反应是:“这是夫人娘家的来信?” 但他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不,不对。袁氏族老一向公正,从不干预袁将军的事务。” 见师生民察觉到了问题,紫衣使才指了指最底部的印章。“印章应该是新刻的。” 闻言,师胜民倒吸了一口凉气,“究竟是什么人?” 紫衣使心中已有猜测,但没有证据,他不会妄言:“目前尚不清楚。” 这才是最糟糕的情况。思虑良久,师胜民只能咬牙说道:“紫衣使大人,贱内虽被人利用,但好在尚未造成损失。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日后我定会提高警惕。” 紫衣使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楚辞。“范少夫人意下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蛊毒再现 楚辞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还有说话的份儿?” 紫衣使点头,“皇上已经应允了您的请求,传旨的公公已经在路上了。” 哇哦,这么劲爆的? 楚辞是感到刺激,皇帝竟然答应了她的要求,而师胜民则是对楚辞的身份感到震惊。不过碍于紫衣使在场,不敢有任何举动,只能满怀期望地看着楚辞。 楚辞自然不会同师生民对上,但语气也并不软弱。“国家国法,家有家规,我想,我一介草民,并没资格插手刺史大人家里的事。” 紫衣使并非真的要听从楚辞的意见,楚辞话音刚落,紫衣使便说:“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有待查明,这封信本使就先收着了。” 师生民不想答应,但谁让自家夫人做了傻事儿呢。“这是理所应当的。” 对刺史师胜民的识相很满意,“本使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紫衣使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 但在场的人,除了楚辞,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尤其是闯了祸的刺史夫人,在紫衣使离开后,立刻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范,范少夫人,对不起。我不知那信件是假的……” 而邢甜都快哭了,就不能等自己走了之后再提这么要命的事吗? 心里不停地吐槽,脸上却努力装作淡定。“师大人,师夫人,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师胜民夫妻都愣了一下,邢甜装鹌鹑装得太像了,他们都把这个人给忘了。 但邢甜是官眷,他们同样不能动她。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夫人慢走,管家,去送送张夫人。” “还有我!”只是楚辞的话音刚落,师胜民夫妻想阻拦,但楚辞已经拉着邢甜的胳膊,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被丢下的管家:…… 傻眼的师生民夫妇:…… 另一边,楚辞和邢甜刚出刺史府大门,邢甜便拉着楚辞转了一个圈。“之前夫君说你有趣,我还不信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夫君那个的呆子也有眼光好的时候。” 听到邢甜称张耀阳为呆子,楚辞忍不住笑出了声。“刚刚,你是在装吗?” 邢甜闻言微微一怔,“你看出来了?” 楚辞:“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随后突然发问:“为什么,万一刺史大人迁怒于你们,即便有邢司徒做后盾,你们的日子也会很不好过的。” 邢甜侧身瞥了一眼刺史府的大门,“反正我家那位的性子注定无法再往上爬了,我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呢。” 楚辞:“好吧,只要你心中有数就行。那我们后会有期!” 说着楚辞转身欲离开,没想到邢甜一把拉住了楚辞的胳膊。“楚姐姐,我听说你在学医?能帮我瞧瞧吗?” 楚辞盯着邢甜看了许久,才道:“若有此意,就来‘婚前培训’吧。” 邢甜没有过多迟疑,便应承下来:“好,我一定会去的,姐姐等我。” 快到楚辞总觉的自己会翻车,虽不知为何有这样的预感,但对邢甜多了一些防备。 与此同时,刺史府里一只信鸽迅速飞上天空。 只是刚飞走没多远,就被人捉住了,信鸽腿上的信也被人给换掉了。 然而这人不知道,在他把信替换后不久,信鸽再次被人捉住,信件又被换了回来。 这些师生民夫妇一无所知,而远在辽东的袁旭收到师生民夫妇的信件开始,袁氏一族便悄悄动了起来。 这一查,还真的查出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事关边关安稳,袁旭自然不敢隐瞒,第二日便将证据连同请罪的奏折,走加急通道送到了御前。 与此同时,楚辞终于得到了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不愧是尚方宝剑,剑鞘由黄金打造而成,金光闪闪,剑柄同样是金黄色,上面还镌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龙。拔出剑身,寒气逼人,剑刃锋利异常。绝对是装x的神器。 楚辞兴致盎然地抽出长剑,兴奋地舞了几个剑花,这是得到消息后,楚辞就开始练习的。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在场的人都很给面子。 唯有传旨的公公一脸为难之色:“这是尚方宝剑,按理应该供奉起来才是……” 范景瑞赶忙陪着笑脸,还塞了一个轻飘飘的荷包过去。“公公,内人只是过于兴奋了。尚方宝剑,一定会好好安置的。” 公公接过荷包,轻轻一捏,很轻,估计是银票。还有两个圆圆的东西,应该是珍珠,不枉他搭上关系,抢到这趟差使。 公公很满意,对楚辞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何况来之前,他也是被特意叮嘱过的。 那么皇帝现在对自己的容忍度有这么高吗?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辞也干脆将尚方宝剑收了起来。郑重地向小公公道谢后,当着众人的面找了个带锁的剑盒,将尚方宝剑锁了进去。 之后便是例行招待、寒暄,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大家更加熟练。 有五皇子和紫衣使在,小太监也不敢摆架子。所以宣旨过后,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了。 而邢甜几乎是在小太监离开的后一刻,就来到了“婚前培训”。 楚辞还没过来,但这并不影响华神医为她把脉。 只是谁也没想到,邢甜却拒绝了华神医,非要等楚辞来了再把脉。 邢甜好歹也是位官太太,何况来者是客,元娘只能给楚辞传话了。 楚辞来得很快,此时她依旧不知道邢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来了,开始吧!” 此次邢甜并未拒绝,可华神医把脉的时间却前所未有地长。 “你的体内有蛊毒?”华神医再三诊断,确定无误后,才说道。 楚辞闻言刷的起身:“同楚灵儿身上的一样,还是……” 楚辞的问话尚未结束,邢甜便说:“楚灵儿。” 这下楚辞更震惊了,“你知道,今天过来也是故意的,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一辈子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也……也担心那个被顶替了身份的少女,不知,她是否像您一样还能活着。”邢甜的声音充满了悲悯,但楚辞却感到头皮发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各自试探 就连华神医和元娘悄悄地退出房间,也无暇顾及。 “你为什么要找我?”楚辞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 邢甜蹙眉:“你当真不知自己的异样?” 楚辞不解,邢甜反问:“楚姐姐,难道你真的没想过,在京城那样人均人精的地方,为何没人发现楚灵儿的异样吗?” 楚辞终于想起自己穿书者的身份,试探着问道:“如果不经过我,就算你去找紫衣使,他也会将你忽略掉,对吗?” 邢甜点头。 楚辞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简单地穿书,现在看来,这个普通的古代世界恐怕拥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到此处,楚辞莫名感到一阵急迫。 此前楚家人的身体过于孱弱,她与华神医又来到了连州,楚家人体内的蛊毒便一直被搁置。 如今看来,她和华神医必须尽快回井田村一趟了。 楚辞在心中思忖着,也没忽略身旁的邢甜:“我现在带你去见紫衣使,你可愿意?” 邢甜点了点头:“若不愿意,我根本不会来此。” “那好,我们现在便过去。”楚辞毫不迟疑,起身道。 至于邢甜此行是否有阴谋,楚辞选择相信紫衣使的能力。 果然,楚辞将邢甜带到紫衣使面前,把邢甜告知的事情又跟紫衣使叙述了一遍。 紫衣使很快便觉察到了异样,接着暗中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秀衣执法将楚辞保护了起来。 紫衣使这才盯着邢甜问道:“蛊虫的能力与宿主本身的性格有关。” 邢甜似乎早已料到紫衣使会有此一举,她挺直了腰身,微微一笑道:“大人,您不必如此紧张。小女子只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伤不了诸位的。” 然而这并不足以取信紫衣使,“若是将你的蛊虫取出,你的主子可否会察觉?” 楚辞原以为邢甜既然敢来,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没料到,邢甜却摇头,十分光棍地回答:“不知道。” 要遭,这是楚辞第一反应。 果然,紫衣使眼里的防备更深了,“去将华神医请来。” 这是打算取出蛊虫了。 楚辞闻言,略微松了口气,“师父就在药房。” 紫衣使点头,继续盯着邢甜。 邢甜依旧十分放松:“请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将体内的虫子取出来。” “原因何在?”在紫衣使看来,邢甜的能力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 “我即便说了,紫衣使大人恐怕也不会相信,还是让华神医来告诉您吧。此外,请快一些,迟了我家夫君会着急的。” 仿佛邢甜面对的并非是官场中人人惧怕的秀衣执法,而她也只是单纯来串门的客人。 厉害!除了赞叹,楚辞对邢甜也生出了深深的忌惮。 就不知紫衣使是否会如邢甜所愿了。想到此处,楚辞拢了拢裙子,让“星儿”开启扫描分析功能。 然后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坐等看戏。 与此同时,在秀衣执法的带领下,华神医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还有精力看戏的楚辞。 华神医这才对紫衣使道:“找老夫何事?” “华神医,您既能解蛊,想必也了解邢甜体内的蛊虫。我想知道,此蛊除了能魅惑人心,还有何损益?” 华神医明白紫衣使想问的是什么:“世上无任何事物可无偿获得,邢甜体内的蛊虫吞噬的乃是她的生机。” “竟然是生机?”楚辞不禁又想起当初楚灵儿解蛊后的模样,浑身打了个激灵。对那股不知名的势力,愈发厌恶了几分。 同情弱者,是大多数人的共性。 即便一向在刀口舔血的紫衣使也不例外,听闻华神医的判断,即便是心硬如铁的紫衣使也不禁对邢甜生出了些许同情。 当然也仅是一瞬,他便想起楚灵儿解蛊后的状态,当下眉头微皱,盯着邢甜问道:“你想要什么?” “拥有正常人健康的身体,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她(他),不必像我一样沦为生死不由己的棋子。” 在楚辞看来,邢甜的要求很合理。 紫衣使却嗤笑一声:“仅凭一条虫子,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那倘若真假千金并非个例呢?”邢甜受此一激,又抛出一条令人三观震碎的消息。 楚辞心神一震,刚想询问她与楚灵儿的关系。 紫衣使便不屑地出声道:“即便如此,区区一枚棋子,你又能知道多少?” 听到“棋子”二字,邢甜浑身僵硬,终于失去了之前的淡然。“大人,我只是想活下去。” 此刻邢甜的情绪仿佛跌落谷底,让楚辞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同情。 这一幕被紫衣使看在眼里。他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华神医,酉时之前能否将邢甜体内的蛊虫解除?” 华神医不知紫衣使为何明知故问,依旧选择实话实说:“不行,且不说她的身体状况,单是所需药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凑齐的。” 楚辞也想知晓紫衣使这是唱的哪一出? 却听到紫衣使丢下一句:“张夫人,你听到了吧?你先回去吧,回去后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日后也方便本使查漏补缺。” 竟然就让邢甜就这么回-去-了- 别说楚辞震惊了,就连一旁的秀衣执法,也被自家大人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进言道:“大人,此举不符合规矩。” “规矩?维护大周江山的稳固,才是我们要遵循的规矩。”紫衣使突然发怒道,“你,就是你。务必将张夫人安全送回。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楚辞:这又是唱的哪门子的戏?她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楚辞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再看一旁猛掐自己的华神医,目光一闪,开口道:“人是我带回来的,要送也该由我去。” 楚辞说完,亮晶晶地望着紫衣使。 紫衣使知道楚辞爱掺和,没料到在这种时候她还敢如此。 不过这正好能验证邢甜所言的真假,于是当即吩咐道:“程德义,你陪同范少夫人走一趟。”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八字 “是。”程德义虽心有不满,却也不得不遵命行事,故而故意喊得很大声。 只是怎么说呢,太假了。楚辞本想忍住,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嗯,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去的。” 程德义仍是一本正经道:“没有违抗命令的秀衣执法。” “好好好,是我多嘴了。那走吧!”楚辞见状,也故作正经,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德义这次并未推辞,一马当先,大步跨了出去。 而也正因程德义的存在,邢甜一改之前与楚辞的亲密,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楚辞也不在意,将邢甜送回张耀阳的府邸后,便以极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与此同时,身在沈家村外金矿的五皇子和范景瑞也收到消息,匆忙往回赶。 就这样,三人在大门口碰了个正着。 看来,紫衣使颇为重视邢甜。 心中有数后,楚辞立刻蹿到范景瑞面前:“夫君,待会儿你可要帮我呀。” 范景瑞既未答应,也未拒绝。“娘子,此处并非谈话之地。我们回去再说吧。” 楚辞自然明白,但为了不让五皇子捣乱,她身子一侧,便插到了范景瑞与五皇子之间。 五皇子能和楚辞争吗?只能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即便到了紫衣使的院子,这种状态也没有改变。 紫衣使见此情形,目光微微一闪,神色却毫无变化,先是恭敬地向五皇子行礼问安。 然后才对楚辞、范景瑞道:“二位,请坐吧!” 楚辞夫妇也不客气,各自找了个合适的座位坐下。 楚辞二人刚一坐下,紫衣使便一挥衣袖,立刻有属下捧着一叠纸恭敬地递到了五皇子手中。 与此同时,紫衣使开口解释道:“这是从邢司徒老家传来的,上面有邢甜未出阁时的所有资料。” 楚辞诧异:“秀衣执法效率这么高的吗?” 紫衣使闻言,腰板下意识的挺了挺。嘴上却十分谦逊:“在得知张耀阳的岳家是司徒邢老大人的时候,本使便命人补录了邢甜的资料。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辞略感失望。“还以为秀衣执法有独特的传信工具呢!白激动一场。” 楚辞的声音不小,紫衣使和五皇子听得真真切切。 但碍于楚辞的特殊,只能当作没听见。 范景瑞虽早已习惯自家娘子的口无遮难,依旧捏了捏楚辞的手心。 楚辞只是笑笑,转头盯着五皇子问道:“五皇子,除了信鸽,皇家就没有称霸天空的鹰隼吗?” 五皇子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们是皇室,不是神仙。用鹰隼送信,你可真会想。”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见范景瑞点头,这才相信了五皇子的话。 随即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对五皇子道:“对不起,您继续。” 五皇子也懒得跟楚辞计较,接着一目十行地看完邢甜的资料,便递给了范景瑞。 范景瑞被楚辞带坏了,索性拉着楚辞一起看。 不过,嗯,效率确实快了不少。 但是,楚辞表示原谅,短短几页纸,实在看不出邢甜有什么异常。 不懂就问,楚辞自觉穿越后脸皮厚了不少:“我没看出这上面有什么不对,你们呢?” 五皇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没撒谎。“本皇子也没发现异常,范公子呢?” 范景瑞没有理会五皇子的疑问,而是向紫衣使问道:“当初调查的时候,是否有人特意去过邢司徒的老家?” 范景瑞怀疑,这些资料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紫衣使也有同样的疑惑,但他更担心的是,邢甜所说的如楚辞一般的真假千金并非个例,甚至情况可能更糟。 即便紫衣使经历过不少奇葩案件,此刻也有些头皮发麻。 又想到邢甜对楚辞非同寻常的评价,只能试探性地对楚辞道:“范公子、少夫人,离家已久,不如趁此机会回去看看?” 此时的楚辞异常敏锐:“你相信邢甜说的?” 紫衣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楚辞又转头看向五皇子和范景瑞,两人也没有否认。 楚辞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 楚辞此言一出,范景瑞三人都懵了。 五皇子更是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就敢向父皇要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楚辞能说,给她底气的是灵魂深处的空间,以及空间内数不清的资源吗? 无奈,楚辞只能佯装糊涂:“作为五皇子的救命恩人,又找到两座金矿,为朝廷挽回无数损失的我,难道不配拥有一柄尚方宝剑?” 自然是配的,三人在心里回应。 楚辞见三人恍惚,趁机说道:“不管邢甜是不是冲着我来的,我都不能离开。如果可以,把楚家人接到连州来吧!” “不行,没有皇上的旨意,流放之人不得离开流放地,这是铁律。” 楚辞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紫衣使拒绝得如此干脆。 五皇子更是连声音都没出。 范景瑞则对楚辞轻轻摇头,暗示她的提议不可行。 楚辞撇嘴道:“好吧,我回井田村。夫君就随我一起回去吧!毕竟连州也没什么非夫君不可的事。” 五皇子刚要拒绝,范景瑞便应了下来:“我听娘子的。” 楚辞心里终于舒坦了:“二位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们就回去收拾行李了,毕竟回去一趟不容易。” 五皇子:…… 紫衣使:邢甜到底是谁惹来的。 楚辞表示,她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听不到他们的心声。 为了膈应他们,楚辞甚至一路牵着范景瑞的手。 京城,皇宫 再次收到五皇子同紫衣使的信,登基多年的皇帝也禁不住后背泛起阵阵寒意。 于是多年被不着急的凤延,仅仅半月,便再次被皇帝召见。“可能测出此人的命格?” 凤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只瞄了一眼,便说:“皇上,这命格,恐怕世间并不存在。” “不存在?凤延,你可知这八字是邢章亲自呈给朕的?这是邢章长女的八字?”皇帝震怒,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连锁反应 凤延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发疯。 但邢司徒的长女邢云云,作为大皇子的正妃,其八字是经过钦天监正副使核算的。“皇上,蜀王妃今年十八,这纸条上的已经二十了,年龄对不上啊。” 皇帝闻言,在心里暗骂了邢章一句老东西,却没有接凤延的话。 大太监张让见状,立刻出声解释道:“蜀王妃是继室所生,大人手中的八字是邢司徒原配所生的嫡长女。” 凤延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连忙认错:“是下官疏忽了。” 接着又是一番装模作样的掐算,“皇上,微臣之前的掐算没错,这命格在世间并不存在。恐怕邢司徒也被人给糊弄了。” 凤延很贴心,连借口都为皇帝找好了。 然而,皇帝此刻要的不是借口,而是真相。 因此,皇帝看和稀泥的凤延很不顺眼,“退下吧!” 凤延来时一脸茫然,走时更是不明所以。 自然更不知道,他刚一离开,皇帝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连邢章都被特意召进宫,训斥了一顿。 堂堂一品司徒大人被训,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尤其是大皇子蜀王,在得知皇帝训斥邢章的理由后,更是诚惶诚恐。迅速招来府里的谋士。 “父皇此举是何意,难道本王借王妃之名掌控金陵商行之事被父皇察觉了?”大皇子心急如焚,直接免去谋士的礼节,开口问道。 几名谋士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胡子发白名曰齐凉的谋士站了出来。 “王爷,皇上即便要敲山震虎,让皇后宣王妃进宫既可敲打,还能控制舆论外传。邢司徒,位高权重,打击面是否太广了些?” 见蜀王终于冷静下来,齐凉才重新提议道:“王爷,您或许可以亲自问问王妃,邢司徒是否真的有一位嫡长女?” 听到齐凉提及嫡长女三个字,蜀王突然目光一闪,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你们说,此事会不会是老二搞出来的?” 蜀王虽是胡乱猜测,但按照二皇子齐王的行事风格,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 于是,另一名嘴角处有细细疤痕的幕僚鲁德仁也站了出来:“因此,我们更需要问清缘由,采取相应的措施。” 蜀王认为鲁德仁言之有理,当下命丫鬟去请王妃过来。 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王妃已经回司徒府了。 蜀王等人虽急躁,却也不能跟去司徒府。 好在邢云云还是很为蜀王考虑的,在司徒府得到确切消息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并且刚踏入王府大门,候在门口的丫鬟就告知了蜀王找她的消息。 与蜀王的一波三折相比,二皇子的消息渠道或许更为广泛,同时启动皇宫与邢家两条暗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甚至连事情的起因是连州紫衣使的传信,也是知晓的。 于是二皇子眼珠一转,一条毒计便应运而生。“连州,连州。若是将连州的瘟疫归咎于老大……”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二皇子齐王没有丝毫耽搁:“陆洋,想办法给杨大栓传递消息。” “是。”陆洋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时,二皇子一抬手,又道:“再把蜀王妃抢占嫡姐婚事的消息传出去。” 陆洋闻言,退出去的身形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再次应声退了出去。 而在远在连州的楚辞,不,确切地说,她与范景瑞一行,现在已经出了连州地界,再有半日便到琼州海峡。 对于京城的一切,全然不知。 马车很慢,因此大包小包的,楚辞的马车被塞的满满当当。 即便如此,楚家主得知楚辞要返回井田村,还是忧心他的安全,于是把贴身的小五给了楚辞。 小五的行动力也是杠杠的,根本无需楚辞开口,就妥当地安排好了一切。 “东家,楚氏商行的商船,若无意外明日才会抵达,您要不要找个客栈歇息一晚?”打前哨的小五策马归来,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你的,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吧。”楚辞几乎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小五的建议。 范景瑞全程眼睛都没从书本上挪开过。 直到一只白色的鸽子扑棱棱地落在车窗上。 范景瑞的神情微微一变,迅速放下手中的书本,将鸽子身上的信件取了下来。接着他神色晦暗,望着楚辞嘴角抽搐。 不会又和自己有关吧?楚辞索性一把夺过范景瑞手中的字条。 然而看着上面的内容,楚辞只觉得很冤,非常冤。“这也能和我扯上关系?” 范景瑞闻言强忍笑意,刚想安抚楚辞两句。 楚辞身侧的千言便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嫂嫂,你忘了。楚隽仪和张盈夫妇都是在与你接触后恢复神志的。” 这个,楚辞还真没办法反驳。 但是,楚辞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好吧,楚隽仪夫妻的事我认了,但邢甜和张耀阳吵架凭什么也算在我头上?” 这时,范景瑞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或许结婚以后,张耀阳和邢甜就没吵过架吧?” 楚辞差点儿一口气背过气。 这时范景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妻子似乎并不想知道原因。 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听说琼州码头有一家蟹黄包特别出名,要不我们去尝尝?” 楚辞这才白了范景瑞一眼:“你现在也学会用吃的来堵我的嘴了?” 范景瑞:“娘子,不喜欢?” 楚辞眨了眨眼,直白地回应道:“喜欢,不过还不够。” 范景瑞盯着楚辞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子,希望为夫如何做?” “不知道。”前世的楚辞没谈过恋爱,今生与范景瑞的开端,也不像正常情侣。楚辞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楚辞是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 而坐在楚辞身侧的千言,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嘴角蠕动了几下,刚到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一时间,车厢内竟然静的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马车,千言真的会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碰瓷 “哎呦喂,哎呦喂,老头子的腿被撞断啦——” 刚开始楚辞他们还没意识到和自己有关。 直到听到墨砚的反驳:“你这是讹人,我们的马车离你还有好几丈远呢!” 楚辞和范景瑞对视一眼,同时一左一右掀开窗帘。 只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抱着一条腿,跌坐在路中间。 “碰-瓷-”这两个字瞬间出现在楚辞的脑海里。 楚辞当机立断,对赶车的墨砚吩咐道:“撞过去,既然他说腿断了,那就成全他。” 楚辞这话一出,无论是范景瑞、范千言,还是赶车的墨砚,都一脸惊诧地看向楚辞:“少夫人……” 然而,楚辞并没有妥协,反而再次强硬地命令道:“撞过去——” 墨砚还是不愿,准备开口询问范景瑞的意见。楚辞的声音冰冷冷许多,“我的命令是,撞-过-去-” 墨砚终于害怕了,眼睛一闭,便给了马一鞭子。 碰瓷的老头见车厢没有动静,墨砚又一直转头,便以为遇到了个软柿子。 心里正想着怎么狠狠地坑一笔,却见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冲了过来。 “啊——”老头想站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连滚带爬,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马车的冲撞。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人,有人说老头儿活该,终于碰到一个硬茬儿。 但更多的人则是指责墨砚没有人性。 而且在看到墨砚控制着马车缓缓停下时,声音越来越大,甚至一些胆子大的人还把楚辞的马车围了起来。 墨砚即便再自负,也知道自己没能力护着三位主子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中安然离开。“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将碰瓷的老头以及……”楚辞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圈子外传来一道训斥的声音:“干什么呢,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呢?你们知不知道聚众闹事,老子可以把你们全抓起来。” 随后便见人群分开,三名穿着衙差服饰的男子来到了马车前。“可以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那个老头想碰瓷——”墨砚一开口,就把已经成功隐身的碰瓷老头重新拉到了大家面前。 这也让围着的人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甚至开始颠倒黑白。“不是的,陈老爹只是在卖东西。这赶马车的一行人不买也就算了,竟然还纵马踏人,简直是目无王法。” 碰瓷的老头也配合着开始叫喊:“我老头子命苦啊,只是想卖些土特产贴补家用,没想到差点儿把一条腿都赔上了!” 衙役见状立刻盯着墨砚,“是这样吗?” 墨砚刚要开口,楚辞掀开车帘,“是什么特产,可以给我们看看?” 楚辞说着,故意将随身携带的长剑露了出来,衙差的双眼微微一缩。 立刻给正在哭嚎的陈老爹使眼色:“陈老爹,买卖,买卖必须是你情我愿才行啊。既然你诚心想卖,还不快把你的东西拿过来。” 可能是配合得多了,陈老爹立刻明白了衙役的暗示,屁颠屁颠地搬着一个似瓜又不是瓜,长得还特别丑的东西过来。还厚着脸皮道:“就是这个了,几位贵人有没有兴趣?” 别人或许不认识,但有“星儿”的楚辞,立刻通过扫描知道了这个丑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魔芋。 虽然如此,但魔芋是有毒的啊。 楚辞目光一凛,盯着陈老爹。“你有没有让人吃过这东西,说实话?” 陈老爹本来仗着有衙差撑腰,打算把魔芋强卖给楚辞的。但看着楚辞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想起自己强卖出去的魔芋,他终于害怕了。 “没,没有。我只给家里的鸡吃过。” “所以,你明知道魔芋有毒,还在卖?”楚辞真想把这老头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还有眼前的这些帮凶,帮人难道只看亲疏远近,一点儿道义和法律都不顾了吗? 就连最前面的衙役,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碰上硬茬儿了。 但陈老爹他们又不能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说:“您看,您也没有什么损失。要不,双方都各退一步,就当没这回事儿,怎么样?” “什么叫没这回事儿,难道姑奶奶的马车就这么白白让人拦了一回?”楚辞不知道碰瓷老头和衙役是什么关系,但这不妨碍她吓唬人。 果然,见楚辞这么硬气。 衙役立刻将楚辞的身份抬高,再抬高。尤其在看到小五骑着马过来,腰间别着一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长剑时。 衙役的态度马上就变得软和了:“那依您的意思是?” “姑奶奶我要这老头的一根手指。”衙役刚想拒绝,小五手里的长剑稍稍出鞘,衙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 楚辞则好像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继续说着自己的要求:“还要他发誓,永远不准碰瓷、强买强卖。还有这魔芋有多少,都给姑奶奶拿来。” “魔芋我可以给你,誓我也可以发,但手指……”陈老爹终于不再装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而且人群里有人悄悄地小跑着离开了,应该是去给老头报信了。 可惜,楚辞不吃他这一套。“你没有选择,今天这手指剁也得剁,不剁也得剁。” 楚辞说完,小五便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碰瓷老头走去。 陈老爹终于知道害怕了:“我儿子是县令,只要你敢动老头子我一根汗毛,我儿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县令,怪不得这么嚣张呢。】楚辞闻言冷哼一声,转身把遇刺时的尚方宝剑拿了出来:“小五,把人按住了,他的手指,我亲自剁。” 小五没有任何犹豫,收起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老爹拿下。 见楚辞动真格的了,衙役这才真的着急了。今天要是陈老爹的手指被人剁了,他的两只手也都别想要了。 连忙不顾危险,挡在陈老爹身前:“消消气,这位夫人消消气。老爷子只是爱开玩笑,害人,他是真的没做过的啊——” 这时旁观的人群也反应了过来:“对对对,陈老爹不欺负百姓的?” 第一百二十章 碰瓷后续 “所以,有钱人就活该被碰瓷、被讹诈吗?还是说有钱人就不是大周的百姓了?”楚辞一点儿也不为所动。 甚至隐约将在场的人与整个大周推到了对立面。 这时范景瑞知道楚辞是真的生气了,兄妹俩对视一眼,赶紧赶到楚辞身边,一左一右将冲上来的衙役拦了下来。 被人拦住,三名衙役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有了这样的前提,就算被罚,命至少能保住了。 所以,三名衙役虽然还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但实际上并没有用多少力。 “啊——”当县令陈敬亭赶来时,远远地听到自家父亲的一声惨叫,一根断指朝着他的面门直直地飞来。 陈敬亭本以为是报信的人夸大其词,见到断指的那一刻,他才真的惊呆了:“大夫,快去请大夫!” 接着是愤怒,无边的愤怒。 在自己管辖的地区,自己亲生 父亲的手指被人剁了,这不是明晃晃地嘲讽自己无能吗? 即便如此,陈敬亭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拨开人群,先是恭敬地行礼:“在下是临高县县令陈敬亭,不知二位与家父有何误会,让二位对家父下此毒手?” 倒打一耙?不愧是父子。 楚辞刚要说话,范景瑞就伸手拦住了她,自己向前走了一步。“陈大人,您匆忙赶来,想必还不知道令尊当街碰瓷、强卖毒物的事情吧?”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陈敬亭以为范景瑞总归要卖他一些面子。 没想到,范景瑞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就打算将陈老爹的罪名坐实,甚至如果自己回答得不好,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在电光火石之间,各种念头在陈敬亭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这个,下官平日里忙于公务,对家里的事情多有疏忽。” 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楚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嘴上却没有停:“夫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官员家眷的风评也会影响考评的吧?” 范景瑞有时觉得,只要娘子的恶趣味不用在自己身上,还是很有趣的。 他假咳一声,不仅没有反驳楚辞,反而替楚辞把话圆得更漂亮了:“陈县令,您别气恼。我娘子也是为您着想,毕竟您是这样一位一心为民的好官,要是被家人连累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陈敬亭:…… 过了许久,陈敬亭终于将一口气憋了回去。“多谢二位替下官着想。听君一席话,敬亭受益匪浅。不如,二位随我回府,我也好多向二位请教一番。” 呵呵,确定是受教,不是准备关门打狗? 范景瑞也明白陈敬亭的心思,“不劳烦,我们也只是路见不平,接下来还要赶路,就不打扰陈大人了。” 遭到拒绝,陈敬亭自然不甘心。还想再劝,楚辞却抛出了一句重磅炸弹:“大夫来了,大人不去关心一下失血过多的亲爹吗?” 本朝以孝治天下,之前没人知道他和陈老爹的关系,但现在陈敬亭还真不敢太过放肆。 于是楚辞便欣赏了一回绝技变脸,上一秒陈敬亭还满脸憋屈,下一秒就直接无缝切换成了仿佛死了爹的表情。“大夫,大夫,快给我爹看看,我爹这手指还能接上吗?” “这……”大夫面露难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接上倒是不难,但很容易溃烂。到时候很容易危及生命,大人要接吗?” 大夫聪明地把球又踢回给了陈敬亭。 楚辞倒是知道溃烂的缘由,但是她有什么理由帮忙。干脆转头对范景瑞道:“夫君、千言,这里没我们的事儿了,我们离开吧。” 这一次楚辞离开,再也没人敢阻拦。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陈敬亭在内,都无人知晓,楚辞的离开只是一种假象。 在客栈安排好房间,并故意要了两桶水后,楚辞拉着范景瑞便翻窗而出,直接前往陈敬亭的书房。 然而,一番翻找下来,却毫无所获。 楚辞心生疑惑:“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难道陈敬亭会是那个例外?” 范景瑞摇头道:“应该不是,这书房也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专门设在这里的一个摆设。” 闻言,楚辞兴奋起来。“这里没有,那夫君猜猜,陈敬亭会把东西藏在哪里呢?” 范景瑞面露苦笑:“娘子,为夫并非神仙。每个人藏东西的习惯都不尽相同,为夫对陈敬亭一无所知,实在猜不出来。” 楚辞心想:本以为有便宜夫君的脑子,能为“星儿”省点儿能量,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就这么轻易放过,也是不可能的。“那好吧,你去外面等我。我再四处搜寻一下。” 范景瑞也了解楚辞的本事,闻言没有异议,“好,我去外面放哨,你自己多加小心。” 楚辞点头,随即让“星儿”开始扫描。 书房,一尘不染。 卧室,没有发现。 陈敬亭妻子的卧房也同样没有多余的物品。 就在楚辞再次产生怀疑的时候,府衙后院一处荒凉的院落中,传来了滴滴滴滴的一连串急促提示音。 随着“星儿”的提示,楚辞终于在一幅壁画后面发现了一个密道机关。 而这条密道并非通往府内的任何一个院落,竟然直接通向县衙斜对面一处灯火辉煌的院落。 楚辞也在这里,见到了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陈家父子。 “查清楚那女人的身份了吗?”此刻的陈老爹尽管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但浑身的戾气却做不得假。 陈敬亭也没有了白天的伪善,脸色阴郁。“没有,不过听刘力他们的描述,那女人后来拿出的长剑,应该是尚方宝剑。今天你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确实是我大意了。”陈老爹盯着自己的断指,眼中的不甘转瞬即逝。“上次主子来信说,那女人非常精通种植,那毒……魔芋,会不会有我们不知道的作用?” 这父子俩对自己很是了解啊! 果然这个世上没有傻子,自己的种种异常早被有心之人看眼里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楚辞打算 那么这对父子就更不能留了。 想到这里,楚辞也没心思再听下去,直接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不知道这两人是自信还是自负,贪污来的以及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金银玉器竟然就放在他们的床头。 就连账本也只是和几本四书五经混在书架上。嗯,真的很敷衍。 不过这却大大方便了楚辞,为了以防万一,她干脆将金银玉器以及书架上的书全部收入空间。 想了想,又怕打草惊蛇,于是从空间里找了一些差不多的书籍放了上去。 至于金银玉器,没有完全一样的,就干脆弄出一个隔层,再把上层的东西按照原来的位置摆放好。 听起来工程量很大,但因为有空间和“星儿”这双重作弊器的存在,楚辞仅仅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 然后原路返回,与衙门外的范景瑞汇合。 范景瑞见楚辞两手空空,而且这么快就出来了,误以为什么都没找到,赶忙安慰道:“没找到没关系,我们先回去吧。” 楚辞没有反驳。 但刚回到客栈,楚辞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空间里)往外掏东西。一本,两本,三本……不一会儿,楚辞就把搜罗来的书摆满了一桌子。 “这些,都是娘子拿出来的?”范景瑞知道楚辞解蛊之后,力气变得很大,但背着这么重的书,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楚辞只装作不知道,只说道:“赶紧给五皇子传信吧,我虽然找了些差不多的书来伪装,但不知道能瞒多久。” “好。”范景瑞也顾不上探究楚辞的力气了,匆匆将陈敬亭父子的异常情况言简意赅地写了封信,让携带的信鸽送了出去。 连州城内 收到范景瑞的飞鸽传书,五皇子立刻找到了紫衣使,“当初我们也是在临高那里上的船吧,为什么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 和五皇子的懊悔相比,紫衣使最为务实,“您留在连州坐镇。下官这就出发,最好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 五皇子听了这话,停顿了片刻,但也明白紫衣使的做法才是最恰当的。顿了顿,他只说道:“一路平安。” 紫衣使闻言,挺直了腰背。“五皇子放心,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还没资格吞没本使。” 接着神情一凛,对着已经等候在外的下属道:“目标临高县县衙,出发——” 紫衣一行人一夜未眠,楚辞和范景瑞则忙着筛选账本,同样是通宵达旦。 看着厚厚的五本账册,楚辞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短短三年,陈家父子竟然给京城送了二十万两银子,他们这是把临高县刮地三尺了吗?” 范景瑞的脸色也很凝重,甚至有些灰心丧气。“交给紫衣使吧,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楚辞敏锐地察觉到了范景瑞的异常:“夫君灰心了吗?还是直到现在才觉得京城那位不值得效忠?” 范景瑞被楚辞这么一怼,脸上的丧气反而消失不见了。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说道:“是我想岔了。” 随即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拼命并非为了那一位,而是因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既是为了自保,也是出于心中的正义。” 尽管楚辞对范景瑞的滤镜已碎了一地,但看到范景瑞的表情变化,她心中还是不由得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楚辞始终明白,范景瑞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不会轻易被困难击垮。 她轻轻地握住范景瑞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范景瑞感受到楚辞的支持,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紧紧地握住楚辞的手,说道:“谢谢你,娘子。” 紫衣使从窗户翻进来,碰巧撞见夫妻俩亲昵的场景。他假咳一声,“二位,你们如此,可不太厚道啊。” 楚辞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将账册甩了出去。“我们现在疲惫不堪,紫衣使大人请自便吧。” 紫衣使也很识趣,转身刚要离开,范景瑞便学着楚辞的样子,也丢出一张字条。“这是陈家父子真正的府邸。” 这一耽搁,紫衣使反倒不着急走了。“范少夫人,您能否说说为何要那有毒的魔芋吗?” 不等楚辞开口,紫衣使便说道:“别用害怕无辜之人中招这样的借口,被敲诈的人,不会蠢到去吃敲诈他们的恶人给的东西。临高百姓,经您今日这么一闹,恐怕也没人胆子大到敢吃了。” 楚辞:“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去除魔芋的毒素,紫衣使大人信吗?” “我信。”紫衣使没有任何犹豫。 这反倒让楚辞有些傻眼,“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是忽悠你的?” 紫衣使闻言,神色一整,郑重地说道:“您虽然很看不起本使,甚至连五皇子也不放在眼里。但您对大周百姓是怀有同情心的。” 突然被人说得如此伟大,楚辞还有些难为情。 她连忙指了指紫衣使拿着纸条的右手,转移话题道:“紫衣使大人,再不去,不怕耽误事情吗?” 紫衣使还是没动,反而对楚辞问道:“范少夫人想不想杀人诛心?” “您想让我做什么呢?”紫衣使笑得过于荡漾,楚辞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紫衣使早已习惯了楚辞的不信任,语气都未曾改变,继续说道:“若是陈家父子知道他们手中的毒物,在您手里变成了可以食用的美食,会不会气得半死呢?” 楚辞挑眉,“他们会不会气我不知道,但我很生气。你竟然算计我的小钱钱,让我跟亲爱的小钱钱过不去。” 紫衣使立刻知道楚辞的打算了,不能硬刚。便直接开溜,“本使先走了,别去迟了,耽误了正事儿。” 紫衣使立刻明白了楚辞的意图,这是好东西都打算往女子学院扒拉。不能硬刚。便直接开溜,“本使先走了,别去迟了,耽误了正事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差异 楚辞很是无语,转头同自家夫君告状:“有必要跑那么快吗?” 范景瑞抿唇轻笑:“娘子,紫衣使是怕你薅他的羊毛。” 楚辞立马想到至今仍跟在华神医身边的金阳,“别冤枉我,金阳是自己贴上来的。” 范景瑞强忍着笑意,做投降状:“好吧,是为夫的错。” 看到楚辞露出满意的笑容,范景瑞趁机说道:“娘子难道不累吗?抓紧时间歇息一会儿吧,省得过会儿紫衣使又找上门来了。” 还真别说,这种可能性挺大的。楚辞随即褪去外衣,掀开被子翻身躺下,“睡觉。” 接着一秒入睡。 范景瑞望着楚辞的睡颜,喃喃自语道:“看似洒脱不羁,实则却不信任他人。娘子何时才能允许我走进你的内心世界呢?” 沉睡中的楚辞睫毛微微颤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平静。 范景瑞轻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靠近了楚辞一些,伸出长臂,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对于范景瑞的举动,楚辞并未抗拒,反而顺着他用力的方向靠了过去。 范景瑞见此情形,若有所思。 难道真的是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吗? 想着想着,范景瑞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两人再次醒来,是被小五的敲门声给吵醒的。“东家,范公子,再过一刻钟船就要到了。” 楚辞看向窗户,此时的太阳已经照耀了大半间屋子,她赶忙高声回应道:“好的,我们知道了。” 由于是在客栈,而且入睡时已经是早上,所以两人只脱掉了外套。 再加上梳洗,总共也只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来到一楼,这时墨砚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包子。楚辞拿起一个就啃,“嗯,是蟹黄馅的吗?” 墨砚偷偷瞥了一眼楚辞身后的范景瑞,看到范景瑞点头,这才说道:“是的,是公子昨晚吩咐的。” 楚辞尽管对范景瑞的心意很是满意,但墨砚的这一举动,还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日之事。“墨砚,你还挺能分得清这个家的当家人是谁啊?” “我……”墨砚下意识地向范景瑞求助。 范景瑞虽然意识到不妥,但觉得楚辞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开口劝道:“娘子,昨天那样的命令……” 殊不知这样一来,楚辞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一些一直被楚辞忽略的细节也逐渐在她脑海中浮现。 “所以,夫君你从心底里认为墨砚做得是对的?”楚辞死死地盯着范景瑞。 仿佛只要他敢说一个“不”字,他们之间就完了。 范景瑞的心里莫名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范千言虽然不知道楚辞在计较什么,但哥哥嫂嫂之间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小心翼翼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插嘴道:“大哥、嫂嫂,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地方,要不,我们到船上再谈?” 楚辞没有反驳千言的话,只是在离开之际,狠狠地瞪了范景瑞一眼。 范景瑞完全摸不着头脑,墨砚则一脸无辜地问道:“公子,少夫人她为什么生墨砚的气啊?” 楚辞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她倒是要听听范景瑞会如何回答。 范千言想劝却又不敢劝,只能在心里期盼自家大哥给力一点儿。 范景瑞自然留意到了楚辞的举动,略微提高了嗓门儿,反客为主道:“墨砚,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墨砚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没有,昨天,昨天,我只是想起了当初在山上的日子。公子,对不起,我不应该乱发善心的。” 墨砚自以为应对得很好。 然而,这一丝慌乱并没有逃过范景瑞的眼睛。 不远处的楚辞也陷入了沉思。她懒得再听两人之后的对话,说道:“我们走吧!” 千言还想为自家大哥争取一下,便靠近楚辞,轻声道:“嫂嫂,我们再听听吧?” 楚辞摇了摇头。 冷静下来后,楚辞明白,无论墨砚是有意还是无意,关键在于思维模式的差异。 如果是一般女子,或许不会在意墨砚的这点小动作。 但偏偏来自异世的她,享受过众生平等、男女平权。即便再怎么刻意忽略,只要有一个行导火索,平日里被她忽略的细节,都会成为她与范景瑞,乃至整个范家的隔阂。 譬如,现在。 她嘴上责怪的是墨砚,行动上针对的却是范景瑞。 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楚辞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些,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减慢,反而加快了。 小五紧紧跟在楚辞身后,为她指路。 后面的范景瑞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了和墨砚解释的心思,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 因此夫妻俩都未曾察觉,华神医身侧已不见金阳的踪影。 也错过了及时了解紫衣使状况的机会,而这一错过,险些让紫衣使丢了小命儿。 然而,此刻的楚辞对此一无所知。 此刻的楚辞在船舱内与范景瑞相对而坐。 “娘子,我……”范景瑞刚开口,就被楚辞打断了。“夫君,还是我先说吧!” “好。”其实范景瑞也正为此事发愁,楚辞一开口,他便顺势而为了。 得到范景瑞肯定的回答,楚辞才慢悠悠的开口:“夫君,应该知晓我虽是楚家的亲女。却受教育却与楚家或者说整个京城贵女截然不同的吧?” 范景瑞闻言再次点头。 楚辞这才继续往下说:“在我所接受的教育里,父母虽伟大,但有错也可以直接指出。夫妻之间应互帮互助、相互尊重,同时也是各自独立的个体。我这样说,夫君你能理解吗?” 范景瑞闻言若有所思,“这次回去我会让墨砚留下。” 楚辞心里却清楚,在大环境不变的前提下,无论换谁,最终都可能会和墨砚一样。 所以,楚辞干脆地摇头拒绝道:“夫君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说的是,日后我身边也需要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人。” “可以,回到连州后,我就派人去寻找。”范景瑞虽不明白楚辞的所思所想,但会选择尊重。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守一生 范景瑞的回答过于迅速,反而让楚辞有些,该怎么说呢? 明明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可在那一刻,楚辞却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这个念头刚刚在楚辞的脑海中闪过,她就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这不贱皮子吗?然后迅速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到了脑后。 楚辞干脆将话题转移到了范景瑞身上:“夫君刚刚想说什么?” 范景瑞闻言停顿了一下,“嗯,为夫想说的,娘子已经说出来了。娘子日后保持这样就好,至于为夫……” 说到这里,范景瑞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现在我没有能力给娘子想要的安全感,但我会努力。只希望,到那时,为夫不会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就好。” 听到这里,楚辞终于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放心,我不会耽误你一辈子的。如若……” 但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范景瑞打断了:“娘子,没有如果。” 范景瑞虽然语气强硬,但双眸中满是恳求。 于是楚辞便有些心软了,“夫君,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 听楚辞这么问,范景瑞终于松了口气。“我不知道娘子受过怎样的教育,无法与娘子的思维同步,但我会永远尊重娘子的选择。” 说到这里,范景瑞的脸微微泛红:“娘子愿意和为夫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吗?” 见楚辞没有回应,范景瑞继续加大力度:“之前在京城的那场婚礼,娘子是被迫的。回到井田村,给楚家人解完蛊之后,我们可以在所有人的见证下,重新举办婚礼。” 楚辞闻言惊呆了,范景瑞却误会了。“如果,娘子你不想看到楚家人……” 楚辞:“停——” 范景瑞立刻遵命停下,楚辞这才起身摸了摸范景瑞的额头,说道:“考虑得如此周到,老实交代,这个想法你考虑了多久了?” 范景瑞闻言脸色愈发红了,“没多久。” 可越是如此,楚辞盯着范景瑞的双眸越亮:“没多久,是多久?难道是得知楚家人全身中蛊毒的时候?” 范景瑞没有否认,反而直勾勾地盯着楚辞问道:“娘子会认为为夫是处心积虑吗?” 楚辞闻言沉思良久,才郑重回答道:“即便处心积虑我也认了,大不了和离,反正这心长在我自己身上,不怕被夫君偷走。” 楚辞一语双关。 范景瑞只听到了,楚辞答应了,她答应和自己相守一生! 紧接着,他张开长长的臂膀,用力地将楚辞拥入怀中。“娘子,谢谢。” 同样的,楚辞的心情也很好,无论未来怎样,至少此时此刻范景瑞的心是真诚的。“夫君,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任性,包容我的小脾气。还有……” 望着楚辞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范景瑞难得地有了一丝急切,于是脑袋一热,用嘴堵了上去。 “呜——” 楚辞先是一惊,接着很快化被动为主动。 范景瑞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受得了这般热烈,于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堵嘴动作,很快变得激情四溢。 好在即便在这种时刻,他的理智也没有完全丧失,虽然很难受,但依然希望给楚辞一个完美无瑕的洞房花烛夜。 “娘子,停下。这里是船舱,我们还没有办婚礼。”短短一句话,范景瑞说得气喘吁吁。 楚辞:“哈哈哈哈——” 没办法,范景瑞这样实在是太好笑了。 范景瑞则宠溺地等到楚辞笑完,才不慌不忙地计划举办婚礼需要准备的各项事宜。 只是楚辞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原来在这里结婚这么麻烦的?” 楚辞瞬间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自己简单补办一次算了。” 范景瑞没有反驳,而是问道:“娘子不会有遗憾吗?为夫听说,女子对仪式感都很在乎的?” “但是我更怕麻烦。”楚辞回答得斩钉截铁。 范景瑞却轻声笑了出来,接着说道:“娘子,只要美美地做个新娘子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交给为夫操持。” 楚辞刚要答应,“好”字刚到嘴边儿,便听到砰砰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范景瑞刚打算起身,便听到门外传来千言急切的声音:“大哥、嫂嫂,有船追上来了,点名要见您和嫂嫂。” 楚辞和范景瑞对视一眼,起身、开门。“走,去甲板上瞧瞧。” 千言也没废话,乖巧的跟在范景瑞和楚辞身后。 只是为何,对峙的人与她想象的不同? 看着对面船上一身夜行衣的金明,楚辞的脑袋有一瞬间的混乱:“金明,你不是一直跟在我师傅身边吗?你怎么……” 金明没有废话,直接开口:“大人受伤了,恳请华神医出手。” “人在哪里?”楚辞双眼微眯,急忙问道。 “就在船上。”金明说着,手中的长刀一指,立刻有两名船工哆哆嗦嗦地抬着紫衣使上前。 楚辞嘴角抽搐,秀衣执法行事这么简单粗鲁的吗? 再看看身边同样大气都不敢出的护卫,楚辞道:“金明,要不,你把手里的刀收一收?” 金明闻言将手中的长刀收入刀鞘,楚家的护卫这才让开道路。 不得不说,金明是真的猛啊。有了可以落脚的地方,金明抱着紫衣使便跳了过来。 楚辞甚至能看到紫衣使伤口上的血在往外涌,难道就不怕还没找到华神医就失血过多而亡吗? “师父,师父——”楚辞转头对着人群高声喊道。 在人群中看戏的华神医,暗自叹气。当初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教了楚辞学医呢? 虽唉声叹气着,华神医还是站了出来。也不把脉,直接对金明问道:“这样的外伤,你应该能处理。说说吧,这命硬的小子是怎么受伤的?” “师父,先回船舱吧。”楚辞赶忙提醒道。 华神医对此没有异议。 这下可苦了金明了。 他一边顺着楚辞的指引往前走,一边还得回答华神医的问题。 “是陈老爹,他不仅能驭蛇,还会蛊术。紫衣使大人为了救人,先是挨了陈敬亭一刀,又中了陈老爹的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炼蛊笔记 “蛊?”华神医知道能让金明如此焦急的肯定不是小事,但没想到会是这么要命的事啊!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起紫衣使的手臂开始把脉。 “你给他用了大补之物?”华神医神色严肃。 金明脚下的步伐不停,语气却犹豫了几分。“当时大人的情况十分危急,我也是别无他法了。” 华神医理解金明的做法,不过对于华神医而言,他对蛊毒也只是略知一二,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先回船舱,再从长计议吧!” 楚辞甚至有种自己是事故体质的错觉,一想到这里,楚辞的心情就很糟糕,心里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 范景瑞却误解了,他以为楚辞是在后怕,所以第一时间握住了楚辞的手。“别怕,我们不是安然无恙吗?” 楚辞摇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夫君,这次回村,恐怕待不了太久。” 范景瑞闻言,握着楚辞的手紧了紧,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娘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与为夫成为一家人了?” 范景瑞即便明白楚辞的意思,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期盼呢。 可惜,楚辞不是真正的小姑娘,直接给了范景瑞一个白眼。“如果紫衣使的蛊毒解不掉,我们有没有可能去一趟南疆?” 如果说之前的猜测让范景瑞感到担忧。 那么在听到楚辞竟然有了去南疆的想法后,范景瑞的担忧值直接爆表了。“娘子,你可知道去往南疆会遭遇什么吗?” 楚辞点头,想要前往南疆的心愈发坚定:“但我们总不能每次都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吧?这次是紫衣使,那下次又会是谁呢?” 范景瑞自然明白楚辞的话是对的,“等紫衣使醒来后,我们和他商量一下吧?” 不等楚辞反驳,范景瑞又说道:“前往南疆,并非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情。无论是井田村还是连州种种事宜,都需要妥善安排。” 经范景瑞这么一提醒,楚辞认真盘算起来积压在手头上的事情。 土豆的推广,大多数时候,虽然有楚家主在前面顶着,但遇到问题,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女子学院的各类杂事就更多了,活字印刷、书楼、辣椒、养猪、酒坊,还有她私下让孤独烈、段天季改良的冶铁技术。 这还不算完,魔芋,她本打算这次回到连州就推广开来的。 事情太多了,万一自己离开个一年半载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因此而中断呢? 可是如果不去呢? 等等,这种事情为什么非得自己去呢,被种蛊的是紫衣使,应该担心的是京城的那位皇帝吧? 想到这里,楚辞终于有心思去担忧紫衣使的安危了。“师父,紫衣使的蛊,您有办法解吗?” 华神医摇了摇头,“紫衣使体内的蛊与你和楚灵儿的都不同,这蛊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尽管华神医的话没有说得很透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即便像华神医这样医术高明的人也束手无策。 尤其是金明,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终于想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本册子。“华神医,您看看这东西有用吗?” 华神医并没有徒手接过,而是先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甚至给在场的楚辞、范景瑞、小五全都撒上了驱虫药粉,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册子。 只是这一看可不得了啊,竟然是陈老爹的炼蛊笔记! 华神医顿时双眸放光,不过嘴上却一点儿也不饶人:“这是炼蛊笔记?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金明能说他是着急给忘了吗?当然不能啊。 “我这不是担心这东西上面有脏东西嘛。”金明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解释道。 华神医未言信否,只是急切地翻阅着,直至翻至某页。初时面露喜色,继而眉头越皱越紧。 不怕中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这下别说是金明,就连楚辞和范景瑞也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没过多久,华神医就把手里的笔记扔到了地上。“这东西也就比废纸强那么一点点。对于解蛊,不能说没有一点儿作用,也差不多了。” 金明:空担心一场! 楚辞:空欢喜一场! 范景瑞则趁机问道:“养蛊毒的陈老爹呢,他如今情况如何?” 金明:“我没说吗?陈老爹,虽伤了大人,大人也拼尽全力,杀了对方。为了以防万一,便把人给烧了。” 说到此处,金明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而陈敬亭对蛊毒则一无所知。” “所以,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吗?”这完全不符合秀衣执法使的能力啊,楚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于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闻言,金明有些难堪。“也不算是,我们查到陈家父子的钱都给了二皇子长史姚琪林手中。但实际上,这位‘姚琪林’只是个戏子。” “姚琪林?这么巧?”楚辞再次感慨,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小。 楚辞的反应太过明显,金明一激灵立刻追问道:“您认识这个‘姚琪林’?” 楚辞也没有隐瞒,将当初马明说的张耀阳的糗事又复述了一遍。 最后楚辞才一脸狡黠地盯着金明道:“一个戏子专门找朝廷官员行骗,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没有可能。】金明嘴上没有回答,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抱歉,我出去一下。”如此重要的线索,金明自然不敢有所隐瞒,需要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金明刚离开,范景瑞便趁机向华神医问道:“师父,倘若去往南疆,紫衣使的身体能否支撑得住呢?” “你的意思是前往南疆,寻找南疆蛊王?”华神医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范景瑞的意图。 然而对于这样的提议,华神医并不抱希望。“只是南疆极度排外,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那是以前,现在我们有这个。”楚辞说着将之前华神医扔掉的炼蛊笔记捡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使南疆 范景瑞立刻领会了楚辞的意思,“娘子的意思是让朝廷之人去找南疆王室交涉吗?” 楚辞:“这是最快的方法,不然仅凭我们几人在南疆外徘徊,要等到猴年马月?我们能等,紫衣使可等不了啊。” 此时,金明刚发完消息进来。 听到“紫衣使等不了”这几个字,金明顿时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华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大人吧。” 华神医最烦这种搞不清事情的人,便跪来跪去的。翻了个白眼儿,示意楚辞,你们夫妻的锅,你们自己解释。 华神医最讨厌这种遇事不明就下跪的人。翻了个白眼,示意楚辞,这是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去解释。 楚辞能如何呢,话是自己说的。自然只能自己出马了,“金明,你自己也是医者,倘若紫衣使真有性命之忧,我们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听到楚辞这般询问,金明终于理智战胜了悲伤。“那您所言是指?” 楚辞再次开口,将她的计划说了一遍,“金明,依你对皇上的了解,我们的计划有多大的胜算。” “这个……”金明虽身在秀衣执法司,但对皇帝确实没有太多了解。 就在金明迟疑的时候,范景瑞说道:“此事金明的身份不太合适,还是我们给五皇子传信吧。” 对于朝堂之事,在场的人恐怕无人能比范景瑞更有话语权。“好,依你所言。” “且慢,你们这又是南疆,又是朝廷的。井田村,我们还回去吗?”华神医不了解朝廷之事,也不在意他们如何运作。他更在乎的是不能因此损害了他神医的名声。 “回,无论最后皇帝是否同意,都需要时间。”这次回答的不是楚辞,而是范景瑞。 而在朝廷与南疆交涉的这段时间里,紫衣使这条小命就攥在自己手里了。若是这样,多试验几个方子应该也无妨吧! 华神医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楚辞,心想也有机会再索要一些上等的药材了吧。想到这里,他的心变得蠢蠢欲动,巴不得立刻回去。 “好,反正只要有药材,老夫在哪儿都行。”华神医虽这样说,心里却在呐喊,药啊,上好的药材啊,都到他这里来吧。 楚辞可不知道华神医不仅打算把紫衣使当作小白鼠,还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 听到华神医答应得如此干脆,楚辞由衷地觉得华神医绝对是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最大,最大的好人。 “师父,您放心。谁的药材都可能缺,唯独不会缺了您的。”楚辞说这话时,只差没拍着胸脯作保证了。 而受刺激过深的金明,听到楚辞的保证也回过神来。“还有我们,您想要什么药材,我们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给您老找来。” “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给药材的都是好孩子,华神医在心里补充道。 一时间,华神医、楚辞、金明三人其乐融融,而躺在床上的紫衣使即便处于昏迷状态,但消化功能却完全正常啊。 咕咕咕咕—— 紫衣使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金明这才想起,一天一夜过去了,紫衣使还未曾进食。 可是,此刻的紫衣使牙关紧闭,根本无法喂进食物。 无奈之下,金明只得再次向华神医求助:“华神医,现在该如何是好?” “打晕,灌鸡汤、鱼汤。”华神医的法子,绝对是简单粗暴,却也绝对的有效。 也让金明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 而皇宫里的皇帝,在收到五皇子的飞鸽传书,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儿。毕竟,越是身处高位,越是惜命。 紧接着便是暴怒,一个戏子竟敢欺骗朝廷官员,还一骗一个准,真当他是傻子吗?“传齐王进宫。” 御书房的太监刚要去传人,皇帝就反悔了。“罢了,不叫老二了。传老大进宫吧!” “是。”小跑着的太监,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应了一声,再次小跑着出去了。 自从邢云云并非原配嫡女的身份被曝光后,连带着大皇子也受到了众多朝臣的质疑。 所以即便已是深夜,大皇子也来得极快。“儿臣给父皇请安!” “嗯,起吧!” 皇帝正在考虑如何跟大皇子说让他出使南疆的事。 大皇子便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父皇,您深夜传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儿臣?” “倘若朕让你出使南疆,你可愿意?”对于大儿子,皇帝自认为了解,但还是试探着问道。 南疆? 大皇子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南疆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堂堂亲王出马的。 但父皇既然有此想法,那便是对他的看重,他肯定不能往外推啊:“回父皇,儿臣愿意。”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让。张让立刻躬身对皇帝说道:“皇上,朱衣使已在殿外候旨。” “传。”皇帝只说了一个字。 张让立刻心领神会地朝门口的小太监招了招手,一名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 很快,一名身着黑色劲装、脚踩朝靴的男子,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臣,朱衣使卫冕参见皇上。” “平身!”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张让已将五皇子传来的信件交到了朱衣使手上。 朱衣使一目十行地将信件看完,又将信件交还给了大太监张让,这才说道:“皇上,微臣愿前往南疆。” “嗯!”皇帝对朱衣使的态度很是满意。 “秦王代天巡狩,却在临高遭歹人下蛊,性命垂危。你与蜀王的任务有二,其一,勒令南疆交出罪魁祸首。其二,至少带回一名能解蛊之人。你们能否做到?” 皇帝直接来了个李代桃僵,把紫衣使身上的事安到了五皇子头上。 朱衣使闻言,心中微惊,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 他同样明白,皇上口中的“可能”,就是“必须”。 即便如此,蜀王和朱衣使都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臣,遵旨。” 第一百二十六章 琐事 “范家公子回来了——” 楚辞一行人驾着马车刚到门口,范景瑞掀开车帘,离马车最近的小男孩便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然后跑开了。 其他小家伙们有样学样,其中一个可能被人围着,一时间没停得下来,慢了一步。 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了双眼紧闭、脸色惨白的紫衣使。当下一惊,也嚎了一嗓子:“范家公子,带着一个死人回来了——” 楚辞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也跳下了马车:“这是怎么回事?夫君你何时有如此大的名气了?” 范景瑞刚想摇头,范家大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景瑞的二叔范崇远。 范景瑞赶忙躬身行礼,“二叔。” “瑞哥儿回来了,快进……”“来”字还未出口,一道淡蓝色身影便朝他们疾速冲了过来。 楚辞立刻看到,范景瑞的二叔一边用身体挡住门,一边对范景瑞和楚辞说道:“瑞哥儿,侄儿媳妇儿,帮忙拦人,千万别让人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楚辞看着明明都是熟悉的面孔。 但眼前的状况,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有没有人出来解释一下啊。 然而二叔范崇远只顾着堵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里面一门心思往外冲的范千岚,同样顾不上解释。 楚辞真是无语极了。 “停——”楚辞大吼一声,“我们还带着病人呢,有事儿咱们回去再说,可以吗?” 这时范崇远父女才看到被金明扶着的紫衣使,两人立刻、马上,不带犹豫的,齐刷刷地靠墙站在一旁。 楚辞:范景瑞的二叔和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了? 楚辞转头看向身旁的范景瑞。 范景瑞同样一脸茫然地转过头去确认,没错,大门没走错。二叔,也还是自己的二叔。 楚辞接收到范景瑞的信号,扫视一圈,在范千岚往外冲的一瞬间,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说说吧,怎么回事?说不定嫂嫂我能帮上忙呢?” 范千岚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爹爹,才小声说道:“嫂嫂,我不想嫁人。” “嫁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范千岚还不到十五岁吧? 即便在这个时代女子普遍早婚,这个年龄结婚也还是太早了些。 “你爹娘,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同意了?”楚辞难以置信,再次问道。 听到楚辞这么问,范千岚顿时泪眼婆娑地点头。“嫂嫂,我不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楚辞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家,能得到范家长辈们的集体青睐。 但范千岚本人如此抵触,楚辞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只能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好,你先回屋。待会儿我和你大哥把紫衣使大人安顿好,就过去找你。” “好。”范千岚知道在范家,如果有一个人能改变所有人的想法,非楚辞莫属。 所以当听到楚辞愿意管自己,她对于父亲的招呼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范崇远离开了。 范千岚走了,楚辞的心却无法平静。 所以即便去给范老爷子、老太太请安,楚辞也惦记着这件事,有些魂不守舍。 这副样子被在座的人看在眼里,还以为楚辞是赶路累的。“瑞哥儿家的,如果赶路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难得家人这么齐全,楚辞怎么可能离开。她立刻摇头拒绝:“没有,不累。孙媳只是有些事情不理解,想得太入神了。” “瑞哥儿家的,真是个大忙人啊,难得回趟家,给长辈请安的时候还惦记着别的,也不知道惦记的是事儿还是人呢?”楚辞抬起头。 这不是千言事后就一直装乖的四婶吗?怎么又开始显摆了? 楚辞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 两人都尴尬地转过头去,再看向四叔,四叔的脸涨得通红。 楚辞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千岚异常的婚事,不会是因为这位四婶吧? 想到这里,楚辞不屑地对四婶儿刘引章说道:“没办法,我可没四婶那么好的命。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有四叔不分是非地护着。” 说到此处,楚辞还特意瞥了一眼刘引章身边的四叔,果然看到四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然而,楚辞并未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说道:“不过,像我们这种只能靠自己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若是有人胆敢胡乱伸手,我必定将其爪子剁掉。” “剁掉”二字,饱含着深深的杀意。 刘引章被楚辞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紧接着,屋子里响起了几道隐忍的笑声。 就连上首的范老爷子、范老夫人也嘴角微微上扬。 楚辞是什么人啊,典型顺竿儿爬。见状,直接就把事情挑明了。“四婶儿躲得这么快,该不会是做了对不起范家的事吧?” “我,我也是为了范家。”刘引章对楚辞的强悍深有感触,当下便结结巴巴地说道。 这话别说是在场的其他人了,恐怕就连刘印章自己也不相信吧? 紧接着楚辞冷哼一声:“为了范家,那你问过范家人的意见吗?还有被你牺牲掉的千岚,她难道就不是范家的女儿了?” 楚辞原本只是想诈一下她,没想到反应最大的不是刘引章,竟然是千岚的娘亲王氏。 “莫要再说了,千岚她是自愿的。苗秀才对千岚一见钟情,他定会对千岚好的。” 楚辞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的寒意根本无法掩饰。 但她并未对二婶怎样,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上首的范老爷子和老夫人。“爷爷、奶奶,您们二位可以详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范老爷子和范老太太知道楚辞不会轻易罢休,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辞会如此直白地将矛头指向他们。 一时间,两人不停地咳嗽起来。 并且不停地给大儿子、大儿媳使眼色。 范崇长也同样不愿因一件丢脸的事与楚辞作对,只能拼命给自家媳妇使眼色。 谷氏无奈叹息:“这事儿还得从现在的崖州苗家说起。”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奋起的二婶 【苗家?崖州的世家?】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用眼神无声地问道。 范景瑞点头,然后示意楚辞听自家娘亲讲话。 而楚辞的婆婆大人,也没有替自己不靠谱的妯娌隐瞒。 并且直击要害:“苗秀才的叔叔是采石厂的一等管事。而刘家大多数男丁,包括你们四婶儿的父兄子侄,都在采石场。” 可是,这让楚辞更加难以理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答应这门亲事呢?我不记得范家有拿家中女子换取前程的习俗啊?” 楚辞的婆婆本以为指出关键问题就没事了,没想到楚辞连自己也一起怼了。 只是这关系到千岚的名声,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这……” 可越是这样,楚辞的脸色就越难看,也越要追查到底。“那混蛋毁了千岚的名声?” 这下不仅是楚辞的婆婆,范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最后范崇远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我是千岚的父亲,还是由我来说吧。” “相公——”王氏还想阻拦,范崇远一个眼神过去,她便闭上了嘴。 范崇远这才痛苦地说道:“半月前,苗世广突然上门提亲,我和你二婶自然没有同意。毕竟千岚才十四岁,我们并不希望她这么早就嫁人。” 对于这一点,楚辞表示理解,但她不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那后来你们为什么又同意了?还是在千岚明确拒绝的情况下。” “五天前的清晨,苗世广突然出现在了千岚的闺床上。”说这话时,范崇远双眼通红,仿佛要吃人一般。 楚辞闻言,却松了一口气,“除了苗世广,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但四弟妹却将这件事告诉了镇上秀楼的掌柜。偏偏四弟还要护着这个该死的女人。” 范崇远对刘引章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部发泄了出来。 但是,楚辞对范崇远仍然没有同情。“所以,因为四叔对刘引章的包庇,你就决定牺牲自己的女儿?” 被楚辞说中了心思,范崇远十分颓丧:“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但千岚的名节已经失去了,我也没有办法。” “不,这些都只是借口。只是在你心里,女儿终究没有兄弟重要。”楚辞故意说道。 范崇远并没有这么想,但被楚辞这么一说,却莫名地感到心虚。 而楚辞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解决了二叔范崇远,楚辞直接将目标对准了四叔范增至。“四叔,你觉得呢?千岚妹妹就应该为你的私心而牺牲吗?” 范增至知道自己包庇刘引章不对,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我……也是为了范家的名声。” 楚辞听了这话,忍不住翻白眼,毫不客气地回怼道:“范家的名声就是被你们两口子败坏的。谁的锅谁背,反正千岚这门婚事,我不赞同。” 见楚辞如此明目张胆地插手千岚的婚事,刘引章终于着急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辞打断了。“还有,刘引章这次为了刘家能出卖千岚,难保下次不会出卖其他人。” 说到这里,楚辞环顾四周,看到在场的人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楚辞才继续道:“按理说,各位都是长辈,不该由我这个晚辈多嘴。但诸位行事,我实在害怕。害怕,某一天,会成为四叔宠妻的牺牲品。” 范增至知道自己理亏,但他觉得自己绝没有楚辞说的那么糊涂。“这次只是个意外,我保证,以后会看好引章的。” “我不相信。”这次开口的是之前还阻止二叔说出真相的二婶。 楚辞满脸诧异,二婶儿却并没有就此打住,“当初千言的事情发生后,四弟也是这样保证的。现在呢?才短短几个月,就敢为了刘家,出卖子侄。长此以往,还有什么是她刘引章不敢做的?” 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质问出口,二婶儿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但此时此刻的她,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见范增至不说话,二婶儿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挑拨离间。“大嫂、三弟妹、五弟妹,你们怎么看?” 楚辞:【二婶儿这是要黑化了吗?】 与此同时,楚辞也对被点名的这几位的选择感到好奇。 “刘引章就是根搅屎棍,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提议过,把四弟妹送回刘家,好好学学规矩。现在我的意见还是一样。”作为长媳,楚辞的婆婆绝对有着大局观。 有了长嫂的带头,其他两人也不客气。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赞同,如果四弟不同意,可以一起过去。” “如果四哥不愿回刘家,我建议将四哥一家分出去。或者四哥如果有心,也可以自己请求出族。” 此时此刻,范四叔夫妻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犯了众怒。 扑通一声,两人齐刷刷地跪在了范老爷子、老夫人面前。“爹,娘,孩儿(儿媳)知道错了,您二老千万不要赶我们走啊。” 范老夫人没有说话。 甚至如果楚辞没看错的话,对于范增至夫妻,范老夫人没有厌烦,只有深深的鄙视。 但范老爷子就不一样了,看到范增至夫妻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半晌,只说了一句:“老四,你们糊涂啊!” 范增至对待范老爷子似乎很有一套,马上哭着说道:“爹,引章只是心太软了。我们没有恶意的。” 老夫人早有预料,早早地闭上了眼睛。 其他人虽然愤恨、不满,但“孝顺”二字却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被糊弄过去的时候。 楚辞那仿若天籁般的声音传到了所有人的耳边:“四叔是眼睛瞎了吗?一个能对一个无辜小女孩数十年如一日地进行虐待的人,从哪里能看出她身上有‘心软’二字?” 被楚辞明晃晃地指出自己的心机,范增感到异常恼怒。 他转过头,用仿若孤狼一般的双眸盯着楚辞:“侄媳妇,作为晚辈,你不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人心思 范景瑞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向楚辞表达忠心。 当下,他一把将楚辞拉到自己身后,“四叔,身为长辈,却不能明辨是非,也不懂得保护晚辈。难道你觉得这样的你有资格对我们这些晚辈指手画脚吗?” 如果楚辞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有理也会弱三分。 而范景瑞作为范家的长子嫡孙,在明显占理的情况下,对范增至的指控则是致命的。 果不其然,范景瑞话音刚落,楚辞的公公,也就是范景瑞的父亲,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儿子。“四弟,你确实忘了本。范家经历劫难,能有今天的日子,是因为谁?” 范增至的气势立刻弱了不少:“我没忘,可引章是长辈。就算……” 即便如此,范增至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楚辞打断:“长辈的身份并非免死金牌。” 甚至二婶也紧接着说道:“侄媳才是明事理的人,二哥,你待会儿就去苗家,明确拒绝苗世广东的求婚。” “爹,不行啊。眼看着大哥家的景闲也长大了,三哥家的千微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如果这个时候范家的名声坏了,范家后辈的婚事可怎么办啊?” 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四叔范增至依然打着为大家好的旗号,包庇刘引章。 这下别说楚辞了,就连范老爷子因为亲生儿子的滤镜,现在也碎了个稀烂。 当下,范老爷子愤怒地质问道:“老四,千岚在你心里难道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儿吗?”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别忘了,千岚已经和那苗世广同床共枕过了。” 被人揭穿了真面目,范增至反而豁出去了,竟然拿千岚的名声做文章,企图迫使所有人都妥协。 这怎么能忍? 楚辞当即便决定,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用物理手段来镇压。 只可惜,楚辞还没动手,就被范景瑞拦住了。 楚辞气急败坏,范景瑞赶忙指了指不远处的二叔范崇远。“娘子,你看二叔。” 顺着范景瑞的目光看去,楚辞看到范二叔大拇指上的扳指飞了出去,径直打在范增至的额头上。 只听“啪”的一声,范增至的脑袋上便出现了一个与扳指一模一样的印记。 范二叔则淡定地表示:“对不住啊四弟,二哥手滑了!” “嗷呜,厉害呀!”虽然楚辞也想学这样的绝技。 然而,她对范增至的反应更感兴趣,转头一看,只见范增至满脸委屈。“二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范二叔微微一笑,“四弟,看出来了?” 范增至没料到范二叔会承认,刚想控诉,就听到了范二叔的质问:“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相信你们夫妻那蹩脚的理由呢?” 范增至一张脸涨的通红。 楚辞以及在场的女眷们只觉得无比痛快。 对于这些,范二叔全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转身对范老爷子说道:“父亲,之前我一直觉得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扶持。但是,我显然错了。在四弟心里,无论我们这些兄弟做得有多好,都比不上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这已经是刘引章一天之内第二次听到“心思歹毒”的评价了。 她心中虽有怒火,但看到自家夫君的窘态,嘴唇微微颤动,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然而,这副模样不仅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反而会让人鄙夷。 “把老四两口子送到刘家那边去吧。这是为父给你们夫妻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不知悔改,就逐出家门吧!”范老爷子虽然心软,但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时候,手段也是非常果断的。 “爹,我知道错了爹,您别把儿子赶出去啊。爹——” “公公,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心疼家人,立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孩子。” 楚辞看着下面不断磕头的夫妻二人,心中疑惑,之前怎么没发现范四叔夫妻俩如此登对呢! 一个白莲花,一个伪君子。 就是不知道四房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如果也效仿这夫妻二人的性情,范家离败家就不远了。 想到此处,楚辞猛然惊醒。她拉着范景瑞,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范景瑞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家族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本质上来说,他不愿意怀疑与自己有相同血缘的弟弟妹妹,但范四叔的例子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心软。 当下,范景瑞挺身而出,“爷爷,还是把弟弟、妹妹们叫过来吧!有些事情不适合隐瞒,否则,会滋生误会,日后祸起萧墙反而不美。” “这……”范老爷子有些犹豫。 范老夫人虽然对老四两口子十分鄙夷,但对四房的几个孩子,她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是无辜的。“瑞哥儿,你四叔、四婶儿糊涂,但景竹、千白、千笑都是好孩子。” 楚辞猛地翻了个白眼:“爷爷、奶奶,正因为这样,这件事才需要说清楚,不然,以四叔、四婶儿的性格,你们觉得他们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孩子们吗?” 【不会】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 楚辞环顾四周,看到在场众人中除了范增至夫妻一脸紧张,其他人都若有所思后。 才慢悠悠,点出了关键所在:“恐怕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他们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千岚,甚至是二叔、二婶以及我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身上吧?” 赤裸裸的现实被楚辞揭开,范家众人脸色虽然难看,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你们没看到老四两口子盯着楚辞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吗? 二叔范崇远第一个站了出来:“爹、娘,我范家的子孙不是经不起风雨的花朵。把孩子们都叫过来吧!” 范老爷子还在犹豫,范老夫人便说道:“老头子,还记得刚到井田村时说的话吗?” 楚辞虽然不知道范老爷子说过什么,但她觉得范老爷子一定会妥协。 果不其然,范老爷子的神情微变。“好,就听老二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千岚的怨 听到范老爷子妥协,范增至夫妻直接瘫坐在地上。 相反,最开心的莫过于范二婶儿了。 “哎,我这就去把千岚和其林其林找来。大嫂,三弟妹、五弟妹,你们就在这儿吧,景贤兄妹几个我也一起去叫了!”二婶儿边走边说。 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路小跑着返了回来:“侄媳妇儿,你跟二婶儿一起去吧。嗯,千岚他们信任你。” 说到这里,二婶儿还有些难为情。 楚辞却微微一笑,“好啊,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我也挺想千岚他们的。” 转头便对上首的范老爷子、老夫人,以及身侧的范景瑞说道:“爷爷、奶奶,夫君,我跟二婶儿去去就回。” 范老爷子点了点头,范老夫人和蔼地叮嘱道:“慢慢来,别着急。” 就差没把“别把千岚吓着”这几个字明晃晃地说出来了。 楚辞笑着点头,心里却不停地吐槽,这不是对千岚挺好的吗? 怎么明明知道千岚的婚事被人算计了,却连个声都不吭呢?不理解,真的非常不理解。 但范千岚可没有这样的纠结,在听到自己不用嫁给苗世广的时候,嗷的一嗓子就朝楚辞扑了过来。 “嫂嫂,千雪说的没错,你真的有办法。四叔、四婶儿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千雪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 楚辞还略微有些自豪呢。“所以你可以放心了,现在跟着你娘和嫂嫂去把这桩婚事彻底解决了。” “嗯,我听嫂嫂的。”千岚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自家娘亲的臭脸,兴奋地应道。 直到被自家娘亲的一张黑脸怼到面前。“所以,你拼死拼活地往外跑,也是千雪那丫头给你出的主意?” 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千岚才反驳道:“不这样的话,难道要听您的认命吗?” “我……”范二婶儿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女儿对他们夫妻竟然有这么大的不满。 于是范二婶儿更加卖力的解释:“不管是因为什么,你和苗世广同床共枕,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一句为了你好,差点儿就毁了一个女孩儿的一生。 楚辞觉得真是够了。 而有楚辞撑腰的范千岚也没有忍着,“所以我就活该成为一个为刘家谋取利益的工具人?还要被苗世广借着孙女婿的名义,让他攀附上爷爷。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最后再为同样命运的女孩儿让路吗?” 可能是被范家保护得太好了,也可能是不想在女儿面前太丢面子。 范二婶儿根本不愿意承认,事情会如千岚所说得那么糟糕。“不会的,苗世广对你一见钟情。他会保护你的。” 楚辞已经不知道是该感慨二婶儿天真,还是单蠢了。“二婶儿,事实上大多数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 范千岚见楚辞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更是高声反驳道:“当初大姐也是被一见钟情,现在呢?如果不是嫂嫂,恐怕大姐坟头上的草都有我高了。” 如果是别的事情,范二婶儿可能不会相信,但范千希的事情从头到尾,她都是知道的。 “所以,我当初硬拦着你爹,真的是错了吗?”范二婶儿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因为自己,差点儿害了女儿。 两眼一黑,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还好楚辞现在的力气很大,否则,仅凭千岚一个小女孩儿,范二婶儿可要遭老罪了! 在范二婶儿跌倒的一瞬间,楚辞不仅迅速伸手将人接住,还顺便给范二婶儿扎了一针。 范二婶儿“嘶”的一声便站直了身子。“侄媳妇儿,其实不用扎针的,我稍微缓一缓就好了。” 说完还一脸期待地看着楚辞:“想必千雪肯定在等你了,要不,你先过去吧?” 事实上,不是千雪在等楚辞,而是在得知楚辞在千岚这里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往千岚这里赶来了。 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范二婶儿的话音刚落,千雪便噔噔噔地边敲门边喊道:“千岚妹妹,嫂嫂在你这里吗?” 范二婶儿的脸呦,怎么说,忒好看了! 楚辞连忙拉着千岚往外走,边回应道:“在呢,我和千岚正准备过去找你呢,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说着楚辞便打开了房门。 刚打开房门,范千雪就朝着楚辞扑了过来:“嫂嫂,千雪好想你呀。” 楚辞闻言,拍了拍千雪的肩膀:“真的喜欢?如果不喜欢,就把手艺传出去。你知道嫂嫂不在乎这些,嫂嫂手里的秘方啊,多着呢。” 范千雪刚开始确实是为了楚辞,可后来,却爱上了那种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指点江山的感觉。 不过要说对谯猪有多喜欢,那倒也谈不上。 因此听到楚辞这么说,范千雪的心也有些动摇了。并很快速为自己打算起来:“真的吗?但我不喜欢刺绣、编织这类技艺。” 楚辞眼珠一转:“制糖怎么样,制糖铺子还是按照原计划开。不过交给千岚,千雪你跟我去连州,到女子学院教授制糖技艺。你觉得你爹娘他们会同意吗?” 范千雪闻言小嘴一撇,“我爹娘说了只要不阉猪,他们什么都答应。” 楚辞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五叔、五婶儿对自家女儿阉猪的怨念恐怕都已经实质化了。 不过也从侧面说明了,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有多严重。 这么一说,楚辞对五叔、五婶儿还有些愧疚,毕竟这事儿是因自己而起。“这样吧,这事儿我去跟五叔、五婶儿说。” …… 楚辞和范千雪就这么站在门口兴奋地交谈着。 范二婶儿几次想要插话,都找不到机会。 最后还是楚辞看出二婶儿脸色不对,才出声问道:“二婶儿,你怎么了?” 范二婶儿在心里暗暗吐槽,你能看出我脸色不对,难道就想不起她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吗? 算了,看在她救了我闺女的份儿上。“你们姐妹在这儿聊吧,我去通知其他人!” 楚辞这时终于想起自己是被范二婶儿拉出来干什么的了。她假咳一声:“二婶儿,您去一趟四房就行了。其他的我和千雪、千岚两位妹妹过去。” 第一百三十章 教学、应对 范老爷子的命令,再加上楚辞亲自出马,这对范家的小辈们来说,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这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就全部集合完毕了。 坐在上首的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见人到齐,对视了一眼。 范老爷子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开口道:“想必这些日子,千岚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你们也都有所耳闻。你们虽然还没成年,但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都敞开了说说吧?” 范其林虽是庶子,但和千岚的关系非常好。再加上他对楚辞的行事风格有几分了解,当下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爷爷,我能问一下,四姐姐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吗?” 范其林的话音刚落,作为四房唯一的男丁,范景羽却仿若置身事外。似乎确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他。 相反,年龄都没超过十岁的千白和千笑脸上却满是恐惧。 她们虽小,却不笨。相反,她们对爹娘所做的事情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当千白、千笑两姐妹看到爹娘跪着的那一刻,就明白事情不妙,但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六哥哥,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四姐姐的婚事。” “没错,我相信爷爷、奶奶也是这么想的。” 拉大旗作虎皮,姐妹俩配合得十分默契。看来私下没少配合! 楚辞转头瞄了一眼上首的范老爷子、范老夫人,果然,两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范老夫人更是直接开口质问:“你们姐妹俩,平日里除了请安,基本上看不到人影儿。倒是对我们老两口的想法很是了解?” 范老爷子即便身为大儒,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 况且在范老爷子心里,老四范增至除了遇事优柔寡断,几乎没有缺点。自然而然地,他把姐妹俩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儿媳刘引章身上。 “老四,你侄子的问题,是由你来回话,还是由为父来替你回答?” 范增至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原原本本、毫不隐瞒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而范其林在众多信息中,只总结出了一句话:“所以,四姐所谓的名誉受损根本就不存在?这一切都是因为四婶的算计?” 被一个晚辈如此直白地质问,范增至的心仿佛被丢进了油锅里炸,又疼又怒。但碍于当前的局势,他不得不强忍着,点了点头。 猜测和亲眼见证、亲耳听到所带来的震撼是完全不同的。 这不,范二叔再次爆发了。他再也忍不住,亲手给了范增至两个耳光。 “原来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备受煎熬,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二哥?” 其他人,包括楚辞在内,都眼睁睁地看着范二叔发泄。 直到范增至变成了一颗猪头,范二叔也累了,才被楚辞的公公假装拉开。“二弟,二弟,现在重要的是千岚。” 楚辞扶额,还能更假一点吗? 范其林对爹爹和大伯那假得不能再假的戏码,也很无语。 于是他干脆无视他们,现学现卖,将目光对准了上首的范老爷子:“爷爷,我的看法是四姐不能嫁给苗世广。” “不错。”范老爷子点头,将目光转向了三房的景竹和景若。 此时此刻,范老爷子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纯粹把今天的事情当成了一次教学。 景竹和景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同意六弟(六哥)的意见。” 只可惜,对于这样的答案,范老爷子并不满意。“为什么,是因为你们的四叔、四婶儿在这里跪着吗?” 范景瑞年纪尚小,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变了变。 范老爷子装作没看见,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范景竹的脸上。 范景竹偷偷看了自家父亲范三叔一眼,得到范三叔肯定的眼神后。 范景竹深呼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我……我,作为小辈,我无法左右四姐的婚事。也改变不了四叔、四婶的想法。但是我知道,如果四姐的婚事真的被算计成功了。以后我们范家的女儿,就再也不能随意走出院子了。” 说到这里,范景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如果爷爷再因为四姐而妥协,收了苗世广为徒。那么三哥、我、六弟,甚至景竹、景羽,乃至整个范家都会被人盯上。我是自私的,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一个小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实,楚辞不相信范增至两口子会不明白。 而楚老爷子一向遇事乐观,但也不是不懂人性的阴暗。 因此,范老爷子的声音都低沉了不少。 即便如此,范老爷子也没有停止这场教学。“景羽呢?你的姐姐、妹妹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是在之前,范景羽肯定会站在爹娘这边。 但现在,范景羽不确定了。过了很久,他竟然说道:“爷爷,我们真的不能帮帮外公一家吗?只要外公一家好起来,娘就不会再犯错了。” 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这下就连范增至也不淡定了,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问道:“景羽,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教你的?” 范景羽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不可以吗?明明娘说过,以我们范家现在的情况,帮助外公一家是很容易的。” 范增至闻言一愣,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纵容妻子的后果。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在楚辞的脑海里,只有“现世报”三个大字在循环播放。 甚至还心情愉悦地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范景瑞:“夫君,你说,以后四叔还会做妻奴,对四婶儿无限纵容吗?” 楚辞的声音很小,但奈何离得近啊! 范增至的脸色,那真是比变脸还精彩。 涉及到自己,范增至的反应也非常快。他扑通一声朝着范老爷子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说道:“父亲,儿子错了。儿子这就去苗家,把千岚的婚事退了,再把引章送回刘家。”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三天 所以自己的四子根本不是优柔寡断,只是鞭子没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现在涉及到子嗣,宠了十多年的枕边人说抛弃就抛弃? 范老爷子仿佛第一次认识面前的范增至,过了很久,才问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范增至没有抬头,因此也没有察觉到范老爷子满脸的失望。他依旧在扮演那个知错就改的好儿子。 “儿子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之前是儿子让父亲为难了。” 范增至这话一出,范老爷子的心没有丝毫波动。 反倒是刘引章和范景羽母子着急了。“夫君,我不能回去。(爹爹,娘亲身体不好,受不得采石场那样的苦。)” 如果只有刘引章一个人,范增至会直接采取强制手段,但加上了范景羽,范增至犹豫了。过了很久,他才说:“我们一家一起回去。” 千白、千笑:如果表情能打人,范增至肯定会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死。 范景羽则任性的多:“爹爹,景羽不要去罪村。” 楚辞:真是难以评价。 不过事已至此,楚辞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欲望,轻轻拉了拉身旁的范景瑞。 范景瑞却误以为楚辞看不下去范增至的表演了,于是立刻站了出来,说道:“爷爷,我看四叔应该没心思去给千岚退婚了。所以,还是让爹爹和二叔去办吧!” 楚辞:虽然和自己的意思相去甚远,但看到范增至吃瘪,楚辞觉得很是过瘾。 范二叔则向楚辞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只有楚辞的公公,范崇长,儿媳出谋划策,儿子动口指挥,只有他一个人辛苦,既要出力又要出人。还得无怨无悔。 “老二,我们现在就出发,明天一早就去苗家。” “好,都听大哥的。”范崇远也担心夜长梦多,对自家大哥的提议,完全赞同。 说完,两兄弟向范老爷子和老夫人告罪一声,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在此期间,两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范增至。 急于扭转形象的范增至:就很尴尬。 但更让他尴尬的还在后面,范崇长、范崇远兄弟刚一离开,范老夫人便道:“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楚辞的婆婆第一个响应,还不停地给楚辞使眼色,就怕楚辞性子上来,不分场合地看热闹。 五婶婶为人一向爽朗利落,又和大嫂关系好,自然紧跟其后。 甚至眼珠一转,笑眯眯地看向楚辞:“侄儿媳妇,方不方便去五婶儿的院子里坐一坐呀?” 在这个时候,不用动脑筋,楚辞也明白五婶儿的意图。“好啊,我也正好有事要找五婶儿呢!” 楚辞的婆婆:本来还想催催楚辞生孩子的事呢。 没想到,这一个两个的都跟她抢人。 偏偏她又最了解五弟妹的心结。 然而楚辞的婆婆不知道,这样的妥协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甚至楚辞和范景瑞一行人离开,她都没找到机会催生。 而楚辞呢,在井田村一共待了三天。 刚进门,千岚的事不能不管。之后是千雪,虽然她最后得偿所愿,但也让楚辞费了不少口舌。 紧接着,不到一个时辰,井田村的村长领着好些村民直接登门。 楚辞这时才知晓,她试种的稻谷已经收获了。 亩产 380斤,在楚辞看来并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时代便是奇迹,也让井田村的所有村民,都坚定了要跟随楚辞的想法。 送上门的劳动力,有拒绝的道理吗?当然是没有的。 于是当天下午,楚辞又忙着给村民分了一下午的种子。 晚上,楚辞直接累得直不起腰来,吨吨吨灌了一大海碗灵泉水,楚辞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也有心情去关心重症病人紫衣使了,“夫君,紫衣使怎么样了?五皇子那边有消息了吗?” “有华神医贴身看护,娘子你就放心吧!”范景瑞一边给楚辞捏腰,一边安慰道。 楚辞没有回应范景瑞,而是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哪些药材适合现在的华神医。 但是灵泉水可以缓解身体的疲惫,却无法放松楚辞的精神,所以想着想着,楚辞就睡着了。 见状,范景瑞也只是微微摇头,继续给楚辞按完,才搂着楚辞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破晓。 楚辞就被华神医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开始给楚家一家八口解蛊,一直忙到深夜。 虽然楚辞的心事去了一半,医术也突飞猛进地提高了,但她是真的累啊! 幸好楚辞师徒一鼓作气把楚家的蛊毒解完了。 不然的话,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因为在第三天,刚吃过早饭,楚辞正要回去补觉的时候。 五皇子的飞鸽传书就到了! “什么,我们也要出发去南疆?”楚辞觉得自己这辈子跟上路杠上了。 “是的,朱衣使大人已经派人找到了南疆蛊王,但是南疆皇室不愿意让蛊王离开南疆。所以,朱衣使大人命令我们也一起过去。” 金明不知道楚辞心中所想,赶忙解释道。 速度这么快?恐怕用的不是常规手段吧?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确认了彼此的想法。“看来南疆之行,是不可避免了。” 此时此刻,楚辞无比怀念前世的手机、电脑、平板等一系列用于保持通讯的工具。 可惜,也只能想一想了。 但是,让楚辞就此放弃连州辛苦经营的,楚辞真的不甘。“金明,你们有渠道,能捕获海东青吗?” “海东青有些困难,一般的鹰隼没问题。”金明不知楚辞的用意,但有求于人,金明的态度非常端正。 “好,我要五只鹰隼,什么时候能够送来。” “大约十天,不过那个时候再出发,紫衣使大人的身体?”金明时刻关心的是紫衣使的安危。 听的楚辞直接翻了个白眼儿:“我是那样人吗?现在即刻出发——” “谢谢,谢谢少夫人。我这就去通知华神医。”金明闻言,兴奋得就要往外跑。却被楚辞拦住了:“等等,把这个拿着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蛊王、乞丐 “这是?”金明看着手中的盒子问道。 “这是能让师父与我们一同东奔西跑的好东西。”楚辞故作神秘地回答。 金明迅即深吸一口气,一股淡雅的药香扑鼻而来,直贯鼻腔。“人参?” 金明虽不明晓手中盒内人参的年岁,但能被华神医所珍视之物,必非寻常。金明即刻道:“多谢少夫人,这份情谊,金明替大人收下了。” 楚辞轻轻一笑,晓得自己的训鹰计划至少已成功一半。 心情登时舒畅了许多。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在南疆边陲,被火把、驱虫药以及武林高手这三重保障整整围困了三日的新任蛊王玲珑,最终还是放下了她的骄傲。 “你们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何?说出来,或许我能助上一臂之力。” 外围之人依旧未发一言,只将两幅人物小像扔了过去。 玲珑展开画像,其中一人还挺眼熟,正是她那偷了族中禁书潜逃的无良父亲。 玲珑猜到了些许,立刻问道:“你们与画像上的人有过交集?你们当中有人受伤了吗?” “你认得?因此他们在我中原胡作非为,确是南疆皇室授意?”此时,外围终于有人开口,然而这一开口,险些把玲珑给噎死。 上一秒玲珑还准备摆摆蛊王的架子,岂料下一刻对方一开口便给她扣了如此大的一口黑锅。当即气急败坏:“你,信口雌黄。” 倘若楚辞在此,定会告知她,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确定了伤紫衣使者乃南疆之人后。 外围之人根本不屑于辩驳,只道:“吾乃秀衣执法于南疆边境四品执事,伤者乃我朝亲王秦王。并且蜀王已在前来南疆的途中。” 果不其然,玲珑的心猛地一沉,随即道:“这必定是误会,我愿随你前往中原。我发誓,只要秦王尚有一口气在,我定能将人救回。” 甚至不顾体内蛊虫不断躁动,接连向前走了好几步。 “停,将此契约签了。”这时,外围的秀衣执法,又一次丢过来一份契约。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堂堂新任南疆蛊王被眼前的大周官员算计了。 玲珑双目一凛,“大周官员,你当真不惧被秋后算账吗?” 岂料眼前的秀衣执事毫无惧色的丢出三个字:“您不傻。” 玲珑:…… 于是,楚辞一行刚登上渡船,金明便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新任蛊王,七日后便可抵达连州。我们不必带着大人长途跋涉了!” 楚辞的第一反应便是,秀衣执法不愧是皇帝亲选,执行力当真厉害! 第二反应则是,她的鹰隼是否还能准时送达呢? 故而,楚辞的反应很是淡定,将手中的果干儿扔进嘴里。“那么,我们现在返回连州即可?” 金明闻言微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段时间将楚辞他们折腾得有多厉害。“是,是的。” 楚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不着急了,那明天我们在临高多留一天,让小五回井田村一趟。把千雪、千言接过来如何?” “听少夫人的。”金明嘴上答应得很干脆,但总觉得在临高会发生点什么事。 故而,在踏入临高的那一刻,金明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连州城门口。 就在金明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乞丐,踉踉跄跄地朝着他们的马车撞了过来。 金明见状,迅速拔刀,将紫衣使护在身后。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冲着紫衣使来的,在金明拔刀的瞬间,老乞丐便轻松跃上了楚辞所在的马车。 “女娃娃,你可知你本该是早逝之命。如今的你是占了别人的福分?” 千雪、千言闻言,顿时怒目而视。 楚辞却恰恰相反,盯着老乞丐看了许久,平静地问道:“你会算命?还是懂气运转移之法?” 老乞丐本想装一回高人,没想到仅仅一个回合。楚辞就把自己看穿了,【难道自己遇到高人了?】 于是,老乞丐抬手便做了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 楚辞:别的暂且看不出来,但这老乞丐应该有些本事。 对于有本事的人,低头,楚辞并不认为这是丢人的事。 只是她的模样太过淡定了,淡定到老乞丐即便确认楚辞不是同道中人,也不敢轻易出手。“这位夫人,你为何知道老夫会算命、转运之法?” “猜的。”楚辞以为对方是高人,也没绕弯子。 只是她给出的答案,差点让老乞丐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被自己口水呛死的人。 “猜,猜的?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言论,不是应该暴怒,或者怀疑遇到骗子吗?”老乞丐也是个直性子,不懂就问。 楚辞没有回答老乞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您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老乞丐只是性子直,并不傻。立刻追问道:“你身边发生过非同寻常的事?” 楚辞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将原身以及自己穿越而来后与楚灵儿之间的种种说了出来。 “老人家,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为真。那么,您能告诉我,这样的我,有可能占了别人的福运吗?” “蛊?你确定,你们一家包括那个养女在内,全都被人下了蛊?”老乞丐终于装不下去了,伸手拨开了眼前的乱发。 老乞丐的表现太过明显,楚辞瞬间便联想到:“您老也见过这种情况?” 老乞丐,名唤云觞。年少时随师父进入五行山修行,但与家人的联系并未中断。 故而十二年前,家人遇难,他虽迟了一步。却也查到不少东西,因此,这些年来一直在追查一个擅长用蛊且会转命的组织。 这一次扮成老乞丐前来,也是因为听说楚辞就是那受益之人。 只是没想到,事实却恰恰相反。 老乞丐愣怔了许久,“你的蛊是什么时候解开的,还有你有何奇遇,竟然能挣脱那可怕的束缚?” “老人家,您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骗您吗?”这么单纯的老人,楚辞都有些不好意思忽悠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爆火 云觞微愣,继而笑得十分爽朗。学着楚辞的样子反问道:“丫头,你会吗?” “不会。”楚辞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一刻云觞突然想起当年师兄的话,也许他是该安定下来了。“丫头,介意收留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头子吗?”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如果楚辞不是确定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肯定会把云觞当成一个送人头、送装备的 npc。 想到这里,楚辞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老爷子,妄自菲薄可不是个好习惯哦!” 云觞没有解释,而是开始自我介绍:“老头子我叫云觞,道号也是这个。你期待的算命、转运之术,我只是略懂皮毛。我擅长的是算数和炼丹。意不意外?” 算数、炼丹?楚辞想起前世,炸药就是道士在无意中制造出来的。望着云觞的眼眸都闪着光。 云觞见状,立刻装傻充楞:“丫头,别这样看着老头子,老头子胆子小。” 楚辞闻言淡然一笑:“您老放心,是好事。说不定您还能因此名垂青史呢?” 谁知云觞更害怕了,连忙摆手:“别别别,我这老头子命薄,承受不起这么重的名头。” “云老爷子,在这一点上您倒是没说谎,您的胆子确实挺小的。”楚辞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哈——” 楚辞与云觞聊得十分投机,外面的范景瑞、华神医等人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直到听到云觞爽朗的笑声,华神医终于按捺不住了:“阿辞,你和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让为师也进去听听呗?” 楚辞明白自己让他们担心了,十分愧疚,忙拉开帘子解释道:“师父,云老爷子对蛊虫也很有研究,所以多聊了一会儿。” 果然华神医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云老头是吧,去老头子的马车上聊?” 云觞:作为理亏的一方能拒绝吗?自然是不能的。 小五也想离开,可墨砚被留在了井田村,赶车的任务只能由他兼任。 于是,他只能尽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不出所料,小五刚调整好心态。范景瑞就阴森森地盯着楚辞,质问道:“娘子,与云老爷子聊得很愉快?” 楚辞赶忙讪笑着解释道:“没有,只是云老爷子一家和楚家的情况很相似,所以忍不住多了解了一些。” 范景瑞明知真相,却不忍心让楚辞为难。“真相不会逃走,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先告诉为夫和师父一声,你知道我们会很担心你的。” “好,我以后一定改。”楚辞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答应得非常干脆。 至于遇事儿如何处理,不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呀! 却在心里默默思忖着:至于遇到事情该如何处理,那不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范景瑞并非看不穿楚辞的这点小心思,只是选择了默许。“渴吗?我这里还有一些,你拿去喝吧!” “好的,谢谢夫君。”楚辞没有提及自己的水囊仍是满的,而是笑着接过了范景瑞手中的水囊。 至此,云觞带来的小插曲算是过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连州的院子,只是楚辞在院子里看到了什么呢? 陈敬亭父子各自待在一个铁笼子里,手脚都戴着镣铐,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每次抓到人,不是都以最快的速度送走吗?就算不押走,连州也有绣衣执法的分部吧?这两人为什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楚辞差点儿就跳起来了。 “之前那名冒死救走的会御兽的南疆人逃跑了。”解释的是之前一直跟在紫衣使身边的黄衣使。 但这依然无法平息楚辞的怒火:“逃了,那是你们的责任。凭什么把危险转嫁给我们?” 黄衣使似乎早有预料,“这是皇上命我转交给您的圣旨,相信您一定会满意的。” 说完,不由分说地将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交到了楚辞手上。 怕楚辞拒绝,连流程都不走了。 楚辞展开圣旨,上面竟然写着未来女子学院将与连州府学享受同等待遇。其中包括女子学院的教御和学生。 这样的交易,楚辞确实无法拒绝。“好吧,陈氏父子可以关在这里。” 而五皇子从头到尾都没出现。 楚辞也没心思在意,有了这张圣旨,楚辞不仅将未来女子学院提上了日程,还借着府学同等待遇,把招生简章贴遍了连州的各个村落。 于是,继“婚前培训”,“女子未来学院”也火了一把。 而且这种火,没有任何负面消息。 连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世家,甚至为了拥护皇帝的旨意,在报名的首日,就给家里所有适龄女孩都报了名。 上行下效,在皇帝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世界里,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于是,短短三天,“未来女子学院”的报名人数就达到了八百人的超额数字。 远远超出了楚辞的预期。 千雪、千言更至直接急懵了:“怎么办?怎么办?嫂嫂,即便我们全家都去做先生,也教不了八百人呐!” 转头两人却见楚辞悠哉悠哉的在那儿喝茶,更急了。“嫂嫂,您倒是快想想办法呀?” 没想到却将手里的茶递到了两人手中:“喝点茶,缓一缓。” 两人虽然着急,却也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这时,楚辞才笑着解释道:“事情没那么糟糕,你们是不是忘了,八百人里,有七百五十人以上一点儿基础都没有。而且她们是冲着什么来的,你们忘了?” 两人闻言眉头微皱,很不赞同地说:“嫂嫂,你打算放弃她们吗?” “恰恰相反,我们要尽快教授她们需要的知识。”楚辞给出了一个与二人心中完全相反的答案。 说着,还拿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教案,“你们看看,如果换成是你们,能接受吗?” 千言、千雪,拉着心中的好奇,接过楚辞手中的教案。识字、数数是基础,竟然种田、养鸡、养兔,养猪,接生,甚至规矩、女工都有。 “这,学院教这些东西,不会被人批判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添新客 楚辞微微一笑:“你们再看看后面?” “什么?嫂嫂,你连制糖、酿酒,还有魔芋的处理甚至种植方法都要公开?”在千雪、千言看来,一份秘方几十文,这就是在撒钱啊。 楚辞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这些东西,范家保不住,甚至皇室也不一定护得住。既然如此,不如让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也算是我们的功德。” 千雪、千言,虽知道楚辞担忧的在理,但总觉得并不是真正的理由。 于是千雪便试探的问道:“嫂嫂,如若商户大家都小姐提出买方子,咱们卖了吗?” “卖呀?为什么不卖?” 楚辞要做的便是将方子尽可能的撒出去,剩下的就交给劳动人民的创造力了,他们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某天清晨,楚辞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准备出发去郊外的女子学院。却被金明拦住了。 “少夫人,大人今天要解蛊。您和华神医可以留下来吗?” 楚辞闻言微微一愣:“解蛊?南疆的蛊王到了?” 金明知道楚辞这段时间很忙,但没想到饭桌上多了两个人,楚辞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昨天下午就到了,只是天黑了,取蛊有些不方便,就耽搁了一些时间。” “哦,好。”事关人命,而且楚辞也想偷学一两招,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另一边,紫衣使所在的房间里,蛊王玲珑百无聊赖地等在那里。 看到华神医、楚辞师徒进来,玲珑瞬间弹射而起:“人应该到齐了,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金明望向角落中一身黑衣仿若普通暗卫的五皇子,见五皇子点头,金明才应道:“可以。” “那你们可看好了。”玲珑说完,先趴在紫衣上方,仔细检查了一番紫衣使的气息脉象。 接着出手如闪电,封住了紫衣使胸前的各个大穴。 最后才盘膝而坐,口中不断吟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曲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曲调越来越高昂,紫衣使额头的冷汗不断冒出,胸前的某一处也随之鼓起,并顺着喉咙的方向蠕动。 “啊!”紫衣使难忍疼痛,张口叫出声来,只见一条约三寸长的红色长虫从他口中爬了出来。 “呕——”五皇子被这一幕刺激得吐了出来。 楚辞和范景瑞也感觉浑身不适,好在之前有过经验,两人好歹忍住了,只是脸色不太好。 唯独华神医一点儿不受影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虫。 直到玲珑停止吟唱,从怀里拿出一个竹桶,红色长虫顺着竹桶口爬了进去。 玲珑闻言点头。 但回答的时候,看向的却不是华神医,也不是金明,而是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五皇子。 “蛊对我来说只是小问题,对我来说难的是应对他身体的亏空。而据我所知,你们中原医者最擅长的就是调理内在。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五皇子没有回答,“能说说你是凭什么认出我的吗?” 然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玲珑的警惕值瞬间直接拉满。“大周朝廷想做什么?” “剔除大周境内所有蛊女、蛊师。既然你们号称蛊不出南疆,那你们就说到做到。” 五皇子此时气场全开,盯着玲珑道:“这是你,身为蛊王的责任。” 收服叛徒,玲珑自然当仁不让,但自愿和被逼,心态却截然不同。 玲珑当下便怒了:“你打算软禁我,你可考虑过后果?” 说着环视一周:“你们呢,也任由这个黑家伙为所欲为吗?” 可惜玲珑的算盘打错了,能将蛊王名正言顺留下的机会可不多。 首先出战的是华神医:“这不是为所欲为,而是以防万一。在五皇子身体恢复之前,您最好留下。” 第二位是楚辞,“您来得如此痛快,难道不是因为不想影响南疆与大周的关系吗?既然如此,为何要半途而废呢?” 如果说华神医的话语略带威胁,那么楚辞的话则说到了玲珑的心坎上。 于是玲珑双眸一转,来到楚辞身边:“我叫玲珑,这位姐姐,你能告诉我,你和那个黑家伙是什么关系吗?”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楚辞也学着对方的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楚辞,你可以叫我楚姐姐,也可以直接叫我楚辞。” 介绍完自己,楚辞故意停顿了一下:“至于你口中的黑家伙,我们没有关系。如果硬要说,只能说,我们都在用自己的能力,让南疆与大周和平、安定。” “而我相信玲珑也是一样。”楚辞不仅把自己说得高大上,也把玲珑捧得很高。 “好,我留下。有关蛊虫的事,我会处理。但其他的与我无关,你们能答应吗?” 玲珑心里明白,只要蜀王找上南疆王室,她依然逃不掉,所以权衡利弊后,玲珑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这次楚辞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五皇子。 五皇子知晓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以,我会传信给朝廷,将你的要求以白纸黑字的形式与南疆王室确认下来。” 玲珑还有反驳的余地吗? 至此,楚辞的这处院落再添新客。 陈氏父子这对笼中客,也终于换了地方。 并且得益于玲珑蛊王的加持,陈氏父子那仿若蚌壳般的嘴也被撬开了。 顺着二人提供的线索,很容易就把“姚琪林”及其靠山给扒拉了出来。只是这靠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找个人分享呢? 于是玲珑便找到了楚辞。 “你的意思是,假的姚琪林把赃款送给了真的姚琪林。而真姚琪林就是假姚琪林的靠山。”楚辞听着玲珑的叙述,总结出了一个拗口的真相。 玲珑点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楚辞:“是挺有趣的,不过这样的机密,你最好还是把它烂在肚子里吧。” 玲珑闻言却不屑的撇嘴:“你们大周人,就是心眼儿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双面玲珑 楚辞没有回应,神秘一笑,将玲珑拉到自己身边:“有没有兴趣去我们的‘未来女子学院’看看?” 楚辞现在特别喜欢拉人。既然玲珑有闲工夫八卦,不如来她们女子学院发挥余热。 “女子学院?你们大周人不是重男轻女吗?”玲珑对大周人是存在隔阂的,因此对楚辞她们的行动并不怎么关心。 乍然听到“女子学院”这几个字,她嘴一秃噜,心里的话便脱口而出。 楚辞却毫不介意,轻启朱唇,轻声诱惑道:“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嘛。怎样,要不要去?” 果然玲珑心动了:“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搞定!】接着楚辞在心里悄悄给自己比了个耶! 随即转头对千雪道:“千雪,给大姐传话。今天咱们学院有贵客来访,让大姐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 千雪秒懂,朝着楚辞比了一个从楚辞这里学来的 ok手势。 楚辞和千雪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五感敏锐的玲珑。 于是玲珑瞬间警惕起来:“你们不会又准备套路我吧?” “我在你心里的信誉就这么差吗?”楚辞故作委屈。 玲珑连连摆手,表情却明明写着三个字“不是吗”。 那小模样别提多逗了,楚辞呵呵笑着道:“放心,是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惊喜。” 楚辞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玲珑终于被挑起了兴趣。 楚辞见状再接再厉,一路上她的嘴就没闲过。 但即便如此,玲珑站在山脚下,看着半山腰上威严的大门,依然被震撼得不行。 楚辞却仿若未见,笑着问道:“想徒步上去,更直观地感受一下吗?” “好。”玲珑心潮澎湃,每一步都带着虔诚。 即便如此,身怀武艺的玲珑步伐并不慢,仅仅十多分钟就走到了大门口。 咯吱一声,推开大门边上的小门。 只见几名女子围在一起,埋头做着什么。 玲珑疑惑:“楚姐姐,女子学院不是还没开学吗?这些人是……” “她们啊,她们是即将踏入‘未来女子学院’的学生。”此时的楚辞格外耐心,将“女子学院”专为没有任何基础的女子提供的福利讲了出来。 “那在石头上练字也是为了给她们省银子?”此时,玲珑不再怀疑楚辞的用心。 楚辞点头:“这个世界,女子的处境总是更为艰难一些。” 楚辞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只是操场,日后学子们习字、锻炼的地方,我们往里走吧!” 玲珑点头,随着楚辞的指引往学院深处走去。 于是玲珑不仅见到了养鸡场、养鸭场、养猪场,还看到了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 睁眼,闭眼,再睁眼。玲珑终于确认自己没看错:“那是稻田?种田还需要教吗?” “当然,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是天生就会的。”说到这里,楚辞故作神秘。“玲珑猜猜,这里的稻田每亩能收获多少水稻?” “二百斤?”玲珑虽醉心炼蛊,但并非不通晓农事。小心翼翼报出一个自认足够高的数字。 这时,千雪和千言也顺着楚辞的脚步找了过来。听到玲珑报的数字,千雪立刻扬声道:“两百斤,一些老庄稼把式也能做到。可这不值得我们学院专门开一门课。” 玲珑感觉自己都出现幻听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们的产量是?” “上一季度是 380斤,这一季度我们会改进方法,相信产量会更高。”这次开口的是千言。 “380斤——”饶是有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数字之后,玲珑也不自觉的飙起了女高音。 如果,如果她们南疆的土地也能有这样的产出,南疆每年将会少死多少人? 此时,玲珑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接着激动的拉起楚辞的衣袖:“楚姐姐,这便是你说的惊喜?那我可以报名吗?” 楚辞刚想答应,就被千雪、千言一左一右拉住了。答应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我可以让五皇子帮忙申请。” 玲珑虽有些沮丧,但很快就振奋起来。“楚姐姐,如果我愿意留在大周,你们的皇帝是不是就能同意了?” 听到玲珑的决定,饶恕楚辞也呆愣了许久:“留在大周?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你才多大?” “可是我想不出让你们大周皇帝彻底放下戒心的办法。”这时的玲珑就像一个真正的少女。 之前冲动了,现在的楚辞牢记玲珑的身份敏感。 既然玲珑把自己当成少女,自己何不做一个知心大姐姐呢! 伸手摸了摸玲珑的头顶,楚辞才一脸慈爱地劝解:“万一以后你有更好的办法呢?而且水稻的种植技术还不成熟,你有很多时间,慢慢想不着急的。” 玲珑本以为自己都这么示弱了,楚辞总会帮帮自己的。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缓兵之计。 玲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脆弱少女的人设:“楚姐姐,可以吗?” 楚辞并未察觉玲珑的异样,依旧在扮演知心大姐姐。“嗯,相信我,未来有无限可能。” 但是,楚辞有两个尽心尽力的小帮手啊! 千雪、千言两人因角度的原因,将玲珑一瞬间的变脸看得清清楚楚。 并在玲珑离开后,就将看到的告诉了楚辞。 楚辞虽习惯把人往好的方面想,但也从不低估人性的黑暗。 对玲珑的两面性也早有预料:“蛊王,在南疆至少要弹压几万能力不俗的蛊女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普通少女?” 千雪、千言没料到楚辞对待玲珑会这么双标,微微有些吃惊。 千雪更是直接问道:“嫂嫂,你就不怕玲珑背后捅刀子吗?” 楚辞闻言微微一怔:“怕,如果玲珑愿意,那简直是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楚辞却话锋一转:“但我赌她不会,因为她是整个南疆的蛊王。” 与此同时,玲珑四肢摊开,表情似笑非笑:“没想到,最懂我玲珑的人,竟然是一个大周女子。” 接着玲珑白嫩的小手一挥,一只跟踪蛊被收了回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开学风波 “所有学子徒步上山进学院,丫鬟、婆子在学院不得在学院内逗留。” “所有学子徒步上山进学院,丫鬟、婆子在学院不得在学院内逗留。” “所有学子徒步上山进学院,丫鬟、婆子在学院不得在学院内逗留。” …… 未来女子学院开学当日,前来报到的学子,刚到山脚下,就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机械女声。 平民学子只觉新奇,环顾四周找不到声音的出处,却也听从指令,顺着阶梯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爬。 但对于那些官宦地主家从小被伺候惯了的小姐们,就没那么友好了。 一些胆小的,直接站在山脚下,让随行的丫鬟回家报信。 一些家中受宠,且长辈有些地位的,直接嚷嚷起来…… “不让丫鬟、婆子进学院,铺床、叠被不都得我们自己动手?本小姐哪能干这样的活儿。”“简直放肆,让你们山长过来。” 刺史府师家的两位小姐,因母亲受辱,对楚辞开的“未来女子学院”本就印象不佳。 听到学院竟然不让带丫鬟,更是直接坐回马车。“这是什么破学校,我们姐妹不上了。翠云,告诉车夫回去!” 翠云犹豫:“大小姐,老爷会生气的。” 师大小姐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差点儿背过气去。 深呼吸,缓了许久。才退而求其次对丫鬟翠云吩咐道:“去将这里的消息告知父亲。” 袁嬷嬷即便离开袁家,维护袁家人也已成为本能,得到消息后立刻找到了楚辞。 “少夫人,有时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对于官眷的规矩能不能适当放宽一些呢?”袁嬷嬷越说,楚辞的脸色越冷,声音就越小,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壮着胆子把话说完了。 楚辞望着眼前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 将气沉了又沉,楚辞才开口道:“袁先生,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可以通融。唯独这一条,只要‘未来女子学院’存在一天,就不会改变,也不能改变。” 袁嬷嬷来到连州后便备受尊重,没想到第一次提出要求就被拒绝。 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埋怨。 诅咒的话语脱口而出:“少夫人,您若是执意如此,‘未来女子学院’只会变成贫民学院。” 楚辞闻言盯着袁嬷嬷看了许久,转头对一旁的玲珑道:“玲珑,可以替楚姐姐去传一句话吗?” “楚姐姐你说。”自从在学院看到亩产超过三百斤的水稻后,玲珑便化身楚辞的小跟班,此时此刻,玲珑更是义不容辞。 “你去告诉等在山脚下的人,如果不能接受‘女子学院’的规矩,她们可以选择离开。但永不录取。” 玲珑闻言微微一笑,答应道:“楚姐姐,您就瞧好吧!”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袁嬷嬷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袁嬷嬷也不甘示弱,玲珑刚离开,就迫不及待地说:“少夫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您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个蛊女呢?” 楚辞闻言便知道某些道理跟袁嬷嬷是讲不通的。 于是楚辞的眸光一厉,干脆道:“至少她现在不会违背我的命令。” “我……”袁嬷嬷被楚辞冰冷的目光盯着,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她心里有些慌乱,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是老奴逾矩了。” 楚辞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她知晓袁嬷嬷此番前来,不单单是为了师家姐妹,也是出于一番好意。 但关乎“女子学院”,她亦有自己的原则与考量。 想到此处,楚辞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而后道:“袁嬷嬷,能否讲讲您接生的手艺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此刻,袁嬷嬷的内心十分忐忑。 但楚辞的问话又不能不回答,犹豫良久,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是我婆婆,当年她老人家是我们老家方圆十里有名的接生婆。” “那您缘何进了袁家?”此时,楚辞的内心颇为感慨,她没想到就连老天也在帮她。 倘若袁嬷嬷是袁家的家养奴才,她的这些话还不好说出口,但现在…… 或许她也想借此机会让袁嬷嬷理解她的用心,并且尊重她的决定。 袁嬷嬷不知楚辞的所思所想。 但听到楚辞的问话,袁嬷嬷眼中痛苦一闪而过。“当年,家乡遭遇大旱,眼看着就要活不下去了。老婆子只能卖掉自己,为家人换一条生路。” 楚辞见此情景,明白自己触及到了袁嬷嬷的伤心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并没有放弃。 “所以,人啊,真的无法预知一生中会遭遇何种变故。” “但我期望,每个女孩子在面临绝境时,都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袁嬷嬷,您能理解我的心意吗?”楚辞说着走到了袁嬷嬷的面前。 袁嬷嬷闻言猛的抬头:“少夫人,对不起,老奴误解您了。以为……以为……” “以为我是因为之前刺史夫人的事,故意为难。”有些话讲开了,总比憋在心里要好。所以,楚辞并不气恼,甚至还笑眯眯地接过话头道。 说完也不等袁嬷嬷开口解释,便继续道:“放心吧,我并非那般心胸狭隘之人。所以,袁先生,现在可以去迎接自己的学生了吗?” “是,老奴这便去。”了解了楚辞的办学理念后,袁嬷嬷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豪情。 而楚辞需要将这份豪情牢牢地钉在她的体内:“不,不,不。您现在是‘未来女子学院’的先生,袁先生。” 这边楚辞与袁嬷嬷相处融洽。 山脚下的氛围,却截然相反。 一身苗疆服饰店玲珑将楚辞的话转告之后,又干净利落地收拾了几个出言不逊之人,气氛瞬间凝结。 比如师家姐妹这样带有护卫队的,马上招呼护卫上前,将自己护住。 而师家姐妹的反应更快,师大小姐见此情形眼珠一转,便高声喊道:“快,快去通知父亲,‘女子学院’这边有苗疆奸细。” 身为南疆蛊王,她有自己的骄傲。师大小姐的这一喊,彻底激怒了玲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威慑 一只漆黑如墨的蛊虫飞出,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师大小姐的体内。师大小姐师香香瞬间化身木头人,一动也不能动了。 “啊——”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尖叫着四处奔逃。 见状,玲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大小姐们的尖叫声让她感到烦躁。她不悦地说道:“都给我停下,否则……” 在场的千金小姐们都是心思玲珑之人,又怎会听不出玲珑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想到师香香的下场,在场的大小姐们也一个个都不敢动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我这话只说一遍,本蛊王之所以来到大周,完全是因为大周朝廷与我南疆之间的合作。而且本蛊王根本不屑于欺负弱小。” 玲珑霸气地将事情解释清楚,然后一挥手,便收回了师香香体内的蛊虫。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师香香从未像现在这样憋屈过,被人欺负了还得向人家道歉。 她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怒,然而即便不晓得蛊王代表何物,也被玲珑的举动所震慑。 于是紧咬嘴唇,身躯微微颤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即便如此,眼眸也不自觉噙满了泪水,却又不敢让其滴落。整个人宛如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恰在此时,回去报信的丫鬟云果回来了,见自家大小姐如此情形。顿时肾上腺素激增,自以为表现的时机已到。 她立马如母鸡护崽般将师香香护在身后,“你们这些贱民,我家小姐可是刺史大人的千金。” 与此同时,还不忘指责师香香身边的翠云,“翠云姐姐,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小姐被欺负呢?” 师香香:…… 师香香整个人都懵了好吗,待她反应过来,便不停地给云果使眼色。 可惜,这会儿的云果根本不接收任何信号。她用手指着玲珑,不停地输出。 “闭嘴——”这两个字,师香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她知道,如果云果再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师香香已下定决心,只要此次能平安归家,必定会将云果逐出师家。 云果尚不知此番表现已惹得师香香厌恶,听到师香香的命令,虽心有不甘,却也乖乖收声,站到了翠云身旁。 这时,师香香终于松了口气。她颤巍巍的朝玲珑行了一礼:“丫鬟无礼,香香回去后定会严惩。还请……” 只是不待师香香将话说完,便被玲珑打断:“丫鬟如何是你的家事,我的要求不能扰乱‘女子学院’秩序,懂?” 师香香敢说不懂吗?她连连点头保证道:“明白,我这就让丫鬟、小厮回去。” 言毕,师香香随意对丫鬟、小厮吩咐了几句,转身拉着妹妹便向学院大门而去。 其他人见刺史千金都妥协了,她们哪敢摆架子,纷纷效仿师家姐妹的样子,徒步而上。 玲珑真是无语极了。 回去后,她自然免不了拉着楚辞吐槽一番。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蛊王还能这么用?”楚辞边笑边拉着玲珑仔细端详,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真是一个天才。” 玲珑摇头道:“我说楚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把大周与南疆合作的事摆在明面上,你们的皇帝会不会因此迁怒于你啊?” 楚辞撇嘴道:“少来这套,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玲珑闻言,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楚姐姐。我发誓,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 虽然她感到有些抱歉,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定,表明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楚辞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她也不傻,自然不会把送上门的好处往外推。 “那一言为定,以后你要是有上好的药材,可别忘了给我留一份。” 闻言,玲珑那常年微笑的脸上,难得地怔住了:“就这么简单?” 玲珑原本以为楚辞会将这份人情留存下来,没料到她竟只提出如此简单的要求。 一时间,玲珑竟有些难以置信。 楚辞并未解释,仅是微微一笑,道:“你为何会认为这个要求简单呢?要知晓,如今我几乎与女子学院紧密相连。此外,我师父亦是个药痴。” 楚辞虽不愿让玲珑有心理包袱,但她也不是圣母,不会让自己吃亏。 但恰恰是这份不占便宜也不吃亏的性子,让玲珑与楚辞相处起来觉得异常舒适。 小姑娘往楚辞身上轻轻一倚,说道:“楚姐姐,你也太小瞧我南疆蛊王的实力了。” “好,以后楚姐姐的药材就靠玲珑了。” 一次心血来潮,一份精心算计,楚辞与玲珑之间的关系骤然变得亲近了许多。 再看师家姐妹,自从进入女子学院后,便整日心惊胆战。 偏偏学院教学严谨,若无特殊情况,是不会批准请假的。 因此,短短十天的时间,师家姐妹却仿佛度过了十年之久。 在最后一节课上,两人更是频繁地往窗外张望。当听到先生说出“下课”二字时,她们立刻拔腿朝山脚下跑去。 好在师家的马车早早的候在了山脚下。 只是守候在马车旁的云果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师香香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翠云,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要带云果来吗?” “啊?”翠云本想问是什么时候吩咐的。 但看到师香香的脸色,她只是微微一愣,便识趣地将错误归咎到自己身上。“大小姐,对不起,奴婢着急来接您,一时把这件事给忘了。” 要说最尴尬的还是云果。 回去之后,翠云便将玲珑的所作所为详细地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自己本想卖弄,结果却让自家小姐丢了脸。 但她只是一名丫鬟,身契攥在师家,她能做的顶多就是找个关系调离师香香身边。 可惜,一连十天,都未能如愿。 而且今天一早,夫人还亲自下令让她来接两位小姐。云果一个丫鬟,又能如何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同策略 “爹爹,娘亲,‘女子学院’太恐怖了,竟然让南疆的蛊女守门,我要退学!” 明明师香香心里准备了很多话,但当她见到父母时,第一句话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最想说的给说了出来。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恐惧。 师笙笙向来对大姐马首是瞻,见大姐如此,她也忍不住了。 眼泪瞬间如决堤之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爹爹,娘亲,我们好害怕。” 刺史夫人顿时心疼不已,连忙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老爷,要不,就让香香和笙笙退学吧?咱们家的女儿,无需借助某些学院来增添光彩。” 师生民心系女儿,不想与夫人发生冲突。 然而在他心中,有许多事情比女儿更为重要。师生民在心中斟酌考量,目光微移。 随身小厮随即躬身递上一张薄薄的秘方名录:“夫人,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刺史夫人眼神疑惑,但还是从小厮手中接过了薄纸。 刺史夫人同样出身名门,自然清楚上面的随便一个秘方意味着什么。“老爷,这些都是真的?” 师生民颔首道:“香香和笙笙休沐结束后照常入学即可,日后对范家以及那个女子,还是多敬重些吧!” 刺史夫人心中颇为不甘,“老爷,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秘方,随便拿出一个都能缔造一个新的世家。楚辞之前在楚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她究竟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多秘方的呢?” 师生民闻言,眼神顿时变得严厉起来,“夫人,你若想死,别连累本官。” 袁氏听闻此言,心中愈发觉得委屈:“老爷,您如今怎变得这般怯懦,蚂蚁多了尚且能咬死大象呢?何况您才是连州刺史,连州的……” 袁氏的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师生民将筷子猛地摔落在地。“袁氏,本官已警告过你,要死别连累本官!” 又一次被丈夫当下人驳了面子,袁氏的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声音也带着些许颤抖:“老爷,您这是何意?我一心为了咱们家着想,您却这样对我……” 师生民与袁氏乃是少年夫妻,见妻子哭得这般伤心。 他的心蓦地一软,对身后的小厮摆摆手,小厮随即招呼房中的丫鬟婆子离开。 直至整个屋子只剩下师家四口人,师生民才长叹一口气道:“夫人,我先前对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全都忘了?” 袁氏虽泪眼婆娑,但见师生民的脾气缓和下来,她也赶忙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她努力转动大脑,很快便想起了宴请之后他们夫妻之间的谈话。“老,老爷,您的意思是楚辞的背后是皇上?” 师生民摇头道:“即便皇上有能力同所有世家作对,也不会这么做。” “那……”袁氏一听与自己猜测的不同,心中一喜。刚要开口,却被女儿师香香拦住。“娘亲,先听父亲把话说完。” 师生民闻言,向师香香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然后才说道:“自从得知楚辞与袁将军之间的交易后,我便私下里查过。但用尽各种方法,也查不出楚辞手里那些东西的出处。” “只隐约听闻,楚氏年少时被一个厉害的隐世家族收养,可去查‘种花’一族,却半点消息也没有。夫人,香香、笙笙,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师香香听后,心中一凛,道:“女儿明白,要么楚氏的身份有问题,一切都是假的;要么,‘种花’一族太过强大,强大到超越大周所有世家,包括皇族。”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刺史夫人心中的那些小心思,顿时消散了大半。 但师生民觉得还不够,又道:“夫人,我曾说过,楚辞手中持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这一下,不仅刺史夫人,就连师家姐妹也都身子一软。 师香香更是急切地问道:“父亲,那云果……” 师香香心中忧虑不已,生怕楚辞会借云果之事来对付师家。 师生民明白女儿的担忧,“莫怕,事情已然过去。你们姐妹日后便安心待在‘女子学院’,倘若这上面所写属实,秘方收益为父会给你们每人三成。” 类似的交谈,在许多学子的家中出现。 这自然也是楚辞针对官宦、世家、富户所制定的策略。 而对于平民女子,楚辞的方法则更为直接,她让晓儿特意跑了一趟,当着正在上厨艺课的学子们的面,以每斤五十文的价格收购了辣椒。 这辣椒,不正是她们每日上课时所用的吗? 当下便有那心思灵动之人找到了授课的范千希:“老师,这辣椒学生家里能种吗?” 范千希颔首道:“当然可以。” 但正当学生们欣喜之时,范千希话锋一转:“不过在种植之前,你们必须要熟悉辣椒种植的每一个步骤,以及辣椒种植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病虫害。毕竟,我们不能坏了学院的名声,不是吗?” “是。”能成为第一批被送到学院的,家中的条件都不差。因此大家不仅不着急,反而还被激发出了斗志。 而这正是楚辞与范千希商议好的。 效果么,则是出奇意料的好。 如此一来,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回家后还将此事告诉了家人和好友。 一斤五十文,即便日后种的人多了,价格不如现在,对于他们这些以土地为生的百姓而言,也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收入啊! 越想越兴奋,得知消息的不少人家都萌生出了将女儿送往“未来女子学院”的念头。 当然,有利便有弊。 也有许多重男轻女的人家,在抱怨“未来女子学院”为何不收男子。 甚至恶意揣测,“未来女子学院”的老师,是不是因为被人抛弃、没人要,所以才特意开办了这样一所学院。 起初,这类言论只是某些八卦之人在无聊时传播的。 没有传到自己耳朵里,楚辞也权当不知。 直到某天早晨,一个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浑身打满补丁的女子跪在了学院的大门口。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跪在学院门口的女子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女孩子不知道哪个人有权力让自己破格入院,所以在被门房拒绝后,只要见到有人过来,她就会磕头。 要知道,“未来女子学院”虽然采用封闭式教育。 但楚辞将操场建在了大门口,并且每天早上都会安排不同的老师带领学子们进行锻炼。 除此之外,还设立了体育学分。 并明确规定,如果体育学分不合格,将会被记过,严重的甚至会被退学。 在这种影响下,就连在府学特聘的教师也逐渐养成了早上锻炼的习惯。 所以,这个时间,经过大门的师生真的很多很多。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她再这样磕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要不,我们去找采薇老师吧。” 当初在流放路上收服的十六人,在井田村落户之后,都参加了楚辞的识字班。 这次开学,由于人数众多,所以采薇就被楚辞安排到了最基础的启蒙班。 “未来女子学院”除了袁嬷嬷之外,所有的女先生每晚都会轮流值班,昨天正好轮到采薇。 鉴于采薇和楚辞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才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个提议刚一提出,就有个急性子的人立刻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值班室找采薇老师。” 第一个人迅速行动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人也快步走到跪着的女子身边。 “你先起来吧,要不然你磕晕过去了,就算我们的山长来了,你也听不到她说话呀。”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搀扶那名女子。 旁边的人见了,也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你这样一直跪着,身体会受不了的。” “就是就是,你先起来,有什么话等山长来了再说。” 在众人的劝说下,那名女子终于停止了磕头,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众人才发现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她感激地看着周围的人,哽咽着说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学子们闻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其中一个脸蛋圆嘟嘟的学子眼珠一转,“我这里有点心,你先吃点儿垫垫肚子,免得待会儿没力气说话。” 女孩看到学子手中精致的点心,咽了咽口水,却还是强忍着拒绝了。 另有学子看出了女子的心思,赶忙出言安慰道:“你别担心,山长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一定会帮你的。” 这时脸蛋圆嘟嘟的学子再次将点心递了过去,道:“吃吧!” 此时,女孩子终于忍不住,缓缓地伸出了手。 只是她那因常年从事重活而变得黝黑、粗糙,甚至手指都已变形的手,在触碰到粉嫩的帕子时,犹如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并再也不愿伸出来。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颇为尴尬。 最后,还是那位扶着女孩的学子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叫什么名字?能讲讲你是如何找到我们学院的吗?” “我听村里的一位嬢嬢说,‘女子学院’会教人种植辣椒,而辣椒很值钱。爹娘想让哥哥去学,姐姐便把她仅有的铜板给了我。” 说到此处,女孩稍稍停顿了一下:“但这些铜板根本不够交学费,而且这些铜板也不能用。姐姐会被他们再次卖掉的。” “你姐姐……”有人好奇心大起,只是话刚出口,就被身旁的好友拉住了。 但这也足以让女孩明白对方想问的是什么。“我姐姐在我六岁那年就被我爹卖掉了。前些日子,主家开恩,姐姐才得以归家。只是我爹和哥哥他们……” 说到这里,女孩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掉落。 这让在场的学子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采薇终于和报信的学子匆匆赶来。 并且,她一来便开始疏散人群:“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此事我们会同山长处理好的。散了,大家都散了吧!” 为了让学子们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学到有用的东西,学院的课程安排得十分紧凑。 所以,除了门卫和少数几位先生,围观的人群很快便散去了。 这时,采薇才走上前说道:“你好,我是‘女子学院’启蒙班的老师,名叫采薇,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七丫,我想入学。”说到这里,七丫的脸色微微泛红。 声音更小了,但饶是如此,在场人也能听出她话语里的坚定。“虽然我没有钱,但我什么活儿都可以干。或许,或许我可以签欠条,十倍、百倍,我都可以还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腼腆,但更多的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她知道自己没有钱,但她愿意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学习的机会。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意和决心,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要不,你们就收下她吧?”其中一位府学特聘的学子先生忍不住开口劝道。 真是慷他人之慨,采薇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并记住了这名学子的模样。然后对面前的女孩说道:“小姑娘,你知道十倍、百倍的代价是多少吗?” 女孩闻言愈发紧张了,“我知道很多,很多。但是,请相信我,我会还的。我姐姐私下有一亩地,只要我学会了……我们就能还上。” 能私下买得起土地,这可不是一般的丫鬟。 采薇心中生疑:“我相信你,但这件事我一个普通老师无法做主。你先随我进学校吧,我已派人去通知我们山长了。” 七丫心中虽惧,但念及自己的目的,还是鼓起勇气随采薇踏入了“女子学院”的大门。 与此同时,接到观言的报信。 正在吃早饭的楚辞,微微一怔:“原以为这样的事得过些时日才会发生,没想到这么快?” 一旁的范景瑞理解楚辞的心情,却不赞同她连饭都不吃的行为:“世间可怜之人不计其数,娘子,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无愧于心。” 说着将手中剥好的鸡蛋放入楚辞的碗里。“娘子,先吃饭。吃完后,为夫陪你一同过去。” 第一百四十章 贪婪 “好。”楚辞并未拒绝范景瑞的好意,只是进餐的速度较先前明显快了不少。 范千希三姐妹见此情形,也纷纷自觉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然而,即便如此,当楚辞一行人抵达时,学院门口已被七丫的父母和村民们围得密不透风。 并且,在远处就能听到他们无理取闹的声音:“我们是七丫的父母,我们有权换人。让七丫出来——” “凭什么只收女娃?我们男娃也要上学!” “对啊,对啊,我们也要学种辣椒,挣钱!” “这学院是大家的,不能只让女娃进去!”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贪婪与蛮横,丝毫不将学院的规定和秩序放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占便宜。 楚辞眼中的厌恶之情转瞬即逝,她一挥袖,高声呼道:“护卫队何在?” 随着楚辞的命令下达,先前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们纷纷手持木棍,出现在学院门口,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目睹此景,方才还在叫嚷的村民们,除去七丫的父母,其余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事发仓促,这些人脸上的贪婪之色仍未消散,恐惧恐怕已涌上心头。故而在楚辞眼中,这些人的脸色显得极为扭曲。 就在这时,楚辞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刚刚是哪个人说‘未来女子学院’是你们的?” 说着楚辞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每一个被她目光触及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站出来!”楚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人群中一阵骚动,片刻之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和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我说的。” 楚辞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你凭什么说‘未来女子学院’是你们的?” 男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红,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你知道这所学院是谁建的吗?你知道这所学院的意义吗?”楚辞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铿锵有力。 男子低着头,不敢看楚辞的眼睛。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与之同感懊悔的,还有一同前来的村民。 他们起初以为可以倚仗人多,迫使学院屈从,然当直面楚辞的强硬态度及护卫队的出现时,他们的气势顷刻间烟消云散,心中亦开始惊惧。 他们觉悟到,自己或许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遂纷纷退缩,不敢再迈进一步。 唯有七丫的母亲,被她的丈夫猛地推了一把。她强忍着恐惧,说道:“我……我是七丫的母亲,听说……听说七丫在你们学院,我们是来带她回去的。” 然而,七丫的父亲听闻妻子只提及带走女儿,心中不由得懊恼万分。 他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在心中愤愤不平地埋怨道【你这个没用的女人,只想着带走女儿,那儿子该如何是好?】 然而,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十足的窝里横。 七丫的母亲能觉察到丈夫的暴躁,唯有低下头,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 楚辞目睹此景,眉头微蹙,却未劝其反抗,只道:“此学院为我所创,意在让更多女子获得教育,进而有改变命运之机遇。如今,你仍欲将女儿带回吗?” “我……”七丫的母亲迟疑了。 然而,她的丈夫又怎会容许家中女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于是七丫的母亲刚欲开口,便被她的丈夫狠狠地在腰间的隐秘部位给了一下子。 七丫的母亲,顿时心生畏惧。“家里穷,我们无力支付学费的。” 楚辞曾在心中无数次预想过这般结局,然心中着实难受。 但楚辞亦不能因一个七丫,而将整个“女子学院”拖入泥潭。 “谁腿脚快,进去一趟,将七丫带出来。”楚辞在玲珑的帮助下,将声音传遍整个校区。 “我不想回去,采薇老师您一定要帮帮我,帮帮我啊!” 值班室内,七丫听到楚辞的声音,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和无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采薇老师的衣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采薇虽不解楚辞之意,但她深信楚辞自有谋划,亦相信楚辞不会坐视七丫沉沦。 然,她亦不会因此而不动脑:“冷静,务必冷静。你仔细想一想,何种情况下,你父亲会舍弃你。亦或你父母最在意何事?” 七丫能毅然决然、独自前来“女子学院”,足见其并非懦弱无能、束手待毙之人。“爹爹最是疼爱大哥。” 然此语一出,采薇旋即摇头。“你可打得过你大哥?” 七丫的眼眸霎时黯淡无光。良久,“二姐实则是因得罪人,被刺史府大小姐逐出,二姐唯恐娘亲担忧,故未言明。” “你二姐在刺史府名为云果?”当初师家姐妹入学时闹出的动静甚大,就连云果的处置,楚辞亦曾关注。 只是后来听闻消息,云果已回到原来的家中,日子过得甚好,便抛诸脑后了。未料想? 于是采薇看向七丫的目光中皆带着探究之意:“是云果让你来的?” 听闻采薇的质问,七丫明白自己的担忧应验了。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但她依旧克制着:“并非如此,二姐起初并不同意我来。然经不住我苦苦哀求,甚至在关键时刻可用她的事威胁爹爹,这也是二姐告诉我的。” “那……”采薇虽信了七丫所说,却不敢再胡乱出主意,正欲敷衍数语以拖延时间之际。 一路施展轻功的双瑞叩响了房门:“采薇,少奶奶让你带人出去——” 采薇闻听此言,暗自松了口气。旋即拉起七丫的双手:“莫怕,只要你愿,总有法子可想。我们先出去吧,他们终归是你的父母。”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严惩 七丫的心中满是苦楚。 却也知晓这一关无论如何都得闯过,她咬牙伸出手,紧紧拉住了采薇的手。 七丫感觉时间飞逝。 而学院门口的七丫父母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甚至暗自揣测楚辞是否有意拖延。 故而七丫的父亲一直自认为隐蔽地用手掐七丫的母亲。 七丫的母亲唯有咬牙强忍。 直至采薇和七丫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七丫的母亲被自己的丈夫猛地推到七丫面前。 七丫的母亲尽管痛苦不堪,但依旧违背良心地说道:“七丫,跟娘回家吧!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 七丫正欲妥协,楚辞却开口道:“你就是七丫吧,可否说说看,是谁指使你来我学院捣乱的?” “没有,没有人,是我自己……”然而七丫的话尚未说完,楚辞的目光便陡然一厉。“若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并非学院招生之时,你怎会认为我会为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妥协。” “而你的父母、乡邻又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赶来,并要求将你的入学名额转让给你的兄长?” “说,这一切是否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此刻的楚辞,故意板起脸来,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 “没,没有。”七丫是真的怕了。 然她刚欲解释,采薇目光一闪,挺身而出道:“山长,七丫是云果的妹妹。云果便是在山脚下妄言,被刺史府小姐逐出府邸的二等丫鬟。” 凑巧的是,采薇话音刚落,佩刀的衙役便拨开人群走入。“楚山长,范公子。” 衙役对楚辞夫妻二人甚是敬重,言语间充满了恭敬之意。 楚辞还礼,正欲开口,范景瑞便道:“有劳于捕头了,这些人便是来‘女子学院’敲诈勒索之人。” 于捕头虽不知楚辞夫妇的身份究竟为何,但连刺史、司马两位大人都要敬重的人,他一个小角色自然也不敢轻慢。 听闻范景瑞如此说,他随即转身,对跟随而来的下属下令道:“将这些人统统逮捕。” “大人,大人,我们冤枉啊!” “是江老六,全是他唆使的。他说只要我们闹得够大,就能让自家儿子不花一分银子学门手艺,我们也是被蒙蔽了啊!” 先前被楚辞问得无言以对的壮汉,一边挣扎一边将这口黑锅稳稳地扣在了七丫的父亲江老六头上。 有人带头,很快更多的人有样学样。 而于捕头则在楚辞的暗示下,真的放开那些指正江老六的人。 这下江老六可真是急了,竟然丧心病狂地将罪责推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是云果,是云果心怀怨恨,想要报复。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七丫已经来了。” 刚开始,江老六还有几分心虚,但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孩子,我……我%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了。但这一切真的不是我主使的啊!” 楚辞本以为要让江老六放弃七丫得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竟如此轻而易举。 但该装的样子,还得装。 于是楚辞依旧板着一张脸,厉声喝问。“此话当真?” “我愿发誓。”江老六为了洗脱罪名,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七丫并不愚笨,相反,她很聪慧。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下便哭丧着脸,高声呼喊道:“爹爹,我和二姐是江家的女儿啊,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如此一来,反倒给江老六及其身后的族人们提了个醒。“我这就把这两个死丫头逐出江家。官爷,您快去抓那个死丫头。” 老六想的美,只要把责任全部推到云果身上,再把七丫逐出江家,他们就可以摆脱干系,免受惩罚。 楚辞又怎会轻易放过这送上门来让他杀鸡儆猴的好机会呢? 楚辞心里清楚,江老六和他的族人之所以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来学院捣乱,无非是以为自己同那些酸儒一般爱惜名声,笃定学院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只可惜,他想得实在是太天真了。 “所以,你对你两个女儿的计谋全都了如指掌。不仅如此,你还煽动了整个村子的人?” 楚辞一句话,不仅盖棺定论,甚至将江老六推到了整个村子的对立面。 果然,那些跟着江老六一起来的村民、族亲们纷纷对他怒目而视。有的人甚至还学着江老六的样子喊道:“把江老六一家逐出三弯村!” “没错,把江老六一家逐出三弯村!” 楚辞冷笑一声,但却只是冷眼旁观。 楚辞心里明白,这些村民们之所以会这么愤怒,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正义,而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也会被牵连。 他们想要通过驱逐江老六一家来撇清自己的关系,以免受到学院的惩罚。 而被村民们的言论“吓到”的七丫,脸上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但眼中却闪烁着快意。 只有七丫的娘亲真的怕了,扑通一下跪倒在楚辞面前。“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家当家的吧!我……我给您当牛做马……我……” 楚辞虽恨七丫娘不争气,却也明白这是时代所限,没人教过她反抗。反而七丫这样的才少之又少。 因此,楚辞稍稍挪动身子,避开了七丫娘的磕头。“我可以放过江老六,甚至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谢谢,谢谢。”楚辞的话尚未说完,七丫娘便又开始磕头。 于捕头也顺势松开了江老六的那些村民和族亲。 唯独江老六还被两名衙役扣着。 楚辞则不紧不慢地继续提出要求:“不过,云果和七丫这两名主谋必须交由我来处置。” 楚辞今日不仅要救下七丫,还要让所有人都知晓,女子学院不是任人随意欺凌的地方,任何胆敢前来捣乱的人,都必将受到严惩。 江老六及其村亲也反应了过来,但现在楚辞占尽上风。 他们即便再憋屈,也只能顺着楚辞的意思来。 江老六闻言,心中不禁暗喜,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想,若是能将两个女儿交给楚辞处置,不仅能让自己和族人免受惩罚,还能趁机讨好楚辞,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卖身契 于是,江老六连忙说道:“没问题,只要您放过我,放过我们三弯村所有人,我可以把两个臭丫头交给您处置,并立下卖身契。” 楚辞在心中暗自冷笑,江老六这一招弃车保帅用得还真是妙啊,居然敢利用她。 不过,她也不想看到七丫的父母无家可归。 于是,她配合着江老六说道:“你真的确定吗?可是你身后的这些亲族,刚刚好像还说要把你们一家逐出三弯村呢。” 楚辞此问一出,方才还叫嚣不止的村民们立马改口:“没有,之前我们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了。” 楚辞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村民之所以改口,是因为他们畏惧得罪自己。 此时,他们也看出了楚辞并不想让他们将江老六一家逐出三弯村。 想通了这一点,好些村民连忙保证道:“大家本就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又怎会随意将人逐出村子呢?” 江老六不管是真懂还是假懂,都满脸感激之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伙都不是冷血之人……” 三弯村的村民们听到江老六这么说,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之前只是太害怕了!” 楚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这些人不光混账、贪婪,还都是些戏精,能屈能伸。不过这样倒也不错,反而能让她更省心。 于是,在范景瑞接收到楚辞的眼神后,身旁的观言便替范景瑞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范景瑞大笔一挥,很快两份卖身契便一挥而就。 紧接着,观言便将两份卖身契递到了江老六面前:“签吧,签了我们少奶奶便可以放过你们。” 她索性直接收起卖身契,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了,什么时候把人带来,这里的人就什么时候回去!不过……” 江老六等人本以为楚辞收了云果和七丫的卖身契就结束了,可楚辞的一个“但是”,又让他们的心再次高悬起来。 楚辞却只道:“我信不过你江老六,就让你老婆回去一趟吧!” 七丫娘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在一旁的江老六和三弯村人极力怂恿下,她又不敢违抗他们的意愿。 但她身为一个极少出村的弱女子,内心着实害怕,想寻人陪同,却又不知该找谁。 于是,她只能懦懦地开口:“我,我去。我,我害怕。能不能……” 七丫娘的话尚未说完。 七丫便已猜到娘亲的心思,随即抢先一步跪在楚辞面前,说道:“少奶奶,我可否最后陪陪娘亲?有我在,二姐想必也不会太过抵触。” 七丫虽嘴上这般说,实则在江老六签下卖身契,又听闻楚辞非要她二姐云果不可的那一刻,心中仍是难抑惧意。 毕竟此时此刻,七丫实在无法确定楚辞是否会真心相助自己与二姐,可事已至此,她也唯有且行且看,摸着石头过河了。 如果事情能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会对楚辞感激涕零,一辈子都铭记这份恩情。 即便事情不成,她们姐妹俩也可以借此机会多学些东西,增长见识,再另寻他法。 楚辞虽不了解七丫心中所想,却也看得真切,七丫此举绝非只是为了陪伴娘亲。她稍作迟疑,便应道:“可以,双瑞,你脚程快,就陪她们母女走一趟吧!” “是。”双瑞应了一声,随即立于七丫身侧。 七丫听闻此言,轻轻瞥了一眼双瑞,这才再次向楚辞磕了个头,拉着她娘往山下走去。 一旁的于捕头见此处已无需他们,便提出告辞。 楚辞并未阻拦,只一个眼神递过去。观言便立即拿出一个蓝色荷包:“有劳于捕头跑这一趟,这是些茶钱,还望于捕头莫要推辞!” 于捕头接过荷包,隐晦地掂了掂,分量很轻,想必是银票。 而银票最小面额也是十两。他们此行来了五人,即便按最低的十两算,这一趟也能赚二两银子。 对此,于捕头甚是满意。 临别之际,他拱手道:“日后若有何事,招呼兄弟们一声便可!” 观言自是一番阿谀奉承,还亲自将于捕头他们送至山脚下,这才折返回来,在范景瑞耳边低语几句。 范景瑞这才颔首,对楚辞道:“夫人,既然事情已然解决,为夫便先回去了,下学再来接你。” “好。”楚辞明白范景瑞在刻意回避,却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 然而,被扣在学院门口的江老六一行人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即便七丫一行紧赶慢赶,一来一回也用了足足两个时辰。 在此期间,老天还特别应景地下了两场雨。 江老六一行人,当真是又累又饿,身上还湿漉漉的,着实难受得紧。 故而当江老六瞧见七丫母女三人两手空空地前来时,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抑制,上前便给了七丫娘一脚。 “孩儿爹,我……”七丫娘生生受了一脚,疼的整个人蜷成一团。 七丫刚想上前去搀扶,却被云果拦住了。 云果自己则上前一步,说道:“爹,日后我和七妹不在家,你这会儿将娘打伤,家里的活计可就没人做了。” 江老六闻言一怔,脸色难看,却如云果所料,停下了再次准备踢出去的脚。 至此,云果便不再理会自己的爹娘,而是拉着妹妹七丫走到了双瑞身旁。“有劳双瑞小哥,带我们去见夫人吧!” “二丫、七丫头——”平日里也不见得对女儿有多好,可真当看到女儿对自己毫不在意时,又觉得难受,七丫娘便是如此。 然而,无论是云果还是七丫,她们都不会再回头了。 七丫娘似有所感,想要唤住二人诉说自己的不易,却被江老六强行拉走。 虽然楚辞不在现场,但有人将这一幕完整地转告给了她。 千希听闻此言,不禁蹙眉道:“弟妹,她们是否过于冷血了?” 楚辞明白千希的想法,这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看法。 楚辞无力改变这个时代,也只能说:“也许吧,但我更愿意相信她们是迫不得已。毕竟有些人,即使有人去救,她们也只会把救她们的人拖入泥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妞妞找到了 大小姐范千希不明所以。 范千言却目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在学院门口的那一幕。“嫂嫂的意思是说,七丫娘?” 楚辞颔首:“我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她,她也是受害者。但她那样的性格,实在让人无法产生半点怜惜之情。” “或许,她是有苦衷的……”千希仍然不愿相信,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对面的千雪假咳一声。 原来是双瑞带着云果、七丫正在门口敲门呢! 这与背后说人闲话被当事人当场抓住有何分别,三人顿时一阵尴尬。 故而当云果、七丫进来时,便看到除了楚辞,其余的范千希三姐妹脸色都异常怪异。 这使得原本就内心忐忑的云果、七丫两姐妹,愈发不安。两姐妹诚惶诚恐地向楚辞行礼道:“奴婢云果(奴婢七丫)给少夫人请安。” “起来吧!嗯,你们……”楚辞仍在心中斟酌措辞。 云果便牵着妹妹七丫再次跪下:“我们愿追随夫人,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楚辞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她们误会我的意思了。 今日之事确为自己有意引导,然亦是无奈之举,且她亦不愿因一时之善心而坏了学院之规矩。 只是她若如此解释,这对饱受迫害的姐妹会相信吗? 楚辞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道:“这样吧,以后你们就负责学院的洒扫工作。每月可以得到二十个铜板,你们愿意吗?” 云果见识过刺史府的生活,心思也有些飘。反而是七丫,虽年龄小,但人通透。瞬间便明白了楚辞这般安排的用意:“多谢山长、多谢山长。我和姐姐一定会努力的。” 云果:依旧不明所以。 只是得了个洒扫的差事而已,妹妹在开心什么呢? 还努力?努力什么呀,不就是个打扫的活计,再努力也还是个卖苦力的。 但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云果只能强压着翻白眼的冲动,和妹妹一起道谢。 见此情形,楚辞心中略感无奈与困扰。 却并未多做解释,只是道:“甚好,不枉我煞费苦心救你们一回。明日便开始工作吧,嗯,就从手工馆着手吧!” 从手工馆开始打扫?这么大的学院难道只有她们姐妹俩负责洒扫吗? 云果心里愤愤不平,觉得楚辞这是在故意刁难她们,心中的怨气几乎难以抑制。 而七丫则稍作迟疑,仿若心有所悟,兴奋之色难以掩饰。手工馆,想必能学到手艺吧!日后若有机会…… 七丫思绪愈发热烈。 甚至在楚辞让两人退下后,七丫不顾云果的强烈反对,当天下午便拉着云果找到了楚辞口中的手工馆。 当猜测得到证实,七丫的内心着实激动不已。 面对云果时,她也多了几分底气:“二姐,我没猜错吧。山长真的在帮我们呢!你看,这里面在教什么呀?” 云果仍是心有不愿,但经不住七丫的软磨硬泡。 可仅一眼,她的目光便被吸引住了。“笔?山长这是特意指点我们的吗?七丫,你早就猜到了?” 楚辞轻轻地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云果不要出声。“嘘!二姐,小声点,别打扰里面的人上课。” “嗯!”云果虽心思活跃,但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当得知楚辞不仅不会报复自己,还无私地帮助她们姐妹时,心中的怨恨瞬间消散。甚至对楚辞充满了感激。 另一边,楚辞并不知道,云果仅仅是被妹妹拽着看了一眼手工课,就改变了想法。 此刻的她,看着邢田手中伤痕累累的妞妞,心疼地问道:“你,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没等邢甜回答,楚辞便朝外面喊道:“快,快去把丁勇和孙芙找来。——” 邢甜:又不是自己亲生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心中暗自吐槽,邢甜也没忘记提醒道:“妞妞身上的伤口,最好还是请华神医来一趟为好。” 然而,话音刚落,金明便背着药箱,搀扶着华神医走了进来。 刚一进来,看到浑身是雪的妞妞,华神医顿时火冒三丈,并亲切的问候了伤害妞妞之人的祖宗十八代。 楚辞:从未知道华神医这么会骂人! 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趁着华神医情绪激动之时,将一杯灵泉水给妞妞灌了下去。才道:“师父,我给妞妞喂了点儿药。效果有些不确定,师父,您给看看。” 果然,华神医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回来。把脉后问道:“你给她用了……” 这样的脉象,华神医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连州瘟疫时,他曾无数次把过这样的脉象。 楚辞知道华神医要问什么,颔首道:“我虽不清楚这些日子妞妞遭遇了何事,但她的五脏六腑已严重受损。” 而金明听到楚辞这番话,也同样满腹狐疑地为妞妞把脉。 要知道丁勇现在还在为他们勘测矿脉,倘若妞妞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担心丁勇会撒手不管。 出乎意料的是,妞妞的身体竟在飞速恢复。 金明偷偷瞥了一眼楚辞和华神医,只见两人似乎早已料到,此刻正默契地为妞妞处理身上的伤口。 但由于邢甜在场,他也只能将这份心思隐藏起来。 然而楚辞的动作并不隐蔽,邢甜作为旁观者,对在场众人的神色看得更加清楚。 同时也万分庆幸,当初的自己选择了坦诚相告。 与此同时,身在“女子学院”的孙芙,在听闻女儿的消息后,竟连鞋子穿错了都未曾察觉。 一路上,她的心中不断思忖着妞妞的近况。 妞妞是否听信了她亲爹的话而误会了自己? 她会不会怨恨自己这个无能的娘亲? 会不会…… 无数个“会不会”在孙芙的脑海中闪现,令孙芙的心仿佛被投入油锅,疼痛难忍。 然而即便如此,当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孙芙也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跳下马车,便朝着楚辞的房间飞奔而去。 “妞妞,妞妞——”孙芙几乎是一路呼喊着妞妞的名字,来到了楚辞的房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话 自从原身的内力回归,楚辞便耳聪目明。 听到孙芙急切的呼喊声,楚辞连忙让金明接替自己,然后快步走出房间。 孙芙看到楚辞,第一反应便是询问妞妞的情况。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在楚辞的示意下,十五便一个箭步上前,封住了孙芙的穴道。 孙芙不明所以…… 但在她看来,阻止她去看女儿的人都是敌人,因此她看向楚辞的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楚辞无奈,只好解释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妞妞身上的伤痕很重。而且妞妞似乎对邢甜很依赖。” 孙芙并不笨,立刻明白了楚辞的意思。 她连忙比划着,让楚辞为她解开穴道,并表示自己会好好配合。 在再三确认孙芙已经冷静下来之后。 楚辞才出手解开了孙芙的哑穴。“随我进来吧!” 孙芙赶忙点头,踏入房门后,看到妞妞即便处于昏迷中,也紧紧地攥着邢甜的一只手。 孙芙的心猛地一阵刺痛。 但作为母亲,即便如此,孙芙也不会埋怨自己的女儿。 她的第一反应是,她的妞妞在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快步走到床前,看到妞妞身上纵横交错,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孙芙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刷刷地流了下来。“妞妞,对不起,娘亲来迟了。妞妞,妞妞……” 也许是母子连心,妞妞的眼皮动了动,但可能是因为她还太小,无法支撑太久,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尽管这样的变化很短暂,但在孙芙眼中,却是莫大的鼓舞。 孙芙开始唱起妞妞以前最喜欢的《扬州小调》…… 还真别说,母子连心,这可不是一句空话。随着孙芙的吟唱,妞妞紧握着邢甜的手竟然逐渐松开了。 邢甜见此情形,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悄悄地退到了一旁。 楚辞见此情形,心潮起伏,眸光微转,索性也走到邢甜身边。“我们,谈谈吧。” 邢甜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遭,瞥了一眼床上的小人儿,颔首道。“去外面吧!” 随后,两人前后脚来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相对而坐。 楚辞抢先说道:“能讲讲,你是在怎样的状况下遇到妞妞的吗?”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妞妞她,是我今日去庄子上,在返程途中遇见的。当时她身旁,还有一个身受重伤的中年男子。而那男子,我之前在府衙外张贴的通缉犯画像中曾见过。” 邢甜缓缓道来。 那么这段时间里,妞妞始终与她的生父在一起吗?楚辞眉头紧锁:“那个人呢?他身上可有妞妞身上的这些伤痕?” 邢甜摇头道:“没有。” 邢甜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将人救起时,大夫说男子可以救活。但仅仅半个时辰,那男子就死了。仿佛他的出现,只是为了把妞妞送到我手中。” 说到此处,邢甜停顿了一下。她让随身丫鬟递上一张画像,接着说道:“所以,我来的时候特意带了那人的画像。” 剩下的话邢甜没有说出口,楚辞也明白了她的意图。 楚辞接过画像,定睛细看,那男子与妞妞的父亲唐斌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楚辞记忆犹新,唐斌的右耳朵上有一枚火焰形胎记,可画像上的人却并无明显胎记。 幸得邢甜心思缜密,否则若是因此产生误会,日后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 想到此处,楚辞向不远处的十五招了招手,将画像递给走过来的十五:“你去紫衣使以及五皇子那边走一趟吧。” 十五身为暗卫,其处理和分析信息的能力自是出类拔萃。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丝毫耽搁,甚至因为心急,下意识的施展上了轻功。 邢甜见此情景,目光微微闪烁,但她很识趣,对此只字未提。 甚至,借此机会,邢甜起身说道:“既然我没有找错人,妞妞的亲娘也已经到了,我也应当离开了。” 对此楚辞也并未假意客套,当下便应道:“好,待些时日,妞妞好些了。我们定当带着妞妞好好感谢你这位大恩人。” “好,届时我必定扫榻相迎。” 两人一路相谈甚欢,楚辞将邢甜一直送到门口,方才折返。 此刻妞妞已然醒来,看到楚辞走进来,竟然害怕地直往孙芙怀里躲。“别打我,别打我,妞妞会听话的,妞妞会听话的。” 楚辞面露惊疑之色,身体却迅速离开了房间。 刚到门口,就听到孙芙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妞妞别怕,那是你喜欢的漂亮姐姐呀。你为什么会怕她?” “不,不是。她是假的,她打妞妞。” 这下楚辞着实震惊了,难道在她未知的角落里,存在着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亦或是传说中的易容之术? 同样心惊的还有孙芙,她一把将妞妞搂入怀中。不动声色地将妞妞检查了一遍,才继续问道:“妞妞如何知晓那人是假的?” “妞妞就是知道,漂亮姐姐香香的,那个人不一样,她是臭的,臭的。”妞妞以为娘亲不相信自己,小脾气不高兴地发作了起来。 孙芙见失而复得的女儿面露不悦,连忙轻声细语地哄道:“妞妞乖,别生气啦,娘亲知道你最聪明啦。” 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妞妞,竟也有些小脾气。“哼,娘亲不相信妞妞。” 孙芙可不想让女儿不信任自己,赶忙解释道:“娘亲怎么会不相信妞妞呢,娘亲只是太震惊了呀?” “真的吗?”妞妞听了孙芙的话,仍是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拉勾。”说着,孙芙第一个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楚辞虽身在屋外,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随后,楚辞又听到了孙芙的问话:“妞妞现在可以告诉娘亲,那个假的漂亮姐姐还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妞妞这次倒没有发起皮,只是撅着小嘴,想了想,说:“她的声音不一样,没有漂亮姐姐的声音好听。” 第一百四十五章 猪肉扬名计划 孙芙蹙眉道:“声音?可是刚刚少夫人进来时也有说话呀?” 妞妞懂事,也信任自己的娘亲。当下小眉头一皱,说道:“可她身上有臭味儿。” 味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短时间内她与那人接触过。 可这段时间每天都是两点一线,除了家里,就是“女子学院”。 这味道,究竟是从何处沾染而来的呢? 楚辞心中满是疑惑。 同样心存疑惑的,还有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紫衣使和五皇子,以及在屋子里抱着妞妞的孙芙。 只是这种事情无法当场验证,孙芙也只能转换话题:“那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呢?” 妞妞摇了摇头,说:“没有,她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此等回答,着实令在场所有人倍感意外。 众人思绪万千,皆在暗自揣测那些人这般行径的缘由,以及妞妞身上的伤究竟从何而来。 莫非妞妞年纪尚小记错了? 亦或是有其他什么缘故? 就在众人思忖之际,孙芙的发问再度响起:“没有?那你身上的伤又是什么做的?”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无法得到确切答案之时。 妞妞却清晰地说道:“是第二个假爹爹。第一个假爹爹虽然总是板着脸,让妞妞喊他爹爹,但他不会打人,还会给妞妞做美味的食物和好玩的玩具。” 说到此处,妞妞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但是,第一个假爹爹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都没交代,就突然消失了?”孙芙愈发困惑。 妞妞使劲地点点头,接着说:“第二个假爹爹和假的漂亮姐姐来了以后,就开始打妞妞。” 小孩子的记忆力有限,加之恐惧心理,之后无论孙芙如何追问,都无法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小孩子的体力也有限,孙芙问着问着,妞妞便睡着了。 孙芙纵然不舍,还是打算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毕竟在外面听和面对面交流总归是不一样的。 怎奈她刚下床,妞妞就开始嚎啕大哭。 楚辞见此情形,只得让她回去了。 面对紫衣使和五皇子,楚辞坚持实话实说,并力求不沾染任何麻烦。“想必二位都听到了吧?那就有劳二位了。” 五皇子:“对方可是冲着你来的?” 楚辞摆出一副特别无奈的样子,说道:“所以只能依靠二位了,不然我一个弱女子,丈夫还总是不见踪影,又能如何呢?” 五皇子还想反驳,紫衣使却已经背叛了盟友。“我再为您调拨两名暗卫,至于范公子……” 说着,紫衣使便看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维持不住皇子的威仪,心中暗暗想道:“这个楚辞,什么时候连紫衣使也拉拢了!” 念及楚辞的与众不同,五皇子竭力压制着内心的不悦,言道:“我会尽快安排人手接办表哥手头的事务。” 楚辞对五皇子不以为意。 反正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说的就是他。 因此,楚辞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就多谢表弟了。” 五皇子着实看不惯楚辞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别总是光说不做,来点实际的行动吧。” “表弟想要什么?”楚辞依旧不习惯五皇子的弯弯绕,直接问出了声。 五皇子听了这话,脸微微泛红,但他也了解楚辞的性格。 “上次的红烧肉,着实美味至极。不如再做一次吧。我听说家里带来的几头猪可以宰杀了。” 楚辞未曾想过,五皇子竟还是个隐性的吃货。她也并未故作刁难,而是爽快地应道:“这倒容易。” “那就明日吧,明日找个屠夫,先宰杀一头。约莫明日下午即可。” 这下子轮到紫衣使感到无语了,在这种时候,如此高调真的合适吗?“稍等片刻,我便让十七、十八去守在你的屋顶上。” 与楚辞相处久了,紫衣使也沾染了楚辞的恶趣味。 然而楚辞在意吗?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好嘛。 尽管提出要求的是五皇子。 但第二天,无论是“婚前培训”中正在接受培训的顾客,还是当天有厨艺课的学子,全都体验了一把猪肉的美味。 此外,楚辞在“婚前培训”处大肆张罗了一顿杀猪菜。 那香气飘散开来,引得整条街的人腹内馋虫涌动。 多数人理智占了上风,即便垂涎欲滴,也只是多嗅一嗅香气,甚至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坐在“婚前培训”的院子里,享用着美味的肉食。 小孩子则不太懂得掩饰,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作响。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婚前培训”的方向,一些被宠溺的孩子,更是直接哭闹起来。 “肉,我要吃香喷喷的肉!” 毕竟总有疼爱孩子的家长,他们考虑到楚辞的为人,便鼓足勇气,带着银子找上门来。 只是来到“婚前培训”的门口,哟呵,这人还真不少。 同一条街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便有人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人:“王婆,你家小孙子也吵着要吃肉呀?” 王婆也是个健谈的人,并不觉得自家小孙孙贪吃丢人。 她笑呵呵地回应道:“可不是嘛。” 接着,她稍稍低下头,声音也压低了一些:“不瞒你说,我这老婆子也被勾起了馋虫呢,只是年纪大了,吃再多东西也无济于事喽。” 同类人,思维方式都在一个频道上。 听到这样的话,刘婆不仅不觉得难听,反而颇为赞同:“谁说不是呢?可惜啊,咱们没有一个像‘婚前培训’老板那样的孙女。” 看到刘婆和王婆聊得如此投机,很快就有人选择加入她们的谈话:“就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在意咱们手里的这几个铜板,愿意把肉卖给咱们?” 而正在美滋滋地吃着红烧肉、喝着小酒的五皇子,听到元娘的汇报后,微微愣住:“楚辞,你又在利用我?” 对此楚辞都不带搭理的,直接对元娘吩咐道:“按计划卖吧。” “好的,东家。”元娘答应得干脆利落,路过五皇子身边时还是解释了一番:“关于猪肉的扬名计划,东家一早便已经计划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猪肉很香 五皇子听闻此言,面色稍变。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楚辞虽是一介弱质女流,却比他这个自幼受大儒教导的皇子更懂得为民着想。 “表嫂,我的意思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呢?我很愿意配合的。”说着,还挤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楚辞不明白五皇子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但对于送上门来的劳力,不要白不要。“真的吗?那到时候,可别找理由推辞哦!” “放心。”五皇子答应的痛快。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在那些有幸买到红烧肉的人家中,有一户人家的长子在府衙当差役。 那一份色泽红亮的红烧肉,香味扑鼻,瞬间吸引了路过的师生民的注意。 师生民本就是个老饕,只轻轻一嗅,就知道这肉的味道与自己以前吃过的完全不同。 莫非连州城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新开了一家酒楼?他当下便按捺不住好奇心,急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他立刻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打听一下。” 小厮领命后,迅速展开行动。 片刻之后,小厮归来,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禀报。 师生民心中不禁疑虑丛生,“你能确定,那是用猪肉做的菜吗?” 在师生民的印象中,猪肉一向大家视为低贱之物,怎么能做出如此美味的菜肴呢? “是,据说是从‘婚前培训’传出来的。而且听说那猪也是用特殊方法养出来的。”小厮不敢隐瞒,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特殊办法?”做官的有几个没野心。 师生民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得到的消息,内心顿时澎湃难平,倘若情况属实,这无异于送上门来的政绩。 想到张耀阳与楚辞的关系似乎不错。 几乎没有任何,师生民便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张耀阳。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司马,你可知‘婚前培训’可以用特殊的办法降低猪肉的腥臊味?” 张耀阳为人耿直,而且在他看来,有五皇子在,楚辞无论做出什么成就,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跟着喝点汤。 “很多人都知道啊,刺史大人您不知道吗?”张耀阳的嘴一如既往地快,一开口差点把师生民噎死。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暗暗愤恨,自己为何就没有张耀阳那样的好运。 但即便再难受,他也只能忍下去。勉强挤出一个职业的假笑,“本官打算过去一探究竟,张司马可愿意一同前往?” 张耀阳即便再彪,对于上司这种明晃晃的要求也无法拒绝啊!“那是自然。” 只是二人得到消息时,已是有些晚了。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红烧肉、肘子、扣肉、猪肉大葱饺子,也早没了,只剩下满院的余香。 还有五皇子悠然地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消食。 突然就很嫉妒,但是心有所求,即便腹中空空,也不能说。 当然,这只是师生民的感受,并非张耀阳的想法。 张耀阳刚一进屋,肚子便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起来。 但是,张耀阳脸皮厚呀! 向五皇子行礼后,他便悄悄来到楚辞身边:“范少夫人,你这又是做了什么美味佳肴,我有没有荣幸品尝一二?” 楚辞酒足饭饱,整个人慵懒无比。“大菜已经没有了,不过张大人若是不嫌弃,猪头肉和炖排骨应该还有一些。” 在这个时代,人们都偏爱大肥肉,既然是出银子,那自然要越肥越好,因此猪头肉和排骨便被剩下了。 张耀阳并不介意,跟厨娘要了三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猪头肉、一碗排骨,还有一碗饼子,便匆匆端了过来。 师生民: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张耀阳这么彪? 生怕连累到自己,师生民赶忙替张耀阳道歉:“秦王,张司马兴许是饿过了头,人都有些发晕了。” 没想到五皇子直接出声打断:“师大人,你应当清楚,我如今只是个光头皇子,管不了太多事。若想有政绩,学学张大人吧。” 说完,他直接起身,给师生民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师生民:…… 然而张耀阳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师生民的憋屈、难堪、无语等等各种情绪。“刺史大人,这骨头炖得可真香啊。要不,您也来点儿?” 但见张耀阳吃得这般香甜,他心下一横。 索性接过筷子夹起一块猪头肉(要他如张耀阳那般,不顾形象地直接上手啃骨头,师生民实在是做不到)。 五香口味的猪头肉,入口便是鲜香麻辣,肉质肥而不腻,每一块都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令人回味无穷。 这一吃就根本停不下来,作为南方人的师生民,尽管更习惯于吃大米。 但这次的饼子,外皮酥脆,内里绵软,轻轻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浓郁的香气。 肉香与饼香层次分明,令人欲罢不能,不知不觉中,两人便将三海碗的食物吃了个精光,精光! 楚辞可不想两人吃出个好歹来,赶紧命人熬了消食茶端来。 吃饱喝足,两人终于想起了正事儿。 但想起自己的作为,师生民心里的矫情又升了上来。 于是张耀阳直接开门见山,“范少夫人,刺史大人认为,若能普及养猪,定能大幅提高连州百姓的收入。您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吗?” 楚辞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师生民,见他点头示意,这才欣喜地说道:“可以的,若是刺史大人愿意伸出援手,推广的速度必然会更快。” 楚辞虽然装得有模有样,但一开口,便稳稳地掌握了主动权。 师生民想起五皇子离开时那警告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此时过来。 他甚至忍不住幻想,若是在五皇子不在的时候前来,自己必定能够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说不定还能凭借这份功绩升入京城呢。 思及此,师生民的眸光微闪。“范少夫人,利用官府为自己背书,却自己吃肉,您当真一点儿不怕?” 楚辞:果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明慧郡主 “刺史大人,您猜我做的这些,皇上他知晓还是不知晓呢?”楚辞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听闻皇上已知晓此事?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了师生民的头顶。 他顿时懊悔不已,看向楚辞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 毕竟师生民对自己是了解的,他不会如此易怒,也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然而来到此处,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失态两次了。 再看向仿若无事之人的张耀阳,甚至怀疑张耀阳是装的。 而张耀阳面对师生民,却仿佛接收不到对方怪异的眼神,甚至还好心地提醒道:“大人,除了五皇子,还有紫衣使呢?” 师生民简直想骂人了,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只是不愿相信,五皇子和紫衣使会庇护楚辞而已。他更愿意相信,两人只是将楚辞当作一枚棋子罢了! 想到此处,师生民立刻将心中的不甘压下。“范少夫人有足够供应连州所有百姓的小猪吗?” 若是一般人,或许真会被师生民拦住。但楚辞可是拥有空间的人啊! 别说是区区一个连州,就算再多,楚辞也能供应得上。 “多谢刺史大人为草民着想,不过这等小事儿就不劳刺史大人操心了。”楚辞的回答干脆利落。 师生民终于明白,自己是占不到楚辞的便宜了。 师生民心里虽然有些恼怒,面子也不剩多少。但是,依旧将官威摆的足足的。“很好,三日之内写一份计划交到府衙,本官自会斟酌配合。” 楚辞心想:这算什么,死鸭子嘴硬吗? 不过楚辞可不是那种为了面子而活受罪的人,“大人海量,草民定当不负大人所托。” 师生民闻言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留下张耀阳在原地,暗自嘀咕道:“刺史大人,难道是想将功劳独吞?他的胃口会有那么好吗?” 师生民可不知道自己被一向瞧不起的张耀阳鄙视了。 回到府中,他立即召集幕僚,心里盘算着无论如何都要从楚辞身上搜刮出一些好处。 对此楚辞一无所知。 甚至计划都没来得及写,只因家里竟来了第一个妞妞,与妞妞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 关键是这个妞妞还是丁勇亲自带回来的。 见此情形,楚辞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更不用说身为母亲的孙芙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妞妞,怎么会有两个妞妞?” 楚辞不清楚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对方利用妞妞的年龄让他们降低警惕,应该不会真的派一个孩子过来。 于是楚辞轻轻地走到华神医身旁:“师父,您会摸骨吗?” 华神医见多识广,立刻想起了曾在海边的一个村子里见过的侏儒。“可以。” 两人的动作虽小,但一直关注着他们的范景瑞却将两人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华神医准备上前一步,打算摸骨时。 却被范景瑞拦住了:“没用的,在此之前,金明已经用他的独门绝技摸过了,甚至连脉象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破绽。” 楚辞:这个世界变得玄幻了吗? 随即想到自从住进院落后便无所事事的云觞道人。楚辞便提议道:“要不,让那位试试?” 回答楚辞的不是华神医,也不是范景瑞,而是紫衣使。“可以,让玲珑也去试试吧?” 云觞道人和玲珑几乎是同时到来,也同时开口道。“那些人又出现了?”“双生傀儡蛊?”双生傀儡蛊很好解释,有玲珑这个蛊王在,很快,便解了了假妞妞身上的蛊。 但云觞道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好在云觞道人也不需要别人追问,就自顾自地开始解释:“这些人常用的手段就是利用这种害人的蛊术,先窃取一个人的命和运,再用假的来盗取一个家族的财富。” 说到此处顿了顿,才道:“而同年,我云家因家族运势被盗,满门被灭,只剩老朽一人。” “他们是一伙的?”紫衣使肯定地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了什么?” 云觞本不愿说的,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他们的背后是皇室。” 十多年前,大皇子也才几岁的小娃娃。紫衣使迅速排除皇子,又在心里过滤掉,一些宗室。 但仅仅是“皇室”二字,范围依然很大。“还有其他线索吗?” 云觞闻言只是摇头:“没有了,老道我只是一个普通老头,能查到这些已经是拼上老命了。不过……” 本以为线索就此中断,云觞的一个“不过”,又将众人的心高高吊起。 “不过什么?”五皇子和紫衣使齐齐追问。 “不过老夫算到,只要跟着辞丫头,迟早能将这些人一个个都揪出来。看来老夫算得不错,这不,马上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云觞的心情是真的非常好。 但楚辞他们就不好了。 尤其是看到假妞妞真面目的五皇子,若不是他的修养足够好,真的要尖叫出声了好吗? 即便如此,他也很不淡定啊。“明慧?怎么会是明慧?紫衣使,你有没有得到消息,说慧明失踪了?” 楚辞闻言,转头看向身侧的范景瑞。 范景瑞立刻出声解释道:“能被五皇子称为明慧的,应该是蜀王嫡出的明慧郡主。” “明慧郡主?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人一旦死亡,双生傀儡蛊的易容效果就会失效吧?”楚辞目光一闪。 “所以幕后之人并不知道玲珑的存在。” 听到楚辞的判断,玲珑的肯定。 五皇子是最开心的:“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把明慧偷偷送回去。” 但是,这话一出口。五皇子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说话也没有避开明慧,为什么她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这双生傀儡蛊是不是还有副作用?”五皇子几乎是提着一颗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听到玲珑的回答,五皇子刚想松一口气。 玲珑的一句“但是”,又让五皇子的心高高悬起。 “但是,她年纪太小了。被这样的蛊虫寄居久了,很容易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等她缓一缓,或者有亲近的人陪着,将真实情况告知她,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帝后小交锋 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如此严重的后遗症难道不算是副作用吗? 五皇子这会儿是真的想打人,“打人”并非形容词,而是若不是顾忌玲珑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五皇子恐怕早已命人行动了! 但现在五皇子也只能强压怒火:“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玲珑却直接来了一句:“你不是她的叔叔吗?” 五皇子以为玲珑在暗讽他,便直接阴阳怪气道:“你们南疆王室,难道所有人都亲如一家吗?” 玲珑难得没有回嘴,只狠狠地瞪了五皇子一眼。 五皇子:如若不是这女人暂时还有用,他一定要让她好看! “表嫂留下,其他人便先退下吧!”五皇子强按下心里不满。 楚辞完全搞不懂五皇子的想法,之前不是还和玲珑针锋相对吗?怎么一瞬间,照顾明慧的任务就交到自己手上了呢? 楚辞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是我?我又不会哄孩子啊?” 五皇子依旧没有回答,直到在场的人都退下了。 五皇子看了一眼仍然紧闭双目的明慧,“本王不相信他们,今夜本王会和范景瑞一起守夜,你也警醒着点。” 楚辞不清楚自己的小院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吸引各类人员不断涌入,如今更是来了一位郡主。 但身为主人,有些事情是无法推脱的。楚辞也只能答应:“好的。” “我会尽快命人将慧明送走的。”得到楚辞的肯定答复,五皇子难得说了句中听的话。 楚辞没有表态,毕竟她现在的情况,需要依靠五皇子和紫衣使这两个强有力的后盾。 然而,此时此刻的五皇子,内心已经萌生出离开连城、返回京城的想法。 并且就在当天晚上,皇宫里的皇帝和皇后,几乎同时收到了五皇子的飞鸽传书。 在信中,五皇子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在连城的遭遇,以及对当前局势的分析和担忧。 他觉得,连城的局势愈发复杂,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范畴,这也让他感到了不安与恐惧。 当然,这是对皇后的说辞。 而对皇帝,五皇子这番话则更多地是从朝廷的利益与稳定出发。他还反复强调了明慧的事情,以及楚辞的重要价值。 而皇帝在收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梓潼,晟儿给你写信了吧?拿来让朕瞧瞧。”皇帝一开口,便没有给皇后拒绝的机会。 “皇上为何突然想看晟儿给臣妾的私信呢?莫非晟儿此次未给皇上写信,皇上因此吃臣妾的醋了?”皇后一面暗自揣摩皇帝此举的意图,一面试探性地问道。 皇帝没有回答,一个眼神过去,张让便将五皇子的信件递给了皇后。 皇后一边快速浏览信件,一边在心中斟酌恰当的措辞。“这孩子也太胆小了,不过是些小事,怎就嚷嚷着要回来,还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 皇后说着,一个眼神示意,贴身大宫女便从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取出一份书信,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后如此坦荡,皇帝已然确定,五皇子信中所写基本属实。 接过书信一看,除却一些撒娇、诉苦的话语,内容大致相同。 皇帝这才盯着皇后问道:“梓潼,对于晟儿的提议,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皇后心里mmp,面儿却那个贤惠端庄大气的皇后。“作为一个母亲,臣妾自然是希望晟儿承欢膝下。但晟儿不仅是臣妾的儿子,还是大周的秦王。” 言及此处,皇后刻意停顿片刻,方才继续道:“反倒是明慧,臣妾觉得还是尽早将孩子接回为好!” 听闻皇后即便在此刻,仍谨遵规矩。皇帝心中甚为满意,终于由衷地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梓潼,甚好。” 完成试探,皇帝也无意久留。 接到皇帝的暗示,张让低垂的手指微微一动,很快便有一名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 张让很快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份奏折,呈递给皇帝。皇帝本是随意做做样子,未曾想,竟是闽越王的八百里加急奏疏。 “梓潼所言甚是,秦王他是大周的秦王。”皇帝说完立刻示意张让,张让见状立刻高声唱喏:“摆驾——” 皇帝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迈步向殿外走去。 皇后见状,连忙率领一众宫女太监,跪地行礼:“臣妾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翌日,整个朝堂皆晓范家鸿运当头,先是出了个楚辞,保住了阖族性命。 后又好运地撞上鞑靼奸细,免去了全族的流放之罪。 如今更是锦上添花,失踪许久的秦王,竟被范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孙儿范景瑞所救。 皇帝龙心大悦,索性恢复了范家除范太傅以外所有男丁读书人的身份。 如此速度,不出五年,范家岂不是要重返京城了? 那前太子…… 一时间,京城人心浮动。 就这样,大家都没注意到传旨队伍手中的圣旨。 除了恢复范家男丁身份的,更重要的是还有那道命令秦王以及范景瑞立即前往闽越,协助闽越王收复被海盗占据的失地的。 钦天监监正凤延,也自那日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连城,两道圣旨宣读完毕。 楚辞一时之间难以接受,难道某些事情终究无法避免?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楚辞压了下去,不会的,如今范家已不再是流放罪民。 甚至恢复了身份,此次若能再立大功,将来范景瑞的前途必将更加光明。 楚辞不停地盘算着范景瑞去闽越所需之物,范景瑞却误以为这是楚辞对他的不舍。 想到此次分别,至少也得一年半载,范景瑞的心中便充满愧疚。 想到这里,范景瑞顾不得还在外面,便拉起了楚辞的双手。 “娘子,对不起。还有,若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给为夫写信。即便为夫办不了,还有表弟呢!” 范景瑞难得地耍了一次无赖。 第一百四十九章 离别情 却不曾料到,范景瑞难得感性一回,却被人看了笑话。 方才还宛如谪仙,正儿八经宣读圣旨的凤延,嘿嘿一笑。“忘了告诉你们,从今日本监正就留下了。” “留下?此话何意?难道还有第三道圣旨?”五皇子盯着凤延试探地问道。 “具体的我不便透露,但从即刻起,我便是范少夫人的副手。范少夫人不便、不能或不明之事,皆可交予我。” 楚辞:这叫不能说,恐怕圣旨都没他说的全乎吧?还有这口气,是不是太大了些?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 范景瑞刚欲解释,凤延便自行介绍道:“本官乃钦天监监正凤延。” 钦天监监正?皇帝送这么一尊大神给自己,是何用意? 楚辞眼珠一转,难道皇帝也相信了自己随口编造的身世?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楚辞立刻就将其压了下去,能当皇帝的人,哪个不是像蜂窝煤一样,浑身都是心眼。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自己表现出的利用价值。 想到这里,楚辞反而安心了。“我能看看你所说的密旨吗?” 凤延看了一眼楚辞身旁的范景瑞,以及不远处的五皇子。两人识趣地躲开了一点儿。 凤延便毫不犹豫地将随身携带的密旨,交到了楚辞手中。 楚辞一字一句地看,甚至让“星儿”仔细地扫描了一份,才交还给凤延。 “既然您是皇上派来的,日后与官府交接的所有事情就都交给您了,可以吗?”事已至此,楚辞也没有过多纠结,反而一开始就对凤延委以重任。 一来是让范景瑞放心,二来也是让皇帝安心。 凤延神色郑重:“少夫人放心,凤延必定不负所托。”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绝对是句至理名言。这不,之前处处碰壁的猪肉推广计划,一下子变得异常顺利。 就连之前一直像木头人一样的明慧,也变得灵动了许多。 而这仅仅只用了一天。 然而在场之人却无一人感到欣喜,原因无他,闽越那边的事情耽搁不得,范景瑞和五皇子也即将启程。 范景瑞不舍地拥着楚辞,低声道:“娘子,为夫此番前往闽越,归期难测,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楚辞也未曾料到,两人难得的温馨时光,竟是这般光景。 但她并未扫了兴致:“夫君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切勿过度劳累。” 闻言,范景瑞心中愈发温暖:“你啊,总是嘴上不饶人,实则心地比谁都软。遇到事情,切莫总是独自承担,要多为自己考虑。” “在夫君眼里我是个愿意吃亏的?”楚辞不愿承认,便极力转移话题。 “你就安心吧。若有任何困难,我会及时给你写信的。” 范景瑞能听不出楚辞的逃避之意?但这样的楚辞落在范景瑞眼里反而更可爱了。 “好,一定要记得给为夫写信。还有,不要委屈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反正有凤大人兜底。” 说到这里,范景瑞生怕楚辞心软,将凤延的老底揭了干净:“娘子,你可别小瞧凤大人,凤家可是前朝便接手钦天监的家族。” 果然楚辞的语气变了,“放心,我明白的。你别太担心我了,我会好好的。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 …… 两人相互依偎着,说着贴心的话,直到很晚很晚。范景瑞才不舍的说道:“好,为夫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此时的楚辞双眼皮已经开始“打架”,闻言轻轻颔首:“嗯,晚安。” 随后便沉沉地睡去。 范景瑞凝视着楚辞的睡颜,轻轻地在楚辞额头落下一吻,才道:“晚安,我爱你。” 只可惜,本应听到这话的人并未听到,又或许,范景瑞本就是故意为之。 在楚辞清醒之时,他不敢过于直白地抒发自己的爱意。 即便知晓,楚辞已经接受自己。 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楚辞内心的隔阂,范景瑞虽不知原因,但他不愿因此让楚辞感到不适,亦或是让她对自己产生疏离之感。 他害怕自己的表白会破坏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让楚辞对他产生抵触情绪。 于是,他选择在楚辞熟睡之际,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借此来传达自己的情感。 他明白,楚辞会记得这个吻,但他依然想要这么做,因为对他而言,这是他唯一能够倾诉衷肠的方式,也是他表达爱意的最温柔的方式。 尽管这种方式含蓄而内敛,但其中蕴含的深情却丝毫不减。 睡梦中的楚辞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浓烈的爱意。模模糊糊间竟然承诺道:“你若不负我,我亦不会负你。” 范景瑞猛地一惊,起身查看,却见楚辞仍在熟睡。 可即便如此,范景瑞心中却更觉欣喜。“所以,娘子也是爱我的,对吗?娘子不答,便是默认了吧!” 此时此刻的范景瑞,在楚辞身上仿佛开启了腹黑模式。 倘若楚辞清醒着,恐怕不知是该夸赞范景瑞《厚黑学》学得好,还是感叹他学以致用,将所学手段用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此时岁月静好。 而当楚辞一觉醒来,范景瑞已不见踪影,但在小院中,却放着两对鹰隼。 笼子旁边一份字条,写着诸多注意事项,那字迹一看便是范景瑞的。 楚辞看着上面的注意事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但很快便收敛起来:“这样的男人,真的很难让人守住本心啊!” 就在楚辞纠结之际,千雪、千言两人携手而来。 一眼便看到了楚辞手中的纸条,相视一笑,打趣道:“嫂嫂,大哥还未走远呢!你就望着大哥的字出神了。” 楚辞闻言回过神来,自然不甘示弱,“别瞎猜,我只是在思考如何驯化它们而已!” “嫂嫂,如果驯好了,可以给我一只吗?”千雪第一个捧场。 千言则是第二个。 不过她并不是在争鹰隼,而是再次将话题引到了范景瑞身上。“怎么可能给你,依我看,嫂嫂训好了,肯定第一个给大哥写信。” 第一百五十章 明慧的决定 “本王的明慧身在何方?”自得知女儿遭人暗中绑架充作替身,蜀王那暴脾气登时发作,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来。故而刚到大门口,便高声呼喊。 听闻此声,楚辞搁下手中饭碗。“莫非,是蜀王到了?” 言毕未待身旁人回应,便起身向外走去,范家三姐妹对视一眼,随即紧随其后。 即便如此,但楚辞四人刚行至半途,紫衣已领着蜀王快步走了进来。 楚辞方一露面,紫衣使正欲开口介绍,蜀王便扬起大手,制止了紫衣使的举动。 随后,蜀王审视着楚辞良久,问道:“你便是范家那位麒麟儿的妻子?也是你救了本王的明慧?” 范景瑞被称作范家麒麟儿倒也名副其实,只是蜀王为何对自己满是审视之意,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敌意呢。 “楚辞见过蜀王殿下。”楚辞并未作答,只是淡淡地行了一礼。 蜀王闻言大怒,但听到来人的声音,却又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微臣凤延,给蜀王殿下请安。” “凤延,父皇竟然舍得让你离开京城?”蜀王的脸上写满了惊愕。 凤延并未回答,只道:“凤延如今是范少夫人的副手。” 蜀王闻听此言,心中疑虑更甚。即便钦天监相较于六部颇为闲散,但钦天监监正也是正五品的官员。 父皇竟让一位五品官员给一内宅女子做副手? 蜀王表示难以理解,但在心中,对楚辞的地位已无限拔高。 心思转念间,蜀王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哈哈哈哈,不愧是在绝境中能保全范家的女子,当真非同凡响。” 仿佛刚刚的试探并不存在一般。 果然,能与二皇子齐王在朝堂上争斗多年,即便传闻中行事莽撞的大皇子蜀王,也并非是个简单角色。 楚辞在心中狂翻白眼,脸上却满是欣喜之色。“多谢蜀王殿下夸奖,我不过是运气稍好一些而已。” 蜀王:不愧是半路被楚家捡回去的,在本王这堂堂亲王面前竟敢自称我?当真是毫无规矩。 其表现却仿若一位好父亲,“也是,若非如此,夫人又怎会救了本王的明慧。提及明慧,范少夫人可否带本王去看看她?” 哎呀,总算说到正题了。楚辞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正常了许多,还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了。 只是楚辞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明慧郡主竟然不愿离开? 不仅楚辞不理解,就连蜀王也是一脸的狰狞,不过却是对着楚辞的:“范少夫人,你对明慧做了何事?” 楚辞实在是冤枉:“我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您信吗?” 蜀王并未作答,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紫衣使。紫衣使大脑飞速运转:“王爷何不问问郡主,兴许郡主有她自己的考虑呢。” “你……”蜀王感到十分憋屈。他可以在紫衣使面前摆架子,却不能不给其面子。 好在这时明慧开口了,这才缓解了蜀王的尴尬。“父王,明慧想自己报仇。” 蜀王闻言微微一怔,“明慧你是蜀王府的郡主,没有人在欺负了明慧之后还能不付出代价。” 然而明慧十分固执:“但现实是明慧郡主也可能是别人。” 蜀王或许不是好人,也不是一个好丈夫,但对自己的女儿却绝对是包容的。“是父王的错,父王今日一定加强对内院的保护。” 内院,包括所有的女人、孩子。分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又能有多少呢。明慧依然不满,“父王,我想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见女儿如此执拗,蜀王不得不考虑明慧留下的可能性。“看来短时间内明慧是不会改变想法了。范少夫人,可否为本王准备一间房间。” “自然,蜀王殿下愿意留下,是我等荣幸。” 就这样,蜀王暂且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最终会妥协的是明慧,然而谁也没料到,三天后,离开的只有蜀王一人。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而楚辞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明慧,终于忍不住问道:“京城都不安全,那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身边就是安全的呢?” “起码,在这里可以解开我身上的蛊,而京城却没人可以。”明慧年纪不大,却是个小人精。 “楚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五皇叔应该早就被你们救了吧?对外宣称失踪只是为了保护五皇叔。” “所以呢?”楚辞依旧不接茬儿。 “皇爷爷、皇奶奶能放心让五皇叔留下,还能让我父王以礼相待,您绝对不简单。明慧想向您学习。” 明慧虽然年幼,还说不出更多的理由,但她依然努力眨巴着小眼睛,试图表达出自己的诉求。 楚辞思索许久:“你在为自己的未来谋算?” 然而,这可能吗?明慧才六岁,在前世,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只是想吃糖的年纪,而在这个世界,明慧却已经在为未来发愁了。 小心思被拆穿,小小的明慧心中满是忐忑。“楚姨,您愿意接纳我吗?” 楚辞思忖片刻,“若你愿意,‘未来女子’学院将接纳天下女子。” 明慧虽未获得心中渴求的答案,但也比预想中最快的结果好了三分。“明慧愿意。只是现在并非招生时间,楚姨要为明慧开后门吗?” 这小家伙是在激她吗? 楚辞微微一笑:“明慧恐怕不知道,‘未来女子学院’除了正式学子,还有旁听生哦。而且旁听生是不收学费的呢!” 毕竟年纪尚小,又因被绑架而缺乏安全感。 经过再三考虑,明慧最终答应了下来。“好的,明慧明白了,明慧愿意做旁听生。” 于是,楚辞借机再次为“未来女子学院”宣传了一番。 如今的连州,人们或许不知道刺史是谁,也不清楚现在是何年何月,但“未来女子学院”的大名,却是人尽皆知。 这种情况在第一波满三个月的学子挣到第一笔收益时,达到了高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于是,“未来女子学院”的大门口,每天都有人询问女子学院何时招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连锁反应 当听闻招生时间仍在次年三月时,有人感到苦恼,还有的人索性将注意力转向了旁听。 然而,也有心思不正之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去后以最快的速度给家中女儿定下了婚事。 城西粮铺的卢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明明是家中父兄不堪重任,把家里的粮铺生意经营得一塌糊涂,在小女儿顶着压力将家里的生意盘活之后。 可这个时候,父兄却开始忌惮小女儿卢鱼的本事。 他们以对卢鱼好为借口,要她交出手中的生意,让她去女子学院读书。 能去读书,卢鱼自然求之不得,也就答应了。 但卢鱼没想到的是,只因“未来女子学院”的招生时间在明年。 家里就自作主张为她订了一门亲事,甚至为了避免他人议论,把颇有经商头脑的卢鱼儿许配给了一位秀才做妾。 在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位,按理说,商人之女能给秀才做妾,本是高攀。(在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看来。) 如若换做一般女子,或许也就忍了。 但卢鱼儿尝试过靠自己撑起一片天地,自然不甘再缩回后院那四方的小天地,为一个男人生,为一个男人死。 然而,在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让身为女儿的卢鱼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就这样认命吗?卢鱼心有不甘。 她左思右想,以商户女不懂书香门第的规矩为由,让父母给她报名了为期一个月的“婚前培训”。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往往不由自己掌控,但她不愿轻易屈服。她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即使希望渺茫,她也愿意放手一搏。 故而在培训期间,卢鱼可谓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劲头,恨不得将所学的一切都铭刻在脑海中。 尤其是学到婚姻律法中男子三妻四妾的条例时,举人可纳一妾,举人以下,秀才和平民不可纳妾。 卢鱼欣喜若狂。 她拿着培训的书籍,指着上面的条款问道:“先生,这上面的条例是真的吗?” “诚然,虽说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也并非没有限制。”见卢鱼对此很重视,女夫子干脆将有关大周有关纳妾的规定,详细的讲给她听。 “平民纳妾,需年满四十且无子,家中田产不得少于五分。” “若不是为了家族开枝散叶,纳妾者至少需为举人。” “举人、七品、八品官员只能纳一妾。” “五品、六品官员可纳两人,三品、四品官员可置妾三人,一品、二品官员可置妾四人。郡一级的公侯可置妾六人,王公一级的可置妾八人。” 卢鱼听得愈发兴奋,甚至不自觉地拉起了女夫子的手臂:“那么,秀才根本没有纳妾的资格?但如果已经定下了,可以退吗?” “哪有那么容易,若女子签下卖身契,名义上虽是妾,但在律法上也只是奴才。女人总归是弱势的。”说到此处,女夫子不禁叹息。 这也让卢鱼心中一凛,“若是没有签下卖身契,也没有嫁过去呢?是否还有反转的可能?” 女夫子这时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婚事该不会就是你的吧?如果你不愿意,或许我们的掌柜有办法?当然,这是另外的业务,需要另外付费。” “真的可以吗?”卢鱼本以为是谣言,没想到却发生在自己身上,“婚前培训”这项业务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东家不在,但掌柜的在后院,你现在要去见吗?”女先生曾经历过婚姻不能自主的痛苦,如今见到遭遇相同的卢鱼,便想能帮一点是一点。 “去,我去。”而卢鱼自然也不会将送上门的机会往外推。 并且在见到元娘之后,她几乎毫无保留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然而,她所期盼的同情和愤怒,元娘通通没有表现出来。 元娘只是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你的父兄忌惮你的才能,又为了名声让你给一个秀才做妾?那你呢,你自己的意愿是什么?” “我不愿嫁。”卢鱼回答得斩钉截铁。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丈夫。但这个机会不太现实。所以,只要这门婚事不成,日后爹娘不再随意让我给人做妾就行。” “你的要求很合理,但我们需要时间进行调查和规划。而你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十天,十天之内,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你看如何?” 元娘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而是将实际情况告知了卢鱼。 元娘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并不简单,需要仔细调查和周全规划。 她打算先了解卢鱼的家庭背景、父兄的情况,以及这门婚事的具体细节。 同时,她也会考虑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并评估其可行性和风险。最重要的卢鱼的接受程度。 当然,元娘此时没有说的是,之前的“婚前培训”所处理的都是平民之间的纠纷。 而涉及到秀才,以及涉及士的阶层。该如何处理,分寸又该如何拿捏,还需要经过东家楚辞的同意。 但饶是如此,也足够卢鱼欣喜的了。 而在次日清晨,卢鱼见到楚辞的那一刻,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当时“未来女子学院”招生,家中生意正值关键时刻,但即便如此,开学当天,她也特意赶了过去。 本以为今生与学院无缘了,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 此刻的卢鱼激动得不能自已,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楚辞的敬仰和钦佩,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许久才道:“您,您就是‘未来女子学院’的山长?” “我亦是‘婚前培训’的东家,楚辞。”楚辞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随后,不等卢鱼开口,楚辞便说道:“从现在起,你的委托将由我亲自接手。如果需要你的配合,希望你……” 然而激动的卢鱼没等楚辞把话说完,便一脸激动地说道:“我必定配合。”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种子 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可老天为何偏偏让这些可爱的小姑娘遭受这些磨难呢? 楚辞叹了口气,“真是个傻丫头,就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我坚信您是不会骗我的。”卢鱼回答得更加坚定。 楚辞对这个头脑清晰、自信且自立的小丫头着实喜爱。 她暗自思忖道:“小姑娘如此聪慧又如此坚强,实在难得。” 于是便出声提醒道:“世上并非所有坏人都显而易见,有些人可能会隐藏得很深。他们或许会打着关心你的幌子,实际上却在做着伤害你的事情。” 楚辞看着卢鱼,眼中满是关切与忧虑。 楚辞只是一时心软,一向坚强的卢鱼竟然红了眼眶。“我……” 然而,一开口,卢鱼这些日子强装出来的坚强就再也无法维持了。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说道:“呜呜呜……我……我其实也很害怕的。只是爹娘他们……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给予我关怀的竟然是您。” 即便再有规划,卢鱼也只是试图独自面对这一切,但实际上,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对如此困境,她也会感到害怕和迷茫。 但这个时候,“婚前培训”的女先生,元娘掌柜,还有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的楚辞的,她们的关心和帮助让她感受到了被人在乎的感觉。 她感激涕零,也让她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和安慰。 楚辞闻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拉着的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卢鱼,你需谨记,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坚信自己的直觉与判断。若有人让你觉得不适或异样,务必及时远离他们。切勿因害怕得罪人或失去什么而委屈自己。你的安全与幸福才是至关重要的。”楚辞意味深长地说道。 卢鱼闻言微微一怔:“如此孤零零的岂不是很累?” “我说的是那些让你感到不自在的关系!” “傻丫头,难道你所有的关系都会让你不舒服吗?” “就算现在没有,人生还很长呢,慢慢寻找,总能遇到三五志同道合的好友的。” 她期盼着这个小姑娘能够领悟,于这尘世之中,凡事皆有双向之理。 她希望卢鱼能够明白,人生中并不是所有的关系都是美好的。 有些关系可能会让你感到疲惫和压抑。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要放弃寻找真正的友情和爱情。 “真的可以吗?”自小到大,从未有人向她传授过这些,卢鱼的头脑一时之间,还有些难以接受。 楚辞望着如此模样的卢鱼,心中不禁涌起怜惜之意。 “要相信你自身,只要你用心,定然可以达成。”楚辞鼓励道。“即便心存疑虑,也无妨,回去后慢慢思索,琢磨一番。” “嗯,我会的。”卢鱼使劲地点头,心情全然放松了下来,随即便提出了告辞。 正值此刻,十五手握着一封信函和一个不起眼的布袋,匆匆而至。 于是楚辞便未再挽留。 待卢鱼离去后,十五方才说道:“这是范公子通过咱们绣衣执法的加急通道专门给您送来的。” 楚辞这段时间特意研究过绣衣执法的特殊,加急通道对外更是保密的。现在却舍得让范景瑞给自己传信。 心中满是疑惑的楚辞剪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信中说范景瑞在闽越遇到了一群蓝眼睛黄头发的外族人,从他们手中收集到的这些种子?】 楚辞打开布袋,里面不仅有芝麻种子、花生种子。 还有黄瓜、西红柿、茄子、香菜等这些在楚辞印象中是不同时代传入种花家的菜蔬种子。 此外,上次楚辞遇而不得的花椒种子,这次也一并送了过来。 或许范景瑞遭遇外族人确有其事,而时刻收集各类不同种子才是更为关键的吧?楚辞的心砰砰狂跳。 十五见状,想起紫衣使的叮嘱,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少夫人,这些种子您全都认识吗?” 原来这般,恐怕这背后又有老皇帝的谋划。当真是贪心不足啊!土豆尚未广泛推广,便已将目光投向其他。 “自是认识的,花椒既是药材,又可作食材。用作调料,为猪肉去腥最是适宜。芝麻、花生,可食用,亦可榨油。黄瓜、西红柿、茄子、香菜皆为蔬菜,能使百姓的餐桌更为丰富。” 十五未曾体验过百姓的生活,不明白这些菜蔬对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影响有多大。 因此将全部注意力都聚焦在楚辞所言的“榨油”二字上。“此话当真?它们的产量如何?” 在这个时代,一直以来都是使用动物油脂,植物油尚未出现,即便十五不通晓经商之道,也明白它们的价值所在。 “你所问的是芝麻还是花生呢?”楚辞明白十五的意图,索性知无不言。只是存心不让对方得逞罢了。 而此刻的十五尚不知楚辞的想法,还傻乎乎地问道:“能否都问呢?” “对于芝麻,我了解不多。但产量绝不会超过一百斤。” “花生则喜肥,若种植得当,可达到三百斤左右。不过肯定无法达到你们所期望的数字。毕竟土豆可不是随处可见的!”楚辞最后故意感慨道。 楚辞的初衷是想让老皇帝不要过于贪婪。 但她忽略了在这个时代,普通百姓根本吃不起油,而用油的大户多为世家、地主阶级,产量低又有何妨。 只要价格足够高,将经济价值拉满,皇帝便能获益。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楚辞愿意将秘方分享给他们的前提之上。而那位自信到自恋的皇帝,显然并不认为楚辞会拒绝,或者说敢于拒绝堂堂帝王抛出的橄榄枝。 皇帝自认为拥有无上的权力和威严,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并且相信自己的意志是不可违抗的。 此外,皇帝也认为楚辞是一个聪明的人,她应该能够明白与皇帝合作的好处。 故而当楚辞收到密信,得知要合作做生意时,她的小脑瓜都不禁微微一缩。“凤大人,我记得我曾特意告知过十五,芝麻和花生的产量都不高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特别礼物 凤延努力挤出一个不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少夫人,您恐怕是忘了,前些日子您还曾抱怨皇帝是大周最大的地主呢?” 楚辞闻言,暗骂自己愚蠢。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凤延的第二波“攻击”又来了:“少夫人,有时候换位思考也很重要啊!” “比如说,皇上他虽然不懂种植,但他手底下的专业人员可不少吧?那皇上为什么没有让底下的人去试种呢?” 楚辞闻言眸光一闪,盯着凤延许久:“凤大人为何要帮我?” “倘若我说,我期望大周的所有百姓都能吃得起油,范少夫人可会相信?”凤延一开口便是家国大义。 楚辞却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信。” 凤延笑了笑,也不恼,“少夫人聪慧过人。” 楚辞心里暗自嘀咕:他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凤延心里则想:这范少夫人虽然思维异于常人,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比跟愚人打交道要轻松得多。 于是凤延道出了真实情况,亦或是真相的一部分:“真实缘由,一来,您的存在引起了京城某些老狐狸的关注。二来,我们期盼未来能与少夫人有合作的契机。” “我们?”楚辞对这个“我们”颇感兴趣。 “没错,凤家、邢家,也许还有李家、王家,甚至上官家也说不定。”凤延口中道出众多大周的上层家族,这反倒让楚辞愈发不信任。 “这么多家族,竟然利益完全一致?凤大人,您真当我是三岁小娃娃啊。” “天下之人,皆为利来利往。而您手中的任何一种方子,都能让他们为之疯狂。您既能与皇上合作,也能与世家、地主,乃至百姓合作。”凤延故意如此引导楚辞。 楚辞听闻此言,瞳孔微缩:“你是想让我把这么多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凤大人,你莫不是嫌我命太长了?” “少夫人您样样都好,唯独胆子太小了。而且那不叫玩弄于股掌,而是寻找共同利益。”凤延的声音充满蛊惑。 楚辞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动了。 然而,别的她或许不了解,但世家的贪婪她却是心知肚明的。 于是,她故作迟疑地答道:“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凤延同样信心满满,又或许有其他的打算。竟然真的答应了楚辞。 楚辞表面上淡定如老狗,内心却在咆哮,她实在是讨厌这种伤脑筋的活动啊! 然而,再怎么厌烦,楚辞也不得不承认,以自己这般折腾法,确实不可能一直隐于人后。她还打算将“女子学院”开遍大周,乃至周边国家呢! 说做就做,楚辞全然不顾已是深夜,直接翻身起床,起草协议。 于是,不论是打算搞垄断的皇帝,还是计划以人脉、工艺优势,打算将方子据为己有的世家全傻了眼。 偏偏只要他们不愿放弃楚辞这些方子所带来的利益,他们就只能按照楚辞所说的去做。 这些人久居高位,被如此戏弄,并非没有想过利用楚、范两家,甚至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婚前培训”和“女子学院”上。 然而,他们的人刚准备行动,就被提前拿下了。(这还得感谢凤延和云觞,趋吉避凶的本事当真是一流。) 但楚辞知道,其他人(包括皇帝在内)不知道啊! 还以为是楚辞口中的族人在帮忙。 欺软怕硬不仅是人性的阴暗面,世家乃至皇帝,对此法则同样深谙于心。 一些离连州较近的家族,家主立刻带着家中受宠的孙女,以及礼物找上了楚辞。 而在这众多礼物中,最特别的一件,便是号称千年古泽的江家家主送来的。那竟然是楚辞正在调查的,关于卢鱼父母为他定下的那位秀才丁建州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 相较于楚辞所准备的,要详细得多。 这或许也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但确实送到了楚辞的心坎上。 即便如此,楚辞还是被气得不轻。让她生气的并非江家家主,而是丁建州一家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气愤。 丁建州年仅二十二岁,却已经娶过两任妻子。 他的第一任妻子出身商户,并非是丁建州的妻子主动,而是丁建州在尚未考取童生之前,便佯装偶遇,还为她描绘了未来的美好蓝图,使她芳心暗许。 婚后,妻子以及妻子一家更是竭尽全力地资助他求学、应考。 然而,他们眼中的良人并非良人,实则是名副其实的狼人。 仅仅在考上童生之后,他便觉得出身商户的妻子配不上自己。 他先是费尽心机害死了原配妻子唯一的弟弟,导致妻子的双亲病重离世。 之后更是对妻子百般刁难和侮辱,最后,妻子在怀胎八月去河边洗衣服时,不慎滑落水中。 就这样,丁建州将第一任妻子的家财全部纳入囊中。 第二任妻子,是丁建州在借助第一任妻子的家财考上秀才后,迎娶的一位举人的妹妹。他本以为有了这层关系,自己便能更上一层楼。 然而,尽管举人的父母目光短浅,但举人却并不瞎。 举人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压制住丁建州,他的妹妹就能一生安稳。 却忘了丁建州有多狠,丁家一家人有多无耻。表面上,丁家对举人妹妹照顾有加,实则让她在三年内生下了三胎。 每次都是还没坐完月子就又怀上了。 明眼人都知道,丁建州这是在消耗第二任妻子的生命力。 但在女子开枝散叶天经地义的观念盛行的大环境下,就连举人一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能每次都为妹妹(女儿)请最好的稳婆。 即便如此,丁建州的第二任妻子也迅速衰老。照此下去,第二任妻子迟早会油尽灯枯。 而在这种情况下,卢家竟然主动让他们的女儿去给丁建州做妾,所求不过是日后能得到丁建州的一二照拂。 这样送上门的好事,别说是丁建州这样的狠人,就算是一般人也不会往外推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大姐的疏离 看过丁建州的资料,楚辞不禁感慨:“卢家父母当真是既愚蠢又狠毒!这与赶着去送人头有何区别?” “嫂嫂有何打算?是将这些资料公之于众,还是借助它们把卢家父母拉拢过来?”与楚辞的愤怒相比,千言要理智许多。刹那间便想出了两种解决之法。 没想到楚辞还未开口,一向鲜少发言的范千希便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两者都行不通。” “为何?我觉得很好啊。”发问的是千雪,她觉得千言的方法简单直接,可谓一劳永逸啊。 范千希摇头道:“你们忘了,弟妹调查丁建州是出于什么目的了吗?” “那自然是为了助卢鱼退婚。”千言心想自己又不笨,怎么可能将最主要的事儿忘了。 “一旦丁建州的所作所为被众人知晓,他秀才的身份想必会被取消吧?没了秀才的身份,卢家父母即便再蠢再毒,还会让卢鱼去做妾吗?” 千言将自己的理由一一道来,随即追问道。 “倘若卢家父母不信呢?抑或丁建州有能力扭转舆论呢?”范千希并未否认千言所说的有理,但她忽略了人性。 虽然在她们一家人的认知中,秀才并不罕见。 但在连州的实际情况却是,能考上秀才,不仅他的家人会呵护,村里人会袒护,就连镇上的官员也会庇护。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考上了秀才,在县太爷那里也是挂了号的。 取消一个秀才的功名,并非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范千希说完,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个妹妹,继续道:“此外,将卢家夫妇拉拢过来,你能确定他们不会拿着这些资料去威胁丁建州吗?又或者干脆与之同流合污?” “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卢鱼的处境会更糟?”千雪简直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她们差点儿犯了糊涂。 若是那样,她们会自责的,转头看向千言,千言的眼中也闪烁着恐惧。 但她仍心有不甘地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这么详细的资料就毫无用武之地?” 楚辞见不得千言如此沮丧,便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当然有用,对待丁建州这样身负人命的恶人,我们要做的便是一击必杀,绝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范千希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弟妹,你想直接把这件事揽下来?万一日后被人知晓,对范家……” 楚辞甚是无奈:“大姐,能想出以此事来损害范家名声的会是何人呢?” 不等范千希回答,楚辞便又继续追问道:“大姐,难道就因有这种可能、未知,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吗?范家的家风,可不是遇事就退缩啊!” 范千希面露惭色,言道:“是我想错了,我一心想着范家翻身艰难,不能再给大家增添负担了。” “却不曾想,遇到弱小自当帮扶。弟妹,我竟然连自己的本心都给弄丢了。”此时此刻,范千希脸上的惧意较之于千雪、千言更甚。 范家人真的很擅长总结与反思。 对此,楚辞未置可否,只是敷衍地笑了笑:“大姐,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只是考虑得更为周全罢了。你更加谨慎,也更善于从长远的角度去分析问题。” 楚辞话音刚落,千雪便出言宽慰道:“是啊,大姐,你也是出于好心。” “所以,这便是嫂嫂每次都拉着我们一同商讨的目的吧。一人智短,众人计长。我们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说到此处,千言甚至乐不可支地笑出了声。 氛围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楚辞趁机将话题拉回了正题:“那么,三位臭皮匠,说说我们该如何对丁建州进行狙击吧?” 听闻此言,无论是千希,还是千雪、千言,面色都凝重了许多。 要知道,民不举,官不究。江家主的资料虽详尽,但涉及三条人命,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这就注定无法让丁建州受到应有的惩处。 “或许,我们可以去联络一下丁建州现任妻子的娘家人?”仍是范千希试探性的开口道。 楚辞闻言,双眸顿时一亮:“大姐的意思是,那位举人手中可能握有丁建州的把柄?” 范千希摇了摇头,她又不是那举人的蛔虫,怎会知晓他的想法。 但若是换作她,她定会那样做:“不妨一试,即便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空手而归。” 楚辞颔首道:“若是如此,带上卢鱼或许效果会更好的吧!” 千希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促狭鬼!不过文人嘛……” 千希后面的话虽未说完,但是,懂的大家都懂。 千雪更是一个行动派,直接起身道:“我这就去通知卢鱼。” “等等。”然而千雪刚要迈步,就被楚辞叫住了。“我们一同过去吧?” “好。”千雪并无异议,只是在楚辞拉着千雪、千言欲要离开时,范千希却稳如泰山。“大姐,你不过去吗?” “女子学院尚有一些事务,需我去处理,我便不过去了。”范千希说此话时,眼中的痛楚转瞬即逝。 楚辞不明就里,转头看向千雪、千言,二人根本未曾察觉千希的异样。 无奈之下,只得将千希的反常默默记在心中。 然上了马车后,三人闲聊。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千希身上,楚辞便趁机试探着问道:“你们可知大姐为何不愿同来吗?” 千雪摇头,千言顿了顿道:“应该是不想因为她,给我们招来麻烦吧!” 楚辞闻言眉头紧锁,千雪却直言道:“大姐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 楚辞迟疑道:“大姐在意的是她的身份?是有人说大姐的闲话了吗?” 只是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楚辞便自行否决了。“不,不应该啊!咱们这里的人,哪一个也不是有闲工夫去嚼舌根的人呐!” 千言见楚辞越猜越不着边际,赶忙叫停:“嫂嫂,您难道没发现大姐一直以来和所有人都很疏远吗?以前的大姐可不是这样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糊涂举人 楚辞闻言,旋即转头看向一旁的千雪。 毕竟范千希以前是什么样?她也不甚了解啊。 千雪见压力给到了自己,仔细思索了一番,点头道:“经千言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不过大姐也是,傅渣渣就是一妈宝男,有什么好在乎的?” 只不过,千雪依旧没抓住重点。 楚辞,一脸无语。 千言,直接以手扶额。“千雪妹妹,大姐在乎的是她的身份,而非傅渣渣那个人。” 千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为什么呀,我们没人嫌弃大姐啊?” “但她自己心里有芥蒂,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我们谁也帮不了她。”楚辞早就发现,范家的人擅长自我反省,而范千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范千雪:…… 范千言:…… 一时间,车厢内的气氛颇为沉闷。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婚前培训”见到卢鱼的那一刻。 而卢鱼听闻楚辞找自己,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见到楚辞后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山长,您已经有办法了吗?” 楚辞并未作答,而是将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我们再谈。” 卢鱼心存疑虑,但还是接过了楚辞手中的资料。 起初还只是一目十行地浏览,后来看得越来越仔细,看着看着甚至忍不住咒骂起来。 “呸,什么狗屁秀才,这样的人若是去当官儿,治下的百姓还不知道要过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呢!” 所以啊,连一个小女子都明白的浅显道理。 那些秀才、举人,乃至镇长、县令能不懂吗?不过是丁建州的秀才身份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罢了。 楚辞叹息道:“所以我们要去丁建州现任妻子的娘家,你随我们一同前往吧。” “有用吗?现任妻子都快没命了。”卢鱼却以为楚辞她们是想让现任妻子的娘亲出面退了她的婚事。 楚辞也未多做解释,只道:“你去了只需卖惨就行,其余的交给我们。” “好,我相信山长。”卢鱼虽心存疑虑,但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好在命运眷顾着她,找到了现任妻子的哥哥水举人后,楚辞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水举人便明白了楚辞的来意,不过他以为楚辞等人只是为了帮卢鱼退婚。“好办,明日一早我就去一趟,当年我妹妹……如今能救卢姑娘也是好事。” 看得出来,这位水举人是个好人,只是也太容易轻信他人了。 即便如此,楚辞也没有放弃,“倘若我们不只是为了退婚呢?” 水举人没有任何回应,楚辞继续说道:“水举人应该知道您妹妹如今的境遇吧,您觉得她还能撑多久呢?” “你想怎么做?”这时的水举人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您先看看这个。”楚辞说着又拿出了整理好的关于丁建州的资料。 水举人看资料时甚至比卢鱼还要激动,“畜牲,丁建州那畜牲竟然骗婚。可怜我妹妹她……” 水举人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妹妹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什么?你妹妹是自己看上丁建州的?”这与调查的结果不符啊! 要知道楚辞也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调查过丁建州的这位现任妻子,调查结果显示,她嫁给丁建州完全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现在呢? 楚辞也有些拿不准了:“要不,您再仔细回忆一下?” “当年我去府城赶考了,回来时妹妹已经嫁人。她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所以这些年她不离开丁家,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水举人并未隐瞒。 但这话落入楚辞耳中,却觉得荒谬至极。 “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您竟然信了?”楚辞看向水举人的眼神十分复杂,现在有些后悔来了。 “我……你……是我妹妹,她……”但水举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愤怒的卢鱼打断了。“她说你就信啊,万一她是被威胁的呢?万一,她有什么苦衷呢?就因为她没说,这些年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妹妹饱受折磨!” 在这一刻,卢鱼将水举人的妹妹带入了自己。 她想到了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想到了自己曾经无数次的绝望和无助。 她觉得水举人的妹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水举人作为哥哥,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他不能察觉到妹妹的痛苦,为什么他不能为妹妹讨回公道。 她觉得水举人太懦弱,太自私,太无情了。 “是这样吗?”被卢鱼这般斥责,水举人并未动怒,反而有些恍惚,问道。 此时楚辞再次站了出来:“虽然这样的结果,或许对您来说打击有些大。但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卢鱼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怎么可能是这样?怎么可—能—”水举人只是正直,不是愚蠢。一下便想起之前忽略的种种。 而此时在外偷听的水举人的妻子,听着丈夫的揣测,索性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在爹娘心中,别说是为了你出卖一个女儿,就算是出卖他们自己,也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念娘,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最后的质问,水举人直接激动的哭出了声。 念娘闻言冷笑:“我猜你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却不阻止吧?” 被自己的妻子拆穿,水举人浑身一僵,却没有反驳。 念娘见状,愈发为自己多年的付出感到不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阻止过?你可知为了你妹妹,我的淼儿差点儿被你爹娘卖到青楼去?” 水举人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所以,啊妹她是因为这个才自愿嫁给丁建州的吗?” 水举人的妻子点了点头。 楚辞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但更让楚辞震惊的还在后面,水举人竟然不知道给自己的妹妹请稳婆的事。 “你也是因为阿妹救了淼儿,所以才每次都给阿妹请最好的稳婆吧。”当水举人问出这句话时,楚辞简直怀疑他的智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救人 楚辞转头看向水举人的妻子,“您这哪里是对待丈夫呀,简直就像是呵护儿子一样!这么多年,您竟然一点儿都没表露出来?” 水举人脸色涨红,水举人的妻子念娘叹了口气:“男人嘛,心大。” 这哪里是心大,分明就是缺心眼儿。或者更直接一点,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只是在装傻。 想到此处,楚辞便直接将这残酷的真相和盘托出,以免届时这位水举人以妹妹的名义,阻碍他们的行动。 “所以,水举人也并不知道丁建州让您妹妹频繁生育,是为了方便要她的命。” 水举人一脸茫然。 念娘实在瞧不下去了。“他啊,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街坊邻里的八卦毫无兴致!” 水举人对这些事情的态度,让念娘倍感无奈与不满,她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丈夫,可丈夫却似乎并不领情。 于是,她小小地刺挠了他一下。 楚辞:…… 所以,无论是“婚前培训”还是“女子学院”,水举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他看不起她们的所作所为。 而楚辞则对水举人的行为感到无语,他觉得水举人有些过于迂腐和固执了。 “水举人,之前您不知情,现在您已经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做呢?不会是要您妹妹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忍了这一切吧?”楚辞问完,死死地盯着水举人。 水举人的妻子念娘、千雪、千言,以及被拉来充数卖惨的卢鱼,都想知道他的答案。 刹那间,水举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狼群之中,寒毛直竖。他心跳如鼓,额上冒汗,喉咙发紧,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他感到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思绪交织缠绕,使他难以做出抉择。 他想逃避这个问题,想躲起来,想装作一无所知。 但他也明白,如果回答不当,妻子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维护他了。 水举人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我想让阿妹和离。” 尽管这个决定有诸多外部因素影响,但他的回答,终究还是让在场的人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当口,院子里传来一阵小男孩儿的哭声。“外公、外婆,救救娘亲。求求你们救救娘亲。” 水举人尚未反应过来,他的妻子念娘便已察觉到不对劲。喊了一声“冲儿——”,便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难道是她们所想的那样吗?】转头再看,水举人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楚辞翻了个白眼,也跟了出去。 千雪、千言以及卢鱼见此情形,自然也紧随其后。 然而,即便楚辞想到过情况会很糟糕,但也万万没想到丁家竟会如此明目张胆。 “舅妈,我娘她流了好多血。可爷爷奶奶他们却不让给娘请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 如果楚辞猜测无误,跪在念娘脚下哭泣的小男孩应该就是水举人妹妹的孩子。 而水举人的妹妹,丁建州现任的妻子,此刻正命悬一线。 水举人瘫倒在地,水举人的爹娘却在阻拦自己的儿媳去救人。 楚辞那个暴脾气了,一个手刀一个,便将水家两老劈晕过去。转头,其他人一脸见鬼的神情,楚辞直接道:“千雪、千言,去将水举人提溜出来。咱们去救人——” “救人”这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所有人的开关。 千言和千雪瞬间回应道:“我们去逮儿人。” 念娘也恢复了神志,说道:“我去请大夫。” 只是这话一出,卢鱼便站了出来,说道:“我去请大夫吧,水夫人您看看需要收拾什么东西,您尽管去。” 说完,她便转身向门外跑去。 念娘感激地看了卢鱼一眼,然后开始忙碌地收拾东西。她把一些干净的布和热水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楚辞则心分二用,一边向冲儿询问更多的消息,一边迅速地将空间里能用的、可能会用到的物品,全都转移到随身携带的小包中。 几人的动作极为迅速,短短几分钟便在院中集合完毕。 此刻,水举人虽然身体发软,但也已能自行走动,脑子也恢复了运转。“诸位稍等片刻,我找个人帮忙回村儿传个信儿。” 水举人此举是想趁机将事情闹大,这正合了楚辞的心意。 见水举人以手托墙,缓缓挪动,楚辞直接问道:“是否需要帮忙?” 水举人闻言一怔,显然刚刚千雪、千言给他的印象不太好,但他也明白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那就有劳您了。” 水举人话音刚落,楚辞便运气于手,倏地抓住水举人的腰带。“往何处去。” 先前好歹是两个人,现在楚辞单手便能轻松将他提起,关键是比之前的两个小姑娘还轻松。 水举人着实害怕了,说不出话来,只能伸出手指明方向。 就这样,水举人被楚辞提着,双脚几乎离地,整个人在空中晃晃悠悠,来到了邻居家的大门前。 楚辞顺带替水举人敲了门,又以极快的速度返回水举人院中。 水举人:好险,自己的形象总算保住了。 须臾,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谁呀!” “是我,隔壁的水举人。”水举人在楚辞面前怯懦无比,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颇具威严的。 其音刚落,随即,吱呀一声,木门开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出来。“水叔,您……” 水举人这会儿顾不得客套,急忙道:“泽文,我妹妹出事了,我担心去晚了她会有性命之忧。劳烦你帮我去村子里跑一趟吧。” 水泽文与水举人来自同一个村子,对水举人妹妹的境遇也有所知晓,当下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毫不犹豫,当即应允。“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钱够不够,大夫请了吗?” 倘若楚辞在此,定会让水举人好好看看,一个半大少年都比水举人考虑周全。 当然,这不是现实。 现实是,水举人是要面子的,即便不知。他也硬撑着说道:“够了,就连马车你婶子也已经找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家学渊源 水泽文对水举人存疑,对念娘却信任有加,听闻是念娘安排的,便不再多问。“那好,我告知我娘一声,就回去。” 紧接着,他如灵猴般迅速蹿回院子,将水举人家的事情跟家人简略说了一番,所用时间绝对不超过三十秒。 水举人刚转过身,水泽文就已经跑了出来,眨眼间便消失在楚辞等人的视线里。 楚辞在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水举人,看看,这才是亲人遇事的正确应对方式。您和您的爹娘,实—在—不—行—” 若是在之前,遭楚辞这般奚落,水举人必定痛不欲生。 如今有些事情说开了,他反倒有些认同了。“只要这次能让阿妹脱离丁家,我愿意按你们说的做。” 这人还有救,楚辞点头。“先上马车吧!” 楚辞本以为今日这一趟,只能是义务劳动了。 马车晃晃悠悠间,可能是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氛,也可能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念娘开口了:“我听说,丁建州的秀才并非自己考取的。” 楚辞闻言瞳孔一缩,但紧接着,念娘便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可惜,并无证据。” 楚辞:真的想说,念娘是懂反转的。 事实却是,因为紧张,念娘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尤其是到了丁家,被丁家人阻拦不让见人时,念娘脑中一片空白,径直选择了强硬应对。 只可惜,她不是楚辞,丁家婆母更是凶悍,一言不合便给了念娘两巴掌。 念娘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丁家婆母,却又无从还手。 “水举人呢,此时此刻该他出场了,他在做什么呢?”楚辞的声音不小,但丁家婆母二人却完全没意识到楚辞和念娘是一伙的。 而水举人呢! 在他的的记忆里,丁家人向来是仁慈善良的,此次只是晚了一步,就看到妻子被如此欺凌。 再想到自家妹妹这些年所受的苦楚,情绪瞬间失控。他直接夺过车夫手中的缰绳和马鞭,“驾——” 马车便径直朝着丁家大门冲了过去。 “啊——”三人拉扯间,丁家婆母正对着门外,看见水举人赶着马车就这样直直地冲了过来,当场吓得尖叫出声。 反观念娘,却反而不明所以。 还是楚辞眼疾手快,将念娘拉开了。 虽说经过这么一折腾,丁家是进去了,但念娘真的想骂人啊!怎么,她也是他水大举人的仇人吗? 奈何,现在不是教训老公的时候。 念娘转头看向楚辞:“夫人,您能不能……” 念娘边说边比划了一个楚辞用手刀劈晕公婆的姿势。 楚辞立刻领会了念娘的意图:“不必,她们清醒着比晕着更有利。” 话音未落,不等丁家婆母反应过来,楚辞便伸出手指在两人身上轻点一下,将二人定在了原处。二人一动不动,犹如两尊门神。 “妖……妖女”丁家婆母此时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楚辞心想,还以为有多大的胆子呢?原来就这?“好了,我们赶快进去救人吧。” 这时的念娘看楚辞的眼神都泛着光,“好。” 楚辞等人乘坐水举人的马车开道,畅通无阻地找到了阿妹所在的屋子——柴房。 然而,此时的阿妹已经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听到有人进来,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大哥,嫂嫂。你们来了,我怕是不行了。冲儿,他们……你们帮帮……帮帮我……” “我们……”水举人刚要答应,楚辞一把将他拉到了旁边。 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掏出以前分装好的灵泉水。“想活命,就把这个喝下去。” 阿妹不知楚辞是何人,但看到嫂嫂鼓励的目光,努力将楚辞喂来的灵泉水喝得一干二净。 “有救了,真的有救了!”这是卢鱼请来的与“婚前培训”有合作的大夫。 之前只是隐约听说楚辞手中有救命的良药,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丢掉自己的职业素养,即便激动得像什么似的,手里的银针也稳稳地扎在了阿妹的穴位上。 一刻钟过后,阿妹终于不是出气多,进去少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丁家人终于按捺不住,敲响了房门。“阿妹她大哥,就算情况特殊,也男女有别。您还是先出来吧?有什么事,咱们去上房说。” 对于阿妹为何会在柴房里,没有半点解释,当真厚颜无耻至极。 “不必了,既然丁家不愿与我水家结亲,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水举人这次倒是没犯糊涂。 他说的话不算多硬气,至少在丁家人看来是这样的。 “贤侄先别生气,这是家里女人们做的。建州不在家,我也不便插手儿媳房里的事,这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 呵呵,难怪丁建州行事如此无耻,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楚辞冷笑一声,在念娘耳边低语几句。 念娘立刻高声说道:“丁家公公,家中女人如何行事,取决于男主人的态度。听闻您儿子丁秀才又定下了一门商户之女?你们敢说这般对待我家阿妹,不是为了给那女子腾地方?” 丁父一听,暗叫不妙,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那只是一个妾室,绝不会动摇阿妹的正妻之位。” 但无论他怎样解释,里面都再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丁父察觉到不对劲,这才想起老伴儿,打算让她去叫人。 这时他才发现,门口围了一圈人。见丁父过来,纷纷调侃道:“丁壮,你家这老婆和老娘做了啥缺德事啊?” 丁壮一向以秀才爹自居,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调侃:“不会说话就闭嘴,我老婆、老娘岂容你们这帮泥腿子胡说八道。” 果然这话一出,众人纷纷闭嘴。 而这缺德事儿做多了,报应终究是会到的。 这不,丁壮正在自鸣得意的时候,水家村村长、族长带着一村人,举着锄头、镰刀冲进丁家。 大多数人看在同村同族的份上会帮忙阻拦,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袖手旁观。 这就使得丁家人根本不是水家村人的对手,很快在水族长的指挥下,水家村人就将丁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帅气水族长 此时此刻,丁家人终于感到了恐惧。 水家村族长可不像水举人那样好说话,一来就命人对丁家大肆打砸。 丁家村的村长和族长想谈判,他更是直接放话:“谈,可以。砸完再谈。” 楚辞:即便作为一个外人,也觉得此时的水氏族长霸气十足。 轻轻戳了戳念娘的胳膊:“要是早这样,阿妹还用得着命悬一线吗?” 有族长在身边,念娘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啊,还不是公婆和相公拦着。总说阿妹要在丁家过一辈子的。我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总想着他是举人,得给他留点面子。” 水举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涨红。 水族长闻言,二话不说,举起拐棍就给了水举人一下,边打边疯狂输出:“面子,面子。有本事的人靠自己挣面子,不是靠欺负自家人让别人给面子。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 “今天的事儿了了,你们一家就跟老头子回村去。什么时候把脑子里的水倒干净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而水举人甚至连躲都不敢躲,“是,是,一切都听您老的。” 好帅啊,真是太帅了。 楚辞双眼亮晶晶地走到水族长面前:“水老爷子,您今天打算怎么处理阿妹的事情呢?” “小丫头,你是?”别看水族长老了,但记性依然很好,他们村子里可没有这样一个人。 楚辞对这位帅气的族长完全没有隔阂,“水老爷子,我叫楚辞。您一定听说过‘未来女子学院’吧?那是我开的。” “不是我吹,如果今天没有我,阿妹今天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还有,水老爷子,水举人太不靠谱了。这么些年,他对自己妹妹这些年在丁家过的什么日子竟然一无所知。知道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埋怨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妻子。不靠谱,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她认为水举人这类人,太缺乏对事情的历练了,即便日后考中进士做了官,也是个糊涂官。 于是楚辞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千雪和千言在后面几次用力拉楚辞的衣袖,都没能拦住她告状。 因此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水族长,就怕对方暴起伤人。 没想到水族长听了这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是我错了啊,当年村子里的孩子就数立修天赋最好。十三岁便考上了童生。” “之后,他年纪轻轻又考上了秀才,我们对他抱有更高的期望,所以倾尽全族之力保护他。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水族长的面庞上充斥着懊悔与自责,他悔恨自己当初未能悉心教导水举人,致使水举人沦为一个只会读书的工具人。 水族长老泪潸然,在场的水氏族人更是心绪难平。 尤其是水举人,“对不起,是我虚荣心作祟,被人一捧就晕头转向了。又自命清高,才引来了今日的祸事。” 言及此处,水举人稍作停顿。抬头直视水族长,“因此,我决定让阿妹与丁建州和离,彻底斩断与丁家的关联。” “不行,不行啊。和离的话,建州家的几个孩子就会变成没娘的孩子了。你们怎么忍心啊?”此时,丁家村族长顾不上继续装死,大声呼喊着加以阻拦。 可惜,水家的后生反应贼快,直接将丁族长架了起来。 水族长只瞥了丁族长一眼,便对楚辞说道:“来,咱们接着说。你是如何救的阿妹,又是怎样说服我这自视甚高的侄孙子的?” 楚辞也并未隐瞒,只是将卢鱼的事情略过不提。着重讲述了丁家让阿妹不停生育的险恶居心。 最后还不忘夸赞一下自己的善良心地。 总之,楚辞在水家的出现完全是出于一番好意。 “哈哈哈,夫人真是心善之人。”水族长自然听得出楚辞所言并非全部实情,但楚辞对水氏一族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水族长也并未揭穿。 “那是当然,我最不忍心看到女孩子遭受苦难了。”一个真敢夸,一个真敢信。 “没错,我水家的姑娘不受丁家的窝囊气。”水族长说完,这才高声吩咐道:“把丁家人叫过来吧。” 听到自家族长的吩咐,水家的年轻小伙子们便给丁家人让出了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丁家族长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忍了,只是心里对丁建州终究是产生了埋怨。 可丁壮不知道啊,还在努力地展现他的责任感。“水族长,您看是不是先把我老娘和老妻给……” 丁壮没见过点穴,但他老娘她们是去阻止水举人夫妇被定在门口的,这事肯定和水家人脱不了干系。 本来水族长只打算与丁壮谈的,现在一看,立刻改变了主意了。 “原来丁老弟这个一家之主当不得家、做不得主啊!”说到此处,水族长别有深意地看了丁壮和丁族长一眼。 然后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水生、水清,你们去县城跑一趟,把丁建州带回来吧。和离毕竟是件大事,总不能不让当事人知道。我们水家可没那么蛮横。” “不,不用了。我(我们)能做主。”丁壮和丁家主同时急切地答道。 没办法,就看水家今天这架势,他们去了县城肯定不会给丁建州掩饰。 万一,把丁建州的名声毁了可就糟了。 只可惜,这会儿已经不是他们想阻拦就能阻拦得了的了。 水家早有两名年轻人已经飞快地跑了出去。 楚辞见此情形,马上把鹰一从空间中放了出来。这么好的机会,楚辞决定好好利用一番。 而收到消息的十六,迅速换上庄稼汉的衣服,带着两名成绩最优异的侍卫来到了县学大门前。 “大爷,您可以帮我们叫一个丁建州吗?我们是他妻子的娘家人,是来接他回去与我们阿妹和离的。”十六也不管一个门房有多大权利,反正一开口便是王炸。 “(⊙o⊙)啥?你再说一遍?”门房因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连说话都是吼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招 此刻教谕已经下课,因此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少。 门房的这一嗓子,直接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对十六来说,这简直是天助他也。 他再次开口,将丁建州的所作所为讲述了一遍。 最后才一脸痛惜地说道:“丁建州的行为实在是超出了做人的底线。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家阿妹实在不想让几个孩子也变得如此不择手段,所以只能选择和离。” 十六讲述得十分详尽,而恰巧路过的学子是丁建州的舍友。他一直觉得丁建州很虚伪,却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不,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丁建州?是丁家村的那个丁建州吗?他的妻子是不是水立修水举人的妹妹?” “没错,我们也是刚刚才得知阿妹这些年的遭遇。” “最可恨的是,这次阿妹因操劳过度险些流产,丁家二老不仅不给请大夫,还直接把人挪到了柴房。” “我们水举人亲自带着大夫去救人,却被丁家两个老妖婆阻拦。我们最后是驾着马车强行冲进去的。” 十六说得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所以,恳求各位,帮我们传个话。让丁建州出来一趟,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阿妹都一定要和离。” 最后的恳请,更是让那些与家中姐妹关系亲密的人感动不已。 有些人甚至开始反思,自家姐姐(妹妹)在婆家是否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或许他们可以私下调查一番,还真别说,还真有那么几个婆家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手段频出。有的直接教训了对方一顿,也有直接选择和离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十六的这番举动,不仅吸引了众多学子的关注,就连教谕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而教谕到来时,丁建州正与十六拉扯着。并且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十六,十六是在骗人。 十六:猜得还挺准。下次别猜了! 教谕一听这情况,骗人都骗到县学来了,这还得了!当下便站了出来:“你们说自己是丁秀才的妻子娘家族人,可带着户籍?” 十六:心里的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 表面上却直接愣住了:“这位秀才老爷……” 只是十六的话还没说完,门房老人就提醒道:“这是县学的教谕大人。” 十六立刻诚惶诚恐道:“大……大人。” 教谕见他如此,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可有凭证?” 十六摇头:“我们去丁家村是为了给族人讨公道的,又不是去交公粮。哪里会带户籍那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大人如果不信,您可以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阿妹现在还在柴房呢!” “不可能,不可能。”丁建州敏锐地察觉到教谕的心思有了变化,立刻高声喊道。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被丁建州带偏节奏。但十六直接反问:“如果不是你们丁家人做得太过分,我们又何必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到这里,十六仿若被愤怒撑大了胆子:“教谕大人,请您帮我们作证。” 教谕这才被逼上梁山了,“为了公平,本官就跟你走上这一遭。” “我们也能帮忙。”许多看热闹的学子,同样不甘心只看一半热闹,于是干脆提出要帮忙作证。 与此同时,鹰一再次高高飞起。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楚辞就收到了县学门口的实时情况。 效果好得出人意料,楚辞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她悄悄把卢鱼拉到身旁,“待会儿教谕来了,你这样……” 卢鱼以为今天没她什么事儿了,毕竟事有轻重缓急。 没想到…… 另一边,十六和教谕一行,正浩浩荡荡地往丁家村赶来。 遇到真正的水家后生,十六又秀了一波演技。“水生、水清,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放心,丁建州在车上了。教谕大人也答应替我们作证。” 水生:…… 水清:…… 两人一脸茫然,但对方显然是在帮他们,即便心中满是疑惑,也只能顺着十六的话,挤上马车(当然,他们不敢进车厢,只能和车夫抢位置了)。 而见到水生、水清二人,丁建州终于确信,妻子真的出事了。只是并非如他所愿那般悄无声息地消失。 想到此处,丁建州不禁懊悔,他应该早点下手的。 然而,丁建州即便再后悔,时间也不会因他的祈祷而放慢脚步。马车最终还是停在了丁家大门口。 马车刚一停下,水生、水清两人就吆喝起来:“来了,来了,丁建州来了。” 就在这时,卢鱼看准时机冲了出来。 一把抱住丁建州的大腿:“丁秀才,求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们卢家吧!只要您肯,别说是做妾,就是为奴为婢我也心甘情愿。” 正准备下车的教谕:这怎么又牵扯到强纳民女为妾了? 此时的教谕再看丁建州,就像在看一坨垃圾。 丁建州自然不愿承认:“你是谁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此时卢鱼脸上的柔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你不让我活,我们就同归于尽的狠厉。“好,好,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青羊街的卢威是吗?” 卢威,他确实认识。但现在绝不能认。“不认识。” 殊不知卢鱼等的就是这句话,“你可敢发誓,发誓你从未与卢威相识,从未答应纳卢威之妹为妾。” “我……”丁建州刚要开口。 卢鱼便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看,你不敢。” “因为你想像对待你的原配妻子那样,也用手段吞并我卢家。四条人命,不,加上你那未出世的孩子,五条人命。丁秀才,夜里你可睡得着——” 人命关天,即便是教谕也无法保持淡定。他直接走下马车:“这位姑娘,所言可有实据?” “句句属实,否则天打五雷轰。”卢鱼说着还作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卢鱼这一举动,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尤其是丁建州的室友,之前只觉得丁建州虚伪,现在却要感激他手下留情了。 唯有丁建州,脸色苍白。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想出一个应对的办法。 第一百六十章 威胁 可惜不论是楚辞还是水族长,他们所追求的就是让丁建州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应接不暇,毫无喘息和应对之机。 这不,卢鱼的话才刚刚说完,水族长便领着水举人风风火火地闪亮登场了。 水族长本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虽然他心中的怒火其实更多的是源自对水举人的气恼,气恼他的软弱无能,任由自己的妹妹在丁家受那么多的委屈。 但人终究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撒气么,自然先捡着外人了。 水族长气势汹汹地指着丁建州怒喝道:“丁建州,你敢说这么多年,你家人对阿妹的种种磋磨,你会不知情?” “我,我爹娘并非那样的人。”都已然到了这个时候,丁建州竟然还妄图佯装糊涂。 此话说出,直接将水族长给激怒了,“丁建州,我家阿妹此刻还在你家柴房呢!你们说说,谁家的孕妇会住在柴房之中?” “你们丁家人丧良心啊,我家阿妹照顾小的,伺候老的,累的自己出了血。” “可你们一家呢,两个大夫都给请啊。之前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念娘将被激动的口不泽言的模样演的十成十。 “和离,今日我家阿妹必须要和离。我们水家不愿与家风不正的人家结为亲家。教谕,还望您能为我们作个见证。” 而就在这时,水举人被水族长在身后轻轻一戳,便站出来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并且再次将恨不得缩进人群教谕给溜了了出来。 教谕:这都是什么事儿,他本来以为就是打个假。怎么就稀里糊涂干上了媒婆儿的活儿了? 但是水举人的面子,他着实不能不给啊。 于是,他心中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习惯性地说了一句:“虽说丁家做的确实是过分了些,适当地教训教训也就行了。至于和离,是不是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他在心里想着,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太僵,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能平和解决就尽量平和解决吧。 教谕自认为是一番好意。 然而却直接将念娘惹怒了:“堂堂教谕大人,难道也如此是非不分吗?您难道没有听到那姓卢的小姑娘所言吗?他已然有了新的目标,我们阿妹此次算是幸运地躲过一劫,可难道每次都能有今日这般的幸运吗?” 而在这个时候,卢鱼也恰在此时适时地哭了起来。“教谕大人,求求您了,让丁秀才放过我们一家吧。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只能一死了之,方能绝了丁秀才的算计了。” 如果念娘的怒对教谕不疼不痒,卢鱼的话便是强有力的威胁,教谕的脸都绿了。 即便关于原配的事情能够巧言狡辩,卢鱼与卢家一口咬定不认识。 然而阿妹身在柴房这一事实却是不容争辩的。 水举人赶着马车冲向丁家的情景,也被许多人所目睹。 最为关键的是教谕,倘若他真的向县令禀告并去查探,那原配的家族也是有族人存在的。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不知是哪个多管闲事(实则是楚辞),将丁建州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但给了教谕一份,就连跟随而来的秀才们也每人都有一份。 “教谕,丁建州这般行径,哪里还配做读书人。恳请教谕革除丁建州的秀才功名。” 教谕仍有些犹豫,总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巧合了。于是便说道:“本官回去之后自会将此事告知县令大人,进行彻查。” 说着还特意朝着人群环视了一圈。 楚辞内心坦荡,但架不住卢鱼对官员的惧怕已然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当下便显得有些心虚起来。 楚辞见此情形,心中便暗自叫道不妙。(旋即赶忙给十六做出手势,十六随即便匆匆往外退去。) 果然,教谕深深地望了卢鱼一眼,而后才仿若无事般地对水举人说道:“诸位难道就在此处商谈吗?” “请,教谕大人请里面入座。”丁建州的话音刚落。 水族长便立刻怼了回去:“就在这里吧,诸位秀才老爷也都算是知情人了。” “我们水家没什么需要避讳的,索性坦荡一些为好。免得日后被某些人恶意编排。倘若万一因此而连累了教谕大人,那才是我们的罪过啊。” 起初,教谕还认为水族长不知礼数。 然而听到最后,再结合手中资料上丁建州的种种行径,还真有这种可能。 于是便默然认可了水族长的这一提议。 丁家本想说不同意。 但水家的那些小伙子们动作极为迅速,已然将丁家的桌椅给抬了出来。 此时的丁建州,心中可谓是又气又急又恼,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口燃烧,气血上涌,那额头和脖颈处的青筋都一根根暴了起来。 真可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水族长以及水家所带来的那些人,全然皆是行动派。 反观丁建州以及丁家村这边,一个个只是嘴上叫嚷得欢快,皆言水家此举太过分了,然而真正动手去应对的却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对比,更让丁建州又羞又愤,却又一时无可奈何,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抓狂。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 谈判一开始,水族长便紧紧咬住丁建州品行不端这一点,不但要求和离,而且还要将阿妹所生的六个孩子尽数带走。 这简直是将丁家的颜面狠狠地往地上践踏啊! 就连留下来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水家人做得有些过分了,毕竟在长久以来众人的观念中都根深蒂固地认为,孩子理应是随父亲的。 而对于此,楚辞心中只有两个字,那便是:迂腐。 当下压低嗓音说道:“就如丁建州这般的,孩子若是跟着他,这辈子恐怕也就只能落得个在土里刨食的结局了吧?” 楚辞此话说出之后,刚刚还在声讨水家的那些人,一个个就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 他人不知晓这话是何人所言,但楚辞就在水族长身侧,他定然是知晓的呀! 第一百六十一章 巡逻侍卫 水族长当下便乐了,眼眸中闪烁着得意与狡黠的光芒,嘴角高高地翘起,接着以一种稍带嘲讽与挑衅的口吻问道:“丁秀才,你觉得呢?” “我……我并未做过。”丁建州仍旧嘴硬着,但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相信他的。 最终,丁建州不但没能保住与阿妹的婚约。(至于儿子,最终丁家还是留下了最小的丁盛。) 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给卢鱼写下了退亲书以及保证书。 楚辞静静地望着那一群年轻的秀才,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仿佛真的是在战场上取得了辉煌胜利一般尽情地欢呼雀跃着。 看到这一幕,楚辞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只是,这般纯粹而热烈的赤子之心啊,在这世事繁杂、人心易变的世间,又究竟能够保持多久呢? 真希望这份难得的赤诚能够长久地留存下去。 恰在此时,十五极为煞风景地打断了楚辞的思绪,说道:“少夫人,关于丁建州原配娘家那一方,是否还要有所行动呢?” “动。”楚辞毫不犹豫地说道,“像丁建州这般的人,只要你没有将他彻底摁死,他便永远如同那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 事实也的确如此,水家人、教谕,还有楚辞都还没离开呢! 十五便已然听到丁建州在轻声地呢喃着其报复的计划了。 而卢鱼作为身份最为低微、武力最为低下之人,则首当其冲地被列入了丁建州的黑名单之中。 楚辞听闻十五的汇报后,心中暗骂自己这难道是乌鸦嘴不成,怎的好的不灵验,坏的却这般灵验呢? “从当下起,派人去守护着卢鱼以及卢家人。”说到此处,楚辞又稍显不甘,于是便说道:“嗯,卢家那边只要确保他们死不了就行了。” “是。”十五回答得有些痛苦,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卢鱼那边不用去告知一下吗?” 楚辞并非那种做了好事却不留名之人,“放心,我会让元娘稍微提及一下的。” 听闻楚辞如此言说,十五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无形之中,警惕之心再度提升了一个层级,毕竟丁建州既然可以去对付卢鱼,而楚辞的身份也并非隐秘,难以保证其不会将报复施加到楚辞头上。 事实上,十五猜的没错儿。丁建州在次日终于静下心来复盘之后,还真的发现了楚辞这个“外人。” 只可惜,他的报复计划还没展开。 衙役已经带着铁链上门拿人了,原来丁建州原配的弟弟当年根本就没死,只是自脑袋以下全都瘫痪了。 不过即便如此,其依然被族人抬着,前往县衙指证了丁建州的罪责。 即便丁建州身为秀才,然而杀人偿命亦是不可避免。 且对于原配的死,丁家的其他人亦负有责任。不过他们并非主谋,又念及他们年事已高,故而没有判处流放之刑,而是判了监禁二十年。 二十年啊,就丁家那三个老者的身体状况,恐怕都难以坚持到出狱的那一日。 不过,他们也罪有应得便是了。 对此,楚辞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就是卢鱼吧,没了丁建州的婚约,她也仅仅是消停了一阵儿。她的父母很快又给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好在由于丁建州的骚操作,卢家父母被吓到了,给卢鱼寻觅的是商户之子。 而且此子父母双亡,仅有一个姐姐,还已然出嫁了。卢家父母所打的是什么主意,明眼人皆能看得出来。 卢鱼自然也是清楚的。 却并未再有任何过分出格的行为,只是每日于家中和“婚前培训”之间两点一线。甚至就连给予楚辞的感谢之礼,都是让元娘代为转交的。 “嫂嫂,这卢鱼会不会显得太过凉薄了一些呢?”千言轻轻打开元娘带过来盒子,拿出里面的珊瑚手串。 楚辞却能够理解卢鱼的心思,无非是不想让卢家父母打她的主意罢了! 再者,也不过是些细微的心思罢了,总之,卢鱼这个人总体而言还是不错的。 “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罢了,卢鱼也只是不想因为我们而给自己增添砝码而已。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 千言听闻此言,难以置信地说道:“卢家父母,当真会如此恬不知耻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楚辞叹了口气道。 千言还欲再问,楚辞却拿出了一份学生刚递上来的计划书,“来,帮忙瞧瞧这个。” 千言接过一看,“这是上次七丫托我转交的那份儿?” 楚辞点头说道:“我觉得七丫的这个主意很不错。” “当前的情况是,与其让学子们自行去摸索,进而有可能被某些不良商家所哄骗,倒不如我们自行来组建一个小型商会。” “另外,那山脚下的地一直闲置在那里也是白白浪费。索性就在那里建造一道商业街。如此一来,既能够满足学子们的一些日常需求,又能为我们带来一定的收益,同时也能更好地促进地方的商业发展和经济活力,可谓是一举多得。” 千言知晓楚辞这是已然下定了主意,“的确,这般确实甚是不错,只是如此一来,那山脚下的人员定然会比从前要繁杂且混乱许多。那么学院的安全……” “那就再寻觅一些侍卫吧?”楚辞悠悠地叹了口气。 “可是银子?”在云觞来之前,千言会帮着楚辞整理账本,“女子学院”原本就基本上处于亏损状态。倘若再进行招人,那亏损就会愈发增大了。 虽然楚辞一直不将银子当回事儿,但千言总是担心的。 “放心,银子管够。”楚辞就差拍胸脯了。 至此,千言尽管心怀担忧,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辞见此情形也松了一口气,继而继续谈及巡逻侍卫之事:”巡逻侍卫,便有巡逻范围,便便限定在山脚之处,这一点必须要明确予以说明。“ ”并且在他们上岗之前,让十六……不,十六看好的宁仲过去,对其加以培训一二。我们也能够借此契机,看看宁仲他们的能力究竟怎样。”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赛事 “好,皆听嫂嫂的。”然而千言的这话刚一说完,便即刻意识到有所不妥。 “嫂嫂,宁仲乃是十六特意为您训练之人吧?至于如何去考验,您其实不必与我讲的呀?” 千言凝视了楚辞好半晌,而后才满是疑惑地说道:“嫂嫂将这些都交由我来做了,那您打算去做什么呢?” 千言紧紧地盯着楚辞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带着疑惑开口道:“嫂嫂将这些都让我做了,你打算做什么?” 楚辞一听,眼神略微有些闪躲,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然后才连忙说道:“谁说我打算将事情都交由你来做的呀,我呀,只是同你念叨一遍而已。” 说完,楚辞似乎极为害怕千言不相信。 还没等千言开口,就赶忙伸手阻止千言说话,接着语速很快地继续说道:“你放心啦,不光是你哦。大姐她们呀也有份的,还有‘女子学院’的那些学子们呀,都可以为学院的商业街提出意见呢。” 说到这里,楚辞的脑海里迅速想到前世各种丰富多彩的宣传活动。 “嗯,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学院开学到现在也有半年了,也该是时候让大家见识见识咱们学子的能力了。” “嫂嫂之前不是还提及要防止学子被坑骗吗?”千言仍旧未能领会到楚辞兴奋的关键点所在。 “我说的能力展示,不是在学业还没完成的时候就去给商家打工啊。而是学院干脆就以商业街的运营为主题,举办一场盛大的比赛……” 然而楚辞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千言给打断了,只见千言一脸惊惶地问道:“嫂嫂,您还打算往里面投入多少银两啊?” 这已然是今日千言第二次提及银子了吧?楚辞心生疑惑:“千言,家中是出什么事了吗?亦或是你大哥那边……” 千言赶忙打断楚辞的胡思乱想,“嫂嫂,我发誓。没有,无论是家里,还是大哥,都好好的。” 楚辞一脸摆明了你定然有事儿瞒着我的模样,却安然静静地在那里等候着千言给出解释。 千言那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呀,只能在心里默默给云觞道长道了个歉:“哎呀,对不起啦,云老。” 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呀,先前就是被云觞道长在那念叨得多了点儿嘛。” 可眼见楚辞还是不相信。 千言一咬牙,干脆把这锅又甩回给了楚辞,嬉皮笑脸地说:“况且这不也是嫂嫂您自己说的嘛,只有赚钱的生意才能长久呀。” 说到此处,看到楚辞一脸的不认同之色。 千言仍是不服气的轻声嘀咕道:“倘若实在不可行的话,我们亦能够细水长流嘛。” 听到这里,“细水长流”这个词一入耳,楚辞心里就开始琢磨,怎么想都觉得这更像是凡事都追求稳妥的大姐会说出来的话呀。 要不,干脆试一试? 这么想着,楚辞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这不是你的想法吧,是不是大姐教你说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楚辞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探究和思索的意味。 千言未曾料到竟如此轻易地便露馅儿了,“也并非仅是大姐一人之意啦,我亦觉得过于高调并非太好。嫂嫂,您没有生气吧?” 楚辞自然深知,她们亦是出于为自己考虑。“我为何要生气呢,你们分明是在为我省银子呀,不是吗?” 言及此处,楚辞终究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了,方才我们讲到哪儿了?哦,乃是比赛的费用问题。实际上所需甚少。” 一听花费不多,千言即刻来了兴致。“嫂嫂,你快说说。” 楚辞见状也没卖关子,“我们可以提前设定好各种规则和要求,让学子们自由各人或者组队参与。” “比赛过程中,让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创意和才能,提出关于商业街运营的各种方案,包括商业模式、营销策略、服务理念等等。” “然后,在比赛的特定阶段,设置公开评审环节,邀请连州各行各业有影响力的人前来观看、点评并打分。” “这样不仅能激发学子们的积极性和创造力,也能让外界更好地了解我们学院以及学子们的实力。” “而且,通过这场比赛,我们还可以从中筛选出优秀的方案和人才,为商业街的后续发展提供有力的支持和保障。” “同时,这也能成为我们学院的一个特色活动,持续提升学院的知名度和影响力。” 千言越听眼眸越是明亮,“嫂嫂,此主意甚妙。我即刻便去知会大家。” 楚辞刚想说不用着急,千言已经跑没影儿了。 范千言甚是兴奋,而得知消息的学子们亦是毫不逊色。 “千言老师,千言老师,如果获得了名次,那我们所做的东西是不是就更加值钱了呀?”这是一位对自己手工有着极高自信的学子所言。 “对对对,我的毛笔制作得极为不错。我弟弟拿着去私塾,还曾受到先生的夸赞呢!” 亦有那不爱劳作,单单钟情于琴棋书画的官家千金。 “千言老师,是否任何事物皆可参赛呀?我并不擅长手工,不过我的书画还算尚可。我画一幅画可以吗?” 千言这时才发觉自己有些鲁莽了,假意轻咳一声。 “具体的章程尚未敲定,不过山长之意,此次的主题乃是山脚下即将营建的商业街。你们依着这个主题去思考,总归是不会出错的。” 然而这话一经说出,立马又引爆了一波热烈的话题。 “商业街?哎呀呀,那比赛的奖励该不会是商铺的使用权吧,又或者是干脆让我们到里面去亲身历练一番呀?”一位学子充满期待地猜测道。 “对对对,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岂不是就不用跑到外面去售卖啦?”这样的猜测一出,好些学子兴奋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呀,这样也省了好多麻烦呢!” …… 大家都在热议此次比赛所能获得的益处,亦有人居安思危,思考得更为长远。 “这并非重点所在,重点是倘若我们的物品皆能在商业街进行交易,日后即便我们所嫁非人。那商业街的姐妹便相当于第二个娘家一般。这般想来,着实令人激动不已呀!”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加课 “竟还可以如此吗?”并非每一位少女都怀春,见识多了家里女性长辈的不幸遭遇,实际上更多的人对于婚姻是存有恐惧心理的。 有那消息灵通之人,直接以“婚前培训”的卢鱼来举例说明。 接着更是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我听闻呀,‘婚前培训’亦是山长所开设的呢。因而就算我们在场的人都靠不住,‘婚前培训’也是能够给予帮助的呀。” 然而这话一出口,不知是何人却给众人兜头浇下了一盆冷水:“前提是必须手中要有银子才行。” “为何呀?难道山长对曾经的学生还会坐视不救吗?”这绝对是属于那种未曾遭遇过社会捶打,为人过于天真无邪那一挂的。 “因为本山长不救笨蛋。”这时众人才发现,浇大家凉水只是楚辞本人,所有人闻声立刻呼啦啦地给楚辞让出了一条通道。 而那位被楚辞说是笨蛋的学子则显得有些委屈。 因为楚辞平日里与学子们相处甚是平和,所以这位学子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并不惧怕。 “山长,我可不笨呀。只是不太明白,如果都要让‘婚前培训’来求救了,那岂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吗?那为什么不救呢?” 这位学子带着委屈和不解大声问道,而这也恰恰是许多在场学子内心的疑问和心声。 楚辞望着眼前这些满是疑惑的学子们,微微一笑,而后耐心地阐释道:“诸位学子呀,你们在场之人,待毕业之后,最少也会习得两到三门手艺吧?” 众人并不知晓楚辞为何提及这一点,但还是纷纷认真地点头。 “如此众多的手艺,并非是让你们仅作摆设好看的。而是要让你们无论处于何时何地,都拥有能够生存下来的底气。” “当然,仅有手艺还是不够的,你们亦需能够自立自强。无理的要求该拒绝之时便要学会果断拒绝。”楚辞说到此处,几乎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然而,然而倘若他们家中的规矩便是家中所有资源皆掌控在当家之人与当家主母手中呢?”这时,一位身着青色粗布衣裙的学子鼓足勇气发问道。 或许,这便是她家中的实际情形吧! 楚辞不禁叹息道:“你所言的这种状况,应当是诸多庄户人家的真实之景。这便涉及到我方才所说的不合理要求了。” “不合理,这样的家规是不合理的吗?”青衣女学子呐呐的问出了声。 楚辞见这样的回答,对青衣女学子触动这么大,倒是有些后悔了。“合理如何,不合理又如何?现在的你们,甚至未来的你们终究是无法反抗的。” 说到这里,楚辞见青衣学子,整个人都蔫了。“就连山长也没办法吗?” 既然已然讲到了这里,楚辞索性将一些婚后有可能遭遇的情形详细地阐述出来,权当是给学子们加课了。 “诸位学子们啊!你们需明晰,此世界乃是以男子为尊之世界。” “所有有利的政策、风俗皆倾向于男子。” “那么你们可知晓,对于女子而言,有利的条规、约定俗成的规则究竟是什么吗?” 经楚辞如此一问,刹那间鸦雀无声,气氛安静得竟有些可怖。 良久,原本只是过来凑个热闹,却将楚辞的问话听进了心里的师笙笙,方才轻声道:“应是女子的嫁妆仅能属于女子以及女子所生之子女吧。”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楚辞在这个时候,还顺道皮了一下。 可惜,在场的人没一个觉得好笑。 楚辞无奈只能继续:“即便一个家庭的家规再不合理,什么资源都由家主、当家主母把持。他们也没理由把持一个女子的嫁妆。” “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或许见识过,某些不要脸的家庭,时时刻刻惦记着女子的嫁妆!” 言及此处,楚辞环顾一圈,果然见有一大半人都红了眼圈儿。 楚辞并未予以安慰,也没有刻意去淡化她们未来或许会遭遇的危机,而是掷地有声地道: “那也仅仅只能是惦记而已。只要你们自己能有足够的魄力和智慧拿得住局面,他们也无可奈何。即便他们心中再怨恨,除了采用极端的杀人手段,他们绝不可能有其他任何有效的办法来夺走你们的嫁妆。” “杀人?为了嫁妆,他们竟还会杀人?”在场的众人即便家中情况混乱,可她们本质上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罢了。 “杀人”二字,着实超出了她们的想象范畴。 有些甚至还妄图从楚辞的脸上看出,他是否是在开玩笑。然而此刻的楚辞却是一脸严肃,“我为你们讲述一个例子吧……” 于是,楚辞以旁观者的视角,再度将丁建州的事例取出,细致地讲述了一番。 在场的诸多学子,在随着楚辞的讲述过程中,竟是不由自主地纷纷将自己代入其中。 他们的神色随着故事的发展而不断变化着,时而紧张得面色发青,时而又因恐惧而变得煞白。 当听到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时,他们的身体也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内心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楚辞,仿佛要从他的讲述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 直到最后听到第二任妻子成功和离,并且带走了大多数孩子。 而那被算计做妾的女孩儿也幸运地退了婚,他们那高悬着的心才总算是缓缓地落了下来,一个个都长舒了一口气,仿佛从一场可怕的梦魇中挣脱出来一般。 而这时的楚辞仿若一个魔鬼般,竟然要求她们进行总结。“听了此故事,你们有何感悟。大家畅所欲言。” 在场的学子皆一脸菜色,不过也有那心大之人。依旧不肯相信,固执地索要一个答案:“山长,这个故事可是真人真事儿?” “不错,故事里的丁成,其原名乃是丁建州,原本是城郊丁家村的一位秀才。”楚辞眼睛眨都未眨一下,直接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程 “好,好可怕。”当楚辞道出丁建州之名时,在场的好些学子皆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仿若丁建州就在现场一般。 楚辞心中明了,若是再继续往下讲述,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听进去了。 于是楚辞索性道:“好了,大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便都散了吧?” “回去之后,你们都需仔细地思索一番,倘若你们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将会是怎样的情形,又该采取何种方式去应对。” “啊——” 听到楚辞的这番话,学生们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无奈与抗拒。 他们本以为这场讲述结束就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还要写一份如此详细的总结。 在他们心中不禁哀叹道:怎么又要加作业呀! 楚辞:看来任何时代的学生,对于这种额外增加的任务向来都没有什么好感。 念及于此,楚辞的那丝恶趣味被高高地激起。遂故意发问:“莫非不愿么?” “嗯——嗯——,没有。”在场的诸多学子,心底暗暗叫苦,可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顺从的模样。 楚辞将这一切看穿却不点破,其语气也愈发肃穆地道。 “没有便好,你们不仅要写。且要从各个层面进行深入地剖析与思索,诸如面对困境时的心境、处理问题的方略、如何守护自己以及身边之人的利益等等。” “并且要将你们的所思所虑、所感所悟皆详细地记录下来,形成一份完备的总结呈交予我。” “这不单是对今日所学的一种回顾与反思,亦是对你们自身思维能力与应对能力的一次锤炼与提升。期望你们皆能郑重对待,从中获取收获与成长。” “是。”见楚辞这般郑重其事,在场众人那原本浮躁的心也渐渐沉静了下来,而后郑重地行礼,道。 楚辞轻轻摆摆手,便未再多言其他。 众人至此方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待众人离去之后,楚辞与千言回到办公室猛灌了自己一杯水,“千言,你现在立刻去通知学院所有先生,不论是专职还是兼职,半个时辰全部到餐厅集合。” “哎!”千言应了一声,便欲转身离去。却忽然一顿,“去餐厅做甚?” 楚辞解释:“其他之地,难以同时容纳我们这般众多的先生啊。关于比赛之事,众人皆已明了,我们必须尽快拟制出一份比赛既具体又详尽完备的章程。” 千言闻言,心中暗自懊恼讪讪的。也不好意思再多言。“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楚辞向来慷慨大方。 每逢需要他们去做额外之事时,总会有各式各样不同的补贴给予。 尤其是伙食方面,更是极为出色。故而,当听闻要在餐厅集合时,众人一个比一个来得迅速。 果如他们所料想的那般,刚迈入餐厅,便瞧见平日里向来洁净的餐桌上摆放着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的一些小零食。 众人皆面露欢喜之色。 楚辞则招呼着众人依次坐下,与众人寒暄了良久,直至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楚辞才面色凝重地说道:“诸位先生,想来你们也已然听闻了比赛之事吧。现今,我们亟需尽快商议出一份关于比赛的章程。此章程需具体而又详尽。所以还要劳烦大家了。” 在场的诸位先生皆一致颔首,其中一位兼职先生起身,率先说道:“若要让比赛顺利开展,公平公正务必得以保障。” 只是这般要求一经提出,在场诸多人士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反倒楚辞对这位先生极为欣赏:“此乃自然之理,若连公平公正都难以保证,那这比赛的确也无举办之必要了。” 楚辞此话语一出,即刻博得了满堂喝彩。然而,私底下究竟有多少人相信,又有多少人不信,便无从知晓了。 盖因很快便有人提及具体的比赛事宜。 其中那位教授绘画的女夫子,神色间带着一抹清傲,语气悠悠地道:“那首先得极为明确地定下比赛的项目和评分标准吧,比如琴棋书画各项在其中的占比究竟该如何划分。” 只不过,她的这一提议刚一出口,便即刻遭到了反对。 “我们女子学院不同于男子学院,众人之基础实则并非甚好。倒不如,将琴棋书画予以取消。” 这下那位教授绘画的女夫子可不干了,说道:“我绝不同意,每个人皆有其各自擅长之处。你怎可如此说,为何不将你所教授的课程取消呢。” 孰料对方悠悠然地来了一句:“您觉得,接生这样的课程能够置于人前进行比拼吗?” 至此,众人才恍然发觉,提议撤销琴棋书画比赛的竟是教授女子卫生以及接生的袁嬷嬷。 但那位教授绘画的女夫子,自然不会轻易罢休。 于是,干脆将主意打到了楚辞身上。“山长,绘画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才艺。您认为呢?” “不错。”楚辞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听到楚辞的赞同,教授绘画的女夫子不禁高昂起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仿佛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极大的肯定。 而袁嬷嬷见此自然是不高兴了,楚辞见状连忙出言安抚道:“您老稍安勿臊,先听我说。首先咱们不得不承认,想必琴棋书画,咱们学院确实存在着一些课程,对于某些人而言确实难以接受和参与到比赛当中。” 楚辞说的是实话,袁嬷嬷却依旧脸色难看。 楚辞见状,再接再厉,“这样吧,我们将这样的课程单独拎出来,专门组织一次大考。对于在大考中获得前三名的人,每人给予不同额度的奖学金作为奖励。” “如此一来,既能体现这些课程的重要性,也能让大家都有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不至于打消大家的积极性,你们觉得如何呢?” “山长之思虑实乃周全完备。”如此一来,两方皆被顾虑到了,二人自然也就没了其他建议。 楚辞见状,松了一口气。才道:”那好,接下来咱们进行下一项事宜。诸位啊,还有谁有好的主意都别憋着藏着呀,尽管大胆地提出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忽悠、宣传 楚辞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不禁哄然失笑。更有那胆子稍大之人索性扬声问道:“若我等所提之议切实可用,可有奖赏呀?” 楚辞闻听此言,亦不恼怒,反倒甚至还面带笑意:“你们究竟是真不知晓还是佯装不知?” 经楚辞如此一说,问这话之人憨憨地一笑,言道:“正是因为知晓,才敢这般相问嘛。” 楚辞道:“原是仗着我之好性儿啊。” “本山长向来秉持赏罚分明、公正公平之准则,但凡乃是真心为学院筹谋之良策,本山长定然决然不会亏待众人,必将会给予相应之肯定与回报。” 楚辞此话语一出,那位装憨卖乖的兼职先生也稍稍松了口气。 却未曾料到,楚辞好似将目光盯上他了:“赏罚分明,不能仅有赏而无罚。你虽说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对本山长的不信任亦是事实。应当受罚,就罚你本月不准到食堂去打饭。你可认?” “山长呀,能不能换一个呀?”要知道能来“女子学院”兼职的那些先生呀,大多家境都不咋富裕呢,这位更是如此呀。 所以呢,楚辞这惩罚一出来,他立马就苦着一张脸喽。 虽然说他现在实际上也并不缺那点儿饭钱啦。 楚辞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地表示毫无商量的余地。 见楚辞已然恢复常态,不再戏谑玩笑。众人亦神情为之一肃,旋即很快回归到正题之上。“内容既已确定,那么还有比赛的流程安排,初赛、复赛、决赛究竟该如何开展,时间节点皆需明晰确定。” 这项比较简单,有县学、府学为参考例子,几乎没有什么争议,便将流程定了下来。 除此之外,极为关键的便是评委这一重要角色了。 要知道,若想要进一步扩大“女子学院”的影响力,也为学子们日后的前程,那就绝不能仅仅只是自己内部在这儿自娱自乐。 当地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儒、技艺精湛的手艺人、手艺超群的绣娘、心灵手巧的簪娘等等,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任何一个领域的顶尖人物,皆非是仅靠钱财便能轻易摆平的呀。 于是便有人打起了退堂鼓,言道:“山长,咱们的标准是否可以适当稍作降低呢?” “其他都可以凑合,这个绝对不可以。”楚辞的回答,斩钉截铁。 于是便有人萌生出了其他的念头,“或许在琴棋书画方面,参赛选手的资格不必仅仅限定于‘女子学院’。” 提出此意见之人,原本还以为楚辞会直接予以否定的。 未曾想,楚辞却认真地思索了起来。“可以,不过,你们确定,那些高高在上的秀才、举人会甘愿屈尊来到我们这小小的‘女子学院’吗?” “这个嘛,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这些兼职先生,可以去游说……呃,不,劝说几位关系要好的同窗。” 如此这般的法子一经提出,一下子便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楚辞接着又抛出了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大诱饵在前面:“可以,只要你们这一计划能够成功。书院将为你们每人奖励一个上等的砚台。” “一人一个?”有人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要知道啊,那次等的砚台,单单一个也得二两银子呢! 而那上等的砚台,最低价格那也是得五十两起步啊。 楚辞知道自己的大萝卜计策生效了。“一人一个,我可以签保证书。” 得到楚辞的保证,在场的兼职先生们再也按耐不住一个个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心中的渴望被瞬间点燃,甚至他们的呼吸声都不自觉地变得粗重了许多。 仿若那砚台已然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一般。 楚辞赶忙假意咳嗽一声,以打断他们的自我陶醉:“你们可已有应对之策?” 此时有一位一直未曾开口的兼职先生言道:“山长,我可否瞧一瞧您所给予的砚台?我们学院的岑夫子,对砚台极为喜爱。” 于是这一回,再度成功地为众人开启了成功的大门。 “山长,教谕大人对画极为钟爱,并且极其热衷于研究各种新的画法。” “山长,我的师兄擅长抚琴,然而因连州地处偏远,着实难以找到适宜的机会。” …… 起初还算好,可到最后所索要的东西其价值愈发增高。 若不是瞧着他们那一脸的诚挚眼神,都险些要认为他们这是逮着机会来薅自己的羊毛了。 楚辞眉头一皱:“停——” 看着楚辞难看的眼神,总人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多过分。“山长,我们只是提个意见,意见!” 楚辞微微挑眉,直接道:“我的看法是送礼之举显得太过谄媚,不过倒是可以将其设为奖励。后天,我会将这些奖励放置于学院的展览室之中。” 被楚辞如此一说,方才那些还讨论得兴高采烈之人,这才恍然惊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有失格调、多么的掉价。 他们在心里暗自懊悔,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只想着如何去达成目的,却忽略了这种行为的不妥之处。 此刻,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些许尴尬和羞愧之色,同时又对楚辞的洞察力和理智心生敬佩。 于是,楚辞再次接收了一大波彩虹屁。 楚辞心中暗叹:被人夸赞果真是会令人上瘾啊。 于是直至被夸赞得有些飘飘然了,才出言打断了他们的这一行为:“大家说得都很有道理,所以我知人善任,琴棋书画方面的评委就交给诸位了。” “啊,好。”实际上他们心中并无多少底数,然而大话已然说出,且楚辞又提供了那般良好的条件,若不奋力拼搏一把着实是对不起自己。 还别说,这些人并非仅仅只有嘴上的能耐。 加之,楚辞所设奖品的诱惑着实巨大无比,竟然出人意料地超额完成了任务。 与此同时,楚辞借由城里的乞丐将消息散播开来,言称“未来女子学院”将要举办技能大赛,且一等奖竟是一间商铺一年的使用权。 第一百六十六章 技能大赛开启 在技能大赛开启的当日,“未来女子学院”内四处皆彩旗飘扬,仿若一片绚烂无比的云霞,让人一眼便能明晰其热烈之态。 事实确乎这般,虽说仅仅才至辰时,然而楚辞与诸多先生以及学子已然忙碌了整整一个早上。 “有夫子来了,有夫子来了。”匆匆跑进来的乃是今日无需参赛,自愿前来帮忙维护秩序的学生。 “慢些,莫急。”楚辞见那学子匆匆跑来,虽心里有些慌,但脸上毫无异样。 旋即稳稳地给她倒了杯水,眼神满是关切,语气格外温和道,“先喝口水,缓缓气。哪位先生来得这么早?” 原本略显紧张的学子,紧紧握着水杯,瞬间便舒缓了许多,缓声说道:“是岑夫子。” 于此际,楚辞方才轻声宽慰道:“无妨,我稍后自会过去。今日之人定然众多,切要戒躁,否则怕是难以支撑得住啊。” 与此同时,楚辞却在心中暗自思忖道,“岑夫子想必应是冲着自己从空间拿出的端砚而来的,毕竟过了今日,他想要再随意见到端砚,怕是更为艰难了。” 事实也的确这般,楚辞刚迎至门外,岑夫子便开口言道:“楚山长,不知那展览室此刻可否进入了?” 自从被书院的那些学子半哄半骗着过来了一趟之后,岑夫子几乎每日都会过来。 楚辞的回答便随意了许多:“岑夫子,您既如此喜爱,为何不让自家弟子参与比赛呢?”楚辞面带浅浅笑意,眼中流露出亲切之意。 岑夫子闻此言语,佯作咳嗽一声,而后言道:“已然报名了,只是这世间乃人外有人呐。在那名砚有主之前,我还是再多瞧上两眼吧。” 楚辞心中暗道:这位倒真是个实诚之人。 于是,楚辞也未再多作寒暄之语,旋即就让身旁的学子引领着岑夫子前往展览室去了。 而在岑夫子抵达之后未过多久,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有来自连州各个商铺的东家以及掌柜们纷至沓来,其后才是各个学堂的夫子、评委依次接踵而至。 一时之间,整个学院门口顿然变得极为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好生热闹的景象。 正当所有人皆以为,今日的“女子学院”之排场已然抵达巅峰之际。 随着一声高呼:“刺史大人到——”“司马大人到——” 使得在场的所有人皆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受邀而来的商户、掌柜本只打算走个过场多他们更是惊疑不定地望向楚辞。 只见楚辞的面庞之上毫无丝毫惊惶之色。他们心中暗暗地将“女子学院”的地位又往上提了再提。 “草民楚辞见过刺史大人,见过司马大人。”楚辞面带和煦的微笑,上前一步,极为热情且不失恭敬地拱手招呼道。 “楚山长。”刺史大人同样面带微笑,抬手轻轻一挥,而后目光扫视了一圈,感慨道,“今日可真是热闹非凡啊!哈哈。” 继而又望向众人,言道:“诸位皆起身吧,本官今日乃是特意前来与民同欢的。无需这般拘谨,尽皆放松些吧。且听张司马也讲上几句,如何?” 说完,刺史大人冲不远处的两个女儿微微点头。 在场众人留意到这小动作后,心中皆思绪万千。 夫子们揣测此举是否有深意,是否对其女儿有特别安排或期许; 掌柜们暗自琢磨会否对后续局势产生影响,与自身利益有无关联; 学子们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则暗羡那两位女子能得刺史大人如此特别示意。 大家心里头都各有各的想法,但也没办法呀,只能硬着头皮强打精神。 毕竟张耀阳那也是连州的二把手呢。 还好比起师生民,张耀阳说话确实是简单、实在多了。“刺史大人乃是为了与民同享欢乐。而本官嘛,就较为简单了,听闻夫人提及女子学院的饭菜着实美味至极,我便按捺不住,遂与刺史一同前来了。楚山长,您不会不欢迎吧?” “二位大人能够莅临,实乃‘女子学院’之殊荣。” “能获二位大人这般看重,是我院之幸。” “今日得二位大人亲临,必使我院光彩更盛。”说着,楚辞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 接着接着看向师生民、张耀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中带着些许熟稔道,“师大人,张大人,里面请。” 于此之际,主席台的主位已然腾出了空位,且其上还放置了写有“刺史”“司马”的铭牌。 不单如此,在两人的名牌之后,放置着一盆由本院学子所培育的醉杯碗莲。 此刻的醉杯碗莲,正值绽放之期,花冠硕大,雄蕊呈黄白色,花瓣尖端为月季红色,基部则微微泛黄,显得极为鲜艳夺目。 若悉心去闻,尚有一缕淡淡的花香,嗅之令人身心舒畅而宁静。 师生民的眸光接连变幻,最终终究没能忍住,开口问道:“楚山长,这花儿……” “此花名曰醉杯碗莲,乃是草民闲暇之时所种植的新品种。” “如今学院诸多学子亦能够种植,而令爱师笙笙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两盆醉杯碗莲,便是在学院先生的协助之下,由笙笙亲自种植而成的。”楚辞可谓是举贤不避亲了,将师笙笙这位几乎于师家处于隐形状态的二小姐大大夸赞了一番。 果然,师生民看向师笙笙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竟破天荒地极为难得地夸赞了一句:“着实不错。” 师笙笙难抑心中的激动之情,然而终究是被家族教养多年,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望向楚辞之时,多了几分感恩之意。 而楚辞只是微微一笑。 便听到张耀阳毫不避讳地直言问道:“楚山长,此乃不公啊。” “如何不公?”楚辞故作不知。 果然张耀阳没辜负楚辞的期望:“刺史大人有如此出色的女儿,本官以及在座的诸位可没有啊。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这自然是不会如此的。想必大家应当也听闻过我学院山脚下的那条商业街吧。” “届时,‘女子学院’的诸多物品都会在其中进行售卖。”楚辞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为其做了一番广告宣传。 第一百六十七章 闯入考场的书生 书画,书画,书与画向来便是紧密相连、难以分割的。 而作为一直备受众人殷切期待、拥有较高关注度的比赛项目,其中的第一项便是这书画之赛。 只听得“铛”的一声清脆而悠扬的铜锣声猛然响起,那声音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在整个场地回荡开来。 这时,作为主持人的元娘面带微笑、仪态优雅地缓缓走上了高台。 她轻启朱唇,声音清脆悦耳地说道:“各位来宾,今日我们期盼已久的书画比赛即将在此盛大开启,我很荣幸能在这个特别的时刻站在这里为大家主持这场精彩赛事。” “而首先呢,便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此次书画大赛的奖品。” “此次比赛获得第一名的参赛者,其奖品乃是珍贵的端砚一块。” “其次,第二名的奖励是一刀澄心堂纸,此纸张滑如春水,细密如蚕茧,坚韧胜蜀笺,明快比剡楮。” “再者,第三名的奖励则是一套上等的宣笔。” 随着元娘的话音落下,很快便有人端着这些奖励品,在众评委与参赛选手之间缓缓转了一圈。 每一样皆为极品之属,每一样都足以令在座的读书人疯狂。 故而,这些奖品仅是稍稍露了个面儿,便随着端着它们的学子离场而去。一时间,许多人的心神都随之飞走了。 而高台上的元娘见此目的已然达成,旋即言道:“接下来,让我们一同期盼各位参赛者的卓越表现,共同见证这场艺术盛宴的拉开帷幕。” 言罢,元娘微微欠身,向台下众人作出示意。 此时在场外的参赛选手们,赶忙收拾心情,而后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走向赛场。 初赛之内容相对较为简单。参赛者仅需于规定时间内,运用自己最为擅长的画法以及书体即可。 虽是这般,然而由于那三样极品奖品的勾着,参赛选手们仍是拼尽了全力,这也致使比赛实际所用时间比原本计划的时间长出了许多。 这使得一些性子急躁之人,索性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首饰的打造之上。 这一看竟是了不得,“这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成果吗?如此这般的手艺,在我们店中即便用作镇店之宝也是完全可行的呀?” 怎么说呢,在这个世界,首饰制作尚且还停留在二d阶段。 然而“女子学院”却因着楚辞这一如同外挂般的存在。 再有孙芙的助力加持,不但已然迈入了三d阶段,就连其炼制手法也远比连州的普通师傅高出不止一个层级。 “果真是不愧是能于短短数月之间,便在连州创立起‘女子学院’之人,其手下着实是能人众多啊。” 有人不禁感慨,然而也有人萌生出了些许歪心思。“就是不知这能人究竟是哪一位呢?” 只是这般念头刚一浮现,便即刻被身边的好友所打断。 “且打住吧,莫要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到‘女子学院’之上,我相信,你定然不想落得个未能占到便宜,最终却一无所有,乃至被逐出连州的下场吧!” 说着特意环视一周,确认周围没什么惹不起的人物,才稍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心中慨叹,或许自己日后应当与自己的老友疏远一些了。而对于“女子学院”…… 看来,自此以后,需与“女子学院”加强联系了。 或许,自己的生意终有一日不会仅仅局限于连州这片地域呢! 楚辞可不知,仅仅一场比赛,就为自己争取了一位坚定的朋友。这会儿的她,正在厨房忙碌着。 既然张耀阳给足了面子,说出了那般话语,那么楚辞便不能让对方的面子掉地上。 然而此刻尚未到饭点之时,反倒因着太阳高悬,天气闷热且潮湿,稍加思索之后,便将前世极为火爆的水果捞给搬了出来。 “怪不得呢,司马大人的夫人对‘女子学院’的饭食那般念念不忘呀!这里的厨子着实是有些能耐。”此语一听便知是对“女子学院”不甚了解之人所言。 周遭有人存心想要显摆一番,正愁无处施展呢,这不正好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嘛。 也不管是否相识,便拽着那人交谈起来:“这你可就所有不知了,‘女子学院’的食堂之倚仗并非是厨子,而是学院的先生与学子们呀。” “对对对,我听我妹妹讲。楚山长尤其擅长创新菜品。说不定这‘水果捞’便是楚山长新思索琢磨出来的呢。”得,这又一个显摆的。 …… 然而,这般的显摆却并不令人厌烦,反倒在无形之中拉近了在场之人之间的距离。 这是此时的楚辞万万没有料到的。 随着时光一日日流逝,历经初赛、复赛,最终留存下来的学子,已然不足最初的十分之一。 为了能够同时进行颁奖,楚辞所提议的大考也被提上了日程安排。 一切都极为顺利。 只是在进行谯猪比赛之时,一名县学学子不经意间,闯入了考试场地。 于是这名学子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明明看起来柔弱的学妹,竟干净利落地给猪实施了去势之术。 学子的心当时便猛地一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 “啊——”的一声尖叫蓦地传出。 也幸亏学子们的手足够稳当,否则,真的会因为这名学子的尖叫而致使拿刀的人伤到自己。 正在监考的千雪,眸光倏地一厉,旋即立刻追了出来。 手中的鞭子猛地一甩,本就已吓破了胆的书生,随声而倒地。“啊,别杀我,别杀我。” 千雪听此言语,眉头皱得愈发深了,心中暗忖谁会稀罕杀这样一个愚人:“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们的考试重地?” 然而对方却是答非所问:“女侠请放心,女侠请放心。小生定然不会将所看到之事说出去的。” 小千雪的心情便愈发不好了,冷声质问道:“你这是何意,你莫非以为我们在做违法之事吗?” “没有,没有。小生只是胆子小,见不得血腥之气。”这人简直就是一棉花,千言虽气,却奈何不得。 第一百六十八章 胆小的苏景华 “你走吧!”在无奈之时,千雪只得如此言道。 那男子听闻此言,起初还略有怔愣,随后便连滚带爬地匆忙离开了考场。 千雪与追出来后便一直保持沉默未曾开口的千言,面对此等情景,二人着实深感颇为无语。 尽管如此,她们二人也仅仅只认为这仅仅只是一个微小的插曲罢了,以为过去便也就过去了。 然而,她们谁都未曾料到,在下午时分,府学的教谕竟然一脸怒容地寻到了楚辞。 “言教谕,您说,你们府学的学子苏景华,在我们‘女子学院’被惊吓到发起了高烧?”楚辞听后,心中不禁一阵错愕与无语。 这位苏景华究竟是有多胆小啊,就仅仅因为在学院里看到了一些场景,就被惊吓到如此地步,这心理素质也着实太差了些。 但表面上,楚辞还是维持着平静。 楚辞微微皱了皱眉,神色略显严肃地看着言教谕,缓缓说道:“言教谕,此事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据我所知,当时的实际情况应该非如您所说般严重。” “不严重?不严重,苏景华怎会突然就发起高烧来,这还能不严重?”言教谕有些急切地反驳道,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楚辞略作思考后,沉稳地回应道:“言教谕,先别着急。” “目前,当下的当务之急,是苏景华的状况。我这里恰好有退烧的特效药,而且我自己也略微懂些医术。” “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同您一起过去,看看能否帮忙诊断一二,也好尽快确定苏景华的具体情况,然后再想办法妥善解决。您看如何?” 言教谕原本满心都是对学子苏景华的担忧。 此时听到楚辞提到了解决办法,心中自是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同时,对于楚辞所说的医术,他心里其实是存在着诸多疑虑和不相信的。 他暗自思忖着,这个楚辞,平日里也没听说过他在医术上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啊,他真的能治好苏景华吗?如有万一…… 想到这些,言教谕便忍不住开口问道:“特效药,是华神医研制的?” 楚辞深知言教谕的担忧与怀疑,为安抚其焦躁情绪,便直接承认了他心中所想:“我去找师父参考一下,言教谕稍等。” 同时,楚辞心里快速盘算着借此由头安排十六去暗中调查苏景华之事,看是否有隐情等状况,如此既能拖住言教谕又能妥善安排事情,可谓一举两得。 言教谕其实心里很清楚楚辞的这些打算,但他也并非是不讲理之人,他回应道:“行,希望楚山长快去快回。” 楚辞再次对言教谕说了句“稍等”,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此时,十六已经按照楚辞之前的吩咐,将能找来的云觞和千希都找了过来。 看到楚辞出来,两人脸上都露出急切的神情,云觞立刻追问道:“弟妹,这是怎么回事啊?” 千希也紧接着追问:“东家,发生什么事了呀?” 楚辞没有丝毫拖沓,简洁明了地将苏景华的事情完整叙述了一遍,然后接着说道:“我现在需要立刻去一趟府学。” “大姐,你配合道长做好这边的事情。” “十六,你把这件事情彻彻底底地调查清楚。” “咱们‘女子学院’向来不主动惹事,但也绝对不会怕事。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但也不是任何无端的指责和黑锅我们都要背。” 只是楚辞这话刚一说完,千希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有些难以言说。 千希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弟妹啊,我好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紧接着,楚辞尚未有所回应,千希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是如此这般,弟妹,中午时分千雪曾与我提及过一件事。” 随后,范千希将自家妹妹的吐槽一字不差地转述了出来。 最后她总结而言:“现今细细思量,按照你方才所讲述的关于苏景华的状况,若我推测无误的话,苏景华定然就是千雪口中那个闯入考试现场且自己吓自己的怯懦学子。” 楚辞:虽知晓了事情真相,但此事真的很难评。 想了想,楚辞还是道:“这只是猜测,若可行,让千雪画幅画像确认下吧。” 千希自是不会给楚辞拖后腿,爽快地应下。 楚辞自也不会过多延误,叮嘱了数语之后,便背着药箱跟随言教谕前往了府学。 而在这个时候,苏景华已然烧得厉害,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别……我不是故意的。……放了我……放了我。” 其他人由于距离稍远或是其他原因,那声音听起来比较小,听得不是很真切。 但楚辞的耳朵可是极为灵敏的呀。就听苏景华说的这些话,也怪不得言教谕会误会呢! 不过当下显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楚辞连忙走上前去替苏景华把脉,经过仔细诊断验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之后,这才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了一小瓶药粉。 只见楚辞神色郑重地说道:“将这药给他喂下去,一次大约三分之一的量,用不了多久,他的烧便会慢慢退下的。” 楚辞的话音刚刚落下,教谕身边那个机灵的小厮,便迅速地接过药瓶,然后按照楚辞所教导的用法,小心翼翼地将药给苏景华喂了下去。 或许是由于古人的身体从未接触过类似的退烧药,仅仅过去了二十分钟而已,苏景华的体温就已经明显开始下降了。 紧接着,他整个人的状态也逐渐发生变化,意识开始慢慢恢复,没多久便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教谕,您为何……”苏景华甫一开口,嗓音竟是沙哑至极。 言教谕赶忙出言打断:“莫要言语,先饮些水。你此刻还有何处不适?” 苏景华轻轻摇头,然后转动眼眸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看到自己原本以为会出现的那个身影,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在心里想着:还好,还好家里人没来,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随后,他真心诚意地对言教谕说道:“谢谢,教谕。景华给您添麻烦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内情 此时的苏景华心里满是对言教谕的感激之情,同时也为自己给教谕带来的麻烦而感到有些愧疚。 此时的言教谕满心焦灼,言道:“只愿你能尽快好起来啊。” 楚辞心生疑惑:“此场景,似乎有些不对呀?” 恰在楚辞暗自纳闷之际,言教谕朝着楚辞招呼道:“楚山长,烦请来帮忙查看一番。景华他,此刻状况究竟如何了?” 楚辞再次认真地把了一次脉,仔细感受了一番脉象的变化,接着缓缓开口道:“目前来看,已无大碍,他的身体状况算是缓过来了。” “不过,后续要注意不能让他再受到惊吓,让他安心好好地调养着。只要能做到这些,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每日给他听一些节奏较为舒缓的音乐,这样能帮助他更好地放松身心,对他身体的恢复也是大有益处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辞稍作停顿,似乎有些话想要说出口但又有所顾虑,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苏景华此时也猛然想起了楚辞的身份,他的脸色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内心十分慌乱和紧张。 他深知自己的秘密绝不能被暴露,于是为了不让楚辞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他尽管身体仍有不适,但还是强忍着,迅速调整好情绪。 而后赶忙面露惭色,满含歉意地连连致歉道:“对不起,楚山长。小生着实不该这般莽撞地擅自踏入贵校考场。” 苏景华在道歉之际,亦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楚辞的神情与反应,内心自是充满了忐忑不安。 那副欲哭未哭的小模样,倘若言教谕自始至终都在场,定然会误以为是楚辞在欺凌苏景华这只可怜的“小白兔”了。 当下?言教谕只觉万分窘迫尴尬。 反倒是楚辞,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苏……学子,倘若你愿意,待你身体好转之后,可前往‘女子学院’,我这里有一套功法想必应是适合你的。” 苏景华听言,面上毫无波澜之色。 而身为旁观者的言教谕,却是赶忙急切地说道:“楚山长,您莫非是看出景华所患的不足之症了?并且您还有法子能够将其治愈?” 楚辞尚未回答,苏景华却强撑着坐了起来。 言教谕见此情形赶忙趋身上前,“慢些,慢些啊。你这孩子,怎就不能好生爱惜一下自己呢?” 苏景华并未予以回应,反倒紧紧盯着楚辞的双眸,其中满是防备之意:“楚山长,您竟是私下对我苏家有所调查。” 言教谕万没料到苏景华的防备之心竟是如此之重。 生怕楚辞一个不高兴,到嘴边的功法就给溜走了。于是赶忙道:“景华,楚山长乃是我特意请来的呀。” 或许是经历过了太多的失望与无奈,或许是亲人因为自己再经历无谓的痛苦和失望。 即便如此,苏景华的心中仍有着对舅舅的敬爱。 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舅舅,这是不可能的。我的病症,历经了多少名医诊治。我如今只想开开心心地度过这最后的几年时光。” 舅舅?言教谕竟是苏景华的舅舅么? 倘若自己所猜测无误的话,苏景华应是连州最大地主苏家的那根独苗。 只是苏家的发家之路其实并不太光明磊落。 而且还一直延续着这样一项令人不耻的传统。 具体来说,那便是苏家所有的女子都被当作一种工具,毫无怜惜地送给那些对苏家有帮助的势力或者人。 不论对方是否已有妻女,只要能够从中获得利益,哪怕对方是已经六七十岁的垂垂老者,苏家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家女儿送过去。 正因为如此,苏家才会极度重男轻女,在他们眼中,女子只是可利用的物品罢了。 也正因这种畸形的观念和行为,导致苏家的女儿们几乎都难以拥有好的结局。 她们的命运往往充满了悲哀与无奈,在被当作交易品送走后,或遭受冷落,或遭受欺凌,一生都在痛苦与折磨中度过,实在是令人叹息。 然而,此刻苏家这唯一的独苗苗却恰恰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心中暗叹一声,楚辞不顾他的防备,缓缓开口道:“你可是苏大公子?倘若真是如此,单单只是练习功法怕是不行的。” “为何如此?”依旧是言教谕急切地出声问道。 楚辞并未回应言教谕的问话,而是直直地凝视着苏景华,缓声道:“想必苏公子对于苏家的行事作风亦是有所了解的吧?” “苏家如此行径,无疑是损了阴德。只可惜,现今这报应却唯有苏公子你一人需来承受了。” “什么,什么行事作风,我,我不知道。”苏景华眼神有些闪躲,嘴上却还在嘴硬着说道。 此时,言教谕的脸色却明显变了,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楚山长,您……” 言教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楚辞就知晓他要问什么了,于是直接打断了他的问话。“说实话,苏家的事我只是略有耳闻罢了。” “至于其他的,您应该知晓我们学院的先生都有各自的一点儿特长。” 楚辞言至此处,言教谕自是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 然而,外甥痊愈的希望仿若就在眼前,要让他就这样轻易放弃,他着实不甘愿。 言教谕的脸色几经变幻,内心一番挣扎之后。 他咬了咬牙,目光坚定而又满含期待地看向楚辞,语气诚恳且急切地说道:“楚山长啊,只要您愿意出手相救景华,让他能恢复健康。” “我可以将我们言家多年来的所有珍贵收藏全部毫无保留地借于‘女子学院’使用,为期一年!” 楚辞心中着实是很心动的,毕竟言家的收藏对学院来说可能会有很大的益处。 然而,楚辞却依旧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言教谕,救苏景华这件事,关键还得是苏家本身啊。” “否则的话,即便您如今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而我也不顾后果地去勉强让他恢复健康,但是依照苏家一贯的行事作风,苏景华他……” 楚辞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下来,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但言教谕却已然听懂了楚辞的暗示。 第一百七十章 心软 言教谕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苦涩,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不甘地说道:“我……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言教谕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楚辞的好意,也深知楚辞所言不虚。 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无比残酷,即便他身为苏景华的亲娘舅,在苏家那错综复杂且强势的势力面前,他也深知自己根本无法真正插手苏家之事。 楚辞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的苏景华,“苏景华,你维护苏家我理解。” “可是你在维护苏家的同时,可曾认真地为你的母亲以及苏家那些身不由己、命运悲惨的女眷们好好想过?” 苏景华闻听此言,眼眸里有一抹复杂神色瞬间闪过。 然而,他却依旧是一脸倔强地回应道:“她们是苏家的女儿,理应为苏家奉献,这是她们生在苏家就注定的职责,本就无可厚非。” 苏景华的这一番言辞,使得楚辞瞬间便觉气血翻涌,险些厥过去。 楚辞心里有准备苏景华会去维护自己的家族。 可她着实未曾料到,苏景华竟会将苏家那些不公乃至残忍的行径,视作是理所当然之事。 “是吗?”楚辞带着一抹蔑视的神色,悠悠地望向苏景华,缓声道:“苏学子现今这般年岁,想来苏家长辈理应已开始对其催婚了吧?” 接着话锋一转,“你既然抱有如此想法,认为为苏家奉献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那为何你会借着言教谕的关系躲进这府学之中呢?” “难道不应该乖乖待在苏家,拼命去播种繁衍,好为你们苏家开枝散叶,尽到你身为苏家子弟的责任才是呀?” 楚辞这一番言辞犀利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戳到了苏景华的心窝之上。 苏景华顿时满脸涨红,恼羞成怒地喊道:“你,你堂堂一个山长,竟然如此无理——” 一旁的言教谕见二人突然如此针锋相对,内心焦灼万分,生怕外甥出丁点儿差错。 毕竟外甥是他亲姐姐的命根子啊! 若外甥有个好歹,他都不知该如何向姐姐交代。 此时言教谕额上已冒出细密汗珠。 反复思量之后,言教谕终究还是将期望寄托在了楚辞身上,“楚山长啊,景华终究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懵懂稚子,诸多事宜他都尚未全然明晰,还望您心怀大度,莫要与他太过计较了。” 言教谕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则紧张地留意着二人的反应。 心中暗自祈祷着,期望楚辞能够看在他的份上,莫要再去刺激苏景华了。 楚辞观此状况,不由得深深喟叹一声,而后言道:“言教谕,您着实是一位极好的舅舅。” 说完这话,他又再次转身望向苏景华,缓缓说道:“之前,苏公子在我院受到惊吓,如我已然将你救回,如此一来,你我也算是互不相欠了。那么,就此告辞。” 说完,楚辞便转身准备离去,留下一脸复杂神情的苏景华和满脸无奈的言教谕。 回到“女子学院”的楚辞,刚一踏入院门,就立刻被一群人急匆匆地围了过来。 众人的脸上皆布满了焦急与关切的神色,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争相开口询问道:“弟妹(嫂嫂、山长),你还好吧?” 说着,范家姐妹急忙拉着楚辞上下仔细查看一番,见楚辞确实安然无恙、毫无损伤,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稍放下了些。 紧接着,她们亦有了心绪,进而询问起关于苏景华之事:“那人究竟是何状况,是否如我们所猜测的那般呢?” 楚辞挑挑拣拣,将可以言说之事尽皆道出。 自然着重阐明了苏景华的身份,以及他当下已然恢复的情形。 即便如此,当听闻苏家之际,云觞道长仍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其神色间亦增添了几分凝重之意。 然而他还尚未张口,楚辞一个眼神过去,他便没吱声,而是悄然隐入了人群之中。 直至将诸位先生妥善安抚完毕,继而回到楚辞的专属办公之处。 此刻,仅余下楚辞、元娘以及范家姐妹这三人之际。 云觞道长稍稍沉吟须臾,而后缓声言道:“东家,苏家乃是极为注重势力且极度重视传承之家族。” “关于苏景华之事,定然是瞒不住的。” “到那时,依苏家的行事做派,他们或许会借助各种手段向我们施压,不单是您,恐怕‘女子学院’乃至‘婚前培训’都在苏家的算计之中。” “我们—不得不防啊!” “我知道,所以道长我需要你的帮忙。” 闻言,不论是范家三姐妹还是元娘,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楚辞。 只见楚辞面色凝重,微微颔首说道:“这些情形我实则已然细致思量过了,虽说当下苏景华确为无辜之人,然而倘若……日后恐难保证其不会成为下一个苏家主。” 云觞道长仍在斟酌着适宜的言辞。 而千雪已然毫不避讳地问询道:“嫂嫂,您这是又心软了么?” 楚辞的神色格外坚定。 也并未有丝毫避讳,直言道:“我只是在自己尚有能力的情况下,实在无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明明一个又一个青葱般年纪的女孩子,只因为某些人的私心而踏入那火坑却无动于衷。” 楚辞此语一出,氛围顷刻间便沉重了下来。 只见云觞轻皱眉头,一脸忧色地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缓声说道:“东家啊,您要知道,您这般下去,久而久之,很容易被某些心怀叵测之人算计的。” “我知道,所以需要您老帮忙。”楚辞没有否认云觞道长所说的话,再次强调。 只因楚辞心里很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但她也自认绝不是一个没有分寸、胡乱心软的滥好人。 接着,她神色郑重地将自己的计划缓缓说了出来,最后道:“所以无论是苏景华亦或者苏家那些可怜的女子,我们绝对不能主动去采取什么行动。” “我们需等!等到苏家人登门求访之时,届时我们方可掌握主动之权。”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道德绑架 “好,老道听你的。”云觞道长见楚辞已然有了周详的筹谋,并非如他先前想象的那般毫无顾忌地舍己为人,他原本高悬着的心至此也缓缓地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他的心间也悄然涌起了一股意欲协助楚辞去成就此事的念头。 与此同时,在苏宅之中。 当代苏家主母,也就是苏景华亲生母亲言雅琴所在的院子里。 言教谕将苏景华被惊吓一事的详细经过,以及楚辞那笃定的断言一五一十地缓缓说出,这才一脸凝重地说道:“姐姐,我深知即便只有万分之一让景华恢复如初的可能,你也定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所以,我即便当时答应了景华那孩子要帮他隐瞒此事。我……” 说到此处之际,言教谕的内心须臾间便被焦躁情绪所侵占。 其一,他对自己外甥当下如此艰难的处境怀有万般心疼之意; 其二,对于苏家的所作所为,他着实是心存鄙夷的。 他全然不知将这件事道出,究竟是对亦或是不对。 言雅琴又何尝不清楚地知晓弟弟内心的所思所想呢。她很明白弟弟的为难与纠结,也清楚他对苏家行事的看法。 然而,她自己这辈子已然深深陷入了苏家这个复杂的环境之中,难以挣脱。 她深知自己已无法改变太多现状,但自己的儿子,她必须要倾尽全力去保护他。 想到这里,言雅琴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坚定之色,那是一种为了儿子可以不顾一切的决然。 但她的话语却反而更加温柔了,她缓缓说道:“我知道,这事儿其实是我之前派到府学的那个小厮无意间听来的。” “即便日后景华问起这件事,我也一定会死死咬住这一说法,不会让他察觉到任何异样。”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言教谕急忙想要解释清楚,“我只是担心,楚山长她对苏家的排斥,牵连到你和景华头上……” 然而,此时的言雅琴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再去听他的解释了。 言雅琴神色坚定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是苏家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愚昧无知的蠢货。” 言教谕刚想开口,却被言雅琴再次打断:“我相信楚山长那样一个心有大义、明辨是非之人,是不会无端地去为难我这样一个根本无法主事的内宅女人的。” “并且,我相信只要我真诚地去与她沟通交流,她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处境和想法,也会给予我们相应的帮助和支持。” 至此,言教谕深知姐姐终究还是有所改变了,口口声声言称自己并非是苏家那帮愚昧之人。 然而,言教谕看着姐姐眼中那明晰的算计之意这般明显,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与悲哀。 言教谕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在深深的叹息之后。 离开苏宅。他一路思绪纷乱,满心焦虑,最终来到了“女子学院”找到了楚辞。 言教谕凝视着楚辞,脸上满是愧疚之态,其语气诚挚且又带着些许自责地言道:“楚山长,言某实在是深感歉疚。” “我知道苏家的一些行事确实存在不妥之处,但是我着实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甥迈向死亡。” “我以为,我姐姐她……但现今似乎也陷入到了某些执念与算计当中。” “我知晓我姐姐的一些行径或许给您造成了困扰,在此,我替她向您致以最为诚挚的歉意。” 楚辞其实心中早就料到言教谕很可能会将相关消息泄露出去,毕竟在那样的情形下,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如今他这般坦诚地前来,倒让楚辞有些意外。 于是,故意试探道:“那么,言教谕之意为何呢?” “楚山长,既知晓苏家行事。还是多做防备为好,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言教谕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楚辞能够重视起苏家可能带来的潜在威胁,做好应对的准备;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自己说得太直白会让姐姐太难堪,也怕因此而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挣扎着,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既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又能尽可能地减少对姐姐的负面影响。 他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着,试图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表达方式,但终究还是有些难以两全其美,这才使得他说出来的话显得这般含糊不清。 然而,楚辞郑重地起身,而后道谢:“好的,我明白了。多谢言教谕的提点。” “实不敢当,实不敢当。”言教谕心中怀有愧疚之意,又怎敢承受楚辞这一礼呢。 而言雅琴则恰恰相反。 一见到楚辞,便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了楚辞身前,声泪俱下地说道:“楚山长,我不是故意叨扰您的。但请您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吧?” 即便因着言教谕已有所准备,却也未曾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楚辞眉头微微蹙起,望着言雅琴如此这般姿态,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反感,但依旧耐着性子言道:“言夫人,暂且莫要如此激动,先起来。有何事可慢慢道来。” “不,楚山长若不答应帮我们母子,我便决不起来。”言雅琴似乎已然习惯以受害者的姿态来索取,此番见到楚辞,便自然而然地习惯性使出了这一招。 可惜,楚辞可不是她之前所面对的那些人那般容易被拿捏。 楚辞当即直接冷下了脸,眼神中带着一丝清冷,语气平静却又透着威严地说道:“苏夫人今日能前来此地,想必是言教谕已然将之前所发生的事详细告知于你了吧?” 言雅琴被楚辞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景华他是无辜的。” 楚辞接着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不管苏景华无辜与否。他姓苏,并且打心底里认可苏家行事。” “而我现在,再次郑重地说一遍,苏家这么多年来一直未遭报应,并不是上天不报,而是时机尚未到来罢了。” “而苏景华,便是苏家的报应,这是他们应得的。” “苏夫人,你莫要再以这般姿态来试图逼迫我,我不会被你这种手段所左右。我有自己的判断和原则,不会因为你的无理取闹而改变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端倪 “不,楚山长,您误会了。”言雅琴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楚辞似乎与自己设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于是赶忙转换策略。 “我真的没有要逼您的意思,真的没有啊。而是我实在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呀!” 可惜的是,楚辞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没有办法?” 言雅琴即便察觉到楚辞的情绪有所异样,却也依旧连连颔首。 见状,楚辞不禁摇头,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于是,楚辞索性直接点明了言雅琴刻意忽略的事实。 “哼,言雅琴,你能在苏家那样复杂的人家中顺利生下唯一的男丁。” “即便苏景华身体一直不好,可苏家这么多年也未曾有其他男丁出现,这其中若说没有你的手段和谋算,又有谁会信呢?” 自己的底牌被如此无情地揭开,言雅琴先是脸色一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恼,随后她咬了咬牙,索性也不再伪装了。 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声音也尖锐了起来:“楚山长,您这是要把我们母子往绝路上逼啊!” “您看看,我这孤儿寡母的,在苏家那如虎狼般的环境里生存,是有多么的艰难啊!” “您一向以善良正义自居,可为什么在面对我们母子的求助时,却如此绝情,就是不愿意帮我们一把呢?” “您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陷入绝境,而无动于衷吗?” “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指责和怨恨,与之前那副柔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楚辞在心中暗自叹息着,然而他的表情却依旧如往常般保持着平静,随后不紧不慢地缓缓回应道:“那么,苏夫人打算如何令本山长遭受报应呢?” 言雅琴紧紧地盯着楚辞,当她看到楚辞依然明亮且毫无异样的双眸时,不禁有些惊愕,脱口而出道:“你……你没事儿?” 楚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直视着言雅琴说道:“我还以为苏夫人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只是用了迷药这种小手段。” “这法子,想必也是从苏家学来的吧?苏夫人还真是让我有些失望啊。” 见状,言雅琴心中那原本强撑着的底气瞬间消散了大半,终于开始感到害怕了。 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咬着牙依然出言威胁道:“楚山长,您可要想清楚了,您就不怕我将今日之事告诉老爷吗?” “老爷他对景华可是极其看重的,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景华就这么逝去的。” “届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您,您可要为您今日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言及此处,言雅琴刻意地稍作停顿,仿若在试图给楚辞营造一种压迫之感。 待见楚辞依旧毫无所动,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佯装出很有气势的模样,继续言道:“您此刻后悔尚还来得及,只要您应允帮助我们母子,我便可以权当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我拒绝,苏夫人请回吧!”楚辞面无表情地说道。 此刻楚辞心中已有了明确判断:恐怕言雅琴早已在苏家影响下被彻底驯服,而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正常的母亲面对可能治愈自己儿子的人时,多少会犹豫并考虑是否合作,毕竟关乎孩子未来和希望。 然而言雅琴却从一开始就毫无诚意,所使手段也仅局限在后宅那些不上台面的小伎俩上,着实可悲又可笑。 言雅琴却曲解了楚辞之意。 顷刻间便怒目圆睁,其面色亦是变得极为难看,她着实已难以记起究竟有多长时间未曾遭逢过如此这般的侮辱了。 自从嫁入苏家之后,在明面上,向来皆是他人对她恭敬有加,又何曾有人胆敢如此公然地拒绝她、丝毫不给她留颜面。“楚山长,你别后悔!” 楚辞无奈地轻轻摇头,缓声道:“苏夫人,在您做出决定之前,我奉劝您还是与苏公子商议一番为好,否则极易损伤那母子之间的情分。” 言雅琴闻言身形微顿,她没料到自己刚威胁楚辞,他后脚就还了回来。她愤怒至极,身体微颤,双手握拳,但理智克制着冲动,努力维持着体面。 “多谢,楚山长提醒。”她艰难挤出这几个字,满是不甘与愤怒。 说完,她再也撑不住,颤抖加剧,脚步虚浮,踉跄着缓缓离开,背影狼狈又满含无奈与愤恨。 故而亦不知在她离去之后,那隐匿于屏风之后那较为隐蔽角落处的元娘、范家三姐妹、玲珑,以及在侧厅隔壁房间内的云觞道长和华神医,皆纷纷走了出来。 “东家,我们好像算错了,言雅琴恐怕对咱们的计划毫无帮助啊。”元娘一出来便紧紧皱着眉头,满脸忧虑地说道。 范千希也紧接着说道:“是啊,元娘说得对,我们之前对她的判断有误,本以为可以借助她来推进计划,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这位苏夫人的脑子莫不是有何不妥吧,身处苏家那般的人家,她对自己的丈夫竟那般深信不疑?这着实完全不似一个常人应有的反应啊。” 相较于元娘与范千希,千雪更为敏锐,她更为留意到了言雅琴的异常之处。 楚辞微微蹙起眉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言雅琴已然全然被苏家的观念所侵染与同化,但是,她自身似乎毫无所觉。” 而在听到楚辞这样的猜测之后,云觞道长先是缓缓地抬起手来,轻柔地抚着下巴,眼眸中渐渐地流露出思索之态。 稍作片刻,他便提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揣测:“或许,苏家之事并非单单只是苏家行事方面的问题,说不定苏家的风水亦存在着某些蹊跷之处呢?” 此角度乃众人皆未曾料到的,遂齐声问道:“云觞道长可看出了何种端倪?” 云觞道长闻言,轻轻摇头道:“尚不能确定。” 这话甫一出口,顿时嘘声四起。 云觞道长对此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但是,你们难道不觉得我们所见到的苏夫人与言教谕口中所说的那位姐姐,存有极大的差别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意外?巧合 在场人闻言,皆面露惊愕之色,显然对这一说法感到十分意外。 不过楚辞更为关心的则是:“倘若真如道长所言这般,那么那位苏老爷对此是否知晓呢?” 华神医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后说道:“嗯,依我之见,或许我们确实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亲自去给那位苏老爷把一下脉。” “您是怀疑……那位苏老爷……”楚辞心里的八卦蠢蠢欲动。 然而,恰在所有人思索着如何能够在不引起苏老爷警觉的情形下,还能让华神医顺利为其把脉之际。 却未曾料到玲珑仍旧如同往昔一般简单直接且粗暴,只见她轻蹙着眉头,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脸上带着些许不耐之色,“你们为何要将事情想得那般麻烦呢?” “无论他原本是何种模样,我们将他塑造为如我们所期望的那般不就好了。” 玲珑一面说着话,一面手中还悠然自得地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且白白胖胖的蛊虫。 楚辞的眼眸刹那间明亮起来,启口言道:“如此可爱的这只虫子,竟能让男子绝育么?” 难得见到楚辞竟不惧怕自己手中的蛊虫,玲珑兴奋的点头。“要不要玩一玩?小白可是很喜欢你哟。” 楚辞在那一瞬间确实产生了些许心动。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想起了这些蛊虫所拥有的那些奇奇怪怪且令人意想不到的功能。 楚辞便努力将那刚刚涌起的心动压制了下去:“不了,当下还是正事儿要紧。” 玲珑听闻此言,眼中有一刹那的失望之色闪过,不过也仅仅只是一刹那而已,很快便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之提议如何?” 楚辞对玲珑的提议颇为喜爱,“我认为此提议可行,诸位觉得如何呢?” “可以。”千雪和千言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一直以来,她们都是对楚辞马首是瞻的,对于楚辞的决定和想法,她们通常都会毫不犹豫地表示支持和拥护,几乎很少会提出反对的意见。 云觞道长虽觉如此行事略有些冒险,但念及玲珑对蛊玩儿的出神入化,便也未发一言。 只是有点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楚辞他们尚未有所行动之际,明慧身边的护卫便急匆匆地寻到了楚辞处。 “你说什么?明慧郡主在回家的途中,竟然无缘无故地陷入了昏迷状态,而后还被苏家的十八小姐给带回了苏家?” 楚辞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直接飙出了女高音。 护卫直接打了一个哆嗦:“是,是的。” 楚辞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你呢?彼时你身为郡主的护卫,你究竟身处何方?” “还有明慧身边可不止你一个护卫吧,怎会致使这般情形发生?” “你们这帮这护卫究竟是怎么当的?又为何会让明慧落入他人之掌控?你在当时究竟是在做何事?” 楚辞嘴上不停地埋怨着护卫,然而心里却在暗暗责骂着自己。 当然,楚辞着实未曾料到,苏家竟然没有对自己,乃至对范家三姐妹采取行动,反而是将主意打到了那小小的明慧身上。 “其他的弟兄们,当时全都昏倒了。”来报信的侍卫一脸的懊恼与难以置信,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着了道。 “苏家的那些小厮也不知道撒了些什么东西,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儿的工夫,大家竟然就全都毫无征兆地昏倒了。” 楚辞微微蹙眉,言道:“仅仅一个照面,你又如何知晓那便是苏家的小厮呢?” “他们留下了字条。”直到这时,报信的护卫才如梦初醒般地将一直紧紧藏在身上那并不太大的字条,有些迟疑地、缓缓地交了出来。 楚辞看到这情形,顿时感到十分无语,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烦闷。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然后严肃地对那报信的护卫说道:“好了,你先去照顾其他昏倒的人吧。” “至于明慧郡主,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找回来的,你放心吧。”说完,楚辞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定和决然。 另一边,在苏家。 言雅琴静静地望着躺在自己床上那小小的人儿,脸上的神情复杂,眼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只不过,她在心里努力说服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儿子的前途和未来,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爷,您确定楚辞那女儿会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对咱们言听计从吗?”言雅琴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疑虑。 孰知苏老爷却是冷哼一声,而后言道:“你可晓得这小丫头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言雅琴轻轻摇头,苏老爷则愈发显得高傲,接着说道:“她乃是蜀王殿下的嫡长女,明慧郡主。因而,此人楚辞即便心中不愿相救,那也是不得不救的。” “郡主?这小丫头是郡主?”言雅琴在听到这一消息后,满脸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一股强烈的恐慌感瞬间传遍全身,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便软了下去。 还好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她,否则,以她此刻的状态,非摔倒在地不可。 也正因为如此,她错过了苏老爷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鄙夷之色。 故而,言雅琴的一颗心仍旧还系挂在苏老爷身上。“老爷,景华的身体固然重要,然而您对于苏家更是至关重要啊!” “要不,咱们还是将郡主送回去吧。大不了,大不了我再去求她。” 岂料此言一出,苏老爷脸上那原本稍有收敛的阴鸷之色瞬间便全然展露无遗。 而后对着言雅琴厉声道:“言雅琴,你需给本老爷牢牢谨记,这丫头乃是十八救回来的。即便天王老子降临,你也得如此说。” 言雅琴心中虽惧怕不已,但还是下意识地对自己的丈夫言听计从,忙道:“我知晓,小十八只是出于善意将这昏倒于路上的小丫头带回府中救治,这所有的一切皆只是巧合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营救 正在密谋商议的苏家夫妇,丝毫未曾察觉楚辞以及暗卫十五、十六,已然在“星儿”帮助之下,悄然地摸到了他们的屋顶之上,并且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哼,果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楚辞在心中暗咒了一句,以此发泄完心中的郁积之气后,方才对十五言道:“即刻去查,明慧的身份,苏家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十五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他也很想查清苏家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毕竟,苏家敢做出将明慧郡主劫过来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定然不会是毫无准备、毫无依仗的。 然而,倘若明慧郡主稍有差池,那他们是决然承担不起这后果的呀。 “东家,当务之急还是明慧郡主的安全最为重要啊。”十五一脸凝重地说道,“苏家敢如此行事,背后说不定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和势力,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十六见状也连忙劝道:“东家,既然如今已经确定明慧郡主就在苏家,便不宜再拖延下去了,时间越久,郡主可能面临的危险就越大。” 楚辞心里很清楚十五、十六所言的确在理。 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坚定地说道:“你们去救人,我垫后。” “东家,您先走。属下垫后。”十五和十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一脸焦急,眼神中满是对楚辞的担忧。 “别废话,苏家的情况我们目前还没有完全摸透,若是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会生出更多难以预料的变数。” “而且你们应该相信我的本事,我有能力应对后面可能出现的状况。”楚辞目光沉着地说道。 十五、十六闻言还想要再劝,然而楚辞根本不给他们拒绝的理由。 她脸色一沉,语气严厉地说道:“别废话,速战速决,尽快将郡主解救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说完,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 实际上,楚辞在心里已然让“星儿”对苏家的库房进行扫描。 楚辞暗自思忖着,她就不信了,倘若苏家的所有财宝都消失不见,那苏家夫妻还能够依旧保持沉着镇定。 十五、十六并不知晓,就在这须臾之间的工夫,楚辞已然打起了苏家财物的主意。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随后他们依旧一脸郑重:“属下定然不会有负东家之所托。” 楚辞微微颔首,“半盏茶,半盏茶之后,即刻动手。得手之后,不论听到何种声响,都切勿停留。” 说完之后,楚辞身形一闪,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屋子下面悄然挪去。 并且在跳下屋顶的一瞬间,便让“星儿”开启了隐身模式,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在这半盏茶的时间里,楚辞一直都在极速地运动着。 而十五、十六则是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心里计算时间的流逝,生怕错过最佳时机。 好在,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时间一到,十五和十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速度,他们如疾风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跃入言雅琴的房间。 一人一手刀,干脆利落地将苏家夫妻劈晕,紧接着便扛起明慧郡主,朝着商定好的方向如飞矢般疾驰而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干净利落,毫无丝毫的拖泥带水之感。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声雌雄莫辨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传遍了整个苏家大宅。那声音尖锐而响亮,喊道:“库房被盗了——” 这突如其来的高喊声,犹如一道惊雷在苏家上空炸响,瞬间打破了苏家原本的平静。 然而,令楚辞感到意外的是,这高喊声过后,苏家并没有出现楚辞想象中那般慌乱不堪的景象。 与之相反的是,苏家的小厮与护卫仿若已经演练了无数次一般,该去查探的便迅速去查探,该去寻人的便即刻去寻人。 “莫非,苏家隐匿着某些了不得的秘密?”就在这一刹那,楚辞的心中蓦地涌起这样一个疑惑。 想到此处,似乎有什么在楚辞的脑海之中倏地一闪而过,然而却未能将其抓住。 只是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更快一些,既然单单一个库房之事无法让苏家乱起来,那如若多来几次呢? 于是,就在苏家明面上的库房刚刚被盗没过多久之后。 在苏家的家主因为某些缘故尚未被找到的这种情况下,苏家老太爷院子里那向来被视为机密、极少有人知晓其确切位置和具体情况的私库竟然也紧接着被盗了。 这下,苏家的那些小厮和护卫们是真的开始害怕了,他们脸上原本的从容淡定之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与慌乱。 但是,这仅仅只是明面上所呈现出来的状况。 实际上,苏家那么多的财产宝物接二连三地被盗走之后,苏老太爷却只是敷衍地吼了两声,随后便好像没事人一样,这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完了—— 但越是这般情形,便越是表明苏家所藏秘密绝不简单。 念及此,楚辞在心中接连直呼侥幸。 紧接着,她没敢再做过多的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只是让楚辞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刚刚迈入府门的时候,本应远在闽越之地执行打击海盗任务的五皇子和范景瑞,竟然出乎意料地回来了。 “你们……”楚辞刚欲出声。 范景瑞便如风般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楚辞跟前,“娘子,你怎会这般莽撞?” 话语中虽是埋怨之意,但眼中却盈满了关切与忧色。 “你理应知晓的。我并无大碍。你们此番归来,不会是因着苏家之事吧?”楚辞却依旧如往常般直率的问道。 然而范景瑞却并未做出回应,只是极其细致地对楚辞的周身进行逐一地探查与确认,那副模样仿佛全世界都不及楚辞来得重要。 楚辞:望见众人那满含打趣之意的眼神,顿觉浑身极其不自在极了! 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之感须臾间涌上心头,让楚辞感觉自己的尴尬癌似乎都要发作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玉米 于是,楚辞只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复下来:“范景瑞,我没事儿。若是有事,多半是与苏家相关……” 言罢,楚辞便迫不及待地将在苏家所看到的那些异常情形详细地、毫无遗漏地讲述了出来。 这下,别说是范景瑞,就连五皇子也瞬间郑重了许多。 只见五皇子紧紧地皱起眉头,面色无比凝重地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缓缓地开口说道:“关于苏家如今的情形,似乎只有一种说法能够解释……?” 五皇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楚辞和范景瑞便极其默契地道:“狡兔三窟?” 楚辞更是紧接着再一次追问道:“所以,你们此次回连州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五皇子和范景瑞并没有立刻回答楚辞的问题,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却几乎同时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五皇子目光坚定地说道:“再探苏家。” 范景瑞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且慢,且慢。你们是否忘却了,我所闹出的动静何其之大?苏家人并非愚笨之人,即便真有异常,恐怕此刻再前往,也已然无迹可寻了。” 说至此处,楚辞的脸上竟罕见地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 五皇子亦是极为罕见地没有出声去怼楚辞,反而是和声安慰道:“莫要如此,即便没有你这一番行径,我们或许也难以查出什么来的。” 楚辞听闻此言,却是一脸的惊悚,旋即转头望向范景瑞,以眼神询问道:“这货莫不是被人换了吧?” 范景瑞看着楚辞,缓缓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毕竟刚刚将明慧郡主救回来。” “仅仅是这样?”楚辞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狐疑,似乎并不怎么相信范景瑞的这番话,心里暗自思忖着其中是否还有其他隐情。 五皇子微微颔首,“毕竟,通匪此等事宜乃是大罪,是要掉脑袋的,苏家之人又怎会轻易地让我们察寻到丝毫蛛丝马迹呢。” 然而越是这样的情形,楚辞心中就越发地充满怀疑。 毕竟在楚辞长久以来的印象之中,皇家人向来都不是那种肯定会有恩必报的人。 于是,楚辞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试探地口吻问道:“说实话。否则,我可不太确定自己接下来是否还会帮忙。” 说着楚辞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审视,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五皇子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楚辞给拆穿了。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闪过一丝尴尬,接着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只见他身后的侍从立刻会意,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了进来。 侍从将木盒轻轻放置在桌上后,缓缓打开了盒盖。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一个个都好奇地朝着木盒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粒粒金黄色的种子。 别人或许对此并不知晓,也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楚辞在看到的那一刹那,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倘若她记忆无错儿,玉米的原产地似乎应是墨西哥一带。 未曾想竟会出现在五皇子的手中! 这让楚辞再也难以掩饰,其脸上全然被惊愕之色所占满。 她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玉米?你从哪儿得到的?” 她的眼眸紧紧地锁定着那些种子,心中充斥着满满的狐疑与震惊,实在是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般情境下见到这些极为熟悉的玉米种子。 五皇子留意到了楚辞的异样表现。 然而此时的五皇子,却没有闲暇去纠结于此,反而是急切地问询道:“此作物可否当作主食?其产量究竟如何?” 楚辞倒也没有丝毫隐瞒,仔细地详述起玉米的各种吃法来:“玉米啊,那嫩的玉米是完全可以直接煮着吃的哟,当煮熟之后,咬上一口,那味道清甜可口,别提有多美味了。” “等它老了之后呢,只需要简单地进行一下脱皮处理,然后用来煮粥也是完全可行的呀,煮出来的粥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或者呢,还可以将其磨成颗粒状,用这种颗粒状的玉米去熬汤,那汤会变得格外香浓,用来做稀饭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呢,会让稀饭更加有滋味。” “甚至啊,还能够将其磨成玉米面呢,比如玉米面馒头,那口感扎实又带着玉米的清香,还有发糕等等等等,它的吃法真的是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缭乱。” 说到这里,楚辞却故意稍稍顿了顿,接着才缓缓说道:“不过呢,关于具体的产量,这个还真的不太好说呀,毕竟我自己也没有亲自去种植过呢。” 然而,楚辞对五皇子了解。 而五皇子同样对楚辞也是相当熟悉的。 五皇子见到楚辞这般避重就轻的态度,料定楚辞有所隐瞒。 于是,五皇子索性直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使出楚辞最喜欢直球之道,“你光说吃法,种植方法呢?还有玉米适宜种植于何处?其对肥料的需求程度大否?” “玉米是可以种植于山地的,至于其他方面,我着实并不知晓。”楚辞已然打定主意,想要糊弄过去。 五皇子即便心中急切万分,然而他也深知此时无法对楚辞加以逼迫。 他稍作思索后说道:“既如此,那这些玉米便留予你吧!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如同土豆那般,玉米亦能成为大周百姓于餐桌上频繁出现的常见饭食。” 楚辞想了想,还是接过来盒子里的玉米,“可以,不过种植研究农作物可是一个极为长期且充满不确定性的过程,中间会面临诸多的变数和困难,你可别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这样的回答,并不是五皇子所希望的。“你……” 然而,此时的楚辞内心却显得异常平静,“如果五皇子不相信我的话,那也完全可以去找别人来做这件事。” 五皇子闻听此言,冷哼了一声,却并未提及让别人种植的可能性。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慧危机 楚辞旋即立刻明晰了五皇子心中的那点小九九,心中便更加有恃无恐了。 “五皇子,想必您心中应是极为清楚的,一种食物自被发现伊始,至真正能够现身于老百姓的餐桌之上,这其间需历经多少繁杂的过程,这其中存在着太多的变数与困难。” 五皇子显然不死心,追问道:“那土豆?” 楚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土豆我私下可是研究了十多年之久(虽然并不是在大周进行的研究),总之,要让土豆真正普及开来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从它的习性摸索、种植方法的探究,到后续的推广等等,每一个环节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和实践,这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 言及此处,楚辞故意地停顿了一下。“除却连州之地,土豆的推广实则并不顺遂,五皇子难道对此就毫无觉察吗?” 果然,五皇子那原本焦躁的心在听到楚辞的话后不禁怔忪了些许。 继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定:“本皇子会向父皇进言,让父皇增强巡查御史的检查程度,务必确保各个地方都能认真落实土豆的推广事宜,对那些敷衍了事、阻碍推广工作的官员要加以严查,绝不姑息。” 楚辞并未言语什么,只是静静地盯了五皇子良久,而后缓缓道:“但愿你能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五皇子并未予以接话,只因这个承诺,于他而言着实是难以给出。 范景瑞见此情形,旋即将话头接了过来。“再度探访苏家恐怕收获寥寥,那么,较为妥当的做法是,那便紧紧地盯住苏家的每一个人,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楚辞听闻后,立刻紧跟着说道:“苏家上上下下加起来至少得有二百多人了吧?你们手中真的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供调配使用吗?” 范景瑞微微一笑,言道:“娘子,你莫不是忘了,除却五皇子,紫衣使尚在连州呢?” 楚辞轻轻地耸了耸肩,自从五皇子离开之后,那紫衣使便再未曾现身过了。 在这期间,一直都没有他的任何踪迹和消息,以至于楚辞还以为他已经离开连州,去往别处了呢。 “也罢,苏家之事,便交由你们去操劳吧。”楚辞说完,接着不等五皇子、范景瑞二人回应,便紧接着说道:“我且去瞧瞧明慧,顺带将一部分玉米播种下去。” “好,娘子顾好明慧郡主便是大功一件。”范景瑞微笑着说道。 范景瑞深知楚辞向来讨厌麻烦,所以对于楚辞如此果断地将苏家之事抛开,他并不觉得意外。 这不,范景瑞一出口便找了个理由将苏家之事自行揽了过去。 对此,楚辞自是欣喜不已。 五皇子见状,忍不住猛翻白眼,颇为不满地说道:“你们夫妻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该问问我这个主事之人啊?好歹我也是堂堂皇子,你们这样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 楚辞深知五皇子这不过是又在找寻自己的存在感罢了,并无半点恶意。 当下,楚辞眉梢眼角弯弯,轻声问道:“那五皇子以为我们夫妻方才所做出的决定究竟如何呢?毕竟您乃主事之人,我们亦是很想聆听一下您的看法呀。” 尽管楚辞的语调轻柔且平和,然而不知为何,五皇子却总是感觉楚辞的这种语气和态度仿佛是在哄孩子一般。 但,还不待他发作。 便听到一直守在外面的十五匆匆进来汇报:“东家,五皇子、范公子。明慧郡主身边的陈嬷嬷过来传话,说是明慧郡主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便吐血不止,情况似乎有些危急。” “立刻通知华神医和玲珑。”闻言,楚辞脸上瞬间没了刚刚的那份松弛之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担忧与焦急。 “十六已经去通知了……”十五的话还没说完,楚辞便迅速转头望向五皇子,急切地说道:“既如此,我先过去。五皇子……” 楚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五皇子便已然起身,沉声道:“明慧也是本王的侄女。” “那好,我们便走吧。”说罢,楚辞与五皇子、十五三人一行,急匆匆地往明慧郡主所在的院子赶去。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华神医、玲珑甚至云觞道长都已经到了。 华神医正眉头紧蹙地查看明慧郡主的状况,玲珑在一旁焦急地来回踱步,而云觞道长则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注视着这一切。 楚辞当下感觉不好,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连你们都没办法吗?” 在楚辞的心里,眼前的这三人,那可是大周医术水平的天花板啊! 如果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情况得是多么棘手啊。 云觞道长即便内心再焦急,声音却依然保持着平缓,“明慧郡主,并非是生病了,也不是中了毒或者被下了蛊,而是被人恶意下了诅咒。” “诅咒?您不能破解吗?”楚辞一听,心中更为焦急了,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和急切。 五皇子更是直接开口问道:“那怎么才能解开呢,苏家人的血可以吗?” 云觞道长轻轻摇头,然后重重地叹口气,缓缓说道:“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在世,以他老人家的高深本事,仅仅凭借一张护身符便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难题啊。” “但现在,老道学艺不精啊,实在是惭愧至极!” 云觞的话音刚落,华神医也紧接着开口道:“的确如此,我们三人联手也仅仅只能暂时止住明慧郡主的吐血症状而已。” “而现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我们对这诅咒的了解太过有限,根本就无从下手去寻找破解之法。这诅咒实在是太过神秘莫测,我们根本难以摸清其门道。” “没有办法,难道就让明慧等死吗?”五皇子这下子那上位者的气势再也没有丝毫遮掩。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华神医,眼神中充满了急切与愤怒,仿佛要将华神医看穿一般,语气也变得格外凌厉和强硬,“你们必须想出办法来,绝对不能让明慧出事!”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护身符成了 虽是如此,华神医面对五皇子那凌厉的气势,却依然保持着镇定,他面色沉着地说道:“五皇子,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五皇子心中恼怒不已,他身为皇子,又是堂堂秦王,何时这般无奈过。 但现在明慧情况危急,他也清楚自己不能真的把一个神医怎么样! 沉默片刻后,他只能咬咬牙道:“本王去给京城传信,让那边也想想办法。” 但是不论是五皇子还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京城那边就算有办法,这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消息一来一回,情况不知会发展到何种糟糕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直沉思的楚辞眸光忽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十五,立刻通知凤延,或许他对这方面有所了解,可能会有办法。” 凤延来得的确很快,他一到便迅速对明慧郡主进行查看和诊断。 查看完毕后,他面色凝重地说道:“据我观察,这确实是一种极为邪恶的诅咒。” “我与云觞道长一样,也只能看出是诅咒,至于这具体是何种诅咒,其根源来自何处,我也难以判断。” “也就是说,你亦无法施行救人之法。”五皇子将“救人”二字咬得格外沉重。 凤延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下官确实无能为力,但东家或许可以一试。” 楚辞一脸惊愕,连忙说道:“我?我对玄学一道可是一窍不通啊?我怎么可能有办法。” 这次凤延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过身对着云觞道长,很是郑重地说道:“道长,您看,可以将您随身携带的秘籍给东家看看吗?” 这下子,别说云觞道长,就是五皇子和范景瑞也瞬间明白了凤延的意思,他们都有些傻眼了。 五皇子更是立刻开口道:“凤延,即便楚辞是天才,短短时间可能会有效果,这简直是太荒唐了!” 范景瑞也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凤大人,您确定您没说错?我不是质疑你,而是这办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且事关明慧郡主的性命,这可不是能随便尝试的事情啊。” 凤延心中满是无奈,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一个是尊贵的皇子,一个是东家的男人,自己位卑言轻,实在不好过于强硬地反驳。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些,然后才用较为委婉的语气说道:“五皇子殿下,范公子,我知晓二位的担忧,我也理解你们的心情。” “可如今的状况,我们不也是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不是?” “我这也只是提出一个可能的尝试方向,并非是要执意如此啊。” 五皇子和范景瑞皆是一噎,一时间竟有些语塞。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楚辞,然而两人所表达的意思却截然相反。 五皇子的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他紧紧地盯着楚辞,诚恳而又带着一丝急切地说道:“楚辞,如今也只能拜托你了,希望你能尽力一试,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感激你。” 而范景瑞则是面带温和的笑容,眼中透着理解与关切,轻声说道:“娘子,尽力便可,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好,我尽力。”楚辞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随后缓缓转头看向云觞道长。 好在云觞道长并非迂腐之人,就在楚辞目光刚刚所向之处,他已然动作迅速地将那秘籍翻到了有关护身符的这一页。 只是那什么所谓的五行之气调阴阳……还有什么阴阳圆融……以及五行流通之类的,上面的每一个字若是拆开的话她倒是都认识。 然而当它们融合在一起形成这样的表述时,抱歉啊,楚辞是真的完全弄不明白。 然而此刻时间甚是紧迫,楚辞径直言道:“云觞道长,可否直接教吗?” 云觞道长听闻楚辞之言后微微一顿,稍作思索后应道:“好。” 随后便立刻开始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给楚辞解释起来,甚至还采取了手把手教学的方式,极为细致耐心。 也或许是明慧郡主命中注定命不该绝! 仅仅在这短短的两刻钟的时间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楚辞竟然神奇地成功了。 虽说楚辞并不具备像云觞道长师父那般深厚无比的功力。 但是在两张护身符施展下去之后明慧郡主的状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地好转了起来。 就连楚辞亦不禁慨叹道:“不愧是钦天监监正,绝了!” 五皇子心中亦是同样惊叹不已,然而其依旧如往常那般高傲。他缓缓言道:“本王自会向父皇为凤大人请功。” 凤延内心暗暗吐槽不已,然而其面容之上却依旧如往昔般恭敬有加:“下官多谢秦王殿下。” “醒了,郡主醒了。”就在这声惊呼响起之时。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正在庭院中踱步的苏家老太爷,忽然间身形一晃,随后便猛地吐出了一口血,紧接着就昏倒在地; 而另一边府学内,刚恢复身体正在上课的苏景华,也在这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鲜血,随后也软软地昏迷了过去,尽管他们处于不同的地方,却都出现了这样令人震惊的状况。 而这一异常之况,很快便有人将其详细地禀报给了五皇子。 楚辞自然也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获知了这件事情。 “苏景华的身体,不会是因为练邪术才导致这样的吧?”楚辞在听闻此消息后,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 而就在楚辞的这个念头刚刚。 五皇子、范景瑞连带紫衣使竟然都匆匆地找了过来。 范景瑞更是直接开口问道:“娘子,你仔细地回忆一下,当初你给苏景华把脉的时候,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提及苏景华,楚辞心中的那股预感愈发强烈起来:“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明慧郡主身上的诅咒不会是苏景华所施下的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苏景华的目的 楚辞这话一出,范景瑞和五皇子都不禁大吃了一惊。 五皇子面露惊愕之色,忙不迭地说道:“你,你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楚辞在此时,方才察觉到自己似乎好像误解了某些事情。 而后有些无奈地回应道:“正是你们先提及苏景华以及异常状况的么?” 五皇子:…… 范景瑞:…… 良久,楚辞望着那两个始终沉默不语的人,满心疑惑地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闷:“即便我是猜错了,你们也无需呈现出如此这般模样吧?” 五皇子与范景瑞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找寻出那一份刚刚由紫衣使最新送过来的调查资料。 五皇子将其递到楚辞面前,道:“你先看看这个如何?” 楚辞满是疑惑地接过五皇子手里的资料,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近二十年内苏家女辈婚配的详细资料,包括婚配对象、时间等等信息一应俱全。 楚辞不禁更加迷惑了,皱着眉头说道:“这些资料,不都是在连州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吗?为何要特意拿给我看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深意不成?” 这时,范景瑞走上前来,指着其中一张资料认真而详细地解释道:“娘子,闽越匪患始于八年前。而苏老太爷闭关也始于八年前。并且从那之后,苏家女好些都被送给了闽越的商人。” “你们认为其中存在着某些关联?这或许并非如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之事啊。” 言及此处,楚辞稍稍停顿了一下。“这与苏景华又有何干系呢,那时的苏景华也就十三岁多一点点罢了。” 闻听此言,五皇子即刻便直接陷入了沉默之态。 范景瑞亦是第一次竟想为楚辞辩解却都找寻不到理由。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娘子,我们不过只是顺着你的思路来进行分析而已。你既已提出了这些情形,我们觉得或许其中着实存在值得深入探寻的地方,因而才会沿着这条线索去思索各种可能性啊。” 呃…… 一时间,这下倒是轮到楚辞有些无语了。 楚辞一张脸先是青了,而后又红了,红了之后又青了。她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就是随口那么随便瞎猜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的根据呀。” “娘子莫要多想,为夫心里很清楚你当时只不过是随心而发,随口那么一说罢了。但即便如此,这也不能说就完全不是一种可能呀,对不对?”范景瑞用温和且委婉的语气说道。 而就在范景瑞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 五皇子便十分直接地说道:“虽然你确实是瞎猜的,但是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那就是你每次随意猜测的结果,往往都还挺准的。” 这下子,楚辞是真的彻底无语了。 但是,她也没办法劝俩人别信自己。 “唉,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要你们不怕我凭借着这些没什么根据的瞎猜把你们带进沟里去,那你们就尽管按照这样的方式去查吧。” 谁知五皇子竟表现得异常淡定,不慌不忙地说道:“放心吧,正常情况下该去调查的我们自然是会去认真仔细地查的。” 听到五皇子这话,楚辞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合着,我这里就只是个补充条款呗!” 虽然心里一直在不停地吐槽着,但实际上她也不得不承认,因为五皇子的这番话,她心里确实踏实了不少。 可惜的是,楚辞的心终究还是放得太早了一些。 在明慧郡主的身体刚刚得以康复的这个时候,当楚辞在回归“女子学院”的第一天清晨,苏景华便早早地携带着苏家的账本匆匆找了上来。 好么,真是没想到,苏家竟然胆敢贩卖私盐。 要知道,于这个时代,贩卖私盐乃极严重之罪,最高甚至可处死罪。 然而此刻,苏景华竟这般大大咧咧地带着如此关键的证据直接来找自己,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楚辞满心疑惑,不禁紧紧皱眉,满是不解地缓缓道:“苏景华,你为何拿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来找我?我实在想不通你的用意何在?” 苏景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并未作出回应。 只是静默了须臾,而后又再度缓缓地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轻柔地将盒子打开。“此乃十万两金票。” 十万两金票?那可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啊。 要知道,这几乎相当于整个大周两年所收缴的赋税总和了。 而且,这恐怕还远远不是苏家所拥有财富的全部吧? 想到这里,楚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愕,甚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随后,她定了定神,看着苏景华,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苏景华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他直直地看着楚辞,语气诚恳而又急切地说道:“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将苏家的幕后之人告知于你,并且也愿意将苏家店铺的全部财产都如数交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只求能保下苏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尽管并不清楚究竟缘何,苏景华竟会作出如此决定。 然而楚辞内心实则并不信任苏景华。 遂楚辞将那装着金票的盒子轻轻推回给苏景华,而后缓声道:“苏公子,您怕是太高看我了,我不过区区一介无甚背景与权势的草民而已。” 然而苏景华丝毫不给楚辞拒绝的机会。 再次迅速地将盒子推了过来,并且紧接着说道:“没背景的草民,会有钦天监监正给您当管家?” “还有之前在府上寄居的那几位,他们之中又有哪一个的身份是一般的呢?” 楚辞心中不禁一惊,心想这苏家的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竟然连凤延的身份都知道了? 就在楚辞暗自思索,苏景华这次来的真正目的的时候。 苏景华紧接着再度启口道:“我唯求能护住苏家上下所有人之性命,倘若上头之人有所顾虑,我可携苏家上下离开连州城。” 第一百七十九章 背后之人 “离开连州城?”楚辞不禁微微挑眉,眼眸中闪过一抹疑虑,心中暗自思忖着,难道苏景华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地离开连州吗? 这个念头在楚辞的脑海里只是如流星般匆匆闪过一秒,便很快被她果断地丢掉了。 她在心中暗暗想着,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 毕竟苏家在连州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其背后的情况似乎颇为复杂,或许牵扯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与势力纷争。 苏景华此举说不定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意图和盘算,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离开连州城这么简单。 “苏公子,您今日如此郑重其事地来找我,并且还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说实话,我实在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啊,甚至都有些难以置信呢。”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顿了顿,就在苏景华满心期待地觉得事情或许有门儿的时候。 楚辞却道:“但是,苏公子,对于您所说之事,我实无能力和权力应承或做决定。” 说到此,楚辞故意停顿了一下,静静地观察了一下苏景华的神情,只见苏景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而后楚辞又道:“不过,若苏公子愿意,我可引荐五皇子,毕竟其身份尊贵,或在某些事上有话语权与决定权。” “当然,若等不及,紫衣使也有一定权力,您觉得如何?”楚辞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定。 苏景华一听楚辞这么说,顿时面露喜色,那原本有些暗淡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连忙起身,然后极其恭敬地躬身道谢,并且诚恳地说道:“多谢楚山长,此事无论最终成与不成。景华都将其中的十分之一的金票双手奉上给您。” 他的声音中满是感激与诚意,说完后,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楚辞,似乎在等待着楚辞的回应。 楚辞旋即展露出一副心动的模样,而后缓声道:“苏公子且回去静候我的佳音吧!” 随后,楚辞面上带着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的微笑,极其热情且礼数极为周全地送离了苏景华。 望着苏景华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背影,楚辞的眼神须臾间便变得锐利起来,她轻声说道:“十五,让人远远地跟着。” 然而,仅仅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工夫。十五便匆匆来到楚辞身边,原来苏景华的此番离开仅仅只是一个假象罢了。 事实上,苏景华的马车仅是到山脚下转悠了一圈,便又折返了回来。 “十五,速备车,我们要以最快速度赶回,不可有丝毫延误。”不管苏景华目的为何,五皇子和紫衣使手段更多且更名正言顺。 事实上,也的确这般。 只是无论五皇子、紫衣使如何去探查,都始终难以查明苏景华具体所为何事。 偏生,苏景华屡屡三番地寻楚辞。 范景瑞甚是担忧如此持续下去,苏家会再度故技重施。 虽说上次明慧安然无事,然而却难保苏家没有其他的阴诡手段。 这时,五皇子面对这毫无进展的局面,索性耍起了无奈。 他皱着眉头,摊开双手,有些烦躁地说道:“头疼,现在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呀。要不,干脆就顺着苏景华的剧本走得了。反正现在有苏景华提供的那些证据在,我们凭借这些去抄了苏家也并不为过呀。” “这或许不失为一个良策,如此一来,倒也免得我们在此绞尽脑汁地去揣度与探寻了。除非他一直隐匿下去,只要他胆敢有所行动,我们的人便能将他揪出。” 若是其他之事,范景瑞或许不会轻易应允。 然而,只因这事关楚辞,范景瑞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应和道。 于是,就在苏景华满心以为利用楚辞这招已然失算,正懊恼不已的时候。 楚辞却犹如天降奇兵般找到了他。 而且,这带来的效果远比他当初设想的还要好得多。 作为贩卖私盐从犯的苏家主经一系列审讯定夺后,仅被判十年刑期。 苏家其他人无罪而逃过一劫。不仅如此,苏家大部分财产保住,仅损失小部分。 虽然苏家明面上的财产已经被楚辞抄尽,实则苏家暗中运作,仍保留相当部分重要财产,未受大的实质性损失。 若苏家日后不走歪路,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自然,这些实则乃是楚辞,亦是五皇子有意而为之。 因此,苏景华在面对这种情形时,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和挣扎,便出卖自己的“金主”,而且出卖得非常痛快。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苏家背后之人是齐王。” “秦王以及紫衣使,甚至钦天监监正大人的身份,都是二皇子的人告知于我的。” “当初苏家之所以会参与到那些事情当中,也正是因为二皇子在背后给予了诸多承诺和支持,才使得苏家一步步陷入其中。” “而我如今也是看清了形势,深知继续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坦白相告,也好为自己谋得一条活路。” 楚辞看着苏景华,不管心里究竟信了几分,至少面上的楚辞表现出是相信了的模样。 她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温和之色,接着便象征性地轻声劝慰道:“苏公子,我知晓我这些话或许在此时说来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如今苏家所面临的状况确实艰难。” “然而,对于苏公子你的才华,我一直以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我在此衷心地预祝苏公子能够早日摆脱当前困境,在未来的日子里东山再起,再现苏家曾经的辉煌与荣耀。” 虽然楚辞说出的这话其实并没有包含多少真心实意,更多的只是一种表面上的客套和敷衍罢了。 然而,苏景华却将这些话当成了一种莫大的鼓励。 毕竟在苏景华的内心深处,他始终坚定地认为,只要他的手里牢牢握着海水制盐的法子,那么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尽管这法子制出的盐是含有毒性的,但他却依旧固执地觉得,这个法子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第一百八十章 互惠互利? “多谢。”苏景华一脸庄重地朝着楚辞诚挚道谢,其眼眸中满溢着坚定与诚恳之色。 然而,楚辞目睹此景,心间却不禁微微一沉。 这少年莫不是意欲长久地仰仗于自己? 实则她对此早有预感,毕竟依着此前的诸多迹象推断,苏景华大抵会有这般行径。 但即便心中早有察觉,该维系的人设依旧得维系。 故而,楚辞神色漠然,口吻清冷地说道:“无需如此,我们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 苏景华闻此言语,不由稍稍一窒,其面庞之上悄然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尴尬之态,不过须臾之间便又恢复了往昔之态。 苏景华从容地定了定神,嘴角轻轻上扬,携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缓缓言道:“诚然,唯有互惠互利方可长久,莫非不是如此吗?” 楚辞心中暗忖,敢情这小子恰似那狗皮膏药一般,一旦沾上,便难以甩掉了。 想到这里,楚辞脸上的假笑差点儿就维持不住了。 楚辞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自然,日后苏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事情想要与我交流,都可以到‘女子’学院留信儿。” 楚辞的话音方才落下,苏景华旋即再次解下了随身的荷包。 只见他缓声道:“这里面是一百两金票,还望楚山长莫要嫌少。” 楚辞看着苏景华的举动,心中暗自思忖:这苏景华当真是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这一招给玩得明明白白啊。 刚刚才那般表现,现在又来示好。 不过,送上门儿的金子,岂有不要的道理。“那我就不客气了,告辞。” 楚辞怕再继续待下去,苏景华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因此,当楚辞接过金票的时候,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便急忙提出来告辞。 回到别院,刚一踏入院门,楚辞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抬眼一看,原来五皇子、范景瑞,甚至连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紫衣使都已经静静地候在那里了。 见状,楚辞淡定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接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就在五皇子即将忍耐不住,欲要开口之际。 楚辞这才悠悠地缓缓开口说道:“苏景华仅予我一百两金子罢了,除此以外,便别无其他。你们欲要凭借我的特殊而从他那里获取更多信息,恐怕实难如愿了。” 闻言,紫衣使神色平静,直接道:“我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便向五皇子行礼后转身离去。 五皇子想阻止,却不知说啥,只能看着其背影。 唯有范景瑞带着温和笑意轻声道:“娘子,这百两金子可让‘女子学院;撑段时间吧?” 楚辞听后,却是微微蹙眉,而后回应道:“这可是赃款,还要看五皇子收不收才行?” 楚辞说完这话,便将目光紧紧地盯向来五皇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审视,接着又缓缓说道:“堂堂秦王,不会在乎这一丁点儿金票吧?” 五皇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哼,别以为你们夫妻一唱一和的,本王就看不出你们是在给本王下套?本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楚辞即刻竖起手指,悠悠道:“分与你一半儿,断不能再多了。” 未曾料到,五皇子竟是直接伸出手指轻轻摇了摇,而后悠悠地缓缓说道:“七成,本王占七,你得三。” 楚辞闻之,脸色霎时一沉,毫不迟疑地决然回绝道:“不成!应是你三我七还差不多。” “种植玉米之事,实需投入诸多人力与物力,难不成堂堂秦王还欲让我倒贴不成?” “况且,这金子本就是苏景华予我的。秦王殿下,您如此要求,是否稍显不合理了呢?” 五皇子实则本就仅仅是意欲逗弄一下楚辞罢了,他起初也并非真的有如此分配的打算。然而当楚辞提及玉米之时…… 只见五皇子的面庞之上浮现出一抹带着玩趣的笑意,缓声道:“楚山长莫非已然有了种植玉米的法子了?” 楚辞闻此言语,不由地一顿。 继而稍稍沉吟了须臾,方才悠悠地缓缓开口说道:“方子实则一直存于我心,我之于种植玉米之事并非毫无头绪。然而你所予之种子,与我往昔所见者有所不同,故而需更为审慎地相待。” “哦?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辞?”五皇子紧紧地盯着楚辞。 楚辞却毫无心虚之色,坦然道:“需知,在种植之进程中,往往那些看似细微渺小的细节方才是更为关键之所在,任何一个细微之处出现差错,皆有可能对最终的种植成败产生莫大的影响。” “是以即便我知晓它乃玉米,却也需从头进行探究。” 五皇子又能怎样呢,面对这般坚决笃定的楚辞,也唯有任由楚辞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只见五皇子悠悠地轻轻叹了口气,继而神色庄重地言道:“好吧,那这一百两金子本王可尽数予你。然而,本王期望你能够于三年内将玉米种植成功。” 言毕,五皇子便目光炽热地凝视着楚辞,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应。 楚辞暗忖:竟是用她自己的金子,来换取她的承诺。这五皇子,是否太过精明了些许呢? 于是楚辞直接翻了个白眼儿,“五皇子啊,种植研究可不是这样能随随便便用来讨价还价的买卖!” 五皇子心中不禁一阵懊恼,真的很想爆粗口骂娘。 但是,在他所知晓的人当中,确实还真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可以将玉米种植成功。 别说是保证成功了,甚至连对玉米种植有所认识、有所了解的人都几乎没有。 于是五皇子只得紧咬着牙关说道:“抱歉,是本王过于心急了。种植玉米所需之物,你尽可直言提出,本王自会竭力为你找寻而来。” 甚好,当真是能屈能伸。 然而楚辞却鲜活地诠释了何为得寸进尺。“我需得数名手艺上等的烧陶抑或烧瓷的师傅。” 第一百八十一章 坐享其成 五皇子并没有即刻给出回答,反而是紧紧地盯着楚辞。 就这样沉默地盯着她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将那活字印刷术献上去呢?” 楚辞正欲说,自己有分寸的时候。 五皇子便接着说道:“你要知道,那些所谓的世家他们,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没有把握好时机和分寸,一不小心玩脱了,那可就糟糕了。” 虽对五皇子这脑回路颇为感慨,怎的一下就从种植玉米之事拐到了活字印刷术之上。 然而楚辞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五皇子的话语之中饱含着十足的认真。 而且如今女子学院中世家女的旁听生数量正越来越多。 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很难保证关于活字印刷术的消息不会被泄露出去。 想到这些,楚辞神色凝重地回应道:“我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放心吧,我会尽快处理的,很快的。” 然而即便楚辞这般言说,五皇子仍旧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道:“尽快是何时?能否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呢?” 楚辞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模样的五皇子,稍作思索后,道:“半个月吧。这半个月内我会尽力将城内以及‘女子学院’这两处的图书馆办好。” 五皇子听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范景瑞却突然出声道:“娘子,倘若半个月内图书馆真的能够成功面世的话。那么为夫建议,现在就可以着手将活字印刷术献上去了。” “毕竟时间紧迫,早做安排总归是好的,这样也能省得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机会从中作梗、大做文章。” 楚辞听闻此言,眼眸中光芒倏地一闪,而后轻声道:“好,听相公的安排。” 言及此处,楚辞立刻在脑海中快速地思索谋划了一番。 她开口说道:“如今这般情形倒也恰好合适,刘师傅的那些弟子都已然出师了。那便让他们其中一人去负责跑这一趟吧!” “可以。至于师刺史以及张耀扬那边,本王自会替你去妥善处理这一趟。” 说到这里,五皇子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如炬地望向范景瑞,神色极其严肃且郑重地说道,“半个时辰之内,务必要将折子准确无误地交给我,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范景瑞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迅速应道:“没问题,半个时辰内必定交到您手上。” 范景瑞深知此事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心中也立刻开始筹划着如何快速且高效地完成折子的准备工作。 楚辞心想: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坐享其成之人呢。 实际上,真正说来,师民和张耀阳才是那坐享其成之人。 当他们二人看到五皇子手里拿着的折子,以及那经由活字印刷术印制而成的书籍和画作之时,他们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心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尽管已然确信五皇子断不会拿如此重大的事情来开玩笑。 但师民还是禁不住有些急切地开口问道:“这,这,当真确是楚山长研制出来的?而且还愿意经由我等之手,将其献予朝廷?” 只是这样的问答,刚刚脱口而出,师民就瞬间意识到自己此举的不妥。 他赶紧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神色惶恐且慌乱地解释道:“对不起,下官并非是在怀疑秦王殿下啊。” “实在是,实在是,这事情着实太过匪夷所思了呀。下官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和相信,故而才会如此失态,还望秦王殿下恕罪。” 五皇子面色依旧保持着高冷之态。 然而却并未因此而惩处二人,仅是微微颔首,神色肃穆且郑重地言道:“既然尔等现今已然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那便着手开始撰写折子吧!” “本王自会安排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将此折子火速送归京城。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有丝毫的延迟与疏漏。” 这样的情形,师民其实早有预料,只是在此之前他依然心存着一丝侥幸心理。 然而,当五皇子如此明确的话语说出口之后,他便清楚地知道,想要抢占一些功劳已然是不可能的事了。 “是,下官这就去写。”师民赶忙应道。 而张耀阳从始至终似乎都只是像一个背景板一般的存在,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该他得到的好处却一点儿也没有少。 这下让这段时间以来疑心病本就大涨的五皇子,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某个地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就这样静静地沉思了许久许久…… 直到师生民、张耀阳二人将折子写好,并恭恭敬敬地递到五皇子面前时,五皇子才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堪堪回神。 他神情严肃且专注地仔细检查着折子,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认折子上没有任何错漏之处,也没动用什么小心思之后,五皇子这才深深地盯了张耀阳一眼,随后便转过身离去。 只留下师生民和张耀阳二人站在原地,心中各有一番思量。 过了许久,师生民才缓缓地转过身来,对着张耀阳语气郑重地说道:“耀阳啊,我听说你家夫人同楚山长的关系颇为不错啊,这是好事。” “以后啊,你可得让你家夫人继续好好保持这种关系,切不可疏忽懈怠了,说不定日后还会有大用处呢。” 然而师生民没有说出口的是,或许他当下着实该好好关注一下自己两个女儿在“女子学院”的学业进展问题了。 如今局势变幻莫测,楚山长在其中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能是借此与之交好…… 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能够得到楚山长的一些提点和指导,那对女儿们来说恐怕也是受益无穷的。 而楚辞对于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全然不知晓。 只因,图书馆开业的日子已然迫在眉睫,楚辞为了能让图书馆顺利开业,忙得不可开交,简直都快累得要冒烟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图书馆开 六月二十日,清晨。 于连州城西,那原本荒凉许久的一处院落,历经三月的精心构筑,已然化为连州城最高之高楼。 自其动工伊始,便一直承受着连州百姓那满含好奇与期待的目光之注视。 因而,当清晨那鞭炮之声猛然响起之际,纵然时辰尚早,周围亦很快聚集了众多前来围观之人。 人群熙攘而热闹非凡,皆对这座高楼怀揣着好奇与探究的渴望。 而恰在此时,楼门自内缓缓开启,楚辞与范景瑞夫人二人悠悠地自楼中并肩而出。 “哎呀,这不正是‘女子学院’的山长楚辞?”楚辞着实可算连州城的风云人物,她此番一现身,即刻便被那眼尖之人给认了出来。 然而相较楚辞的身份而言,众人对于此楼的功用反倒更怀有浓厚的兴趣。 有人依凭楚辞往昔之作为,揣度:“此楼建于西城,莫非又是一处类似‘婚前培训’的场所?” 就在这时,居住在附近的一位商家,缓缓地站了出来,其面上带着一抹神秘兮兮的神情说道:“应当不是的,前些时日,我见有人运送了好些书本进去。” “难道楚山长准备开设的是一家书肆?”然而这样的猜测一经提出,立刻就遭到了他人的强烈反对。 “书肆哪里用得着如此庞大的一栋楼啊?这可是整整五层呢,五层,这般规模的高楼,恐怕在整个大周都没有几座吧?” …… 楚辞见众人热烈猜测却无一猜对,她看着众人此状,嘴角微扬,而后不紧不慢地与范景瑞走到牌匾下。 接着,只见楚辞和范景瑞两人极其默契地同时抬起手来,动作轻柔而又坚定地揭开了牌匾上的那层红布。 随着他们的动作,红布缓缓地向下滑落,渐渐地,牌匾上“图书馆”三个大字清晰地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面对这从未见过的匾额,刚刚才稍微安静下来的场面,一下子又喧闹了起来。 “这‘图书馆’究竟是何意啊?吾可是从未听闻过呀。”有人满脸疑惑地大声嚷道。 “嗯,应该同书肆差不多吧?你瞧这名字,想来应该是比书肆所卖的书更杂一些吧?”另一人摸着下巴揣测着。 “的确有可能,可具体到底是怎样的呢,还真是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道。 “那我们且看看楚山长如何解释吧。”有人提议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众人纷纷点头应和,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楚辞,急切地等待着她给出答案。 这时楚辞终于上前一步,拿出一个大喇叭,微笑着说道:“诸位,且听我说。这图书馆啊,乃是一个汇聚各类书籍之地,供大家在此阅读、学习、查阅资料。” 众人皆纷纷展露惊讶之态,家中有学子之人旋即高声问询:“楚山长,仅作阅读、学习以及查阅资料之途,其费用可昂贵否?” 楚辞微笑着说道:“在我们图书馆借书呀,首先呢,必须要办理借阅证哦。办理这个借阅证呢,每月需要缴纳五文钱……” 仅需五文钱,这着实太过便宜了吧!确定这并非是在行慈善之举? 有人心怀良善之思,亦有人心底存有幽暗之念。“楚山长,那吾等皆可随心而入内阅读否?” 楚辞并不气恼,缓声道:“自是可以的。不过诸位需切记,于馆中须得保持静谧,万不可损坏书籍,且要悉心爱护公共环境。” “此乃自然。”有人旋即出声回应道,认为楚辞的这些要求乃是理所当然、再平常不过之事。 然而,亦有人心中隐约存有忧虑,疑虑其中是否会暗藏着何种陷阱。 就在这时,只见人群中有一位身着粗布短打的人,稍作踌躇之后,终究还是启口问道:“楚山长,倘若真有书本不慎被损毁,那究竟该如何进行赔偿呢?” “这需视书籍的损毁程度而定。若其并不影响阅读,那么便会限制此人在后续的一段时期内皆不可再借书。而若其影响阅读,按其损毁程度酌情赔偿。” 楚辞将预先已然设定好的规则缓缓道了出来。 见对方仍旧存有疑虑,楚辞接着言道:“你且宽心,我们每一本典籍皆有其标价。你无需担忧我们会有讹诈之举。” 见楚辞竟将自己心中的担忧如此精准地道出,那出声的男子,面色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并非……” 这时,范景瑞急忙安慰道:“兄台莫紧张,也别难为情,大家初次面对这些规则有疑虑和想法乃人之常情。” 紧接着,楚辞也出声道:“在这里,请诸位放心,图书馆一切规定公平合理且透明,绝无坑蒙拐骗,所做皆是为大家在此更好阅读学习,营造良好求知氛围。” “甚好!”伴随着这一声高呼,众人纷纷闪开,只因此时师生民与张耀阳全副官一同被架着而来。 楚辞与范景瑞相互对视一眼,旋即稳步趋前,而后行礼道:“草民范景瑞(楚辞)恭谒刺史大人、司马大人。” “免礼免礼。”刺史大人微笑摆手道,“听闻楚山长自费为连州学子开办图书馆,这般有意义且利学子之事,本官可能不来凑凑热闹、表示支持呀!” 如若之前传闻楚辞背景强大,那仅仅只是传言罢了。 然而现在,当众人目睹这一切后,所有人看向图书馆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 楚辞憋气,但既然好处送上门,自不能轻易放过。 于是,楚辞旋即抓住这个机会顺势而上,面带微笑且不失礼貌地说道:“那不如二位大人,亦办理一份借阅证如何?” 见二人有所犹豫,楚辞即刻言道:“我们此图书馆中,书籍之种类极为丰富多样,诸如天文、地理、历史、文学等等诸多范畴皆有涵盖,实可谓是无所不有呀。” 师生民对楚辞所言并不尽信,然而这本就是他们此番前来的初衷所在。“倒也可以,那需要本官为之做些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盛况 “需提供户籍,而后进行细致登记,至于缴纳费用方面,可选择三月一缴或是一年一缴。”楚辞说完这些,便满含期待地望向师生民。 师生民亦是极为配合,在进门前再度发问:“有了借阅证,便可随意阅读吗?” 楚辞微笑着,缓声耐心解释道:“自然是有所限制的。凭借此证,每人每次至多可借阅不超过五本书。” “其期限设定为一个月。倘若有人觉得一月时间不足,欲要续借,那便需提前进行申请。” “不过,倘若有人逾期未还书,那可是会有一定惩戒措施的哦。” “就好比说,会限制此人在后续的一段时期内皆不能再借书了,以此来警醒大家要按时归还书籍,如此一来,其他人亦能更好地借阅到自己心仪之书呀。” …… 随着楚辞与师生民一同缓步踏入图书馆的大门,外面那些试图打探消息的人便再也无法得知里面的具体情况了。 不过即便如此,楚辞透漏出来的那些关于图书馆的消息,就已经足够让连州的学子们为之疯狂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有条件去读书的人,即便是处于寒门之中最为底层的寒门子弟,只要他们咬咬牙、狠狠心,也是能够勉强凑出这笔费用的。 更何况,倘若楚辞所言都是真实的情况,那么这其中所蕴含的价值和意义,那绝不是单纯用金钱就可以去衡量和比拟的。 因此,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到了下午。 图书馆的门口,已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些人当中,有出身寒门的子弟,有寻常的百姓,亦有一些家境稍显优渥的学子,甚至还有此前曾参与过“女子学院”比赛的商人…… 他们在听闻了有关图书馆的诸多益处之后,皆迫不及待地想要前来探个究竟。 “啊,这上面……上面……”锦丝绣阁的老板瞪大了眼睛,激动无比地看着手里拿着的那本《丝带绣法大全》,整个人在那一瞬间激动到了极点,难以自控,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的全部心神完全沉浸于其中,情绪如同汹涌的波涛般剧烈波动着,仿佛发现了世间最为珍贵的绝世珍宝一般,激动的情绪让她直接就难以控制住自己。 如果不是她那聪慧的女儿眼疾手快,极为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恐怕她就要因为这过度的激动而成为第一个违反图书馆规定从而被逐出去的人了。 “锦绣,放手。娘保证,一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的锦丝绣阁的老板连忙给女儿使眼色,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认真。 “娘,且先听孩儿说。或许此间尚有其他关乎刺绣的书籍呢,我们得赶紧去寻觅出来,而后将其买下。” 女儿轻声说道。待女儿言罢,见她娘已不再激动,这才缓缓放下了捂着她娘的那只手。 “恐怕不成,”锦丝绣阁的老板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能被楚山长如此大大咧咧地摆在这里,恐怕不止这一本。” “那我去找楚山长……”只是她的话没说完,便被锦丝绣阁老板打断了。 “楚山长不会答应的,我们先借,把这些绣法都仔细研究透彻,将其中的精髓完全吃透。” “如此一来,我们方可真正地将这些知识转化为属于我们自己的技艺,如此即便有人同样阅览了这本书,我们锦丝绣阁的名声亦能成功打响了。” 果然,在聆听了母亲的这一番打算之后,女儿锦绣不禁不由自主地忆起了楚辞的种种过往。 她深切知晓以楚辞的行事风格以及对知识的重视程度,既然将这些与刺绣相关的书籍放置于此,定然不会轻易让她们的打算得以实现。 念及此处,锦绣不禁慨叹道:“到底还是娘您反应快呀!”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济世堂的父子身上。 只不过相比丝绣阁掌柜,济世堂的吴大夫父子要谨慎得多。 他们极为仔细地翻看着每一本摆在面前的书籍,目光锐利而专注,不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极为细微的细节。 他们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动作轻柔而小心,仿佛生怕弄破了这些珍贵的知识载体。 然而,当他们在走动间偶然扫到一本《天花预防手册》的时候,一直以来强制压下的那份激动便再也忍不住了。 儿子的声音竟微微地颤抖起来,其中满含着难以遏制的急切,只见他迫不及待地说道:“爹,爹啊,倘若这本书记载的内容为真,那可谓是活人无数啊!” 相比儿子,上了年纪的吴大夫明显要更加冷静沉着,也更加决断。 他思索片刻后,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道:“立刻去登记,我们要将这本书带回去,进行深入而细致的研究。” “另外,我再去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相关类似的书籍。” “如此一来,或许我们在探寻的道路上可以少走许多不必要的弯路,能更快地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也能为更多的人带来希望和福音。” 吴大夫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他深知这可能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必须要牢牢抓住,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突破点。 …… 连州城,正因为有了一座图书馆的存在而逐渐焕发出蓬勃的生机。 当然,其带来的诸多好处并非能够在短时间内即刻显现出来,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它所产生的影响却是极为深远的。 相比起连州城内那座备受瞩目的图书馆,“女子书院”的图书馆就显得低调许多。 不过,于“女子书院”的学子们来说,情况却并非这般。只因“女子学院”施行的乃是统一教学之模式,并且每人仅能选取两门课程。 然而每个人的学习进度和兴趣都不尽相同。 学子们能依据自身需求与进度,在图书馆找到适合自己的书籍和知识,以提升能力与素养,它为学子们提供了自由探索和个性化发展的重要场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朝堂 相比连州,因为图书馆焕发出的蓬勃生机。 而在京城,朝堂之上。 当皇帝突然宣布封楚辞为工部员外郎的这道圣旨下达之时,宛如一道平地而起的惊雷,猛然间就打破了朝堂原本所拥有的那份平静与既定的秩序。 “皇上,若依老臣之记忆准确无差的话。那楚辞乃是一女子啊,皇上啊,我朝自古以来向来未曾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先例存在啊,此般行径恐怕是有违祖制的呀!” 礼部尚书聂祖明双眉紧紧蹙起,面色无比凝重,一脸庄重严肃之态毅然地站出来进言说道。 然而,相比聂祖明这般执着于拿着楚辞的女子身份来大作文章,御史大夫唐金柱则要显得更为理智一些。 只见唐金柱稳步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拱手,然后说道:“敢问皇上,此女子究竟是立下了何等重大的功绩,竟然能够被破格授予如此高位呢?还请皇上能够明示,如此也好让众臣们都能心服口服啊。” 如若将时间放在以往,一旦皇帝遭遇到臣子如此公然违逆的情况,那肯定会立即龙颜大怒,甚至会给予严厉的惩处。 但此刻的皇帝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沉稳,他只是面色平静如水,缓缓地大手一挥,示意身旁的太监将师生民的奏折拿出来。 那太监极其恭敬地从皇帝手中接过奏折,仿佛手中捧着的是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步履谨慎地朝着首位大臣走去,而后极为谨慎地将奏折递到大臣的手中。 这时,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了一遍群臣后,威严地开口道:“将此奏折传阅给众爱卿,让文武百官依次传阅,都好好看看朕为何要封一弱女子为官。” 说完,皇帝双手稳稳地扶着龙椅的扶手,静静地看着奏折在大臣们之间传递,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见状,文武百官心中都同时咯噔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迅速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 而手持奏折的房相,其面上虽然依旧如同往昔那般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波澜,但那翻看奏折的速度相较于往常,却明显地缓慢了许多。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但房相却恍若未觉,将奏折递给下一个之后,便高呼:“皇上圣明,楚辞此举是我大周之福,天下之福。” 但房相却恍若未觉朝堂气氛的凝重。 他在将奏折递给下一个大臣之后,便神色激昂地高呼道:“皇上圣明啊!楚辞此举实乃我大周之福泽,亦是天下万民之福分啊!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事,臣深感钦佩与赞叹!” 大臣们彼此相视,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每个人的面庞之上皆盈满了疑惑与不解。 众人皆目光交汇,皆在暗自揣测那奏折所书写的内容,究竟是何样的内容竟能让一向惯于与皇帝唱反调的房相都舍弃了体面不顾。 唯有洞悉真相的司徒邢章依然保持着那副置身事外之态。 然,此般便是他一贯的模样,因而众人并未由此生出疑虑。 就这样,就这样,奏折在文武百官之间依次传递着,随着奏折的传递,每一位大臣在阅读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然而皇帝今日便是要借此契机,给众人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待众人传阅完毕之后,皇帝悠悠然地缓缓端端挺直了身躯,接着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诸位国之栋梁对此有何高见呐?” 皇帝的目光悠悠荡荡地逐一缓缓扫过众大臣,那眼神之中似乎暗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刚硬,仿佛正在迫切地等待着大臣们给出一个妥帖的解释或进言。 于此际,朝堂之上一片静谧,大臣们彼此相视,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在缜思着该如何回应皇上的问话。 最后还是礼部尚书聂祖明头铁。 只见他向前迈出一步,拱手行礼后,神色郑重且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即便楚辞此举确实功绩甚大,然而封其一县主已然足以彰显皇恩浩荡。” “毕竟那工部员外郎一职,所肩负的职责极为重大,关乎诸多要事,还请皇上务必慎重考虑,再三斟酌啊。” 这样的提议一经说出,朝堂之上顿时有了不小的动静,只见至少一半儿的大臣们纷纷挪动脚步,快步走出队列,站出来齐声附议道:“微臣附议。” 他们一个个神色严肃,表情郑重,似乎对这一提议极为认同。 就连刚刚还在高呼皇上英明的房相,此刻竟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而后缓缓开口道:“县主不成,依臣之见,郡主也是可以的。” “那好,便封艺馨郡主。”皇帝几乎是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那干脆的语气仿佛这是一个早已在他心中确定好的决定。 而随着皇帝这简短的话音刚落,皇帝身边一直侍奉着的贴身太监张让,直接站了出来。 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挺起胸膛,面朝着众大臣,高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未来女子学院山长楚辞,兰心蕙质,聪慧过人,其才情与品性皆深得朕心,今特此恩封为艺馨郡主,享郡主之尊荣,钦此。” 所以,他们是被皇帝给彻彻底底地耍了呀! 之前提及的那所谓的工部员外郎,想来仅仅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实际上那不过是皇帝故意抛出来用以迷惑众人、让众人一步步陷入其精心设下的局中的一个巧妙引子而已。 远在连州的楚辞浑然不知,皇帝为了能给楚辞一个顺理成章的封号,亦是为了将楚辞恰到好处地置于台前,竟将百官都这般戏弄了一番。 她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偏生对于这所有的一切她还全然不知晓。 直至两个月之后,当楚辞因这一切而接应不暇,忙碌得焦头烂额,最终索性拉着千雪与千言,意欲返回崖州之时。 第一百八十五章 身份变化的影响 “楚山长,观您此般架势,莫非是要出远门么?”恰在楚辞一行刚刚行至城门口之际,张耀阳与邢田夫妇竟仿若从天而降般突然现身,径直地挡住了楚辞前行的道路。 楚辞见此情形,不由得往二人的身后仔细地看了看,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虑,随后微微皱眉,带着些许警惕的口吻说道:“你们……该不会是特意前来挡我的吧?” 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张耀阳夫妇,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和反应中看出些端倪来。 张耀阳倒也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意思,一开口便将自己的上司师生民给卖了。 “艺馨郡主,此次册封的天使,在两日后便会抵达连州。刺史特意吩咐我们夫妇务必将此消息告知艺馨郡主您,还说在这等关键时刻,您是万不可离开连州的。” “我,艺馨郡主?”心中想着这难道便是此次因上交活字印刷术而获得的奖励吗?尽管楚辞心中已经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张耀阳一时间竟没有吭声作出回应。 反倒是一旁的邢甜开了口:“是的,听说皇上本来是有意要封您为工部员外郎的。然而却被一些人给阻拦了,后来房相便提议说封郡主。” 邢甜边说边观察着楚辞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然而,他们谁也没想到。 楚辞的注意力此刻完全没有放在所谓的官职亦或是郡主这些事情上面。 反而是一脸充满好奇与八卦意味地紧紧盯着邢甜,而后带着些许调侃的语气说道:“我可记得呢,你好像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邢章了吧?”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似乎并没有对你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呀?”说完,楚辞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似乎很想从邢田那里得到更多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邢甜闻言盯着楚辞很久,很久。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楚山长,面对这样的情况,您难道一点都不伤心吗?” 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后缓缓地出声说道:“甜甜呐,你应该是去过图书馆的吧?” 邢甜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会觉得不公啊。” 闻听此言,楚辞的眼眸中倏地闪过一丝繁杂的情愫,而后轻声呢喃道:“这仅仅只是暂时的罢了,只要图书馆存于世间、‘未来女子学院’屹立不倒。那么我,我们的光芒便无人能够将其遮蔽。” 果然,邢甜在听到这话后,她的眸光瞬间唰地一下变得格外明亮,明亮到仿佛能闪烁出光芒来。 “没错,正是如此啊,只要他们始终需要去权衡各种利弊关系,那我们便必然有能够施展才华和能力的空间与机会。” “我们不能被眼前暂时的情况所束缚住,而要坚定地相信,未来会有更多的可能在等待着我们去挖掘和把握。” 邢甜越说越激动,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接着邢甜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调皮的神色紧紧地盯着楚辞,问道:“楚山长呀,您现在还打算要离开吗?” “你觉得呢?”楚辞嘴角含笑,看着邢甜说完这句话后,紧接着便直接对着十五果断地吩咐道:“掉头,我们回去。” 两天后,天使莅临。 楚辞也正式凭借着这一契机,由一名背负着流放罪名之人,重新踏入了大周的权力阶层。 而这一事件,也让连州的百姓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女子同样也可以拥有翻身的机遇,拥有改变自身命运的可能。 尽管这样的可能性极其低微,低微到几乎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的程度。 然而,只要“女子学院”依然存在着,那么他们的女儿(或者孙女儿)能够到里面去学习哪怕仅仅是一招半式,他们整个家庭今后的生活都将会从此变得截然不同。 而楚辞的身份,无疑便是“女子学院”最为有力的保障。 长久利益还是与短暂好过之间,是个人都会选择。 因此,从这以后连州的百姓即便自身的生活十分艰难,但在生了女儿之后也不再轻易地选择将其丢弃或是直接溺死了。 这里面所蕴含的诸多好处,或许在短时间内可能无法明显地显现出来。 但是十五年乃至二十年之后,连州的百姓必定都会成为这一决定的受益者。 而有了郡主这一身份的加持,楚辞在行事方面则会变得更加顺利和通畅。 与此同时,也正因如此,她更加成为了某些人、某些势力竭尽全力想要去拉拢或者干脆除掉的目标对象。 这不,天使前脚刚刚离开,邢甜后脚紧跟着就过来了。 只见邢甜一脸焦急问道:“他们想要得到预防天花的确切方子。我究竟该怎么去回复他们?” “图书馆里有相关的书籍,其他的我并不知晓,也不想去管。” “至于他们想要收拢民心,那就得依靠实实在在的本事和行动。你就这样去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原话,一个字都不许改。” 楚辞在此时刻,由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护卫队,因而底气相较于以往也变得愈发充足了起来。 相反,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恨不得吃人的,才令楚辞头疼。 而最为令她感到头疼不已的是,那几位皇子竟然也都纷纷派遣了人过来。这 些人一来便开门见山地表明是要与楚辞进行合作,甚至连让楚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留。 他们就那样直截了当地提出合作的意愿,完全不给楚辞任何思考和周旋的余地。 如此这般的行事作风,与邢甜背后的那些人一对比,楚辞反而对邢甜背后的那些人产生了一丝好感,觉得他们还没有这般让人难以招架。 然而,但是楚辞似乎意识到自己的falg好像立得太早了。 苏景华同样藏着掖着,但这孙子会软硬兼施,还会威胁人呀!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海盐 面对楚辞那带着凌厉的质问,苏景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做出回应。 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竖起三根手指,接着用一种看似平静却又带着些许笃定的语气开口说道:“事成之后,所获得的利润,我给你三成。” 苏景华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光芒,好似已经笃定楚辞一定会被他所提出的这个条件所打动。 楚辞闻言,眸光微微地闪烁。 随后,她稍作了一下停顿,缓缓地开口说道:“五成,我要五成。”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景华,她倒要看看苏景华对于自己所提出的这个要求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没想到苏景华竟出人意料地直接卖起惨来。 他脸上显出无奈又为难的神情,接着道:“要知道我们这买卖有风险,你要五成太高了,三成已是极限。” “毕竟我们上头还有那位呢,总不能让那位一点好处都捞不着不是吗?” 谁知道楚辞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完全不为所动,并且还反过来进行威胁说道:“苏公子,你这是在拿齐王来压我吗?” “毕竟……在商言商嘛……”然而,只是苏景华刚说了这几个字,他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便一下子被楚辞给打断了。 “那苏公子倒是好好猜猜看,倘若我将这个消息告知蜀王,亦或者是秦王殿下,那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苏景华:本以为这楚辞不过是个有些贪财罢了,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无赖。 苏景华沉默了好半晌,脸上的神色几经变幻。 最终才紧紧地咬着牙说道:“楚山长,我们现在谈的是生意,而谈生意的目的是为了能够达成双赢的局面。如果最后闹得两败俱伤,那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啊!” 听到苏景华的这番话,楚辞却依旧是丝毫不为所动. 她只是微微地扬起了下巴,脸上带着一脸坚定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回应道:“可我觉得以我在这件事情上所付出的努力和心血而言,就完全对得起我现在所提出的这个价格呀!” 苏景华听了楚辞的话,心中顿起气恼,但又无可奈何,只因他要改进海盐工艺使其无毒,目前能找到的唯有楚辞,别无他选。 “五成,我答应。”苏景华紧紧地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有些抖动,似乎真的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极其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的眼神中满是挣扎与不甘。 随后,苏景华接着又道:“但只有半年,这真的已经是我所能给出的极限了。” “签字画押。”几乎是在苏景华话音刚落的瞬间,楚辞就立刻迫不及待地追着说道,那模样,仿佛生怕苏景华会反悔一般。 苏景华见此情形,有那一瞬间心生悔意,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做错了抉择。 但想到自己的不甘,便瞬间坚定了这个选择。 在楚辞那紧紧凝视的目光笼罩之下,苏景华无奈只得拿起笔,缓缓写下了一式两份的契约。 待双方皆完成签字画押的程序之际。 苏景华好似终于忍耐不住了,急切万分地脱口问道:“多长时间可以成功?” “这岂是着急便能成的?”楚辞不紧不慢地悠悠回了这么一句。 苏景华自然是知晓的,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楚辞与常人有所不同,于是便忍不住怼了一句:“总归是要配得上你的价值的,不是吗?” 饶是如此,楚辞依然淡定:“最快应该也需要半年左右。” 听到至少需要半年这一时间,苏景华眼神瞬间锐利起来,那一刻,他甚至怀疑楚辞是在故意报复他,毕竟此时间远超他原本预期。 “半年太长了,能不能快些?”苏景华皱着眉,满脸急切地紧紧追问,语气中满是焦虑与不满,他着实不想等这么久,渴望尽快看到成果。 楚辞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我虽已有了一定的思路和想法。” “可是要进行具体的试验、反复地验证。” “并且还不能让其他人有所察觉。” “在这种种限制和困难的情况下,这真的已经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速度了。” 楚辞言辞极其恳切,然而苏景华听了之后,内心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加觉得楚辞是在忽悠自己。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最终还是咬咬牙说道:“我就再等你半年。不过你的分红也在半年后才开始计算。” 说完,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楚辞,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然而,在“星儿”那极其及时的提醒之下,楚辞已然早早地就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所以,自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依旧保持着那副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而这一幕,不禁让苏景华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挫败感。 因此,苏景华此时也没心思再继续同楚辞拉扯、纠缠下去了,他只觉得内心一阵烦躁,因此随意地与楚辞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 而苏景华刚离开,前脚刚踏出门口,后脚五皇子就迈着沉稳步伐悄然坐到他之前的位置上。 更令人惊讶的是,紫衣使和大皇子蜀王也随后出现于此。 大皇子亦同样被海盐所潜藏的巨大价值深深吸引住了。 故而,他刚一坐稳,便即刻目光炽热地望向楚辞,心急如焚地开口问询道:“艺馨郡主,当真存有制作海盐之法吗?” 楚辞听到大皇子的话后,直接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随后更是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蜀王殿下,您难道没听到我刚刚说至少需要半年吗?” “两位王爷,半年的时间而已,就区区一个苏家,肯定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说完这话,楚辞嘴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然而被楚辞这般公然地挑衅,蜀王的面色瞬间便变得极为阴沉难看。“只要艺馨郡主莫要露出破绽,我们这边自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对吧,五弟。”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配合 五皇子毫不掩饰地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带着些许怨气说道:“大皇兄,你岂会不知,我向来就只是一个沉溺于吃喝玩乐的纨绔之辈罢了。” 说完,他还撇了撇嘴,主打一个不配合。 大皇子顷刻间气恼万分,心中暗忖,这已然不是前太子在位之时了。 于是,他索性直接端起了兄长的架子,抬高音量正色道:“五弟啊,你切不可再胡闹了,现今着实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啊。” 五皇子岂会害怕?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屑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本王何时耍小性儿了?本王的职责可是处理闽越的匪患之事,至于苏家该如何处置,那应该是大皇兄你需要操心的责任才对,与本王何干?莫要把什么都往本王身上推。” 说完,他还挑衅似地看了大皇子一眼,眼神中满是不以为然。 楚辞见状,不禁心中暗道:这就开始内讧了? 随后,她不着痕迹地向紫衣使投递去一个极具深意的眼色,接着压低嗓音,带着些许调侃之意轻声说道:“他们这可是一点儿都未将我们视作外人呀。” “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说完这话,楚辞微微挑眉,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悠悠地看着紫衣使,那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回应。 紫衣使见状,忙不迭地说道:“艺馨郡主也算半个皇家人,要不,您去调解一二。” 紫衣使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大皇子和五皇子竟十分默契地同时将目光紧紧盯向了楚辞。 大皇子更是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艺馨郡主你来说?” 五皇子见状,也紧接着附和道:“对呀,艺馨郡主,你来评判评判。” 楚辞见状,心中不禁暗暗叫苦,自己这算不算是自讨苦吃啊,无端卷入了他们兄弟之间的这场纷争。 楚辞旋即迅速挤出一个极为牵强的假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而后赶忙挥着手说道:“哎呀呀,二位王爷,你们着实是太抬举我楚辞了呀。” “我仅仅只是拥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小聪慧而已,然而对于政事领域,我着实是一窍不通啊!” 那模样,要多无辜便有多无辜。 反正,蜀王在瞧见她这副模样之后已然是完全被蒙蔽了,迟疑片刻:“本王会竭力在本年之内将苏家妥善解决。” 虽不知父皇为何派大皇兄前来,但他的心始终难以踏实。 因此,五皇子听到大皇子的保证时,悄悄松了口气; 紫衣使:则眉头皱得更紧了。 唯有楚辞心想:大皇子竟如此好忽悠,怪不得原着中总被二皇子利用而不自知。 想到这,她看向大皇子的眼神带上了些许同情。 事实上,于皇宫之中成长起来的皇子,其能力与直觉皆是无一欠缺的。 楚辞的这一丝异样,很快便被对方察觉。“艺馨郡主,缘何这般看着本王?” 楚辞的心,在那一瞬间当即咯噔了一下,她心中暗叫不妙。 随后,她连忙定了定神,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尽量自然地回应道:“没有呀,蜀王殿下您应该是误会了呢。我呀,看的是我家景瑞呀。” “唉,他这才回来几天呀,怎么就又得要离开了呢?想想还真是让人有些不舍呀。” 说完,她还故意做出一副惆怅的样子,仿佛真的是在为景瑞的即将离开而伤感。 大皇子直觉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可仔细思量了一番,却也实在找不出其他什么合理的理由来。 他的目光在楚辞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也只能暂且作罢,将心中的那一丝疑虑暂且压下,只是眼神中依然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疑惑。 于是,再次被震撼到的楚辞。 原本稍稍有些飘起、有些松懈的心,在这一刻犹如被一盆凉水浇下,瞬间清醒了过来,也再次回归到了原本该有轨道之上。 也正因为此,那些原本暗中谋划着要坑楚辞一把或是直接计划进行一波刺杀的人。 在进行了跟踪、踩点等一系列动作,当这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然就绪之时,却发现楚辞身边的防护突然就宛如一个坚不可摧的龟壳一般。 当然,其中也有那些不信邪的人,最终却都无一例外全部自食恶果。 尤其是那些鞑靼人。 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买通了楚辞每日必经之路上的几个老板。 妄图通过这些人来布局设套,准备将这个给他们鞑靼人造成了不可估量损失的女人给彻底解决了。 他们精心策划着,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然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刚准备展开行动的那一刻,突然间冒出了一群人,瞬间就将他们给团团围住,随后他们便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抓走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抓了—— “大周人卑鄙无耻,竟然给我们下药!”被关入死牢之后,为首的那名鞑靼奸细,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依旧不死心的声嘶力竭地叫嚣着。 负责审讯的大皇子听闻此言,直接乐了,“不下药,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残害我大周百姓不成?” 鞑靼为首的那名细作闻言不禁一滞,但依旧不肯死心,梗着脖子道:“哼,小人行径!有本事让我们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 大皇子目光犀利,直接拆穿对方心思,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冷笑:“哼,别以为本皇子看不出你这般说是想借此逃跑,告诉你,没可能,想都别想!” 随后他对牢狱一挥手,吩咐道:“从今日起,断他们吃食,每日一碗水即可,本皇子倒要看看没食物他们还能蹦跶到几时。” 得了这么一个结果,鞑靼奸细在心里简直是破口大骂,该死的! 究竟是哪个混蛋龟儿子传的消息,说蜀王是最莽撞的,而且还受不得激的?真是害死我们了! 如果这次有幸能够活着回去,非得亲手砍了他不可! 第一百八十八章 联想 然而,这会儿他们在心里骂得越是凶狠,未来等待他们的折磨就会越发惨痛。 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即便他们是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谍,说到底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仅仅过去了三天而已,这些鞑靼人便已经被这般折磨得几乎去了半条命,一个个都变得形容憔悴、虚弱不堪。 “所以,那些鞑靼人最后到底招了没有?”楚辞听着十五详细地转达这些事情的经过,不禁满是好奇地追问道。 但刚问完这话,楚辞便猛地意识到有些不妥。 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紧接着说道:“等等,十五,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了?竟然连蜀王殿下什么时候去的大牢,以及在大牢里说了什么都能打听得到?” 面对楚辞这般怀疑,十五依旧镇定自若,丝毫不显慌乱。 他缓声道:“东家,属下即便有那等能力,亦绝无那样的时间呀。” 楚辞面露疑惑,十五接着继续解释道:“这乃是紫衣使特意传来的消息,实则是为了慰藉您那极其旺盛的好奇心,如此一来,便能使您知晓这些情形,而后便可以安然地去专心种植玉米了啊。” 楚辞蹙起眉头,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这理由还能再假点吗?” 接着一脸八卦的调侃道:“十五,你们紫衣使不会投靠秦王了吧?你们绣衣执法不是只忠于皇上吗?” 十五实则早便料到楚辞会生出诸般联想,却未曾想到竟会如此具有杀伤力。 他在心中暗自轻叹一声,随即便赶忙神色端肃且郑重其事地回应道:“东家,并非如您所想的那样啊。” “哦?开始你的狡辩了?”楚辞挑眉说道。 十五不禁叹气更深了,无奈地说道:“东家,不论是玉米,还是您之前忽悠苏景华所说的制作海盐之法的事情,这都是不可能瞒着皇上的呀。” “所以这一切皆是皇帝的旨意?”楚辞简直难以置信。 十五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且皇上甚是期望您的海盐制作之法。” “紫衣使之所以传来这些消息,实则是为了满足您那极为蓬勃且旺盛的好奇心罢了,如此这般,您便能心无旁骛地专心去做自己应做之事了。” 楚辞听了十五的话后,脸上露出很无语的神情。 过了良久,她才悠悠然地启口说道:“十五啊,我并非是对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怀有好奇心呀。而是若只一味埋头做事,那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不是说说而已,这不,楚辞只是稍稍卖了个惨。 十五便自动联想到范家仅仅只因皇帝那无端的猜忌,便落得全家被贬的下场,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之情。 随后他神色郑重地保证道:“是属下考虑欠妥,让您担忧了。” “您放心,属下日后定会多留意京城那边的情况,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必不会让您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 “属下会竭尽全力保障您的安全,让您能够安心地去做您想做的事情。” 忍住,务必要忍住。这些人总说自己易联想,却不曾想,他们亦不遑多让! 楚辞憋笑憋得甚是辛苦。为免失态,匆忙随性寻了个借口,“我去与元娘商议些事务,你且莫要跟随了。” 实则楚辞是深恐自己的笑声,损毁了自己于十五心中的形象。 然而吧,诸多事情大抵皆是如此,一旦越过了那特定之点,便也会自然而然地消逝。 但既已至此,便将之前所发生之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元娘。 未曾想却实实在在地给元娘造就了一个极大的笑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娘竟是足足笑了十多分钟,方才停歇下来。“你今日前来,不单是仅为让我开怀一乐的吧?好了,我也已然乐够了,且说正事吧!” 元娘竟是足足笑了十多分钟,方才停歇下来。她缓了缓气息,笑着说道:“你今日前来,不单是仅为让我开怀一乐的吧?好了,我也已然乐够了,且说正事吧!” 楚辞颇为无语,“元娘,倘若我说,我实则并无什么要事,仅是单纯前来与你闲谈一番,你可信?” 元娘闻言后,目光紧紧地盯着楚辞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东家,你这是出来透气了呀?既然如此,今日我恰好该去后渔村了。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后渔村?现在安娘、妞妞她们都会定时回去吗?”楚辞面露疑惑,很是不解地问道。 听到楚辞这样的问话,元娘的心猛地就是一咯噔,她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语气急切且带着一丝担忧地问道:“你不知道?不是你之前让妞妞传话,让我们定期去后渔村收海鲜的吗?还是说妞妞她……” 毕竟后渔村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过敏感,而妞妞又曾经经历过那样令人痛心的事情。 所以,不等元娘把话说完,楚辞便急忙打断了她,似乎是想要避免元娘继续往下说可能会引发的一些不好的联想,她快速地说道:“我们先去后渔村看看吧?” “此刻在这里猜测也无济于事,去了或许能了解到具体的情况。” 说完,楚辞便神色严肃地看向元娘,似乎在等她的回应。 元娘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而后迟疑地开口道:“东家,那我们在去之前,需要通知紫衣使那边吗?” “还是通知吧。”元娘微微停顿了一下后说道,“如此一来,如有万一,也好有所照应。”楚辞对自己的小命可是极为看重的。 紫衣使他们来得极为迅速,显然是一接到通知便即刻动身赶来了。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全部换上了楚辞护卫队的衣服。 望着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庞大护卫队,元娘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些许迟疑之色,“如此一来,那些原本要来卖海鲜的人,还敢来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后渔村现状 楚辞闻言先是一顿,随后却颇有些不负责任地说道:“没事儿,大不了,让安娘和妞妞在有闲暇之余,多去跑两趟便是了。反正她们母女对后渔村也熟悉。” 元娘轻轻叹了口气,面露无奈之色,缓缓说道:“好吧,你是东家,自然一切都是你说了算呀。” 接着,她又不禁面露忧色,喃喃自语道:“只是真的不知,经历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日后的后渔村是否还能够继续拥有像现在这般平静而安稳的好日子呢。” 元娘的声音虽小,但奈何楚辞的耳朵格外灵敏,他一下子就听到了元娘的嘀咕。 于是,楚辞笑着看向元娘,说道:“元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呀。” “你放心吧,理由我早就都想好了。” “我这次去后渔村呢,仅仅只是因为我嘴馋新鲜的蛏子、扇贝了。” “如果他们操作的好,后渔村的人不仅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不良影响,说不定还因为我这一去,反倒给他们开辟出了新的赚钱渠道呢。” 元娘闻言后,眸光倏地一亮。 她突然就想到他们家家主一直在外辛劳奔波,为了各种事务操心劳累,而目前土豆的推广并不顺利。 于是,她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似的,急忙开口道:“东家,你手里有没有关于土豆的小吃方子呀?” “说不定可以借助这些方子,让更多人知晓土豆的存在,从而推动土豆的推广呢。” 楚辞当然是有的,然而她张了张口,却出人意料地说道:“没有。” 元娘显然是不信的,她刚要开口质疑。 楚辞却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元娘,你以为是老百姓不愿意种植土豆吗?” “实际上,楚爷爷他们所面临的压力从来都不是来自下面这些普通百姓。” “种植土豆这件事牵连甚广,其中的复杂情况和各种因素相互交织,其涉及到的层面和影响远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难道真要让家主他们一直如此在外漂泊吗?”元娘的脸上依旧留存着不甘心的神色,轻声说道,“他们可都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呀。” 听到元娘这样的一番话,楚辞的心里略微有些发虚。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而后连忙急切地保证道:“放心吧,元娘,楚爷爷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我向你保证。” 元娘看到楚辞不自觉声音小了许多。 便以为这其中事关机密,或许涉及到一些不方便让她知晓的事情。 于是,她极为聪慧且识趣地当下便即刻转换了话题,接着开始娓娓道来后渔村收海鲜的具体状况。 随后,她才轻声道:“东家,安娘昔日的那所房子,后渔村的村长一直都在用心地帮忙照看着呢。您既然想要品尝蛏子、扇贝,那不如我们就在安娘家吧。” 说罢,元娘特意小心地趴在马车帘子缝隙处瞅了瞅外面,确定无人偷听后,这才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整个人放松下来。 楚辞见此情形,亦未多言什么。 就这样,马车一路悠悠晃晃地行进着,最终抵达了后渔村。 起初之际,村民们的反应的确如元娘所忧虑的那般。 尤其是村长,其内心愈发忐忑难安。 当瞧见楚辞的面容时,心虚的村长瞬间便慌了心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他满脸惊惶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啊,这着实是老夫我的过错呀。” “然而后渔村的人着实是太难了呀!” “那些海盗着实可恶至极,他们将村里所有的粮食都给劫掠一空了,我,我也是着实没有办法了呀,为了能让村民们得以存活下去,我才不得不行此下策啊。” 看似那满脸的愧疚,看似那无尽的无奈,看似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后渔村的将来与发展。 但是,他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提及妞妞哪怕只言片语。 也正因如此,即便此时的村长头发已然花白,且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却依然激不起楚辞哪怕半点儿的同情。 只见楚辞目光冰冷地直视着村长,缓缓开口道:“村长,你为什么不问问妞妞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吗?” “我……我……”村长压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楚辞竟然还心心念念着妞妞,本就不大的胆子,更是一下子慌了神,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在那里支支吾吾着。 然而,这一幕落入后渔村的村民们眼中,却成了楚辞在仗势欺人。 即便因为有护卫队在场,他们不敢贸然上前,但那仇视的目光即便他们极力想要遮掩,也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这样的黑锅,楚辞能背。直接对元娘吩咐道:“元娘,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省得后渔村的人以为本郡主在仗势欺人。” 楚辞的话音刚落,立刻就呼啦一下,众多村民纷纷跪下一片。 只听见他们齐声说道:“草民不敢。” 他们说的是不敢,而并非不这么认为,这其中的区别显而易见。 也正因为如此,楚辞根本就不为所动。 元娘对于村长竟然利用一个仅仅几岁的孩子这事同样气恼。 于是,元娘没有半点遮掩,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并且着重地提起了村长根本不关心妞妞这一事情。 后渔村的村民们听完元娘的这番话后,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其中一些胆子较小的村民,脸色变得煞白,连忙不停地连连告罪,嘴里说着各种祈求原谅的话语; 而一些胆子稍大些的村民,则如同村长一般,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他们纷纷诉说着村子的艰难处境,试图以此来博取同情和理解。 众人都在各自为自己、为村子盘算着,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楚辞内心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让楚辞实在不能理解的是,村长的家人为了能够摆脱罪责,竟然如此绝情地直接将村长给推了出来。 尤其是村长的老妻,更是扯着嗓子高声叫嚷道:“这所有的一切皆是当家的他自己一人所为啊,我们着实是一点儿都不知晓啊。” “贵人呐,您若要算账,那就去找他吧。这可与我那几个孩儿毫无关联呀!” 第一百九十章 认错 楚辞心中即便对村长有所不满,但对于村长如今这般遭遇,也着实有些看不下去。 然而,她更明白。每个人路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楚辞并不会强行去干涉他人的决定。 故而,楚辞紧紧地盯着村长,一字一句地问道:“村长,你认同他们的说法吗?” 此时,楚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质疑,有审视,仿佛想要透过村长的表情看穿他的内心。 “我……”村长嗫嚅着,眼中瞬间涌起了无尽的哀伤与痛苦,他的内心自然是无比伤心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家人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会如此绝情地将他推出来。 然而,当他缓缓地转过头去,望见那几个他向来格外珍视、疼爱的孙儿此刻皆一脸哀怜地望着自己时,即便内心再如何痛楚,他也唯有咬着牙将这一切认下。 “是,都是草民的错。”在说出这话之际,他的面庞之上尽是无奈与悲凉之色,仿若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那微微颤抖着的身躯,恰似在倾诉着他内心深处所经受的煎熬与苦痛。 至此,楚辞懒得再看这闹剧般的场景。 她微微皱眉后道:“既如此,撤销村长一职,日后后渔村海鲜收购,村长及其家人不得再插手。” 村长或许真是出于无奈,但利用孩子走捷径这种行为,必须予以惩戒,以警他人。 村长本以为自己老命难保,没料到仅丢了村长之位和组织收购海鲜的差事,这于他而言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 想到此,他悬着的心稍落,故而这声谢格外真诚,话语中满含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楚辞的深深感激,脸上也尽是诚恳。“多谢贵人。” 同样心绪激荡难平的乃是后渔村的众多村民,他们起初以为生计便这般断绝了,未曾想竟是如此情形。 纵然如此,他们此刻依旧满心皆是焦虑与不安。 故而,当见到楚辞即将离去之际,只见一位村民急切地出声问询道:“贵人,日后是否仍如往昔那般收购我们后渔村的海鲜呢?” 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后渔村的人皆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楚辞,急切地渴望能从他那里获取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然而楚辞,仅是面上携着一抹似笑非笑之态,悠悠地将在场众人环视一眼。 继而,他不疾不徐地言道:“此事村长诚然是发起之人,然而整个后渔村实则并不全然无辜。如今村长已然受到惩处,那身为受益者的你们呢?” “那你想我们怎么样啊?”一位村民忍不住喊道,“我们只是普通的渔民啊,家家户户除了一艘破渔船,一无所有。” 楚辞不禁挑眉,心中暗忖:这是我弱我有理? 然而,楚辞又怎会惯着他们这一套呢。只听她冷冷地质问道:“你们的这种情况难道是本郡主造成的吗?” 倘若楚辞绕过村长一事,让后渔村之人误以为楚辞乃是个好说话的人,此刻遭逢如此质问,他们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这般放肆行径,是有可能会丢掉性命的。 “不……不……我们……”被楚辞紧紧盯着的村民,支支吾吾了许久,却始终未能完整地吐出一句话来。 他们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冒出,脸色已然变得煞白,眼神中尽是惊恐与慌乱之色。 最终,齐刷刷狠狠开始磕头,“郡主娘娘饶命啊!是我们无知,是我们愚蠢至极,我们着实不该如此放肆啊。我们已然知晓错了,恳求郡主娘娘大发慈悲,饶过我们吧。” 楚辞见此情形,眉头微微一蹙,扬声道:“三个月,自今日起算。在之后的这三个月间,海鲜收购价降低一半,待三个月期满之后,再恢复至正常价格。你们,可愿认罚?” 至此,后渔村的人是当真不敢再闹出任何幺蛾子了,忙不迭地回应道:“认罚,草民认罚。” 楚辞闻言,神色平静,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微微点头,而后便将这件事情交托给了紫衣使去处理。 楚辞坚信,无论后渔村暗中潜藏着怎样的魑魅魍魉,凭借紫衣使的能力和手段,都必定能够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尽管一切顺遂得颇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楚辞心性豁达,直接下令让元娘前往村里进行海鲜收购事宜。 既然已然打出了名头,楚辞自然是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的。 故而,随着一道道美味相继出锅,安娘家的门外渐渐地聚集了一群孩童。 真香啊,实在是香极了。 那阵阵香味,将孩童们的心思牢牢勾住。 其中有人终究是忍耐不住,开口道:“好香啊!为何我们家做出来的就只有腥味儿呢。” 只是这话刚一出口,便即刻遭到了嘲笑:“你可真傻呀,难道没瞧见那女人有多奢靡吗?你且看看那耗费的油,还有那一堆的调料,恐怕我们全村一年的花费都不及她这一顿饭的,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嘴上虽如此抱怨,却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地盯着安娘家的门,仿若这样便能有奇迹出现一般。 此刻,院子中的楚辞在一道清蒸蛏子、一道辣炒蛏子以及一道蒜蓉粉丝蒸扇贝依次下腹之后,已有五分饱。 听闻外面孩童的交谈之声,楚辞眼眸流转,嘴角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后,他对着身旁的侍卫缓缓言道:“你听听,这些孩子的话语实在是太有趣了。再者说,这诸多美食,我一人也难以消受完这么多呀。既然如此,你去将那些孩子都请进来吧。”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一群孩童便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郡主娘娘”,只见一个机灵的孩子看到楚辞后,立马跪下清脆喊道。其他孩子先是一愣,接着便如恍然大悟般跟着跪下,齐声喊:“郡主娘娘”。 楚辞面带浅笑,轻轻招了招手,缓声道:“小家伙们,莫要害怕,都且过来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妞妞异常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良久,方才缓缓地靠近过来。 然而一经靠近,桌面上饭食的香气,便如潮水般侵蚀着他们的理智。 一些年龄稍小的孩子,甚至直接就控制不住了,嘴角的口水毫无征兆地流淌了出来,亮晶晶的,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对美食的极度渴望。 楚辞这时脸上依旧带着那看似温和的笑容。 眼眸中却似乎闪烁着一丝狡黠,仿若那引诱小羊的狡猾大灰狼一般,楚辞故意拖长了声音,轻声且带着几分蛊惑地问道:“你们想吃吗?” “恩——”孩子们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中满含着渴望,然而紧接着,他们又想起家人的叮嘱,于是连忙慌张地摇头,一边摇还一边急急地说道:“不,我们不馋。” 楚辞见状,心中不禁暗自轻笑,这些孩子还真是可爱又有趣。 因此,楚辞语气更温和几分:“我知道呀,你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我能看得出来呢。” “这些呢,是我特意请你们吃的哟,不要有什么顾虑呀。” 然而,这些孩子虽说生活较为质朴简单,但他们心中的警惕却一点儿也不少:“请我们吃,为什么呀?” 他们眨巴着天真的眼睛,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小小的心中满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的疑虑和揣测,毕竟无缘无故的馈赠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安。 楚辞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顿。 随后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缓声说道:“自然不是没有任何条件的哦。” “我呢,其实是想和你们打听一些关于妞妞的事情,你们能愿意告诉我吗?” “如果你们可以做到的话,那么这些饭菜就当作是给你们的报酬啦。” 楚辞边说边用眼神扫视着这些孩子们,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而元娘接收到楚辞所传递出来的信号,旋即动作利落地端出了一摞碗筷。 孩子们看到这实实在在的举动,当发觉楚辞并不是仅仅口头说说而已的时候,大部分的孩童眼中都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心动的神色。 然而,唯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清瘦的女孩儿,依旧带着满脸的疑惑,眼神中透着不解,继续追问道:“你不是妞妞的师傅吗?为什么还要同我们打听妞妞的事情呢?难道你自己都不了解妞妞吗?” 她微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楚辞,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寻找到答案。 然而,楚辞却从那女孩儿的话语里,捕捉到了别样的讯息。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自从自己来到这后渔村,似乎一直都未曾提及过自己与妞妞之间的关系呀? 于是,楚辞故作失落之态,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缓缓说道:“还不是因为这次发生的事情啊。” “我原本以为自己对妞妞已经足够了解了。可没想到,妞妞最终还是被村长给骗了呀。唉,一想到这里,我就满心的担忧呐!” 听着楚辞满含担忧的话,小女孩脸上显出挣扎之色,犹豫再三后,终于喏喏开口:“其实,妞妞她……也是愿意的。”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些不确定与迟疑,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纠结是否要说出来。 楚辞闻言,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了,“这是妞妞自己说的吗?” 然而那清瘦的女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有一个小男孩儿抑制不住兴奋地高声喊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呀。” 楚辞立刻佯装出一副极其感兴趣的模样,和声说道:“那你快说说看。” 待他说完,才猛然发觉,这些孩子只是眼巴巴地端着碗,却都不敢伸出筷子去夹菜。 楚辞见此,赶忙拿起公筷,先给清瘦女孩夹了些肉,又给小男孩儿夹了些,然后开玩笑地对其他孩子道:“你们都吃,别都等我夹菜,我可忙不过来的呦。” 孩子们闻言,皆露出腼腆的笑容,随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夹菜。 而之前那位小男孩儿,见到这一幕后顿时胆子大了许多,小嘴开始叭叭地说起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来。 其他孩子则在一旁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进行补充说明,仿佛是在完善小男孩儿所讲述的内容。 楚辞越听下去,眉头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越皱越紧。 这些孩子口中所描述的妞妞,行事风格、各种表现,与自己印象中的妞妞简直判若两人啊。 在楚辞的记忆里,妞妞一直是那个乖巧且懂事的小女孩儿。 然而,此刻从这些孩子的话语中所呈现出来的妞妞,却仿佛变成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小太妹形象。 他们口中的妞妞会打架,会骗人。 并且在这后渔村因为元娘收购海鲜,村民们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之后,妞妞竟然明目张胆地从中抽成。 “去查。”楚辞面沉如水,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楚辞的话音刚落,混在侍卫中的绣衣执法便毫不犹豫、毫不拖泥带水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紫衣使借着收购海鲜这一事情,几乎将后渔村的每一个人都“摸”了一个遍。 然而,一番忙碌过后,却没有获得哪怕一点儿有用的收获。 就在他满心疑惑,开始怀疑是不是楚辞的特殊能力失效了的时候,派在楚辞身边边的属下脚步匆匆地过来了,凑近他的耳边,将妞妞的种种异常情况仔细讲了一遍。 紫衣使听闻此言,心头当即猛地一个咯噔,“灯下黑——” “我们调查过丁勇,也调查过孙芙,却独独忽略了妞妞,仅仅因为她是个孩子,即便她经历了被绑架、被调包这些事,我也只是单纯地将她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 “可如果这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人刻意地去培养、去塑造呢?” 想到这里,紫衣使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让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但越是在这种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情况下,紫衣使的脑子反倒越是清醒。 “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传信出去,命令,安排专人一刻不停地紧紧盯着妞妞。不能放过她的任何一丝举动,任何一点异常都必须及时上报,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和遗漏。” 第一百九十二章 城门刺杀 时光悄然流逝,十多天转瞬即逝。 负责跟踪妞妞以及留在后渔村监控的暗卫,时刻高度警惕,不放过任何细微动静。 然而这十多天,妞妞的日常举动和后渔村其他村民的行为表现,都无异常。 暗卫虽不敢贸然质疑紫衣使的判断,但心底仍不禁暗自揣度:“莫非那些孩子只是在说谎,毕竟妞妞的幸运太过让人嫉妒?” 因存在矛盾认知,暗卫行动逐渐懈怠,长达月余的跟踪也没再发现多余线索。 而,那些孩子仿若被家中长辈警告过一般,以至于连楚辞再度出马,都未能套取到任何消息,这既似在情理之中,却又仿佛在意料之外。 即便紫衣使面对此也不能一意孤行,没实质性发现支撑初判,一番思索后他无奈撤回暗卫。 就在这时,楚家主和楚爷爷一行人长途跋涉后风尘仆仆归来,他们脸上有疲惫之色,但眼神仍透坚毅与威严。 “家主,楚爷爷。”得知消息的楚辞早早地等候在了城门口,当那熟悉的二老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楚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脚步轻快地即刻迎了上去。 楚家主向楚辞身后的元娘点头后,便温和地问楚辞:“阿辞,你们怎知我们此时回来?” “这又何须多问呢,咱们这一路上不早便商议过了么,我们能够回归定然是阿辞的精心安排呀!” 楚辞尚未及开口作答,一旁的楚成允便带着笑意替楚辞给出了回答。 楚辞,就很尬。 但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家住,楚爷爷,皇上之所以同意让您二老回归,是为了玉米。” 未曾想,楚辞刚一开口,楚成允便误会了。 只见楚成允微蹙着眉头,面带关切且夹杂着些许责备之意言道:“玉米?竟是又一种高产作物么?阿辞啊,你这丫头,怎会如此痴傻!” 言罢,楚成允悠悠地轻叹一声,眼眸中满溢着心疼与怜惜之情。 就连楚家主亦静静地将目光投注在楚辞身上。“阿辞,我们此番前往外面,又不是去受罪。” 楚辞深知此刻任凭自己怎样去解释,恐怕二老都很难予以相信了。 于是急忙向身后的元娘求救道:“元娘,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你最为清楚,你来说。” 元娘闻言上前,“玉米是五皇子所拿。” 闻言楚辞稍松口气,可元娘接着道,“但您二位的回归确是东家精心安排的。” 楚家主未语,只一脸欣慰看着她,楚成允则更外向,“我就知道,老头子运气好收了个了不起的好孙女。” 楚辞听后无奈叹息,心中暗念:得,这下更说不清了。 楚辞此时满心无奈,只得狠狠瞪了元娘一眼。 才连忙对楚家主和楚爷爷说道:“家主,楚爷爷,这里人来人往的,诸多不便。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回了家再慢慢详谈这些事情,也好让您二老好好歇息歇息,平复一下心情。” “好,好,都听阿辞的。”楚成允又一次迫不及待地越过楚家主擅自做了决定,楚家主见状也只能无奈地看着,脸上带着些许纵容。 楚辞见状,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接着,她便小心翼翼地将二老扶进了马车,安置妥当。 当她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马车时,却突然听到元娘惊恐万分地喊到:“东家,小心!” 楚辞闻声迅速转身,只见一帮手持利刃的杀手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元娘和护卫队瞬间就被缠住难以脱身。 就在这时,一名伪装成过路人的杀手极快地窜到楚辞跟前,楚辞刚转头,一把明晃晃且泛着寒光的匕首就已怼到脖子前,好在她反应迅速,下意识闪躲了一下,才惊险避开这致命一击,否则楚辞怕已经嗝屁了。 楚辞在心里禁不住惊呼一声:“好险”。 就在这个时候,那杀手见一击未能得逞,丝毫没有停顿,第二击紧跟着就迅猛地攻了过来。 楚辞面色一紧,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以最快的速度从空间里取出一柄长剑,而后迅速调整身形,开始进行反击。 然而对方乃是有备而来,很快,楚辞的身边便围拢了三四个杀手。 且对方出招皆是直指楚辞的要害之处。 “我们也来帮忙!”恰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意识到形势不妙的楚家主与楚成允匆匆自马车中疾步而出,毫不迟疑地投身到了这场激战之中。 有了二老的加入,楚辞这边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她也终于有了些许可以喘息的时间。 楚辞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地拿出之前紫衣使给她的信号弹,果断地拉开引信,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抛向了天空。 随着“嗖”的一声,信号弹直直地冲向高空,在天际绽放出一抹绚丽的光芒。 围攻楚辞的那些杀手见状,心中顿时明白今天的行动已然失败了。为首的杀手暗自狠狠咒骂了一声晦气,随后脸色阴沉地高声喊道:“撤——” 喊完后,他满脸不甘地看了楚辞一眼,便迅速指挥着其他杀手准备撤离。 几乎在同一时刻,只见成门官神色焦急地带着城门守卫一路匆忙赶来,而紫衣使所带领的绣衣执法队伍也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抵达了此处。 成门官及众人一到近前,便立刻单膝跪地,抱拳低头,成门官满脸愧疚与自责地说道:“属下等救援来迟,让郡主受惊了,还请艺馨郡主恕罪。” 紫衣使虽与楚辞相熟,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亦不能免俗,亦是紧接着言道:“我等未能及时护郡主之周全,实乃罪该万死,还望郡主恕罪。” “都起来吧。”楚辞微微地一挥手。 守门官闻此言语,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知晓楚辞并未因这场刺杀之事而迁怒于他。 随即,其行了一礼之后,便悄然地如同隐形人一般立于一旁。 这显然是要随时保护了,楚辞心有无奈,但仍保持郡主威严,对紫衣使道:“紫衣使,调查之事你向来擅长,今日意外全权交你负责,本郡主望你速速给个结果!” 第一百九十三章 妞妞再被绑 因着此次刺杀事件之故,原本既定要举办的洗尘宴,亦被延宕至次日。 尽管楚辞屡次三番地保证自身并无大碍,然而两位老爷子却始终不为所动,执意要让她去休息。 楚辞满心无奈,在元娘她们那带着几分打趣的目光注视之下,只能缓缓地回了屋。 只是,想要休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只因当楚辞踏入屋中之际,便惊觉苏景华已然等候在那处了。 只见苏景华一脸肃穆,且甫一开口便如惊雷炸响:“楚山长,你会制作海盐这一消息已然泄露出去了。” 楚辞闻听此言,不由一惊,而后脱口而出道:“那么,今日之刺杀,究竟是盐商所为,亦或是其背后之势力使然?” 苏景华轻轻摇头道:“楚山长,您操心的该是这个吗?今日刺杀仅是开端,您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楚辞的内心颇为烦闷苦恼。 但她面上平静如水,淡然道:“那又怎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要知会有很多人对井盐、土盐、崖盐等制作方子感兴趣,那些盐商及其背后势力如此咄咄逼人,我也不必一直退让,真到不可收拾,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尝尝厉害。” 苏景华内心惊诧万分,然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笑容:“看来是我枉自担心了,既是如此,那便告辞了!” 望着苏景华离去的背影,楚辞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了。 岂料苏景华刚踏出房门,紫衣使就悄然至窗边,轻敲几下后,便矫健地跳了进来。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楚辞脸上顿时满是无奈,她轻叹一声,似自语又似对紫衣使解释道:“应不是苏景华,毕竟我对他的计划不可或缺。” 紫衣使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他紧接着便神色严肃地问道:“那他可有明确表示过怀疑的对象?”“或者说他有没有透露出任何关于他所怀疑之人的相关信息?” “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幕后之人,以免再生事端。” 楚辞自是明晰此事的严重性,故而也并未隐瞒,缓缓言道:“苏景华言及,我会制作海盐此消息已然泄露而出。” “盐商?”紫衣使的第一反应恰如楚辞那般。 然而仅在一瞬间,他便果断地否定了这个念头,随后缓缓说道:“不,依我看,他们定然是绝不敢如此行事的。” “况且那些能够雇得起杀手的盐商,绝非是愚笨之人。” “他们绝对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真假难辨的消息,就贸然去行刺当朝郡主。” 说到这里的时候,紫衣使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妞妞的身影异常清晰地在他的脑海里再度闪现。 对此,楚辞全然不知晓。 听完紫衣使的剖析,楚辞不由自主地紧紧蹙起了眉头,其眼眸中尽显深深的困惑与思索之态。“难道这消息是假的?那么苏景华其目的究竟何在呢?” 紫衣使轻轻摇头,“或许他也仅是被人所误导罢了,但无论如何,我自会去探查。反倒是郡主您,日后还需多加留意自身安全。” “我会的。”这三字尚未完全说出口,紫衣使已然不见其踪影。 楚辞伫立原地,心中思绪繁杂。 穿越后,不管主观还是被动,她总是陷入各类麻烦,此次尤为严重,只盼莫连累亲人。 想到此,本就因这些事心绪不宁的楚辞彻底没了睡意,干脆不再想入睡之事,转而细细琢磨后续该如何应对当下局面。 然而,往往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正当楚辞给崖州写信才写了一半儿的时候,丁勇夫妻便神色慌张、匆匆忙忙地赶来,急切地求到了楚辞面前。 只见丁勇满脸焦急与惊恐,声音颤抖着说道:“东家,不好了,妞妞,妞妞她又被人给绑走了啊,这是绑匪留下的字条。” 说着便颤抖着双手将一张字条递给了楚辞。 “五千两?还说只是单纯求财?”楚辞看着字条,脑子迅速思考着。 她没记错的话,连州一带向来无山匪。那这些人何来? 且时机把握如此精准,太诡异了,这让楚辞心中疑虑大增。 心中思绪如潮翻涌,楚辞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未有迟缓,旋即伸出手,将丁勇夫妻缓缓扶起。“你们且稍等,我去给你们拿钱。” 然而,就在楚辞准备起身之时,却被安娘(孙芙)给阻拦住了:“东家,我们……我们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钱。而是……而是……” 安娘的脸上满是纠结之色。 她迟疑了许久…… 最终还是咬咬牙,将她心中的怀疑缓缓说了出来。“我们怀疑,这次妞妞被绑之事,可能同唐斌有关。而且……我们觉得,妞妞她有可能是自愿随他去的。” 安娘一边说着,一边用忐忑不安的眼神看着楚辞,似乎很担心楚辞会不相信她的话,毕竟这只是他们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楚辞闻言稍愣,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很快便回过神来,沉声道:“先不论你们的怀疑是否为真,当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救回妞妞。” “救人才是最紧要的,至于事情真相如何,是否如你们所疑与唐斌有关,只要妞妞人在,日后总有机会查清。” 此前,有关后渔村的那些事情,楚辞因为并没有掌握到确凿的实际证据,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向丁勇夫妻去提及和说明。 然而让她未曾预料到的是,丁勇夫妻竟然对妞妞产生了疑心,而且不仅仅是起了疑心这么简单,他们甚至连嫌疑人都似乎已经有了。 这着实让楚辞感到有些意外。 或许,想要监督妞妞的话,根本就不必依靠暗卫,丁勇和安娘这对夫妻便完全可以胜任了。 想到这里,楚辞的神色变得越发柔和,她轻声说道:“这是五千两银票,你们先拿着。” “待会儿你们跟着我一起再去找一趟紫衣使那里。” “要知道,调查、跟踪、营救,他们才是翘楚的。把这件事交给他们,我们也能更放心一些。”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反转 “我们……”丁勇夫妻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抹迟疑之色,显然对于去找紫衣使这件事,他们心里还是有着诸多的顾虑和担忧。 然而,在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之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我们听从东家的安排。” 然而,楚辞刚将房门开启,便隐隐约约地听闻:“孙先生……妞妞找到了,……孙先生,……孙先生、楚山长,妞妞找到了,楚山长——” 楚辞当机立断:“去门口,不,去后院。” 但随即楚辞又转念一想,带着丁勇和孙芙一同前行的话速度肯定会太慢了,这样可能会耽误不少时间。 于是她又急忙说道:“十五,你立刻带人出去查查,看看外院是不是有人?动作要快,不能有丝毫耽搁。” “是。”十五立刻应声,他的耳力虽没有楚辞那般灵敏,不能像楚辞那样清晰地听到所有的声音,但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动静。 而此时,唯有丁勇夫妇二人一脸茫然,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楚辞。“东家?” “等一等吧,或许有好消息。”楚辞不知具体情况,没有将话说的绝对。 丁勇和孙芙面面相觑,他们完全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究竟什么样的消息才能够被称之为好消息。 他们只能强自忍耐着心中那股渐渐涌起的烦躁情绪,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在十五的脚程着实迅捷,仅短短几分钟的光景,他那矫健的身影便再度跃入众人的视野之中。 只是,他怀中所抱之人竟是? “妞妞,妞妞——”安娘第一个认出了自己的女儿,旋即如离弦之箭一般,快步朝着十五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相较于安娘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刹那,满心满眼里唯有自己的女儿,丁勇心中的疑虑则愈发深重了。 他旋即转头望向楚辞,开口道:“东家,这?” 楚辞并未作出回应。 而十五则顺势接过话茬:“妞妞是‘女子学院’的张淑兰带来的,我已命人带她进来,具体情况得等张淑兰来了详询。” “张淑兰?”丁勇闻此名,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几分,满是惊愕之态。 这一声惊呼,亦让一旁原本满心皆在女儿身上的孙芙顷刻间恢复了理智。 只见孙芙赶忙将怀中的妞妞轻柔却坚定的拉出来,让其站好。 而后才郑重地问询道:“妞妞,你来细细道来,你房间里的那张字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为何会与娘亲的学生在一起?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娘亲,对不起。”妞妞向来是个乖巧懂事且有眼力见儿的孩子,她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自己的爹娘此刻内心所怀揣着的那份深深的担忧。 然而,她的内心却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如果是在以往,妞妞这般乖巧地道歉,在场的众人都会不禁为之心软。 但是此刻,情况却截然不同,孙芙紧紧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焦急与严厉,追问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以至于语气也变得急切而严肃起来。 “我……”妞妞小心翼翼地先是看了看孙芙,那眼神中满是紧张与不安,接着又看了看丁勇,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楚辞。 她看到这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那严肃的表情仿佛如阴云一般笼罩在她的心头,这一刻,她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害怕。 她的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那副模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但即便如此,楚辞三人依旧神色严肃,不为所动。 妞妞见此情形,内心愈发地慌乱了。 终于开始支支吾吾地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妞妞……是……是因为想要帮长青姐姐。” “长青姐姐真的太可怜了呀,明明一直都是她辛苦地养着整个家,可却总是遭受她丈夫的殴打,还被继子、继女各种看不起。” “妞妞实在不忍心看到长青姐姐一直处在那样的痛苦之中,所以就一心想要帮她脱离那个如同火坑一般的困境。” 妞妞的话音刚落,丁勇顿时怒上心头,扬起手来便要教训妞妞。 却被楚辞及时地伸出手拦住了,随后柔声地问道:“长青?妞妞,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这位长青姐姐呀?” “就是,就是在‘婚前培训’那里呀,长青姐姐去过好几次呢,但每次到了门口都不敢进去。” 因为楚辞那温和的态度,让妞妞原本有些紧张害怕的情绪渐渐舒缓了下来,她也变得不那么拘束了,于是越说越顺溜起来。 “那妞妞可问过你的长青姐姐,为何多次在‘婚前培训’处徘徊却又不进去?”楚辞再次发问。 妞妞这次未给楚辞答案,只是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楚辞他们以为线索要断时。 张淑兰被府里丫鬟领着缓缓走进来。 张淑兰一进来就说:“山长,这事儿还是我来说吧。” 辞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地问道:“张淑兰,你先说说你的身份?” 然而,张淑兰尚未开口,孙芙便抢先说道:“张淑兰乃是我极为看好的弟子,至于其他方面……” 后面那未尽之意,即便孙芙并未明言,楚辞亦是心中了然。 张淑兰遭此对待,倒也并未心生恼怒。 反而是极为沉稳地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才徐徐言道:“楚山长,孙先生。淑兰仅是‘未来女子学院’一名普普通通的学子罢了。” “倘若非要言及其他,那刘长青乃是学生的表姐。除却这一点,别无其他了。” 但是,张淑兰越是表现得这般坦然,楚辞内心的警惕之意便愈发深沉。 不过,楚辞只是将这份警惕深藏于心,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 依旧神色平静地说道:“能否说说你是如何与妞妞相遇的,并且又是怎样如此准确地找到这里来的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安娘自责 张淑兰闻言微微一愣。 依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然被怀疑了,如实回答道:“学生是带着妞妞回到家中后,偶然间得知孙先生夫妇来到了这边,心中有所牵挂,便跟着寻了过来。” “就这么简单?”不单是楚辞对此表示怀疑,就连丁勇和孙芙也是难以置信的。 然而,张淑兰却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确实如此呀,是您家中帮忙洒扫的燕婆婆告知我们孙先生夫妇来了这边的消息,我们这才知晓并跟过来的。” 她的语气诚恳,目光坦然,似乎所言属实。 而就在这时,孙芙和丁勇也出声说道:“我们出门的时候,确实好像燕婆婆有问过我们一些事情。” “至于具体问的是什么以及我们是怎么回答的,对不起啊,东家,当时我们的心太乱了,确实也不太记得了。” 楚辞不禁感到十分无语。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易地算了吗? 正在楚辞内心纠结万分的时候,紫衣使已然得到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 一进门,十五便迫不及待地将妞妞从一开始被发现时是被绑着的状态,到后续一系列事情的经过,以及其中所出现的各种异常情况,事无巨细地通通讲述了出来。 紫衣使听完十五的讲述后,便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张淑兰和妞妞来,他的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探究,似乎想要从她们的身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张淑兰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妞妞,他也是见过不下百回。 可就在紫衣使亦觉得线索即将断掉之际,忽然,妞妞眼眸中那一抹异样的色泽引起了他的关注。 他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一声使得在场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他。 紫衣使并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目光直直地盯向了楚辞。 楚辞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示意十五将张淑兰和妞妞先带了下去。 待外人离去且确认无人偷听后,紫衣使这才缓缓道:“妞妞极可能被人暗下了祝由术。” “祝由术?”前世的时候,楚辞出于好奇,还曾特地花费了一段时间去钻研过相关的内容。 所以此刻楚辞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紫衣使的意思是,妞妞她在无意间被人给催眠了?” 紫衣使点头,丁勇与孙芙听到楚辞口中所说的词汇,愈发感到茫然无措,楚辞赶忙进行解释。 “也就是说,之前的种种表现,根本就不是出于妞妞的本意。” 而孙芙一听这话,顿时便焦急万分起来:“究竟是谁,是谁这般丧心病狂,竟然利用一个无辜的孩子!” 相较于孙芙的急切与情绪的发泄,丁勇则要显得更为冷静和理智,他立刻紧跟着追问:“那可有将这祝由术解开的办法?” 说完,丁勇目光紧紧地盯着紫衣使和楚辞,神情中满是急切与期待,似乎急于知道如何才能化解眼前这棘手的状况。 紫衣使听闻此言,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迅速闪过祝由术的种种情形。“理论上来说,应当是可以的。然而……” “然而什么?”未等紫衣使把话说完,孙芙便迫不及待地急切问道。 “我适才观察到她眼眸中那抹异色已然极深,就目前我所知晓的人力而言,尚无这个能力能够将其解开。” 紫衣使先是给予了丁勇夫妻一丝希望,而后又狠狠地给他们泼了一盆凉水。 楚辞心中暗忖:这般行事作风,真的就不担心会被人揍吗? 正当楚辞在心里暗自嘀咕的时候,没料到紫衣使却忽然说出一句话,直接将自己也卷入了这一局面之中。 “不过,依本使看,你们的东家对祝由术似乎也挺熟悉的,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呢?”紫衣使的目光看向楚辞,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和期待。 而随着紫衣使这一番话的说出。 丁勇和孙芙的眼睛顿时一亮,仿若在黑暗中抓住了那命运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他们满含着希冀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楚辞,齐声喊道:“东家——” 楚辞在听到这声呼喊时,顿时一愣,心中不禁苦笑连连,自己这可真是无缘无故就被卷入到了这摊浑水之中啊。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虱子多了也不怕痒了。 楚辞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我可以去尝试一下,但具体结果会是怎样,我也实在不能确定。” “毕竟,这祝由术极为隐秘,而且施展的手法也是不尽相同的,其中存在着诸多变数和不确定性。” “我们明白。”嘴上虽是这般回应着,但他们的心里却弥漫着无尽的苦涩滋味。 孙芙更是在心中深深地怀疑起了自己,思绪纷乱如麻,“是不是因为我,妞妞才会遭遇这么多的灾厄与磨难?” “是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她,才导致她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与自责,脸色也变得无比黯淡。 楚辞心里猛地一惊,旋即立刻无比坚定地对着她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孙芙,你绝对是个好母亲,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惦记着妞妞,并且利用妞妞的人。” “是吗?”然而,孙芙似乎并不怎么相信他的话,眼神中依旧带着深深的疑虑和痛苦。 楚辞毫不气馁,继续再接再厉地说道:“是的,一定是这样。” “还有,我在此发誓,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营救妞妞。” “所以,作为妞妞的母亲,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你想想看,万一妞妞好了之后,却发现她的娘亲不在了,那她会愧疚一辈子的呀。你难道愿意看到妞妞陷入那样痛苦的结局吗?” 楚辞一边劝解着孙芙,一边紧紧地凝视着孙芙,言辞恳切且真挚,妄图打消她内心的疑虑与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丁勇也明白了楚辞的意图。 赶忙迅速加入进来,他一脸焦急且认真地说道:“安娘,你答应过我的。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地,我们一家三口都要在一起的,你不能食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题 “不是我的错?妞妞也会好起来的?”当孙芙聆听着如此这般的安慰话语时,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竟渐渐地开始焕发出熠熠光彩。 就连那被痛苦与疑虑层层笼罩的面庞,也缓缓地舒展开来,就好似重新寻得了希望与力量一般。 “对啊,我怎能就这样倒下,我必须要振作起来。”这时的孙芙,她的神色已然变得极为平静且坚定。 那原本还带着些许痛苦与迷茫的脸庞,此刻已全然被沉稳所取代。 她的目光满是诚挚地紧紧看向楚辞,接着微微欠身,语气极其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东家,刚刚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继续说道:“只是,妞妞这孩子啊,实在是太苦了!” “一想到她所经历的这些,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所以刚才我一时之间有些乱了分寸,实在是对不起。” 这个时候的孙芙端庄、坚韧。 并且敏锐地把握住时机,恰在楚辞跟前诉说起了一番苦楚。 楚辞清楚地知晓孙芙内心想要的是什么, 然而楚辞并不知晓这个世界的祝由术与前世的催眠之间差别有多大? 楚辞深知孙芙的性子,也明白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举动和疑问。 为了避免孙芙过早地提出一些难以应对的问题,也为了自己能更好地了解和掌握这个世界的祝由术,以便能更妥善地处理当前的状况。 于是在丁勇、安娘夫妇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楚辞便迅速地转头对紫衣使说道:“紫衣使大人,可以为我找些有关祝由术的书籍吗?我想要更深入地研究一下,或许对于我们解决当下的问题会有很大的帮助。” 紫衣使微微一怔,随即便点头应道:“好,我会尽快去安排寻找。” 如此一来,使得丁勇、安娘这对夫妻,纵然心中急切,却也羞于启齿开口追问。 就在他们夫妻纠结不已的时候,紫衣使已然迅速地快步越过所有人,做出了决定:“自今日起,丁勇,你们一家需搬回来居住。至于那口,便由你们自己去想,没问题吧。” 丁勇和安娘夫妻本就为今后去处及妞妞安全保障而忧心,紫衣使这一决定简直就像是直接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 然而他们终究是知晓礼数之人,一同齐刷刷地望向了楚辞。 待见楚辞点头同意之后,他们才一同整齐地行礼,满怀感激地道谢:“多谢东家,多谢紫衣使大人!” 楚辞对此未多言,只对丁勇二人说:“事已至此,即便假,你们理由也尽量温和。” 顿了顿又道:“若有需要,学院也可适当配合。” “当下关键是妞妞禁不起刺激,我们言行都要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致其不测,莫急着追问其他,一切以妞妞为重。” 这话不仅是对丁勇夫妻的叮嘱,还有紫衣使。 毕竟在楚辞的心里,他深知绣衣执法向来以强硬着称,其手段可并不温和。 果然,当听到楚辞的话后,紫衣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而丁勇更是被吓得反射性地向后退去,似乎想要远远地避开。 然而,丁勇却又在接触到紫衣使那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后,他那原本正在后退的脚步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生生地给顿住了。 他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心中一阵后怕,随后赶紧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忙不迭地说道:“是,丁勇明白。” 说完,他还快速地给一旁的妻子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满含着焦急与催促,似乎在示意妻子也赶紧表态。 楚辞:…… 楚辞直接站出来横插一杠,干脆让三人离开。 “好累啊!”终于躺床上的楚辞忍不住感叹,这种感觉比之前经历的刺杀还甚。 送走三人后,楚辞如释重负,终于能惬意地躺在美美的床上,此刻的她只想好好放松休息。 十日之后,楚辞终于凭借着空间的加持,以及华神医的助力,得以将那所谓的祝由术研究得通透彻悟。 在药房之中,妞妞正按照楚辞的要求认真地捣着药。 突然,一阵仿佛能直击人心灵深处的悠扬音乐悠悠响起,这阵奇特的音乐直接让妞妞瞬间进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之中。 “妞妞,看着师父这里,放松你的眼睛……”楚辞轻声说道,声音轻柔而温和。 随着楚辞的话语,慢慢地,妞妞的眼神开始逐渐涣散开来。 而在门外悄悄看着这一切的丁勇和孙芙,心中满是异常的担忧,可是他们却害怕会打扰到楚辞和妞妞,以至于不敢发出任何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只能相互握着对方的手,在门外焦急而紧张地默默注视着里面的发展。 “妞妞,想象你在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有任何烦恼……那里有蓝天白云,有一望无际的花海,有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流,你在花海中自由自在地奔跑、欢笑。” 这时楚辞感觉到妞妞似乎已经开始沉浸其中,有了一些效果便继续保持引导,“妞妞,跟着我的声音走……” “你现在看到前面有一道温暖的光,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它在指引着你走向一个更加美好的地方。” “你慢慢地向那道光走去,一步一步,非常轻松,非常惬意。你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仿佛要飘起来一样。” “现在,你看到那道光中有一扇门,轻轻推开那扇门,门后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世界,你已经完全进入了这个世界,在这里你无比放松,无比愉悦。” 楚辞一边轻柔地说着,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妞妞的每一个细微反应,然后继续轻声问道:“妞妞,你每次回后渔村,都会同村里的小伙伴儿玩吗?” 只见妞妞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接着带着些许抵触情绪回答道:“不,那是坏妞妞。那些都是坏孩子,妞妞不要同他们玩,不要——” 第一百九十七章 唐斌要求 楚辞微微点头,继续耐心地引导着:“那妞妞说说,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坏孩子呀?” “是不是他们曾经做过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呢?不要害怕,慢慢说出来,师父在这里陪着你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算平静的妞妞却突然间激动了起来。 只见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为痛苦和惊恐,嘴里大声喊道:“爹爹,不,他不是妞妞的爹爹。……他是坏蛋,……别,别打妞妞。妞妞,都听爹爹的……” 此时的妞妞仿佛陷入了极度痛苦的回忆之中,她的情绪变得极为不稳定,仿佛那些曾经遭受过的伤害和恐惧在这一刻又重新涌上心头,让她难以自控。 楚辞连忙轻柔且急切地安慰道:“妞妞乖,别怕别怕,师父在这里呢,师父会一直守护着你,绝对不会让那些坏蛋欺负妞妞的。” “妞妞呀,你现在很安全,这里只有师父和你,那些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了。” “师父会保护你,让你永远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妞妞要相信师父,不要害怕那些坏蛋了,他们伤害不到你的,师父在这里陪着你,你就放心吧,妞妞。” 果然,在楚辞耐心而温柔的安抚下,妞妞渐渐平静了下来。 楚辞轻轻地抚摸着妞妞的头发,并没急着发问。 而是,又用温和的语气继续安抚了妞妞一会儿。 等妞妞完全平静下来后,才开始继续发问:“妞妞呀,那你还记得之前在后渔村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不管是什么,都可以告诉师父哦。” 妞妞的面庞上呈现出些许纠结之色,仿若内心正苦苦挣扎着。 须臾之后,才嗫嚅着说道:“后渔村,后渔村的村长是坏蛋。” “后渔村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骗妞妞,也骗了爹爹和娘亲。” “不能去……不能去……” 妞妞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强调着,然而更多的信息妞妞却也无法再说出来了。 眼看妞妞又要再度激动起来,楚辞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转而引导着妞妞醒来。 “妞妞,此刻你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你可以缓缓地睁开眼睛了,当你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你会觉得神清气爽,所有的烦恼都会离你远去。” 随着楚辞的话音缓缓落下,妞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其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澄澈与清明。 但仅仅是一瞬,小小的人儿在刚刚睁开眼睛后,神情先是有片刻的茫然。 紧接着,那茫然就迅速被痛苦与自责所取代,随后便哇地哭了起来:“师父,妞妞做坏事儿了,妞妞不是好孩子。师父——” 她哭着,小手紧紧揪住楚辞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可怜至极。“师父,妞妞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呜呜……” 她抽泣着,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涌出,那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比心疼,“师父,妞妞……别不要妞妞……” 楚辞紧紧地抱住妞妞,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尽情地发泄着情绪。 而守在门外的丁勇和安娘听到妞妞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安娘快步走到妞妞身边,蹲下身子,满眼心疼地看着妞妞,“妞妞乖,不哭不哭,娘亲在这里呢,安娘不会不要妞妞的呀,别怕别怕。” 丁勇则是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旁,看着妞妞心疼不已,轻声说道:“妞妞呀,爹爹也在呢,我们都很爱妞妞的,不会不要妞妞的呀,不要哭了哦。” 他们两人不断地轻声安慰着妞妞,试图让妞妞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就这样,楚辞一动不动地紧紧抱着妞妞,仿佛要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而丁勇和安娘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妞妞,他们用温柔的话语和关切的神情努力平复着妞妞的情绪。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许久,许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变得格外漫长。 在这段时间里,紫衣使则根据妞妞提供的线索迅速展开行动。 他带领着手下秘密潜入后渔村,经过一番仔细地侦查和部署,成功地将后渔村来了个一网打尽,一个不落地把所有相关人员都控制了起来。 并且,他们还顺利地找到了藏在后渔村的唐斌,将他也一并抓了过来。 但是,无论众人用尽何种酷刑,唐斌都不为所动。 就在紫衣使看着毫无进展,几乎都要准备放弃,打算将唐斌关往暗牢的时候。 唐斌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他竟然要求要见妞妞一面。 并且还郑重地承诺,只要让他见到妞妞,他便会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招供出来。 “不,绝对不行。”安娘一听唐斌的要求,立刻情绪激动地大声反对道,“万一,万一唐斌再对妞妞进行催眠怎么办?” “那妞妞岂不是又要受到伤害,她刚刚才从那样的状态中缓过来,不能再让她面临这样的危险了。” 安娘的反对显得异常激烈,她满脸的担忧和紧张,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与此同时,就连一向对紫衣使畏惧的丁勇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迅速地挡在了紫衣使面前,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我也不同意。妞妞现在的状态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我们不能冒这个险,不能让妞妞再陷入到危险之中去,绝对不能让唐斌有机会再接触妞妞。” 丁勇的眼神中满是坚定和决绝。 紫衣使的眼中那抹恼意一闪而过。 但很快,便想到了楚辞的护短。 于是紫衣使眸光一转,道:“本使可以让楚辞一同前往。你们放心,本使以人格担保,绝对会竭尽全力保证在这过程中,不会让妞妞受到半点儿伤害。” 在秘密基地中看似正专注实则装模作样做着实验的楚辞,突然接连打起了喷嚏:“阿嚏,阿嚏——”。 突如其来的不适,让楚辞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要找上门了,真是令人不得安宁。” 楚辞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在心里有些烦躁地嘀咕着,对这种被人莫名其妙惦记的感觉甚是不爽。 第一百九十八章 唐斌演技 直到紫衣使找上门来,楚辞终于按捺不住,爆发道:“不是吧,您还真把我当成你们的编外人员了啊?” 紫衣使闻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答道:“如果郡主有此需要,那也未尝不可。” 他的语气中虽带有一丝调侃,但楚辞却能察觉到紫衣使话里的认真。 楚辞顿时感到无语。 但谁让妞妞是自己的徒弟呢?无奈之下,她只好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就是现在,不知可否?”紫衣使此话一出,楚辞直接被气笑了。 “敢情你这次来,就是来通知我一声,压根儿就没考虑过我会反对啊。” 楚辞虽然嘴上不停地抱怨着,但行动上却一点儿也不拖沓。 尤其是当楚辞看到妞妞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时,更是心疼不已。 她直接一把将妞妞紧紧地抱在怀里,用实际行动给妞妞以安全感和依靠。 对此,紫衣使未发一言,只是在两人登上马车后,便取出两块黑布,将他们的眼睛蒙上。 尽管对于拥有外挂的楚辞来说,此举并无作用,但她也并未揭穿。 而且为了缓解妞妞的紧张情绪,一路上,楚辞都故意引导妞妞不停地猜测目的地究竟是何处。 在此过程中,妞妞则紧张地紧紧抓住楚辞的衣角,唯恐遭遇什么危险。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楚辞此时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语,一路上这马车绕了那么多复杂且莫名其妙的路。 她甚至连刺史府都猜测过了,可怎么也没想到,目的地竟然是在“婚前培训”的隔壁。 楚辞心里一直在暗暗嘀咕个不停,然而表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只是乖乖地一路随着紫衣使的搀扶,亦步亦趋地走着。他 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腹诽的越多:“这好歹也是朝廷的地方啊,就真的不能好好修一修嘛,又不是在那荒山野岭之上,铺几块地板,把地面弄得平整一点就真的有那么难吗?” “非得让人走得这么磕磕绊绊的,真是让人无语。” 好在这段路途,并不算太长。 毕竟院子就仅有那般大小,即便紫衣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营造出更为漫长的道路了。 当楚辞和妞妞眼前的黑布被揭开,他们的眼睛重见光明,这才发现已身处唐斌所在的牢房。 她们的眼睛稍有不适,适应片刻后便开始打量周围环境,目光最终落在唐斌身上。 “妞妞,我的乖女儿,你终于来看爹爹了呀。”唐斌看到两人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紧接着便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激动地说道,“来,快让爹爹抱抱。” 此时,唐斌的眼中满是对妞妞的疼爱和思念,话语中也饱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期盼。 如若不去提及此时正窝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妞妞的话,楚辞觉得就唐斌这表现,她必须得给唐斌的演技打个满分。 但看着怀中那被吓得不轻、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的妞妞,楚辞干脆利落地将妞妞小心地藏在了自己身后。 随后,楚辞一脸严肃地看向唐斌,语气冰冷且带着一丝威严地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 唐斌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急切的神情,他连忙回应道:“我要单独同妞妞谈,我给妞妞留了些东西,只能让妞妞知道。” 即便在这个时候,唐斌显然依然是在打着爱妞妞的旗号,妄图以此来试图让楚辞答应他单独和妞妞谈话的要求。 然而,楚辞却并没有如唐斌所期待的那般反应,反而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反问道:“唐斌,你口口声声说给妞妞留了东西,但你敢发誓是发自内心地爱妞妞吗?” 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心中,对于誓言是极为看重的,认为那是一种神圣且不可违背的承诺。 即便是像唐斌这样的人,一个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成天过着玩命般生活的人,也不敢随随便便地立下誓言。 但是如若没有任何表示,楚辞恐怕不会相信他的。 于是,唐斌在经过了一番极为艰难的内心挣扎和犹豫再三之后,终于缓缓地举起了手,一脸郑重地说道:“我唐斌在此发誓,我,真的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留给妞妞。如若我说谎,便让我唐斌绝后。” 听到唐斌这话,楚辞在心里暗自腹诽道:“这到底是在诅咒他自己呢,还是在诅咒妞妞啊。” 至此,楚辞彻底失去了耐心,她紧紧地蹙起眉头,那原本还若隐若现的不耐烦神色此刻再也不加以任何掩饰了。 随后,楚辞干脆利落地抱起妞妞,毅然决然地转身往外走去,同时嘴里冷冷地说道:“既然妞妞也已经见到了,那剩下的便只是你和紫衣使之间的事情了。” 她的步伐坚定而急促,仿佛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只想尽快带着妞妞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烦躁的地方。 而她怀中的妞妞似乎也感受到了楚辞的情绪,紧紧地依偎在楚辞的怀里,一声不吭。 唐斌这下子顿时急了,他连忙大声喊道:“妞妞,救救爹爹——” 唐斌喊完之后,便自信满满地等待着妞妞有所反应并回到他的身边来。 然而,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一直到楚辞抱着妞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妞妞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唐斌这下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这时,紫衣使也从阴影处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冷冷地说道:“唐斌,你还要见谁?只要你说出来,本使都可以给你找来。” 紫衣使的话语中充满了戏谑与威胁,仿佛是在故意刺激着唐斌。 唐斌紧紧地咬着牙关,脸上满是不甘。 然而,在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在他心里最为抗拒、也是最不愿承认的问题,:“妞妞身上的祝由术解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懒洋洋 “你猜?”紫衣使面带一丝戏谑的笑容,悠悠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个时候的紫衣使,在唐斌的眼里,简直可恶到了极致,那副神态和语气仿佛是在故意挑衅和折磨他。 唐斌只觉心头有一股怒火烈烈燃烧,他怒目圆睁,狠狠地凝视着紫衣使,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了吗?” “你愿意说吗?”此时紫衣使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透着轻视与不以为然,尽显气人姿态。 紫衣使满心以为唐斌即便为了赌一口气,也会重新提出自己的要求。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唐斌不会轻易放弃,他应该会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自己想要的。 然而,让紫衣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斌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了,只听见唐斌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说。” 但是吧,即便唐斌在之后招供了很多事情和细节,然而最为关键的是,关于他背后的那个主谋,却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查都查不到这个人的任何踪迹,就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似的。 就这样,原本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竟然在此刻断掉了! 这样的情形与之前的几个案件何其相似? 于是紫衣使开始重新审视之前掌控的信息,以及唐斌所交代的内容。 因此,尽管到达连州庄庄件件案件乍看之下显得杂乱无章,各种头绪纷繁复杂,让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细细探究之后就会发现,所有的线索竟都隐隐地指向了一个人,那便是二皇子府邸里的姚琪林。 查到此处,即便身为紫衣使的他,此刻也不敢随意再往下查了。 毕竟涉及二皇子府邸之人,其中利害关系极为复杂,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发难以预料后果,其背后牵扯的势力和影响太过庞大深远。 致使紫衣使必须谨慎行事,对后续行动反复斟酌思考,以防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乃至祸端。 如此一来,楚辞反倒意外地轻松了下来。 她每日会去种种玉米,仔细地记录着每个月种下的玉米的生长具体情况,诸如高度、叶片数量、生长态势等等。 并且每隔几日,再陪苏景华一起演演戏。 就这样,楚辞的小日子过得可谓是有滋有味,仿佛那些曾经的烦恼和压力都渐渐离她远去。 过着无比舒适生活的楚辞,此时就连范景瑞寄过来的东西都失去了拆开去一探究竟的兴趣。 然而如此一来,千希、千雪以及千言着实是真切地着急起来了。 她们三人特地结伴一同来到楚辞身畔,面庞之上皆盈满了深切的关切与忧虑之色。 只是她们你推搡一下我,我又推搡一下你,彼此推诿着,谁都不太情愿率先开口。 最终,还是范千希拗不过两个妹妹,启唇言道:“弟妹啊,你是不是与瑞哥吵架了呀?不然怎么会对他寄来的东西都完全没了兴趣呢?你可别瞒着我们呀,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可得和我们讲讲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盯着楚辞,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焦急。 楚辞听了她们的话后,心中暗自苦笑, 她能说自己其实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范景瑞这个人了吗? 恐怕要是把这样的话讲出来,落入她们的耳朵里,会让她们感到更加惊悚和不可思议吧! 于是,楚辞只得微笑着回应道:“没有啦,不是和他吵架了。只是这突然一下子闲下来了,整个人就感觉没什么力气似的。” 说到这里,楚辞又担心三人会因此而产生误会,连忙又进一步解释道:“不过你们别担心,真的没什么事啦,休息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会恢复的。”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显得轻松自然,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满心希望能够借此打消她们的疑虑和担忧。 然落到范家三姐妹耳朵里,便是另外一回事儿。 三人仔细地回忆,自从开始流放之路后,楚辞一直都是忙里忙外的,即便后来到了崖州,也没有消停过半分。 从一开始的艰难跋涉,应对各种恶劣环境和突发状况,到抵达崖州后的操持生活、打理各种事务,还有后续经历的种种艰难困苦与繁杂琐事,每一件都离不开楚辞的辛勤付出。 越想,三人心中越是难受,越觉得对楚辞愧疚不已,这种愧疚在她们心中如潮水般不断堆积,使得她们的神色逐渐变得黯然且自责。 千雪的内心此时十分纠结,一方面对楚辞满怀愧疚,另一方面又很想为楚辞做些什么来弥补。 她思来想去,咬了咬嘴唇,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说道:“嫂嫂,那我们帮你拆吧?说不准,大哥的包裹里有能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同时也包含着对楚辞的关心和想要缓解此刻氛围的急切。 “好。”楚辞其实已经察觉到了千雪三人的异样之处。 不过,楚辞为了不让她们的这种情绪影响到自己此刻的轻松心境,也不想过多地去探究和追问她们情绪变化的缘由。 楚辞懒洋洋地轻点了下头,随意应道。 她想着,顺着她们提议也好,免得大家尴尬,说不定看包裹里的东西还能找点乐子,她们的心思以后有机会再了解也不迟。 范家三姐妹,在得到了楚辞的同意之后,顿时像是充满了动力一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认真的神情。 接着,她们就开始卯足了劲儿,十分专注而投入地将范景瑞寄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按照不同的类别进行细致的区分。 衣物类与日常用品类,她们知晓楚辞对此并不热衷,但这亦是范景瑞的一番情意,故而皆将其仔仔细细地放置于楚辞触手可得之处。 而重点则在于那些书籍文件类,还有种子、植物,以及令楚辞感兴趣的那些小玩意儿,每一样她们都极为仔细地询问着楚辞的意见,再放置到楚辞指定的位置。 第二百章 南瓜 “这是?”突然,一个体积颇大且又极为沉重的布袋突兀地进入了范家三姐妹以及楚辞的视野之中。 “快打开看看呀。”楚辞迫不及待地说道。 千希闻言,迅速抄起手里剪刀剪开了布袋。 在布袋被开启的那一刹那,众人皆愕然而惊。“此乃何物,竟如此硕大?” “这……这真的是南瓜呀!”楚辞同样在心里惊呼喊。 待楚辞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便发现范家姐妹三人正齐刷刷地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 千雪更是紧紧地盯着楚辞,眼神中满是不解和急切,迫不及待地问询道:“嫂嫂,您为何是这般神情呀?” “嫂嫂,您快说说,此物到底能不能吃呀?还有它的产量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呢?” 楚辞听到千雪的一连串问题,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从看到南瓜开始就一直处于震惊之中,竟然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她定了定神,缓缓开口说道:“这叫南瓜。它不仅能当主食,用来填饱肚子,也能做成各种美味的菜肴。” “至于产量嘛,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很不错的,只要种植得法,通常都能收获不少呢。” 千雪首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抢先说道:“嫂嫂,那这南瓜究竟要怎么种呀?现在这个时节能不能种呢?” 千言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着说道:“对呀对呀,我们好想知道呀,嫂嫂快给我们讲讲吧!” 听到楚辞说产量不错,并且还可以用来当主食,范家三姐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楚辞那明亮的眸光微微一转,彻底来了兴致,“都说百闻不如一见,眼前这么大一个南瓜,这得能做出多少美食呀,足够我们好好地享用一番了。要不这样吧,咱们现在就一起去厨房?” 楚辞的话音刚刚落下,千雪第一个响应。“好呀!” 然而,话音刚落,她才猛然后知后觉地想起,在自家,大姐千希才是主厨。 于是,当千雪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脸上原本的兴奋之色倏地微微一滞,接着便有些讪讪地缓缓转过头去,而后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大姐千希。 此时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轻声地问道:“大姐,可以的吧?” 范千希望着千雪那活泼可爱的模样,心间不禁悄然涌起一阵带着好笑的怜爱之情。 继而,范千希展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柔声应道:“可以。” 听到范千希答应了,千雪高兴得简直要蹦起来,“太好了,大姐答应啦!” “那我们还等什么呀,赶紧去厨房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尝试用南瓜做出各种美味啦!” 楚辞以及范家另外两姐妹千言和千希三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脚迈步,跟在千雪身后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那轻快的步伐和积极的姿态,无疑用行动清晰明了地证明了她们的意见和期待。 这颗南瓜放在那儿,估摸着有十斤左右。 只见范千希拿起刀,小心翼翼地朝着南瓜砍了下去,第一刀下去,南瓜那坚硬的外皮只是破了一点儿皮而已,并没有完全切开。 范千希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专注与认真,她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接着又连续用力地砍了四五刀。 每一刀都使出了较大的力气,伴随着她手臂的挥动,刀起刀落间发出“砰砰”的声响。 终于,在这接连的几刀之后,南瓜被成功地砍到了瓜瓤部分,随着那被砍开的口子逐渐扩大,露出了里面金黄的内瓤。 范千希凑近仔细地分辨着,就发现在那瓜瓤之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藏着一粒粒种子。 范千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满是好奇地凑上前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嫂嫂,这应该就是南瓜的种子吧?” 千言向来是个实实在在的行动派,见状,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嫂嫂,那我们具体要怎么收集这南瓜的种子呀?” 楚辞微笑着耐心地回答道:“很简单,直接用手轻轻地把种子从瓜瓤上搓下来便可以了。” “之后,把这些分离出来的种子放在通风且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让它们自然地晒干。等种子完全晒干之后呀,再找一个干净的容器,把这些晒干的种子装进去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简单呀,我来干这个!”千雪兴高采烈地直接一开口,便毫不犹豫地将这取种子的活儿揽了过去。 楚辞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坏笑,却并没有出声提醒。 直到,千雪突然“哎呀”一声。 楚辞心里明白,千雪这下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一听就会,一动手就废的那种感觉了。 因此,楚辞依旧淡定地继续淡定地按压着南瓜泥。 反倒是正在专注剁排骨的千言,听到声音后,噌的一下便迅速跑了过去。“怎么啦?” 千雪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原本以为很简单,但真动手去做的时候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说到这里,千雪心虚的瞟了一眼,盘子里是被她捏坏了三颗种子。 然后她接着诉苦道:“瓜子和瓜瓤又滑又粘,稍微一用力,手就会打滑,可要是不用力的话呢,又根本没办法把种子从瓜瓤上搓下来,真的好难呀!” 千言赶忙说道:“要不,我们换换……” 千雪听了千言的话后先是面露喜色,但紧接着情绪又黯淡了下去,缓缓说道:“算啦!我是第一次做这个,难道你就不是第一次么?” “罢了罢了,海口是我自己夸下的,那这事情还是得由我自己来完成!” “我着实不信我连这点事儿都搞不定!”言毕,千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始与那滑溜溜的瓜瓤展开“较量”。 楚辞强忍着笑丢下一句“加油”。 然而千雪却悠悠转过头来:“嫂嫂,您是不是早知道这事不容易呀?哼,不行,您得补偿我。” 第二百零一章 要进京 楚辞心里跟明镜似的,非常清楚千雪这就是故意在逗趣呢。 于是便面带微笑,温和地回应道:“行啊,千雪,那到时候等这南瓜真的成功种出来了呀,我给你赔二十个南瓜,这样应该就可以当作是对你的补偿了吧。” 就在千雪还没来得及吭声的时候呢! 一旁的千希和千言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千言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哈哈,哈哈哈哈!二十个呢,千雪,你能吃得完吗你?” 就连一向很少参与玩闹,比较沉稳的千希这次也极为少见地跟着起哄道:“就是呀,哈哈。” 千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大声嚷嚷道:“哼,吃不了我就不能拿去卖吗?我就不信还没办法处理这二十个南瓜了!” 说完还狠狠地白了千希和千言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你们懂什么呀”。 千希和千言听到千雪的话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便立刻强忍住笑意,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脸都憋得有些微微泛红了。 而楚辞呢,也赶紧应和道:“好好好,没问题,千雪呀,只要种出来了,那二十个南瓜就都是你的啦,全归你处置,好不好呀?” 千雪闻言后,微微仰起头,把脖子一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哼,这还差不多嘛。” 当然啦,如果忽略掉此时她周身都处于一种微微紧绷的紧张状态的话。 在这嘻嘻闹闹的欢快氛围之间,只见一道南瓜炒虾仁被稳稳地端上了桌。 楚辞笑着拿起公筷,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尝了尝,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纯天然无污染的东西呀,这鲜美的虾仁与软糯的南瓜相互搭配在一起,真的是呈现出了别具一番独特风味的美妙滋味呢。” 紧接着,又一道奶油蒸南瓜被摆上了桌,那浓郁的奶香与南瓜原本的味道巧妙地相互交融、相得益彰,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气息。 这诱人的气息让一向嗜甜的千雪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去夹。 就连一向以稳重着称的千言也忍不住多夹了几次。 就这样,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夹着,直到一盘奶油蒸南瓜下去了一小半儿,他们俩才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讪讪地放下了筷子。 两人都难得地见到千言和千雪这么孩子气的模样,楚辞和千希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笑。 千希接着说道:“好吃吗?如果觉得好吃的话,我可以再多做一些,呆会儿也好给明慧郡主和妞妞送一些过去,让她们也尝尝。” 然而,千言和千雪两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千希的话呢。 这时,紫衣使悠悠然地溜达着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开口说道:“艺馨郡主好兴致啊?这又在琢磨什么好东西呢?” 紫衣使向来皆是那绝对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但凡其现身,往往都预示着没什么好事。 故而一见到他,楚辞的脸色便倏地阴沉了下来。“紫衣使大人,今日怎的有空前来?” 紫衣使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双眼紧紧地盯着范千希正在翻动着的南瓜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馋意,随后开口道:“这是什么饼呀,散发出来的这股味道,好生特别,我怎么以前从未闻到过呢?” 楚辞本还想再狠狠怼紫衣使几句。 然而大姐范千希已然动作迅速地将刚出锅的还热气腾腾的南瓜饼递到了紫衣使的手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这是南瓜饼,紫衣使大人要不要尝尝看呢?” “南瓜?这是新发现的蔬菜还是食粮?”紫衣使嘴里虽带着这样的疑问,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快速地对南瓜饼伸出筷子。 “这南瓜属于蔬菜,也可以当作主食来食用,它的产量还算可以。” “不过呢,它可比不上玉米那般耐储存。”对于这一点,楚辞倒也没有隐瞒,接着说道,“并且这南瓜的种子,现在也并不多。也就只有千雪手里有那么一点儿。” 就这样,大家一通忙活折腾下来,一个十斤重的南瓜也才用去了一半呢。 紫衣使的目光落在千雪手里那满打满算仅有 300粒左右的种子上,心中暗自思量了一番,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暗道:算了,暂且就当作没看到吧。 接着,紫衣使将刚出锅的那几个菜快速地扫荡了一圈儿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做好准备吧,过几日你们夫妻应该就要随秦王殿下一同进京了。” “(⊙o⊙)啥?”楚辞一脸惊愕,甚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与此同时,就连范家三姐妹也都目光灼灼地紧紧盯着紫衣使,眼中满是急切,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这一次,紫衣使也极为罕见地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你们听的没错,不仅是范景瑞夫妇,皇上已经下令,还答应重新全面调查前太子谋反一案。” “为什么?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楚辞急切地问道,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五皇子也要归京吗?难道是闽越海盗的问题解决了?” 但是这样的猜测刚刚一出,便立刻听到大姐范千希出声反对道:“就算是这样,即便五皇子要归京,即便闽越海盗的问题解决了,可区区闽越海盗,又怎么可能会对前太子之事产生影响呢?” 紫衣使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神情,缓缓说道:“艺馨郡主,之前您不是给秦王殿下送了不少的刀剑么?此事被老皇叔和老宗令知晓了。” “所以呢?”听到这里,楚辞的脑海中已经能大致想象到可能会出现的那样的画面了。 果然,紫衣使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楚辞心中的猜测。 于是乎,京城热闹了…… 次日的早朝之上,户部尚书、老皇叔以及老宗令等人,通通都站了出来,纷纷向皇上进言。 “皇上,太傅一家向来高风亮节,且对朝廷忠心耿耿,他们绝无可能做出叛国之举啊。还请皇上能够重新彻查三皇子一案,务必还太傅一家一个清白啊。” 第二百零二章 来信 即便那高高在上、处于权力巅峰的皇帝,他实际上也不可能真正地做到完全的一言堂。 “准!”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沉稳自若的皇帝,此刻心里却在暗暗叫苦不迭,心中暗道:“金口玉言?自己大概是史上被打脸打得最惨的皇帝了!” “皇上圣明!”老皇叔和老宗令即便在这场较量中已然毫无疑问地成功取得了胜利。 可越是处于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就越是表现出一副极其虔诚与恭敬的模样,愈发显得毕恭毕敬,将皇帝如至高无上的存在一般高高地捧着。 尽管如此,在场的所有朝臣心里都非常清楚,在这一场无形的博弈当中,皇上已然是输家了。 也正因如此,这些朝臣们一个个都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他们彼此之间相互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满含着谨慎与戒备,仿佛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惹来祸端。 紫衣使将朝堂上这一系列的情景详细说完之后,缓缓地开口问道:“此去京城,一路保重。”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关切与郑重,似乎对即将前往京城之人充满了担忧与期望。 可惜呀,碰上不依常理出牌的楚辞,“我便这般走啦,那苏景华之处,我莫非就无需陪着演戏了么?” 楚辞此语一出,顷刻间便将原本那极为严肃的氛围冲击得消散殆尽。 范千希生怕楚辞将紫衣使得罪了,神色焦急且带着些许慌乱地说道:“弟妹啊,你先别急,紫衣使大人自然会有妥善的安排的呀。你可别这么冲动行事,一切听从紫衣使大人的调度就好。” 楚辞十分理解范千希此刻的心理,所以她并没有去反驳范千希的话,而是微微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紫衣使。 只见紫衣使神色凝重,略微沉吟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单独再聊。” 听到紫衣使这么说,范家三姐妹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随即齐声:“正好南瓜宴做得差不多了,弟妹(嫂嫂),你先去饭厅吧。” 楚辞听后并没有进行反驳,只是神色平静地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身姿优雅地朝着紫衣使轻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接着便率先转身,迈着轻盈而又坚定的步伐缓缓地离开。 她的动作显得不疾不徐,恰到好处,而紫衣使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但其内心却在疯狂地为自己找不…… 但是不论想到的是哪种借口,说到底始终都只是借口而已。 因此这些念头仅仅只是在他心里快速地过了一遍,随后便被他果断地否决掉了。 到最后他开口时,便是没有进行任何隐瞒。“稳住苏景华,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海盐的制作工艺毫无保留地交出去。” 楚辞闻言,一动不动地盯了紫衣使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这究竟是你的主意,还是上面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紫衣使非常了解楚辞的性子,所以不敢有任何隐瞒。 只是在回话的时候,紫衣使的表情却是带着愧疚的,毕竟皇上在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是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的。 其实楚辞对此早有预料,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我答应,不过紫衣使也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说,只要是能做的,本使一定尽量去做。”紫衣使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异常的好说话。 而楚辞也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紫衣使,你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有人来找过我吧。我希望你能将他们的功劳如实地报上去。” 她的眼神坚定而又严肃,显然对此事十分看重。 楚辞的话一出口,紫衣使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难以置信地问道:“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楚辞回答得十分肯定且郑重,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然而,正是这样简单的要求,却让紫衣使心中更加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之情,他原本以为楚辞会提出一些十分苛刻或者难以达成的条件。 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常的要求。 这让他越发觉得愧对楚辞,这种愧疚感在他的心中不断蔓延,让他的神色也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过了半晌,紫衣使的神色变得格外郑重,他挺直了身躯,无比认真地保证道:“言信,一定不负郡主所托。”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紫衣使第一次如此明确地透露自己的本名。 由此也可以看出,楚辞这次的行为和要求对紫衣使的触动是何其之大,以至于让他打破了一贯的隐晦和保留,用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做出这样郑重的承诺。 楚辞明知对方误会,却未解释。 与紫衣使谈妥后,她便回屋着手为“未来女子学院”和“女子婚前培训”做未来规划。 毕竟此次进京充满未知变数,她需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安排以应对各种情况,为心中重视之事做好准备,使其能顺利开展和推进。 当沉浸心神去做这一件事儿的时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非常快。 一直到那敲门声再次缓缓响起,楚辞闻声抬起头来,这才恍然发现天色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 而外面的人由于迟迟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便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同时伴随着敲门声还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嫂嫂,你在里面吗?嫂嫂!” 传来的是千雪的声音。 楚辞赶忙放下心中正在思索的事情,急忙回应道:“是千雪,进来吧。” 随着“咯吱”的一声响,房门被缓缓推开。只见千雪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喜色,说道:“嫂嫂,大哥来信了。” 楚辞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接着问道:“只有这一封吗?” “还有一封,那是写给大姐和我们的,所以大姐就让我来问问嫂嫂,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信呀?” 千雪在楚辞的面前,永远都像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 但是该说清楚的事情,半点儿都没有遗漏,条理十分清晰地把事情的原委都给讲了出来。 第二百零三章 来信 正事说完,千雪最后还不忘加上这么一句:“嫂嫂,你今天晚上不饿吗?我看你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呀?你可别饿着自己呀。” 千雪说着这话时,脸上自然带着关心和疑惑。 毕竟在她心里,楚辞向来是干饭至上的人设。 平常吃饭很积极,如今却连饭都不吃,实在反常,这让千雪甚是担心。 “这个……我说我是因为做事儿太认真了所以才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你相信吗?”楚辞看着千雪,有些无奈地说出了这句话,而这确实也是实话。 然而,千雪听了之后,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来,反而皱得更深了,显然她并不相信楚辞这个解释。 楚辞见状,也知道这样的解释有些难以说通,于是干脆拉起千雪的手臂,轻声说道:“走吧,有什么事儿,咱们过去再说。” 但是,事情会这样就结束了吗? 显然不会。 千雪是个活泼的性子,而千希和千言却是两个闷葫芦一样的存在,平日里话不多,但在实际行动上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于是,当楚辞刚一走进门的时候,手里便立马被千言塞过来一盘儿豌豆黄。 楚辞才刚咬了一口豌豆黄,大姐千希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酱面快步走了进来,边把面放在桌上边说道:“饿了吧,先吃点儿垫垫。你想吃什么,大姐再给你做。” “够了够了,大姐。”楚辞见此急忙连连摇头,见这招不灵。便转而试图转移话题,“大姐,你找我不是有事商量吗?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说起正事,千希明显犹豫了许久。“瑞哥儿在信里提到,他希望我们能够留下来,帮忙照看‘女子学院’。我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姐千希悄悄地瞄了楚辞一眼,看到楚辞脸色并无异样,这才又接着道:“我们……” 就这样试探了好几次,千希却始终没能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口。 最后还是急性子的千雪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着急地说道:“嫂嫂,我们也想随你们一起回京城。” 千雪快速说着,同时用满含急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楚辞,满是期盼与渴望。 如若是在往常的情况下,楚辞或许会比较轻易地就答应下来,然而这次她心中真的有着深深的担忧。 她着实担心一旦自己离开了,“女子学院”没了自己在这里镇场子,以前那些心怀不轨、别有用心之人就会全部蹦跶出来搞事情。 楚辞为此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 “毕竟对于‘女子学院’,我并不希望它仅仅只是属于我楚辞一个人的‘女子学院’,而是希望它能够成为全天下所有人的‘女子学院’,成为能够真正造福于众多女子的地方。” 范家三姐妹,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神情都些复杂。 过了片刻,范千希第一个开了口,她的表情带着一丝坚定,缓缓说道:“我可以留下来,至于千雪和千言,你还是带着吧,毕竟京城那边的情况,她们俩要更熟悉一些,她们跟着你去京城的话,也能更好地帮到你。” 范千希边说边看向千雪和千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更多的还是为大局考虑的决绝。 “可……”然而,楚辞刚一开口,大姐范千希便再次迅速地截断了楚辞的话头。 只听她紧接着说道:“你别担心,我可以写信让我娘或者五婶儿过来帮衬着,这样一来,‘女子学院’这边也能有更多的照应,你就放心吧。” 范千希的眼神很是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她急于打消楚辞的顾虑,让楚辞能够安心地带着千雪和千言去京城。 楚辞听到这里,心中也不禁开始犹豫起来。 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考虑一下吧。” 看到楚辞的态度有所松动,千言在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出声提醒道:“嫂嫂,大哥给你的信你还没看吧?要不,先看看?” 此时的楚辞正端着饭碗,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快速地炫着面条呢。 吃得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千言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得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个不停,差点被嘴里的面条给呛到,脸都涨得有些通红了。 没办法,自两地分居后,范景瑞不知怎的,突然开了窍一般肉麻的话一套接一套。 楚辞根本不敢想象那些话被范家姐妹看到的情形,估计会让她尴尬到无地自容。 一念及此,楚辞就不由打个寒颤。“你坐下,我马上就看。” 千雪和千言完全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但好在有大姐千希在,她十分干脆利落地直接将两个好奇心格外重的妹妹,拉到了远远的地方,不让她们继续掺和。 甚至,千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还不忘回过头来给楚辞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楚辞别在意。 而此时的楚辞却是满脸无奈,心中暗自念叨:更尴尬了有木有?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根本容不得她有丝毫退缩与犹豫,她只能硬着头皮快速地打开信封,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信里的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 可能是由于此番查看信笺太过匆忙,所以里面肉麻的话语相对而言并不是很多。 更多的则是详细地交代了闽越与海盗的最后一战的具体情况,以及为何会让人看出楚辞当初送过去的刀剑与平常刀剑有所不同的缘由。 最后才是着重交代了他自己针对这件事所采取的应对措施。 此外,还有对于连州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的预判,以及就此给出的一系列建议。而这其中便涵盖了“女子学院”的主旨相关问题,对其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分析。 那信中的字字句句就仿佛是有着神奇的魔力一般,极其精准地契合着楚辞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想法和感受,简直像是直接写到了楚辞的心底最深处。 第二百零四章 恶客登门 “大姐,若让奶奶她老人家过来,这件事可行吗?”楚辞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信,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轻声试探着询问大姐。 她的语气中明显透着不确定和犹豫,仿佛内心正在经历着激烈的挣扎和权衡,急切地想要从大姐那里得到一些意见和看法。 “瑞哥儿的提议?”范千希瞟了一眼楚辞手里的信件,出声问道。 楚辞点头。 范千希见状接着道:“奶奶她老人家历经无数风浪,以其名声威望,鲜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卖弄身份、耍心眼。”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随嫂嫂进京了呀?”千雪、千言二人一听这个,眼中顿时闪烁出光芒,脸上也立刻布满了兴奋的神情。 楚辞不忍扫兴,缓缓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我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千雪、千言自动忽略“意外”二字,只顾沉浸在达成所愿的喜悦兴奋中。 “还真是孩子。”见状,范千希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那一抹宠溺又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愈发明显了,她轻声地感叹着。 而楚辞亦是微微抿嘴一笑,眼中满是温和的光芒。 可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如此温馨的时刻,十五却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东家,紫衣使传来消息。崖州刺史,杨炎带着您的父母到了连州,此刻他们已经在连州最大的客栈同福客栈安顿下来了。” 十五的话语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这原本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楚辞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她的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思索,缓缓地说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 听了楚辞的猜测,范千希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然后开口道:“瑞哥儿的消息漏了?” 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但为什么只有楚氏夫妇前来?他们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楚辞便直接打断了她,语气严肃且坚定地道:“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实际上在当下的情形来看,都已经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 “我们此刻首要且最为关键的是要弄清楚杨炎此番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楚辞边说边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十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添了一句:“据说,这位杨刺史,是从京城被贬谪而来的。” 楚辞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立刻追问道:“那他的行事作风如何?” “属下之前偶然间听闻,杨言之前在京城似乎为了能快速获取功绩,采取了一些不太恰当甚至有些激进冒险的手段,结果反而弄巧成拙,闯出了祸端。” “但因为杨氏一族力保,才使得他最终只是被发配到这崖州来担任刺史一职。” 十五紧皱眉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关于杨炎的点滴,边回忆边缓缓说着,试图给大家提供更多有用详细的信息。 但是无论是范千希亦或者楚辞,他们对于杨炎这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了解。 仅仅只是通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和刚刚十五提供的那有限的信息,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而清晰的杨炎的形象。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楚辞在一番思索无果后,最终像是有些无奈地彻底摆烂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反正不管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前来,想来也不至于直接要了我们的命就是了。毕竟事情还没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也没必要如此焦虑和担忧,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吧。” 说着,楚辞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丝苦笑,然而她的眼神中却仍然透露出坚定与冷静。 要知道,楚辞可是在场所有人的主心骨,她的这一细微表现一下子便影响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境。 只见范千希等人也都纷纷附和道:“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共同进退。” 然而,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楚辞她们也着实未曾料到,在第二日的清晨,既不见拜帖送达,亦无任何通告传来,杨炎竟就这样直接打着楚辞父母的名义,毫无征兆地登门而至了。 楚辞着实难以理解这位杨炎杨刺史的脑回路,“这位杨刺史,到底是毫无头脑、欠缺思量呢?还是明目张胆、赤裸裸地对我这位皇上亲封的郡主怀有轻视之意?” “他如此这般毫无顾忌地行事,究竟是何缘由?” 楚辞随后缓缓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首的紫衣使。 紫衣使当然清楚楚辞这般言语是有意为之,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杨炎的这一系列举动,确实在他的心里深深地埋下了一根刺。 尽管暂且还未引发什么显着的反应,但楚辞坚信,终会有爆发的一刻。 事实上,当杨炎领着畏缩的楚氏夫妻大摇大摆走进来时,紫衣使即刻眼睛一眯,便厉声质问道:“杨刺史,关西杨氏都如你这般无礼肆意的吗?” “你认识我?”杨炎一脸高傲,根本就没将紫衣使放在眼里。 他此时反倒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身份究竟是缘何暴露的。 只见杨炎皱着眉头,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的口吻说道:“你是什么人?艺馨郡主呢?本官今日好心好意将她的父母送上门来,于情于理,她怎么着也该出来露个面才是吧?” 紫衣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直直地看向杨炎,说道:“本使若认可你,你才是杨大人,若不认可,你不过是一个不请自来的粗鄙泼皮罢了,即便打杀也毫不为过。” 杨炎虽自视甚高,但好歹也是杨氏精心培养的,并非毫无见识之人。 当他听到紫衣使自称“本使”后,瞬间便意识到其身份,脸色微变,眼神闪过惊讶与思索,而后带着几分不太确定又有些恍然的语气道:“您是长驻连州的绣衣执法紫衣使大人?” 第二百零五章 真实目的 接着杨炎的话语突变:“若真是如我所想,那可真是失敬失敬,不知紫衣使大人今日在此究竟所为何事呢?” 杨炎边说边紧紧地盯着紫衣使,眼神中满是探究之意,面部肌肉也微微绷紧,在暗中极为细致地观察着紫衣使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反应,试图凭借这些蛛丝马迹分析出紫衣使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 然而紫衣使是何许人也,自是一眼便能洞悉杨炎眼中的那番筹谋算计。 “身为绣衣执法,保卫大周是吾等义不容辞的职责。杨刺史,你以为呢?”紫衣使这一开口,语气中便隐隐带有一丝暗示,似乎在表明自己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便是与他杨炎相关。 闻言,杨炎脸色微僵,眼神闪过一丝不自然。 但很快杨炎便强自镇定并迅速转换话题:“本官之父与楚伯父乃世交,如今他们思念女儿至极,身为晚辈,于情于理我该满足其见女儿之需,这也是我的一片好意。” 杨炎如此说着,很明显是铁了心要见到楚辞。 而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楚辞干脆不再继续“隐身”。 她直接走了出来,语气平静而又带着一丝质问地说道:“单单只是如此吗?如果仅仅是这样,那本郡主现在就可以向杨大人保证,本郡主自会妥善安置好自己的生身父母,绝不会让他们受到丝毫委屈。” “那么,杨大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楚辞目光直直地盯着杨炎,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然而杨炎全然不顾及楚辞的不满情绪,反倒质问道:“艺馨郡主竟是一直在此处么?即便身为郡主,见到父母而不参拜,亦是大大的不孝之举啊。” 这是欺软怕硬? 这位杨刺史,莫不是真的以为手里仅仅捏着她的生父母,便能将她随意拿捏吧? 他也太小瞧了她楚辞,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被他人牵制和摆布的人。 他以为这样便能让她就范,简直是痴人说梦,他也不想想,她楚辞能走到今日,又岂是这般容易被掌控的。 他这般行径,只会让她对他更加不屑和反感。 “杨刺史不会不知道本郡主已然与楚氏夫妻断绝关系了吧?”楚辞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 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接将杨炎试图用来掩盖其真实目的的遮羞布狠狠地拽了下来。 然而,即便如此,杨炎却依旧嘴硬地回应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郡主莫要如此决绝。” “当初的楚伯父他们也是有诸多苦衷,身不由己啊。他们心中定是极为挂念郡主的,郡主又何必如此绝情呢?” 杨炎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楚辞,试图从她的表情和反应中找到一丝可以利用的破绽。 可惜,楚辞的脸上连一丝感情的波动都没有。 她直接冷冷地笑了一声,然后漠然说道:“但曾经对本郡主造成的伤害却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存在的,本郡主甚至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楚氏夫妇的生恩我也已经尽数偿还。” “杨刺史,本郡主不可能仅仅因为楚氏夫妇便轻易答应你什么事情。” “所以,你究竟有什么目的,别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来吧?”楚辞目光锐利地盯着杨炎,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决绝,似乎已经对杨炎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感到十分厌烦。 杨炎自认在官场和各种场合中也历经风雨,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然而他却从未见过像楚辞这样一上来便如此直接、毫不迂回地打直球的人。 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假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之情。 稍微镇定了一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艺馨郡主,你要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娘家,有娘家作为依靠,才会在各种事情上有底气,否则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没有娘家撑腰,那可是会处于很不利的境地啊……” 楚辞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都快听吐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话语中满是讥诮地说道:“呵,真没想到杨刺史居然还是个如此‘善良’的大善人呢?” “居然如此操心本郡主有没有娘家撑腰,可真是让本郡主‘受宠若惊’啊!” 楚辞眼神中满是不屑,她实在是对杨炎这种惺惺作态的话语感到无比厌烦和恶心。 “来人,送客。”自己已然给了机会,对方不愿说实话,楚辞便懒得再纠缠,直接逐客令下达。 “别别别,艺馨郡主先别急着赶人啊。”杨炎这人的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 明明都已经近乎撕破脸了,他却反而嬉皮笑脸起来,“本刺史此次前来,实则是要给艺馨郡主带来一个大好消息呢。艺馨郡主难道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消息吗?” 然而这个时候,楚辞依然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杨炎却好似完全没察觉到一般,依然自顾自地将他的独角戏唱得起劲儿:“那范公子在闽越可是立下了大功啊,凭借着这份功劳,范家眼看着就要崛起了,未来的前景那可是不可限量啊。” 楚辞原本还以为杨炎手中会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极具分量的筹码呢,心中多少还存了几分好奇与谨慎。 然而,当得知他所亮出的竟然只是这样一个消息时,楚辞心中顿时大感失望,更是没了与他继续周旋下去的兴趣。 她微微蹙了蹙眉,神色间满是不耐,随后清冷地开口道:“来人,带杨大人出去。” 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精力,只想尽快将杨炎打发走,免得他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下杨炎真急了,赶忙高喊:“本官真心希望艺馨郡主为大局考虑,将‘女子学院’搬至崖州!” “毕竟崖州算是艺馨郡主的第二故乡,且对范家、楚家及本官都有好处,艺馨郡主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杨炎话语中满是急切与期盼,双眼紧紧盯着楚辞,等待她回应。 第二百零六章 选择 楚辞简直要被气笑了,她着实没有料到杨炎居然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地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然而,楚辞还是努力地强压下心中那股不断翻涌的不悦情绪,耐着性子,问道:“杨刺史,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你个人的意思呢,还是整个杨氏一族共同的意思?” 但是,若仔细聆听,便可察觉到楚辞的语气中隐含着一抹不易被觉察的愠怒。 可惜,杨炎自大惯了,听到楚辞这么问,还以为楚辞妥协了,便得意洋洋地说道:“哈哈,那自然是本官的意思,也是杨氏一族的意思,艺馨郡主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 听到此处,一直竭力忍耐着情绪的楚辞终究还是未能再继续克制住,不禁脱口而出:“傻叉!” 与此同时,楚辞也恍然意识到,与杨炎这种人根本无法沟通得通。 于是,她索性轻轻挥了挥手,说道:“十五,把杨大人请出去吧!” “明白。”十五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随即便直接出手,以极快的速度精准地封住了杨炎的穴道。 紧接着,十五面无表情地单手拎起杨炎,就如同拎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一般,毫不费力地往外走去。 此时的杨炎满脸涨得通红,尽是怒容,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因为穴道被封,他纵然心中有千般愤怒、万般不甘,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十五将杨炎粗鲁地放进马车后,缓缓伸手解开他的穴道。 接着,在杨炎未出声时,十五就将指头放在他嘴上警告道:“嘘,别叫别骂!若还不明白,就去问你们族长,别当被人利用的蠢货还不自知!” 被骂蠢货的杨炎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虽愤恨万千,但也知此时不宜发作,只得咬咬牙,强忍怒火,开始思索十五的话。 他究竟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且盲目自信地认定,只要自己张开口提出要求,楚辞就必定会毫无异议、乖乖地将“女子学院”搬至崖州呢? 甚至他还坚信,就连范家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卷入其中,从而被绑上杨家的战车。 就在这时,平日里那些不曾留意的、极为不经意的画面开始在杨炎的脑海中一一闪现。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他杨炎竟然也会有被人当作傻子肆意戏弄的这一天?可千万别让他查出到底是谁使出这等阴诡的计谋,否则—— 想到这里,杨炎心中的气恼愈发强烈起来,那股愤怒在胸膛中不断翻涌,他咬着牙狠狠说道:“回客栈——” 而十五一直暗中盯着杨炎,待其踏入同福客栈大门后,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转身返回。 彼时,楚辞已经将楚氏夫妇安顿好,“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同我讲,我会尽量满足。” 看着楚辞那一脸冷漠与疏远的神情,楚夏熊和李嫣然夫妻两人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女……楚辞,我们……”他们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就这样支支吾吾了良久,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周围一片死寂,时间仿佛也停止了流动。 许久之后,只余三个字从他们的口中缓缓吐出:“对不起。” 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们全身的力气,带着无尽的愧疚与自责。 楚辞闻言微微一顿,然而她并不是原身,她深知自己没资格替原身去原谅。 毕竟原身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与伤害,是她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 而楚夏熊见楚辞迟迟没有张口回应,心中便明白了楚辞的意思。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地说道:“我们回崖州。” 说完,他的身体似乎都佝偻了几分,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李嫣然也默默地站在他身旁,脸上满是落寞与无奈。 他们知道,有些过错一旦造成,便很难再挽回,而他们如今能做的,或许也只有离开这里,尽可能地不给楚辞增添任何拖累和麻烦。 “好,不过你们也别太急。”楚辞轻轻微微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缓缓开了口,“既然出来了,便随处去逛逛吧,添置一些生活必需品。这也权当是你们出来一趟,给家里所带的礼物了。” 在说完这些话语之后,楚辞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悔意,同时也有了一抹释然,她知晓自己终究还是于心软了。 “谢谢。”这一声简单的道谢仿佛有无形之力拉开她与楚家人的距离。 楚辞明白,自这声道谢后,若无意外,她与楚家不会再有太多牵扯,虽心有复杂情绪,但她也知这或是最好结局。 因此楚辞闻言,只是微微地怔了一下,脑海中思绪快速闪过,随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像是对这一切的一种默认。 接着,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毅然决然地转过身,脚步坚定地离去。 楚辞走出很远后,才听到身后传来李嫣然压抑的哭声,带着痛苦与懊悔:“熊哥,我们真的失去这个女儿了,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啊!” 听到这哭声,此时楚辞竟有些嫌自己耳力太好。 “十五。”楚辞下意识地习惯性喊出了十五的名字。 然而话一出口,她才恍然想起十五出去送杨炎了。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转头看向身侧的丫鬟江篱,缓声说道:“江篱,待会儿你给两老送二百两银子过去吧。” 江篱闻言连忙答应一声,随后便转身准备下去安排此事。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直悄无声息隐身在暗处负责保护楚辞的十六,竟突然如鬼魅般地跳了出来。 只见他神色异常焦急,一脸急切且带着几分慌张地说道:“东家,不好了!” 紧接着,未待楚辞有所反应,十六便紧接着道:“刚刚崖州传来消息,说是范老爷子带着学堂的学子上农桑课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闪了腰……” “而恰在此时,一头牛又突然发狂,还踩踏到了范老爷子身上。现在情况十分危急,性命堪忧啊!” 第二百零七章 伤 “立刻准备,回崖州。”楚辞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一惊,立刻神色凝重地吩咐道。 “不成的,赶不上的。”就在这时,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禁循声望去,只见紫衣使正大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的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那……”楚辞下意识地便想问紫衣使是否有办法能够解决当下的困境。 但紫衣使却缓缓开口道:“我记得,当初在崖州,你与华神医一同研制治疗出了一枚可治疗内伤的熊胆丸……” “熊胆丸?”听到这药,楚辞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当初想着范老爷子和老夫人年纪都大了,为了以防万一,熊胆丸是特意留在崖州给他们备用的。 除去熊胆丸之外,在离开崖州的时候,楚辞还十分用心地特意给崖州的范家人留下了各种各样保命的药丸。 按理说,有这些药丸在,即便老爷子此次受了重伤,也不应该这么快就如此危在旦夕才对啊? 念及此,楚辞即刻紧盯着十五,出声问道:“老爷子受伤且性命堪忧这一消息,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听到楚辞这么问,紫衣使瞬间便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妥。他连忙开口道:“这消息有问题?” 楚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当初熊胆丸我是留在了崖州的,而且不单是熊胆丸,还有治疗外伤极为有效的天香断续膏。” “并且针对崖州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病症,我都细心地留有相应的对症之药。” “十五!”紫衣使脸色骤变严肃,目光如剑般锐利地直射十五,似要从其表情和反应中看出端倪,声音也不自觉加重,带着质问之意。 “消息是之前养在崖州的信鸽传来的,那信上的字迹是当初留在崖州的小厮墨砚的。”十五赶忙说道。 十五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刻就意识到崖州的家中有人叛主了,不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等楚辞开口说话,紫衣使便立刻说道:“本使会立刻去给沈博然去信,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他……” 然而紫衣使的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急切的呼喊和混乱的脚步声。 楚辞与紫衣使对视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出了一丝疑惑和警觉。 楚辞当机立断,沉声道:“去门口。” 说完,便率先迈步朝着门口走去,紫衣使也赶忙紧随其后。 刚开始的时候,紫衣使尚且还能够紧紧跟上楚辞那匆忙的脚步。 然而,楚辞的脚步却越来越急,最后甚至全力施展起轻功。 紫衣使见状,深知情况紧急,也不敢再有丝毫的怠慢,赶忙运起轻功,奋力追赶上去,生怕落后太多而耽误了事情。 然而,尽管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 可是当真正看到五皇子和范景瑞两人仿若血葫芦一样,浑身是血,被人艰难地背着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紫衣使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刚准备命人赶紧去找华神医的时候。 只见楚辞像是变戏法一般,已经不知从哪儿迅速地提溜出了两个鼓鼓的水囊。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其中一个水囊用力地丢给五皇子的小厮,同时急切地喊道:“快,快给他喂下去。” 说完之后,楚辞根本无暇顾及对方会有何种反应,便迅速地将水囊的口对准范景瑞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将水囊里的水往范景瑞嘴里灌了进去。 一口,两口,三口……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直到范景瑞那原本微弱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正常,楚辞这才如释重负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那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同样的,围在五皇子身边的众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五皇子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逐渐有了一些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种种迹象都表明五皇子的情况正在慢慢地好转。 众人见状,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纷纷浮现出惊喜交加的神情,一个个大喜过望。 立刻意识到水囊里的水是好东西,提溜着水囊便准备再灌。 却没想到,楚辞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严肃果断道:“好了,别灌了。命救回来了,但外伤不赶紧处理也是会要命的。” “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立刻、马上行动起来,听我指挥,以最快的速度将地抬进药房。” 亲眼见证了楚辞凭借那两个水囊竟然神奇地将人从危急关头救了回来,众人心中对楚辞满是钦佩与信服。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他们完全听从楚辞的安排。 几乎是楚辞口令,他们一个动作。 很快地,众人齐心协力便将五皇子和范景瑞二人顺利地抬进了药房。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华神医和金明也匆忙赶了回来。 华神医一进门便急切地问道:“什么情况?” 楚辞脸色凝重,语速极快地说道:“五皇子腹部中箭,体内的毒我已经解了,后续金明一人足以应付。但是范景瑞他的情况比较棘手,他中箭的部位有些特殊,离心脏非常近,而且还有毒箭留在体内。” 楚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简明扼要地将两人的具体情况迅速说了出来。 最后,她紧紧地盯着华神医,眼神中满是恳切与坚定,郑重地说道:“师父,无论如何,这次您一定要帮我。”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焦急与不安,同时也流露出对师父的深深依赖和期望。 “你真的想好了?”华神医目光深沉地看着楚辞,他心里自然是非常了解楚辞的医术水平的,知道以楚辞现在的能力足以应付这一场手术。 然而,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可是楚辞的夫君啊! 即便是像他这样行医多年、经验丰富的人,在面对自己家人受伤生病的时候,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完全保持冷静和理智啊。 第二百零八章 救人 楚辞毫不避讳,眼眸坚定地凝视着华神医,缓缓道:“师父,您应知晓我的能力。” 楚辞将“能力”二字咬得格外沉重。 果然,华神医听闻此言,眸光倏地一震,瞬间明了楚辞所指何事。 华神医向来知晓楚辞对某些事宜是有所回避的,而今她竟将这回避之事也坦然道出,足见其此刻的坚毅与决然。 华神医深深叹息一声,随后其眼神中溢出一抹坚定之色,郑重言道:“好,师父帮你。” 恰在此际,一旁的金明亦是不甘人后,他即刻挺起胸膛,朗声说道:“还有我,我亦会全力相助的。” 孰料这话刚一出口,华神医险些给其一下:“你?好好将五皇子的伤口妥善处理好,便已是对我们最大的助力了。” 华神医这话一出,所有的目光瞬间都齐刷刷地盯向了金明。 金明完全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随声附和了一句、跟个风而已,结果却一下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迎着众人目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接着镇定说道:“我去清洗手术用具。” 说完便转身朝放置手术用具处走去,似在按部就班做事。他边走边暗忖,自己太大意了,这时候吸引目光,五皇子若无事还好,有事自己就倒霉了。 念及此,金明深深地望了楚辞一眼,想到楚辞手中那诸多效果超凡的伤药,心方稍稍平复了些。 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另一边,华神医和楚辞静静看着金明在紫衣使协助下,有条不紊地为五皇子消毒、缝合伤口,心中稍松口气。 随后,在华神医眼神示意下,楚辞小心地将保护心脏的药丸压入范景瑞嘴中,接着轻柔剪开他满是血污的衣服。 衣服剪开后,楚辞深吸口气,而后用利刃小心且精准地划开插着箭矢的伤口,她眼神专注且坚定,每个动作都极为谨慎,生怕给范景瑞带来额外伤害。 但若悉心察之,便会觉楚辞的每一刀皆精准至极,毫无冗余创口。 而后,楚辞即用镊子夹住箭矢露出之部,深吸一气,依着“星儿”所模拟的角度与力度,分毫不差地将伤口处之箭矢拔出。 顿时,鲜血汩汩涌出,华神医眼捷手快,迅即为范景瑞止血。 到这一步,整个过程至此都还算颇为顺利。 然而,这些其实都并非最为艰难的部分,最为艰难的实则是要消除伤口里那隐藏的毒液。 这种毒液,不仅毒性特殊,还有侵蚀性,楚辞必须在极短时间内一次性,将这些毒液精准地清除干净。 这着实需要极高超的技巧以及万分的谨慎才行。 好在楚辞有“星儿”。 在“星儿”强大的辅助功能之下,楚辞能够极为精准地捕捉到毒液的细微流向。 饶是如此,楚辞仍丝毫不敢松懈与马虎,全神贯注应对。 因楚辞深知稍有疏忽便可能带来不可挽回后果。 因此,仅这一分多钟,楚辞全身心投入与毒液的较量,高度集中精神与持续紧张操作让其额头迅速渗出细密汗珠。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令人欣喜的。 半个小时之后,在华神医默契的协助下,楚辞终于成功地将范景瑞的伤口缝合完毕。 见状,金明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得以释放,激动地喊道:“成功了!师父,你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辞和华神医才猛然间恍然发觉,不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金明竟然一声不响地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如若放在以往的时候,华神医肯定会对金明这般悄然出现的行为说教一番。 然而此刻,华神医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楚辞成功完成这项超高难度手术这件事上,他内心也是同样兴奋不已。 他面带喜色,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是啊,成功了。范小子这条命啊,着实是被他媳妇儿楚辞从那阎王手里艰难地、硬生生地给拽回来了。” 楚辞听到这话,微微地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与感激,说道:“多亏师父您的大力帮忙。” 三人就这般相互寒暄着,一时间似乎都忘了其他事情,这可把一旁的紫衣使给急得不行。 他在旁边焦急地来回踱步,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急切地开口道:“秦王殿下的伤究竟如何了?” 华神医面色微微一滞,脸上悄然掠过一抹不自然之态。 随后,其眼眸中挟着恼怒狠狠瞪向金明一眼,仿若在嗔怪他的多言。 金明赶忙举起手做出一个封口的手势。 华神医见金明如此识趣,这才匆匆且快步走向五皇子身侧,再次对五皇子予以全面而深入的检查。 华神医极其谨慎地再三确认五皇子确实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身体正在逐步恢复,也不会有任何不良的副作用产生之后。 华神医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金小子,这次你的手艺确实不错。”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再有个两两刻钟左右,五皇子应该就可以苏醒过来了。” “不过今晚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还是需要格外留意观察,这一点,紫衣使你应该是懂得的吧?” 说这话时,华神医目光郑重地看向紫衣使,神情中带着一丝严肃和认真,似乎是在强调事情的重要性。 “明白,本使和金明,今晚会一直守在这里。”紫衣使郑重地说道。 然而,紫衣使的这一保证似乎说得有点儿早了。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名属下神色匆匆、脚步急促地赶来。“大人,不好了!蜀王殿下在十里坡遭遇袭击,情况十分危急,急需增援!” 即便那心计、手段无一或缺的紫衣使,也被这暗中之人妄图将他们一举全歼的如此狠辣行径给着实惊到了。 紫衣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随后转身面向华神医,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急切地说道:“华神医,实在抱歉,恐怕还得劳烦您老在这里多守一阵了。” 接着他神色一凛,看向金明命令道:“金明,速随本使去增援!” 第二百零九章 苏醒 “是。”金明不敢有丝毫迟疑和怠慢,立刻干脆利落地转身,快速而又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自己的药箱。 接着便步伐匆匆地紧紧跟随在紫衣使身后离开了。 华神医望着紫衣使和金明匆匆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随后华神医他喃喃自语道:“唉,看这情形,老头子我还得多搓制一些药丸子以防不时之需啊。” 说完这些话之后,华神医便转头望向楚辞所在的方向,希望楚辞能够支援一些上好的药材。 然而,当他转过头时,却惊愕地发现,守在范景瑞床头的人已经换成了十五,而楚辞不知何时已然不见了踪影。 面对华神医满脸的疑惑,十五未作隐瞒,如实道:“东家找明慧郡主去了,华神医您先坚持下,玲珑马上就回。” 然而华神医亦非甘愿吃亏之人。 他轻摸着已然饿了的肚子,悠悠地叹了口气,道:“也罢,想来今晚有点熬了。恰好,老头子我饥肠辘辘了,去给老头子备好几个好菜,顺带将米饭也端过来吧。” “好。”十五答应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去照办。 就在这时,玲珑风风火火地一下子推开了房门,随后她急忙说道:“顺便也给我弄一份儿呀。” 对此,十五只是淡然一笑,表示自己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了。 接着,他轻声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然而,十五丝毫不知道,就在他前脚刚刚转身离开之际,后脚华神医便迅速凑到了玲珑跟前儿。 只见华神医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玲珑啊,你不是曾经说过,你培育出了一种可以快速帮助人恢复气血的蛊吗?要不,我们就用这两个人来试试效果如何?” 说这话时,华神医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玲珑同样也是个胆大之人,肆意却不妄为,而是纯粹无惧。 她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这可是你们大周的秦王殿下啊,华神医,您就不怕会我……” 说着,玲珑一边说一边缓缓地比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与此同时,她的语气中依然带着那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调侃之意,而她的眼神里也依然透露出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之色,仿佛在故意拿这话来逗弄华神医一般。 华神医闻听此言,微微一笑,言道:“老头子相信,你不会的——” 谁知,玲珑听到华神医的话后,却是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嘟囔着:“无趣!” 说完之后,她快速地从身上掏出了两个精致的盒子,然后将其递到华神医面前,说道:“给,把它们放置在他们两人的胸前。” 于是,当十五端着饭菜返回到屋内的时候。 这极具冲击一幕差点儿将十五整个人惊得差点儿就背过气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 见十五呈现出这般惊恐的模样,玲珑原本还想着要好好逗逗他的。 然而,没想到的是,带着明慧郡主一同归来的楚辞一开口说话,便直接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 “这是玲珑新炼制的益气蛊,可以有效地帮助秦王殿下快速恢复气血和元气。” 玲珑当即面露不满之色,嚷嚷道:“东家,您就不能让我好好玩会儿吗。” 楚辞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严肃地看向玲珑,沉声道:“你信不信,只要你胆敢说出一句那蛊会对秦王有任何不利的话语,十五以及留守在这里的绣衣执法,即便要拼上他们所有的力量和性命,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要了你的命。” 只见玲珑似乎还不服气,一副欲要争辩的模样。 这时楚辞直接冷声质问道:“你可有仔细想过,一旦你或者秦王之中的任何一个出了事儿,那大周与南疆之间的关系将会变成怎样?这其中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说完这些话,楚辞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犀利而冷峻的光芒,那光芒仿若能穿透人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十五听了楚辞的话后,便开始若有所思起来,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似乎在认真考虑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而玲珑在听到楚辞这番严厉的话语后,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惭愧,随即诚恳地认错道歉道:“对不起,东家,是我错了。这些日子以来,确实是我太过放松了,没有考虑周全,险些酿成大错,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说完,玲珑低下头,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楚辞既没有明确地说出原谅玲珑,也没有表明不原谅,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然后静静地盯着五皇子和范景瑞。 此刻,房间里异常安静,仿佛掉一根针都能清晰听见。 而就在这时,五皇子和范景瑞两人也仿若知晓在场之人内心的担忧一般,竟缓缓地睁开了他们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眼。 两人的眼神略显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直到几道熟悉且带着急切的声音传来:“秦王殿下——”“范景瑞——”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连州,并且正身处楚辞的药房之内。 他们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和茫然的神情,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这里,脑海中也在努力回想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许久,五皇子才沙哑着问道:“我们遇刺之后,大皇兄可有来过?” 得嘞,瞧这情形,五皇子这明显是开始怀疑他的大哥了。 只可惜啊,那位被他所怀疑的嫌疑人,此刻自身也生死未卜呢。 楚辞自然也没有刻意瞒着什么,而且将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事情,以及在何种具体情况下救下的他们,甚至包括蜀王是在怎样的情形下发出求救信号的等等这些情况,都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出来。 至于谁是谁非,楚辞则明确表示她仅仅只是负责救人而已,其他的不做评价。 第二百一十章 供词 五皇子听到楚辞的话后,顿时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对自家大哥的怀疑。 直到那位紫衣使神色匆匆地抱着胸前竟然插了一把断刀的蜀王走了进来。 五皇子看到这一幕,不禁脱口而出:“大皇兄……” 大皇子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却还是用尽全力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有气无力地说道:“老五啊,你终于醒了?看来紫衣使所言不虚,本王这条命或许还是能保住的。” 说完,他吃力地转过头,紧紧地盯向楚辞,声音略显虚弱但却带着一丝坚定地说道:“艺馨郡主,来吧。拔刀——” 此时的蜀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楚辞听到蜀王这话后,直接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中暗自腹诽道:他这是把疗伤当成什么了,当是在地里拔土豆那么简单轻松吗? 楚辞心中暗自腹诽,但脸上却保持着绝对的专业与服务到位之态,和声说道:“蜀王殿下,我和师傅先为您做全面的检查。” “另外,拔刀时您需不需要麻药?麻药,五千两。保证不让您感到一丝疼痛。” “要,当然要,有什么好的都通通给本王用上药,本王在此保证绝对不会赖账。”大皇子似乎被楚辞的话给气到了,声音都比之前高了不少。 并且随着大皇子的这话音刚落,一直紧紧跟在大皇子身边的那个侍从立刻就从怀里快速地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动作干脆利落。“多退少补。” 惜字如金,但重点儿一点儿不缺。 如果这样的属下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瞧瞧人家这办事的利落劲儿,那可真是让人羡慕。 楚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忍不住又瞄了一眼那厚厚的一叠银票,心里暗自估量着,从厚度来看,大约应该有两千两左右呢。 “得嘞,您就瞧好吧!”楚辞微笑着安抚完大皇子后,很快便转过头来对华神医说道:“师父,分您一半。” 听到这话,华神医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双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不禁脱口而出:“正好,老头子我最近也算是吃饱了。” 大皇子,如果不是…… 然而,无论在心里立多少个falg,碍于自己的小命此刻还紧紧地捏在楚辞和华神医的手里,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选择来个眼不见为净。 好在大皇子这口气也没白憋。 半个时辰之后,其体内的断刀得以顺利拔出,就连那伤口都被缝合得极为精美。 只是吧,紫衣使再度外出,直至夜半时分才归来。 此时的三位伤员其实已经睡醒了一觉。 确切地说,他们原本正沉浸在睡梦中。 然而那阵阵飘来的极为诱人的香味却不断地刺激着他们的嗅觉神经,那香味仿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一点一点地将他们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以至于他们渐渐地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范景瑞刚一睁眼,便望见楚辞正用筷子夹住一只油爆大虾,而后悠悠然地放入口中,且一边细细咀嚼,一边缓声道:“醒了?” “娘子,为夫有些饿了,不知可否劳烦娘子给为夫喂下饭呢?”范景瑞自认为身为病患,便毫无顾忌地这般要求道。 而此时的五皇子同样也是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紧皱着眉头,脸上满是难耐之色,随后开口道:“本王也饿了呀,虾就不必了,给我来碗简易版的佛跳墙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赶忙转头看向一旁的大皇子,不忘热情地招呼道:“大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别跟我们客气呀。” 楚辞闻言,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略带调侃又有些无奈地说道:“哎呀呀,好可惜呀,现在的你们呀,就只能闻闻这香味,可不能吃哦。这些美味呀,暂时就别惦记啦。” 说完,还故意咂咂嘴,似乎是在回味那美味,又像是在故意刺激他们。 就-很-离-谱- 大皇子着实没想到楚辞平日里竟是这样与自己的五弟相处的? 他的双眸亮晶晶的,充满了好奇与新奇,在楚辞夫妻和五皇子三人之间来回不停地巡视着,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有趣的现象。 以至于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刚一进来,便默默跪在下面的紫衣使。 楚辞见状觉得差不多了,遂将一直被众人忽略的紫衣使推出来,开口道:“你们没注意这屋里有啥不同吗?” 听楚辞这么说,紫衣使赶紧往显眼处挪了几步。 绣衣执法由于立场的不同,即便是身为皇子的他们,也不能随意地去支使对方。 因此,当看到紫衣使竟然跪在地下的时候,他们心里都不由得一个咯噔,感到有些诧异和紧张,但他们却依旧选择装傻充愣。 “紫衣使,您这是怎么了?”五皇子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明所以的样子,故作茫然地问道。 而大皇子也是演戏高手,明明此时不能起身,却故意做出用力状,似要挣扎起身,而后装出疼得不行的样子道:“紫衣使,快快请起。” 大皇子、五皇子会演戏,能在人精堆里杀出重围的紫衣使也不遑多让。 当下,其脸上的愧疚之色愈发浓重:“对不起,这下二位殿下遇刺,实乃下官之疏忽大意了,本以为那前朝余孽不足为虑,未曾料到他们竟隐匿着如此庞大的势力,此乃下官轻敌之过错啊。” “前朝余孽?紫衣使查清了?”五皇子微皱眉头首先问道。 虽紫衣使能力没问题,但五皇子和大皇子都与前朝余孽打过交道。 要知若前朝余孽真有紫衣使所说的强大本事,他们也不会多年藏头露尾地躲躲藏藏。 所以对紫衣使所言,他们心中存疑。大皇子也目光深沉地看着紫衣使,似在等他进一步解释说明。 而紫衣使显然也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 然后神色郑重地说道:“这是下官费劲周折抓来的刺客,经过一番审讯后,他们亲口招认的供词。” “这些供词详细地阐述了前朝余孽的种种谋划和部署,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势力情况。” 说完,他便将那沓供词呈递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承诺 尽管两位皇子皆行动不便,然而他们的大脑活跃着呢! 这不,转瞬之间便察觉到了问题之所在:“这里面提及的不明势力,紫衣使未曾彻查吗?” “下官已经火速命人去深入查探了,并且在第一时间便已经将相关情况及时上报给了京城。”紫衣使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那回答可谓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如此一来,即便日后真的查出了什么问题,那也不能归咎于他的身上,毕竟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了。 但是越是如此,两位皇子心中的疑虑便越发深重,他们的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深。 尤其是大皇子,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光芒,而他身边的侍从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只见那侍从不着痕迹地悄然退了出去。 楚辞见状,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并暗自思量:能令紫衣使暗中加以隐瞒的消息,究竟为何? 陷入沉思之中的楚辞,思绪完全沉浸在了对紫衣使以及相关事情的思索里。 大脑在飞速运转着,试图去剖析和解读其中的深意与可能存在的关联。 她的整个心神都被这些思考所占据。 以至于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的范景瑞那原本平静的眸子此刻已经变得愈发幽深起来,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和心思。 直至紫衣使缓缓退出房间。 那关门的轻微“嘎吱”声清晰响起。 这细微而又格外清晰的声音,如同一根无形丝线,猛地将楚辞飘远的思绪拉回,使她从沉思中恍然醒来,回到当下现实情境。 没了外人在场,楚辞说话便也没了诸多的顾忌:“在当下这种情形中,即便你们三人感觉非常饥饿,也坚决不可以进食,而如果感到口渴,仅仅只可稍微湿润一下嘴唇就行了。” “娘子?”范景瑞等人一开始还以为楚辞是在开玩笑。 然而现在听到楚辞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并且表情那般严肃认真,他们这才恍然意识到楚辞说的原来是真话,并非是在开玩笑或者随意说说而已。 尤其是五皇子,因范景瑞收到假消息而一路疾驰,后遭遇埋伏大战一场,体力消耗巨大,还昏迷做了手术。 如今醒来的五皇子,只觉胃中似火灼烧。 然而此刻却被明令告知,不—能—吃—东—西。 五皇子的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但他亦是了解楚辞的,只得紧咬着牙关问道:“何时方可进食?” “排气之后。”楚辞看着三人,神色平静且温和,并不气恼,直接干脆利落地回道。 随后,似乎想到三人可能不太理解这所谓的“排气”具体是什么意思,她最后还特意补充解释道:“排气就是放屁,等你们身体有了放屁这个现象之后,就可以吃东西了。” 楚辞说这话时神情自若且坦然。 病床上的三人听到后,神情瞬间尴尬至极,脸色直接憋成猪肝红,三人相互看看,都显得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范景瑞强忍着内心的羞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说道:“娘子,你忙了一整天了,想必你也累坏了吧。” “而且金明的医术也是很不错的,这里有他在应该也没什么问题,要不,你还是先回屋歇息一会吧,也好让自己放松放松,恢复一下体力。” 范景瑞言罢,不远处的那两位连连颔首。 楚辞至此方才意识到,于她心中极为平常的话语,对在场的三人所带来的冲击竟是那般巨大。 随即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如果后面有什么事儿就过去喊我。” 接着楚辞还准备详细地交代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 然而就在这时,在那三人不断地眼神暗示下,金明赶紧起身,连忙说道:“放心吧,这些我都懂。你赶紧去休息吧。” 楚辞见状,在心里暗暗嘀咕道:“至于吗?” 虽然心里这般腹诽不已,但她还是很识趣儿地转身缓缓走出了药房。 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楚辞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睡不着的。 可没想到的是,最后她竟是一夜无梦,十分安然。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然大亮了。 楚辞原本是打算先吃过早饭之后再去药房的,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洗漱完,华神医就颠颠儿跑过来找她要药材。 只是听着那越来越熟悉的一连串药材名儿,楚辞不禁心生疑惑,问道:“您这是准备炼制补气蛊吗?玲珑她同意了吗?” 谁知华神医竟狠狠地朝着楚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说道:“你就放心吧,玲珑大方着呢!” “只要你能将这些药材给咱们凑齐了,大不了,到时候咱们再给范景瑞那小子留两条就是了。” “成交。”楚辞药材有的是,但是益气蛊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啊。这送上门来的机会,怎能往外推呢。 当然,像这种救命的好东西,既然范景瑞和五皇子都已经用过了,那大皇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只不过,相比之下大皇子使用迟了七天。 并且由于炼制的太急(实际上是玲珑故意的),导致这次的益气蛊效果相较于之前给范景瑞他们使用时并没有那么好。 饶是如此,大皇子也已然知足了。 甚至也正因如此,在这之后,大皇子与五皇子之间,那种微妙的剑拔弩张的氛围竟也减少了一些。甚至隐隐约约地,两人之间还多了几分之前不曾有的默契。 只是不知为何他们兄弟关系变好,受伤的却是楚辞?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竟然希望玲珑去炼制一枚益气蛊给皇上?” “你们知道炼制这一枚益气蛊需要用到什么样的珍稀药材吗?”楚辞此刻心中懊悔不已,后悔当初不该挪出一枚益气蛊给大皇子。 “药材,本王和五皇弟来出。只要艺馨郡主帮忙去说服玲珑就可以了,而且没有规定的时限,后续也不需要艺馨郡主你和蛊王负责什么。” 大皇子仿佛知晓楚辞心中所想的心思一般,当下就立即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善堂?牟利? 不限时长,不用负责。这是笃定皇帝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用吧! 楚辞:所以真的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吗? “高,真高。”随后,楚辞朝着两人用力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大皇子和五皇子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假咳了一声,试图以此来稍稍掩饰一下他们当下的那份尴尬之情。 紧接着,大皇子出声说道:“本王,一定会尽快将炼制益气蛊所需的那些各类药材,给运送过来。” “还有本王。”五皇子在这时也不甘示弱地急忙补充说道。 楚辞听到这话后,随即开口道:“成交,不过,玲珑以及华神医帮忙炼制的费用需要另外计算,这没问题吧?” 毕竟那么多珍稀药材他们都舍得拿出来了,堂堂的皇子当然自然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两千两银票这样的钱财之事而轻易去得罪一个神医以及一个手段莫测的蛊王。 于是,破天荒的,华神医和玲珑这两人甚至还没开始进行炼药呢,就已经收到了用于炼药的钱款。 这让二人的心情十分美好。 只叹惜,二人那美好的心情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很快便被接连不断送来的伤员所淹没。 玲珑:她是蛊王,又不是铁人! 终于,已然连轴转了两日的玲珑,最终还是未能忍住,开口言道:“东家,那‘女子学院’学医的学子不在少数。要不招募几个过来帮着打下下手?” 楚辞望着眼前地上那些横七竖八且被五花大绑着的人,微微皱眉,随后开口道:“你猜猜看,他们为何会被五花大绑着送过来?” 玲珑憋着一口气,有些懊恼地说道:“就当我没说。” 而这样的境况竟然一连持续了七日之久,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被绑着送来的甚至都不再是青壮年了,而是变成了那些手脚不全的老者、女人,甚至还有孩子。 看到这些被送来的人,一直在一旁帮忙的千雪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道:“前朝余孽这是在干什么?他们是开善堂的吗?怎么什么样的人都有。” 楚辞听到千雪的话后,冷笑了一声,而后缓缓说道:“开善堂?哼,我看他们哪里是开善堂,分明是把这些人当作被利用来牟利的工具罢了。” 千雪即便曾经遭受过诸多苦难,但她内心依然保持着那份纯真,依然没有将人性看得太过糟糕。 楚辞看着千雪这般模样,稍作停顿后,缓缓说道:“待过些时日,等有了闲暇的时候,你去街上好好地走一走、转一转,到那时你便自会清楚其中的缘由了。” “他们竟然利用这些无辜的人……”千雪瞬间明白了楚辞所指的意思。 立刻意识到了更为可怕的事情。“他们会不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啊,他们在被利用之前会不会也是过着正常的生活呢……” 楚辞其实并不想让千雪因为这些事而太过难受,然而既然千雪已经猜到了,楚辞也干脆就点点头直接承认了:“嗯,是有这种可能。” “前朝余孽,真是该死。”这话竟是出自一向情绪不轻易外露的千希之口,可见她此时心中对前朝余孽的愤恨已然达到了一个极点。 “所以啊,大姐,你看这些余孽不是已经被紫衣使他们给一网打尽了吗?你就别太生气了。”楚辞看着情绪还有些波动的千雪,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在与楚辞相隔不远处,玲珑在给一个脏兮兮且头发蓬乱的小孩儿检查。 当小男孩听到楚辞她们的议论时,他那满含怨毒且带着无尽恨意与不甘的目光再也掩饰不住,虽只是一闪而过。 可在这关键时刻,“星儿”所有功能几乎都开启着,所以小男孩儿的这一异常,楚辞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楚辞须臾之间便洞悉了紫衣使将这些人一同送来救治的真实缘由。 随后,楚辞未有丝毫迟疑,佯装疲倦地抬头望了望天际,而后语速稍快且语气平缓地言道:“大姐,千雪、千言,近乎午时已至,你们且先去用午饭吧!待你们归来之时,为我带一份便足矣。” 范千希三姐妹熟知楚辞,一见她如此反应便即刻觉出不妥。 她们虽心忧楚辞安全,但表面镇静的一批。 范千希作为长姐,更是还不忘帮着楚辞将上了年纪的华神医劝离现场:“华神医,您忙许久了,累了吧?随我们去吃午饭吧。” 华神医转过头来望向楚辞,只见楚辞极其细微地、几乎让人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华神医见状便立刻起身,笑着说道:“正好,老头子我也确实饿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接着在这里忙活吧!” 这话一出口,一旁的玲珑可不乐意了,她撅着嘴嚷嚷道:“哼,凭什么年轻就要多做事儿呀,不行,我也饿了。我也要吃饭去。” 华神医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地说道:“都去,都去,大家一起去。” 说完之后,他还不忘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望向楚辞,开口道:“东家,这样安排应该是可以的吧?” 楚辞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地、不易察觉地稍稍点了点头。 华神医看到楚辞的这个动作后,便与其他几人仿若得到了明确的命令一般,带着一种轻快的步伐,快速地往外走去。 于是,之前还一直被众人细心对待、关怀备至的那个小男孩,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瞬间就被众人丢下了。 被-丢-下-了- 这使得本就对楚辞她们心怀痛恨的小男孩,内心愈发地愤恨起来。“倘若不是……待到有朝一日,他必定要让她们也尝尝这般同样的苦楚。” 那个在心里暗暗筹划着如何报复楚辞他们的小男孩,丝毫没有察觉到,千雪她们在出了院门之后,便立刻悄悄地给紫衣使传去了消息。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另一位紫衣使便迅速带领着一群精锐,将楚辞所在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 而那个满心愤恨的小男孩,自然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被轻而易举地揪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启程—准备进京 在这样的情形下,别提去报复楚辞了,此时此刻,他自己的这条小命儿能不能保住都依旧是个大大的问号呢。 然而,只是这位所谓的“少主”,似乎完全认不清当下的严峻形势。 他竟然还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服气地叫嚷道:“尔等贱民,本少主愿意躲在你们家里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少主!”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堂堂的大雍少主!你们竟敢对我不敬,等我回到家族,我定要让我家族中的高手把你们都狠狠教训一番,让你们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哼,你们就等着倒霉吧!” 楚辞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道:“这恐怕不像是真正的‘少主’吧?反倒更像是个挡箭牌。” “要不然,即便前朝遗老如今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培养出这样一个连最基本的察言观色都不会的人来啊。” 实际上,不仅仅是楚辞有这样的怀疑,就连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大皇子和五皇子,他们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怀疑。 然而,在这之后的整整一个月时间里,他们几乎是将连州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上上下下仔细地搜寻了两遍,可即便如此,却也依然没有能够再找到另一位所谓的“少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限定他们进京的时间已然悄悄来临。 大姐范千希已经连续在厨房忙碌了整整两天,仅是各种各样的零食,就已经装满了整整两马车。 但即便这般,亦丝毫未能让她停歇忙碌的步伐。 这不,自从听闻有些小姐喜爱在出远门之际阅读些话本子。 范千希旋即赶忙四处搜罗,不多时便整理出了两大包袱,接着对弟妹说道:“弟妹啊,你们在路途之中倘若感到无趣,便可翻阅一番,但切记莫要沉溺其中。” 大姐范千希,真的是为楚辞她们费尽了心思,操碎了心。 楚辞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拉起范千希那略显粗糙的双手。 她目光诚挚而坚定地看着范千希,缓声说道:“大姐,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不仅会平平安安地进京,我们还会为大姐你报仇雪恨。” “我们要让那傅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懊悔,让他们为曾经对大姐你造成的伤害付出代价,我们绝对不会让大姐你白白受委屈的。” “别……”然而范千希才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楚辞便故意曲解了她的意图,笑着说道:“大姐不让我们出手?” “也对,自己的仇,当然还是自己报起来才更带劲儿呢。” “那就听大姐的,把傅家就留给大姐你亲自去处置吧。” 随后,楚辞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向范千希表示自己对她的理解和支持。 而范千希在听到楚辞的话后,一时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本她想要说的那些话也一下子就被堵在了嘴边,也没办法说出来了。 她只能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缓声说道:“你呀,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至于别的事情,咱们不要去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相较于范千希满心的担忧。 千雪和千言在楚辞答应带上她们同行的那一刻起,便兴奋激动得难以自抑,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热血沸腾、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中。 她们那雀跃的模样和按捺不住的喜悦神情,让范千希不禁开始反思,自己让楚辞答应带上她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是,在启程的当天,范千希几经踌躇,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还是让千雪和千言留下吧?” 然而,她这话才刚刚脱口而出,千雪和千言立马就不乐意了,“大姐——” 千希对自己的出尔反尔颇感难为情,可她确实非常担忧,“我实在对你们这种状态很担忧啊!若旅途中有意外状况,我这心里总是忐忑,着实放心不下。” 千雪、千言听到这话后,心里不禁猛地一个”咯噔“,她们意识到自己这几日确实是太过得意忘形了,这下嫂嫂不会真的要把她们给留下来吧! 两人赶忙转头悄悄地瞄了楚辞一眼,看到楚辞并没有表现出有要改变主意将她们留下的意思,这才稍稍地放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们连忙向范千希保证道:“大姐,我们保证,这只是因为在家里所以才会这么兴奋。” “一旦上了马车,我们必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一定会谨慎小心的。” 就在这个时候,楚辞也站了出来,她一脸认真地看着范千希,缓声说道:“姐,您看她们也知道错了。您就给她们一次机会吧!” 范千希见楚辞如此心软,心中反倒更加犹豫了。 千雪、千言见此情形愈发着急了,急忙拉住楚辞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急切地求救。 楚辞则微微一笑,再次郑重地继续保证道:“大姐,您就放宽心吧。如果在路途之中她们真的因为过于兴奋而导致拖了后腿,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立刻让木兰将她们送回来的,您就尽管放心好了。” “好吧。”范千希其实内心也是很不忍看到妹妹们失望的。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也算是吓唬得差不多了,妹妹们应该也会有所收敛了,于是她也就松了口。 而千雪与千言在事情平息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们竟是被大姐和嫂嫂巧妙地联手演了一出双簧。 不过她们的内心之中并无半点埋怨之意,唯有满满的庆幸之情。“大姐,谢谢您。” 范千希闻言,只是满含慈爱地轻轻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柔声道:“好了,时间不早啦。赶快上车去吧!” 只是半大孩子的定力又能强到哪里去呢,才堪堪出了连州城的城门,千雪和千言便尽情地发泄了一通。 她们再三地同楚辞进行确认,反复询问着她们真的是要进京了吗,在得到楚辞一次次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们那激动的情绪才逐渐消停下来。 第二百一十四章 路上见闻一 “哎呀,好无聊啊!”千雪边抱怨边钻进马车,“以前总幻想旅程充满各种美好,会有很多新奇有趣的事,可真踏上行程才知道,大部分时间都很枯燥单调地行进,周围景色也好像一直没变化。” 千言听到千雪的抱怨后,微微嗤笑一声,略带调侃地说道:“那现在你还要出去骑马吗?” 千雪听后皱着眉嘟囔,接着紧紧拉住楚辞的手诉苦:“嫂嫂,我屁股疼,骑马太难受了,这一路好无趣好无聊啊!” 楚辞看着一脸苦闷的千雪,强忍着笑意,故意慢悠悠地说道:“千雪呀,你看这样好不好,要不,我们玩会儿叶子牌?” “说不定玩着玩着就不那么无聊了,也能打发一下这路途上无趣的时光呀。” 千雪听了这话,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只见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大嫂,你明知道我的运气的呀。” 原来,千雪的牌技其实还算不错, 但就是邪门得很,不管玩什么牌,不管怎么玩,她往往只能赢一局。 然后剩下的全都是输,而且是换着各种花样地输。 所以,当听到楚辞提议玩叶子牌时,千雪一下子就急了。 噗嗤一声,千言瞬间破功,“对不起,我本是想忍住的。但是,实在太好笑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 随着千言这般带动,楚辞也终究没能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且去瞧瞧,前方究竟为何发笑?”五皇子此时也正无趣,在听闻楚辞她们笑得那般欢快之际,他的内心顿时便涌起阵阵涟漪,因而在侍从离去之时,又再度轻声吩咐道:“去看看范公子是否过去了。” “是。”侍从闻此话语稍作滞留,然而主子之吩咐,即便再是乖僻亦是主子之意旨,遂应了一声后便轻盈地跃下了马车。 岂料侍从刚跳下马车,尚未走开几步远,一阵突兀而起的争执之声,使得所有行人皆停下了脚步。 毕竟婆媳矛盾自古以来便能引发诸多争议。 而年轻的女子见众人停下,仿若寻到了支持者一般,声音愈发高亢起来,“婆婆,您怎能如此!您也太缺乏人情味了!” “这是表演型人格?”楚辞听到那明显高出好几个度的声音,索性掀开了车帘。 便见被指责的老人,满脸的惊愕。“你说什么呢?” 然而,儿媳妇儿的情绪却愈发地激动了:“您明明知晓我弟弟近日遭遇了困难,我爹娘都因焦急而急晕了过去,可您却都不肯借些钱给我弟弟以解燃眉之急啊!” “你……我……不是……”婆婆愈发急切,却越是言语不畅。 而年轻的儿媳,在见到婆婆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时,眼里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随后她紧接着说道:“婆婆,平日里您对我确实不够好。这些我都认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我嫁入刘家之后,为刘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就算没有什么大的功劳那也是有诸多苦劳的呀!” “如今我娘家不过是遭遇了些许细微的困难之事,您怎能狠下心来要我对娘家弃之不顾呢?您如此行事,也着实太不通人情了呀!”儿媳的声音中挟带着几分哀怨与指责。 而后故意高声喊道:“我要回娘家!” 婆婆终于慌乱急切起来,一把紧紧拉住儿媳的胳膊,她的面庞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亦微微凸显,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却仅仅憋出这么一句:“你莫要乱说呀,哪有这般事!我怎就不通人情了,你可别在此胡言乱语!” 这一幕,顺利地致使围观的路人产生了误会。 其中一位路人禁不住慨叹道:“哎呀呀,这婆婆着实过分,儿媳娘家有难不管,现今还阻拦儿媳回娘家,实在太过分了。” 另一位路人亦随之附和道:“的确如此啊,怎能如此行事呢。” 有人起了头,一些年轻的妇人,仿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般,亦感慨而言:“哪有如此对待儿媳的呢,儿媳这个时候回娘家才是人之常情,这般阻拦着实令人难以理解呀。” 婆婆气得直跺脚,满脸涨红地喊道:“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弟弟他自己不争气……” 然而婆婆的话,还没说完,便再次被年轻儿媳尖叫着打断。“您承认了,您就是故意不让我回去的。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娘家有点事您都不让我管,您也太绝情了!” “我要回娘家——”年轻儿媳再次吼道。 见状,一旁的千雪再也忍不住了,“这婆婆也太过分了,我一定要过去帮帮这可怜的儿媳。” 可惜,千雪刚要有所行动,便被一旁的楚辞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 千雪顿时满脸的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说道:“嫂嫂,你干嘛拦我呀?你没看到那婆婆那么过分,那儿媳多可怜呀,我想去帮帮她。” 楚辞并没有急于解释,只是平静地说道:“千雪,你好好看看那位可怜人的神情。” 千雪由于情绪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很大,而楚辞则是有意为之,她暗中运用内力,将自己说的话清晰地传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耳中。 这也让原本激动的千雪冷静了下来。 只是那自以为计划即将成功的年轻儿媳,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有这样的变故。 但看着周围人那审视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于是,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回-家。” 说完之后,只见她突然间猛力地一下挣脱开婆婆紧紧抓住的双手,随后不顾一切地朝着楚辞所在的方向快步奔来。 而且她一边奋力地奔跑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救命啊,我不是他们家的儿媳,我是被他们强行绑回家的呀。救命啊——” “嫂嫂?”千雪、千言下意识的望向楚辞。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审 实在是剧情变化得太快了,快到让她们完全措手不及了啊! 楚辞不禁轻轻叹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 随后,她面色一凛,紧接着便直接高声且果断地命令道:“来人啊,速速将这几人都给我拿下!” 楚辞的话音刚刚落下,处在队伍最前面的两名侍卫立刻迅速出击。 动作麻利地不仅将路人当中那恶狠狠的婆婆拿下了,就连在众人心目中的“受害人”的年轻儿媳也一同被控制住了。 【啊,啊,啊!我们只是在这里看个热闹而已呀,怎么突然就要把我们也拉进去了?】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面露惶恐之色,便想要匆忙逃离现场。 然而就在这时,楚辞大手猛地一挥,那些侍卫们便快速行动起来,将在场看热闹的所有人全部围了起来。 “立刻去报官。到底这其中谁是谁非,谁真谁假,自然会有官府来进行公正的评判与定夺,是非曲直终究会有个明确的结果。” “是!”楚辞的话音刚落,一名带刀侍卫便策马而去。 在不远处观望的大皇子,见楚辞干净利落地控制住所有人,他双眸异彩连闪。 满脸惊讶与难以置信,顾不得矜持就急忙找到五皇子,“五弟,该不会这对婆媳出现前你就已知情了吧?” 五皇子轻轻摇头,缓缓说道:“大哥,您呐,还是对楚辞太不了解了。” 大皇子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楚辞自作主张?” 大皇子脸上明显露出不信之色,接着道:“这怎么可能?这一切太巧了,她怎能这么短时间就看出这对婆媳不妥,又怎能如此迅速果断做出安排?” 大皇子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转过头去,双眼紧紧地望向范景瑞,似乎希望能从范景瑞这里获得他所想要的那个答案。 范景瑞听到大皇子的话后,微微拱手,回应道:“蜀王殿下,您要知道,我等着实还没有那样的能力,能够在您如此敏锐的眼皮底下做手脚,并且还能做到不被您发现啊。” 范景瑞面带看似无比恭敬的神情,用着那最为恭顺的语气,说着看似平常,但实际上却最能气人的话语。 大皇子气结。 然而,他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哪怕只是一点儿可以用来反驳范景瑞的理由。憋屈、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道:“好,本王倒要看看,范少夫人她所猜测的到底准不准确?” 两位皇子殿下的车驾竟然被不明人士给阻拦了,县令张佳得到这样的简直是心急如焚。 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插上翅膀立刻飞过来处理此事。 也正因如此,仅仅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 临武县县令张佳,火急火燎地率领着一众衙役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一到地方,张佳便赶忙跪地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临武县县令张佳拜见蜀王殿下、秦王殿下。” “起吧。”大皇子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接着稳步站了出来,面色极其严肃地对着县令说道:“那女人声称自己是被强行绑到夫家的,而后向艺馨郡主求助。” “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嗯,本皇子现在命令你,你一定要将这件事情仔仔细细地进行甄别,务必要将事情的真相给调查清楚,绝对不能敷衍了事。” 被夫家绑架?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蜀王,张佳高低得给他两嘴巴子。现在只能憋屈应下:“是。” 然而,这世上没有最憋屈,只有更憋屈。 就在张佳在心里盘算着准备随便敷衍一番,然后就将这件事儿当作过去了的时候。 突然,楚辞却开口说道:“等等,县令大人,那两个人看起来应该与这女子是一伙的,依我看,你还是先将那些人逮起来再说吧!” 张佳此时还在那里犹豫不决,内心似乎还在权衡着什么,脸上也流露出纠结的神色。 然而,被楚辞所指着的那两人,在听到楚辞的话后,脸色瞬间大变,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这下子,很明显地,就算是再愚笨、再迟钝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也能够轻易地看出来他们肯定是真的有问题了。 “将人拿下!”张佳见状,当即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大声地命令道。 周围的那些衙役们在听到张佳的命令后,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地朝着那正在逃跑的两人追了过去。 凭借着他们敏捷的身手和训练有素的行动,很快就成功地将那逃跑的两人给拿下了。 随后,他们麻利地将人押解过来,一路小跑至张佳面前,把那两人重重按跪在地上。 张佳先是微微侧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谨慎与小心,悄悄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大皇子和五皇子。 然后才稍微挺直了一下身子,提高了音量,厉声喝问道:“大胆贼人,你们究竟所犯何事?还不赶快如实招来?莫要妄图隐瞒,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那被押解着的二人,此刻面庞之上尽是惊恐之态,眼眸之中满溢着极度的慌乱与无措。 其中一人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地言道:“大人呐,草民着实并非贼人啊。草民乃是王刘氏的相公,草民过来只是为了接自家老婆回家的。” 另一人听其言后,仿若寻到了话语的头绪一般,赶忙连声附和道:“对对对,草民便是王刘氏的儿子。” 接自己老婆回家,哪里用得着这般偷偷摸摸的行径? 张佳听到他们的话后,双眸微微一瞪,目光中透露出威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十足。 他紧接着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才厉声质问道:“哪个是她们口中所说的王刘氏?” 王刘氏,早在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惊呆了。 她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惊愕,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震惊得连思维都似乎停止了运转,整个人就如同傻了一样。 最后还是楚辞实在看不下去了。 一个眼神过去,压着王刘氏的侍卫立即心领神会,便轻轻地推着王刘氏上前一步。 随后,楚辞缓声开口说道:“县令大人,这位老妇,应该便是您刚才口中所说的王刘氏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打 “王刘氏?”张佳满脸疑惑,目光牢牢地锁定仍在发懵状态的王刘氏,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突然,他猛地将矛头转向了王刘氏的相公,语气严厉地问道:“既然你们不是贼,那你的妻子和儿媳出门,你为何要携子在后面偷偷跟踪?” “这里面究竟有何隐情?还不从实招来!” “没有隐情,没有隐情。”王刘氏的儿子急切地大声叫嚷,双手手忙脚乱地挥动,神色慌张到了极点,额头上汗珠滚落。 但越是如此慌乱无措的表现,就越是让人轻易地看出他的心虚。 县令张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还敢在此狡辩,妄图蒙混过关,简直是不知好歹!来人呐,给我重打二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满口胡言!” 县令命令刚下,当即就有两名身强力壮的衙役松开押着王刘氏儿子的手,准备执行打板子的刑罚。 “不要,不要。爹娘救命啊!媳妇儿,你说,你快说话呀?”王刘氏的儿子瞬间面如土色,声嘶力竭地呼喊,眼神充满恐惧和绝望,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 马车里的千雪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嫂嫂,他们……他们……” 千雪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像是被一团乱麻缠住,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准确地形容眼前的状况,急得她直跺脚。 楚辞闻言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千雪的话,而是眼神中透着几分神秘,反问道:“你们猜猜看,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们会出手救人吗?” 千雪、千言尚未及开口,悄然无声挪过来的五皇子与范景瑞便一前一后争相言道:“我赌她们会。” “我赌她们不会。年轻的那位,显然心怀自身的筹谋与心思,而年老的王刘氏,遭相公与儿子同时背弃出卖,倘若还急着去救人,那岂不是脑子有恙?” 自从他遇刺后,不知怎的娘子对他冷淡了许多。范景瑞好容易逮到机会,自然得多说几句,于是滔滔不绝阐述理由,目光不时投向楚辞,眼神满是期待。 可惜,饶是范景瑞如此积极表现,楚辞也只是极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 范景瑞一脸的无奈,满心的委屈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以对。 范千雪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尴尬的局面。 范千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往楚辞的身边靠了靠。 反倒是五皇子,忍不住开口道:“艺馨郡主,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楚辞便将手指放在嘴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偏生,就在这个时候,大皇子不知为何也过来凑起了热闹。只见他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与戏谑,说道:“五弟,艺馨郡主,几位在谈论什么呢,快说来让为兄听听?” 五皇子还在心中纠结,大哥究竟听去了多少。 而楚辞却故技重施,紧接着伸出手指,指向王刘氏所在的方向,轻声说道:“嘘,看那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神秘,让大皇子不自觉地照着她的话去做,目光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而王刘氏在听到儿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后,终于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然而,她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救人,而是满脸愤怒地质问:“今天这一切,你们是故意的,究竟为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痛苦。 王刘氏的丈夫、儿子闻言均是一惊,脸上瞬间布满了惶恐之色。 王刘氏的儿媳,更是害怕得身体抖了抖,脸色煞白如纸。 但很快,她想起婆婆将自己的丈夫视为一切,立刻强装镇定,道:“婆婆,您在胡说什么?您这般胡言乱语,是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果然,王刘氏闻言身形一顿。 虽说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还是被王刘氏的相公、儿子敏锐地捕捉到了。 “老婆子,我和儿子真是只是担心你。”王刘氏的相公赶忙说道,那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心里的却满是慌乱。 儿子也连忙附和着,许是长久习惯了母亲对他的百般呵护与好。 他反倒比其父亲更为淡定,说道:“对对对。娘,我们父子真就只是来接您回家,绝无其他想法。” 但是,他们想得太过简单了,事情已然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早已不是牺牲王刘氏一人便可以解决的。 果然,张佳眸光一闪,怒喝道:“大胆贼人,你们以为这般拙劣的手段便能瞒天过海?事已至此,还不速速从实招来,莫要心存侥幸!” 只是这手段着实简单粗暴。 这般情形之下,也不知道平日在这临武县中究竟有多少冤假错案被草草了结,又有多少无辜之人蒙冤受屈。 想到这里,楚辞即便心中还再生范景瑞的气,此刻也只能暂且按下。 她微微蹙起眉头,神色略显凝重,转头看向范景瑞说道:“夫君,你去给张县令一点儿提示。” 范景瑞闻言,心中狂喜不已.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此刻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于是强行掩饰了下去。 “好的,娘子。”他故作镇定地应道。 然而,只要是在场对范景瑞稍稍熟悉一点儿的人,都能轻易看出他那难以抑制的欢喜。 毕竟,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闪烁着光芒的眼神,以及不自觉轻快起来的步伐,无一不在透露着他内心的喜悦。 就连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张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范景瑞那抑制不住的好心情。 只是吧,范景瑞那雀跃不已的嘴里,说出的话对于他张佳来说,却比那六月飞霜还要冰冷刺骨。 那一字一句,犹如寒刃般直戳张佳的心窝,让他瞬间从方才感受到的范景瑞的喜悦中跌入了冰窖。 看向王刘氏一家的目光也不再平和,反而是仿若仇敌一般充满了仇视与愤恨。 “都不说实话是吧,来人,给本县令打,狠狠地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张县令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声嘶力竭地吼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挑拨 张县令的话音刚落,便从他身后再次冲出四名身材魁梧的衙役。 他们动作迅猛,快速地将王刘氏一家牢牢按在地上。 只闻“啪”的一声脆响,板子沉沉地落下,王家父子瞬间疼得肝肠寸断,那凄厉的喊叫声仿若猪嚎,令之前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皆浑身一颤,心尖儿也跟着哆嗦起来。 但更让他们感到胆寒的,还是刘家父子喊出的话语,“别打了,别打了。爹,我们实话实说吧,爹——” 他声嘶力竭,眼神却满是期盼与急切地看向不远处的妻子,在他心里,只要妻子点头认可他的话,他们父子或许就能摆脱这危险处境。 可惜,他极度自私。 而他的妻子也不遑多让。只见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道:“相公,你已经对不起爹娘了,难道还想让纯儿小小年纪就失去母亲吗?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如若这话是对王刘氏喊的,她可能为了儿子、孙子选择隐忍。 但王家父子的表现却恰恰相反,见妻子(儿媳)不仅不帮忙,还妄图用他们的命来换取荣华富贵,当下便怒不可遏。 王刘氏的相公直接拼尽全力吼道:“我说,都是白莲。是白莲的表哥,许诺给我们五十两银子,只要我们今天在几位贵人的车架前按照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戏份唱一出戏。” 见自家父亲开口,王壬也不管不顾地吼道:“对对对,白莲的表哥说了,只要照他说的做,说不定,还能攀上贵人。我们老王家的儿孙也能翻身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不甘,似乎在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懊悔。 但楚辞心里清楚,这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倘若这个计划成功了,他们不仅不会有丝毫的懊悔之意,反而会沾沾自喜,将其视为人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到处炫耀吹嘘。 这不,一听到儿孙能够翻身,王刘氏都顾不得满心的伤心,忙不迭地张口便准备替老公、儿子求情。 但是,楚辞会让她得偿所愿吗? “好一个巧舌如簧!”楚辞怒喝道,干脆站了出来,“你怎么不说你娘可能会死呢?” “即便不死,一个背负着恶婆婆之名,又被丈夫、儿子无情放弃的女人,她日后又将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你怎么能对此只字不提?” 楚辞声色俱厉,替她补全了王家父子刻意隐瞒的实情。 但,饶是如此。王刘氏的丈夫竟然厚颜无耻地说道:“为了王家,我想老婆子是愿意的。”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王刘氏闻言,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又似乎想要哭诉自己的委屈,可最后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楚辞见状,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接着,她目光凌厉,来了一招杀人诛心:“可惜,你妻子愿意做你们王家向上攀爬的踏脚石,本郡主却不愿意成全你们这等无情无义之人。” “哦,忘了告诉你们了,本郡主便是你们白莲表哥口中的那位贵人。” 果然,王家四口皆怒目圆睁,那眼神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 就连人群中看热闹的人看向楚辞的目光,也有些隐隐的不赞同。 张佳虽判案的能力不咋地,但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差。 这不,他立马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大胆刁民,竟然敢故意冲撞郡主车架。” “按大周律,当处以杖责五十,流放八百里之刑。” 他的声音洪亮且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也让那些对楚辞心有不满之人,在这一瞬间猛然意识到王家人究竟犯了多大的忌讳。 他们原本心中的那点不满,此刻也如同被兜头浇下的一盆冷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心的惶恐和后怕。 同样害怕和后悔的还有王刘氏一家。 王刘氏的相公率先涕泗横流地哭喊道:“郡主饶命啊,大人饶命啊,皆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方铸此大错,我们已知晓过错了。” 王壬也跟着苦苦哀求:“求郡主和大人开恩呐,我们断不敢再有下次了。” “是白莲的表哥,一切皆是他指使我们为之。我们不过是从犯,我妻子白莲可为证。”一边说着,还一边推搡着不远处的妻子,满心期望妻子能将一切和盘托出。“白莲,你快说呀!” 就连王刘氏也赶忙说道:“对对对,我们愿全盘托出,我们确是真的知晓错了,求您饶恕我们这一回吧。” 楚辞见状,对王刘氏虽哀其不幸,却并未怒其不争。 毕竟,这个世界,女子的生存是何其艰难。 于是思虑再三,便道:“本郡主可以放你们一马……” 楚辞的话尚未说完,王家一家人便如捣蒜般疯狂磕头道歉。“多谢郡主娘娘,多谢郡主娘娘——” 他们的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 口中不住地重复着感谢的话语,声音颤抖且急促。 生怕慢了一步,楚辞反悔,他们一家便会被无情地流放,从此生死难料,命运凄惨。 但是怕什么往往就来什么,就在他们磕头磕到一半的时候,却被楚辞出声制止。“你们先莫要急着道谢。放过你们,本郡主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她的声音清冷如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也让王家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尤其是知晓整件事儿始末的白莲,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她总感觉楚辞的要求似乎是冲着自己表哥的主子去的,这让她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只是,楚辞的话,她怎么可能听不懂呢! “你们回去之后,需得原原本本将今天之事告知你们所有的亲朋,如此,也算本郡主好心保你们一命了。” 楚辞这明晃晃的挑拨,终于让王家父子的心理防线彻底破防。“贵人的意思是,白莲的表哥会为了掩盖真相而灭了我们的口?” 王家父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可怕的后果。 第二百一十八章 纠结 他们不想死啊! “贵人……贵人……”王家一家人恐惧到了极点,吓得牙齿都咯咯地打起了寒颤,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楚辞见状,先是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那倒不会,毕竟作为主谋,他也是要被流放的。” 她的语气轻柔,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那温和的声音在王家众人耳中却仿佛天籁一般。 就在王家人暗自窃喜的时候,楚辞却又狠狠地泼了他们一盆凉水。“不过,白莲表哥背后的主子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你们不死,某些心怀不良的人又怎么能借此机会污蔑本郡主呢?”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犹如锋利的刀刃,话语也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让王家人仿若见鬼了一般,瞬间惊恐地惊叫出声:“啊——” 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尤其是知晓最多的白莲,此刻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一边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后退缩。她的身体不停地战栗,脸上惨白如纸,眼神中盈满了绝望与祈求。 哪里还有之前那柔弱却坚韧的小媳妇儿模样。 看着这一幕的大皇子,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好心情地转头对五皇子打趣道:“艺馨郡主手段虽野了一些,但效果却相当不错。” 五皇子闻言,竟是连头都未转一下,云淡风轻地将大皇子的试探一语拆穿。“大哥想说的是,此番使出这等不入流手段的是老二、老四?还是本王吧?” 大皇子闻言眉头微皱,略带诧异道:“五弟何时变得如此直接了?就不能先寒暄一番,再互相试探,这才是正常的操作流程啊。” “咳咳咳——”这下换五皇子破功了,直接被被大皇子这出乎意料的骚操作,惊得咳嗽连连,一张脸都涨得通红。 五皇子见状,缓声说道:“好了,大哥知道了。此事绝非五弟所为。” “至于老四?与其言其行事向来谨慎,莫若说他胆量甚小。” “反倒是老二,向来惯于将他人视作傻子。” 一番话分析得有理有据,就是吧,他说二皇子把人当傻子,可关键是他自己分明也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啊! 楚辞在心里不住地腹诽着。 哭嚎,打滚,求饶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用尽了求饶,白莲后知后觉地发现楚辞一行人的风轻云淡。这种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她终于意识到,楚辞一行根本不是表哥说的那般在乎所谓的名声。 而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存亡,在楚辞等人眼中更是无足轻重。 “贵人,我们一切都照您说的做,求求您,求求您饶了我们这条小命啊!”白莲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而被白莲这么一提醒,王家人这才终于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一个个妄图爬到楚辞面前狡辩,却在张佳的示意下,被衙役死死拦住。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扯着嗓子高声呼喊:“贵人,是我们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等糊涂事。” “我们一定改,一定痛改前非,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望贵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啊!” 张佳刚要出声呵斥王家人,楚辞却已然款步走到了王刘氏身旁。“本郡主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上来,本郡主不仅可以放了你们一家,还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谢郡主娘娘,谢郡主娘娘。”王家人连连道谢。 楚辞却冷笑一声,蹲下身子,盯着王刘氏的眼睛:“倘若,本郡主未能识破你们的阴谋诡计,致使你因此丢了性命,你也绝不后悔吗?” “我……”还在一心为相公、儿子求情的王刘氏,此刻神情有些迷茫。 不经意间,忆起:平日里她那丈夫向来对她漠不关心,家中大小事务从不插手过问,对她也极少有体贴关怀之举,稍有不顺心之时,更是对她非打即骂。 这一次,简直过分到了极点。为了银子,丈夫与儿子竟然全然不顾夫妻情分和母子情分,狠心绝情地直接要毁了她这个人。 而在王刘氏迷茫之时,楚辞并未停止,继续追问:“还是说,即便因此身死,你也在暗自欣喜,觉得自己这无用之躯总算能为王家的子孙后代作出所谓的贡献了呢?” 楚辞目光凌厉似剑,紧紧地盯着王刘氏,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楚辞的这一番话,不禁让王刘氏痛哭不已,泪如雨下。 就连许多被迫留下的女子,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开始思索起各自的艰难处境。 忆起平日那些习以为常的种种不公与委屈,心中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因此,她们也更加纠结王刘氏最终的选择。 而王家父子却恰恰相反,见王刘氏迟迟不回答,心急如焚。 “老婆子,你快说你愿意啊。”王家老头扯着嗓子喊道,脸上满是焦躁。 “娘,娘,你快说呀。儿子的命就攥在您手里了?”王壬更是急得直跺脚,眼中满是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 白莲虽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但此刻也一脸希冀地望着王刘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 王刘氏闻言,眸光缓缓地在他们的脸上一一闪过,那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有哀怨,有无奈,有失望。 最后,她才极其艰难地缓缓望向楚辞,选择了妥协:“郡主娘娘,我……” 但“愿意”两个字,像是有千钧之重,在她的嘴边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辞见状,轻轻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吗?只管说出来,或许你的相公、儿子,看在眼下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会答应你的。” 果然,王刘氏心动了。只是她的眼神中依然透着深深的怯懦。 “我可以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可以,毕竟今天的事儿会在临武县人尽皆知,如果他们反悔,会有整个县城的人帮你监督。是不是呀,张县令?” 楚辞语气肯定地说着,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还不忘将张佳也拉下了水。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思绪 张佳心里很想骂娘,但是哪敢啊。只能满心憋屈地含恨点头:“本官会保护每一位临武县的百姓。”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承诺含糊不清,模棱两可。 但王刘氏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其当成了县令大人对她的郑重承诺。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我想让白莲永远留在王家。” 王壬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便准备跳出来反驳,却被他的父亲狠狠按了下来。“我答应,为了孙子,我也不可能休了儿媳的。” 王刘氏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在思量着什么。 随后,她转身朝着楚辞深深地福下了身:“求郡主娘娘饶了我相公、儿子。”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哀求与忐忑。 “好,我答应你。”楚辞尊重王刘氏的选择,语气平和地说道。接着,她转头对张佳吩咐道:“张县令,烦请你安排两名衙役,将王刘氏一家送回去吧!” “不用……”王刘氏刚想开口说,他们一家可以自己回去的。 可目光一瞥,便看到之前打他们板子的衙役正朝着他们身后站定。 王刘氏心中一紧,便立刻噤了声。心想:送就送吧,反正,事情也不能再糟糕了。 而王家父子以及白莲就没这么好的心态了。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心里更是惊恐万分,直呼:“完了。” 然而,他们绞尽脑汁,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避免即将到来的局面。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虽满心不甘,却又无力挣脱。 同样心怀不甘、满心懊恼的还有远在京城的二皇子齐王李勤。“废物!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本王留你们何用?” 言罢,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掷向地面,“噼里啪啦”,破碎之声在房间里尖锐地回响着,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以熄灭他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 在下面的陆洋心中甚是明了,此刻务必将自己摘出,否则,自己定然会遭受自家主子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那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故而,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王爷,这个陷阱乃是根据艺馨郡主的行事风格精心设计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按理说应当万无一失。” “此次之所以会失败,属下想来想去,会不会是因为蜀王在其中暗中作梗?” 果然,二皇子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沉声道:“去查!” “是。”陆洋见危机暂时转移,赶紧答应一声,便准备退出去。 没想到还没往后退两步,二皇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顺便去查查老四和老六。”陆洋心头一紧,连忙应道:“是,属下遵命。” 但是不论陆洋如何费尽心思地去查,都没有找到几位皇子出手的丝毫痕迹。 反倒是他这般频繁地调动手下势力进行探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从而连累二皇子被皇帝严厉训斥了两次。 这让二皇子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 于是他愈加心绪不宁,整日里烦躁焦虑,就连皇帝交代的事儿,都不小心办砸了一件。 因此,当收到这个消息的大皇子差点儿乐疯了,他兴奋得手舞足蹈,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 还特意将这个好消息与五皇子、楚辞他们分享。 见仇人不好过,楚辞一行自然心情愉悦。 于是,一个一方有意,一个另一方有心,一时间气氛融洽,倒也其乐融融。 但不知是不是这样和谐的氛围给了大皇子某种错觉。竟然突发奇想道:“老五,要不,你同本王联手算了。咱们先将老二搞下去,然后咱们再分胜负。” 但是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般。 五皇子更是双目猩红,那眼神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半晌,他恶狠狠的盯着大皇子,声嘶力竭地质问道:“老大,当初,你与老二是不是就是这么对我哥的?” 此时的大皇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怎样的傻话。 即便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与老五、范景瑞夫妻近来相处得还算不错。 但当初太子被废,范家惨遭流放,这其中他可是全都掺了一脚,做了不少推波助澜之事。 虽是如此,但他绝不会承认。“没有,本王怎么可能会与那阴险狡诈的老二合作。” 大皇子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地说道,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五皇子愤怒的目光。 可惜,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五皇子并不打算就此搁下。“没有同老二合作,也就是你知晓老二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选择了推波助澜。” 就在大皇子绞尽脑汁思考该怎样回答的时候,范景瑞也悠悠地添了一句:“当初范家外围的势力当中,也有您的一份吧?” 范景瑞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清冷和质问的意味。 大皇子此刻满心懊悔,如若时间可以倒流,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到刚才,将那个犯蠢说出那些话的自己给打死。 可惜,这世界上的药种类繁多,千千万万种,却唯独就是没有后悔药。 “恩,朝堂之上……”就在大皇子准备说些话来找补的时候,楚辞慢悠悠地给他丢下一句足以让他灵魂出窍的消息。 “大皇子可知,您二弟的地下室已经挖到蜀王府的书房下面了吗?”楚辞的语气平淡,却仿佛一道惊雷在大皇子耳边炸响。 书房下面? 如若…… 大皇子简直不敢想下去,一想到可能引发的后果,他就觉得不寒而栗,只能面色苍白却坚定地否认道:“不可能。” 楚辞也懒得同他较真,直接丢下这么一句。“可不可能的,蜀王殿下回去挖两铲子不就知道了?” 而楚辞越是表现得淡定从容,大皇子的心就越是忐忑不安,思绪也愈发纷乱。 第二百二十章 心虚 甚至开始不停地联想,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般肆意驰骋。 大皇子不断揣测着,联想自己有没有被二皇子暗中利用,而自己却还在那里毫无察觉地沾沾自喜。 越想,大皇子越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愚蠢至极的小丑,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毫无所知。 基于此,大皇子现今看谁都觉得充满可疑之处。 尤其是早早伴随范家被流放的楚辞,蜀王地底下的状况,她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于是,大皇子紧盯着楚辞问道:“艺馨郡主,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大皇子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楚辞,目光中盈满了深深的疑惑与执着的探究之意,仿佛欲从她的面容之上寻出答案。 楚辞没有回答,就这么气定神闲地从容盯着大皇子,眼神中波澜不惊。 大皇子见状,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更为可怖的念头:“范家当初之流放,莫非是父皇蓄意为之的一场戏码?” 大皇子被自己这一想法惊得倒猛吸一口凉气,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因着过度震惊,他径直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自己却浑然未觉。 楚辞刚欲开口劝大皇子莫要自己吓唬自己。 大皇子便自顾自地开始为皇帝找补:“怪不得范家之后又有诸多家族遭流放,恐怕他们才是父皇真正的目标吧。” “还有五弟昔日被追杀,是否亦是虚假?” 五皇子:【老大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五皇子满心疑惑,很想开口问个究竟,但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大皇子见五皇子不反驳,心里的寒意愈浓:”五弟的刺杀,应该只是为了能够顺遂抵达崖州,将南边隐匿于暗处的细作、蝼蚁肃清吧?“ 大皇子越说声音越颤抖,心中也越发笃定自己的揣测。额头上的汗珠源源不断地滚落而下,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紧挨着一颗,怎么也止不住。 大皇子的这套逻辑,简直该死的完美无瑕,无懈可击。 楚辞闻言,心中暗自冷笑,这大皇子可真是将她楚辞忽略了个彻彻底底啊! 等等,忽略? 此番进京,范家要起复的消息恐怕早就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隐身,应该只会有好处吧! 于是,楚辞故作亲昵地靠近范景瑞,带着几分娇嗔地抱怨道:“怪不得常言道,父亲是孩子心中最伟大的英雄。” “恐怕此刻在大皇子心中,皇帝已不止是英雄,而是超凡的神仙了吧。”那声音婉转悠扬,却又透着几分讽刺。 范景瑞闻弦而知雅意,拉着五皇子走到远处耳语一阵。 如若往常,大皇子定会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可此刻,内心的震惊和恐惧如潮水般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使其无暇他顾。 于是,在之后的几天里,五皇子和范景瑞每次都故意用些春秋语法来解释。 然而这种含糊不清的表述非但没有消除大皇子的疑虑,反而让大皇子的误会越来越深。 千雪、千言每每遇见这种状况,皆会难以自抑地憋笑连连。 然于这憋笑之背后,更多的乃是深深的忧惧,“嫂嫂,这般当真可行吗?万一哪一日穿帮了,蜀王殿下他?” 千雪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也只能憋着,毕竟秦王殿下与你大哥可是同他解释了多次了,不是吗?”楚辞神秘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狡黠。 然而,忧心忡忡的千雪并未留意到楚辞话语里的深意,下意识地开口,便想要反驳,对方可是皇子,不是单单靠讲道理便能行得通的。 却被千言一把拉住了胳膊,紧接着千言凑近千雪耳边,压低声音悄声解释了几句。 接着,千雪的表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显着的变化,明显地开心了许多,那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随后,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楚辞,迫不及待地问道:“嫂嫂,是这样吗?” 楚辞闻言,微笑着轻轻点头,“差不多,不过此事切记要保密。” 那语气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好。”千雪兴奋地回应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远处,大皇子望着这一幕,不知为何,竟无端打了一个寒颤。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随口问了句:“前面便是怀集了吧?” 五皇子故作不知大皇子的异样,神色如常地说道:“是,再有半天的路程便可进入怀集县。大皇兄可有兴趣进去逛上一圈?” “不……”大皇子刚要拒绝,前方的探马便匆匆回来禀告。“蜀王殿下、秦王殿下,再往前十里,正在下暴雨。道路已经被洪水冲垮。” “如若绕路?”大皇子闻言皱眉,急切地问道。 探马一脸凝重,赶忙解释道,“殿下,绕路的话,需要经过一片山林,道路崎岖难行不说,还常有猛兽出没。” “而且这片山林地势复杂,很容易迷失方向。即便侥幸穿过山林,另一边的道路也是年久失修,狭窄湿滑,车马通行极为困难,耗费的时间更是难以估量。” 前路被堵,后退亦不可行。大皇子站在原地,紧锁眉头,满心忧虑,思绪如乱麻般交织。 但大人的心思,小孩子是难以感受得到的。相比大皇子他们的满心担忧,小小的明慧,心里想的却是:“不能前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山去探险了?” 只因,千雪、千言为了吹嘘,将流放路上两人找花椒的事儿,绘声绘色的讲述,让那惊险刺激又充满新奇的经历显得格外诱人。 大皇子见明慧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添乱,顿时怒从心起,张口便要严厉训斥。 楚辞连忙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明慧的年纪尚小,出于安全考虑,只能在外围活动,明慧愿意吗?” 如若放在以往,对于胆敢反驳自己的人,大皇子无论如何高低都得给点儿厉害眼色看看。 但现在,以为皇帝已然将他的一切心思和举动看穿的他,心里直发虚啊! 第二百二十一章 孩童 于是到了嘴边的训斥,硬生生便变成了:“明慧要去探险,记得一定要听艺馨郡主的话?” 小小的明慧,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委屈地说道:“父王,您不愿意同明慧去探险吗?” 大皇子:他真的不愿意参加这等无聊的游戏好嘛? 但看着女儿那充满失望的神情,连忙改口说道:“去,怎么不去。父王的意思是,明慧愿意同艺馨郡主在一起,父王便多嘱咐一句。” 果然,明慧立马乐开了花,兴奋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不,不行,还要带上雨伞、帐篷。还有锅碗瓢盆,万一,我们这里也下雨了。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也不至于饿着。” 不过,也没人出声纠正。毕竟以明慧的尊贵身份,如若不出意外,这辈子大概率都不能有真正意义上充满艰险的深山探险经历的。 于是,大皇子果断地直接命令队伍就地安营扎寨。 他们父子,连同五皇子、楚辞等人,一行数人背着带着大包小包的物资装备,兴致勃勃地钻进了附近的山林。 说是探险,实际上在楚辞那强大外挂般能力的支持下,最多也就碰到个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 甚至,为了让明慧能够玩得尽兴,明明以楚辞他们的本事可以很轻松就逮住的兔子,楚辞他们也故意放水任由它跑掉。 因此,看似众人在山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眼睛不停地搜索着野兔的踪迹。 实则,只有明慧一人,满心兴奋地说道:“大家小声点,别把野兔吓跑了。” 当然,该附和还是得附和,只是,这次楚辞却明显的心不在焉。他眉头微蹙,眼神时不时飘向远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还好,千雪、千言见状,连忙压低声音回应:“知道啦,我们一定会很小心的。” 但心里已经在暗自猜测,楚辞究竟发现什么异常了。 而范景瑞则早在发现楚辞异常的一瞬间,便已经迅速来到了楚辞身边。他轻声唤道:“娘子?” 楚辞点头,又指了指某个方向。“有孩童的哭声。” 范景瑞瞬间明了,故作警觉地停下脚步,大声说道:“你们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众人都安静下来,仔细倾听。片刻之后,纷纷摇了摇头。 明慧郡主还以为有大型动物,立马双眸亮晶晶的,充满好奇地问道:“是麋鹿吗?我们过去看看?” 众人起初没察觉出危险,也就没有反驳。 但是走着走着,一些耳力好的人听到了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 山林之中怎么会有人在哭?当即有护卫提议:“此地情况不明,为保安全,我们原路返回。” 但明慧正在兴头上呢,怎么可能答应?她嘟着嘴,坚决地说道:“不行,我还没看到是什么呢,不能回去!” 护卫还欲再劝,明慧直接拉着楚辞挡在身前。“楚姐姐,一定会保护我的。” 这一下压力给到了楚辞,而楚辞已经知晓不远处哭泣的孩童是怎么一回事儿,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回去。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安静的山林中,楚辞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打破了僵持。 “我们走!”明慧毫无畏惧,率先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在场的人自然不能让一个孩子打头阵,尤其是负责保护明慧的侍卫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能加快脚步跑到了明慧的前面。 很快,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加快步伐,终于发现了一个用树枝搭建而成的简易窝棚。 窝棚外还蹲着几个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孩子。 见到楚辞他们一群人靠近,孩子们立刻神情慌张地喊道:“别哭了,快,快跑,有人来了——” 随着这声示警响起,很快从窝棚里又跑出五个年纪不一的孩童。 见到楚辞一行人的出现,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分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 那熟练的动作和毫不犹豫的反应,熟练得让人感到心疼。 容不得他们多作思量,楚辞立刻果断命令道:“将人捉回来!” 而她自己则带着千雪、千言迅速进入了窝棚,只因隐隐约约之间,还能看见,窝棚里似乎还躺着一个出气比进气多、生命垂危的孩子。 进去一看,只见这孩子面色青紫,伤口处肿胀发黑,明显是中了蛇毒。 楚辞当机立断,大声说道:“千雪,快开药箱。拿抑制蛇毒的药散。” 楚辞说着,自己的手也没闲着,快速地从衣袖中取出银针,精准地朝着孩童的周身大穴位刺去。 与此同时,之前分散逃跑的孩子们也被侍卫们捉了回来。 楚辞便一边专注地针灸,一边侧耳仔细倾听着外面的盘问。 而外面的范景瑞也知晓里面的楚辞她们在关注这边的情况,便微微提高了声音,耐心地问道:“里面的孩子是你们的同伴吧,你们为什么要跑?” “你们不是来捉我们的?”见范景瑞这么问,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次不用范景瑞回答,明慧郡主便迫不及待地从窝棚里走了出来,脆生生地说道:“我们是来探险的,之前是你们在叫喊吗?我们是被你们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被捉回来的几个孩子,见到明慧郡主,眼里的警惕之色稍稍减少了些许。 但依然沉默着没有回答。 明慧见状,又好心地说道:“楚姐姐正在里面救人,你们要进去看看吗?” 果然,一听“救人”这两个字,几人即便心中的戒备再重,也忍不住着急地问道:“黎竞,他可以被救回来?” “可以的,楚姐姐说,他是中了蛇毒。已经给他喂了抑制蛇毒的药,并且正在用银针逼毒。很快,他便会醒过来的。”明慧赶忙回答道。 听到小伙伴没有生命危险,方才还仿若刺猬一般浑身充满防备的几个孩子,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呜呜——呜呜——” “谢谢,谢谢,我们原以为黎竞他要命丧黄泉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张萍萍 范景瑞闻言,心里不禁一酸。却强忍着酸涩之感,温声问道:“能说说是什么人在追你们吗?” “是,人贩子。我们是从人贩子的窝里冒险跑出来的,他们一直对我们穷追猛打,我们走投无路,只能逃进了这片山林。” 孩子们虽然满心害怕,但因为明慧郡主,他们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果然,明慧郡主小眉头紧紧一皱,气愤地说道:“可恶的人贩子,你们还记得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吗?” 几人在人贩子手里吃尽苦头,深深的惧怕扎根骨髓。 此刻听了明慧郡主的话,他们脸上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源自心底的惧怕。眼神惊惶,身体颤抖,连连摇头。“我们只想回家!” 明慧郡主刚想大包大揽,范景瑞便抢先一步说道:“好,我们可以帮你们回家。” 听到范景瑞愿意帮他们,几个孩子心中骤起欢愉,面色瞬间舒展,脸上亦仿若有了光。 但紧接着,范景瑞就毫不留情泼了盆凉水:“但是,万一那些人贩子还守在外面,而我们又不认识他们,万一一个疏忽不查……” 果然有人憋不住了,急切说道:“我记得……” 但他的话刚一出口,便被身边的小伙伴猛地捂住了嘴巴。“不能说,你莫忘了那些人的身份!” 范景瑞闻言,眸光倏地一闪,伸手指着对面的明慧郡主大声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明慧郡主,当今皇上的亲孙女儿。” 明慧见状,缓缓起身走到几人的身前,目光坚定而又无比温柔地说道:“别害怕,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们的。” “真的?皇上的孙女儿说出的话,那一定比我们可信得多。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几个孩子得到明慧郡主的承诺,激动地抱在一起又蹦又跳,欢呼声响彻四周。 他们就这样兴奋了许久,才逐渐将情绪缓和了下来。 平静下来的几个孩子,此时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愧疚。 他们低垂着头,满脸通红,嗫嚅着说道:“我们……我们……对不起,我们以为你们是坏人。你们稍等,我们这就去喊人。” 说完,未及范景瑞他们回应,其中两个年龄稍长些的男孩子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窝棚后的山林飞奔而去。 未消多时,两人便领着十余个孩子归来。 这群孩子中有男有女,再加上之前被捉回来的五人,以及窝棚里躺着的黎竞,细细数来,竟然有十八人之多。 在这群孩子里,最为显眼的当属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并且,这些人似乎还隐隐以她为尊。 女孩儿一出现,便对着明慧郡主盈盈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柔声说道:“民女张萍萍见过明慧郡主。”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依样画葫芦,有样学样地行礼。 明慧郡主没有吭声,范景瑞向前一步,神色严肃地问道:“能同我们详细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吗?” 张萍萍闻言皱起眉头,缓缓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背后之人定然位高权重。” “原因。”范景瑞并没有直接信了张萍萍的话,而是目光锐利地追问道。 张萍萍也早有所料,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南方叫得出名号的商户之家的继承人。这些商户在南方根基深厚,财力雄厚,影响力极大。背后之人控制了我们,就相当于掌控了这些商户家族的命脉。” 听到这样的答案,即便之前不以为意,以为小女孩夸大事实的大皇子、五皇子,此刻也满是震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些人的目的?”五皇子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地转头盯向大皇子。 大皇子神色凝重,沉默片刻后,缓缓吐出两个字:“谋反!” 而张萍萍接下来的话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并且,我们张家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张萍萍’被安插了进去。那个假的‘张萍萍’在府中模仿我的一举一动,试图掌控张家的生意和人脉。” 说到这里,张萍萍顿了顿:“黎竞家也是如此,他们家也有一个冒牌货在暗中活动。” “其他人家,想来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况。” 于是大皇子不再沉默,神色严峻地问道:“这些,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之前你回去的时候,追杀你们的人是张家还是黎家?亦或者还有别的人家暴露了行迹?” 大皇子的本意是想从张萍萍口中获取更多有用的消息,然而他的神情过于严峻,加之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势,竟直接将张萍萍给吓住了。 张萍萍脸色煞白,身子微微颤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更是心生恐惧,齐齐躲在了张萍萍身后,不敢直面大皇子的威严。 好在这时黎竞体内的毒也排得差不多了,楚辞干脆利落地收针,然后走出了窝棚。 并且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一脸疑惑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跑的不是只有五个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便多出这么人?” 明慧郡主见楚辞这么问,灵动的小眼珠子一转。 立刻欢快地奔到楚辞面前,拉着她的衣角说道:“艺馨姐姐,这些哥哥、姐姐他们好可怜呀,有坏蛋把他们的家人抢走了,还要追杀他们。艺馨姐姐,你和爹爹一定要帮帮他们。” 楚辞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了张萍萍,目光中带着探寻:“明慧说的是真的吗?” 张萍萍看了看大皇子,又看了看楚辞,略作犹豫后,重新将之前的话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最后,她才直勾勾盯着楚辞,眼中满是期盼地说道:“之前明慧郡主承诺要帮我们回家的,您是明慧郡主亲近之人,定不会坐视不管,对吗?” 果真是个聪慧的,怪不得能让这么多人信服呢! 不过楚辞却没大包大揽,而是走到大皇子、五皇子身边,恭敬介绍道:“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大周的蜀王殿下,当今皇上长子。” “这位是秦王殿下,皇上第五子,也是嫡次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皇帝决定 张萍萍一帮人一听,立刻一股脑地全都跪到了大皇子、五皇子面前,齐声高呼:“求二位王爷帮草民们做主啊!” 大皇子和五皇子此时懊悔不已,早知道之前就自己站出来表明身份了,如今这局面,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随即狠狠地盯向范景瑞,眼神中满是嗔怒,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指责:你不管管你媳妇儿? 范景瑞见状,却非常无辜地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奈的苦笑。 大皇子:…… 五皇子:…… 两人心里虽然不忿,但他们也明白,这本就属于他们身为皇子的责任。 不忿之后,索性收起情绪,干脆利落地拉开架势,开始审问。 只是吧,这越审问,他们心里的恐惧便越深。 这十八人当中,涉及的行业包罗万象,衣食住行自不必说,甚至连盐、铁这些重要的物资都涵盖其中。 如果今天前路没有受阻,明慧没有“胡闹着要冒险”,一旦幕后之人事成。大周恐怕会直接陷入极大的动乱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对视一眼,深知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不可能瞒着皇上。 于是,当天晚上,远在京城的皇宫之中便收到了大皇子、五皇子的联名书信。 只是吧,皇帝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看着书信上的内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大周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繁荣昌盛。 暗中的蛆虫,早已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遍布了整个大周。 如果之前对楚辞更多的是忌惮,对几位老皇叔、老宗令心有埋怨的话,那么现在他心中却满满的都是庆幸。 因此,在收到暗卫的报信,得知楚辞故意引导大皇子,让大皇子以为范家的流放只是配合他演戏时,皇帝不仅没有愤怒,反而觉得,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于是当天夜里,皇帝便连夜召见了老皇叔、老宗令。 当然,这样的消息并瞒不过京中的众位官员。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打探,却连丁点儿消息也无。这也更让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整日人心惶惶,如坐针毡。 而楚辞他们则再次与紫衣使汇合。 明面上,蜀王对女儿宠爱无度,被明慧郡主支配着,全然不顾圣旨,陪着女儿到处冒险。 实则,他们所到的每一处地方都是经过精心谋划,带有明确目的的。 而这第一处,便是年龄最小,且生母都被人害死的钱宝宝所在的桂阳钱家。 并且在登门之前,紫衣使已经带着绣衣执法,经过一番仔细的探查,查清了钱宝宝被害母亲所在的具体位置。 甚至提前,给钱宝宝的外家,牛家送了信,告知了相关情况。 只不过,楚辞故意落后牛家一步。 但是,当楚辞上门时,直接递上的可是蜀王的名刺啊。 钱家主即便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想要隐瞒一些事情,可区区商户面对蜀王的名刺,又哪里敢有任何造次啊! 不一会儿,钱家主便匆匆赶来。 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见到楚辞等人,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刚要跪下行礼,便被大皇子抬手阻止。 钱家主不愧是精明之人,瞬间便明白了蜀王这是不想暴露身份,于是赶紧拱手,诚惶诚恐地说道:“不知诸位贵客到访,小人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皇子神情冷淡,目光如炬,直接开门见山道:“牛家人已经到了吧,钱大勇此刻在府内吧?” 钱家主闻言心中便是一个咯噔,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但依然强装镇定,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到了,到了。不知贵人此次前来,是因为大勇犯了何事?” 大皇子没有回答,而是微微眯起双眸,再次问道:“钱家主确定要在这里谈?本王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钱家能否承受得起这在外随意谈论要事的后果?” 钱家主脸色再次一抽,额头上的汗珠更多了,赶忙躬身说道:“是在下失礼,贵人里面请,里面请。” 大皇子这才神色稍缓,稍稍满意了一些,昂首抬腿便迈进了钱家的大门。 五皇子与楚辞他们紧随其后。 钱家主一心都在如何应付蜀王这件事上,心思纷乱,焦头烂额。 但饶是如此,在看到楚辞怀里那个带着纬帽,看不清身形的男孩时,心里还是没来由地闪过自家孙儿钱宝宝的身影,不过这念头也是转瞬即逝,他此刻根本无暇细想。 也正因如此,让他错过了一次能够以最快速度探明真相的宝贵机会。 另一边,待在钱家客厅的牛家夫妇,在看到钱家主卑躬屈膝迎进的楚辞一行人时,心顿时咯噔一下。 牛老爷眉头紧皱,低声道:“夫人,这情形不妙啊,难道燕儿的仇报不成了?” 牛夫人同样面露忧色,紧攥着手帕,微微摇头:“我也不知啊。” 就在牛氏夫妇满心担忧之际。 大皇子在前厅站定,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沉声道:“钱大勇何在?” “在,在。”钱家主声音发颤,脸色惨白,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蜀王殿下这分明是冲着他儿子来的。 但即便心知肚明,此刻他也不敢有半点儿违逆,只得哆哆嗦嗦地将钱大勇推了出来。 大皇子没有急着有所动作,而是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紫衣使,见紫衣使微微点头示意。 大皇子这才再次开口道:“钱家主,牛老爷,本王今日前来,让你们认个人,看你们认不认识?” 大皇子的话音刚落,楚辞便抱着钱宝宝稳步走到了人群中央。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缓缓地将钱宝宝身上的围帽摘了下来。 “宝宝?”钱家主、钱大勇以及牛氏夫妇几乎同时开口。 只不过四人的情绪截然不同。 钱家主满脸惊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 钱大勇则是面露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唯有牛氏夫妇,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单纯的喜悦,那是为外孙还活着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第二百二十四章 钱家 但,牛氏夫妇在楚辞一行人里来来回回找了三遍,却怎么也没找到自己的女儿。 他们满心惶恐,不敢对楚辞贸然发问,只能小心翼翼地盯着钱宝宝,声音颤抖地问道:“宝宝,你娘,她……” 钱宝宝闻言,“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外公、外婆,娘亲被颜姨娘害死了。爹爹他明明知道,却不管不顾,不仅对娘亲的死不闻不问,还将宝宝交给颜姨娘,最后更是无情地将宝宝给扔了!” 钱宝宝的话,让人听起来好像钱宝宝就是被他爹钱大勇亲手扔的似的。 这不,钱家主以及牛氏夫妇看向钱大勇的眸光都喷着火,那怒火仿佛要将钱大勇燃烧殆尽。 牛老爷怒不可遏,向前一步,指着钱大勇的鼻子吼道:“钱大勇,老夫再问你一遍,燕儿在哪儿?” “我……我……”钱大勇支支吾吾着,眸光飘忽不定,不敢与众人对视,却仍企图坚持之前的说法:“牛燕她,私……私奔,跟别人跑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楚辞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人太无耻了,翻个白眼,嘲讽道:“你说牛燕跟人跑了,难道你钱大勇书房外的花儿成精会勾搭人?” 钱家主闻言,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牛氏夫妇再也忍不住,情绪彻底爆发。 “啊,钱大勇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牲,畜牲——”牛母边声嘶力竭地骂着,边冲上去对钱大勇又打又抓。 牛父则“扑通”一声跪在了大皇子面前,老泪纵横,悲切地喊道:“还请王爷为我儿主持公道啊!”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夫妻恩爱,何况还有宝宝。”钱家主虽然知道情况不妙,一面给身边的管家使眼色,让他赶紧去想办法周旋,一边心存侥幸地劝道。 人心都是偏的,可钱家主此刻的举动,却让楚辞瞬间明白了,为何钱大勇为了一个小妾便能残忍地杀害发妻。 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守在门口的绣衣执法,立刻站了出来,将悄无声息退到门口企图溜走的管家严严实实地挡了回来。 “钱家主,你这位管家这是准备去哪儿啊?是准备去看看您儿子养的花儿会不会勾搭人吗?”楚辞满脸嘲讽,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地问道。 然而,钱家主还没来得及开口。 钱家管家便先一步满脸堆笑,谄媚地说道:“贵人误会了,小的只是出去让人给几位贵人添点儿茶,绝无他意,还望贵人明察。” “自然。”楚辞也不生气,点点头。直接将矛头转向了钱家主,“误会不误会的,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辞这话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钱大勇的心上,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钱大勇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下彻底完了! 就连钱家主也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便仿佛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在大皇子面前,额头紧贴地面,声音颤抖地说道:“还请王爷放过小儿,只要王爷愿意。钱家从今往后为王爷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钱家主这话一出,牛氏夫妇的眼里瞬间满是绝望,他们面如死灰,身躯摇摇欲坠。 但没想到,大皇子毫不犹豫地直接一声令下:“看来钱家主是起不来了,来人,帮帮钱家父子。” 其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说完,大皇子率先大步踏出了客厅,在紫衣使的引领下,直奔钱大勇书房后面的花圃而去。 “挖——”大皇子一声令下,声音威严而冷冽。 候在花圃的绣衣执法得令后,立刻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干,动作迅速而有力。 跌跌撞撞赶来的钱家父子,望着眼前那已然开始动工的挖掘场景,顿时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终于意识到,之前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徒劳的无用功。 挣扎毫无意义,此刻的钱家父子满心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绣衣执法们挥动工具,一点一点地将牛燕的遗体从地下挖出来。 与此同时,颜姨娘也被人押解着押到了牛燕的遗体面前。 颜姨娘此刻浑身瑟瑟发抖,娇弱的身躯不停颤抖着,然而她的一双眸子却依旧满是深情。 可惜,这时候的钱大勇自身都难保,性命已然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即便他的心中对颜姨娘尚还存有那么一丝情意,此刻也是有心无力了。只能满是愧疚,声音颤抖地说道:“情儿,对不起。” 钱大勇与颜姨娘在这紧张的时刻还在你侬我侬。 钱家主见状,气得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掐死他们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反观不远处的钱宝宝,虽满心悲伤,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眼中噙满泪水,但依旧强自镇定。 钱家主看到这般懂事坚强的钱宝宝,心中就更加后悔自己之前的种种作为。 更加后悔的当属颜姨娘,她神色复杂地望着不远处的钱宝宝,心中懊悔与怨恨交织。 【当初就该把这小崽子弄死,都怪自己一时心软,才会如今这般下场,怕是要对不住主上了。】 想到这里,颜姨娘双目流转,目光中满是决绝之色,“不是,是情儿对不起您的宠爱。永别了。” 话音刚落,她便准备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 可惜,她的一切举动都在紫衣使的预料计划之中。 只见紫衣使眼疾手快,咔咔两下,便卸了颜姨娘的下巴。 而后伸手在她的嘴里一番搅动,掏出她嘴里的毒囊,这才又给她把下巴装了回去。 紫衣使将一切处置妥当。 大皇子神色冷峻,迈着沉稳步伐踱步到颜姨娘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死?不可能。若不想体验绣衣执法的残酷手段、生不如死的滋味。” “颜姨娘,我劝你还是把当初与钱大勇说的话,重新给钱家主完整说一遍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钱家事了 颜姨娘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惧怕之色,然而她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钱家主,早在见到紫衣使在颜姨娘嘴里抠出毒囊的那一刻,便已经彻底意识到,儿媳被害,孙子被丢,这件事已经不再单单是他们钱家内部的事了。 于是,钱家主当机立断,对着钱大勇厉声吩咐道:“颜姨娘不说,大勇你来说。” 钱大勇望着父亲铁青的脸,额头上冷汗直冒,不敢有丝毫反驳。“当初儿子不小心误杀了牛氏,颜姨娘为了给儿子打掩护,便编出了那样的说辞。” “本意是将宝宝送到外面养几年。最好能让宝宝将那事儿渐渐忘了,再接他回来。之后……宝宝被丢,这肯定是个误会。” 钱家主见这个时候钱大勇还在绞尽脑汁地为颜姨娘辩护,心中那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破灭,终于对这唯一的儿子失望透顶。 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血脉相连,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不顾,忍不住带着几分恼怒和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将宝宝养在外面,你去看过吗?” “我害怕被你们发现,不敢去。”说到这里,钱大勇难得地垂下了头,脸上露出些许心虚之色,但很快又急切地解释道:“但我让管家去过。每次,管家回来都说宝宝过的不错。” “这里面还有管家的事儿?” 如若钱大勇的所作所为只是让钱家主感到深深的失望的话,那么当听到管家也参与其中时,钱家主的心便瞬间只剩下了无尽的惧怕。 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在场身份地位最高的蜀王。 蜀王见钱家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一个眼神过去。 下首的绣衣执法便心领神会,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份有关钱家的完整资料,用力朝钱家主丢了过去。 钱家主赶忙接过,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不漏地仔细看过去,心里的恐惧愈发浓烈,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庆幸。 “王爷,这资料能够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看吗?”钱家主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蜀王,声音颤抖地询问道。 钱家主赶忙接过,眼睛一眨不眨,一字不漏地仔细看过去,心里的恐惧愈发浓烈,但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庆幸。 “大人,这资料能够让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看吗?”钱家主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蜀王,声音颤抖地询问道。 蜀王微微点头,钱家主这才敢将手里的资料递到钱大勇手中。 钱大勇看后,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直接陷入了疯魔状态。 因为钱家主平日里的强势,钱大勇一向是自卑怯懦的。 好不容易在颜姨娘身上体会到被人依靠、被人需要的感觉,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所有的柔情蜜意全是假的。 “不,你们是骗我。爹,这些人一定是你雇来的是不是?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宝宝就被王爷捡到了呢?”钱大勇双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吼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楚辞:怪不得宝宝小小年纪就被确认了继承人的位置,就钱大勇那极度胆小又极度自负的性子,真是一言难尽。 楚辞紧皱眉头,边说边无奈摇头。 如果说楚辞对钱家主多少还带着一些同情之意,那么大皇子则是面色毫无波澜,神情冷漠。 只见他一挥手,便将四份分记录递到了钱家父子以及牛氏夫妻的跟前。“好好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画押。” 大皇子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地说道。 四人赶忙接过属于各自的笔录,丝毫不敢怠慢。 他们神情紧张,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着,唯恐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看过之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颤抖着双手在笔录上面签上了他们的大名。 大皇子仔细确认无误后,神色严肃地说道:“好了,剩下的便是你们钱、牛两家的私事,本王便不再参与了。” “但是,此事必须严格保密。如果因为你们当中任何人走漏了风声,所引发的后果绝对是你们不想知道的。” 大皇子目光凌厉,语气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是,是,是。”几人忙不迭地应道,自然是不敢有丝毫异议。 大皇子见状,很是满意,此次任务已然完成,他也不准备再在钱家停留下去。 只是当走到大门口时,看到紫衣使手里提着刀押着的颜姨娘。 这才想起,自己忘记交代颜姨娘的事儿了。 但让他返回去处理,这么丢面子的事儿,于大皇子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好在能跟在皇子身边的人身旁的人都足够机灵聪慧。 有人很快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大皇子的心思,立刻就有人跑到钱家主面前,凑近他的耳边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交代了几句。 甚至在看到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钱宝宝时,那人还特意为了钱宝宝郑重其事地威胁了钱家主一番:“钱家主,这孩子往后在钱家的日子若是不好过,您应该知道后果。” 钱家主一脸苦涩,心中可谓是一言难尽。 而对于给钱家招来这么大灾祸祸患的颜姨娘,钱家主此刻对她恨之入骨,巴不得她离钱家远远的呢! 对于来人的交代,钱家主自然是无不允可。 但是钱宝宝,这个自幼便饱经沧桑的孩子,钱家主内心深处是期望他能顺遂安好的,可倘若将其与整个钱家的兴衰荣辱相较,他.…… 如今只盼望着,蜀王殿下对这个孩子当真是青眼有加吧。 这想法也真是绝了! 如果让楚辞知晓,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啐他一脸,并毫不客气地告诉他:“长得丑,想得倒美!” 可惜的是,不论是大皇子、五皇子,还是楚辞夫妇,他们都没有读心的本事。 在离开贵阳之时,楚辞还特意提议要信守承诺,给钱宝宝送了一份独特的生日礼物——来自楚辞空间里的水晶苹果。 那东西对楚辞来说只是个小玩意,可钱家人看到那个晶莹剔透、美轮美奂的水晶苹果时,内心满是震撼。 就连头脑不甚聪慧的钱大勇也忍不住惊呼:“如此贵重之物,竟就这般随随便便赠予宝宝这稚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后续 钱家主更是当机立断,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快,速速追上去,将那水晶苹果还回去。这等贵重之物,我们钱家受之有愧!” 宝宝张了张口,满心委屈,想说这是楚姐姐送自己的礼物。 可看到爷爷和父亲一脸张惶、惊慌失措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好悄悄把小小的身子往那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挪了挪。 而在这个时候,钱家主对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警惕万分,异常敏感。 他刚要张口询问,门房已是一脸惶恐,身体微微颤抖着,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对方已经离开了。而且那人离开时便明确点明,这礼物是专门送给小少爷的。” 钱家主神情微恼,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烦闷,但终究不再提将水晶苹果还回去的事儿,只是无力地挥挥手,声音低沉地说道:“罢了,你且退下吧。” 前来报信的门房如蒙大赦,赶忙匆匆离开。 没了外人,钱家主立即转身,目光紧紧盯着钱宝宝,神色严肃且急切地问道:“宝宝,为何楚姐姐送你这水晶苹果?这里面有何缘由?” 就连牛氏夫妇也顾不得再同钱父子纠缠掰扯自家女儿的死,此刻他们也将充满疑惑和探究的目光转向了钱宝宝。 钱宝宝,年纪虽小,但亲眼看到母亲被杀,又经历了外放流放的磨难,心智早已不同于一般的孩童。 “是宝宝要的,楚姐姐心善,干脆送了我们一人一个。”钱宝宝努力让声音平静,可微微颤抖的语调仍暴露了他的紧张。 钱家主闻言,这才终于将心思从水晶苹果上挪开了,紧接着说道:“大勇,你去外面守着,莫要让人靠近。” “是。”钱大勇应道。经过这一番疯魔过后,他终于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当家做主的那块料。 于是,又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个唯父命是从、恭顺的侍从般的好儿子。 这个时候,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钱家主、钱宝宝,以及牛氏夫妇。 还是钱家主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一人一个?同宝宝在一起的还有其他人?一共有多少人?” 钱家主眉头紧锁,神色焦急,迫不及待地连番追问,目光紧紧盯着钱宝宝,似乎急于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牛氏夫妇也不遑多让,他们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急切与渴望,身体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到钱宝宝面前逼问。 钱宝宝从没感觉身边向来亲切的人会变得这么可怕,小小的身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惊恐和无措。 这才让钱家主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表现太过激了。 钱家主率先反应过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宝宝。爷爷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外公外婆也是一时心急,而是这件事儿真的很重要,宝宝可以理解的对吗?” 钱宝宝闻言,怯生生地望了望一脸急切、愧疚的爷爷,以及旁边急得手足无措、满脸懊悔的外公外婆。 “爷爷、外公外婆,宝宝明白的。”他声音稚嫩,却带着懂事的乖巧,努力想让大人们安心。 但宝宝越乖巧懂事,就越让三位老人愧疚不已。 聪明的宝宝也会利用这份愧疚,没等三人再开口,钱宝宝就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将所知的、被绣衣执法叮嘱能说的,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三人原本想过事情会很严重,可当钱宝宝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后,他们才惊觉自己大大低估了事情的可怕程度。 这时,钱家主紧皱眉头,满心忧虑,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直接将钱家从桂阳搬走以避祸。 牛外公同样神色凝重,目光满是忧虑,心中不断思索对策。 牛外婆一生顺遂,身为这个时代的女眷,一直围绕着家人辛勤操持,未曾历经太多风雨波澜。 此次猝然听闻这般重大之事,瞬间失了神,呆立原地,满脸皆是惊慌失措之态。 然,惊慌过后,她却比钱家主和牛外公更加决绝:“让宝宝随他大舅舅去白鹿书院一段时间,或许能避开是非,让他安心学点东西。” 钱家主闻言狂喜,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笑容,但很快又收敛起来,小心翼翼地望向了牛外公。 牛家已经因为他们钱家折了一个闺女,万一牛外公不同意这个安排,那两家的关系恐怕会更加紧张。 就在钱家主满心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 牛外公却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做出了决定。“我可以让宝宝过去,不过不能以钱宝宝的名义过去,而是以我家毅然的书童身份。亲家,你能同意吗?” 钱家主这时,对牛氏夫妇是真的打心眼里敬重了。 如果互换身份,处在相同的境遇,他自忖是做不到牛氏夫妻这般大度和深明大义的。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可能会给两家都带来灭顶之灾般的危险,我们不得不万分谨慎行事。” 钱家主与牛外公全身心地商量着钱宝宝的去向,神情专注而严肃,一点儿都没发觉在他们屋顶上,之前替楚辞送水晶苹果的那个人此刻正趴在那里。 直到他们将一切商量妥当,确定了最终的方案,那个人宛如融入夜色的幽灵一般,才悄无声息地离去,如同来时一般隐匿无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而楚辞一行,在得到确切的、钱宝宝会被善待的消息后,终于放下心来,才朝着第二个目标,黎竞所在的黎家而去。 而黎家的情况相比钱家而言,要复杂得多得多。 黎家内部实行的是竞争制,在这种机制下,各方势力为了争夺资源和利益,明争暗斗不断。 “假”黎竞心里也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索性拉了一帮人走了水路。 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 如今,更是与盐帮合作,凭借着这种冒险的合作方式,为黎家促成了两笔规模不小的生意。 然而,这种合作在带来丰厚利润的同时,也隐藏着巨大的风险,让黎家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第二百二十七章 黎老六 因此,楚辞一行并没有贸然上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借着谈生意的名头,将黎竞的父亲黎老六约在了当地最大的酒楼——黎家酒楼。 好在因为黎竞平日里的争气表现,黎老六对这个儿子有着足够的了解。 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黎竞的背影,黎老六便起了疑。 并且在第二天下午,黎老六便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和手段,摸到了楚辞他们租住的地方。 并且一来便开门见山,毫不迂回地说道:“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我可以见一见,昨日酒楼下赶车的少年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审视,并且故意将周身凌厉的气势放了出来,那强大的压迫感如水波般弥漫开来,试图以此来压制对方,获取主动。 可惜,他的对面不是一般人。 大皇子双眸一暗,上一次敢在他面前这般张狂放肆的,坟头的草已经长得一人高了。 于是周身原本刻意掩饰的气势不再收敛,黎老六登时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大皇子口中喊出的名字:“黎竞?”眼前这人居然在喊黎竞进门?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大皇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满心的疑惑和惊诧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的儿子,竟然真的在这里! 可如若这里才是他的儿子,那黎家主宅那个为黎家带来巨大利益的又是谁? 一时间,无数个疑问在黎老六的脑海中翻腾,他的思绪纷乱如麻,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迷茫之中。 连黎竞给他行礼,他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 许久,久到黎竞的腰都麻了,双腿也开始微微颤抖,黎老六才慢慢地回神。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黎竞,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麟儿,你怎么,怎么会同黄老板在一起?” 此刻他的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担忧,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或许是黎老六的情绪太过外露,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或许是黎竞的防备之心太深,始终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着高度警惕。 也或许这一幕本就是演给楚辞他们看的。 就在这时,看到楚辞他们准备离开,黎竞便淡淡的问了句:“爹爹,你相信我,不怕我是假扮的?” 他的语气平淡如水,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的想法,眼神却紧紧盯着黎老六,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此时,楚辞他们已经走到门口,缓缓打开了房门。 黎竞今年十二,相比钱宝宝对钱家之事一无所知,黎竞早早便参与到了黎家的生意之中,心智也更为成熟。 所以当看着大皇子已经大踏步准备离开,他深知机会稍纵即逝。 于是连忙出声道:“二位王爷,艺馨郡主,可以留下吗?” 他的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恳求,目光里满是期待,紧紧地望着众人。 被黎竞点明身份,楚辞他们也不屑再伪装,坦然地回归各自的位置。 相反,黎老六却再次被黎竞口中的“王爷”二字给惊到了。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最后还是黎竞接连出声,那带着焦虑的呼喊不断在黎老六耳边响起,才让他如梦初醒般回神。 回神后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心急如焚地追问:“麟儿,这到底怎么回事,黄老板,他,怎么成了王爷?” “王爷他……”黎竞刚要开口解释,楚辞便毫不客气地截过了话头。 “黎老六,你应该发现了那个‘假’黎竞的不同了吧?” “否则,以你的精明,眼里不可能只有震惊?”楚辞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黎老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黎老六被楚辞拆穿,脸色变了变,随后也干脆将矛头转向了楚辞,“各位当真是有备而来,想必也清楚我不拆穿那人的缘由吧?” 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努力为自己争取着主动。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们需要你在不暴露我们身份的前提下,想尽办法让我们见到黎家主。事成之后,梨花白依然可以交给黎家经营。” 然而,黎老六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过头,目光忐忑地望向了坐在最上首的大皇子,似乎在等待着大皇子的表态。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即便在南方地区女子经商的情况颇多,但只要有男子存在的前提下,人们还是习惯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男子身上。 但是即便知道这是常态,楚辞的心也极度不舒服,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恼怒:“别看了,梨花白是属于我的,只有我有权利处置。” 楚辞一着急,便“我,我,我的”自称上了。 做生意的,察言观色乃是基本功。 何况,楚辞此番表现得如此明显。 黎老六立刻意识到他因为激动,大意了。 于是,黎老六连忙诚惶诚恐地致歉,“实在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计较。” 他的脸上满是懊悔和歉意,腰也不自觉地弯了弯,态度极为诚恳。 只是他依然没放弃与大皇子对话的可能,“只是,只是,我们家主他为人最是势利。平日里与人交往,完全以利益权衡,眼中只有权势和财富。” 说到这里,黎老六顿了顿,才继续道:“‘假’黎竞为黎家创造的价值,想必各位清楚,数额巨大,利益可观。” “如若可能,还是二位王爷出面为好,这样事情或能进展更顺利,也能更快达成诸位目的。” 不愧是高明的商人,黎老六深谙人心和谈判之道。 如果之前的那些话对在场的人毫无影响,未能引起他们内心的丝毫波动,但最后一句,却如同重锤一般,重重地敲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坎上,让他们狠狠地动了心。 第二百二十八章 聪明人 饶是如此,大皇子那颗坚定的决心也没软化多少。 大皇子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鹰隼般审视地看向黎老六,沉声道:“黎老六,你这心思打得倒是巧妙。本以为你只是个寻常商人,没想到竟有这般能言善辩的功夫,试图左右本王的想法。” 黎老六连忙诚惶诚恐地躬身行礼,满脸惶恐地致歉道:“小人不敢,小人绝无半点儿妄图左右王爷想法的心思。小人只是猜测二位王爷出面,定然事关重大,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珍贵,不能有半点儿耽搁。” “小人此举纯粹是一番好意,为了尽快达成诸位贵人的目的,绝无他意,还望王爷明察。” 大皇子冷哼一声,神色依旧冷漠。 楚辞连忙站了出来,“依我之见,黎老六所言或许也有几分道理。此事若能速战速决,对我们也有益处。” 大皇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神色略微有所缓和。 但楚辞明白,大皇子的不阻止便是同意。 毕竟“假”黎竞与黎家牵扯颇深,如果没有黎家的帮忙,即便有绣衣执法的协助,也几乎不可能将“假”黎竞的势力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黎老六见状,连忙满脸堆笑地道:“那小的,便以贵人全面与黎家合作的‘梨花白’为由去找家主,可否?” 这黎老六不愧是能生出黎竞这样经商天才的人,本人便极为精明。 他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仿佛已经在心中盘算好了后续的计划。 “可。”见黎老六如此识趣,大皇子没有任何废话,一个眼神示意。 身后的随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上前一步准备。“黎六老爷,请随属下来吧!” 随从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黎老六自然不敢违逆,只是看向儿子的眼神,满是担忧。 此时,大皇子不介意施恩,大方说道:“黎竞,随你父亲过去。若有需帮忙之处,你也可搭把手。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你们父子尽心办事,好处少不了。” “谢蜀王殿下恩泽。”黎竞赶忙躬身行礼,神色恭敬而急切,随后便急匆匆的追随父亲而去。 以至于没看到楚辞那满含慈祥慈祥、满是欣赏与期许的目光。 范景瑞望着楚辞,心中泛起微微酸涩,忍不住启唇道:“你竟如此看好这孩子?” 楚辞环视四周,悠悠说道:“难道诸君不看好?倘若不看好,现今之黎家恐怕早已荡然无存吧?” 大皇子、五皇子皆未作回应,只是神色间隐隐透着认同,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而黎老六、黎竞父子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 在这紧张忙碌的短短半天时间里,第二日一早,天色还只是微微亮,黎老六便带着黎家主急匆匆找上了门儿。 “小人,给王爷请安。”黎家主弓着身子,声音略带颤抖,额头上还挂着因赶路而冒出的细密汗珠。 “起吧,事情黎家主已然知晓了吧?黎家主如何选择?”大皇子手微抬,直接问道。 而黎家主即便根据黎老六的讲述剖析过蜀王的性子,却也被大皇子如此直接的发问震得心里一惊。 他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忙不迭地应道:“但凭王爷吩咐。” 大皇子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带着几分审视,缓缓说道:“黎家主是个聪明人。” 黎家主连忙摆手,一脸惶恐地说道:“不,不,不,小的岂敢当此赞誉。小的不过是明白一个浅显却又至关重要的道理:家国若不存,毛将焉附。大周平顺,我们黎氏一族才持续发展。” 黎家主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恰到好处地说到了两位皇子的痒处。 其言语中的恳切与忠诚,让两位皇子心中颇为受用。 而那紫衣使念及此,之后向黎家吩咐任务时自然客气不少,不再像以往那般严苛,让黎家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当然,此时的黎家主并不知晓后续家族所获得的种种好处。 此时的他正在战战兢兢地记着紫衣使安排的任务呢! 为了保证任务万无一失,黎家主不仅将所有任务一字一句地牢记于心,并且当着紫衣使的面儿复述无误才罢休。 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环节,他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与遗漏。 因此,黎家主足足在楚辞他们租住的地方待了有两个时辰之久。 待他刚回黎宅,还未来得及喘口气,黎家主最得脸的小妾红姨娘,便端着精心烹制的甜汤袅袅婷婷地找到了书房。只见她巧笑嫣然,娇声说道:“家主,出去谈生意累了吧?” 黎家主望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可人的解语花,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似温柔体贴的女子,竟是被人特意安插进黎家的细作。曾经心底对她的那点儿偏宠,此刻也只剩下了彻骨的寒意。 但面上,他却仍一如往常般温情脉脉。“不是说,不要下厨了吗?本老爷会心疼的。”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怜惜,然而那藏在深处的警惕与防备却始终未曾消散。 红姨娘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依然尽职尽责地打听消息。 只见她轻移莲步,袅袅娜娜地走到黎家主身旁,娇嗔地轻捶了一下黎家主的肩膀,如黄莺出谷般柔声道:“老爷,您瞧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 “虽然生意重要,可老爷您的身份更是重中之重啊!” “妾身怕呀,怕您累坏身子。若没了老爷,妾身活着也无意义。” “老爷,您别忘了答应臣妾的,无论多重要的生意,您的身子才是首位。”说着,她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满含期待地望着黎家主,眼神中满是关切。 如若以往,黎家主早就顺着红姨娘的意,将自己去何处谈了什么生意,事无巨细地告知于她。 毕竟以往红姨娘的温柔小意总是能让他心生欢喜,毫无防备。 但是这次,情况却截然不同。 黎家主心中已然知晓红姨娘的真实身份,那曾经的浓情蜜意此刻在他心中都成了虚情假意。 第二百二十九章 难得休闲 黎家主微微一笑,一把将红姨娘拉入怀中,轻声说道:“老爷我啊,这次出去可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发现了一样稀罕的好东西。” “那宝贝可真是世间罕见,待老爷我整理好了,一定让我的红娘好好开开眼界。” 果然,一听宝贝二字,红姨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立刻缠着黎家主追问不休。“老爷,到底是什么宝贝呀?快跟妾身讲讲嘛。” 她娇声说道,脸上满是急切与渴望。 此时的她,完全将打探黎家主行迹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然,也主要是红姨娘在黎家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受挫,根本没想到黎家主为骗她精心编了个弥天大谎。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所谓的宝贝,哪还顾得上其他。 反观黎家主,脸上虽满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笑意中藏着深深的算计和冷漠。 然而,身为细作的红姨娘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 她满心沉浸在对宝贝的幻想中,完全忽略了黎家主表情中的破绽。 或许是她在黎家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遂,以至于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和敏锐。而她的这一疏忽,也就注定了其悲惨的下场。 趴在黎家主上方房梁处的楚辞,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道:“好了,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走吧?” 范景瑞没有任何异议,他敏锐地看了楚辞一眼,能够感觉出来,此时楚辞的心情有些低落。 因此,出了黎家的范围,走在略显冷清的街道上,范景瑞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子可是在为那位红姨娘担心?” 楚辞闻言,仿若看傻子似的狠狠地盯着范景瑞,没好气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有什么大病,去担心一个不知底细的细作?” 范景瑞也不恼,依旧面带温和,耐心地问道:“既然不是,那为何在看到黎家主那般对待红姨娘之后,你的情绪会变得如此低落?” “莫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是为夫未曾想到的?” 楚辞:她能说只是从红姨娘的身上,看到了诸多因陷入恋爱脑而将原本好好的牌打得稀烂的女子吗? 楚辞轻轻摇摇头,缓缓说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像红姨娘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好好过日子呢?非得搭上自己的一切,去赌那微乎其微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范景瑞闻言,神色凝重,重重地叹息了一声,感慨道:“或许,他们本就深陷在生活的泥沼之中吧!” “之后所经历的种种,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楚辞闻言,沉默了许久,神色间带着些许烦闷,才缓缓开口道:“回去要不喝点儿?” 范景瑞闻言,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温柔应道:“好,娘子的心意,为夫自当奉陪。” 于是,在如水的夜光下,大皇子、五皇子、千雪和千言悄悄藏在角落,紧盯着院子里拼酒的楚辞与范景瑞。 “他们这是出去一趟看到了什么,回来便同这般上好的酒作对?”五皇子闻着那飘来的上好酒香,拉着一直想过去劝酒的千雪,满脸疑惑地问道。 千雪假笑了一下,说道:“您觉得我可能知道吗?秦王殿下,您问我,还不如去问问嫂嫂身边的十五呢?说不定她能知晓一二。” 五皇子还没来得及回应,大皇子便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说完,便迈着大步,径直走到楚辞夫妇面前。“这么好的酒,艺馨郡主一直随身携带?不知可否请本王喝几杯?” 楚辞没有回答,随后动作利落地拿出一个水晶杯,将白葡萄酒缓缓倒满,然后面带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皇子见状,便迫不及待地品了一口。然而,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些许失望之色,摇了摇头说道:“此酒清爽、芳香,只是不够醇厚。不符合本王的口感。” 楚辞没有回答大皇子的话,而是转头对着依然徘徊在角落的三人高声说道:“你们也别在那站着了,过来尝尝?” 说完不等三人有所反应,楚辞已经干脆利落地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 三人见状,也不再犹豫,干脆从角落走到了石桌前,各自端起酒杯。 “口感清爽,这里面是柑橘的香味,我喜欢。”千雪一喝,便喜欢得不得了。 千言虽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但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不过她关心的是:“嫂嫂,这是女子学院新研发出的品种,还是特意为此次黎家之行准备的?” 楚辞闻言,轻轻点了点千言的脑袋,嗔怪道:“你呀,小小年纪。怎么总是想那么多?” 虽然楚辞如此说,但千言依然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就连千雪也是一脸热切地灼灼盯着楚辞。 楚辞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不是,只是嫂嫂想着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突然想小酌几杯放松放松。你大哥他呀,只是舍命陪君子罢了。” 听到楚辞的答案,就连大皇子、五皇子都有些愣住了,五皇子更是满脸狐疑地问道:“只是这样?” “不然呢?”楚辞见他们明显不信的表情,不禁挑眉说道:“我还带了一瓶上等的好酒,诸位要尝尝吗?” 众人看得出来,此时的楚辞兴致颇高,神色飞扬,于是也就顺了楚辞的意。 而楚辞这次拿出来的是前世鼎鼎大名的茅台,她一脸郑重地说道:“一杯,最多两杯。不然容易误事儿。” 这下可当真勾起了几人的兴趣,就连千雪、千言也跃跃欲试,却被楚辞阻止了。 “混着喝很容易醉的,你们两个小姑娘可别乱来。如若你们当真感兴趣,回头我给你们两人一人一瓶新的。” 千雪、千言双眸亮晶晶的,异口同声道:“好。” 但这下五皇子不干了,叫嚷着:“本王也要。” 大皇子紧随其后,刚要开口,便被楚辞截断了话头:“这酒我手里也不多,且是世间孤品,二位王爷打算出多少银子?” 第二百三十章 大皇子的表现欲 “两……”大皇子刚要说【这么好的酒,又是孤品,两千两】。就被五皇子拦了下来,“我们这关系这么好,谈银子多少有点儿见外了吧?” 楚辞当即露出一个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微笑,悠悠说道:“谈钱伤感情,但谈感情伤钱呐!” 大皇子,即便见证了如此数次这样的对话,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神色间满是不适应。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大皇子:“好你个老大,我好心帮你省银子,你倒好,关键时刻居然卖了我,还想撇开我独自去讨好父皇?” 大皇子这个时候显得特别无辜,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本王可没求着五弟帮忙。” 五皇子当即怪叫一声:“今天谁也别拦着我,这个仇我今天报定了。” 说完,却朝着范景瑞扑了过去。 楚辞见状,当下不干了,大声说道:“表弟,你这样就不对了。” 于是一场混战就此开始,众人你来我往,拳来脚往,好不热闹。 最后甚至连进来送信的紫衣都被卷入其中,借机发泄了这段时间紧绷的情绪。 大皇子率先停下动作,喘着粗气开口问道:“黎家行动了?” “是,‘假’黎竞已被召回。绣衣执法会正不遗余力地倾力彻查他在外的势力。”同样的,紫衣使也在转瞬之间一秒切换到正经模式。 “而黎家主那边,还需蜀王殿下以及艺馨郡主配合。” 大皇子点头,接着转头看向楚辞。 楚辞无奈叹息,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柄精致的短刀:“你们这是把我当宝库了。这可是削铁如泥的宝贝,我自己用来防身的,记得用完还回来。” “削铁如泥?”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自然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 大皇子更是在五皇子动手之前,率先迅速出手接过断刀。 “唰”的一下朝自己随身携带的宝剑砍去,一声仿若纸张划过的轻微声音响起,宝剑瞬间一分为二。 “好刀,好刀呀!”大皇子双眼冒光,满脸兴奋,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将其占为己有。 好在他还是存有理智的,强忍着不舍劝道:“这刀还是别拿出去了,太过引人注目。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楚辞见大皇子这么说,立刻伸手从大皇子手里强硬地夺过短刀,一脸警惕地说道:“多谢。” 大皇子一脸的惊愕,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楚辞。 五皇子则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着:“至于这么小气嘛。” 紫衣使神色复杂,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却只丢出一句:“眼下,我们究竟去哪儿找一件能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宝物?” 五皇子面露沉思之色,缓缓说道:“这确实是个难题。” 大皇子叹了口气,本以为楚辞会出手相助,自己的夜明珠便能安然保住。可如今观之:“本王手里倒是有颗夜明珠,虽稍小了些,想必应能算得上是件稀罕宝贝。” 谁知,在场人好像都在等这一刻似的,齐刷刷起身道谢。 范景瑞一脸惊喜,忙不迭说道:“多谢蜀王殿下慷慨相赠。” 紫衣使拱手行礼,郑重说道:“多谢蜀王出手相助,此恩铭记于心。” 五皇子微微颔首,真诚言道:“老大,回京之后,本王定会将你的英勇作为、大义之举一五一十地告知父皇。” 大皇子心中暗想:如若不是这样。他至于吗? 但脸上却故作大方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事实也确如大皇子所料,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未逃脱旁人的监视,皆有人专门将其详细情形上报给远在京城的皇帝。 可惜,皇帝虽心疼两个儿子在外办差的不易,但更多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楚辞随身携带的短刀之上。 “张让,你说楚辞手里的短刀是楚氏一族传承之物?还是端木烈师徒特意为其锻造。”皇帝思绪翻飞,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地对身边的太监张让问道。 张让跟随皇帝多年,立刻猜到皇帝这是看上短刀的制作工艺了。“老奴猜应该是楚氏的传承之物。” 这可不是皇帝想得到的答案,皇帝脸色虽未变,但张让却敏锐地感觉到皇帝内心的不爽。他连忙解释道:“毕竟艺馨郡主一向大方,出手阔绰。” “如若端木烈师徒有此等精妙手段,恐怕不用皇上您费心张罗,艺馨郡主身边的人便早已一人一柄了。” 果然,被张让这么一提醒,皇帝也想起了楚辞的好。 之前在连州,但凡有什么新鲜稀罕的东西,楚辞都不会少了他和皇后的那一份。 虽然是经过五皇子的手送上来的。 于是,皇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蜀王、秦王,还有楚辞,便都得了大批的赏赐。 虽然这些赏赐都被封存在京城的府宅之中,暂时无法享用,但这实实在在的丰厚赏赐,也足以彰显皇帝对他们的恩宠。 尤其是大皇子,那满脸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周身洋溢的兴奋劲儿更是抑制不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欣喜之中。 又恰逢黎家之事儿收尾,大皇子的表现欲一下便达到了顶峰。 他不仅积极与紫衣使合计布局,常常秉烛夜谈,商讨各种策略的可行性,更是让身边的心腹爱将都参与其中。 不单如此,在最后围剿剩余的顽固势力时,大皇子更是亲身上阵。 尽管他的武艺和实战经验有限,在战斗中并没有发挥多大实质性的帮助。 但他那身先士卒的姿态,还是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楚辞见状,眼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愧疚之色:“咱们是不是对他忽悠得太狠了一些?” 范景瑞深知自己的妻子又心软了,他很干脆地问道:“那娘子想要一个充满敌意、与我们针锋相对的蜀王,还是一个能让我们放心交付后背、彼此信任的蜀王?” 楚辞闻言,没好气地白了范景瑞一眼,嗔道:“我只是怕他这么拼下去,万一有个好歹,咱们恐怕连崖州都去不成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熊孩子? 范景瑞还没来得及开口,五皇子便抢先说道:“放心吧,老大比谁都懂过犹不及的道理。”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将假“黎竞”的势力成功一网打尽之后,后面那些顺着线索追查的活儿,大皇子是一点儿都没沾手。 能说不愧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吗?心思如此缜密,对分寸的拿捏异常精准。 但是,很显然,楚辞放心的还是早了一些。 大皇子在正经事儿上向来不拉胯。 然而这次,他却盯上了楚辞! 准确地说,蜀王和秦王这两位皇子都接到了皇帝的命令,要他们暗中打探那短刀的来历。 于是一路上,大皇子想尽办法地缠着楚辞,想方设法想要买下她的短刀。 他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若能将这短刀弄到手献给父皇,必能讨得父皇的欢心。说不定父皇一高兴,之前的事儿便能既往不咎了。说不定更进一步,得到父皇更多的赏赐和倚重。 却未料到,楚辞竟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绝无可能,我已言明,此乃我防身之用。” “蜀王殿下倘若亦渴望上等的刀剑,不妨给端木师傅传信,虽不及我手中这柄锋利,却也比寻常刀剑强出许多。” 大皇子:他要打比寻常刀剑强一点儿吗?他要的是削铁如泥的绝品宝剑! 就在大皇子还欲继续纠缠时,被五皇子及时拦下。 之后,大皇子对楚辞的试探隐晦了许多,不再直白强硬,转为旁敲侧击,言语暗藏玄机,试图从楚辞不经意的回应里探寻有关短刀的更多信息。 楚辞眉头紧蹙,满心烦闷:本就路途劳顿,还得应付他,不得安宁。 无奈之下,楚辞只能拉着千雪、千言匆匆躲进马车。虽说马车里闷是闷了一些,但总归比面对大皇子无时无刻、花样百出的试探要好得多。 至少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能暂时获得片刻的清静,让自己的思绪得以喘息,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去应对大皇子随时随地都可能蹦出来的试探。 好在下一个目标张林两家所在的梅城,距离黎家所在的水月城不算太远。 在离开水月城的第四天清晨,楚辞一行便抵达了梅城。 只是有的时候吧,人倒霉起来真是喝水都塞牙缝儿。 本是为了行事低调,楚辞一行选择排队进城。却没想到,不知从哪儿突然冲出一个熊孩子,直接钻进了张涛、林峰所在的马车。 最最关键的是,这个熊孩子竟然还认识二人。只听他脆生生地喊道:“涛表哥,辉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还好二人眼疾手快,在跟着他们的绣衣执法出手之前赶忙说道:“嘘,昀昀别说话。“ “哥哥们想要给月师傅一个惊喜。待会儿柳姨找过来,也别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你要是乖乖听话,哥哥们回头给你买糖吃。” 果然,小小的林昀被两人口中所说的糖果吸引,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兴奋地直点头:“好呀好呀,昀昀一定听话,哥哥们可不许骗我。” 闻言张、林二少年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跟随的绣衣执法,却一直紧绷着。 因此听到外面有人喊昀昀却声音中带着丝丝的蛊惑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不好,当机立断封了昀昀的周身大穴,紧接着伸手对着空中做了几个手势。 很快,外面的找寻昀昀的女子,便跌倒在地,并且伤的很重。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张、林两位少年都来不及反应。 待反应过来,想要追问原因的时候,却连他们也被控制了起来。 “为,为什么?你们也是同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是一伙儿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张、林两位少年的眸中便瞬间满是绝望,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但跟随的绣衣执法却没有解释,只是神色冷漠的说了句:“之后,你们自会明白。” 彼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心有不甘,张、林两少年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被迫接受眼前的局面。 直到楚辞一行有惊无险地进了城。一切安顿妥当之后,楚辞当着张林两少年的面,将他们心里可爱的弟弟昀昀催眠。 “他,竟然不是昀昀,昀昀竟然很早之前就被换了?”张涛和林峰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他们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 他们的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仿佛灵魂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抽离。 许久,许久,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满是哀求地望着楚辞,“您可以问问,真正的昀昀和柳姨被弄到哪儿去了吗?求求您了,只要能找到他们,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楚辞并未拒绝,但其话语却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人头上:“可以,只是,并非所有人皆如你们这般幸运。此中背后的真相或许极为残酷,你们务必要做好心理准备。” 张、林两少年心里早有预料,虽心痛如绞,但也知晓楚辞乃是为了他们着想。“我们明白。” 他们强忍着内心的痛楚,目光坚定而决然。 楚辞这才微微点头,当着张涛和林峰二人的面,继续审问。 “你为何会出现在城门,而且那么凑巧钻进了张涛、林峰的马车?” 被催眠的“昀昀”,不,准确地说,是侏儒木刁。 此刻在催眠的作用下根本没有任何隐瞒,如实说道:“真正的昀昀喜欢城门口的一家鱼丸,我便保持了这个习惯。只是没想到刚来,白妹妹便发现当初留在张涛、林峰体内的明香。” 听闻竟有此般事物,张、林二少年瞬间神色紧张起来。 就连紫衣使的身躯亦紧绷了几分。 楚辞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赶忙追问道:“明香是什么?为何即便相隔数里,也能准确判断来人身份?” 木刁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 但在楚辞的催眠影响下,还是缓缓开口:“明香是我们组织特有的一种香料。” “只要接触过的人,身上都会沾染独特的气味。” “而组织里专门培养的人,比如白妹妹,能够凭借这气味在很远的距离就判断出是否是接触过明香的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衙役上门 楚辞眉头紧皱,继续追问:“那这明香通常用在何处?你们组织又是如何控制使用的?” 然而,可能是问到了其内心最隐秘的地方,木刁竟然隐隐挣扎着,似乎有想要摆脱催眠醒过来的感觉。 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楚辞赶紧放缓语气,声音轻柔而温和地安抚道:“别害怕,只要你如实说出来,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伤害你,相信我。放松,放松下来,慢慢地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果然,木刁缓缓地放松了下来。“这明香通常于执行重要任务之际被启用,可使组织得以追踪成员的行动轨迹,力保任务顺遂以及成员的忠诚无虞。” “至于植入之方式,我曾听组织里的前辈提及,或是融于饮食之中,或是借由特殊之仪式。” “组织内设有专人负责掌控明香,其能够凭借特殊的手段张或药物来激发明香的气味,从而判定成员所处的位置和状态。” “倘若有成员心生背叛之意或者企图逃离,控制者便会激活明香的毒性,令背叛者深陷巨大的痛苦之中,甚至走向死亡。” 说到这里,木刁仿若见到了极为恐怖的场景,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瞳孔急剧收缩,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竟然拼命挣扎了起来,仿佛想要逃离这可怕的回忆。 楚辞见此情形,只得再次轻声安慰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你慢慢说,不会有事的。” 同时,楚辞的双手轻轻按住木刁的肩膀,试图让其平静下来。 但是,这次木刁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被安抚住,他的挣扎愈发激烈,情绪几近失控。 楚辞见此情形,无奈只得转头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张涛、林辉的面庞上,神色沉郁地说道:“抱歉,但确实不能再问下去了。” 张、林两少年心有不甘。“那个什么白妹妹不能问吗?” 楚辞对二人的焦急心知肚明,仍耐心解释道:“那女人长期和各类药物接触,体内有很强的抗药性。” “而以我现有的技术,很难对她进行有效催眠审问。我也想帮你们尽快获取更多信息,可现实如此,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林两少年并非愚钝之人,他们心里很清楚当下的状况。 因此,即便心里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只能拼命强忍着,懂事地说道:“对不起,实在是我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而林辉显然比张涛更善于言辞和处事圆滑一些,他紧接着说道:“我们只是因为太过担心昀昀和他母亲的安危,以至于心乱如麻、方寸大乱。” “我们心里很清楚的,大家都在为这件事竭尽全力、不辞辛劳。” “方才确实是我们冲动鲁莽了,还望诸位不要与我们计较。往后我们定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全心全意配合大家的行动。” 张涛见林辉如是说,连忙在一旁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附和着说道:“对对对,林辉说得一点没错,是我们太着急了,考虑不周,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我们以后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这么冲动行事了。” 楚辞刚想出声安慰,大皇子便一脸严肃,神色冷峻道:“本王不听废话,只看行动。光说不做,解决不了问题,本王要的是成果。” 张、林两位少年,知晓蜀王这是对他们之前冲动莽撞的冒犯行为不满了。 顿时面露惶恐之色,连连保证道:“蜀王殿下息怒,我们往后定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大皇子见状,依旧神色淡淡的,语气平静地说道:“起吧!但莫要忘了你们的保证,若再有差池,定不轻饶。” 楚辞见着两个驯服的少年,心中不禁暗自嗟叹:果然,无论身处何朝何代,男人皆为慕强的物种。 而自己似是自作多情了,而后,她转头望向一旁的范景瑞,“夫君,我们回……” 然而,楚辞的话尚未说完,便有一名神色匆匆的侍卫疾步前来禀报:“公子,五公子。林昀走失,林家发现后心急如焚,当即报官。衙役们经过一番细致追查,知晓林昀曾搭乘过我们的马车,现今林家的林正公子正怒气冲冲地找过来。” 即便早有所料,却也没料到,对方竟来得如此之快。 大皇子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懊悔。如若之前能审问出真正的林昀所在地,那该多好。那样便能掌握主动,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应对。 可惜事与愿违,如今的局势已然如此,也只能采取迂回手段了。 想到这里,大皇子不禁看了楚辞一眼,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艺馨郡主的好运气还在。 否则,后面的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棘手,越来越麻烦,要想妥善解决,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大皇子虽脑海中思虑重重,但这丝毫未耽误他下达命令。“来人,将张涛、林峰带下去,好生看管。” “至于外面那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林正,便拜托范兄以及艺馨郡主前去周旋应对了。”大皇子看向范景瑞,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期许与毫无保留的信任。 范景瑞无论何时何地,对待两位皇子的礼数向来都无比周全。 他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语气坚定而诚恳,道:“殿下放心,在下必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信任,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而就趁着这会儿说话的短短功夫,梅城的衙役已经气势汹汹地敲响了楚辞他们租住地方的房门。 楚辞心里清楚,他们夫妻登场的时候到了。她微微抬手,眼含期许地看向范景瑞:“夫君。” 范景瑞即便心里知晓这里面演戏的成分占了大多数,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兴奋。他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神情,说道:“娘子,慢行。” 五皇子实在看不下去范景瑞和楚辞如此腻歪的模样,闻言冷哼一声:“表兄,你二人在此这般卿卿我我,就不怕外面的林正失去耐心打进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野望 范景瑞、楚辞夫妻对此只当五皇子是在嫉妒他们夫妻间的恩爱甜蜜。 二人却连理都没理,手挽手便向外走去。 五皇子见他们这般无视自己,顿时气急,转身朝大皇子告起了状:“大哥,你看他们?简直太过分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大皇子见状恍惚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他嘴角上扬,笑着说道:“这不是五弟一直以来纵容的结果吗?” 五皇子听闻,眉头紧皱,“他们不是多次救了本王的命嘛!若不是他们夫妇,本王恐怕早已不知身在何处。这份恩情,本王一直铭记于心,对他们宽容一些又何妨?” 说到这里,五皇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大皇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说起来,大哥对他们夫妇也够纵容的,难道也是在还明慧的救命之恩?还是说,大哥另有盘算?” 大皇子闻言,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五皇子,那眼神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 另一边,楚辞、范景瑞夫妻二人,已经将衙役以及跟随而来的林正主仆请到客厅。 范景瑞不卑不亢,朝着衙役拱手作揖,朗声道:“差爷,吾与内子初至贵地,人生地陌,行事向来兢兢翼翼,唯恐有所失当冒犯。” “不知今日差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还望差爷明示,若有差池之处,我夫妻二人必当竭力配合,绝无半分违逆。” 衙役见范景瑞一身读书人打扮,气度不凡,身边甚至还带着女眷。 那股刚进来时的盛气凌人之气已然消散大半,不过身负职责,该询问的也得问清楚。“有路过的行人看见,林家小公子进过公子的马车。请问,公子可知出了马车之后的林小公子的去向?” “此事关乎重大,还望公子如实相告,莫要有所隐瞒,否则恐会给公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范景瑞闻言,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却道:“这个还真没注意?娘子,你注意到了吗?” 他的目光转向楚辞,带着几分探寻。 楚辞闻言,秀眉轻蹙,装若思考,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好像去了一个卖鱼丸的摊子,毕竟离的远,我也没看到太清。当时又人来人往的,我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我也不能太过确定。” 衙役听过对林正的询问,心中已然知晓林昀去城门口就是为了吃鱼丸儿。一番思索权衡之后,也就打消了对范景瑞、楚辞夫妻的怀疑。 刚准备提出告辞,心急如焚的林正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出来急切地问道:“二位确定昀儿他下了马车?”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期盼。 范景瑞闻言,神色泰然,一点儿不慌:“自然,那么一个水灵灵、粉雕玉琢的孩子,我们夫妻又怎可能记错?” 但是林正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而是眉头紧皱,双目紧盯着范景瑞,继续追问:“那为什么当时围观的人,没一个人发现昀儿离开?难道这不蹊跷吗?” 然,这次范景瑞没有开口,而是楚辞盈盈站了出来。“林公子,您是不是被人骗了。” “我们一行,一共八辆马车。每辆马车旁都有护卫严密守卫,那些旁观之人根本不可能靠近,又如何能看清车内的情形呢?” 一番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也完全符合衙役之前调查的结果。 林正虽心中仍还有怀疑,眉头依旧紧蹙,但反复思量,却也实在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的目光在范景瑞和楚辞身上来回扫视,眼神中仍带着不甘和疑惑,然而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暂且压下心头的疑虑。“对不起,是林正莽撞了。方才心急寻找小儿,多有冒犯,还望二位海涵。” “理解。”楚辞浅笑着说道,“林公子爱子心切,一时情急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夫妻二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盼着能尽快找到令郎,让林公子安心。” 听楚辞这么说,林正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 但他仍旧认定楚辞夫妻定然有什么瞒着他,只是当下也无确凿证据,于是强扯出一抹笑容道:“那就借夫人吉言了。如若夫人之后还有什么消息,还请夫人遣人到林府告知,林某必有重谢。” 楚辞闻言轻轻点头,微笑着算是应下了这个要求。 至此,林正也没了继留下来的理由。他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甘,缓缓转身离开。 只是,林正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刚离开,楚辞一行后脚便快马加鞭地来到了林正居住的院落。 确切而言,是将木刁二人在林家接触最多的地方,仔细搜了个遍。功夫不负有心人,楚辞竟在林正书房下的密室中,找到了林昀母子。 这个时候,大皇子亲眼目睹这一系列之事,终于信了五皇子和紫衣使所言,楚辞就是躲在阴沟使坏之人的克星。 又联想到范家与前太子、五皇子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大皇子忍不住紧皱眉头,感叹了一句:“还真是好命。” 不过他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永远亲密无间、没有嫌隙。 既然自己如今能参与到这其中,说明老天也是偏爱自己的,定然会给自己机会去打破当前的局面,成就一番大业。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每次大皇子试着融入,想要与楚辞平等对话交流的时候,总是会被楚辞那一副仿佛在说“你到底有什么图谋”的警惕眼神紧紧盯着,如此一来,他便很容易破功。 最后大皇子干脆恢复了本性,不再伪装温和,大声说道:“明日去林宅,本王也要去。” 楚辞的双眸猛地一下就亮了,带着几分戏谑道:“蜀王殿下,是不是也爱上了现场看戏的感觉?” 大皇子真的是服了楚辞的脑回路了,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本王就是想看看,连妻儿都能认错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奥——”楚辞拉长了声音,既没有明确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但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明白白地表示了,她压根不信。 大皇子微微一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难道本王连这点好奇都不能有吗?本王在你心中就如此不堪?” 第二百三十四章 林家反应 大皇子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辞抿了抿唇,缓声道:“殿下息怒,是楚辞冒昧唐突,且一时难以洞悉殿下之意,还望殿下宽宥莫怪。” 但是,楚辞越是这般客套疏离,大皇子心里那口气就越发堵得慌。 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烦闷,暗想自己都表明心迹了,可楚辞仍小心翼翼地和自己保持距离,真是让他又气又无奈。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那便走吧!” 说完,大皇子便甩了甩衣袖,率先大步向前走去,那模样似乎还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 可惜,这帅气的姿势维持不超过三秒。 只因楚辞朝着他的后背脆声高喊了一句:“等等,你的身份乃是侍卫,谁家侍卫走路如此张狂,毫无规矩?” 大皇子闻言,身形猛地一滞,差点儿左脚绊右脚,狼狈地将自己摔个狗吃屎。 楚辞见状,直接在后面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听到楚辞那毫无顾忌的笑声,大皇子的身形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欢快之意。 范景瑞默默地朝楚辞竖起了大拇指。 楚辞见状微微一笑,高傲地一仰头,道:“虽计谋咱不如你们,但提供情绪价值,绝对足足的,无可挑剔。” 说完,她潇洒地一挥手,道:“走着——” 范景瑞望着前面那道充满了自信与活力的身影,眼神中满是温柔,嘴角宠溺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也被那身影所感染,迈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去,脚下的每一步都透着坚定与从容。 相反,林正在得知楚辞夫妇即将造访时,心急如焚,双腿跑得都快冒烟儿了。 他原本满心期待,以为楚辞夫妇是来找自己的,却没想到楚辞夫妇直接利用他给出的信物找上了他的父亲——林家的家主林文堂。 林正望着前来汇报的小厮,满脸的不可置信,再三确认道:“你确认,范公子找的是我父亲,而不是我?你可别弄错了,此事非同小可,你再好好想想!” 那小厮被林正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忙不迭地回道:“少爷,小的不敢撒谎,千真万确,范公子和夫人找的就是老爷。” 林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双唇紧抿,双拳不自觉地握紧,骨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本公子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范公子找爹爹到底所谓何事。” “他们现在在哪儿?”林正双目圆睁,怒气冲冲地问道。 小厮被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回道:“在老爷的书房。” 林正闻言,二话不说,便朝着林文堂的书房疾步而去。 书房里,林文堂望着手里的玉貔貅,目光深邃,神色凝重,对着范景瑞缓缓道:“范公子找我,不应该单单只是为了还这一枚玉佩这么简单吧?” 范景瑞点头,“林老爷猜测的不错,范某今日前来关乎林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生死存亡?林文堂眉头紧蹙,满脸狐疑。 然生意人讲究的便是那一份圆滑世故,缓缓说道:“范公子,你此言语未免过重!我林家在这城中也算颇具声名,向来秉持正道,端方行事,生意亦是顺遂无波,怎就到了生死存亡之境?莫不是信口胡言,故意耸人听闻!” 范景瑞也不恼怒,反而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地问了一个让林文堂几乎未曾留意到的问题。“林老爷,您可还记得您的长孙告诉您这貔貅玉佩是何时丢的、又是在何种情况下丢的吗?” 林文堂没有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略带审视地反问了一句:“范公子好像知晓其中详情?”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神色从容地道:“此事与二公子林正还有些关联,想必二公子马上就到了,届时有何疑问,我们会一起为您解答。毕竟耳听为虚,眼见才能为实。” 林家主闻言愈发疑惑不解,心中的谜团愈发浓重。 但论及耐心,他向来是不缺的。 于是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范景瑞的提议。 就这样,林文堂与范景瑞、楚辞相对而坐。 屋内一时间寂静无比,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在,林正的速度不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他一踏入屋内,便打破了这种幽寂沉闷的气氛。 “父亲。”林正先是恭恭敬敬地同自己的父亲林文堂打过招呼,然后目光转向范景瑞,眼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疑惑,紧盯着他道:“范公子今天前来所谓何事?本公子可以听吗?” 范景瑞并没有回答林正的话。 而是将目光投向林文堂,神色严肃且郑重地说道:“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但在此,我要二位向我保证,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务必要保持镇定,切不可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林正:这是对自己不满? 一股怒意瞬间上涌,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林正紧握双拳,便准备给范景瑞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却被自己的父亲伸手拦了下来。“正儿,先别冲动,去看看也无妨。” 林正即便心中再有不甘,此刻面对父亲的阻拦,也只能强压下怒火,咬了咬牙忍下来。“是。” 范景瑞见林正父子应下,这才转过头对楚辞轻轻点了点头。 楚辞立刻起身,动作优雅地整了整衣袖,然后朗声道:“好了,随我走吧。” 林氏父子没想到会是楚辞一个女人带路,满脸的不可思议。 刚要开口发问,但对上范景瑞那满是威胁的目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能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是,越往前走,林正就越觉得熟悉,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终于,他忍不住问道:“夫人,这到底是带我们父子去哪儿?” 楚辞一路都沉默不语,这次却难得回了一句:“林二公子,想必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不过,实际情况与林二公子所想的可能稍稍有点儿出入。” 这也算是提前给林氏这对儿父子打个预防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张家 殊不知越是如此,林氏父子心中的疑惑就愈发浓重。 他们满心困惑,脑海中不断猜测着各种可能,却始终摸不着头绪。 但楚辞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 因此,当楚辞来到林正的书房,在小厮休息的小隔间当着林氏父子打开密室的那一刻,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小脑都差点儿萎缩了。 “这这……这……”他们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身后的大皇子见状,直接鄙夷地撇了撇嘴,嘲讽地来了句:“这才哪儿到哪儿,下面还有更刺激的呢!” 他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得意。 说完,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迅速上前,毫不费力地提溜着林氏父子便顺着密道往里走去。 林氏父子皆是一惊,心中惶恐不已。但在侍卫仿若杀人的凶狠目光中,愣是没敢吱声,只能乖乖地任由侍卫提溜着前行。 直至步入密室深处,望见胖若圆球,却在瞧见他们时吓得浑身战栗的林昀母子。林文堂与林正终究不堪承受。 可惜,一旁的侍卫早有准备,他们刚一张口,就被身手敏捷的侍卫迅速点了哑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却再也无法表达心中的惊恐。 但楚辞却仿若嫌二人所遭遇的惊恐程度还不够似的,紧接着对身后吩咐道:“林峰、张涛,你们速速过来,让林家主好好看一看。” 随着楚辞的声音落下,张涛和林峰终于缓缓拉下脸上的面罩。 有时候,人震惊到了极致,反而会冷静下来。 林家主林文堂便是如此,他望着大孙子,以及表兄家的长孙张涛的脸,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意识到了什么,便拼命示意旁人解开他的穴道。 范景瑞见状,连忙吩咐道:“解开林老爷的穴道。” “是!”之前提溜着林文堂的侍卫,快步上前一步,手脚利落地两下,便解开了林文堂的穴道。 林文堂活动了一下身体,试着发声,发现可以说话了。他急忙问道:“之前的林昀以及一直在梅城的林峰、张涛都是假的?是您二位救了他们?” 见林文堂恢复了神志,范景瑞说道:“林家主是聪明人。” 而林文堂闻言,却是满脸臊红。“如若聪明,怎么连自己的孙儿都认不出。” 林文堂虽如此说,然而他终日为家族生意忙碌奔波,与孙子接触实在不多。 自觉此事情有可原,但自己的二儿子林正,与二儿媳同床共枕多年,竟然也认不出自己的妻子,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林文堂向来是会推卸责任的,在心里快速计较一番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将大半责任推到了林正头上。 于是,林文堂神色一脸恳切地对着范景瑞祈求道:“公子,求求您可否解开犬子的穴道。” 范景瑞微微点头应允,然而林正刚一获得解放,便如同发了疯一般冲向缩在角落的妻子和儿子。“娘子、昀昀,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痛心疾首。 楚辞见此情形,轻声提议道:“观此状,此事对令公子的打击甚为沉重,短时间内,想必难以平复。莫若,我们为他们留存些许恢复的时光,恰好,咱们也趁此契机商谈些正事。” 林文堂转嫁责任失败,无奈之下只能顺着楚辞的意思。“对不起,是在下思虑不周了。” 这会儿的林文堂将自身的姿态放得极低。 说完,他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而刚一转身,便见大皇子大大咧咧地搬了一把椅子,就那么随意坐着。 瞬间,他意识到大皇子的身份绝不简单,立刻对着大皇子深深地低了低身子,恭敬地道:“这位公子,您也请。” 然而,一步的退让,往往会导致步步的退让。 尤其当听着紫衣使所透漏出的那些惊人信息时,林文堂整个身体抖若筛糠,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和恐惧从心底不断蔓延开来。 最后,那万般的心思,也只能深深地藏于心底,他不得不老老实实充当楚辞他们行动过程中的工具人,丝毫不敢再有反抗的念头。 然而,相比林家家主林文堂的识时务、懂进退。 张涛的家人,便显得有些太过自视甚高了。明明已经被林文堂私下提醒过,楚辞一行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可他们仗着家中有一个给桂府刺史当了妾室的女儿,便肆无忌惮地各种叫嚣。 甚至,在私下里还多次妄图与假“张涛”联系,完全不顾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大大拖延了楚辞他们的办事速度,大皇子那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干脆将这些人全部捉起来算了。” 然而这个提议刚一出口,立刻遭到了紫衣使、五皇子、范景瑞、楚辞四人的一致反对。“牢里也并非铁板一块儿,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很容易让张家找到可乘之机,钻了空子。” 大皇子一脸烦躁:“这不行那不行,究竟怎么办?张家人只认自家那套死理,油盐不进,不可理喻!” 楚辞等四人一时间还真想不到比将人关起来更好的办法。 但是,事情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 于是,紫衣使眸光一转,将目光投向了楚辞。“艺馨郡主,皇上赏赐给您的那柄尚方宝剑,您可还未曾用过吧?要不,您借此机会给它开开荤?” 楚辞立刻像看疯子一般看向紫衣使,刚要开口拒绝。 范景瑞便已知晓了紫衣使的所想。“那样做对娘子的名声会有所妨碍。” 范景瑞只提及名声这一方面,而未言及其他。 楚辞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至于名声,总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时,不是吗?” 范景瑞原本是不想同意的,奈何三比一的局面,他恰恰是那孤立无援的“一”,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了。 只是吧,有的时候计划确实真的赶不上变化。 就在楚辞他们还在耐心找寻合适时机的时候,张家那位给桂阳刺史做小妾的女儿竟然出乎意料地回来了! 当楚辞他们获此消息之时,张家那位女儿距离梅城已不足二十里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相遇 大皇子性子最为急躁,直接道:“本王直接带人将那女人劫了。” 楚辞也紧接着说道:“我这就去张家。” 话音干脆利落,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范景瑞立刻回应:“我随娘子一起。” 他的语气坚定无比,仿佛这是一个不容更改的誓言,目光温柔而又充满关切,犹如春日暖阳般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 紫衣使也自觉地站在了楚辞身后。 五皇子刚要开口,便被大皇子、楚辞齐齐叮嘱,“五弟(表弟)你在这里留守。” 五皇子心里一阵郁闷,但看着众人坚决的眼神,也知道此时争辩无用,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应道:“好吧,你们可要小心。” 众人纷纷郑重地点头。然后各自按照既定的计划迅速行动起来。 既然要找事儿,便不能无声无息。 楚辞、范景瑞一出门,便毫不犹豫地直奔张家长子张姜所在的青楼而去。 由于荒唐了整整一夜,干脆留宿在此的张姜,这个时候,还睡得如同个死猪一般。 哪怕冰冷的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他都毫无反应。 还是身旁女子那惊恐至极的惊叫声,才将其从沉沉的睡梦中惊醒。 “叫什么叫,老子……”张姜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下意识便怒骂出声, 楚辞见状,手上的剑猛地一紧,锋利的剑刃在张姜的脖子上瞬间划出一道红痕。 剧烈的疼痛立刻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让张姜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这才终于发现了站在床边的楚辞夫妇,脸上顿时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只是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让人心里膈应的阴阳怪气:“范公子、范夫人,您二位怎么找到了这里?” 说到这里,他故意压低声音小声嘀咕:“范公子不是拒绝了张某吗?难道私下又拿张某做挡箭牌了?” 张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语气里满是猜疑和嘲讽,那副嘴脸让人看了就觉得心生厌恶。 楚辞见状也不惯着,只见她身形一闪,手腕轻抖,如行云流水般挥动手中的剑,寒光一闪,瞬间在张姜的胳膊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瞬间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将张姜所盖的被子大片殷红。 张姜终于知道怕了,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楚辞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厉声命令道:“穿好衣服,回张家!” 张姜是知晓他姐姐要回来的消息的,一听楚辞竟然要自投罗网,眼里的欣喜瞬间一闪而过。 然而,面儿上却装得诚惶诚恐:“是,是。” 只是被剌了一刀的胳膊疼得厉害啊! 不敢朝楚辞发火,便对身边帮他穿衣服的女子极尽辱骂之能事。 女子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楚辞心里的厌恶更甚,但她此刻不能替女子出头,便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聒噪!” 话音刚落,手中的剑便毫不犹豫地再次剌向张姜,又在他胳膊上添了一道新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楚辞这样一个手持利剑,又不知何时会发怒的人,实在是令人胆寒。 张姜终于停止了咒骂,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冷汗直冒,眼中满是恐惧和屈服。 饶是如此,张姜也死死忍着,紧咬着嘴唇,哪怕脸色因疼痛和忍耐而变得扭曲,硬是没有透露他姐姐张露露归来的半点消息。 由此可见张露露此次归来对张家的重要性非同一般。 思及此,楚辞眼眸微转,心中有了盘算,便随口试探了一句:“你父亲并不属意张涛做张家下一任继承人?” 果然,没有丝毫防备的张姜脱口而出:“我爹怎么愿意将张家交给那个野种?” “野种?这不对吧……”楚辞心中一喜,想再接再厉套出更多话来。 然而,张姜却已经恢复了神志,眼珠子快速一转,连忙改口道:“我就是看不起张涛,不就是小小年纪哄骗了爷爷,张家该是我的。” 此时的张姜眼神闪躲,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试图掩盖自己刚才的失言。 楚辞见状,心中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干脆放弃了追问。 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儿,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在这里磨蹭。动作再不麻利些,小心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张姜心中暗自叫苦:“他是不想快么?他是快不了好嘛?” 还有旁边帮忙的这个女子,双手抖得跟筛糠一样,连衣服都拿不稳,也不知道是在帮忙还是在拖后腿。 张姜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嘴里低声咒骂着:“笨手笨脚的东西,连这点事儿都干不好!” 但的确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快了不少,楚辞只当没听见,只是神色依旧冷峻,目光紧紧地盯着张姜,以防他再有什么小动作。 另一边的张宅中,张家主收到楚辞夫妇竟然对自己心爱的长子出手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早就将表兄林文堂之前的警告丢到了九霄云外。 “来人,随本老爷,去将大公子接回来。”随即,张家主面色阴沉,双目圆睁,领着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浩浩荡荡地朝楚辞的方向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儿,立刻在街头引起了轰动。人们纷纷驻足观望,交头接耳,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辞这边儿,虽有意遮掩了一二。 但张姜可是青楼的名人,现在却被一女子用剑指着,这般场景自然也被不少看热闹的人盯上了。 于是,两拨人就这么在梅城繁华的大街上相遇了。 张家主一眼便看出儿子的不妥,只见张姜面色苍白,虽看不见胳膊上的伤。 但见儿子明显不对的脸色,他顿时怒火中烧,直接先发制人。“范公子,您这么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一些?张涛他给了你多少,本老爷给你双倍,不三倍,只要你将姜儿放了,过往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家主一边说着,一边向前逼近几步,身后的家丁们也跟着蠢蠢欲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反差 楚辞望着张家主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心中满是疑惑,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头脑简单、拎不清是非的人是怎样在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商海之中存活下来的! 因此心有疑惑,一时间楚辞的动作便慢了一拍。 范景瑞见此情形,干脆上前一步,挺身而出拦在了楚辞身前,义正词严地说道:“所以这便是我们救了张涛,反被你们追杀的理由?” 不是只有张家会随意给人安罪名,他们也可以。 于是范景瑞一开口,便来了个极其震撼的。 这不,一听张家父子竟然敢杀人,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甚至顾不得辨别张家父子与楚辞夫妻双方谁是谁非,已经有人心急火燎地朝县衙的方向跑去报官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儿,虽然他们没有追杀楚辞、范景瑞夫妻。但他们别的缺德事儿也没少做呀! 见状,张家主当下便急了,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吼道:“范公子你别随意污蔑人?我张家行得正坐得端,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 只是吧,吼出的话,到底少了几分底气。 那声音虽然响亮,却隐隐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是在强装镇定,让人一听就觉得他的心虚。 楚辞更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毫不留情地出声怼道:“哼,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衙门的人来,好好把事情查个清楚,如何?” 楚辞一番话说得有恃无恐,那神态、那语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张家主反而害怕了。 没办法,他平日做生意不走正道,心中有鬼,便以为楚辞他们也一样,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污蔑他们,必定有强大的靠山。 想到这里,张家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范公子,你到底对我们家做了什么?” 张家主一边说,一边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楚辞,声音也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起来。 这是摆明了要将脏水往楚辞他们身上泼,企图先发制人。 范景瑞没有回答,反而是楚辞,不急不缓地说道:“我们有没有对张家做什么,张家主真的不知道?” “我们夫妻二人不过是路见不平救了张涛,从未想过要从张家得到什么好处。如今我们只想平安离开梅城。不想因为救人这一善举,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仅此而已。” 至此,楚辞妥妥的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弱势一面,她语气轻柔,神情委屈,甚至连暴露身份都不需要,便轻易博得了周围众人的同情。 一些自认与张家关系不错的甚至当起了和事佬。“老张啊,您看这事儿闹的,大家都各退一步,把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嘛,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张家主心里很是膈应,可第一位开口的老头,女婿在府衙做书吏。他虽不惧,但也不想平白无故地得罪人。 只能哼哼呀呀地应着:“哎,您老说得是,可这事儿.……” 而一旁的人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哎呀,张家主,这位公子和夫人看着也不像坏人,说不定中间真有什么误会,大家心平气和地谈谈呗。” “对对对,大家以和为贵,别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好好商量商量也许能解决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神色恳切,满脸焦急,一副真心为了张家主好的模样,纷纷劝着张家主。 而就在这个时候,楚辞也毫不退让,步步紧逼。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家主,语气坚定地问道:“张家主,不知您作何决定?” 张家主憋屈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却有人误以为张家主不同意和解。 立刻有人拉着张家主的衣袖,苦口婆心地说道:“老张啊,听我们一句劝,别把事情闹大,您想想,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对您张家的名声可不好,以后生意场上谁还敢跟您合作?对您张家也没好处不是?” 还有人凑到张家主耳边,轻声细语地劝道:“这事儿要是传到府衙大人耳朵里,总归是不好听的。” “府衙大人要是追查起来,万一查出点什么不该有的,那可就麻烦大了。能私下解决就私下解决了吧。” 就这样,张家父子被众人的言论架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张家主还能勉强忍耐,咬着牙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可张姜都快气炸了,他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甚至在心里想着,这些人是不是被楚辞夫妻买通了,故意为张涛站台来了。 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张姜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疯狂地咆哮起来:“就是说破大天,张家未来也只能是本公子的。打,给本公子打——” 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一边强忍着身上的伤痛,猛地夺过一个小厮手中的木棒,双目通红,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朝楚辞冲了过去。 张家的侍卫、小厮本是有些犹豫的,他们深知在这大街上动手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但见张姜已经不顾一切地带头冲了过去,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进。 但是,当他们以为他们家少爷已经够狠的时候,才惊觉,他们少爷的狠比起楚辞夫妻来差远了。 他们张家这边打人用的是棍棒,而楚辞夫妻俩直接亮出了刀剑呐!那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可惜,他们刚才冲得太猛太厉害,即便心里此刻充满了恐惧,脚下的动作却怎么也收不住了。 尤其是张姜,直到冲到近前,上头发热的脑袋终于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瞬间便只剩下满心的害怕,“爹,救命啊——” 张姜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绝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脸色煞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这情形,让一旁看戏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割裂。 前一刻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张姜,此刻却像个被吓破了胆的孩子,哭天喊地地求救,那巨大的反差实在是让人难以将前后的他联系在一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非常手段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仿佛在看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 也有人知晓张家父子的本性,一边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的嫌恶,一边用力拉着身旁的人道:“张姜不会想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要玩栽赃嫁祸这一招吧?” 这话一出,有那素来看不惯张姜作风之人,“哼,真当我们这些人是死的?眼睛都瞎了不成?” 但是这话一出,便被无情打脸:“但是张家有钱啊,倘若张家拿钱买你几句话,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你还能保持这份风骨?” “我可不会为了几两碎银出卖自己的人格,相信大家也是如此。”被这么一说,这人明显心虚,眼神闪烁,但仍嘴硬,还拉在场所有人一起,“大家说是不是?咱们不能被张家的钱收买!” 饶是楚辞也未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但她明白他们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 只见她直接紧紧捏住张姜,随后高声喊道:“张家主,张大公子身子好像不太好,您确定要一直耗下去?” 楚辞这话一出,众人这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张姜身旁有一滩颜色鲜明的鲜血,在灿烂阳光的映照下,那滩鲜血显得格外刺眼,让人无法忽视。 在场的人也不禁恍然发觉,他们原本同情的受害人楚辞也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儿呀! 想到这里,好些人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他们暗自思忖着,这是非之地还是不宜久留。于是,便悄悄地准备离开这麻烦不断的地方了。 反观张家主,没想到楚辞下手这么狠,当下满心都是儿子的安危,哪还顾得上压楚辞一头,当即高声回应:“之前是老夫误会二位了,是老夫的错。只要你们放了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夫都可以商谈。” 楚辞闻言,不动声色环视一周,目光看似随意,实则与藏在人群中的紫衣使交流。 获紫衣使点头示意后,言道:“此地距杏林堂不远,只要张家主诚心商谈,我与夫君自不会为难令公子。” “范夫人思虑周全。”张家主眼见儿子身下的血越流越多,那刺目的红色让他心惊胆战,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此刻也顾不得女儿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归来,满心焦虑的他只能忍气答应下来。 “范公子、范夫人请。”张家主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但仍努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范精锐、楚辞对视一眼,然后缓缓松开了紧紧钳制着张姜的手。 只见张姜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张家主赶紧上前扶住儿子,眼神中满是心疼与关切。 “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大哥一事无成,父亲却那般心疼他。而他……”人群里的张涛见状,满心愤懑再也压抑不住,眼眶泛红,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咯响。 可惜张涛的异样丝毫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个人。 此时,楚辞、范景瑞已经同张家父子移步前往杏林堂。 杏林堂是林家的产业,向来注重为一些特殊的客人提供私密的空间,因此在后院特意留着几间单间。 众人进入单间后,外界的嘈杂便被隔绝开来。 事了人散之后,带刀的衙役才慢悠悠地姗姗来迟。 然而,他们只是随便走了一个过场,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番,便径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大夫小心地将张姜身上的披风拆开,这才发现,张姜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张家主看到儿子的伤势,顿时双眼圆睁,怒意升腾,怒喝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如此心狠手辣!” 可惜,楚辞二人脸上没半点儿波澜。只是平静地问道:“这便是张家主的态度?” “你……你们……”张家主气得浑身颤抖,脸色涨红,手指着楚辞二人。他也终于深切感受到了跟不讲理之人讲话的难受,有理说不清的憋闷让他几近抓狂。 楚辞见张家主终于体会到自己这些天的感受,心情瞬间舒畅无比,甚至有了做反派的爽感。 于是,楚辞嘴角上扬,不紧不慢地拿出一颗闲来无事照着空间药方炼制却失败的、能补药变毒药的“药丸”,道:“只要你服下这颗毒药,我便放你儿女一条生路。” “儿女?”张家主闻言,一双眸子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大声吼道:“你们疯了?你们知道的女儿她……” “我知道,桂阳刺史的小妾。”说到这里,楚辞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语气瞬间冰冷如霜。“就是桂阳刺史来了又如何?我岂会怕他!” 连刺史也不惧,甚至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张家主因女儿而来的那点儿优越感终于消失无踪。 但他依旧心存侥幸,在赌,赌楚辞不敢随意处置自己,毕竟自己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什么药,能有何作用?可以换个条件吗?” 张家主强装镇定,声音却难掩颤抖。 楚辞心中暗想:这位张家主真的不配得到任何一个好脸色。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直接出手如闪电,瞬间点了张家主的穴道。 就在楚辞正准备掰开张家主的嘴,将药丸喂下去的时候。 范景瑞赶忙出声阻止:“娘子,这样的事情,为夫来便好。” 张家主万万没想到楚辞夫妇竟如此心狠手辣,毫无顾忌。 然而此刻,后悔也已经晚了。 他拼了命地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范景瑞将一颗不知功效的药丸硬生生丢进他嘴里,捂住嘴强迫他咽下去,这才解开他的穴道。 “呕,呕——”张家主第一时间便用手指拼命地去抠喉咙,试图将刚咽下去的药丸吐出来。 可惜,那药丸入口即化,药效瞬间扩散。张家主即便快把喉咙抠破了,也没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而楚辞、范景瑞就这么神态悠闲地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着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与张家主的对峙 直至张家主累得气喘吁吁,再无折腾之力,楚辞方才不疾不徐、悠悠然开口说道:“张家主,如今可否好好谈谈了?” 张家主无力的闭上眼,“你们想要我如何?” 楚辞并没有急着讲述自己的要求,而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门外,神色平静地问道:“据我所知,张涛乃是您父亲亲自选定的未来家主。” “我着实好奇,同样是儿子,为何您宁愿将张家交给那个一无是处的张姜,也不愿意交给张涛?” “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 张家主听到这般问题,瞬间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然而,却依然嘴硬道:“没有,我就是瞧不上张涛。” 见楚辞二人明显不信,张家主仿若破罐子破摔般嚷道:“同样是家主,我为何没选定继承人的资格?我为家族兢兢业业,多年任劳任怨,饱经风雨,为何不能自己决定?” 楚辞闻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儿,满脸不屑地说道:“为家族兢兢业业,这话也不嫌骚的慌。说实话,是不是张涛的身世有异?” “没有,张涛就是我儿子。”张家主大声辩驳道。但他这过激的反应,越是如此强调,反倒越发显得他心虚。 就连一直守在门外的张涛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我竟然不是张家的孩子?那我是谁?我真正的父母又是谁?” 张涛满心震惊与困惑,喃喃自语着,情绪瞬间失控,说着便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却被守在门外的紫衣使伸手拦了下来,紫衣使一脸严肃地说道:“继续听着,莫要冲动行事。” 张涛自然心有不甘,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紫衣使的阻拦,嘴里还不住地喊道:“让我进去,我要问个清楚!” 然而,当对上紫衣使那对满是警告的双眸时,他感受到了对方眼神中的威严与压迫,心中的冲动终究还是被压制了下来,只能无奈地停了下来。 饶是如此,屋里本就心绪不宁的张家主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细微动静儿。 只见他眼珠子快速一转,目光紧紧盯着楚辞,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难道是为了张家的万贯家财?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辞简直无语极了,眉头紧皱,满脸无奈地说道:“你为何如此笃定地认定我们是为了张家的钱财?” “我……”张家主刚要回答,张了张嘴,却发现他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时间,他的脸上竟全是茫然之色,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混沌状态。 楚辞、范景瑞见状,对视一眼,立刻意识到不对。 楚辞的声音立刻温和了许多,语重心长地说道:“张家主,您为何会那么信任那个假‘张涛’?” “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对方可能心怀不轨,是冲着你们张家的钱财而来的?您如此轻信他人,难道就不怕给张家带来灭顶之灾吗?” 配合着那特殊的语调、韵律,这会儿的张家主的戒备之心已降到了最低。 他神情放松,摆了摆手说道:“不会,人家的身份尊贵,才看不上张家这区区商户。” “身份尊贵?你知晓对方的身份?”这个时候,楚辞的声音变得空灵且柔和,仿佛带着一种能蛊惑人心的魔力,丝丝缕缕地传入张家主的耳中。 听到这个问题,张家主先是微微挣扎了片刻,脸上流露出一抹犹豫与纠结之态。 楚辞旋即轻声安抚道:“张家主,您无需烦忧,只管安心向我言说,我决然不会加害于您。您且看,当下此般局势,坦诚相告兴许尚能觅得一条妥帖的解决之途,倘若一味隐瞒,只怕会令事态愈发失控,难以收拾。” 在楚辞那饱含安抚之力的话语影响下,张家主很快便没了挣扎之意。 “公子姓李,属下都称呼其为皇七爷。你品,你细品?”张家主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所以,对方仅仅只是说了一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 随意编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身份,这人便深信不疑? 甚至还自作聪明地极力配合。 楚辞除了满心无语,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了。 而门外的紫衣使这时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屋里气氛的不同寻常,他略作思索,干脆给外围的人打了一个手势,随后便带着张涛走进了屋。 紫衣使也是多次见识过楚辞催眠之术的,因而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楚辞此刻正在施展催眠。 当下,紫衣使神色严肃地对张涛警告道:“若你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万万不能出声。” “否则,不仅会坏了大事,让真相石沉大海,还可能……” 紫衣使的话还没说完,张涛便急切地表决心道:“放心,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能管好自己,绝对不给您添麻烦。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紧闭双唇,不发出半点声响。” 在确认张涛领会并保证不会轻举妄动之后,紫衣使便静静地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为楚辞护法。 楚辞这时已经缓和了心情,继续追问道:“你见过那位的下属,那位给你留下过特殊的联系方式吗?” 张家主的眼神依旧有些呆滞,缓缓地说道:“本来那位想留只信鸽的。但后来有消息说连州那位爱管闲事的艺馨郡主极为擅长训鹰,若是用信鸽传递消息,为了怕暴露行迹,便没留下。” “不过那位倒是嘱咐了,如若有十万火急的事儿,可到西街的王牙婆那里留口信儿。” 楚辞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自己的事儿,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但是,凭什么说她爱多管闲事?哪次不是麻烦事儿主动找上她的?明明每次她都是被迫卷入其中,却要被这般误解,实在是令人感到不平。 想到这里,楚辞满心愤懑,狠狠地朝紫衣使瞪了一眼。 随后,楚辞才缓缓转过身,继续对张家主问道:“张涛的父母到底是谁?” 第二百四十章 混混? 张家主没有回答,只是眉头紧皱,脸上写满了厌恶之色,仿佛对这个问题极为反感。 楚辞见状再度发问,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宛如从幽深山谷传来,带着强烈的催眠魔力缓缓说道:“张涛父母究竟是谁?别抗拒,告诉我。你要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 张家主闻言,身子先是稍稍挣扎了一下,随即面部肌肉微微颤抖,随后缓缓说道:“张涛是我的弟弟。” 这个秘密在他心底潜藏许久,一经开口,便似再无顾忌,如决堤之水滔滔不绝地倾诉开来:“那是我父亲与比我还小的继母所生的‘弟弟’。” “哼,只因我不善经商,父亲便认定我无能无用,对我充满百般不满。” “转头就与那年轻的继母再生一子,仿佛我这个长子从未入其眼眸,于其心中毫无份量。我多年的勤恳努力与倾心付出,他竟统统视若无睹,满心满眼唯有那个新生的幼子。” 张家主言至此处,声音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哭腔,眼中盈满痛苦与委屈之色。 楚辞微微皱眉,暗自思忖:“虽张家主性格偏激。” “但他父亲行事也一言难尽。身为一家之长,对待子女应一视同仁,给予关爱和引导。可其仅因张家主不善经商,就冷漠绝情,不顾父子亲情,实有失偏颇,难以认同。” 但是至此,张涛的身世也算大致查清了。 而得知真相的张涛,却只觉得无比荒诞。 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所以,我只是张家为了家族生意,被刻意生出的工具人?我竟然只是他们谋取利益的手段?” 楚辞望着呆愣的张涛,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世人皆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却我们却能决定选择怎样的生活。” “如今你的身世已明了,是非曲折也都清楚。那你还要回张家吗?是在那充满利益纠葛的家族里继续挣扎,还是走出自己的路?” “我……”张涛闻言顿时怔楞住了,从小他爷爷,不对,是他爹,就总在他耳边念叨张家是他的责任,他得为家族奉献一切。 可想到如今乌烟瘴气、亲情淡漠的张家,张涛立马做了决定。 “楚姐姐,我能跟着您吗?我会经商,张家先家主去后,生意一直是我打理。我保证不吃白饭,能发挥作用,为您效力。” 楚辞微微眯起眼睛,神色郑重地说道:“你考虑好了?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决定了,可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未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都要自己承担后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如果说之前心里还有些许犹豫,但听到楚辞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张涛反倒彻底下定了决心。 他目光坚定,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愿意跟着楚姐姐,求您收留。我知道这或许会给您带来麻烦,但我一定会努力做事,不辜负您的信任。” 对于送上门儿来的如此优秀的人才,楚辞可不会傻傻地往外推。 她深知张涛在经商方面的才能,若能将其留在身边,必能有所助益。 于是,张涛的未来就在这简短的交流中这么定了下来,从此他的命运将与楚辞紧紧相连。 搞定了张涛之后,楚辞一众人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椅子上坐着的、此时还浑浑噩噩的张家主身上。 只不过,既然紫衣使在此,楚辞深知不可越俎代庖,便没有自作主张,而是转过头,目光望向紫衣使。 紫衣使明白楚辞的意思,也没跟她客气,他巧妙地借着楚辞的口,将张家主肚子里那点儿隐秘之事全掏了一个干净。 就是吧,除了西街的联络点儿这件事确为真实之外,其他紫衣使调查出来的种种情况与张家主口中所述的简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同。 简而言之,张家主竟是被一伙从京城流窜过来的混混给骗了。 他们其实没啥高明的手段,身手更是稀松平常。 也正因如此,才让张涛有了可乘之机得以逃跑,甚至在逃跑的过程中,恰好与林峰遇到了一起。 “京城逃窜而来的混混?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大皇子皱起眉头,满脸狐疑。 即便如今证据确凿在手,但在皇宫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阴谋算计的人,最不相信的便是这种看似巧合的事情。 在他们的认知里,每一个看似偶然的背后,或许都隐藏着精心的谋划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五皇子想法也差不多,甚至想得更多。“紫衣使,真只是混混?会不会和之前行骗过官府的人是一伙?若真这样,背后恐怕藏着更深更大的阴谋。” 紫衣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至极。之前的那伙骗子,准确地说还真不能算单纯的行骗,毕竟背后的主谋实际上真的是二皇子。 但是,这样的真相,他此刻不能说出来啊。只能顺着五皇子的意思,说道:“本使回去定会深入调查的。” “那张家那老头该如何处置?”得到紫衣使肯定会深入调查的回答后,大皇子、五皇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转过头,询问起对于张家的处置办法。 这时楚辞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之前我给他喂了一枚药丸。现在我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那枚药丸若配合催眠药丸一同使用,会引起假性中风。” “假性中风?具体是怎样的情况?”在场的众人一下子来了兴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楚辞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楚辞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就是其脉象、表现出来的症状都与真正的中风毫无二致。” “但实际上却只会让人昏迷几日,待醒过来之后,身体状况非但不会受损,反而会比从前更加康健。” 大皇子几人没把楚辞说的能让身体更健康这点放心上,毕竟单单这药丸得配合催眠药物一起用,副作用太大,他们难以接受。在他们看来,这种不确定性和潜在风险令人望而却步。 第二百四十一章 哭泣 于是,不论是大皇子、五皇子,还是紫衣使,此刻都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张家主的昏迷状况上。“那依照张家主目前的状态,他大概会昏迷多久?” 大皇子率先急切地问道。 “七天,足够我们将所有事情办完。”楚辞面带自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大皇子:…… 五皇子:…… 就连紫衣使也一脸无奈,语气中满是埋怨地说道:“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拿出来?” 楚辞心里暗自嘀咕,她能说,她根本没想起来么?但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地回应道:“早拿出来,虽能省去不少麻烦,但如此一来,还能顺藤摸瓜查出张家背后的人吗?” 虽然从楚辞那略显躲闪的表情能轻易知晓她在推却责任。 但不得不承认,正因张家家主这一系列出乎意料的荒唐骚操作,使得他们意外发现了在匆忙调查中未曾留意到的诸多漏洞,从而获得了弥补和完善的宝贵机会。 于是,众人心照不宣地默契忽略了楚辞为何不早早将药丸拿出来的缘由,随即便转而开始认真且深入地商讨关于张、林两家事件的收尾相关问题。 而没了张家主这个如同搅屎棍一般到处胡作非为的人物存在,再加之林文堂父子的全力以赴地配合,就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梅城所有潜藏的不明势力竟然全部被彻底清剿。 甚至因此,梅城的街道都显得清静了几分。 至于他们离开之后,张家父子会不会继续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现在的张家父子,胆子都快被吓破了。 无他,大皇子将张家那位刺史小妾给放回去了。 张姜的姐姐,回去之后对着自家弟弟便是好一阵数落,那话语如连珠炮一般,一句接着一句,丝毫不给张姜还嘴的机会。 “姐,你说什么?剌了我好几刀的女人是郡主娘娘?就连与她同行的都是皇子王爷?”张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随即,他再低头看看手臂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张姜啊张姜,你这命是真硬啊!” 随即,张姜双眸流露出一抹光彩,开口问道:“姐,七皇子相较之大皇子、五皇子,究竟如何?” 直至此刻,张姜竟然仍天真地以为他们父子攀附的是七皇子! 张姜姐姐只觉眼前骤然一黑,怒不可遏地高声喝道:“七皇子?七皇子!即便他处境再艰难困窘,又怎会与我们这等商户有所交集?那不过是一群来自京城的混混罢了!” 张姜直接被他姐曝出的事实惊呆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但更让他感到害怕的还是后面的话。“还有父亲,这次只是一次警告,如果不知悔改继续下去,对方可就直接来真的了。” “我知道了!”这下,张姜即便心中再有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彻底死心了。 但是,张姜姐姐虽已发泄了一通,然而一想到楚辞那位大人的严厉警告,心里依旧忐忑不安:“你知道便好,我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得回去了。” 随后又随意交代了几句重要的事项,这才神色匆匆地踏上了返回桂阳的路途。 当然,后续的具体情况,是留守梅城的绣衣执法通过加急文书报过来的。 这个时候,楚辞一行已经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张萍萍所在的张家。 本来,按照他们预先的计划,处理完张、林两家之事后,路途最近的应是周浩然所在的位于严州的周家。 但是,也不知究竟是之前张萍萍的前期基础打得太过出色,还是张萍萍的父亲一时脑抽了,竟然毫无预兆地突然间要将整个张家交到还未及笄的女儿手上。 要知道,张家的无争山庄,那可是能够出产大周三分之一的上等刀剑的重要所在。 楚辞、大皇子这些成人尚且还无所谓,可小小的明慧郡主,一连在马上颠簸了两日。一张小脸都是煞白煞白的,毫无血色。 这可让大皇子心疼得哟!一进城,大皇子便心急火燎地要直奔药铺。 却被懂事乖巧的明慧拦了下来:“爹爹,明慧没事儿。楚姐姐给女儿把过脉,我就是太累了,找个安静地方休息便能缓过来。” 大皇子也知道,如今的他们尽量保持低调才是上策。 于是,他转头望向了楚辞。 楚辞心里暗自嘀咕:“自己都快成奶妈了。” 虽然心里这般腹诽不已,但楚辞却也着实心疼明慧这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放心,住下之后我开个方子,两剂药下去,保管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闺女。” 但是大皇子的情绪总算安抚下来了,张萍萍却终于再也憋不住了。“楚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张家?我怀疑,我父亲他可能,可能……” 说到最后,“出事了”三个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口,而晶莹的泪水却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张萍萍的肩膀也随着抽泣微微颤抖着。 楚辞见状,赶忙将张萍萍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道:“放心吧,萍萍。我们不是已经到了吗?你要相信我们,不会让你和你父亲任何一方出事的。” 发泄了一番之后,张萍萍也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连忙红着脸从楚辞怀中退出,努力止住了哭泣,抽噎着说道:“对不起,楚姐姐,我本来不想哭的,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不知为什么,情绪一上来,我就是忍不住了。” 再稳重那也是个孩子呀! 楚辞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面儿上却挂满了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柔声鼓励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萍萍。” “但是,你要知晓,你们家如今的事情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彻底解决的,急不得。” “所以呀,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睡一觉,让自己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这样才能储备有足够的精力和体力去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任何艰难挑战。” 第二百四十二章 张萍萍的父女想见 “嗯。”张萍萍尽管心里焦急万分,但依旧乖巧地伏在楚辞肩头,轻轻点了点头,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猫。 楚辞见状,知再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 她细心将张萍萍单独安排在一间安静舒适的屋子,偷偷往茶壶里添了一杯灵泉水,期望能让其舒缓身心。 安排好后,她命信得过的侍卫看好张萍萍,自己则匆匆去给明慧郡主熬药了。 另一边,紫衣使则在第一时间接见了前来打前哨的属下。 “你确定,张希武一切正常?”紫衣使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问道。 “确定,张希武自从宣布要将家主之位交给那人之后,每日都会传唤各处的掌柜前来商议要事,并且还会亲自与他们交流想法,安排后续的诸多事宜。” 下首的属下知道紫衣使在怀疑什么,立刻恭恭敬敬地回道。 紫衣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那深深的沟壑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沉默了片刻,神色复杂,随后挥挥手,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你先退下去吧。” “是。”来人应了一声,便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而来人刚一离开,紧闭的里屋房门便被缓缓推开,大皇子、五皇子并肩从里屋走了出来。两人同样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只是还没开口,之前被安排看着张萍萍的侍卫,却神色慌张、匆匆而来。 “大公子、五公子、紫老大,不好了!张萍萍不见了!”侍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喊道。 三人闻言,目光齐齐落在眼前这位略微有些面熟的侍卫身上。“你是战万军?” 他们好像记得,这人因为耳力远超常人,能够听到许多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声响,因而颇得楚辞的看中。 因此,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侍卫身上,屏气凝神地等着他的回答。 战万军没想到紫衣使竟然记得自己一个小人物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阵惶恐与惊喜交织。 于是他连忙诚惶诚恐地回答:“回紫衣使,是艺馨郡主交代属下守着张萍萍,要求每隔半个时辰查探一番。” “属下谨遵吩咐,可张萍萍进房后却没半点儿动静,这不正常。属下不放心,斗胆进屋查探,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毫无踪迹,这才匆忙来报。” 三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紫衣使更是眉头紧皱,上前一步,目光凌厉地直视着侍卫,“你确定,张萍萍没有出过门,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战万军虽心中忐忑,但仍强自镇定,赶忙说道:“是,属下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张萍萍房门前。哪怕是片刻,也未曾擅离,一直坚守岗位,不敢有丝毫懈怠。” 闻言,三人对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惊疑之色。短暂的沉默后,异口同声道:“张萍萍是自己离开的?” 如果是这样,紫衣使眉头紧锁,立刻想到一种可能,神色凝重地说道:“那张家之事,莫非也是她们暗中谋划?” “若真是如此,那这背后恐怕牵扯众多,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难测。“ 思及此,紫衣使神色一凛,当机立断道:“二位王爷,眼下局势不明,危机四伏,为保万全,暂且退出永春县,待查明真相,再做打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大皇子、五皇子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大皇子微微颔首,说道:“可以,我们会将贴身的暗卫留下,助你一臂之力,希望能尽快查清此事。” 另一边,张萍萍凭借着她父亲张希武留下的暗号,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张希武的书房。 “爹爹,爹爹——”张萍萍的声音压得极低,细若蚊蝇,但她的父亲张希武还是凭借着多年的父女默契,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存在。 “嘘——”张希武赶忙示意她噤声,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接着,张希武比了一个只有他们父女俩才懂的独特手势。 张萍萍瞬间秒懂,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点点头。 随后,张萍萍动作敏捷地接着从书房的密道退了出去。 而张希武在见到女儿的那一瞬,内心便如乱麻一般。 然而,他深知此刻绝不能乱了阵脚,不能慌了心神,只能强压下心里的激动与担忧,神色平静地埋头处理手中的账本。 一直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都到了午饭的时间,张希武才缓缓地伸展了一下身体。 然后起身对候在门外的小厮吩咐道:“今天我有些累了,通知厨房炖一盅当归黄芪乌鸡汤来,本老爷要好好补补身子。” “老爷,那午饭?”小厮没想到临近中午,老爷才点名要喝极费功夫的乌鸡汤,当即面露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希武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道:“先不吃了,我有些头疼,先去睡一觉。等汤炖好了再叫我。” 说完便迈步朝自己居住的主院走去。 这个时候,在张希武的卧房里,张萍萍每等一分一秒都感觉如同在受着无尽的煎熬。 但当真正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她却十分谨慎,迅速将自己藏了起来。 直到再三确定听到的是自己父亲熟悉的声音,张萍萍才小心翼翼地从密道里出来。 “爹爹——”再次见到疼爱自己的父亲,那万般的委屈瞬间袭上心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萍萍,真的是爹的萍萍。你受苦了。”张希武的眼眶泛红,心中同样不好受,但他深知此刻局势的危险,所以更加谨慎。 在抱住张萍萍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张萍萍耳后的红痣。确认眼前的女子确是他的女儿后,才声音哽咽地回应道。 父女俩就这样相拥而泣了许久,二人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 张希武更是率先开口问道:“萍萍,告诉爹爹,你是怎么被那些歹人掳走的,又是怎么逃脱的。现在的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你们?” 张萍萍闻言身体一僵,脸上露出有些忐忑的神情,小声问道:“爹爹,如若我说我不知道被谁掳走的,您信吗?”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世界太小 “爹爹信。”张希武见到张萍萍那忐忑不安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毫不犹豫地立刻回应道。 随即便露出一抹苦笑,“因为爹爹也没想到,每日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疼爱的女儿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给换了。还手把手地教她商贾之道、御下之道。现在想来,当真是被人耍得团团转。” 但是这话一出,张萍萍却瞬间整个人都戒备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张希武,问道:“爹爹没发现那人的不同?又如何知晓那人是假的,还耗费功夫给我留下线索?” 张希武的脸上闪过窘迫,却也没瞒着张萍萍。“萍萍啊,你可能不记得了,但钱宝宝的爷爷,钱家老爷子可是小的时候抱过你的。你与为父又长的如此相像?” 后面的话,张希武便没继续说下去,但张萍萍冰雪聪明,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所以,是钱宝宝的爷爷将消息告知了爹爹?”想到这里,张萍萍突然紧张了起来,声音都微微发颤,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 “那消息会不会已经泄露了,这次,对方也只是将计就计?” “别害怕,萍萍别害怕。”张希武见女儿如此,赶忙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没有泄露,钱老爷子不是傻子,也没那个胆子。我们只是谈了一笔生意,一笔只能由为父处置的生意。” 张萍萍闻言,这才稍稍舒缓了一些,目光转而集中到了自家爹爹的身上,担忧地说道:“爹爹,您真的没事儿?您可别骗我?” “我……”张希武刚想说些轻松的话来宽慰女儿,但面对女儿仿若能看清一切的眼神。 张希武只能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中了点儿毒。待这次的事了,为父去找个好大夫,未必没有救。” 但传入张萍萍耳中,却令她产生一种猜测得证的强烈预感。“是那些人所为?” 张希武手中尚无证据,也未曾查出来,因而也没对张萍萍有所隐瞒:“或许是,或许不是。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确实是那些人从中获利最大。” 张萍萍与张希武父女商讨着张家的未来。 另一边,从明慧郡主屋子里出来,他也终于得知了张萍萍消失,以及大皇子、五皇子撤出永春县的消息。 楚辞心想,虽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这两位皇子是不是撤得太快了一些? 楚辞的表情太过直白明显,紫衣使看得眉头直抽抽。 范景瑞见状,赶忙牵过楚辞的手,温声说道:“娘子,两位殿下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有万一,这后果可不是我们能够承担得起的。” 楚辞:她能说她终于理解什么叫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了吗? 心里腹诽不已,面上却装出一副恭顺的模样说道:“两位殿下如何作为,自然不用同我这个挂名郡主汇报的。” 范景瑞不知为何楚辞突然便不高兴了。 但她也识趣儿的没再提大皇子、五皇子的事儿。 转头提起了张萍萍,“娘子,你说张萍萍会去哪儿?” 楚辞皱了皱眉,反问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但看着范景瑞和紫衣使的神情:“等等,你们命人去过张家林,没找到?” 范景瑞倒还好。 紫衣使则老脸一红,尴尬地说道:“之前监视张家的人并没发现张家有陌生人接近。至于密道,我们对地形并不熟悉,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楚辞刚想说她能够帮忙之时,张萍萍所在的屋子蓦地有了动静,她旋即改了口:“找不到,无妨。张萍萍身为本地翘楚,此番外出想必收获颇丰。” “张萍萍回来了?”范景瑞与紫衣使都深知楚辞的耳力远超寻常人,因此没有半点儿怀疑。 楚辞轻轻点头:“嗯,不仅回来了,还正往我这里赶呢。指不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也不一定。” 呃,虽然每次楚辞的猜测都显得很是离谱,然而无论是范景瑞亦或者紫衣使都没有出声反驳。 无他,被打脸的次数实在太多,他们已经彻底躺平了。 而这一次,张萍萍的表现也再一次验证了楚辞猜测的正确性。 张萍萍见到楚辞的那一瞬,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身前,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楚姐姐,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只要您愿意帮忙,我可以将张家八成的财产相送。” “你先起来,将事情说清楚。能帮的我不会推辞。”楚辞赶忙伸手去扶她,一脸郑重地说道。 得到楚辞的“承诺”,张萍萍这才顺着楚辞的力道缓缓起身:“我爹爹他中毒了,身边却没信得过的大夫。楚姐姐你也是懂医术的,而且心地善良,又是好人。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求你了。” 只是不等楚辞开口,紫衣使便抢先开口截了话茬儿,神色严肃,目光紧盯着张萍萍问道:“你之前没见过你爹?但张家权力交接却是假的?能仔细说说你们具体是何时联系上的吗?” 张萍萍知晓紫衣使在乎的是什么,稍稍顿了顿,才缓缓道:“今天之前,我同爹爹并没有联系。” 不过对于张萍萍这样的说法,紫衣使显然并不相信。 张萍萍也没过多解释,接着道:“我爹知晓家里那个是假的,并非他观察入微,而是钱宝宝的爷爷特意告知我父亲的。我们两家关系不亲近,却是实实在在的远亲。” 楚辞:她能说这个世界还是太小了吗? 就连紫衣使也没想到,缘由竟然是这样。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紫衣使连忙清了清嗓子,干脆将话题引到了张萍萍的父亲张希武身上,一脸严肃地问道:“你父亲告诉你,他体内的毒是什么人下的吗?” 张萍萍闻言轻轻地摇摇头:“我父亲现在行动不便,没法儿去查证。不过,那些人有这个动机不是吗?” “行动不便,他被监视了?”倘若楚辞未曾记错的话,并未传来张希武被监视的讯息。 言罢,她转头望向紫衣使,那眼神仿若在言,此番绣衣执法的成效欠佳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夫妻间的谈话 紫衣使心里猛地一紧,暗叫不好,但面上依旧强装淡定,拱手说道:“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还望再给些时间彻查,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便急匆匆而去,甚至连张萍萍都顾不得了。 而没了紫衣使的威慑,张萍萍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口气跪倒在楚辞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楚姐姐,我爹爹那边……” “找个机会,带你爹爹过来一趟吧。”楚辞一如既往地“心软”。 于是,唱黑脸的范景瑞立刻站了出来,“张萍萍,别耍花样,若有半点不实,休怪我们不客气!” 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张萍萍能看出范景瑞对楚辞的在乎。 范景瑞这般严厉警告自己,楚姐姐又没吭声,张萍萍立马诚惶诚恐道:“萍萍不敢。” 楚辞见状,只微微点头,“嗯,回去吧。确定了时间派人通知我一声即可。” 达成所愿后,张萍萍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分享给父亲,自然不会继续留下去给范景瑞添堵,于是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开。 屋子里顿时冷清了下来,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细微的尘埃落地之声。 范景瑞瞅着不远处的楚辞,那眼神里呀,既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期待,那模样不知道多还以为楚辞怎么欺负他似的。 楚辞颇为无奈,“夫君,有话咱好好说,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但谁让他就是放不下这个没心肝的女人呢!“娘子,你不觉得咱们夫妻不正常吗?别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咱们,却好似我只是千雪、千言的哥哥,这哪像正常夫妻!” 楚辞闻言懵了一瞬,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你在吃自己妹妹的醋?” “夫君,你这想法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她们是你的妹妹,我对她们好也是应该的呀,你怎会因此而心生醋意?” 范景瑞真觉得自己没见过比楚辞更迟钝的女人,他眼睛一闭,狠狠咬牙,仿佛下了极大决心。“你别转移话题!” “我能清楚感觉到,自从我回来,你对我的感觉逐渐疏远。以前你看我,虽不像一般女子满是温柔和依恋,但我能觉出你对我的不同。可如今,却多了陌生和回避。” 楚辞闻言,目光闪躲,略显心虚,可怎愿承认,便嘴硬道:“我承认,陌生或许有一点儿,但回避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净说没影儿的话。” “娘子,你确定?”范景瑞太了解楚辞的性子了,知道硬逼她反而不好,于是缓了缓语气,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之后的路途,为夫要同娘子坐一辆马车。这样一来,咱们也能多些时间相处,增进增进感情,二来路上若有个什么状况,为夫也能护着你。” 就这么简单?楚辞记得自己从未明确不让他与自己同乘一车呀,只是下意识忽略了当初范景瑞刚回归时,自己内心曾有过回避心态。 此刻她虽满心疑惑,思来想去却没反驳,毕竟目前为止,范景瑞在这段关系里表现的非常不错。 于是楚辞面带娇羞,眼神带着一丝诱惑问道:“夫君,要不我们圆房吧?或许能让我们关系更进一步,你也不会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了。你觉得呢?” 却没想到范景瑞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道:“我不同意。” “娘子,我曾承诺过,定要补给你一个比当初更加盛大、更加美好的婚礼。在那之前,我不想如此仓促行事。”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两位皇子,便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刚一回来,便听到了这么一则劲爆消息。 两人立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面面相觑。大皇子更是满脸的纠结,神色忧虑地说道:“我们还要进去吗?” 五皇子原本还想继续听下去,见大皇子开口,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楚辞与范景瑞已经打开了房门,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二位这是,回来了?” 两位皇子望着楚辞那明显带着调侃的语气和神情,这下可好,轮到他们尴尬了。 不过好在大家都不是面皮薄的人,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很快,五皇子便反应过来,开口转移了话题,“紫衣使传信,张萍萍回来了,还带着张家最新消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事儿还得从钱家说起……”见大皇子、五皇子忽略了自己的糗事,范景瑞连忙接过话题。 他条理清晰的将张萍萍返回之后的所作所为一一讲述了出来。 且着重提及了,张家家主张希武身中奇毒,并求着楚辞帮忙解毒一事。 大皇子、五皇子闻言更尴尬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窘迫。 为了掩饰尴尬,大皇子清了清嗓子,假咳一声:“既如此,张希武过来的时候,务必通知我们一声。既然张家主已然发现了那些人的动作,不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说不定张家早有应对之策,我们也需从长计议。” “我会的。”楚辞答应得极为爽快。 如若以往,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五皇子,只要事情说完,肯定立刻就离开了。 但现在? 世人都爱八卦,尤其是这种夫妻间的床笫之事儿,向来最能吸引众人的目光,更是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范景瑞,你与艺馨郡主在一起也有两年了吧。剔除流放路上的半年,怎么也有一年半了,你们真的没有圆房?你不会是不行吧?” 大皇子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丝毫不顾及范景瑞的感受,肆无忌惮地直接在范景瑞的底线上蹦跶。 但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理智依然大于愤怒。 只不过楚辞,就没那么好的气性了。她柳眉倒竖,美目圆睁,直接回怼道:“蜀王殿下,尊重二字看来您根本就没学明白过呀?” “亏您还是堂堂王爷,如此不知分寸,肆意窥探他人隐私,当真有失皇家风范!”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体面人 若此前大皇子仅是戏言,遭楚辞这般斥责后,却是真的怒了。 他的面容瞬间阴沉似墨,阴恻恻地道:“范夫人这张嘴当真凌厉非凡!本皇子不过随口一问,竟引得你如此咄咄相逼,莫不是真以为本王对你无可奈何?” 楚辞:还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只许他肆意踩别人底线蹦跶。我就回怼几句,那副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嘴脸就露出来了。 冷哼一声,翻个白眼儿,楚辞直接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姿态,挑眉道:“蜀王殿下想怎么对付我?我接着便是。” 大皇子本只是想吓唬一下楚辞,让她知难而退,收敛一些。 可现在楚辞这么一弄,局面瞬间反转,反而让他成了那个骑虎难下、下不来台的人。 又见范景瑞一脸感动的模样,心中更是恼怒,干脆直接将矛头转向了范景瑞,厉声道:“范景瑞,你范家的规矩,便是如此?纵容夫人这般无礼放肆,难道就不怕落人口实,坏了范家的名声?” 如若是流放之前,大皇子这一招绝对百试百灵。 那时的范景瑞满心满眼都是范家的荣耀与规矩,定会因为大皇子的施压而惶恐不安,立刻加以约束。 可惜,现在的范景瑞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迂腐刻板、只为了范家而活的范景瑞了。 他目光坚定,毫无惧色,坦然说道:“蜀王殿下,在下惧内。” 大皇子听了范景瑞这话,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脸色涨得通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来,仿佛要被范景瑞这话给噎死。 而五皇子则是一脸的佩服,眼睛里闪烁着赞赏的光芒,毫不犹豫地直接给范景瑞竖起了大拇指,兴奋地说道:“范兄,真有你的,敢在皇兄面前这么说,除了老二,恐怕也只有你呢。” “佩服,小弟我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皇子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神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但他比谁都清楚,如今的局势下,他可以适当威胁范景瑞,可对于楚辞,只要她的价值存在一天,他便不能轻易将她怎样。 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五皇子在背后明目张胆地帮他们撑腰。 紫衣使虽暂时不在,但他对楚辞和范景瑞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若自己强行发难,后果绝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大皇子即便心里再有千般不甘、万般恼怒,也只能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转身愤然离开。 有了这一出,楚辞本以为大皇子即便不与他们划清界限,至少也会消停些许时日。 但楚辞显然太过单纯了。 晚饭时分,正当众人围坐于桌前欲用餐之际,大皇子竟仿若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满脸堆笑地与楚辞打招呼,那般模样,仿佛上午的冲突仅是一场缥缈的幻梦。 五皇子和范景瑞对此却毫无惊讶之色,他们似乎早料到会是这般局面,同样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往昔的相处模式,仿佛一切皆未改变。 楚辞内心颇感不适,却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暗自轻叹:【好吧,大家都是体面人。】 想到这里,楚辞不禁自嘲自己也是将阿q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她在心中默默思忖:如果是前世,面对这样的状况,自己会怎么做呢? 可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却好像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或许前世的自己与如今已然大不相同,又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那些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想到这里,楚辞的心蓦地难受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她匆匆撂下这句话,便脚步匆匆地返回了自己的屋子,那步伐慌乱而急切,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但是,很多时候便是这样,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与无奈。 有的时候,根本没有给她哪怕一丝一毫缓解情绪的机会,就像命运故意捉弄一般,不让她有片刻的喘息与安宁。 就在楚辞刚刚踏入房间,还未来得及平复内心的波澜之时。 张萍萍急促的敲门声便骤然响了起来,“笃笃笃”,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犹如密集的鼓点,不断冲击着楚辞的耳膜,也让她本就烦乱的心愈发焦躁起来。 但理智告诉她,张萍萍这个时候过来必定有要紧的急事儿。 楚辞也只能强压下心里的难受,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打开了房门。 “楚姐姐,好可怕,好可怕。”张萍萍一下子扑进楚辞怀里,声音带着颤抖和哭腔,“楚姐姐,你今晚同我一起睡好不好?我一个人真的害怕极了。” 楚辞顿时明白了张萍萍的目的,心领神会,立即配合道:“萍萍,你这是做噩梦了?” 她轻柔地拍着张萍萍的后背,试图给予安慰。 张萍萍没有回答,只是在楚辞的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紧依偎着楚辞,寻求着温暖和庇护。 楚辞好似格外心疼怀里这个小妹妹。 于是直接对自己贴身的丫鬟吩咐道:“姜篱,你速速去餐厅告知夫君,就说我今天晚上去萍萍处陪她,就不回来了。切莫忘了将话带到,速去速回。” “是。”姜篱答应一声,便匆匆而去。 另一边,楚辞表面扶着张萍萍往回返,实则,“你爹他今晚过来,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吧?” 此时的楚萍萍哪还有半点儿害怕的样子,她眨巴着眼睛,一脸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我爹睡觉只让我娘守着。就连管家也不能靠近,这是我们家一直以来的规矩,绝不会有例外。” 楚辞微微颔首,轻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爹娘感情深厚,这规矩饱含着对他们情谊的尊重。” 没想到张萍萍只是苦笑一声,神情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落寞:“不,娘她只是表面上的挡箭牌罢了。” “暗地里,我爹他身边十二个时辰都不缺护卫,那些护卫暗中保护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义子周衍 说到这里,张萍萍眨了眨眼睛,故作调皮道:“楚姐姐,这个秘密。在张家只有我知道哟!我可是只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 楚辞听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之前夸赞得越是畅快淋漓,这会儿她就越是尴尬窘迫。 只觉自己方才那番话就像个荒唐的笑话,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烫,心中也暗自懊悔自己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放心,我一定保密。” 楚辞张匆匆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然。 然而张萍萍好似丝毫没感受到楚辞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楚姐姐,你知道吗?我爹娘他们却是永春县最出名的恩爱夫妻。而我,也会变得像爹爹一样吧。” 张萍萍悠悠地说着,话语里平静如水,让人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但楚辞能听出张萍萍话里的颓然。 楚辞沉默良久,轻轻握住张萍萍的手,柔声道:“萍萍,别这般悲观。人生路长,未来有无限可能。你爹娘的现在未必是你的未来,你有独特轨迹,心怀希望努力前行,定能收获幸福。” “谢谢你,楚姐姐。”张萍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落寞。 “谢谢你,楚姐姐。”张萍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依旧有些落寞。 之后的路段两人皆缄默不语,周遭一片静谧,唯余二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悠悠回荡。 幸而路程不算漫长,未消多时,便抵达了张萍萍所在的房间。 这时的楚辞精神高度紧张,“星儿”携带的各项功能全部打开,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 果然,刚一进去,“星儿”的生命探测功能在地道里便有了反应,明晃晃标注了六个小红点儿,醒目而令人心惊。 楚辞瞬间将一早准备好的防身毒药从空间里迅速挪到手里,紧紧握住. 只要有一丝的风吹草动,楚辞便打算来个无差别攻击,绝不给敌人丝毫可乘之机。 就在楚辞将一切准备妥当,全神贯注、严阵以待之时,密道里突然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小姐,是您回来了吗?” 听到熟悉声音,张萍萍神色一喜,“楚姐姐,是周大哥。周大哥是我父亲收的义子,亦是最为护着我父亲之人。” 说完快步上前,熟练地打开藏在衣柜里的密道木门。 “周大哥,楚姐姐来了,让爹爹过来吧!”她急切喊道,声音满是期待。 周衍从密道缓缓将头抬起,目光谨慎地扫视了一番张萍萍的房间,确认房间里确实多了一位陌生女子后,朝楚辞微微点点头,随后便再次隐入密道,消失不见。 全程没有任何话语,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张萍萍转身,见楚辞目光幽深,生怕她误会,忙着急解释:“楚姐姐,周大哥天生便不能说话,您别误会。” 天生的吗? 但她分明在周衍的体内,检测到了哑药的存在。不过楚辞并没打算在此时节外生枝,只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夜半时分,夜色如墨,万籁俱寂。范景瑞、大皇子、五皇子、紫衣使纷纷通过各自的手段,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张萍萍的房间。 就在此时,张萍萍的父亲,张希武按照事先的约定,准时从密道来到了张萍萍的房间。 “女儿,神医在哪儿?”张希武刚一从密道里钻出,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便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急忙问道。 “爹爹别急,女儿先给您介绍几位贵人的身份。”张萍萍微微低下头,脸上略微有些尴尬,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赶忙提醒道。 被女儿提醒,张希武这才如梦初醒,开始仔细环视屋子里的情况。 这一看,他才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的四张椅子竟然全被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一人,因为椅子数量不够,竟将客栈里平时备用的长凳子也拿了出来,才勉强有了个坐处。 “这?”虽早有心理准备,张希武依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惊得有些发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张萍萍见状,连忙走上前,轻声说道:“爹爹,这两位,一位是蜀王殿下,一位是秦王殿下。而给您治病的是楚姐姐,艺馨郡主。楚姐姐身边的则是她的夫婿,范公子。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 张希武想过帮助女儿的贵人身份不低,但没想到竟然是王爷和郡主! 他顿时惶恐不已,连忙跪地行礼,诚惶诚恐地说道:“草民张希武,拜见蜀王殿下、秦王殿下、艺馨郡主、范公子,草民有失远迎,万望诸位贵人恕罪。” “起吧!”依旧是身为大皇子的蜀王率先开口,语气威严却不失温和,“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你既身中剧毒,便不用如此多礼。” “谢王爷。”张希武未因大皇子的好脾气有半分放松,神色紧张且敬畏。恭恭敬敬行礼后,颤颤巍巍起身,身子仍微躬着,不敢懈怠。 楚辞见状,干脆不再耽搁,直奔主题道:“张家主不用如此紧张,先坐到我面前来吧!我来给你把把脉,以便了解你的病情。” 对此,张希武自然是绝对求之不得,再次道谢过后,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张萍萍一早便准备好的凳子上。 他很是识趣儿,二话不说就将胳膊伸了过去,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信任。 而楚辞亦未令他失望,放下为张希武把脉的手,缓声道:“并非什么要紧之事,此毒不难消解。不知你家中可有药材?倘若有,即刻命人取来,明日清晨,你便能获解药。若没有……” 短短数语,落入张希武、张萍萍父女耳中,却仿若天籁。 因此,不等楚辞把话说完,张希武就连忙道:“有,有。草民这便让周衍去拿。” 楚辞闻言眸光一闪,看着被张希武招手进来的周衍,眸光变得更深邃了,却不动声色地应道:“那行,我这就开药方。”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验血 楚辞写好药方,张希武自己仅是随意瞟了两眼,便毫不犹豫地转交到了周衍的手里,足见对其的信任之深! 只是可惜了…… 楚辞轻叹一声,一直等到“星儿”的生命探测图里已然没了周衍的身影。 随后,楚辞快速将自己检测到周衍的异常情况详细地写下来,悄然交给了自己身旁的范景瑞。 范景瑞接过一看,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将其传给了身旁的紫衣使手中。 很快,楚辞的纸条依次传递了一圈儿,历经数人之手,最后才到了大皇子的手里。 大皇子一看那纸条,身上的冷气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抑制不住地蔓延开来。 张希武、张萍萍感受到大皇子散发的强大气势,当即心里一个咯噔,忐忑不安起来。 但大皇子不吭声,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惶恐,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都变得漫长而难熬,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上首的大皇子沉声道:“张家主,你也看看吧?” “是。”张希武不敢怠慢,恭敬地接过字条,父女俩赶忙凑到一起。只是这一看,一颗心瞬间如同坠入了无底的谷底。 可如果这样的猜测成立的话,他们父女一直困惑的张萍萍被绑之谜,也就很简单了。 可如此一来,他暗中所做的一切布局和谋划便暴露无遗了。 想到此,张希武已经抖成筛糠了。 但是事情紧急,张希武不敢有任何怠慢,“草民该死,草民可否用一下郡主的文房四宝。” 楚辞微微点头示意,张希武迅速接过纸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忙不迭地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大皇子、五皇子看着手里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目几欲喷火,差点儿就要伸手掐死跪在地下的张家父女。 识人不清、自作聪明,如若因他们的愚蠢行径坏了大事儿,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大皇子、五皇子咬牙切齿之际,紫衣使已经迅速做出反应。 只见他几个干脆利落的手势下去,训练有素的绣衣执法便如同闪电一般,以最快的速度将张家上下牢牢控制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和人员。 也幸亏紫衣使反应迅速。 否则,这一次他们可能就真的成瓮中之鳖了。 无他,周衍在将楚辞给的药方全部换成假药之后,便精心制定了一系列针对张家父女以及楚辞一行的恶毒计谋。 而写着这条毒计的详细信件,在绣衣执法捉拿周衍时,已被小心塞进信鸽脚上的竹筒,若未及时控制局面,后果不堪设想。 张希武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发疯似的朝着周衍冲过去,对其一顿拳打脚踢。“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如若不是我们张家收留你,在你落魄濒死之际救你一命,你早就不在这世间了,你竟然背叛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周衍此刻不能说话,却只是冷冷地给了张希武一个充满挑衅的眼神。 张希武那个气啊,当即又准备再次动手好好教训周衍。 就在这时,楚辞上前一步拦了下来,和声说道:“张家主先消消气,能和我说说周衍是什么时候被救回张家的吗?又是在何情况下,被救的?” 张希武闻言微微一怔,缓了缓情绪说道:“当初我刚接任家主之位,周衍的爷爷向我订制了一柄护身的短刀以及一百枚无影针。” “然而,当我将它们精心打造好,送过去的时候,却惊见周家满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周衍,则被其父母藏在了卧室的夹层之内。” “至于周衍是天生不能言语,还是后天遭遇变故所致,我与周家并不相熟,着实不知晓。” “呜呜呜——”周衍连连摇头,神情激动,似是在极力否定张希武的话。 大皇子闻言,立刻果断吩咐道:“给他纸笔。” 周衍接过纸笔,只不过写出来的却是另一个版本,而其中分歧最大的便是关于周衍体内的哑毒,以及张希武救周衍的动机。 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楚辞见状,眸光微微转动。 走到周衍身旁,轻声说道:“我可以取你一点儿血吗?以我的医术,应该能够验出你体内的毒是二十五年前下的,还是不久前下的。” “啊——”周衍面露惊愕之色,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仅仅一瞬,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便同意了楚辞的要求。 楚辞闻言,毫不犹豫地直接吩咐道:“姜篱,速速去将本郡主的药箱取来。” 就在这个时候,楚辞的专属助攻范景瑞再次上线,一脸疑惑地问道:“娘子,你要当着周衍的面儿验血?” 楚辞闻言,脸上满含着笑意,斜睨了范景瑞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省得到时候,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为了颠倒黑白,混淆是非,不择手段地又生出诸多事端,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那就当场验,我张希武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张希武回应得异常坚定,目光灼灼,毫无闪躲之意。 楚辞微微颔首,这时姜篱恰好拿着楚辞的药箱飞奔而来。 楚辞没有任何废话,打开药箱,先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用酒精仔细擦拭消毒。 随后,她轻轻拉起周衍的手腕,轻声说道:“可能会有一点疼,你忍一下。” 周衍点头示意。 楚辞手起刀落,在周衍的指尖划开一个小口,让鲜血缓缓流出,滴入一个干净的瓷碗中。 接着,楚辞从药箱中拿出几种他们看不懂的粉末,依次撒入碗中。 原本鲜红的血液接触到各色粉末之后后,开始奇妙变化,有的使其混浊,有的产生细小气泡。 楚辞全神贯注观察血液反应,不时拿起旁边小木棍轻轻搅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终于,楚辞停下动作,看着碗中血液,神色逐渐凝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易容 “啊——啊——”周衍无法言语,只能焦急地“啊啊啊”叫着,极力想要表达自己的急切心境。 张希武、张萍萍父女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楚辞,脸上满是紧张和期待。 楚辞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严肃地道:“周衍体内的哑毒甚是复杂,分为两种。其一乃是二十年前所下,毒性已深入骨髓,难以根除;其二则是半年前所下,毒性相对较新,不过也不容小觑。” 本欲借助周衍所中之毒让他吐露实情,未曾想,二十年前,周衍竟真的中过哑毒? 即便经验丰富、向来镇定自若的紫衣使,此刻也是一脸为难,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同样震惊不已的还有周衍,他的双眸微微闪动,难以掩饰的惊诧与恐慌流露而出。 虽然他的动作极为细微,但一直紧盯着他的范景瑞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范景瑞眸光微动,想到某种可能,当机立断把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周衍。 只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衍,言辞恳切且犀利:“周衍,命运不公,你本就无法开口,那为何半年前又再度被下药呢?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你心中可有猜测?” “啊——”周衍神情激动,双眼圆睁,面部肌肉颤抖,额上青筋暴起,仿佛内心的愤怒与痛苦即将喷薄而出。 “笔墨——”范景瑞见状,毫不犹豫地扭头直接对身旁的绣衣执法喊道。 很快,笔墨就被人迅速地端了上来。 紫衣使见此情形,当即下令道:“给周衍松绑。” “紫衣使?”看守周衍的绣衣执法面露些许迟疑之色,显得有些犹豫。紫衣使直接冷哼一声,厉声道:“咱们这么多人在此,难道还怕他跑掉不成?” “是。”被这般训斥,两人憋着一口气,解开了周衍身上的绳子。 获得自由的周衍,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将他所知晓的、所猜测的内容清清楚楚、有条不紊地罗列了出来。 线索繁多,要将这一条条线索逐一核实清楚,那无疑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但是,他手里画出的接头人画像,却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确定一直以来与你接头的人是他?”紫衣使看着周衍画出的接头人的画像,不禁眉头紧皱,心中只觉离了个大谱。 无他,只因为画像上的人,紫衣使仅仅一眼便清楚地认出,这正是大皇子的贴身侍卫郑成。 要知道,作为大皇子的贴身侍卫,自从三个月前离京,郑成几乎与大皇子形影不离。 尤其在赶往南疆的那段时间,他们一路奔波,行程紧密,有时甚至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在此情形下,郑成怎可能每隔七日就与周衍见面? 虽是如此,紫衣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依旧果断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速速去将郑成带过来,让周衍当面认人,以辨真假。” 外围的大皇子,之所以不参与审问,便是为了避嫌。 却没想到,一大口黑锅,毫无预兆地直接从天而降。 还是这么离谱的理由。 大皇子直接便怒了,对着前来报信的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走,本王倒要去看看,那哑巴究竟是如何污蔑本王的。” 报信的那位无辜之人,他怎能阻拦?又岂敢阻拦? 最终的结果便是,郑成固然被带来了,大皇子亦随之而至。 只是,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周衍见到大皇子瞬间毫不犹豫地指向大皇子,奋笔疾书道:“我曾见过他,他便是这所有一切的幕后主谋。” 大皇子倘若这个时候还能忍耐,那他简直就是缩头的王八。 二话不说,大皇子冲上前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怒喝道:“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污蔑本王,你的背后之人没告诉你本王的尊贵身份吧。竟敢如此肆意污蔑本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究竟是哪个蠢货指使你污蔑本王的。”大皇子倘若这个时候还能忍耐,那他简直就是缩头的王八。 二话不说,大皇子冲上前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怒喝道:“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污蔑本王,你的背后之人没告诉你本王的身份吧?” “竟敢如此肆意污蔑本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说,究竟是哪个蠢货指使你污蔑本王的。” 周衍在那幽深的密道里是知晓帮助张家父女的人中有两位王爷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当初悄悄跟踪接头人,最后见到的那张脸,竟然会是王爷? 他即便再愚笨,也能明白,堂堂王爷,若看上张家,根本无需做事,随便一句话,张家父女就会兴高采烈地双手献上家财,根本不必搭上自身,用那些下三滥手段谋夺。 想通了这一切,周衍怎能还不明白,自己已然是被人利用殆尽后惨遭抛弃的弃子。“我没有冤枉任何人,每七日与我会面的的确是您身后之人。” 周衍赶忙趴在地上,奋笔疾书道。 大皇子见周衍此时依旧冥顽不灵,怒而伸脚欲踢。 却被楚辞的出声阻拦了下来,“大皇子,且慢。如若周衍没有说谎,什么情况下这个世界难道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还望大皇子三思。” 这下,不仅是大皇子,就连紫衣使也是一脸的冷凝,神色无比严肃。 作为上位者,他们自然最清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这种状况。 “替身?”大皇子和紫衣使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只是这样的猜测一经出现,两人又下意识地给否定了。“不可能的。” 大皇子更是紧皱眉头的解释道,“本王的身边从未有过替身,而且以郑成的身份和职责,也绝不可能有替身这种安排。” 楚辞低头思索片刻,而后带着些许犹豫试探地问道:“不知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是存在易容术的?” “易容?”在场所有人听到这个词,目光瞬间都转到了楚辞脸上,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好奇,似乎在等待着他进一步的解释。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迷惑 “你们没听说过?”被众人这么紧紧地盯着,楚辞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易容说穿了很简单,便是通过某些特殊的材料和技法,再结合高超的化妆手段,从而达到容貌相似的效果。” “据说,这种易容之术可以让人的面容发生极大的改变,甚至能与另一个人极为相像,让人难以分辨。”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在场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楚辞,目光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 就连一向沉稳的紫衣使一想到,有了这易容术,以后再去执行卧底之类的任务,就不容易被拆穿了,心中顿时一阵激动。 看向楚辞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谄媚,连忙凑上前去,讨好地说道:“艺馨郡主,您要是会这易容术,还望不吝赐教,教教我们。” “倘若我们学会了,往后执行任务也能多几分保障,多为朝廷办些大事。您放心,您的这份恩情,我们定会铭记在心。” “停——”楚辞赶忙伸手制止,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么大的高帽,我可戴不起。” 她连连摇头,接着解释道:“我不会,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技能我也仅仅是在传奇话本里听过而已。那些故事大多都是虚构夸张的,真假参半。所以,你们可别指望我能教你们。” 可惜,楚辞以往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众人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对于她这番否认的说辞,众人并不相信。 但是对楚辞的了解,他们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楚辞见状,稍稍松了口气,赶忙趁热打铁将易容术一贬再贬:“其实啊,易容术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神奇。” “就拿周衍认错人的这件事来说,一来呢,他根本就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那人,只是远远地瞧了几眼,看得并不真切。” “二来,他本身也对蜀王您不够熟悉,对您的容貌特征、神态举止等都没有清晰准确的认知。在这种情况下,认错人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说到这里,楚辞缓缓转头,目光紧紧盯着紫衣使,神色严肃地说道:“所以啊,一旦有与那人熟悉的人在场,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从而被拆穿的。” 楚辞的本意是劝紫衣使不要再纠结易容术的事儿,却没想到在场人的思维再次跑偏了。“如若是这样,主谋一定是对蜀王极为熟悉之人,甚至背后恐怕隐藏着更深的阴谋。否则怎敢用此手段来混淆视听?” 楚辞暗自腹诽:“行吧,只要别将目光盯到自己身上,随便他们怎么想、怎么猜。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算是尽力撇清了和这易容术的关系。” 只是吧,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便能怎样的。 一向与她默契十足的范景瑞,突然抛出了一个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忽略的关键问题。“所以,不论是钱家、林家,甚至其他的几家,恐怕早就被人暗中盯上了。而且说不定早早地就在里面安插了钉子,甚至到现在钉子还在?” “这么显而易见又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为何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现?是我们太过疏忽大意,还是对方隐藏得太深?” 听范景瑞这么一说,楚辞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她终于知晓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紫衣使,那些冒充的孩童与钱宝宝他们应该在外貌上很是相像吧?” 说到这里,楚辞目光急切地再三巡视,不放过被押着的人群中的任何一个角落,然而找了许久,也没在这群人里找到假“张萍萍”的身影。 楚辞的脸色瞬间微变,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再次看向紫衣使,语气焦急地问道:“紫衣使,难道之前也是这样吗?” 别说是紫衣使,在场的人听楚辞这么问,全都如遭雷劈,呆立当场。 “对呀?这么简单的漏洞,为何之前竟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时在场人都冒出这样的疑问。 但却意外的,没一人往更深层次去想。 范景瑞见状,面色愈发凝重,他微微侧身,悄悄拉了拉楚辞的衣袖,压低声音说道:“娘子,难道又是蛊?但是我们夫妻为何不受影响?” 范景瑞的声音虽小,却犹如一道炸雷,在众人耳边轰然响起,将在场所有人从恍惚中惊醒。 此时的众人依旧没有意识到,如若背后之人能够在他们到来,更准确地说是在他们展开行动之前,就将相关的人撤走,并且还能丝毫不引起他们的注意,这背后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辞无奈地苦笑一声,缓缓说道:“你们忘了,离开连州之前,玲珑分别给过我以及紫衣使两枚蛊王吗?” “蛊王可是能克制绝大多数蛊虫的。倘若我们真的中了蛊,蛊王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既然不是蛊,那究竟是什么? 在这关键时刻,大皇子和紫衣使好像模模糊糊触碰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可那关键的一点却如同雾里看花,怎么也想不起来。 回想起楚辞过往创造的奇迹,二人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异口同声道:“艺馨郡主,您一定知晓其中的缘由,对吗?” 楚辞心中虽萌生出些许猜测,却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她很清楚,倘若自己贸然告知他们,他们所身处的这个世界,不过是他人臆想而出的话本子,他们定然会认为自己疯了。 于是,她静心斟酌了须臾,抬眸朝着大皇子问询道:“蜀王殿下,昔日您与我提及您书房之下存有密室一事,不知您后续可曾去探查了?” 大皇子闻言,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神色略显慌乱地道:“没有。” “难道,密室一事也与张家这一事儿有所关联?”他眉头紧蹙,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担忧。 楚辞闻言轻轻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楚辞这模棱两可的答案,令大皇子和紫衣使愈发迷惑。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迷茫与困惑,本期待从楚辞处获得明确指引,未料竟是这般含糊的回答,致使心中疑团更浓,如置身迷雾,愈加不知所措。 第二百五十章 决断 但二人久经上位,心智坚定,并非遇事不决、易被情绪左右之人。很快,他们就凭借多年练就的自控力,将负面情绪压下。 大皇子心里明镜儿似的,晓得紫衣使跟楚辞相当不错。当下就冲紫衣使丢过去一个“你去说”的眼神。 紫衣使接收到大皇子的示意,先是一愣,随即便无奈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挥手让在场属下全部退下。 接着定了定神,努力调整状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尽量平和地问道:“可以说说原因吗?” “该知晓,此事事关重大,关乎着众多人的命运走向,也影响着朝局的安稳。” “倘若不能弄清楚个中缘由,恐怕会后患无穷,不知会引发怎样的乱子。” “所以,还请您不吝告知,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能够更好地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 虽已竭力让自身语气显得温和,然或许是长久身处高位所养成的威严之态,亦或是整日审问他人所形成的惯有方式所致。 紫衣使的这一番言辞,不知不觉间带着一种道德裹挟的意味,令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楚辞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如果信我,便去查查齐王吧。我虽暂无确凿的证据,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事或许与齐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老二?”听到楚辞的答案,饶是大皇子也有些心惊。他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虽为人奸滑了些,但也不至于勾结前朝那些贼子吧?” 前朝贼子?即便“女主”已废,作为男主的二皇子,还是同“女主”背后的势力勾连在一起了吗? 如若这般,范家的命运、她自身的命运究竟算是改了亦或未改? 想到此处,楚辞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眼神中瞬间如疾电掠过般闪过一抹慌乱。那慌乱之态仿若平静湖面陡然泛起的涟漪,清晰可察。 不过很快,她便咬了咬嘴唇,凭借着多年来养成的坚韧和冷静,迅速将这丝慌乱掩饰了过去,重新恢复了往常的淡定从容。 但那短暂的失态还是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范景瑞不知楚辞为何会如此,可他绝非一个出事儿只要妻子扛的没担当之人。 只见他伸手紧紧扣住楚辞的右手,那力道坚定而温暖,深情道:“娘子,不怕。” “不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一起扛。即便天塌了,也有我陪你顶。” “为夫保证,此言非虚,定一诺千金,说话算数。” “不管未来风雨几何、艰难几多,我都会紧握手,绝不放,与你并肩,共面一切。” 楚辞望着焦急安慰自己的范景瑞,心中思绪翻涌。 不,她不该再纠结原有的剧情了。即便二皇子有主角光环又如何? 他们如今不还是发现了他的种种所作所为。 原本的剧情算什么?不过是一堆荒诞无稽的狗屁罢了。 她不能被那些既定的框架束缚住,之前的她既然能够废了“女主”,就也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让“男主”的光环作废。 她坚信自己的能力,绝不允许所谓的既定命运主宰一切,她要打破常规,书写属于自己的篇章。 想通了,楚辞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回握范景瑞的手,柔声道:“夫君,有你在我身边,我无所畏惧。往后余生,无论风雨,我们携手共进。” 此刻气氛美好而温馨。 然而,总是有人不合时宜地打破这样的氛围。 “嗷呜,你们夫妻,现在腻歪都不分场合了吗?”就在这时,出外办事的五皇子回来了。 他刚一踏入院子,便看到楚辞和范景瑞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地冒着粉红泡泡,那浓情蜜意的场景让他忍不住出声调侃。 完全没注意到大皇子、紫衣使两人此刻的神情都异常凝重,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与周围的温馨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大皇子假咳一声,打破了这有些微妙的氛围,沉声道:“五弟,还是没追到吗?” 五皇子这才如梦初醒,发现楚辞、范景瑞秀恩爱竟是在大皇子、紫衣使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先是一愣,顿了顿,然后摇头道:“这,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怎么感觉气氛如此怪异?” 听着五皇子的回答,大皇子、紫衣使迅速对视一眼,眼神中交换着某种默契。 接着,两人默契地左右夹击,一左一右地架住五皇子,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到了一边较为僻静的角落。 他们神色严肃,将之前楚辞问他们的问题,事无巨细、通通让五皇子重新过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任何关键的细节。 只是得到的回馈却让他们更加眉头紧锁,满心忧虑。 尤其是大皇子,身为长子,又深得皇上看中。一直以来,他都自恃长子身份,在面对老二齐王时,总是有着满满的优越感。 可现在,这种优越感却荡然无存,甚至隐隐有了一丝胆怯。 那丝胆怯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底悄然生根发芽,让他原本的自信和骄傲逐渐被侵蚀,开始对未知的局势感到恐惧和不安。 “五弟,老二他到底是……”大皇子刚想说“是何精怪”,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他忽然想到子不语怪力乱神。 于是生生改口道:“有何古怪?为何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左右我们的思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让我们陷入这般混乱迷茫的境地。” 五皇子自然不知这一切的缘由,然而瞧着大皇子那般模样,已是几近神经错乱。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忧虑,遂道:“既然吾等此刻无计可施,不若暂且放下疑虑,试着信楚辞。或许她能为这混沌之局带来一丝清明。” “好。”现在的大皇子所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决断。听到五皇子的决定,他没有任何犹豫,便道:“那便依五弟所言,但愿此举能让局势有所转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双标 大皇子这一番毫不犹豫的话,让五皇子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老大这表现不是挺正常的吗?难道之前的我想错了?” 想到这里,五皇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大皇子,满是狐疑地说道:“老大,你该不会是想让本王做那只出头的鸟儿吧?莫不是打着让我冲锋在前,你好坐收渔利的算盘?” 大皇子原本压根没那个意思,然而被五皇子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提醒,心思反倒被勾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琢磨上了。 只是不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回应,五皇子又给他来了一出惊人之举,再度上了一波大分儿。“让我冲锋在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五皇子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因此他的话音刚落,大皇子便急切地问道:“什么条件?只要是本王力所能及能够做到的,定当应允!” “本王要大皇兄交出当初陷害前太子的那帮败类。”五皇子说完,目光紧紧盯着大皇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又道:“大皇兄不会舍不得吧?毕竟为了这事儿,大皇兄费了不少心思呢。” 大皇子确实动心了,但仔细盘算陷害前太子之事,他竟然没出多少力。 不过手下几名御史弹劾了几回,他本人在皇帝面前说了些坏话,不过这种事情不能说便是了。 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与五皇子的交易无法达成了。 这怎能让他甘心? 于是大皇子心怀忐忑地试探着道:“如若本王告诉五弟,当初的本王只是命手下的御史弹劾了三弟,你信吗?” “不信。”五皇子的回答掷地有声,干脆决绝得险些让大皇子背过气去。 大皇子虽恼,但平心而论,倘若换作是他处在五皇子的位置,恐怕亦是不信的! 等等,或许有人知晓! 大皇子恍然想起,连他书房下有密室之事楚辞都了如指掌。那么前太子之事,她想必也应知晓不少吧? 越想越觉在理,于是大皇子话锋陡转:“实话实说,当初将前太子废黜之时,本王亦未料到竟会如此轻而易举。” 大皇子见此情形,连忙提议道:“或许范家以及艺馨郡主能知晓一些内幕,五弟不妨去探问一番?” 楚辞简直是一整个无语,暗想:这些人难道将自己当神仙了不成? 于是她很干脆地翻了个白眼,满是无奈道:“秦王殿下,即便当初的您不在朝。可自从返回京城之后,您就真的少追查了吗?” “您敢拍着胸脯说您没有查到幕后真凶?” “否则当初的您为何会被追杀得那般狼狈不堪?这其中的缘由,您自己心里应该是最清楚不过了。” 五皇子,他清楚,他清楚什么?于是一脸迷茫的望着楚辞:“就老二那些漏洞百出的证据?文武百官又不是瞎子?还有我母后……” 楚辞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然而事实却是,如今的文武百官即便眼睛不瞎,心也明白,也不敢违逆皇上的心思。” “至于皇后,如若没有你,她可能会不顾一切直接拼了,但正因为有你,她顾虑重重,什么都不能做。她生怕自己的举动会给你带来灾祸,让你们的处境更加艰难。” 五皇子闻言犹如遭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呆立当场,神色间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挫败。 就连大皇子也有些恍惚,目光空洞,喃喃自语道:“所以,当初的一切根本不是我与老二的手段有多厉害?纯粹是因为父皇对前太子心存猜忌?” “天家无父子,这个道理你们不是早就明白吗?”楚辞见状,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所以她是真不明白,这俩人在这儿矫情什么。 楚辞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无语清晰地展露在脸上。 大皇子和五皇子原本心里那点儿悲愤,被楚辞这么一搅和,瞬间如被一阵狂风吹散,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只不过清醒过来的二人,却开始了无边无际的扩散思维:“如若当初的父皇对于废太子一事心知肚明,老二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 “也明白”三个字,大皇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心中满是纠结与惶恐,生怕一旦说出这几个字,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 楚辞虽知晓人大多都是双标的,但双标到完全无视别人苦难的,还真是少见。 楚辞再次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说道:“他不知晓,即便你们的父皇再昏庸,也不至于对‘前朝贼子’听之任之。难道你们觉得皇家的权力制衡之术,会如此愚蠢和盲目吗?” 虽被楚辞毫不留情地指着鼻子骂,可不知为何,两人的情绪却莫名好了许多。 五皇子更是在此时想起了自己肩负的职责,目光坚定地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回去便即刻写奏折,将此事呈报父皇。” “艺馨郡主可以将你的鹰借本王用用吗?有它传递消息,能快上许多。” 楚辞轻轻点头。 得到承诺,五皇子便欲转身离开。 却没想到被大皇子猛地拉住:“等等,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五弟你可知道?” 大皇子眉头紧皱,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 五皇子闻言微微一顿,可他又不是大皇子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真能知道。 于是,他的目光又又又盯上了楚辞。 楚辞都快被这两兄弟整 emo了,只得硬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没好气地说道:“二位,莫不是以为我是神仙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大皇子:…… 五皇子:…… 今天可能是他们这辈子脸皮最厚的一天。 大皇子一脸苦恼,眉头紧锁:“本王真的觉得自己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见大皇子没有作假,并非演戏。范景瑞灵光一闪,然而很快,那丝灵感便消逝而去,没能抓住。 他只能试探着问道:“能说说是哪一方面的吗?或许我们能帮您一起想想。” 第二百五十二章 玉米种子被盗 大皇子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无奈地给出了一句:“本王想不起来。” 那模样要多沮丧有多沮丧,仿佛丢失了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这模样实在是反常至极,这下不只楚辞觉得异样。五皇子神色笃定:“不对劲儿,老大甚是不对劲儿。” 紫衣使也紧接着开口:“恐怕不单是五皇子所言这般,我们所有人皆不对劲儿。” 楚辞闻言,眸光一闪,沉声道:“或许钱宝宝的爷爷去找张希武时,我们的所做所为就已经暴露了。”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心头一凛。 五皇子更是满脸惊愕,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大声说道:“不是蛊,没中毒,那对方究竟用了何种神秘莫测的手段,竟然能够在我们毫无察觉、无知无觉之间影响这么多人的思维?”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了!如若对方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父皇……” 五皇子的猜测都没说完,大皇子、紫衣使便心急如焚,道:“立刻给京城去信。” 做好决定之后,紫衣使刚想再次同楚辞借鹰的时候,守在外边的绣衣执法,突然敲响了房门。 三短一长的敲门声,是绣衣执法之间约定有急事儿的信号。 “进——”随着紫衣使的命令,两名绣衣执法匆匆进入。 “大人,凤大人以及云觞道长到了。云觞道长还让属下给艺馨郡主带句话,他说当年那些人出现了。”紫衣使等人听闻,皆是神色一震。 “立刻将人带进来。”紫衣使闻言没有任何犹豫,果断地吩咐道。 “是。”绣衣执法毫无迟疑,步履如风,很快便将凤延、云觞道长引领进来。 “蜀王殿下,秦王殿下……”两人甫一进来,刚欲行礼,大皇子、五皇子便各自扶起一人。 “二位请起。云觞道长,您之前的传话可当真?”五皇子满脸焦灼,目光牢牢锁住云觞道长,急切地渴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云觞道长并未回应五皇子的追问,而是望向了楚辞。 在得到楚辞的首肯之后,方才开口道:“相信,以五皇子的聪慧,应该能猜到老道与凤大人此行的目的吧?” “我们的异常乃是那些人的手段?”倘若之前还仅仅是些微隐晦的猜测,在听闻云觞道长的这番言辞之后,五皇子刹那间便知晓这便是事实了。 “没错。”云觞道长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丝毫否定的意思。 五皇子正准备接着问云觞道长是如何知晓他们的状况之际,大皇子便再也耐不住性子,急切地问道:“可有办法应对?” 这次云觞道长没吭声,凤延上前一步,拱手道:“艺馨郡主亲手画的平安符即可。” 于是,楚辞再次深刻地体会了一把,被所有人目光聚焦关注的那种滋味儿。 只不过,楚辞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必须,我亲手?中招的人谁知道有多少,我的手不得画断了?” 凤延、云觞道听楚辞这么一说,均是涨红了脸。“我们试过诸多办法,各种方法都尝试遍了,可唯有您亲手画的平安符才有效果。” “等等,你们试过了?连州有谁中招了吗?”楚辞满脸疑惑,急切地问道。 “是元娘,虽然我们发现的还算及时。但还是被人偷走了玉米的种子。”说到这里,凤延的神色变得更加愧疚。 “玉米种子?”楚辞千思万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对方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即便已经收获了一茬,可目前所有的玉米种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亩多点儿而已。 这么点儿种子能派上什么用场? 楚辞满心困惑,【那些人的目的不会是打算屯粮吧?】 但这样的选项一经浮现,楚辞立马便否决掉了。 即便他们对玉米的种植方式极为了解,想要达到屯粮的程度,也得耗费很多年的时间。何况偷的应该不多,那所需的时间,便更长了。 楚辞眉头紧皱,满心疑惑想不通那些人偷玉米种子的目的。 大皇子却神色凝重,缓缓开口道:“艺馨郡主,玉米普及最快需要多久?” 楚辞闻言一愣,随后略作思索,快速将玉米的种植条件、生长周期、推广难度等情况做了全面细致的总结。 只是不论是大皇子、五皇子,亦或者紫衣使,均眉头紧皱。 显然,对于楚辞给出的回答,他们并不满意。 思虑再三,五皇子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楚辞身上:“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当初的土豆……” 楚辞不等五皇子说完,便已然知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直接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毫不客气地直接开怼:“您也说了,那是土豆!” “秦王殿下,与其在这里忧心忡忡于未来可能出现的那些虚无缥缈的问题,倒不如多担心一下您自个儿的身体状况?” “毕竟……”楚辞没有直白地说对方的脑子不正常,但仅仅是行为动作,也很是诛心的好吧! 大皇子忍了又忍,面色几经变幻,最终也只憋出一句:“那个,我先回屋,将奏折写了,平安符之事如何处理,艺馨郡主与五弟商量着办便好。” 说完,大皇子二话不说,直接拔腿就跑,那速度,啧啧啧! 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洪水猛兽在疯狂追着他不放咧! 这让楚辞本想说:“她手里还有几张平安符。” 可话到嘴边都没机会开口。 不过这样也好,屋子里连同他们夫妻在内一共六个人。“来来来,正好一个人一张,大家分一分。” 楚辞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平安符。 皇子看着被硬生生塞进手里的平安符,好笑道:“老大,他如若知晓会后悔的吧?” 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回答,但往回收平安符的动作明显快了不少。 楚辞见状,忍不住感慨:都是明白人呀! 这不,立刻有大聪明跳了出来,一脸狡黠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身上的这平安符是家人给求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卦 五皇子,看看下首那睁眼说瞎话的绣衣执法,又盯着紫衣使许久,才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你们绣衣执法的人可够灵活呀?” 紫衣使知晓五皇子所指的是什么,却没有应答,而是直接卖起了惨:“必须的,我们这些每日都在钢丝上行走的人,要是没有点儿灵活气儿,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糟蹋的呀!” 五皇子咬牙,但得了平安符后心思恢复往昔清明的他,深知不可因一时之气而鲁莽行事,虽心有气恼,却也断不会真的去招惹一名紫衣使。 只能面色阴沉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您别装傻,如今消息已然泄露。后面几户也没必要再过去。明日开始,本王与艺馨郡主一行,便与紫衣使分道扬镳,这样安排没问题吧?” “蜀王殿下呢?”紫衣使似乎早有所料,脸上不见半分恼怒之色,只轻飘飘地丢出这么一句。 而五皇子也毫不客气地回怼:“这就不劳紫衣使操心了!” 楚辞不禁感慨:【这便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的现实版吗?】 于是楚辞轻轻扯了扯范景瑞的衣袖,故意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夫君,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被人给卖了?” 范景瑞闻言,满眼宠溺地望向楚辞,温声配合道:“只要娘子的价值一直在,为夫敢保证,没人舍得将娘子卖了的。” 五皇子一脸郁闷,【有蛐蛐人当着当事人的面的吗?】 本想要怼上几句,但他好像在这两口子身上从未占到过便宜,干脆就当没听到。 按照自己的思绪说道:“你们夫妻是同意本王的意见,还是打算单独进京?” 而此时范景瑞也仿若吃了炮仗一般,气冲冲地说道:“出门在外,还是需要有个伴相互照应的,秦王殿下应该不会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吧?” 楚辞也没客气,提出来自己的意见。“明日离开,恐怕不成。绣衣执法人数众人,即便我今夜一宿不睡,也做不到人手一份” 五皇子闻言,瞬间想起皇上的交代,神色不愉的问道:“需要几日?”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转头望向凤延以及云觞道长,“凤大人,云觞道长,平安符人手一张便可以吗?” “如果可以,自然有些备用更好。毕竟绣衣执法每日出生入死,少不得沾血、沾水。”说到这里,紫衣使满心以为凤延在为他们说话。 没想到,凤延话锋一转:“不过我相信大家会保护好的,备用有一些便行。” 紫衣使心中暗骂:“当初在京城便听说凤延狗,如今遇上事儿才明白,这不单单是狗,简直没良心好吧!” 干脆略过凤延,紫衣使直接将目光转向了楚辞,语气诚恳地说道:“艺馨郡主,有劳您多备一些。这份情,绣衣执法记下了。” 这话一出,楚辞即便想拿捏一下都不成了。干脆将格局拉大,郑重说道:“我会的,毕竟绣衣执法的清明,也关系着大周官场的清明。” 三日后,不仅绣衣执法人手一张平安符,就连大皇子、五皇子以及楚辞本人的侍卫队也都有着同样的待遇。 而后果便是,楚辞闭着眼睛都能画平安符,都快画吐了。 于是楚辞整个人都蔫蔫的,即便在马车已经休息了一天,依然有气无力。 因此,当凤延眼热云觞道长能够私自囤积,进而提出自己也想囤几张之时。 楚辞当下便不乐意了,嗔怒说道:“凤大人、道长,难道除了平安符就再无其他法子了吗?” 凤延叹了口气:“艺馨郡主,你可知之前的大周一直是必死之局。但自从范家流放的前一夜,却突然变了,柳暗花明。而卦象显示您便是这破局之人。” 楚辞闻言一个激灵,心中一惊,但很快又将这份情绪压了下去。旋即反客为主道:“所以这便是您特意留在我身边的原因?” 凤延被这么误解,也不急于反驳。而是缓缓说道:“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错。” “您不仅拯救了范家,甚至凭一己之力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结局,而我与云觞道长亦是其中一员。” 云觞道长闻言也微笑着点头附和道:“所以,您不用对我们心存防备。我们绝非那等恩将仇报之人。” 楚辞心想,她能说她不是防着他们,而是真的将两位大神忽略了吗?但好像这样的真相更加伤人。 楚辞只能选择转移话题:“凤大人,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您更擅长命理吧?要不您给算算这次进京,我能否帮大姐报仇?” 凤延也没有拆穿楚辞的小心思,随意地掐算几下。而后微笑着说道:“艺馨郡主定能心想事成。” “真的?”听到这样的回答,一直装乖乖女的千雪、千言终于忍不住发问。一脸急切地说道:“那大姐的嫁妆可以拿回来吗?” “可以。”别说区区的嫁妆,只要楚辞旺皇室的人设不倒,就是让傅家抄家灭门也并非难事。 毕竟傅家在没了范家这个亲家兼靠山之后,着实没少瞎蹦跶。 不过这些事情,得进了京,再慢慢去发现了。 想到这里,凤延难得有了个好心情。便悄悄替楚辞掐算了一卦,随即望向千言,脸色古怪了起来。 经过流放之路洗礼的千雪、千言心思和气性愈发敏锐。 “您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如果说千言还比较客气的话,千雪便直接炸了,“之前你说的那些不会都是假的吧?” 没想到凤延直接卖起了关子:“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千雪、千言还欲追问,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云觞道长却笑眯眯的接了一句:“别急,进了京,自然会见分晓。” 随后又指着闭目养神的楚辞。 果然他的策略很成功,即便千雪、千言不满,也没再追问。 只可惜,他忘了,楚辞对这两个小姑娘有多好。待千雪、千言刚下马车,楚辞便立刻睁开了双眼,神色凝重地问道:“有人预计划用千言的身世做文章?”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机 凤延一惊,随即压低声音,神色中满是疑惑地问道:“郡主何出此言?” 楚辞目光凌厉,那眼神仿佛能直刺人心,随即紧紧盯着凤延,一字一句说道:“凤大人,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您眼神中的闪躲和犹疑,已然说明了问题。” 凤延被楚辞这么毫不退让地盯着,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如若我说,替千雪改命之事,极有可能会将您自己搭进去呢?” “此事风险极大,郡主可要三思啊。” 凤延本以为楚辞会在千雪和自身的安危之间权衡。 没想到楚辞闻言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调侃,“凤大人,你这算不算泄露天机?” “不算。”凤延不知楚辞这么问的目的究竟何在,但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坦诚地回答。 楚辞闻言轻轻点头,缓声道:“既如此,凤大人就当没算过这一卦吧?” “以后也少算些。天机不可过多窥探,否则极易遭了反噬,平白无故惹来祸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凤大人心中也是清楚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凤延没有追问楚辞接下来要怎样应对。他只是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明白了。我就当今日没算过这一卦。” 等等,什么就当? 凤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楚辞盯着凤延,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凤大人,参透天机?你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吧?” 凤延闻言,脸上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眼中满是惊讶:“我?郡主竟是在担心我?” 楚辞轻轻摇头,耐心解释道:“我始终认为提前知晓命运,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人生充满了未知和变数,若是事事都能提前知晓,那还有何乐趣和挑战可言?” “凤延大人,与其耗费心力去算卦,试图窥探未知,不如把握当下,好好活着,用心去感受每一个真实的瞬间。” “命运无常,我们能掌控的唯有当下的每一刻。” 凤延听了,终于动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却依旧执着地问道:“千言小姐之事,您打算怎么做?” 楚辞不知凤延为何如此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但却依旧好脾气地解释道:“凤大人,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我自会根据具体情况和自己的判断来处理千言之事,不会依赖于算卦的结果。” “可是……”凤延虽佩服楚辞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坚定信念,却依旧害怕有个万一,神色间满是担忧,“万一……” 只是他刚开始说话,便被楚辞截过了话头,“凤大人,您是不是忘了,我的师傅是华神医。” “俗话说医毒不分家,我在医术上的造诣不低,在毒物方面也并非一窍不通。一般的麻烦,我还是能够应对的。” 凤延见楚辞已打定了主意,知晓自己再多说也无益,便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暗自决定,日后多照看些千言那丫头,尽量不让她伤害。 “云觞道长,既然如此,我们便下去吧。这马车里空间狭小,空气也不怎么流通,憋闷得紧,实在是让人难受得厉害。” 凤延说着,动作迅速,不光自己敏捷地跳下了马车,还热情地伸手拉上云觞道长,急切地说道:“云觞道长也走吧,我们就别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云觞道长闻言,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心中暗自抱怨:“这事儿到底是谁惹出来的。” “老道真是倒霉透了,平白无故就被牵扯了进来,” 嘴里却嘟囔着:“老道我啊,命怎么就这么苦哟。” 楚辞知晓云觞道长这是变着法儿在向自己讨好处呢,不禁抿嘴一笑。 随即转身从一个木箱(空间)内拿出一瓶极品人参酒,在云觞道长面前轻轻晃了晃,巧笑嫣然地说道:“云觞道长,有了它就不苦了吧?” “不苦,一点儿都不苦。”云觞道长眼睛放光,目光紧紧盯着那瓶酒,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可紧接着又觉得有些可惜,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就是太浪费了。这等好物,就这么给泡了酒。” 想到这里,云觞道长难得好心地提醒道:“别让你师傅知晓,否则以你师傅那脾气,定会把你腿给打断的。” 楚辞闻言那叫一个无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道长您放心,我师傅那里的好东西可比您手里这点儿多多了。且品质绝对高一层不止,不论是年份还是功效,都远超您这一瓶。” 云觞道长立刻闭嘴,暗自嘟囔着:“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就连已经跳下马车的凤延也被吸引得走不动道了,一脸讨好地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云觞道长手上的人参酒,可怜兮兮地说道:“郡主,我也算自己人了吧,我也可以有吗?” 楚辞刚欲应承,范景瑞却抢先说道:“一个条件。凤大人手里的好东西,给我家娘子一份?” 凤延望了望楚辞,又转头看看一旁悠哉的云觞道长,像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说道:“我答应。人参酒——” 楚辞二话不说,利落地从行李(空间)里拿出一瓶一模一样的人参酒,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凤延接过人参酒,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将酒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得到了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那模样,真是欢喜极了。 与之相反,二皇子李勤看着从各地传来的消息,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黑沉沉的一片,让人感到压抑无比。 许久,李勤的心里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砰”地一声将手边的镇纸狠狠地摔在地上,镇纸瞬间四分五裂,碎屑飞溅。 “艺馨郡主是魔鬼吗?”李勤怒不可遏地吼道。 “为何只要有她在,本王精心策划的计划永远成不了。”他双手握拳,关节泛白,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老天为何如此不公,总是让本王的心血付诸东流!”李勤咆哮着,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示警 见状,一直在此替身伺候的太监陆洋心里一颤。 他跟在二皇子身边的时间最久,对二皇子的脾气秉性可谓了如指掌,深知此刻的齐王内心犹如一片愤怒与不甘交织的汹涌海洋,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于是,陆洋越发谨小慎微,但他也明白,越是这样的关键时刻,越不能坐以待毙什么也不做。 陆洋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王爷,既然是绊脚石,除了便是。” 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建议,二皇子却满是颓废,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以为本王没试过吗?” 满是颓废的二皇子,在这极度愤怒与不甘的情绪交织之下,竟然不知不觉间,将他平日里隐藏最深、从不轻易示人的秘密毫无保留地曝了出来。 “但是不论本王如何精心出招,如何费尽心机,都只会成为那个女人的垫脚石。” “每一次的谋划,每一次的布局,最终都只是为她做了嫁衣,让她愈发声名显赫,而本王却总是一败涂地。” 陆洋没想到区区一个楚辞,竟然对二皇子的影响如此之深,不禁眸色一暗,心中暗惊。“王爷,那只是个女人,没有深厚家族根基的女人。” “即便她再有本事又如何?只要她人没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迅速土崩瓦解,化为乌有。” “即便皇上最后知晓是您做的又如何?您是尊贵无比的皇子,皇上难道还能为了一个女人对您严惩不贷不成?” 陆洋说着,直接做了一个噶人脖子的凶狠动作,表情狰狞而冷酷。 二皇子闻言疯狂心动,心中的杀意瞬间如野草般疯长涌起,但想到与楚辞同行的老大、老五,眉头紧紧皱起,神色忧虑地说道:“虽本王不知父皇交代了老五什么,但要解决那个女人,便跃不过老五。” “老五心思深沉,又与那女人同行,只怕会横生枝节,阻碍我们的计划。” 陆洋了解二皇子,如果当真不同意,便不会说那么多。 于是,他趁热打铁:“王爷,姚琪林应该没用了吧!” “既如此,何不让他为您做最后一点儿贡献。他本就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已发挥不了太大作用,倒不如让他在最后关头为您铺平道路。” 说到这里,陆洋的声音变得更小,几乎是贴着二皇子的耳朵,轻声说道:“或许,您还可以一箭双雕甚至三雕、四雕?” “姚琪林与袁家那位小姐‘关系匪浅’,若是利用得当,届时,您既能除去心头大患楚辞,又能绝了那位的念想,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陆洋说着朝袁府的方向指了指,眼神中透露出阴狠和算计,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达目的。 “让本王想一想。”二皇子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之中。 陆洋见状,心中一喜,便知道此事成了。 他极为识趣,悄无声息地适时隐退,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扰了沉思中的二皇子。 而此时在客栈沉睡的楚辞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呼吸均匀,面容恬静,仿佛世间的纷扰都与她毫无关系。 但在客栈的另一头,云觞道长与凤延却在同一时刻双双睁开了双眼,两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警觉,那警觉之色犹如寒夜中的孤狼,敏锐而犀利。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寂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许久,云觞道长率先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他的喉咙动了动,开口问道:“你也感受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紧张,仿佛在害怕被什么不可知的存在听到。 凤延微微颔首,神色凝重,眉头紧紧皱起,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那沟壑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忧虑。 “要告知楚丫头吗?”云觞道长紧接着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还夹杂着些许担忧,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凤延思虑再三,缓缓道:“既然郡主希望我如常人一般健健康康的活着,不被这些烦心事所扰,云觞道长去说。” “毕竟比起我来,你的血海深仇,让你应当更加急切才是。此事或许与那深仇也有所关联,你去告知郡主,也好早做打算。” 云觞道长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老道我把你当兄弟,真心相待,可你却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凤延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眼神中透着一丝得意,悠然说道:“老道,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云觞道长就是知道凤延说的在理,所以才越发觉得气闷啊! 凤延见状,仿若安抚孩子一般,放缓了语气说道:“别在那生闷气啦,咱们得实事求是不是?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眼下这情况,你确实比我更着急处理。毕竟你的血海深仇一日未报,你便一日难以心安。那仇恨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一直压在你的心头。” “而我呢,虽也忧心,但总归没有你那般急切。” “所以啊,还是得你去跟楚丫头说,咱们也好早做应对。要是拖延下去,等到事情不可收拾了才行动,那可就一切都晚啦。” 这一番分析,可谓是直接捏住了云觞道长的软肋,让他毫无反驳之力。 云觞道长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这烫手山芋老道接了!” 说着便狠狠地起身,动作略显粗鲁地穿衣,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真是没法子,摊上这麻烦事儿。” 然后快步走到楚辞的房门前,抬手敲响了房门,声音急促:“东家,在吗?老道有急事儿找你。” 楚辞正在梦中正欢快地啃食着那色泽诱人、香气馥郁的猪蹄,吃得是酣畅淋漓。 蓦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将她从美梦中拽出。 楚辞悠悠转醒,脸上尽是失落之色。 一转身,她宛如一只慵懒的小猫,紧紧抱住范景瑞,娇嗔道:“夫君,我不想起。”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半追来 范景瑞好脾气地拍了拍楚辞的肩膀,温声道:“云觞道长这个时候过来,一定有急事儿。为夫先去开门,嗯——” “嗯。”撒完娇的楚辞亦清醒了过来,尽管满心的失落仍未消散,但也深知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楚辞只得无奈地坐起身来,开始整理衣衫,嘴里还轻声嘟囔着:“这好梦才做到一半,着实恼人。” 另一边儿,范景瑞快步走到门前,迅速打开了门。 云觞道长看到是范景瑞,心急如焚的他此时全然顾不得这失礼之举,眼神急切地便朝里张望,那模样似是想要立刻见到楚辞,片刻都等不及了。 范景瑞见状,心中知晓云觞道长定是遇到了万分紧急之事,所以也没说什么。“娘子正在更衣,道长先进来吧。” 说着,范景瑞侧身将云觞道长让进屋内。 此时的楚辞也已穿好衣服迎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云觞道长,什么事儿能把您急成这样?莫不是天要塌下来啦?” “虽不至于天塌,却也不容乐观。”云觞道长重重地叹了口气,面色忧虑,紧接着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接将自己与凤延感应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楚辞满心疑惑,暗自思忖:如果她记得没错,她穿的是部甜宠文吧。 怎么如今这剧情走向越来越奇怪,居然还出现了这般玄幻的情节? 楚辞忍不住开口问道:“云觞道长,之前您与凤大人便有如此本事吗?怎么之前从未听您二位提起过?难道触发这种能力需要某些特殊的条件?”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云觞道长,期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觞道长闻言,瞬间一脸懵然,呆立良久,脸上神色起初是惊诧,而后渐露无奈之态。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紧咬着牙关,艰难地挤出话语:“东家,您的心可真是宽呐!” “当下局势危急,老道满心念着的是护您安然无虞,可您倒好,竟惦记起老道那点儿压箱底儿的本事。但抱歉得很,此乃师门秘传,断不可外传,即便于您,也是不行的!” “好好好,我不惦记您的东西。”楚辞说着,款步走到桌前,素手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轻轻递到云觞道长手里,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意说道:“现在不着急了吧?” 云觞道长接过茶水,轻抿一口,叹了口气说:“你也不怕真把老道急出个好歹!” “我这把老骨头为你们东奔西跑,操碎了心,你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追问那些。” 嘴上不饶人,但神色间的焦急缓和不少,语气也不似之前急切。 千楚辞也不反驳,缓声说道:“道长,在我们准备进京那一刻,便已然知晓这一路之上不会太平。” “从最初的些许小打小闹,到如今这般棘手的状况,不过是对方的手段愈发升级了而已。这其实都在预料之中。” 于是,云觞道长成功被带偏了思绪。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说道:“所以,是老道我大惊小怪了?我这般着急倒是显得我太过胆小怕事了?” 楚辞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道长您千万别这么想。” “起码您的警觉能让我们更加清晰地知晓危险离我们很近,让我们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毫无防备。” “说的好听,还不是说老道胆小吗?”说着,云觞道长气呼呼地直接起身,“既然如此,老道走啦。骑了一天马,老道着实累的慌,没心思在这跟你们瞎扯。” 然而,云觞道长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客栈外便传出一阵尖利的叫声,那声音划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范景瑞连忙起身,神色紧张地说道:“娘子、云觞道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却被楚辞出声叫住:“等等,夫君,如若我听的没错的话,声音好像是张萍萍的。” 范景瑞闻言,神色一凛,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道:“暗地里的人是冲着我们来的?” 楚辞轻轻点头,目光沉静,缓缓说道:“所以呦,夫君,我们不用出去。” “他们既然目标是我们,定会想尽办法进来。我们只需以静制动,做好防备,等待他们自投罗网便是。” 楚辞说着,便快步回到床上一阵摸索(其实不过是做做样子,实际是从空间里拿出一早便准备好的迷药)。 “道长,您拿着,这是迷药,这是解药。一旦有人冲进来,见人便撒,不要心疼。咱们得先把他们制住,才有机会弄清楚状况,想出应对之法。” 关键时刻,云觞道长也不客气,一把接过迷药和解药,郑重地点头说道:“好,都听你的。老夫定不会手软的。” 搞定了云觞道长,范景瑞这厢不需言语。 他早已握紧佩剑,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准备随时迎敌。 而外面的尖利叫声,也很快转换成了喧闹的吵闹声。 听着声音,楚辞秀眉微蹙,神色凝重地说道:“不单是张萍萍,剩下没有归家的十四人恐怕都来了。” 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星儿”的全方位扫描功能并没有检测到除了张萍萍一行之外的其他可疑人员的踪迹。 所以,暗地里那些人将张萍萍他们弄来究竟是何目的? 楚辞心有疑虑,却没有将外面的情形说出来。 而是同范景瑞、云觞道长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心中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下面的侍卫将张萍萍他们仔细地盘查、搜身,确保他们一行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也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之后,才敲响了楚辞的房门。 而这个时候,等到不耐烦的大皇子、五皇子,已经带着侍卫张地候在了楚辞的房间。 于是,张萍萍一行刚历经一场审问,满心以为见了楚辞情形便会有所不同。 怎料,刚一进屋,便见大皇子面色阴沉地端坐在主位,五皇子于一旁来回踱步,楚辞、范景瑞与云觞道长亦是神色凝重。 第二百五十七章 留下 “我们……我们,楚姐姐,我们要与您一起去京城,请您收下我们。”张萍萍踌躇片刻,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说道:“楚姐姐,我们一路历经艰辛,就是为了能追随您。我们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假。” 其他十三人也有样学样,纷纷跪下齐声说道:“楚姐姐,请您收下我们。我们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辞皱起眉头,目光中带着疑惑和审视,“你们的事情,终会有解决的一天的。你们为何要跟我?” 然而面对楚辞的质问,张萍萍却抿嘴不语,只是倔强地跪着,眼神坚定地望着楚辞。 楚辞见状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知晓跟着我未来要面对什么吗?” “跟着我前路未卜,或许会有诸多危险,甚至可能丢了性命,你们难道不怕?” 楚辞的本意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未曾想,他们竟然齐齐喊道:“我们不怕。” 那声音整齐而响亮,带着无比的坚决。 楚辞闻言一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还是继续硬着心肠说道:“可我不想因为一时心软收留了你们,日后却害了你们!” 楚辞的本意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难而退,未曾想,他们竟然齐齐喊道:“我们不怕。” 那声音整齐而响亮,带着无比的坚决。 楚辞闻言一愣,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但还是继续硬着心肠说道:“可我不想因为一时心软收留了你们,日后却害了你们!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愿背负这样的愧疚。” “你们还是回去吧,那紫衣使断不会与你们几个孩子计较。他自会妥善安顿你们,过上安稳日子,如此方为上佳。” 楚辞的话坚定而决绝,仿若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瞬间将这些几经遭难的孩子的心防狠狠击破,令他们的心绪决堤。“可是,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楚姐姐,你别不要我们。” 张萍萍率先哭出声来,泪水如决堤之水肆意流淌。 而张萍萍的哭泣仿若开启了一道悲伤的闸门,其他孩子也跟着抽泣起来,一时间悲声一片。 “我们的家没了,亲人也没了,如今唯有您能赐予我们一丝希望。您倘若不要我们,我们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大皇子听的心烦意乱,猛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砰”的一声,茶杯与桌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什么叫没地方去,我大周堂堂的紫衣使,天子心腹,绝不能为难你们几个孩子。” “说,你们为何要偷跑出来,还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我们下榻的客栈。莫不是有人指使?从实招来!” 被大皇子如此质问,张萍萍一行心里一凛,原本的委屈和悲伤瞬间被恐惧所取代。他们不敢再像之前那般,也不敢再胡搅蛮缠,“我们没有说谎……” 张萍萍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惧意。 “我们一直记着楚姐姐的话,听紫衣使的话。如果实在着急,也可以找金明哥哥。可没想到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我们也被挪到一处荒宅的地下室。”张萍萍带着哭腔说道,眼神中满是惊恐和无助。 “萍萍姐,没有说谎。” “我们试着找过,但我们不敢白日上街。只能晚上寻找,可我们找了整个城也没发现紫衣使他们的存在。” 周浩然也跟着附和,声音颤抖着,原本高挑的身子,因为害怕微微发抖显然很小,“每一个夜晚,我们都提心吊胆,又怕遇到坏人,又怕找不到你们。” “嗯嗯嗯,没办法,我们只能想法子当了几件衣服。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另一个名叫刘然的孩子抹了抹眼泪,抽噎着补充,“那当铺的老板还把价钱压得极低,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了好多苦。” 张萍萍一行,你一言我一语,将楚辞他们离开后的遭遇详尽无遗地说了出来。 只是桩桩件件皆透着诡异。 首先,那转移方式便极为蹊跷。即便张萍萍他们因年少懵懂,睡得深沉,可十四个人竟无一人察觉自身被转移,这着实令人费解。 难道是被下了迷药?还是说转移之人有着极为高超的手段,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其次,居然在诺大的整个城中都寻觅不到紫衣使等人的踪迹,仿佛他们凭空消失了一般,此等情形更是怪异至极。是紫衣使等人刻意隐藏了行迹,还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暗中作祟,让他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孩子们一路上竟能顺遂地当掉衣服,还能一路打听着找到客栈。 对于一群尚还年幼的孩子而言,此过程过于顺遂,实不合常理。 整个事件的发生似乎背后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暗中操纵,其目的究竟为何? 是针对楚辞一行人,还是另有深意? “既如此,本王同意你们留下。但记住,切不可私自行动。否则,休怪本王无情!”既然对方的目的尚未达成,大皇子只能咬牙留下他们。或许可以借此引蛇出洞,大皇子暗暗思忖着,于是说道。 大皇子目光深沉,心中已有了一番盘算,只待后续事态的发展,看能否揭开这重重迷雾背后的真相。 大皇子虽嘴上狠辣,可最终还是痛快地答应他们留下来了。 张萍萍一众孩子们闻言,脸上的兴奋之情根本掩饰不住,一个个欢呼雀跃,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不过他们记得,他们一心要跟随的人是楚辞。 于是,他们又瞬间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等待着楚辞的反应。 在这种状态之下,楚辞自然无法让他们再回去,她的内心不禁一软,于是轻点螓首说道:“那便听蜀王殿下的。” 张萍萍一帮孩子刚欲欢呼,便被楚辞截断了话头:“你们先急着高兴,这一切皆为暂时的。待你们各自之事得以解决,仍是要回归亲人身旁的,明白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夜谈 楚辞望着下面紧咬嘴唇、身体微颤的小儿,温柔且坚定地说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孩子们,人生之路犹如蜿蜒长河,难免会遭遇各种艰难险阻,可那不过是短暂的风雨。” “相信姐姐,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携手共进,必定能够跨越眼前这道难关。待到那时,阴霾定会消散无踪,一切都会美好如初。所以,切莫心生惧怕,勇敢去直面困境,好不好?” “好。”即便带着哭腔,刘冉也懂事地点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楚姐姐,我们相信你,我们会勇敢的。” 楚辞见状,欣慰地轻拂小家伙的脑袋,目光中盈满温柔与怜爱:“好了,你们一路奔波,想必已是疲惫不堪。” “瞧瞧这一张张小脸蛋,满是疲惫之色。”言至此处,楚辞微微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江篱,神色郑重地道:“江篱,这些孩子便托付于你了。” “是。”江篱即刻站出,立于张萍萍他们身侧。 “你带他们下去,为他们准备些温热的吃食,给他们换上柔软舒适的被褥,今日安睡一场,养足精神。明日又是满含希望的一日,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可好?” “嗯。”听到这里,张萍萍一帮孩子们,心绪终于和缓了下来,原本紧绷的小脸也渐渐放松,眼神中多了几分安心。 楚辞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好,随着江篱姐姐下去吧。” 这一次,张萍萍他们没有再抗拒,乖乖地跟在江篱身后,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楚辞,眼中满是不舍和依赖,仿佛只要一离开楚辞的视线,就会失去依靠一般。 只是这些孩子不知,随着他们的离开,楚辞的脸一下便拉了下来,眉头紧锁,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担忧,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困境而烦忧。 范景瑞见状,起身拱手说道:“两位殿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大家也都折腾了许久,想必身心俱疲。” “各位就各自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路途遥远且艰难,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应对接下来的行程。” 然而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五皇子,没一个有动静儿的,两人皆是面色凝重,似有重重心思压在心头。 见状,楚辞也没拐弯抹角,神色坦然直接问道:“两位殿下还有什么想问的?若是心中尚存疑虑,不妨直说,也好让大家把事情彻底理清楚,免得日后再生枝节。” “本王可以问问云觞道长半夜过来所为何事吗?”五皇子在楚辞面前向来很少以王爷的身份自居,向来都是随和亲切的。 然而这次,却截然不同。 他眉头微皱,神色严肃,双目紧紧盯着楚辞,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仿佛要从楚辞这里得到一个确凿无疑的答案:“本王觉得此事定有蹊跷,不可如此轻易略过。” 就连大皇子也在五皇子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楚辞的面容,眼神专注而犀利,不放过楚辞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楚辞早有所料,面对这般情形,却也没了心气儿去回应。 反而是转过头,对云觞道长说道:“道长,还是您来说吧?” “此事的来龙去脉,您最为清楚,由您解释想必更能让两位殿下明了。” 云觞道长接收到楚辞的示意,轻咳一声,缓缓将楚辞一行进京可能遇险之事儿说了出来。 不过在讲述的时候,他刻意隐瞒了凤延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就连他自己所发挥的作用也弱化了许多。 因此,听到云觞道长仅仅因为一个可能存在的消息,便在大半夜敲响楚辞的房门,他们满心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仅仅是因为这个?”大皇子皱眉,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也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五皇子同样目光紧紧盯着云觞道长,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更多的端倪,追问道:“道长,此事当真如此简单?” 云觞道长深知皇室之人皆疑心颇重。 但此番竟如此不被尊重,不由得心生微恼。 只见他面色瞬间阴沉,神色凛然,提高声调开口驳斥道:“哪里简单?对方所施手段阴险狡黠,异常不寻常!您之前难道不是亲身经历过吗?怎会这么快就忘却了其中的凶险与诡谲?” 大皇子被怼,自是心生不悦。但此前中招,确令大皇子心有余悸。遂道:“道长莫要动怒,本皇子不过是就事论事。” “若真这般严重,还望道长详尽道来,莫要使本皇子心存疑窦。” 五皇子见大皇子妥协,同样亦是好脾气地说道:“道长息怒,吾等并非有意质疑,只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得不审慎对待。” 云觞道长闻言,竟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模样夸张至极,仿佛要将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看得楚辞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 她赶忙偷偷在腿上狠掐了好几下,那钻心的疼痛如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让她瞬间清醒,这才勉强止住了笑意。 但她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两侧的范景瑞以及云觞道长。 范景瑞用力捏了捏楚辞的手,那眼神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宠溺,似是在嗔怪她的调皮。 云觞道长则毫不留情地道:“东家,过分了啊!” 楚辞立即不好意思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满脸愧疚地说道:“我的错,我的错。您老继续,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楚辞与云觞道长这一番打趣,虽有些突兀,却如一阵清风拂过,让屋里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稍显轻松。 五皇子也顺势,加入了进来。“云觞道长,” 楚辞立即不好意思地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满脸愧疚地说道:“我的错,我的错。您老继续,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楚辞与云觞道长这一番打趣,虽有些突兀,却如一阵清风拂过,让屋里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稍显轻松。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夜袭 五皇子也顺势加入进来。 他微微颔首,一脸诚挚言道:“是的,是的,云觞道长,之前确实是我们误会了。” “您应该也才猜出了不少内幕,我们做皇子的呀,并非表面那般风光无限。各类刺杀、陷害之事,于我们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在这波云诡谲的局势中,难免会有疏忽之处,还望道长您多多海涵。” 这一番话将云觞道长捧得高高的,如若云觞道长此时再拒绝,那无疑便是他的不是了。 云觞道长即便看清了五皇子的小心思,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毕竟五皇子身份尊贵,若此时驳了他的面子,往后怕是会生出不少麻烦。 于是云觞道长就坡下驴,赶忙说道:“不敢,不敢。老道我也是个急脾气。” “毕竟如今的局势乃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对方的手段又实在是阴险多变、防不胜防,老道我一时心急,便有些失了方寸,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双方各退一步,气氛眼见得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紧张的氛围逐渐消散。 只是众人讨论了整整一夜,然而对方出招太过零散,毫无规律可循。 众人试图从各个角度去剖析,却始终不得要领。 即便因为楚辞知晓背后之人是谁,可也正因如此,更有种明知对方是谁,却找不到其真身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犹如深陷泥潭,越是挣扎,越是难以自拔。 甚至大皇子会忍不住怀疑,楚辞提供的消息是不是错了? 可又觉得楚辞向来可靠,一时之间内心纠结不已。 恰逢此时,外面已经天蒙蒙亮,大皇子揉了揉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去睡觉吧!本王太累了。这一夜的折腾,实在是精力耗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个个神色疲惫,无精打采。 楚辞迷迷糊糊间,喃喃说道:“你们说,暗中那些人,是不是在玩疲兵之计。” “张萍萍他们的到来,虽然有暗中之人的帮忙,但更多的则是因为运气。或许暗中之人只是想借此扰乱我们的思绪?” 五皇子、大皇子对视一眼,虽然这样的手段,在他们心里很低级。 但两人都见识过楚辞的邪门儿,于是准备离开的大皇子脚步顿了顿缓缓说道:“是与否,端看后续便可。” “此刻我们不宜过早下结论,且看后续事态如何发展,再做定夺。” 而事实是,现实往往会无情地打脸每一个嘴硬的人。 继张萍萍那事之后,诸如恶棍、人贩子,还有强迫民女的官二代等等,就像是约好了一般,变着花样往楚辞一行身上撞。 不管?且信着,不出半月,整个大周皆会知晓堂堂蜀王、秦王,竟见死不救。 无奈,他们只能顺了幕后之人的目的,昼伏夜出。 果不其然,第一晚上,楚辞一行,刚在官道上行进了一个时辰,那刀剑激烈碰撞的声音,便如尖锐的哨音一般,直直地传入了楚辞他们的耳中。 “来了!”五皇子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将佩剑紧紧握紧在手中,神色严肃,目光中透着警惕,大声示警。 大皇子同样握紧佩剑,脸上却满是戏谑,冷哼一声说道:“看来,老二的野心很大呀!这般不择手段,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这样的话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回应。 一时间,马车里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众人皆沉默不语,心思各异。 而越是如此,刀剑碰撞的声音,就越是清晰。那一声声清脆而激烈的撞击,好似直接敲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令人愈发感到紧张和不安。 也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怎的,其中一人竟然精准无误地倒飞到原本大皇子所乘的马车上。 既然早有准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在场众人一惊。 然,不等侍卫们有所反应,一群刀身淌血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瞬间将楚辞一行围了起来。 只见他们个个眼神凶狠,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阴冷,恶狠狠地喊道:“不想死的,将人交出来。”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马车里的楚辞看着这一幕,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装的挺像,只是委实没必要。” 而楚辞的话音刚落。 之前被重伤倒飞到大皇子马车上的人,仿若收到了信号一般,原本看似虚弱无力的身体骤然起身,毫不犹豫地跳入车厢,其动作迅猛如猎豹,手持利刃朝马车正中央猛刺而去。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疯狂,一心想要达成目的。 只不过,他想象中的刀剑入体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而此时,身后却传来一道冰冷且带着嘲讽的声音:“怎么,在找本王?” 这声音仿佛带着千年寒冰的寒意,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接着不等他转身,一柄冰冷的刀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他的身体。 他只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原本他妄图对大皇子施加的恶行,此刻却被运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一切发生不过电火雷鸣之间,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 外围的黑衣人见状,不再废话,一个手势,所有人便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径直朝大皇子的方向进攻。 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总是残酷无情。 大皇子敢明目张胆的现身,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于是随着一声:“行动——” 这声号令犹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大把大把的石灰粉伴着迷药从四面八方朝着黑衣人的头顶倾泻而下,瞬间,石灰粉弥漫开来,迷药的气味也迅速扩散。 黑衣人中招者众多,痛苦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有的捂住眼睛,在地上翻滚着,有的则直接昏厥过去,身体软绵绵地瘫倒。 现场一片混乱,夜色之下,此地犹如人间地狱,弥漫着绝望与恐惧的气息。 第二百六十章 进京前夕 此时,楚辞几人终于自一辆位于队尾且最为不起眼的马车中徐徐走出。 就这般静静地观望着,他们的神情冷若寒霜,眼眸中毫无半分怜悯之态,仿若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着世间蝼蚁的纷争。 直至所有人全然倒下,全然没了一丝反抗之力,大皇子才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绑了。” 随着大皇子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旁的侍卫如离弦之箭疾冲上前。 他们手持备好的绳索,动作熟练且利落。 只见他们迅速将倒地的黑衣人逐个捆绑,手法娴熟,毫无拖沓之状。 未几,黑衣人便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接着便将黑衣人像麻袋一般,粗暴地集中挪至两辆马车上。 车队仿若未曾遇事儿一般,照常朝着京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行进。 但实则,楚辞夫妻、大皇子、五皇子父女、凤延乃至云觞道长以及千言、千雪姐妹,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了别样的衣衫。 他们趁着夜色的遮蔽,于众人未觉之时,悄然无声地在队伍里消匿了踪迹。 而于此际,楚辞一行究竟身处何方? 原来,楚辞凭恃夜色的庇佑、山林的掩蔽,以及驱兽粉的奇效,再度潜回了先前的客栈。 一行人回到原来的房间,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酣然睡去。 醒来之后,楚辞方才施展前世那堪称可换头的神奇化妆技法,接着又精心搭配江湖人士常穿的劲装。 如此一来,即便他们人人佩戴武器,也不会显得那般突兀。 “只是如此一来,咱们的回头率必定高得离谱。” “毕竟纵使江湖中人再如何不拘小节,像本女侠这般年幼的女侠,亦是极为少见。”明慧郡主一边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女侠装,一边满脸欢悦地说道。 她双颊泛红,眼眸中闪烁着激动的熠熠光芒,整个人恰似一只欢快的雏鸟,对自己的新形象满怀着期待与自豪。 此时,大皇子身着一套深灰色的粗布衣衫,外披一件黑色的披风。虽样式简约质朴,然着于他身,却显得格外挺拔英武。 见女儿这般高兴,他目光中盈满宠溺,轻声言道:“你呀,总是这般俏皮灵动,不过这女侠装扮倒是与你极为相适。” “只是一般的女侠颇为少见,然而掌门家备受宠爱的小姐可就另当别论了。” 大皇子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便轻轻松松地给明慧郡主提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 众人只是笑笑,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 五皇子却开玩笑似的说道:“明慧是掌门家的小姐,老大你不会是掌门吧?若是如此,本公子可不服!凭什么这掌门之位就轮到你了?我看我也不比你差呀!” “大家说是不是?”这么说了也就罢了,五皇子说完还极其不要脸地拉大伙儿下水。 楚辞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您觉得,哪个宗门的掌门,会不超过二十岁的?” 接着不等他们反驳,楚辞便道:“蜀王殿下,大师兄。秦王殿下,还有您这五师弟。咱能不能稍微靠谱点,别净想这些不着边际的。” 只要不是对方做掌门,对于大皇子和五皇子来说,都无关紧要。 待一切准备停当,当他们再度现身于众人跟前之时,众人只见他们已然完美地幻化成了一个出门在外游历的小门派成员。 一路大摇大摆的骑着快马往京城而去。 京城的二皇子,齐王李勤。 本以为此次精心谋划的计策万无一失,定能达成所愿。 没想到关键环节尚未展开,却突然收到消息,目标人物不见了。 这让他满心的期待瞬间落空,愤怒与不解如潮水般汹涌地充斥心间。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能滴出水来,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处因用力而泛出苍白的颜色,在殿内来回焦躁地踱步。 半晌,二皇子仿若下定了某种决心,只见他双眼微眯,透露出阴鸷的光芒,咬着牙,从牙缝中狠狠地挤出几个字:“去城门口设伏。” 陆洋闻言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神色惶恐,连忙躬身劝道:“王爷,此地乃京畿重地,各方势力错综复杂,耳目众多,不可妄动刀枪啊!” “稍有不慎,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局面恐怕难以收拾,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 二皇子又何尝不明了此中道理,然而,要让他眼睁睁地瞧着老大、老五顺遂进京,进而破坏他一人独掌大局的绝佳态势,他是断断做不到的。 “那你说怎么办?”他眉头紧皱,一脸恼怒地冲着陆洋吼道,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陆洋:如若有好办法,他不是早说出来了? 但现在二皇子的状态,让陆洋心下一颤,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说道:“奴才愿为王爷死而后已。” 二皇子盯着趴在地上的陆洋许久,目光冰冷而深邃,令人不寒而栗。“既如此,你去安排吧!” 二皇子的话很平静,然而话语间“你”字咬得很重,那加重的语气仿佛暗藏着深深的不满与威胁。 显然,他的身份,二皇子一早便知晓。但二皇子却一直没任何表示,直到现在这个关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陆洋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声音颤抖着回答:“是。” 二皇子与陆洋的对话,除却当事人,无人洞悉其中具体详情。 然而,自皇帝宣两位皇子进京的那一刻起,京城的气氛瞬时变得微妙难测。 且随着时光的缓缓推移,但凡在京城稍有门道之人,皆能敏锐觉察到那股仿若山雨将至的紧张氛围。 也正因如此,陆洋私下里极为频繁地调动人员,竟然未引起京城这些个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儿的老狐狸们的注意。 偏生,在离京城三十里之处的时候,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五皇子,都坚决地坚持要换回身份。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是简单明了,京城无论哪个城门,进城之时都是要严格盘查身份的。尤其是对于江湖之人,更是盘查的重中之重。 第二百六十一章 被埋伏 只是这一换,可就糟糕大发了! 毫无预警地,一阵尖锐到极致的破空之声骤然在耳边响起,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接着,密密麻麻的箭矢如狂暴的暴雨般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几乎同一时间,楚辞空间里“星儿”那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响到了极致。 因此楚辞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出声示警:“小心!有箭!” 话音未落,楚辞便以极其敏捷的身手一个翻滚,毫不犹豫地朝着官道两旁的林子滚去。 其他人见此,也赶忙有样学样。 然而,饶是如此,带着女儿的大皇子,以及身手不太好的凤延还是不幸受了伤。 伤口虽说不深,只是堪堪划破皮肤,但对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箭上竟是淬炼了剧毒的。 那毒液顺着伤口缓缓渗入,大皇子和凤延的伤口周围瞬间泛起了诡异的青黑色,他们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见状,楚辞毫不犹豫地从空间里迅速取出两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万解丹,急切地说道:“快,吃下去。” 而此时的大皇子、凤延因为疼痛,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但他们深知,危险并没有解除,强忍着剧痛支撑起各自的身体。 紧紧咬着牙关,接过万解丹,一仰头便生吞了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一耽搁,即便他们已经躲入林子,却还是被人给团团围住。 因此,黑衣人手里的弓箭,很快便被替换成了寒光闪闪的大刀。 楚辞见状,心里却是一喜。 林子里的树木便是他们天然的掩体,楚辞顾不得自身的秘密可能会暴露,再次从空间里拿出几柄狼啸晚托复合弓,大声喊道:“夫君,千雪、千言,我教过你们的。” 随后,只见楚辞眼神一凝,瞬间拉满弓弦,松手的刹那,一支利箭如闪电般射出,伴随着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精准地射中一人的咽喉,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轰然倒地,当场气绝身亡。 开局很是顺利,楚辞这一箭射出,便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人。 但这也让围追他们的人瞬间确定了他们一行人的确切位置。 那些黑衣人迅速调整策略,包围圈开始不断收缩,越来越小。 他们步伐整齐,行动有序,手中的大刀在透过树叶的斑驳光影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犹如一张逐渐收紧的死亡之网。 好在这关键时刻,不论是范景瑞、千雪、千言,还是受了伤的大皇子、凤延,甚至已经被吓得脸上满是泪痕、浑身颤抖的明慧,都没有拖后腿。 范景瑞沉着冷静,射箭的动作干净利落;千雪和千言眼神坚毅,手中的弓箭不曾有半分迟疑; 大皇子强忍着伤痛,咬牙坚持;凤延尽管体力不支,仍拼尽全力;明慧也努力克服恐惧,为大家递上箭矢。 随着一支支箭矢的极速射出,那包围他们的人越来越少,原本紧密的包围圈逐渐出现了缺口。 “撤——” “往城门的方向跑!”性命攸关之际,大皇子、五皇子终于齐心合力了一次。兄弟俩对视一眼,五皇子将明慧塞到了云觞道长的怀里。 接着五皇子毫不犹豫地搀扶着大皇子,率先朝包围圈的缺口方向冲去。 千雪、千言,紧随其后。 云觞道长微微侧头,目光关切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凤延,轻声问道:“还能走吧?” 凤延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地说道:“道长放心,还撑得住。” “走!”云觞道长此刻也没时间去追究凤延所言是真是假,只是目光决然地瞅准时机,便脚步匆匆地跟上了千雪、千言的步伐。 楚辞、范景瑞夫妻配合默契,只见楚辞眼神凌厉,手中利箭飞射而出,范景瑞则手持长剑,剑花翻飞,将那些想要追去的人纷纷阻挡下来。 他们动作迅速,招式凌厉,每一次出手都准确地击中敌人的要害,成功地解决掉了那些妄图追去的人。 但这一切并没有让楚辞他们有丝毫的放松和安心。 直到他们且战且退,之前那如暴雨般偷袭他们的箭矢始终没有再出现。 楚辞这才微微地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一个清脆响亮的口哨吹响,那哨音划破紧张的氛围,传向远方。 很快,将之前藏在不远处的马儿被召唤了过来。“快,上马——” 楚辞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急切和催促,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只要到了城门,我们就安全了。” 楚辞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身手敏捷地迅速翻身上马。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一种隐隐的不安在心头萦绕。 因此,一上马,楚辞便将“星儿”的扫描功能开到了极致,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在接近城门之时,一队身着守门兵士服饰的人突然走上前来。 照理说,接近京城,巡逻的兵士见到形迹可疑之人上前盘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星儿”却从这些人身上,敏锐地感知到了浓浓的恶意。那恶意仿佛化作实质的阴霾,让人不寒而栗。 楚辞脸色一沉,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大声喊道:“小心!这些兵士有问题!” 众人心头一惊,不过这里已经能看到城门楼,大皇子与五皇子紧张地对视一眼,目光坚定中带着一丝决然齐声喊道:“那就冲过去!” “驾——”说完,五皇子双目圆睁,神情决然,牙关紧咬,双腿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骏马吃痛,仰头长嘶一声,随后蹄下生风,率先朝着城门方向如离弦之箭般疾驰冲去。 有大皇子和五皇子做出了带头冲锋的决定顶着,楚辞自然没有任何犹豫。 京畿重地竟然有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冲击城门,这事情一下便闹得不可收拾。 守城的将士们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立刻齐刷刷地举起长枪,严阵以待,准备迎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城门变故 “本王乃秦王,前面的兵士有异。速速将人捉拿!” 五皇子一边奋力驱马前行,一边怒声大喊。他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却依然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在空旷的城门前久久回荡。 守门士兵们先是一愣,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随即脸上露出惶恐与犹疑之色。 一部分士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手中的长枪都微微颤抖起来,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慌乱,甚至有人小声嘀咕:“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每一队守门士兵中都有几个老兵油子,他们目光在秦王和那些可疑的兵士之间来回游移几下,心中快速权衡着利弊。随后一咬牙,大声喊道:“谨遵秦王令!” 其中一个看似小头目的老兵油子,同时吩咐身边腿脚最快的小兵:“快回去报信儿。” 话音刚落,他们便手持长枪,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些可疑的兵士冲了过去。边冲边声高喊:“奉秦王令,尔等速速束手就擒!” 话音刚落,他们便手持长枪,义无反顾地朝着那些可疑的兵士冲了过去。边冲边声高喊:“奉秦王令,尔等速速束手就擒!” 此时,那些假士兵虽不知他们的身份究竟是如何暴露的。 但在这一瞬间,他们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毫不犹豫地相互靠拢,紧密地围成一个防御圈。 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刀,那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令人不寒而栗。口中大声叫嚷着:“兄弟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那声音充满了决绝与疯狂。 喊完,他们的队伍迅速而有序地分成两队。 其中一队面色狰狞,怒吼着顺着守门的士兵猛冲过去,试图冲破防线; 另一队则目露凶光,朝着大皇子、五皇子的马匹极速攻去,仿佛恶狼一般,想要将目标一举拿下。 期间,混乱不堪的场面中,一些无辜的百姓由于惊慌失措而躲闪不及,竟被那穷凶极恶的贼人无情地一刀砍倒。鲜血四溅,染红了地面,那些贼人却毫无动容,仿佛人命在他们眼中如同草芥一般。 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干脆利落地从马上跳了下去。 双脚刚一着地,便如钉子般迅速稳住身形,紧接着,他们朝着大皇子和五皇子所在的方向喊道:“千雪、千言,你们务必护着两位殿下,往城门里撤,动作要快!” 边说边身形如电,默契十足。 只见楚辞身形一闪,一个侧身飞踢迅猛而出,那准备挥刀砍人的贼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狠狠踹飞出去。 范景瑞亦是身手不凡,他手腕轻轻一转,长剑顺势一挥,刹那间,已冲向五皇子马腿下的两人便已倒下。 与此同时,支援的兵士迅速就位。 他们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填补了空缺。 刹那间,士兵们的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训练有素的军队对假兵士不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都形成了绝对的碾压之势。 假兵士们在正规军的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仅仅两个回合下来,除了领头的那个假军士还留了一口气,其余全部被打杀殆尽。 确认周边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领头的将领这才神色惶恐地跪倒在大皇子、五皇子面前:“属下救驾来迟,让两位殿下受惊了,请蜀王殿下、秦王殿下恕罪。” 大皇子微微抬手,神色温和地说道:“将军快快请起,事发突然,局势凶险难测,尔等能在如此紧迫的情形下及时赶到,已属不易,本王与五弟心中自是明白,并未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五皇子同样不愿被大皇子抢了风头:“是啊,将军莫要自责。” “如今贼人已除,诚然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当务之急乃是大皇兄的伤,切不可疏忽大意。需得速速寻良医前来诊治,切莫延误了病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端的一个全心全意爱护兄长的好弟弟的姿态。 那模样,不能说假。 只能说皇家之人天生便是演戏的高手。 只是望着熟人于眼前这般竭力表演,总有一种无论如何也难以融入其中的尴尬。这种感觉仿若明明知晓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却仍需强忍着头皮去配合,着实别扭到了极点。无奈之下,楚辞只得抬头,望天,试图让自己从这令人不适的场景中暂时解脱出来。 好在下首将领因所处位置之故,未能察觉楚辞的细微动作。 且此人亦是高手,与五皇子配合极佳,一脸恭谨道:“属下即刻护送两位殿下回府。”说完,便迅速安排人手,布置起护送的事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是吧,刚进城门未及多时。 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张让,便领着一队人马匆匆而至。 只见他神色焦灼,忙不迭地朝大皇子、五皇子打量一番,目光中盈满关切与探寻。 见大皇子仅是胳膊稍作包扎,伤口血迹寥寥,便自以为其伤势不重,这才稍缓口气,而后尖声高呼:“皇上口谕,宣蜀王、秦王、艺馨郡主夫妇进宫见驾——” 张让话音刚落,大皇子还未开口,五皇子便心急如焚地抢先追问:“张公公,父皇只让我们进宫,没派太医吗?大皇兄和凤大人中毒了。” 张让听闻,赶忙躬身行礼,诚惶诚恐地说道:“是老奴行事不周,考虑欠妥,还望五皇子殿下恕罪。老奴这便命人火速进宫,向皇上禀报大皇子和凤大人中毒之事。” 说完,他直起身子,忙不迭地挥手示意身旁的小太监赶紧去办。 与此同时,他让羽林卫加快返程动作。 只见张让神色焦急,大声喝道:“羽林卫听令,加快步伐,以最快速度护送诸位殿下进宫!” 羽林卫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此刻的他们一个个全神贯注,卯足了劲儿,恨不得跑出残影来。 实际效果也差不多,从城门口往常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不仅缩短到了二十分钟。 刚到宫门口,御医署的两位最擅外科、毒理的御医已然候在了宫门口。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进宫 两位御医见到担架上的大皇子,立刻配合默契地一个上前查看伤口,一个伸手为其把脉。 只是把脉之后,那位御医眉头紧皱,满脸凝重。一脸严肃地问道:“敢问秦王,蜀王中毒多久了?中毒之后,可服了什么抑制的药?” 闻言,五皇子还未开口。 张让立刻不淡定了,他脸色骤变,声音颤抖着说道:“蜀王体内的毒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老奴如何向皇上交代呀!” 说着,他急得在原地打转,额头上再次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这副模样,可把两位太医惊的够呛。他们连忙摆手,神色焦急地解释道:“公公误会,误会了。” “蜀王殿下体内的毒虽霸道,但好在发现及时,且服用了抑制的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位太医说道,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情。 另一位太医也紧接着补充道,“现在只需清除体内余毒,再加以精心调养,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只是这清除余毒的过程也需万分小心,切不可有半分疏忽。稍有差池,都可能导致毒素残留,影响蜀王殿下的身体恢复。” 两位太医你一言,我一语,将大皇子的情况仔细讲了出来。 他们深知此次诊治关乎大皇子的安危,也关乎自身的前途命运,故而在讲述病情时格外详尽认真,仿佛将自己的荣辱与大皇子紧紧绑定在一起。 果然他们赌对了,张让虽恼怒,但更知晓轻重缓急。“确定?蜀王殿下只需清理余毒,剩下静养即可?”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两位太医,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 两位太医对视一眼,神色坚定,齐声说道:“我们可以自己的项上人头作担保。我等行医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公公尽管放心。” 张让自是知晓太医们的德行的,见他们如此笃定,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对大皇子服用的解毒药起了心思。 于是张让转身对五皇子道:“秦王殿下,老奴多嘴问一句,您给蜀王殿下服用的是何药?老奴担心此药与后续清除余毒的方子相冲,还望殿下莫怪老奴多事。” “哪能呢?张公公也是为了大哥着想。”五皇子说着,目光却转向了楚辞。 楚辞见状,美眸狠狠一翻,给了五皇子一个白眼,这才莲步轻移,上前一步道:“张公公,解药乃是本郡主的师傅华神医炼制的百解丹。” “不过,因用药珍奇,炼制所需之药材稀缺难觅,仅炼制得两枚而已。” “当然,倘若两位太医需要那药方,本郡主自会毫无保留。” 两位太医也不是傻子,当下齐齐躬身道谢行礼,神色恭敬道:“多谢艺馨郡主。郡主大义,肯将这珍贵药方相赠,实乃我等之幸。” “我二人必当铭记郡主大恩,在后续为蜀王殿下清除余毒时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郡主所托。” 张让暗自腹诽: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没想到便宜了这俩太医。 虽心里满是不满,可他也明白此刻不是发作的时候。 因此,张让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假咳一声,说道:“如若这样,老奴便放心了。” “蜀王殿下、秦王殿下,咱们这便进宫吧?别让皇上等急了。万不可因这等琐事,误了面圣的时辰,惹得龙颜大怒啊。” 楚辞:呵呵,全程到底是哪个人在说些有的没的。 楚辞心里不断腹诽,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丝毫不见愠色。 其他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就连大皇子、五皇子贵为王爷,同样深知其中利害,不愿与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交恶。 “既如此,便劳烦张公公带路了。”五皇子面带微笑,语气诚恳而谦逊。 而张让闻言,眸光微闪,心中似有思量,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路领着楚辞一行来到了皇后的宫中。 此时,皇宫的中宫不仅帝后在,大皇子的母妃淑妃,也在屋里焦急地翘首以盼。 因此,远远地看到儿子被一副担架抬着,淑妃便再也顾不得礼仪,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来到大皇子身边。“我的儿呀,你这是遭了什么罪!” 淑妃泪如泉涌,声音颤抖,伸出双手想要抚摸儿子的受伤的胳膊,却又怕弄疼了他。 大皇子自然知晓他母妃的性情,急忙起身,强忍着伤痛安慰道:“母妃,儿子只是小伤,不碍事儿的。” 只可惜,淑妃根本不信。“小伤?小伤会被抬着进宫?我的儿,你莫要哄骗母妃!”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又返回屋内,“皇上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也活不下去了!” “您整日忙着朝政,臣妾从无怨言,可咱们的孩子您也不多加照拂。如今他竟受此重伤,您可对得起臣妾多年的陪伴与付出!” 淑妃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凄厉,身子微微颤抖,如若以往,定能让皇帝人心疼不已。 可惜她这话语里对皇帝的埋怨,而且还是在皇后面前这般直言不讳,皇帝也是男人,有着身为帝王的威严和骄傲,自然心生恼怒。 只见皇帝脸色一沉,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淑妃,莫要失了分寸!蜀王既是朕的儿子,也是我大周的蜀王。” 能稳坐四妃之位的淑妃岂是单纯的鲁莽之辈。 闻言,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不然如此,淑妃还强行压下心中那如潮水般汹涌的不满,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恭顺:“对不起,是臣妾失言了。” 此时,侍卫小心翼翼地抬着大皇子进了屋。 皇后可不想因为淑妃母子的事情打扰了她与自己儿子的相见,立刻巧笑嫣然地开口道:“皇上,淑妃也是一片爱子之心。” “关心则乱,并不是真心怨怪皇上的。” “您就看在蜀王受伤的份上,皇上便原谅淑妃这一次吧?” “臣妾相信淑妃往后定会谨言慎行,不再这般冲动失仪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副院长 淑妃闻言在心里直翻白眼,暗自腹诽:“都是千年的聊斋,装什么装?” 但皇后此时所想,倒也正是自己所愿。 淑妃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微微欠身,强装恭顺地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求情,臣妾日后定当注意言行。” 而皇帝望着已然进来行礼的五皇子、楚辞夫妇,还有那从担架上狼狈滚下来的大皇子,眉头紧蹙,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皇后见状,连忙起身,先一步对跟在一旁的太监声色俱厉地呵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怎得如此粗心大意,连伺候蜀王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若蜀王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严惩不贷!” 现在连发作的借口都没的了。 皇上见此情景,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恼怒,努力摆出一副慈父模样,看向大皇子,温声说道:“起吧,莫要再伤上加伤。” 完事儿转头看向淑妃,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还有淑妃,以后注意便是。” “此次念你爱子心切,朕便不与你过多计较。但切不可再有下次。” 众人闻此,方才如释重负,长舒一气,此事儿暂且翻篇儿。“多谢皇上”“儿臣谢过父皇” 此时不论是皇后、淑妃,还是大皇子,他们的道谢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唯独楚辞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深感悲哀。 淑妃何错之有? 就连皇后的心机,也仅仅是想早点儿与儿子简单的说说话! 她们不过是身为母亲,见儿子受伤,出于心疼与担忧,本能地流露了不满。 怎奈在这皇权独尊、等级森然、规矩繁密的尘世,她们竟连抱怨的资格都无从拥有。 陷入沉思的楚辞,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皇帝语气温和地说道:“艺馨郡主,朕听闻你素有才名。在连州办的女子学院深受当地百姓爱戴,不仅让众多女子习得知识,更培养了她们的才情与品德。学院里的女子知书达理,为当地的风气都增添了几分文雅。” “如今,朕欲在京城也开办皇家女子学院,以彰显我朝对女子教育之重视。” “朕思来想去,觉得此事交由你最为合适,现在朕封你为皇家女子学院的副院长,如何?” “副院长?那院长呢?”楚辞秀眉微蹙,清亮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楚辞很清楚自己的能耐,之前连州的女子学院之所以能办好,全赖于自己能够一手遮天。 学院里的大小事务,皆由她一人拍板定夺。其他人虽有帮衬,却从未违背自己所拟出的框架。 现在却给整了一个皇家女子学院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副的? 想到这里,楚辞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焦躁不已。 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疯狂地思索着怎么辞掉皇上的这番任命。 可惜这里不是前世,楚辞还没开口,便被范景瑞疯狂示意不可。 而这一番小动作,自然也没逃过皇帝的双眼。 皇帝脸上的笑容未减,然而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隐隐透着一丝令人胆寒的威严:“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破例亲封的郡主,胆子真不小。” “不过艺馨郡主这般急切发问,莫不是对朕的命令心存不满?” 楚辞无语极了,心中的无奈与愤懑瞬间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皇上,您可知‘连州女子学院’为何能够成功?” 不等在场人有所反应,楚辞便继续道:“因为‘女子学院’是我楚辞一个人的!从最初的构想,到一步步的实施,每一个环节都是我亲力亲为,没有旁人的指手画脚,更没有诸多的规矩束缚。我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经营,去发展,这才成就了如今的‘连州女子学院’。” 这下皇帝是真的怒了,他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呵斥道:“楚辞,你的意思是堂堂皇家还不如你一介女子不成?朕念你有些才华,破例给你机会,你竟如此不知好歹,狂妄至极!” “父皇……”只不过五皇子刚一开口,便被皇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拦了下来。 “皇上息怒。”范景瑞当下毫不犹豫地跪下,神色焦急地替楚辞求情:“皇上,楚辞郡主或许言辞不当,但想必也是一心为办好皇家女子学院着想,还望皇上息怒,莫要因此责罚于她。” 反观当事人的楚辞并不害怕,反而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抬头盯着发怒的皇上。“皇上,非楚辞狂妄。” “堂堂皇家,一切都是最顶端的,资源丰富,人力充足。” “但恰恰如此,楚辞一介毫无背景的郡主,在这复杂的宫廷之中,各方势力交错,行事恐多有掣肘。” “若不能让我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皇家女子学院恐怕难以达到您所期望的成效。” 多少年了,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说实话了? 皇上的眼里竟闪过一丝怀念,那深邃的眼眸之中蕴含着众人看不懂的意味,对楚辞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奥?艺馨郡主说说,朕的期望是什么?” 皇上的语气不再那般凌厉,反倒多了几分好奇与探究。 楚辞想了想,便道:“俗话说爹熊熊一个,娘熊熊一窝。这话虽粗陋了一些,但楚辞深以为然。” “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实际上,女子在家庭中往往承担着养育子女的重要职责。” “孩子最初的启蒙教育大多源自母亲,母亲的言传身教对子女的成长影响深远。” “若女子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具备丰富的知识和开阔的眼界,便能以更科学、更智慧的方式教导后代。” “如此,一代又一代,大周子民在良好的家庭教育熏陶下,整体的人口素质必然能够得到显着提升,为国家的繁荣昌盛奠定坚实的基础。” “而皇上办女子学院,看似是随性而为。实则是为了从根本上提高大周的人口素质。其目光之长远,用心之良苦,实乃大周之幸,百姓之福。”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宫 楚辞一番马屁彻底将皇帝给捧嗨了,“不错,不错。朕没看错人。” 说完,皇帝顿了一下,道:“这样吧,朕破例将范家的院子,以及之前被抄没的财产还给你。另外,朕听说艺馨你喜欢捣鼓田里那点儿事儿,朕便赐你一处庄子、一处山头,让你尽情施展拳脚。这下艺馨,可满意?” “艺馨谢恩。”楚辞知道这下如若再不接着,皇帝的脸真的就掉地上了,恐怕自己也会落得个不知好歹的罪名。 只不过谢恩之后,楚辞还是执着地问道:“但是,皇上,楚辞还是想知道自己的上司兼搭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毕竟往后在皇家女子学院共事,若彼此脾性不合,理念相悖,恐难以将学院办好,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厚望。” 而这次面对楚辞的执着,皇帝的心情甚至非常不错,脸上始终挂着和煦的笑容。“放心,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因为院长这个职位,朕会让皇后担任。” “皇后向来深明大义,她不会过问学院的日常具体事务。” “但是如若有不长眼的,胆敢在学院中捣乱生事,艺馨你尽管出手整治,不必有任何顾虑。” 哇呜,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超级靠山呐! 不单如此,皇帝的话音刚落,皇帝的贴身公公张让,便迈着小碎步,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一块令牌到了楚辞身边。“艺馨郡主,这是皇上一早便让老奴准备的可随时进宫的令牌。” 如若只是区区一女子学院的副院长之位,在场之人或许没人会为此动容,但张让端上的这块令牌,即便是一向沉稳的大皇子、洒脱的五皇子也忍不住动容。 楚辞立刻知晓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麻溜地将令牌收好,那动作迅速又小心,仿佛生怕这宝贝飞了似的。 还贼兮兮的对着张让问道,“张公公,可否科普一下这令牌?” 张让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却又这么胆大妄为的。 他心头一惊,下意识抬头望了望上首的皇上,见皇上微微点头,张让这才松了口气,对楚辞解释道:“在大周,拥有此等令牌的人,那可是凤毛麟角,全大周也不超过三个。” “您这块儿是第四块,足见皇上对您的恩宠和信任呐。这令牌不仅能让您随时进宫面圣,在宫中行走也能畅行无阻,遇到紧急之事,甚至可调遣宫中侍卫。” “皇上这么信任我?”楚辞闻言,满脸不可置信,受宠若惊,赶忙跪地谢恩:“谢皇上隆恩,臣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办好女子学院。” “臣愿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纵遇千难万险,绝不退缩,必让皇家女子学院成为大周亮丽风景,为大周培育众多优秀女子人才。” 就没人不愿听好话的,即便贵为皇帝也不例外。这不,皇帝又龙颜大悦,大笑三声:“好,好,好。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智慧,定能与皇后相辅相成,将这皇家女子学院办得有声有色。” “朕对你寄予厚望,切莫让朕失望。日后若有何难处,尽管向朕禀报,朕自会为你做主。” “是。”楚辞应道。 就连皇后也笑眯眯地点头应了一声。 唯独淑妃,脸色阴沉。她的儿子受伤,可他们母子半点儿好处没捞着。 心里不由得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暗自咬碎银牙,在心中埋怨皇帝的不公。 这点儿小动作,心情好的皇帝也不甚在意,甚至夸了借机夸了明慧郡主几次, 这点儿小动作,心情大好的皇帝也不甚在意。 甚至还借机夸了明慧郡主几次,他面带微笑,温声道:“听说,明慧这孩子聪慧乖巧,艺馨郡主,日后便让明慧跟着你吧。一来能让她多学些东西,二来也能有个伴儿。” “凭……”淑妃满心不满,但刚一开口,大皇子便朝冲淑妃微微摇头,示意她莫要冲动。 皇帝对大皇子的举动非常满意,接着,皇帝看向大皇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此次受伤,需好生修养。待修养好之后,便去户部历练一番,为朕分忧。户部事务繁杂,你需得用心学习,切不可疏忽大意。” 大皇子虽知道皇帝不会亏待他,但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赶忙跪地谢恩:“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期望,定当尽心尽力,为父皇和朝廷效力。” 五皇子这边,皇帝同样没有亏待,直接说道:“老五,你便去大理寺,除去协助办理案件,积累些经验。此外,你与艺馨郡主相处最多,也可帮帮她。女子行事诸多不便,你多照应着些。” 五皇子闻言,亦是一脸喜色,连忙跪地谢恩:“儿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帮助艺馨郡主,为朝廷之事尽一份力。” 至此,皇帝召见楚辞的目的皆已达成。于是,皇帝直接大手一挥,朗声道:“来人,送楚辞夫妇出宫。” 随后,便有侍从毕恭毕敬地引领着楚辞、范景瑞从中宫离开。 虽然皇帝将范家的宅子归还,然而毕竟已两年多无人居住,自是难免显得破败杂乱。 楚辞、范景瑞夫妇遂打算先寻个客栈暂行过渡,日后再慢慢收拾妥当便是。 怎料,刚出宫门,凤延的管家便已恭谨地等候在此。“艺馨郡主,范公子,我家大人知晓二位当下尚无适宜的落脚之处,特意命老奴收拾出一处别院。老奴特来为二位引路,还望二位切莫嫌弃。” “你家大人?凤延?”楚辞稍稍思忖,便出声问道。 老仆闻言,眸光微闪,心中暗自思忖。 在京城,无论官职大小,谁不尊称他家大人一声凤大人。 但眼前这位乃是艺馨郡主,不可等闲视之。 越是如此,老仆的态度越是恭敬,忙应道:“是。” 如若是别人,楚辞定会毫不犹豫直接拒绝。 但凤延此人,楚辞略微思考了片刻。凤延向来行事周全,且与自己也算有些交情,此番好意想必不会有诈。想到此处,楚辞便道:“好,前面带路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琐事 凤延向来是个考虑周到之人。 所选的别院就在范家不远处,位置极佳。既方便楚辞夫妇随时查看范家宅子的收拾情况,又不会离得太近而受其嘈杂影响。 期间,凤延的管家行事极为利落,不仅将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派人将已经在客栈的云觞道长,以及千雪、千言,一并稳妥地接了过来。 楚辞不禁感慨:“不愧是大家长培养出来的管家,做事面面俱到,考虑周全。” 想到这里,楚辞不禁想起当初范家在面临抄家流放的噩运之前,为了给下人们留一条活路,放了不少人出去。 心里有了规划,不过楚辞对范家之事儿了解甚少,所以也就没贸然提出。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楚辞一行,打开范家大门没多久。 原先被放出范家,好些留守京城的仆从,竟然找了回来。 为首的一位老嬷嬷,拉着身旁一个年轻小厮的手,泪眼婆娑,声音颤抖道:“公子,真是您。” “老奴日夜盼着范家回归。这些日子,老奴每日祈祷范家能重见天日。老奴做梦都想再回范家效力!” “小五,快,快来见过公子!” 虽然言辞恳切,可她的眼里,竟然只有范景瑞一人,好像她与千雪、千言都是透明的一般,完全将她们忽视。 于是楚辞悄悄转头望向千雪,压低声音问道:“这是哪一房的嬷嬷?怎的如此不知分寸?全然不顾及在场的其他人。” 此时的千雪、千言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千雪皱着眉头,愤愤地说道:“是奶奶院子里的,最是重男轻女。平日里就对府里的少爷们百般讨好,谄媚逢迎,对我们这些小姐却区别对待,冷言冷语,处处刁难。” 楚辞满心诧异,不禁脱口而出:“奶奶她?之前不是最注重规矩的吗?怎会纵容院里的嬷嬷如此行事?” 千雪听楚辞这么问,仿若又回到当初被王婆子阴阳的日子,脸上满是愤懑之色:“但王婆子她没坏了范家的规矩啊!表面上挑不出错处,可私下里尽做些恶心人的事儿。” 就连千言也忍不住道:“当初的四夫人,也多亏了王婆子的帮衬,在奶奶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这才没有露馅儿,躲过一劫。” …… 至此,楚辞心里有了数。王婆子这样心思不正、趋炎附势之人是万万不能留的。 就在楚辞刚打定主意,另一边,王婆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带着她的孙子跪了下去。 “还请公子收留,我们婆孙。老奴定当尽心尽力,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哪怕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 其他人见王婆子如此,有样学样,也纷纷跪下来,齐声说道:“公子,小姐。我们可以回来继续伺候,为范家效力!还望公子、小姐开恩。” 他们一个个面露恳切,眼中满是期待,就盼着能得到应允。 “嫂嫂——”千雪、千言见状,当下便急了。 她们紧紧拉住楚辞的衣袖,焦急说道:“其他人无所谓,但我们真不愿让王婆子回来。她在府里时没少恶心我们,若让她回来,指不定生出多少事端。” 楚辞闻言连忙拍拍二人的手,安抚道:“莫急莫急,我定会去同你大哥说,定会为你们做主。” 只是不等楚辞开口,范景瑞并没有直接答应王婆子的要求,而是神色严肃,出声问道:“当初放出去的便只剩你们了吗?” “如果不是,你们便去通知一二。” “届时本公子再结合你们各自的特长,重新给你们安排事务。” “只要是真心为范家做事的,范家定不会亏待你们。” “但若是心怀不轨,妄图混进范家谋取私利,那范家也绝不轻饶!” 范景瑞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不禁一凛,心中皆是一紧。 但也有心思灵敏之人,范景瑞话音刚落,便迅速站出:“公子,奴才六子知道文伯和孟嬷嬷的所在,奴才这就去通知,保证速速带来,绝不耽误公子安排。” 范景瑞点头示意,很快六子便一路小跑着匆匆离开。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没一个是简单的。 很快,除去王婆子和她的孙子小五,其余赶过来的人便全部离开,各自去忙活通知其他人的事宜了。 唯留下王婆子和她的孙子小五,祖孙俩心里满是焦急。 如若孟嬷嬷过来,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丑事便遮掩不住了。 关键时刻,还是新脑子好使。尽管心里害怕极了,小五依旧哆哆嗦嗦地拉着王婆子的衣袖,声音颤抖着说道:“奶奶,我们也去喊人吧?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听孙子这么说,王婆子也反应了过来。“好,好。” 她连连点头,神色慌乱。 只可惜,他们刚准备离开。 从楚辞口中得知王婆子做过什么的范景瑞便将他们叫住:“王嬷嬷,本公子如若记得不错的话,您是奶奶院子里的吧?” “是是是。”王婆子闻言一僵,身子瞬间紧绷,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转过身来,低头应道。 心中有鬼之人,凡事皆易心虚,王婆子声音颤抖,却强作镇定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然范景瑞却没有任何质问,而是态度温和,道:“奶奶他短时间内不会进京,王嬷嬷如若愿意,可到皇上新赐的庄子等一等,顺便帮着打探一下庄子上的情况。” “待奶奶归京,届时您再回来伺候也不迟。那庄子环境清幽,物产也颇为丰富,您此番前去也能好好休养一番。” “不知王嬷嬷可愿意?”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如若一开始王婆子还有些惧怕的话,那么在被范景瑞一通糖衣炮弹的轰炸后,便彻底迷了心窍:“愿意,老奴愿意。” 而范景瑞的笑意却不达眼底,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那好,待会儿牙人过来,签了身契。本公子便将你们祖孙二人送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宫里来人 “是,是。都听公子的。”王婆子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眼神中满是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 小五却不知为何有些害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拼命拉着王婆子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奶奶,身契而已,不用这么急吧?” 偏生王婆子根本没察觉到小五的异样,只顾着自己的盘算,连连说道:“要的,要的。” 而范景瑞此刻也非常的善解人意,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小五如若不愿意也没干系,你先陪王嬷嬷去住些时日,感受感受。如若实在不惯,回来便是。本公子绝不阻拦。” 小五即便再敏锐,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心思终究没那么深沉。 听范景瑞说的这般坦荡,语气又如此真诚,也就将内心的异常暂时抛之脑后。 “小五要同奶奶在一起。”他仰着头,一脸坚定地说道,小手紧紧地拽着王婆子的衣角。 范景瑞没想到,这还是个纯孝的孩子。他眸光微闪,心中似有思量,而后缓声道:“那好,便随王嬷嬷下去吧!” “是!”王婆子祖孙都是在范府内待过的,对府中的规矩和各处所在自然是了如指掌,知晓此刻他们该待在什么地方,便连忙退下了。 而王婆子祖孙刚一离开,千雪便忍不住追问道:“大哥,你明知道那王婆子不是个好的,为何还要将王婆子祖孙留下?” 范景瑞闻言,看了一眼旁边同样迷茫的楚辞,深深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道:“这里是京城。 “而现在,外面多的是人等着捏我们的把柄,无论真假。稍有不慎,便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千雪闻言一顿,虽知晓范景瑞说的是事实,却依旧不满道:“那我们就一直憋屈着?我不服!” 见大哥靠不住,千雪急得直跺脚,转头便将目光转向了楚辞。“嫂嫂,你一定要帮我们的,对不对?” 她的眼中满是期盼,拉着楚辞的衣袖轻轻摇晃。 楚辞对着千雪宠溺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才转头目光柔和地看向范景瑞,语气温婉地道:“你还是将大致规划说了吧,现在的千雪、千言都长大了,懂事了,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他们也有权利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范景瑞无奈地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当真拿你们没办法。”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景瑞刚要开口,双瑞便一路小跑着匆匆过来。“公子,夫人,宫里来人了。” “来人说皇后娘娘听说咱们郡主身边没一个贴心的嬷嬷,便特意命人精心挑了两位送来。” 对此楚辞几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整理衣装准备迎接。 只是吧,楚辞怎么也没想到。送嬷嬷这等小事儿,竟然会是堂堂秦王! “秦王殿下,您不是去了大理寺了吗?怎么?”说着,楚辞指了指一旁候着的嬷嬷,满脸的疑惑不解。 五皇子闻言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还不是母后?她又想时刻了解女子学院的动向,又怕你误会。这不,我这个儿子便派上用场了!” 说着指了指一旁候着的两个嬷嬷,挑了挑眉。“选一个吧!” 楚辞闻言眸光微闪,脸上挂着一抹笑意,开玩笑的问道:“就一个,不能两个都要?” 五皇子眉头微蹙佯怒道:“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心。这可是正四品女官,即便母后宫里也没几个的?” 楚辞并未放弃,依旧不死心,眨了眨眼睛,继续争取道:“真的不成?” 五皇子闻言顿了顿,目光紧盯着楚辞,认真问道:“你真的想要?” 楚辞毫不犹豫地点头,五皇子便改了口,一脸豪气地道:“那行,不就被母后骂一顿么,这锅我背了。 五皇子说完,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一旁静静侯着的两位嬷嬷,便莲步轻移,上前一步。“奴婢张英见过艺馨郡主,愿郡主万安,今后定当尽心尽力侍奉郡主。” “奴婢乔池见过艺馨郡主,能得此机缘伺候郡主,是奴婢的福分,还望郡主多多提点。” 楚辞见两位嬷嬷神色恭谨、态度平和,满意地点点头。“二位方便说说各自所擅长吗?本郡主也好根据你们的专长安排事宜。” “奴婢会些拳脚,另,会些制香的手艺。”这是张英,她微微躬身道。 乔池依旧不紧不慢,缓声道:“奴婢擅烹饪,闲暇时爱好鼓捣一些美容、美体的方子。” 而不论张英还是乔池都没说的是,除了这些,她们最擅长的是看账。 “这样啊!”楚辞略微思索片刻,秀眉轻蹙,心中权衡一番后,便道:“那张嬷嬷便跟在本郡主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乔嬷嬷,暂且负责府上的饮食。” “待皇家学院事宜开启,乔嬷嬷便帮着本郡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后期本郡主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有所调整。” “二位,没问题吧?” 来之前,不论是皇后,还是五皇子都对两人着重说过楚辞在皇帝心里的分量。两人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不敢不从:“谨遵郡主吩咐。” 随着两嬷嬷的话音刚落,五皇子便知晓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已然完成了。“看来没我什么事儿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着讨人嫌了。走了,还有不用送。” 毕竟,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范府这边他有点跑呢!当然这句话,五皇子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番,并没有宣之于口。 说罢,他面带轻松的笑容,身姿潇洒地转身离去。 只是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也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快呀! 刚送完人,五皇子便得知老大学精了,竟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书房底下有密室的事儿禀报给了皇上。 关键是这烂摊子似的事儿最后还落到了他头上。 推不掉这事儿,五皇子干脆将每日在宫里闲得百无聊赖的四皇子、六皇子给扒拉出来,主打一个他不好过,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外援 只是呀,五皇子带着众人不辞辛劳地反复折腾了无数次,哪怕是最细微偏僻之处,只要能想到,都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个遍,却依旧未能找到密室的入口。 “四哥、六弟,你们带人先在这儿看着,本王去找个外援。很快便回来!”五皇子匆忙说完,根本不等四皇子李慎和六皇子李诚有所反应,便如风一般大跨步匆匆离开。 “五弟,你去哪儿……”同样是皇子,但他和老六就是个摆设啊!反应过来的四皇子李慎,连忙着急地追问,然而此时的五皇子早就没了踪影。 而五皇子离开之后,六皇子脸上的烦躁再无掩饰,猛地一挥手,将一旁的众人随意地挥散至一旁。“四哥,我这双腿实在有些不堪承受了,咱们去亭中歇息片刻吧?” 四皇子李慎环视一圈儿,见众人也都面露疲态,干脆也就同意了。“好吧!” 只是没想到,刚坐下没一会儿。六皇子便忍不住嘀咕起来:“四哥,老五什么时候同老大的关系这么好了?竟然为了给老大找密室,还要找外援?这里面不会有事儿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迟了点儿。 四皇子在心里这般想着,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了。 然而,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和煦的神情,缓缓说道:“六弟,这事儿是父皇交代下来的。” “所以啊,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事儿,能让老大、老五毫无芥蒂,还能经过父皇的同意?”由于身有残疾,贤妃对六皇子呵护备至,皇帝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因如此,六皇子可以说是众多皇子里心思最为单纯的一个。 也不管身处何地,六皇子拉着四皇子就唠起来了。 四皇子那叫一个心累,无奈地说道:“不管是什么事儿,咱们都只是单纯的看客罢了。别着急,总会知道的。” 六皇子闻言假笑一声:“嗷,是这样么。” “我还以为咱们怎么着也能参与一二,能早些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呢。” 四皇子只当没听到六皇子的话,低头默默喝着茶。 六皇子如若再开口说话,他就只顾吃桌子上的点心、喝茶。 于是,当五皇子带着楚辞出现在蜀王府的时候,四皇子愣是因为不停地吃点心、喝茶,把自己给整饱了! 一开口便忍不住打上了饱嗝。 “五弟,你请的这位……嗝,如果……嗝……我还没看错的话……嗝,她身边的嬷嬷是母后身边的张嬷嬷吧……嗝……” 吓得五皇子赶紧命人迅速端过一杯温水,一脸关切地说道:“四哥,喝水,先喝水压一压。别急,有什么事,等您缓过来咱们再好生再说。” 可惜五皇子的办法根本不管用,四皇子说话仍旧断断续续地打着嗝:“我……嗝……没……嗝” 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没眼看,楚辞忍不住说道:“你们谁知道攒竹穴在哪儿,给他按按。” 可惜大多数人都不懂攒竹穴在哪儿,即便有知晓的,也因为穴位位置特殊,生怕万一按错出了什么岔子。 无奈之下,五皇子只能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四哥,冒犯了。” 好在四皇子运气不错,约莫一分钟上下,打嗝终是止住了。 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四皇子面色微红,略带窘迫之色。不过,该有的礼数终归还是不能少,因而郑重地向楚辞致谢:“多谢艺馨郡主援手,方才在下实在失仪了。” “您知晓臣妇的身份?”楚辞心中知晓四皇子不想提起刚刚那尴尬的一幕,便顺势接了这么一句看似废话的话。 果然,四皇子闻言神色轻松不少,“不得不知道啊,毕竟大哥、五弟这一趟回京闹出的动静儿实在是不小。” 这不,四皇子的话音刚落,六皇子便一脸兴奋地凑过来问道:“五哥,艺馨郡主便是你找的外援?” 一句话将在场人全拉回了正题。 五皇子立马点头,接着转头对楚辞道:“劳烦艺馨郡主了!” 楚辞闻言,微微颔首,立刻回道:“我尽量。” 说完,楚辞干脆利落地来到大皇子的书房,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个听诊器戴上,一路敲敲打打一路仔细倾听,很快便找到了蜀王府与齐王府中间那道墙上的角门。 六皇子立刻便惊诧不已:“这,这,这也太厉害了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以为艺馨郡主提前来过呢!” 楚辞,【倒也不必吐槽得如此精准!】 打开隐藏的角门后,楚辞立刻退了出来,微微福身,缓声说道:“接下去想必应是没臣妇什么事了,既如此,那臣妇便先行告退了!” 在场之人见楚辞要走,心中自然知晓她此举乃是在避嫌。 五皇子率先开口说道:“此次多谢郡主相助,若不是郡主出手,此事怕是难以如此顺利解决。” 楚辞微笑着回应:“五皇子过奖了,能帮上忙便好,也是我的荣幸。” 四皇子也跟着说道:“郡主辛苦,慢走。回去的路上可要小心些。” 楚辞轻轻点头:“各位客气了,告辞。” 众人纷纷拱手:“郡主慢走,期待日后再有机会与郡主相见。” 楚辞轻轻点头,然后顺势转身离开。 只是一路上,张嬷嬷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神色间透着几分纠结。 楚辞察觉到了张嬷嬷的异样,开口说道:“张嬷嬷,我瞧您这一路上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张嬷嬷没想到楚辞会这么直接,不禁愣了一下,随后纠结再三。“郡主,您可知您今日所展现的能力,往后会招来多少人的忌惮啊?” 楚辞微微一笑,眸光微转,轻启朱唇:“嬷嬷也信了我刚刚那番表演?” “表演?郡主刚刚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张嬷嬷满脸惊诧,万万没想到楚辞随口便将这么大的秘密讲了出来。 然而,楚辞并没有急于解释,只是神秘一笑,道:“秘密,嬷嬷,日后时机到了您自会明白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坐不住的长公主 楚辞只是不知该如何编下去,但宫里的人均属莲藕——心眼多。 这不,张嬷嬷闻言立刻误会了。身子一凛,忙道:“是老奴多嘴了!老奴该死。” 楚辞也没纠正,毕竟在她看来,张嬷嬷越是对此忌讳,对她而言便越是有利。“本郡主知晓你是为了本郡主着想,起吧!” “是。”张嬷嬷连忙应道。 只是世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皇帝一道开办女子学院的圣旨下达,整个京城便已风起云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这才短短几天的工夫,如今楚辞又在众人面前露了这么令人惊叹的一招。 关键隔天,齐王便被软禁了起来。 这下立刻有人坐不住了。 这不,长公主甚至等不及找个合适的由头,下个正式的拜帖,当天下午便急匆匆地乘车赶了过来。 只可惜,她来的不巧。 不仅是楚辞不在,就连范景瑞,乃至千雪、千言两姐妹也都不在。 长公主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柳眉紧蹙,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可知艺馨郡主去了哪儿?” 面对长公主那凌厉的目光和威严的气势,趴在地上的门房,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自然是不敢有丝毫隐瞒,颤颤巍巍地回道:“回公主,郡主一家去了皇上赏赐的庄子上。” 即便离京城最近的皇子,一来一回也得耗费整整一天的时间。 长公主心里也明白,想马上见到楚辞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便恼怒地放下车帘儿,声音尖锐地命令道:“回吧!” 只是心里已经狠狠地给楚辞记了一笔。 而此时的楚辞一家在干什么呢? 原来,在楚辞帮着五皇子找到二皇子齐王在蜀王府邸所挖的密室之后,范景瑞便敏锐地意识到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清静不了。 于是,当天他便以查账为由,带着一家人匆匆到了皇帝赏赐的庄子上。 有的时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这不,楚辞前脚刚到庄子,后脚庄头便兴高采烈地带着庄子上的壮实汉子抬着一头肥壮的野猪回来了。 楚辞的眸子一下便亮了,满是惊喜与兴奋。 “这附近,有野猪窝?”楚辞迫不及待地问道。 楚辞这话一出,在场了解楚辞的人心里都清楚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尤其是千雪,“嫂嫂,我可以暂时客串一把谯猪娘子的。” 虽然因为楚辞的缘故,大周几乎人人都知晓野猪转换为家猪的法子。 但是,猪肉是贱肉的这种思想在大周早已根深蒂固。 尤其是在京城,上层人士向来不缺各类肉食。 即便他们明知有将野猪转换为家猪的办法,也不屑去做这等粗俗之事。上行下效,因此,京城几乎没人愿意养猪。 这不,便给了楚辞发挥的机会! “好,不会让你们闲着的。”楚辞兴奋地说道。 楚辞姑嫂讨论得热火朝天,兴奋不已,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声音也愈发高昂起来。 庄头在一旁看着,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连忙上前制止道:“郡主娘娘,郡主娘娘。野猪性情凶悍难以驯服,而且食量巨大,实在不适合驯养啊。” 楚辞也不恼怒,反而神色温和地说道:“你没听过野猪转化家猪的法子,本郡主不怪你。待会儿本郡主便让你们都尝尝猪肉的美妙滋味。” “好了,这未处理过的野猪太过腥骚,你便带人将这些猪肉分发给附近的贫困百姓吧!也算是咱们的一份善心。” 楚辞说完,便指挥跟来的家丁,“将马车上的腊肉搬进来,今天下午,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能吃上一碗香喷喷的腊肉饭。” 腊肉是什么肉? 庄头一边的人虽然满心疑惑。 但看楚辞这边的家丁一个个一脸兴奋的模样,便知道这腊肉的味道定然差不了。 因此一个个蠢蠢欲动,心里充满了期待。 可惜楚辞一来便给他们安排了各种活计。 早已被皇上的人特别敲打过的庄头一行,深知楚辞的身份尊贵,行事需谨慎,也不敢随意开口。 直到,楚辞想起他们一行也就张嬷嬷是做饭的好手。“你们这里面,谁的脚程快。跑一趟,将庄子上但凡会做饭的通通喊过来。” 平日便过分活泼的庄头家的小儿子立刻兴奋地跳了出来,拍着胸脯说道:“我,我跑的快,保证完成任务,我去通知大家。” “可以。”楚辞没问他是谁,见这小子机灵乖巧,便爽快答应。 小子见楚辞答应,撒丫子就准备离开,却被楚辞叫住:“等等,庄子上哪里地势平坦适合办席的,你让大家去那里集合。” 被楚辞叫住重新嘱咐,庄头家的小儿子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更加高兴了,响亮地答应一声:“是。郡主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好久没见过这般活力的人了,楚辞不由地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没了,快去吧!” 一旁的庄头没想到一向调皮不着调的小儿子,竟然入了贵人的眼。 当下心里有些兴奋,不过这么些年在庄子上待着,他深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 当下庄头强按耐下心里的激动,神色恭敬地同楚辞告罪一声,然后赶忙招呼众人抬着野猪匆匆离开了庄子。 他心里想着必须快去快回,可不敢耽误了郡主交代的事。 庄头绝对不会承认,其实他心底里是好奇楚辞口中的腊肉到底是什么样的肉。 另一边,庄头的小儿子一路飞跑,一路扯着嗓子吼。 但庄子上的人谁也没听过腊肉饭是什么饭,因此,没一个人动弹。 直到庄头娘子气势汹汹地一把薅住小儿子的耳朵,“说,你个小崽子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娘,娘,娘。我没有闹。” “是咱们的新主子艺馨郡主到了,让庄子上所有会做饭的全部到达谷场集合,今天夕食就吃腊肉饭。”庄头家的小儿子小嘴像连珠炮似的叭叭地将楚辞的吩咐说了出来。 一听是新主子的吩咐,庄头娘子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大声吆喝道:“听到了吗?都别愣着了,赶紧忙活起来吧!” 第二百七十章 香喷喷的腊肉饭 “好咧,庄头娘子你就瞧好吧!”庄子上的妇人们立刻扯着嗓子高声应道。那声音高亢有力,仿佛能穿透云霄。 喊完,妇人们也丝毫不废话,手脚麻利地放下手中的活计,一个个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而有序地跟着庄头娘子,先将给贵人用的桌椅碗筷仔仔细细地准备停当。 紧接着,妇人们各自急匆匆地回家,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做饭所用的家伙什搬到晒谷场上。 刷锅的刷锅、洗碗的洗碗,烧火的烧火,忙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一切就准备妥当。 庄头家的小儿子再次被她娘派了过来,只见他一路小跑着来到楚辞面前,小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说道:“郡主娘娘,我娘他们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不过腊肉饭是啥,她们都没见过。还得劳烦您身边的嬷嬷过去指点,指点。” 被突然点名的张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心慌意乱。她下意识望向楚辞,神色紧张,声音颤抖地说道:“郡主,奴婢……” 即便穿书已然多年,然而由于刻意不想融入此间世界,楚辞对待周遭的人和事始终秉持着疏离之态。 故而此刻,她着实不明白好好的张嬷嬷为何下跪。 但见张嬷嬷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便知道她肯定误会什么了。 楚辞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张嬷嬷身前,伸出双手将人扶起,语气温和地说道:“张嬷嬷,有何事起身再说。” 张嬷嬷顺着楚辞的动作起身,脸上的惶恐之色稍稍褪去,瞬间便立刻知道自己误会了。 然而,心里却更加害怕,只觉得自己冒犯了郡主。 她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身子紧绷,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还是心思细腻的千雪、千言,看出来张嬷嬷的心思。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便一前一后轻盈地来到庄头小儿子身旁。 千雪先巧笑嫣然地开口说道:“小弟弟,这腊肉饭可是我家嫂嫂新琢磨出的方子,稀罕得很呢。平常人家可难得一见,做法更是独特精妙。” 千言也跟着笑了笑,接着道:“所以呀,目前为止除了我家嫂嫂,和我们姐妹,其他人都不会做这腊肉饭的呦!” 千雪微微挑眉,娇声道:“所以,小家伙请张嬷嬷不如请我们姐妹。” 庄头小儿子眨眨眼睛,一脸纯真地问道:“二位小姐可是贵人,真的可以能劳烦二位下厨帮忙吗?” 千雪、千言闻言相视一笑,千雪轻声道:“走吧!” 随后,千雪、千言带着小儿子缓缓离开。 楚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沉思片刻,也终于明白了张嬷嬷的心思。 她微微一笑,手一翻,从空间里拿出腊肉饭的方子,递到张嬷嬷面前,宽慰道:“张嬷嬷,不用紧张,这样的方子在连州是公开的,并非什么稀罕秘密,您无需为此担忧。” 张嬷嬷知晓自己误会了,稍稍有些羞赧。但到底非是一般人,仅仅一瞬,便调整好情绪,双手恭谨接过方子,郑重言道:“奴婢一定用心做好,定不辜负郡主的信任。” 言罢,她便迈着大步,朝着庄头娘子特意留出的灶台匆匆快步而去。 但是,倘若仔细瞧去,仍能看出她的身形略带一丝慌乱。 不过这些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罢了。 随着那浓郁的腊肉饭香味悠悠飘出,瞬间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那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人们的鼻腔,撩拨着他们的味蕾,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没办法,为了给在场人一点儿小小的震撼,楚辞可是趁着张嬷嬷不注意,悄悄地加了灵泉的。 这不,就连见惯了山珍海味的张嬷嬷都几次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这么香的东西,真的是我做出来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困惑,仿佛不敢相信这令人陶醉的香味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庄头娘子本就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当即爽朗地大声道:“这哪还有能假的呀!我们大家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您一步一步做出来的。” 张嬷嬷闻言,双眸微微一亮,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楚辞见状也加了把劲儿,巧笑嫣然地说道:“不错,不是有人说过好吃的食物也是讲究机缘的吗?” “今日有好的食材、宜人的环境,再加上张嬷嬷您精湛的厨艺,或许,便是您的机缘到了呢?” “说不定往后您能凭借这一手厨艺,名震一方。” 张嬷嬷对于楚辞的肯定非常受用,脸上洋溢着感激与欣喜的神色,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本分,赶忙欠身说道:“郡主折煞老奴了。” 楚辞轻轻摇头,微笑着说:“张嬷嬷,您莫要如此自谦,这是您应得的称赞。” 张嬷嬷抬起头,眼中满是恭敬:“郡主宽厚,老奴能得郡主这般赏识,定当更加用心伺候。” 楚辞微微颔首:“那是自然,我相信张嬷嬷定不会让我失望。” 张嬷嬷连忙应道:“老奴必当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懈怠。” 楚辞与张嬷嬷这边客套着,可苦了一旁候着的庄户们。 那一股股浓郁的肉香,毫无阻碍地直冲他们的鼻子,不停地撩拨着他们的食欲。 终于,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味道,也太香了,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吃啊!” 有一便有二,这不,立刻有人接话道:“你想什么呢,郡主娘娘还在呢?可别乱了规矩。” 如若之前有人同他们说猪肉能做得这般香,他们肯定是打死都不信的。 但是现在,有人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娘娘,也太厉害了。我这辈子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这啥腊肉饭到底是啥神仙美食啊?” 一听神仙美食,身旁的人狠狠咽了咽口水,满怀期待地说道:“真想快点尝尝,闻着这香味,感觉我能吃上三大碗。”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可拆卸凉亭 只是这话一出,立刻招来了庄头那犹如利剑般的死亡凝视。“怎么着,你小子还准备放开肚皮吃呀?” “庄头,您,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被庄头捉了一个正着,几人瞬间慌了神,立刻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不回来,你们这些人还不得翻天呐!”庄头双手叉腰,怒目而视,训斥道,“平日里教你们的规矩都忘到脑后了?郡主在此,也敢这般放肆!”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回道:“庄头,我们,我们就是闻着这味儿太香了,一时没忍住。” 庄头冷哼一声:“没忍住?那也得给我忍着!郡主还没发话,你们就敢乱了分寸。” 另一人赶忙认错:“庄头,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庄头依旧沉着脸:“知道错了就好,都给我老实点!” 楚辞这时也注意到了庄头这边儿的异样,她款步走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柔声道:“庄头莫要责怪他们,这腊肉饭本就是做来大家一起享用的,不必如此严苛。” 庄头赶忙躬身行礼,说道:“郡主,这几个小子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楚辞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大家都辛苦了,今日就尽情品尝这腊肉饭,开心就好。” 那几个庄户听了,面露喜色,纷纷道谢:“多谢郡主!郡主真是菩萨心肠!” 楚辞却未安然受纳庄户们的感恩,而是轻挥玉手,肃然道:“不不不,此腊肉饭并非平白予你们享用的。” 庄户们闻此言语,直接怔住,有的甚至心起疑窦,揣测起楚辞的用意。 楚辞这才大喘气,笑着继续说道:“吃了这腊肉饭,待日后养猪之时,你们诸位可切莫偷懒。我满心期盼着咱们庄子的猪皆能养得膘肥体壮,届时本郡主自能大获其利。” 稍作停顿,楚辞又目光恳切地望向众人说道:“当然,本郡主亦不会亏待诸位。其他暂且不论,过上不缺肉食的日子还是能够达成的。” “不缺肉?”在这个世上,又有几人胆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于是,一些人再也按捺不住,大着胆子问道:“郡主娘娘,是今天这种腊肉吗?” “不单单是腊肉,猪一旦养好了。鲜肉可以直接炒着吃、炖着吃、蒸着吃、煎着吃等等等等,花样繁多。” “吃不完的还可以做成腊肉、腊肠、肉干、肉脯……” 楚辞眉飞色舞地描绘着种类繁多的猪肉制品,配合着那阵阵扑鼻的腊肉饭的浓香,极具诱惑。 在场之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再也掩饰不住,此起彼伏,犹如一曲饥饿的交响乐。 千雪、千言见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成了——” 随后,千雪揭开闷着腊肉饭的锅盖,热气腾腾中,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千言则大声喊道:“腊肉饭好了,大家排队打饭吧!” 在场众人皆蠢蠢欲动,满心期待,然而却没有贸然着急去打饭,而是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楚辞。 他们的眼神中饱含着急切与拘谨,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得到楚辞那带着温柔笑意的点头首肯,众人才如释重负,按照千言的吩咐,有条不紊地有序地排起队来打饭。 楚辞只是在一旁稍稍看了一会儿,只见庄户们虽然内心急切,脸上满是对美食的渴望,但却没一个插队、耍赖的。 就连那些活泼好动的孩子们,也被各家的长辈很好地约束着,乖乖地站在队伍之中。 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和谐有序之景,楚辞觉得也没了继续留下的必要。毕竟如若自己当真一直站在这儿看着,大家恐怕也会因拘谨而吃不好。 于是,楚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婉的微笑,轻声说道:“夫君,你瞧,大家都忙碌许久,想必此刻也都饿了吧。不如,我们也去吃饭吧,莫要辜负了这美味的腊肉饭。” 范景瑞自然不会反对楚辞的提议,而是温柔地招呼上了两个妹妹。 庄头娘子见状,赶忙让自家机灵的小儿子跑到楚辞他们面前带路,“郡主娘娘,凉亭搭好了,诸位贵人这边请!” 之前楚辞并未在意,此刻顺着庄头小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已然立着一个精致非凡的凉亭。 那凉亭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尽显巧夺天工之妙。 楚辞满心惊叹,思绪飘飞,不禁想到:如若在前世,这样巧夺天工的物件简直就是国宝级别的存在,必然会被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博物馆中,供众人瞻仰赞叹。 现在?这美轮美奂的凉亭,却是归自己私人所有了。 不过既然这凉亭能够随时组装搭建,那木屋是不是也是可以的呢? 想到这里,楚辞微微转头,温和问道:“小家伙,你知道制作这凉亭的工匠是谁,在咱庄子上的吗?” “知道,知道。就是宋叔,我这就叫他过来。” 说着,管家的小儿子转身便要跑,却被楚辞拦了下来。“不用,你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后,让你口中的宋叔过来一趟便是。” “是,都听郡主娘娘的。”庄头的小儿子虽这般应着,但刚一回去,便迫不及待地将楚辞的要求同自家爹娘说了。 宋庄头自然不敢有丝毫耽误,端着饭碗急匆匆便找到了木匠宋庆南。“老宋,你快吃点。吃完去郡主娘娘那里候着,看样子老宋你的好日子来了。” 庄头一脸喜气地说道,眼中满是对宋庆南的羡慕与期待。 宋庆南也不是傻的,当即就明白了庄头的意思,忙说道:“老张,这还得多亏你及时告知,改日定当好好谢你。” 说完,宋庆南不敢耽搁,迅速将碗里的饭大口扒拉进口中,然后抹了抹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楚辞他们所在的凉亭外。 楚辞见状,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果然,不管是在任何世界,任何时代,国人的行动力都是杠杠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都不识字 于是,楚辞也不再磨蹭,干脆利落地扒拉完碗里为数不多的饭菜,随后扬声说道:“是木匠宋叔吧,过来吧!” 宋庆南闻言,立刻迈着小碎步快速跑进了凉亭,恭恭敬敬地说道:“木匠宋庆南,见过郡主娘娘。” 楚辞也没纠结一个称呼,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亲切地问道:“听说,这凉亭是您打造的?” “是,当时年轻气盛,便爱瞎琢磨。也多亏张……”宋庆南习惯性地喊庄头为张大哥,但想起楚辞的身份,连忙改了口,“庄头他收留我,又顶着风险找来了上好的木头。” 宋庆南微微躬身,神色谦逊,表现得十分低调,并且将功劳大多归咎到了庄头身上。 楚辞对此不可置否,只是轻轻挑眉,只继续道:“这么说,只要能提供给你足够的优质木料,打造其他精巧复杂的东西也是没问题的吧?” 宋庆南早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神色谨慎,小心地问道:“郡主娘娘想要打造什么?” 楚辞微笑着,目光中满是期待,说道:“既然这凉亭能够如此巧妙地拆卸,房子应该也可以依样为之吧!” “我想让您帮我打造一座独具特色的木屋。这木屋要能够根据我的需求随时拆卸组装,方便移动,不知您可有把握?” 宋庆南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回言:“郡主娘娘,这木屋若要能拆卸,难度较凉亭要大些,然小的愿一试。只是不知郡主娘娘对于这木屋的大小、样式可有具体之求?” 楚辞微微颔首,言道:“大小嘛,能容四五人休憩即可。样式无需过分华丽,简约舒适为佳。屋顶最好为尖顶,可防雨。窗户需大些,采光要好。” 宋庆南一边聆听一边点头,说道:“郡主娘娘,小的领会了。那这木屋的材料,您是欲用寻常的,还是更优一些的?” 楚辞略作思忖,应答道:“一般木料即可。所需多少,我筹备妥当,给您送来。还有,您估摸打造这样一座木屋,需耗时多久?” 宋庆南估摸了一番,说道:“回郡主娘娘,若小的独自为之,即便诸事顺遂,大概需两年上下,若是能够招些帮手,应当可以快上一些。” “两年啊?”楚辞不禁轻呼出声,她原本还打算,将这个特殊人才拉到皇家女子学院的。 思索了片刻,楚辞神色认真地说道:“宋叔,人手方面您随便招。如此一来,最快需要多久能完工?” 宋庆南再次在心里仔细估算了一番,然后语气笃定地说道:“最快至少也要两到三个月。毕竟这木屋的打造需要诸多工序,而且还得保证质量。” 这个时间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 楚辞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说道:“好,那就有劳宋叔了。工钱方面,您放心,定不会亏待您。只要木屋打造得好,工钱只会多不会少。” 宋庆南赶忙行礼,:“多谢郡主娘娘,小的一定用心打造,不辜负您的期望。” 接着又诚惶诚恐地说道:”只是……只是,招人的活儿能不能让庄头帮忙。” “小的平日里只专注于木匠手艺,对招人之事实在不太在行,怕耽误了郡主娘娘的大事。” 楚辞闻言,目光如炬地盯着宋庆南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可以。” 这时,宋庆南敏锐地察觉到楚辞的兴致不高,顿时紧张起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立刻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小的告退。” “下去吧。”楚辞已经习惯众人的自行脑补了,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而得到楚辞的回应后,宋庆南如蒙大赦,立刻匆匆转身,脚步略显慌乱地离开了,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一般。 楚辞,就很无语。 不过她也没纠结这些小事儿就是了。 猪可不是随随便便说养就能养的。 这个庄子,虽说位于京郊,但周围不仅分布着其他庄子,还有好些村子。 因此,地形、水源、风向等方面都需要精心、好好规划。 地形要尽量平坦开阔,方便建造猪舍和进行日常管理;水源必须清洁充足,以满足猪的饮水和清洁需求; 风向要有利于通风换气,避免异味和病菌的积聚。 更重要的是,猪的防疫能力相对不强,所以各种养猪期间可能碰到的病症,都需要提前告知和规划。像常见的猪瘟、蓝耳病、猪流感等,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要提前让养殖人员了解这些病症的发病症状,比如猪瘟会导致猪高热、呕吐、腹泻等;蓝耳病会使猪呼吸困难、繁殖障碍等。 还要制定详细的防疫计划,包括定期的疫苗接种、猪圈的消毒、外来人员和车辆的管控等,以最大程度降低疫病发生的风险。 好在这些之前在连州已经做过一遍,所有的一切流程都是现成的。 饶是如此,楚辞他们的进展进行得并不顺利。 无他,即便是皇庄,除了庄头以及庄头家的三个儿子,其他人竟没一个识字的。 楚辞无奈地叹气,神色中满是烦闷,“看来当初的识字班,咱们还得再办一次了?” 与楚辞的沮丧不同,千雪、千言却跃跃欲试,兴奋地说道:“嫂嫂,京城的读书人可比连州的多多了!” “咱们这次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先生,说不定能让大家学得更快更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范景瑞不得不给两个满心期待的妹妹泼了一盆凉水。 他神色严肃,缓缓说道:“京城的读书人确实多,但他们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也更紧。” “那些繁文缛节、陈规旧矩,让他们的思想很难跳脱出既定的框架,未必就愿意来咱们这教大家识字。” 千雪、千言闻言微微一愣,脸上的兴奋之色瞬间凝滞,她们怎么就忘了,这里是京城呢! 不过现在的千雪、千言,经过历练思维活跃得多。 千雪抢先说道:“读书人不成,落魄的商人,不在乎名声的账房先生总可以的吧!” 千言也紧接着点头附和:“对呀对呀,这些人说不定更合适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女官 两人说完,双眸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紧紧地盯着楚辞和范景瑞,那眼神仿佛在急切地寻求肯定和赞许,迫切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听到支持的话语。 楚辞则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张嬷嬷,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当今皇后近几年每年都会放一批宫女出宫,这些宫女大多都识字且身怀各种技能。 于是,楚辞双眸一转,目光坚定地看向范景瑞,语气坚决地说道:“夫君,我想去趟宫里。” 范景瑞立刻领会了楚辞的想法。 不过他思虑得更长远一些:“宫女身份稍低了,如若能像张嬷嬷一般有官身便更好了。那些宫女即便识字有技能,可身份所限,难免会被人轻视。有官身就不同了,能起到震慑作用,镇住场子。” 楚辞瞬间秒懂,连连点头应道:“夫君考虑的是,毕竟京城这些千金大小姐们最会看人下菜碟了。身份低了,她们未必会把咱们的安排当回事,说不定还会诸多刁难,故意使绊子。” 范景瑞知晓楚辞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没再多言。“那好,为夫这便命人去备车。”说罢,便转身匆匆安排去了。 皇后听闻楚辞所提之要求,神色惊诧万分,满脸的不可置信,难以置信地反复确认了数次。 直至楚辞郑重而坚定地颔首示意,皇后方才出声问道:“你可知自己所言究竟为何?” 楚辞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地问道:“很麻烦吗?为什么?” “她们不是本来就要被放出宫,或者已经被放出宫的。而我为她们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既能让她们发挥自身所长,实现自身价值,又能为皇家女子学院增添助力,有什么不妥吗?” 皇后看着楚辞那一脸一无所知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艺馨郡主,你可知。这些日子京城为了找你都快找疯了?” 楚辞被皇后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点儿跟不上她的脑回路,“这与臣妇提的要求有关联吗?” “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是今年放出宫这批宫女已经被皇上许给长公主了。”说到这里皇后故意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着楚辞,才缓缓道:“而长公主一直与二皇子走的近,如今二皇子被囚禁,长公主心急如焚。为了搭救二皇子,长公主想尽了办法,到处寻求助力。” “蜀王、我儿子她惹不起,恰恰你当时也在场,这不便亲自登门。” “可谁能想到,而你,恰恰早离开了一步。”皇后说着,忍不住看着楚辞笑了出来,那笑容中似有几分无奈,又似带着几分调侃,“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楚辞没想到皇后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不禁有些意外,赶忙说道:“皇后娘娘,臣妇要的是女官。” “不一定非得是今年放出去的女官。往年那些有学识、有能力的女官也是可以的呀,只要能为皇家女子学院所用就行。” 皇后见楚辞不接招,也明白正事要紧,便只能返回正题,神色认真地说道:“这点本宫需要同皇上商议一番再给你答复。毕竟事关女官的调配,不是本宫一人能够做主的。” “什么事儿皇后都不能做主?”皇帝得知楚辞进宫,因对皇家女子学院颇为重视,便匆忙赶来。人未到而声先至,恰听到皇后的话,顺势便问,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 “皇上万安。”众人闻得皇帝驾临,纷纷下跪行礼,齐声请安,神色恭谨。 楚辞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随大流,朝皇上服了服身子,“皇上万安。” 皇帝看着请安的楚辞,面带微笑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待楚辞站直身子,皇帝才道:“艺馨在呢?你这是提了什么要求,一上来便将朕的皇后拦住了?朕倒是好奇得很呐。” 楚辞要是看不出来皇帝是故意装糊涂,那她就是傻。 她也没客气,将之前同皇后提的要求再次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道:“其实也不是非宫女不可,退了的嬷嬷,以及有闲暇的贵女皆可。” “只要她们能通过学院设定的考试,具备相应的学识和能力就行。” “皇上您看?” 皇帝闻言,目光紧紧盯着楚辞许久,而后缓声道:“朕可以拨给十位女官,另外再给你十五个七品女官的名额。至于宫女,宫里所有宫女随便你挑,如何?” 这结果大大出乎了楚辞的意料,但楚辞可不是那种会适可而止的人。 见皇帝这么好说话,她趁热打铁,赶忙说道:“皇上,可否再添两名武婢?有了武婢,也能更好地保障学院里众人的安全,还能教导一些防身之术呢。” 皇帝:就没见过这么顺杆爬的人? 于是他的恶趣味也被挑了起来,面带戏谑地说道:“据朕所知,范家那俩小丫头身上的功夫挺不错的?” 楚辞毫不退缩,依旧坚定地说道:“所以,我只要来两名武婢女呀?皇上您如此圣明,定能理解臣妇的苦心。” 皇帝本欲将楚辞一军,未承想竟被反将一军。他仅是微微一怔,脸上旋即泛起一抹笑意,扭头对皇后言道:“瞧瞧,瞧瞧,此女胆子大得无边无际了。” 皇后仅是微笑着点头应和,心中却暗自腹诽:胆子大小,还不皆由皇帝您定夺? 对此,皇帝全然不知。 而楚辞的马屁亦已奉上:“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的心瞬间如被暖炉熨烫,心情愈发欢悦,“好,朕允了。” “朕倒要瞧瞧,你这皇家女子学院能被她折腾出何种花样。” “不过皇后啊,这楚辞着实有趣,胆子亦是极大。朕觉着她这般性情,说不定真能将这学院办得别具一格。” 皇帝故意当着楚辞的面儿这般说,楚辞心里明白这实则是在警告自己。 切莫因得了些许恩准便肆意妄为,需得谨慎行事。 不过楚辞不惧,大大方方行了一礼,神色坚定,目光炯炯道:“楚辞定不负皇上圣恩。必当全力以赴,将皇家女子学院办好,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与期望。” 第二百七十四章 长公主和驸马 皇帝对这样的楚辞除了肯定,还有些许无语。 他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下去吧,对了,离开的时候遮着点。莫要太过招摇,省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楚辞闻言,一脸好奇地猛然抬头望向皇帝,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疑惑。紧接着,她竟像忘了君臣之礼一般,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还有您怕的事儿呢?” 皇帝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内心的愠怒,强扯出一个虚浮至极的笑容:“艺馨觉得呢?” 楚辞此时仿若方从梦中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莽撞行径,赶忙讨好地做出一个用拉链封住嘴巴的夸张之举,涎皮赖脸地道:“艺馨谨听皇上教训。” 言罢,还不忘对着皇上谄媚地笑了笑,那模样也是没谁了,令人又好气又觉好笑。 皇上也懒得同楚辞纠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刻有一名机灵的小太监心领神会地上前,微微躬身,做出“请”的姿势,将楚辞小心翼翼地引了出去。 而楚辞刚一离开,皇后便神色沉凝地挥退一旁的宫女、太监。待众人退去之后,她方靠近皇帝,轻言细语问道:“皇上,您对范家这位少夫人是否过于宽容了些?” 皇帝知晓皇后的心思,可有些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便是因其处于无人知晓的隐匿之境。 于是皇帝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目光如渊般深邃,缓缓说道:“楚辞有让朕宽容的价值,皇后理应明白。” 说到这里,皇帝好似恍然觉出自己的言语过于生硬了些:“朕所筹谋之事繁杂纷乱,非只言片语能够说清。待得时机成熟,一切自会清晰明朗,皇后自会知晓其中情由。” “是,是臣妾过于担忧了!”皇后面上带着歉意微微颔首,心里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她深知伴君如伴虎,方才自己的追问或许已有些僭越,好在皇帝并未动怒,还耐心解释了一番,此刻自己算是暂时过了这一关。 而楚辞并不知晓,她离开之后,帝后之间竟有这般交锋。 在小太监的护送下,楚辞行至宫门口,便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就连马车也换了一辆。 因此,那些守在宫门口妄图窥探她行踪的人又守了一个寂寞,全然不知她已悄然改变了模样,顺利离去。 直到傍晚,宫里才传出楚辞早已离宫的消息,那些满心期待能有所收获的人才如梦初醒,知道他们被耍了。 尤其是长公主,听到楚辞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顿时怒不可遏。 她气得满脸通红,双目圆睁,双手不住地颤抖,狠狠地摔了不少的瓷器。“为什么,为什么皇兄永远都帮着那些外人?” 这个时候驸马推门而入,看着这样一片狼藉的场景,满脸的嫌恶之色难以掩饰。“为什么?就凭楚辞种出来的土豆可以活人无数。还有连州正在试种的玉米,据说也是高产作物。” “你能吗?你整日只知争风吃醋,毫无半分作为,怎能与她相提并论?”驸马怒目而视,语气中满是斥责。 “我……”长公主被怼得一时语塞,面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 好半晌才嗫嚅着道:“夫君,我真的尽力了。” “但齐王府被禁卫军看管得实在严密。而楚辞那女人,你也看到啦,有帝后偏帮,满京城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外嫁的公主又能如何!” 驸马知晓长公主说的在理,可正是如此,他心中的急切才愈发浓烈。 不过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长公主:“楚辞那个女人你没办法对付,灵儿呢?你多久没去关心过她了?” 多日的劳碌无果,如今又被驸马如此指责,长公主也难得地生出了逆反之心:“灵儿,又是灵儿。那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种,凭什么本宫要上赶着去关心?” “你知不知道,皇兄因为那野种已经训斥本宫多次了。” 驸马闻言心里一惊,立马装出一副痛苦万分、几近崩溃的样子。“我也不想的,但是,但是灵儿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她还那么小,就遭受了诸多非议和冷落。” “我虽知晓真相,也明白灵儿那样的名声在当下根本不能被光明正大地接回来。” “可每次只要一想到她那孤苦伶仃、可怜兮兮的模样,我的心里就像被无数把锋利的刀割一样难受,痛彻心扉。” 这个时候,长公主顾不得与驸马怄气,满脸震惊与急切,着急追问道:“什么?灵儿才是本宫的女儿?那,那府上那个又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驸马,你快给本宫说清楚!” “是,是……我实在难以启齿啊!”虽是如此,驸马还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楚辞、楚灵儿(不,现在应该是袁灵儿)以及现在公主府上的李敏的身世缓缓说了出来。 只不过在他的口中,便是楚辞的师傅,为了自己未婚先孕的女儿,精心谋划,私自将三个女婴的身份偷偷互换。 长公主对自己的驸马向来是千万分的信任,从不曾有过一丝怀疑。 而驸马这么一说,长公主立刻就想到了驸马在地牢里关押的那个女人。她眉头紧皱,神色焦急地问道:“驸马,地牢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李敏的娘?是不是?” 驸马痛苦地连连点头,“灵儿她一直将齐王当成全部,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想逼你的?” 如若楚辞在这,肯定一眼就能知晓这不过是驸马的套路而已。 但长公主却一下就顺着驸马的心思问道:“李敏那个娘是楚辞的师傅,如若我们带着她去见楚辞,是不是就能拿捏住楚辞?是不是就能让她乖乖就范,不再与我们作对?” 驸马心里一喜,计谋得逞的快感瞬间涌起,但脸上却满是诧异之色,故意说道:“不,不能吧!楚辞也是受害者,她未必会受这威胁。”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放弃的长公主 但是长公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她目光坚定,语气笃定地说道:“但是楚辞是那个女人养大的,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即便她是受害者,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情摆在那儿,她不可能完全不顾及的。” 楚辞,如若在此,高低非得骂一句“屁的生恩不如养恩”。 但让楚辞师傅牵制楚辞本就是驸马的目的。 于是,在驸马的怂恿下,长公主不管不顾,命人将那女人五花大绑着,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楚辞所在的庄子上。 庄子上的楚辞,正在指挥庄子上的众人建造蓄粪池,忙得热火朝天,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忽闻下人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来报:“郡主娘娘,不好了,长公主带人绑着您师傅前来了!” 楚辞闻言,顿时神色一紧,眉头紧锁。她着实没想到再见原主的师傅,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就是不知,长公主绑着原身师傅过来的缘由为何。 是单纯为了威胁自己?还是有着更深层次、更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辞满心困惑,陷入了沉思。 而楚辞这副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模样,范景瑞却误会了。“放心,长公主不敢太过分的!” 楚辞没有解释,而是冲着范景瑞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感激,却又透着一丝无奈。“我没事儿。只是这事儿突然,我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而仅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长公主已经趾高气昂地到了。 她凝视着楚辞,满脸皆是厌恶之色,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说道:“本宫今日前来,是欲与你商谈一项交易。” 言罢,不等楚辞回应,便又自顾自道:“你只需如实向本宫告知,当初在蜀王府究竟所发生之事,本宫自会将你的师傅毫发无损地放归。” 长公主的话音刚落,便有侍卫粗鲁地将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带了上来。那女子头发凌乱,眼神黯淡,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楚辞见此情景,面露不忍之色。 长公主见此,便以为自己的计策奏效了,得意洋洋地说道:“楚辞,本宫的提议你觉得如何?你可要想清楚了,莫要错失良机,否则你的师傅可就性命难保了。” 楚辞: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何笃定自己会救面前这女人, 虽然原身与师傅的关系还算不错。但造成原身诸多悲剧的缘由中,也有原身师傅的一份“功劳”。她的某些作为,间接或直接地推动了原身陷入那痛苦的深渊。 “如果我不愿意呢?”楚辞目光坚定,紧紧盯着长公主,毫不退缩地说道。 长公主没想到驸马真的猜着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禁有些慌乱,但仍色厉内荏道:“本宫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下回了。你好好想想,莫要做出错误的决定,否则后果自负!” 楚辞闻言,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长公主许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嘲讽与洞察。“是长公主想知道?还是驸马想知道?亦或者是丞相大人想知道?还是说,你们都想知道,嗯?” 接着不等长公主反应过来,楚辞便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如若我现在进宫一趟,将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告知皇上,不知皇上会不会……” 楚辞的话还没说完,长公主便急得脸色涨红,怒喝道:“你敢——” 楚辞见长公主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说道:“就这?长公主莫不是以为这般恐吓就能让我屈服?” 长公主一时气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你想要怎样,才愿意告知我答案?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听长公主这般说,范景瑞重重地捏了捏楚辞的手,将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在楚辞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楚辞面露诧异之色,显然对范景瑞所说感到意外。 但她还是很快定了定神,出声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何对袁灵儿那么好?” 楚辞和范景瑞的小动作并没有刻意瞒着人,长公主见状也只眸光微闪,心中虽有几分疑惑,但也识趣儿的没有多言。 只是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眉头紧蹙,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你为何脱身之后从未找过这个女人?” 说到这里,长公主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眼睛猛地睁大,脸上浮现出兴奋又得意的神情。“你恨她?” “原来外面传的风光霁月,一心为民的艺馨郡主也是个嫌贫爱富的!” “哼,亏得众人还对她那般赞誉有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虚伪之人罢了!” 楚辞也没否认,反而神色平静,语气淡淡地说道:“是,我虚伪、嫌贫爱富。长公主,您都看清我的真面目了,还要同我做这交易吗?” 长公主闻言差点儿没被噎死,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咬着牙说道:“只要你告诉我当初在蜀王府里发生的事,交易依旧作数。本宫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食言。” 楚辞闻言,第一反应便是这位长公主没救了。 心中不禁暗自思忖:怪不得皇帝一早便查到了长公主府的异常,却一点儿消息都没透漏给她。 于是楚辞直接了当道:“一言为定。长公主,事已至此,您总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听到楚辞的回答,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只觉得满心的羞愤与难堪。 但事已至此,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真相”缓缓说了出来:“灵儿她是本宫和驸马的孩子,只不过当年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用手段给换了。这么多年,本宫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实在是可恨至极!” 楚辞闻言,不禁在心中再一次感叹,长公主这般糊涂,被皇帝放弃着实不冤。 第二百七十六章 名额 于是楚辞毫不客气道:“再加一个条件,李敏归我处置。长公主可别觉得我过分,毕竟这事儿的风险可不小。” 长公主虽糊涂,却也不是连脸都不要了啊。她怒目圆睁,提高了声调说道:“不行,你可以换个条件。这个条件绝对不可以。” “公主在担心脸面问题?这个其实解决起来很简单的,只要长公主对外声称李敏自愿到皇家女子学院为天下女子谋福祉即可。” “如此一来,既能巧妙地保全公主的颜面,使其不致在众人面前失了威严,又能顺遂地达成我的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楚辞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嘴角上扬,一脸蛊惑地说道。 楚辞本只是随意一试,心中并未抱太大期望,没想到?长公主竟然真的动心了! “听说皇帝给了你十五个女官的名额?本宫替李敏要一个不过分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期待。 楚辞见状心里暗喜,心想此事多半能成,但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这个?我可是答应过皇上,一定要公平公正地选拔安排,不能有丝毫偏袒和私心的。” 长公主闻言只当楚辞不给她这个长公主面子,火气一下便“噌”地窜了起来。“你……” 她怒指着楚辞,脸色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将自己当成透明人的范景瑞才终于站出来打圆场。“郡主,长公主的女儿想必才情一绝。一个区区七品女官,岂不手到擒来?你这般说,岂不是太看不起长公主和丞相府了?” 这到底是打圆场还是添油加醋? 如若不是来之前,长公主信誓旦旦同驸马保证,她一定能将楚辞拿下,此刻她一定直接甩袖离开,再也不想与此二人多做纠缠。 但此时的长公主已经恨上了楚辞夫妇,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着牙说道:“好,本宫答应。李敏的女官之位可以自己考。” “现在可以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了吧?” 楚辞敏锐地察觉到长公主的忍耐已然濒临极限,赶忙说道:“长公主,烦请附耳过来……” 随后,楚辞压低声音,将蜀王于书房之下发现密室之事缓缓道出。“紧接着,二皇子便遭囚禁。长公主,您猜猜,皇上在那里面究竟发现了何物?” 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神秘之色,语调也随之变得低沉而幽婉。 发现什么,无非是图谋那个位置的证据。或许还有其他…… 但就是如此,长公主才更加惶恐不安,她虽向来恋爱脑,却也不是全然不怕死。 “此话当真?”长公主声音颤抖,眼神中满是惊疑。 楚辞知道长公主已然心生惧意,神色郑重,目光直直地看向长公主,沉声道:“长公主,我有骗您的理由吗?我与您无冤无仇,在此事上欺骗您于我又有何益处?” 长公主自然知晓楚辞所言不虚,思及楚辞与蜀王、秦王的关系,一番权衡之后,于是言道:“多谢,你的师傅,于本宫而言,留在手中亦是无用。便留给你了。” 言罢,便匆匆离去,那脚步略显仓惶,裙袂翻飞间似带着几分急切与慌乱。 此前压着楚辞师傅的侍卫尚欲反驳,刚欲启唇,话到嘴边尚未出口,便被长公主身旁之人拉走了。 那侍卫一脸的不甘与愤懑,却也无可奈何。 楚辞、范景瑞目睹此景,心下若有所思。几乎二人同时开口:“夫君(娘子),你道,长公主莫非在掩饰些什么?” 两人着实没想到他们竟然想到一块去了,皆是微微一怔。 接着两人不禁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惊喜,又有对彼此的欣赏。 继而楚辞先开口道:“夫君,你说长公主这些年是不是在装傻?” “她看似恋爱脑,行事糊涂,可刚刚那个侍卫,明明想要反驳却被迅速拉走,这其中难道没有长公主的授意?” “这一系列的举动,会不会是她精心谋划的表象?” 范景瑞闻言若有所思,眉头紧锁,缓缓说道:“可是到底是怎样的秘密才能让堂堂长公主这般谨慎,不,已经不能说是谨慎,而是怂了?” 这还用说吗? 肯定牵连甚广,所涉及之人恐怕超乎想象,就连皇帝也不能轻易处置。 或者说即便她说出来,皇帝个也不会信。毕竟此事或许错综复杂,背后的关系网千丝万缕,岂是轻易能理清和决断的。 想到这里,楚辞故作轻松,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夫君想那么多做什么,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儿顶着。咱们要做的便是,将事情如实报上去即可。” “咱们只是小人物,尽到自己的本分,其他的自有人去操心和决断。” 范景瑞自然明白楚辞的意思,微微一笑,透着几分了然:“是啊,或许皇上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 “毕竟长公主这趟动静不小,她匆忙行事,引得诸多猜测,宫中耳目众多,皇上不会毫无察觉,说不定此刻正在暗中观察,等待时机出手呢。” 于是楚辞随意将长公主此次的异常情况报给了绣衣执法,之后便不再理会,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只是楚辞到底低估了皇帝对她的重视。 因此短短一个时辰,长公主到庄子上的一言一行以及楚辞夫妇的种种猜测,便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看着手里楚辞亲手写的字条,不禁陷入沉思。“长公主能隐瞒什么呢?” 跪在下首的朱衣使,虽也知晓楚辞的众多事迹,但他更为理智。“皇上,当年楚家之事确实只是驸马李淳风一人所为,与丞相府毫无干系?”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和试探。 皇帝岂会听不出朱衣使的试探。 登时,皇帝目光如炬,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了下首的朱衣使,紧紧盯了他半晌。 就在朱衣使满心忐忑,以为皇上要为此大发雷霆发作他的时候……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朱衣使 没想到皇帝竟问了一句与今天的事儿毫无相干的话题。“如若朕没记错的话,当初长公主结婚前的调查便是你做的,当时的你还只是一名小小的青衣使?” 皇帝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仿佛陷入了对往昔的回忆之中,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似感慨,又似在思索着什么,让人难以捉摸其心中所想。 虽是如此,朱衣使武定邦身上的冷汗还是禁不住流了下来。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他却不敢抬手擦拭。“是,臣当时刚从连州升任总部的青衣使。调查李家便是臣到总部后第一次接任务。” 他的声音略微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般。 而朱衣使的紧张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直接以此为借口发作,语气中满是威严与不满,怒喝道:“看来当初你的任务做的并不怎样。” “长公主如今这般异常,不论是当初初出茅庐的你,还是如今已身为朱衣使的你,竟未查出丝毫端倪?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皇帝的怒喝在这大殿中回荡,令人心惊胆战。 武定邦“当”的一下便重重地趴在地上,声音沉闷,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抬眼去看皇帝那愤怒的面容,心脏急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知道自己不聪明,便听听聪明人的看法。既然长公主一直在装,便重新给朕查!明白吗?” 皇帝的声音很轻,语气看似平和,却好似在教育自己不听话的后辈。 唯有跪在下首的朱衣使武定邦知晓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巨大压力,那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 “微臣遵旨,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常。”武定邦赶忙回应,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惶恐。 皇上好似满意了一点儿,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稍缓,说道:“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去查,莫要再让朕失望。” 武定邦没想到这么简单便躲过一劫,心中暗自庆幸,结结实实的朝皇帝磕了一个响头,额头触地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殿中格外清晰:“谢皇上隆恩,微臣告退!” 说完,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起身弓着身子缓缓后退,直到退出一段距离后,才转身快步离去。 如若楚辞在这儿,高低得感叹一声:这皇权社会都把人洗脑成啥样了?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仅仅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臣子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连性命都握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实在是可悲可叹。 而此刻的楚辞在做何事呢? 皇上当真是个老六,也不管“皇家女子学院”建没建成。 但身为皇帝,他自认一言九鼎,承诺送女官便必须送,而且还必须要快。 于是,他硬是逼着皇后在短短三天内将楚辞所需的十名女官以及武婢精心选了出来。 选出来就得送呀! 皇后一时不知该往哪送,正犹豫不决之时,于是皇帝大笔一挥,果断道:“送范府,让这些女官与楚辞提前相处,以便好好适应。” 神特么的好好适应,明明是给自己找事儿,却反而搞得像是赐予了天大的、无上的恩赐一般。 这皇帝,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楚辞心里暗自嘀咕个不停,腹诽着皇帝的这种行径,然而面上却笑的仿若一朵花儿般灿烂。 而她这副模样,也让那些在暗中等着算计的某些人在心里恨得牙直痒痒。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长公主家的李敏带着贴身丫鬟款款而来。 她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微微福身行礼,声音轻柔婉转:“李敏见过艺馨郡主。” 李敏? 楚辞闻声抬头看着这个与长公主有八成相似的女孩儿,那眉眼之间的神韵,宛如秋水含情,那举手投足的神态,优雅端庄,都让楚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楚辞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笑着快步迎着了过去,亲切地说道:“李姑娘快请起,今日一见,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可能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热情,李敏的脸色微红,那红晕犹如天边绚丽的晚霞般动人。“郡主谬赞了。” 她的声音低如蚊蝇,带着几分羞怯。 “李敏只是听皇家女子学院今日起对外招有一技之长的女先生。”李敏微微垂眸,双手交叠于身前,继续说道,“小女子不才,琴艺、女工尚且拿得出手,不知小女子可否报名。” 明明应是天之骄女,但见这个女孩儿却如此谨慎小心,甚至连所擅长的技艺也只是普通人家常见的女工,这让楚辞不由一阵心痛。 楚辞心中不禁感叹,这般美好的女子,本该自信张扬,怎会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于是,楚辞连忙拉着李敏的手,目光中满是真诚与热切,说道:“招的,招的。” “且现在便可以考试,李小姐要考吗?考官便是陛下今天亲赐的女官,她们经验丰富,品行端正,绝对能保证公平公正。” 李敏闻言激动万分,心潮澎湃,思绪瞬间纷乱如麻,回应便慢了一步。 于是,李敏身侧的丫鬟见自家主子没动静儿,心中焦急万分,生怕她因为犹豫而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当下便急吼吼道:“考,我们小姐要考的。” 只是话音刚落,她便意识到自己逾矩了,顿时惊觉自己的行为太过冒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霜打的落叶,连忙跪地,声音颤抖着道歉:“对不起,郡主,是奴婢鲁莽了,请郡主责罚。” 就连一旁的李敏也从之前的激动,肉眼可见的迅速变成失落,那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也黯淡了下去,仿佛璀璨的星辰瞬间失去了光芒。 楚辞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起来吧,你也是为了你家小姐着想。” “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日后切不可这般冒失,否则本郡主也难以维护。”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丫鬟柳青 丫鬟见楚辞不追究自己,心中感激满怀。 当即恭谨又真诚地向楚辞行礼,眼中泪光闪烁,说道:“郡主的教诲,奴婢刻骨铭心,日后必严以律己。” “往后,奴婢会谨言慎思,以郡主教诲为指引,绝不重蹈覆辙,会更用心侍奉自家小姐,不给郡主添麻烦。” 这个丫鬟有点儿意思。 楚辞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柔声道:“此次你能知错就改,足见你的品性纯良。” “既然你日后要更加用心侍奉你家小姐,那我不妨告诉你,皇家女子学院还有非教师类职务。像管理内务、协助安排活动之类的工作,以你的机灵劲儿,若是能考一个,对你和你家小姐或许都有益处。要不,你也试试?” 丫鬟她是真心地感谢楚辞,没想到天大的好事儿竟然就这么砸在了她的头上。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这下轮到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李敏最先反应过来,她那清澈的眼眸紧紧盯着楚辞,带着几分疑惑与不确定,声音微微颤抖着问道:“真的?您不用特意照顾我的,我……” 被李敏这么一说,她的丫鬟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只见丫鬟微微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望着楚辞,眼神中仍带着一丝惊喜与期待。 然而,或许是心中仍有顾虑,又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丫鬟抿了抿嘴唇,最终却没有张口说出拒绝的话来。 楚辞见丫鬟没有拒绝,方才缓缓开口道:“在李姑娘心中,本郡主是那等喜好攀龙附凤的人吗?本郡主看中她,乃是因为从她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了她的机敏与潜力。” 随后,楚辞目光转向丫鬟,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柳青。”柳青连忙恭顺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本郡主看中柳青,自然有她的价值。不过也必须说明一点儿,想要参加考试必须是平民之身。李小姐,不知您愿意将柳青恢复自由身吗?” “愿意,愿意。”李敏满脸欣喜,是真心为柳青高兴的,赶忙答应一声,立刻转身朝柳青急切道:“快,把你的身契拿出来。” 然而楚辞见两人如此激动,立刻出言安抚道:“不用这般着急。考试完去办也是一样的。先让柳青安心准备考试,莫要因此乱了心神。” 楚辞说完,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那些刚刚被送过来的女官,神色郑重,语气严肃地说道:“诸位,对于此事的安排,没有问题吧?本郡主希望一切都能依规依矩,公平公正,万不可有丝毫的疏忽与偏袒。” 其中一位女官向前一步,微微行礼,恭敬地回答道:“郡主放心,我等定当公正评判,绝无偏袒。” 楚辞轻轻点头,面带微笑道:“那好,我们开始吧!” 说完,楚辞便优雅地对门外看热闹的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清脆而响亮:“诸位,可有兴趣为今天的考试做个见证?也好让此次考试在大家的监督之下,更加公正透明。” 能在范府看热闹的人,皆是附近的官宦人家。 他们本只图个热闹,权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没想到却被楚辞抓住机会,让他们成了从根本上杜绝日后若有人想借此事攻击她或者范家的筏子。 但是不进,宫里送出来的那些女官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也有些脑子转得快的,既然长公主家的李敏可以考女官,李敏的女仆可以考岗位,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能为自家的女儿或者侍女谋得这样的机会? 有了这样的心思,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他们,此刻像是被突然点醒,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其中,看看是否能为自家谋取一份好处。 殊不知,这也是楚辞的一步棋。 她早就料到众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故意抛出这样的诱饵,引他们入局。 毕竟,在这皇权社会,尤其是在京城这权贵云集之地,上行下效可不是说说而已。 只有把这些官宦人家充分调动起来,让他们积极参与其中,底下的百姓才会效仿。 这不,不到一天的功夫。李敏在范府考试的情形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这不,京城最繁华的茶楼里,座无虚席。 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各位客官,今儿咱要说的,是皇家女子学院招女官的稀罕事儿!” 只见他手持折扇,摇头晃脑,“话说,艺馨郡主虽命运坎坷,却真正的忧国忧民,所以一回京城,皇上便将筹办‘皇家女子学院’的事儿交给艺馨郡主。这艺馨郡主也是不负圣望,尽心尽力呐!” 话说到这儿,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底下已经有人不耐烦了。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富家公子高声喊道:“这些我们都知道,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 此言一出,还有不少人纷纷附和:“对对对,说点儿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就想听听那考场里头的新鲜事儿!” 一时间,茶楼里嘈杂声四起。 说书的先生,自然拗不过众人。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据说啊,那考场布置得庄严肃穆。门口有侍卫把守,四周挂着锦缎帷幔,案几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李敏姑娘进去的时候,那神情可是既紧张又坚定……” 然而说话先生的话讲到一半儿,之前的公子哥又不耐烦地将他的话给打断了。 “别讲那些没用的,长公主府的那位现在是七品女官,整个京城恐怕就没人不知道的。” “本公子就想知道那位的女仆,叫,叫柳青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只见这公子哥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折扇敲打着桌面,脸上满是急切与好奇的神情。 周围的人也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快讲讲柳青的情况。”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说书先生身上,等着他给出答案。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再见胡子岩 此时,茶楼里正对着说书台上的一间雅间内。楚辞、范景瑞夫妇,以及千雪、千言正坐在里面。他们透过窗户,略显尴尬地看着那名公子哥在台下肆意引流。 千言忍不住开口道:“嫂嫂,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些?感觉整个场面都被他搅得有些生硬和不自然了。” 楚辞其实心里也有些尴尬,可没办法,谁让她无人可用呢。 恰巧这人是凤延的人,还是免费帮忙的,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楚辞心里忍不住腹诽不已,但面上却不以为意,神色从容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只要我们最终能够达成目的,过程中的这些小瑕疵又算得了什么?不必太过在意。” 千雪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千言则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范景瑞拉着楚辞的手,轻声说道:“娘子,进京之后,你还没见过胡子岩吧?” 楚辞闻言不明所以,一双美眸中满是疑惑。 范景瑞则难得见楚辞这般迷糊模样,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宠溺的笑容,目光中盈满温柔,轻声柔语道:“胡子岩的身份更为适宜。” 见楚辞以及两个妹妹仍是一脸茫然未反应过来,范景瑞接着言道:“你们切莫小瞧他的身份,凭借往昔的经历,他与三教九流之人皆有交集,相识众多,消息亦是极为灵通!” 范景瑞未曾言明的是,胡子岩出面尚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 楚辞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娇嗔地给了范景瑞一个白眼,柳眉微蹙,带着些许疑惑问道:“胡子岩,上门找过咱们?我怎么半点都不知晓?”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朝外打了一个手势。 手势刚落,只听得“吱呀”一声,胡子岩便推门走了进来。“郡主娘娘,还不是您太忙了吗?胡子我早就听说您二位进了京,可几次三番都找不着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躬身行礼。 与胡子岩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女子,脸色苍白如久未见过阳光,身形单薄,眼神带着怯意,静静地跟在胡子岩身后。 楚辞微微一笑,说道:“胡子哥,莫要打趣,我这几日确实事务繁忙。不知这位姑娘是?” 胡子岩连忙介绍道:“郡主娘娘,这位是我那可怜的妹妹。”他眉头紧蹙,满脸愁苦,“自从当初合离归家便一直没出过院门儿。今儿个还是我强拉出来的。”说道这里,胡子岩愈加激动,双手不停地挥舞,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郡主娘娘,我都劝了几百遍了,根本不是她的错,奈何她就是不听啊!”胡子岩说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情绪异常激动。而胡子岩的妹妹,此时更是满脸羞赧,头垂得更低了,如若不是当着楚辞他们的面儿,恐怕都要忍不住冲上前出手捂住胡子岩的嘴了。 楚辞见状,连忙出声打断了胡子岩的话。“你今天过来单单为了这个?”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认真。 千雪、千岩也机灵得很,立刻一左一右来到胡子岩妹妹的身边。 千雪甜甜地说道:“胡姐姐,我们自己找个地方聊去。”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 千岩也跟着附和:“对啊胡姐姐,咱们别在这儿碍事。”说着,便准备拉着胡子岩的妹妹往一旁的小桌子走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胡子岩的妹妹,竟然往后猛地挪了一步,迅速躲开了两人的动作。 她低垂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别碰我,我不吉利。”那模样,仿佛带着深深的自卑与恐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楚辞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眉头紧皱,如墨的双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结,一个眼神过去,千雪心领神会,身形一闪,干净利落的一手刀将人劈晕过去,千言默契地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将人轻轻挪到一旁。 楚辞面色凝重,紧抿着嘴唇,才问道:“你妹妹她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胡子岩闻言微微一愣,满脸疑惑,瞪大了眼睛道:“我妹妹的情况不对劲儿?” 胡子岩知晓楚辞敏锐,立刻紧张追问道:“郡主娘娘,我妹妹到底怎么了?还望明示。”他眼中充满焦虑与担忧,目光急切地盯着楚辞,似乎在盼着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 楚辞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深沉地问道:“和离是你妹妹本人同意的吗?” 胡子岩不明白楚辞问这话的深意,却没有任何隐瞒,如实说道:“是,说实话我们那样的人家,名声其实并不怎么好。” 他叹了口气,神色无奈,“因此,当初和离时她虽有些犹豫,也是为了瑶瑶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胡子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疼惜,“后来我想办法将瑶瑶争取过来跟着我们,她便没有任何异议了。” 楚辞闻言眸光微闪,神色严肃地说道:“那再问一句冒昧的,你的妻子、老娘对你妹妹,态度如何?” “问题不可能出在她们身上。”胡子岩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坚定。 但见楚辞一脸的不信,他立刻着急地解释道:“我没同您讲过吧,我娘子是女牢里掌刑狱的,为人正直,最是看不得那些腌臜事儿。” “我娘年轻时候跑江湖一把好手,泼辣厉害,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两人当初就没看上那人,是我存了攀附的心思,一心想让妹妹嫁过去能给家里带来好处。没想到却害了我妹她一辈子。” 说着,胡子岩懊悔不已,整张脸皱成了一团,仿佛揉皱的宣纸,双目失神,空洞而茫然,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寒风中瑟缩的枯叶,满脸痛苦之色,那神情仿佛被无尽的悔恨所吞噬,整个人都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楚辞却没时间同情胡子岩,而是神色严肃,目光凌厉地紧紧盯着胡子岩,沉声道:“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你好好想一想,除了你妻子和你娘,还有什么人是你们全家都信任的,或者与你妹妹接触很多的。” 楚辞的语气急切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二百八十章 求 胡子岩闻言,眉头紧锁,陷入沉思:“那便只有表姐以及之前家里的帮佣王寡妇了。” 顿了顿,胡子岩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将嫌疑所定在了王寡妇头上。“表姐她虽然时常应邀过来开导我妹妹,但妹妹她显然同王寡妇更加信任。平日里妹妹有什么心里话,也更愿意跟王寡妇说。” 楚辞没有跟着胡子岩的节奏走,而是微微仰头,神色冷静地说道:“说说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仿佛能穿透人心。 “在我的印象中,王寡妇是勤劳,心善的。”说道这里,胡子岩略微有些迟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又因着我家里的情况特殊,人手不足,便每月给对方些银钱,想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王寡妇这些年也做的很好,做事利落,从不偷奸耍滑。后来,因为我妹的事情,我还特地给她涨了月钱。” 胡子岩说着,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一边不自觉地搓着手,手心里已满是汗水,一边喃喃自语:“我实在想不通,王寡妇害她妹的缘由何在?” “想不通,便去查。相信这点儿事儿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难。”楚辞没有大包大揽,她神色平静,目光坚定,“有些东西自己亲眼看到才能真正相信。” 被楚辞这么一提醒,胡子岩才如梦初醒。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道:“我会的。” 接着,胡子岩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又提出一个要求,“郡主娘娘,胡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妹妹她,能不能同郡主回去住些天?”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恳求,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楚辞并不想弄这么一个大麻烦回去。 但因着胡子岩的关系,流放路上他们确实省了不少麻烦。现在、以及未来,他们还会继续合作。 于是楚辞想了想,微微皱起眉头,神色认真地问了句:“除去胆小,内向。你妹她没有自残的现象吧?” 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和谨慎,眼神紧紧盯着胡子岩,等待他的回答。 胡子岩面色凝重,缓缓说道:“郡主娘娘,我妹她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还会无意识地用手揪自己的头发,甚至拿头撞墙。我们拦都拦不住,她也不爱吃东西,之前我妹她没这么瘦的。” 楚辞:瘦?他妹妹的身形应该只是正常而已吧? 不过,看胡子岩的模样,楚辞便也没追问。直到看到胡子岩的妻子、老母,楚辞才明了其中缘由。 而胡子岩并不知,楚辞此刻的心思。 此时的他眼眶泛红,眼眶中布满了血丝,声音也有些哽咽,带着明显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夺眶而出,“郡主娘娘,您就帮帮胡子吧?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子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一般。 艾玛,一个大佬爷们还哭上了。 楚辞虽明白,胡子岩有做戏的成分,但也能看出胡子岩他是真的急了。 他那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声音,可不是能轻易装出来的。 “好,我带她回去。”楚辞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语气中虽带着几分无奈。 只是,不论是楚辞还是胡子岩一家都未曾料到,他们被那迟来的真相狠狠地刺痛了心脏,如同被冰冷的利刃直直刺入,痛彻心扉。 原来,胡子岩的妹妹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胡子岩的表姐,王寡妇都并非无辜之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胡子岩妹妹的亲夫,胡子岩的表姐,以及王寡妇三方狼狈为奸,共同陷害的结果。 当然,得知这样的真相,已经到了三日后。 在范家宽敞的客厅之上,胡子岩夫妻神情凝重,眉头紧蹙,而他那头发花白的老母更是面容悲戚,眼中含泪,泪水在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肆意流淌。他们将调查到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一一说了出来。 胡子岩的老母声音颤抖,双手紧握成拳,骨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们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三方暗中勾结,设计了如此恶毒的阴谋,将我那可怜的女儿害成这般模样。”她边说边不住地摇头,满脸的痛苦与愤恨。 得知这样的真相,楚辞也是一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巨石。 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却没有追问具体的细节,而是目光沉静地看着胡子岩一家,道:“既然知晓了真相,你们打算怎么办?”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却又不失理智,仿若一位冷静的旁观者。 “我们自然不会放过那些个杀千刀。”这次回话的是胡子岩的妻子,只见她柳眉倒竖,双目圆睁,一开口便透着一股精明、利落。 “什么表姐,我们胡家不认了,当天我和婆婆便将他们家给砸了。” “只是砸了?”楚辞看着仿若小山一般壮硕的胡氏婆媳,满脸狐疑,她怎么也不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而胡子岩的妻子闻言只是稍稍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也没回答楚辞的疑问,而是继续道:“王寡妇我们已经辞了,不单如此,她家俩儿子的差事儿我们也想法子给夺了。” 只是她并没提对前妹夫的处置。楚辞猜到一些。但没有接话,而是目光平静地问道:“那你们今天前来,是为了接胡竹回去?” “我们?”见楚辞不接话茬,胡子岩的老母面露难色,嘴唇颤抖着,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胡子岩的妻子反应快,条理清晰地说道:“竹子变成今日模样,我们的粗心是祸患。且我们性子又急了些,万一解释不清,再吵起来。让竹子的情况更糟,就更得不偿失了。” 说道这里,胡子岩的妻子,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侧的丈夫,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便想请郡主娘娘帮着说和说和。” 第二百八十一章 楚辞沮丧 胡家的要求并不过分,楚辞实在没有理由不答应。 只是胡竹的情况究竟如何?楚辞刚想说,让他们回去,但看见胡家人那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模样,那眼中的期盼和忧虑是如此明显,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而是,改成了:“可能换了环境,胡竹的情况还不错。” “虽还不愿同千雪她们相处。家里的嬷嬷却没多少忌讳,如若可以,我希望你们远远的看看,待她知晓真相,彻底好转,再接回去不迟。” 楚辞的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安抚,目光温和地看着胡家人,宛如春日暖阳,给他们带来一丝慰藉。 胡家人都不是那等不知变数、不明事理的,范家的嬷嬷可都是宫里赏下的女官。 三人立刻挂满了感激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真诚与谦卑,“我们都听郡主娘娘的。” 胡家老母甚至激动得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多谢郡主娘娘,多谢郡主娘娘。”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感激涕零的神色。胡子岩的妻子也连连点头,眼中闪着泪花,哽咽着说道:“郡主娘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反倒是胡子岩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脸上泛起赧然之色道:“那就麻烦您了,竹子所需的吃用,我待会儿差人送来。” 楚辞难得见胡子岩这幅窘迫的模样,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故意调侃道:“胡子哥,就这么一点儿好处可打动不了现在的我。不如这样吧,以后你帮我做事儿,如何?” 胡子岩却闻言一惊,还以为楚辞怀疑他的忠心,顿时神色慌乱,连忙战战兢兢地问道:“郡主娘娘,胡子岩不就是您的人吗?” 楚辞见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不禁懊恼自己的冒失,暗自思忖自己这张嘴怎么总是说错话。连忙尴尬一笑:“所以啊,送什么吃用,就当是本郡主给你们一家的福利了。” 接着不等胡子岩反应过来,便继续道:“你们现在要去看胡竹吗?她现在应该在后院同嬷嬷们学制衣呢!” 楚辞的本意是让她们能放松心情轻松一下,没曾想胡子岩的老母却情绪激动差点儿哭出来,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楚辞没做过母亲,但盲猜也能知晓制衣恐怕不是胡竹所擅长的。 但她还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们要去看吗?”说这话时,楚辞的表情略显尴尬和无措。 “要,要的。”这次胡家三人倒是齐心,异口同声地回答。 楚辞闻言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带着胡家三人快步来到胡竹所在的院子。 此时的胡竹整个人平和安静得多,空闲之余,还能同嬷嬷们偶尔少聊几句。 饶是如此,胡母也看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竹子她,真的不一样了,不一样了!”胡母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颤抖,满是激动和欣慰。 如若之前胡母只是碍于儿子的面子,以及楚辞尊贵的身份,而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那么现在的胡母是真的全心全意地相信楚辞可以将女儿治好。 因此,离开时虽有未能立刻接回胡竹的遗憾,但更多的则是看到胡竹逐渐好转的喜悦。 反观楚辞,看着胡子岩递上来的资料,心里一阵钝痛,那痛楚仿佛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房。 胡竹拥有一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哥哥,嫂子也待她如亲妹妹般关怀备至。母亲开明慈爱,可以说,胜过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的女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差点儿被人算计得连命都丢了。那么其他人呢?那些没有如此温暖家庭庇护的人又会怎样? 因此,楚辞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许久。 那时间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久到范景瑞都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满心担忧,忍不住轻轻推门而入。 “娘子莫不是又在为那些女性同胞感到伤怀了?”范景瑞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那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楚辞见范景瑞独自一人进来,向来坚强如铁的她此刻难得露出几分脆弱之态,眼眶泛红,声音略带颤抖,“夫君,整个世界都在女子的胯下诞生,但女子的生存为何这般艰难?” 范景瑞知晓其中的深层原因,但他更知晓此刻楚辞需要的不是这些生硬冰冷的道理。 他缓缓走近,动作轻柔而又充满爱意,温柔地将楚辞抱进自己温暖宽厚的怀里。“娘子,咱们不是一直在努力做出改变吗?” “现在连皇上也是支持的,所以不要灰心,不要气馁。总有一天,娘子理想中的那人人生而平等的世界终会到来的,不过这终究急不得。”范景瑞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犹如潺潺流淌的溪流,带着无尽的安抚,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 楚辞自然明白,但就是因为明白,她才愈发难过。“是啊,可终究……” 说道这里,楚辞微微一顿,眼神先是迷茫,仿若陷入了无尽的迷雾之中,接着闪过一丝清明,她恍然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 她轻轻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舒展,说道:“是我一时想岔了,不该如此消极的。” 但经历过光明的璀璨,怎还会愿意长久待在泥泞的困境。 那光明带来的希望与美好,就如同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记,让人难以忘怀,又怎会甘愿被黑暗的泥泞所吞噬。 然而不愿意又如何,她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太过渺小。 在这茫茫尘世中,她如同沧海一粟,面对庞大而复杂的困境,那点微薄的力量实在难以与之抗衡。 范景瑞见状未追问楚辞是如何一下想开了,他深知楚辞聪慧通透,只顺着楚辞的话音,温和改口道:“那么娘子现在是想吃饭补充体力,还是先洗个花瓣澡放松舒缓心情?” 恢复过来的楚辞,这时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那声音一阵接着一阵,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说道:“自然是吃饭,美食可以填补这世间一切烦恼。” 第二百八十二章 被参 而范景瑞似乎早料到楚辞会如此选择,脸上挂着了然的微笑,那笑里满是对楚辞的了解与宠溺。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仿佛能看穿楚辞的每一个心思。 “正好,张嬷嬷依你给的菜谱精心做出了八宝鸭,想必娘子定会喜欢。”范景瑞笑着说,声音中透着满满的期待。 楚辞听闻,眼中瞬间绽放惊喜光芒,那光芒犹如璀璨的星辰,她忙回应:“真的?那我要好好尝尝。” 她的语气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饱口福。 不久,八宝鸭端来,楚辞迫不及待夹一块入口,细细咀嚼后,满脸陶醉,赞道:“这八宝鸭皮脆肉嫩,鲜香无比,各种食材香味融合绝佳,妙极!” 或许正因食材皆为纯天然,其滋味竟比前世御厨后人所做的还要可口。 鸭皮酥脆恰当,咬下“嘎吱”作响,内里鸭肉鲜嫩多汁,每丝纹理都饱含浓香。 糯米软糯香甜,吸足鸭肉和其他食材精华,入口即化。 红枣饱满甜蜜,添一抹清甜;莲子清香软糯,口感细腻,与其他食材相互映衬,丰富口感层次,令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楚辞连连点头,说:“这味道绝了!鸭肉鲜嫩,糯米香甜,红枣、莲子等丰富了口感,让人回味。” 范景瑞看着楚辞满足的样子,微笑问:“如何,合娘子口味吗?”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楚辞兴奋道:“太合口味!这八宝鸭堪称人间美味,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喜悦。 范景瑞轻笑:“娘子喜欢就好,以后常让张嬷嬷做。” 没想到楚辞却拒绝了,她微微摇头,轻叹道:“再好的东西,吃多了就体会不到美妙。像这八宝鸭,偶尔品尝才觉珍贵,日日享用反倒没了惊喜与期待。” “夫君,你可不许诱惑我。”楚辞娇嗔地看范景瑞一眼,接着说,“张嬷嬷厨艺精湛,我打算把她放到‘皇家女子学院’传授厨艺,培养更多这样的人才。” 楚辞眼神坚定且充满期许,“这样她的技艺能传承,更多人受益,比让她只为我服务有意义多了。” 她的表情认真,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景象。 范景瑞见楚辞又恢复了往日活力满满的模样,心中欣慰,未反驳她的想法,而是借机巧妙地将话题拉回到胡竹身上:“那胡竹那边,娘子打算何时过去?” 他的语气平和,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 楚辞闻言顿了顿,目光透着思索,缓缓道:“就明日早饭之后,现在天色不早,这会儿过去……难免突兀,恐让她更警惕,还是等明日白天妥当。” 只是,有时计划确实赶不上变化。 原本计划得妥妥当当,可第二天一早,楚辞刚睁眼,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尚未完全清醒,就被告知修建“皇家女子学院”的工人受伤,未获任何赔偿就被无情地丢弃街头。 碰巧这事儿被一御史知晓,今早在早朝,她便被人弹劾管教不严之罪。 楚辞听闻,气得柳眉倒竖,愤愤不平道:“好像‘皇家女子学’的修建是工部的官员在管吧?弹劾我,那御史没毛病吧?” 范景瑞边帮着楚辞穿衣服,边道,“但是你是皇上钦点的副院长,御史认为你有监督之责。” 他的动作轻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然而,楚辞却没有范景瑞那么好的教养。 她双手紧握成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大声说道:“放屁,这简直是胡乱攀扯,强行让我背这莫名其妙的黑锅!” 她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们怎么不说皇后还是院长呢?明明这‘皇家女子学院’的诸多事务都有明确的分工和负责之人,我不过负责教师与教学方面的事宜。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不去追究真正该负责的工部官员,却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范景瑞何尝不知,他眉头紧皱,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恐怕有人不想让女子学院在京城扎根。” “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 “那些守旧的权贵,一心想要维持现状,他们思想僵化,狭隘自私,害怕女子有了学识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从而打破现有的权力平衡。” “还有一些眼红学院带来利益的势力,为了自身的私利,暗中使绊子,不择手段地阻挠学院的发展。” 范景瑞细细地为楚辞分析着现状,语气满是沉重。 说到这里,范景瑞看了一眼楚辞,欲言又止,神色中透着一丝犹豫和担忧:“恐怕皇上……” 范景瑞的话还没说完,张嬷嬷便匆匆而来。“郡主,皇上命人宣您进宫。” 楚辞闻言,心中一阵恼怒,直接想骂娘。 没想到还真被范景瑞猜对了,皇帝竟然真的让自己去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朝臣。 不过既然敢将她推到前面,那希望皇帝别后悔。 楚辞暗暗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哼,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 朝堂之上,心思各异。除却少数知晓皇帝心思的,对楚辞都是不忿。 这不,楚辞刚一迈入朝堂。立刻有大臣嘲讽道:“果然是乡下来的,区区一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竟也敢在这朝堂之上妄图有所作为,简直是不知所谓!” 楚辞能惯着他?只见她目光凌厉,直接道:“这位大人姓甚名谁,官拜何职?” 这人以为楚辞怕了他,顿时眉飞色舞,得意洋洋道:“本官礼部侍郎张英久。本官劝郡主识最好就赶紧认错,省得在这朝堂之上出丑,丢了自己的颜面!” 楚辞楚辞闻言看他就向看一个傻子。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大声说道:“张英久?好大的官威!” “本郡主行得正坐得端,何错之有?” “你身为礼部侍郎,不查明真相就信口雌黄,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 “莫不是觉得本郡主是女子就好欺负?我看你这侍郎之位也是坐得糊涂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舌战朝堂 本以为是求和,没想到楚辞直接开骂。张英久先是一愣,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手指着楚辞,浑身颤抖,半天憋出一句,“你……你,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楚辞向前一步,怒目而视,大声说道:“张大人,亏你还是礼部侍郎,竟说出如此有失偏颇之语!” “‘小人与女子难养’?您将女子与小人相提并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看您这是偏见蒙心,以偏概全!” “小人难养,乃因其品德败坏;女子何辜?古有巾帼不让须眉,今有我楚辞为公正直言!您不以事实论事,却拿这等谬论压人,才是真正的有失君子之风!” 这下等着看热闹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尤其是礼部尚书,张英久可是他的属下,只见他脸色阴沉,上前一步说道:“艺馨郡主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张侍郎纵然言语有所不当,但郡主这般不留情面地斥责,是否也有失大家风范?” 楚辞这次懒得问他姓名官职,双手抱胸,目光冷冽,嘲讽道:“你所谓的大家风范是被人攻击还站着等死?抱歉,这风范本郡主宁愿不要。” 礼部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暗骂,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 但楚辞还没完,她微微仰头,神色高傲,继续说道:“这位大人难道面对无端指责,能做到笑脸相迎、忍气吞声?若是的话,本郡主无话可说。” “但本郡主做人向来光明磊落,容不得他人随意污蔑!大人若是觉得本郡主有错,还请拿出真凭实据来,莫要空口白话,妄加指责!” “你……你”礼部尚书气得满脸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楚辞,想要反驳,但楚辞着实戳到了他的心窝。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应对,心中又气又急。 楚辞见状,直接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满是不屑地说道:“就这?” 她那轻蔑的眼神、嘲讽的语气,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礼部尚书。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礼部尚书只觉气血上涌,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发黑,身子摇晃了几下,便颤颤巍巍的倒在了一旁。 旁边的官员们顿时一阵慌乱,有的赶紧上前搀扶,有的则面露惊惶之色。 至此,朝堂半数朝臣望着楚辞那凌厉无畏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对楚辞再没了之前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他们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与思索,开始重新审视这位看似柔弱却攻击力十足的女子。 但是今日楚辞无端遭诬陷,一腔火气尚未撒尽! 只见朝堂之上,百官无人敢上前说话。 楚辞见状,索性将矛头直接对准了端坐上首的皇帝,大声说道:“既然诸位大人皆缄默无言,不敢发声。” “那么我来问一句,皇家所有工程向来都由工部承接,此次这‘皇家女子学院’的工程,您究竟交由了哪位大人负责督建?” 皇帝哪能记得这等芝麻小事儿,于是目光转向一旁的张让。 张让心里一惊,连忙在脑海里快速搜索,好不容易巴拉出一个名字,赶忙说道:“皇上,是工部的员外郎魏启。” 下首的工部尚书闻言,心中大惊,生怕楚辞将矛头对准自己。连忙往前跨出一步,急切地说道:“艺馨郡主您身为学院副院长,自然就有监管之职!” 楚辞冷哼一声,说道:“果真,这官官相护的传闻不是假的。” 接着楚辞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不屑地说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这修建之事向来是工部的职责所在,本郡主不过是协助处理教学方面的事宜罢了,又如何能承担这修建的责任?” 工部尚书心里自然知晓楚辞所说的在理,但是,谁让他们根本就不是一头的呢? 于是,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艺馨郡主,皇家之事,哪能分得这般清楚明白!您既然身处这学院副院长之位,就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 楚辞实在懒得搭理这些个拎不清状况的家伙,直接面向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义正言辞地说道:“皇上,难道这便是我大周官员应有的素质吗?” “出了事儿不想着如何妥善解决,而是这般随意地找个人来背锅?如此行事,如何能让百姓信服,如何能保我大周长治久安?” 楚辞的这一番话,其打击面着实是有点儿广了。 这下别说是工部尚书了,就是位高权重的三位丞相,乃至皇帝本人,也都因为这番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而皇帝在心中越琢磨越觉得楚辞所言甚是在理,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目光转向其中一位丞相李铸,开口问道:“李铸,工部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对于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当?” 李铸不愧是在朝堂上沉沉浮浮了一辈子的老狐狸,只见他眼珠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皇上,依臣之见,魏启玩忽职守,导致此次工程出现诸多问题,应当削职为民,以正纲纪。” “然而,此事关键之处在于那些受伤的工人如今流落街头,无人问津。且这消息已然传扬开来,百姓之中已是议论纷纷。”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采取有效措施维护皇家的颜面,才是当下的重中之重啊!” 李铸的话音刚落,朝堂之上立刻有那仍不死心的官员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只见他躬身行礼,一脸谄媚地说道:“依臣之见,此次事件影响颇大,为了安抚民心,应当罢黜艺馨郡主的副院长之位,方能平息众怒,以安民心。” 楚辞那火爆性子哟!瞬间怒焰升腾,未及多言,径直飞起一脚,便将那人猛力踹去。 “放肆——”这声怒喝响彻朝堂。 这下众朝臣总算抓住楚辞把柄,一个个目光炽热,想着趁机打压。 楚辞却丝毫不惧,昂然挺立,大声质问道:“在诸位大人的心中,民心究竟是什么?那些在工程中受伤之后又被遗弃街头的工人,难道就不是我大周的子民了吗?” “事发至今,诸位大人只是一味地指责,可曾有谁真正想过应当如何采取补救措施?” 第二百八十四章 胜 可惜楚辞在乎的,在场无人在乎。之前被楚辞 ko的张大人再次跳了出来:“郡主,您这冲动之举,有失体统。” 有人开头,立刻有自认德高望重之人说道:“简直无法无天,竟敢在朝堂动粗,定要严惩。” 李铸也被楚辞的张扬气到,一个眼神下去,诸多御史齐刷刷站出:“皇上,艺馨郡主如此张狂,不严惩难以维护朝堂威严。” 楚辞蔑然地瞥了张英久一眼,嘴角噙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笑道:“张大人当真是厉害啊,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便能再次精神抖擞地站出来指责他人。瞧您这强健的体魄,当真不错!” 楚辞只差直接指着张英久的鼻子说他先前是装腔作势了。 张英久怒声道:“老夫,只是看不惯艺馨郡主如此张狂罢了!” 楚辞闻言,直接被气笑了,紧接着厉声道:“张大人,您竟言我张狂?” “那我倒是要向在场的诸位讨教一番,我可有随口污蔑他人?我可有推卸责任之举?”“我不过是据理力争了些许言辞,您便说我张狂?” “依您这般说法,难道这大周的律法、这天下的正义皆为虚设不成?在我看来,真正张狂的,乃是那些不顾百姓生死,一心只知争权夺利的宵小之辈!” 张英久气得胡子直抖,整个人怒不可遏,一时间直接忘了楚辞身份高于他这一茬,瞪着眼睛,不管不顾地吼道:“你,你这黄毛丫头,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肆意妄为!” 楚辞毫不退缩:“胡言乱语?张大人,您若觉得我说的不对,倒是拿出个让人信服的道理来!莫不是心虚,无话可说了?” 怼完张英久,楚辞神色严肃,再次向皇帝行礼,语气坚定道:“敢问皇上,臣方才所问可有差错?” “还是如今朝堂已成各位大人的天下,致使您在是非之事上犹豫不决,连主持公道都不敢?” “若真如此,天下百姓怎能指望朝廷做主?” 皇帝本来是想看看没有他的扶持,楚辞能走到哪一步。 没想到楚辞竟如此激进,直接将他架在了火上烤,这下他不管不行了,于是假咳一声:“楚辞,你莫要这般急切冲动。” “朕深知你心系百姓,然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如此咄咄逼人。诸位大臣所虑也并非全无道理,此事还需权衡各方利弊,方能寻得妥善解决之法。” “但……”楚辞并不喜欢这等和稀泥般的发言。 只是还没开口,皇帝目光威严地扫视众人,说道:“张大人,还有诸位御史,你们不分是非,一味指责楚辞,却不想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安抚受伤工人。” “你们身为朝廷重臣,肩负着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定安稳的重任,如今这般行径,确实不称职!” 楚辞的指责他们不怕,但皇帝的判词,犹如一道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 张英久惊恐地跪地,浑身颤抖着说道:“皇上息怒,臣知罪。臣一时糊涂,未能顾全大局,还望皇上开恩。” 参楚辞的御史们也纷纷跪下,额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喊道:“皇上饶命啊,臣等知罪,日后定当改过自新,为朝廷效力。” 皇帝也挺烦这些御史的,这么好的梯子怎能不用,大手一挥怒喝道:“不必多说!你们身为御史,应公正严明、建言献策、监督百官。如今却党同伐异、毫无担当,令朕失望至极。全部罢官,回家反省!若不知悔改,别想再回朝堂!” 楚辞赶忙躬身赞道:“皇上圣明。” 皇帝看向楚辞,目光中复杂,但依旧语重心长地道:“楚辞,你虽性情冲动,然心怀百姓,此乃可贵之处。朕惟愿你日后行事能够更为沉稳妥帖。” 楚辞的目的已然达成,自不会再唱反调。当即神色肃穆,恭身道:“谢皇上教诲,臣定当镂心刻骨,不敢有忘。” 皇上微微颔首,说道:“好了,楚辞,你且退下吧。” 众人本以为楚辞只是范家故意推出来的,没曾想楚辞首次亮相,就直接撸掉一长串官员。众人见识其厉害,皆噤若寒蝉,自然无人再愿招惹楚辞。 于是楚辞再次行礼,双手交叠于身前,颔首低眉,轻声应道:“臣告退。” 在她转身的瞬间,朝堂上众多官员的目光纷纷躲闪,生怕与她对视。 这时的楚辞没在做多余的动作,只是目不斜视地稳步前行,脸上的神情平静如水,仿佛刚刚在朝堂上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 但越是如此,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对楚辞就越是忌惮。 他们深知,一个在风波之中能如此沉稳冷静、不动声色之人,必然有着深不可测的谋略和难以估量的实力。 这也正是楚辞想要的效果。 她清楚,只有让敌人心生畏惧,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目标。 只是她有自保之力,那些工匠就不一定了,因此出了皇宫,楚辞带着几个亲信便直奔“皇家女子学院”的工地。 果不其然,表面上这里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工人们来来往往,搬运着建筑材料,工匠们敲敲打打,忙个不停。 但如若仔细观察的话,便可以看到这里的每个人都心不在焉。 有的工人目光呆滞,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有的工匠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计,长吁短叹;还有的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什么,脸上满是忧虑和不安。 楚辞见状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乔嬷嬷,你去打听一下那些个受伤工人的家庭住址,现居何处。另外将我们会赔偿受伤工人的消息透出去,好让他们安心。” “是”乔池闻言,答应一声刚准备离开。楚辞便反悔了:“等等,也别光打听了。” “直接从工人里找几个可靠的带路。这样能省得咱们走弯路,也能更快地解决问题。” 第二百八十五章 救人 乔池瞬间明白了楚辞的用意,点头应道:“老奴明白,这就去办。” 果不其然,当听到乔嬷嬷说楚辞要亲自去看望受伤工人,还需要人带路的时候,好些工人的眸子都亮了。 一些年轻的工匠激动地说道:“嬷嬷,选我,选我。米师傅还是……” 这时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工人,心中多了几分谨慎,生怕乔嬷嬷是来套话的,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年轻的工匠。 可惜已经迟了。 那年轻工匠本就心直口快,再加上满心的激动,根本没留意到旁人的阻拦,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给秃噜完了。 年长的工人,此刻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只希望这位乔嬷嬷是真心想要安抚那些受伤兄弟吧! 他的目光中透着焦虑和不安,思绪纷乱如麻。 乔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人精,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 于是乔嬷嬷对着年长的工人温和说道:“师傅如何称呼?郡主娘娘真心为受伤工人着想,不知师傅信否?” “娘娘吩咐老奴务必办妥此事,不让工人寒心。师傅若有疑虑,只管讲出来。” 乔嬷嬷说着,特意指了指不远处马车上的楚辞,那马车装饰精美,却又不失庄重。 年长的工人心脏骤然一缩,脸上满是惊疑之色,声音颤抖着说道:“郡主娘娘难道真要为我们这些卑微的工人做主?” “老奴我在各地工地上干了大半辈子,这样的好事可是想都不敢想啊!” 乔嬷嬷微笑着点头:“这不是便赶上了。郡主娘娘心善,见不得大家受苦,定会给受伤的工人一个交代。而且郡主娘娘说了,不仅要给予赔偿,往后在这工地上,也会制定更合理的规矩,保障大家的权益。” 得到乔嬷嬷的肯定,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情。 有的眼中闪着泪光,喃喃自语道:“要是真能这样,那可真是老天开眼了。” 有的则兴奋地握紧了拳头,仿佛已经看到未来充满希望的日子。 乔嬷嬷见状,趁热打铁说道:“所以,这位师傅,郡主娘娘一心为大家谋福祉,您可愿意同我们郡主娘娘走这一趟,为受伤的兄弟们传递这好消息,也给娘娘讲讲具体的情况?说不定您这一去,能为大家谋来更多的好处呢。” 年长的工人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如此,那老奴便斗胆同您走这一趟。” 楚辞想过受伤的工人可能会有些艰难,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连住的地方,都是京城最贫苦的贫民区? 楚辞蛾眉一蹙,神色肃然,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年长的工人道:“刘师傅,此间莫非还有本郡主所不知之事?莫不是您故意隐瞒?” “并非如此,并非如此。我们原以为郡主是知晓的,米师傅他们并非京城人士,家眷亦不在身旁。做工所挣之银钱皆随身携带,出事儿之后又被弃于大街之上,故而,故而……” 李勇(也就是年轻的工匠),唯恐楚辞对他们有所怀疑,忙不迭地解释,说话间声音颤抖不止,额头上亦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郡主明鉴,我们着实没有旁的心思,只是胆小了些。” 楚辞皱眉,神色凝重,“你的意思是米师傅他们之所以这般落魄,竟是因为他们随身携带的银钱,被街上那些无法无天的混混给抢去了?” “是,是的。我们害怕得罪上官,出来的时候犹豫再三,耽搁了不少时间,没想到就因此害的米师傅他们连个落脚点的地方也没有。” 年老一些的刘师傅不敢隐瞒,将知道的实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说话时他的头微微低垂,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闻言楚辞眸光一厉,眼中似有寒芒闪烁,声音冰冷地说道:“乔女官,你该知道怎么办吧?” “老奴明白。”想必比起楚辞单纯痛恨那些可恶的混混,乔池便更觉得此次事件更像是人为操纵。得到楚辞的命令,乔池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随后她快速退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虽然楚辞点明了乔池的身份,但刘师傅和李勇不知道女官到底是什么官呀!心里一惊,慌乱地说道:“郡主娘娘,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那位女官大人只有一人。那些混混在这一带向来嚣张跋扈,又有靠山。” “万一女官大人有个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啊?” 楚辞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有所不知。乔池女官乃是正四品,之前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等闲人物不敢得罪。” 刘师傅惊讶道:“在皇后娘娘身边?那岂不是,岂不是……” 楚辞点头,神色郑重地说道:“所以,你们就把心放进肚子里。朝廷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每一个有功于朝廷之人。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日后定有好的回报。” 边聊边走着,刘师傅他们终于在一个破旧不堪的木屋前停了下来。 刘师傅走上前,抬起手,边敲门边喊道:“米师傅,米师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期待,敲门声也在这寂静的贫民区中显得格外响亮。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所回应。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楚辞感觉不好,当机立断:“踹门——” 楚辞身边的侍卫不敢耽搁,飞起一脚全力踹出,破旧的木门便“砰”地一声朝里飞了进去,扬起一阵尘土。 也让楚辞他们看清了里面的情况,这一看,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里面的人竟然拿着细细的绳索正试图了结自己,那绝望的神情和决绝的动作,让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救人——”楚辞不敢有丝毫耽搁,高喊一声,话音未落便率先不顾一切地往里跑去。 刘师傅、李勇没有楚辞主仆的行动力,被挤在最外围。 因此,他们进屋时,楚辞已经眼疾手快,抽出腰间佩剑朝悬于床头的绳索一挥,剑刃瞬间斩断绳索。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急救 刘师傅见状浑身冰凉,整个人呆住。 他望着米师傅他们发紫的脸色,心中恐惧绝望交加,颤抖着喃喃:“这脸色都紫成这样,还能救过来吗?老天爷,千万别夺走他们的命啊!” 楚辞最烦遇事哭哭啼啼的人,当即厉声道:“要哭出去哭,别在这里妨碍我们救人!” “米师傅他们还有救?”李勇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下意识问道,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希冀。 可惜楚辞没时间回答他,而是神色严肃地对着自己的侍卫大声吩咐道:“赶紧掐人中,同时解开他领口的束缚,以保持呼吸通畅。动作要快!” 侍卫不敢有丝毫迟疑,如风一般依照楚辞的话迅速执行,然而,令人揪心的是,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 乔嬷嬷急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一脸焦急地说道:“郡主,不行啊!这可如何是好?” 楚辞眉头紧皱,目光坚定果断地命令:“将米师傅平放于地。” 侍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赶紧照做。他们的动作小心而迅速,生怕耽误了哪怕一秒钟。 接着,楚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双手交叠,有节奏地按压米师傅的胸口,进行心肺复苏。她的神情专注而紧张,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乔嬷嬷也是懂些医理的,见状,不仅自己连忙照做,还急切地招呼其他侍卫一起帮忙:“大家都别愣着,快来搭把手,按照郡主的样子做,动作轻点,千万别出差错!”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渐渐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这让一旁的刘师傅和李勇更加紧张。 李勇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施救的众人,声音颤抖着说:“这能行吗?米师傅可千万要挺住啊!” 刘师傅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可嘴上说的却是:“郡主不会做无用功的。我相信郡主定有法子能救回米师傅他们。” 他说这话时,眼神中虽带着些许迷茫,但更多的是对楚辞的信任和期待。 好在楚辞也没让他们失望,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其中一名年龄较轻的工人先是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有了微弱的呼吸。 李勇顿时惊喜地喊道:“醒了,醒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刘师傅同样激动万分,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但他更怕因此打扰楚辞救人,连忙伸手捂住李勇的嘴。“别打扰郡主娘娘,让郡主安心救人。” “恩,恩。”李勇一点儿不恼,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些被救的人。 而年轻工匠的清醒,就好像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信号,其他人仿佛能感知到一般,全部陆陆续续清醒了过来。 见状,就连一向沉稳的乔嬷嬷也激动起来,双手合十,眼中满是钦佩和惊喜:“郡主厉害,真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老奴之前担心极了,没想到郡主有这妙手回春的本事,菩萨心肠,救苦救难!” “对,救苦救难的菩萨!”李勇和刘师傅此时看楚辞如同看神仙一般,说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楚辞刚要将人扶起,这时的米师傅悠悠转醒,眼神还有些迷茫,声音虚弱地说道:“老刘?我这是死了吗?怎么看见老刘在给我磕头?只是这阴曹地府怎会有仙女的存在?” 让刘师傅听了直翻白眼儿,心中暗自嗔怪:“你这老糊涂,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但因为楚辞的存在不敢大声反驳。 还是楚辞出声解释道:“米师傅,你们没死。本郡主也不是什么仙女,而是‘皇家女子学院’的副院长,今天过来是给你们送抚恤金来了。” “你们在工坊辛苦劳作,为皇家效力,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此次遭遇意外,这些抚恤金是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和关怀,希望你们能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抚恤金是什么金?之前不是给过赔偿了吗?”米师傅此刻脑袋迷糊,但他在工部多年,深知与上位者打交道的法则。 “之前的工头给过你们赔偿?”楚辞闻言眸光一厉,如利剑般盯向了下首的乔嬷嬷,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乔嬷嬷,此事你可知情?” 如果之前只是隐隐有一些不太确定的感觉,那么现在的楚辞已经笃定,此次事件绝非偶然,而是人为造成的。 果不其然,乔嬷嬷的回应坐实了楚辞的猜想。 乔嬷嬷神色略显紧张,微微欠身回道:“郡主,那工头早在三日前,便被调去辽东为胡大人修牌坊了。” “三日前,当真是个好日子!”接着楚辞神情一厉,目光如炬,语气坚决:“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本郡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真相。” “是。”其实乔嬷嬷早在之前就已经有所布置了,但见楚辞此刻是真的恼了,便没有多做辩解,而是慎重地答应一声,恭顺地立在楚辞身旁,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时候米师傅也被彻底吓到清醒了过来。 但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嘴唇哆嗦着说道:“郡主娘娘,老头子我没有说谎,在场之人都可以作证的。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干活的,真不敢有半句假话来欺瞒郡主娘娘您啊。” 楚辞没有急于追问真假,而是先环视一圈,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最后,才将目光定格在米师傅身上,语气平静却透着威严:“将绳子绑在床头这种自杀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我们没……”米师傅下意识便想将真相说出来,但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也忍不住颤抖起来,生生改了口。“老头子。” 可惜在场的都是人精,就是刘师傅和李勇也明白,他那未完的半句话背后隐藏的深意。 这不,年轻的李勇没有遭受过太多的社会毒打,因此心里还残存着些许正义。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选择 于是,李勇急切地往前跨出一步,扑倒在米师傅身边,神色焦急的劝道:“米师傅,您缘何不将真相道出?” “郡主娘娘宅心仁厚,明察秋毫,定会为咱们主持公道,还咱们一个清白啊!” “咱们断不能让那作恶之人逍遥法外,更不能平白无故受此冤屈啊!倘若就这么忍气吞声,以后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呢!” “我们就是自杀。”米师傅为了家人能狠下心来咬住这个说法。 但他咬得住,其他人却未必。 这不,也有人对李勇的话存了一丝希望,犹豫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们不是自杀,是有人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就将我们绑起来的。” “可那人凶神恶煞,威胁我们不许说出去,否则就要对我们的家人不利。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实在不敢违抗啊!” 楚辞闻言双眸微眯,目光中透着审视,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确定只有一个人?” 回应的年轻工匠面露恐惧,身体微微颤抖,声音颤抖着说道:“是,是的。” “那人会妖法,只在我们身上轻轻一点儿,我们不仅瞬间动弹不得,甚至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 “当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那种恐惧,至今想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楚辞眸光微冷,神色肃然,“乔嬷嬷,将这里的情况如实报上去。” “本郡主只有一个要求,真相必须传遍整个京城,让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绝不能让无辜之人蒙冤,也不能让作恶之人逍遥法外。” 乔嬷嬷想劝楚辞三思而后行,毕竟此事牵连甚广,万一处理不当,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但楚辞见乔嬷嬷站在原地不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显然非常不满。“怎么,乔嬷嬷要本郡主亲自进宫?” 乔嬷嬷闻言整个人一凛,连忙俯身应道:“老奴遵命。郡主放心,老奴定当不辱使命,将此事妥善处理。” 但楚辞岂是那么好打发的,她目光锐利地盯着乔嬷嬷,说道:“不用,将这里的情况如实上报即可。” “乔嬷嬷,你可不要自作聪明做多余的事情,一切按我说的办,明白吗?” “我要的是真相大白,而不是任何的粉饰和遮掩。” 乔嬷嬷听的浑身冷汗直流,脸色煞白,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米师傅这些被自杀的工匠,在这一刻却好似在无尽的黑暗中骤然得到了曙光,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那光芒炽热而明亮,仿佛能驱散他们心头所有的阴霾。 顾不得浑身瘫软无力的身体,他们纷纷竭尽全力匍匐在地上,涕泪横流,声音哽咽地说道:“草民等多谢郡主大恩大德。” “郡主的公正严明如同璀璨明灯,照亮了草民们原本黑暗无望的前路。草民们无以为报,唯愿郡主一生顺遂,福寿安康,事事如意。” “若此次能沉冤得雪,草民们定当为郡主立长生牌,日日供奉,感激郡主的救命之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楚辞对此毫不在意,反倒思绪飘飞到在空间无聊时的情景。那时,她偶然忆起前世小说里描述的“黑玉断续膏”,一时兴起便着手研制了一些。 不过,这药效仅仅只在兔子身上试过,对于眼前这些人的伤情是否适用,她心里也并无十足的把握。 想到此,楚辞神色郑重地道:“都起来,本郡主只问一个问题,若能治好你们,但要受些苦头,你们可愿意?” 若是之前楚辞为他们主持公道,给的是精神上的莫大安慰。 那么此刻开口提及治伤,便是能改变他们悲惨境遇、实实在在的天大好处。 这让原本已经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他们,又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生活的强烈希望,那希望之火在他们眼中熊熊燃烧,愈发坚定了他们想要抓住这救命稻草的决心。 于是米师傅等人此刻全然抛却了尊卑之念,心急火燎地连连追问:“我们的伤可有救愈之机” “郡主,您务必要救救我们啊!” “对对对,我们着实已走投无路,倘若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痊愈的希望,我们甘愿付出任何代价。” 声音又乱又杂,楚辞赶忙喊,“停——,诸位先听我一言。” “本郡主手中确有疗伤之药,然此药仅于兔子身上试过,至于用在人体将会产生何种效用,实难知晓。” “故而本郡主要问的是,面对这般未知之况,尔等可愿冒险一试?这许是你们重获健康的唯一契机,却也可能暗藏风险,还望诸位思量清楚。”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知晓,他们的身体已然耽搁了这么些时日,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因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米师傅这些人便齐齐声高呼:“我们愿意。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哪怕前方充满未知的风险,我们都愿意尝试,总好过这般苟延残喘,毫无希望地活着。” 楚辞闻言,秀眉微扬,立刻果断道:“那好,你们所有人即刻随本郡主回府。本郡主自会安排妥当,定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草民万幸。”米师傅等人再次齐齐跪地谢恩,额头紧贴地面,声音中饱含着劫后重生的庆幸与感激,“郡主大恩大德,草民们没齿难忘。今生今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郡主的救命之恩。” 对此,楚辞并不在意。 她心中深知,此时自己帮了正处低谷的他们,可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彼时,难保他们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另选他人。 在这世间,利益的诱惑常常能改变许多人的初心和立场。 但是,楚辞对此毫不在意。 然而,那些被楚辞坏了算计的人,却是在意得要死。 他们精心布置的阴谋被打破,原本预想的局面全盘皆乱,心中的愤怒与怨恨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不止。 “不过是一群贱民,楚辞,楚辞她,她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胡竹要学医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有人悲愤欲绝,便有人欢喜雀跃。 譬如,之前被无辜卷进来的倒霉蛋工部员外郎魏启,罢官之后已经匆匆打包好行李,行将回老家了。 却突然收到圣旨,不仅不用罢官,反而官升一级。 接过圣旨,魏启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满脸堆笑,双手颤抖着连忙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塞了过去,腰弯得如同煮熟的大虾,声音谄媚又讨好:“公公,下官这点心意您收下。” “下官实在是惶恐,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下官如坠云雾之中。还望公公能发发慈悲,为下官解惑。” 小太监摸了摸荷包,感觉到很轻很薄,心中猜测应该是银票。 心情立刻好了不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说道:“魏大人,您应该是想问为何您不被罢官的事情吧?” 魏启忙不迭地点头,一脸期待地望着小太监。 小太监这才继续道:“是艺馨郡主,她找到了并救下了那些受伤的工人。” “那些工人替下官求情了?”只是这样的假设刚一出口,魏启就是他自己也是不信的。“不可能,那些工人连下官的面儿都很少见到!下官与他们毫无交情,他们怎会替下官求情?” 小太监亦未隐瞒,缓声道:“艺馨郡主寻到那些匠人之际,他们险些被歹人戕害殒命。” 小太监存心将魏启的情绪高高吊起,停顿须臾,方才悠悠而言:“人于情绪动荡之时,往往有问必答。” “艺馨郡主聪慧绝伦,抓住此契机,迅疾从其口中问出关键之信,且即刻便将工人们的现况如实呈报于皇上。” “所以,是艺馨郡主救了下官?”魏启此刻心绪复杂,难以言表。自己被贬官因艺馨郡主,如今升官竟还是因为她。这起起落落皆因同一人,令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魏启在一旁纠结不已,小太监却不知晓也不在乎。 他办好了正事,收了银票,又给楚辞卖了个好。这一趟下来,他可是赚麻,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另一边,范景瑞看着楚辞又拉回一帮伤员,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平静如水,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 见状,范景瑞立刻手脚麻利地张罗起来,忙前忙后,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顺着脸颊滑落。 楚辞却看着范景瑞忙碌的身影,双眸微微转动,心中略作思量,片刻后转头对乔嬷嬷说道:“乔嬷嬷,麻烦您派人去问问胡竹能否过来帮忙?眼下我们这里伤员众多,人手实在是捉襟见肘,忙不过来了。” 经过之前楚辞的敲打,乔嬷嬷虽不明此番安排深意,却也不敢有半分耽搁。 于是她连忙应了一声,脚下生风,匆匆往胡竹院落快步走去。 “要我过去帮忙?可我这身份?”胡竹的情况虽比之前在胡家好了不少,但心里依然有所忌讳。 乔嬷嬷对上楚辞不成,可忽悠胡竹却轻而易举。“胡姑娘,郡主人手虽不少,但宫里的女官伺候匠人实在不妥,有失身份体面。” “郡主无奈才想到你。若你帮忙解了郡主燃眉之急,日后郡主定不会亏待你。” “而且这也是个在郡主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果然,胡竹一下子便犹豫了起来。 她倒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处境,然而她大哥胡子岩却是跟着楚辞混的,她不可能不顾及大哥的前程,倘若因为自己拒绝帮忙而影响了大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胡竹在心中反复思量了良久,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轻轻叹息,最终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好,我去。” “哎,这就对喽!”乔嬷嬷兴奋不已,微微挺直脊背,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伸手拉着胡竹,步履匆匆地往大门口赶去。 胡竹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般拉了过去。 她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里没底,暗自嘀咕:“这可咋办呀,都不知能不能做好,真不该轻易答应。万一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 可刚一过来,就被楚辞指使得团团转。 胡竹一会儿被要求准备药材,一会儿又得清洗绷带,忙得不可开交,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忙到深夜,胡竹回去后疲惫不堪,倒头就睡,衣服都没脱。 第二日依旧,天还没亮,胡竹就又被叫来帮忙,重复着前一天的忙碌。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个月,每天从早忙到晚,片刻不停。 终于,看着米师傅他们慢慢拄着拐杖在院子里做康复训练,胡竹突然发现,一直介意的身份差异和劳累辛苦,此刻都变得渺小。 曾经的那些担忧和顾虑,在逐渐康复的生命面前微不足道。 看着楚辞、千言、千雪忙碌着招女医,却四处碰壁,遭众人抵触。 胡竹心中感慨万千,一番思想斗争后,一咬牙,下定决心找了楚辞。 “你说你要做女医?”楚辞望着下首的胡竹,满脸惊讶,“你确定?一旦参加女医的定向培训,起码五年之内,没有任何退出的可能。” “这期间会十分辛苦,要学习大量的医理知识,进行各种实践操作,还得遵守严格的规定,你可要想清楚了。” 胡竹原本以为楚辞会拿她哥来作为条件,没想到她担忧的仅仅只是她本人,没有涉及任何外界因素。 这完全出乎了胡竹的意料,她的眼中满是疑惑和惊喜,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郡主,您同意?” 楚辞闻言,轻轻颔首,神色肃穆道:“只要你心之所向,本郡主愿给你一个契机。但想做女医,首要得认字。” “这正是你的弱点,文字是医术传承的基础,众多医书典籍、药方药理都要靠文字记录和理解。” “若不识字,诸多精妙医术无法领会,治病救人更无从谈起。” “所以想做女医,必须弥补这个弱点。” 第二百八十九章 楚辞胆大 说到这里,楚辞顿了顿辞目光温和地说着看向胡竹。“如若你愿意,京郊的庄子上有专门开设的扫盲识字班,你可以过去同庄子上的人一起上课。” “那里有先生教导,课程安排也较为合理,对你认字会很有帮助。” 胡竹闻言,眼中满是感激,赶忙屈膝行礼,声音颤抖道:“多谢郡主娘娘成全。小女子定会倍加努力,不辜负您的好意。” 楚辞点头:“恩,去之前同你哥说清楚。” “女儿你愿意带着也可以,庄子上有专门的托育班。那里的师傅都很和善,照顾孩子也很细心,不会让柔儿受委屈的。你只管放心去学习认字。” 之前楚辞为了公平公正,计划的是全部从社会上招募女医人选。 经过胡竹的这么一遭,其他有帝后背书的其他科目蒸南倒是不缺生源。 但女医的地位在当下极低,备受歧视和轻视。 女医们往往被认为是不入流的,难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重视。 或许她可以找皇后帮忙,直接以退役的宫女学医。 这些宫女在宫中受过规矩和礼仪的训练,并且大多数都识字,在学习医术方面或许能更快上手。 而且这既能让她们多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也能为她们出宫后的生活提供一条全新的道路。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楚辞满心兴奋,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占据了思绪,一刻也不愿耽搁。 当下便匆匆收拾一番,精心梳妆,换上得体的宫装进宫找到了皇后。 皇后听到楚辞的要求,不禁皱了皱眉,神色略显无奈,轻启朱唇说道:“艺馨你知皇上和本宫为什么大量清退大龄宫女?这里面的缘由可不简单。” 楚辞立刻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心中的好奇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起,不过好歹记得脚下站的是什么地方——这宫廷之中规矩森严,绝不能肆意妄为。 楚辞无奈,只能强压下心中那如野草般疯长的好奇,装作懵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是宫女年岁渐长,若不放归出宫,耽误他们嫁人成家?” 皇后望着楚辞故作懵懂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悠远,缓缓说道:“你闯的祸,就不关注一下后续?” “本宫和皇上清退大龄宫女,一来是为了节省宫中庞大的开支,让宫中用度能够更加合理地分配。二来也是为了稳定朝局。” “那些宫女背后的家族,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关系错综复杂。若长期留在宫中,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生出诸多难以预料的事端。” “有心人?皇后娘娘,皇上查到幕后真凶了?是谁?谁这么可恶,竟以人命做局?”楚辞一听,顿时激动起来,双颊通红,眼中满是愤怒与急切,身子前倾,仿佛要与人拼命。 皇后见状,心中竟然有一瞬间的后悔。 她在心底暗自懊恼,自己不该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 可是若不提,就这么直接将那些宫女放出去,还不知会在这波云诡谲的局势中酿成怎样难以收拾的祸乱。 思虑再三,皇后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她轻抿朱唇,目光柔和而又带着一丝忧虑地说道:“艺馨,你知道皇上有意让范景瑞去京兆尹做少尹?” 楚辞只知晓京兆尹是正四品,至于少尹?原谅楚辞对此没怎么听过。她一脸茫然,皱着眉头问道:“少尹,干啥的?这官职能有多大权力?” 皇后心中暗自叹气,就没见过如此不知礼数、毫无规矩的贵女? 可偏生楚辞颇受皇帝信赖,皇帝对她诸多纵容。她即便心中想要管教,也不能越过皇帝去行事。 无奈,皇后只能叹了口气解释道:“少尹为从四品下,乃京兆尹的副手。” “其主要职责是协助京兆尹处理京城的政务和治安事务,涵盖管理户籍、维持治安、处理刑狱案件、监督官员、征收赋税、组织劳役等方面。” 楚辞闻言,皱了皱眉头,满脸困惑之色,紧盯着皇后说道:“管的还挺杂,不过这与我要宫女学医,究竟有何瓜葛?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所在。” 皇后好不容易费了番心思将话题岔开,本以为能暂时避开这个棘手的问题,没料到楚辞一句简单的话,又轻而易举地把话题拉了回来。 以私心而论,皇后内心深处自然是愿意将真相告知于人的。 然而,皇帝一心要保老二,她身为皇后,即便心中有万般不愿,也只能顺着皇帝的意行事。毕竟在这宫廷之中,皇帝的旨意便是天,无人敢轻易违抗。 于是,在经过了再三的犹豫之后,权衡了各方利弊,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长公主推了出来,一脸无奈地说道:“是长公主,你之前未免太不给她面子了!” “长公主那人这辈子除了驸马,便是极爱面子的。” “你这般毫不留情地拂了她的颜面,她岂会善罢甘休,自然是要想法子对付你的。你呀你,做事之前也不多思量思量。” 皇后虽说得热闹,可楚辞却是半个字都不信。 她站在那里,目光中透着怀疑,沉吟片刻后,于是,试探着问道:“娘娘,皇上就没趁着这么好的机会查查驸马以及背后的李丞相?” “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契机,若能趁机揪出些什么,也能稳固朝局啊。” 咳咳咳咳,皇后听到楚辞如此胆大包天的提议,惊得一口气没顺过来,那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许久,皇后才勉强停下来,脸色苍白,双目圆睁,紧紧盯着楚辞道:“艺馨,你要谨记,内命妇不得干政。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大罪。” 如若是一般人,听到皇后这般严厉的警告,早吓得魂不附体了。 但到了楚辞这里,她却毫无惧色,反而往前迈了一小步,迎着皇后的目光,说道:“娘娘,历朝历代后宫不得干政是为了防止外戚篡权,这我明白。” “可我就一小小的外姓郡主,无权无势,家族也在偏远之地,根本影响不了什么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心中有疑惑便说了出来,绝无半点干预朝政的心思。” 第二百九十章 皇后娘娘的对策 倘若先前楚辞在皇后心中仅是莽撞无羁。然而,此刻,这还是莽撞吗? 皇后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揣度:现今观之,此人竟似心明如镜却佯作糊涂,分明是蓄意借助皇帝的心思,于规则的边缘肆意蹦跶。 想明白了这些,皇后再看向楚辞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丝深深的忌惮,原本平和的眼神此刻仿佛藏着尖锐芒刺。 却没想到,楚辞直愣愣且毫无顾忌地叫了出来:“娘娘,您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觉得我这么说是要害您?” “我楚辞对天发誓,绝无此心思。我不过就事论事,说出心中所想,若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闻言,顿时气血上涌,只觉那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憋闷得难受,一张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皇后才缓缓平复了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略微缓和,声音略显疲惫地说道:“这些话,以后还是藏在肚子里吧。” “在这宫中,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切不可轻易宣之于口,否则不知会招来怎样的祸端。” 楚辞立刻乖巧地点头表示明白,可她那充满好奇的眼神根本藏不住,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晓得了。娘娘,能悄悄告诉我幕后之人是谁吗?我保证不说出去,就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皇后这下是真的无语了,满脸无奈。 她轻叹了口气,只得摆起皇后的架子,神色严肃,声音清冷地道:“艺馨,别忘了本宫对你的劝告。有些事不该你知晓,就别再追问,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 一连被皇后警告两次,楚辞便清楚,想要从皇后这里得到真相是绝无可能了。 于是,她厚着脸皮,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说道:“宫女不成,那娘娘您有没有其他法子呀?” “总不能我巴巴地建了个偌大的医学院,最后里面只有小猫两三只吧?” “那我之前付出的那些心血不都白费了,娘娘您就行行好,给我指条明路呗。”楚辞满脸急切,眼巴巴地望着皇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说实话,皇后还真没什么切实可行的好办法。 虽说人,她手里多的是,可楚辞要的是那种打从内心热爱医学,真心对生命充满热忱的人,这样的人的确不好找。 于是,皇后只能试探着说道:“要不,你让人去乡下找找?乡下民风淳朴,人心单纯,或许能寻到符合你要求的。” “实在不行,本宫给你拨一笔银子,将人买回来。人还是捏在自己手里踏实,也好管教,省得生出许多麻烦。”皇后微微皱眉,神色认真地给出建议。 楚辞闻言紧皱眉头,神色忧虑地说道:“娘娘,这诚然是个法子。只是如此一来,那些买回来的人,别说医学基础,就是字恐怕都不识几个。即便只是专攻妇科这一项,要想有所成就,至少也需要五到八年的时间。” 她边说边轻轻摇头,显得忧心忡忡。“这速度,您和皇上等得了吗?如今局势紧迫,各方都盯着这件事,若不能尽快见到成效,恐怕又会生出诸多事端啊。” 皇后知晓楚辞担忧的确实在理,可皇后更担心的还是皇上对此事的态度。“这,本宫需要同皇上商量。” 皇后轻抿嘴唇,目光中透着一丝凝重。 楚辞见状,心中顿时明了,“皇家女子学院”的主导权利还牢牢掌握在皇帝手中。 于是,楚辞眼珠快速一转,便试探着道:“娘娘之前承诺拨银子,不知具体能拨多少?” 在与楚辞相处的这短短时间里,皇后内心满是无奈,这无疑是她这辈子无语次数最多的时候。 于是,皇后也打算来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银子,本宫暂时确实拿不出多少。” “要不,艺馨你先垫着,届时本宫去求皇上给你报销?本宫保证,定会为你争取,绝不食言。” 可惜,皇后她有张良计,楚辞她有过墙梯啊! “娘娘,那样多麻烦。”楚辞急切地说道。 “一次性拿出大笔银钱,可能有些麻烦。但如若少量多次,每次少给一些,这样一来对所有人的影响都不大,也能少些麻烦。娘娘您觉得如何?” 楚辞目光灼灼地盯着皇后,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皇后一时不知楚辞的用意何在,但是楚辞的提议的确让她颇为心动。 只见皇后微微颔首,说道:“可以,第一个月本宫私人赞助五百两。” “以后每个月由公中拨款五十两,这样拨款持续两年。两年之后,本宫相信以艺馨的本事,定能让她们自力更生。艺馨,莫要让本宫和皇上失望。” 一个月五十两,两年便是一千二百两,再添上皇后私人给的五百两,总数便是一千七百两。 而在京城,一个人一年的正常生活所需大概需要二十两。 如此算来,那么自己最少可招收三十名贫困生。 楚辞在心里快速且仔细地稍稍算计了一番,脸上随即浮现出感激的神情,赶忙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臣女多谢娘娘慷慨。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女没齿难忘。” 皇后微微抬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目光温和地说道:“起来吧,本宫知晓你是个有能力的,自然期待你能将此事办好,莫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心意。” 楚辞直起身来,目光坚定地应声道:“娘娘放心,臣女定不辱使命。定会竭尽全力,将此事处理得妥妥当当,不叫娘娘失望。”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那你便退下吧,回去好好筹备。” 楚辞再次行礼,恭声道:“臣女告退。” 随后脚步轻缓,姿态端庄地缓缓退了出去。 但这副端庄的模样,仅仅维持到宫门口。 刚上马车,楚辞便迫不及待地将手里装着银票的木盒丢进张摸摸的怀里,急切地说道:“将这五百两银子交给乔池,告诉她这是皇后娘娘特意拨给医学院的贫困生的。让她务必好好规划用途,不得有半分差错。” 接着,她又转向车夫,催促着:“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第二百九十一章 楚辞的决定 “夫君,皇后说皇上计划让你做京兆尹的少尹,这里面不会又是二皇子的算计吧?”楚辞一见到范景瑞,便急匆匆地走上前,满脸忧虑,连珠炮似的说道,“二皇子不是被囚禁起来了吗?怎么还能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范景瑞一脸疑惑,连忙伸出手示意道:“娘子,等等,等等。你是从哪儿得知结论,认定是二皇子在算计的?这可不能凭空猜测,总得有个依据不是?” 楚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着急,还没将在皇宫里听到的消息详细说与夫君知晓。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立刻将自己为何进宫,如何与皇后沟通,得到了哪些具体消息,以及与皇后达成的交易等事宜,事无巨细地一一说了出来。 楚辞才缓缓说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长公主不是一直与齐王走得近吗?” “皇后又一口咬定背后之人是长公主,这与二皇子又有何区别?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我们尚未知晓的隐情?” 楚辞说完,目光紧紧地盯着范景瑞,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迫切地希望从范景瑞那里得到答案。 范景瑞轻握楚辞的双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娘子,别急。不管这幕后的真凶究竟是谁,他的目的终究不会变。” “我们目前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就是。我相信,只要我们小心应对,定能化解危机。” 没想到楚辞闻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儿,眉头紧皱,不满地说道:“我害怕危机吗?我的意思是,既然二皇子已经暴露。为何不干脆将人处置了?” “那么些心怀不轨之人没了这个载体,不就没法儿藏头藏尾了。可是现在,这局势愈发扑朔迷离,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景瑞向来对楚辞在他面前的坦诚习以为常,“娘子,你怎会认为,那些惯于藏头匿尾之徒,仅有二皇子一张挡箭牌?” 楚辞柳眉微蹙,不服气地反驳道:“夫君,不是仅有的一张,但绝对是最顺手的一张。” 见范景瑞不吭声,楚辞目光炯炯,神色严肃,继续分析道:“二皇子在明处蹦跶得最欢,也最容易被他们拿来当幌子。 “可一旦二皇子这张牌不能用了呢,他们难道会坐以待毙?” 接着不等范景瑞回应,楚辞便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那些躲在暗处的硕鼠们,绝不会甘心就此罢休。” “他们会另找宿主。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藤摸瓜,揪出幕后的黑手,将他们的阴谋彻底粉碎。” 范景瑞知晓楚辞分析的很对,可他还是不得不神色凝重且痛苦地提醒道:“娘子,但二皇子终归是皇上的儿子。血浓于水,即便他犯下大错,皇上或许也会念及父子之情,有所顾虑。” 楚辞紧紧皱眉,一脸愁苦之色,“难道就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说到此处,楚辞眼中突然灵光一闪,神色紧张地压低声音道:“夫君,如若二皇子突然变得人事不知了,无法再参与这些阴谋诡计,无法再成为那些人的传声筒和挡箭牌。” 范景瑞立刻明白了楚辞的意思,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如若成了,便会产生奇效。”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没了这颗摆在明面上的棋子,虽不至于阵脚大乱,但绝对不会好过。” “他们必然要重新布局,这期间定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我们也能更好地抓住机会,顺藤摸瓜,揪出他们的尾巴。” 范景瑞愈说,楚辞愈兴奋,双目熠熠生辉,双颊泛红如霞。 她着实受够了这般随时可能遭人算计的状况,虽说不至于给她造成多大的实质性伤害,然而就如那癞蛤蟆,虽不咬人,却它膈应人呐! 于是,兴奋不已的楚辞终于忍不住说道:“今天晚上,我打算去一趟齐王府,夫君你在外面帮着打掩护,应该没问题吧?” 范景瑞本想阻止楚辞这冒险的举动,毕竟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但当他想起范家遭受的一桩桩、一件件糟心事,那些被人暗中算计的苦楚,到嘴边的阻止之语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忧心忡忡地问出一句:“你确定不会被人查出来吗?” 楚辞一脸自信的说道:“放心吧,这东西还是半成品之时,我便请白老爷子试过,连他那般经验丰富医家都未能察觉出任何端倪。” “而如今已成之成品,效果更上一层楼,夫君觉得在这京城,医术远超白老爷子之人能有几人?” 范景瑞闻言,心中稍作思量,深知楚辞心意已决,便道:“好,我帮你打掩护。” “但最多一个时辰,如若一个时辰之后娘子还不回来,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便去找凤延想办法,定要确保你的周全。” 闻言楚辞在心中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和可能出现的情况,然后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听你的。我会尽量在一个时辰内完成并赶回来。” 于是当天晚上,在府邸正得意洋洋地享受报复成果,且满心欢喜地筹划着下一步阴谋的二皇子,正沉浸在自己即将得逞的幻想之中。 就在这时,楚辞就这么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声息且水灵灵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突如其来的身影让二皇子瞬间从幻想中惊醒,整个人呆若木鸡。 齐王惊得目瞪口呆,差点儿没将舌头给咬下了。 “你,你是怎么来的?来人,有……”“刺客”二字还未出口,他的哑穴处便倏地多了一枚明晃晃的银针,让他瞬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此时的楚辞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反派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让我猜猜你刚刚要喊什么,应该是有刺客,让外面的侍卫进来捉拿刺客吧?” “不用费劲了,他们全中药了,并且醒来之后不会记得被药过。这种药可是我精心调制的,专门为了对付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第二百九十二章 看诊 楚辞越说,二皇子的脸色就越发苍白,内心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不断蔓延开来,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惊慌失措,连忙用肢体语言拼命求饶,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那模样狼狈至极。 可惜,二皇子的信用在楚辞这里早就彻底破产了。“求我?然而我若放了你,你再利用你王爷的身份将我置于死地?齐王殿下,你觉得我像个傻子吗?” 二皇子神色慌乱,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剧烈地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 可是,楚辞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这一规则,没有丝毫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拿出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不由分说地丢进了二皇子的嘴里。 然后面若寒霜,冷冷地说道:“吃下去,以后你会感激我的。” 二皇子在心里狠狠地暗骂:“感谢个鬼!” 但楚辞下的药药效绝对给力,此时的二皇子只觉脑子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意识已经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然而,他满心不甘,心中愤懑不已,犹如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精心筹谋了许久,他那至高无上的皇帝梦还没有实现,他绝不要就这样轻易屈服…… 可惜,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甘,二皇子的身体也逐渐失去了力气,慢慢瘫软了下去。 好在楚辞早有准备,动作敏捷地将人接住,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到了床上。然后,如同幽灵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齐王府。 第二日一大早,晨曦微露,楚辞与范景瑞尚在睡梦中沉浸。 这时,张嬷嬷神色匆匆赶来,急切敲响房门。“郡主,不好了!齐王殿下突然急症发作,昏迷不醒。皇上怒宣您进宫为齐王殿下诊病。” “我?”楚辞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给齐王看诊这档子事竟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楚辞满脸惊诧,眉头紧皱,道:“张嬷嬷,可打探出知晓是谁举荐的我吗?” 张嬷嬷着实没想到楚辞的第一反应,不是关心齐王殿下的,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但她还是迅速收敛了神色,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是前太医院院正,白朴,白老爷子举荐的您。” 楚辞此刻终于深切地理解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个中滋味,真真是难以言表。 但传旨的太监都已到家里,此刻无法推脱,楚辞只好应道:“好的,让公公稍等,我准备一下。” 张嬷嬷闻言,恭敬应了一声,便转身退下。 只是张嬷嬷刚一出去,范景瑞便神色紧张地拉住楚辞,语气急切地再次确认道:“娘子,你可是保证过的,绝对不会有人能查出来的吧!” 楚辞理解范景瑞的担忧,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夫君,不管此事能不能被看出来,依我之判断,白老爷子都绝对没有出卖我的打算。” 范景瑞从来都不是愚笨之人,闻言立刻反应了过来,紧皱着眉头,道:“难道白老爷子这是病急乱投医?” “或许是。”楚辞轻轻点头,目光中透着思索,若有所思。 范景瑞也明白,楚辞那尚未说尽的话语背后,或许意味着白老爷子的举荐只是给楚辞一个暂时的、权宜的台阶。 然而,他的内心深处极其不愿承认这个极有可能是最坏的结局,只能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说道:“为夫这就给你去拿药箱。” 楚辞知晓范景瑞只是在用这种办法来缓解其内心的紧张情绪,她心中对此十分了然,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在范景瑞出去之后,楚辞穿衣服的动作明显加快了不少,手上的动作愈发迅速如风。 并且趁着这个时间,她动作麻利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小笼包吃了起来。 吃完后又用漱口水仔细地除去了口中的味道,反复几次,确认毫无异味后,这才慢悠悠的提着范景瑞拿来的药箱去见来宣旨的公公。 “不好意思,让公公久等了。”楚辞走上前,不着痕迹地一个眼神过去,张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赶忙上前,双手递上了一个花样繁复、绣工精美的荷包。 公公接过荷包,先是眯着眼稍作打量了一下,又轻轻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神情立刻好了不少,原本紧绷着毫无表情的嘴角也有了些许笑意,眼神中多了几分和善。“想必张嬷嬷同郡主讲了齐王殿下的情况了,莫要耽搁,快随咱家进宫吧。” 楚辞直起身,微微颔首应道:“劳烦公公带路。” 因为此次是给齐王看病,所以这次去的不是楚辞熟悉的中宫。 而是齐王母妃生前居住的馨祥宫。 齐王母妃,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然而,馨祥宫却不见半点儿破败之象,依旧处处彰显着昔日的华贵与精致。 而齐王这位二皇子如今还能被安排居住于此。 可见,皇帝对他这位儿子的看重绝非一般。 怀着这样的念头,楚辞微微敛神,随着在前面带路的小太监稳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馨祥宫内,帝后正一脸凝重地坐在主位,皇后手中紧攥着丝帕,皇帝则眉头紧锁。 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们则分站两侧,一个个神色紧张焦虑,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就连已经退休的前太医院院正白朴白老爷子也在其中,他虽面容镇定,但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担忧。 楚辞不动声色地悄悄环视一周,将殿内众人的神色和情形尽收眼底,心里稍稍有了点数。 然后才款步向前,身姿优雅地给皇帝行礼,声音清脆而恭敬:“臣女给皇上、皇后请安。” 皇帝此时正满心焦虑,没功夫同楚辞客套,直接急切地说道:“别整这些虚礼了,白太医说你的医术甚是不错,你快些过来给老二看看,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一旁的皇后,见状,手里握着的手帕被攥得愈发紧了,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浮现。 第二百九十三章 皇帝的心思 她的长子还在守皇陵受苦,皇帝对这个惹出诸多祸事的齐王,却如此关爱有加,呵护备至。 即便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和端庄,可皇后的心还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嫉妒与不甘如同疯狂生长的野草在心底肆意蔓延。 楚辞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暗自感叹:皇后不会因此彻底黑化吧? 那样一来,对她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想到此处,楚辞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立刻向前一步,伸出手指给二皇子诊脉。 片刻之后,她神色笃定地说道:“齐王殿下应该是误食了某种菌类,中毒了!” “中毒?”楚辞的诊断仿若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白朴白老爷子更是脸色一白,想到了什么。 但就是如此,他才更加疑惑,不清楚楚辞这般诊断究竟是在做什么。 但不等他弄清楚楚辞的心思。 皇帝闻言直接怒了,直接忽略了楚辞说的误食,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敢谋害朕的堂堂皇子?” 众人见皇帝如此震怒,全都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匍匐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众人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就连皇后虽满心被恨意侵蚀,在面对如此暴怒的皇帝时,也是害怕得心跳加速。 但她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给齐王上眼药的绝好的机会。 于是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臣妾斗胆说几句,可能不中听,但或许最接近事实。齐王他,会不会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皇帝怒目而视,喝道:“胡说!齐王向来仁善,怎会轻易得罪人?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 齐王仁善?恐怕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 楚辞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那表情毫不掩饰她内心的不屑。 皇帝见状,差点儿忍不住当场命人将楚辞拉出去砍了。 但想到楚辞的价值,只能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怒火忍了下去,并示意张让将在场的太医以及宫女、太监全都带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皇帝、皇后和楚辞三人,皇帝这才目光如炬地盯着楚辞,质问道:“艺馨郡主,你不认同朕对齐王的评价?” 楚辞自然敏锐地感觉到了皇帝对她隐隐散发的杀意,但她赌皇帝不会仅仅因此就对自己贸然出手。 于是她索性直接给皇帝来了把大的,昂首挺胸,毫无畏惧地说道:“皇上,您装什么糊涂呢?紫衣使调查了那么多,我就不信,以您的英明睿智,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到齐王的异常?” 皇帝目光一凝,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沉声道:“艺馨,你放肆!竟敢如此跟朕说话,当真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吗?” 如若是一般人,肯定遭不住皇帝这怒极的气势。那扑面而来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怕是能让人直接瘫软在地,磕头认罪,瑟瑟发抖。 但楚辞的外挂太大了,作为当事人的她反而没半点感觉。“皇上可以治艺馨的罪,但皇上能否认艺馨说的事实吗?” 见皇帝还在犹豫,楚辞再接再厉,目光坚定地直视皇帝,大声道:“还是皇上真的愿意将大周江山,交还给前朝余孽?” 楚辞这话一出,皇帝眼里的杀意再也不加以隐藏,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直接汹涌而出,那森冷的目光仿佛能将楚辞当场洞穿。 可惜楚辞丝毫不惧,挺直了脊梁,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反观皇帝,即便此刻怒火中烧,双目几欲喷火,然而他的理智终究还是存在的。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咬牙切齿地问道:“同范家那老东西一样倔。齐王的毒,可有法解?” 楚辞:可真问对人了! 楚辞心中暗笑,这可是她自己下的药,自然有法子解。但那样一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折腾了吗? 于是楚辞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并且胆大包天地劝道:“皇上,艺馨以为二皇子这个状态反而对他,对皇上乃至对大周,才是最佳状态?” 即便明知楚辞说的在理,但身为皇帝的骄傲,也不允许一个外人随便编排皇子。 皇帝怒哼一声,厉声道:“大胆楚辞!皇子之事岂容你妄加评议!” 楚辞知晓自己碰触了皇帝的底线,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退缩。 于是鼓起勇气说道:“臣女知罪,但现在齐王殿下昏迷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臣女一心只为皇上和大周着想,才斗胆直言,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见楚辞服软,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但就这么轻易放过楚辞,他是万万不愿的。 于是,皇后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艺馨,齐王再不成器,他也是皇子,金樽玉贵。” “纵然你所言或许有些道理,可这皇家之事,又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也不该这般肆意揣度!” 皇帝对皇后的识大体颇为满意,微微颔首,于是道:“皇后觉得艺馨如此冒犯,该如何处罚?” 皇后这个时候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艺馨郡主虽然逾矩,但一心为了皇上,为了大周。何况,‘皇家女子学院’还需要艺馨郡主全力施为。” 皇后边说边留意皇帝的脸色,见皇帝没有怒意。才试探着道:“不如小惩大诫,就罚她给齐王殿下抄写十遍金刚经,也让她借此为齐王殿下祈福,祈求齐王殿下早日康复,皇上意下如何?” “可……”皇帝刚想答应。 楚辞便毫不客气的嘟囔了一句:“齐王的毒,目前可只有我看的出来!” 当面威胁皇帝,皇帝感觉楚辞简直没救了。 皇后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只希望,皇帝处置楚辞的时候别连累到自己。 但是,让皇后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本以为会暴怒的皇帝,不仅没有暴怒,心情还似乎非常不错。 只见皇帝嘴角上扬,略带几分戏谑地说道:“艺馨,流放路上同老师学了不少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 文渊阁 “啊?”楚辞一脸茫然,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提到范老爷子,眼中满是疑惑,眉头微皱地问道:“皇上,您这是何意?臣女不太明白。” 楚辞是真的不明白,可皇帝却认为楚辞在故意装糊涂。“别装了,你这一招师傅在朕面前用了不止一次。” 皇帝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满是怀念的,目光也变得悠远深邃,仿佛思绪飘回到了曾经与范老爷子相处的时光。 楚辞眸光一闪,故意压低声音嘀咕道:“老爷子,他也没(四声)跟我说过呀!” 听楚辞如此嘀咕,皇帝的心情更加不错,甚至忍不住轻笑出声。“老爷子,恐怕也没想到你会用这招耍到朕的面前。” 楚辞这次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好在皇帝也不需要楚辞回话。 有了范老爷子的滤镜加持,皇帝看向楚辞,目光中带着几分宽容和告诫:“朕知晓你的好意,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日后行事,切不可再如此鲁莽冲动,否则,朕定不轻饶。” 楚辞:怪不得都说伴君如伴虎呢,很多事儿皇帝全凭自己脑补,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真那么想。 心里腹诽不已,楚辞面儿上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阵感激。“臣女多谢皇上宽容。臣女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此类过错。” 没想到皇帝闻言冷哼一声,神色带着警告之意:“日后啊,切莫再跟朕耍那些小心思,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朕便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话锋一转,立刻问道:“齐王的毒,你有多大把握?朕可不希望听到模棱两可的答案。” 楚辞文雅地故作沉思须臾,继而才试探着言道:“臣女只能看出是毒,至于是哪一类具体是哪一种,臣女目前着实看不出来。还望皇上恕罪,臣女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线索来进一步判别。” 皇帝听着楚辞说的不似假话,微微蹙起眉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心中权衡着利弊。 片刻后,皇帝缓缓说道:“朕让白老太医帮你,许你随意出入太医院。但你务必尽心尽力,早日解了齐王所中之毒。” 楚辞闻言立刻应道:“臣女一定尽力。” 接着楚辞眼珠一转,似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试探:“皇上,臣女听闻文渊阁有前朝医仙陆羽的医书,臣女猜其中或许对齐王殿下所中之毒有帮助。不知臣女可否前往一观?” 皇帝微微颔首,沉思须臾而后道:“朕准了。然你需谨记,万不可损坏其中典籍,且要速去速归。你若能从中获有所得,自是美事一桩,但切莫因贪念而误了要事。” 楚辞赶忙行礼谢恩,恭声道:“多谢皇上恩准,臣女定当谨遵圣谕。” 皇帝见状,给了一旁的张让一个眼神。张让心领神会,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躬身快步上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个墨色的令牌。 皇帝接过,递给楚辞,神色郑重地说道:“用完,给朕还回来。这令牌,朕这里也就一块。它乃是文渊阁的通行之物,极为珍贵,切不可遗失或转借他人。” 楚辞接过令牌,郑重道谢。心里想的却是,终于有机会进文渊阁了,还能借此洗刷一下自己的嫌疑,简直完美。 于是楚辞从馨祥宫出来,让江篱将她去文渊阁的事儿告知范景瑞,自己便急匆匆去了文渊阁。 文渊阁外 看守见楚辞前来,伸手阻拦道:“来者何人?此处乃皇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楚辞赶忙出示皇帝赐予的令牌,说道:“本郡主乃奉旨前来查阅典籍,为齐王解毒寻方,还望行个方便。” 看守仔细查看令牌后,神色稍缓,说道:“原来是奉旨而来,郡主请进,望遵守阁中规矩。” 楚辞微微点头,应道:“多谢提醒,我自当小心。” 楚辞原以为像文渊阁这样戒备森严的重要之地,除了守卫理应再无其他闲杂人等了。没想到,刚一进去,便迎面撞上一位满脸如同橘子皮般褶皱密布的老太监。 老太监见到楚辞,眼中瞬间充满了诧异之色,忍不住喃喃开口道:“文渊阁许久未曾有人前来了,上回来的是谁呢?” “好像是之前的太傅,可惜啊,命不好,因那桩案子被流放了。真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个女人。” 可能是长时间待在这无人问津的清冷之地,老太监看见楚辞,便如同找到了倾诉对象,忍不住一阵碎碎念起来。 楚辞闻言,体内的八卦因子瞬间骤起,眼睛倏地一亮,迫不及待地忙问道:“您老人家认识我公爹?那您可知当初我公爹看的是哪本书?” 在这文渊阁中,所有人向来都谨小慎微,恨不得每次前来都沐浴焚香,以表对这神圣之地的敬畏。 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人,倒是好像直接将这文渊阁当成了普通的藏书之地,还故意提及范孟士。 老太监不禁眯起眼睛,神色中满是审视,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今天来此究竟所为何目的?” 只是楚辞看不见的角落,老太监已经悄然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那匕首在阴影中闪烁着寒光。 只要楚辞敢有丝毫异动,老太监便打算拼死一搏。 楚辞见状,心中一紧,苦笑连连。 连忙从怀中掏出皇帝赐予的令牌,双手捧着递到老太监面前,急切地说道:“公公莫要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是奉皇帝之命来看医书的,齐王殿下无故昏迷,疑似中毒,情况危急。皇帝许我来文渊阁寻找解毒之法,这令牌便是信物。” 听到楚辞说齐王中毒,老太监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奇怪,那神情似是不屑,又似乎带着鄙夷。 一个老太监竟敢对一位秦王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是她眼花了,吧? 果然,当楚辞仔细去看时,老太监又恢复了之前的警惕模样,脸上再没有丝毫刚才那奇怪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没有任何变化。 第二百九十五章 文渊阁的秘密 “老奴这就去给您取书,您是想到处转转瞧瞧,还是去书桌那里坐着等候,都随您的意。”老太监说完,微微躬身,便转身匆匆离开。 楚辞:“还挺傲娇。” 在心里暗自腹诽了一番,楚辞便在文渊阁里不紧不慢地转了起来。 同时,她对着隐匿于空间里的“星儿”轻声命令道:“‘星儿’,扫描这里所有的书籍,并进行复印。” 随即,楚辞便敏锐地察觉到空间里的“星儿”开始行动了起来。 此时,楚辞才算安下心来,才有心思慢慢查看文渊阁里的具体情况。 然而,这样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老太监便双手端着几本书匆匆而来。“您看,这些是不是您需要的。” 接着不等楚辞回应,便自顾自介绍道:“这一本是前朝医仙陆羽的随笔。这本是《神医秘典》,据传乃百年前的神医所着,里面记载了诸多疑难杂症的解法。还有这本《百草奇录》,详细记录了各种珍稀草药的特性和用途……” 楚辞: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位老太监在递书的时候,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身体也似乎紧绷了起来,整个人莫名地就紧张了起来。 楚辞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心里断定这肯定同手里的医书脱不了干系,楚辞决定自己好好探查一番。“多谢公公,不过我习惯看书的时候清静,还望公公行个方便。” 老公公一副想走,却又不敢走的模样。他的眼神一直在楚辞的手上飘忽不定。 楚辞见此情形,便更加笃定,手上的医书定然有异常之处。 于是,她的态度变得更加强硬起来,直视着老太监说道:“公公,您这欲走还留的,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如若因为您影响了齐王殿下的病情,这责任您担当得起吗?” 说着楚辞特意紧紧盯着老太监,果然,他眼里的愤恨一闪而逝。 却很快恢复了一个太监该有的唯唯诺诺的神情:“对,对不起。老奴只是担心,这些书籍而已,老奴这便告退。” 但越是如此,楚辞的疑虑便越深。刚见面那会儿,这老太监对自己可没半点儿惧怕,现在却这般唯唯诺诺? 这前后的巨大反差,让楚辞愈发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楚辞并没有急着去查,毕竟皇宫里关系错综复杂,要查人,还得帝后出手最为迅速有效。 不知老太监手里的秘密有多大,能否直接将齐王这个原男主整垮? 楚辞一边胡思乱想,各种猜测在脑中不断涌现,一边沉浸式看起手上的书。 看着看着,楚辞突然发觉不对。 按说文渊阁里的书多年无人翻阅,可她手上这一本,竟隐隐有新鲜墨汁的味道? 难道这看似平静的文渊阁除了刚刚见到的老太监之外,还藏有其他人? 其他人?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楚辞也不知为何,瞬间就联想到了长公主。 楚辞觉得自己怕是癔症了,可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赶也赶不出去。 于是楚辞在文渊阁装模作样地待了一段时间,待“星儿”将文渊阁里的书籍全部扫描完,便匆匆离开,出了宫。 本打算同范景瑞好好谈谈的,没想到范景瑞今天接到圣旨,去京兆尹报到去了。 一直到晚饭时分,范景瑞才匆匆归来。 楚辞连忙迎上前去,说道:“夫君,我有事儿同你讲。” 没想到范景瑞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正好,娘子,我也有事儿同你讲。” 楚辞同样有些呆愣,之前范景瑞从来不会将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楚辞略微思考了一番,微皱着眉头,神色疑惑地道:“莫非同我有关?” 范景瑞轻轻摇头,神情凝重:“虽然不对,却也相去不远。此事与被你关在庄子上那位有关。” 果然,楚辞被成功勾起了兴趣,她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范景瑞。 范景瑞见状也没废话,直接将他翻阅旧档案所获的消息缓缓说了出来:“十四年前,秦家,也就是端嫔的娘家报了一桩逃奴案。那逃奴的描述极为详细,巧合的是,所有特征都同庄子上那位对上了。” “但同时,十四年前的京城还有一则传闻,传端嫔并不是秦家的真千金。只不过随着端嫔的进宫,这则传闻便渐渐消散于无形。” “本来为夫也没把这当回事儿,毕竟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然而今天凤延却主动找到我,神情严肃地告知我这条传闻是真的。” 短短一番话,其中蕴含的深意却十分惊人。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种鸠占鹊巢的计划,三十年前便开始筹划了?”楚辞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 想到这里,楚辞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也将自己在文渊阁里的发现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最后才眨着眼睛,带着几分神秘,压低声音道:“夫君,你猜猜看,文渊阁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范景瑞听着楚辞的讲述,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次他们夫妻二人的发现极有可能会彻底颠覆整个朝堂现有的格局。 想了想,范景瑞目光坚定地道:“娘子,我们去趟凤延府上吧?” 楚辞闻言,双眸紧紧盯着范景瑞,满脸狐疑:“夫君觉得凤延知晓真相?这不可能吧?” 如若在流放之前,范景瑞一定是秉持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观念的。但经历的事情越多,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被打破得就越是彻底。 于是范景瑞道:“知道真相是不可能,但他可能算出点什么。不然以凤延的性子,绝不会特意跑那一趟。” 楚辞实在是太厌烦齐王背后那些人了,一直藏头露尾地躲在背后搞小动作,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应道:“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现在,或许凤延正等着我们呢。”同楚辞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范景瑞也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楚辞的急性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凤府 楚辞其实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天,身心俱疲,压根不想出门的。她只想着能在屋内好好歇息一番,舒缓一下那紧绷的神经。 然而,范景瑞却已经对着张嬷嬷等人吩咐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们夫妻出去单独相处一些时间。” 这种赤裸裸秀恩爱的话语一出口,楚辞顿时心领神会,便不再推辞。 没了张嬷嬷等人跟着,楚辞和范景瑞二人一路上自在惬意。 他们仿若最平常的夫妻,(呃,虽然这对平常夫妻之间甜腻的吓人,一路上你侬我侬,情意绵绵,那眼神交汇间的浓情蜜意简直能把旁人给齁到。) 如此溜溜达达,两刻钟后,两人终于站在了凤延的府邸前。 楚辞望着眼前普普通通,高不过丈许,宽约五尺,朱漆剥落,门环也已锈迹斑斑的大门。 “你确定此乃凤府?”楚辞难以置信地问道,其眉头微微蹙起,眸中尽是疑惑。继而慨叹道:“怪不得凤延不许登门呢,原来其自尊心竟是如此之强。” 范景瑞早就料到楚辞的反应,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当初第一任国师要求的。凤府只要整修,不可兴建。” “好奇怪的要求?没人问过,为何吗?”楚辞的目光紧紧盯着范景瑞,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范景瑞见状,亦不绕弯子,径直言道:“相传乃因国师觉得兴建会损毁此地的风水格局,从而累及凤家的运势。” 楚辞的阅读理解能力向来很强,她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据说?也就是十有八九是假的?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范景瑞知晓一些内情,但这乃是秘闻,自然不能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随意宣讲。于是说道:“我们还是先敲门吧,不然待会儿附近的人可要把我们当成心怀不轨之徒了。” 随着范景瑞的话音落下,楚辞连忙环顾四周,果然,有好几个人已经目光灼灼地盯上了他们。 楚辞一惊,这段时间她好像与范景瑞相处时总会不自觉地放下戒心,这般毫无防备的状态可不好,不好。 在心里如此告诫了自己一番,楚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给自己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这才开口道:“我去敲门。” 说罢,楚辞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抬起手,轻轻扣响了门环,“咚咚咚”。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道吱呀开门的声音响起,却不是楚辞敲的那扇大门,而是侧墙的一处暗门。走出来的也并非楚辞想象中看门的小厮,而是凤延本人。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到都快睡着了!”凤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埋怨道。 不是? 范景瑞还真的猜对了,楚辞望了一眼范景瑞,眼中满是惊讶与佩服。 随后,她又赶忙将注意力转到了凤延身上。“你在等我们?万一我们不来呢?” 对此凤延并没有回答,而是绕到正门前,打开了正门。“二位请吧!”凤延侧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楚辞虽不知凤延这是闹哪样呢,但她已经习惯凤延的神叨了。只见她微微耸了耸肩,冲范景瑞使了个眼色,便顺着凤延的指引进了凤府。 刚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满是莲花的池塘。 只是此时已经是秋季,莲花早已凋零,荷叶也大多枯萎,只剩一些残枝败叶漂浮在水面上,这画面不仅没有丝毫美感,反倒显得有些萧瑟凄凉,并不怎么好看。 楚辞很想当作看不见,权当这池塘不存在,可凤延硬是带着他们夫妻在池塘边慢悠悠地转悠了三圈。 楚辞的耐心被一点点消磨殆尽,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眉头紧皱,一脸无奈又急切地说道:“凤延,凤大人,咱们能不能有话直说?” “您这样带着我们不停地绕圈,我们的脑袋都快被绕晕了,真的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您到底想干嘛。” “我……齐王?”凤延如往常般于心中暗自打着腹稿,未曾想竟脱口而出。 他先是一惊,心下暗叫不好,暗自责备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 但想到这番变化很大可能是因为楚辞,面上便盈满了欢喜之意。“东家,您二位随我去书房。” 凤延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迫不及待地朝着书房行去,那脚步匆忙得也不怕他们跟不上。 楚辞看着前面不远处明显兴奋过头的凤延,脚步略微有些迟疑。 她微微蹙着眉,满脸担忧,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范景瑞,轻声问道:“夫君,我们要跟过去吗?” “凤延这般兴奋的模样,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让我总觉得这事儿透着几分古怪。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麻烦在等着咱们?” “跟吧,来都来了。”范景瑞同样察觉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但他对凤延的人品却是深信不疑。 于是开口说道:“凤延为人正直,想来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就算真有什么状况,咱们也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景瑞边说边指了指大门口,像是在强调既然已经到了这儿,没有退缩的道理。 楚辞心里暗自嘀咕,她这算不算被逼上梁山。可看着范景瑞坚定的神情,也只好咬咬牙,跟上了凤延的脚步。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刚一进入书房,凤延便二话不说,郑重地向楚辞行了一大礼。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楚辞直接就给跳开了,她满脸惊愕,眼睛瞪得溜圆,大声嚷道:“凤延,你到底要闹哪样?这一惊一乍的!” “咱,能不能,先将事情解释清楚,别这么莫名其妙的。” “那些个虚礼,咱们慢儿慢儿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你这般行事,我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谁知,凤延却执意道:“不,这个礼,您受的起。此事非同小可,于情于理,这个礼您都必须受着。” 说着便再次朝着楚辞拜去,见楚辞要躲,连忙道:“您不受礼,我们不能往下谈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请求帮忙 楚辞一脸的无奈,内心直呼就很无语。她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凤延今儿个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这般折腾,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想着把事情弄清楚,楚辞咬了咬牙,纵然满心不情愿,却也没有再固执地躲开。 另一边,凤延见状,终于再次深深地拜了下去。这一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显得无比郑重,甚至额头都隐隐有汗珠渗出。 楚辞硬生生受了凤延一礼后,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别再卖关子了!” 风延见楚辞已经到极限了,赶忙缓了缓语气道:“东家,我曾经同您讲过我凤家的气运与大周相连。” 楚辞皱着眉点头,一脸疑惑问道:“这和你今日所说之事有何关联?别兜圈子,直说!” “当初祥嫔进宫同年,我就觉皇家气运晦涩。齐王出生时,更糟,龙脉竟被混淆。更可怕的是,我虽察觉,却无法言明。” 风延神色凝重,声音低沉,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但楚辞却听得浑身冒起一身虚汗,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你不会说,这一切都同我有关吧?” 凤延点头:“没错,我之所以去京兆尹,便是算到齐王这次气运猛地下滑好多。之前一直保护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如若我猜得没错,齐王此次昏迷与东家您有关。” “不是,你别污蔑人。”楚辞反驳的速度太快,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那音量中饱含着愤怒与不满。 这过激的反应反而让凤延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放心,天知地知您二位知我知,绝对不会再有另外的人知晓。” 见楚辞依旧满是戒备,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怀疑和警惕。 无奈之下凤延只得将目标转向范景瑞:“范公子,您应该明白的。” 范景瑞点头,看向楚辞,神色认真地说道:“娘子,凤大人不会拿此事开玩笑的。” 楚辞真的不明白范景瑞到底是哪头儿的,心中的怒火瞬间上涌,狠狠地在范景瑞腰间施展了一次毒龙钻,看着范景瑞吃痛的表情,楚辞心里舒畅了不少,“好,那我便相信你一次。” 只是楚辞怎么也没想到,她原谅的话才刚出口,凤延便道:“不光信任,您还得帮我一个忙。” 楚辞撇嘴,一脸的不情愿,“什么忙?” 风延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借您的气运一用,我……” 只是不等风延把话说完,楚辞怒不可遏,一脚便踹了出去,“别打,别打。您听我狡辩,不,不您听我解释。” 风延一边躲闪一边急切地喊道,“只要我这次能够成功,不仅是您的气运不会有丝毫损失,您还可以跻身大功德者。好处多多,绝对不亏。” 只提好的,弊端是半点儿不提。楚辞再次出脚,怒声喝道:“如若失败了呢?” 吓得风延赶紧躲到范景瑞的身后,紧紧抓着范景瑞的衣角,“范兄,帮帮我,帮帮我。” 这下,范景瑞也被风延的厚脸皮给打败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不起,这忙我不能帮。” 边拒绝,范景瑞便伸手将身后的风延往前面拖。 可惜风延打定主意要将范景瑞当挡箭牌,于是干脆一个屁股蹲坐下,双手紧紧抱住了范景瑞的大腿,死活不肯松手。 就离谱!!! 这一幕让楚辞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更是又好气又好笑。 楚辞实在不想这么一直焦灼下去,连忙大声喊:“停——” 见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楚辞生怕风延又自顾自提起之前的提议,便神色别扭地训斥道:“别再这般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没想到,风延直接厚着脸皮来到楚辞身边,满脸期待地问道:“东家,您这是答应了?” 楚辞望了一眼不远处同样满脸无奈的范景瑞,眉头紧蹙,沉思须臾而后言道:“如若失败,我可会香消玉殒?我的夫君,以及范家是否会受此牵连?齐王是否会因此东山再起?” “你只需如实回答我这三个问题,我或可斟酌一番。” 风延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说服楚辞,心里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之时,没想到楚辞竟然“同意了”。 风延惊喜万分,直接忽略了楚辞话语里的斟酌二字。 于是,风延连忙将底牌一股脑儿丢了出来:“不,不会。” “即便出现了最坏的情况,反噬的也只会是我这个主阵之人,其他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影响。请您放心,我以性命担保!” 楚辞闻言,眸光微微闪烁,其中满是意外之色,没想到凤延竟然以一己之力将所有弊端扛下。 楚辞的嘴角抽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凤延,大周是皇家的大周,是天下人的大周,但唯独不应该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你如此决绝,将所有风险都揽于自身,可有想过值不值得?又可有想过,若真有万一,你的家人亲友该如何自处?” 楚辞的本意是想劝凤延三思而后行,毕竟此事非同小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没想到凤延直愣愣地盯着楚辞,目光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悲凉,而后缓缓道:“东家,您知道吗?女儿她没有继承凤家的天赋,我在整个朝堂也是孤立无援。” 楚辞虽可怜他,但说实话,请原谅,她实在 get不到凤延悲伤的点儿在哪儿。 “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你女儿没继承天赋,也不用继承凤家与大周气运相连的沉重命运,无需背负这般巨大的压力和责任,能像寻常人一般自在生活,这难道不好吗?” 凤延这一生都被责任二字压得喘不过气来,从未想过事情还可以有这样的可能性。 因此,凤延呆愣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可以吗?” “秋儿也可以去女子学院学习,然后可以自己选择她想要的人生?真的可以这样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却又不敢相信那是真实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阵法,成 楚辞见凤延这般模样,并未直接予以他肯定的答复,而是反问道:“那你且与我说说,为何不可?” “凤延,你长久以来皆被所谓的家族使命与责任所困缚,可她并非如此啊,她又为何不能自主抉择自己的人生呢?” 捆缚?是这样吗? 凤延内心慢慢恢复了清明,脸上却一脸的迷茫。 “我?”凤延故作迟疑,“可男女有别,女儿大了。我实在不便与她沟通。” 楚辞皱了皱眉,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们是亲人呐,血浓于水。” “虽然世间有男女相处的规矩是好事儿,但若是被规矩过度束缚,以至于连正常的交流都无法进行,咱就大可不必了吧?” “亲人之间,本就该坦诚相待,相互理解,又何必被那些繁文缛节框住了真心?” 凤延长叹一口气,神色愁苦地说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问题已然铸成,如今想要改变,已是千难万难,谈何容易。” 楚辞闻言,目光一凝,终于明白了凤延的算盘。“所以,你便想将女儿丢给我,你这算盘打得倒是响?我看起来就这么好糊弄?” 凤延连忙摆手,急切否认:“东家,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我只是想让您明白,我的提议无害您之心,我凤延可以对天发誓,真的!” 楚辞满心疑惑,这两个话题是可以糅在一起说的吗? 她刚想问,便见一旁的范景瑞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楚辞只能强忍着,咬牙说道:“凤延,您女儿的事儿,咱们先缓缓。还是先说说你之前的提议吧。当前这才是重中之重,容不得耽搁。” 没想到风延却误会了,瞬间一脸窘迫之态尽显。“若您不愿意,我也绝不敢强求。” “我......我是真心期望您能帮帮小女,她聪慧善良,且极为懂事。若能得您指点一二……” 楚辞连忙出声喊停,“说——重——点——。” 凤延深知楚辞的性子,明白如若此时不定下此事。 过后,或许就会被她抛诸脑后,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是凤延故作未听懂楚辞喊停之意,继续说道:“不如您收小女为徒,代为教导?” “小女正值青春妙龄,对未来满怀憧憬却又迷茫无依,若能得您这般高人指引,便能让秋儿在未来之路少历些波折。还望您能成全,凤延在此先行谢过。” 楚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让我考虑考虑。” 风延知晓楚辞这是答应了,心中大喜过望,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也不再故意逃避问题。 他神色一正,目光坚定地说道:“那我们开始吧,气运一事宜早不宜迟。万一被他们先反应过来,提前有所动作,那被动的可就是我们了。我们必须抢占先机,才有胜算。” “开始,现在?不需要准备万全吗?”听凤延这么说,一直没开口的范景瑞忍不住急了,他眉头紧皱,神色焦急道:“如此重要之事,怎能如此仓促?还是说,凤大人,你早已准备好了!” 风延没有解释,而是神色严肃地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但还是跟在了凤延身后。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凝重,最终三人来到了凤家祠堂下的密室。 风延站在密室门口,缓缓说道:“这是凤家老祖临走前,拼尽全力为大周争取了一次机会。老祖曾千叮万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但如今,局势紧迫,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是?”楚辞望着阵法中央那与空间里毫无二致的婆罗花,不禁瞪大双眸,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是恍惚的,仿若被一股无形且神秘的力量牵引着,那力量犹如来自远古的召唤,透着难以言说的、令人沉沦的魔力,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附进去。 实际上,楚辞的感觉并未出错,就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刹那,她便如同受到了神秘的蛊惑,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拖拽着,不由自主地身入阵法的最中央。 同一时刻,凤延深知时机紧迫,容不得半分犹豫,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无比,迅速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手掌狠狠刮去。 鲜血汩汩涌出,凤延立刻口中念念有词,那低沉而急促的咒语仿佛来自远古的神秘呢喃,他的双手快速结印,指法如幻影般变换不停。 刹那间,阵法光芒大盛,犹如一轮璀璨的烈日绽放,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喷薄而出,仿佛要冲破这世间的一切束缚。 与此同时,在皇宫之中,绣衣执法的总部之内,京兆尹的官署,以及大周各地的官衙,许多人之前似乎一直处于混沌迷蒙之中,头脑昏沉,好像根本意识不到某些问题的存在,如同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 然而就在此刻,突然间,那些曾经被忽视或未曾察觉的问题,像是被一阵狂风吹散了迷雾,一下子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令他们既震惊又恍然大悟。 尤其是正在皇后宫中用晚膳的皇帝,原本正优雅地夹着菜的筷子吧嗒一声便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皇上,您怎么了?”皇后满脸惊慌,急切地问道,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见皇帝没有反应,皇后顿时花容失色,扭头便对着一旁的张让大声吩咐道:“快,快传太医——” 张让也是一脸惶恐,神色惊惶不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只是不等他回应,便被回过神来的皇帝阻止。 “回来,朕没事儿。”皇帝的声音虽然不再如往常那般沉稳有力,但好歹有了几分精神。 皇后见皇帝恢复了正常,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却依然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您身系社稷,关乎着天下万民的福祉,还是召太医来仔细看看吧,也好让臣妾安心。臣妾实在是担心您的龙体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凤延!凤延! 皇帝摇头,对着张让缓缓挥了挥手,神色间尽显疲惫之态,那原本犀利如鹰隼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有些暗淡无光,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张让虽然依旧满心担忧,眉头紧紧皱着,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目光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关切,那担忧之色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让人一眼便能看穿他内心的焦虑。 但他更明白自己的身份,深知不可在此刻过多打扰,否则便是犯了大忌。 于是,他恭敬地弯腰行礼过后,一甩手中的浮尘,轻声说道:“都随咱家退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违抗。 而后,张让便有条不紊地将立着的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带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深深地看一眼皇帝,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宫门。 在关门的瞬间,他还特意动作轻柔,生怕发出的丝毫声响惊扰到皇帝,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尽显其作为贴身太监的尽职尽责。 如若楚辞在这里的话,高低得感叹一句:怪不得人家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呢! 瞧瞧这察言观色的本事,那敏锐的洞察力仿佛能洞悉皇帝的每一丝情绪变化;这随机应变的能耐,无论何种情况都能应对自如;还有这对皇帝心思的精准拿捏,简直是分毫不差,这价值情绪直接拉满呐! 事实上,皇帝对张让的反应的确很满意,心中暗自赞许其懂事知礼。 当整间屋子只剩下帝后二人时,皇帝才缓缓地拉起皇后的双手,目光深情而又愧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岁月的沧桑,声音低沉且饱含着无尽的感慨:“婉仪,这些年苦了你了!” 多少年,多少年了,皇后在皇帝嘴里已经许久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此刻,皇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说道:“皇上,臣妾不苦,不苦——” 皇后一边抽泣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声音颤抖却又坚定,那坚定中透着对皇帝的深情与包容。 虽然皇后对皇帝能够看到自己的艰难感到很欣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在寒冬中沐浴着春日的阳光。 但她首先是大周的皇后,承载着一国之母的重任,那责任犹如千斤重担压在肩头,其次才是皇帝的妻子。 很快,她便意识到皇帝的转变太过迅速,好像刹那间就清明了过来,对,就是整个人从之前的混沌迷茫一下子变得头脑清晰,仿佛拨云见日一般。 于是皇后试探着问道:“皇上,您怎么突然……” 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谨慎,眼神紧紧地盯着皇帝,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探寻出答案,那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 清明过来的皇帝,自然明白妻子话里的深意。 他微微叹气,目光带着感慨与自责,说道:“不用这么谨慎,不知为何,朕突然发现这些年做了许多糊涂事。” 皇帝声音低沉,犹如闷雷在耳边回响,脸上满是懊悔,那懊悔的神情让人看了也不禁为之动容。 果然,皇后再次紧张了起来,神色焦急,声音发颤地说道:“皇上,要不,还是宣太医来给您瞧瞧吧。皇上如今如此这般,如此这般……明日又如何能上朝处理政务呢?” 帝闻言,略作沉思,然后说道:“确实得招人进来问问了。” 随后,皇帝对着隐在暗处的暗卫,沉声吩咐道:“去将凤延速速带进来。” “延?”皇后听到皇帝的命令,微微一愣,秀眉紧蹙,满脸疑惑地问道:“皇上,您提及此人,难道猜测此事是厌胜之术?” 这一次皇帝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带着无尽的沧桑,目光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只道:“婉仪,朕累了。” 皇后闻此言语,心头骤然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娇容瞬间被浓重的忧色布满,那忧色如阴霾般沉沉地压在她的脸上。 遂不再追问,她深知此刻皇帝需要的是安静与休憩。 旋即连忙起身,动作轻柔如风,亲自将皇帝扶至里屋的床榻之上,而后声音轻柔,说道:“皇上,那您暂且倚靠着休憩片刻。臣妾就在这儿陪着您,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 皇帝确实累了,也没客气。“待会儿,凤延来了叫醒朕。” 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睛,那紧闭的双眼下似隐藏着无数的烦忧。 皇后闻言欲言又止,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在翻涌奔腾,想了想,却又轻轻闭上了嘴。她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顺从与关切。 而这样的情形还在大周境内多处上演,只不过情况略有不同。 有的行动力超强,二话不说直接开始翻阅堆积如山的卷宗; 有的则略微思考一番,稍作停顿后立刻对家里进行细致入微的排查。 虽各自的方式有所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殊途同归。 倒是皇帝这边,进展得非常不顺利。 皇帝派出的暗卫还没能够进入凤府,便被凤延安排在外严阵以待的亲卫给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暗卫并非首次涉足凤府,当下便与凤卫交起手来。 更为尴尬的是,对方明明武力超群,对他们却只围不杀。 此般情形,实乃莫大之羞辱,暗一再也按捺不住,双目怒睁,厉声道:“尔等究竟乃何人?” “尔等可知吾等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接凤大人进宫的,若耽误了大事,这严重后果尔等可堪承受?” 可惜凤卫只听凤延的命令,其中一领头之人面无表情,语气坚决道:“家主命令,今天即便是天塌下来,凤府也不能放进一只苍蝇。” “你……”暗一气得浑身颤抖,双目几欲喷火,却也在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纠缠,咬咬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复命。 皇宫 听到暗卫的回复,皇帝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双手紧紧握拳,怒喝道:“凤延!” 紧接着,好似意识到了什么,那恼怒之色渐渐被深深地惧怕所取代喃喃自语道:“凤延!” 第三百章 忙翻天 皇后见状,暗叫不好,顾不得僭越,急忙上前几步,神色焦急地问下首跪着的暗卫:“你们可曾仔细打探凤府最近几日有何人去过凤府?” 暗一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床榻上的皇帝,见皇帝脸色阴沉,心下忐忑,这才压低声音,恭谨地回道:“回皇后娘娘,是艺馨郡主夫妇。” 听到这样的答案,皇帝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仿佛瞬间被一层厚重的寒霜所覆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暗一见皇帝如此反应,额头上不禁冒出冷汗,连忙补充道:“小的还查到,上午的时候,凤大人去京兆尹找过范景瑞范大人。之后小的一直派人盯着,目前还未发现异常情况。” 皇帝闻言,微微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决然地命令道:“去,去凤府外等着,只要范景瑞夫妇出现,立刻带进宫来。” 暗一自然不敢反驳皇帝的命令,连忙低头应道:“是。” 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凤大人,还要带吗?” 闻言,皇帝的面子差点儿挂不住,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就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皇后甚至能清晰地察觉皇帝内心的慌乱,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和紧蹙的眉头都昭示着他此刻的不安。 但即便心虚,皇帝也不会有错,威严不容损害。于是对暗一怒喝道:“带!” 只是,这个夜晚,注定是令皇帝颜面扫地的夜晚。 当暗一再次带人抵达凤府门口时,只见皇室的宗令礼老亲王,以及硕果仅存的开国四侯之一的武成侯赵志,分别带着自家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私兵,气势汹汹地把凤府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不,不是围,准确的说是保护。 因为暗一刚一表明来意,礼亲王直接抛下一句:“想见人呐,让李晔自己从皇宫滚出来!”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礼亲王敢说,暗一可是连转达的胆量都没有呐! 还是武成侯稍稍有些良心,“别听那老东西的胡言乱语,这不是给凤延那孩子拉仇恨吗?” 说到这里武成侯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无奈与忧虑,接着说道:“不是凤延故意违抗圣命,也不怪老王爷生气,实在是此次事情错综复杂、危机四伏。” “此次过后,凤延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未曾可知。” 武成侯其实并不知道凤延当下具体在谋划些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替凤延卖惨。 毕竟朝中其他人可能对凤家隐藏的秘密一无所知,而武成侯却是知晓一二的。 凤家的底蕴和所掌握的资源,足以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掀起惊涛骇浪。 事实上呢,哪有人们想象中的那般惊涛骇浪、波澜壮阔,有的仅是最为寻常的琐碎之事,乃至肚子饿到发慌这等微不足道的细微小事。 没办法,虽说这阵法的根基系楚辞的一身气运,可即便如此,直挺挺地站了两个时辰,那也是疲惫不堪。 何况,凤延不单耗费了诸多精力来维持阵法,还流失了不少鲜血。 那鲜血的流失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愈发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因此,仪式结束之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全然不顾仪态,径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哎呀,我快饿死了!”楚辞向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喊了出来。“凤大人,你府上有厨子吗?给我来一份红烧狮子头、糖醋鲤鱼、宫保鸡丁,还有一份西湖牛肉羹。” 凤延闻言苦笑一声,他在心中料想了很多可能出现的场景,可就是没料到眼前这一种。 他缓缓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摇头说道:“抱歉,楚辞兄,凤府虽然有厨子,但在这关键时刻,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进入这间密室。” 楚辞满心失望地转头望向范景瑞,眼中带着一丝期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能有办法吗?” 然而,范景瑞同样无奈地摇头,脸上满是爱莫能助的神情,他无奈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地方可不是能随意行事的。” 楚辞咬了咬牙,愤愤道:“算了,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于是楚辞伸手在自己随身的小包里,装模作样地一阵摸索,实际却是从空间里悄悄拿出一份豌豆黄。 然后他一脸得意地丢给两人,大声说道:“给,先垫垫肚子。” 范景瑞对此见怪不怪,直接给了楚辞一个大拇指,笑着说道:“还是娘子思虑周详。”同时还不忘招呼凤延:“凤大人,别愣着了,赶紧吃点,补充补充体力。” 凤延看了眼手里的豌豆黄,又瞧了瞧递过来后一脸得瑟的范景瑞。 突然就觉得,辣眼睛! 不过跟着楚辞混久了,到手的实惠断是不会往外推的。 因此,即便他明显能感觉到范景瑞的不悦,也依旧边吃边含糊说道:“嗯,真不错,这当口能有此吃食,简直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本意是反击范景瑞。没想到楚辞直接顺杆爬,眼睛放光,兴奋地说道:“知道就好,我也不要别的,我刚刚点的菜,每样十份儿,不过分吧?” 解决了心腹大患,凤延此刻心情大好,也难得开起了玩笑:“小看我们凤府的传承不是?即便你刚刚点的那些菜的价格再贵百倍,我凤府也完全承担得起。” 有人上赶着挨宰,楚辞也不能手软不是?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百倍。” 楚辞三人,在密室里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悦。 吃饱之后,楚辞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厉害得紧,便又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觉。 然而楚辞睡的香甜,皇宫里的皇帝却忙翻了天。 皇帝怒不可遏地拍着桌子,咆哮道:“这究竟是何缘由?给朕彻查清楚!” 一旁的太监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息怒,奴才这便去催促。” 然而这些话,并不能让皇帝的心情稍有好转。 第三百零一章 蓝老建议 皇帝紧锁眉头,不停地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如水:“一夜之间,明贵妃奸细的身份骤然被曝,齐王在宫中安插眼线,倘若这些仅为内宫之事倒也罢了。” “朝堂之上竟突然有人手持确切证据,证明前太子乃是被齐王所陷害。如此切实的证据,早不拿出来,偏偏在此时现身,这分明是妄图搅乱朝堂!” “究竟是谁?到底是谁?是谁在朕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 想到这里,皇帝停下踱步的脚步,目光凌厉地命令道:“宣,丞相李铸。司徒刑章……” 只是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神色慌张,跪地行礼道:“皇上,礼亲王以及前丞相蓝老大人,进宫了。” “立刻派软轿去接……” 然而今天注定了不平静,皇帝的话音刚落,便有好几个地方八百里加急,送到了案前。 皇帝展阅其中一份,乃是镇西大将军的密信。信中言及鞑靼人细作在前朝遗老的襄助之下,已然渗透至军队,致使军中指挥紊乱,粮草供应亦出现差池! 其后,附着的乃是镇西大将军的请罪折子。 再开启一份,竟是半年前捐躯的寻边使魏正,有关安西官员贪污腐败、横征暴敛,致使百姓深陷苦难,以及此事背后由齐王主使的铁证。 结合之前紫衣使在楚辞帮助下,查到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看的皇帝身体发冷。 那密密麻麻的罪证罗列眼前,每一条都触目惊心,仿佛一把把利刃直刺皇帝的心窝。“齐王,齐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怒火攻心,皇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张让见状赶忙伸手去扶,却被皇帝愤怒地拒绝。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礼亲王以及蓝老大人到了御书房门口。 张让接到门口小太监传来的消息,心里一喜,立刻小步快跑至皇帝跟前通报,“皇上,礼亲王以及蓝老大人到了,是否现在通传他们进来?” 皇帝自然明白张让那点想要转移他注意力、缓和他情绪的小心思。 但他此刻更想知晓皇叔与蓝老大人带来的消息。 因此,略微沉吟片刻,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沉声道:“传——” 张让心里一喜,立刻卯足劲儿,扯着嗓子喊道:“是,传礼亲王、蓝芝蓝老大人觐见——” 随着张让的声音传出,很快礼亲王、蓝芝两位大人走进了御书房。 礼亲王和兰芝刚要给皇帝行礼,皇帝连忙抬手阻止道:“皇叔,蓝老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礼亲王直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陛下,想必您应该猜到了我们进宫的目的了吧!” 皇帝闻言面色一凝,目光中透着深沉的沉思,随后挥手将太监、宫女挥退,压低声音道:“皇叔的意思是,今日的一切都是因为凤延?那现在凤延究竟怎样了?” 礼亲王见皇帝依然没能领会重点,不禁面露失望之色,长叹一口气说道:“皇帝,你还不明白吗?” “现在的关键并非凤延个人如何。而是大周如今已然被某些贪婪无度的蛀虫钻得千疮百孔,他们如同暗处潜藏的恶蚁,悄无声息却又不停地侵蚀着大周的根基。” “倘若我们再不施以雷霆万钧的手段,加以严厉整治,大周怕是撑不了多久的。” “国家危在旦夕,社稷动荡不安,陛下难道还看不清吗?” 被如此直白且毫不留情的指责,饶是皇帝平日里对礼亲王尊重有加,此刻心中也不可避免地起了杀心。 只是下一秒,皇帝便见礼亲王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开国武皇帝的拐杖。 皇帝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那股杀心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不安,只能不情不愿的问道:“皇叔,您觉得朕该怎么做?” 礼亲王见状,刚要迫不及待地说出个一二三来,却被蓝老大人轻轻伸手阻挡了一下。 礼亲王虽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蓝老大人的信任,并没有继续原本的举动。而是将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蓝芝,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的询问:“蓝老大人,今日进宫所谓何事?” 蓝芝没有立刻回答礼亲王,而是转身面向皇帝,神色郑重,语气严肃地说道:“皇上,您应该已经发现齐王殿下的诸多不妥之处了吧。” “如今局势如此混乱复杂,不如您顺势将一切罪责推到齐王身后,这样一来,您虽有教子不严之过,倒也能免了下罪己诏的尴尬与为难。如此,或可暂时稳住朝局,安抚民心。” 皇帝闻言,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自己什么时候说要下罪己诏了?这蓝芝还真是会算计。 但他更了解面前的这两位老人,他们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于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试探着问道:“只是那样一来,老二.……朕终究于心不忍啊,可有其他两全之法?” 皇帝这般无耻的话刚一出口,礼亲王差点儿忍不住当场骂娘,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拳头紧紧握住, 好在身边的蓝芝及时假咳了一声,才让礼亲王抑制住了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 饶是如此,礼亲王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你心疼老二,怎么不心疼老三?” “兢兢业业的一位太子,就因为你无端端的猜测,被罚去皇陵多年!” “当初的你但凡顾及半分父子之情,也不会让皇后为此为难这么些年。” “你看看如今这后宫被你搅成了什么样子?再看看这朝堂,乌烟瘴气,你还有心思在这袒护老二!” 楚辞可不知,因为自己踏踏实实的一觉,竟让皇帝在宫中被人狠狠给训了。 如若知道,她定会双手叉腰,得意地感叹一声:“自己怎么这么有才!竟能引发这般连锁反应。” 不过这个消息没瞒多久便是了,无他,只因楚辞、范景瑞以及凤延三人,刚从密室出来,解开凤府绝对护卫令的一瞬。 礼亲王以及武成侯二人便带着亲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第三百零二章 单纯楚辞 两人看着楚辞三人明显还不错的脸色,微微一愣,但也只是一瞬,礼亲王便一脸焦急地吼道:“风延,你怎么样了?艺馨郡主,范小子,你们这是付出了什么?” 礼亲王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亲自上手查看情况。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急切,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期间,他的目光还不断暗示凤延赶紧晕倒。 风延也是个听劝的,只见他眼神一闪,心中已有了主意,说倒咱就倒啊! 就在临倒之前,他还不忘给楚辞夫妇使个眼色加以提醒,示意他们:咱是装的,不用担心。 楚辞看着这一幕,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一脸的茫然。 这个时候,武成侯便体贴地走到二人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二位不会?需要本侯帮忙?” 楚辞看着武成侯身后那一排威风凛凛的兵士,心中一紧,连忙摇头,接着举起一根手指问道:“只有一个问题,太医过来,不会看出来吧?” 武成侯没想到楚辞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不过他依然淡定地解释道:“放心,姜太医是王爷的人,绝不会走漏风声。” “奥,那我就放心了。”正好,之前在密室她也没睡好,没了后顾之忧。 楚辞直接给范景瑞一个眼神,随后便利落地往后一倒,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范景瑞看着楚辞这般,心中无奈:他知晓楚辞总会在某些时刻莫名的心大,平日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她竟然也能如此心大。 但是,看着武成侯身后那些已经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兵士。 范景瑞心中暗叫不好,他表示,好汉不吃眼前亏。“别别别,我就只是担心我家娘子,一直强撑着呢!不过现在看来,我是实在撑不住了!” 说完,范景瑞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两眼一闭,就直接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成侯也没想到范景瑞竟是这样的画风,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见到身后兵士接住范景瑞后,他无奈转头看向礼亲王,眉头紧皱且忧心忡忡地道:“王爷,这三人看着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您确定近日的反常是因他们?” 礼亲王也没想到楚辞三人的画风如此搞笑,但礼亲王这辈子见过的大场面不要太多,他还绷得住。于是假咳一声,“还是先将人送回客房,吧?” 只是礼亲王话一说完,才猛然发现,因他和武成侯阵仗太大,这会儿身边竟没一个凤家的人。 就挺尴尬! 好在礼亲王身边的小厮是个机灵的,见状立刻道:“王爷,小的看隔壁的院落,环境清幽也挺干净,平日里似乎也少有人去。不如先将凤大人他们抬过去,在那儿安置着,等凤家的人来了,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您看如何?” 礼亲王心里暗自满意,但并没有立刻答应。他沉思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反而武成侯激动地喊道:“好,就这么办。本侯觉得这法子甚好,来人,将凤大人他们抬过去。” 楚辞睡着了,对此没啥感觉,倒是睡得香甜,还做了个美梦。 凤延和范景瑞可遭了老罪了,他们被兵士们抬着,那过程可谓是无比煎熬。 可能是长久以来在战场上抢救伤员所养成的习惯,这些兵士们的速度又快又稳。 然而,这种行进方式的起伏过于剧烈,让凤延、范景瑞二人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因此,当两人感觉头顶阳光消失,周遭光线变暗,便齐齐睁眼。两人再也忍不住,“呕——” 刚吃下去的那几块香甜软糯的豌豆黄,此刻一股脑地便给吐了出去,溅得四处都是。那呕吐物散发出来的酸腐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简直了—— 礼亲王、武成侯二人齐齐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用衣袖掩住口鼻。 过了许久,才强忍着不适组织语言:“你们,这是后遗症?” 范景瑞闻言脸色涨红,心中满是尴尬和窘迫。 却在见到凤延直接将头埋下去当起了鸵鸟,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范景瑞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我们……” 只是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楚辞却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 她先是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然后大声嚷嚷道:“我了去,这是什么味呀?本郡主不过睡了一觉,难不成有哪个不长眼的把我扔到垃圾场了吧?” 范景瑞一张脸呐,此刻简直是精彩纷呈,红一阵白一阵的。“娘子,我们实在没忍住。”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愧疚和无奈。 楚辞闻言一顿,这才定睛发现,不远处的那堆呕吐物中还能依稀看出豌豆黄的轮廓和残渣。“呃,反正,我们也醒了。不如去书房!” 只是这样的提议一出,便被礼亲王急切地打断了:“还是去隔壁吧,一来你们的身体目前较为虚弱,不适合太过频繁的挪动,二来,得尽快恢复,毕竟皇室那边还等着你们解惑呢!这其中的诸多谜团,还需仰仗你们来解开。” 然而楚辞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仿佛嗅到了瓜的味道:“谜团?这两天,没了某些力量的刻意遮掩,诸位是不是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礼亲王、武成侯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难道他们之前的猜测出错了? 礼亲王刚要开口,凤延为防他们被楚辞带偏,连忙急切询问:“王爷,真相复杂难测。即便凤家传承特殊,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手段和能力,我们查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而具体情形,恐怕需要皇上以及诸位朝臣齐心协力、共同努力,方有可能理清其中的来龙去脉。” 然而礼亲王作为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根本不信凤延的说辞。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透着精明与怀疑,转而将锐利的目光紧紧盯向了相对“单纯”的楚辞。 第三百零三章 再次进宫 范景瑞、风延无奈扶额,眉头紧紧皱起,满心忧虑,脑子则如飞速旋转的陀螺般疯狂转动! 可惜两人实在难以捉摸楚辞那天马行空的脑袋里,究竟打着怎样稀奇古怪、令人匪夷所思的主意。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辞仿若找到组织一般,兴奋异常地拉着礼亲王以及武成侯开始八卦。 “你们这么帮我们,是不是因为你们一直都不受那些神秘力量的影响?” 神秘力量?什么神秘力量? 礼亲王与武成侯对视一眼,刚要追问所谓的神秘力量之际,楚辞再次丢出一记重磅炸弹:“是不是你们一直能感觉到齐王的不妥之处?” 他们确实早早察觉到齐王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般风光霁月、正直坦荡,然而万万没想到,在陷害太子这件事上,居然也有他的一份! 好在楚辞没有读心术,如若她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什么叫有齐王的一份,那根本就是齐王一手主导的好不好? 齐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绝非只是参与那么简单,他就是幕后的主谋,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他精心策划的。 楚辞不知礼亲王他们心中所想,此刻的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陷入沉思的礼亲王二人也没注意到楚辞的异常表现。 他们的思绪倒是飘向了皇帝近几年的反常举动。 此刻的二人只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心头,仿佛整个人都被冻僵了。 两人顾不得其他,神色焦急万分,立刻紧紧拉着楚辞追问道:“现在那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彻底消失了吗?还是仍有残余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两人满心以为楚辞会给他们一个确切的答案,眼神中充满了急切的期待,却没想到,楚辞直接摇了摇头。“我承认我是很厉害,仅凭一人之气运便能压制诸多魑魅魍魉。但我又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这一番话,差点儿将两人噎得喘不过气来!“你……你……” 此刻的礼亲王终于深刻体会到了皇帝当初在面对楚辞时的那种憋屈无奈。 但偏偏听楚辞话里透漏出来的意思,这两日揪出的诸多蛀虫,还全仰仗楚辞的功劳。 即便礼亲王平日里再怎么高傲,此刻也不能对一个对大周有着如此重大贡献之人,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 只能强忍着满心的憋屈和愤懑,转过头对凤延道:“凤延,艺馨郡主所言可否属实?那些神秘莫测的力量竟然能掌控皇上?” 然而不等凤延回应,楚辞便再次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哎,您说的过于严重了。” “如若那些人真能掌控皇帝,大周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顶多是影响一下某些人在皇帝心中的感觉罢了。” 礼亲王、武成侯闻言,眸光皆是一闪,神色间似是捕捉到了关键之处,几乎是一前一后急切地道:“所以当初太子被废,便是那些人暗中作祟,刻意放大了皇帝心中原本就存在的猜忌?” “邢章那东西并不是生性冷血无情,而是那假千金从中作梗的问题?” …… 两人几乎将平日里觉得反常的事情一股脑儿全问了一遍,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丝毫不给楚辞喘息的机会。 直问得楚辞两眼发晕,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变成了蚊香圈,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至此,两人并没有罢休,思绪愈发深入。 再联系到近期曝出的明贵妃之事,接着不待楚辞有所反应,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应该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那么在京城的文武百官之中,到底暗藏了多少如同这般的蛆虫?” “又有多少人被那些神秘力量所蛊惑或是操纵?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阴谋究竟有多庞大?” 想到这里,两人再也无法安稳地坐在椅子上。“进宫,我们必须马上进宫面圣,将此事详细禀报。” 然而,即便事态如此紧急,他们也没忘记要为楚辞夫妇以及凤延三人立的人设考虑周全。“立刻让人备三顶软轿过来。” 楚辞对此,只觉荒唐离谱得很。 但是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而且楚辞也不想自己做了好事却不为人知。 于是,楚辞三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被礼亲王与武成侯安排着坐上软轿抬进了宫。 皇宫里,皇帝苦苦等楚辞三人,等得都上火了。 听到太监匆匆进来通报,说是礼亲王直接用软轿将楚辞三人带进宫。皇帝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大手一挥,高声道:“宣——” 待小太监领命出去之后,皇帝想了想,仍觉不够放心,又对身侧的张让神色凝重地吩咐道:“召白太医,让他速速在御书房外候着,以防万一!” 于是在楚辞三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皇帝当成了需要精心呵护、易碎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虽然这种被过度保护的感觉不赖,心里甚至还隐隐生出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愉悦。 但是当听到皇帝追问凤延当初为何击杀通玄真人的时候,楚辞便再也没法淡定地坐着了,整个人不自在极了。 虽楚辞已经极尽收敛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但范景瑞与她可是朝夕相伴,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极为熟悉,很快便注意到了楚辞的异常。 范景瑞不动声色地快速握住她的右手,用眼神暗暗提醒道:“切不可贸然行事。” 两人自认这番举动非常隐秘,但那只是皇帝平常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一些小事不过多计较罢了。 然而现在任何事情,都能轻易放大皇帝的感官。 “艺馨郡主,郡马爷,二位莫不是认为朕不该追问这件事儿的真相?”皇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二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和质问。 楚辞闻言一凛,立刻回道:“该。不过……” 第三百零四章 粮草丢了 刚开始听到楚辞顺从的回答时,皇帝心里好歹舒服了一些,紧绷着的脸色也略微有了些许缓和。 可未曾想到,这所谓的顺从,仅仅只是表象罢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犹如乌云密布,顿时怒从心头涌起,大声怒喝道:“不过什么,朕倒要听听艺馨郡主有何高见?” “皇上,您确定要我说?”楚辞万万未料到皇帝竟会将矛头这般径直地对准自己,一时间,他满心狐疑,仿若难以置信一般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 皇帝见此情形,愈发气恼不堪,双目圆睁,怒喝道:“君无戏言。” 闻此言语,楚辞当即放松了下来。“皇上,如此颜面尽失之事,岂不应在私下缓缓探查?” “此前您已然蒙羞一次,而今您这般大张旗鼓地操办,莫非还欲再次丢失颜面? “如此行径,皇上之威严又将安于何处?” 楚辞这一番反客为主的操作,别说是一旁的范景瑞了,就连皇帝、礼亲王以及武成侯也都彻底懵了,个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然而,若仔细加以琢磨,却又不得不承认,楚辞的指责实则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即便最终查不出来暗杀通玄的人究竟是谁,那又能怎样?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堂堂的帝王被一个假道士所蒙蔽,以至于朝堂动荡不安、大周风雨飘摇,这才是正确的吗? 于是,礼亲王率先站出,神色郑重地行了一礼,而后恭声道:“皇上,难得糊涂啊!” 就连武成侯也顶着皇帝仿若能杀人的凌厉目光,硬着头皮,抱拳深深一揖,语气坚定地说道:“皇上,当下最关键的乃是揪出那些隐藏在我大周的硕鼠。他们如同蛀虫一般,正在一点点侵蚀着我大周的根基,若不及时铲除,后果不堪设想啊!” 皇上,难道一个两个的都能替您这位皇帝做主了? 这成何体统!究竟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对您这位天子的敬畏之心了? “如若朕偏要追寻个真相呢?”皇帝目光如炬,犹如燃烧着熊熊怒火,环视一周,神色威严地说道。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在场之人都看穿。 楚辞反正不会承认的,“呃,不是我。”他眼神闪躲,声音带着一丝慌张。 凤延仗着凤家的特殊地位,心中虽有担下一切的念头…… 然而,想起进宫前楚辞对他的殷切嘱咐,便狠了狠心,咬牙道:“皇上,您心里是清楚的,凤延着实没有那样的能力。” “你,你们,都是好样的。”皇帝气急败坏,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涨得通红,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台阶来缓解这尴尬而又愤怒的局面。 就在这时,一声声急促的八百里急报,犹如救命稻草一般,挽救了皇帝那摇摇欲坠的尊严。 “宣——”皇帝的命令刚下达,一名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兵士,便被人匆匆领了进来。 只见,那兵士身上的盔甲残破不堪,血迹斑斑,脸上满是尘土和疲惫。 进来之后没有任何停歇,那兵士气喘吁吁,声音颤抖地说道:“北疆告急!” “鞑靼突然悍然犯边。镇北大将军携众军士奋力杀敌,浴血奋战。”兵士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那惨烈的场景仍在眼前。 “却没想到在即将胜利之际,副将武俊安突然背叛,用一把涂有剧毒的匕首背刺了将军。以致群龙无首,军心大乱,边城损失极为惨重。”说到此处,兵士已是泣不成声。 “武——俊——安!”皇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这三个字的。无他,武俊安乃是皇帝在齐王的提议下,特意安插在镇北军中的“自己人”。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任之人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传司徒邢章,丞相李株。户部尚书沈从……”皇帝刚想说兵部尚书,恍然间才想起兵部尚书便是眼前的武成侯赵志。 “赵侯爷,你留下。皇叔,此番事情万分紧急,几位便先退下吧!”这时的皇帝已然没了心思与楚辞他们斗气,满心都被北疆的战事占据。 “是,臣等告退!”礼亲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行了一礼,齐声说道。 然而,这绝非意味着结束,恰恰相反,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自从北疆传来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八百里加急之后,大周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真可谓是四处爆雷,危机四伏。 一时间,整个局势可谓风声鹤唳,就连京城街头熙熙攘攘的老百姓都明显少了许多。 实在是没办法,短短半月的时间,京城中但凡能派出去处理事务的官员,全都被皇帝毫不犹豫、一股脑地派出去救急了。 京兆尹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只能主张乱世用重典。 在这个时候,稍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也算乱中有序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 就在一切慢慢步入正轨之际。 第二封八百里加急,仿若一滴滚烫的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瞬间让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片沸腾之中。 没办法,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可怕了。整整五十万担军粮,竟然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自古以来,不管是军事素养多么高超的将军,倘若没有充足的补给,那也是打不了胜仗的。 “现在镇北军的粮草还能撑多久?”饶是养气功夫足够到家的皇帝,听到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也有些难以保持镇定。 “回皇上,现在镇北军用的是平日所储备的粮草。” “按照正常行程,粮草本该在三日后抵达的。” “然而如今出了这等状况。因此镇北军的粮草,最多可以再撑七日。”户部尚书在心里快速地盘算了一番,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心里一沉的答案。 但这场仗不能不打,且必须打赢。因此,皇帝神色凝重,立刻声色俱厉地命令道:“朕不管你们户部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尽快去筹。” 第三百零五章 太子 太子 “皇上,来不及的。户部筹集粮草,最短也需要三日,再加上运输的时间……”后面的话,户部尚书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其中的深意。 这个时候,皇帝无比庆幸,这道令人心惊的消息传来的时间并非早朝时间。 否则,不出两个时辰,便会有大量的民众因恐慌而纷纷南迁。 一时间,御书房的气氛陷入了有些压抑且令人倍感沉重的静默之中。 最后,丞相李铸打破了这片沉默,“皇上,既然太子是被奸人设计陷害的。如今又正值用人的紧迫之际,形势万分危急。不如恢复太子的一切名誉与权利,让太子亲赴北疆便宜行事,或许能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老臣家中资产虽不算十分丰厚,但为了北疆奋勇作战的战士们,老臣甘愿捐献十万两白银。” 如若在以往,朝堂之上肯定会有人寻各种缘由唱反调。 但是现在,只要能保证北疆不失,别说是让前太子回归,捐献几个银子,就算是要换个皇上,在场的诸位朝臣恐怕也没几个会反对的。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么基本的道理,是个人都明白的。 于是众人纷纷站出来附和丞相李铸的意见,不单如此,掏银子的时候也毫不吝啬。 因此,仅仅一刻钟的功夫,再次为镇北军购买军粮的银子便凑得差不多了。 一个时辰后,太子便接到了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明确恢复了他曾经失去的太子身份; 另一道则是直接下达命令,让其即刻动身前往北疆,肩负为镇北军筹集军粮这一艰巨而又至关重要的任务。 太子接到圣旨,恢复身份固然令他心生欢喜。 但是此刻,根本来不及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便被筹集军粮这一紧迫而棘手的事情给拦住了思绪。 这时,一同前来宣读圣旨的小太监敏锐地看出了太子的为难之色,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快步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说,您或许可以去范府一趟。” “范府?之前老五回京,曾偷偷来看望过他,期间两人聊得最多的便是范景瑞流放当天娶的那个女人?”之前太子只当是夸张之谈,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这种危急关头,母后好不容易找机会给自己传信,提到的竟然也是那个女人? 太子可对世间众人存疑,然对皇后却笃信不疑。 故而,他迅疾换好衣衫,毫无半分耽搁与踌躇,便骑上快马,一路疾驰,赶到了范府门前。 怎奈,到底还是扑了个空。 太子紧皱眉头。“可曾问过,艺馨郡主去了何处,又何时归家?” 叩门询问的是一直跟在太子身侧的太监,因为皇陵的消息不通,对如今京城的诸多事宜不是很了解。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太子,恭声回道:“那门房说,艺馨郡主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前往‘皇家女子学院’,大约要到酉时才会归来。” “酉时?”圣旨要求即刻出发,时间上根本不允许等待。于是太子仅仅思考了一瞬,便果断地道:“带路,去‘皇家女子学院’。” 而楚辞听到通报,还有些傻眼。“你说谁找我?” “太子!虽不知究竟是何原因。那幽禁于皇陵的太子被放了出来,但外面的的确是太子本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由于官报的滞后性,千雪并不知晓太子已经恢复了身份。但在她看来,这只是时间问题,太子恢复身份是迟早的事儿。因此她回答得理直气壮。 楚辞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也深感无可奈何,还能如何呢?又能怎样呢?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赶忙将人请进来呀! 要知道,两人之前连面都未曾见过,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无疑了。 于是,见面行礼之后,气氛便陷入了尴尬之中。 半晌,到底还是太子有求于人,他只得强忍着满心满肺的尴尬,缓缓开口道:“孤,听说艺馨郡主在农事方面极具天赋与才能。不知郡主可有办法帮朝廷筹措一些粮草?” 楚辞闻言,眸光倏地一转:“粮草?除了北疆,难道还有别处燃起熊熊战火打起仗来了?还是说运往北疆的粮草在途中遭遇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出了问题?” 说到这里,楚辞看向太子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太子见状,心中更是尴尬万分,如若不是肩负着太子的使命硬撑着,他恐怕就要狼狈地落荒而逃了! 但一想到镇北军的众将士还在前线苦苦坚守,等着粮草支援,太子只能硬着头皮,强压下内心的窘迫,再次问道:“艺馨郡主可有办法?” “多少?”楚辞心里虽然清楚自己的空间有着足够的粮食,可若是大包大揽地应下此事,那就显得太傻太冲动了。于是,问道。 太子原本并未抱多大希望,压根没想到楚辞会如此利落干脆。 楚辞这般爽快,太子也不好让楚辞太过为,于是道:“五十,不,三十万担,不论品种。” 说到这里,太子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说道:“如若可以,最好能将其伪装成其他物资。嗯,不过做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能弄到足够的粮食,剩下的难题统统交给孤便是。” 闻言,楚辞目光灼灼,紧盯着太子瞧了许久,那眼神专注且深邃,直瞧得太子周身都泛起了不自在。 良久,楚辞方才悠悠开口道:“我有法子,能够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形下,将三十万担粮草安然运抵。” “此言当真?”太子原本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未料到成效竟大大超出了预期。 此刻,他甚至怀疑,即便索求五十万担,楚辞或许也能想出办法。 想到此处,心中隐隐还泛起了些许悔意。 楚辞自是不知太子心中所想,闻言微微颔首,道出了一个于太子而言匪夷所思的条件:“不过,我有一则条件,我定要亲身前往。太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第三百零六章 粮草 太子闻言,眉头紧蹙。接着,他沉声道:“郡主,您要出门远行,难道不同自己的丈夫商量一下吗?” 楚辞神色一冷,眼中倏地闪过一丝寒意,如冰刃般凌厉,厉声道:“太子殿下,如若范景瑞不同意,那又当如何?” “难道只因这一点,关乎朝廷与镇北军存亡的粮草,太子殿下便不要了吗?”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太子被楚辞怼得不明所以,满脸的茫然与困惑。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一个女子出远门理应让自己的丈夫知晓,着实不明白楚辞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尖锐凌厉,仿若一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尖刺。 “艺馨郡主,这二者应该没有本质上的必然联系吧?” 然而楚辞并没有丝毫退让之意,反而更进一步,目光坚定地直视太子,说道:“三十万担粮草能够安全无恙抵达北疆的前提是必须由我亲自前往。” “必须你亲至?”太子紧紧盯着楚辞,满脸的不可置信,急切地问道:“没有任何人能够代替?即便你的丈夫也不可以?” 说到这里,太子忽然瞧见楚辞的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愈发难看,阴沉得仿若能凝出水滴,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太子心中不知怎的就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赶忙补了一句:“可军营向来是不允许女子入内的。” 楚辞不屑地撇撇嘴,神情中满是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轻蔑,“这是太子殿下要解决的问题。” 这口锅甩得可谓是相当彻底,没有给太子留下丝毫辩驳的余地。 太子心中暗自叫苦:即便之前自己遭遇被剥夺太子之位的困境,也未曾见过如此难缠的女子。真不知范景瑞平日是怎么受得了的。 太子心里腹诽不已,面上却郑重许多,目光炯炯地看着楚辞,说道:“艺馨郡主保证可以在孤达到北疆之前,凑到三十万担粮草?” 楚辞微微仰头,神色坚定,下巴微微扬起,回应道:“太子殿下,只要您能答应我的条件,此事定能办成。” 太子皱了皱眉,神色略显为难地说道:“去北疆不难,但军营的铁律不可违,郡主能否换个条件?毕竟军营之中不让女子进入,这是由来已久的规矩。” 楚辞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太子非要扯到军营的规矩。难道真的就没有丝毫变通的余地? 但是空间的秘密,楚辞不可能暴露,于是她咬了咬唇,坚决道:“粮草一事事关重大,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我对下面的人也是下过死命令的。否则,别说是三十万担,就是一粒粮食也是没有的。” 太子知晓各家族皆有其行事准则,见楚辞把话说到这份上,明白此事难以轻易改变,却仍想试探最后一次。 “前线战事紧迫,容不得拖延。孤此去北疆,一路必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郡主身为女子,身子娇弱,可受得住这般颠簸?” 没想到此话一出,楚辞直接乐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无畏。“怎样的赶路比得上流放之路的苦?想当年我在流放之路上所经历的艰辛,岂是这区区奔赴北疆可比?” 楚辞的自嘲落到太子耳中,便是一阵脸疼。毕竟范家是被他给连累的。 何况,此次楚辞如此执意去北疆,也是为了数十万镇北军。 想到此处,太子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粮草的价格,按市面上的行情,本应是一两银子一石。但如今情况紧急,又是为了镇北军的存亡,孤便做主,给郡主算一两五钱银子一石。只是,郡主务必保证粮草按时按量送达。” 随着太子的话音刚落,接到太子示意的下属,立刻将一个装满银票的木匣递到了太子手上。 太子接过,对楚辞道:“这里面是十万两银票,,剩下的孤会尽快补给你。” 楚辞见太子这般爽快,非但未趁机压价,甚至念及范家的情分,还主动为其提了价。难得对他的印象好转了些许,缓声说道:“一两银子即可。我楚辞向来言出必行,且必定保证粮草按时按量送达,断不会有半分差池。” 接着,楚辞不等太子反应过来,便温声说道:“太子殿下,不知您何时出发?我这边需要提前做些准备。毕竟路途遥远,其间事务繁多,我需做些妥善安排,以防延误行程。” 所以,这便是送客的意思?现在的女人变脸都这么快的吗? 太子站在原地,明显跟不上楚辞的思路,整个人愣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他便定了定神,说道:“一个时辰后,城门口汇合。” “放心,孤会去找范景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绝不会让你为难,也定会护你周全。” 却没想到楚辞却展颜一笑,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地说道:“事情紧急,我们两口子的私事便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我自会与他妥善沟通,殿下还是多费心粮草与行程之事吧。” 太子站在原地,一脸无奈,心中暗自腹诽:将问题甩给他的是楚辞,现在将其归咎于私事的还是楚辞? 如今的他都分不清,楚辞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了。这女子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因此,太子打定主意去找一趟范景瑞,把事情弄个明白,也好避免后续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楚辞可不知仅仅因为一次不必要的试探,她在太子那里的信用便破产了。 太子刚一离开,楚辞瞬间就被千雪、千言给缠上了。 千雪紧紧拉着楚辞的衣袖,娇声撒娇道:“嫂子,我也想去。” 千言见楚辞没有直接拒绝,双眸一转,立刻捉住楚辞的另一条胳膊,眼睛里满是期待,可怜巴巴地央求:“嫂子,你就带上我们吧!” “我保证,绝不给你们拖后腿的,一路上我都乖乖听话。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绝对不任性行事。” 第三百零七章 范景瑞的反思 范千言说着见楚辞不为所动,千言直接放大招了。 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一脸讨好地说道:“嫂嫂,我学会做叫花鸡了。太子殿下即便身份尊贵,但此次事件紧急,带的人肯定多不到哪儿去。” 千雪见状,生怕被千言比下去,也赶忙说道:“嫂子,你就带上我们吧。我……我现在缝合练习的相当不错,说不定去了北疆还能救治不少伤员呢,肯定能帮上大忙的!” 就在这时,范景瑞回来了,将两个妹妹的话一字不落听了个真切。 他站在门口,脸色微沉,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个丫头,一门心思只知道跟着嫂子,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就没人通知他一声。 难道在她们心里,自己这个大哥就这么没有分量?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稍稍来的迟一些,妻子和妹妹就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跑了。 他在门口站了这么长时间,屋内的众人却没一个人发现他。 范景瑞无奈,只能故意假咳一声,提高音量说道:“娘子,你去北疆难道不带上为夫吗?” 楚辞听范景瑞这么说,眼神略微闪躲,心中略微有些心虚,轻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太子那边怎么说的?” 范景瑞见楚辞如此模样,不顾两个妹妹还在一旁,大步向前,一把将楚辞紧紧抱在怀里。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楚辞的耳畔,深情而又略带无奈地说道:“娘子,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多信任为夫一点?什么时候才能多信任这个世界一点儿呢?莫要总是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独自承受一切,好吗?” 窝在范景瑞怀里的楚辞,心里一阵嘀咕:好好的,范景瑞在搞什么鬼?不就是去趟北疆,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这么紧张嘛。 楚辞试图从范景瑞怀里挣脱出来,想要好好解释一番,奈何,男人的体力天生高于女人,即便像楚辞这般身手不凡也不例外。 没办法,楚辞平日里给范景瑞吃了太多空间出品的好东西了。 这使得范景瑞表面看仍是一文弱书生,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然而实际上,他经过这些灵物的滋养,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以一当十都是绝对没问题的。 只不过,此刻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那个人是自己,楚辞便有些后悔了。她心中暗自懊恼: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该给他吃那么多好东西了。 可惜,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了。“夫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范景瑞轻轻地摇摇头,没有立即回答楚辞的问题。而是缓声道:“娘子,皇上知晓娘子心怀大义,为了边疆战士甘愿远赴北疆。龙心甚悦,便命令为夫与娘子一同前往。” 本来已经悄摸走到门口,正准备开溜的千雪、千言,听到自家大哥也要去北疆。 立刻停下脚步,兴奋地转过身来,双眼冒光,迫不及待地齐声说道:“大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了!” 范景瑞看着两个随时随地都跟在自家娘子身边的妹妹,难得地没给她们好脸色,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怎-么-还-没-离-开-” 可惜,这俩人仗着楚辞平日的偏袒,根本不带怕的。甚至舔了脸,来到两人面前。“嫂嫂,我们可以去吗?” 楚辞见状笑,心中觉得两个妹妹着实可爱,更加不忍拒绝她们的请求,于是轻柔地说道:“多带几套男装吧,北疆路途遥远,骑马的时候穿男装会方便许多。” 千言、千雪闻言,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不过,她们也不是毫无眼力见儿的,动作立马小了很多。 毕竟她们可不傻,心里清楚大哥此刻已经快忍到极限了。 于是两人轻轻对楚辞说了声“谢谢”,声音轻柔而诚恳,接着便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一般,快速转身离开了,脚步匆匆,生怕范景瑞反悔似的。 对此,范景瑞则满是无奈,最后却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娘子,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 楚辞知晓范景瑞只是因为两个妹妹总缠着自己而吃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伸手轻轻拍了拍范景瑞的胳膊,安抚道:“夫君莫恼,你也知晓她们小孩子心性。” 但是范景瑞对这样的说法并不满意,依旧沉着脸站在原地。 楚辞微微一笑,却没有再哄,而是神色认真地说道:“夫君,太子之前说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汇合,现在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时间紧迫,咱们得抓紧准备才是。要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范景瑞微恼,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嗔怪之意,“娘子,你这是吃定了为夫!” 然而,他嘴上虽是这般说着,却还是顺势放开了抱着楚辞的双臂。 接着,他迈着大步来到衣柜面前,动作利落地收拾、整理起自己此次出行所需的衣物。 毕竟他一个做人丈夫的,总不能被自己的妹妹比下去不是?他心里这般想着,干劲十足地收拾着行李。 然而,范景瑞的想象很美好,但到客厅汇合时,看到两个妹妹为楚辞准备的吃的、用的,甚至连护肤的东西都一样不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范景瑞一颗心,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真的是没有完人的。 在学术方面,范景瑞博古通今,才华横溢;在政治上,他独具慧眼,谋略过人; 哪怕是人情往来,他也能应对自如,处理得恰到好处。 范景瑞自认在这些方面都是不差的。 但是在吃穿用度方面,他却着实不擅长。不拖后腿便是他在这方面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了。 想到这里,范景瑞觉得两个妹妹时刻跟在身边也没那么讨厌了,甚至还觉得她们的细心准备倒也不错。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并不相通。 太子这厢的人,看着楚辞几人仿若出游的姿态,当下便恼了。 第三百零八章 处置 那位看着上过战场的侍卫,本就满脸肃杀之气,在被身边人挑拨之后,脸色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怒视着楚辞几人,语气不善地吼道:“我们是去筹集粮草,不是郊游!” 接着不顾太子难看的脸色,继续厉声斥责道:“还有,几位能不能严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路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丢命,哪容你们这般轻松惬意!” 楚辞柳眉一挑,神色瞬间冷了下来,清亮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划破空气:“本郡主倒是想问问这位侍卫,能说说你身边的人到底同你讲了什么,让你突然对本郡主,这个在关键时刻愿意帮你们太子殿下筹集粮草的恩人,如此怒目而视吗?” 楚辞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侍卫,没有丝毫退让。 不待侍卫回答,她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太子:“太子殿下,您这手下如此行事,莫不是您授意的?我楚辞一心为了此次筹集粮草之事,带着家人不辞辛劳地跟随,却遭这般无端指责,您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太子闻言,同样面色微冷,直接沉声命令道:“将人带下去,交给绣衣执法。孤相信,他们自会给孤一个交代的。” 太子的话音刚落,一直仿若背景板般沉默无声的禁卫军,瞬间行动起来,立刻将口出妄言的侍卫以及他身边几个侍卫迅速拿下。 然而,楚辞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她深知,此事若不追究到底,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她眼神坚定,直面太子道:“太子殿下,此事绝非偶然。若不彻查清楚,恐怕会影响此次筹集粮草的任务。” 太子微微皱眉,那好看的剑眉紧紧蹙起,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看着这些侍卫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善起来。 这时,那些被拿下的侍卫们才终于急了。 “太子殿下,是木承泽,是他一直在抱怨。没想到,我们几个起初没在意。但罗副将亲眼见证了镇西将军被人背刺,心里有了阴影,所以这次便反应过激了一些!” “对对对,是木承泽。他也抱怨过太子您急于立功,被一个女人给骗了。” …… 除了罗副将以及被指责的当事人木承泽外,被抓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慌乱地辩解着,很快将事情的原委七嘴八舌地凑了出来。 木承泽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容易便将自己给卖了,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 但可能之前便被人叮嘱过,到了这个份上,却依旧咬着楚辞不放:”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我不过是看不惯艺馨郡主这般公私不分,随便抱怨了几句,又有什么错?” “明明是她带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很可能拖慢行程,影响正事。我们一心为了此次任务着想,反倒成了罪人不成?” 楚辞冷笑一声,美目含霜,讽言道:“木承泽,你莫要以为只是随口抱怨几句这般简单。你这寥寥数语,动摇的乃是军心!甚至极有可能危及此次筹集粮草的重任。你怎还敢言自己无错?” “再者,你声声指责我公私不分,那不妨细细说来,我究竟何处公私不分了?” 木承泽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楚辞却没停下,而是继续说道:“此次筹集粮草,关乎国家安危,百姓生死。我楚辞带着家人冒险跟随,只为尽一份绵薄之力。而你,却在这里无端指责,破坏团结。你居心何在?” 太子的脸色越发阴沉,犹如乌云密布,他怒视着木承泽,声音冷冽如冰:“说,你如此行事到底居心何在?背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木承泽闻言,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惧怕,“太子殿下,属下知错了。属下只是一时糊涂,请太子殿下饶命啊!” 看似是在声泪俱下地求饶,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言辞闪烁,含糊其辞,实则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透露。 太子沉默片刻,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神色凝重而威严。“你们觉得孤该饶了木承泽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压迫感,仿佛在众人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众人目光闪躲,皆不敢与太子对视,显然心中各有思量。 罗副将则恰恰相反。他昂首向前一步,抱拳说道:“太子殿下,筹粮一事儿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儿损失。” “此次木承泽的行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可能为此次任务带来隐患。”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是啊,太子殿下,此事不可轻饶。” “万一他还有所隐瞒,日后再生事端,可就麻烦了。” 太子闻言,面色阴沉如水,猛地一挥手,厉声道:“拖下去!” 禁卫军得令,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手中的棍棒无情地砸向木承泽的双腿。 只听得木承泽发出一阵惨嚎,随后便昏死过去。禁卫军这才像拖死狗一般将他拖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祸上身。 但太子依然觉得不够,他那凌厉的目光如鹰隼般环视一周,良久之后,才一脸肃穆,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们都给孤记住,此次筹集粮草,关乎国家存亡,百姓生死,不容有失。” “谁若再敢心怀不轨,从中捣乱,木承泽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闻言一凛,脸上瞬间布满敬畏之色,一个个挺直了脊背,连忙高声应道:“是,属下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全力以赴完成此次筹集粮草之重任,绝不敢有半分懈怠与二心!” 至此,太子才缓缓将目光转向楚辞,神色稍缓,语气中带着几分询问:“艺馨郡主,此番处置,可满意?” 楚辞微微福身,神色端庄,缓声道:“太子殿下处事公正,果断严明,如此处置甚合情理,楚辞自然是满意的。只愿此次筹粮之事能够顺遂,不负殿下所望,亦不负百姓之托。” 第三百零九章 黑店 太子见楚辞未有异议,神色稍显舒缓,而后大手一挥,高声呼道:“既如此,莫要延误良时,即刻出发——!” 一声令下,众人扬鞭催马,马蹄声起,仿若滚滚惊雷,向北疆的方向呼啸奔腾而去。尘烟滚滚,遮天蔽日,队伍犹如一条汹涌的洪流,一往无前。 因为此行极为急切,一路上除去楚辞必须筹集粮食的地方,其余人连吃饭都是在马上解决,匆匆啃几口干粮,顾不得咀嚼便囫囵咽下,便继续赶路。 行程全部快马加鞭,片刻不停。 因此,当夜幕如厚重的黑色帷幕缓缓降临,四周被黑暗逐渐吞噬之际,众人才惊觉,他们已然错过了宿头。 “就在附近找一找,实在不行,便找个破庙将就一晚。”太子眉头紧蹙,目光中透着些许焦虑,却很快稳了稳心神,斩钉截铁地命令道。 “是。”众人听令,齐声应道。 很快,有四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前去探寻。 “太子,东南方向,有亮光。应该是家野店。”很快,其中一人疾步回来。 累了一天,太子也顾不得什么野店不野店的,现在的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只是没想到,此处荒郊野店,店面破旧至极,门窗的木头腐朽不堪,摇摇欲坠,仿若即刻便会散架一般。 窗户上的纸亦是残破万分,风轻轻一吹,便发出“呼呼”的哀鸣,宛如幽灵的低泣。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家店,竟飘出阵阵肉香,那肉香浓郁醇厚,在这荒凉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种种迹象,皆令人心起疑云。 罗副将,见状,神色凝重,双眉紧蹙,凑近太子说道:“殿下,此处颇为诡异,恐有不妥,不如我们另寻他处。” 其语气中充满了忧虑与谨慎。 但是话音刚落,店老板便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 尤其见他们一行十多人,全部骑着高头大马,衣着不凡,气势威严,脸上的笑瞬间变得谄媚至极。“各位客官,快里面请!小店虽简陋,但定能让各位满意!” 那讨好的姿态,近乎卑躬屈膝。 太子虽将罗副将的话听了进去,心中也有了几分警惕,但他对他们一行的武力值却有着绝对的自信。 毕竟随行之人皆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久经沙场,历经无数血雨腥风,想来也无惧这小小野店能掀起什么风浪。 因此,太子随手将马鞭丢给了掌柜,太子随行的太监,立刻丢过去一块约莫三两的碎银子,高声道:“立刻将客栈打扫干净,不得有半分马虎!” “另,我们这里所有人的马全部用上好的草料伺候着,若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皮!” 太子神色傲然的补了句:“店里有什么上等的酒菜,尽管端上来,动作要快!” 店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地应和着,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谄媚之意,口中高声地招呼道:“都别磨蹭,动作麻溜些,赶紧打扫客栈、准备酒菜,务必好生伺候着各位贵客!” 随着老板的吆喝,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从后厨窜出三名店小二。 一处荒郊野店,竟有三名店小二?这实在是不同寻常,令人心生疑窦。 楚辞见状微微蹙眉,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异样。 随即,她不动声色地让“星儿”将所有功能打开,悄然做好了应对一切未知状况的准备,眼神坚定而警觉。 扭头看向太子,只见太子身边的众人虽围坐在桌前,却各个身形紧绷,犹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小二上前上菜的时候更是如此,护卫们的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小二的一举一动,目光犀利,仿佛只要小二稍有异动,他们便会暴起伤人,瞬间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展现出令人胆寒的气势。 然面对如此气势,店小二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带上了几分不屑。随即,将几盘青菜,重重地丢上桌,便头也不回地退了下去。 明飘着肉香,却只丢下几盘青菜,即便众人心中早已知晓这家店不妥,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 尤其是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他那清瘦的的脸上满是恼怒之色,直接腾地起身,对着店老板,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店家,你这是瞧不起咱们主子是咋滴?我们可都是贵客,就拿这几盘青菜来打发?” 店老板好似早有所料,连忙堆笑着解释道:“误会,这都是误会。各位客官莫要动怒,这肉它不是我们小店的,实在是没法拿来招待诸位呀。” “奥,不是你们店的,难道是其他客人的?”楚辞闻言,眼睛微微一亮,故作起了兴趣一般,“店家,你们这里许客人私用厨房啊?用一次多少铜板,咱们也用用?” 楚辞的话音刚落,千雪便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约莫五钱的碎银子,“铛”的一声丢到了掌柜的面前。“劳烦,店家带路。”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语,店家却硬生生从中听出来不容拒绝的意味。 那一瞬间,店家甚至生出来一丝后悔,他不该看着他们富贵,将人迎进来的。 可惜,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可吃。 无奈之下,店家只能再次吆喝出一名店小二,“带着这位小……公子,去后厨。材料、菜蔬随他取用,做好登记即可。” 虽然店家改口很快,但千雪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样,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女子身份被人看破了。 干脆就坡下驴,娇声说道:“店家好眼力,既然看出来了,想必您也应该明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所以不是本小姐一人,而是三人,店家没问题的吧?” 店家,如若不是看着桌前那帮人一个个紧绷的神情,他可能真就当是三个无知的大小姐出门游玩了。 现在,他只听到满满的威胁,只能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嘴角抽搐着,道:“没问题,没问题。刘三儿,还不赶紧给几位小姐带路——” 第三百一十章 一顿饭都威力 眼看着楚辞姑嫂三人就这么跟着小二往厨房走去。 太子见状,神色骤变,连忙暗中向范景瑞使眼色示意,希望他能采取行动阻止。 却没想到范景瑞只是淡定地宽慰他道:“公子放心。” 放心?他怎么放心?眼下情况不明,这三个柔弱女子却没一点儿危险的自觉! 尤其是楚辞,她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要么? 还是仗着身负关系边疆将士粮草的重任这一点儿,故意如此的。 想到这里,太子的脸色愈发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你能保证?” 他紧盯着范景瑞,目光中满是质疑和焦虑。 范景瑞没有急着解释,随后不慌不忙地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先是仔细地闻了一下确认没有问题。 接着,给太子倒了一杯茶水,这才缓缓说道:“公子放心。” 太子:如若之前他记得没错的话,范景瑞应该是不懂药理的吧? 想到此处,太子的目光愈发锐利,紧紧地盯着范景瑞,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等着范景瑞给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答案。 范景瑞见状,只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小伎俩,都是娘子教的。毕竟当初的情况有些复杂,倒没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场。” 太子闻言,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两位范姑娘同样也,会?” 范景瑞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公子可别以为她们是女孩,便小瞧了去。十妹妹、十一妹妹,她们的刀法可是一绝。” 范景瑞只是提及她们的刀法一绝,却没说是什么刀法。 太子等人听了,自然而然便以为是武功方面的刀法。 想到此处,太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松了松。 既然改变不了楚辞几人的心意,那不如做好自己能做的。 想到这里,太子长叹一口气,缓缓端起手边的碗,拿起筷子,就着桌面上那几盘看起来并不怎么精致的青菜大口吃了起来。 太子带头吃了起来,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不好意思再矫情。 唯独范景瑞,面露迟疑之色,试探着劝道:“公子,要不等一等?” 太子知晓范景瑞是一番好意。 可心里也清楚当下的状况,楚辞三人又能带多少东西? 况且如今身处这般境地。于是摇摇头,神色坚定地说道:“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只是,此时的太子态度有多坚定,在看着之后楚辞三人端上的饭菜时,心中便有多后悔。 没办法,楚辞她们虽然因为当下的条件所限,做出来的都是快手菜。 但不得不说,那可真是用料十足,并且色香味俱全。 别说罗副将刚刚从战场上回来,即便是太子都忍不住喉咙紧了紧,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菜肴,难以挪开。 如若说太子还顾及着自己的面子,没有立刻表现出内心的惊讶与渴望。 那罗副将便是实打实的直肠子。“您这样的金贵人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 罗副将说完,又立马紧张地看了看楚辞,神色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郡……小,不夫人,我不是……” “我就是个老粗人,嘴笨!” “我……我这是夸您呢!” “您别误会,我就是没想到……没想到您身份如此尊贵,还能有这般出色的手艺,我……我真不是有意冒犯。” 楚辞见状,微笑着轻轻点点头,柔声说道:“我明白。” 说着,她便将手上那盘香气四溢的蒜苗腊肉直接摆在罗副将的面前。 眼神诚挚而温暖:“条件简陋,这点儿腊肉就当是我们这些享受了边关军士们庇护的人一点点儿微不足道的报答吧!” “你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历经无数艰难险阻。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细微小事了。” 楚辞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罗副将的心坎上。 他激动得猛然起身,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郡……夫人,您不怪我。我之前,我……我说话实在太莽撞,不小心冲撞了您,实在对不起。” 楚辞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回道:“我理解,此事事关重大。在这等紧迫的情形下,即便再谨慎也不为过。大家都是为了把事情妥善办好,无需这般自责。” 楚辞说完,见罗副将还欲说些解释的话。 楚辞却摆了摆手,半开玩笑道:“罗侍卫,咱们再说下去,这菜可要冷了。大家都等到很辛苦的,可别辜负了这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 罗副将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之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忙不迭地点头,连忙顺着楚辞的意缓缓坐了下来。 太子没想到楚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让罗副将对她的态度有如此大的改变。 看向楚辞的目光不由得变了变,其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赞赏与刮目相看。 接着,太子瞟了一眼身侧的范景瑞,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才道:“既然楚夫人如此说了,大家也都尝尝吧,别辜负了她们的一番心意。” “是!”众侍卫早就被眼前这一桌子香气扑鼻的菜勾得不行了。 齐声答应一声后,一个个犹如饿虎扑食一般,瞬间便直接开始争抢起来,生怕自己动作慢了吃不到。 瞧着众侍卫这番毫无形象的争抢模样,太子都觉得丢人现眼。 可惜,太子暗中示意了几次,让众人收敛一些,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 无奈之下,太子也只能眼不见为净,干脆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甚至,不自觉的连他自己夹菜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看的一旁的掌柜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则默默盘算着:“不如,这次抬抬手把会做饭的俩丫头留下?” 楚辞可不知仅仅因为这一顿饭,自己差点儿没了俩小姑子。 吃饱喝足之后,楚辞便拉着千雪、千言,随意挑了居中的一间客房,便准备睡觉。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粉色粉末的药效 千雪、千言一直以为楚辞是憋了个大招,满心期待地等着看楚辞如何大展身手。 没想到楚辞竟然二话不说直接躺了下来,那随意的姿态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俩人对视一眼,满脸疑惑,眼中满是不解:“嫂嫂,咱们就这么睡了?万一……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 楚辞却连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在随身的包包里摸索了几下。 然后随手丢给两人一人一个粉色的小瓷瓶,语气随意中带着一丝笃定地说道:“将里面的粉末撒出去。” 两人接过瓶子,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把瓶子看穿,却也没看出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对此两人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也将他们的好奇心挑的高高的! 这不,自己研究不明白。 千雪立刻一脸好奇地凑到楚辞跟前,歪着脑袋,问道:“嫂嫂,你这是什么时候弄做的?之前我们怎么没见过?难道是你悄悄准备的?” 就连千言也满是疑惑,眨巴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满脸好奇道:“嫂嫂,为何我总觉得你的时间比我们多似的?” “好像你总能在我们不经意间就做好各种准备。” 闻言,楚辞的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好几只。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但是我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她们自己是在神秘的空间里准备的?自然是不能说的。 于是,楚辞只能装傻充愣,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就是平日里的一些失败品。” “好了,我累了,你们撒好粉末,也赶紧睡吧!别再啰嗦了,有这功夫都能做个美梦了。” 千雪、千言知晓,这是触及到了楚辞的小秘密了,连忙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不敢再多问。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彼此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这才开始拿着楚辞给的小瓶子,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在门、窗,以及她们猜测可能有暗道的地方撒下了这些粉色的粉末。 本以为客栈的人即便再心急,也会在后半夜动手。 没想到,客栈老板看楚辞他们吃饭,实在馋坏了。 刚过子时,几个黑影宛如鬼魅一般便在昏暗的走廊里迅速飘过,那身形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接着默契地兵分两路。 一路毫不犹豫地朝着太子的房间疾行而去,步伐急促而又坚定。 另一路,其中有几人见识过千言、千雪手艺的。 一想到,待会儿他们也能吃到那些从未见过的美味食物,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直奔楚辞三人所在的房间。 只是这几人过于轻敌,丝毫没有察觉到潜在的危险。 因此,当他们轻轻推开房门的那一瞬,粉色的粉末便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们的鼻孔。 疼,实在是太疼了。那种疼痛犹如无数根尖锐的细针在鼻腔内疯狂地扎刺,让人难以忍受。 闯入楚辞房间的几人,起初还强忍着疼痛,试图咬紧牙关继续执行任务。 然而,突如其来的疼痛太过剧烈,仿佛要将他们的脑袋炸裂,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忍受住,一声凄厉的尖叫,脱口而出。“啊——”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惊悚,仿佛要划破这沉沉的夜幕。 尤其是离这声波攻击最近,且没有任何准备的千雪、千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浑身一颤,一下便从床铺之上跳了起来。 见到满地打滚儿、痛苦哀嚎的几人,两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这是那些粉末的功劳?” 两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为何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也太可怕了。这要是嫂嫂用在咱们身上,那可真是......” 想到这儿,两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又望了望另一张床上还迷糊着打着哈欠的楚辞。 千言心有余悸地说道:“以后咱们还是少同大哥抢嫂子吧?万一将大哥逼急了……” 千言的话音未落,千雪便如同小鸡啄米一般重重地点点头,一脸严肃地接道:“我同意。咱们可别去触大哥的霉头,免得惹祸上身。” 只是说完,千雪脸上略有不甘,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嫂嫂对大哥,也太好了一些吧?感觉咱们都被冷落了。” 说到这里,千言难得与千雪有了共同语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咱们怎么就生成女儿身了呢?要是男儿身,说不定还能和大哥公平竞争一番。” 楚辞本想偷个懒,佯装睡着,没曾想却听了一肚子不该听的。 她心中无奈至极,也是无语透顶! 算了,她还是赶紧醒吧,否则,再这么装睡下去,指不定这俩人会将话题歪楼成何种离谱的模样呢! 因此,楚辞觉得确实没法再装睡下去了。 于是她迅速起身,快步来到店家面前,稍稍蹲下身子,全神贯注地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不错,虽然效果比我预估的差了那么一点儿。” “就这,还差?嫂嫂,你做这药,不会是帮着大哥审人用的吧?”千雪因为极度惊恐,声音不仅尖锐了几分,甚至那语调都变了调,听起来格外怪异。 也正因如此,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太子恰好将这话听了个正着。 只不过他听岔劈了。 还以为楚辞三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从这些闯入者口中问出了幕后之人。 当即急切地推门而入,问道:“是谁?究竟是谁故意在这个地方扰我们行程?” “啥?”楚辞三人万没料到太子刚一露面,便是这般没头没脑的一问,一时间皆有些怔愣,未能回过神来。 但恰是因着三人这短暂的失神,引得太子一行留意到了地上几人的异样。 “他们这是?”太子满脸狐疑,眉头紧蹙,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地上那青筋直露、显然已力竭的几人身上。 楚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因此表现得非常坦然,神色自若地说道:“奥,不过是闲暇时琢磨弄出的一点儿新药,正好在他们身上试试。” “事实证明,这效果还算不错。”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变装 太子听闻,脸上瞬间布满惊诧之色,原本他想扭头问范景瑞“你这媳妇儿怎么这么变态的吗?” 可刚一转头,才恍然惊觉范景瑞被自己留在外面处理那些匪徒了。 此刻,他不禁面露窘迫,假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刚想同楚辞说“如今危机已然解除,可否将这些人的药给解了”的时候。 罗副将的反应则恰恰相反。 此时的他,甚至顾不得尊卑,满脸涨得通红,双目放光,一脸兴奋地紧盯着楚辞,迫不及待地说道:“郡主娘娘,您这药能供给咱们镇北军一点儿吗?” 楚辞稍稍一想,便心领神会,目光清澈地开口问道:“罗副将想要用于审讯?” 罗副将没想到楚辞竟然能明白自己的打算,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对楚辞的印象愈发好了。“嗯,末将在出发之前,抓捕了不少的细作,倘若有此等良药相助,必然能够事半功倍。” 楚辞闻言干脆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太子,神色郑重地说道:“可以,不过这事事关重要,需本郡主与太子商量妥当才可。” 太子没想到罗副将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惧怕,心中少见地升起来一抹羞愧。于是,当听到楚辞说要与自己商量时,他先是微微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孤同意。” “啊,这么简单?”罗副将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嘴巴微张,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这么重要的事情,又会像之前那样,没个一两月的时间是没法儿出结果的。毕竟以往类似的情况,总是要经历诸多繁琐的流程和漫长的等待,每每都让人焦头烂额。 罗副将甚至萌生出强烈的冲动,想要问上一句,往昔他们是否被人戏弄了。 只因以往处理此类要事,向来皆是阻碍重重,进展迟缓,如同在荆棘丛中艰难前行。 然而,当想到太子不可能一直驻守在镇北军,况且他们镇北军还得依赖京城那些官老爷补给后勤呢! 倘若此时冲动行事,怕是会惹来大麻烦。 最终,他只得竭力压抑住内心的困惑,将这些疑问硬生生地咽回了肚里。 于是,罗副将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急切地道:“那我可以用这些人试试手吗?” “自然。”楚辞说着,脸上挂着淡笑,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姿态从容,毕竟送上门的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包括太子在内的众人见证了一场史上最简审问。 罗副将问一句,底下的人答两句,有时甚至抢答,仿佛生怕楚辞再给他们喂药,场面顺利得出人意料。 这场面,就是太子都忍不住心动不已。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楚辞,眼中满是热切。“艺馨郡主,咱们要不另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本以为楚辞会欣然答应,满心期待着她能爽快应允。 没想到楚辞却眉头微蹙,毫不犹豫地丢出一句:“太子殿下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家,向来男主外,女主内。像您这样的要求,明显它属于外的范畴。” 毕竟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是知晓,别看她平日嘴皮子利索动作敏捷,可那也只是在小打小闹的场合。 但要真正对上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佬,她清楚自己只有被压虐的份儿。 所以这等既费力又没啥好处的事儿,还是让范景瑞去烦恼操心吧! 太子可不知楚辞是在逃避,他此刻内心那是相当的无语。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以往只是听闻,今日算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 偏生,他不能把楚辞怎样,只能抿紧嘴唇,深吸一口气,舒缓情绪后缓缓开口:“好,孤同范大人谈。” 楚辞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太子英明,那太子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毕竟……” 楚辞说着,抬手指了指一旁地下瘫着的几摊烂泥。 太子闻言,眼中的阴沉之色瞬间一闪而过。 他紧咬着牙关,心中暗想,没想到朝中竟然有人与前朝逆臣相互勾结,妄图让自己死在去北疆的路上,其心可诛! 太子的心情暗沉如水,但他也足够理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于是眸光一闪,沉声道:“明日起,所有人舍弃太子銮架,改换行装。至于这些人,交给当地官府处置即可。” “现在,传孤命令!一半人务必高度警戒,不得有丝毫懈怠,另一半人即刻抓紧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无他,太子心里十分明白,暗中那些人的阻拦越是疯狂激烈,就越说明镇北军的情况危急,不容乐观。 因此,第二天,天空曙光初现。 将黑店里的贼人送至当地官府之后,太子与一众人经过一番仔细商量。 最终,楚辞摇身一变,装扮成了一位怀孕期间,因与夫君吵架而任性回娘家的任性妇人。 只见她身着宽松的衣裙,腹部微微隆起,脸上还特意化了妆,显得有些憔悴和恼怒。 而太子、范景瑞则换上了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劲装。 太子身姿挺拔,气势更甚,于是成了楚辞护卫队的队长。 范景瑞就牺牲比较大了,在两位妹妹的撺掇下,干脆换了一身女装,扮成了楚辞身边的贴身武婢。嗯,还别说,小模样竟还有几分娇俏。 惹得楚辞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好几下范景瑞的脸蛋,啧啧称赞道:“啧啧啧,竟然比本夫人的皮肤还细腻,真是让人嫉妒。” 千言、千雪努力憋着笑,身子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却也忍不住裹乱,千言抢先说道:“夫人,罚他给您按摩。” 千雪也连忙附和:“对,什么时候,您的皮肤恢复了往日细腻,再让他停下。” 此时的两人,那神情姿态,活脱脱就是夫人跟前故意挑拨离间的坏丫头。 甚至,太子这位护卫队长,也骑着马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戏。 偏生,范景瑞却一脸的甘之如饴,仿佛能为楚辞服务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冲杀 怎么说呢,这一幕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毫无疑问地产生误会呀! 但是,楚辞的马车极为富贵奢华,车身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金丝绣制的帷幔随风飘动。随行的护卫也是人数众多,个个精神抖擞,装备精良。 因此,即便一路上,不断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和来历,他们也依旧安全无虞地到达了北疆。 然而,人虽然到了,却没让太子以及罗副将心中的焦虑减少哪怕半分。 无他,至今为止,楚辞承诺的三十万担粮草,除去路上假扮商队的那二十车,其余的粮草连一点儿影子都没见着。 因此,一踏入镇北军的势力范围,太子便迫不及待,神色焦急地追问道:“艺馨郡主,那三十万粮草,不知何时能到北疆?” 他眉头紧皱,目光中满是急切与忧虑。 殊不知,就在太子脱口说出“粮草”二字的时候,便已经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注意。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心思敏锐的楚辞便发现,有一队人马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袭来。 听着脑海里“星儿”急切的示警,楚辞的脸色瞬间微变。 瞬间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双目圆睁,犹如铜铃一般,大声喊道:“快,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往镇北军的方向前进!若遇阻拦,杀——” 他的声音冲破云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太子虽然知道楚辞平日行事颇为不着调,有时甚至有些荒诞,做事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但在这关键时刻,他也深知楚辞从不掉链子。 闻言太子的脸色微变,神色瞬间严肃起来,立刻高声重复了楚辞的命令:“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往镇北军方向前进,若遇阻拦,杀!” 接着,太子以身作则,毫不犹豫地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刀。 然后,他狠狠地拍了一下马鞭,骏马吃痛,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随后如离弦之箭一般,驮着太子朝着镇北军的方向疾驰而去。 众人见太子如此坚决果断,也没有丝毫犹豫。他们齐声大喊一声:“杀——” 那喊声震耳欲聋,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勇气。 随后紧紧跟随在太子身后,如同一群勇猛的狮子,向着目标奋勇前进。 虽然因为楚辞,太子一行反应足够快,但鞑靼人本就擅长骑射,很快便发现了太子他们的异常。 几声长短不一的口哨声在空旷的空气中骤然响起之后,围困的那一队人马仿佛得到了某种急切的催促信号,速度瞬间明显加快了许多。 响亮的马蹄声犹如阵阵闷雷,由远及近,终于让众人如梦初醒,真切地意识到了危机的骤然降临。 几名侍卫神色凝重,彼此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迅速回防,动作敏捷地将太子紧紧围在中央。 饶是如此,几人额头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因此刻冲来的敌军骑兵来势汹汹,个个身着战甲,手持弯刀,眼神中透着凶狠与杀意。且敌军的数量众多,如潮水一般涌来,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见状,侍卫们焦急地看向太子,眼神中充满了询问和一丝期待。 太子自然明白侍卫们的意思,他们眼神中的急切与暗示,他怎会不懂? 但太子更明白,在这种敌众我寡、被重重围困且对方来势汹汹的危急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存在孤身脱险的可能。 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镇北军能够及时发现这里的异常状况,然后迅速派兵前来支援。 想到这里,太子怀着满心的期盼,眼神急切地望了望镇北军的方向,似乎想要穿透那重重阻碍,看到救兵的身影。 接着,太子仿佛要将心中积压的愤怒与坚定的决心全部宣泄出来一般,双目圆睁,怒吼一声,“杀——” 那声音犹如雷霆万钧,满是决绝与无畏,仿佛能冲破厚重的云霄,直达天际。 只见他双手紧紧握着长刀,奋力挥舞着,刀身映着耀眼的阳光,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冽寒芒,率先无所畏惧地冲向了敌阵。 他身姿矫健,犹如一头勇猛的雄狮,势不可挡。 在马上冲锋之时,兵器的优势,一下子就凸显了出来。 尽管对方的体格更为健壮,肌肉紧实,充满力量,御马技术也更加高超,在马背上行动自如,操控娴熟。 但是,他们手中普通的弯刀,在碰上我方精钢打造的长刀时,便仿若脆弱不堪的豆腐渣一般,往往只一个照面,就一击而碎。 我方那锋利无比、精心锻造的精钢长刀,在与对方兵器碰撞的瞬间,便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将对方的弯刀干脆利落地斩断,展现出了压倒性的强大威力。 而这样的境况,对于鞑靼人所造成的震撼是极其巨大的。 即便他们在人数上远远多于我军,可那些鞑靼人的第一反应却并非奋勇迎战,而是惊慌失措地选择逃跑。 而士气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有时能够创造奇迹,让人在绝境中逢生,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 但更多的时候,它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只要有人心怀悲观开始唱衰,它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真的迅速衰退下去。 譬如,这个时候的鞑靼人,强烈的震撼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他们的内心,让他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行动都只是在依靠本能。 再譬如,此时的太子,作为储君,他最清楚,这样极具优势的兵器,对大周有着怎样的好处。 看着不远处那神色波澜不惊的楚辞四人,他的心中满是疑问,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然而冲口而出的却是一个简单而凶狠的字:“杀——” 于是,第二次冲锋的号角随即吹响,战斗的序幕再次拉开。 如若说第一次冲锋,众人怀着的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那么第二次,所有人更多的则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斗志,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召唤。 第三百一十四章 叶麟 明明只有二十余人,硬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冲杀,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罗副将甚至杀红了眼,手中的长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血花。 他仿佛不知疲倦,如同一头疯狂的猛兽,在敌阵中横冲直撞。 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鲜血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且在不知不觉间,罗副将在激烈的拼杀中竟脱离了大部队。 还是太子及时察觉到罗副将的异常,大喊一声:“穷寇莫追——” 尽管罗副将已然杀红了眼,然而身为军人,对于命令向来是令行禁止。 故而当听到太子的呼喊,罗副将即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神中那疯狂的火焰逐渐被理智所熄灭取代。 楚辞见状,赶忙疾步至罗副将身旁,神色凝重,秀眉紧蹙,伸手把上了他的脉。 接着,迅速从随身的包包里(空间里)掏出一枚褐色药丸,递给他,不容置疑道:“吃下去——” 罗副将虽不明所以,但知晓楚辞不会害他,于是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便直接丢进了嘴里。 刚一入口,他不禁微微一愣,喃喃自语道:“甜的?” 楚辞得意一笑,眉梢轻扬,眼中闪过一丝俏皮的光芒,说道:“本郡主不喜欢没苦硬吃!” 罗副将闻言双眸一亮,满怀期待地说道:“那郡主娘娘是否再给属下一颗?” 楚辞看着罗副将那副模样,嗔怪道:“这憨货,真当这是糖呢!” 随后,楚辞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盯着罗副将叮嘱道:“你现在的身体只能承受这一颗,多了会爆体而亡的。” 罗副将微微一愣,满脸的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惊人的话语。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郡主娘娘,您说啥?” 楚辞却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罗副将的问题,而是突然微微一怔,神色变得警觉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军营的方向,道:“军营的方向来人了!” 楚辞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轻柔,然而架不住罗副将对楚辞的绝对信任。 因此,楚辞的话音刚落,罗副将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太子的方向吼了一嗓子,那声音雄浑有力,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太子殿下,咱们的人来了——” 太子等人闻言,迅速地将脑袋转向了楚辞,目光中满是急切与期待。 楚辞点头,“我的确听到了马蹄声,是从军营的方向传来的。” 这种时刻,楚辞并没有将话说死,毕竟在未亲眼见到来人之前,一切都还存在变数。 在场的人也明白楚辞的意思,尽管已经力竭,身体疲惫不堪,四肢酸痛难忍,但他们依然相互支撑着站了起来。 约莫五分钟之后,罗副将终于看清了来人,竟是镇北将军身边的亲卫,同样也是镇北将军的长子叶麟。 叶麟自小在军中长大,深受镇北军精神的熏陶,为人正直忠诚。 谁都有可能背叛镇北军,唯独叶麟不会。 因此,罗副将见到来人是叶麟,立刻放下了所有戒备,脸上的紧张瞬间消散,激动地喊道:“少将军,是我,老罗。老罗回来了!” 叶麟听到罗副将的声音,脸上瞬间满是惊喜之色。 接着,他用马鞭快速狠狠地鞭策了几下身下的战马,战马吃痛,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不消几息,便到了罗副将面前。 叶麟顾不上喘息,急切地翻身下马,接着拉着罗副将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老罗,你真的带着救兵来了?粮食呢?” 然而,叶麟环视一周,除了眼前稀稀拉拉的几车粮草,四周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凄苦起来,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说道:“老罗,是不是京城那些人……” 罗副将即便再憨直,也知晓此时万万不能让叶麟把话说完。 他当机立断,拉着叶麟快步走到太子身前,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恭敬地说道:“少将军,这位是太子殿下。” 说完,根本不等叶麟有所反应,便继续急切说道:“太子殿下亲自给咱们送粮草来了?” “粮草”二字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叶麟原本混沌不清的的大脑,终于清明了几分。 他瞬间回过神来,刷的一下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坚定地喊道:“末将叶麟见过太子殿下——” 即便楚辞之前承诺会有粮草送达,可太子这一路上都没见到足够的粮草。 因此,对上叶麟那满是期盼的目光,此刻太子的心中也略微有些心虚。 楚辞见状,立刻快步来到太子身边,凑近压低声音快速耳语了几句。 太子听后,神色瞬间镇定下来,立刻说道:“叶少将军请起,但粮草一事儿事关重大,我们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身心俱疲。可否先回军营,从长计议。” 被太子这么一提醒,叶麟恍然回神,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接着,他快速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罗副将,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之后,叶麟面露愧色,抱拳深深地弯腰说道:“对不起,是末将鲁莽了。太子殿下请——” 毕竟已经到了镇北军的地盘,加之又有叶麟的亲自护送。 之后的行程,倒也没再起什么波澜。 只是太子一路上都在纠结楚辞所说的话。 毕竟,任谁一路上被众将士那一双双充满期盼、炽热如火的目光紧紧盯着,都会倍感压力。 太子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焦虑,忍不住对着楚辞追问:“艺馨郡主,你确定?今晚,三十万担粮草便可运至军营?” 粮草就在楚辞的空间静静地躺着呢! 楚辞自然敢打十二分的包票。 于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放心,只要您将地方安排妥当。将军营的人调离,不打扰我的人进来,保管明日一早,便能让镇北军人人都喝上热乎乎的白粥。” 听楚辞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太子的心中不免也被她的自信和笃定所感染,郑重道:“好,那孤便信了这一回。” 第三百一十五章 肉糜粥 于是,刚回到军营。 太子甚至来不及去探望中毒卧床的镇北将军叶侦。 便心急火燎地对罗副将以及叶麟道:“立刻选一处足够宽敞可放置三十万担粮草的粮仓,然后将里面所有军士调离,不得有误!” “太子,您确定是三十万,担粮草?”饶是叶麟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太子的命令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拢。 毕竟按照罗副将所说,从他回去报信儿,再到太子出京,一路上满打满算也才十天。 这么短的时间,要筹集到三十万担粮草,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何况,依照太子所言,这整整三十万担粮草已然拉送到了北疆。 太子无法解释,毕竟他同样是满心震惊的。 此刻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叶麟说明,只能假咳一声,道:“依令行事,孤保证,明天一早定会让全军营的将士,都能喝上热乎乎的大米粥。” 大米粥的诱惑力在此时显得足够大,饶是身份尊贵的叶麟,也不禁下意识地咽起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就更别提那些已经连续啃了半月有余树皮的军士们了。 听到大米粥三个字,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因此,虽说太子的命令有些离谱,令人难以置信。 但众人也下意识地给太子找借口:“少将军,皇家是不是暗中养着一支神秘的军队啊? “说不定就是这支军队帮着筹集的粮草。” …… 叶麟本来警惕心十足,满心怀疑。 但听众人这么一说,仔细琢磨一番,好像也在理。他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沉声道:“是,属下遵令。” 而叶麟的行动力,那当真是杠杠的,短短半个时辰,便带着太子去了一明一暗两处粮仓。“太子,您看?” 叶麟恭恭敬敬地问道,脸上还带着些许期待。 太子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楚辞,目光中带着明显的征询之意。 直到楚辞轻轻点头,太子才开口着重提醒道:“可以。记得,将人调离。此事至关重要,切不可有半分疏忽!” 然而太子越是如此,叶麟心里反倒越是有底。 而太子,不,准确地说是楚辞没有让他们失望。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楚辞在床榻上躺着,久久无法入眠。 她再三确认身边的范景瑞呼吸平稳,已然睡着之后,这才挥手将助眠的药物在范景瑞身上轻轻一撒。 然后像一只灵活的猫一般,来到粮仓附近。 楚辞左右观察一番,确定四周无人后,便隐身进入。 进入粮仓后,她动作麻利,迅速从空间里取出屯着的大米、小米、白面,土豆,以及各色豆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楚辞转身欲走,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想了想,楚辞又从空间里搬出一块块腌制好的各种肉类,猪肉、牛肉、羊肉,每块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将这些肉类,以同样的方式放置在粮仓,楚辞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转身离开。 因此,第二日一早,掌管后勤的军需官带着一群士兵匆匆赶到粮仓。 推开粮仓大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直接惊呆了。 军需官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于是,他下意识地转身便用力掐了身边的副手一下,喃喃自语道:“不疼,我这是在做梦?” 身后的副官,心中一阵恼怒,如若军需官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他高低都得破口骂娘。 现在么? 他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满脸委屈地说道:“长官,您掐的是我!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咱们这次不仅能喝上粥,还能吃上肉了!” 说话间,副官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军需官闻言,瞅准时机,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那疼痛感瞬间传来,让他确认副官所言非虚。 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狂喜之色。 接着,立刻高声道:“副官,你立刻带人点粮,动作要快,务必仔细,不得有误!今天早上,所有人吃粥,肉糜粥。” “是!今天早上喝肉米粥!”难得死抠的军需官如此大方,在场的军士们一个个兴奋不已,都是扯着嗓子喊的。 军需官哪能不明白在场之人的小九九,这些家伙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此时的他心情好极了,自然就不同这些小崽子计较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还不赶紧动起来,都傻站着干什么!动作再不麻利点,肉米粥可没的吃。” “明白!”有肉糜粥喝,谁还在乎军需官这点儿不痛不痒的训斥。一个个情绪高着呢! 同样的,接到消息的叶麟终于将多日来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回到肚子里。 他长舒了一口气,刚准备去镇北将军的帐篷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父亲的时候。 罗副将却偷偷摸摸地找到了叶麟,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饶是叶麟见识过了太子一行的能耐,听完罗副将的描述,还是忍不住有些犹疑。 他皱起眉头,目光中透着怀疑,再次问道:“你确定,是你亲眼见到的?” 罗副将郑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严肃而笃定。 他的本意是让叶麟去找楚辞求药,借此一举将军营的细作清理干净。 没想到,叶麟闻言,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楚辞能够研制出那等稀奇的药物,她的医术一定不错吧? 于是,叶麟紧紧盯着罗副将,急切地问道:“那你问过,那药是艺馨郡主亲自研制的,还是她手下有好大夫?” 即便叶麟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罗副将却还傻兮兮的,一脸茫然。 他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亲自研制的吧?” “应该?什么叫应该?我要的确切消息!”叶麟眉头紧皱,语气急切,目光紧紧地盯着罗副将。 罗副将此时才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昨天,她还给我把脉来着。” “之后便塞给我一颗甜滋滋的药丸。” “还别说,如若往常我竭力砍杀,今天一定不好过。” “可这次服了那药丸,今天竟然丁点儿感觉都没有。” 说到这里,罗副将撇了撇嘴,脸上满是遗憾和不满的神情,继续说道:“可惜,老罗我多要一颗却不舍得,还吓唬我会什么爆体而亡?”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叶麟被训 叶麟却闻言眸光一亮,急切说道:“如若艺馨郡主不是吓唬你的呢?” “不是吓唬?不可能吧?”罗副将闻言,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叶麟却没有回答,而是紧盯着罗副将,目光中透着一丝笃定,认真说道:“艺馨郡主能将那么重要的药丸给你,想来艺馨郡主对你的印象不错。” “走,咱们去正式拜访一下艺馨郡主。” 说着,叶麟根本不顾罗副将是否同意,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楚辞所在的方向走去。 叶麟怀着一腔孤勇,坚定地来到楚辞夫妇所在的院子。 然而,当他看到院子中央守着的明显是太子殿下的亲信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滞,原本坚定的神情瞬间被踌躇所取代。 只是他们两个大活人,块头不小,行动又如此扎眼。 要不是两人平日跟太子这边的人太过眼熟,恐怕早就被保护太子的侍卫五花大绑捉起来了。 即便如此,叶麟还在绞尽脑汁琢磨说辞时。 守在院子里的小章子手中拂尘潇洒一甩,快步走到叶麟身边问道:“叶小将军,您找太子殿下是有急事儿?” 虽这么问,小章子眼中却透着深深的审视。 叶麟的脸上略微露出了一些尴尬之色,而罗副将却是个十足的直肠子,被小章子这么质问,他哪能忍受得住。 只见他脖子一梗,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嚷道:“我们少将军是来拜访这艺馨郡主的。” 他这一嗓子喊得又急又快,声音洪亮,速度快到令人咋舌,就是叶麟想拦都根本来不及拦住。 然而这样一来,小章子看向叶麟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狐疑,仿佛在揣测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叶麟被这般质疑,心里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十分不好受。 但为了父亲,为了镇北军,他也只能强忍着怒火,紧紧地咬牙拉住了已经有些暴躁不堪的罗副将。 然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诚恳:“末将听说艺馨郡主医术超绝,妙手回春,便想着斗胆请郡主为我父亲诊治一二。” 只是叶麟这话一出,小章子瞬间傻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谨慎地朝左右两边张望,眼睛快速地环视了一圈。 确认四周没其他人,接着猛地一把将叶麟拉入院子,匆忙说道:“叶小将军在这里稍候。” 随后,他用眼神示意唤过两名侍卫,低声嘱咐几句,确认叶麟与罗副将不会擅自离开。这才匆匆进了屋内。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章子很快再次出来。 只见他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说道:“叶小将军,太子请您以及罗副将进去。” 叶麟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情况不对,但又一时说不上来。 于是,他转头看向罗副将,想看看他有什么想法。这憨货却大大咧咧地说道:“小将军看我老罗干啥,进去吧!” 叶麟心中暗自懊恼:他就多余看他。 心里腹诽不已,叶麟却也无奈,只能顺着罗副将的话,跟在小章子身后,缓缓来到这处院落的侧屋。 一路上,叶麟的心情愈发沉重,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叶麟在心里反复预测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唯独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原本该在军营大帐内昏迷不醒的父亲。 其实叶麟满心想要质问,为什么连他也要瞒着,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但看着上首端坐着的太子,只能强压下满心的不满和疑惑,话语出口时,也改成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镇北将军则是典型的不善言辞的父亲。 此刻他不仅没有任何解释,反而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地来了句:“叶麟,你莽撞了。” 楚辞这时不禁同情叶麟。 明明是怀着一番好意心急火燎地前来,满心担忧着父亲的病情,却遭到的是父亲毫不留情的斥责。 于是,仗着自己是镇北将军的恩人。 楚辞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镇北将军莫要责怪叶小将军,他也是一片孝心可嘉,且此番前来,如此积极主动,真心实意,该表扬才是。” “可……”叶侦当然欣慰儿子的孝心,可他心中却是另有隐情。 他情急之下,将镇北军交给叶麟,却犯了大忌。 现在的他满心只想将儿子从这复杂的局势中摘干净,免得受到牵连。 可是他刚想开口解释其中缘由,楚辞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叶将军,叶麟如若知晓有人能救您而没有任何动作,那才让人生疑呢?现在,咱们只需将计就计即可。” 楚辞说着转头看向太子,目光中带着询问,“太子殿下,您说我说的对吗?” 说完,楚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顿时懊悔不已。 她连忙疯狂地朝太子使眼色,那挤眉弄眼的表情仿佛在急切地哀求:“太子殿下,您可得给我留点儿面子啊!” 太子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笑: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嘴比脑子快的人。 差点就被楚辞这副着急忙慌、手足无措的样子给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子连忙假咳一声,强忍住笑意,正色道:“叶将军,艺馨郡主所言在理。” 太子都发话了,叶侦即便身为权倾一方的镇北大将军又如何? 难道还能公然违背太子的命令不成? 只能紧盯着太子,目光中带着忧虑与迟疑,沉声道:“那咱们之前精心筹谋的计划?” 楚辞闻言缩了缩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的计划中压根是没有叶麟的事儿的。 何况还有一个直肠子的罗副将。 于是楚辞难得心虚地准备往后缩,顺势还拉着范景瑞当作挡箭牌,企图以此掩盖自己的小动作。 却没想到太子却将锐利的目光转向了她。 这下,楚辞直接被捉了一个正着,她的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这不是医术不精,担心坏了大事,想着就不在这儿碍事儿了嘛!” 第三百一十七章 太子的脑洞 然而太子盯着楚辞,目光深沉,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一时间,气氛仿若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人。 范景瑞身体微微动了动,轻轻地往楚辞身前靠了靠,用自己宽厚的身躯为楚辞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让楚辞更有安全感。 这才缓缓开口,神色郑重地道:“微臣觉得内子说的在理,内子帮忙筹集粮草一事本就难以完全瞒住,她此番来边疆这一行为从某些方面来看也算合理。” “但若是一直不离开,有心之人稍稍一追查,便会轻易地联系到叶将军身上。” 说到这里,范景瑞故意假咳一声,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这才接着道:“这样一来,反倒不如让内子承认医术不精,然后就此离开。” “如此行事,也算是给各方势力的暗探丢一个烟雾弹,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真实意图,从而为我们后续的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楚辞听着范景瑞的解释,心中的忐忑瞬间消散,顿时理直气壮了许多。 她也不再躲藏了,直接大大方方地从范景瑞身后走出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太子和叶将军,扬声道:“二位觉得我夫君的提议如何?” 太子听闻,心中倍感无语。没想到这样棘手的局面也能被范景瑞巧妙地圆回来。 想到这里,太子狠狠的瞪了范景瑞一眼,心中暗自恼怒:之前他与叶侦商量对策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卖力地出谋划策。 现在艺馨郡主用得着了,那脑子转得那叫一个快,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于是太子并没有借此揭过,而是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道:“但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欲盖弥彰之嫌?” “万一那些有心之人并不相信,反而更加深入地追查,岂不是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难控?” 范景瑞依旧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说道:“真亦假时假亦真。” “那些有心之人本就多疑,我们越是表现得自然坦荡,他们反而越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之中,难以分辨真假。” 太子紧皱眉头,目光紧紧地望着范景瑞,心中满是疑惑。 很想问一句,之前的范家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一个个对楚辞变成了这般无脑吹捧的模样。 虽有如此疑虑,可当太子再次面对范景瑞时,不免带了几分试探之意。“是否让叶将军故意露个面,好混淆那些有心之人的视听?” 别的事情楚辞可能不怎么擅长,但此时“星儿”的所有功能全部开启的情况下,她立刻便极其敏锐地 get到了太子的怀疑。 于是楚辞双眸灵活地一转,瞬间满血复活,仿佛有范景瑞这个强大的后盾撑腰一般,她又变回了那个口无遮拦、嘴比脑子快的艺馨郡主。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不是捉了不少细作吗?” “把他们利用起来呀,叶大将军可是一张王牌,王牌,你们懂这是什么意思的吧?” “怎么着也得留在最后最为关键的时刻再亮出来啊,现在就这么轻易动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牌面!” 叶侦,虽然被人当面这般夸赞感觉很是羞耻,但那心里啊,真的是从头到脚都爽到了极致,别提有多舒坦了! “本将也没那么重要啦!这些时日,大家相互配合,齐心协力,都表现得挺好的。” 此话一出,叶侦那藏不住事儿的本性暴露无遗。 叶麟在一旁看得是又气又急,心想着这老爹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捂住他爹的嘴。 可惜,已经迟了! 尤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楚辞。 立马像只欢快活泼的兔子一般迅速窜到了叶大将军面前,满脸得意洋洋地说道:“叶大将军也赞同我的意见?” “看来我那点儿想法,也不算是纸上谈兵了!” 接着得瑟地顿了顿,又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就说嘛,本郡主的主意哪会有错!叶大将军果然英明神武,能一眼看出其中的妙处。” 最无语的便是太子了,他怎么也没料到,堂堂镇北大将军竟然是这样一个性子! 再看一旁尴尬得都快手足无措、无处安放的叶麟,那一脸无奈又羞赧的模样,不知怎得竟然让太子心中多了那么一丝丝的安慰。 然而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太子便是一惊。 不,他怎么可以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自己身为太子,应当有包容大度之胸怀,怎可因他人的表现而产生这种狭隘且不当的比较与庆幸之心? 难道这便是艺馨郡主的影响力? 竟能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的心思产生如此不该有的波动。 想到这里,太子再次看向楚辞的目光中,就仿若她是一个惑乱世间的妖姬。 啥?妖姬?楚辞听着“星儿”对太子的心理分析,先是一阵无语。 紧接着,那满满的庆幸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还好,还好,自己没为了那点儿能量,将“星儿”多余的功能给关了。 楚辞只要一想到未来的大周掌权者对自己身怀恶意,光是稍微在脑海中勾勒一下那样的场景,就令她不寒而栗。 于是刚刚还得瑟不已的楚辞,话锋陡然一转。“之前的我还一直想不通,明明是如此绝世的兵书,怎么就落到我一女子手里了。” “如今想来,全是因为它等待的主人是叶大将军啊!” 楚辞说着,在随身的包裹里一阵翻找鼓捣,好一会儿,才从里面掏出一本《三十六计》,双手郑重地递到了叶侦手里。 虽然楚辞是他叶侦的救命恩人。 但是此刻,叶侦真的想仰天长吼一句,还不如不救呢! 这都是给自己找的什么麻烦事儿啊! 思索再三,叶侦也只能笨拙地对太子说道:“现镇北军太子您才是最高统帅,一切皆由您定夺。要不,太子您先过过眼?看看这兵书是否真有可用之处。” 此时的太子,看着楚辞一脸被辜负的委屈模样,突然间,他就想通了,祸国妖姬哪有这么一根筋的呀! 第三百一十八章 楚辞猜测 就在短短几分钟内,太子的思绪竟发生了两个极端的变化。 看着太子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接过来叶大将军手上的《三十六计》。 楚辞这才如释重负,狠狠的松了口气。 然而,在松了这口气的同时。 楚辞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在此之前,自己由于知晓剧情以及空间的存在,一路走来过于顺遂。 她心中虽清楚地知晓上位者绝非简单之辈,却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真切和深刻的感受。 可如今面对这太子,其气势之盛,态度之诡谲…… 难道这便意味着太子如今的思维才是真正挣脱了剧情控制的束缚吗? 楚辞甚至遐想着,倘若自己拥有一个系统,那么此刻太子的头顶,是否会清晰明晰地呈现出:脱离剧情控制百分百? 或许系统还会给出一连串有关太子当下状态的详尽剖析。 诸如他的思维模式为何会发生转变,其背后的因由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楚辞甚至不由自主地盯着太子的脸看了许久,眼神中满是探寻,试图从那上面寻找到哪怕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 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让原本满心期待能有所发现的楚辞不禁哑然失笑,竟直接把自己给逗乐了。 只是时机不巧,恰在太子接过《三十六计》的那一瞬。 于是,太子拿着书的手猛地一抖,脸色骤然沉下,满是不悦地问道:“艺馨郡主为何发笑?” “啊?”楚辞一脸茫然,完全没想到太子竟会将矛头转向了自己。 她顿了顿,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地说道:“太子,您是在问我吗?” 太子望着楚辞那迷茫的双眸,心中不知为何就突然觉得自己愚笨至极。 于是话锋一转,太子缓缓说道:“没事儿,孤看艺馨郡主这般发笑,还以为郡主又有了什么精妙绝伦的好主意?” 楚辞虽能清晰地察觉到太子言不由衷。 然而由于方才走神,思绪还未完全收回,此刻确实有些接不上太子的话茬儿。 她面露尴尬,神色慌乱,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不好意思。” “我就是突然有些走神,想到了一个多年前听到的笑话,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然而,太子并未表明自己信了还是没信,只是沉默不语。 这让楚辞心里越发没底,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太子想听?” 太子依旧未作任何回答,这静默的氛围令楚辞心底愈发没了底。 楚辞连忙向身侧的范景瑞投去求救的目光。 未曾想恰在此刻,太子却蓦地开了口,语调中携着几分疑惑:“郡主怎么不说了?” 楚辞闻言,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还是离太子远一点儿吧,这氛围容易折寿。 心里不断嘀咕,脸上尽可能挤出一丝笑容。 “是这样的,有一天,许仙给老婆买了一顶帽子,白娘子戴上之后就死了,因为那是顶鸭(压)舌(蛇)帽。哈哈哈……” 说完,楚辞还故意盯着太子,眼神中带着些许期待,又补充道:“太子殿下,您瞧瞧,这是不是挺搞笑的呀?” 却没想到太子直接皱起眉头蹦了一句:“鸭舌帽是何种帽子,为何孤从未听说过?” 楚辞:“怪不得说多说多错。自己这不是典型的送人头嘛?”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我为了方便,自己想象着做的一种形似鸭舌的帽子。” “就是平常干活儿时候戴的,用来遮挡阳光和风雨。太子您身份尊贵,没听过这种民间寻常之物实属正常。” “奥——”太子闻言若有所思,半晌之后才缓缓道:“之前便听闻艺馨郡主才艺非凡,今日一见,郡主这奇思妙想也是与众不同。” 楚辞暗自腹诽:“如若眼神不那么空洞,她就信了。” 不过,不就是演戏么,她不怵。 想到这里,楚辞赶忙欠身行礼。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笑容,语气诚恳地说道:“殿下过誉了,我不过是偶尔有些新奇念头罢了,当不得如此称赞。” 楚辞与太子二人,你来我往,相互客套。 而一侧的叶大将军却望着太子手中的《三十六计》,心中焦灼万分。 莫不是,这已然到手的兵书,就要这般有去无回? 想到这里,叶大将军心焦不已,甚至全然不顾及太子是否有所忌讳。 他疾步上前一步,抱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太子,要不,这本《三十六计》让末将先拿回去临摹一本,随后即刻给您送来?” 太子还未开口回应,范景瑞却轻轻捏了一下楚辞的手掌。 楚辞瞬间接收到范景瑞的暗示。 虽心中不确定范景瑞为何这般示意,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巧笑嫣然道:“太子也喜欢这本《三十六计》?早说嘛!” 楚辞说着,再次在随身的包包里仔细翻找…… 不一会儿,便再次拿出一本几乎一模一样的《三十六计》,满脸笑意地递到叶大将军面前:“不用那么麻烦的,给您。” 太子:…… 叶大将军:…… 还有一旁不敢有任何反应的叶麟儿,此刻满脸的惊愕。 没想到,他们都以为珍贵无比的东西,在楚辞手里却好像能多到搞批发似的,着实让他们有些接受不良。 “这……这……”叶侦紧紧盯着楚辞手里的《三十六计》,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郡主,您平日闲暇时刻莫非爱好抄书?” 此话一出,叶麟便极速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尴尬和无奈。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大喊一声,什么叶大将军,他不认识。 反倒是之前一直插不上话的罗副将。 听到叶大将军的推测,双眼冒光,满脸期待地凑上前来:“郡主娘娘,这书还有吗?有的话,可不可以送我老罗一本?” 随着罗副将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上了楚辞。 尤其是太子、叶大将军父子三人,此刻皆是满心的疑惑。 他们在心中暗自揣测:“不会真的还有吧?若是如此,那他们刚刚的种种表现和算计算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棉衣 楚辞没有读心的能力,但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那一道道目光仿若能穿透她的身躯,令她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应该没有了,之前的那些也只是去印刷厂视察的时候,顺手拿的。” 楚辞皱着眉头,神色间透着些许无奈,缓缓说道。 印刷厂,这又是一种前所未闻的新鲜事物。 在场的众人,除去楚辞夫妇,皆被她口中的印刷厂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个个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急切的探究之意。 唯独罗副将一脸的失望,那神情仿佛是失去了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 他仍不死心,继续追问:“真的没有了?要不您再找找,万一还有呢?” 说这话时,罗副将眼巴巴地望着楚辞,眼中满是殷切的期待。 那模样,着实让楚辞心生不忍,难以拒绝。 “好吧,我再找找。”楚辞无奈地应承道。 这次楚辞翻找的时间颇长,最终掏出来的书,封面竟有一块明显的墨迹。 然而,可罗副将却已然将其视若珍宝,兴奋得难以自抑。 他贱兮兮地跑到叶麟面前,不停地晃悠着手中的书,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地显摆了好久。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哭嚎声骤然在耳边响起。楚辞隐隐约约也听到了诸如“收下……小,但能干活”之类的字样。 楚辞没有贸然开口询问,可太子依然将目光转向了她。“艺馨郡主,不知道孤可否再同你谈笔生意?” “啥?不会还是粮草吧?那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楚辞一脸惊恐,忙不迭地连连摆手拒绝。 范景瑞却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娘子,你且听太子把话说完。” 楚辞闻言不满地撇了一眼范景瑞,心里快速地盘算着:三十万上等粮草。再佐以朝廷陆续筹集的粮草,绝对能支撑镇北军将这场仗打下来。 那么太子同自己交易?究竟所为何事? 心里有了这般猜想,楚辞也没多言,只是静静地等候着。 果不其然,在太子的暗示下,叶大将军开口了,“郡主,范大人,你们可知外面是谁在哭吗?” 叶大将军如此问,本意只是想营造一下气氛。 但罗副将这个直肠子,这个时候却也学会耍心眼了。 “是您亲卫李铁柱的婆娘,上次大战李铁柱没了,家里只留下一个妇人以及她的两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只有三岁。” 罗副将面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 此话一出,让在场众人的神情全部沉了下来。 但罗副将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道:“那婆娘在外边儿哭,肯定是想逼少将军将她的儿子带进将军府。” “可咱们将军府,如今这情形,哪能随随便便就收留人呐。” 楚辞眨了眨眼,一脸惑然地问道:“李铁柱牺牲了,军队莫非未给抚恤金?” 罗副将闻言一滞,满脸无奈之色,慨叹道:“那点儿抚恤金又能如何?” “此地乃边关,粮食、皮毛诸事皆需购置,那点儿钱至多也就够给俩孩子换一身二手的冬衣罢了。” 听到罗副将提及用皮毛制冬衣,楚辞这才恍然想起,之前在岭南发现了棉花,且刚种了一年。 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报。 于是,她连忙转头看向太子,神色郑重地问道:“太子殿下,您听说过棉花吗?” 以太子对楚辞的了解,他深知楚辞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无用的话。于是直接问道:“何用?” 楚辞也没卖关子,直言道:“棉花的作用可多了去了。” “不仅可以制成细腻柔软的棉布,更关键的是它可以填充到衣服或者被子里面,做成温暖舒适的棉衣或者棉被,为人们在冬日里提供绝佳的保暖效果。” “且棉花的优点在于,可以通过人工种植大量获取,相比依赖捕猎获取的皮毛,其获取途径更加容易,加工过程也更为简便。” 楚辞越说,在场的诸人眸光便越亮,那眼中的光芒仿佛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急切。 听到最后,饶是一向沉稳的太子也忍不住追问道:“棉花在何处?” 听太子如此问,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 范景瑞微微颔首,开口道:“娘子得到种子之后,为了寻到适宜的办法,便将一部分种子托付给了爷爷。而另一部分,则给了连州的‘女子学院’用作研究之用。” 听到“研究之用”这几个字,叶大将军三人的眼里瞬间如流星划过般闪过一抹落寞。 如此稀少珍贵之物,就算太子徇私,优先考虑镇北军。然而面对镇北军十万将士的庞大需求,恐怕也是远远不够的。 叶大将军能想到的,太子自然也清楚。即便深知艰难,他还是声音颤抖地问道:“棉花如若制成棉衣,能有多少?”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范景瑞。 范景瑞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番,沉吟片刻后说道:“一万套。” 而范景瑞的话音刚落,楚辞便紧接着道:“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我可以将棉花的种子以及棉花的纺织技术传授给北疆这些因战争而受苦的人们。” “让他们能够自己种植棉花,制作棉衣棉被,改善生活条件,抵御严寒。” 得到兵书的时候,叶大将军未曾失态。 范景瑞说仅有一万套棉衣的时候,叶大将军亦未失态。 然而,当听到楚辞说要将棉花的种植以及纺织技术教给北疆人的时候。 叶大将军却再也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就连太子看向楚辞的目光也变了又变,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惊讶与深思。心中暗想:所以,这便是父皇一再纵容楚辞的原因? 楚辞可不知太子心中的思量,当下豪气地拍着胸脯道:“放心,此事事关民生大计,本郡主向来说一不二,绝不食言。不过……” 说到这里,她稍稍顿了顿,目光转向太子,神色郑重地说道:“不过我们不日即将离开,这边的后续事宜全靠诸位操持。” “还望几位能全力保证我们技术人员的安全,让他们能够安心地传授种植和纺织技术,莫要让他们受到任何威胁与伤害。” 第三百二十章 否定,再否定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要求?”罗副将原以为楚辞向太子提出的要求会极为离谱,没想到竟如此简单。 他心中这般思量着,嘴里也就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楚辞闻言,摇了摇头道:“简单吗?” 她的目光中透着严肃与认真,接着转头看向太子,神色郑重地说道:“太子殿下以为呢?” 太子若有所思,缓缓说道:“郡主是打算让‘女子学院’的学子来北疆?” “但她们年纪尚小,一直身处气候温热的南地。而北疆冬日严寒、条件恶劣,直接让她们来,会不会冒进”” “况且她们大多未经历过这般长途跋涉和环境变化,能否适应也是未知。” 楚辞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地回应道:“太子殿下所虑甚是。” “但如今北疆正需人手,这些女子学院的学子们虽年纪小,却心怀壮志。” “而且我相信,如若她们知晓北疆的需要,也渴望能为这片土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届时,学校会安排经验丰富的导师随行。” “这些导师不仅精通相关技艺,还善于引导和照顾学子们的身心状况。” “在出发前,我们也会提前为她们做好适应环境的训练和准备。包括模拟北疆的气候条件,进行体能和心理的锻炼。” “途中也会做好充足保障措施。准备充足的物资,安排可靠的护卫,确保行程的安全与顺利。” “抵达北疆后也会给予悉心照顾和引导,为她们提供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让她们能够尽快适应新的环境。我相信她们能克服困难,为北疆发展贡献力量。” 楚辞尽可能的将能考虑到的全部考虑了进去。 没想到刚刚还叫唤着简单的罗副将直接蹦出了一句,“啊,这不就脆皮吗?” “朝廷就不能简单点儿,派几个大老爷们来嘛?” 楚辞闻言,当即挤出一个虚情假意至极的笑容,语气略带嘲讽地说道:“要不,罗副将去学,想来应是不难的。” “最快也就一年半载便能学会了。” “当然,这些尚且未包括种子在不同地域可能衍生出的新习性,以及病虫害。一旦病虫害爆发,倘若没有专业的应对之法,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您觉得派几个全然懵懂的大老爷们来,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这些难题吗?” 罗副将说不过楚辞,但他也有他的逻辑,只见他眉头紧皱,着急地说道:“可是……可是,那么多人来了,我们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她们吧?” “我们有自己的军务在身,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她们。” “万一有个疏忽,出了什么岔子,这责任谁来担?” “而且北疆局势复杂,危险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分身乏术啊!” 楚辞原本以为罗副将是重男轻女,没想到他提出的全是现实问题,“呃,这确实是个问题?” 这些问题还全是楚辞解决不了的。 一时间,她也有些无措。 于是干脆将目光盯向了太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求助和期待,说道:“太子殿下,您看呢?此事关乎重大,还望太子殿下能想出个周全之策。” 太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艺馨郡主还真是将自己这个太子物尽其用。” 楚辞自然感受到了太子对她的态度在软化,眼神一亮,满含期待地说道:“太子殿下您有办法的吧?” 太子见楚辞这般模样,却没回答,而是转头盯向了范景瑞:“范大人觉得呢?” 范景瑞可不似楚辞,疯狂试探太子的底线。 见太子问话,立马躬身行礼,神色恭敬道:“常言道,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如今局势紧迫,若能以丰厚的赏赐招募一批可靠且有能力之人,专门负责保护这些女子学院的学子,或许能解此困境。” 然而说到这里,范景瑞却微微一顿,道:“但是,娘子你是不是忘了,北疆这场大战终会过去?镇北军也不会时时像这段时间一般忙碌的?” “啊?”楚辞惊呼一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接着,她迅速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罗副将以及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大将军父子,满脸嗔怒地说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吧?” “如此重要的情况居然一直缄口不言,害得我在此处冥思苦想地筹谋对策,你们却在这儿看我的笑话。” 此时的楚辞就仿若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双手叉腰,双颊因为气愤而涨得通红,柳眉倒竖,一双美眸中满是怒火,樱桃小口不停地抱怨着。 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旁的叶大将军父子面露无奈之色,心中暗自思忖:明明是你被罗副将带偏了思绪,太子却全然在一旁当作乐子观望。 然而,这话能宣之于口吗? 断然不能。 他们一则不敢得罪太子,二则同样不愿触怒手握棉花的楚辞。 于是,叶麟在接收到老父亲求救的目光后。 只能一脸苦涩地向楚辞致歉:“郡主息怒,实是我等筹谋欠妥,着实不该这般,还望郡主宽宏大量,莫要与我等计较。” 楚辞一腔怒火,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焰,然而面对如此知情识趣的叶麟,那怒火却如同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再也发不出来了。 最后,楚辞只能恨恨地丢下一句:“算了,学子就不来了。至于棉花的种植,诸位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她随手丢下一包种子,随后紧紧拉着“不情愿”的范景瑞,脚步匆匆地便离开了。 太子见状,沉默了许久。 方才才呐呐地对着叶大将军问了一句:“这好像是他们夫妇的院子吧?他们就这样丢下我们离开了?” 叶大将军同样也有些傻眼,忧心忡忡地说道:“太子殿下,棉花的事儿还能成吗?” 太子假咳一声,神色肃然道:“放心吧,艺馨郡主心怀大义。” “此事……诸位便先回去,待孤与郡主讨论好其中细节,自会通知你们。切不可因此事而乱了分寸,各自该尽的职责仍需尽心尽力。” 第三百二十一章 轰动 楚辞拉着范景瑞急匆匆出了院子,走了好一段路之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冲动之下似乎又犯傻了。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将这棘手的难题丢给了范景瑞,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夫君,咱们现在去哪儿?” “我这脑子一热,竟也没想好接下来的去处,只能指望夫君你拿个周全的主意啦。” 范景瑞闻言,轻笑着伸手捏了一把楚辞粉嫩的脸颊,眼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柔声说道:“娘子,这样很开心?” 楚辞闻言微微一赧,双颊瞬间染上一抹如晚霞般的绯红,声音轻柔地说道:“夫君,看出来了?” “我还以为自己演得挺好呢,能瞒过所有人。” 范景瑞嘴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戏谑,说道:“嗯,娘子,确实演得不错。” “若不是为夫深知你的性子,怕是也要被你这看似冲动无脑的举动给骗过去了。” 楚辞一直知道范景瑞愿意顺着自己。 但被如此无底线地迁就着,楚辞还是不禁红了脸,略带担忧地说道:“夫君,你这般无条件地顺着我,难道就不怕太子日后怪罪下来……” 范景瑞闻言,眼里的戏谑更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凑到楚辞耳边,压低声音道:“娘子,有软肋的人,用着更放心。” “太子深知你我有所牵挂,反倒会认为我们更好掌控,所以无需担忧。” 楚辞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究竟是谁说古人实诚的? 这一个个的心眼多得简直超乎想象,怕是马蜂的数量与之相比都望尘莫及。 关键是还各个儿都是演戏的高手,那演技精湛绝伦的程度,让人丝毫防备都没有。 楚辞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在院子里那般冲动的表现,是不是被太子他们当作乐子看了? 打住,打住,任何事情都不能细究的。 有时候,过于刨根问底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烦恼之中。 自己还是难得糊涂吧!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能活得更加自在洒脱。 楚辞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略显纷乱的心绪,才满是嗔怪地说道:“夫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现在去哪儿?” “总不能就这样返回去吧,那样多没面子?” “我刚刚可是不顾你意愿也要出来的,要是现在就回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范景瑞转头看着在不远处张望的小太监,微微一笑,缓声道:“我们来北疆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没正式去管管过北疆的街道。” “如今正好那两只小尾巴不在,我们夫妻二人正好出去逛一逛,也好好感受感受这北疆独特的风土人情。” 范景瑞的提议正合楚辞的意。 只是吧,正直战乱的北疆,实在是没什么好逛的。 街上的店铺虽大多开着,可那门面也显得极为萧条。 货物摆放凌乱,店主们无精打采地守着摊位,眼神中满是忧虑。 不远处不时传来的喊杀声,犹如阵阵闷雷,震得人心惊胆战。 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什么人会将心思放在逛街上呢? 大家都神色匆匆,大多只是找到自己所需的物品,便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离开。仿佛每多停留一刻,就会被战争的阴霾所吞噬。 虽然没有真正达到战场,楚辞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震撼与悲痛直击她的心灵。不自觉地,泪水从她眼眶涌出,顺着白皙脸颊滑落,滴在饱经战火的土地上。 她嘴唇微颤,喉咙哽住,想说却发不出声,只能任由悲伤和无奈化作泪水流淌。 而范景瑞见此情景,心疼不已,只将楚辞紧紧抱进怀里,用温暖的怀抱给予她安慰。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陪伴着她,一直到楚辞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抽泣。 这时,范景瑞才轻轻的问了一句:“娘子,咱们还逛吗?倘若你不想再逛,为夫便陪你回去。” 楚辞用衣袖轻轻擦去眼泪,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范景瑞,声音哽咽却掷地有声:“夫君,我想帮帮他们。” “如若之前没看到也就算了,但看到了,我实在无法坐视不管。我想尽我所能做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也好。” “娘子想做什么便去做。”范景瑞依旧没问缘由,眼神充满信任和支持,语气坚定有力。 见范景瑞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楚辞心里想着自己的主意。 难得心情好了几分,脸上浮现出一丝俏皮的笑容,说道:“那夫君不许后悔。” 范景瑞顿感不妙,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到究竟为何。 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道:“放心,为夫不会后悔的。” 然而,当楚辞开始行动,见什么买什么,短短几分钟便清空了一条街,而且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甚至愈演愈烈的时候,范景瑞傻眼了。 他望着堆积如山的物品和不断减少的钱袋,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穿越回过去,将那个信誓旦旦说大话的自己的嘴给严严实实地捂上。 此刻的他,脸上满是无奈和苦笑,只能跟在楚辞身后,不断地掏钱结账。 而楚辞这样疯狂买买买的后果便是,夫妇俩被附近闻讯赶来的商家、民众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位女客官,小的库房还有两百套皮衣,您要吗?”一位卖皮衣的老板满脸堆笑,急切地问道。 “夫人,夫人,我这有上好的绸缎,颜色齐全,您瞧瞧!”一位绸缎商同样不甘示弱的扯着嗓子喊道。 甚至瓷器店的店主也凑上前来。“客官,我家的瓷器精美绝伦,您买回去肯定不亏!” “还有我家的胭脂水粉,都是最新的款式!”卖胭脂的妇人也不甘示弱。 “女菩萨啊,我这有新鲜的蔬菜,您要不?”一个菜农挤到前面,满怀期待地看着楚辞。 ……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此起彼伏,都眼巴巴地盼着楚辞能光顾他们的生意。 第三百二十二章 演 然而楚辞却被一道很小但透着急切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她连忙高声道:“要,都要。但是,所有人必须按顺序排队,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金钱的力量果真是强大的,楚辞的话音刚落,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瞬间就像听到了统一的指令一般,眨眼间便整整齐齐地排队站好。 那行动之迅速,简直如同被施了神奇的魔法一般。 饶是见多识广的楚辞,也不禁有些傻眼。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以至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楚辞重新高声道:“刚刚是哪位老板说有新鲜牛羊肉的,站过来。”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犹如黄莺出谷,在嘈杂的人群中清晰地传开来,直抵每个人的耳畔。 随着楚辞的声音落下,众人也纷纷热心地帮忙搜寻那位提供牛羊肉的老板。 而那位自称有牛羊肉的老板,此刻却是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周围的人群已经簇拥着他向楚辞的方向而去。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强装镇定,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夫人,小的确实有牛羊肉,只是数量不多,不知夫人要多少?” 楚辞见状,轻扯了一下身旁的范景瑞的衣袖。 范景瑞瞬间便明白楚辞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刚想提醒楚辞不要打草惊蛇,楚辞已经豪气地说道:“你有多少,我便要多少。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啊?”那老板只是为了随大流随口胡诌,他手里哪有什么牛羊肉。 于是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有多少要多少?您家是做什么的呀,居然能消耗这么多牛羊肉?”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地给不远处的同伴打手势求救。 楚辞见状,也没阻止,反而故意提高了嗓门儿,朗声道:“相信大家也有同样的疑问吧?” “本郡主不妨告诉大家,本郡主这么做,是为了慰问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抵御鞑靼人的众将士。” “所以呀,你们这点儿东西才哪儿到哪儿呀?” “郡主,您是郡主?”之前还在绞尽脑汁筹谋如何脱身的老板,闻言便是一激灵。 他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如若能因此进入大周军营…… 或者趁机取得眼前这位郡主的信任,与其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再通过她的关系网,是不是就能够更加深入大周内部? 倘若计划成功,往后源源不断的情报就能为鞑靼大军所用,助己方在战场上占尽先机。 到那时,自己在鞑靼必能飞黄腾达,享尽荣华富贵。 楚辞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眼前的这位有问题的老板思维已经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地转到大周诸多至关重要的情报上,甚至已经将罪恶的主意再次打到大周皇室了。 他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幻想着如何凭借此次机会获取机密,从而立下大功,获取无尽的荣华富贵。 依旧在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财大气粗,又有几分任性的郡主的楚辞,当即脸色一沉,美目中闪过一丝寒意,厉声道:“老板,你逾矩了。” “还是说,你根本没有牛羊肉?哼,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辞话音刚落,范景瑞极为配合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瞬间抵在了那人的脖颈处。 范景瑞剑眉紧蹙,目光冷冽如冰,沉声道:“说!否则休怪剑下无情!” 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势,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别,别,别,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郡主娘娘啊!”那人仿佛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双腿不停地颤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几乎被吓破了胆子的人,却敢对着自己的同伴大吼。 “丘二,快,快去我们租住的院子,将咱们下乡收到的牛羊给郡主娘娘牵来。动作麻利点,千万别耽搁了,要是误了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喊的,仿佛楚辞在强买强卖一般。 饶是范景瑞修养很好,手上的宝剑也控制不住地在那老板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那老板只觉脖子处传来一阵刺痛,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哎哟“一声,接着五官扭曲,装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声音颤抖地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小的真的是无辜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小的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啊,大人您就行行好,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他涕泪横流,看上去狼狈至极。 然而他看着虽然可怜,但敢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开开门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之辈。 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去开罪一位实打实的财神爷,还是一个有背景的财神爷,这样的傻事儿,显然没人愿意干! 于是,周围的商户们都只是默默地看着。 有的甚至壮起胆子,向前挪了几步,扯高嗓子喊道:“郡主娘娘,既然他的牛羊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莫如,先收咱们的?” 楚辞不知喊话之人是谁,但见没人反对。 又见不远处匆匆赶过来的叶麟,便顺势应道:“好,那就先收你们的。” 说完还特地扯着嗓子来了那么一句:“叶小将军,你来的正好,快!这些都是本郡主给大家购置的福利。” 果然,刚刚还在装胆小的某人,立刻装出一副惊喜万分的模样。“叶小将军,您就是那位在战场上威名赫赫、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叶小将军?” “小的对您的威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小的真是三生有幸啊!” 然而叶麟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快步朝楚辞走来,神色庄重地拱手道:“郡主,末将前来听候差遣。” 艾玛,感情这位叶小将军也是位演戏达人啊! 看来某位牛羊老板,是彻底跑不掉了。 想到这里,楚辞努力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强装镇定地说道:“叶小将军怎么总是这么客气?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挑。” “本郡主此次购置的物资颇为丰富,定能满足大家的需求。” 第三百二十三章 质疑 叶麟只是得到消息,说楚辞夫妇在街上被人给围了。 便被太子匆匆派了过来。一路上心急如焚,满脑子想着如何解困。 甚至设想了多种可能出现的危险场景以及应对之策。 但看着眼前的楚辞,神色轻松,实在不像遇险的样子。 一时间,还真不知楚辞这番话的意义何在。只能躬身行礼道:“属下遵令。” 随后在诸多物资里,他随便挑了一双靴子,一脸疑惑地说道:“属下挑好了,剩下的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楚辞随手摆了摆,满不在乎地随口道:“那便搬回去吧!镇北军的将士们征战辛苦,保家卫国,谁适合便是谁的,也算是本郡主的一点心意。” 叶麟就更懵了,眉头紧皱,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范景瑞,眼神中充满了求助和疑惑,希望这位仁兄能给自己一点儿提示。 范景瑞则顺势,将话题引至那可疑的牛羊肉老板处,“这诚然是娘子的一番心意,再者,这位老板……不知老板您贵姓?” 老板还以为自己没希望了,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 心下一惊,慌乱之中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小的姓张,行三。小将军您喊我张三即可。” 楚辞暗笑:还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这老板也太不会编了。 果然,叶麟的目光变了变,神色严肃起来,紧盯着那老板,质问道:“张老板,您看着不像我中原人啊?” 张三闻言唰的一下冷汗便冒了出来。 虽是如此,常年在大周境内行走,反应力也是杠杠的。 立刻便编了一个母亲被鞑靼人侮辱,因身体状况不得不将他生下来的悲惨故事。 他声泪俱下,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一切都是真的。 一旁的楚辞,听完,先是一愣,随后不得不感叹一声:“狠,还是鞑靼人狠呐!狠起来连自己都诅咒!” 楚辞心里腹诽不已,暗自想着这故事编得也太离谱了。 但嘴上却恰恰相反,巧笑嫣然地说道:“叶小将军,您可别因为身世便小瞧了张老板。” “恰恰因为如此,张老板历经磨难,反而练就了非凡的本事,才能在这个时候弄到新鲜的牛羊肉,为咱们解决了燃眉之急呀。” 楚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当即心领神会,连忙换上了一副同情的模样,语气诚恳地说道:“难为张老板了!” 虽是如此,但叶麟依旧更加关心的是牛羊肉什么时候可以送来。 毕竟,像这样自己送上门,还倒贴的细作可不多。 然而,世上的事儿只有更离谱,没有最离谱。 在叶麟看来完全不可能的事儿,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楚辞一通装x,最后竟然真的让张三答应三日后,再送来二十头活羊以及五百斤新鲜宰杀的牛肉。 叶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待张三以及其同伙离开之后,叶麟再也按捺不住,立刻逮着楚辞追问道:“郡主,他们难道忘了,咱们吃饱了打的可是他们的人吗?” 楚辞没有回答,毕竟明贵妃的事儿,皇帝下了严令绝对保密。 于是楚辞只能再次甩锅,娇嗔地说道:“夫君,我饿了,去厨房瞧瞧。你同叶小将军解释啊!” 说完,不待两人反应,便如一阵风般蹿了出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范景瑞知道自家娘子那懒病又犯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叶麟却直接误会了,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道:“这事儿很难解释?” 说着还特意指了指天,眼神中带着揣测和不安。 范景瑞见状,也没特意解释。反而故作深沉地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叶小将军,鞑靼人尝过一次甜头,便以为能次次得逞。” “但他们错了,如今局势已变,现在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 叶麟闻言身躯一凛,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心中也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但他决口不再提张三的反常。 但转头便对跟踪张三的人下了死命令,目光凌厉,语气森冷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绝不能放过张三等细作。” “他们既然敢来犯我大周,就必须做好把命永远留在大周的准备。若有任何差池,军法处置!” 跟踪张三的人虽不知为何叶麟会下达如此严厉的命令,但却提了十二分的心思。 他们一路上小心翼翼,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眼睛时刻紧盯着张三等人的一举一动。 还别说,也因此,他们在跟踪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鞑靼人的动向。 原来,鞑靼人企图突袭镇北军的粮草,妄图以此打乱镇北军的部署。 虽然鞑靼人查到粮仓的位置是假的,但鞑靼人的行动是真的啊。 镇北军得知此消息后,将计就计,精心布置了一番。 最终,给鞑靼人来了一场瓮中捉鳖。 这一战,镇北军大获全胜,全歼了鞑靼人两千的主力部队,还生擒了五百多头上等战马,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太子,望着叶大将军送来的战报,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他紧握着那份战报,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喃喃自语道:“所以,这才是一心郡主真正的实力吗?” 想到这里,太子转过头对叶大将军吩咐道:“艺馨郡主的事情,如实上报吧,不得有半分隐瞒。此次她立下如此大功,朝廷自当论功行赏。” “是。”其实即便太子不说,叶侦也断不会隐瞒的。 莫说楚辞乃是他的救命恩人,单就他身为大将军这一点,便自当秉持公正,如实上报战况。 隔天,这个重大的利好消息以及楚辞夫妇在其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便通过加急快报迅速报到了京城。 一时间,京城上下皆为之震动。 当然,在这一片震动之中,更多的则是质疑之声。 有人质疑楚辞作为皇上亲自制定的“皇家女子学院”的副院长,不好好在京城教书育人,跑到边疆凑什么热闹。 还有更难听的,则是骂楚辞身为女子不安分,抛头露面,不守妇道,有失体统。 这些言语如同一波波汹涌的浪潮,在京城的各个角落肆意传播。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京城消息 皇后得到此消息,瞬间震怒不已,“是谁?究竟是谁在坏我儿的好事?” 她怒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随即扭头对宫女厉声道:“为本宫梳妆,动作快些,本宫要见皇上。” “是。”宫女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很快,皇后便带着贴身宫女急匆匆地来到了御书房。 而在到达御书房的一瞬,皇后突然想到皇帝的性子,登时冷静了下来。 贴身宫女见状,立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咱们还进去吗?” “进。”冷静下来的皇后,此刻目光沉稳,神色从容,显然更加的成竹在胸。 皇后与皇帝夫妻相处多年,最是了解他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 进去之后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您可听说那些人是如何评价艺馨郡主的吗?臣妾听闻之后,心中实在难以平静。” 皇帝转头看向身侧的张让,张让立刻心领神会,忙凑近皇帝耳边,轻声且详细地将外面那些人如何评价楚辞的话语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帝。 “放肆!”皇帝闻言,当即恼怒异常,脸色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镇北军出事儿,那帮文武百官平日里高谈阔论,此时却一个个毫无对策,束手无策。 现在,在他的暗示下,太子放下身段儿将问题妥善解决了。 可这些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跳了出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是要公然打他这个做帝王的脸吗? 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这个皇位是可以随意被挑衅的吗? 皇后见状,心中不禁一喜,便知道自己的算计已然成功。 不过她还是努力压下心中即将喷薄而出的喜悦,一脸诚恳地说道:“皇上息怒。既然那些人如此不知好歹,这般不要脸面,皇上您便别再给他们留丝毫面子了。” 皇帝闻言微微一顿,“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这个时候也没推辞,直言道:“臣妾的意思是,应当将艺馨郡主帮着朝廷筹集、运输粮草的事儿大肆宣扬出去。” “文武百官在镇北军陷入困境而毫无办法的时候,是他们口中那个抛头露面、不守妇道的艺馨郡主不惜倾尽身家全力帮忙。” “他们有何资格这般胡乱指摘这样一个为国为民、忠心为主的艺馨郡主?臣妾实在是为郡主感到不平。” 皇后的一番话可谓是真真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因此皇帝只犹豫了一瞬,便对身侧的张让果断吩咐道:“听到了吗?去办。” 于是,不过区区一两个时辰的工夫。 全京城之人便皆已知晓了,在镇北军深陷危急存亡之境的关键时刻。 乃是楚辞不顾自身之安危,决然地启用商队之力,与太子紧密协作,一路之上饱经重重艰难险阻,最终顺遂地为镇北大军输送了多达三十万的粮草。 艺馨郡主瞬间成为了大周的英雄,更是她们女子的典范。 如若此前京城百姓对于楚辞令女子学医、学农之事尚存疑窦,满心的不信任。 那么经此一番波折,他们的态度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最初的质疑转为了如今盲目的笃信。 皇上兴办“女子学院”,而楚辞于其中增设女医、农学之措,现今于他们而言,必定蕴含着他们暂时还不明白的深远深意及精心筹谋。 短短三天的时间,之前那两项任凭楚辞费尽口舌、想尽办法也招不满人的学科,如今直接爆满,甚至出现了远远超额报名的热闹情况。 当然,楚辞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楚辞看着张嬷嬷送来的书信,一时间微微有些呆愣,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楚辞的双眼紧盯着书信上的字句,那一行行对他的夸赞之词让她感到无比讶异。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地喃喃自语道:“还可以这样?我并没有做那么伟大,我帮忙,仅仅是有这个能力罢了!” “这样的反响,这样的荣誉,反倒让我有些惶恐。” 范景瑞闻言,轻轻地摇摇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楚辞的身边,伸出手将楚辞手里紧攥着的信件缓缓取下。 大致快速略看了一番后,他目光诚挚而温和,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娘子,你切莫这般妄自菲薄。” “你所做之事,众人皆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你,完全配得上这样的荣誉,当之无愧。” “可是……”楚辞还想开口解释,范景瑞便立刻截断了她的话茬儿:“娘子,你不顾自身安危,倾力相助,解了镇北军的燃眉之急,这是实实在在的大功一件。” “你所付出的一切大家有目共睹,如此赞誉加于你身,丝毫不为过。” 楚辞暗自思忖:她还能怎么样? 难道告诉范景瑞,说这一切都是空间的功劳,她不过是挥了一晚上的手罢了。 可转念一想,这空间的主人是她楚辞呀! 想到这里,楚辞不禁深深地反思,这段时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总是纠结于这些毫无意义、无畏的东西? 明明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却把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足轻重的烦恼上,实在是不应该。 想通了这一点儿,楚辞只觉心头仿佛移开了一块大石,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那,夫君,你说我凭借此功绩,要求宫里擅长妇科的太医去女子学院职教,皇上会同意吗?” “呃……”范景瑞虽早已习惯了楚辞的跳脱思维,但也被她如此突然的急拐弯给整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范景瑞才缓过神来,说道:“或许,娘子可以试试?” 楚辞了解范景瑞,他口中所说的“可以试试”便代表着成功的几率很大。 故而闻言,她的眸光霎时一亮,犹如璀璨的星芒在眼底绽放。“夫君,你觉着咱们还有多久能够返京?” 第三百二十五章 胜利,谈判 “这个……应该很快了吧?”顿了顿,范景瑞也难得地开起了玩笑,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毕竟那位张老板,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人了!” “估摸着他正忙着为咱们返京之事忙碌呢。”范景瑞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笃定。 范景瑞说完,楚辞的脑海中也瞬间闪现过叶麟那些令人称奇的骚操作。 事实上,自从上次鞑靼人想要捣毁大周粮草的计划失败之后,鞑靼人内部便逐渐产生了分裂。 他们在战略决策方面,对于后续的行动方向和目标产生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一部分人坚决主张继续强硬对抗大周,以武力扞卫他们的尊严和利益; 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应当暂且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时机。 在利益分配方面,各方势力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更是互不相让,明争暗斗。 为了多分得一杯羹,他们不择手段,用尽各种阴谋诡计,使原本就紧张的关系愈发剑拔弩张。 如此种种,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和争端,进而导致了内部的矛盾不断激化。 而那位张老板,恰巧因为搭上了楚辞,被提拔成了小头目。 这下好了,全便宜叶麟了。 原本鞑靼人的矛盾仅有一分,叶麟却借着张老板的手直接将其挑拨成了三分乃至五分。 矛盾愈发凸显,下达的命令也各不相同,混乱不堪。 在这样的局面下,更多的鞑靼细作被暴露了出来。 加之,楚辞提供的那药,效果奇佳,简直一审一个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鞑靼在叶麟眼里就是完全透明的。 于是,反击正式开始了。 大周采取了灵活多变的游击战策略,着重消灭鞑靼人的有生力量,尤其是鞑靼的高层将领和核心决策人物。 大周的将士们如同幽灵般神出鬼没,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发起突然袭击,然后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闹得鞑靼人都有些晕头转向,有时他们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方才是发起战争的那一方了。 想到这里,楚辞的嘴角微微扬起,“是啊,该给大家准备临别礼物了。” 然而,楚辞的话音刚落,千雪那清脆而急切的声音便如风一般传了进来:“大哥,嫂子!叶少将军,将鞑靼人的汗王呼尔察给捉来了!” 楚辞闻言,脑海里瞬间犹如烟花炸起。 叶麟此番功绩,恐怕赶得上前世历史书上封狼居胥的那位少年将军了吧! 想到这里,楚辞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走,我们也去看看那位足智多谋的呼尔察汗王。” 就在这时,千雪匆匆进来,刚好听到楚辞这番话,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担忧,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她还是郑重地对楚辞道:“嫂子,你这……还是收敛一点儿吧!” “啊?”楚辞一脸茫然,完全闹不明白,疑惑地问道:“我干啥了就需要收敛了?” 千雪见状,无奈地再次点头,认真地说道:“嫂子,就是这样的态度,嗯,很容易把那呼尔察给逼疯的。” 却没想到,楚辞语出惊人,“呼尔察疯不疯的,不要紧!” “疯了更好,换一个笨一些,软弱一些,能让大周掌控的汗王不是更好。” “如此一来,鞑靼便再难掀起大风浪,大周边境也能迎来长久的安宁,百姓们方能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楚辞只是随口胡诌。 但没想到,恰巧被前来请楚辞夫妇的小太监听了一个正着。 更更更,更关键的是,这小太监回去之后,将楚辞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太子。 于是,楚辞原本以为战争结束,便能顺利返回的计划彻底泡汤。 她,与范景瑞夫妻二人,竟在这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同时成了谈判桌上的一员。 虽然只是挂个名头,(因为自始至终都不需要她说一句话)但能够亲眼目睹真正的两国谈判,这种难得的经历让楚辞觉得很值了。 但是,听着听着,她渐渐觉得这谈判怎么这么不对劲儿了。那你来我往的言辞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明明是大周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鞑靼的汗王都被俘获了。怎么如今这谈判的局面却是大周还得给鞑靼人粮食了? 楚辞当下再也坐不住了。 她面色凝重,眉头紧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双眼圆睁,径直快步来到太子身边,步伐急促而有力,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愤怒:“太子,这仗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太子被楚辞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一懵,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还未开口。 楚辞便又是一阵连珠炮似的突突:“我只听说过输了要割地赔款的,怎么咱们赢得这么漂亮,把鞑靼的汗王都给俘虏了,却还要受这等窝囊气?” “难道我们大周的胜利是假的?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咱们的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拼死拼活,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难道就换来这样憋屈的结果?” 楚辞一番质问又快又急,犹如连珠炮一般,让范景瑞想阻止都来不及。 于是这话一出,鞑靼大王子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容,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怒声质问道:“所以,大周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想要和平的我们?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国风范?” “你们想要和平,确定不是……”打不过我们几个字还没说出口。 奉旨前来帮助和谈的礼部尚书,却直接粗暴地打断了楚辞的话。“艺馨郡主,我们这是在谈判,不是你随意胡闹的场所。” “您这般冲动鲁莽,丝毫不顾大局,若是因此影响了和谈,损害了国家的利益,您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还请郡主自重!” “我冲动鲁莽?不顾大局?”楚辞怒极反笑。 却懒得同这些人争辩,而是看向了一直没吭声的太子:“太子殿下也这么以为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谈判暂停 太子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若自己的回答不能让楚辞满意,那他自己、父皇乃至整个大周都将追悔莫及。 只见太子微微皱眉,神色凝重,沉吟片刻说道:“今日谈判暂且到此为止。” 接着对鞑靼大王子道:“大王子,请您先行离开,待我们内部梳理清楚,再择日继续和谈。” 礼部尚书聂祖明见太子因楚辞一番话就要中断谈判,当即心急,欲出声阻止。 但还未开口,就被太子一个凌厉眼神制止。 聂祖明心头一紧,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鞑靼大王子见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现在形势比人强。 于是,他只得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强忍着满腹的不满,缓缓起身,语调生硬地说道:“既然这般,那本王子便先行告退,静候诸位的佳音。” 说到这里,鞑靼大王子还特意环视一周,丢下一句:“但愿莫让本王子苦等太久!”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这番作为,让礼部尚书聂祖明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不敢朝太子发火,亦不能朝抿嘴偷笑的叶大将军父子发火。 甚至权衡利弊之后,发觉楚辞亦是个碰不得的硬茬。 于是,一腔怒火便全然冲向了范景瑞,“范景瑞,范大人。您为何不加以阻止艺馨郡主?” “您自幼熟读圣贤之书,应当深知艺馨郡主这般任性妄为的作为,会给朝廷招致多大的困扰?” “又会令多少百姓深陷于水深火热之境?” 楚辞心中暗道:“这老东西,好生阴险,竟然妄图隔山打牛,借此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简直是居心叵测!” 于是,楚辞毫不犹豫地直接伸手一拦,将范景瑞牢牢挡在了自己身后。“聂尚书,莫要转移话题!” “本郡主正问你呢,为何要将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挣来的胜利,这般轻易地拱手让人?”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在聂祖名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接着才慢悠悠地丢出一句:“莫不是你也是鞑靼人安插在我大周的细作?” 倒打一耙这事儿,不单他聂祖名会,她楚辞也会,而且绝不逊色半分。 聂祖明听闻此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手指着楚辞,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黄毛丫头,休要血口喷人!老夫对大周忠心耿耿,岂容你这般污蔑!” 接着,对着太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声泪俱下地说道:“太子殿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老臣一生为朝廷鞠躬尽瘁,如今竟遭此无妄之灾,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肆意诬陷,老臣实在是冤屈啊!” 太子闻言却只假咳一声,“这个暂且不提。” 聂祖明还欲辩驳,太子却已将矛头对准了楚辞:“艺馨郡主,我们已然赢得了胜利,给鞑靼粮食乃是为了彰显我大周的大国风范。” “艺馨郡主能否说说,您为何这般愤怒?甚至不惜打算搅乱此次谈判?” 聂祖明见状,只能张了张嘴,把话咽回,一脸愤懑地站在一旁,等着看楚辞如何回应。 楚辞却没有回应太子的问题,而是目光坚定地说道:“国与国之间的协议,在某些情况下便是废纸一张。在这,在座的诸位承认与否?” 楚辞此语一出,就连一直没开口的武成侯也不禁坐直了身体,一脸郑重地说道:“艺馨郡主继续讲?” 楚辞也没辜负武成侯的期盼:“我以为,战争,自古迄今皆是解决争端、争夺资源与维护国家利益的极端之手段。” “而所谓大国风范,绝非靠给予敌人粮草来彰显。” “恰恰相反,此乃对抛头颅、洒热血之将士们的莫大侮辱。大国风范,绝非是毫无原则的宽容与退让。” “真正之大国风范,乃在坚守正义与原则的基石之上,借由平等对话、合作共赢以解决问题。” “大国风范在于维护国家利益时尊重他国主权与尊严,而非给予入侵者钱粮。这并非大国风范,而是在向大周周边势力示弱。” “此乃告知他们,大周任其想打便打,胜了便能侵占大周的土地、钱粮乃至百姓。即便输了,他们亦无亏处,大周自会给予钱粮!” “好,说的好。”叶侦激动得简直想为楚辞鼓掌喝彩,好在关键时刻,被叶麟死死拉住。 叶侦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也被适时地堵在了喉咙之中。 饶是如此,朝廷派来的文官们也顿感情况不妙。 但聂祖明刚刚被楚辞安了个鞑靼细作的名头,这会儿任凭其他人如何暗示,他都直接装死。 无奈之下,鸿胪寺寺卿只得亲自站出来:“作为大国,应怀宽容之心,展现仁慈大度,方能彰显我朝风范,促进邦交和睦,维护天下和平。” 楚辞闻言,直接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嗤笑道:“那么大周现在和平了吗?” 楚辞这话一出,叶侦彻底激动了。 他不顾叶麟的竭力阻止,大声嚷道:“没有!鞑靼那边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便来我大周边境大肆劫掠。都快将我大周北疆当成他们的储备粮库了。” 单单只是楚辞的话,或许还能被视为危言耸听。 但再加上镇北将军叶侦的证词呢? 包括太子在内的诸多官员,顿时全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武成侯更是直接目光灼灼地看向太子,“太子殿下,那之后的谈判究竟该如何进行?” 太子没有回答,反而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楚辞,语气诚恳地问道:“艺馨郡主,有何建议?” 楚辞微微仰头,目光坚定,提高了音量说道:“还用我建议吗?史书上不早有记载?” “总之,就一句话,必须让鞑靼人感到惧怕,感到疼痛!唯有如此,他们才会长记性,才不敢轻易来犯。” 太子闻言眸光一闪,神色严肃地看向在场诸位官员,语气坚决地说道:“都听到了吧,以此为准,重新仔细拟定和谈计划!不得有误!” 第三百二十七章 和谈,成 太子已经将要求提到这个份儿上了,在场诸位官员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仅仅一夜的功夫,太子便重新收到了重新拟定的谈判计划。 效率之高,令人惊叹。 并且,与之前的给钱、给粮相比。 这次的计划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这次,不仅划分了鞑靼人一大片草场,只要是鞑靼人拥有的有点价值的东西,譬如上等的马匹、珍贵的皮毛、稀有的药材等等,全都被大周给捋了一遍。 不过饶是如此,太子还是谨慎地将计划给楚辞看了一遍。 楚辞看后,不禁浅笑道:“不得不说,还是这些平日满嘴仁义道德之人的手段更为阴损狠辣呐!” “瞧瞧,竟连人家赖以糊口的羊都考虑在内了。不过嘛,倒也合我心意。” 太子,虽然内心也觉得楚辞骂得极为解气。 但他是太子,必须时刻保持太子应有的风范。“嗯,既然,艺馨郡主觉得此计划没有问题了,那明日便重新开始谈判。” 于是,当和谈再次开始的时候,听着大周官员拟定的一条条战争赔款条款,以及对鞑靼王氏各种条条框框,鞑靼大王子的脸色直接变成绿色(sai)的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不答应,本王子一条都不可能答应。” 如此一来,他满心以为大周会一如既往地选择让步。 没想到,以武成侯为首的大周官员直接神色冷淡地来了一句:“那便继续打。” “反正咱们的叶小将军正摩拳擦掌等着立功呢!” “就是不知彻底灭了鞑靼这一功绩,能不能让叶小将军名留青史,受万世敬仰。” 此话一出,叶侦、叶麟父子,立刻气势大开。 叶侦紧握着腰间佩剑,双目炯炯有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出鞘; 叶麟则挺直了脊梁,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意,仿若只要太子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带兵攻打鞑靼老巢一般。 鞑靼大王子这才意识到,大周这次恐怕是要来真的了。 但是,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如果他胆敢应下,别说大王子之位保不住,恐怕他得被鞑靼人当成叛徒给处理了喽! 但是,倘若不谈,他们鞑靼现在的处境极为艰难。 高层几乎被叶麟杀光,指挥系统陷入混乱,连最基本的政令都无法顺畅传达。 军队缺乏有效的指挥,将士们士气低落,粮草补给也难以为继。这仗,究竟要怎么打? 思来想去,鞑靼大王子最终也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怒火。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尊敬的大周官员们,这样的条件实在过于苛刻,能否稍微降低一些要求,让我们双方都能有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结果。” “毕竟战争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若能和平解决,对彼此都有益处。” 然而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鞑靼大王子的态度稍稍一软,众人便立刻敏锐地注意到了。 武成侯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盘算,立刻说道:“大王子此言差矣!” “虽然大周在这场战争中暂时会损失一些兵士、耗费一些粮草,但能从此少了一个在边境虎视眈眈的永久窥视者,从长远来看,却是极为划算的。” “艺馨郡主,艺馨郡主到底是个怎样的妖孽?” “仅仅一天的功夫,便让大周所有参与谈判的官员,都换了一副强硬的嘴脸。”鞑靼大王子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但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改变眼前这对鞑靼极为不利的现状。 许久之后,鞑靼大王子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愤怒与无奈,缓缓说道:“本王子,需要回去同其他部落的首领商量一番。此事关系重大,还望诸位能给本王子一些时间。” 武成侯看了一旁的太子,见太子点头,这才神色严肃地说道:“三日,我大周最多给你们三日时间。” “三日后我们需要大王子准确的回答,否则,我大周便视尔等要再次开战,届时兵戎相见,后果自负。” 鞑靼大王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强硬逼迫的话会回馈到自己身上。 他满心屈辱,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咬牙道:“诸位放心,后天一早,本王子必定返回,给你们一个答复。” 三日后,当再次出现在谈判桌上的鞑靼大王子已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鞑靼的大汗。 在场,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大周官员内心,全都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如若仅仅是识时务,那鞑靼大王子或许还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 但这样一位不仅擅隐忍,而且又杀伐果断的领袖,日后必定会成为大周的心腹之患。 然而,不仅是鞑靼无法再承受一场战争的重创,大周同样也无法再担负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所带来的沉重负担。 因此,即便大周的官员们都清楚地知晓鞑靼大王子的野心和威胁,此刻也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推进和谈的进程。 好在,大周所提出的条件,除了每年一万头羊这一项因为惯例并不重要而被划掉之外,其余的条件鞑靼一方一律应下。 至此,北疆这场漫长而激烈的战争,总算告了一段落。 北疆的气氛也顿时平稳了下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消散无踪。 并且因为先前楚辞的大肆购买,附近只要勤劳一些的,手上都多多少少攒了一些银两。 因此,在短时间内,集市上很快便重新兴起。 楚辞站在街边,静静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神色感慨,道:“老百姓的生命力真的非常顽强。” “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家园遭受重创,生活被搅得一团乱,可一旦战事平息,他们便能迅速振作起来,重新投入到新的生活当中,努力地让一切恢复如初。” 身侧的范景瑞微笑着看向楚辞,轻声说道:“所以,娘子,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藏事儿 楚辞微微仰头,迎向范景瑞的目光。 轻抿嘴唇,缓缓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自有他们与生俱来的坚韧。” “无论遭遇怎样的艰难困苦,他们都能咬着牙,挺直脊梁,一步一步地走下去,顽强地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生存之路。” “所以,夫君啊。”楚辞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和与期许,“我们也回去吧!” “这里的人们会凭借着他们的力量过上安稳的日子,而我们也该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继续我们的生活了。” 范景瑞本来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劝解楚辞,让她放下心中的忧虑。 没想到楚辞自己竟然想开了。 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连忙答应道:“好,都听娘子的。” 而楚辞他们刚一回去。 千雪、千言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嫂嫂,大哥,我们可以回京了!” 不知是不是楚辞的错觉,千雪、千言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还特意看了她好几眼。 难道,这俩小妞儿在这里找到对眼的人了? 不然怎么会这般奇怪,她们该不会是心虚吧?楚辞心中暗自揣测着。 “你们可有什么要与我和你们大哥言说之事?”思维彻底跑偏的楚辞,紧紧盯着千雪、千言,神色肃然,满含探究地问询道。 千雪、千言还以为她们的秘密暴露了! 但悄悄瞟了一眼一旁的大哥,见其镇定自若,便也强自定了定神,齐齐摇头道:“没有。” 然而,她们这般反应,却是越让楚辞觉得她们在欲盖弥彰。 不过她也知晓这个年龄的少女,大多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于是,她干脆顺势应了下来,神色温和地说道:“既如此,那你们便去收拾吧,莫要耽搁了回京的行程。” 千雪、千言因心中有事瞒着楚辞,闻得楚辞之言后,忙不迭地娇声应了一声,便似两只偷食的小老鼠一般,匆匆离去。 丝毫没注意到,楚辞眸中的担忧愈发浓重了。 在两人刚一离开之后,楚辞便紧蹙眉头,满脸忧色地对范景瑞道:“夫君,你觉没觉得千雪她们像是在有意躲着我们?” “我这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也不知这两个丫头究竟藏着什么事儿。” 范景瑞知道楚辞误会了,轻轻假咳一声,温声说道:“娘子莫要忧心,或许她们藏着掖着的并非坏事,说不定是为了给你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楚辞皱眉,目光紧紧盯上了范景瑞,狐疑地说道:“你知道?她们不会真的看上北疆的某个小将了吧?” 范景瑞没想到楚辞会往这个方面想,一时没忍住,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娘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她们两个平日可是最喜欢找我这个嫂嫂谈心的。”楚辞眉头紧蹙,脸上的忧虑之色愈发明显。 范景瑞没想到他原本精心为了给娘子一个惊喜,竟然让楚辞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此刻他心中甚至犹豫着,是不是干脆将自己的准备告诉楚辞算了。 但想到两个妹妹苦口婆心劝他的那些话,又狠了狠心,决定还是要将惊喜保留到最后。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带着几分调笑说道:“娘子,莫不是你吃这两个妹妹只找大哥不找你的醋了?” 楚辞虽然自认在智谋方面比不上范景瑞,但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对范景瑞的性情和行事风格也算了解颇深。 她自然看得分明,范景瑞这分明是故意在转移话题。 于是,楚辞再次追问道:“你确定,千雪、千言真的没事儿?” “我发誓。”范景瑞为了让楚辞彻底放心,毫不犹豫地举起手,神色郑重地说道。 “好吧!”楚辞见范景瑞宁愿发誓都不肯告诉自己真相,心中虽仍有疑惑,但也转念想到,或许此事关系重大,事关机密,便微微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 楚辞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好不容易将自己安慰好了,可千雪、千言两人却是惊得够呛啊! 为了大哥的幸福,也为了范家以后的安稳,她们俩私下凑在一起仔细一商量,一致觉得这段时间还是少往嫂嫂身边儿凑为妙,免得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为此,两人软磨硬泡,愣是缠着范景瑞给她们弄了两匹从鞑靼那边儿过来的上等好马。 每次楚辞看不过眼,心疼她们骑马太累,叫二人上马车一同歇息,二人都赶忙回道:“嫂嫂,我们还没过够瘾呢!” “嫂嫂,要不,你也来试试?” “这草原的马就是不一样,跑起来又稳又快,可带劲啦!”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的,配合得极为默契。 那充满活力和热情的话语,再加上一脸享受的神情,每每让楚辞无奈地放弃劝说,最后只能由着她们去了。 实际上,那骑马的酸爽滋味,谁骑谁知道? 瞧着千雪、千言那强装欢颜的模样。 看的太子有时都忍不住拉着范景瑞小声嘀咕:“范大人,妻子重要,但妹妹也该爱护一些的。你瞧瞧这俩姑娘,怕是累得够呛还硬撑着呢。” 范景瑞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但是,为了给娘子一个惊喜,眼下也只能委屈她们了。 不过该解释的,也得解释清楚。 “是这样的……”范景瑞凑至太子耳畔,压低嗓音,神色庄重地言道,“我意欲重新举办一场婚礼,当初之事,太子亦是知晓的。” “如今有两般条件,自是要安排妥帖。” “如此方能给娘子一个惊喜,我那两个妹妹亦是知晓的,只是唯恐瞒她不住……” 范景瑞把话说的这么清楚,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看范景瑞的眼神,透着几分揶揄,“范爱卿啊,平日里瞧你稳重内敛,没想到在这儿女情长之事上,倒是如此用心,真是让本太子刮目相看呐!” “不过,你这般煞费苦心,若是到时艺馨郡主不领情,那可就有趣咯。” 第三百二十九章 城门口 范景瑞只当太子是嫉妒自己的甜蜜幸福,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地说道:“届时还请太子殿下赏光,来喝杯喜酒。” 太子之前一直忙着北疆事务,未曾怎么留意范景瑞的变化,此刻才恍然惊觉,范景瑞如今的脸皮竟是如此之厚! 下意识便想问:“这两年范景瑞究竟遭遇了何种境遇,竟变得这般厚脸皮?” 但一念及范家的遭遇一切都因自己而起,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深深的愧疚,于是便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改成了:“好,孤一定去。” 而可怜的千雪、千言两姐妹,还不知道她们刚刚错过了这一路上唯一可以脱离马匹的机会,就被自家亲哥亲口推了出去。 好在两人的身体皆是被楚辞的灵泉滋养过的,体质远超常人。 否则,像这样一路颠簸骑下来,恐怕人都得被颠得骨头散架了。 饶是如此,当两人远远看到京城那高大巍峨、气势恢宏的门楼时,也忍不住激动得眼眶泛红。 千雪更是忍不住,大声抱怨道:“哎呀,终于要到京城了,我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这一路上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要不是为了嫂嫂,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 千言见千雪竟然这般毫无顾忌地将实话一股脑秃噜出来了。 连忙紧张地左右看了一圈儿,确认四周没人后,才着急地连连咳嗽提醒:“十一妹妹,慎言!慎言啊!可别坏了大哥的计划。” 然而,此时的千雪仿佛灵魂出窍一般,眼珠直愣愣地盯着某处,仿若失了魂,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千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只得再次提高音量提醒道:“十一妹妹,快莫要再说了!” 没想到,这时千雪悠悠的声音传来:“九姐,我们似乎不用再瞒了,你瞧?” 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茶棚,“那好像是爷爷他们?” 千言顺着千雪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禁惊呼:“还真是!大哥这事儿办得……” 千雪、千言自认为说话的声音很小声,但她们却不知道,架不住楚辞的耳朵灵敏,再加上她还有外挂呀! 就在千雪提到爷爷的时候,楚辞立刻对范景瑞发起了一次突袭,娇嗔地问道:“夫君,爷爷他们回来了?” 饶是范景瑞平日里处变不惊,在这种情况下也有些招架不住。 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可刚一点头,他就反应过来不妙。 虽然他反应及时,想要掩饰,可聪明的楚辞已经知晓了答案。 于是继续追问道:“不单单是爷爷他们,还有谁,夫君,你就别瞒着我了?” 范景瑞没想到瞒了一路,眼瞅着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却在这节骨眼上暴露了。 只能讪讪地说道:“娘子,还有楚家人。” “皇上已经查明真相,楚家夫妇虽帮了楚灵儿不少,但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受其胁迫,无奈为之。” “因此,皇上开恩,便赦免了他们的流放之罪。只是将其贬为庶民。” 虽然自家夫君没黑化,但也不是那种乱发散善心的“圣父”。 因此这个理由,在楚辞这里根本站不住脚。“夫君,我要听真话。” 楚辞说着,特意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茶棚的某处,神色严肃。 范景瑞顺着楚辞的手指看去,顿时与千言有了同样的感触,心中懊悔不已,“唉,我怎么忘了,崖州与京城的距离如此遥远,怎会如此凑巧就一同出现在这?” 事情既然已经曝光,范景瑞干脆把脸一抹,不再遮掩,直接卖起了惨。 “娘子,之前我们商量好的,我们要重新举办婚礼的,为了给你筹备这场惊喜,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你可不能怪我呀。” 楚辞闻言,目光紧紧盯着范景瑞的脸许久,缓缓说道:“所以,就因为这个?你让千雪、千言一路风吹日晒,吃尽苦头?” “还有爷爷他们,短时间内从崖州赶到京城,这一路舟车劳顿,也被折腾的不轻吧!” 被楚辞这么一说,范景瑞眼里也不禁闪过一丝愧疚。 不过他是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错的,强辩道:“娘子,你忘了,你给爷爷他们留了多少珍贵的好东西了?” “现在爷爷他们的身体硬朗着呢,比二十岁的小年轻都不差的。” 而这话,正好被发现这边情况异常,过来一探究竟的太子听了个正着。 太子饶有兴趣地开口道:“什么好东西,竟如此神奇?孤可有幸见识见识?” 楚辞:…… 范景瑞:…… 他们怎么就忘了,这一路上太子都快化身好奇宝宝了,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总要问个究竟。 楚辞、范景瑞对视一眼。 最终还是楚辞勉力挤出一个极为敷衍的笑容,硬着头皮言道:“不过是些寻常的用以强身健体的药丸而已,怎敢劳太子您挂心惦记。” 楚辞说着,动作利落地从随身的包裹里(空间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毫不犹豫地丢给太子。“喏,就是这个。” “不过这药效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没效果您也别惊讶。或许这药与您的体质不符!” 太子:他信她个鬼。艺馨郡主忽悠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 所以,药太子虽然收下了,但这番话他是完全不信的。“多谢,孤听说上等的补药都是根据自身体质量身定制的,不然,哪天得闲了,艺馨郡主也给孤把把脉?” 楚辞,她这是被讹上了? 相比楚辞的单纯懵懂,范景瑞却心思通透,明白太子的身体可不单单是太子一个人的,事关重大。 他连忙一把将楚辞挡在身后,恭敬地说道:“太子,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家娘子虽制药手艺不错。但看看病把把脉就马马虎虎了,实在难当此大任!” 太子一路上都与楚辞夫妇相处和谐融洽,怎料自己不过开个玩笑,范景瑞竟反应这般激烈。 他只得无奈叹气:“罢了,孤只是随口一说,你竟如此紧张。” 第三百三十章 夸奖 范景瑞没有吭声,只是深深地躬身谢过了太子。 楚辞却看不过眼,直接从范景瑞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气鼓鼓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能随口一说,但我们却不能随便一听啊!这事儿非同小可,可大可小,万一有个什么差池,我们可担待不起。” 太子挑了挑眉,神色略带几分戏谑地说道:“那艺馨郡主还敢将这药丸给孤?就不怕有个什么闪失?” 楚辞闻言,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回道:“那不是推辞不过吗?太子殿下您都开口要了,我若不给,岂不是拂了您的面子?再说了,这药丸也并非什么有害之物,只是效果未必能如您所愿罢了。” 虽然太子以为楚辞敢说真话的性子挺好,但有时什么都是真话,也挺噎人的。 不过能做太子的,不论是脸皮还是修养,都足够深厚。“原来如此,既如此,孤倒是希望日后艺馨郡主能一直保持这样的风格。” 楚辞眨眨眼,故作疑惑的问道:“太子殿下,您说的是没拂了您面子的风格,还是敢于实话实说的风格?我都被您弄糊涂了。” 太子确定了,楚辞就是个顺杆爬的性子。难得心情大好地开起了玩笑,“你猜?” 楚辞听到这样的回答,直接翻了个白眼,刚要怼回去的时候。 突然,一队威风凛凛的禁卫军,骑快马而来。 为首的是一位面容白净的太监,他手持明黄色的圣旨,神色肃穆。 来到队伍跟前,仔细确认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后。 为首的太监这才尖着嗓子高喊:“圣旨到——” 那声音又尖又细,在空气中回荡,瞬间让在场众人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也让不远处茶棚处的范家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尤其是看到马上的千雪、千言两姐妹,脸上更是写满了关切。 不过他们都是懂规矩的,虽然此刻心中激动万分,犹如惊涛骇浪在心中翻涌。 但在这个时候也只是强忍着情绪,随着众人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而已。 而与众人满脸郑重的神情不同的是,楚辞,心中暗自思忖:皇帝还挺心急,连到城门都等不及,便派人来传旨。也 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宫中发生了什么紧急要事? 但此次来传旨的只是一位普通太监,旨意也甚是简单,只听他高声宣道:“太子,叶侦、叶麟父子,进京之后,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误!” 这么简短的信息,即便楚辞脑洞大得离谱,也实在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这个时候也没人在乎楚辞的臆想。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圣旨之上。 听完圣旨,太子立刻回道:“儿臣遵旨。” 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叶侦心里微微诧异,但到底久经风浪,很快便稳住了心神。 心里虽感慨万千,行动上却不耽误一点儿,也赶忙恭敬地接着道:“臣谢主隆恩。” 叶麟更别说了,跟着父亲一起应道:“谢皇上恩典。” 宣旨的太监收起圣旨,脸上的倨傲瞬间消散。 继而换上谄媚的笑容,弓着腰行至太子身旁:“太子殿下,皇上以及诸位宗亲,还有朝中的大臣皆在御书房候着您呢!” “奴才奉命前来,不敢有半分迟延,还望太子殿下速速启程。” 而太子身边的楚辞夫妇,小太监只是微微躬了躬身,敷衍了事。 至于叶家父子,小太监则直接全程无视,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将看人下菜碟这事儿,表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毫无遮掩。 楚辞见状,心里愈发痒痒,好奇得紧。 但看热闹和小命儿比起来,楚辞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小命。 因此不等太子开口,便赶忙说道:“那我们便不与太子以及两位叶将军一同前行了,正好我们可以与爷爷、爹娘他们一道回家去。” 楚辞夫妻给出的理由太过正当合理,加之太子三人被突如其来的圣旨牵扯了心神。 所以自然没有反驳楚辞夫妻的提议,很快,原本的队伍便分成了两拨儿。 待太子、叶家父子离开之后,楚辞夫妻俩立刻带着千雪、千言两姐妹,奔向了范家一家所在的茶棚。 待太子、叶家父子离开之后,范景瑞、楚辞夫妻俩立刻带着千雪、千言两姐妹,奔向了范家一家所在的茶棚。 刚一进茶棚,范景瑞便拉着楚辞,带着千雪、千言两姐妹快步向前,一同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孙子,孙媳妇,孙女给爷爷、奶奶,爹娘以及诸位叔叔婶婶请安。” “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信上,范景瑞虽只是大致将楚辞为镇北军筹集粮草的事情简单告知了一番。 但范老爷子在朝堂多年,历经无数风风雨雨,自然明白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危急险恶。 因此,向来极少夸赞人的范老爷子,一见面便忍不住对楚辞他们夸赞道:“此次你们表现出色,为范家争光了!” 范景瑞虽然心里欢喜万分,到底还是能沉得住气。 千雪、千言就不行了,从小到大,从未得到过范老爷子半点夸奖。 此刻,两人立刻喜不自禁,脸上绽放着如花朵般灿烂且抑制不住的笑容。 但她们更明白这一切荣耀都是谁带来的。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回道:“爷爷,都是嫂嫂教导有方,我们才有机会能做得好,这功劳得归嫂嫂。” 范老夫人则最喜欢家里的晚辈齐心合力,共同为家族出力。 见状,立刻一脸笑意,无比慈爱地说道:“好,孙媳妇儿教得好。你们也学得好,都是我范家的好儿孙。咱们一家人啊,就得这样和和睦睦,齐心协力!” 儿子被夸,最高兴的莫过楚辞的婆婆。 不过看着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喜悦,笑着,接了一句:“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啦?在这儿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回去再好好聊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失望 被楚辞的婆婆一提醒,范家老两口,终于注意到脚下站着的地方不妥。 范老爷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缓缓环顾四周,脸上露出一丝恍然之色,轻咳一声,说道:“哎呀,人老了,竟高兴过头,连这地儿不合适都没反应过来。” 范老夫人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道:“可不是嘛,咱们赶紧回家去,回家再慢慢说。” 众人自无不同意的。 五婶婶更是趁机将千雪、千言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眉头微皱,才小声警告道:“别以为扯上你嫂子,我就不能管你们了。瞧瞧你们这疯丫头的样子,没个规矩,回去你们给我等着,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们。” 千雪一听,想到自家娘亲惩罚人的手段,不由得心里一紧。 立刻拉上五婶婶的胳膊,娇声撒娇道:“娘亲,这真的不能怪我们,都是大哥要求的。不信,你问十姐姐?” 千雪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给千言使眼色。 千言心领神会,连连点头,同时不忘拉范景瑞下水,着急地说道:“五婶婶,千雪说的没错。我们同嫂嫂相处的太熟了,为了避免在众人面前露馅儿,只能按照大哥说的做了。” 提到范景瑞,就连五婶婶也被提起了兴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哎呦,现在应该露馅了吧?还有楚家,你嫂子她是什么态度啊?该不会被气得不轻吧?” “哪有,娘亲,你也太小看嫂嫂了。对于楚家,嫂嫂只当是陌生人。” “否则,当初嫂嫂也不会无条件帮他们解蛊。娘亲,您可别乱说。”千雪不想任何人说楚辞的不是,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娘亲。因此一脸认真,急切地解释道。 一旁的千言,在千雪说一句,她则用力点一下头,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嫂嫂可好了,五婶婶您别误会。” 三人就这样真真假假地聊了一路,直到下了马车,三人的嘴巴也没停下。 而不远处的四婶儿刘氏,几次欲言又止。她那副纠结的模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别扭。 但整个范家,谁人不知刘氏的做派。 因此,除了老四范增至一脸心疼,却害怕楚辞直接不给他面子,直接在大街上收拾他,只能隐忍不言。 只是看向千言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不满,仿佛千言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也是醉了。 如若是之前,千言或许会选择忍着。 但现在的她可不会再忍了,察觉到范曾志那充满恶意的目光。 千言毫不犹豫地扭头,直接给了他一记重锤,“父亲,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您用这样仇恨的目光看着我?” 随着千言的话音落下,瞬间如同惊雷一般将在场诸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而此时的范曾志完全没想到千言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突然地将他的不堪暴露在明面上来。 他那恶意的目光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被众人看了一个正着。 范老爷子见状,眉头紧紧皱起,重重地叹了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被气得不轻。 然而不过转瞬,范老爷子便坚决地做了决定:“待会儿,让千言归五房吧!另外,将老四,以及刘氏,便分出去吧!” 范老爷子说完,眼神中满是失望和决绝,连看都懒得看范增至一眼,便与范老夫人相互搀扶着转身进了大门。 那沉重的背影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无奈和痛心。 这时的范增至、刘氏二人才真的怕了,他们脸色煞白如纸,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范增至张了张嘴,想求情,声音颤抖着:“爹,您……” 但当他看到最亲的三哥也对他缓缓摇头的时候,他才恍然如梦初醒,好像家人曾几次三番苦口婆心地劝过他,可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此时的范增至又短暂的清醒了过来,声音颤抖着喊道:“爹,您不能……” 不能什么,范增至还未说出口,便被留下来的老三范增易,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轻声威胁道:“四弟,家丑不可外扬!你莫要再胡言乱语,让外人看了咱们范家的笑话。” 范增易说着,特意扫了一眼范增至身旁的刘氏,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和厌恶,接着道:“四弟,没人会永远给你兜底,你也该长大了,不能总是这般肆意妄为。你好好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少过错?别再执迷不悟!” 一番话,可谓将范曾至的底裤给扒了个干净。 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种种不是和无能之处都暴露无遗,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无处遁形。 而此刻的范曾至则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摇摇欲坠。 连他平日里最爱的刘氏几次三番焦急地呼唤他,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可他都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仿若未闻,就像一尊失去了生机的雕塑。 就这儿?别人穿越,那极品亲戚就像打不死的小强,怎么折腾都能蹦跶。 而范四叔…… 楚辞对这位范四叔相当的看不上,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算什么事儿啊!他们两口子在门口唱大戏,这不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于是,楚辞手一挥,动作干净利落。很快便从门房后蹿出两个身强体壮、结实有力的小伙子,二话不说,抬起范增至便大步流星地进了范家。 本来刘氏还想扯着嗓子哭诉、再装模作样表演一番,以博同情的。 见状,也只能狠狠咬牙,强忍着满心的不甘,紧紧跟着。 只是她那扭曲的面容以及充满怨恨的眼神,都显示着她内心的极度不满。 楚辞见状,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向范景瑞,略带嘲讽地说道:“看来咱家人真的是看走眼了,就刘氏那浮夸做作的演技?也不知道之前是怎么被她糊弄的。” 显然楚辞将三叔范增易之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听进了心里,此刻对范曾至夫妇更是满心的鄙夷和不屑。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分家,太子的打探 四叔范增至闻言,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猛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他看向楚辞的目光中满是浓烈得几乎要实质化的恨意,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能喷出熊熊烈火,要将楚辞焚烧殆尽。 却在瞥见范景瑞那满含警告意味的眼神后,心中纵有万千不甘,亦只能无奈垂首。 只是他那紧咬得咯咯作响的牙关,以及脸上那不由自主微微抽搐的肌肉,无一不彰显着他内心那极度的愤怒与憋屈。 楚辞见状,不禁轻蔑地冷笑一声,嘲讽道:“当真是又菜又爱玩。” 范增至听到了这话,但他选择了沉默,双唇紧闭,没有再吭声。 而是在进到院子之后,范增至却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挣脱开侍卫的钳制,像一阵疾风般三步并作两步,扑倒在范老爷子身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您再给儿子一次机会吧。” 刘氏见状,同样带着几分哀求着附和,“公公,婆婆,我们以后一定改,求求您别把我们分出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抹着眼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看上去十分可怜。 然而,大家早被他们夫妇平日里的自私自利和胡搅蛮缠磨去了所有耐心。 众人或是冷漠地看着他们,眼神中毫无一丝怜悯,或是别过头去,根本无人愿意为他们求情。 五婶婶甚至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五叔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捂住自家媳妇儿的嘴。 但他刚要有所动作,便被千雪、千言一左一右迅速地将人给隔开了。 五婶这时就仿若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先是得意地看了一下自家丈夫,随后一把扯下五叔拉着她的衣袖,整个人昂首挺胸,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大声说道:“但凡你们两口子有一个有心,平日里能多上点心,多为这个家着想,多考虑考虑家人的感受,事情也不会到如今如此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五婶心里想着,老爷子好不容易想开了,可千万不能再让他心软。 于是,她越说越激动,眼神坚定无比,仿佛要把心中积压已久的想法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其他人没有五婶儿的冲劲儿,但打心眼儿里认同她对老四两口子的指责。 因此,当范增至“你……你”找了半天找不到反驳的词,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之前对他颇为维护的范家兄弟的时候,包括楚辞公公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默默地将头转向了一旁。 范老爷子见状,心中已然明了,老四两口子此番作为,算是将家里人都彻彻底底地得罪透了。 “老四,如若你还念及这个家半点儿的好,便听为父一句。离开吧!”范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绝与无奈。 说完,范老爷子便转过头对楚辞的公公,范崇长郑重吩咐道:“老大,你速速去将家里的账本儿取来。” 如若要进行整个家族的大分家,一时半会儿肯定是难以完成的。 但范增至只是一个庶子,而且还是一个犯了大错、令众人失望至极的庶子。 所以分起他的家来就很快了。 当然,范老爷子也不是个苛刻无情之人。 除去在崖州赚的那些家产,范老爷子又将皇帝还回来的家产划出了一成到范增至名下。 于是,当天下午,范增至一家五口便匆匆忙忙地搬出了范府。 范家返京,本就备受众人瞩目,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更是直接登上了风口浪尖。 就连一回京便被皇帝指使得团团转、忙得脚不沾地的太子,都抽空特意跑了一趟范府,想要一探究竟。 “哎,讲句实在话。范家四爷究竟犯了何错,竟让老爷子一回京,便匆忙分其出去?”此时的太子,那副伸长了脖子、满脸写满好奇八卦的模样,令楚辞简直不忍直视,直想翻白眼。 “您很闲?”楚辞微微挑眉,神色中带着几分戏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太子,最后漫不经心地闲闲地丢出这三个字。 被怼的太子,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脸上毫无愠色。 他假咳一声,试图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算了,给孤一个准话。范增至总归是范家的血脉吧?” 太子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问题,这里面必定有事儿。 “太子殿下,这问题,不会是?”楚辞说着,神色凝重地抬手指了指天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早就知晓楚辞的脑洞大,却没想到她真的是什么都敢猜! 还没等他张口呢,便听到楚辞紧接着道:“不会是,您哪位兄弟被人混淆了吧?” “咳咳咳咳……”太子闻言,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差点儿把肺给咳破了,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 楚辞见状,心中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是哪位?不会是处处崭露头角、好运到爆的二皇子吧?” 太子因为咳嗽得太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朝楚辞竖起来大拇指。 楚辞见状,也没再继续刺激太子,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默默地递上一杯水。 直到太子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不再剧烈咳嗽,呼吸也变得平稳顺畅,楚辞才追问道:“能透露一下,怎么处置那人吗?” 太子闻言,目光如炬地盯着楚辞许久,似乎想要将她看穿,“你很恨那人?” 本想从楚辞这里打探点儿有用的东西,没想到楚辞想都没想,直接怼了一句。“您被他害的那么惨,您不恨?” 太子被怼得无言以对,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楚辞也不是非要太子给出回应。 “所以,咱们是一伙儿的。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上怎么就突然发现那人是假冒的了?” 楚辞的脸上写满好奇与期待,一心想要知晓因这一趟北疆之行,自己在京城究竟错过了怎样精彩非凡的戏码。 第三百三十三章 搜二皇子府 太子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着实憋闷得厉害,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他迫切地想找一个人好好倾诉一番,何况,这事儿再过几天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这事儿还得从当初你经历的假县令父子说起……” 楚辞一脸惊讶,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假县令父子?这么久远的事儿吗?” 楚辞可不想听那么久远之前的故事,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地打断道:“别扯那么远,您就说结果?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太子一脸无奈,心中暗自腹诽,就没见过这么好奇心重,却又极度没耐心的人。 但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于是耐着性子说道:“结果就是绣衣执法经过一番缜密细致、抽丝剥茧般的调查,发现了诸多文武百官的子孙被掉包替换,这其中就包括二皇子。” “啊?就这么完了?”楚辞瞪大双眼,满心的难以置信,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我是想要简略,可也不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呀!” “您倒是讲讲关键细节啊,比如怎么发现的,有什么证据?喂!” 殊不知,太子本就是故意如此。 “其实,绣衣执法早些年便发现过此类事儿,只是当时只当作一般寻常的家事给忽略掉了。” “你也知晓,前段时间。嗯,绣衣执法的人不知怎得突然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于是将以往的情况统统汇总起来,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说到这里,太子微微一顿,神色略显凝重,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虽然已确认了某些为假货,然而背后的势力任凭绣衣执法如何竭力深挖,却也寻不到丝毫线索。” “所以,父皇欲让你帮帮忙?或许凭你那非凡运……嗯,聪明才智,能另有一番收获也未可知?” 楚辞眉头微蹙,心中暗想,感情太子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思索片刻,楚辞眼神闪烁,故作迟疑道:“有啥好处不?我这要是费心费力地帮忙,总不能白干吧?” 太子好似早有准备,嘴角上扬,自信满满地说道:“其他的孤不能保证,但是只要是你搜出的财产,孤允你三成。这三成财富任由你支配,孤绝不干涉,如何?” 楚辞最不缺的便是金银,但态度该摆就得摆。 而见太子这么痛快,楚辞自然也不纠结,痛快道:“成交。那就看我怎么大显身手吧!” 于是,太子见识了什么叫,连老鼠洞都不放过。 踏入二皇子府,楚辞便神色严肃地下令:“所有人都听着!府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分门别类地整理清查。哪怕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一个细微的花样,都必须标明出处,不得有丝毫疏漏!谁要是敢敷衍了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如若是别处的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工作量,肯定满心不乐意,甚至会抱怨连天。 但这些人全部是在连州见识过楚辞特殊手段的,深知她的厉害与严格。 因此不仅没有丝毫怨言,反而个个都卯足了一股劲儿,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专注,仿佛在迎接一场重大的挑战。 接到命令之后,众人立刻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二皇子府内里里外外走动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简直比被抄家还想抄家啊! 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再淡定,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也被惊呆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第一排最后一个,第二排第三个,第三排第四个,第六排第一个,第七排第八个,第八排第二个,第九排第五个。着重查!” 楚辞目光如炬,一口气精准地指出七个神色异常、有意躲闪之人,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 “明白!”这些绣衣执法,动作迅速,立刻将楚辞口中的神色有异之人逮了下去,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太子见状,眸光微闪,移步来到楚辞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都是小喽啰,没什么用的。恐怕难以获取关键的情报。” 楚辞闻言,却是轻轻一笑,浑不在意地说道:“太子殿下可不能小瞧了人不是?” “小喽啰虽看似不起眼,但在方方面面说不定都能派上用场啊!” “有时候,一些关键的线索恰恰就藏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之人的身上。而且,就算他们不知道核心机密,也能从他们的言行中推断出一些端倪。” 随着楚辞的话音落下,很快便有绣衣执法拿着名单匆匆过来了。 虽然名单上的人依旧显得不起眼,但其中有一个却特别有意思,竟然标注是长公主安排过来的。 但当绣衣执法认真核实之后,却惊讶地发现,那人的真正主子根本不是长公主,而是就连楚辞也没注意到的原身的冤种师傅。 要知道这人不论是在楚辞眼里,亦或者其他人看来,她一直就是一妥妥的被害者形象啊! 但是现在? 楚辞没有丝毫犹豫,将绣衣执法交上来的纸条递给了太子,挑眉问道:“太子,您看?这算不算,您要找的线索?” 太子接过纸条一看,脸上的喜色瞬间绽放,怎么都遮掩不住,激动得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不愧是连紫衣使都赞叹不已的艺馨郡主,果真是能力非凡,办事得力!这次要是能查清真相,你当居首功!” 被如此夸赞,楚辞心里别提多美了,就好似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但该谦虚还得谦虚,“当不得太子如此夸赞。” “如若没有太子信任,给我这个机会,以及在场绣衣执法的全力帮忙,我就是发现问题的角度刁钻了那么一点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楚辞说着,还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对此太子非常受用,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却依旧夸赞道:“艺馨郡主过于谦虚了!此次能有这般进展,你的功劳不可忽视。你的机敏和果断,大家都有目共睹。” 第三百三十四章 陆洋的院子 不愧是太子,夸起人来真是能让人晕晕乎乎。 楚辞心里虽明白这不过是些假话,可听起来就是顺耳得很,犹如春风轻柔拂过耳畔,令人心生愉悦。 不过嘛,想到原主师傅的身份,楚辞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许久,脑海中思绪纷乱,各种念头交织缠绕。而后,她客客气气地说道:“太子殿下,您看,接下来我的身份是不是就不太适合了?” 如若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太子可能会爽快应允,但面对楚辞,太子的第一反应却是:“你不会想偷懒吧?” 楚辞尽管为太子对自己的信任感到欣喜,可“偷懒”这一说法究竟从何而来?这让她满心不解。 于是,她满心不满地堆起一个虚假至极的笑容,眉头微微蹙起,说道:“太子殿下,您瞧瞧我的脸,那可是将我养大的师傅呀!您就不怕我心软?” “不怕。”虽然绣衣执法调查的资料上明确显示,楚辞与她的师傅感情极为深厚,然而,太子此刻更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无比笃定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太子,楚辞也禁不住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不,不,不,她怎么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楚辞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心猛地一颤,连忙用力地将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接着,定了定神,缓了缓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那太子殿下,下一步咱们去哪儿?” 太子其实压根没想到楚辞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目前还没确定好下一步的计划呢。 于是,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嗯,暂时保密。” 楚辞也没心生怀疑,反而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干脆利落地回应道:“明白!” 说是信任她,其实还是要背着她查一遍呗。 楚辞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不过她对此完全理解,事关社稷,再谨慎小心都不为过,所以楚辞也没多嘴去说什么。 毕竟这是二皇子的府邸,大大小小的房间众多,要探查的地方还多着呢! 楚辞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一间房接着一间房地仔细察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线索的角落。 不知不觉中,她就走到了一处锁着的小院儿。这小院儿看上去神秘兮兮的,周围的氛围也透着一丝异样。 “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为什么到现在还锁着?”楚辞紧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对跟在身边的绣衣执法问道。 身边的绣衣执法,犹豫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才缓缓说道:“这是逆贼陆洋的原先的住处。” “咱们以及禁卫军前后搜了不下十余遍了,几乎把每一寸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因此,便忘了打开了!” 绣衣执法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准备将锁给砸了。 (毕竟因为楚辞一声令下,将二皇子府邸上上下下全拿下了,府里的人都被控制住,导致连个带路的人都没有。) 只是刚接触到门上的锁,绣衣执法便突然警醒,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大声说道:“郡主娘娘,您后退,这锁不对劲儿!” 楚辞向来没有逞能的习惯,听到绣衣执法的警示之声,即刻寻了一处坚实的掩体,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足够安全之后,才高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需要求援?” “不用,我们搞得定。”不光是拿着门锁的绣衣执法,就连其他一同跟着的人都脸色铁青。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打脸了。 只见那门锁之上瞬间弹出数枚细密的暗器,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拿着门锁的绣衣执法首当其冲,根本来不及躲避,暗器直直地刺入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袖。 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连旁边的几位绣衣执法也未能幸免。 这时楚辞也看清了暗器的模样,那是一根根银针,又细又多,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且明显带着毒。 因此眨眼间,跟着楚辞一同过来的绣衣执法,便倒了一片。他们有的捂住伤口,有的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太丧心病狂了!”而远处的楚辞后怕地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们找外援。” 说完便转身匆匆离去。 躺在地上的绣衣执法,心里清楚这次的社死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只能认命地闭上眼,无力地躺在地上,干脆就当自己昏过去了。 可惜,他们想得很美好。 当紫衣使将锁上的机关彻底解决之后,楚辞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说道:“这里面的药可以解他们体内的毒,给他们服下吧?” 过来支援的正是与楚辞相识已久的紫衣使言信,他对楚辞的药向来深信不疑。 于是,躺在地上的绣衣执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人塞给一颗药丸。他们都没看清药丸的样子,药丸就已经被塞进了嘴里。 仅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体内的毒便消失无踪,原本痛苦扭曲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变得平静,身体的力气也慢慢恢复,四肢不再绵软无力。 虽然满心难堪,却也只能无奈地认命起身。 而迎接他们的便是紫衣使那严厉的惩罚,“此次任务出现如此纰漏,结束之后,训练加倍,没问题吧?” 楚辞闻言,两眼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 据她所知,绣衣执法原本的训练就已经足够变态了,如今还要加倍,这不得闹出人命来啊。 不过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 于是楚辞再次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们一人一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能保住你们的小命儿。” “多谢艺馨郡主。”在场之人都知道楚辞的药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一个个满怀感激。 第三百三十五章 密道 只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还不等他们怀着满心的欣喜伸出手去接,他们那雷厉风行的顶头上司言信便一个箭步迅猛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瓷瓶夺了过去。 “您的药品珍贵,我替他们保管。”言信面无表情,语气冷硬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仿佛这就是不容置疑的决定。 于是,他们罪也受了,脸也丢了,最后好不容易盼来一颗可能救命的药,也被上司毫不留情地“保管”了。 他们今天怎么如此倒霉! 这一连串的遭遇就如同连绵不断的阴云笼罩在心头,简直让他们欲哭无泪,心中满是无法言说的无奈和委屈,却又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只是言信是谁? 他可是经验丰富、目光如炬的紫衣使,属下那点儿小心思和小盘算,他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于是,他直接厉声道:“所有人戒备——” “是。”听到紫衣使这声严厉的命令,在场所有绣衣执法,全都神情一肃,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坚定,身上原本那丝散漫之气瞬间一扫而空,迅速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 言信见此情形,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一队在前小心探路,二队务必保护好艺馨郡主,确保郡主的绝对安全。至于三队,你们分散开来,负责周边的严密警戒,不得有丝毫的懈怠和疏忽。” “紫衣使大人——”三队刚刚栽了跟头,正憋着一股非要立功的劲儿呢!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负责警戒的活儿,当下心中满是不满,忍不住出声喊道。 然而紫衣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冰冷,那目光如锋利的刀刃般直直扫向三队:“如若不能服从命令,便立刻滚去前院,让四队过来替换你们。” 三队的人闻言皆是浑身一凛然,心中暗叫不好。 如若被调到前院,他们洗刷今日耻辱的机会不是更加渺茫了? 想到这,连忙挺直腰板,齐声喊道:“是,属下服从命令。” 楚辞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双唇紧闭不发一言,眼神平静而专注,直到言信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 一队已经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地进入了院子,言信这才转身走到楚辞身前,微微躬身,做了一个恭敬的“请”的手势:“艺馨郡主,里面请!” 楚辞也没客气,抬脚便大步走了进去。 只是刚一踏入院子,便瞬间被院子里那造型别致的花篱吸引了目光。“这墙,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楚辞眉头微皱,目光紧紧盯着花墙,神情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 同时,将“星儿”的搜索、扫描功能开到最大程度。 果然,经过一番仔仔细细地探查,在墙角处,发现了当初与二皇子在大皇子府邸所挖密室的同款机关门。 因此,就在紫衣使他们还在满心困惑,绞尽脑汁思索一堵墙究竟能有什么眼熟之处的时候,楚辞已经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指向墙角,大声说道:“将那里挖开。” 闻言,包括紫衣使在内的所有绣衣执法,全都神情一凛,刹那间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严阵以待,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未知的危险。 紫衣使对此表现得很是满意,对着冲锋在前的一队潇洒地一挥手,那姿态尽显威严。 一队的人也没有任何犹豫,训练有素地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三人一组,配合得极其默契,在楚辞所指的地方,开始了极其仔细的搜索。 直到再三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暗器的威胁之后,这才匆匆拿来锄头,准备开挖。 约莫过了有四五分钟,正当众人都屏息以待,紧张的气氛弥漫四周时,楚辞便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喊:“大人,下面有东西?” 楚辞闻言,心中瞬间便知晓这是挖到密道口了,刚抬脚想急切地过去一探究竟,就被眼疾手快的紫衣使迅速拦了下来。 接着,紫衣使神色严肃,语气郑重地对一队的人命令道:“将解毒丸含在口里,继续挖。” “是。”这下一队的绣衣执法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来劲儿。 他们鼓足了干劲,动作愈发迅速且利落,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便成功地将密道口打开了。 然后目光灼灼的紧紧盯着楚辞以及紫衣使,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 而这时,三队的绣衣执法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沉不住气了,急切地喊道:“大人,让属下们下去吧?” 三队的人均一脸急切,那神情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语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强烈渴望。 然而这次不待言信拒绝,楚辞便神色凝重地开口道:“不成,你们刚吃的极阳丸,虽能快速消弭你们体内的毒气,但其副作用便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你们的身体会变得极易受到潮气的浸染。” “而这地下的潮气浓重且弥漫,如层层迷雾一般,其中可能还夹杂着各种不明的湿气和秽气。这些湿气秽气犹如隐匿的杀手,难以察觉却危害极大。” “你们此时下去,潮气一旦凶猛入侵身体,不仅会大大影响药丸的药效,使其难以发挥应有的作用,还可能引发不可预估的严重身体损伤,甚至危及性命。” 三队的人,虽然满心不甘,眉头紧皱,双唇紧抿。 但究竟是要一时的功绩,还是着眼于一世的功绩,他们心里经过一番权衡还是分得清的。 于是,尽管满心无奈,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他们也全都默默地退了回去,不再吭声,只是眼神中仍透露出些许失落。 紫衣使见状,微微皱眉,略一思索,果断说道:“一队体力消耗不小,二队下密道。” 接着,紫衣使迅速转过头来,目光诚挚而恳切地看向楚辞,语气恭敬且郑重地说道:“艺馨郡主,这里的情况,还望您不辞辛劳,同太子详细周全地汇报一下。” 楚辞心里清楚言信这是不希望自己跟着下去。 楚辞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她本就不想知晓密道里的秘密,于是顺势便应了下来。“行,那就安排三队的一人与我同行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双胎? 三队的绣衣执法们面面相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皆是面露难色。 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犹豫与不安,竟无一人有在太子面前露脸邀功的意思。 紫衣使言信见此情形,不禁无奈扶额,在心中暗自长叹,三队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不成? 虽是这般,毕竟自己的属下还得自己疼惜,于是言信只好厚着脸皮同楚辞说道:“要不,艺馨郡主随意点选一个吧?” 楚辞完全不明白三队的人在纠结什么,在她看来,是她去同太子汇报,又不是他们,至于摆出那个要死不活的凄惨样子吗? 楚辞这人多少有点反骨在身上的。 于是,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坚定如炬,故意指向躲在队友身后的那人,提高音量大声道:“你,就你了!” 被楚辞点中的绣衣执法心里别提有多苦了!仿佛有一块千钧巨石压在心头,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们身为绣衣执法,最大的优点便是服从命令。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条,也是他们不可推卸的职责所在。 因此即便心中再不情愿,也明白此刻必须以任务为重。随即他身体一挺,强打起精神,连忙应道:“是,属下遵命!” 只是因为满心的不情愿,他的动作稍稍磨蹭了几分。 没想到就是这一磨蹭,命运弄人,他竟直接被太子带到了皇帝面前。 “太子……”皇帝刚欲问明情况,目光扫向太子带来之人,竟见其与刚刚从文渊阁带出的二皇子面容如出一辙,皇帝神色骤变,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人?你也在调查老二的事儿?” 但是,当年,祥嫔身怀六甲之时,众多御医轮番为其诊脉,却也没哪个御医诊断出祥嫔怀的是双胎呀! 同样,太子也没想到一时心急带回作证的绣衣执法有这意想不到的隐情。 楚辞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御书房里的清秀少年,再目光凝重地瞅了瞅身边黑壮的绣衣执法。 然后只见楚辞行动畏缩,恨不得立刻变成一只地鼠钻地缝,以逃避这紧张的氛围。 楚辞自以为躲避的小动作隐秘,殊不知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皇帝,看到楚辞就觉得头疼欲裂。 没办法,楚辞每次见他,不薅点儿东西走是绝对不肯罢休的。 这不,皇帝此刻眉头紧皱,目光紧紧盯着太子,用眼神示意:“你怎么将这个麻烦带进来了?” 太子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同样用眼神回道:“父皇,你该知道她的本事的。她在这件事里知晓不少关键信息,若想查明真相,少不得她的参与。” 皇帝与太子用眼神交流着,那眼神交汇中仿佛藏着无数旁人难以参透的机密。 然而,就是这样无声的交流,却让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凝重的氛围仿佛化作了沉甸甸的铅块,压得在场众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下首的绣衣执法,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受和窘迫。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扑通”一声跪地,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带着哭腔道:“皇上、太子殿下,小的身世绝对清白的。小的家中世代务农,本本分分,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举,还望皇上明察!” 楚辞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随即便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皇帝看着下首跪着的人,仿佛这一幕在提醒自己堂堂帝皇被戏耍一次还不够,很可能再次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瞬间,眼中的戾气便如汹涌的潮水般不停往外冒,那阴沉的脸色仿佛能滴出水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寒意冻结,让人不寒而栗。 楚辞心里忐忑不安,暗自思忖道:“皇帝不会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将人给宰了吧?若是那样,可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于是楚辞悄摸摸地挪到太子身侧,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要不劝劝?” 皇帝:难道他在楚辞眼里就是一暴君吗? 思及此,皇帝内心的怒火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压抑不住。 只听“啪”的一声,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怒喝道:“闭嘴。” 绣衣执法吓得立刻噤声,身子如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 但被斥责的当事人楚辞,却只是缩了缩脖子,然后动作麻利地连忙回归原位,脸上瞬间换上一副乖巧无辜的表情,好似之前小动作满满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皇帝,盯着楚辞,强忍着怒气深呼吸再深呼吸,心中不断告诫自己楚辞是他能否成为圣君的贵人,不能罚,不能罚。 然而,转头,却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这俩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皇帝的话音刚落,守在御书房内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便如猛虎扑食一般,迅速而精准地将皇帝口中的人绑了起来。 刚要退下,太子犹豫了片刻,终是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严加看管,如若两人有所差池,你们提头来见!” 楚辞第一次见识太子的威严,心中不禁猛地一颤。 她一直以为太子总是那般温和宽厚,却未曾料到在这关键时刻,竟也能展现出如此凌厉果决的一面。 果然,在这深深宫阙之中,每个人皆有着隐匿于暗处不为人知的一面,就连向来给人以和善印象的太子,亦有着这般令人心生敬畏的威严。 如若不是有外挂,楚辞还真有可能吃不消。 不行,她得想法儿离开御书房。这里的气氛太过压抑,每多待一刻都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她必须尽快寻个合适的借口,逃离这是非之地。 楚辞的双眸滴溜乱转,一看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皇帝见状,心头猛地一惊。“太子,说说你查到的事儿。”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明慧带来的消息 站在宫门口的楚辞,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所以她这一趟进宫到底是为什么? 就为了名正言顺地将人送进宫? 可这也不对呀! 皇帝和太子当时那诧异的神情也不像假的呀? 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 楚辞想不明白,就那样呆呆地望着皇宫那巍峨庄严的大门许久,思绪如同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直到范景瑞下值来接她回家。 “娘子,在想什么呢?”范景瑞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将她从深深的沉思中拉回现实。 “夫君,你怎么知道我进宫了?”楚辞并没有立刻将自己满心的疑惑说出来,而是微微一顿,目光流转,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范景瑞能明显看出楚辞的言不由衷,不过同样看了一眼皇宫的大门,轻笑一声:“娘子怎么忘了江篱了。” 楚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该有贴身丫鬟的。只不过因为自己不习惯有人跟着,江篱又经过暗卫训练,因此一般情况下很容易将其忽略。 想到这里,楚辞微微一笑:“倒是我糊涂了。” 范景瑞难得的没有附和,而是神色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请柬,递到楚辞面前,“娘子,你看看?” “这是今日有人送来的。若是你不愿意去,我便帮你拒了便是!” “请柬?单独给我的?”虽然楚辞与范景瑞进京的时日不算短了,但因为曾经被医女领养的特殊经历,京城的贵妇们向来是耻于同她打交道的。 楚辞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有请柬送上门儿了,而且还是蜀王妃亲自写的请帖? 楚辞沉吟片刻,眉头微蹙,神色略显担忧地道:“如若拒绝,对方不会找上门儿来吧?” 范景瑞闻言轻轻拍了拍楚辞的手,却实话实说道:“这个说不准。” “毕竟蜀王妃在京城贵妇圈中颇有地位,若是贸然拒绝,她的反应确实难以预料。” 楚辞立刻明白了范景瑞的意思。 脸上的笑容悠的一僵,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目光坚定地说道:“算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与京城的贵妇们熟悉熟悉。” “就当是为了‘女子学院’的未来拓展业务了。如今学院刚刚起步,正需要各方的支持与帮助,能与这些贵妇们建立联系,对学院的发展总归是有益处的。” 楚辞这话说的,那语气和神态,好似准备随时英勇就义一般,竟带着几分悲壮和决然。 躲在暗处的明慧郡主,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边笑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艺馨姐姐,没想到,您也有怕的时候啊?” “明慧?你怎么在这里,这请柬不会是你搞的鬼吧?”楚辞满脸狐疑,左看右看,周围就只有明慧带着一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小丫头。 要知道自从明慧出事之后,蜀王对明慧的安全那可是上心极了。 平日里明慧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护卫,今日这般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头的情况实属罕见。“明慧?你怎么在这里,这请柬不会是你搞的鬼吧?”楚辞满脸狐疑,左看右看,周围就只有明慧带着一个与她年龄相近的小丫头。 要知道自从明慧出事之后,蜀王对明慧的安全那可是上心极了。 平日里明慧身边总是围着一群护卫,今日这般身边只跟着一个小丫头的情况实属罕见。 明慧郡主没有立刻说原因,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间带着些许期待和恳求:“是我,我想艺馨姐姐了,我……我可以同你回范府住一晚上吗?” 见楚辞面露犹豫之色,明慧郡主赶紧补了一句:“放心,艺馨姐姐,我父王知晓我的行踪。我出门前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同意我来找你的。” 明慧郡主把后路都给堵得死死的,楚辞又能怎么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妥协,道:“好吧,上车。” 楚辞猜到明慧找自己有事儿。但是没想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明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楚辞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艺馨姐姐,你没听错。皇爷爷以及太子叔叔一直在千方百计找寻的前朝余孽,就在蜀王府。”明慧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重复了一遍,神色间也满是忧虑和紧张。 楚辞震惊不已,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疑惑。“为什么找我?” “既然你能出来,还到了皇宫城门口,进宫应该不难吧?”楚辞眉头紧蹙,目光紧紧盯着明慧,急切地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三日后的赏菊宴,是那些人特意为艺馨姐姐布置的陷阱。”明慧闻言也没瞒着,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觉得你打乱了他们的某些计划。” “他们认为只要将艺馨姐姐你没了,他们的计划便会成功。” 楚辞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无奈,不得不感叹一声,当真是天真的过分。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们的计划。 自己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算计的? 等等,不对…… 楚辞眉头紧蹙,突然转过头,目光郑重且严肃地盯着明慧郡主,语气也变得格外凌厉:“这些是你自己听到的,还是你父王告诉你的?” 明慧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儿,心智较同龄人更为成熟。 被楚辞这么追问,明慧只微微一顿,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很快便恢复镇定:“针对艺馨姐姐的计划是我偶然听到的,出来找您,父王也是同意的。” 说到这里,明慧郡主眼里闪过一抹惧怕。 她的小手急切地拉着楚辞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问道:“艺馨姐姐,我父王不会背叛皇爷爷的,对吗?” 楚辞知道明慧郡主在担心什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而坚定。 “放心,你父王不傻。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不会做出糊涂事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忧心 明慧郡主依然忧心忡忡,但几次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 蜀王妃亲自给楚辞递请帖在范家不是秘密。 因此在明慧郡主离开之后,楚辞的婆婆以及三位婶婶来到楚辞房里。 婆婆一进门便满脸笑容,亲切地问道:“儿媳妇儿,今天没别的什么事儿吧?” 楚辞不知婆婆目的,但礼数她懂,忙起身相迎,面带微笑,恭敬道:“回婆婆,儿媳今日无事。不知婆婆和婶婶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没事儿就好。”楚辞的婆婆与三位婶婶对视一眼,不知为何,楚辞心中一紧。 果不其然,她的婆婆满脸笑意地说道:“你这孩子,平日不打扮也就算了。咱们自家人倒也不讲究那些个虚礼,知道你生性恬淡,不爱这些繁文缛节。” “后天的赏菊宴,可是你作为皇上亲封的郡主第一次亮相,不仅代表着咱们范家的颜面,也事关皇上的颜面,必定得重视起来。” 楚辞知道心里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果不其然,她的婆婆话音刚落,一向与楚辞亲近的五婶儿,便满脸热情地大包大揽道:“侄媳妇儿啊,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放心交给我们。你二婶儿别的不说,在穿搭方面那绝对是这个!” 说着还不忘给二婶儿竖起了大拇指。 二婶儿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却没有反驳。 那淡定从容的姿态,可见,她在这方面是真的擅长。 可这不是楚辞想要的呀! 好看,往往意味着繁琐,那些精美的服饰通常有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复杂的绣花和装饰,行动起来多有不便,不能有任何稍大一点的动作。 三日后的赏菊宴可是一场硬仗,谁也无法预料究竟会有怎样的情形出现。 万一遇到需要快步前行或者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楚辞可不想因为身上的衣服给自己造成拖累。 但是蜀王府的异常,楚辞与范景瑞商量过后是瞒着家人的。 楚辞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左思右想,楚辞还是决定将原因归咎于自身,她面带诚恳地说道:“二婶儿,我不习惯过于繁琐的,能否尽量简约一些?” “我平日里自在惯了,太过复杂华丽的服饰,我穿着实在浑身不自在。而且我动作也比较大条,万一不小心弄坏了衣服或者配饰,那可就不好了。” 谁知,饶是如此,她的婆婆也敏感地察觉到不对,猛的一下拉住楚辞的手,神色紧张地说道:“儿媳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为娘?” “赏菊宴,它,难道不太平?” 楚辞没想到自家婆婆这么敏锐,一时间有些慌乱,尴尬地笑了笑,眼神闪烁,“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儿媳也只是瞎琢磨,也可能是儿媳想多了。” 楚辞说的虽然简单,但在场的四人哪个也不是糊涂人精。 不过既然楚辞不愿意说,她们也就没有追问。 只是挑选衣物的时候,全换成了简洁风。 不单如此,贴心的二婶儿,还在正常的衣物里面,给楚辞搭配了一身紧身衣。 那紧身衣材质柔软舒适,贴合身形,行动起来极为方便。 楚辞看到这搭配,心中大喜,简直搭配到楚辞的心坎儿上了。 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感激,“谢谢婆婆,谢谢三位婶婶,你们费心了!楚辞能有你们如此贴心关怀,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楚辞的婆婆站了出来,她走上前轻轻地拉起楚辞的手拍了拍,目光中满是慈爱与关切:“平安回来就好。” 楚辞本想说,放心,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大不了往空间里一躲,自己总归不会出事。 但空间是她独有的秘密,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能透露。 于是装糊涂道:“放心吧,娘。儿媳有暗卫,实在不行还能跑。况且儿媳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会随机应变,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婆婆听了,脸上的忧虑之色并未完全消散,只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范家能从崖州再次回归京城,其中的功劳百分之八十都是因为这个儿媳妇。 想到这里,楚辞的婆婆不禁在心中暗自感慨。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楚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轻柔地说道:“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还要为赏菊宴做准备,养足精神,别累着自己。” 楚辞明白婆婆的未尽之言,点点头,“婆婆放心,儿媳省得。儿媳定不会让您失望,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楚辞还在慢悠悠地吃着早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 千雪、千言就已经打扮整齐,脚步轻快地来到了楚辞所在的院子。 楚辞看着二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精心打扮,面露疑惑,眉头轻蹙,“你们这是?” “自然是陪嫂嫂了,大哥,你没同嫂嫂说吗?”千雪边说边娇嗔地看向一旁的范景瑞,眼神中透着些许埋怨。 这时楚辞才发现,往常这个时候,范景瑞该上值了。 她看向范景瑞,眼中带着几分不解,略带疑惑地说道:“夫君今日不上值吗?” 范景瑞微笑着回答:“娘子忘了,大周的官员,每个十日有一日休沐。今日正好轮到为夫休沐,我便想陪着娘子一起过去。” 楚辞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双颊微红,“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辛苦你了。” 范景瑞深情地凝视着楚辞,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意,轻轻握住楚辞的手,说道:“为了你,这算不得辛苦。能与你相伴,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虽然楚辞已经习惯了范景瑞时不时的表白,但不知为何,今日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楚辞的心跳不禁加快。 她觉得今日的范景瑞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让她无处可逃。 就在楚辞因范景瑞突如其来的表白思绪混乱,整颗心沉浸在甜蜜与慌乱交织的情绪里时。 完全没注意到之前还一副要上战场般严阵以待的千雪、千言,此刻却悄悄地、一点点地偷偷往外挪。 第三百三十九章 都在演 “你们两个怎么出来了,你大哥和你嫂嫂呢?”两人刚挪到门口,五婶儿那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原来,一家人都在外默默等着。 楚辞瞬间清醒,她假咳一声掩饰异样,转头看向范景瑞,“夫君,我们也出去吧?” “听娘子的。”现在的范景瑞脸皮超厚,饶是在众人面前,也毫无尴尬之色。 反而大大方方地直接伸手拉着楚辞往外走去,嘴角还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这时的千雪、千言为了给他们两口子打掩护,正手忙脚乱地编造着理由。 千雪眼睛不停地眨着,结结巴巴,“那个……我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千言也急得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就是……”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辞见此情形,又好气又好笑,转头狠狠瞪了范景瑞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怪你”。 连忙出声解救两个可怜的小姑子,“婆婆、二婶儿、三婶儿,五婶儿,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楚辞的婆婆和几位婶婶,看着楚辞夫妻紧紧拉着的小手,她们也曾年轻,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浓情蜜意,心里瞬间就了然了。 “没事儿,就是儿媳妇儿第一次参加宴会,我们心里不踏实,过来瞅瞅。”婆婆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楚辞的手,眼中满是关怀。 “既然景瑞,你也陪着去,为娘就不担心了。走了,走了!”楚辞的婆婆满脸笑意地说道,说完便带着几位婶婶转身离开。 这时的楚辞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 反观范景瑞,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得意,嘴角上扬,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 不知为何,就在这一瞬间,楚辞脑海里竟蹦出这样一个想法:即便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也逃不开男人的劣根性? 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又赶紧摇头,像是要把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用力丢出去一般。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楚辞定了定神,强装镇定地说道,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氛围。 楚辞这边儿温馨、美好。 蜀王在得知整个计划之后,剩下的只有焦躁。 蜀王在书房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心腹侍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蜀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本王能如何?如今这局面,本王也很是头疼。” 侍卫轻声说:“王爷,莫要太过忧心,总会有办法的。” 蜀王冷哼一声:“办法?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时,门外传来王妃邢云云的声音:“王爷,妾身求见。” 蜀王脸色更加难看,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赶紧退下。 邢云云走进书房,一脸冷漠地说道:“王爷,这事儿您要是办砸了,可别怪妾身不客气。” 蜀王强忍着怒火说道:“王妃,你莫要逼人太甚。” 邢云云冷笑道:“逼人太甚?王爷现在还有得选吗?” 蜀王知道现在不能将邢云云惹恼了,只能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道:“本王知道你心急,但,你们真的觉得,你们是艺馨郡主的对手?要知道老二,不,那个野种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最后还不是……” “落得那般下场”几个字还未说出口,邢云云便恼羞成怒:“闭嘴,都是那个女人使诈。还有贱人竟然敢背叛,否则,我们不会败的,不会。” 她的双眼通红,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声音也尖锐得近乎失控。 邢云云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着,继续吼道:“都是她们的错,都是她们害得我们如此!” 蜀王看着近乎癫狂的邢云云,心中一阵烦闷,但还是强压着情绪说道:“好了,莫要这般失态。” 邢云云见这个时候蜀王还愿意安抚自己,心中不禁一喜,以为蜀王对她还有感情。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 然而,这短暂的幻想很快被现实打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我们还有机会。” 此刻,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那火焰炽热而决绝,仿佛她真的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蜀王见状,眼里的厌恶差点儿掩饰不住。 他眉头紧皱,目光快速地闪躲了一下,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紧张气氛,也打断了二人的对峙。 “王爷、王妃,艺馨郡主及其家眷,已到大门口。”那声音急切有余,但恭敬不足。 但就是如此,传进屋内,却让蜀王和邢云云都为之一震。 蜀王暗自松了口气,迅速调整表情,换上热情的笑容。 邢云云也强装镇定,整理了下衣衫和发髻。看似轻松,实则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蜀王却好似没看到邢云云的小动作,目光看向远处,思绪似飘向远方,缓缓开口:“王妃,想必今日宾客差不多到齐了。” “况且时辰也差不多,咱们若再不出去,怕是要落人口舌。我们出去吧!” 蜀王说罢,便抬脚向门口走去,步伐沉稳却又略显急切。 邢云云还想怼蜀王几句的,心里憋着的气还没撒出来,脸上满是恼怒之色。 没想到这个时候明慧却不顾阻拦,推开门闯了进来。只见她小脸通红,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父王,母妃,我也想去找艺馨姐姐。” 明慧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急切,好似完全没感觉到屋内紧张的气氛。 “不行……”邢云云的心虽向着前朝,但对女儿的爱也是真的。 此刻她眉头紧蹙,一脸担忧,想要阻止女儿。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蜀王便截断了她的话头。“好,跟父王过去吧!想必你艺馨姐姐,看到你也会很高兴的。” 蜀王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向明慧伸出了手。 邢云云着急地喊道:“王爷,不可!” 可蜀王却仿若未闻,牵着明慧的手就往外走去。 邢云云无奈,只能快步跟上。 第三百四十章 开局送友军? 尽管心里憋屈,邢云云出了书房后,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翻涌不息的愤怒情绪强行压下。 她挺直脊背,微微抬起下巴,脸上重新挂上端庄得体的微笑。 然而,只有身边跟了她多年、深知她脾性的嬷嬷知道,此刻的邢云云内心正处在怎样汹涌澎湃的暴怒之中。 那嬷嬷瞧着邢云云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有那她极力隐藏、却仍从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怒火,心中满是忧虑与心疼。 她深知自家主子向来心高气傲、要强好胜,哪怕内心已经怒火滔天,在众人面前也定会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钱嬷嬷小心翼翼地凑近邢云云,压低声音,满是关切地说道:“王妃,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气坏了。” 邢云云闻言,沉重地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悲哀,也有一丝决绝。 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陪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嬷嬷,会这般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的身体吧! 可是,自己没法儿回头了。 她看向嬷嬷,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忐忑:“若是,此次事败。嬷嬷你会不会恨我?” 钱嬷嬷闻言微微一颤,脸上的皱纹似也抖动起来,身子躬得更低,语气坚定而诚恳:“王妃,老奴跟着娘娘,享过了富贵权势,这辈子已然无憾。” 果然,邢云云的怒火稍减,原本紧绷的面容逐渐舒缓下来,眼神中的凌厉也慢慢收敛。 她轻舒一口气,再次恢复进蜀王书房前那个骄傲、张扬的蜀王妃模样。 “好了,是我多虑了。”邢云云微微仰头,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自嘲。 她轻轻甩甩衣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饰,仿佛要将方才所有的狼狈与脆弱都彻底从身上甩掉。 这时,钱嬷嬷包括身后的丫鬟,全都将头颅低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了刚刚平息怒火的邢云云。 果不其然,邢云云不用人提醒,便神色自若地吩咐道:“走吧!” 与此同时,楚辞和范景瑞已经在蜀王府下人的引领下,走进了位于蜀王府后花园中一座雕梁画栋的水榭宴会厅。 此时的水榭内,一群身着华丽服饰的贵妇人们正聚在一起,笑语盈盈。 她们或是谈论着最新的服饰款式,或是交流着京城中的八卦趣闻…… 见到楚辞进来,整个水榭寂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辞身上,带着好奇、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但仅仅只是一瞬,她们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谈笑风生。 仿佛楚辞的出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丝毫影响不了她们的兴致。 “这是玩孤立?”楚辞在心中暗自嘀咕。 但她会在乎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干脆,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众人,实则通过“星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整个水榭的布局。 看到这样的情形,为首的顺安县主,眼里闪过不满。她那精心描绘的柳眉微微蹙起,神色间透着几分骄矜,轻哼一声道:“她倒是淡定得很。” “我看呐,她就是强装镇定。”回应顺安县主的是邢云云的娘子大嫂苏落。 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目光中满是算计,接着说道:“县主您身份尊贵,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她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怎配让县主您劳神。” 但越是如此,顺安县主的不满越甚。 她咬了咬嘴唇,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娇嗔道:“哼,本宫就是看不惯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顺安县主也不是傻子,眼珠一转,干脆对苏洛道:“邢少夫人,也算这宴会的半个主人,不然,你去探探那楚辞的虚实。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何底气在这如此淡定。” 虽则,她只是欲利用顺安县主,而非自身充当炮灰。 然而顺安县主此话说得如此直白,倘若她拒绝,定会当场触怒顺安县主,万一引得某些有心之人起疑? 思及此处,苏洛面上勉强挤出一抹浅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微微欠身道:“县主吩咐,妾身自当谨遵。只是那楚辞心思难揣,妾身也只能竭力而为,还望县主莫要寄予过高期望。” 门外早就过来的邢云云看着眼前的一切,暗自咬牙,暗骂了一句废物。 却也不能真的让娘家嫂子当炮灰,毕竟她大哥还是很在乎这个大嫂的。大嫂若是在这宴会上出了什么岔子,大哥那边定是不好交代。 思及此,邢云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确认自己妆容仪态皆完美无瑕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才微微侧头,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 那伶俐的侍女心领神会,当即提高音量,声音清脆而响亮地喊道:“蜀王妃到!” “真是好大的排场!”顺安县主冷哼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刺穿。 又见苏洛立刻停下的脚步,那瞬间的慌乱和犹豫尽收眼底。 顺安县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把自己当枪使,当真是好样的。顺安县主心中暗骂,脸色愈发阴沉,犹如乌云密布。 再看楚辞,顺安县主的态度瞬间友好了许多。 楚辞:这是开局,敌人送友军? 这操作,她咋有点儿看不明白呢? 而邢云云却仿若未察室内的异样一般,笑意盈然,神态安然地担起宴会主人之责,言道:“方才本王妃于外处理些许琐事,来迟一步,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幸得嫂嫂于此,劳烦嫂嫂替我招呼诸位,实是辛苦嫂嫂了。” 一句话便巧妙地将苏落置于主人翁的地位,让众人瞬间明晰了作为蜀王妃的邢云云的想法。 于是刚刚还和顺安县主谈笑风生的贵夫人们,这会儿便直接无视了她脸上的神情。 她们纷纷起身,对邢云云行礼:“参见蜀王妃,王妃万安。”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反转的猝不及防 顺安县主 vs蜀王妃邢云云,最终邢云云成功胜出! 只是这样的争斗戏码着实没什么看头。楚辞混在人群里,心中暗自腹诽。 同时,她不禁猜测这位蜀王妃接下来又会如何对付自己? 毕竟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视为这场宴会的主要目标。 楚辞,之前想过栽赃、陷害,想过偷偷下药,甚至还想过制造混乱等种种阴损狠辣的手段,只是没想到,邢云云竟然选择了正面硬钢。 见众人行礼,邢云云非但没让众人起身,反而眉头紧皱,神色凌厉地喝道:“本王妃亲自给艺馨郡主写了请帖,诚心相邀!今日这宴会都已开始,艺馨郡主究竟在哪儿?” 虽然邢云云明面上针对的是楚辞,但今日这番做派,实在是霸道至极。 以至于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极不舒服,暗自皱眉,纷纷在心中抱怨这蜀王妃的蛮横无理。 虽是如此,众人仍然不敢轻易动弹。 他们纷纷按捺住心中的不满,屏息以待,都想看看楚辞如何应对邢云云这故意的刁难,并且在心中暗自揣测这场风波将会如何收场。 楚辞同样满心好奇,于是缓缓从人群中走出,微微欠身行礼道:“艺馨见过蜀王妃。” 只是她接下来的话很气人:“没想到蜀王妃如此在乎我,我本还疑惑,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我救了您女儿,您要感谢我?” “你……果然巧言善辩。”被楚辞这般毫不畏惧地挑衅,让邢云云瞬间想到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还有那个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丈夫。 此时的楚辞,那倔强的神情、犀利的言辞,与他们是何其相似。 这让邢云云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对楚辞的恼怒也更深了一层。 此刻的她再也做不到平心静气,愤怒已然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 愤怒上头的邢云云,突然就像被换了一个人似的,原本还算端庄的面容此刻变得狰狞扭曲,她双目圆睁,一招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喝道:“有请忘颜天师!” 这时来参加宴会的人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妥,神色变得紧张起来,视线在楚辞与邢云云之间来回扫视,揣度着局势的发展。 尤其是顺安县主,虽地位不算多么尊崇,但她却实打实的是皇上的姨奶奶,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见此情景,她不再犹豫,直接挺身而出,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地说道:“勉儿媳妇儿,你这是作甚?如此大动干戈,成何体统!” 平日,邢云云好歹还会装装样子,维持表面的恭敬。只是在这一刻,谁也没想到,邢云云竟然像失去理智一般,直接扯着嗓子吼道:“老姑婆,你闭嘴!” “你……”顺安县主,闻言气得浑身颤抖,差点儿也像邢云云一般失了智,当场就要发作。 好在楚辞眼尖看出不妥,迅速伸手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压低声音急切说道:“退后,蜀王妃不对劲儿。” “哈哈哈哈,你看出来啦?可惜,自从你踏入蜀王府之后,你们便输了!”此时的邢云云,不,应该说是邢云云的这副皮囊。 因为此刻狂笑不止的邢云云,竟然发出的是男子的声音,那声音粗粝而怪异。 在场的贵妇们听到这诡异的声音,均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甚至双腿发软,几乎瘫倒在地。 就连一向冷静聪慧的楚辞也不禁有些发懵,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 她满心狐疑:自己所穿的难道不应当是披着真假千金皮的假权谋文么? 虽说这剧情早已崩得一塌糊涂! 但这好端端的局面,突然间就变得如此玄幻? 楚辞内心犹如掀起了一场激烈的脑洞风暴,思绪万千。 然而,脸上却毫无表情,仿若戴着一张冰冷的面具。 她的目光犹如利剑般紧紧盯着邢云云,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以这样惊世骇俗的方式暴露出来,等待你的唯有死路一条?” “死?哈哈哈哈……”“邢云云”仰天大笑,那笑声如夜枭般凄厉张狂,在这空旷的场地中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种极度癫狂的状态,双眼布满血丝,好似对楚辞的话充满了极度的不屑与挑衅。“今日过后,死的只会是你,这个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异端两个字尚在“邢云云”嘴边还未完全说出口,收到皇宫紧急求救信号的风延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神色焦急万分,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说道:“郡主,它在故意拖延时间。” “今天他们设下此局,目标根本不是您,而是皇上和太子,咱们完全上当了!” 楚辞闻言,脑海里瞬间如闪电划过般闪过一个可怕至极的可能。“幕后之人不会也有这种诡异莫测的夺舍能力吧?” “他们准备夺舍皇上和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饶是楚辞平日里脑洞极大,此刻也有些应接不暇,接受不良! 相反,被猜出最终目的,“邢云云”不仅没半点儿害怕,反而笑得愈发猖狂。 这时,在场的贵妇们面色惨白,恨不得自己瞬间透明,好被“邢云云”忽略。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她们的祈祷并未达成。 在楚辞指出了他们的真正目的之后,“邢云云”便面露凶光,直接对虚空恶狠狠下令:“今天在场的一个不留,统统杀光,一个活口不许有!” 被死亡的阴影牢牢紧逼威胁,众贵妇们再也无法维系先前强装出的体面。 “啊,莫要,莫要杀我们,我们着实什么都不知晓!” “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我们出去以后定会守口如瓶,决然不会乱说半个字的!” “您发发善心吧,我们家中尚有老小翘首期盼着我们回去照料啊!” …… 尖叫连连、哭泣不止、磕头哀求声声。贵妇人出于本能,极力想要挽留那一线生机。 第三百四十二章 秒杀 然而,“邢云云”却不为所动,脸色阴沉如锅底,声嘶力竭吼道:“那与我何干?今日你们都得死!” 说着,他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周身漆黑、散发着令人不安气息的铃铛。 那铃铛好似从黑暗深渊爬出的狰狞魔物,周身环绕丝丝缕缕诡异气息,那些气息如邪恶触手肆意蔓延,似乎要将一切都拖入无尽恐惧深渊。 楚辞见状,心尖骤然一紧,暗叫不妙。 同样,早早隐藏在蜀王府的绣衣执法也瞬间意识到情况极度不妥。 “吕明,你速速带一队护住蜀王殿下,不得有丝毫疏忽。剩下所有人同本使进水榭,不得延误!” 这时,紫衣使言信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急切,他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听到命令,包括吕明在内的绣衣执法神色均是一凛。 但行动毫不迟疑,自动分为两队。 一队随吕明转身朝蜀王殿下所在方向疾驰。 其余绣衣执法紧跟紫衣使言信身后,朝水榭飞奔。他们个个面色凝重,脚步匆匆,手中兵刃紧握,随时准备应对危险。 但刚一踏入水榭范围,包括紫衣使言新在内的绣衣执法竟齐齐栽了一个踉跄。 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所压制,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饶是楚辞,也没想到,堂堂绣衣执法竟然废的这么快? 楚辞望着眼前这一片混乱不堪的场景,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 她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那铃铛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真是传说中来自修真界的神秘宝贝吧?” 思及此,楚辞的心愈发不安起来。 但面对此等超乎常理的东西,她完全没招啊! 楚辞一面不死心,双手在空间书库里快速地翻找着,试图找到可能的克制之法。 一面焦急地转头看向凤延,只见凤延神色还算淡定,她立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忙道:“凤大人,你可有办法?” 凤延闻言,不禁紧皱眉头,脸上写满了满心的无奈,长叹一口气说道:“这种情况,我也仅仅只在先祖笔记里见过啊!” 楚辞可不管他在哪儿见过,立刻追问道:“办法?” 凤延没有任何回答,而是目光坚定,像是下定了巨大决心般,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祥云玉佩。“成败就看它了,去——” 果不其然,尽管凤延气势很足。 但他对祥云玉佩的运用并不熟练。 相反,那铃铛发出的诡异声响愈发尖锐,一波又一波黑暗的能量如汹涌的浪潮般冲击着祥云玉佩。 于是,被众人寄予厚望祥云玉佩仅仅坚持不到一分钟,便被“邢云云”的铃铛释放出的强大力量给死死压制住了。 原本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祥云玉佩,此刻被浓重的黑色浓雾紧紧缠绕。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玉佩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掉到了地上。 就在楚辞以为,自己应该赶紧跑路的时候。 凤延,却仿若突然找到了感觉。只见他身形一闪,一个箭步如疾风般冲到楚辞身边,双手快速地做了一个极为复杂且神秘的手势,急切地说道:“郡主,事情紧急,借功德一用。” 然后,刚刚还嚣张无比、不可一世的“邢云云”,竟然在瞬间就被秒了! 楚辞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连逃跑的路线都在脑海中规划了好几遍,可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她惊愕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半晌,她才如梦初醒般懵道:“凤大人,我的功德这么牛掰的么?那以后我再遇到这些人,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拿功德砸人了?” 凤延那叫一个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您会用吗?” “不会。”这下轮到楚辞无语了,不过楚辞别的不成,脸皮足够厚呀! 只见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讨好地说道:“不是有凤大人你吗?你会教我的吧?” 楚辞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那些刚刚被吓得不轻、花容失色的贵妇们,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凤延。 就更别提吃了大亏的绣衣执法了。 凤延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辞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这种问题也是能随便问出口的吗? 他眉头紧皱,满心无奈。 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依靠自己啊! 于是凤延强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说道:“艺馨郡主,您以为功德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吗?” “您身上这点儿功德,待会儿还得留着救皇上和太子呢。” 被凤延这么一说,楚辞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凤延刚刚进来时就说过今天对方的目的是皇帝和太子。 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万分,众人的心思全都被眼前的危险所占据,根本没有精力去细想。 如今经凤延再次提起,他们才如梦初醒,恍然明白当时的情形。 见楚辞终于明白过来了,凤延也顾不得客套了,直接对紫衣说道:“这里的烂摊子,交给诸位没问题吧?” 紫衣使言信的回答也非常干脆,他双手抱拳,朗声道:“凤大人放心,我留下两人保护诸位贵人,其他人随您进宫,定当全力以赴,护皇上和太子周全。” 楚辞见状也没废话,目光坚定,直接丢下一个字:“走!” 话音刚落,便率先朝蜀王府的大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一点儿没注意到被凤延瞬间击败的邢云云缓缓睁眼,一动不动盯着她的背影良久。 发现邢云云死而复生的绣衣执法所受刺激,楚辞更是不知。 此刻,在凤延带领下脚步匆匆的她,已到御书房外。 来的时候,楚辞在心中料想过许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形,有激烈的打斗,有慌乱的人群,甚至有血腥的场面,唯独没想到眼前这般安静? “皇上和太子在御书房?怎么这么安静?”楚辞满心疑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直接拉上了凤延的衣袖,轻声问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自愿救人 凤延刚要解释,御书房的房门便“咯吱”一声打开了。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辞的丈夫范景瑞。 见状,楚辞就更加迷惑了。 她眉头紧蹙,满心的问号,忍不住喃喃自语道:“那些人不是要夺舍皇上和太子吗?难道失败了?” 说着,楚辞扭着脑袋往御书房里急切地望去。 只是她看到了什么? 不仅皇后、几位皇子,甚至礼亲王、武成侯,以及几位身处高位的大臣,就连范老爷子这位前太傅都在场。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楚辞愈发迷茫了。 思绪混乱的她也没注意到,范景瑞将她拉着凤延衣袖的手,拉到了自己手里,然后慢慢带着她进到了御书房的最里面。 直到看到皇帝那张放大的脸,楚辞这才猛地一惊。 只是眼前的这般情况,她到底要不要行礼呢?万一皇上和太子已经被夺舍,会不会惹来麻烦? 楚辞纠结了片刻,脑子里各种念头飞速闪过,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略过皇上和太子,给皇后行了一礼。“臣女楚辞,见过皇后娘娘。” “好孩子……”皇后说着,正欲吩咐楚辞起身。 此前一直紧闭双眸的“皇上”,却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剑般死死地盯着楚辞:“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将你招来代替楚家的女儿。” 楚辞闻言身躯一凛:“什么意思?我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竟是因为你?” 然而,“皇帝”刚要开口,他身边一个身着劲装、头戴面罩的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的穴位。 凤延则快步走到楚辞身前,一脸凝重地说道:“郡主,别受他的蛊惑。” 楚辞本想说她哪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 但抬头看着神色紧张的众人,楚辞轻轻摇头,神色略显落寞地说道:“不会的,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劝楚辞的众人,此刻听到她这么说,都不禁微微一愣,原本紧绷的神情也在瞬间换成了愧疚之色。 楚辞满心疑惑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虽然她刚刚是在故意卖惨,可也不至于如此啊。但是包括皇后在内,所有人全都一副愧疚的表情,这究竟是闹哪样儿? 楚辞下意识的便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范景瑞。 范景瑞却没有任何回应,他的脸上神情复杂,沉默片刻之后,朝着皇后和礼亲王郑重地行了一礼:“娘娘,王爷,下官可否同娘子单独谈谈?” 皇后、礼亲王先是看向了楚辞身边的凤言,眼神中带着征询之意。 凤言略作思考后点头。 皇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好,切不可耽误太久。” 楚辞这下就更迷糊了,这咋整的要生离死别似的? 楚辞心里想着干脆逮着凤延问个清楚,但现在凤延所受到的关注度恐怕比她还要高得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贸然行事,只怕会惹出更多麻烦。 想到此处,楚辞无奈地咬了咬嘴唇,只能继续装傻。 顺着范景瑞来到了御书房侧面的茶水间。 只不过,此时的茶水间显得格外冷清,一直候着的宫女、太监都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楚辞也反应了过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范景瑞的手,问道:“夫君,咱们不是要救皇上和太子吗?你把我拉到这里干嘛?” 这时的范景瑞一脸的苦涩,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声音低沉地说道:“娘子,对不起。” “对不起啥,你在外面有人了?”楚辞故意曲解了范景瑞的意思。 范景瑞差点儿绷不住,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脸色涨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好情绪,艰难地开口道:“娘子,你知道当一个人的功德为零的时候,这个人恐怕会……” “死?”字范景瑞没说出口,楚辞却干脆利落地丢了出来。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范景瑞的脑门,疑惑地说道:“也没发烧呀?怎么净说些胡话。夫君,你到底想说什么?” 范景瑞一脸的无奈,却依旧耐着性子解释道:“别人不会,但娘子是域外来客……”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楚辞给打断了:“那怎么办,让皇帝和太子自生自灭?” “如若那样的话,御书房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了。” 顿了顿,楚辞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夫君不会是害怕我不在了,你要做鳏夫吧?别,我的占有欲不强的,届时你该娶妻娶妻,该生子生子。” “只要你过得好,我便也能安心了。哪怕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你祝福的。” 然而楚辞越是这么说,外面守着的人就越是紧张,他们的呼吸都似乎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在担忧着什么。 范景瑞可不敢再让楚辞说下去,他生怕楚辞再说出什么让他心惊胆战的话来,于是干脆直奔主题,:“娘子,你确定你是愿意救皇上和太子的吧?” 楚辞顺着范景瑞的视线望去,不禁在心里暗暗嘲讽道:“这是磨还没卸呢,便准备杀驴了?也不怕隔了手。” 尽管楚辞内心嘲讽至极,然而嘴上却满是忠君爱国之辞:“自然,皇上、太子所代表的意义,我心中自是明晰的。” 而一墙之隔的御书房,在楚辞的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凤延神色凝重地说道:“开始吧。” 身旁的大臣急切问道:“真的要用开国玉玺和楚辞的功德来布下这阵法吗?万一……” 凤延打断他,决然道:“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开始——” 随着凤延的一声令下,开国玉玺猛地发出耀眼光芒。这光芒与隔壁楚辞身上的功德之力相互交融,彼此缠绕。 慢慢形成了一抹柔和却不失光亮的黄色柔光,直直照在阵法中央的皇帝和太子身上。 明明是这么好看的光芒,如梦如幻,璀璨绚烂,然而被光芒包裹的皇帝和太子,却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凄厉嚎叫。 隔壁的楚辞,当即吓了一激灵,脱口而出:“附在皇帝身上的不是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 倒霉 范景瑞闻此言语,未及思考,便下意识伸手捂住了楚辞的嘴。 楚辞也不恼,双眼亮晶晶的。 怪不得,每次与前朝逆臣对峙总有烂尾之感,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然而兴奋劲儿下去之后,楚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范景瑞的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这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赶忙拼命拍打范景瑞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口中发出“呜呜呜”的低吟,“放手!快放手!我快喘不气了!” 范景瑞连忙放手,心中想着可千万不能再捂住楚辞的嘴了。 可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刚刚捂得太用力,这一松手,用劲儿用大发了,一个不注意直接将楚辞甩到了地上。 偏偏又那么寸,楚辞跌倒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炭炉。 只听“邦”的一声闷响,楚辞的头磕到了炭炉的边缘,瞬间鲜血涌出。 那殷红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 “流血了?”楚辞下意识地用手轻轻触摸着额头上的伤口,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茫然,“不是吧,副作用这么大的吗?” 范景瑞见状一脸焦急,“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你先忍忍!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说着范景瑞便打算过来扶楚辞。却没想到,不知怎得,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接趴在了楚辞身上。 楚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如若之前楚辞以为范景瑞的说法夸张了,那么现在的她觉得自己的小命儿,真的悬了! 此刻她只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脑袋也晕乎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偏偏就是这个无比尴尬的时候,茶水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太子看着眼前这混乱且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景象,迟疑地问道:“二位这是?” 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目光在范景瑞和楚辞身上来回移动。 楚辞,被这么看着,原本就疼痛烦躁的心情火气一下就起来了,“看什么看,还不快找人将我们扶起来呀?” 太子闻言,脸上瞬间浮现出紧张之色,还以为楚辞和范景瑞伤得很重。 忙不迭对身旁的太监焦急吩咐道:“立刻去找太医过来,动作要快,不得有半分耽搁!” 接着又扭头对身侧的侍卫急切道:“你们速速过去扶人,小心着些,莫要再加重他们的伤势。” “是。”太监领命便准备小跑着离开。 楚辞见状,心下暗叫不好,这样一来可不成。 她丢人岂不是更丢得大发了。 连忙出声喊道:“等等,我们没事儿。不用找太医。” 太子闻言一抬手,将小太监招了回来,只是满脸狐疑地看着楚辞和范景瑞,“你们,确定?” 范景瑞一张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确定,我们就是倒霉了一些,加之不小心才弄成这样,真的没什么大碍,太子殿下无需太过挂心。” 倒霉?听到这两个字,太子不禁想起清醒后的凤延所言。他满脸不可思议,喃喃道:“这么快?” 接着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你们的婚礼?” “只能……”楚辞刚想说推迟的,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儿,范景瑞便急切地截过了话头。“娘子,为夫不想再等下去了!” 这时,太子身边的侍卫恰巧将两人扶了起来。 范景瑞干脆伸手紧紧握住楚辞的手,目光炽热而坚定:“不管发生何事,我都想尽快与你完婚,一天都不想多等。” 太子,虽然他理解范景瑞劫后余生因而倍加珍惜的心情。 但是,这般急切的表现也太不矜持了一些。 他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假咳一声,语带提醒地说道:“父皇、母后还在御书房等着你们呢,切莫在此处过多耽搁,还是速速前去为好。” 被打断了的范景瑞,心中第一次对太子升起了不满。 毕竟此刻他满心都是对楚辞的深情和急于完婚的渴望,被这般突然打断,难免有些恼火。 不过很快,他便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将这种不满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多谢太子提醒。”范景瑞嘴上说着感谢的话。 但是吧,太子怎么听,范景瑞口中的这几个字都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带着些许压抑的愤怒和无奈。 太子只当自己感觉出错了,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若没其他事儿,便赶紧过去吧!” 只是吧,这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儿。 明明有太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楚辞还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御书房那高高的门槛儿狠狠绊了一下。 楚辞“哎哟”一声,身体向前扑去。 还好两个太监给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死死拉住楚辞,这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如若不是这两个太监反应迅速力气又大,恐怕楚辞一张脸都得毁容。 这一幕也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御书房内帝、后以及众位大臣眼中。 “这情况?不会……”一位大臣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脸上满是疑惑。 皇帝则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与之相反的是,之前一直表现和善的皇后,却在这个时候,一脸担忧地快步走上前,轻轻拉住楚辞的手,说道:“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小心。可伤着哪儿了?” 皇后看似在关心楚辞,实则不动声色地将责任全归咎在了楚辞身上。 果然在关键时刻,亲属的远近一下便显出来了。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楚辞却也不会惯着。 她微微福了福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对不起,娘娘,臣女一向顺风顺水惯了,突然倒霉,臣女多少有些不适应。让娘娘看笑话了!” 实则谁才是那个笑话,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你……”皇后被怼,气得脸色发青,手指着楚辞许久,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皇帝知晓皇后的心思,但对楚辞却是存着几分包容的。于是将凤延提溜了出来,“凤监正,艺馨郡主这等情况,你可有办法?”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朝堂上下齐分羹 “回皇上,微臣之前便提醒过诸位,艺馨郡主极有可能性命不保。”凤言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 “现在艺馨郡主的情况已经比微臣预测的好上太多了,只需多行善举,便可恢复正常。”凤言好似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躬身回答道。 皇帝眉头微皱,略作思索,而后道:“只要善举便可。这个好办,太子立刻以艺馨郡主的名义给护国寺捐款。” 皇帝目光转向太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严肃而果决。 太子连忙应道:“儿臣遵旨,这就去办。”太子恭敬地行礼,转身便欲离去。 却被凤言出声叫住。“太子稍等。” 凤言的声音急切而响亮。 接着,凤延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皇上、太子,艺馨郡主缺的是功德,简单的捐款效果不会太明显的。” “这……”皇帝这下实打实为难了,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陷入了沉思。 楚辞闻言却眸光一亮,兴奋地说道:“凤大人,简单的捐献财物不成。” “那让全大周的地界儿全种上玉米,让大周再无饿殍呢?” 让大周再无饿殍! 这样的话一出,即便那些平日里看不惯楚辞的一些大臣,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憧憬之色。 当然,作为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油条,众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范老爷子让楚辞演这一出的用意所在。 于是,看向范老爷子的目光也一变再变。 原本或轻视、或漠然、或猜疑的眼神,此刻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佩、有嫉妒、有警惕,还有深深的忌惮。 最终只化为一句:“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但是,不论羡慕亦或者忌惮,并不妨碍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捞好处。 毕竟这么大的事儿,范家一家儿可吃不下。 于是,这些官员齐齐在楚辞面前表演了一番“变脸”。 先一刻还无动于衷的他们,后一秒,便仿佛被楚辞描绘的美好愿景所深深触动。 一个个神情激昂,齐齐对皇上高呼:“若真能如此,实乃大周之幸,百姓之福啊。” 紧接着,又有人带头喊道:“皇上,臣等愿意助艺馨郡主完成此宏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愿为皇上和郡主分忧!” 一时间,御书房内群情激昂,人人都显得忠心耿耿、义薄云天。 而此时上首的皇帝也仿若被众臣工的热情所感动了一般,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目光温和地看向楚辞,说道:“艺馨啊,玉米的培育如今到了何种程度了?” 楚辞见状,立刻明白这是上下齐心准备分一杯羹了。 恰好,这也正是楚辞想要的结果。 于是,在范景瑞的搀扶之下,楚辞先是向皇上以及众位大臣盈盈施了一礼。 而后才清声回道:“连州位处南方,气候温润宜人。故而玉米种子的数量亦比京城多出数倍,约摸有十万之多,京城则稍逊,仅有连州的五分之一。” “所以,还望诸位大人精心筹谋、合理规划,否则,此举非但不是功德,反而是罪孽祸端了。” 楚辞的声音清脆婉转,目光坚定从容,令人不由对其所言多了几分信服。 也让那些沉浸在可以分一杯羹的喜悦中的人清醒了过来,“不愧是敢来命博富贵的女人呐!” “不简单呐!” …… 思及此,众人对楚辞的忌惮再度提升了一个等级。 连带着对范老爷子、范景瑞,态度都好了不止一个度。 范景瑞倒还坦然,范老爷子这时却是满心的无奈与委屈,真的想大喊一声:“他冤枉啊!” 可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否则,他要是真这么喊出来了,肯定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范老爷子纵使心中有万般委屈,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继续强装镇定。 这样一来,反而让在场之人更加忌惮。 就连上首的皇帝也有几分疑惑,难道一趟流放之行,真的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 想到这里,皇帝干脆试探着开口问道:“老师,艺馨的提议倒是有点儿意思,不过这其中牵涉众多,具体如何操作,您心里可有法子?” 说完,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范老爷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探寻和期许。 同时也将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范老爷子身上。 如若以往,不论皇帝目的为何,他总会据实直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现在,老爷子也学会打哈哈了。“皇上,老头子我如今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早就糊涂了。朝堂之事儿,还是诸位年轻气盛、精力充沛的大人们更为合适。” 范老爷子边说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苦笑,那浑浊的双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皇帝闻言,脸色一沉,眉头紧皱,沉默片刻后说道:“老师这是何意?莫不是在推脱?”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对范老爷子的态度也呈两个极端,有的认为这范老爷子流放一遭倒识趣儿不少。 更多的人,则是对范老爷子这种态度很是不满。觉得老爷子,老了,老了,却连气节都丢了。 因此皇帝的话音刚落。 便有一位大臣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道:“范孟士,你现在虽为白身。但好歹是我大周的前太傅,曾经也是备受尊崇。如今面对如此重要之事,怎能如此敷衍了事?这种退缩的态度实在不妥。” 范老爷子被如此指责,也不恼。 但是,老爷不恼。范景瑞和楚辞能眼睁睁看着自家长辈被辱? 只见范景瑞向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行礼,神色郑重,语气坚定地说道:“大人此言差矣!” “在其位谋其政,才是常理。” “何况,爷爷崖州消息闭塞,诸多事宜难以知晓。面对如今这复杂多变的朝堂之事,一时之间难以想出周全合适的策略,大人该体谅才是。”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争议 楚辞见状,心中暗叫一声漂亮。 楚辞也紧接着说道:“这位大人,切不可凭着一时的臆断就随意指责他人。” “我家爷爷为大周鞠躬尽瘁多年,如今只是行事谨慎,怎就能被说成是退缩?您如此急切地加以批判,莫非是怀有不可告人的居心?” “你,你们……”开口怼吧,万一有人趁机踩着自己上位那可怎么办?可倘若就此认怂,又会显得自己心虚。 因此,这位原本想要好好表现一把的大人,在这个时候反而变得举棋不定了。 偏偏都已经这样了,楚辞还是不肯放过他,“这位大人,为何结结巴巴的?也是因为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吗?” 自己的大臣被楚辞这般欺负,皇帝多少有些看不过眼了。 “艺馨,谏议大夫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进谏讽喻。于大人,他不过是在行使本职罢了。” 楚辞却毫无畏惧,拱手行礼后,言辞犀利地回道:“陛下,即便于大人身为谏议大夫,有监察进谏之责,可也不能罔顾事实,随意污蔑忠良。” “我爷爷一生为大周尽心尽力,所行之事皆出于公心,于大人不明就里便横加指责,这怎能算是履行本职?” “若此等行为都能被视为正当,那朝中纲纪何在?公理何存?” 在场之人谁也没想到皇帝都亲自出面了,楚辞还这么得理不饶人。 于是在众人的示意下,太子无奈只得站出,柔声劝道:“艺馨郡主,切勿如此激进。” “于大人身为谏议大夫,职责使然,或许确有偏颇之处,却也并非有意针对。” “不如我们从长计议,以大局为重,稍作退让,如何?” “凭什么退让的是我们,而不……”本来运气不佳之事,就让楚辞心里挺火大的。 现在是个人都在她耳边叽叽哇哇,楚辞的心就更不舒服了。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范老爷子便看准时机开口了。“孙媳妇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今日之事,虽于大人确有不当之处,但咱家也不可揪着不放。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可好?” 谏议大夫于珍,差点儿被范老爷子那番话气死。 这哪是帮他?分明是把自己彻底钉在耻辱柱上! 他心里疯狂吐槽,愤怒与不甘交织:“我本是秉持正义,尽职责行事,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被这般指责,往后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然而,他又是识时务的。 心里非常清楚,如今无论是皇帝、太子还是在场的诸人都希望这事赶紧过去。 他深知继续纠缠下去不会有好结果,还可能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 于珍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觉胸口憋闷得厉害。 最后,只能闭嘴当自己是个哑巴。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待此事风头过去,玉米的事情尘埃落定,他一定连人带场子全部找回来,以解今日之辱。 楚辞可不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于珍连未来如何对付他们一家都盘算好了。 此时的她对范老爷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极其“不满”。 “爷爷,您怎么能这样?这不是拆自家人的台吗?我一心为您据理力争,您倒好,反倒帮着外人说话。您这样做,让我心里多委屈呀!” 范老爷子也不似一般大家长,被下面的小辈反驳,便觉得丢了天大的面子。 反而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赶忙哄道:“乖孙媳妇儿,爷爷知道你一心向着家里。” “但咱也不能只顾自家不是?做人做事总得留有余地,凡事不可做得太绝。” “这样,就罚爷爷亲自给你们办婚礼,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好不好?” 此话一出,楚辞顺势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双颊绯红,轻声说道:“爷爷莫要这般打趣我。” 至此,因为皇帝的一句话而挑起的这场争端,终于逐渐消停了下去。 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朝堂之上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开始慢慢缓和,话题也终于慢慢回归正题。 众人的思绪重新聚焦在亟待商议和决策的玉米种子分配之上。 “如若按艺馨郡主的提议,这玉米种子应当优先分配给那些受灾或者土地贫瘠的地区。” 开口的是户部尚书沈从,只见他微微躬身,神色郑重,接着说道:“臣以为此提议颇具考量。” “受灾地区百姓生计艰难,土地贫瘠之处收成微薄,优先给予他们玉米种子,或能解燃眉之急,助其恢复生产,保障民生。” 只是沈从的提议刚一出,便遭到了反对,“我觉得还得考虑土地的肥沃程度,不能一概而论。”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林岳,他向前一步,拱手说道:“沈尚书,受灾和土地贫瘠地区固然需要优先照顾。” “但土地肥沃的区域若能获得充足的玉米种子,其产出必然更为丰厚,对于充实粮仓、稳定粮价亦有重要作用,切不可忽视。” 朝堂之上再度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之中。 “沈尚书所言甚是在理,受灾和贫瘠地区的百姓本就深陷生活的困苦之境,倘若不优先施以救助,他们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玉米种子理应先赐予他们!” “非也非也,林侍郎之语不虚,土地肥沃的区域能够凭借种子产出更为丰饶的粮食,从而充实国库,此对于国家的长远发展甚为有利。” “救助受灾和贫瘠地区实乃当务之急,若不率先化解他们的燃眉之急,唯恐滋生祸乱。” “但仅着眼当下而不顾及长远实不可取,土地肥沃之地潜力巨大,应当优先保障其种子的供应,以增添粮食储备。” …… 就在众人争论得难解难分之际,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的丞相房零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可综合考量。” “一方面,受灾和土地贫瘠地区确实急需玉米种子以恢复生产。” “但土地肥沃的地区也不能忽视。可将玉米种子按一定比例分配,既保证受灾和贫瘠地区有足够的种子播种,又能让肥沃地区发挥其最大的产出优势。” 第三百四十七章 指责 楚辞:这简直就是左右和稀泥的老油条么? 偏生,这位老油条一番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上。 皇帝微微点头,思考片刻后说道:“丞相所言有理。但具体比例该如何划分?众卿家可有良策?” 大臣们又开始纷纷献策…… 只不过这次就没那么容易谈妥了,你说这个提议,他说那个。 另一个人又是另一种提议。 然后,全盘否定,再重新提出新的建议。 如此往复,不知上首的皇帝烦不烦,反正楚辞是倍感无聊。 她先是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脑袋也开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最后干脆明目张胆地扯着范景瑞的衣袖睡着了,甚至还透出轻微的呼噜声。 那轻微的呼噜声在安静片刻时显得格外清晰,引得旁边几位大臣忍不住侧目,却又碍于皇帝在场,不好出声指责。 偏生,楚辞这般毫无顾忌的睡态越是如此,就越是引人瞩目,在这严肃紧张的朝堂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激烈争论的大臣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她,眼神里既有无奈,又有几分嗔怪。 最后连礼亲王也看不下去了,对着范老爷子皱皱眉,压低声音道:“本王看这一时半会出不来结果,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要不,你们一家先回去?” 先回去?之后主动权就回不到自己手上了吧? 想到这里,楚辞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没影儿了。 她立刻站直身子,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朗声道:“回去可以,但本郡主需要声明一点,事关本郡主的小命儿,无论玉米如何分配。本郡主都有最终的监督权以及责令修改的权利。” “毕竟此次玉米种子分配之事关乎众多百姓的生计,本郡主绝不能坐视不理。” “若在分配过程中有任何不公或不合理之处,本郡主定当挺身而出,加以纠正,还望陛下和诸位大人应允。” 霎时间,御书房的官员甚至包括皇上在内,一个个神色骤变,仿若吃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东西一般,脸上纷纷露出嫌恶和不满的表情。 之前在楚辞夫妻身上吃了亏的于珍更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手指着楚辞大声吼道:“艺馨郡主,你莫要得寸进尺!这朝廷之事,向来由朝中大臣与皇上商议决策,岂容你一个女流之辈在此放肆!” 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郡主,此等大事,自有朝廷定夺,您这要求实在过分!” 一位年长的大臣向前一步,拱手说道:“郡主啊,朝堂之事错综复杂,关系国之根本,需综合诸多因素考量。您虽心怀善意,但这等决策之事,还是应交由朝廷官员和圣上裁决,您这般贸然提出要求,实非恰当之举。” 相比单纯的指责,年长大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的指责,更符合这些人的心境。 这不,立刻又有大臣站了出来,他一脸严肃,正色道:“是啊,郡主。朝廷自有其章程和规矩,分配玉米种子这等要事,关乎民生大计、国之根本,自当由经验丰富、深谙国情的大臣们商议定夺。” “您身为女子,应当谨守妇德,在内宅相夫教子,莫要过多干预朝堂政事,否则有违礼教,坏了规矩。” 楚辞心中怒火中烧,暗想:今日自己已被背刺两次,若再忍,便是活王八。 她柳眉倒竖,怒喝道:“发现玉米可食用、将其培育至此程度的皆是我这女流之辈。我为玉米之事费尽心血,如今种子分配关乎百姓生计,我怎能不管?” 她柳眉倒竖,怒喝道:“发现玉米可食用、将其培育至此程度的皆是我这女流之辈。我为玉米之事费尽心血,如今种子分配关乎百姓生计,我怎能不管?” “郡主,即便如此,这朝堂之事也自有规矩,女子干预始终不合礼数。”这个时候,在楚辞身上栽了两次跟头的礼部尚书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可能是亲身体验过楚辞的杀伤力,他这次的指责柔和了许多。 “郡主之功绩,众人有目共睹。您发现玉米可食用并将其培育推广,实乃大功一件。” “然而,祖宗礼法传承已久,不可轻易废弃。” “女子参政,有违古训,易生乱局,恐引发诸多争议和麻烦。还望郡主以大局为重,莫要执意为之。朝廷自会妥善处理玉米种子分配之事,定当权衡各方利弊,以保百姓之福祉。” 楚辞冷哼一声:“别光会说些没用的,你们也知道本郡主为何急需功德。” “因果,因果。这世间诸事皆有因果循环。万一,因为你们办事不周,影响本郡主倒也罢了,可万一影响了皇上的声誉和江山社稷,你们谁能承担得起这个罪责?” “本郡主不过是想要尽一份心力,确保此事妥善处理,你们却百般阻挠,究竟是何居心?” 楚辞这样的指责一出,原本还争论不休的大臣们瞬间噤声,一个个神色紧张,面面相觑。 整个御书房内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能听见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就连刚才还气势汹汹指责楚辞的礼部尚书,此刻也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一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的氛围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皇上,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仿佛乌云密布,恨不得黑得滴出水来。 礼亲王暗叫不好,心中懊悔不迭。 他原本只是单纯地觉得楚辞在朝廷上睡觉影响不太好,出于好心随口劝了一句,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到如此无法收拾的地步。 偏生太子还在不远处,急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向他打着求救手势,仿佛在说:“皇叔,快想想办法,这可如何是好?” 礼亲王深知,这事是由他挑起的,再加上太子的人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于是,他假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道:“皇上,诸位可否听本王一言。” 皇上眉头紧皱,心中虽满是恼怒,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得给身为宗令的礼亲王几分面子,强压着怒火说道:“王叔有话但说无妨。” 第三百四十八章 婚礼 礼亲王赶忙应道:“皇上,郡主也是心系百姓,一心想要为百姓谋福祉,其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郡主不辞辛劳,四处奔走,为的就是能让百姓的生活得以改善,这份赤诚实在令人钦佩。” “然而,皇上您身系大周江山,您的安危至关重要,关乎着整个王朝的兴衰存亡,自然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说完还不忘拉一个同盟,“凤大人您觉得呢?” 凤延知道楚辞这么搞,迟早得找上自己,因此不慌不忙道:“即便是凤家老祖在世,也不能将诸事都算尽。” “毕竟世间之事本就变幻莫测,难以捉摸。未来充满了诸多变数,谁也无法完全掌控。” “不过,有一点儿臣是可以肯定的。” “艺馨郡主心怀大义、宅心仁厚,对我大周甚有助益。这一点,不止我,其他大人想必也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凤延故意顿了顿,道:“刚刚范老的提议冲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既如此,那便依范老所言,另外太子、凤延从旁协助。” 皇帝这话一出,礼亲王心中一喜,知晓自己的劝说奏效了。 只是看向楚辞的眸光却透着深深的忧色。他暗自思忖:被捧得如此之高,长此以往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然而礼亲王的担忧无人知晓。 只因皇上再度抛出一枚令所有人皆为之一震的重磅消息。“朕特此允诺,艺馨郡主全权监管粮种普及事宜,倘若有任何官员胆敢于此事上为非作歹、徇私舞弊,艺馨郡主皆可先斩后奏!” 皇帝这样的命令一出,当即有几位朝臣神色惶恐地站出来准备劝说。 然而皇帝大手一压,面色威严道:“朕赋予郡主此等生杀予夺之权,是为确保此事顺遂,让百姓早日受惠,粮种顺利推广,保我大周粮仓丰裕、国泰民安!朕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 “诸位,可懂朕的苦心?”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诸位大臣还能咋样。 一个个只得诚惶诚恐地跪地高呼:“皇上圣明。” 楚辞目的达到,自然不介意给皇帝几句好话。她微微欠身,说道:“皇上英明果断,如此决策必能造福大周百姓,使我朝繁荣昌盛。” 只是,此时的皇帝已然不在意了。大手一挥,朗声道:“朕乏了,皇叔以及诸位皆退下吧!” 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被请进宫的,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 他们自然知晓此刻该如何行事,于是齐齐高呼:“臣等告退!” ---------------------------------------------------------分割线------------------------------------------------------- 七日后,九月初六,凤延特意为楚辞选定的大吉之日。 天一蒙蒙亮,楚辞便被婆婆、以及几位婶婶带着一众丫鬟,敲响了楚辞的房门。 “阿辞,快醒醒,今儿个可是你的大喜日子,莫要贪睡误了吉时。”婆婆的声音透着喜悦和急切。 几位婶婶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阿辞,咱们得赶紧起来准备准备啦。” 屋内的楚辞听到动静,认命地起身。 但是刚掀开被子,便将自己冻了一个激灵。 恰巧,这时婆婆以及三位婶婶说笑着走进屋内,看到楚辞这般模样,便下意识说道:“今年的冬天可能比往年更冷……” 话刚说一半,意识到不妥,立刻改口:“好在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能为这寒冬添几分喜气和温暖。” “阿辞啊,你看这冬日虽冷,但咱家因你的喜事满是热闹和欢喜,定能驱走寒意。”婆婆满脸关切,说着便指挥丫鬟拿衣物过来,“动作麻利点,别冻着新娘子。” 楚辞这时已经完全醒了,也不矫情。 她迅速起身,利落地穿好衣服。而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们摆弄。 反倒是楚辞的婆婆不停的忙碌,且嘱咐道:“仔细着点儿,把郡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万万不能有半分疏忽。” 说着,婆婆还亲自上前,检查着丫鬟们准备的首饰和衣物,“这个珠花不够精致,换那对翡翠的。还有那件霞帔,再整理整理,可不能有一丝褶皱。” …… 就这样,在众人的忙碌中,楚辞的妆容逐渐成形。 楚辞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娇艳如花,肌肤胜雪,眉如远黛,唇若樱桃。 然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她在心中暗自轻叹:“她这辈子真的要留在这个世界了!只是,未来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就在此时,“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再次响起。节奏平缓、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饶是如此轻微的声响,还是让楚辞也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她的目光缓缓转向门口,带着几分好奇看向来人,原来是这具身体的生母李嫣然和大嫂张盈。 两人怯生生地站在门外,神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声音轻柔且带着询问:“我们可以进来吗?” 原本她们以为,范景瑞将他们一家从崖州接回京城,便是楚辞原谅他们一家了。 本打算借着婚礼这个契机,好好修复一下与楚辞的关系。 没想到,人是接来了,可他们依旧只能是看客。 在这热闹的婚礼筹备中,他们仿佛被隔绝在外,插不上手,说不上话。 这让楚家人一颗心啊,如同被浸在了冰水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瞬间又被浇灭,满心的欢喜化作了失落和无奈。 他们不甘呐! 于是李嫣然特意选这时过来,她心想,无论如何都要为家人争取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也要试。 只是事到临头,李嫣然望着楚辞眼里不含任何感情的双眸,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又怂了。 她嘴唇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的张盈火大,心中暗叹自己的婆婆关键时刻掉链子。 干脆自己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不甚精致的盒子,打开。深吸一口气说道:“这金簪虽不是价值连城之物,却也是我们精心准备的,还望郡主不要嫌弃。” 第三百四十九章 插曲 楚辞挺喜欢张盈的,何况楚家现在的处境…… 她也明白张盈和大哥在楚家的艰难,心中早就对过往的不快释然了几分。 于是,楚辞微微一笑,说道:“大嫂,您的心意我收下了。我知道您和大哥不容易,这金簪我很喜欢。这金簪的样式别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张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道:“郡主不嫌弃就好,我们一直盼着能与您缓和关系。” 张盈以为大喜大日子,楚辞会顺势认下婆母,这样他们在京城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没成想,楚辞只是淡淡的道:“过去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受的的伤害却是抹除不掉的。” 张盈闻言一下就急了,“可……” 她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似乎急于解释些什么。 半晌,才颤抖着双唇说道:“郡主,我们真的是诚心想要与您和好,之前的那些事,实在是有太多的无奈和误会啊。” 楚辞明白张盈的心思,摆摆手:“不过大嫂,什么时候想过来传句话便可。咱们之间不算恩怨。” 张盈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真怕楚辞发脾气将她和婆婆赶走。 那样的话,楚家在京城就无立足之地了。 他们从崖州回来本就根基不稳,若再得罪郡主,在这权贵众多的京城就再难翻身。 想到这,张盈后背发凉,此刻见楚辞态度缓和,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于是,张盈立刻激动地应道:“那敢情好,郡主如此通情达理,真是我们楚家的福气。” “以后郡主但凡有什么吩咐,我们楚家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辞。” 楚辞也没拆穿张盈的心思,反而俏皮地笑道:“这可是嫂嫂亲口说的,不许反悔。” “不悔。”张盈现在满心欢喜,忙不迭地应道。 楚辞微微一笑,“那便劳烦嫂嫂,将簪子给我插上吧!” “好,好。”张盈应着,双手微微颤抖地拿起金簪,小心翼翼地为楚辞插上,嘴里还念叨着:“郡主戴上这簪子,真是美极了。” 反倒是作为生母的李嫣然依旧在这个时候,仿若一个局外人一般。 她站在一旁,神色复杂,想上前又有些畏缩,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她即便表现得再可怜,也没人上前帮着解围。 无他,这位楚夫人,过于拎不清了。 不过基于她是楚辞生母这一点儿,也没人把她往外撵。 于是李嫣然就这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都不自在,在房间里坐了一个多时辰的木头桩子。 张盈看了眼李嫣然,小声嘀咕道:“这可如何是好,站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 楚辞轻轻说道:“罢了,由着她吧。” 直到外面的吵闹声响起,原来是范景瑞带着迎亲队伍来了。 婆婆身边的丫鬟小翠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边跑边喊道:“郡主,姑爷来迎亲啦!” 楚辞闻言实在绷不住扑哧一下便笑出了声,眉眼弯弯地问道:“婆婆,这是您特意安排的?这也太周全了一些吧?” 楚辞轻松的完全不似新娘子。她没有寻常新娘的紧张与羞涩,反而一脸的自在洒脱。 五婶婶也同楚辞打趣惯了,“停停停,今天啊辞儿你是新娘子,矜持一些。可别这般大大咧咧的,让人看了笑话。” 没想到楚辞更来劲儿了,双手叉腰,娇嗔道:“谁,谁会笑话?” 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调皮的孩子,毫无新娘子的端庄之态。 就连一直小心翼翼的张盈也绷不住了,捂着嘴笑道:“没人,没人,咱们郡主这般活泼可爱,谁会笑话呀。” …… 这个世界没有挡门、找鞋的习惯。 所以在屋内楚辞几人说说笑笑时,范景瑞已熟门熟路地进到房间。 看着此时艳若桃李的楚辞,他一下就愣住了。 那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地凸显出楚辞眉眼间的灵动与妩媚,华美的服饰更是锦上添花,其上精美的刺绣和璀璨的珠饰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这一切让本就貌美的楚辞愈发娇艳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绝世名花。 范景瑞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不见,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令人心醉神迷的美丽身影。 这一切让本就貌美的楚辞愈发娇艳动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绝世名花。 范景瑞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已消失不见,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令人心醉神迷的美丽身影。 婆婆笑着打趣道:“景瑞这孩子,都看傻啦!” 张盈也没想到楚辞同范景瑞在一起都三年了,还能有这反应,也跟着笑道:“瞧瞧,咱们郡主的魅力真大,把新郎官的魂儿都勾走咯!” 五婶婶则轻轻推了范景瑞一把,道:“景瑞啊,快别愣着了,新娘子还等着你接走呢!” 而李嫣然也瞅准时机接了一句:“就是就是,别误了吉时!” 范景瑞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而李嫣然也瞅准时机接了一句:“就是就是,别误了吉时!” 范景瑞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让大家见笑了,实在是楚辞今日太过美丽,我一时看入了迷。” 婆婆笑着应道:“这说明我家楚辞魅力大,以后你可得好好待她。否则,我可不饶你。” 范景瑞连忙点头:“那是自然,我定会好好珍惜。” 张盈见范景瑞如此好说话,立刻笑盈盈地调侃道:“光嘴上说可不行,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可得说到做到,好好疼我们楚辞,要是让她受了委屈,否则……”说到这里,张盈看了看李嫣然,才道:“否则,我们楚家可饶不了你。” 第三百五十章 婚礼 范景瑞刚欲张口保证,此时楚辞却挺身而出,只见她微微仰头,神色倔强,“嫂嫂,您这话可就错了。” “我楚辞绝非那种离了男子便无法存活的柔弱女子,倘若他真负了我,我定然有勇气与能力重新启航。” “人生漫漫,何愁前路无知己?我断不会委曲求全,在哀怨中蹉跎岁月。” 楚辞的婆婆眉头轻蹙,嗔怪道:“你这孩子,怎说出这般话语。莫要这般决绝,夫妻之间当以信任和包容为本,哪能如此轻易言弃。” 范景瑞急忙言道:“娘子,虽说你如此言论是为让嫂嫂宽心,可夫君我也是会伤心的。” 言罢,他紧紧握住了楚辞的手,那双手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自己的决心传递过去,“我愿与你携手一生,共经风雨,不离不弃。” 这时,仿若外人的李嫣然再次找到机会,满脸笑意地说道:“景瑞和楚辞如此情真意切,定能白头偕老,恩爱永远。” 张盈也跟着附和,“是啊,看到你们这般坚定,我这心里也踏实了。愿你们在未来的日子里,相互扶持,和和美美。无论是风调雨顺,还是风雨交加,都能心心相印,携手共度。” 有了李嫣然和张盈的开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传授楚辞婚后相处之道,仿若楚辞当真是第一次结婚一般。 楚辞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中时而流露出思索,时而闪过一丝感动。她知道,这些话语虽然琐碎,却饱含着大家对她和范景瑞的真心祝福与关切。 就在众人沉浸于温馨氛围时,“范大人,郡主,时辰到了。”凤延派来监督的小太监不得不尖着嗓子,恭敬地打断众人提醒道。 楚辞的婆婆一听,忙说道:“已经这个时辰了?那赶紧的,给阿辞将凤冠霞帔穿戴上。” 楚辞自认不是脸皮薄的,平日里行事也落落大方。 但被范景瑞如此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饱含深情与期待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脸上泛起一丝羞涩。 好在此时众人无暇打趣。 与此同时,婚礼的场地布置得美轮美奂。 红色的绸缎如艳丽的云霞挂满了四周,随风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甜蜜的情话。 鲜花盛开在每一个角落,娇艳欲滴的芍药、清新淡雅的兰花、灿烂金黄的金桂,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各种花朵混合而成的芬芳,令人陶醉其中,仿佛置身于梦幻的仙境。 此时,良辰已至,宫廷乐师们奏响喜庆的乐章,丝竹之声悠扬婉转,萦绕在整个宫殿之中。 大婚典礼正式开始。 楚辞身着华丽的凤冠霞帔,与范景瑞一同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大堂的最中央。 接着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相对而立。 主婚人凤延当即整了整神色,清了清嗓门儿,高声宣读婚词:“今值良辰,美景如画,才子佳人喜结秦晋之好。愿二位新人自此而后,相敬相携,白首不渝,风雨与共,同赴锦绣繁华。” 楚辞和范景瑞,被身边的小太监轻声且恭敬地提醒着,缓缓面向正南方位,那里摆放着精致的天地牌位,牌位前香烟袅袅,此乃象征着对天地的敬畏与感恩。 楚辞、范景瑞这时神情肃穆。 顺着凤延那洪亮且满溢祝福的声音,虔诚下拜。“一拜苍天厚土,感恩自然恩赐,赐予美好姻缘与世间万物。” “二拜高堂,感恩双亲养育深恩与教诲之情。愿今后秉承孝道,传承家风,家族荣光延续,和睦美满永伴。” 楚辞、范景瑞依言再拜。 凤延接着高声喊道:“三夫妻对拜,愿你们琴瑟和鸣,心意相通,自此岁月悠长,携手共赏春花秋月,同历夏风冬雪。” “礼成——” 至此,如若按照正常流程,楚辞便可以回房等着了。 但楚辞不同,皇帝急于回馈楚辞的功德。 因此文武百官都被太子薅了过来。 而太子也是第一个带头恭贺的,只见他面带微笑,神色温和,朗声道:“恭喜范大人、艺馨郡主新婚之喜。愿二位新婚燕尔,情比金坚,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有太子率先带头,大臣们纵然个个心怀不甘,却也只得强作欢颜,腆着脸恭贺。 楚辞,刚开始倒是挺爽的。毕竟能看到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大臣们,如今即便不情愿也得向自己恭贺,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着实令人畅快。 但时间一长,脸都笑僵了。 楚辞忍不住靠近范景瑞,轻声抱怨道:“夫君,非一个个接受祝福不可吗?” “我这脸都笑得快没知觉了,脚也站得发酸。这些个祝福虽说好听,可一直这么应承着,实在是累人得很。” 范景瑞闻言,轻轻捏了捏楚辞的手,带着几分宠溺又略带调侃地说道:“现在知道累了,当初也不知是谁在御书房胡咧咧的?非要在众人面前显摆自己的功绩,还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这下好了吧,累得够呛。” 楚辞撅了撅嘴,略带委屈地说道:“当初那不是话赶话吗?我哪能想到会是这般情形,只想着能让陛下知道我的付出,哪曾想会弄成这样,累得我都快撑不住了。” 范景瑞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你放心,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而这一忍,便忍到了亥时。 夜已深了,墨色的天空中仅有寥寥几颗星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宾客们这才渐渐散去,原本喧闹的庭院逐渐安静下来。 楚辞和范景瑞才回到了他们的新房(实际便是之前楚辞和范景瑞居住的房间)。 此时,原本熟悉的房间里被布置得温馨而浪漫。红 色的蜡烛排列在屋内各处,摇曳着微弱而温暖的光芒,烛泪缓缓流淌,仿佛诉说着时光的柔情。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从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熏香,混合着鲜花的芬芳,让人沉醉其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圣旨 果然女人是感性动物。 饶是楚辞前世见识过各种不同的婚房,或奢华得令人咋舌,或简约到极致,或典雅如诗画,或张扬似烈焰。 但当自己身临其中,看着眼前这充满喜庆与温馨的布置,红绸轻舞,如同灵动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喜字高悬,那鲜艳的红色仿佛是炽热爱情的宣告;鲜花簇拥,散发出的芬芳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感受着那满溢的爱意与期待! 楚辞终于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眼眶微微湿润,晶莹的泪花在烛光中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范景瑞见状,干脆吻去楚辞眼角的泪水,那轻柔的一吻,仿佛带着无尽的怜惜与疼爱。 而后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情而专注,温柔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将永远在一起,风雨同舟,不离不弃。无论未来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我都会陪在你身旁,护你周全。” 楚辞这会儿是彻底迷糊了,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 不自觉点了点头,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绚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阳光,璀璨夺目,照亮了整个房间。 范景瑞见状,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娘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闷雷在胸腔中滚动,饱含着压抑已久的渴望与急切,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要将眼前的人儿彻底吞噬。 接着整个房间的温度陡然升高,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窗外的微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悄然止住了脚步,不敢惊扰屋内即将上演的缱绻缠绵。 锦被轻动,红帐摇曳,两人的身影在朦胧的烛光中渐渐靠近。 这一夜,注定是充满激情与甜蜜的爱之交融。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像是为他们铺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 屋内的喘息与低吟交织成一首醉人的夜曲,直至东方渐白,那满室的旖旎方才渐渐平息,留下的是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二天一早,当晨曦刚刚透过窗缝洒进屋内,楚辞,不,准确的说,范家一家人连日劳累,此刻全都还在睡梦之中。 就在这时,宣旨的太监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已经赶到,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砰砰砰”的叩门声骤然响起,声音沉闷而有力,仿佛重锤一般,瞬间打破了范家原本的宁静。 范家一众人闻得声响,只得匆匆忙忙赶来。 待所有人齐聚,小太监便迫不及待地自怀中取出圣旨,“圣天承运皇帝诏曰:范景瑞,才华出众,心怀壮志。” “然为磨炼尔之意志,积累理政经验,即日起,前往北疆庭州县城担任县令一职。朕特准尔妻楚辞随往,望尔夫妻二人在北疆同心协力,造福一方百姓,勿负朕望。钦此!”小太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声宣读着圣旨,那声音在范家的庭院中回荡。 楚辞则听的一脸懵,她秀眉紧蹙,满脸的疑惑与不解,喃喃自语道:“啥意思,这算皇帝迟来的报复?” 就在楚辞一脸懵的时候,范景瑞已经迅速平静下来,面色从容淡定,毫无慌乱之色。 他稳步向前,接过圣旨,然后恭敬地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接着便准备起身。 却没想到被拦了下来,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等等,咱家手里还有一份儿圣旨,这份旨意是给老爷子的。” 说完,小太监再次神色郑重且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份明黄色圣旨,将其双手高高举起。 然后运足了气高声宣唱:“太傅范孟士,自今起始,重归太傅之位。” “往昔之误会皆已冰释,念君多年为朝廷竭诚效力,功勋卓绝,特此恩宥。” “祈望君日后仍能为朝廷殚精竭虑,秉持忠心,辅佐君王,共护江山社稷之安宁,以酬皇恩之隆厚。” 楚辞忍不住嘟囔道:“这算不算打一鞭子给个甜枣?” 接着她用余光快速地瞟了一眼范家的其他人,才发现大家竟然淡定得紧,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或惊讶之色。 啥情况? 楚辞满心疑惑,眉头紧蹙,暗自思忖道:“怎么感觉就自己一个局外人呢?”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早已知晓,就自己还被蒙在鼓里,怎么也摸不着头脑。” 因此,待宣旨的队伍刚一离开,楚辞便再也按捺不住,心急如焚地说道:“爷爷、夫君,皇上这是反悔给了我粮种的监督之权了?” 范老爷子微微点头,神色凝重,缓缓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依老夫之见,你们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倒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楚辞最烦这种模棱两可、云里雾里的话了。 但说这话的偏偏是德高望重的范老爷子,楚辞纵有满心的不情愿,也只能将满腔的不满撒向了身侧的范景瑞。 范景瑞吃痛地拿下腰间那只作乱的小手,一脸无奈地解释道:“爷爷的意思是,如今咱们名声太过响亮,这对咱们来说并非好事,反而是一种负累。” “倒不如暂且离开这京城的是非之地,过个三五年,等众人将玉米的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好再做打算。” 楚辞这会儿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但是吧,她仍心有不甘,气鼓鼓地说道:“这也掩盖不了皇帝想反悔的事实啊!” 没想到楚辞这话一出,在场的范家人先是一愣,随后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千雪、千言,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千雪更是俏皮地说道:“嫂嫂,莫不是大哥平日里的浓情蜜意将您的思绪扰乱了?以至于此刻竟如此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 “什么意思?”楚辞这下是彻底迷糊了,一双美眸中满是困惑,眉头紧紧皱起。 范老爷子这时才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皇上金口玉言,从未提及监督粮种一事只能在京都进行啊?你这孩子,怎么就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戏弄 楚辞闻言恍然大悟。 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赧然之色,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略带羞赧地说道:“爷爷,多亏您点醒了我。” 范老爷子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目光中透着关切问道:“你们两口子要离开京城了,女子学院那边想好怎么安排了吗?” 范老爷子了解皇家的做派,特意提醒道:“皇家之事,向来复杂多变,其中的门道和勾心斗角更是难以捉摸,切不可掉以轻心。” 楚辞这次也被皇帝恶心到了,眉头紧皱,愤愤地说道:“爷爷,我会辞了副院长这个职位。” “今后‘皇家女子学院’如何发展,便再也与我、与范家再无干系。” 范老爷子闻言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一丝赞同,缓缓说道:“也好。远离这是非之地,对咱们范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辞见范老爷子同意,神色一松,立刻说道:“待会儿,我便进一趟皇宫。” 范老爷子闻言本还想再嘱咐楚辞两句的。 但想到楚辞的性子向来果断坚毅,自己多说反倒可能让她心生烦闷,于是点点头:“好,既然是即日启程。我会让你娘他们尽快帮着收拾行李,你们别担心。家里这边有我撑着,你们只管去把事情处理妥当。” 全程老爷子皆在与楚辞交谈,无人将关怀给予范景瑞。 于是,刚一出门。 他便一脸哀怨地向楚辞诉苦:“娘子,仿若你原本是这个家的人一般,众人皆对你嘘寒问暖,独将我晾于一旁无人理睬,我这心里呀,当真是难受至极。” 楚辞听了,不禁抿嘴轻笑,挑眉说道:“如若之前爱慕你的那些姑娘,看到你如今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还能爱慕得起来吗?” “怕是要被你这副哀怨的样子给吓跑喽。” 范景瑞也不恼,嘴角上扬,戏谑道:“这不正合娘子这小醋坛子的意。” 楚辞柳眉一挑,娇嗔道:“醋坛子怎么了,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最重要。” 不过楚辞不由发散思维,暗自思忖起来:好像进京之后,真的没一场因为范景瑞引发的冲突呢? 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头,如今也有了新的人选。 想到此处,楚辞不禁心生疑惑:所以这便是小说与现实之间的区别? 在各种各样的小说里,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充满了曲折和纠葛,可自己与范景瑞在京城的日子,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跌宕起伏。 难道现实中的情感,往往比虚构的故事更加平淡而真实? 此时楚辞正想得入神,范景瑞连唤了几声:“娘子,娘子!” 范景瑞发现娘子这段时间特别容易发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轻轻握住楚辞的手,又问道:“娘子可是有什么心事?为何总是这般出神?” 楚辞只是笑笑,缓缓说道:“不知以皇后那样以皇上为天的性子,会不会愿意见我们?” 范景瑞与楚辞待的久了,也渐渐感染了楚辞的性子。闻言,他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不正好,省了娘子再麻烦地去交接。” “倒也是!”楚辞与范景瑞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宫门口。 而这里的守卫好似早知晓楚辞会来似的。 还未等楚辞开口,守卫便直接大手一抬,说道:“皇后谕旨,艺馨郡主随小范大人安心去任上即可。” “皇后深知郡主与大人此番离京是为朝廷之事,特令我在此传话,望二位一路顺遂。” “吆喝,自己随便找的借口,竟然猜中了?”楚辞满心惊讶,暗自思忖,然而面上却波澜不惊。 没办法,具“星儿”的反馈,这附近几处极为隐秘的地方竟然全都藏着人呢。 既然他们想跟,于是楚辞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娇声说道:“夫君,我们马上便要启程了,不过庭州那样的小地方,应该什么都没有。” “要不?们趁着在京城多买一点儿。” 范景瑞现在的内力同样不可小觑。 听楚辞如此说,立刻明白自家娘子又要恶作剧了。 他宠溺地一笑,应道:“好。” 于是两人直奔如意东街,看到喜欢的东西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很快两人以及贴身丫鬟、小厮的手便不够用了。 楚辞于是对着不远处跟着的其中一人招招手,提高音量喊道:“你,对,就是你,过来,替我们提东西。” 那人先是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走上前来。 楚辞却已经不耐烦了,柳眉紧蹙,娇喝道:“快点儿,你的任务不是就是就近看着我们吗?” “现在本郡主给了你这个近身伺候的机会,你还磨蹭什么?” 楚辞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这个不占理的小厮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声:“他怎么这么倒霉。” 便顺了楚辞的意。 只是没想到这才是个开始,很快他的双手也被各种物品占满,完全不够用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楚辞又在某些个角落里揪出明显不是一伙的三人。 第一个被揪出的“小厮”,原本满心的不情愿和郁闷。 在看到后续被揪出的三人一脸的尴尬和惶恐,却又不敢违抗楚辞的命令的模样时,心里瞬间平衡了。 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然而,这远非终结,后续第三拨、第四拨、第五拨之人相继被揪出。 至最后,那最先被揪出之人皆已麻木不仁。 而楚辞则兴致盎然,整整凑齐二十三人的队伍。待将他们的双手皆塞至满溢难容之时,才心满意足地一挥衣袖,道:“走,回府!” 而楚辞则兴致盎然,整整凑齐二十三人的队伍。待将他们的双手皆塞至满溢难容之时,才心满意足地一挥衣袖,道:“走,回府!” 楚辞这般高调行事,消息自然如疾风般很快传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的府邸,沈从书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让你们去跟踪,竟被那丫头如此戏弄,坏了我的大事!” 第三百五十三章 离开前准备 还有三番四次在楚辞吃亏的礼部尚书聂祖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咆哮着:“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 相比两位尚书的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礼亲王以及武成侯在得知楚辞的应对之后,反而笑了。 礼亲王捋着胡须,眼中满是赞赏,缓缓说道:“不愧是艺馨郡主啊,这聪慧机敏的劲儿,当真令人佩服。” “面对如此情形,还能巧妙周旋,化被动为主动,实在是难得。” 武成侯也点头应和,神色严肃地说道:“是啊,某些人的手伸的太长了!他们不会真以为皇上是在报复艺馨郡主吧!当真是愚蠢。” 武成侯说到这里顿了顿,眉头微皱,神色略带忧虑地问道:“王爷,我们当真什么都不做?” 礼亲王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武成侯,反问道:“急什么,你见凤家的那位动了吗?” 但是武成侯并不服气,他向前一步,急切地说道:“但是人家将女儿送过去了呀?” 礼亲王却只望向窗外,并没有回答。 他的眼神深邃而悠远,似乎在思考着更为复杂和长远的事情,对武成侯的急切并未立刻做出回应。 许久,礼亲王才缓缓开口:“是啊,凤家到了凤延这一代的后人只剩一个女娃娃了……” 楚辞并不知自己一番恶作剧,打了多少人的脸,又搅乱了多少人的计划。 回家之后,楚辞趁着众人不注意将空间里的一些珠宝首饰混了进去。 才吩咐江篱吩咐道丫鬟:“你带人尽快今日买的东西整理出来,挑出十五份大同小异的珍宝首饰、笔墨纸砚。” 江篱立刻明白了楚辞的意思,微微福身,恭敬地问道:“郡主,整理好之后是直接将东西给诸位小姐、少爷送过去吗?” “还是需要先回禀夫人一声?这多出来的一份?” 楚辞闻言想了想,轻抿嘴唇说道:“是给楚家的小豆丁的,整理出来,便命人送过去吧!嗯,弄的动静儿大一点儿,让大家都知道本郡主对楚家的关爱。” 江篱闻言眸光闪了闪,嘴角上扬,应声道:“是,郡主,奴婢明白了,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办好此事。” 只不过想必楚辞临走还要利用自己的身份,护楚家一筹。 楚家父子几人便有些患得患失。 “爹,这些礼物?”楚隽林眉头紧皱,一脸纠结地问,“这礼物收还是不收。” “我想……”第二个“想”字还未说出口,张盈已经笑意盈盈的张盈热情地拉着江篱的手说道:“快进来,快进来。” 将江篱迎进了院子之后,又将自己做的八珍糕给江篱包了一些。 才满脸诚恳地说道:“多谢郡主挂念了,郡主的事情我们帮不了多少。” “但让郡主放心,我一定会让浩宇好好读书。日后定不辜负郡主的期望。” “这是我亲手做的八珍糕,劳烦姑娘给郡主带回去尝尝。” 给楚家父子几人看的又气又急,一个个脸色涨红,却碍于楚辞的身份和性子什么都不敢说。 最后楚夏熊只能将心思打在了大儿子楚隽仪身上。 他凑到楚隽仪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老大,要不,你去劝劝你媳妇儿?别这么冒冒失失的,楚辞要离开了,但咱们还要在京城生活呢?” 楚隽仪虽然理解父亲的恐慌,但真的没法理解他爹的脑回路。 他眉头紧锁,满心无奈地暗想:还是说当初的蛊虫的副作用是影响人的智商。 想到这里,楚隽仪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说道:“爹,我们楚家现在在京城就是一群蝼蚁。而范家,范老爷子却恢复了太傅之职。” 楚夏熊闻言满脸的尴尬,却不想承认是自己错了,狠狠的剜了楚隽仪一眼。 他梗着脖子,强装镇定,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随意丢下一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回房躺会儿。”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那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怎么说,就挺让人看不上眼的。 因此江篱回去忍不住当着楚辞的面儿嘀咕了好一会儿张盈的难处,“郡主,那张盈在楚家也着实不容易。” “我今儿去送东西,一进楚家的门,就瞧着她忙里忙外,脚不沾地的。一会儿要操持家中琐事,一会儿又要应对楚家那俩难缠的父母和那几个小叔子。” “就这样了,她对您送的东西那是千恩万谢,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都闪着泪花,还一个劲儿地保证会好好教导楚浩宇读书,不辜负您的一片心意。” 这些是楚辞早有所料的,也没多问。 而是想知道楚家都这样了,楚隽仪变没变,挑眉问道:“哦?那楚隽仪呢,他是怎么对张盈的。他可有为难张盈?” 江篱闻言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这倒没有,而且依我看,楚家现在都看您那那位嫂嫂脸色行事呢!” “那您那位在楚家倒是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不管是家中的大小事务,还是人情往来,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您大哥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事事顺着她的意思来。但凡她有个什么想法,您大哥都全力支持的。” 楚辞想了想,再次拿出一千两,神色郑重地说道:“你再去一趟楚家。” “这次悄悄的,直接给张盈。告诉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让她拿着这些钱,别让自己受了委屈。若是楚家有人敢欺负她,让她尽管给我送信。” 江篱是后来跟着楚辞的。 因此,一直以为楚辞是利用张盈。 没想到? 因此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郡主,将一千两都给您嫂嫂,您就不怕?” 虽然江篱是一番好意,但是她逾矩了。楚辞的脸当即便拉了下来,眼神中透着寒意,厉声道:“让你去你便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如若不愿,本郡主也可以换人。本郡主做事自有分寸,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楚辞很少用身份压人,尤其是对待身边的人,楚辞就更随和了,一般都是你呀我的,可这一次…… 江篱的脸一下便白了:“郡主息怒,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去办,定不辜负郡主的嘱托。” 第三百五十四章 到庭州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楚辞才缓缓道:“去吧,记住,此事要办得妥当,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她的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但仍透着严肃与郑重。 “是。”这次江篱不敢有丝毫疑意,连忙应道,然后低垂着头,脚步匆匆地领命走了出去。 因此也没注意到她前脚刚离开,张嬷嬷进了楚辞的房间。 一进门,张嬷嬷便心急火燎地妄图挤掉江篱这贴身大丫鬟之位。“郡主,老奴既已归属您,自是伴您左右为佳。” 见楚辞没有吭声,便继续道:“江篱尚幼,行事难免莽撞,莫如让老奴侍奉您,必能周全妥帖。” 见楚辞依旧盯着自己,没有任何动静儿,张嬷嬷这才有了几分小心。 不过依旧没停嘴,只不过多了几分迟疑,声音也压低了些:“乔池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再待在学院路,那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怕是会影响郡主您的声誉。” “郡主,不然让乔池回来吧?” 说完这才一脸忐忑地等楚辞的回应。 楚辞也没想到张嬷嬷特地避开所有人竟是为此。 “你们不想重新回宫吗?”楚辞说着眯起双眸,目光中带着疑惑和审视。 张嬷嬷闻言苦笑,“郡主您说笑了,自从跟了您,老奴和乔池便再无其他选择。我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郡主您身上,哪还有别的心思。” “郡主,老奴求求您了,让乔池回来吧!” 楚辞见张嬷嬷如此,第一反应是:“乔嬷嬷她在学院被排挤了?还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 楚辞一副质问的架势,可把张嬷嬷惊的够呛。 没办法,楚辞每次搞事儿,动静儿没小的。 因此张嬷嬷赶紧回道:“没有,没有,郡主您误会了。” “只是您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们心中急切万分。老奴这才斗胆前来求郡主您,为自己,也为乔池谋一条生路。” 张英说的诚恳,楚辞在她身上也没检测到说谎的迹象。略微思索一番便同意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我身边不许内斗。” “我最讨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若被我发现你们有不轨之心,休怪我无情。” “当然,你们若是真心待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张英听后,连忙跪地叩头,激动地说道:“多谢郡主开恩,郡主放心,老奴和乔池定当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分二心。” 楚辞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既如此,你们二人也速速收拾行李,我们明日一早便立刻出发。” 与此同时,范家的五房里,千雪、千言也在试图说服她们的爹娘,让她们随着楚辞离开。 千雪拉着娘亲的衣袖,撒娇道:“娘,您就让我和姐姐跟着嫂嫂去庭州吧,我们保证,绝对不会给范家丢脸的。我们一定会谨言慎行,好好听嫂嫂的话。” 五婶儿看着两个女儿一脸的急切,心中满是无奈。 她知道这俩孩子,这两年跟着楚辞把心跑野了。 如若范家还如之前一般在崖州,哪怕是连州。她都不会拘着她们。 可现在…… 她只能狠心拒绝道:“不行,你们现在是十四,不是四岁。” “你们该明白京城不似连州,之前你们四处跑,还可以推说年龄小不懂事。” “但现在再用这个理由,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五婶有她的理由,不过千雪的鬼主意可多着呢:“那便不说,对外就宣称爷爷心疼嫂嫂和大哥,让我们去庙里祈福,不就行了。” 千言也在一旁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此话刚一出口,便被她爹给断然撅了回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家老老实实待着。” 千雪着急地直跺脚:“爹,您怎么这么固执?” 面对千雪的指责,范崇荣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不管你们用什么理由,庭州你们去不得。” 千雪终于恼了,气呼呼地说道:“不去便不去。” 说完,便一把拉着千言气冲冲地往外走。 丝毫不知自己的小把戏早已被爹娘洞悉。 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范崇荣便神色凝重,语气威严地吩咐道:“速速吩咐下去,今晚务必将她们牢牢盯紧,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皆需如实汇报!” 于是,千雪和千言这两个半夜准备翻墙逃走的家伙,被抓了个正着。 当然,这些情况此时的楚辞并不知晓。 当她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她已经身在庭州。 看着千雪、千言信件上的诉苦,楚辞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她仿佛能看到那两个丫头被抓时的狼狈模样,心中既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有着一丝担忧。 范景瑞向来很是尊重楚辞与妹妹之间的隐私。 然而见楚辞这般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担心,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俩调皮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地转手将手里的信件递给了范景瑞。 范景瑞赶忙接过信,定睛一看,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个调皮的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然而,范景瑞越是表现得风轻云淡,楚辞内心的担忧就越浓重。 她紧蹙眉头,目光中满是化不开的焦虑,甚至心中突生一股强烈的悔意,暗自思忖:是不是不该让她们接触那些? 只是这念头刚一浮现,楚辞就用力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县衙吧!” 范景瑞见状,知晓楚辞这是在转移话题。但他也没追问,只轻轻点点头,转而对身旁的范武说道:“范文出去打探消息可回来了?” 范武闻言,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楚辞,这才恭声回道:“回大人,回来了。而且,而且还带回一名叫墨砚的小厮。” 楚辞一看范武那副模样,心中便猜到了七八分,她暗自思忖,就凭范武此刻的神态,便知道那墨砚绝对在背后说自己坏话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热情欢迎 当即,楚辞柳眉一挑,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讽说道:“奥,他不是说去投靠他的好兄弟去了么,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莫不是让人家给卖了吧?” 楚辞对墨砚的恶意毫不掩饰,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将墨砚刺穿。 范武并非愚钝之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妥。他偷瞄了一眼范景瑞,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是否将那墨砚赶出去?” 范景瑞实不愿让楚辞心生误会,忙不迭地点点头,神色郑重地解释道:“将他驱逐出去吧。想当初,他竟敢背叛主家,做出这等天理不容之事,我念及旧情,放他离去,已是仁至义尽。” 范武可是范家流放时都坚守京城的那拨忠心耿耿之人。 一听墨砚竟然敢背叛主家,当下怒不可遏。 他双目圆睁,满脸愤慨,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说道:“这墨砚实在是胆大包天,毫无忠义之心。” “如今还不知廉耻地污蔑郡主,简直是罪上加罪!大人,绝不能轻饶了他!” 范景瑞却轻轻摆了摆手,神色淡然地说道:“不用,让他离开……” “便是”二字尚未出口,墨砚便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如风一般冲到了范景瑞身前。 “公子,求求您了。救救二牛吧?看在,看在往昔的情分……”墨砚满脸哀恳,声音瑟瑟颤抖,仿佛风中飘零的落叶,眼眸中盈满急切与渴盼,“当初我们虽有过错,可实不至死啊!” “公子您一向宅心仁厚,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墨砚看上去甚是可怜。 然而,只是看上去如此罢了,他说出去的话却明晃晃地带着道德绑架的意味。 不仅是范文、范武,就连范景瑞的脸也瞬间拉了下来。 他神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冷冷地说道:“所以,当初我已然放你们离开了,如今你们的种种境遇,皆是咎由自取。莫要再来纠缠,休怪我无情。” 范景瑞刚一说完,范武便带着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准备将人丢出去。 却没想到这时一个提溜着皮鞭、身材魁梧的押差匆匆赶了过来,见到范景瑞这样的架势,心中误以为范景瑞要救墨砚。 当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二位要买下这名官奴?” 范景瑞皱了皱眉,神色不悦地说道:“官奴?你们……” 然而范景瑞到底是君子,心中纵使有诸多不满。 最后顿了顿,还是压下情绪,缓声道:“我对此人毫无兴趣,你们将人带回去吧。” 押差一看便知道范景瑞没有说真话,却非常识趣儿的陪笑道:“是小的眼拙,误会了,小的这就告退。” 说完,那押差便狠狠的给了墨砚一鞭子,嘴里还骂骂咧咧道:“让你不老实!一路上就属你事儿多,再闹腾有你好看的!” 接着将绳索往墨砚身上一套,用力一拉,便拽着人离开了。 楚辞和范景瑞以为这便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便会被抛诸脑后。 没想到在进入县衙的第五日,他们竟再次遇见了墨砚。 这也真是孽缘。 不过无论是楚辞,还是范景瑞,他们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从驿站出来,他们便马不停蹄地直奔县衙。 两人刚到县衙门口,县丞便带着一群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范大人,艺馨郡主,您们可算到了,下官在此恭候多时啦!” 文书也连忙拱手行礼,腰弯得极低,语气谦卑地说道:“范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这路途遥远,想必您和郡主都受累了。” 然后两人齐齐转身,对身后的捕快们齐齐做了一个手势。 捕快们立刻齐声高呼:“欢迎范大人、艺馨郡主!” 那声音洪亮而整齐,在县衙门口回荡着,引得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 “这是什么情况?范文将咱们的行踪透漏了?”楚辞皱着眉,满脸疑惑,声音响亮。 楚辞话音刚落,范文就急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解释:“不是我,郡主,真不是我。” 范景瑞也想弄清楚状况,但此时人多眼杂,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先压下疑问。微笑着说:“诸位客气了,有劳在此相迎。” 县丞他们可不知道,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楚辞和范景瑞在脑海里模拟了诸多可能。 见范景瑞不摆一点儿架子。 县丞心里就更欢喜了,赶忙侧身引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范大人,艺馨郡主,请进县衙,里面已经备好茶水点心,为二位接风洗尘。” 见状,楚辞和范景瑞对视一眼,齐齐对县丞点头致谢:“多谢县丞大人的周到安排。” 县丞笑着回应:“应该的,应该的,能迎来范大人和艺馨,是我庭州的荣幸啊!” 见县丞的笑容真诚自然不似作假,楚辞心中就更疑惑了。但她面上并未表露分毫,也没多余的动作,只是顺势进了县衙的后院。 一进后院,县丞便扯着嗓子招呼道:“快,快让后厨将炖好的羊肉端上来。今日可得让范大人和郡主好好尝尝咱们这的特色美食。” 后厨显然早有准备,只听得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大锅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的羊肉便被端了上来。 县丞狠狠的吸溜了几口羊肉的香气,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然后,才热情招呼范景瑞、楚辞享用,一边还说道:“大人,郡主,您二位尝尝这些,都是本地的特色。” “这羊肉啊,用的是咱本地特有的小羊羔,肉质鲜嫩,味道极好。” 说完,便动作利落地掀开了锅盖儿,顿时,滚滚热气裹挟着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就连楚辞也不禁沉迷了一瞬。 然而与楚辞恰恰相反的是,县丞在热气散去,锅里的“肉”映入眼帘时,一张脸瞬间都绿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喝道:“不是一早便吩咐后厨,让他买羊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双眼圆瞪,仿佛要喷出火来。 虽不知县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景瑞初来乍到,决定先按兵不动。 第三百五十六章 羊蝎子,羊油皂 楚辞则故意装傻充愣道:“县令大人,这难道不是羊蝎子吗?我还以为县丞大人您特意准备的呢,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羊,羊蝎子?您管这没多少肉的羊骨架叫羊蝎子?难道这是京城的叫法?”县丞毛强先是被楚辞的话弄得一愣,随即眉头紧皱、满脸狐疑。 接着眸光一亮,迫不及待问道。 楚辞其实不明白一桌人怎么突然就这般激动了起来,但还是回答道:“算是吧!” 毕竟自己也算是京城人士,说羊蝎子是京城的叫法,倒也没什么毛病。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打着京城贵人喜欢的名义,将庭州的羊蝎子卖出去?”文书褚峰“当”的一下起身,满脸兴奋,声音颤抖着激动地说道。 只是褚峰这话一出,瞬间便被一直没吭声的县尉单于枫怼了一个透心凉。 只见单于枫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不屑,毫不留情地说道:“卖到哪儿?庭州方圆百里,哪个百姓没见过羊骨架的?你倒是给我说说!” 楚辞见状,轻轻拉了拉范景瑞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这样当着咱们的面儿热火朝天地商讨经商之事儿,难道是打算拉咱们下水?” 楚辞也没避着人,大大方方地把这话讲了出来。 她这话一出,刚刚还在热烈讨论、气氛高涨的一桌子人瞬间全停了下来。 接着,县丞赶忙朝范景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神色紧张又带着些许惭愧,额头都冒出了汗珠,说道:“县令大人,吾等不是故意过多地行商贾之事。” “实在是县衙太过穷苦,财政匮乏,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只能想方设法搞些钱财来维持运转啊。” 范景瑞闻言,眸光一闪,严肃道:“本官到来之前,究竟是谁透露了本官的行程?” 在场的人完全没想到范景瑞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一时之间都愣住了,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县丞毛强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叶大……” 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儿,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心中暗叫不好。“没有,没有。是属下盼着大人来,每日让下面的差役关注着呢!” 欲盖弥彰的表现,反而让楚辞和范景瑞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范景瑞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问道:“叶大将军是如何交代的?” 县丞此时真想狠狠扇自己这张破嘴几下,心中懊悔不已,肠子都快悔青了。 但是既然已经暴露了,再想隐瞒也无济于事,也只能咬牙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他一脸苦涩,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说道:“是罗副将过来传的话,他说叶大将军说了,只要将二位留下,二位绝对能还我们一个意想不到的庭州。” 嘴上将这一切都招了,心里却在不停地默默给罗副将道歉:“罗副将啊,对不住了,形势所迫,我也没办法,只能把您给卖了。” 此时,远在军营里的罗副将阿嚏,阿嚏,狠狠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眉头紧皱,满脸恼怒地骂骂咧咧道:“哪个不长眼的敢骂老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毛强卖了个干净。 范景瑞、楚辞则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他们在心里想过很多种可能,猜测过各种幕后之人,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叶大将军。 看来上次送粮的事情,让叶大将军惦记上他们两口子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楚辞和范景瑞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范景瑞更是顺势直接履行起了自己县令的责任。 他表情严肃,目光锐利,犹如一把利剑,让人不敢直视,说道:“庭州很穷?” “可据本官所知,前任县令在任时,庭州的税收都是足额交足了的?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也不算蹊跷,就是上任县令有钱,直接用私人钱财补上的。”县丞说这事儿的时候,满脸通红,眼神闪躲,头也低了下去,显得极为羞耻。 他甚至不敢看范景瑞的眼睛,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抱拳,努力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愧疚,接着说道:“这种做法,实在是......唉,下官也觉得不妥,可当时也是无奈之举。” 楚辞微微蹙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庭州的羊很多,这是众所周知的。那诸位可曾听说过羊油皂?” “羊油皂?”尽管他们在场的诸位也算庭州的高层了,可此时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原谅他们,真的不知羊油皂是什么新奇东西。 同样的还是县丞毛强率先抱拳,态度诚恳地说道:“还望郡主解惑?” “京城那边的香皂诸位应该听过吧?” “羊油皂就是以羊身上的油脂为主要原料制成的一种香皂。”楚辞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它的功效可不一般,不仅能有效地清洁肌肤,去除污垢和油脂,而且还有出色的滋润护肤的作用。使用过后,能让肌肤保持柔软光滑,减少干燥和粗糙的状况。” 楚辞边说边示意一旁的乔池去自己的行李箱内拿出两块香皂以及羊油皂来。 毛强瞪大眼睛,紧盯着眼前温润如玉的羊油皂,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中带着几分怀疑和期待:“郡主,我们庭州真的能生产这样的好东西?” 楚辞郑重地点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说道:“本郡主深知诸位的难处。” “建羊油皂作坊所需的银子,本郡主可以先垫着。” “另外,本郡主身边的乔池女官,经验丰富、能力出众,可以负责全权处理前期的一切事宜。” “当然,关于收益分配,咱们也得提前说清楚,收益方面,三七分,县衙占三成,我这边占七成。” 楚辞说完还环视一周,目光依次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清了清嗓子出声问道:“诸位可有疑义?” “若有尽管提出来。本郡主定当与诸位共同商讨,寻一个最为妥善的法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商议 毛强等人完全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惊喜交加,纷纷行礼道:“属下谢郡主大义。” 神色间满是深深的感激之情。 行礼过后,褚峰迟疑片刻,小心翼翼说道:“郡主为庭州出银子、出人力,功劳极大,不分给县衙也是应得的。” 楚辞闻言,心中其实已经想到了后续可能会面临的种种棘手问题。 然而,话既然已经说出口,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神色坚定,朗声道:“我说三成便三成。至于后续问题,不必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先把这羊油皂作坊建起来再说。” 褚峰还欲再说,试图继续劝说楚辞改变主意。 可刚一张嘴,就被毛强和单于枫双双拦住。 毛强轻轻扯住褚峰衣袖,微微摇头,单于枫则按住他肩膀,眼神中透着明显的制止。 楚辞见状微微一笑,只当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很干脆地将这些琐事儿交了出去:“要建羊油皂作坊,少不得合适的地皮和充足的人工。” “诸位对对庭州最是熟悉不过。不知可有合适的地方推荐给本郡主?” “再者,关于人工方面,又该如何筹备?是从本地百姓中招募,还是另有其他途径?还望诸位能为本郡主出谋划策。” 楚辞这么一说,毛强他们瞬间便将心思从分成的事儿上移开了。 却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主簿抢先开了口。 “我,这个我知道。”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急切与兴奋,“城南有块地,那地方面积颇为宽敞,地势平坦开阔得很。” “周边还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水源充足得很,方便工坊日后取水用水。” “而且那块地附近的道路状况也算不错,颇为通畅。不管是运输原材料进来,还是往外运送成品,都能保证有较为便捷的交通条件。” 楚辞微微点头,“既然……” 王白衣见状,神色一喜,连忙抱拳,腰弯得更深,恭声道:“属下负责县衙的文书,主簿王白衣。” 楚辞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抹赞许,“既然王主簿对那块地如此了解,那这事儿便交由你负责。你需得尽心尽力,把相关事宜安排得妥妥当当,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说完才转头看向范景瑞,眼神中带着些许询问:“夫君,应该可以吧?” 范景瑞看着楚辞那稍显心虚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可以。办理相关文书也是王主簿的责权范围。” “不过王主簿要仔细丈量地皮,此事非同小可,须得公事公办,不可徇私,定要严格按照章程来办。” “一丁点差错都不能有,这关乎着羊油皂作坊能否顺利建成,更关乎着庭州未来的发展。” 王主簿原本还想争取最大优惠来着,听到范景瑞丢出这么一句,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也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便连忙应了下来。“属下遵命。” 其他几人见主簿拔了头筹,自然不甘示弱,纷纷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能在这建羊油皂作坊的事情里发挥什么作用,好也在郡主和县令面前露露脸,争取到一些表现的机会。 毛强率先开口说道:“郡主、县令大人,下官可以负责组织人力,保证工坊建设时有足够的壮劳力可用。” 单于枫也紧跟着说道:“下官愿负责监督工程进度,确保一切都能按计划顺利进行,绝不拖延。” 褚峰也不甘落后,急切地说道:“下官可以协助主簿丈量地皮,保证数据准确无误。” 一时间,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争着要为这羊油皂作坊的建设出一份力。 然而,面对他们如此积极主动地承担责任,范景瑞却迟迟没有表态。 他只是沉着脸,目光在众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让几人心里很是忐忑,一个个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得范景瑞不快。 最后还是楚辞看不下去了,她娇嗔地瞪了范景瑞一眼,说道:“行了,你看你把县丞他们吓成什么样了?都战战兢兢的。” “放心吧,诸位,征召的民工一天三十文。” “我的场子,可不允许白用人的习惯。只要大家尽心尽力,工钱方面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一天三十文? 一月下来就是九百文! 在场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喘上了粗气。 单于枫更是下意识地问了句:“我们也有?” 楚辞微笑着点头,“我指的是所有人,自然包括你们。只要是为这羊油皂作坊出了力的,都能拿到应得的工钱。” 说完转头对一旁的乔池嘱咐道:“乔嬷嬷,这事儿就交给您去办了,没问题吧?” 乔池微微福身,应道:“郡主放心,老奴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搞定了县丞他们,楚辞故意转头看向身侧的范景瑞,眼中满是狡黠,娇声道:“夫君,这工钱你要吗?” 范景瑞自然知晓楚辞这是在报复自己刚才故意提公事公办的那一茬。 不过他也没不好意思,反而一脸笑意,拱手作揖道:“那为夫在这里谢过娘子了,娘子如此慷慨,为夫定当铭记于心。” 县丞他们不知楚辞与范景瑞之间的这一小交锋,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股子腻歪劲儿,让他们仿佛如芒在背,难受得很,差点儿牙都被酸掉了。 毛强率先打破沉默,躬身说道:“大人,既然羊油作坊大体已经搞定,后续事宜也有了安排,属下便先告辞了,回去也好准备准备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工作。” 单于枫也紧接着附和道:“是啊,大人,属下也先告退,定当不辱使命,完成所托。”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告辞离开。 楚辞看着突然一个个匆忙离开的人,不禁皱起眉头,疑惑道:“庭州的人都这行事风格?说走就走,挺突兀的,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范景瑞闻言,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道:“娘子,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开玩笑稍稍收敛一些。咱们多少也得注意点形象。” 第三百五十八章 羊兴 “形象?我做了什么让他们误会的事儿了吗?”楚辞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向范景瑞。 范景瑞看着故作糊涂的楚辞,清了清嗓子说:“娘子啊,这羊油皂为夫之前未见你用过,也未听你提过,怎如今突然要建这作坊?” 楚辞轻哼一声,得意扬头道:“我脑子里的好东西多着呢,只不过这羊油皂恰好适合庭州。今天县丞他们又情绪激昂,物尽其用,又有商机,何乐不为?” 范景瑞若有所思地点头,嘴角挂笑调侃:“原来娘子早有盘算,看来为夫又要靠娘子吃软饭了。” 楚辞娇嗔地瞥了他一眼,挑眉道:“那这软饭香不香?” 范景瑞哈哈一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楚辞的鼻子,说道:“香,自然是香极了。能吃上娘子给的软饭,是为夫的福气。” 楚辞被范景瑞这一顿夸赞,自然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就是不知县丞他们是真的一心为公,还是为了叶大将军的关系在咱们面前演戏。” “要不,我明日出去转转,探探虚实,也顺便了解了解这庭州的民情?” 范景瑞十分了解楚辞的性子,心里也清楚得很,什么县丞、叶大将军之类的,都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实则是,楚辞她在内宅根本就待不住。 当然,他也从来不是那种为了自己,便让楚辞憋屈着压抑自己天性的人。“好,娘子想去便去吧。” “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莫要莽撞。庭州不比熟悉之地,人心难测。若遇麻烦,务必告知为夫,我们一同斟酌处理。” 麻烦,指不定,谁是麻烦呢! 楚辞心中腹诽,脸上却带笑应道:“好。” 边说边顺势从锅里夹了块羊蝎子。 一咬,鲜嫩羊肉脱骨而出,纹理间饱含醇厚汤汁,入口即化。骨髓细腻爽滑,如凝脂在舌尖化开,鲜香瞬间弥漫口腔,令人唇齿留香。 顾不得言语,楚辞忙给范景瑞夹了一块,示意他快尝尝。 范景瑞一看楚辞便知道她这是吃嗨了,也没推辞,笑着说道:“看你这满足的样子,想必这羊蝎子定是美味至极。” 楚辞眼睛发亮,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是当然,你快尝尝,保证你也会爱上。” 范景瑞将羊蝎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赞道:“果真是人间美味,难怪把你馋成这样。” 楚辞得意地笑了笑,“是吧,我就说不会错。” 随后,一份五人份的羊蝎子,被楚辞和范景瑞两人吃得精光。 “好饱。”吃完,楚辞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 随后便开始了她的撒钱行动:“张嬷嬷,你去后厨问问,这羊蝎子是谁做的。赏他五两银子。” “是。”张嬷嬷应声道,便快步向后厨走去。 只是吧,一刻钟后回来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一个体型柔弱的“小男孩”? 不,仔细一看(经过‘星儿’扫描),她竟是个女孩子! 刚一进来,这小女孩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羊兴,见过大人,见过夫人。” 楚辞望了一眼身侧的张嬷嬷,眼神中带着疑惑,“她是?” 张嬷嬷立刻欠身解释道:“夫人,这孩子名唤羊兴,便是边上做羊蝎子的厨子。不过,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厨子,只要是这孩子她,不要工钱,所以县丞便做主把她留在后厨了。” “不要工钱?”在楚辞心里,不要钱的往往是最贵的。 楚辞转头看向羊兴。 只见这女孩低垂着头,声音颤抖道:“小的不会厨艺,只会做羊。小的,多谢大人和夫人赏赐,小的惶恐。” 她瘦弱的身躯因紧张轻轻颤抖,说完双手高高举起,将张嬷嬷刚刚给的那五两银子,小心翼翼地递起来。 眼睛依旧不敢抬起来直视前方,声音也愈发怯懦:“小的无功不受禄,这银子小的实在不敢收,还望大人和夫人收回。” 楚辞见状,再次看向张嬷嬷,神色严肃地问道:“后厨还有其他厨子吗?” 张嬷嬷连忙摇头,恭敬回道:“没有。” 楚辞微微颔首,转向羊兴说道:“那好,羊兴。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县衙正式的大厨了。月银现在就定为一两银子一月。之后视你的厨艺再做增长。” 楚辞说完,目光温和地看向羊兴,轻声问道:“你可愿意?” 羊兴听到楚辞的话,直接傻了:“啊?” 接着她脸上露出更大的惶恐之色,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不,我,我,我是女孩儿。我……” 羊兴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楚辞不知羊兴为何如此反应,连忙说道:“你听好了,羊兴。本郡主让你做县衙的大厨,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你做的羊肉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好吃。” “本郡主吃过那么多美味,你的手艺都能脱颖而出。所以你不必担忧,也无需害怕,只要专心做好菜肴即可,你明白吗?” 羊兴见楚辞如此和善,犹豫了片刻,终于怯生生地微微抬起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我不会做其他饭菜,也可以吗?” 张嬷嬷何等机灵,立刻就明白了楚辞的意思。“正好,我还缺一个徒弟,郡主,便让这孩子跟着我吧?” 张嬷嬷出场之后,乔池也连忙给自己加戏。“快答应,张嬷嬷可是从皇宫出来的女官。精通各种菜系。” “张嬷嬷做菜的手艺,可是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的。” “未来只要你能学了张嬷嬷哪怕一半儿的本事,你这辈子都不用愁了。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能衣食无忧。” 乔池这一番输出直接将羊兴搞蒙了。 她满脑子都是乔池说的皇后娘娘、后半辈子不用愁了之类的话语。 只觉得眼前好似有无数的光芒闪烁,未来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于是,就这般晕乎乎地,在楚辞等人的见证之下。 羊兴双膝跪地,朝着张嬷嬷郑重而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其声清脆且坚定:“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至此,羊兴拜入了张英门下。 第三百五十九章 杨干娘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日被张嬷嬷找到,要她为楚辞带路,逛一逛庭州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般重重地掐了一把自己。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道:“不是做梦,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张嬷嬷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傻孩子,现在知道是真的了吧?别在这儿发愣了,能跟我走了吗?郡主还等着咱们呢。” 羊兴听了张嬷嬷的话,终于缓过神来,忙不迭地点头道:“能能能,咱们这就走。” 两人刚要离开,羊兴所住的那间破旧房子里,便走出一个满是戒备的妇人。 她眼神犀利,眉头紧皱,上下打量着张嬷嬷,厉声道:“你是什么人,要带羊兴去哪儿?” 羊兴看了看张嬷嬷,又瞧了瞧面前神色戒备的妇人,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对面的杨干娘误会了,暗叫不好。 赶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杨干娘的胳膊,着急地解释道:“干娘,您别误会,这是我新拜的师傅。” “师傅她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女官,如今在郡主娘娘身边做事儿。这次找我,是因为郡主娘娘想要逛逛庭州,让我给带路呢。” 然而杨干娘的神色并未因此缓和,依旧充满怀疑:“郡主?莫不是哄骗我们的?” 张嬷嬷依旧没吭声,只是神色平静地站在一旁,她倒要看看在这种棘手的情况下,羊兴会怎么处理。 好在羊兴也没让张嬷嬷失望。 她着急地摆着手,连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郡主娘娘的夫君是我们庭州新上任的县太爷,郡主娘娘自然就是县太爷的夫人啦。干娘,您想想,我怎么敢拿这种事儿骗您呢?” 接着羊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将自己自作主张将羊羔肉换成羊骨架,再到楚辞给她打赏,又升她为大厨,最后拜张嬷嬷为师的事儿,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她的语速很快,生怕干娘不相信,说到激动处,还忍不住比划着动作,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 张嬷嬷见羊兴既未故意夸大事实以让杨干娘放心,也未为获其信任而偏帮,而是如实讲述事情经过。 张嬷嬷满意地点头,走上前微笑着说道:“夫人,这下您该信了。羊兴这孩子实诚,所言属实。我们郡主确实看上了这孩子的手艺。” 说到这里,张嬷嬷顿了顿,目光转向杨干娘,带着几分好奇继续说道:“夫人,羊兴这孩子的手艺可是您传授的?那您的手艺应该不错吧?” 杨干娘不解其意,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依旧照实回答:“我哪有什么手艺哟,不过是平日里为了糊口瞎捣鼓罢了!” 张嬷嬷只当她是谦虚,笑着说道:“那就是不错了!” “如若是这样,作坊那边应该也要招厨娘,如若信我,您可以去城南,哦,不,还是去县衙吧!今天的招工文书应该出来了。” “您去问问,说不定能谋个好差事。” 杨干娘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感慨:“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干女儿拜了个好师傅,连带自己也能找份好差事儿了?” 不过杨干娘毕竟阅历丰富、历经世事,初始的激动情绪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她目光诚恳地看着张嬷嬷,问道:“我能问问是具体情况吗?” 张嬷嬷点点头,和声说道:“可以,不过咱们耽搁的时间有点儿久了,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吗?” 杨干娘闻言,心中更是惊讶不已,这怎么与她印象中的贵人全然不一样?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我,我也可以过去?我这身份……” 张嬷嬷温和地笑了笑,宽慰道:“夫人莫要妄自菲薄,哪有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郡主向来宽厚,只要有能力,都能有机会。您只管跟着一起去看看,合适便留下,不合适也无妨。” 于是本来只找羊兴的,最后是三个人回去的。 一路上张嬷嬷也没闲着,特地向二人科普楚辞为了庭州百姓办羊油皂作坊的种种。 张嬷嬷说道:“你们是不知道,郡主一心想着咱们庭州百姓的生计,这才办了羊油皂作坊。这作坊要是办起来了,能解决不少人的就业问题呢。” 羊兴好奇地问:“嬷嬷,羊油皂是啥呀?” 张嬷嬷耐心解释道:“羊油皂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在那些富贵人家,这羊油皂向来是被贵人们用来洁面护肤的。普通人家哪能轻易见到,更别说使用了。” “也就我们郡主心地善良,心怀百姓,舍得将这珍贵的方子拿出来,想着让咱们庭州的百姓也能借此谋个生计,过上更好的日子。” 杨干娘闻言眸光一闪,满怀期待地问道:“所以作坊会招很多人?” “自然,如若你有认识的,手脚勤快,爱干净的。尽快推荐过来。”张嬷嬷微笑着回应,“郡主说了,这作坊要尽快办起来,需要不少人手呢。” 张嬷嬷这话一出,杨干娘这下是真的淡定不下来了。她面露急切之色,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我可以离开一会儿吗?” 张嬷嬷是什么人呀,杨干娘的话一出口,她便瞬间知晓了她的目的。“你是想去通知你的亲朋?” 接着不等对方回答,张嬷嬷便缓声道:“我的建议是不急。” “这作坊的建设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从选址、搭建到设备采购、人员培训,建起来得要一段时间呢!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自会有招工的正式通告,到时候您再通知她们也不迟。” “现在您先随我们回去,把给郡主带路的事儿办好。” 被张嬷嬷这么一提醒,杨干娘终于如梦初醒般平静了下来,她面露愧色,连连摆手说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我一听到这好消息,就光顾着高兴,把正事儿都给忘了。” 说着,杨干娘的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许多。 张嬷嬷见状也没提醒,只是面带微笑,看似身形未动,实则脚下步伐悄然加快了不少。 她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迈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匆忙,又能跟上杨干娘不自觉加快的节奏。 第三百六十章 慈幼局 可这就苦了羊兴,她身材娇小,步伐也短。 一开始还能勉强跟上,然而到最后,只能一路小跑着,才能够跟上张嬷嬷和杨干娘的脚步,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等到了楚辞跟前时,她已然小脸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晶莹剔透,顺着脸颊滑落。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 给楚辞心疼的,连忙走上前,轻柔地用手帕为羊兴擦去额头的汗水,满眼关切地说道:“看把你累的,快歇歇。” 接着,楚辞眉头微皱,略带嗔怪地看向张嬷嬷,“张嬷嬷,究竟是遇上了何种急切之事?怎的也不照拂着点儿小羊兴!” 被楚辞这般指责,张嬷嬷心里略感窘迫。 但她向来不是逃避之人,当即屈膝行礼,神色恭谨。“郡主……”话到嘴边,“恕罪”二字却未出口。 也就这个时候,杨干娘站了出来。 她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之色,赶忙说道:“这事儿主要赖我。” “张姐姐好心,告知了作坊招工的消息,我一听便激动万分,一时兴奋,便有些端不住了,着急忙慌地就走快了,没顾上小羊兴。” 这时楚辞才发现张嬷嬷身边还多了一位面色沧桑的妇人。 只见那妇人衣着朴素,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透着几分拘谨和不安。 “这位是?”楚辞微微挑眉,疑惑地问道。 见楚辞终于见到自己的干娘。 羊兴顾不得喝水,连忙到楚辞身边,小脸急切又认真:“郡主,这是我杨干娘,她做饭好吃了。” 被羊兴如此夸赞,杨干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连摆手说道:“羊兴这孩子夸张了,我就是跟村里的厨子学了几手粗陋的手艺,平日里走街串巷的,挣点儿辛苦钱罢了。” 楚辞闻言眸光一亮,心中暗喜:感觉离了京城,自己运气又回来了。这不刚来庭州,上等的人选便送上门儿来了。 想到这里,楚辞迫不及待地问道:“走街窜巷?那你对庭州应该很熟悉吧?” “本郡主初来此地,正缺熟悉此地之人,不知你可愿意来我身边做事儿?待遇方面,定不会亏待了你。” 不是做厨子吗?怎么突然就要跟在郡主身边了? 说实话,这份差事对杨干娘的诱惑是巨大的。 能跟在郡主身边做事,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羊兴也在一旁劝道:“干娘,快答应呀!郡主人这么好,跟着郡主,往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 “我……”但杨干娘犹豫了片刻,脸上神色复杂,最后还是道:“郡主,我,我可以将了解的庭州的情况仔细画出来给您。” “但在您身边伺候还是算了吧?我这粗手粗脚的,怕伺候不好郡主,反而给您添乱。” 杨干娘的渴望楚辞看得分明,但没想到她却拒绝了。“为何?你有何后顾之忧,不妨说出来,或许本郡主能够帮忙。” 楚辞这话虽是针对杨干娘说的,目光盯着的点却是羊兴。 果然,羊兴见楚辞如此说,犹豫再三,即便杨干娘连连阻拦,还是开了口:“杨干娘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破庙里的二狗子他们。” “二狗子?他们是什么人?”楚辞闻言眸光一闪,神色中满是好奇,追问道。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羊兴干脆拼着回去被杨干娘打一顿的风险,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二狗子他们是一群可怜的孤儿,年纪都还小,又没个谋生的本事,挣不够口粮,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之前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都是杨干娘心善,省吃俭用,从自己本就微薄的收入里挤出钱来贴补我们,这才让我们勉强能活下来。” 羊兴的话语里满是感慨,杨干娘却只是窘迫地摆摆手:“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只是没有孩子。” 说到这里,杨干娘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苦涩。“看他们孤苦伶仃,心里不落忍,想着日后年老能有个帮衬,留个念想。” 楚辞却不这么认为。 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杨干娘,认真说道:“杨干娘,你别妄自菲薄。” “在我看来,你实实在在地在他们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给予了他们帮助。这种善举,难能可贵。” 杨干娘听了,眼眶微红,声音略带颤抖:“郡主,您抬举我了,我真没做啥大事。” 楚辞握住杨干娘的手,说道:“杨干娘,这怎么不是大事?您的善举对二狗子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不信,您问羊兴?”说着,楚辞看向羊兴,“羊兴,你说是不是?” 羊兴连连点头,应道:“郡主说得对,杨干娘,要不是您,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杨干娘虽然不指望所有的孩子都能回报自己,但听着羊兴那诚恳真挚的话,心里微微发烫,一股暖流在心底涌动。 却依旧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凭良心做事,没想那么多。” 楚辞笑了笑:“这才更显您的可贵之处呀。” 说到这里,楚辞心中突然有了主意。“不如庭州的第一站,便去破庙看看吧!” “那里既然有杨干娘牵挂的孩子们,想必也能让我更深入地了解这庭州的人情冷暖。杨干娘可愿意带路?” “这,郡主您身份贵重。城外的破庙又脏又乱,环境糟糕。您……您还是别去了。”杨干娘一脸焦急,试图让楚辞打消念头。 楚辞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只神色严肃地丢下一句:“杨干娘可听说过慈幼局?” “您?”本来楚辞也只是赌一把,毕竟她来之前仔细查过相关资料,庭州从未有过哪任县令办过慈幼局。但没想到她竟然赌对了。 杨干娘一脸激动,双眼紧紧盯着楚辞,嘴唇微微颤抖着。“您愿意?” 然而此时的楚辞却没将这事儿揽在自己头上,反而一脸郑重地说道:“本郡主的夫君可是庭州的父母官。” “为官一任,自当造福一方。这等关乎民生之事,本就是他职责所在。” 第三百六十一章 安抚 果然,杨干娘这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爽快地应了下来。“民妇愿为郡主带路。” 只见她目光坚定,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仿佛都写满了决心。 楚辞微微一笑,柔声道:“那便有劳杨干娘了。此番若能为那些孩子寻得妥善安置之法,杨干娘也是功德一件。” 杨干娘赶忙欠身行礼,语气诚恳地说道:“都是郡主心善,能得郡主相助,是那些孩子的福气。民妇我呀,日日夜夜只盼着孩子们都能有个好归宿。” “嘿哟!那咱这目标都是一样的!还愣着干啥?出发,向破庙进军!”楚辞兴奋地喊道,她的眼神中满是迫不及待,整个人都洋溢着激昂的热情。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被楚辞那兴奋劲儿所感染。 虽说不至于像楚辞那样喊起口号来,但脚下的步伐都明显加快了不少。 他们神色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仿佛即将去完成一项重大而神圣的使命。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乘着装饰华丽的马车朝着破庙行进。 庭州本就不富裕,能乘得起车的人不是位高权重的官员,便是腰缠万贯的富商,亦或者是某些心怀不轨、妄图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取利益之人。 因此,这阵仗可着实把破庙里的二狗子他们吓得不轻。 “快,所有人都躲到地窖里去,快!”二狗子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喊着,脸上满是恐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得颤抖。 因此也没听到杨干娘的呼声。 孩子们反而因为这声音跑得更快了。 让马车里的杨干娘又欣慰又着急,无奈,她只得转头对着马车里的楚辞说道:“郡主,这可如何是好?” “孩子们都被吓坏了。他们平日里见惯了苦难与欺凌,一有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 楚辞闻言,秀眉微蹙,如玉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她稍作停顿,稍稍一思索,便厉声问道:“庭州有人逼良为奴?县衙的人是不知,还是不管?” 楚辞的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愤怒,那目光犹如寒夜中的闪电,犀利而冰冷,声音仿若千年寒冰,冰冷至极,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让人不寒而栗。 楚辞闻言,秀眉微蹙,如玉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 她稍作停顿,稍稍一思索,便厉声问道:“庭州有人逼良为奴?县衙的人是不知,还是不管?” 楚辞的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愤怒,那目光犹如寒夜中的闪电,犀利而冰冷,声音仿若千年寒冰,冰冷至极,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让人不寒而栗。 杨干娘见状,身子不禁一颤,赶忙回道:“郡主息怒,这其中之事,民妇也只是略知一二。” “听说是有些黑心商户暗中勾结歹人,干着这逼良为奴的勾当。” “县衙或许并非不管,只是尚未查到实处。”杨干娘一脸惶恐,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楚辞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盯着杨干娘,说道:“略知一二?杨干娘,此事非同小可,若你知晓更多,定要如实说来,本郡主自会为百姓做主。若有隐瞒,休怪本郡主无情。” 楚辞双手紧握,语气强硬,周身散发出不容抗拒的气势。 楚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杨干娘“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神色极为惶恐,颤抖着说道:“是,庭州首富崔地主。” “立刻去查!”楚辞闻言,脸上表情未变,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眼神凌厉地对着虚空吩咐了一声。 这下不仅是杨干娘,就是张嬷嬷和江篱也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这样的情况仅仅一瞬,楚辞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善。 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眼中的凌厉也化作了暖意,对着跪在下首的杨干娘道:“杨干娘快起来,我气的不是你。” “而是那些丧尽天良、逼良为奴的恶人。您能告知这些,已是帮了大忙,快快请起。” 杨干娘抬起头,眼中含着泪花,声音哽咽着说道:“多谢郡主明察!” 说着,杨干娘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楚辞见状,却没让她上车。 而是微微皱眉,神色郑重地道:“你先进去,将孩子们安抚好。他们方才受了惊吓,此刻定是惶恐不安,你要好好宽慰,莫让他们心生恐惧。” 楚辞见状,却没让她上车。 而是微微皱眉,神色郑重地道:“你先进去,将孩子们安抚好。他们方才受了惊吓,此刻定是惶恐不安,你要好好宽慰,莫让他们心生恐惧。” 杨干娘连忙点头应道:“郡主放心,老妇定当尽心尽力,不让孩子们再担惊受怕。”说完,她便匆匆转身朝着破庙走去。 进入破庙,杨干娘熟门熟路地穿过昏暗的角落,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二狗子他们藏身的地窖。 她弯下腰,轻声呼唤道:“别害怕,孩子们,我是杨干娘。” “外面那些马车是县令夫人的,她是好人,过来是来帮助你们的!” “你们不用再躲躲藏藏啦,快出来吧。” 即便如此,良久之后,地窖里传出二狗子带着哭腔的话语:“杨干娘,当真如此吗?我们实在不敢出去,倘若并非好人,那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孩子也怯怯地说道:“是啊,杨干娘,我们满心惧怕。” 杨干娘则耐心劝道:“孩子们,信干娘这一回,这位县令夫人确是诚心前来帮衬咱们的。” “你们若一直隐匿于这地窖之中,又怎能获取援助,过上舒坦日子呢?” 又过了许久,二狗子才小声嗫嚅道:“那……那我们出去。” 一群孩子这才缓缓从地窖里爬出,一张张脸上依旧带着惊惶之态。 杨干娘柔声道:“孩子们,别怕,跟干娘走。” 二狗子紧紧拽着杨干娘的衣角,声音颤抖着说:“杨干娘,我害怕。” 杨干娘轻轻拍了拍二狗子的手,安慰道:“好孩子,有干娘在呢。” 可能是杨干娘的安抚起了作用,也可能是过好日子的念头占了伤风。 总之,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后,他们最终还是紧紧跟随着杨干娘,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那座阴暗潮湿的破庙。 第三百六十二章 激动 杨干娘携着二狗子他们一步一挪,缓缓行至楚辞身旁。 “快,给郡主娘娘行礼。”杨干娘赶忙说道。她面上满是焦急与恭谨之色,目光不停在二狗子等人身上流转。 二狗子等人经此催促,反倒愈发局促起来,怯生生地杵在那里。他们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角,眼睛丝毫不敢望向楚辞,双脚仿若被牢牢钉于地上。 杨干娘愈发急切,再度开口催促:“愣着作甚,赶快行礼啊!” 只见她眉头紧蹙,额上皱纹愈发深刻,声音亦不自觉地抬高了些许。 二狗子这才恍然惊醒,慌慌张张地伏地而拜,口中言道:“郡主娘娘安。” 其他人也忙不迭地有样学样,甚至有几个胆子小的,扑通一声跪下后便呆若木鸡。 楚辞轻轻抬手,张嬷嬷便从马车上端出一筐雪白的馒头。 “杨干娘,给孩子们分一分吧!吃饱了,郡主再问话。”张嬷嬷说着,将手里满满一筐雪白松软的馒头稳稳地递到了杨干娘的手里。 杨干娘受宠若惊,颤抖着双手接过筐子,满是感激地连声道:“哎呦,多谢嬷嬷,多谢郡主娘娘善心。” 张嬷嬷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疼惜,说道:“快别这么多礼,赶紧给孩子们分了,瞧把孩子们给饿的,一个个小脸都瘦巴巴的。” 杨干娘见张嬷嬷如此说,才点了点头,忙不迭地开始给二狗子他们分发馒头。 孩子们望着那散发着香气的馒头,眼睛里直放光。 却没一个争抢的,全乖乖的等着。 楚辞见此情形,微笑着说道:“杨干娘把孩子们教导得极好。” 如若千言、千雪在的话,定能从楚辞这看似平常的话语和神情中,看出她心里又有点子了。 可惜这会儿她们都不在,楚辞的话直接掉地上了。 于是江篱眸光一转。 “郡主,凤姑娘每日待在府邸想必也挺无聊,不如?”江篱小心翼翼地看着楚辞,脸上带着几分揣测,声音也压得极低,似乎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她微微低下头,脸上神色几番变换,最后还是一咬牙,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如把凤姑娘请来,或许能为郡主出出主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完便忐忑地偷瞄着楚辞的反应。 楚辞闻言盯了江篱许久,久到江篱以为楚辞要发火的时候,她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楚辞才满是赞赏地道:“成啊,小江篱,长进了。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好。” 楚辞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约莫十两的银子,轻轻放到江篱手中。“给,以后再接再厉。这是对你的奖赏,可别辜负了本郡主对你的期望。” 江篱双手接过银子,犹豫再三。 内心几番挣扎之后,还是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郡主,您不在乎奴婢多嘴,但之前您嫂嫂的事儿,奴婢只是提个醒儿,为什么您却那般生气?”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又满是不解,紧紧盯着楚辞,等待着答案。 楚辞微微仰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因为我如何处理与亲友之间的事儿,那是我的自由,旁人无权干涉。” “但今天的事儿不一样,我正愁怎么把凤谷秋扒拉出来呢!你的提议恰好解了我的难题。所以,你明白了吗?” 激动得满脸通红,连忙跪地谢恩:“多谢郡主赏赐,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负郡主厚望。”楚辞笑着将她扶起:“起来吧,好好做事便是。” “明白。”江篱迟疑地轻轻点点头,低垂着双眸,眉头微蹙。许久,还是耐不住问道:“万一,奴婢说万一。奴婢担心的是事实呢?” 她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辞的脸色。 楚辞则微微挑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如若是那样,你最多再提醒两次,事不过三。” “如若那么多次,我都没醒悟。说明我或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也不例外。” “我有我的判断和思量,即便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是我该承受的。” “啊?”听到这样的回答,江篱彻底傻眼了。 楚辞则笑笑,没再继续说下去,似乎不想给江篱造成更多的震撼。 另一边,马车下的二狗子他们每人吃了三个大馒头,一个个撑得直打嗝,圆滚滚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尽管眼中满是对馒头的渴望,心里也馋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缓缓放下了想再次拿馒头的手。 楚辞见状,这才慢慢走下马车。 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们想不想以后每天都有这么好吃的大馒头啊?” 楚辞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和善。 可她那充满诱惑的话语,不知为何,直接让二狗子他们直接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楚辞满心委屈。 于是,她转向杨干娘,带着几分不解和无奈说道:“杨干娘,本郡主明明就是好人,为什么这些孩子如此惧怕我?” 杨干娘假笑一声,心里暗想:她能说,这里的孩子都经历过太多的诈骗了吗? 可嘴上却不敢这么直白,只能说道:“郡主,这,这都怪那崔地主不做人?” 楚辞被小小的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顿了顿说道:“嗯,说正事儿。杨干娘,他们信任你。就由你给他们说说慈幼局的事儿吧?” “是!”杨干娘答应一声,清了清嗓子,神色郑重地将楚辞的身份,以及楚辞打算建立慈幼局来帮助他们这些孩子的详细打算一五一十地对二狗子他们说了出来。 二狗子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直接傻眼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呆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许久,二狗子他们仿若热油锅里进了水,瞬间炸了一般,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我们,我们再也不用流浪了?” “我们也能吃饱饭,穿暖衣?” “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将我们掳走,而无人知,无人管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凤谷秋 楚辞看着他们,目光坚定,语气柔和而肯定地说道:“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二狗子们愈发激动了,喜悦之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溢于言表,兴奋得满脸通红,当即便准备跪下来给楚辞行礼。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楚辞缓缓开口道:“不过杨干娘没说的是,慈幼局不会无条件养着你们。” “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最多将你们养到十五岁,十五岁以后你们便只能自力更生了。”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人生的道路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走。” 听到这里,二狗子他们非但没有丝毫失落,反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随即他们挺直了脊梁,大声说道:“是,我们明白。我们不会吃白饭的。” 都是一群好孩子,楚辞语重心长地说道:“在慈幼局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好好学习本事,学会如何生存,如何做人,这样将来走出慈幼局,才能在这世间立足。无论是农耕种植,还是手工技艺,只要用心去学,总能谋得一份生计。” 他们,还有机会学手艺? 二狗子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泪光闪烁,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着,仿佛在梦中一般,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如梦幻般的美好。 他们那充满渴望和惊喜的眼神中,还夹杂着深深的难以置信,似乎生怕这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幻觉。 直到听到楚辞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张嬷嬷、杨干娘,近日天凉,孩子受冻久矣,你们快去置办些厚实暖和的棉衣和柔软舒适的床褥,务必让孩子温暖过冬。” 这时二狗子终于忍不住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嘴里喃喃道:“是真的,我们不是在做梦。” 楚辞看着二狗子的举动,不禁笑了。接着她走到杨干娘身边:“那孩子就是二狗子?在干啥呢,不疼啊?” 杨干娘也跟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只是还不等杨干娘回话。 羊兴便迫不及待地举起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大声说道:“郡主娘娘我知道,二狗子,是高兴的。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好事,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所以才会掐自己来确认,不是他不怕疼,而是他太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羊兴一口气说完,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仿佛他也感同身受着二狗子的那份惊喜与难以置信。 杨干娘没想到杨兴这么实诚,一下子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她赶忙找补道:“这傻孩子,高兴傻了。平日里也没这么咋呼,今儿个太激动了,还望郡主娘娘别见怪。” 杨干娘一边说着,一边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向楚辞,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双手还不自觉地在衣角搓了搓。 楚辞轻轻一笑,“这就傻了。那以后可有傻的时候呢?”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却并无恶意。 楚辞收了笑容,继续道:“既然杨干娘对孩子们很了解,孩子们也信任你。你在慈幼局建立之前,便留下来负责他们的衣食起居吧?” “嗯,你识字吗?如若不识,我再给你派一个账房先生。” “毕竟这管理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各项花费都得有清楚的账目。” “我虽有心帮衬,但也得明明白白,把每一份善心都用在孩子们身上。”楚辞目光诚恳而坚定,注视着杨干娘,等待着她的回答。 杨干娘听了楚辞的话,先是一愣,眼中满是惊愕,似乎没料到会被委此重任。 随即她激动得双手颤抖,嘴唇哆嗦着说道:“民妇不认字,平时只做针线活、打理家务,账目之事全然不通。您派先生过来吧,民妇定把孩子们照顾好,不辜负郡主的善心。民妇一定事事小心,听从先生的安排,不敢有半分差错。” 只是杨干娘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明白,楚辞口中的账房先生,竟然是一位仿若出尘的“仙子”。 杨干娘在见到这位账房先生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接就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原以为账房先生会是个身着深色长衫、表情严肃刻板、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拿着账本,嘴里还念叨着一些账目数字。 却未曾料到出现在眼前的是这样一位宛如仙子下凡的女子。 许久,杨干娘才傻愣愣的道:“这般人物,怎会来此做个账房先生?”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一边说着,一边还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是看花了眼。 直到一窜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郡主,这个赌,本小姐赢了。今天你们后厨的肉归我了!” 杨干娘这才发现,楚辞也站在“账房先生”身后。 杨干娘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郡……郡主,您怎么……您……” 楚辞也很无语的好嘛? 本来一路上,凤谷秋都闷在马车上,一声不吭,也不同她交流。 楚辞本以为他是个被嬷嬷教导坏了的、呆板沉闷的人,没想到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家伙这简直就是个调皮鬼嘛! 好在楚辞的脸皮足够厚,只当不明白杨干娘的疑惑情况。 她神色自若的开口介绍道:“这位凤姑娘,便是本郡主给你找的账房先生。” “嗯,当然其他方面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请教她。凤姑娘可是真正的大家千金,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楚辞对着凤谷秋便是一顿夸。 夸得凤谷秋都牙疼了,她实在受不了,于是直接道:“郡主,后厨的肉是您命人送过去,还是我带着杨婶子去拿!” 楚辞是在乎那点儿肉的人么? “正好杨干娘过来了,去后厨拿吧!不够,就再让人去买。本郡主可不会在这等小事上吝啬,务必让大家都吃得满意。” 第三百六十四章 借兵 凤谷秋立刻朝着楚辞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说道:“那敢情好!那就多谢郡主的慷慨大度了!” 说完,她转过身,欢快地朝着杨干娘挥挥手,大声招呼道:“杨干娘,咱们快走,去后厨拿肉去。” 杨干娘闻言,先是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楚辞,那眼神中既有感激,又有一丝不知所措的迷茫。 接着又转头看了看凤谷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最后一咬牙,双手紧紧交叠于身前,恭恭敬敬地给楚辞行了一礼,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郡主,奴才随凤姑娘进去了!” 楚辞微微颔首,神色温和地说道:“去吧,动作快些。” 这边凤谷秋和杨干娘刚离开,范景瑞身边的范武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只见他气喘吁吁,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大声说道:“夫人,崔家那边有消息了!” 楚辞一听,神色骤变,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凝重,双眉紧蹙,如两道倒立的弯月,立刻果断吩咐江篱和范武:“走,赶紧回去。” 接着,她脚步如风,迅速来到范景瑞的书房。一进门就迫不及待道:“快说,什么情况?” “你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范景瑞边说,边示意身边的范文倒了杯水过来,脸上满是关切。 然后亲自将水端到楚辞身边,语气轻柔地说道:“先别急,喘口气,慢慢说。” 楚辞接过水杯,仰头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再次急切地追问道:“快说。” 范景瑞见状,眉头虽然还皱着,但语气尽量温和,先一步给楚辞打预防针:“先说好了,不许急。” 楚辞的心当即咯噔了一下,仿佛被重锤猛地敲击了一下,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但她还是努力强自镇定,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范景瑞这才缓缓说道:“去盯着崔家的人传回消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打算在羊兴去破庙的路上,趁机将人掳走。” 楚辞闻言,秀眉紧蹙,神色愈发凝重,如乌云密布,追问道:“只有这个?” 范景瑞迟疑了片刻,神色略显凝重,说道:“崔家的底细范武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账本以及一些契约文书,也已经到手。但是……” 说到这里,范景瑞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辞怎会不了解,立刻接话道:“他背后还有人?你想利用羊兴钓鱼?” 范景瑞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但是据范武查到的,那人有虐童的习惯。而且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受害者众多。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楚辞一听,立刻柳眉倒竖,怒声道:“不是找到账本以及契约文书了吗?直接将人拿了,审,重重地审问。我就不信,他不招!” 范景瑞却只假咳一声,没有回答。 还是范文上前一步,恭谨地说道:“郡主,崔地主之所以能在庭州这样的边关之地成为地主,便是因为崔氏族人团结、行事狠辣。” “他们在当地颇有势力,不仅把控着不少土地和资源,还与一些外族势力暗中勾结。” “但凡有人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打压报复。所以,想要动崔地主,不得不谨慎行事啊。” 楚辞目光坚定,紧握着拳头,言辞铿锵地说道:“所以在拿下崔地主之前,务必将整个崔氏一族连根铲除?” 范景瑞点头,生怕楚辞会生气。 却没想到,楚辞握了握拳,朱唇轻启:“这般一想,倒也挺带感。” 说完,她美眸凝视着范景瑞,“县尉叫什么来着?” “单于枫。”范景瑞叹了口气,“娘子,单于枫手里那点儿人还不够给崔家塞牙缝的呢。” 没想到范景瑞这话一出,楚辞瞬间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范景瑞道:“是不够呀,还是你根本就不信任人家?” “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别跟我藏着掖着,快如实招来!” 范景瑞虽然早就习惯了楚辞风风火火、直来直去的作风,但这次还是被呛得够呛。 他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许久,才缓过气来,“我需要娘子利用手里的尚方宝剑去向叶大将军借兵。” 楚辞先是一愣,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是这个。 不过这样确实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了。 于是她豪迈地一拍胸膛,大声说道:“嗨,我当是什么难事呢!夫君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听到楚辞答应,范景瑞眼中郑重,朝楚辞行了一礼,神色严肃地说道:“娘子,此事非同小可。崔家在本地根基深厚,耳目众多,稍有不慎,我们之前的所有谋划便会前功尽弃。” “为了不打草惊蛇,以免让崔家有所防备,为夫希望你天黑之后立刻出发。时间紧迫,不容有半分耽搁。” “此去借兵,路途遥远,途中或许会有诸多变数,你千万要小心谨慎,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遇到危险定要先保全自己。” 楚辞挑了挑眉,自信满满地应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可不是那等胆小怕事之人,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我定能办好。” 范景瑞微微颔首,满怀期待地说:“那一切就有劳娘子了。为夫在家中静候娘子的佳音。” 楚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目光中透着无畏与果敢:“夫君放心,我定不辱使命。待我归来之时,便是崔家覆灭之日!” 她挺直脊背,浑身散发着自信的气息,转身便去为出发做准备,脚步坚定有力,毫无半分迟疑。 与此同时,镇北将军府邸。 叶大将军的书房内,烛光摇曳,将他那严肃的面容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坐在书桌前,紧蹙着眉头,手中握着的毛笔悬在半空,沉声道:“麟儿,范大人那边如何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出发 叶麟神色焦急,快步走到叶大将军身前,抱拳说道:“父亲,范大人已查到崔利仁贩卖人口的证据,且证据详实无差,如今时机成熟,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孩儿实在不愿再等,生怕错失良机。” “不急,再等等。”叶侦说着,眸子遥遥望向庭州的方向,眼中似有沉思之色。 叶麟到底年轻,沉不住气,立刻绷不住了:“孩儿认为,此时若不出手,只怕崔利仁会有所察觉,一旦他有所防备,再想一举拿下就难上加难了。父亲,切莫再犹豫啊!” 叶侦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深沉地看向叶麟,缓缓说道:“吾儿莫急,为父自有考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贸然行动恐生变故。” 叶麟急切道:“父亲,可再拖延下去,万一走漏风声,让那崔利仁有了防备,岂不前功尽弃?到时候想要扳倒他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叶侦闻言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再与叶麟解释一番其中的利害关系。 此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他眉头微皱,只得对外面的人道:“进——” 随着叶大将军的话音落下,“咯吱”一声,书房那厚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 罗副将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先是躬身行礼,然后语气急切地道:“入夜之后,咱们留在庭州的探子见郡主只身往咱们这边来了。看郡主行色匆匆,似有要事。” 闻言,叶大将军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迅速看了一眼叶麟,说道:“麟儿,你与罗副将去清点人手吧。动作要快,莫要耽误了。此次事关重大,务必谨慎行事。” 叶麟抬头望向坐在上位的父亲。 以他对父亲的熟知程度,这般精妙周全的法子断非父亲所能想出。 是军师?可父亲对他的信任还未到能让其参与如此机密之事的地步。 那这背后出谋划策之人究竟是谁? 于是,他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父亲,这主意究竟是谁为您所出?” 叶侦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问,原本浑身那深沉冷冽的气息瞬间消散无踪,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无奈地说道:“你看出来了?”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叶侦说着,起身走到桌案前,从桌案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册子,递给叶麟,“你也看看吧。” 叶麟接过册子,匆匆翻阅几页,神色骤变,双目圆睁,惊讶道:“这……当初给鞑靼人通风报信的就是他们?父亲,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叶侦脸色阴沉,“所以,为父只能等。还好,范大人是个果决之人。否则……” 否则什么,叶侦没有说下去。 但无论是叶麟还是罗副将都明白叶侦话中的未尽之意。 当即两人对视一眼,罗副将率先开口道:“将军,我们立刻将身手最好的兄弟招来,以备不时之需。末将定当尽心尽力,确保万无一失。” 叶麟紧接着附和道:“父亲,罗副将所言极是,多些人手,总归多一份保障。还望父亲应允。” 叶大将军微微点头,神色严肃地说道:“嗯,此事就交由你们去办,务必挑选忠诚可靠、武艺高强之人。切不可有丝毫疏忽。” 于是,楚辞一到镇北将军府,看到的便是府内庭院中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楚辞不禁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说道:“我来的不巧哈?这是在商议什么军国大事,如此阵仗。” 楚辞只是随意调侃。 却没想到罗副将倏地一下窜到了楚辞面前,一脸急切,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说道:“艺馨郡主,您看这些兄弟咋样?” “一个个那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手不凡呐!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忠心耿耿!” “您来找将军是不是需要帮忙?”罗副将紧接着又问道,脸上的神情满是殷切,眼睛紧紧盯着楚辞,“我们这些兄弟个顶个的英勇强壮,您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兄弟们绝无二话!”罗副将边说,还边给叶麟使眼色,眼神中满是期待,那期待中还夹杂着几分急切与紧张。 叶麟也连忙点头,附和道:“能说说是什么事么?”他的目光中透着真诚与好奇。 “如若只是借人这等小事儿,我和罗副将可以做主的。郡主您但说无妨,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们定不推辞。”叶麟一脸诚恳,目光坚定地望着楚辞,仿佛在向她表明自己的决心。 两人的举动过于反常,楚辞不由得转头望向叶麟,目光中带着疑惑和探究,秀眉微微蹙起,“你们知道我今天过来的缘由?” “呃……”叶麟与罗副将对视一眼,神色略显尴尬,叶麟犹豫着说道:“如若我说知道,郡主会不会觉得我们有意窥探郡主的行踪,又或者怀疑我们别有居心?” 楚辞轻轻摇头,神色平静而笃定,“不会,毕竟若是心怀恶意,定然会想方设法遮掩,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你们这……” 楚辞的话没有说完,但给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如此急切,定是有事瞒着我。” 叶麟迟疑许久,目光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缓缓说道:“郡主,这些人都是为您准备的,不知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再去想办法调集更多人手。” 楚辞闻言立即朝叶麟竖起来大拇指,脸上满是赞赏之意,“少将军敞亮!” 接着她也没客气,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神色严肃且语气坚定地说道:“少将军,我不管您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目的是过了明日,让庭州再无崔家作威作福。” 楚辞这是在给自己搜集证据创造机会呢? 叶麟想都没想,眼中闪过一抹果决,便道:“成交!” 楚辞神色一喜,迫不及待地说道:“好,那我们立刻出发吧?时间紧迫,迟则生变。” 叶麟郑重地点头,旋即立刻对身后的人神情严肃地吩咐道:“所有人都有,马裹蹄,人裹脚。动作要快,不得有误!出发——” 第三百六十六章 逮儿人 一路急行军,楚辞一行终于在凌晨时分抵达了被夜幕深深笼罩着的庭州城。 这座城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这份寂静。 楚辞大概估摸了一下时间,对叶麟和罗副将说道:“你们稍等!” 接着,楚辞动作敏捷地颇具象征性地跳入城里,在城墙根儿下仔细地转了转。 不一会儿,便从空间里搬出两大竹篓子包子,来到两人面前,略带歉意地说道:“这个时候也只能吃冷的了。一人两个,给大家分分。拿下崔家,本郡主再请大家吃大餐。” 罗副将深知楚辞出手,定不会差。 他立刻接过竹篓,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瞧去,惊讶地喊道:“馒头,不,包子?” 说着,罗副将迅速转头看向楚辞,目光中充满急切与期待:“郡主,不会是肉包子吧?” 话音刚落,罗副将身边的两士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竹篓,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模样仿佛已经置身于包子的鲜香之中,恨不得马上就能大快朵颐。 楚辞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大家先将就一些。等打完这场仗,再好好犒劳诸位。” 罗副将身边的士兵,下意识地便回答道:“不将就,不将就,我们平时……”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副将便将一个包子丢进了他的嘴里。“少啰嗦,走,跟我发包子去!” 罗副将说着,便提起竹篓,拽着那士兵朝着身后的队伍大步走去。 楚辞甚至还能隐隐听到罗副将,给他的好兄弟,绘声绘色地科普如何在她这里捞好东西。 楚辞不禁无奈地摇摇头,暗自嘀咕道:“有的时候,耳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好在罗副将虽然在小事儿上不太靠谱,但在关键时刻,他的战斗力绝对是杠杠的。 两个包子,不到两分钟便被罗副将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了。嗯,甚至没有发包子用的时间长,这让楚辞站在一旁显得很尴尬。 好在无论是叶麟还是罗副将,都是久经军旅之人,心思全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没注意到楚辞这点儿小心思。 两个包子进肚,他们立刻进入了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 崔地主家和崔家庄相隔颇为甚远。 崔地主家的宅子,恰好就在县衙不远的两条街处。 崔地主为了显摆自己的财大气粗,他们一家的宅子修建得极为阔气,竟然占了整整一条街。 此时,这般夸张的布局却大大方便了叶麟和罗副将他们行事。 罗副将身手矫健,悄无声息地靠近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解决掉了后门的两名侍卫。 紧接着,他双脚猛一用力,轻轻一跃,便如飞鸟般翻进了崔家的院墙。 随后,他迅速摸到院门处,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崔府的院门。 候在门口的叶麟见院门打开,迅速将人分成两组。 其中一组由罗副将带领,他们步伐沉稳且敏捷,宛如暗夜中的猎豹,直逼崔地主的住处,准备一举擒获这个罪魁祸首。 另一组,则由叶麟亲自领着,他们目光锐利,神情专注,负责崔家的其他人以及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确保不放过任何一个隐患。 两组分工合作、配合默契,行动迅速如风。 不到十分钟,崔地主一家三十七口,便被一个个五花大绑地押到了楚辞面前。 “呜呜呜……”崔地主嘴里发出呜咽声,满脸的难以置信,没想到,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家业这么容易就栽了。 他心有不甘,瞪大了双眼,不停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可惜,绑人这事儿,罗副将他们可是专业的。 崔地主挣扎了半天,除了累得气喘吁吁,手脚上的绳索随着他的挣扎越收越紧,让他愈发感到疼痛和无奈之外,竟无半点儿作用。 “呜呜呜……”崔地主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拼命想要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般对付他。 却只听到,“将军,核实无误,崔家连同仆役在内,五十八人全部落网。” “嗯,既然如此,留下两小队看守。剩下的去崔家庄,以及崔氏在城郊的庄子,务必做到不漏一人。” 叶麟表情严肃,声音铿锵有力,那斩钉截铁的话语落到崔地主耳朵里却犹如魔音钻耳,让他瞬间面如死灰,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 “完了,崔家完了……” 而崔地主所料不错,崔家族人即便平日里再凶悍,可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很多崔氏族人尚在睡梦中,就被罗副将带人如神兵天降般突然闯入,他们未及反应便被绑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县衙的人听到范景瑞让他们去崔家领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呆立当场,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县令大人,您,您说什么?麻烦再说一遍,我的耳朵好像幻听了。”县尉单于枫一脸的难以置信,眼睛紧紧盯着范景瑞许久,才声音颤抖着出声问道 范景瑞面色严肃,郑重说道:“崔利仁强抢民田,倒卖良民,罪大恶极。现已被罗副将率领的将士制服,尔等速速去把崔利仁以及崔氏族人全部带到县衙,不得有误!” 罗副将?难道?单于枫心中一惊,不敢有丝毫耽误,连忙拱手道:“是,属下遵令。” 单于枫答应得飞快,带着手下人风风火火地赶往崔家。可当看着崔家那密密麻麻四五百口的人仿若沙丁鱼罐头一般挤在一个院子的时候,他只觉头皮都麻了。 “大,大人,所有人都关起来?庭州县衙哪来这么大的牢狱?”单于枫望着范景瑞,一脸的苦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范景瑞也没想到叶麟行事这么绝,竟然连崔家的老人孩子都一个没落下。 但是,他绝不承认,自己内心其实也被惊到了。 他强作镇定,思索片刻后说道:“先将崔利仁以及崔氏十八,不十五以上男丁关起来。剩下的,就地看押!” 第三百六十七章 骂 单于枫看着眼前的情形,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满是忧虑,想要再劝几句。 可还没等他张开嘴,罗副将已经满脸不耐烦了。 只见罗副将一个满含杀意的眼神如利剑般扫过来,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仿佛能将人瞬间切割。 单于枫顿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陡然升起,仿佛被一桶冰冷刺骨的冰水从头浇透,瞬间四肢发僵,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是,属下遵命。” 毛强当下意识到情况极为不简单,待单于枫离开之后。 只见罗副将在四周不停地转悠,步伐急促,神色焦虑。 毛强踌躇再三,内心不断挣扎,在心里反复掂量着利弊。 终于,他才小心翼翼地来到范景瑞身边。“大人,崔利仁他……” “崔利仁强抢民田,倒卖良民,证据确凿。至于其他,在没确凿证据之前,别胡乱猜测。”范景瑞面色凝重,严肃地接过话头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毛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犹豫,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领。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这崔家背后,万一我们此次行动触怒了某些权贵,恐怕会引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这时楚辞回家洗漱并安排好将士们的饭菜后返回,正好听到毛强的担忧。 她神色一凛,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直接道:“毛县城可知罗副将的背后是谁?本郡主和夫君的背后又是谁?” 毛强就愣在了原地,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犹如调色盘一般。额头也渐渐渗出汗珠,汗珠越来越多,汇聚成流顺着脸颊淌下,打湿了脚下的地面。 许久,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身子一颤,躬身说道:“是属下多虑了。” 范景瑞表情严肃,目光中透着郑重与威严,说道:“牢狱那边,你带着刑师爷过去一趟吧。” “该警告的就严厉警告,让那些人别妄图耍什么花样;该安抚的也要好好安抚,稳定他们的情绪。” “在罗副将离开之前,我不希望牢狱那边有任何麻烦,一丁点都不行,可明白?” 毛强的脸色一变再变,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安,但他终究没有再多嘴。“是,属下这便过去。”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撵他似的,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楚辞看着毛强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着说道:“我这是把人给吓着了?瞧他跑得那叫一个快。” 范景瑞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万一有人从他们那里下手,试图钻空子或者威逼利诱,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楚辞秀眉微挑,说道:“但愿他能经得住考验,别添乱。”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范景瑞微微颔首:“毛强虽有小心思,任庭州县丞以来还算干净,应不会出岔子。”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肯定。 楚辞和范景瑞刚费了一番功夫搞定县衙的人,这边叶麟也没闲着,他带着手下将崔家彻彻底底地翻了个底朝天。 终于,在崔利仁母亲那间幽静的小佛堂里,在一个隐蔽在佛像背后的暗格中找到了崔利仁与鞑靼人联系的证据整理。 然而,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就太过出乎意料。 那上面所记载的他们在大周各地诱骗孩童,最后竟然毫无人性地卖给了鞑靼。 叶麟看到这些,气血上涌,差点儿就背过气去。 “怪不得,庭州县衙根本没发现崔利仁拐卖人口一事呢?感情,他将人全卖给鞑靼人了!”他愤怒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悲愤。 反观罗副将,此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道:“不对呀,鞑靼人不是一向看不上我们大周人,觉得咱们大周人懦弱无能,他们买我们这么多人干啥?” 叶麟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无奈,说道:“你觉得之前的消息是咋泄露出去的?”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沙哑。 罗副将依然瞪着一张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叶麟,叶麟看着他这不开窍的样子,胸口一阵起伏,呼吸急促,再深呼吸了几次,才强压着怒火道:“去将郡主和范大人喊过来吧?” 他的拳头紧紧握着,关节发白。 罗副将见状,答应一声便飞快地朝着楚辞和范景瑞所在的方向奔去。 罗副将这人虽然理解能力欠佳,但是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罗副将对楚辞也没隐瞒,将自己所见到的叶麟的反应,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最后才憨憨的对着范景瑞问道:“范大人,您是聪明人,您能告诉我,少将军他为何那么悲愤吗?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罗副将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困惑和不解。 范景瑞,目光沉沉地盯着罗副将许久,眼神中带着几分考校和探寻。“你能说说,我们中原人与鞑靼人有何不同吗?” 罗副将不明所以,满脸的茫然。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中原人与鞑靼人在长相上就有明显区别。” “咱们中原人大多面容较为柔和,五官比例较为匀称。” “而鞑靼人往往面部轮廓更为粗犷,颧骨较高,眼睛深陷……” 楚辞见罗副将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插话道:“所以呀,鞑靼人细作藏不住,便用了别的办法。” 罗副将依旧一脸懵懂:“啥办法?郡主您就别卖关子了。” 楚辞白了他一眼:“他们买走那么多人口,难道就只是为了奴役?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比如培养细作,混入中原。” 罗副将这才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哎呀,原来是这样,鞑靼那些狗东西,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崔利仁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为了私利做出这等卖国求荣的恶事,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失落 “是该下地狱,不过当下并非战时,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和条件直接深入鞑靼人的地界儿上去采取行动。”叶麟皱着眉头,他的声音沉稳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沉重的石块,砸在在场众人的心头。 叶麟的话刚一出口,罗副将便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双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我们怎能容忍鞑靼人如此嚣张,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去!”罗副将紧紧握着拳头,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的怒火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楚辞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禁暗暗叹气。 她现在终于知道那些领导为什么喜欢聪明人了,罗副将虽然打仗勇猛,但遇上这些需要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的弯弯绕绕的事儿,立刻脑子就不够用了。 楚辞一想到替别人教导学生就满心不情愿,她可不想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遂立刻转移话题:“除了这个,叶少将军可找到想找的了?” 叶麟儿没有回答,他的脸色依旧严峻,只是沉默着将找到的证据小心翼翼地递给了一旁的范景瑞,然后说道:“范大人,还是亲自看吧?” 叶麟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他怎么也没想到导致之前北疆大军粮草被烧的缘由,是因为大周自己的人。 范景瑞神色凝重地接过叶麟手里的账本,快速翻阅了几页,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说道:“员外郎?” “崔利仁敢犯下如此大的事儿,背后只是区区一户部员外郎?”他的目光在账本和叶麟之间来回移动,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范景瑞怎么也想不明白,崔利仁仅仅因为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儿子,竟然敢坐下如此祸事。 范景瑞还在emo,楚辞却发现了华点。 她眉头紧蹙,喊道:“等等,等等。若我没记错,户部员外郎应在京城。那崔利仁这般大费周章,究竟打算把养兴送给谁?” 范景瑞目光一闪,叶麟微微挑眉,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去牢狱,审崔利仁!” 两人干劲儿满满,急匆匆地奔赴牢狱。 只是结果嘛?却大大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什么送人,不过是崔利仁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嗜好罢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叶麟的脸上满是无奈之色,有种用尽全力,本想打老虎,最后发现只是老鼠的失落感。 但无奈这便是现实,叹了口气,叶麟道:“本将这次过来只是单纯的过来帮个忙,其他的本将一概不知。” 这直接给罗副将给整懵了。“(⊙o⊙)啥?啥意思?” 罗副将瞪大眼睛,满脸的茫然与不解。 他完全不理解叶麟为何突然要离开,在他看来,事情还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罗副将瞪大眼睛,急切地说道:“少将军,这怎么能行?” 叶麟转头轻拍罗副将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道:“放宽心,像崔利仁这等奸恶之徒,范大人定不会让他苟活于世。” “好了,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叶麟再次强调,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口气。 楚辞望着叶麟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随后她再看了看身侧的丈夫,微微皱眉说道:“不就是与预期的不符吗?咋滴整的这般悲伤?” 范景瑞沉默不语,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反倒是罗副将,一脸急切地说道:“郡主,您不懂?当初的镇北军有多难?如若不是崔利仁,好些兄弟本可以不用死的。” “他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可背后却被这奸人所算计,导致多少无辜的生命消逝。”他的双眼泛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接着瞟了一眼范景瑞,嘴里还在嘟囔着:“这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他紧握双拳,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楚辞微微颔首,神色坚定地说道:“自然不会就这么算的了。”她的目光中燃烧着怒火,语气斩钉截铁。 “既然崔利仁,负不起这个责任。我们便找负得起责任的那个人。”楚辞说着望向鞑靼王庭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决然和无畏。 范景瑞见状,立刻意识明白了楚辞所想。他上前一步,与楚辞并肩而立,说道:“对,总归有人需要负责。” 罗副将站在一旁,满脸的困惑,完全不懂范景瑞和楚辞意欲何为。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迷茫和不解,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但是,他相信那个会自掏腰包也要让镇北军吃肉的楚辞。 于是,罗副将抱了抱拳,诚恳地说道:“那就劳烦郡主和范大人筹谋了!” “罗某虽愚钝,但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定当万死不辞。” “一定,一定。”虽然楚辞觉得很大几率用不到罗副将的承诺,但是,她还是答应得飞快。因为她深知此刻罗副将的心情是多么急切和真诚,她不想让他的一腔热忱落空。 楚辞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坚定的笑容,目光中满是对罗副将的感激与尊重,继续说道:“罗副将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有您这句话,我们做起事来也更有底气。” 罗副将微微怔了怔,随即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郡主,只要能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罗某感激不尽!告辞——” 说完,罗副将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毫不犹豫地追着叶麟的方向大步离开。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带起一阵尘土,仿佛将心中的烦闷和急切都宣泄在了这匆匆的脚步之中。 罗副将离开后,楚辞神色骤变,严肃凝重不再,转而俏皮活泼。“好了,本郡主要去告状了,夫君一起吗?” 范景瑞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夫人都这般说了,为夫怎能不陪着。” 楚辞娇嗔道:“那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啦。” 第三百六十九章 闹 然而,楚辞和范景瑞还没走出小佛堂。 捕头段阳刚便匆匆忙忙而来。只见他神色慌张,气喘吁吁,连帽子都戴歪了。“大人,大人,崔家那些人闹起来了?” 范景瑞眉头紧皱,神色凝重,立刻问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是崔家庄村长崔大树的婆娘,趁着我们换岗,联合几个身手利落的女人冲到大街上去了!” 段阳说着偷偷瞄了一眼范景瑞,才继续道,“都怪小的们疏忽,没想到她们会挑这个时候闹事。” “那崔大树的婆娘泼辣得很,带着那几个女人一路横冲直撞,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说什么大人您欺压良善,不给他们活路。” “我们的人发现后赶忙去阻拦,可她们根本不听,还对我们的兄弟又抓又挠,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大人!” 范景瑞听闻,脸色一沉,怒声道:“简直放肆!走,随我去看看。” 段阳急忙劝道:“大人,此去怕是危险,那些个婆娘正闹得凶,万一伤到大人您……” 就在这时,楚辞用“星儿”扫描,发现崔大树的婆娘趁乱要跑,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接应的半大小子。 那小子的长相几乎与段阳一模一样,眉眼间的相似程度让人震惊。 楚辞当机立断,抬手就给了段阳一下子。 这一下力道不轻,段阳闷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刚跑过来的邱新然,看着被楚辞打晕过去的段阳,不自觉地往后一缩,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但范景瑞早发现了他的身影,“你是捕快邱新然吧,外面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邱新然战战兢兢地回道:“大人,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而且,而且我好像看到有几个陌生面孔在人群中煽动情绪,不知道是何居心。” 楚辞和范景瑞对视一眼,范景瑞果断说道:“将段阳带着,我们走!” 邱新然闻言看了一眼地下躺着的段阳,面露犹豫和为难。 但瞧瞧对面的楚辞和范景瑞,得罪不起,完全得罪不起。 只能对着地上的段阳告罪:“段大哥,对不住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说完,邱新然弯下腰,费力地拖着段阳,紧紧跟上了范景瑞和楚辞急匆匆的脚步。 范景瑞和楚辞刚走出崔家大门,远远就听到几个女人尖锐的嗓音在大放厥词。 “我们崔家在这向来本本分分,勤勤恳恳种地纳税,祖祖辈辈老实巴交、安分守己,不曾与人结怨。” “可如今新来的县令,不知听了谁的谗言,硬给我们安莫须有的罪名!我们究竟做错啥,遭这污蔑冤枉?” “这般刁难,还有天理吗?朗朗乾坤,难道没我们说理之地?要去告御状,让皇上做主!” “一群狗官,就知欺负老实人,老天有眼,迟早收拾你们!我们崔家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恶意构陷!” 崔家几个女人双手叉腰,唾沫横飞。 但楚辞一眼发现少了崔大树的婆娘,心中一紧,顾不得藏拙,急切说道:“夫君,情况不对,那崔大树的婆娘不见了,我带着邱新然去追!” 说完,楚辞快走几步,来到邱新然跟前。像拎小鸡子似的,一把薅过邱新然身上的段阳,厉声道:“跟我走!别磨蹭!” 邱新然心说,他敢吗?他可不想做第二个被楚辞收拾的段阳,想到这儿,忙不迭应道:“是!” 然而,就是这回话的这短短功夫,楚辞已经拎着段阳走出了五米远。 邱新然见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风度翩翩的范景瑞,心中暗道:县令大人也不容易,摊上这么厉害的婆娘。 但是,再厉害她也不过是一婆娘。办案这事儿,她瞎掺和啥?邱新然心里忍不住腹诽不已。 不过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行动上他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甚至为了避免惹恼楚辞,他的腿脚又更利索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追了上去。 “这边!”楚辞见邱新然追了上来,脚步又快了几分。 邱新然这会儿已经认命了,只希望出了什么事儿,别一股脑儿都赖到他一个小小的捕快身上便是。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那,那……”邱新然惊得瞪大了眼睛,舌头仿佛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楚辞见邱新然连说话都不利索,干脆自己上了。“崔大树婆娘身边的小子,你转身看看我手里的是谁?” 段尘禾下意识觉得不妙,脸色骤变,急声道:“舅娘,快走!” 然而下一秒段尘禾便听到:“再跑,再跑段阳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我数三个数,如若不停下,休怪我无情!一!” 楚辞的声音冰冷且充满威胁。 段尘禾转身,看着楚辞手里的段阳,双目欲裂,怒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邱新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赶忙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县令夫人,段尘禾。莫要一错再错,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随着邱新然的声音落下,楚辞恰到好处地在段阳的痛穴上轻轻一点。 “呜——”段阳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段尘禾立马动摇了,神色慌乱,“我……” 崔大树的婆娘见状不好,当下便准备逃跑。 可惜,已经迟了。 邱新然对付不了段阳,但对付一个女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夫人,这个我来,我来——”邱新然自告奋勇,边喊边冲了上去。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一抓,眼看就要揪住了那婆娘的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却没想到,那婆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不知从哪突然掏出一个匕首,寒光一闪,毫不留情地径直朝邱新然的手臂刺了过来。 见状,饶是楚辞,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 能做捕快的,多少都有两下保命的本事。 有了楚辞的提醒,就在那婆娘的匕首即将刺中邱新然手臂的千钧一发之际。 邱新然的身子猛地一闪,紧接着飞起一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踢中那婆娘的手腕。 第三百七十章 就离谱 “啊!”崔大树婆娘手腕吃痛,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接着,那匕首在地上连续弹了好几下,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 如若之前,邱新然对崔大树的婆娘只是抱着平常心态,心里想着能不动粗就不动粗,尽量以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现在,这婆娘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地持刀伤人,邱新然算是彻底被激怒,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邱新然怒目圆睁,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脚用力将脚下的匕首踢开老远,那匕首瞬间飞出去数米之远。 紧接着,他一个箭步如闪电般冲上去,扬起手掌便狠狠的给了那婆娘一个大逼兜,同时怒喝道:“还敢行凶!” 接着,只听得咔咔两下,干脆利落地便卸了崔大树婆娘的胳膊。 那两下子,动作迅猛又干脆,力道十足,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听得楚辞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仿佛那剧烈的疼痛瞬间传到了自己身上,感觉自己的牙都跟着一阵阵地疼了起来。 楚辞皱了皱眉,神色略显凝重,说道:“好了,既然崔大树的妻子已经被捉,我们便赶紧回去吧!” 另一边,范景瑞面对着崔家那几个完全不讲道理、蛮横泼辣的婆娘,真是应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不管他如何耐心解释,如何摆事实、讲道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分析得清晰透彻。 那几个婆娘就是油盐不进,一味地撒泼哭闹,她们或是坐在地上拍打着双腿,或是扯着嗓子干嚎,那尖锐的哭声和骂声交织在一起,让人的耳朵备受折磨。 直到,看到崔大树的婆娘被邱新然像拖死狗一般半死不活地押回来。 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的哭闹声、叫骂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只听得见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之前,还在暗中对范景瑞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众人,这个时候,即便再傻,也明白崔家这几个女人有问题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和懊悔的神情。 范景瑞见状,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不哭了吧,哼!来人,将崔家这几个婆娘绑了。” 之前一直徘徊在一旁犹豫不决的差役,瞬间像是变身猛虎,动作干脆利落的将崔家几个婆娘绑了个结实。 看热闹的众人,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位县令大人可不是个只会空谈道理的软弱之辈,其手段也是颇有几分厉害之处的。 之前还对县令大人的处理方式心存质疑甚至暗中嘲笑的他们,此刻脸上都露出了敬畏和惶恐之色。 一个个心里打起了鼓,悄摸的便准备脚底抹油遁走 没想到,楚辞这个时候来了一嗓子,声音清脆响亮:“大家看够热闹了吧?那本县令夫人问问大家伙儿个事儿,大家看过府衙门前贴的告示吗?” 这会儿的人们对范景瑞这个县令的敬畏达到了顶点儿,对楚辞自然不敢怠慢。 “看,看过。”只是声音稀稀拉拉的,一听便知其中底气不足。 楚辞只当不知众人的心思和顾虑,神色从容地重新问道:“既然看过,那我就问问大家,县衙招工,一天三十文铜板,包中午一顿饭,不知大家可有感兴趣的?” 在场的众人,一个个面露迟疑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揣测。不知楚辞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押着崔家几个婆娘的衙役,也忍不住交头接耳,他们的脑袋凑在一起,低声琢磨着楚辞此番话语的用意。 楚辞只当不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随即走到一位身材壮实的壮汉的身边,和声说道:“这位大哥,可有兴趣试一试?” 那人神色惶恐,忙不迭地摆手:“夫人,小的怕是没那本事。” 还挺谦虚,楚辞闻言笑了笑,脸上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继续加码说道:“一天三十枚铜板,现结,绝不拖欠,大哥也没兴趣?” 壮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忍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道:“夫人,此言当真?” 楚辞轻轻抿嘴,笑了笑,眼神中透着真诚:“您说呢?” “我有什么必要骗你们吗?这招工的事儿可是实打实的,县衙绝不会拿这种事糊弄大家。咱们县令大人是什么人,刚刚大家也看到了,招工一事绝不会有半点儿虚假。” 这个世界向来便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一些胆儿大的,或者是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走投无路的,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直接忍不住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吼了一嗓子:“真的,那现在可以报名吗?” 那声音带着急切和期盼,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音量之大,让在场众人都为之一震。 楚辞见状,心中一喜,立刻抓紧机会说道:“可以,不过,半天只有一半的工钱,十五个铜板。不信的话,可以跟过去看看,我保证,只要你们不打扰正常施工,便没人赶你们。” 如若之前,众人心中还存有诸多顾虑,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然而,当楚辞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局面终于有了转变。 终于,有一个身形消瘦但目光坚定的男子站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我去!大不了费了力气!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也跟着喊道:“我也去!拼一把,总好过在家挨饿!” 紧接着,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人也鼓起勇气说道:“我也去!” 衙役们,从没想到县衙招工还能这么干? 相比衙役们的震惊不已,范景瑞从头到尾,都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楚辞。 直到报名的人越来越多,现场逐渐变得有些喧闹,范景瑞才神色一正,对邱新然等人命令道:“好了,将人押回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 接着他利落地一挽袖子,毫不犹豫地快步走到楚辞身边,帮着楚辞去登记去了。就离谱! 第三百七十一章 猛虎 只是这里的热闹情况身在工地的乔池和凤谷秋不知道啊! 乔池还算稳得住,可凤谷秋望着那突然增多的人群,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很害怕这是过来闹事的。 因此,凤谷秋急切地对身后护卫吩咐:“快去打探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动作要快!”她的声音急切,还透着不安。 凤谷秋身后的两侍卫见状,对视一眼。 其中一人站出,抱拳恭敬道:“是,凤小姐,小的这就去!” 言罢,毫不犹豫地转身朝人群奔去。 凤谷秋望着侍卫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一双眼睛仍紧盯着喧闹的人群,喃喃自语:“可千万别出乱子啊!” 不一会儿,护卫匆匆跑回来,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凤小姐,是郡主在招工,这些人都是来上工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护卫的脸色异常的古怪。 凤谷秋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这时她也自然注意到了侍卫的奇怪之处。“杜大哥,郡主那边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人?” 杜若也没瞒着,竹筒倒豆子般将楚辞的一系列骚操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凤谷秋越听眼睛越亮,那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问道:“郡主那边儿现在怎么样了?” “郡主身边有范大人在,您还是在慈幼局这边坐镇吧。”凤谷秋眼里的意图太过明显,杜若赶忙劝道,边说边指着不远处喧闹的人群,“这边也离不了您主持大局。” 凤谷秋深深地叹了口气,满心懊悔地嘟囔着:“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过来做什么账房先生了。” 说完,整个人蔫蔫的,有气无力地道:“杜大哥,您帮着登记一下吧!嗯,具体登记一下他们的特长。” 杜若是见识过凤谷秋那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折腾劲儿,也只能无奈地认命,乖乖地去登记了。 并且他还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好在凤姑娘也不是什么都不管,起码在把控大方向这件事上还是做得不错的。 唉,也是没谁了! 只不过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这边的凤谷秋还在慈幼局忙碌,那边的楚辞看着手里的名单,目光专注。 在心里仔细估算了一番,然后面带喜色地说道:“夫君,这下招女工的事儿终于能提上日程了。” 范景瑞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夫人辛苦了,此事能有所进展,全赖夫人筹谋。” 楚辞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别这么夸,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这事儿能有眉目,也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说到这里,楚辞突然眉头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忧心忡忡地说道:“明日便要对崔利仁公审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范景瑞握住楚辞的手,宽慰道:“夫人莫忧,证据确凿,料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楚辞仍显不安:“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范景瑞轻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已安排妥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楚辞这才稍稍安心:“但愿如此。” 然而,楚辞的直觉向来精准得令人称奇。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邱新然便神色匆匆地赶来禀报:“大人,枫桥镇下有一唤作翠柳的小村,竟突现猛虎。此虎凶悍至极,已致数人负伤。” 然而,楚辞的直觉向来精准得令人称奇。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范文便敲响了范景瑞的房门。“大人,邱捕头说有急事儿禀报。” 范景瑞迅速起身,边整理衣衫边对楚辞道:“娘子,先睡着,我先随范文去前厅看看。” 楚辞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外面一片漆黑。 这个时辰还有人来禀报,事儿肯定小不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在,我心里总是不安稳,怎么睡得着。还不如,去看看,万一……我也能帮帮忙。总比在这屋里干着急强。” 范景瑞知晓楚辞说的在理,也就没再阻拦。 来到前厅,范景瑞见邱捕头一脸凝重,赶忙问道:“邱捕头,何事如此着急?” 邱捕头抱拳行礼,急切说道:“大人,枫桥镇下有一唤作翠柳的小村,竟突现猛虎。此虎凶悍至极,已致数人负伤。” 范景瑞听闻,眉头紧皱,神色凝重道:“竟有此等事!速速召集人手,准备围捕猛虎,务必保障村民安全。” 邱新然抱拳应道:“大人,可这猛虎凶猛,恐怕不易对付。” 范景瑞目光坚定,语气决然:“纵是艰难,也绝不能让这畜生继续伤人。立刻多备些强弓劲弩和锋利的武器,再寻几位经验丰富、身手矫健的猎户相助。” “单县尉呢,可有人过去通知了?” “此事关乎百姓安危,容不得半点差池,需各方齐心协力,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随着范景瑞的话音刚落,范武领着一个人匆匆而来,定睛一看,正是县尉单于枫。 单于枫刚一进来,便抱拳行礼,急切地请缨道:“大人,听闻翠柳村出现猛虎伤人,末将愿亲率一队精兵,前往围捕,定将那畜生擒获,以保村民平安!” 范景瑞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赞赏。 却没第一时间回复单于枫,而是转头望向楚辞,神色带着几分关切,说道:“娘子,你手里可有药?此次围捕猛虎,难免会有人员受伤。” “给单县尉准备一些以防万一,也好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楚辞闻言秒懂,“稍等片刻。” 说着便极速往外奔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楚辞便拿着一个小布包蹿了回来。 她气喘吁吁,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却顾不得擦拭,“这是迷药,用来药老虎的,你一定要收好。” “这是止血的,若是有人受伤,赶紧敷上能快速止血。这是金疮药,对伤口愈合很有帮助。还有这些草药,能缓解疼痛。” 单于枫满脸感激,连忙抱拳行礼:“多谢夫人,有了这些,此番围捕定能多几分胜算。” 第三百七十二章 路上 楚辞轻轻点头,目光中满是诚挚的期待与真挚的祝福,缓缓说道:“那好,我在这里提前恭贺县尉大人与夫君,能够顺利制服那凶猛的猛虎,守护一方平安。” “愿诸位英勇的勇士能够凯旋而归,让翠柳村的百姓从此不再担惊受怕,重新过上平静安宁的日子。” 单于枫郑重地点点头,神色严肃而坚定:“郡主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必将全力以赴,不负郡主与百姓的期望。” 范景瑞刚准备点兵出发,一名差役又神色匆匆、气喘吁吁地赶了进来,“大人,不好了,昨夜城中发生一起盗窃案,富商王老爷家损失惨重。” “盗窃?损失惨重?”范景瑞眉头瞬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可有人员伤亡?” “王老爷发现了盗贼,被盗贼凶狠地捅了一刀。现在生命垂危!”衙役一脸焦急地回答道。 “一天内,竟然两起恶性案件,这么巧?”楚辞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双眸中满是疑虑,心中暗想:“其中不会有什么蹊跷吧?” 想到这里,楚辞立刻道:“夫君,我随单县尉去擒虎,王家那边夫君小心。” 就这么定了,有谁征求他的意见了?“我,可以……” 却没想到一开口,便被范景瑞果断地制止了。范景瑞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单于枫,大声说道:“我家娘子绝不会给单县尉添麻烦的。” 范景瑞的语气严肃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楚辞,那目光中满是深切的关切,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和牵挂都通过这一眼传递给她。 他的内心其实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却也明白眼下让楚辞随单于枫去擒虎,自己去处理王家盗窃案这一安排,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办法了。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声音略显低沉但又饱含深情地说道:“好,娘子注意安全。” 单于枫心急如焚,想说那不是一般的动物,那是老虎,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然而,他几次试着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点了哑穴。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伍里多出一个需要“时刻保护”的贵女。 单于枫心里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不被重视。但是身为县尉,保护百姓、制服猛虎是他不可推卸的职责,这老虎该打还得打。 因此一路上,他只能强压着内心的委屈和不安,一遍遍对着楚辞叮嘱:“郡主,老虎是极其凶猛的猛禽。尤其是沾了人血的猛虎,更是凶残无比。” “到了翠柳村,郡主一定要在我们身后,千万不可擅自行动。郡主金枝玉叶,若有个闪失,末将万死难辞其咎。” 他说这些话时,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紧张与关切。 直接让同行的衙役看楚辞的眼神都不对了! 楚辞无奈。只能在当众指着路边的一颗约莫碗口粗的树,提高音量说道:“单县尉看好了!” 随即,只见她玉手一扬,一枚袖剑飞射而出,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砰”的一声巨响,那颗碗口粗的树,便直接炸裂开去,木屑四溅,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单于枫一脸惊愕,喃喃自语道:“所以,这位郡主娘娘不是瞎胡闹,而是真的有实力?” 众人听到他这话,齐齐转头看向单于枫,七嘴八舌地说道:“县尉大人,郡主有这样的实力,该担心的是我们自己吧?” “您瞧瞧郡主刚才那一手,多厉害啊!我们跟着怕是都拖后腿了。” “就是就是,县尉大人,看来咱们之前是小瞧郡主了。” “县尉,有郡主在,说不定这打虎之行能顺利得多呢。” 单于枫这时才如梦初醒般地想起当时县令大人同他讲的那些话,可他绞尽脑汁好像就记得一句“不会拖后腿”? 其他的内容一句都没记住! 这个时候,单于枫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刻穿回去,狠狠敲醒那个脑子不清醒、盲目自信、没把县令的话当回事的自己。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我当时怎么就不多听几句,多留个心眼呢,这下可好,自己闹了这么大个笑话。” 单于枫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又担心会冒犯到楚辞,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不知不觉中,纠结到一行人都已经走了有二里地了。 身旁的衙役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单于枫这才如梦初醒。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期期艾艾地小跑到楚辞身边。 靠近后,他不敢直视楚辞的眼睛,只是小心翼翼地盯着楚辞的衣角,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郡主,您不是擅医吗?” 楚辞微微仰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单于枫,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啊!但没有哪条规定,医者就不能有自保的能力吧?” 听到楚辞的话,单于枫还没有吭声。 之前戳单于枫的差役已经憋不住了,连带着声音都不自觉的的高了几分:“您这还只是自保?” “我的郡主郡主娘娘啊,就您刚才那一手,这哪是自保的程度啊,简直就是高手风范!这要是算自保,那我们算啥?” 楚辞见已经激动得完全忽视了自己身份的小差役,轻轻转头,目光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很羡慕?” 包括单于枫在内的差役,听到这话,像是被点中了兴奋的开关,脑袋如捣蒜般猛点头。一个个眼睛放光,满是期待地望着楚辞。 楚辞只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自信与豪爽:“那好,打虎归来,本郡主手里的弓弩,人手一发。如何?”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仿佛许下了一个千金不换的承诺。 单于枫激动得满脸通红,赶忙抱拳行礼:“多谢郡主!” 众衙役也纷纷欢呼起来。 “郡主仁义!” “能得郡主如此厚赏,就算面对猛虎也不怕啦!” …… 一时间,众人情绪高涨,士气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