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大人》 楔子 不当鸡首也不为牛后,凡事不争其锋,崇尚中庸之道向来是甄如意的处世准则。 她深谙老二哲学,从来不强出头当锋芒,也不会落居最后,毕竟从古至今,死最快的往往是那个抢第一的,而最后的那个则通常会成了被落井下石的倒楣鬼,所以混在中庸之中,才是活得最长、最安全的。 生平无大志,快活过日子是她的人生准则,明哲保身是她的座右铭,她时时刻刻牢记在心、身体力行、不敢或忘,直到这一天,这个人生座右铭遭受到了严厉的考验……「这份报表是谁做的?」秘书室内,一干年轻貌美的秘书们一起瞪著站在门边拿著一份报表资料发问的男人,各个脸色惨淡发青,竟无人敢出头应声回答。 若在两个月前,毫无疑问的,大家肯定会争先恐后的替这位刚回国接班的新任总裁服务,好藉此让他留下好印象。 甚至在几日前,虽然抢著「服务」的秘书们被击溃得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个,但还是有少数几名心性「坚忍不拔、屹立不摇」的美女秘书们梦想著能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愿意「冒险犯难」,就只为了多一次机会可亲近这位年轻的接班人。 然而,就在几日前,一位娇艳美丽的女秘书「冒险犯难」失败,甚至沦落成为「前同事」后,秘书室的众人这下真是人人自危、提心吊胆,见新总裁如见阎王,恨不得能躲则躲、能逃就逃,就怕自己也被虎头铡给伺候,成了「前同事」的一员,并且认清现实,彻底明白这年头还是捧紧饭碗比较重要。 于是,如今变成了这紧张刺激的局面……「这份报表是谁做的?」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男人的嗓音再次响起,若是在几日前,至少会有那么一两个跳出来抢表现,但是如今大家却只能惨淡著脸面面相觑,无人愿意身先士卒当那第一个吭声的人,甚至大家最后的目光全偷偷落在角落某个平凡,从来不惹人注目的女人身上。 感受到同事们沉重的目光,甄如意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认命了。「是我。」唉……以前那些爱抢功、抢表现的人呢? 怎么都龟起来了? 虽然那份报表是她负责的,但是既然她以前不在乎功劳被抢走,现在当然也不会介意啊! 严峻的目光缓缓往发声处扫去,男人难以察觉地轻颔了一下首,嗓音低沉地开了口──「你,跟我进总裁室。」 第一章 俗话说人生四大悲事──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借钱;洞房花烛夜,不举;金榜题名时,别人。 而如今,她却想加上第五大悲事……「什么?」露天咖啡座上,长得娇小俏丽的孙沛晴大大吸了一口饮料,等著听对座好友发表高见。 「工作高薪时……」懒洋洋的搅拌著咖啡,甄如意慢条斯理的说出人生第五大悲事。「鸡肋。」 「呿!」忍不住白眼嘘人,孙沛晴唾弃的开骂。「鸡什么肋啊?你现在的工作福利好、薪水优,多少人抢著想要,你竟然还有脸抱怨?」 「就是因为福利好、薪水优,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才说是鸡肋啊!」支手撑著下巴,甄如意颇为无奈。 「你说的还是人话吗?」瞠目瞪人,孙沛晴悲愤了。「谁快来把这个女人给拖出去斩了吧!」呜……说这种话,教她这个收入不稳,连年终奖金也没有,一切的福利、制度全得靠自己的soho族的立场放在哪里啊? 撩了撩一头直可媲美洗发精广告中的柔亮长发,甄如意那勉强可称为清秀的平凡脸庞上漾开一抹淡淡的浅笑,不算大,可却是澄澈慧黠的明亮眼眸,此刻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斩就斩吧!这样我就不用再去上班被当牛操,多好!」唉……她多么怀念在秘书室时的日子,只可惜那种不用尽全力就可完成分内工作,甚至偶尔还可打混的日子,早在两年前便已远去,再也追不回了。 实在是太了解好友那种不求上进,只求快活过日子的闲散个性,如今的工作对她而言,除了福利好、薪水优外,真可说是痛苦不堪,难怪会被她评价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听多了好友「高升」的这两年来的抱怨,孙沛晴只能强忍著笑意安慰道:「往好的一面想,至少你每天还有帅哥可以补眼睛,多好。」而且还是这两年来被媒体封为黄金单身汉,家世、背景、钱财、人才兼具的帅哥呢! 「我有帅哥无感症。」淡淡瞥了明显在说风凉话的好友一眼,甄如意的声音有些悲壮。「再说,几乎天天都要你加班,把你当牛来操的男人,就算长得再帅、再好看,你也只会看到他头上无形的角与背后那对蝙蝠翅膀。」 话已至此,身为soho一族,虽然工作没福利、没制度,收入又不稳定,但是日子却过得很自在、快活的孙沛晴只能故作沉痛的拍拍好友肩膀,同时忍不住奇怪询问:「说到加班,你今天怎么有空找我出来?」虽然今天是星期六,依正常上班族而言,本就是个快乐的周休二日假期,但是打从两年前开始,周休二日对好友而言已是如梦幻珍品般的难求了,想来也真是心酸哪! 「我请假!」舒适的窝在椅背上,甄如意的嘴角勾起一弧诡谲的笑痕。 「什么理由?」她记得好友几次想请假却都被打了回票,就不知这次是用了何种理由,让上司不得不大发慈悲的答应? 嘴角那弧诡谲笑痕加深,甄如意慢悠悠宣布答桉,「奶奶重病。」呵……她就不信拿出这种理由,有人还敢冷血无情的不给假。 「噗──」刚吸进嘴里的饮料瞬间喷了出来,孙沛晴又呛又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直到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瞪著好友那毫无羞愧感的安然神色,终于忍不住爆出疯狂大笑。 「哈哈哈……你奶奶早就加入西方极乐世界俱乐部了,你竟然还好意思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这种谎?可怜的甄阿嬷,死了还不得安宁,连上西天都还要被孙女诅咒,哈哈哈……」 「这事你知道、我知道,就连我老家的小黑也知道,但是……」顿了顿,不孝的女人漾著笑,毫不心虚地缓缓开口,「我们总裁大人不知道啊!」 她这话一出,孙沛晴更是笑得猛捶桌子,眼角都迸出泪花来了,并且不忘恶毒的诅咒。「你小心你的总裁大人发现你的谎言,到时你就惨了。」 「我想我们总裁是不会那么无聊,也没那种闲工夫去调查员工的阿嬷死了没。」笑得气定神闲,甄如意非常安然,一点也不担心。 「莫非定律啊!莫非定律……」摇头晃脑的揶揄著,孙沛晴非常的乐。 呵呵,愈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愈可能发生,她好期待莫非定律能再次向世人展现它的威力喔! 哪会不知道好友的坏心眼,甄如意不由得给了个白眼,不过这完全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毕竟这可是天上的阿嬷「庇荫」给她的假日,绝对不能浪费。 想到这儿,她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微眯著眼享受著午后金阳的暖意,平凡但却总是透著悠然自得的脸庞泛著淡淡的笑意,另有一股有别于美丽的惬意迷人风情。 每当她不经意的露出这种神色,孙沛晴总是会「咚」地心跳漏拍,这回当然也不意外,当下不由得捧著心口哀叫抗议,「吼~~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我不想搞蕾丝边啊!」要死了!她明明爱的是男人,可是为何每次见到好友脸上的那种神色,她就觉得好迷人,甚至还莫名的脸红心跳,有股想扑上去压倒人的冲动啊? 奇怪地瞅她一眼,甄如意才觉得莫名其妙。「你也真奇怪了,我又不是什么美女,你是在冲动个什么劲啊?」有些女人很美,美得会让性向正常的女人也忍不住点头赞叹、流下口水,这都能理解,毕竟只要是人,都是喜欢美的事物,但是自己长相平凡得很,她就不懂好友是在「激荡」些什么了? 打从两人认识没多久,好友就偶尔会突然盯著自己「激荡」起来,而且这种症头还一直持续到现在,想想也有好几年了呢! 「虽然不是美女,但是……但是就有一股很迷人的味道嘛……」连忙擦掉嘴边的口水,孙沛晴觉得甄如意虽然五官不出众,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让人感觉很舒服,而且相处愈久愈是吸引人。 「味道?」扬了扬眉,甄如意很没情调地道:「只要不是狐臭就好。」 「去你的!」激荡的心瞬间被狐臭两个字给冰冻,孙沛晴忍不住大笑。「甄如意小姐,你成功的让我倒尽胃口了。」 「为了不让你成为蕾丝边的一分子,我也是很不容易啊!」还装模作样的感叹。 「够了你!」笑骂一声,孙沛晴把话转回正题,并且兴致勃勃的击了一下掌,热烈叫道:「我知道你家那个总裁大人为何埋首工作,连累下属陪他加班,追根究柢就是缺乏爱情的滋润,少了个女人来消耗他的时间。」 「你的论点很好。」很给面子的鼓鼓掌,甄如意一脸虚心求教的准备听她发表高见。「所以呢?」 「当然是要努力把他推销出去,找个女人来滋润他,消磨他下班与假日的时间,免得老是让人加班工作,这样你也得到解脱了。」愈说愈是兴奋,孙沛晴觉得自己真是冰雪聪明,竟然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淡淡的觑她一眼,甄如意懒得说这两年来,不知已经有多少女同事与名媛淑女前仆后继的惨死在那个看似斯文温和,实则恶毒的男人的嘴底下,不过……呵……明的不成,可以来暗的,也许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呢! 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蓦地漾开了笑,而孙沛晴见她笑,也跟著笑了。 于是在露天咖啡座上,就见两个女人不知为何,各自笑得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开心到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路上有辆黑头轿车突然减速,以著极慢的速度缓缓接近…… 「总裁?」藉著后照镜观察后座的男人,司机小张有些紧张地探问,不懂老板为何突然要他放慢车速? 糟!他刚刚有超速违规吗?慢是要多慢?这种速度可以吗? 没有应声,后座的男人只是微眯起眼,专注地看著车窗外那道非常眼熟的身影,直到距离愈来愈近,那身影主人的面容清清楚楚的映入他的眼帘时,男人不由得扬了扬眉,神色显得若有所思。 待黑头轿车驶过露天咖啡座,将那两名笑得异常灿烂的女人抛在后头后,他才缓缓收回目光,波澜不兴的开口── 「行了,走吧!」得到指示,小张连忙应声,踩下油门加快车速,很快的驰骋而去,从头至尾一头雾水,始终没搞懂老板那莫名的命令与心思。 唉……算了、算了!他只是个小小的司机,又不是心理分析师,还是专心开车的好。 ***** 灿烂的阳光映照著设计简洁的办公大楼,闪烁出耀眼的金芒,更显得气势恢宏,而这就是有著传奇性故事的鸿霖集团的总部。 说起鸿霖集团,几乎每个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有著「铁娘子」称号的严老夫人,而只要一提起她老人家,商场上的众人更是忍不住要起立肃静,以表敬畏,毕竟鸿霖集团的传奇便是由她而起,至于是什么样的传奇嘛…… 据说,严老夫人年轻时便丧偶,亡夫只给她留下一名才刚满一岁的幼子相伴,当时家境穷困,生活环境极差,街坊邻居劝她将幼子送人,另外找个男人改嫁,日后也好有个依靠。 谁知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将孩子给人,咬著牙、硬著气,向人借贷了些钱从小生意做起,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拔著儿子。 台语有句俗谚说是「生意子难生」,意味著有生意头脑,懂得做生意的人并不多见,而她或许就是天生的「生意子」,不但脑袋灵活,又具有手腕,加上跟上时代的变迁与潮流,小小的生意愈做愈大,触及范围也愈来愈广,奠下了如今跺一脚,台湾商界便要震动的鸿霖集团的雏型。 然而就在事业有成,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儿子也结婚生子,让她欢喜抱孙的时候,噩耗再次袭击了严家── 一场车祸让她痛失儿子、媳妇,于是她只能再次擦干眼泪,挺起肩膀拉拔未满一岁的孙儿。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样,严家两代男人皆在喜获麟儿不久后便意外过世,是以蜚言流语便产生了。 有人说严家遭受了诅咒,才会连著两代男丁皆壮年亡故;有人则说是严老夫人八字带煞,命中注定克夫、克子,甚至日后还会克孙等等之类的耳语都出来了,加上人类八卦的天性,那些谣言传到最后便成了极富有戏剧性的传奇。 而就在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流语中,鸿霖集团在严老夫人精明干练的经营下,更是茁壮盛大。 严家的第三代也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出国深造,甚至毕业后还进入国外公司工作学习,直到两年前,才回台湾正式接掌严家事业。 而说起严家这个第三代──严仕隽,果然有其祖母之风,才刚接掌鸿霖集团,便为严家的传奇性增添了新的一页,而若要追根究柢起来,也算是拜严老夫人之赐。 话说,这严老夫人也算是个奇人,也不知是对爱孙太过有自信还是怎地,在她宣布召回孙子接掌鸿霖集团后,果然说退就退,再也不插手公司任何事,把一切完全放手给孙子,过起清闲的退休生活,丝毫不怕一手建立的庞大家业被孙子给败掉。 是以,当她退位让严仕隽接手的消息一出,马上引起商场上的轰动,加上外人对严仕隽的能力一无所知,投资人信心普遍不足,人人急著抛售下,鸿霖集团的股票顿时一泄千里,非常凄惨。 然而,三个月过后,当投资人发现鸿霖集团不但一点事儿也没有,甚至在严仕隽的主导下,与国外客户签下了好几张金额惊人的订单,来年利润丰厚后,大家又开始抢购「鸿霖」的股票。 奈何,此时众人才发现,在大家急著抛售,「鸿霖」股价低迷的时候,严仕隽却已悄悄在市场上收购自家公司的股票,除了少数股份还在市场上流通外,绝大多数都已经回到严家手中,是以粥少僧多,在一股难求下,「鸿霖」的股价攀上了历史性的新高,且持久不衰。 也就是说,除了之前少数慧眼独具,死抱著「鸿霖」股票没卖的投资客因而大赚一笔外,最大的获利者竟然是鸿霖集团的严家。 也因为此精采的「一役」,打响了严仕隽的名号,因而被笑称是鸿霖集团的新传奇,甚至报章媒体还以专题方式大肆报导,替他挂上九九九纯金的黄金单身汉招牌。 而更多的八卦杂志则是又把严家的「传奇性」给搬了出来,将严家男人得子未久必遭横祸的事写得活灵活现,好似正等著看他何时要惨死似的。 不过这些带著迷信与诡谲的传言,完全影响不了黄金单身汉的身价,甚至还为他增添玄奇色彩,显得更加吸引人,是以名花浪蝶还是前仆后继的扑上去,只是两年多来,还不见有人攻下碉堡罢了。 而如今,那座带著玄奇色彩的碉堡正安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双若有所思的深沉眼眸总是若有意、似无意的往自己的贴身秘书扫去,引得她起了注意…… 「总裁,这样的安排可以吗?」一口气将整天的行程报告给上司知晓,甄如意面不改色地维持著职场上的礼貌微笑,可心中却颇感诡异。 怎么回事?! 总裁大人今天眼睛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净往她这个方向瞟来? 「甄秘书,你奶奶的病怎样了?」缓缓的,严仕隽低沉的嗓音终于响起,俊挺斯文的面容上波澜不兴,令人摸不透他这天外飞来一笔的奇怪反问是何用意与心思。 「好多了,多谢总裁关心。」毫不心虚地微笑回应,甄如意就算心中有些惊异,脸上也完全看不出来。 事实上,眼前这个鸿霖集团最高主事者的男人向来公私分明,打从她「有幸」被拔擢成为总裁贴身秘书,两人皆只有公事上的交流,从未谈及个人私事,是以他刚刚突然问起她奶奶的病况,让她的一颗心忍不住小抖了一下。 糟!可别被沛晴那女人给说中,真的让莫非定律给袭击了。 「那就好!」点点头,严仕隽不再说话,迳自低头看公文,一如平常那般。 嗯……看起来总裁大人只是随口问问,应该没有被莫非定律袭击,幸好! 「若没问题的话,那我先出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见上司有任何吩咐,甄如意转身离开。 「对了!甄秘书,你奶奶在哪家医院?等会儿赴王董的约之前,我陪你一起顺道去探望一下老人家吧!」蓦地,桃花心木大办公桌后的好听男嗓不疾不徐地悠然扬起。 此话一出,就见某贴身秘书原本稳健的步伐微微踉跄了一下,可待回头望著办公桌后那个抬眸笑觑自己的斯文男人,她平凡但却白皙无瑕的脸庞早已经堆满「受宠若惊」的微笑。 「总裁,您公务繁忙、行程满档、时间宝贵,怎么好意思因为我奶奶的事而占用您的时间?不过您的好意,我会转告给我奶奶知道的。」明亮的眼眸盈满感激之情,口吻诚恳至极。 如果是在两天前,他肯定会被她的表情所骗,深信她所说的一切,但是现在……想到了什么似的,严仕隽泛起好优雅的笑痕,以著温文却不容拒绝的嗓音开口了。「千万别说不好意思!你也在我手下工作了两年,是我的得力帮手,这回你奶奶生了病,我这个上司前去探望,表示一下心意也是应该的。」 妈啊!那个笑……那个笑……这两年的贴身秘书又不是当假的,她太了解他的那种笑了啊! 记得上回瞧见那种笑时,不到一个月,这位总裁大人硬是截走了敌对公司的生意,造成敌对公司损失惨重、股价崩盘,至今还回复不过来。 背脊滚下两滴冷汗,甄如意的头皮感到阵阵发麻,可脸上的神色却丝毫未变,嘴角的微笑始终维持在固定弧度。「我奶奶和家人都住在南部,大概很难顺道去探望的,但是总裁有这个心就够了,真的很谢谢您的关心。」 「南部?那真是太可惜了。」声音充满了遗憾。 「是啊!真的很可惜。」附和点头,跟著他一起遗憾万分。 见到她的表情,严仕隽微微挑起眉,唇边的优雅淡笑依旧未褪,甚至益发温文儒雅起来。「这么说来,甄秘书前天人是在南部啰?」 「没错!没错!」以笑制笑,有人说谎不必打草稿,完全的脸不红、气不喘。「我前天一大早就回南部了,一直到昨晚才匆匆回台北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点著头,严仕隽满脸的体谅,可紧随著却不轻不重的抛出一枚足以将某女人给当场炸飞的轰天雷。「前天我在露天咖啡座上看到一个与你长得很像的人,若非你说你回南部了,我还以为那个人就是你呢!」轰! 只觉一声轰然巨响在脑中响起,甄如意瞬间被炸得天昏地暗,目瞪口呆的瞪了他三秒钟后,这才猛然回神,慌忙戴好龟裂的面具,嘴角抽搐地干笑不已。「长得像的人太多了,更何况我又是大众脸,呵呵呵……」 妈啊!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真的被莫非定律给袭击了,不过事到如今,就算打死也绝对不能认帐。 「是啊!长得像的人真的很多呢……」微微一笑,意有所指。 「可不是!」他不戳破,甄如意也没笨得自投罗网,当下装傻功力一流的连连点头附和,并且很快找借口闪人。「总裁,若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您办公了。」 就算亲眼目睹她在短短三秒钟内,脸色神奇地瞬息变化,最后回复往常般的镇定,严仕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噙著令人心惊的斯文淡笑挥了挥手,让她踩著恨不得飞奔却又要硬装没事的步伐离去。 直到目送那一身合宜套装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唇角上的笑这才满溢兴味的加深扩大,眸底精光闪烁…… 当初,人事部为他安排的秘书,因为太过「积极热切」遭他怒而辞退,正恼火著公司内没一个可堪重用的贴身秘书时,适巧看到了一份送交总裁室的公文报表,资料虽多却有条不紊,整理得清晰明确,让观看者可一眼抓出重点。 当下他马上直赴秘书室询问负责那份报表的人是谁,并因而将她调到总裁室当自己的贴身秘书。 很幸运的,他确实没有看走眼,甄秘书确实能力卓越,帮了他不少忙,更重要的是,她不像以前那些女秘书那般,总是对他「积极热切」地过了头,反倒始终保持著上司与下属之间有礼却不过分亲近的距离。 甚至可以说,除了公事之外,他们彼此的关系就像陌生人般疏远。 老实说,他再也受不了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老是想藉工作关系亲近他的女人。 是以,她这样的态度让他非常满意,两年多下来,也算是合作愉快了。 本以为就算对她的私生活不了解,但凭著在公司时,不管他指派了多少工作,要加多少班,她总是安静地默默完成的模样,让他直觉以为这个有能力却不显眼的贴身秘书大概就是这种逆来顺受、温顺认分的性情。 没料到事实真相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甚至被当面揭穿谎言,她都还能脸不红、气不喘,毫不羞愧的装傻。 呵……他真错看她了,是不? 人果然不能貌相啊! 想到她完全不同的另一面,严仕隽笑得更是兴味盎然,从此对自己这位贴身秘书多了几分注意。 ***** 完了!完了! 她被抓包了! 「惨了!果然被莫非定律给袭击,都是沛晴那个乌鸦嘴害的……」冲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甄如意如散了骨般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抱头**。 「我这什么命啊我?难得说一次谎、请一次假,没想到就被抓包,这教我怎么甘愿?至少也让我多说几次谎、多请几次假,再来被揭穿啊……」唉……若照刚才的情况看来,关于她谎称奶奶生病而请假一事,总裁是心知肚明了,只是没有当面戳破她。 但难保他心中老大不爽,索性叫她滚回家吃自己……算了、算了!吃自己就吃自己啊! 虽然目前这份工作的薪资对荷包很补,但既然被她戏称为鸡肋,就算被开除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况且被开除还可以领遣散费,到时拿著那笔遣散费先吃喝玩乐一阵子,等堕落够了再重新找份工作,那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儿,甄如意顿时乐了,当下立即端正坐姿,迅速拿出一叠档案夹,精神抖擞的准备开始工作。 呵呵……就静观其变,坐等那位总裁大人出招吧! 第二章 富丽堂皇、灯光辉煌的大厅内,衣香鬓影的政商名流与名媛淑女穿梭其间,精心策画的奢华宴会中,处处可见杯胱交错,笑语晏晏的景象,若能参与此类名流的社交,相信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极开心兴奋的事,然而如今身处其中的甄如意却忍不住深深的暗自悲叹。 唉……她想,她乐得太快了! 打从谎编阿嬷生病当借口请假一事被识破,她就绷紧了皮,随时等著总裁大人出招,甚至连被开除的最坏打算都做好了,没想到左等右等,不仅没见任何动静,甚至还工作量剧增,天天陪著上司加班加到头昏眼花,就连这种名流宴会也要跟著来。 是啦!以前她也不是不曾充当过女伴,陪总裁老大参加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但那都是偶一为之,频率没有这半个月来得这么频繁,这让她不得不强烈怀疑那个斯文腹黑败类是在整她。 世间最恶毒的职场报复手段,绝对不是开除对方,让对方轻轻松松拍拍屁股离职去,而是日也操、暝也操,操得对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每天深夜才能拖著残败的身体回家,隔天又要一大早顶著两团黑轮爬去上班。 而很不幸的,她那个斯文腹黑败类上司绝对深谙此一手段。 想到这几天的非人生活,甄如意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甚至连握著香槟杯的手也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起来。 「甄秘书,你在想些什么?」蓦地,一道温雅淡嗓骤然晌起,惊得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女人猛然一抖,手中的金黄液体险些飞溅出来。 待回头瞧见那被她腹腔为「斯文腹黑败类」的上司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甄如意像四川变脸般瞬间又挂起职场上的礼貌微笑,仿佛方才的怨念从来不曾存在过。 「我在想这香槟真是太好喝了,真是托总裁的福啊!」再次说谎不脸红,她笑笑的啜饮了一口金黄迷人的香槟,以示所言不假。 闻言,严仕隽的眸光一闪,唇角隐约有一丝可疑的笑意。 呵……他不是没瞧见她先前的咬牙愤恨样,也不是不清楚她心中想的大概会是些什么,但是这几天来,暗暗观赏她人前、人后两种面貌,宛如四川变脸般可在瞬间变换神色、表情的绝技,已经成为他繁忙生活中的一种乐趣了,是以才会稍微整她一下,好在枯燥工作中聊以自娱。 见他没应声,却泛起令人胆寒的优雅浅笑,甄如意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可却还得佯装镇定地陌笑询问道:「请问总裁和钟佬都谈完了,准备要离开了吗?」她很清楚,眼前这个「斯文腹黑败类」会来参加这场宴会,绝对不是如时下那些只会跑party、泡名模的小开那样只是混混玩玩,而是为了一件已经筹备了许久的合作案,特地来参加钟家所举办的宴会。 先前,他们一进宴会后,钟佬马上乐呵呵的把他找去书房密谈,所以她才能一个人悠哉的躲在角落喝香槟,顺便出出神。 如今他再次现身,想必是与钟佬谈妥了,而这代表著自从她踏入宴会后,心中一直期盼的事可以如愿--终于可以回家了。 看穿她的心思,严仕隽却不愿顺从她的渴望,顺手拿起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的香槟杯,笑得很无良的轻啜了一口后,这才以著悠然的嗓音慢慢开口,「甄秘书,急什么呢?方才你不是说香槟很好喝吗?既然好喝,那就多喝些、多玩一会儿,也算是慰劳你这阵子的辛劳。」 屁啦!如果真要慰劳她的辛劳,早就该放她回去了。这男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一口粗话险些飙出,甄如意隐忍假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另一道男性嗓音蓦地自旁插入--「哎呀!这不是严总吗?」 闻声,严仕隽与甄如意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就见向来是「鸿霖集团」主要竞争对手的「康茂企业」大老板--康盛泰那已五十来岁却依然健壮的身形迅速迎了上来。 「康董,你好。」点头打著招呼,同样习得一身四川变脸绝技的严仕隽,原本的悠然神色已不著痕迹地敛去,换上的却是平日面对旁人时那种温文却让人看不出心思的礼貌淡笑。 「还以为你这个年轻人只顾著工作,不爱玩乐,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还真令人意外呢!」哈哈大笑,康盛泰异常亲切,完全没有竞争对手的敌意。 若让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两人的感情甚笃,根本无法想象双方在商场上的激烈争斗。 「康董,你真爱说笑!」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精芒,严仕隽脸上却神色未变,完美展露著最温文儒雅的微笑。「我也是年轻人,自然也爱玩、爱热闹,瞧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工作狂似的,若这不实谣言传了出去,以后哪有女孩子敢嫁我呢?」 只听他这玩笑的抗议一出,康盛泰又哈哈大笑起来,似有意若无意道:「说来,也是钟佬的面子够大,才请得动严总。」 「哪儿的话?康董不也特地前来了。」对他的意有所指,严仕隽一样波澜不兴,脸上的笑始终维持不变。 霎时间,两人的社交辞令你来我往,互相恭维中又暗藏刺探,表面功夫一流,听得一旁的甄如意深感无聊却又满怀赞叹,尤其是对康盛泰,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身为严仕隽的贴身秘书,她自然清楚得很! 这两年来,在严仕隽的主导下,「鸿霖集团」抢走了「康茂企业」不少生意,让康盛泰损失极大,甚至今天两人会出现在钟佬的宴会上,目的也都是为了争取与钟佬的合作。 而面对造成自己公司惨重损失的强劲对手,康盛泰不仅没有恶脸相向,甚至还能维持笑脸交际,她只能说--枭雄不是人人能当的! 不过今天枭雄遇上了腹黑狐狸,鹿死谁手很难说就是了! 想到这儿,甄如意不由得暗暗浮起兴味的笑意,静静的在一旁观察两人看似热络,实则笑里藏刀的神色与互动。 「不好意思,我得过去与钟佬打声招呼,先失陪了。」蓦地,康盛泰眼角余光扫见宴会主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大厅另一方,当下结束交谈,飞快朝那老迈却依旧康健的威严老人而去。 眼见他迅速与钟佬攀谈起来,甚至传来阵阵笑声,可自家总裁大人却依旧动也不动,老神在在的径自啜饮手上的香槟,甄如意不禁悄声提醒:「总裁,您不过去吗?」 如今两方都要争取与钟佬的合作,对方与钟佬的任何接触都要特别注意,不是吗? 明白未臻之意,严仕隽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边的那抹笑甚是意味深长。「钟佬老归老,神智还清醒得很,自然看得出来与谁合作比较有利。」闻言,甄如意了然点头,心中明白他说得没错。 事实上,一般普罗大众可能还不是那么清楚,但只要消息灵通些的商界人士,其实都心知肚明,康盛泰这几年来的错误投资与决策让「康茂企业」亏损严重、财务吃紧,早已经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了。 只是空壳子归空壳子,人家还是住豪宅、开名车,情妇一个包养过一个,很大方的拿投资人的钱砸在自己身上,过得比谁都乐呢! 想到这儿,她眸底迅速掠过一抹嘲讽,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敏锐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讽意,严仕隽不禁玩昧轻笑,随即眸光往四周绕了一圈,却在瞧见一优雅老妇人边与人打招呼,边朝自己的方向迅速接近时,向来波澜不兴的悠然神色在瞬间微变,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 咦? 总裁大人是怎么了? 有些诧异他的突兀举动,甄如意瞄了瞄他似乎有些紧张的脸庞,狐疑地顺著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然后……她笑了! 呵呵,那位优雅老夫人不就是这场宴会的女主人,也就是钟佬情牵一世的恩爱老妻,并且以爱帮名门世家子弟、千金牵红线、做媒人而闻名的钟老夫人吗? 对了!听说钟老夫人近来的目标是她身旁的这只腹黑狐狸,莫怪他一发现老人家踪影,脸色马上大变,紧张成这样。 「咳……」轻咳一声,趁以媒人为志向的老人家还在忙著和其它宾客打招呼,尚未能马上杀过来前,严仕隽准备脱逃了。「甄秘书,等会儿钟老夫人若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上洗手间去了,你帮我好好的陪她老人家闲话家常。」 「总裁请放心,我一定会的。」强忍下嘴边的笑意,甄如意的表情严肃到不行。 迅速瞥了她一眼,虽心知肚明眼前这女人绝对不如表面上的正经,严仕隽也没时间计较,当下以著看似优雅,实则急促的步伐穿梭过满厅的政商名流,飞快尿遁去了。 目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腹黑狐狸难得慌乱逃难的景象,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底,甄如意终于再也憋不住,放声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妈啊!堂堂「鸿霖集团」的总裁,竟被一个爱做媒的老人家吓成这样,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实在太好笑了。 「奇怪!明明方才还有瞧见,怎么才和人打个招呼,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蓦地,一道嘀咕老嗓夹杂在笑声中响起,慢了一步的钟老夫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到处找人,最后搜寻的视线落在脱逃之人的贴身秘书身上。 「甄秘书,严家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她曾见过这位年轻小姐陪严家那小子出席一些宴会,也交谈过几次,知道她是那小子的秘书。 严家小子? 哈哈,会用这种宛如在叫毛还没长全的三岁小孩来叫堂堂「鸿霖集团」总裁的,也只有和严老夫人交情匪浅的钟老夫人了。 有趣的暗忖,甄如意忍下到口的爆笑,忙不迭回答,「钟老夫人,总裁内急,上洗手间去了。」 「鬼扯!」看著严仕隽长大,可说是他另一个奶奶的钟老夫人一听就知道是借口,当下瞪圆了老眼,没好气的骂道:「那小子根本就是在躲我,怕我唠叨要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 「不是的!」身为称职秘书,甄如意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努力帮上司圆谎。「总裁是真的内急,离开前还特别交代我要代替他好好的陪您聊天呢!」明知她是说好听话,钟老夫人闻言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眯著眼打量她平凡但却透若淡定悠然的脸庞,忍不住连连点头,老毛病又发作。 「甄秘书,你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嗜好有些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那些老友的孙子中,有几个很不错的,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啊?」 「就怕我高攀不上。」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甄如意噙著笑,非常圆滑的让老人家的焦点再次转回某只腹黑狐狸的身上。「再说,跟在总裁身边做事,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了,哪还有精神去想这些事。」总裁,对不起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身安全,只好推你出去送死。 果然,钟老夫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忍不住轻恼责怪。「说起你那个上司,真的不是我老人家爱唠叨,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罢了,还累得身旁的人陪他忙得像团团转的陀螺。他爱一个人逍遥自在,也别拖累别人谈感情,尤其女孩子家的青春年华有限,让他这样耽误还得了……」 佯装乖顺的听著钟老夫人的碎碎念,甄如意看似若不经心,实则恶毒的陷害上司。「话也不是这么说,总裁其实也挺羡慕别人成双成对……」 此话一出,就见钟老夫人的眼睛在瞬间」亮,飞快的抓著她追问:「甄秘书,你是不是听那小子说过些什么?快!快点儿告诉我。」 「呃……其实总裁没说过什么,只是曾经听他感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女人……」装出一脸的为难样,故意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的消失在嘴里,存心误导人。 事实上,后面的点点点是! 就缺个女人当临时女伴--而这句话是他有一次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却因为是现场少数几个独自赴宴的男性之一。因而被理所当然的拱上台拍卖,让现场女性喊价买下当晚的陪舞权后,隔天他既无奈又感叹的发言。 并且从那次之后,往后有任何的宴会,他能推则推,不能推的话,也必定要她充当女伴陪著一起参加,不让自己有再次成为拍卖品的可能性。 没有意外的,钟老夫人果然误会了,霎时精神抖擞,笑得乐不可支。「太好了、太好了!本来还在烦恼那小子不想谈感情,如今既知他有这个心,那就好办了……」 就见她边说边从随身小包包内掏出一本小记事本飞快的翻阅著,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资料,看得甄如意满心佩服又窃笑在心…… 呵呵,采用好友的建议,暗中放出风声,努力将他推销出去,一来,也算是遵循上司意见,尽职的陪钟老夫人闲话家常一虽然谈的话题,总裁大人肯定非常不欣赏,但是他也没规定不能谈这个:二来,对最近被他当牛操的苦难生活,她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甄秘书,你那上司不爱人家特意安排相亲宴,我想制造那种偶然相遇的邂逅应该很不错,你可知道他最近常出入哪些地方,我好琢磨琢磨……」很认真的追问。 「呵呵……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曾听司机小张提过,总裁参加了一家网球俱乐部……」有意无意的透露讯息。 「网球俱乐部?这好、这好!球场上,最容易以教学名义来培养感情了……」赶紧低头抄笔记。 「糟了!我把总裁常去的地方不小心给泄漏了,若是让他知道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炒我鱿鱼……」假意懊恼。 「放心!我绝不会让他知道消息是来自你这边,就算真不小心让他知道而炒你鱿鱼,你来找我,我让我家那老头子在公司帮你安插一份工作,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 「钟老夫人,那就谢谢您了。」假装感激涕零。 「不用客气?来,你再说说,除了网球俱乐部,那小子还常往哪儿跑?」 「对了!还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提供一切自己所知道的地方。 「原来还有这些地方……」连连点头,振笔疾书。 于是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某一角,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笑咪咪地「闲话家常」,聊得非常愉快,而某只腹黑狐狸就这样冷不防地被表里不一的秘书给出卖了。 ***** 「小心!」非常绅士的出手扶住前一秒钟还稳稳走著,下一秒钟却像被鬼给打到般跌向自己怀里的女人,严仕隽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总是会有年轻小姐莫名其妙的撞上自己,不然就是突然发生小意外,需要人伸出援手帮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成了灾难暴风中心,走到哪儿都有小意外发生。 「谢、谢谢!」一身俏丽网球装的美丽女子抬头望著眼前的俊逸男人,满脸羞涩地红著脸道谢,眼中净是难以掩饰的雀跃与兴奋。 钟老夫人的情报果然没有错,鸿霖集团的总裁、严家的继承人真的会来这儿打球,也不枉她特地加入这家网球俱乐部成为会员,天天来这儿守株待兔,如今真让她等到人,制造机会与他认识了。 「你没事吧?」关切询问,严仕隽的态度一如外界所认知的那般斯文尔雅、风度翩翩,让人完全察觉不到腹黑的一面。 「没、没事!」双颊艳红,网球美女被他的亲切模样迷眩了眼,早已想好的借口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我只是有些贫血,突然头晕了一下,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贫血?她是这阵子以来,第九个因此毛病而撞上他的女人了,看来他最近和贫血这个词挺有缘的。 心下嘲讽暗忖,严仕隽脸上却笑得非常温和迷人。「没关系!你自己小心些,好好保重身体,我先走一步了。」 眼见「因意外而谱出恋曲」的良机就要失去,网球美女连忙壮起胆子约人。「先生,若你不赶时间的话,可否等一下请你吃顿饭,答谢你的帮忙?」 「谢谢你的邀请。」回头笑了笑,他温和又婉转的拒绝。「很可惜我等一下有事,下次有缘遇上的话再说吧!」呵……只是很遗憾的,他非常确定这家网球俱乐部,他是不会再来了,两人绝对无缘了。 被如此婉拒,制造机会不成的网球美女也只能暗捶心肝,无奈的目送他迈开优雅稳健的步伐一路往淋浴室而去,独自一人在走道上无声悲泣自己被瞬间秒杀。 呜……这年头,连女追男也隔层山了,而且还是喜马拉雅山啊! 「耽搁这么久,难道真有女人撞倒在你怀里了?」淋浴室内,一道狐疑的男中音蓦地晌起,惹得才刚进来准备淋浴,好冲去满身汗水的严仕隽忍不住扬起了眉! 「你知道些什么?」露出欺瞒世人的温雅微笑,他轻柔反问眼前这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却颇有才干,凭借自身实力而被某家公司聘请为专业经理人,虽说不上熟络,但却极为欣赏,固定每周两日一起前来俱乐部对打的球友。 咦? 看严仕隽那表情,莫非真让他给说中了? 有著一张平凡朴实脸庞的詹容盛先是瞪大了眼,随即想到什么似的,他不敢置信的摇头闷笑。 「不会吧!我还以为钟老夫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付诸实行了。」 「钟老夫人?」好看的剑眉扬得更高,严仕隽笑得益发温文儒雅了。「若不介意的话,可否指点一下迷津,我会很感激的。」他想,关于最近常有女性在自己身边发生小意外的玄奇异事,已经快要找到幕后大黑手了。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早已经淋浴完,詹容盛拿著毛巾边擦拭湿发边笑道:「只是昨天我在餐厅吃饭时,刚好遇见钟老夫人和一个长得挺甜美的年轻小姐坐在隔壁桌,原本也没注意她们在聊些什么,直到你的名字出现在对话中,我才留心仔细听了一下,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非常配合,马上不耻下问。 有趣的一笑,詹容盛平凡的眼眸在瞬间闪过一抹慧黠的光芒。「结果我断断续续的听到钟老夫人与那位小姐正在商讨著如何让某些女性有计划性的在俱乐部内跌进你的怀里,以制造出浪漫的邂逅机会。」以上,乃是一长串阴谋对话的精华浓缩。 「……」陷入长长的沉默中,严仕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早知道近来莫名其妙的一切其中必有异,但却没想到幕后的凶手是钟奶奶…… 慢著!就算钟奶奶热切著想帮他做媒,但是她老人家又是怎么知道他每周固定两天来这家俱乐部打网球? 又是怎么掌握到他平日在外的行踪,好让那些女人有机会「邂逅」他的呢? 愈想愈觉得此事必定是内神通外鬼,他不由得凝神沉思,细细回想从何时开始,他便开始遭受算计…… 对了!似乎打从参加完钟家的宴会后,他便不时被「邂逅」给砸到,而在那场宴会上,唯一清楚他平时行踪又与钟奶奶有所接触的人就只有-- 「我想,我知道幕后元凶是谁了。」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这该说作茧自缚,还是反遣恶噬? 没错!当初他尿遁前,确实是要甄如意好好的陪钟奶奶「聊聊」,但可没要她聊到那方面去啊! 还是这是他这阵子故意加重工作量,操得她敢怒不敢言所引来的报复行为? 搓抚著弧度完美的下巴,严仕隽沉吟暗忖,忍不住做此怀疑。 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沉思中的男人,詹容盛有趣的笑问:「凶手不就是钟老夫人吗?」 「不!另有其人。」回过神来,他笑笑说道。 呵……好个贴身秘书,既然敢出卖他,那么他也会好好「伺候」她的,毕竟偶尔来场有趣又不伤大雅的斗智来增加生活乐趣也挺不错的,就看谁先被逼得露出马脚,卸下欺瞒世人的假面,暴露出真实的性格吧! 不知他正算计若某个女人,詹容盛一听幕后大黑手竟然另有高人,满满的好奇心瞬间被挑了起来,忍不住追问:「若不是钟老夫人,那又会是谁?」 「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心中主意已定,严仕隽露出一贯的温雅微笑,给了个不痛不痒的答案后,不欲继续在自己的私事上打转,当下迅速改变话题。 「我应该不会再来这儿打球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换家俱乐部?」他极重隐私,不喜欢自己平日出没的地点弄得人尽皆知,往后势必会另寻新的地方打球,然而好球友难找,若能拐詹容盛一起到新的俱乐部去打球,那是最好不过了。 眸光一闪,詹容盛毕竟是一家公司的专业经理人,隐藏在平凡朴实表相下的,是精明干练的内在,此时自然也清楚他的心思,当下决定送个顺水人情的同时,也不忘乘机打劫--「要换可以,不过入会费你出!」 「没问题!」入会费对严仕隽而言只是九牛一毛的小钱,马上毫不犹豫地答应。 「等找到满意的俱乐部,我会通知你。」话落,挥了挥手,迅速走进空著的浴间,洗去浑身上下运动完后的汗水。 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浴间门后,詹容盛很快地擦干头发,换上干净衣物后,这才顶著满脸的笑,心情愉悦的离去。 呵呵,短短几句在餐厅不小心听到的话,换来新一年的会员费,这投资报酬率还满高的嘛! 第三章 「这份公文马上发送到各部门,另外把这个企画案退了,让企画部经理十分钟后上来见我:胜泰、国全这两家公司的档案摘要,一个小时后送到我桌上;还有这些资料也请尽速整理……」鸿霖集团总裁办公室内,随著温文清雅的嗓音连串响起,一份份的数据文件不断堆垫在甄如意怀中,而且还继续向上增加中,直到那堆档案夹几乎快要碰到她下巴的高度时,交代的言语和像是永远没完没了的公文资料才终于双双停止。 这些档案夹才到下巴而已,还没顶到天花板,没她预估的多嘛! 纵然心中嘲讽暗忖,站在桃花心木办公桌前的甄如意脸上依旧未透露出任何情绪,从头至尾始终维持著一贯的礼貌微笑。 在上司终于交代完足以操死一头牛的庞大工作量后,她的反击这才不疾不徐的展开! 「总裁,关于您今天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九点半开部门会议,十点十五分与林董有约,十点四十分张总前来拜访,营销部经理十一点二十分来报告新一季的销售报告,十二点与陈总餐叙,一点商业杂志访谈,一点四十分黄董约你讨论新开发案的相关事宜,两点四十分要参加慈善基金会剪彩……」不遑多让的,清晰却比平日较为沙哑的女性嗓音毫无停歇地把上司整日的行程一口气念出,其紧凑程度颇有意图致使某人过劳死的嫌疑。 事实上,这两人的彼此「陷害」已经长达一个月之久了。 打从严仕隽推测出自己的贴身秘书是「邂逅事件」的幕后大元凶后,这段时间以来,他一方面巧妙的避开随时可能出现的「艳遇」,一方面则隐带著报复心态的将她的工作量加重到一种人神共愤的境界,然后暗暗欣赏著她人前礼貌微笑以对,人后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就莫名有种变态般的乐趣。 至于甄如意则是在几次发现他总是适时避过钟老夫人的「精心安排」,并将她原本就繁重的工作量又往上提高了好几个等级,嘴上还若有意、似无意的说什么:人若是太闲,就会想东想西,净搞些无聊事,还是忙点的好之类令人吐血的风凉话后,她就绝望的明白,总裁大人应该已经知道她勾结钟老夫人了。 不过绝望归绝望,她也不是好吃的软柿子! 既然上司嘴上不说破,却以操死人的工作量当作报复;那她自然也有自己的反击之道--他有多压榨她,她就将他的行程排得有多紧凑,完全不给丝毫喘息的时间。 于是两人就这样陷入恶性循环中,谁也不先竖白旗投降,展开一场莫名其妙的意志力之争。 唯一可贵的是,严仕隽非常具有运动家的精神,不管她每天排的行程有多足以令人过劳累死,他也从来不曾吭过一声,反而全盘的接受,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认为只要先开口要求更改行程,就是认输了吧! 总之,这场无聊的意志力之争,还在持续进行中。 「……请问这样可以吗?」肺活量十足,喘也未喘地一口气将落落长的行程给报告完毕,甄如意神情恭敬至极,可晶亮的眼眸却盈满挑衅,甚至还不忘在最后又故意补上几句话。「若是总裁觉得行程太过紧凑,体力负荷不了,那么我可以重新安排的。」 「不用,这样安排很好。」回以看似温雅,实则腹黑的微笑,严仕隽虽明知这是激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接下了挑战。 呵……他这个贴身秘书真的挺有意思的啊! 「那就好。」累死你更好! 心中乐死,甄如意嘴角上的职业弧度未曾稍变过一分,准备礼貌退场了。 「若是总裁没有其它意见,那么我就先退下……咳咳……」正当话说一半,蓦地,喉头一阵闷痒,让她禁不住咳了起来,同时也惹来大办公桌后的男人的注意…… 「怎么了?」神色一敛,眸光迅速而关切地看向她,原本俊朗的眉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为何突然咳起来?她病了吗?不知为何,想到这种可能性,严仕隽莫名感到不妙。 「没、没事……咳咳……只是被口水给呛了一下……」强压下喉咙里的痒意,甄如意飞快表示没事,可心底却很明白,因为这段时间庞大的工作量,让她忙得三餐不定时,每天早出晚归,快要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身体已经疲惫至极,若非不肯竖白旗向他认输,硬是靠意志力强撑著,恐怕早就瘫下了。 然而疲惫的身体,免疫力自然下降,很不幸的,昨晚她拖著加完班后的残败身体回到家,累到连洗澡的精神都没有,直接就倒在床上昏死过去,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更别说扯被子来盖了。 结果,一早醒来,她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受凉,脑袋昏昏的,体温比平常偏高,就连喉咙都痒痒的,偶尔还忍不住会咳个几声。 但症状并不严重,她也不想让他知道,以免他以为自己是在向他示弱求饶,那就太令人呕血了。 想到这儿,甄如意强振起精神,迅速地又扯开弧度一致的职业微笑。 「总裁,若没有其它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忙了。」话落,抱著满怀待处理的档案数据夹,她很快的退了出去。 她……真没事? 目送那挺直到令人起疑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严仕隽若有所思地沉吟著,随即回神失笑……呵,他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担心起她了? 算了、算了!还有一堆公事等著处理,还是专心在工作上吧! ***** 「铃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在清早带著寒意的空气中晌起,攻击力十足的袭击著床上昏睡之人的耳膜。 直到隆起的被单内传出萎靡的悲惨**,随即探出一只手按下床头上的闹钟后,这可怕的声音才总算被终结,然而紧随著响起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咳……」浑身畏寒的蜷曲在被窝下,甄如意边咳边睁开了眼,眼神茫然的盯著天花板好一会儿后,这才渐渐凝聚焦距,下意识的想翻身坐起,却只觉眼一花、头一晕,无力的又倒回床上。 完了! 头晕、眼花、咳嗽、畏寒、骨头酸痛、全身无力……这种种症状加起来只代表著一件事--她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看来,前夜受凉入侵的感冒病毒在她的忙碌与疏忽下,今天终于大爆发,一举击溃她脆弱的免疫系统,在她身体里大跳胜利之舞了。 呜……真是太悲惨了! 想到这儿,甄如意哀鸣一声,随即喉咙又痒得忍不住咳了起来,而且这一咳还咳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差点去掉她的一条残破小命。 直到许久、许久过后,才有办法稍停下来,让她得以喘一口气。 「完了!完了……」鼻音浓重地悲喃著,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心知肚明自己今天是爬不起来去上班了。 「恒华的数据尚未处理,新开发案的数据也还没更改好,新一季的销售……」蓦地,喃喃自语的沙哑嗓音一顿,她自嘲苦笑。 「我这是怎么了?病得都爬不起来了,脑子里竟然还在想公事,有没有搞错啊?我是甄如意耶!我是那个以『生平无大志,快活过日子』为人生准则的甄如意耶!可不能因为这两年成为那个工作狂的秘书后就被潜移默化,让他**成习惯,这样是不行的!」 「再说,这个月来,我已经被榨干了,而那个『非人哉』却每天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精神、体力的极限在哪里,若要死撑著和他对斗下去,先过劳死的肯定是我。 「不行!为了一份『鸡肋』工作而赔上一条老命,那太不值得了,竖白旗就竖白旗、认输就认输,反正他是上司,他爽就好,我何必傻得和他斗?斗赢又不会加薪,我这一个月来是在耍什么白痴,真的是脑残得没药医……咳咳……」病了一场,甄如意反倒将一切利害全盘想通,当下不由得边咳边骂自己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等到了上班时间,她打了通电话到公司请假,并请秘书室调派另一名秘书到总裁室代理她的职务。 等一切都处理好后,她边咳边让自己以最舒适的姿势躺在被窝内,缓缓地阖上了眼……唔……可恶!竟然冷到会打颤,这棉被不够厚吗? ***** 「请假?」看著眼前这个一身正式套装,可却难掩紧张与兴奋的代理秘书,严仕隽秀眉轻缓地淡淡开口,温雅俊逸的脸庞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是的。所以今天由我代理甄秘书的工作,总裁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连忙点头响应,临时被派来的美丽女秘书心中忧喜参半。 喜的是,难得被派至身上标著九九九纯金招牌又年经俊美的总裁身边当秘书,虽然可能只有短短的一天,但只要表现得好,给总裁留下好印象,不怕以后没机会被提拔,甚至还可以抱著中乐透的心情,冀望因此被总裁给看上,那嫁入豪门就不是梦想啦! 忧的是,听说总裁虽然温文有礼,对待下属也不会像其它大老板那样的颐指气使,但在工作上却是要求极高,他自己的能力卓越、做事迅速,便也以同样标准要求身边的人,每天交代下来的工作量大得惊人,这两年来,难得外表平凡,看起来一点也不突出的甄秘书顶得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应付? 「请假的理由呢?」视而不见代理秘书忽喜、忽忧的神色,严仕隽波澜不兴地淡声询问,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某人在自己面前咳嗽的模样。 「好像是感冒了,听说病得挺严重的。」代理女秘书很快回答。 果真是病了!既然病了,为何昨日问她时却不说,还说什么只是被口水呛到,真是嘴硬! 微沉着脸,严仕隽不快的暗忖,可却没再多说什么,一如既往的将待处理的公事一件接著一件飞快的交代下去,丝毫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代理秘书并非平日那个合作已久,跟得上自己快速步调的甄如意。 而倒霉的代理女秘书一边忙著要记住他源源不绝的指示,一边又要接住他不断递来的公文档案,霎时手忙脚乱,心中慌得很,尤其眼看怀中的档案堆得愈来愈高,她的脸色更是一片青笋笋。 呜……这就是甄秘书平日的工作量吗?若是的话,那她真是太悲惨了,完全是被当成牛在操啊! 「……就先把这些处理好,完成后马上交给我。」终于,一长串的指派声宣告结束,声音的主人坐在大办公桌后低头开始批阅公文,完全不浪费一点时间。 「……是的,总裁。」望著手中厚厚一迭档案夹,可怜的代理秘书都快哭了。 「你可以出去了。」淡淡的嗓音说著,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苦著脸,代理秘书噙著无形的泪水,满心悲怆地退出总裁室,准备和那迭资料档案奋斗去。 而办公桌后的男人则在她离开后,这才终于抬起头来,眉头微蹙,一脸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未久,他蓦地摇了摇头,收敛心神想专注在公事上,然而不知为何,那张平凡但却意外顺眼的淡定脸庞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浮现,尤其她昨日咳嗽的模样,更是不时窜入脑海,惹得他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对自己异常的情绪浮动,严仕隽虽不解,但还是勉强按捺下来,直到大约两个小时过后,他用内线电话请代理秘书进来一趟。 「麻烦请把值华的资料给我。」见代理秘书一进来,严仕隽马上客气但却坚定的要求著,右手还在公文上签名,左手却已经翻开另一份档案夹,一心可以数用,还不会出错。 值华的资料? 代理秘书傻了,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没整理好……」 呜……那些资料又多又繁杂,她既没三头,也没六臂,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整理好? 闻言,严仕隽手上的动作同时一顿,抬眸直观著她。「那么那些开发案的数据呢?你改好了没?」他想,值华的资料还没整理好,至少那些数据也该弄好了,他可以从这个先处理。 「那……那个也还没改好……」心虚地又给了否定的答案,悲惨的代理秘书吓白了脸。 才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光是值华的数据都整理不完了,哪还有时间去改那些数据呢?她又不是超人,呜……沉默地捏了捏鼻梁,严仕隽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低喃自语,「算了!是我的错……」这两年来,他太过习惯甄如意的高效率,一时之间竟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此能耐的。 「啊?」听不清楚顶头上司在说些什么,可怜的代理秘书只能吊若一颗心,紧张地呆站著,就怕被怪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什么!」挥了挥手,他果决地迅速下了指令。「让秘书室多派一、两个人上来帮忙,处理好了立刻送进来给我。」若是只有一个人无法迅速有效地完成那些工作,那么多加派几个人总行了吧? 唉……人没比较真的没感觉,一比较之后才惊觉到,某个表里不一的贴身秘书真是太好用了,一人足可抵三人,不过他怀疑,她的好用大概是被他给磨出来的,至于她本人应该不怎么愿意。 想到这儿,严仕隽不禁有些想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了起来。 呃……明明她的工作效率没有达到总裁要求,为何他没有变脸,反倒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莫非……他是笑里藏刀的奉行者? 想到这种可能性,代理秘书的头皮阵阵发麻,唯恐多留一秒便会惨遭不测,她飞快应了声「是」后,便逃也似的夺门而出了。 眼看她像被鬼追般跑了出去,严仕隽虽觉古怪,却也无心去追究,只是低头又径自忙著公事。 然而一如先前那般,那张平凡淡定的脸庞却总是骤然浮现,干扰著他工作,让他每每在一阵怔忡后,才愕然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失了神。 一整个早上,在数不清自己究竟第几次出神发愣后,心知自己今天的工作效率等于零,他终于微带恼意地丢下手中的笔,起身迅速走出办公室的代理秘书丢下话--「下午的约全部帮我取消。」话声方落,人已消失在电梯内,眨眼不见踪影。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呜……是什么声音?她在作梦,对吧?只是为何梦中的声音这么有真实感?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真的……好吵啊!拜托别再吵了,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她虽然善事做得不多,但是也没有杀人放火,没道理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吧?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吵……死了……」沙哑的嗓音**著,甄如意下意识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即像是触动了什么按钮般,她无法控制地剧烈咳了起来,好似整个心肺都要被掏出,如此惨烈状况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之久,才总算停了下来,让她得以喘口气。 原本朦胧不清的意识因为经过这段剧咳后,她的神志终于渐渐清晰,然而那在梦中一直纠缠著她不放的声音,不但没有因为梦醒而消失,竟然也在现实中继续不断的晌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缓缓地睁开眼,她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听著那吵人的声响,好一会儿后,因为生病而运转迟缓的脑袋这才终于意识到,从头至尾,那恼人的噪音根本就不是作梦,而是现实中有人在按她的门铃。 谁会来找她? 难道是死党孙沛晴?不,不可能!沛晴并不知道她今天感冒请假在家,不可能突然来的。 那如果不是死党好友,又会是谁? 怔怔地想了一会儿,那吵人的门铃声依旧固执地持续著,好似不得回应誓不罢休,甄如意只好踉踉跄跄地爬下床! 「来了!来了……咳咳……别再吵了……」浓浓的鼻音喃喃地嘀咕著,她随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很快的来到对讲机前。 「咳咳……谁?」 「……」门铃声瞬间消失,然而对讲机那方却是一阵沉默。 「到底是谁?咳咳咳……」边咳边又问了一次,她决定若是无聊小孩的恶作剧,就算拖著残破的身体也要冲下楼去把人吊起来鞭打。 「……严仕隽。」在沉默三秒后,略显迟疑的男人嗓音终于响起。 总裁?!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来? 怎么也料想不到来人竟是顶头上司,甄如意傻眼了,因为太过震惊,这下换她呆站在对讲机前陷入长长的无言中…… 这世界上有没有对讲机录音机?她要不要假装一下她根本就不在家,实际上刚刚出声的是事先预录下来的声音? 「甄秘书,别假装不在,开门。」好似摸透她的心思,对讲机那头传来男人低沉中带著命令的好听嗓音。 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自己无法假装一切都是幻觉,甄如意只能叹气地开启公寓楼下的铁门,觉得头开始痛了起来。 果然,不到一分钟后,居住的小套房外就传来了礼貌而坚定的敲门声,她再次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随即勉强打起所剩不多的精神前去开门! 「总裁,您怎么会来……咳咳……」门一开,她马上扯开在公司一贯的微笑,以著虽沙哑却礼貌至极的嗓音询问著,可惜最后几道强忍不住的咳嗽声,破坏了她努力想营造出来的形象。 怎么会来?这真是个好问题,当他心情烦躁的出了公司,无意识的趋车来到她公寓门前时,也想这么问自己。 心下自嘲暗忖,严仕隽的脸上却是波澜不兴,眸光若不经心般地往布置简单却整齐的屋内扫了一圈,特别是在那张略微凌乱,无声显示出它的主人方才还躺在上头的大床多停顿了两秒钟后,视线这才转回她泛著病态嫣红的脸上。 「不请客人进去坐坐吗?」扬眉反问,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请他进去? 以他们这种共事两年却始终公私分明,除了工作外,下班出了公司后,对彼此私生活可说是几乎没有任何交流的关系,她到底要请他进去干嘛? 一起相看两瞪眼吗? 她又不是疯了! 嘴角不受控制地又抽搐了一下,生病中的甄如意强抑下身体的不适,勉强挤出礼貌微笑,边咳边婉拒。 「咳咳……总裁,我家很乱,门窗又紧闭,加上我又感冒了,里面空气一定很多病菌,传染给您就不好了,您找我有什么事,还是在空气流通的地方说好了……咳咳……」言下之意就是--这儿很好,有话就在这儿说清楚,家门不给进。 严仕隽不是笨蛋,当然听得出她的拒绝,可却不愿接受,反而露出他那看似人畜无害,实则腹黑算计的招牌微笑,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样。「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额头隐隐爆出青筋,甄如意瞪著他陷入长长的无言中,实在太过清楚他每当露出那种笑容,便是打算和对手耗著磨到底,而如今,他竟也用在自己身上了。 「……请进。」不甘不愿的,她侧开了身子请他进屋。 呜……请恕她凤体微恙,实在没那种精神、体力给他消磨,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得好,免得劳了半天,自己累得半死,最后还是得让步放他进来,那就太不值得了。 微微一笑,严仕隽大大方方的踏进一目了然的小套房内,回身见她关上门后又开始掩嘴咳了起来,唇边的笑意立即褪去,眉头不自觉地微皱了起来。 「咳咳……总裁,您随意坐吧!」随手往屋内仅有的一张单人沙发椅比去,甄如意很快的倒了一杯开水给他,算是尽到待客之道了。 「谢谢。」接过杯子,他没有在单人沙发椅上落坐,只是审视著她像鬼般的难看脸色,终于忍不住质问:「看过医生没?」 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甄如意没有回答,并且又将话题绕回原点。「总裁,您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重要两个字还特别加重音,只是配上她如今浓浓的鼻音,不但不显尖锐嘲讽,反倒有种童音的可爱。 「来关心生病的员工,算不算是重要的事?」眉头始终未展,他淡声反问。 关心? 浑身抖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从他口中听到那两个字,一股恶寒瞬间从脚底直窜头皮,让她禁不住猛打寒颤,只能干笑连连。 「多、多谢总裁关心,我只要多休息就好了……」听懂了没?别再打扰病人的休息时间了,快快走吧! 很遗憾的,严仕隽就算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也决定装傻到底,完全没有告辞离去的打算,大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她的额上一贴,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异常高热,眉头几乎快打结! 「你发烧了!」略微急促的语气中,隐含著莫名的担忧。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种亲昵意昧很浓的举动,甄如意不禁呆愣了一下,随即猛然回神,飞快的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碰触,一脸古怪地「哦」了一声,有点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有点异常的上司。 「就只有『哦』吗?」看著她带著古怪又茫然的神色,严仕隽有些没好气。「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实在是病得头昏脑胀,就连反应也比平日慢了好几拍,甄如意茫然地搔了搔头,口吻迟疑地探问:「要说什么?多谢总裁提醒,我会保重?」 好,他这下终于确定人在病中,真的会变笨! 心中莫名有些微恼,他沉声询问:「退烧药呢?吃了没?」 「没有。」摇了摇头,渴望的眼眸忍不住偷偷朝一旁的柔软床褥瞄去,因为身体的严重不适,心中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呜……她好累、身体好重、好想回到床上继续昏睡,到底这只腹黑狐狸是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啦?再不快点识相走人,就别怪她翻脸了,毕竟生病的人可是没什么耐性的。 「没有?」俊眸微眯,严仕隽向来欺瞒世人的温雅脸庞瞬间冷沈,轻柔到令人心惊的嗓音暗藏危险地缓缓扬起。「是没有退烧药,还是没有吃?」 「没有退烧药。」不过不管是两者中的哪一种,都不关他的事吧?忿忿的暗忖,甄如意已经体力不支到不顾形象,直接一屁股往床上坐下。 「你没去看医生?」否则怎么会没有退烧药? 「睡一觉就好,干嘛去看医生?」万分不耐烦,她再也不顾眼前男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身分,口气开始恶劣起来。 「不去看医生,你请假是干嘛的?」对她对于身体病痛的轻忽,严仕隽忍不住恼怒低吼,难得起了心火。 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都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死赖在家里不去看病! 「当然是请假在家睡觉、休息!」同样的,某病人也怒了,终于桶破之前隔在两人之间那层彼此心知肚明的虚伪,与文明礼仪所构成的薄纸,撕破脸地嘲讽反问:「再说,我去不去看病,关总裁大人您什么事啊?」可恶!就说病人是没什么耐性的,干嘛挑这种时候来烦她啊? 是啊!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他的下属而已,她病了去不去看医生,他又何必如此在意? 可……偏偏他却在意了,而且还是非常非常在意! 被堵得一窒,严仕隽顿了三秒钟后,终于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员工是公司的资产,你生病却不去看医生,若病情加重,延长请假时间,造成公司损失,当然就有关我的事了。」 闻言,甄如意瞠大了眼瞪著眼前的腹黑狐狸,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可以这么厚颜无耻,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原来这年头,身为员工的人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了……」撇著嘴喃喃嘲讽,同时有股诡异笑气从胸口直往喉咙窜,她像是做了什么令人愉悦万分的决定,边笑边咳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懒洋洋的挥手赶人。 「那我辞职,门在那儿,不送了。」话落,径自往床上一倒,决定蒙头大睡去。 唉!虽然自动离职是少了遣散费可拿,但是这两年她也存不少积蓄了,干脆趁这个机会辞掉这份「鸡肋工作」,早点脱离被当作牛操的生活,另外找个轻松点,可以快活过日子的工作,多好啊! 辞职? 俊眸迅速闪过一簇日明见的光芒,严仕隽蓦地笑了,笑得极轻、极柔、极……危险! 吓!他……他笑什么啊? 已经钻进被窝内的女人被那突如其来的轻笑给惊得「挫」了一下,她胆战心惊的从被单内探出头来,一脸防备的质问:「你、你笑什么?」既已决定辞职,她对他便不再如以往那般端著职场上的假面具虚伪以对,说话口气亦不客气,就连称呼也不用敬语了。 「我笑你真是好傻、好天真!」微微一笑,纵然不看演艺新闻,严仕隽也照样跟得上潮流,竟然回给她一句时下最流行的话。 「拜托,我生病已经很惨了,不要再让我加重病情起恶寒……」搓著不由自主冒出的鸡皮疙瘩,光是想到死党好友「分享」给她看的某些照片,甄如意便有种反胃的冲动。 「不管怎样,反正我决定辞职了,请你离开前记得带上门,谢谢。」「你以为说辞就辞吗?我可没答应!」手中的杯子随意的往桌子一放,某只腹黑狐狸上身微倾地笑望著窝躺在床上的女人,眸底闪著诡谲的光采。 呵……能跟得上他步调又好用的秘书可不多见,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放走这么好的人才去给别家企业检便宜? 别傻了! 既然她不去看病,为了保护公司资产,那就只好由他强制动手了。 「喂!你、你……你想干什么……」警戒地盯著那愈来愈逼近的修长身躯,甄如意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直到紧抵墙面、退无可退,她终于忍不住叫道:「别再过来,不然我就要大叫了……」 完了!难道这只腹黑狐狸还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不成?她竟然毫无防备的放他进来,真是太大意了! 「哼哼!你叫啊!」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斯文脸庞竟霸出从来未有的淫恶邪笑。 「来人啊!强……哇--」惨烈的求救声瞬间转成凄厉惨叫,随即又被喉间突如其来的搔痒给击败,那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的剧烈咳嗽再次发挥威力,久久无法停止。 「咳咳咳咳咳……」而就在这一团混乱中,某只腹黑狐狸已经一把将倒在床上咳到喘不过气的女人连人带被的抱起,稳健而迅速的步出小套房,直往楼下而去。 第四章 「你刚刚想喊什么?强歼还是强暴,嗯?」川流不息的车潮中,某辆急速行驶的高级房车内响起椰榆带笑的低沉嗓音,驶座上,男人轻松驾驭著方向盘的同时,还心有余力的以眼角余光斜睨若身旁狼狈地裹著被单并且一脸病容的女人。 闻声,刚从昏天暗地的夺命咳嗽中逃出生天的甄如意,如今只能恨恨的瞪著「前上司」,沙哑的恼吼,「强掳民女啦!」 似乎被她的回答给逗得很乐,严仕隽低低的笑了起来,然而在瞧见她异常炽红的脸庞时,不由得神色一敛,空出一只手再次往她额上覆去。「好像热度更高了。」剑眉紧拧,他有些担心。 冷不防又被「突袭」成功,甄如意愣了愣,然而因为在车内无法像先前那样退开闪避,她下意识的举手一挥--啪! 就听一声突兀的脆响蓦然扬起,随即像是也没意料到自己竟会做出如此的举动,甄如意愕然地瞠大了眼看著他。 「你好像很讨厌我碰你?」缓缓收回被拍开的手,严仕隽沉声质问,同时回想起先前在小套房内,第一次碰她时,她也是马上退后一步避开他的碰触。 「呃……我、我只是不习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好意关心,甄如意没那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只是刚刚的举动真的是一种瞬间反射,她也没办法啊! 唉……到底是怎样啦? 一向与人维持礼貌、疏远态度的总裁大人,今天是被雷打到了吗? 莫名其妙的跑来探病,又表现得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浑身发抖,从脚底寒到头皮,心中--整个「挫」! 『吓死人了人。若不是总裁大人中邪,就是她病到产生幻觉,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现实的她其实还躺在床上昏迷当中。』重重的点点头,陷入自我思绪中的甄如意觉得自己想的肯定没错,然而…… 「放心,我没中邪,你也没出现幻觉。」蓦地,满含兴味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飘入耳里,她愣愣的抬头对上那双趁空觎来的带笑俊眸,这才愕然惊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心中想的话全说出来了。 「哦!」沮丧的**,甄如意用被单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丢脸的闷叫,「我确信明天的我,绝对会为了今天的自己而跳海自杀!」 「要跳海前,请先到公司办理交接,并且不要忘了把接手的新秘书先训练好。」嘴角忍不住直往上勾,严仕隽幽了她一默。 「我辞职了!」飞快的扯下被单探出头,她恨恨的怒吼。 「我可没答应。」耸耸肩,一切他说了算。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既然已摘掉虚假的面具,甄如意对他说话再也不客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应该很忙的。」光是「恒华」与开发案的事,就够他忙上大半天了,怎么还有时间特地来探她的病? 真是太诡异了! 「……」无声沉默了一会儿,严仕隽不好说是因为少了她,不但代理秘书效率不彰,就连自己也莫名地心神不宁,无法专注于公事,当下只能佯装无事地笑笑道:「不是说了是来关心你病情的,怎么你怀疑吗?」其实这也是事实,他可没说谎。 是真的很怀疑啊! 甄如意心下暗忖,不过倒没傻得承认,只是暗暗翻了个白眼,又咳了几声后,眼看窗外景象不断往后飞逝,连忙又叫道:「你要把车开往哪儿?我很累了,快载我回去!」 「你需要看医生。」淡觎她那异常热烫的脸庞一眼,严仕隽皱眉说道,丝毫没有掉头送她回去的打算。 「我说了,不需要!」瞠目瞪人,甄如意也很坚持。 可恶!她讨厌看医生,非常、非常的讨厌,除非快病死了,否则她绝不进医院。 「你以为你几岁了?」仿佛看出她「厌医」的心态,严仕隽不禁好气又好笑,以著淡淡的好听嗓音故意激将。「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怕打针不成?」 「你、你胡说什么?」打死也不承认被他一箭命中,从小惧怕到大的致命弱点,某病号虚张声势的正想大声否认之际,蓦地! 砰! 巨大声响伴随著剧烈碰撞几乎是同时袭击而来,惊得甄如意失声尖叫;同一时间,严仕隽连忙抓紧方向盘。「怎么回事?」 惊怒低吼,他才刚稳住车身,马上连声急问:「你没事吧?」 「没、没事……」话才出口,另一道撞击再次来袭,震得车身又是一阵激烈晃动。 而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她不再惊声大叫,但是双手却已有所准备地紧紧抓著上方的扶杆,免得自己冲撞上前方的玻璃。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连续追撞两次,严仕隽警觉事有蹊跷,边抓紧方向盘稳住车身,边怒声诅咒的同时,他透过后视镜观察后方来车,就见一辆黑色轿车以不要命的速度急追而上! 登时他心下大惊,下意识的急转方向盘想改变方向避开追撞,然而却在甄如意再一次的尖叫声中,他这才惊觉大半个车身已经斜向对向车道,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辆急速中的大卡车! 「哇!」 「小心!」尖叫与吼声在车内同时晌起,他无暇多想,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先保护自己,反倒是整个人飞扑到甄如意身上,密密实实的将她护在自己身下。 瞬间,砰砰两道惊天巨晌如炸弹般轰然炸开,在前方卡车与后方来车相差不到一秒的两次撞击下,严仕隽驾驶的高级房车瞬间成了以破铜烂铁做成的陀螺,三百六十度地飞转了好几圈,最后猛然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后才终于停了下来,一切归于平静! 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又好似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当惊吓过度的甄如意从茫然中慢慢回神,她才意识到不对……总、总裁为何压在她身上,还一动也不动?! 艰辛地抬起手,她摸著身上双目紧闭的男人,一股黏稠的濡湿自他身上慢慢浸透了自己手心…… 「不……不要……」干涩而艰困地发出微弱声响,蒙陇模糊的眸光透过破碎的车窗瞧见了聚集而来的人群,打从七岁后便不曾现迹的泪水缓缓滑落眼角,她虚弱求救! 「拜托……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 知名鸿霖集团总栽严仕隽日前车祸惨造追撞,目前人还在医院接受急救,关于伤势情况,在严家的要求下,医院上下始终三缄其口,不愿作出正面回应,坊间流言传出严仕隽伤势严重,恐有生命之危,鸿霖集团相关股沉下,也因此一片震荡下,投资人人心惶惶。 根据卡车司机描述,车祸当时,严仕隽所驾的车子失控冲向对面车道,他煞车不及才会迎面撞上,而另一辆追撞的自用轿车早在事发当时已肇事逃逸,目前警方正详细调阅附近所有的监视录像带,将逃逸车主缉捕到案。 至于这个极富能力与手腕,被媒体封为黄金单身汉的严家第三代的伤势究竟如何,那仿佛带著诅咒的传奇命运是否会再一次如噩梦般降临在他身上,生为严家老夫人继续添上悲剧性的一页,就得静待他这回是否能死里逃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了…… 在恍惚迷离的梦境中,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一道稍嫌尖锐的声音在说话,那高亢而略显激动的语调持续不断的刺激著她的耳膜,让她忍不住皱眉恼怒…… 什么死里逃生? 什么化险为夷? 是谁在说这些不吉不利、触人霉头的话?好吵!太吵了,她不想听……不要说了…… 「我不要听!」愤怒尖叫,甄如意蹦地弹坐而起,茫然失焦的眼眸视而不见,直勾勾地瞪著前方雪白的墙面,就这样愣愣的呆了三秒钟后,她眼底的焦距才慢慢拢聚,意识也才渐渐清醒。 这是哪里? 她在哪里? 茫然地眨了眨眼,她缓缓环顾周遭一圈,最后视线对上了一双清亮含笑的俊眸…… 「你醒了?」欺瞒世人的温雅嗓音一如往昔地带笑扬起,在空气中轻轻漾开,飘啊飘的荡进她的耳里。 「你……」怔怔地凝著半倚半坐在隔壁病床上的熟悉俊脸,陷入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回笼,甄如意先是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随即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让她咻地一跃而起,连滚带爬的飞扑到他的床边,嘴里不断发出「你你你」的断断续续言语,可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很好。」仿佛明白她激荡的心思,严仕隽!那个近两日来,被各家嗜血媒体报导正在「等死」的男人,此刻却是一脸气定神闲地坐靠在病床上微微笑著。 除了右手骨折打上石膏,腰侧部因被碎裂玻璃刺穿了个伤口而缠上绷带,外加几处无伤大雅的小擦伤外,他全身上下和脸色都好得很,与外界误以为的「生命垂危」有著一段相当大的差距。 「很、很好?」傻傻的重复著,甄如意一时之间似乎还无法把眼前的他与那个紧闭著双目,苍白著脸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重迭在一起。 「对,我很好,没事。」再次点头给予肯定的答覆,严仕隽微笑安抚,心中明白因车祸之事,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是以现今神志虽然清醒,可情绪却一时还恢复不过来。 「那、那就好……」愣愣地点著头,意识到眼前男人确实没有什么性命之虞后,她终于松下心,那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在瞬间消失于无形,全身不由得一软。 「小心!」严仕隽眼捷手快,急忙以未受伤的左手拉住她,免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 「谢、谢谢。」尴尬的道谢,甄如意难得红了脸,连忙稳住自己后,仓皇紧揪的情绪逐渐褪去,慢慢恢复一贯的冷静淡定,再一次打量周遣环境,并且在环顾周遭设备后,心中非常确定他们正处在医院病房内,只是…… 看了看他身下的病床,又转头瞄瞄相距仅有一尺,两分钟前自己还躺在上头的另一张病床,她纳闷了。「为何我也躺在病床上,而且还和你同一间病房?」 见鬼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隐私性高的豪华单人病房,而她躺的那张病床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临时添加上去的。 「你忘了?」有趣的扬眉反问,以一个才刚遭逢车祸,侥幸死里逃生的人而言,严仕隽的心情似乎好得太过异常。 忘了? 她有忘记什么吗? 柳眉轻蹙,甄如意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 对了!她记得警消人员从那辆已经被撞得不成车样的破铜烂铁里将两人救出时,他早已昏迷不醒,全身沾满了血迹;而她则奇迹似的毫发无伤,甚至还能自己行动。 当时,现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车子撞成那样,她竟然还可以安然无恙,除了啧啧称奇外,大家都说是他以身紧护著她,所以她才能不伤一丝一毫地逃过这场车劫。 然而众人的惊叹,在她耳里却只是一片轰轰,然并组不起字义的言词,因为她当时就像溺水的人般,紧紧的抓著他沾满血迹的衣衫,对著旁人不断喊著…… 喊著什么?糟!她竟然不记得了,一切的记忆只到这儿,接下来就像坏掉的电视般,只剩下一片尘污沙沙的噪声,什么都没有了! 「呃……」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甄如意有些心惊地尴尬强笑。「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莫非是惊吓过大,加上情绪过于激动,出现了暂时性的失忆症? 心下暗忖,严仕隽的眉梢扬得更高,眸光带著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神采,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良久后,才终于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 呵……只不过是听医护人员说,他被送至医院急救时,她不仅一路紧随相伴在侧,嘴里还不断哭喊著要人救他,精神接近崩溃,让旁人皆误以为两人必定是感情深厚的情人,她才会如此的伤心难过。 后来实在是怕她的情绪太过激动,医护人员帮她打了镇定剂,并在他的病房内安排了另一张病床给她休息。 也因为镇定剂加上她原本就重感冒的关系,又经过车祸的惊吓和情绪激动的耗损,她这一躺,竟然从他进手术房出来并且恢复神志了,她人却依旧昏睡著,直到两天后的现在,这才终于苏醒过来。 想到这儿,严仕隽不禁又笑了。 呵……明明毫发未伤,却昏迷得比他这个伤员还久,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医护人员口中得知在他昏迷时,她那毫不掩饰且真实的为他的伤势而担心的种种反应,他竟然觉得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 他愈说没什么,她愈觉得有问题啊! 「哇!我没有干出什么怪事吧?」抱著头哀号,甄如意、心中好慌。 完了!完了! 看这只腹黑狐狸脸上的表情,她才不相信他口中的「没什么」,但是偏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却一点记忆也没有。 呜……人生四大悲事算什么?她后来添加的第五大悲事又算什么?这种不知自己曾干过什么,记忆丧失的情况才是人生至悲啊! 被她慌张的反应给逗得又是一阵朗笑,严仕隽觉得卸下平日那副正经八百、淡定静默的面具,展现真实性情的甄如意实在非常有趣。 然而他笑得愈开心,甄如意愈是心里发毛,急得连连逼问。 可眼前的腹黑狐狸却始终只是笑而不答,正当她考虑著是否要找根球棒来严刑拷打,顺便一吐怨气之际,却突然注意到一道不大,但却未曾间断的声音不停从角落那端传来,那略显尖锐高几的语调令人有种不自觉就想皱眉头的熟悉感,似乎在迷离的梦境中,她就曾被那道可怕的声音攻击过…… 「那是什么?」霍然转头瞪向声音来源,她眯眼询问。 「一则有趣的报导。」随著她的视线一同转向电视屏幕上正播出的新闻画面,严仕隽微笑回答,神色显得非常的气定神闲。 呵……先前为了怕吵醒还在昏睡的她,他特别将电视音量调小,没想到她转醒后,先是急著看他有没有事,接著又一古脑的忙著追问,完全都没有注意到角落处的电视屏幕正播放著近两日来最热门的新闻,直到现在才赫然发现,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甘。 「有趣的报导,嗯?」含嘲带讽的瞥了他一眼,甄如意这下全心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电视屏幕上…… 鸿霖集团上下所有员工对公司总栽目前的情况皆不愿发表任何看法,严老夫人也始终未对外有任何说明,究竟严家第三代能不能逃过这次的灾劫,避免步上祖、父两代的噩运,让我们听听命理老师怎么说…… 无言地听著电视上的命理老师唬烂著什么严家祖坟风水有问题,导致严家数代单传、男丁不兴、壮年早逝,严仕隽虽有贵人之相,但今年遣逢大劫、厄运难逃,能否过此大关得看天意……等等之类的鬼话,甄如意忍不住嘴角直抽搐。 直到好一会儿后,这则热门新闻终于播报完毕,她才转头瞪向那个在主播口中据说有「生命危险」的男人-- 「你这叫伤势严重,生命垂危?」他这样若叫作有生命危险,那在加护病房的人算什么? 「我手骨折得很严重,腰部伤口很危险。」忍笑点头,严仕隽故作正经地回答。 老天爷啊!来道雷把这只腹黑狐狸给劈死,顺便也把那些捕风捉影、胡乱编造,好好的人不当,却去当记者的新闻从业人员也劈一劈吧! 已经对台湾的新闻综艺化彻底死心,甄如意无言地瞪著他良久后,最后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缓缓漾出一抹迥异于平日的那种职业假笑,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你。」危急之刻,一般人下意识的只会顾全自己,没想到他却出乎意料的以身相护,让她如今能毫发未伤的站在这儿,确实是该道声谢的。 ***** 相处两年多来,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展露出如此真挚无伪、心意百分百的真诚微笑,明明是平凡到极点的脸庞,在这一刹那间,严仕隽却觉得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美丽、惬意,悠然却又性感得令人……怦然心动! 心跳微微失序,他的呼吸一紧,惊觉自己有些失态,不由得假意地轻咳了一声,回以温雅一笑。「不客气。」呵……他明白她在谢什么。 「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搔了搔头,甄如意觉得自己该离开了,毕竟继续留在这儿好像也怪怪的。 「你并没有打扰到我休息。」仿佛看出她急欲离去的心思,严仕隽可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她走。 「那、那我好像还有点发烧,头有点晕,我先回去休息了……」急中生智,想到可以拿自己的重感冒当借口。 「发烧?」眸底闪过一抹晶亮光芒,他有趣地笑了。「我记得护士早就帮你打过退烧针,一个小时前量的体温也很正常,医生说你昏睡休息了两天。感冒也差不多快好了,你确定你真的还在发烧?要不要我按铃请护士再来帮你打一针?」呵……他等著看她多能溪! 「打、打针?!不用了、不用了!」从小怕到大的致命弱点被击中,甄如意顿时猛摇双手,急声叫道:「我突然觉得我头一点都不晕,感冒也完全好了,真的完全都好了,不用麻烦护士了。」 「真的好了?可别逞强啊!」看似关心,实则整人。 「一点都不逞强,真的不逞强!」慌乱点头、用力强调,她其实很想哭。 呜……一觉醒来,虽然明显感觉到感冒的症状几乎快消失,身体也轻松多了,但是她想拿这个当借口快快闪人不行吗? 有必要这样和她作对吗? 甄如意心中感到悲愤至极,可又怕拿感冒未愈当借口,到时人没走成,反而得一针,更加得不偿失,当下只能绞尽脑汁另找理由之际,一削瘦却硬朗的身影却在此时推门而入-- 「阿隽,你觉得怎样?奶奶刚刚和医生谈过了……」严老夫人!一个身材瘦小,却肩膀硬实,一手打下鸿霖集团基础的传奇女子边走边说的进了病房。 在她满是岁月风霜的老脸上,看不见丝毫在商场上的精明干练,有的只是如邻家老奶奶那种疼惜宝贝孙子的慈祥和蔼。 「奶奶,先别急著谈这些。」轻笑著打断老人家的话语,严仕隽不忘替在场的两个女人互相介绍。「奶奶,这是我的贴身秘书!甄如意,我想这两天您应该看她的睡脸看得很熟了;甄秘书,她是……」 「我知道。」连忙挂上笑,甄如意很机伶的问安。「老夫人好。」 哎呀!当初,严老夫人尚未退休时,她在鸿霖集团只是秘书室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秘书,由于阶级实在相差太多了,是以,她虽曾在公司内远远见过老夫人,但是老人家肯定是对她这个小秘书没有印象的。 后来严仕隽回国接班,虽然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将她拔升为总裁贴身秘书,但却不像一般上司那般会指使秘书处理个人私事,反倒公私极为分明,除了工作上的事与一些必须请她充当女伴参加的宴会外,从来不曾要求她为他办过任何一件私人事务。 而就在他主事的这两年,严老夫人将一切都交给孙子掌控,再也未曾插手过公事,就连公司大门都没再踏进过一步。 在这种情形下,虽然身为总裁贴身秘书,理应早就该接触过严老夫人,但事实上却是……没有!她和严老夫人从来不曾面对面接触过,直到今天。 一进病房,原本满心、满眼都是爱孙身影的严老夫人,如今总算瞧见站在一旁问候的甄如意,那张依稀可看出年轻时的美丽风采的老脸顿时笑开了! 「甄秘书,你可醒啦?再不醒的话,我都要担心你是不是被撞出什么毛病,却没检查出来了。」老人家这话一出,严仕隽顿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而甄如意则是尴尬地红了脸,嘴角再度无言的抽搐,并且认清了一件事实…… 这两人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祖孙,外表看起来皆温雅有礼,实则骨子里却腹黑狡猖得很,将酸人的艺术完全活用在生活中。 呜……谁教她自己太夸张,没事的人竟然在病床上躺得比伤员更久,她能说什么? 无话可说啊! 心中悲愤暗忖,甄如意只能顶著她那有点龟裂的笑脸,尴尬陪笑。「那个……谢谢老夫人和总裁这两天的照顾,我想我不该再打扰你们两位,就先回去了……」边说边往门口退去,恨不得立刻转身逃走。 眼看她显而易见的「落跑」行为,在场一老一少两个严家人默契十足的互觎一眼,两双相似的深邃眼眸不约而同闪过一抹精芒…… 「甄秘书,请等一下。」如沐春风的低沉嗓音缓缓扬起,在她逃离病房的最后一刻,严仕隽慢吞吞地叫住人。 呜……就只差一步啊! 扼腕地收回已经搭上门把的手,甄如意无奈的回头,却见到他露出那欺瞒世人的笑脸时,一股寒意瞬间由脚底窜到头皮,声音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绝望。「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 「虽然俗话说施恩不望报,我也不是想要讨恩情,但什么都没表示,就这么走了,这是对待舍身相护的救命恩人的方式,嗯?」扬著眉,没受伤的那只手若有意、似无意的指了指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与腰侧部的纱布,严仕隽嘴上说不讨恩情,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救命恩人? 若不是他强拖著她上车,她会遇到这场车祸吗?为何这只腹黑狐狸可以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正欲开口反驳又猛然想起严老夫人还在,总不能在人家奶奶面前攻击她的孙子,加上还有那么一点良知,心中明白确实是因为他的以身相护,自己如今才会毫发无损,甄如意只能无奈地揉著额,暗暗叹了一口又深又长的大气后,以著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开口了--「总裁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吧,我会……尽量做到!」呜……这年头,被上司盯上,就等于嫁错人一样,万劫不复啊! 满意的点头,严仕隽笑了,而当他开口说出要求时,甄如意瞬间被石化得眼前的景物一块块碎裂,世界在自己脚底下--崩溃了! 第五章 「噗!」满口的咖啡全喷了出来,露天咖啡座上,孙沛晴慌忙抽来面纸把满嘴的咖啡渍擦拭干净后,这才又呛、又笑地怪叫起来。「你说什么?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我怕我耳屎没有清干净,幻听了!」 「你没有幻听!」悲凉地瞥了死党好友一眼,甄如意只觉得万念俱灰。 「所以说……」不知是在激动些什么,孙沛晴两手胡乱的在空中挥啊挥,表情非常的搞笑。 「你家的总裁大人真的要求与你共度长假?oh!my god,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终于要打破俊雅贵公子形象,对身边的秘书伸出魔爪了吗?」 「接下来我是不是将会欣赏到言情小说之超级老梗的情节演出!多金男主角爱上身边的平凡小秘书,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缠绵徘恻的恋情,并且以火热的爱克服两人之间的一切阻碍,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怎么办?看小说没有饮料和零食怎么行?她是不是应该赶快去买来,好随时准备欣赏好戏? 「老梗你个头啦!」一巴掌往好友的脑袋瓜子巴了过去,甄如意忿忿的悴道:「什么共度长假?我是被硬逼著去当管家兼看护的。」 「哦!」发出夸张的叹息声,孙沛晴双手紧握在胸前,脸上散发出梦幻的光彩。「管家和看护也是总裁题材中常常出现的老梗呢!」 「你够了没?给我正经点!」又巴了一掌过去,甄如意的心情恶劣,没有闲情逸致和她「练肖话」。「总之,我记得你老家空很久了,对吧?钥匙给我,借我们窝段时间。」 「借你们窝是可以啦!不过……」顿了顿,孙沛晴不是笨蛋,当然嗅闻到其中不寻常之处,悄声机警的询问:「电视新闻不是报导你家的总裁大人伤势严重、性命垂危,怎么听你说话的感觉,好像他还挺活蹦乱跳的,甚至还能和你一起共度长假?」 「再说以严仕隽那种身分与家底,要度假的话,世界各地哪个风景名胜不去,偏偏挑中我老家那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乡下地方?有问题啊有问题……」摇头晃脑,一副先知样。 「知道有问题就好,说这么多干嘛?」忍不住白眼,甄如意没有解释缘由,只是严肃要求,「这事你知、我知就好,别说出去。」 「放心吧!我又不是八卦狗仔,讲这种事又没有好处拿。」笑咪咪的,孙沛晴可没那么无聊。 闻言,甄如意笑了,随即掌心向上比了个手势,要她快快交出钥匙。 「咯!」很快的掏出老家钥匙,孙沛晴不忘提醒。「先说了,我老家很久没住人了,里头可能有点脏,自己看著办吧!」 「放心!」收下造型古朴的老钥匙,甄如意露出邪恶的微笑。「就算要打扫,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 青山环绕,白云霭霭,薄雾掠面,惠风宜人,远处三三两两几只鸟儿漫步田野,触目所及净是一片青葱翠绿的自然美景。 银蓝房车行驶在蜿蜓的乡间道路上,平稳的转过一道大弯后,进入翠绿的小丘壑,并且缓缓在这隐蔽丘谷中唯一的一座老旧三合院前停下。 「这是你老家?」一下车,从头到尾彻底打量了这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的老旧房子,严仕隽挑著眉一脸怀疑。 「你以为我是白痴吗?」从驾驶座钻了出来,甄如意忙著将车厢内那箱装满生鲜食材的纸箱给抱出来的同时,还不忘顺便给他个白眼。 「明知有凶险,我怎么可能带你回我老家?」日头赤炎炎,随人顾性命,虽然她没办法自顾,性命逃难去,但是也没傻到带他回老家,让家人无辜被卷入危险中。 唉……话若要说透支,眼泪是拨不离,只要回想起几天前那世界碎裂崩离的一刻,她就满腹辛酸泪啊……「你、你说什么?」石化中,她费尽千辛万苦地扑著唇,努力挤出声音来。 呜……她一定是车祸加感冒症候群,产生幻听了! 「你老家在南部,是吧?我想我好久没休假了,干脆趁这个时候到南部拜访你老家,若是可以的话,便就住下来度假养伤了。」仿佛未见她脸上的震惊神色,严仕隽依旧是一贯的温文浅笑,好似这个要求是多么的天经地义。 「你干麻拜访我老家?我老家又干嘛收容你啊?」瞪著他理所当然的笑脸,甄如意终于撕破脸,不顾严老夫人也在场的爆发了。「再说你想度假养伤,凭严家的财力,就算你想组个探险队在南极长驻也不是问题,又何必桃中我家?」见鬼了! 他是不是脑袋被撞坏,却没有检查出来啊? 瞧她恼火的激动样,在场两名严家人先是互观了一眼,无声地交换了只有彼此才懂的眸光,最后,严仕隽缓缓对老人家问了! 「我信任她!」这话一出,就见严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微红著老眼看向某个脱身不得,即将被拖下水的倒霉秘书…… 「干、干,嘛这样看我?」莫名心惊,甄如意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心中有著弦烈的不妙预感。 妈啊!什么叫「我信任她」? 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她才不想被信任啊! 「甄秘书!」猛然之间,严老夫人一个箭步冲上前,保养得当的温润手心紧紧地握住她的,在别人眼中向来巾帼不让须眉的弦悍,如今却难得的疲软下来,老眼泪盈于睫。「阿隽说他信任你,所以我也信任你,这件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老夫人,您别这样……」被眼前的异变搞得傻了眼,甄如意慌了,眸光下意识的往病床上的男人瞄去,要他给个答案。「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要拜托我什么?你们不说清楚,我不明白啊!」 「这场车祸不是意外。」淡淡的,严仕隽果然给答案了。 「啊?」还没反应过来。 「警方调阅了众多的监视录像器,发现那辆肇事逃逸的车辆不仅拿掉了车牌,而且打从我出了公司后就已尾随在后,一路跟踪到你住的地方,直到我准备载你去看医生的路上,那辆车才找到机会追撞上来。 「因此警方分析这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所以希望我先暂时离开台北,等有了眉目再说。」纵然述说若关乎生命安危的事情,他依然面带微笑,口气不疾不徐,好像要被谋杀的人不是自己。 他、他究竟在说什么啊?什么时候一场单纯的肇事逃逸的车祸,变成了人为的蓄意谋杀了? 听得目瞪口呆,甄如意因为太过震惊,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而严仕隽好似嫌这样还不够,淡淡地补上最后一击:「对了!虽然尚不知凶手是谁,究竟为何想对我不利,但既然对方瞧见我特意去找你,还抱著病中的你上车,心中肯定认为我们的关系不寻常,只怕你的安危……」 故意顿了一顿,强忍若笑,佯装出满脸的歉疚。「很抱歉牵连了你,不过还是得提醒一下,你现在的住处只怕也不太安全。」 「这、这关我什么事?我是无辜的啊!」抱头鬼叫,她觉得悲愤至极。 呜……这算什么? 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甲,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被幸连进去? 耳听著她悲愤鬼叫著自己的无辜,严仕隽嘴上喃喃说著一些致歉言词,但心底却险些笑了出来。 呵……虽然很对不起她,但是他却觉得拖她下水的感觉……很不赖!他想,自己是真的挺卑鄙狡猾的。 「甄秘书,我知道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但既然如今已到了这地步,在警方抓到凶手前,你不如就干脆和阿隽一起休个长假,顺便避避风头吧!」敲著边鼓,严老夫人连忙又道。 「我……」直觉想拒绝。 严老夫人何等精明,一眼看透她心思,当下连忙打断她的话,使出哀兵政策。「甄秘书,在这世上,我就只有阿隽一个亲人了,如今他身上右伤,身边若没有人照顾,教我怎么安心?可偏偏有人想对他不利,而你是我们现在唯一信任的人,虽然可以请看护照顾阿隽,但我还是怕有万一,只有你照料著他,我才能放心啊!」总之一句话--非常时期,外人不可信,但因为她曾与宝贝孙子「生死与共」,所以理所当然成了「自己人」了。 真是太感谢老夫人的「厚爱」了,但是她可以不要吗? 嘴角抽擂著,纵然心中如此暗忖,但当对上那双盈满慈爱与忧心的眼眸后,甄如意却说不出话了。 呜……这不公平啦! 她对老人家、尤其是满心关爱著亲人的老人家没辙啊! 说因为对老人家没辙,所以,她无法拒绝。 所以,她点头答应:所以,她和某只腹黑狐狸一起「度假」了。 唉……回想起前两日的「惨事」,她至今仍不免叹气,并且愈来愈觉得自己是被那对祖孙给设计了。 又叹气? ***** 这一路上,他光听她的叹气声就不下十次了! 扬了扬眉,严仕隽没有接腔,只是径自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老旧三合院,最后缓缓落下一句评语。「很有复古风味。」 闻言,甄如意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同样摇下一句。「不喜欢可以不要住。」话落,一手抱著纸箱,一手拿著钥匙开门去了。 「我是欣赏!」忍著笑,他严正澄清。 「最好是这样!」再次白眼的同时,门锁已开,甄如意推门而入,一股尘封已久,略带著木头腐昧的气息迎面扑上,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将手中纸箱往地上一放,朝屋内直驱而入找出打扫用具,并且直接将扫帚塞到尾随在后的男人手中。 瞪著手中被硬塞来的打扫用具,虽明知她的意思,也没有抗拒的打算,但是严仕隽还是似笑非笑的故意道:「我是伤员呢!」 「哦!那又如何?」已经完全不把眼前的男人当上司看了,甄如意非常不客气的一针见血指出,「清除墙上的蜘蛛网和扫地,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搞定,除非你想让左手跟著一起骨折,那么你要在旁边当废人,我也不介意。」 连忙举起没受伤的左手做出投降状,严仕隽相信只要他敢点头应声是,她真的不介意助自己一臂之力,让他马上当「废人」。 给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她转身忙著盛水打扫去了,留下男人独自站在大厅内兴味沉思……嗯……多久了? 似乎脱离学生生涯后,他就不曾拿起扫把过了呢!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是快快扫蜘蛛网去,免得那个愈来愈不把他看在眼里的女人来抢扫把,直接把他打成残废。 有趣地笑了笑,严仕隽果真拿著扫把当起清洁妇,其认真专注模样,绝对会让另一半不做家事的女人竖起拇指,大大赞美他为新好男人。 而甄如意同样也忙出忙进,到处擦桌拭椅,尤其是两人要睡的房间,更是打扫得特别用心。 就这样,在协力合作下,两个小时后,终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清扫干净,两人满身大汗地站在大厅中央,触目所及,房子虽然依旧老旧,但却不再有尘埃囤积,就连空气中都飘著淡淡的清洁剂芳香,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呼!这样干净多了!」环顾周遭一圈,甄如意吐了一口大气,平凡的脸庞也因适当的劳动而泛起红润的美丽色泽。 侧头瞧见她健康嫣红的脸庞,严仕隽的胸口蓦地一阵怦然心动,尤其她小巧鼻尖上因方才的劳动而冒著一层细小而可爱的汗珠,更让他觉得性感极了,仿佛可以听到它们正在无声的对他呼唤! 来吻我吧!来吻我吧! 该死!对部属下手实在有违他一贯的原则,但如果对象是眼前这个平凡但却自有一股独特迷人风采的女人的话,他竟然觉得放弃原则也无妨,她值得! 想到这儿,严仕隽像是认输般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低低地笑了起来……呵,也好! 有何不可呢? 「干嘛笑成这样?」突如其来的笑声让甄如意觉得很诡异,她奇怪地看著他,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只腹黑狐狸是吃了笑蛋不成?可刚刚大扫除时,也没看见这房子里有哪儿长出像蛋类的东西来啊! 「甄如意……」带著笑,他轻轻地叫著她的名,而不是「甄秘书」这三个字。 「干、干嘛?,」隐隐问,觉得似乎哪儿有点怪,但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有汗!」话落,低头蜻蜒点水般地迅速吻去她鼻尖上的细汗,随即心情很好的吹著口哨转身出门,留下一个瞬间石化的女人僵立在大厅,久久无法动弹。 直到许久、许久过后,那个石化到差点风化的女人终于回过神,怔怔地摸著自己的鼻尖…… 妈啊!刚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她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转捩了吗?为何他会对她……对她……呜……有汗说一声就好,她会自己擦,不需要那只腹黑狐狸亲自「动口」啊! ***** 傍晚,迅速做好几道简单的菜肴,甄如意正准备去找那个「动口」过后便消失得不见人影的人回来吃晚餐,谁知道一出厨房,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此刻正安坐在大厅里。 瞪著他,脑中蓦地回想起先前的那一幕,她的嫩颊微红,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随即有些恼怒起来。 可恶!这只腹黑狐狸是怎么回事?竟敢随便给她乱「动口」,真是令人好想一掌往他的脑袋巴过去。 「有事?」仿佛感受到怒火腾腾的注视,严仕隽微笑的对上她的凝视,一脸的轻松自在,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吃饭了!」忍不住再瞪一眼,她掉头回厨房把晚餐端出来。 哼!既然他表现得没事样,她当然也能不动声色,否则他还以为她有多在意呢!活生生受一记怒瞪,严仕隽不仅不生气,反倒还忍不住暗笑在心。 呵……他明白她在恼些什么,因为自己确实是乘机偷吃了她一小口嫩豆腐,不过他可不打算道歉,甚至还计划著如何继续吃豆腐大餐。 正当某只腹黑狐狸暗自思量著的同时,甄如意很快的将饭菜端出,并且利落的盛了碗饭给他。 「谢谢。」接过饭碗,他微笑道谢。 「不客气。」冷冷的应了一声,不再理他,径自坐下吃了起来。 向来是天之骄子的严仕隽何尝被人这么冷待过,但他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只是笑笑的准备用饭,然而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持筷却让他极为不顺手,一道菜连夹了好几次,奋斗了许久,最后却都功败垂成。 谈件上亿的生意都没这么难! 眯眼瞪著盘内的肉丝炒白菜,严仕隽忍不住暗忖,正想著该如何解决此难题时,一满筷子的白菜却从天而降落进碗内,让他不由得抬眸看向「布施者」:「谢谢。」优雅的**泛起一轮温雅的浅笑,他的眸底闪著愉悦而炽眼的光采。 「总不能让你用手抓!」甄如意横眼故意嘲讽。「我很注重卫生的。」闻言,严仕隽似乎是被逗乐了,登时朗声大笑,并且心情很好的开始吃了起来。 也因为知道他左手使用不顺,自此之后,只要他的视线朝哪盘菜多瞄一眼,甄如意便会自动夹到他的碗中;而严仕隽则很享受她这种不自觉的贴心服务,一顿饭下来,两人虽然没有太多对话,但气氛还算不错。 饭后,两人都有些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有甄如意握著遥控器的手会偶尔按一下,好在众多无聊的电视节目中挑选勉强可以入眼的。 然而也不知道是她太挑剔,还是现在的节目太难看,只见一台转过一台,却没有一个节目能吸引她的目光驻留超过三分钟,直到不小心转到某家新闻台,她这才精神为之大振,目不转睛的看著正在播放的新闻…… 众所瞩目的鸿霖集团总栽车祸最新消息,经过媒体的不断追问,严家终于出面,简洁发表严仕隽目前伤势稳定,正在静心休养,并感谢媒体与社会大众的关心等……简短声明后便不再多说,不过根据可靠消息指出,这场车祸似乎并不单纯,警方亦以调查中不可奉告而始终不愿多说,究竟这仅是一场意外,亦或是背后另有不寻常的隐情,实在令人费解…… 静静的看完美丽女主播播完这则新闻,甄如意下意识地扭头朝坐在一旁的男人看去,正好对上他深邃带笑的眸光观来…… 「老夫人坚决对外隐瞒你的消息,不怕投资人信心动摇,公司股价受到严重影响吗?再说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公司群龙无首怎么办?」微蹙著眉,她忍不住狐疑询问。 「无妨!」毫无担忧神色,严仕隽很是气定神闲。「股价有波动是难免,但鸿霖集团大部分的股份还是握在我们严家手中,影响并不大,至于群龙无首的问题嘛……」 「虽然自我接手后,这两年来,奶奶她老人家不再过问公司事务,但她可是一手创立鸿霖集团,人称『铁娘子』的女人,有她出马坐镇,我并不担心!」清雅平稳的嗓音中,有著对祖母浓浓的信任与孺慕之情。 「这倒也是。」点著头,甄如意非常赞同。 他说得没错,严老夫人可是个厉害角色,怎么她先前没想到呢?真是脑袋打结了! 不过还有件事,她非常在意,一定得问个清楚才行。 「警方那边可有任何消息?查出凶手是谁了吗?」忙不迭又问,毕竟若迟迟抓不到凶手,她还真不知要陪他窝在这儿窝多久呢! 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心思,严仕隽单手支额凝娣著眼前急切追问的脸庞,优雅的唇畔泛起一抹慵懒笑痕。「怎么你好像很不耐烦与我在一起?」 被一语说中,甄如意的心中倏然一惊,可嘴上却打死也绝对不会承认,连连干笑道:「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要死了!这只腹黑狐狸干嘛这么敏锐呢? 闻言,严仕隽扬了扬眉,带笑的眼眸直勾勾的,一瞬也不瞬的瞅凝著她,老半天不说话。 呃……他那是什么眼神? 不知为何,甄如意觉得他的眼神直接而灼热得令人呼吸**,就连心跳都无法控制地怦怦乱跳,仿佛要蹦出喉咙般,慌得她只能连忙镇定、心神,佯装冷静地岔开话题。 「时间差不多了。你赶快去洗澡吧!」话落,紧张不安的眼神悄悄移了开,胡乱地到处乱看就是不与他的对上。 呵……真没胆! 明白她的心慌逃避,严仕隽不禁失笑暗叹,当下很善心的决定放她一马,径自起身去拿换洗衣物,准备洗澡去。 他一离开,空气中浓厚的暧昧瞬间消散,让差点闷死的甄如意得以逃出生天,全身瘫软在椅子上拍著胸口直喘气…… 妈啊!刚刚那是什么?以她女性的直觉,那只腹黑狐狸好像是在对她……放电? 想到这儿,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飞快地猛摇著头,像是要把自己脑子里那可怕的想法给甩掉。 不会的!一定是她女性直觉出了错,那只腹黑狐狸怎么可能对她放电嘛?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一定是她搞错了! 对!是她搞错了,就是这样! 第六章 「一定是我的直觉出了问题,一定是这样没错!一定是这样……」紧握著双拳,正当甄如意严肃而用力地告诫著自己时。 蓦地,浴室那头却传来了困扰地叫唉嗓音--「如意,可以请你来一下吗?」 「来、来了!」从自我告诫中回神,她忙不迭地扬声响应的同时,人也迅速往浴室方向而去,可心中总觉得好像有哪儿怪怪的……啊!她知道怪在哪儿了! 刚刚……刚刚他不是叫她甄秘书,而是直呼她的名字啊! 回想起他叫著自己名字的语调,不知为何,甄如意浑身上下的寒毛瞬间竖立,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可却还是得硬著头皮往前去。 「我没办法洗头。」站在半敌的浴室门前,严仕隽一见她的身影出现,立刻比了比打上石膏的右手,不疾不徐的轻缓嗓音慢吞吞地从那优雅的**中吐出。 呜……她就知道,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瞠目结舌地瞪著眼前赤裸著身体,全身上下只用一条浴巾围住下半身,可却神色自若得仿佛身著正式礼服参加宴会的男人,甄如意平凡的脸庞满是震愕,因视觉和心理同时受到太过强烈的冲击而瞬间失去语言能力。 现、现在是什么情况? 哈拉猛男第三集开拍了吗? 她作梦都没想到这只腹黑狐狸有一天会扒光皮毛,只用一条浴巾围住重点部位,几乎赤裸地站在她面前啊! 呜……明天如果长针眼,可以向他申请意外灾害补助吗? 察觉到自己的「赤身裸体」似乎对她造成了影响,严仕隽不禁暗笑在心,可脸上却佯装不知地故意道:「发什么呆?」 「啊?」从强烈冲击中猛然回神,甄如意无法控制地红了脸,连声叫道:「没、没有呀!我……我哪有发、发呆?」可惜,否认的言词配上结巴的语调,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让她忍不住懊恼地想一枪毙了自己。 呜……她是在结巴些什么啊? 听起来就是一副心虚样,太没用了! 闻言,严仕隽只是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再次提醒,「我没办法洗头。」瞪著那打著石膏的臂膀,甄如意当然明白他的未臻之意,当下无言了三秒钟后,像似终于认输般地抹了抹脸,以著悲绝万分的表情开口了! 「我帮你洗吧!」呜……这年头,秘书也得要有洗头小妹的才艺啊! 目的达成,严仕隽笑著道了声谢。随即转身回到浴室内,态度大方的仿佛她帮全身上下仅剩条浴巾的自己洗头是多么正常的事似的。 这算什么? 两个单身男女一起挤在浴室内,而且那个男的还近乎全裸,这这这……这会不会太诡异又暧昧了点?传出去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咧! 看著那半掩的门,甄如意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却只能无奈的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迈入浴室内,看著某只脱了毛皮的狐狸,安然自若地坐在小板凳上,笑咪咪的等著接受她的服务。 「麻烦你了!」噙著笑,严仕隽表情一点也没有麻烦人的羞愧。 「哪里!」嘴角抽搐著,她假笑地客套回应,决定把眼前近乎赤裸的男人当作戴维雕像,很快的弄湿他的头发,挤了些洗发精后,便迅速的帮他洗了起来。 ***** 霎时,狭隘的浴室内,除了潮湿的水气与灯光照映下交迭的影子外,只有两道轻微但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清晰的气息在无形中缓缓的交缠,空气中有股莫名的紧绷却又暧昧的氛围。 就在这无声中,原本安坐在小矮凳上的男人突然缓缓动了起来,仅遮掩著上面一小部分的双腿慢步的张开伸直,浴巾下的私密部位虽不至于曝光,但却呈现一种若隐若现、足可让人喷鼻血的巧妙姿态。 啪! 甄如意不是瞎子,由上往下瞄见这让人血压上窜的画面时,她的脑袋「啪」地一声,瞬间短路空白了一下,手劲也不自觉的加重了。 「你抓得太大力了!」隐含笑意的低沉嗓音蓦地淡淡晌起,严仕隽若有意、似无意的提醒著。 呵……她总算有了点反应,看来自己这动作的效果很不错哪! 「你别乱动!」咬牙切齿的警告,甄如意一张脸红如关公,恨不得夺门而出。 呜……她错了! 什么把他当戴维雕像?这根本就是天大的错误啊!人家戴维雕像连动都不会动,更别说突然做出像他这样令人爆血管的姿势。 还有他腰部那条摇摇欲坠的浴巾看起来好危险,如果突然掉了下来,她的眼睛该摆往哪儿去? 虽然她曾说过对帅哥无感,但是一具活色生香的青春rou体在眼前晃,谁都抵挡不了的啊! 低低的笑了起来,确定自己的身体确实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严仕隽很乐,非常非常的乐,乐到嘴角都咧到了耳后。 然而「被害人」深怕他又出现什么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根本无心去注意「加害人」的表情,双手急急忙忙的抓了几下,飞快将他的头冲洗干净,并且随便丢了条毛巾给他擦拭后,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人神经紧张的暧昧氛围。 可却在临出浴室的最后一刻,眼角余光不小心扫到他腰侧部贴著纱布的伤口,当下不禁脚步一顿…… 「你等一下洗澡时,小心别让腰部的伤口碰到水。」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关切提醒,不想他的伤口发炎。 低头瞧了瞧腰侧部,严仕隽笑笑道:「用单手洗澡很不容易,伤口难免还是会沾到点水,除非……」 「怎样?」下意识追问。 「除非你帮我。」低沉的嗓音略带挑逗意味,向来斯文温雅的笑容在这一瞬间显得极端邪恶。 帮他? 怎么帮他? 甄如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当下血气瞬间上涌,蹬蹬蹬地连退三步,涨红著脸丢下一句--「洗完澡我帮你换药。」的话后,便以逃难般的速度夺门而出,只留下一串骤然爆起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严仕隽难得笑得如此畅快,尤其每当笑声将歇,只要再想到她刚刚脸上的表情,他就无法遏止的又爆出新一波的大笑。 真是糟糕,将这个平日淡定的女人逗得失了控,似乎已成了他戒不掉的恶习,事实上……好吧!他就老实承认,他也没打算要戒! 呵……就让这恶习成为他未来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浴室内,严仕隽满心愉悦地如此想著;可浴室外,甄如意却在爆笑声中一路狂奔到大厅,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掩面哀鸣……呜……她的直觉真的没出错吗? 为何……为何她觉得那只腹黑狐狸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从放电升级到勾引了? 是的!这么想好像有点自以为是外加不要脸,但她还是忍不住怀疑……那只狐狸根本就是在色诱她啊! ***** 「蠢货!」灯光昏暗、装饰俗丽的廉价旅馆房间内,男人狂暴的斥喝在沉滞带著一股异味的空气中骤然扬起,燃著怒火的双眼恶狠狠地瞪著眼前两个身形不高、相貌猥琐的男子,心中满是对他们的鄙夷与不满。 就算被怒声斥喝,那两名猥琐男人还是涎若脸,搓著脏污双手巴结陪笑。「先生,关于那个钱……」 「你们还敢向我要钱?」厉声怒喝,男人更是生气。「当初我们早就约好了,事情办好才给后金,如今你们自己说,事情办好了吗?」 「怎么没办好?」长得稍微胖一点的猥琐男急了,飞快的叫道:「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确实办了……」 「你们还敢说?」不耐烦地打断话,男人在房间内踱起步来,脸上有著难掩的焦躁。「我要你们制造意外解决掉那个人,好不让人起疑心,可如今呢?别说那人不但没死,就连警方也介入调查了。」可恶!当初真不该雇用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如今被他们搞成这样,若是警方循线追查到他头上,那该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另一个较为瘦小的猥琐男急声叫道:「就算他没死,也半死不活了,你别想反悔不给钱!」哼!别以为他们没看电视,新闻都报导出来了,姓严的伤势严重,至今还没露面呢! 「如果你们把事情办得干净利落,还怕我不付你们尾款吗?」火大怒极。 「那你的意思是?」较胖的猥琐男小心探问。 回身横去阴戾的一眼,男人笑得极冷。「这一次,彻底解决!」他的时间紧迫,没工夫再拖延了。 闻言,两个猥琐男子互觎一眼,随即其中一人犹疑道:「可是对方现在行踪不明,恐怕要找到人不是那么简单。」 「这不是问题,只要……」厉眸迅速闪过一丝冷光,男人让两人靠上前来,压低了声音详细指示。 未久,就见那两名猥琐男子双眼发亮,连连点头地笑了起来。 ***** 清晨的露珠在金灿的阳光下闪烁著晶亮的光采,徐徐微风带著清新的林木气息,远处山峦迭翠、绿野平畴,近处虫鸣乌啼、野花争妍,淳朴自然的美丽景致让人置身其间不禁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站在三合院外的空地上,甄如意眯著眼深深吸了一口微带凉意的新鲜空气,整个人神清气爽极了,若要说得夸张点,她甚至觉得自己比一个星期前还要健康上好几倍。 是的,没错!她与严仕隽两人已经在这儿足足住了一个星期了。 原本她以为要与那只腹黑狐狸共同生活,应该不会过得太顺利,心中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这一星期来,两人却相安无事…… 哦!不,说相安无事就太过没良心,若要真正说的话,应该是融洽。 对,就是融洽没错! 凭在公司被他当牛当马般奴役的惨烈事迹,她怎么也没想到出了公司、脱离了公事,两人一起在乡间过起「隐居」生活会如此的和谐愉快。 以前他们虽在公事上合作已久,但却从未接触过彼此的私生活,而这回因故不得已避至乡间长住在一起,关系与互动皆较以往更为紧密后,她这才发现褪下了鸿霖集团总裁的身分,单纯的以「严仕隽」这个人来说,不论是思想或其它方面,和她皆有一种奇特的协和感。 会这么说,并非是指他们在一起时就欢言笑语说不完,或是谁会配合谁,而是一种在无形中的了解与默契,就好比在日常生活中,她瞧见了某个再正常不过的画面而笑不可遏,旁人都觉得她莫名其妙时,他却能明白她被戳中的笑点在哪里,并且跟著一起轻笑。 又比如他翻阅报章杂志时,却突然对广告页上的图文扬起眉来,她只要凑头瞄上一眼,便能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并且适时的补上一、两句话。 最经典的一次就是他对著某广告有趣的研究了许久后,她幽幽的在后头说了一句--「入珠很痛的,别轻易尝试」,随即接下来一整天,他见到她就发表严正声明! 「我只是奇怪为何有男人想那么做,你不要想歪,误会了!」反正不管是不是她想歪或是误会,总之他们两人之间有种奇怪又协和的默契,别人不懂的笑点,他们却可以互相笑得很乐,在一起时。就算两人面对面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奇怪或尴尬,反倒有一种无声却温馨的氛围。 认真说来,若要硬在这段融洽和谐的「隐居」生活中挑出缺点,那就是她的女性直觉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因为她动不动老是觉得那只腹黑狐狸在放电勾引她,但理智上又觉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甄如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决定美好一天的开始,不该浪费在这种想也没用的问题上,当下又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这才精神奕奕的在门边探头而入,对某只一大早就安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狐狸开口了。「我要去菜市场了,有没有什么想要我帮你买回来的东西?」扬声询问,她现在很喜欢在清晨的微风中,漫步在乡间小路浓浓的绿荫下,一边吸收芬多精,一边往步行约需二十分钟的小菜市场,一路慢慢晃去,虽然足巨离不算近,但走起来却很舒服。 闻声,严仕隽从报纸后抬起头看著她,然后笑了。「我和你一块去。」呵……他也发现到她的闲情逸致了,所以决定陪她一起呼吸芬多精去。 「你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低调点?」似笑似讽的,没有明显反对。 「我够低调了。」扬眉反驳,他折好报纸放下,优雅起身步出大厅,唇畔含笑的来到她身边。 也是啦!若他不低调,人也就不会在这儿了。 心下暗忖,甄如意笑笑的没有说话,只是径自转身迈步往外走,准备边散步边往菜市场而去。 而严仕隽则是缓步跟上,神色轻松又悠闲,果真是在度假。 ***** 在一路浓密的绿荫下,两人迎著清新微风并肩而行,虽无交谈,可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柔暖气流盘旋围绕著。 就在静谧气氛中,甄如意蓦地臻首微偏,眯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回后,突然天外飞来一笔。「你不易个装、改个容吗?」 如此令人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的奇怪问话,严仕隽却仿佛有著与她相同脑波般地听懂了,并且气定神闲淡笑道:「放心,我想没人认得出来的。」 闻言,甄如意忍不住又看了他眼,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 瞧瞧,今天的他一身白色休闲裤搭配深蓝色的polo衫,浑身上下透著一股悠然闲适,与平日那种西装笔挺的都会菁英气息根本联想不起来,更何况这乡下全是些朴实务农的欧里桑、欧巴桑,除了关心田里作物的收成外,对电视上报导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也只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根本不往心里放,真要认出他就是近来新闻里最热门的鸿霖集团总裁,恐怕还真有点难度呢! 「你说得对。」点了点头,她没有二话。 「我当然是对的。」自信得不得了。 「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斜眼睨觎,已经不把眼前男人的身分看在眼里,只当他是普通朋友那般直接开叫。 见状,严仕隽逸出一串低沉好听的畅笑,对她的「不敬」不但不恼,反倒显得非常开心,显然是很满意两人这样的互动。 于是闲适暇逸的乡间小路上,就见两人神色轻松悠然的漫步其间,有时默契极佳的静心赏景,有时又相互调侃打趣,说著些没什么营养却又好似在打情骂俏的笑言笑语,一路好心情的。慢慢往市场散步而去。 ***** 走著走著?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聚集著摊贩的市场,由于几乎天天都来,甄如意对这儿已经是熟门熟路,甚至还认识了不少当地居民和菜贩,是以她的身影一出现,便有人大声叫喊著她! 「如意,来这儿啦!这是我今天天未亮就在田里采下的菜,可以算你便宜一点喔!」自产自销的淳朴农妇热情招呼,忙著把最新鲜翠绿的叶菜拿在手上展示。 「吃菜也得有肉配啊!」隔壁摊卖肉的大叔一手抓著猪肉,一手握著闪亮亮的菜刀,非常卖力的推销。「今天的肉很赞,要不要来一点?」 「鱼啦!这是我半夜在溪里钓到的鱼,还活跳跳的,正港又鲜又甜又好吃,不买可惜啦……」卖鱼的阿公也高声叫卖著。 「如意,地瓜啦!吃地瓜才健康……」 「不好、不好!吃地瓜容易放屁,对年轻小姐来说多不好意思,还是吃高丽菜好,我这个可是高山高丽菜,绝对赞的啦……」 「吃菜吃肉也得吃水果!来来来。我这边的水果任你挑,绝对又甜又多汁,不甜免钱……」小小的市场内,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落,让一旁的严仕隽不禁扬起了眉! 「你倒是挺高调的嘛!」似笑非笑的调侃,他从未想到她竟如此受这些淳朴村民的欢迎。 「天生万人迷,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毫不羞愧的,甄如意顺势爬竿,以非常淡定的表情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并且抛下他,径自朝那些热情的摊贩走去。 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可以将冷静与厚颜无耻两种相冲突的反应融合得如此绝妙,严仕隽不禁一愣,随即扬声大笑,满心欢乐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尾随著她来到卖菜农妇的摊子前。 「我不喜欢吃青椒。」发现她在一大堆蔬果中,独独挑了色泽翠绿的青椒反覆观看,严仕隽为维护自己吃的权益,马上压低了嗓音在她耳边悄声提醒。 三岁小孩吗他? 似笑似嘲的斜睨了身旁某只挑食的狐狸一眼。 甄如意还是放下了青椒,随手挑了几样青菜给卖菜农妇算帐。 「算你便宜一点,五十就好!」迅速把青菜装进塑料袋,摆摊农妇笑呵呵的一手收钱、一手交货,同时好奇的视线瞧了站在她身旁的年轻男人好几眼,最后还是终于忍不住探问:「这是你的尤喔?人真缘投耶!」 「啊?」虾米尤? 这位大婶是在说什么啊? 甄如意傻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旁边的几家摊子老板早已竖尖了耳朵,听卖菜大婶率先开了炮,其它人马上围攻过来:「有尤了?我不相信!我还想把我儿子介绍给她的……」卖猪肉的大叔激动一起了,手上闪亮亮的大刀随著飞舞的手挥来砍去,若不小心挨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了。 「你儿子熊模熊样的,和如意不配啦!还是我孙子比较适合…………」卖鱼阿公也有私心,极力推销自己的孙子。 「吼!孙才刚大学毕业,还是我小弟的年纪比较搭……」 「不不不,我三姑的二婶的妹妹的小叔的儿子,个性勤奋又努力,如意一定会喜欢……」有人想赚媒人钱,亲戚关系已经牵到三千里外去了。 一时间,小小市场内你一言、我一语,人人抢著要帮甄如意介绍对象,毕竟这村子里人口严重外流,像她这样年轻的女子是非常受大家欢迎的。 眼看众人忙著「抢婚」的热闹景象,严仕隽不动声色的瞥了张口结舌的某人一眼,有股淡淡的不悦悄悄弥漫心头……哼!这么多人抢著要帮她介绍男人,挺抢手的嘛! 「不要吵了!」就在七嘴八舌声中,一道宏亮的声音制止了大家的「抢婚」,旁观的闲杂人士很理智的指出现实。 「你们也不搞清楚人家小姐到底死会了没?说不定她身旁这位『缘投桑』就是她的尤,那在人家的『缘投尤』面前说要帮她介绍男人不就很失礼了吗?」果然此话一出,众「抢婚」的欧里桑、欧巴桑都不约而同的住了口,数十道视线一起往甄如意和严仕隽的身上射去,最后由猪肉大叔代表众人发问:「这个『缘投桑』真是你x尤吗?」 历经众人轰炸的甄如意,此刻总算回过神,一听村民们的疑问,下意识就要否认。「我不……」 「是啊!」蓦地,严仕隽迅速出声截断她才刚要出口的话,温润修长的大掌倏地搂上纤腰,不动声色的施加压力的同时,那欺瞒世人的温雅微笑再次浮现,嗓音温和有礼至极。 「我是如意的老公,谢谢大家这么想替她牵红线,但很可惜她已经死会了,请另寻目标吧!」他这肯定话语一出,不仅瞬间将众人的希望击碎一地,同时也让甄如意再次傻眼,只能一脸愕然地抬头瞪著他。 他他他……他在说什么啊? 什么时候他成了她的老公,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想开口,腰部却猛地一紧,她低头看了看那没经许可就自动摸上来的「狗爪」,当下先是眨了眨眼,然后乖乖的不说话了。 她想,他会有此举动应该是有他的思虑吧! 「菜买完了吗?买完了,我们就回去吧!」噙著笑,他轻声询问,其温柔体贴的模样,完全就像个爱妻爱家的好老公。 实在被他这种演技给惊到,甄如意连连干笑。 「好、好……回去……我们回去……」呜……她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闻言,严仕隽的眸光微闪,满意的笑了,在众人「抢婚」不成的失望注视下,满脸志得意满的搂著浑身礓的她,满心愉悦的扬长而去,颇有小狗撇尿,标记势力范围之嫌。 第七章 「嗯……那个……」假意轻咳一声,在离开市场,脱离众人视线范围后,甄如意终于忍不住开口要求,「可以放开我了吧?」 若他的手再继续搁在她的腰上不收回去,她就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只狐狸是故意存心吃豆腐来著的了。 「为什么?」眉梢飞扬,严仕隽似笑非笑反问,手上一个使劲,将她更加压进自己怀里。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甄如意心下一跳,抬头怔怔的对上他闪烁著神秘光彩的笑眸,不知为何,向来淡定的神色竟然浮现几丝别扭,白哲双颊亦无法自主的泛起樱花般的美丽嫣红。 为什么? 既然已出了众人的视线范围,戏也就该演完了,基于礼貌,本就该放开她了,怎么这男人竟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她为什么? 虽然「同居」的这一星期来,在互动过程中,她已经渐渐习惯他总是若有意似无意,带点挑逗意味的碰触,但那不表示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吃她的嫩豆腐啊! 究竟这男人这些日子来对待她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清楚自己不是那种适合玩暧昧游戏的人,甚至说得更难听一点,对于男女感情方面,她是自私且不愿先付出的。 说明白一点,她从来就不是那种爱作梦,对爱情充满热情,只要男人暧昧一下就会满心、满脑的跑出粉红泡泡,什么都未确定就昏了头的将感情全部投入的女人。 在爱情上,她向来理智而自私,若有男人对她暧昧不明、挑逗勾引,也许她会脸红会心动,会有点心神不定,但是却不会什么都还不确定下就一头栽进去,傻傻的掏心、掏肺、掏感情。 她是那种必须谨慎观察,明白确定彼此双方的心意后,才会一点一滴慢慢释放感情,将自己的情与爱献出。 否则现在许多男人都挺贱的,自以为万人迷,老爱对女人玩暧昧游戏,等人上勾后,又马上一脸抱歉说「这是一场美丽的错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然后转头又对下一个女人重施故技。 而他!严仕隽,鸿霖集团的总裁,家世、背景、钱财、人才无一不缺的黄金单身汉,现在却和她玩起这种男女间的暧昧游戏,究竟是存著什么心思? 若他只是突然觉得养伤期间太无聊,一时兴起想找身边最近的女人玩玩,顺便打发时间的话,那么很抱歉,恕她不奉陪。 心思辗转、思绪万千,实在揣测不出他这些暧昧举止下的用意,甄如意想到最后不禁有点恼火,慎怒地瞪了他一眼后,挣扎著试图要挣脱他的搂抱,哪知严仕隽不但没有松手,反倒惜力使力,顺势将她往路边一株老树压去,稳稳的将人困在自己和树干之间。 「别乱动,撞到我骨折的手就不好了。」在拉扯中,严仕隽懒洋洋地开口了,未受伤的那只手还牢牢的紧钳住她纤腰。 深怕真的碰撞到受伤的手臂,甄如意果真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可一双明亮眼眸却似慎似恼地瞪著他,忍不住质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佯装不解,可优雅的**却弯起一抹狡猾的弧度。 他这话一出,甄如意忍不住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没耐性陪他装傻下去,当下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一切都给挑明了。「你是不是在勾引我?」 「感谢老天,她终于看出来了!」朝天做了个深受感动的表情,严仕隽的嗓音在椰榆中又带著几分认真。 「啊?」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一口承认,甄如意反倒傻眼,瞠目结舌的瞪著他含笑的俊颜,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就只有『啊』、『嗯』?」眉梢一扬,似乎很不满意这种反应,原本搂著纤腰的大掌不知何时转换阵地来到粉色脸庞,大拇指挑逗意味十足的来回摩掌著娇嫩**,一次又一次。 呜……这动作真的很挑逗、很情色啊! 「我、我不想被勾引,除非你是以结婚为前提。」膝盖发软轻颤,她抖著声说道,试图让眼前男人打退堂鼓。 「好!」干脆利落,非常爽快的答应。 然而如此雷霆万钧的一个字,却让提出条件的女人震愕的惊叫出来! 「你说什么?」双眼圆瞠,甄如意愕然地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会吧!她以为提出这种条件,只要是男人,尤其是他这种身分、背景的天之骄子型的男人,肯定吓得跑个不见人影,怎么……怎么他竟然说好?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嘴角慵懒微勾,严仕隽噙若笑,俯下脸缓缓逼近她。「现在我可以勾引你了吧……」如醇酒般醉人的低沉嗓音在两张逐渐密合的唇形中缓缓逸去,他低头吻住了诱人的粉色**,光明正大的攻城略地,夺取檀口内的芬芳与柔软,丝毫不给她任何闪躲逃离的机会。 纠缠的唇舌、炙热的气息、放肆的掠夺、激情的缠绵…… 一切的一切都让甄如意软了腿,脑袋一片空白,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任由他在自己嘴里翻搅奔腾,为所欲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仕隽终于在她险些缺氧窒息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水嫩红唇。隐藏著情欲的晶亮俊眸瞰凝著眼前星眸紧闭、双颊艳红的脸庞,他的心神不禁为之一荡,恨不得再次将自己埋进那仿若天鹅绒般细腻柔滑的檀口中。 呵……她的味道真好,他想他已经开始著迷了。 「你……」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甄如意气息混乱,尚未回过神来。 「嘘……」发出噤声声响,拇指再次抚上因方才热吻而略显红肿的朱唇,流连忘返的轻轻摩掌了好一会儿后,这才柔声微笑道:「以结婚为前提,我们交往好吗?」 「你不是开玩笑的?」眨了眨眼,她沙哑著嗓音询问,意识终于从方才的激吻、中回过神来。 「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唇畔的笑意依旧,俊眸却盈满认真之色。 怔怔地瞅著眼前的男人,甄如意看得出他确实并非在与她开玩笑,虽不知他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她有了感觉,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她对他也有感觉了! 以前,她只把他当上司看,但接触过他私生活的一面后,对他的印象已与以往大为不同,加上…… 好吧!她就老实承认,这段日子来,他总是若有意、似无意的挑逗勾引,确实让她脸红心跳、心神不定,隐隐有种名为「喜欢」的情感悄悄滋生,所以她想,她可以接受以结婚为前提与他交往的。 想到这儿,甄如意脸上的红晕更甚,张嘴重重的咬了那老是在自己**上流连不去摩拿著的大拇指一口,在他的挑眉注视下,终于缓缓漾开一朵笑靥! 「好!」点著头,她的笑容美一丽至极。「我们交往,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俊眸迅速闪过一抹愉悦光芒,严仕隽嗓音愈加低沉迷人。「既然如此,那么……」 「如、如何?」微颤著,她似乎知道他接下来想做什么,心中竟然忍不住期待起来,毕竟那种感觉……很不错! 「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醉人的嗓音渐渐逝去,带著笑意的唇封住粉色檀口,再次品尝那柔腻丝滑的甜美滋味。 真的是……很不错的感觉哪! 享受著缠绵热吻,甄如意发出满足的轻叹声,觉得这感觉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直到许久、许久过后,两人终于气息轻喘地分了开来,脸色微红的相视一笑后,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再次迈开步伐并肩相偕而行。 ***** 霎时,就见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幽静的乡间小路上,一对热腾腾新出炉的有情人满脸是笑的漫步其中,构成了一副最动人的美丽画面。 「对了!你刚刚为何要谎称我们是夫妻?」走著走著,甄如意猛然想起这事儿,忍不住连忙问道。 斜睨著她,严仕隽有著充足的说词。「两个年轻男女在乡下同住一个屋檐下,若不说是夫妻,恐怕旁人还起疑呢!」这是表面上的理由,实际的原因嘛…… 哼!那么多人想介绍男人给她,他可看不下去,干脆直接编造两人是夫妻的借口,让那些人彻底死了心,别想意图「抢婚」不知他心中的醋意,甄如意故意抬杠。「谁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就得是夫妻?兄妹也可以啊!」 「若说是兄妹的话,我怕别人误会我们乱伦。」邪魅一笑,飞快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吻。 冷不防被偷袭,甄如意不由得又红了脸,羞窘地瞪了一眼后,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被她这种难得的羞赧神色逗著心痒难耐,严仕隽正想著要再次偷香之际,一阵手机铃声蓦地晌了起来,当下只好打消念头,从口袋掏出手机接听。 「喂?奶奶……」迅速瞄了好奇看来的甄如意一眼,他不禁笑了笑,随即专注地听著电话那头的关切言语,并且不时柔声应和著。「……嗯……我很好……别担心……好……好……我等您……再见了。」 「是老夫人?」见他结束通话,甄如意马上好奇探问。 「嗯。」微笑点头。 「有什么急事吗?」她知道他们祖孙俩的感情极好,固定每天都会在晚上九点左右通电话,不见得会说什么重要的事,有时只是道句晚安也好,但那就是他们的习惯,不过倒是很少见老夫人在现在这个时间联络他呢! 「没什么急事。」摇了摇头,严仕隽噙著满脸的笑,心情愉悦地朗声宣布,「奶奶要来找我们了!」 此话一出,甄如意瞬间傻眼,无言地瞪著他好一会儿后,随即抓著他飞快调头又往市场方向狂奔而去,嘴里还不断响起悲愤慎吼!「谁说没什么急事?这很急的好不好!老夫人要来,这一点点菜怎么够?我们得赶快再回去市场多买一点啊……」 ***** 近午时分,艳阳高照,三合院的厨房内,女人的身影穿梭其间,忙著做饭烧菜的同时,男人名为帮忙,则搞破坏的行为也不断上演著,最后女人终于受不了吼人了。 「你给我出去!」持著锅铲的手往厨房外一比,甄如意决定将这个把盐当糖、把酱油当醋,完全没有帮到忙却偷吃了不少的男人赶出厨房,免得自己更加辛苦。 好吧!经过今天实验证明,他想他是一丁点烹饪才能也没有的。 连忙举手做出投降状,严仕隽很干脆的接受了自己的「无能」,很识时务的迅速退出,以免落得被人拿扫把轰的难堪下场。 才出了厨房,他就听见外面远远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当下心中一动,大步穿过大厅出了屋子,果然就见辆熟悉的黑头轿车缓缓驶进三合院前的空地。 「奶奶,您来了!」欢喜展笑,他飞快的迎上前去,并且给那个才刚停稳就迫不及待下车的优雅老人家一个充满孺慕之情的拥抱。 「是啊!奶奶来瞧你了,你过得还好吧?吃的、住的有没有什么不习惯?人有没有瘦了些呢……」一个星期不见爱孙,严老夫人忙著检查他有没有少块肉,或者是多掉了根头发,关心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奶奶,您别担心,我在这儿一切都很好。」严仕隽笑著放开了老人家,但随即又忍不住皱起眉头。「怎么没让小张送您过来?」她老人家自己一个人开这么长的一段路过来,多危险啊! 「奶奶还没老到连自己开车都没办法。」看透孙子担忧的心思,严老夫人颇感窝心的笑了。 「再说,你的下落愈少人知道愈好,我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好。」不是说她不信任司机小张,而是在这世上,她就仅存他一个亲人了,再也禁不起一丁点的差错。 「奶奶……」无声轻叹,严仕隽自然明白老人家的恐惧与不安,当下不由得又紧紧的搂了她一下,似安慰似保证地微笑道:「放心吧!我和爷爷、爸爸是不一样的。」 其实当初车祸后,他心中并不赞成这种躲避心态,而是觉得应该如往常般照样过活,最多是加强警戒与保全,若有人想对他不利而再次出手,也比较容易揪出凶手。 可老人家并不这么想,她唯恐又再次失去至爱亲人,不愿见他有任何危险,坚持著要他先避避风头,为了安抚老人家的心情,他也只好微笑顺从了。 「你们当然不一样,你会活得健健康康,直到百岁呢!」像附和又像催眠自己般,严老夫人大声强调著,好似只要这么一说,事情就会实现。 「当然!」笑著应和,严仕隽单手搂著那纤细却始终硬朗地挑起所有重担的肩膀,一路将她往屋内带去。「奶奶,开了这么久的车,您一定也累了,快进来休息吧!」 「好好好……」老脸满是笑意的应若,严老夫人只要见到孙儿平平安安,所有的疲累就全没了。 就在祖孙俩有说有笑的走进大厅时,甄如意正好也端著菜从厨房出来,乍见到严老夫人身影,她连忙将手中的菜肴放置在一旁的桌上,迅速迎上前去! 「老夫人,您来了。」微笑招呼,她并没有因为正要与严仕隽展开「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而特别巴结奉承,态度依然是一贯的不屈不躬,合礼得宜。 「是啊!来看看你们在这儿过得好不好?」回以慈祥的一笑,光是为了她答应在这段时间内充当管家兼看护地照料受伤的孙儿,严老夫人对她的印象便已大好。 「总裁没向您告状我虐待他吧?」似笑似讽的,她想起第一天来到这儿时,自己逼他当「清洁妇」的景象。 「我哪敢?」嘴上喊冤,严仕隽话中有话的笑道:「再说,我何必与自己作对呢!」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在至亲奶奶面前破坏心仪女子的形象呢! 听出言外之意,甄如意脸上倏地一红,暗暗横了他一眼后,再也懒得理会他。 「老夫人,您饿了吧?我们快来吃饭,免得菜都凉了……」边说边拉著人往饭桌去。 怎么空气中好像飘著打情骂俏的味道? 严老夫人是何等的精明,立即察觉到两个年轻人之间似乎有点不同,当下不禁瞄了瞄眉眼、嘴角净是笑意的孙儿一眼,随即唇畔也隐隐含笑呵……两人若真有点眉目,那也挺好的! 她这一生历经两次失去至爱亲人的创痛,是以深深明白能觅得所爱之人,并且能相伴左右是件多么难得与幸福的事,因此她从来不曾有什么门户之见,也不会觉得旁人高攀不上严家,只要孙儿找到了能令他幸福快乐的女人,那就够了。 「奶奶,这儿的山菜挺鲜嫩的,您吃吃看。」才在饭桌前坐下,严仕隽就忙不迭地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菜进她碗里。 「好好好,我吃、我吃!」孙儿的孝心让严老夫人顿时、心花怒放,动筷尝过每道菜的味道后,不由得对甄如意连连点头笑道:「甄秘书,你的手艺挺好的啊!」心知肚明自己孙儿在厨房是一种灾难,这满桌丰盛的菜肴出自何人之手,自然也就不用多问便明了了。 「是您不嫌弃。」态度大方地接受赞美,甄如意笑道:「若老夫人喜欢,那就多吃些吧!」 「奶奶,别叫什么甄秘书了,听起来多生疏,您不如直接叫她如意吧!」慢吞吞地用著饭,严仕隽状若不经心般说道,可却同时引来在场两个女性一诧异、一了然的注目。 严老夫人向来了解自己孙儿,明白他公私分得甚明,若无其它意思,向来不会亲昵的直叫部属名字,如今他这般说法,等于是以孙儿的立场正式向她介绍甄如意的身分了。 想到这儿,她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那含笑瞅来的眸光,祖孙俩感情融洽,默契更是十足,当下相视一笑,一切皆已不须言语。 他、他这是在向老夫人表明她并非只是他的贴身秘书,而是关系更为紧密的女友,是吗? 共事两年多,甄如意同样了解严仕隽的行事风格,如今一听他如此说,登时不禁愣愣的看向他,眼中有著诧异、有著惊愕,还有更多的……欢喜。 是的,欢喜! 她想,他是真的以结婚为前提要和她交往的,否则就不会在老夫人面前这样确定她的身分了。 「发什么呆?再不吃,菜都凉了!」好似看透她的心思,严仕隽勾著椰榆笑痕叫人,脸上的表情让人好想接他一拳。 猛然回神,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满脸的坏笑,甄如意难得感到如此羞窘,当下不由得虚张声势的慎瞪他一眼,可热烫的嫩颊却让她气势全消,反而更显可爱。 乍见她显露出如此可爱又有趣的神色,严仕隽不禁乐得低低笑出声来,若非祖母在场,他早扑上去大吃嫩豆腐了。 唉……真是可惜了! 生平第一次,某只腹黑狐狸这么遗憾他最尊敬、喜爱的祖母在自己身边。 将两个年轻人的眉来眼去全看在眼底,严老夫人心中真是又欢喜、又安慰。 呵……她等著抱曾孙等很久了,也许未来不久,这个希望就可以实现了。 一时间,三人心中各有所思,随即又不约而同抬眸互觎,然后一块笑了起来,彼此互相忙著为另外两人夹菜,饭桌上笑语不绝,气氛欢快,其乐也融融。 ***** 饭后,甄如意进了厨房清理餐盘,而严仕隽则搬了椅子到屋外与严老夫人一块坐躺在回廊下,观赏远方的翠峦与天空的浮云,尽情享受乡间的美景与午后清凉的微风。 「这儿的环境倒真不错,难得如意能找到这种地方让你养伤。」眯眼微笑,严老夫人果然「改口」了。 「听说是她朋友的老家,因为没有人住了,所以才能借我们暂居一段时间。」懒洋洋的陪著老人家闲聊,严仕隽微笑道:「老实说,我都住到有点乐不思蜀了。」 呵……在这儿,没有公事、没有合约,没有接不完的电话,也没有谈不完的生意,有的只有清新的空气、美妙的鸟啼、争妍的野花与每天悠悠哉哉散步、看云的惬意生活,而这种生活其实很不赖,真的很不赖。 「那可不成。」心知他只是随口说说,严老夫人还是忍不住调侃一下。「鸿霖集团还等著你回去接手,若你赖在这儿不走,莫非是要奶奶拖著老命做到死吗?」呵呵,她可不想那么苦命哪! 「奶奶,您会长命百岁的。」甜言蜜语,顺便撒娇地紧搂了老人家一下后,他才正色又道:「公司现在一切还好吧?」 孙儿的撒娇让严老夫人很是受用,她顿时笑眯了眼,拍著胸脯保证。「放心吧!有奶奶坐锁,一切如常运作。」她虽久不插手公司事,但宝刀依旧未老哪! 「那就好!」这样他就安心了。 「不过……」蓦地,严老夫人声音一顿,似乎还有下文。 「怎么了?」察觉有异,忙不迭又问:「出了什么问题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你与钟老头谈了许久的合作案,如今恐怕有了变卦。」说起这个合作案,严老夫人显得不太高兴,忍不住开骂! 「那个钟老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那个合作案,你花了那么多心思,也与他谈了那么久,没想到你车祸后未出面的这段时间,那老头竟然和康盛泰热络了起来,甚至听说有可能转而和康茂企业合作。哼!那死老头也不想想,我和他老婆还是老朋友呢!」虽然在商言商,一切以利益为主,不谈任何情面,但是她就是不高兴自己孙子为了这案子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最后却可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 想到商场上人人敬重的钟佬,却被她开口老头、闭口老头的骂著,严仕隽就忍不住想笑,事实上,他也确实笑出声了。 「奶奶,没关系的!反正那个合作案,我们已经提出最优惠的条件,无法再退让了,若是钟佬愿意和我们合作,那么双方互利、皆大欢喜;如果他最后决定选择康茂企业,我们鸿霖集团今年获利虽可能因此减少一些,但影响并不大,就祝福他们吧!」带著笑,他连声安抚,不过心中倒是对以精明著称的钟佬是否真会弃鸿霖集团,转而与康茂企业的康盛泰合作一事抱持怀疑。 「算了!懒得说那个钟老头了。」挥了挥手,一脸不想再把那老头当闲聊话题的表情。 「好,我们不聊这个。」顺其心意,严仕隽果真马上转变话题,问起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完全没有。」原有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严老夫人摇著头叹气不已。 唉……事发到现在,都过了好些时日了,警方那边却一点嫌犯线索都没有,实在让人无法安心。 闻言,严仕隽不禁沉默了一下,最后终于缓缓开口,「奶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一直找不到追撞的凶嫌,我总不能一直避居在这儿,我看还是……」 「再等一阵子好吗?」明白他的心思,但严老夫人还是摇著头打断他的话,宁愿小心为上。「若你有个任何闪失,奶奶是承受不起的,就当是为了奶奶,你就多忍耐一点,再等个十天半个月,若真都没有任何动静,那么你要回来再回来吧!」 瞧见老人家脸上为自己所显露出的忧虑神色,严仕隽既感动又不舍,当下只能顺著她,柔声微笑道:「奶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您的。」呵……在外人眼中,他也许是个精明狡猾、手腕厉害的男人,但他们却永远不会相信,面对挚爱的祖母时,他却是个既顺从又会撒娇的小男孩。 不过现在被小男孩列入可以撒娇的名单不再仅有祖母一人了,因为近来他将某个相貌平凡,但却能逗得他心痒痒的女人的名字慎重的添写了上去。 听他答应了,严老夫人这才笑了开来,既安慰又宠溺的拍了拍他的手,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甄如意的声音!「水果切好了,快点进来吃吧!」 「来了!」很快地朝屋内应了一声,严仕隽笑著扶起祖母,扬眉道:「奶奶,这可是您来才有的殊荣,平常我要吃,还得自己去切呢!」 这话一出,严老夫人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似同情、似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自己选的,自己担待吧!」话落,笑咪咪的进屋。 没料到会被倒打一耙,严仕隽不禁啼笑皆非,但还是开开心心的追在后头跟了进去,准备吃水果去了。 ***** 不多久,阵阵的闲聊笑谈声自大厅内飘荡而出,欢愉的气氛让屋内的人始终没有注意到,在离约两百公尺外的某辆破烂房车内,有两双猥琐的眼睛正紧紧监视著三合院内的一举一动。 「那人猜得果然没错,只要盯著那个老太婆,要找到姓严的下落是迟早的事,这不就让我们给等到了。」破烂车子内,身材较为瘦小的猥琐男人边说边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跟踪功夫。 「就是啊!」另一个较胖的猥琐男人也笑了。 「谁会想得到姓严的竟躲到这种鸟地方来,若非我们一路跟踪那个老太婆,还真找不到人呢!」点了点头,瘦小男人有点不耐烦。 「既然人找著了,那要何时动手?」他很缺钱,急著要领尾款来花用。 看了他一眼,较胖的男人蓦地掏出一把改造手枪晃啊晃的,嘿嘿直笑不已。「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猛然瞧见那把改造手枪,瘦小男人骂了声三字经,怒声低吼,「你忘了对方交代要制造意外吗?」干!最好枪杀会是意外。 「在这种鸟地方是要制造什么意外?推落田沟淹死吗?别笑死人了!」较胖的男人也不高兴了。「再说这事愈早解决愈好,对方急若要结果,我们也急著要拿到钱,不是吗?」 瘦小男人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当下便点了点头,终于被说服了。 第八章 夜阑人静,玉兔高悬,银亮的月光洒落大地,也洒落在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身上。 只见那两条身影偷偷摸摸的来到三合院前,技巧的破坏了乡下房子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简陋门锁,随即悄然无声的推门潜入屋内。 黑暗中,两名夜闯民宅的恶徒借著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互觎一眼,无声比了个「按计划行动」的手势后,便分头各自行动,谁知一砰! 不算大,但却异常清晰的碰撞声在一片寂静中骤然晌起。 「干!」视线不良,有人不小心踢撞到椅子,痛得忘了自己正在私闯民宅,忍不住当场「讦谯」出来。 总算另一人还记得自己正在干坏事,当下紧张地连忙发出嘘声,直到同伴警觉地住了嘴,他才压低声音怒道:「发出这么大的声音,你是怕人家没发现我们吗?」 「干!我也不是故意的。」应著声碎碎念,忍不住抱怨。「我怎么知道那边会有椅子……」 「算了!说这些没用,还是赶快找人,早点把事情办好。」只想速战速决,快快拿到钱,当下径自往内走去。 眼看同伴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廊道中,原本还在碎碎念的人不禁也噤了声,忙不迭追了上去。 黑暗中,甄如意猛然惊醒,瞠圆的双眼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胸口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与不安感袭击著,心跳瞬间加速。 怎么回事? 方才浅眠中,她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大厅那边有奇怪的声音传出,但严老夫人早在傍晚之前便驱车回台北,她和严仕隽又都各自回房睡了,那么刚刚的声音是谁制造的? 是小偷吗?但这儿的居民大部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朴实农民,有人路上检到东西还会到村内的广播站广播,请丢失的人前去认领,一整年的窃盗案屈指可数,警察局都快等同虚设了,这样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要让她真的碰上宵小的机率实在太小了。 可若不是小偷,刚刚那声音又怎么解释?莫非……灵异现象发生了?不会吧!没听沛晴说她老家闹鬼啊! 但是……但是这种乡下老房子通常历史悠久,家族故事多、若有一、两个徘徊不去的祖先,那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性,甄如意浑身寒毛倏地窜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连动也不敢动一下,更别说下床去察看了。 呜……她这一生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那种阴森森的东西啊! 「咿呀--」蓦地,老旧房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推了开,在黑暗中发出一道细微却令人从脚底凉到头皮的声响……不……会吧? 是什么东西进来了? 脚步声、呼吸声,什么都没有,莫非真是那种东西来找她打招呼了?拜托,千万不要啰! 她好怕的……紧闭著双眼,甄如意吓得全身僵硬无法动弹,什么「阿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等等一切自己所知道的宗教真言全在心中溜了一遍,甚至连神鬼传奇中可笑的「求求菩萨保佑我」也出炉了。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就在这阴阳一线间的关键时刻,一道冰凉的触感抚上了她,让她惊得瞬间跳了起来,张口就要尖叫出声! 「是我!」大掌飞快捂住红唇,黑暗中,严仕隽以著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悄声低语。 是他? 听到熟悉的嗓音,确定来者并非她最惧怕的玩意后,甄如意险些蹦出喉咙的心跳才又落回原处,惊魂未定道:「你、你怎么……」 「嘘!」食指轻抵著红唇,示意她噤声后,严仕隽这才又低声道:「有人闯进来了!」他向来浅眠,当大厅方向传来怪异声响时,他便立刻惊醒下床查看,发现有人闯入时,想也不想便迅速来房间叫醒她。 有人? 甄如意一愣,随即精神全来了,跟著压低嗓音小声询问:「来偷东西的吗?」只要不是灵异方面的东西,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恐怕不是!」摇了摇头,严仕隽拉著她悄然无声的出了房,心中不无忧虑。 依他方才短暂时间的观察,那夜闯进屋的两人并无一般窃贼那样忙著翻箱倒,反倒一路搜寻而来,其模样不像是要偷窃贵重物品,反倒是很有冲著人来的意图。 幸亏这三合院内房间不少,加上他们两人睡在较后方的房间,趁两名宵小还在前方一间间搜房的时候,他才能赶得及来找她。 不是来偷东西的,那是来干嘛的? 想到什么似的,甄如意慌乱抬眸,却见他一脸的紧绷与肃穆,当下被牵著的手下意识的紧紧反握住他的,在悄然无声的疾行中低声询问:「你打算要怎么做?」 「我们先从后门出去。」他必须先将她带离这儿,确保她不至于遭受到危险。 所幸乡下的房子除了前门外,通常还会开一个后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让他们可以无声无息的从后头离开。 点了点头,甄如意紧紧的跟著他行动,感觉自己好像在拍警匪动作片般,紧张的心口怦怦直跳,甚至连武器都有了。 「拿著,必要时就使用它,绝不要手软!」路经厨房,严仕隽拿了把锐利的水果刀塞进她的手中,严肃的口吻绝非玩笑,而是真心要她必要时就痛下杀手来保护自己,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好!」紧握著手中的水果刀,她慎重的答应。 得到肯定的答复,严仕隽不禁扯了一下嘴角,露出笑来,自己随手又拿了把尖刀后,这才又带著她往后门而去。 很快的,他们悄悄打开了后门,在寂静的黑夜中往前飞奔,然而两道愤怒的咒骂却紧随追出。「干!他们发现我们,从后门溜了!」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怒吼咒骂伴随著急促追赶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严仕隽心下一凛,二话不说就将甄如意推进隐密的草丛后。 「你……」张口欲言。 「躲好,不要出来!」急促的话语抢在她出声抗议之前率先开口,严仕隽完全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猛力且迅速的重重吻了她一下后,便掉头转身朝另一方向飞奔而去,意图引开追兵。 「找到了,人在那儿……」 「不要让他跑了,快追……」果然,两名恶徒马上发现了他的行迹,追赶的叫嚣声接连响起,而被强塞在隐密草丛后的甄如意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三人身影一前一后地远去,很快地消失在深浓夜色中。 ***** 对方到底是谁? 又为何要对他不利? 正常人一对二就已经屈居下风了,更何况如今他手伤未愈,那就更加不可能应付得来了。 怎么办? 他会有危险的! 想到他可能遭遇不测,甄如意的脸色苍白如纸、心中惶恐不安,只觉得胸口阵阵**无法呼吸…… 不行!她无法眼睁睁看那只狐狸身陷险境,而自己却安全地躲在这草丛中。 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担忧著他的安危,她宁愿与他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就算战斗力微弱,两个人至少也比一个人强。 心中有了决定,甄如意顾不得严仕隽那句「躲好,不要出来」的嘱咐,当下紧握著手中的水果刀,神色坚定地拨开草丛,飞快的朝三人消失的方向疾奔寻去。 漆黑夜色中,冷风阵阵拂过林木,月光下的树影摇动不止,宛如恶鬼正探出张牙舞爪的触手,意图抓攫地面上那抹正在奋力奔逃的身影。 以一对二,他的胜算有多少呢? 听著身后逐渐逼近的咒骂声,此一疑问?瞬间自严仕隽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为自己在这种危急时刻,竟还有心情计算「对战指数」而苦笑起来……以他如今的状况,大概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吧!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成功的将人引开,如意若能因此平安无事的逃过这一劫,那他就感到安慰了。 「分头包抄,别让他逃了!」就在狼狈奔逃中,他蓦地听到了身后传来对方的「战术指令」,心中虽暗叫不妙,试图加快脚步甩脱两人,可不一会儿,还是难逃被前后包抄围堵的命运。 「逃啊!你再逃啊!林北就不信你多能逃!」两个相貌猥琐的男人中,较为瘦小的那个一开口就是连串的咆哮示威,对他让自己费了这番工夫才追上非常的不爽。 「干!没想到一个、一个坐办公桌拿笔的还这么……这么会跑……害林北差点没喘死……」边喘边骂,较胖的男人更是火大。 经过方才激烈的奔跑,严仕隽同样粗喘不已,只是他懂得掩饰,当下暗暗深吸一口大气,平稳自己混乱的气息后,这才谨慎而小心的审视著眼前的两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脸上没有被追袭的惊慌,他的神态显得极为冷静。 「干什么?」似乎觉得他的问话很有趣,瘦小男人森森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会是特地来请你喝酒聊天吗?当然是送你去投胎的!」 闻言,较胖的男人也大笑起来,手中的改造手枪故意吓唬人地晃啊晃,一脸施恩的嘴脸。「放心!我会尽量一枪解决,让你好走些。」 看著在月光下闪著银亮光芒的枪枝,严仕隽的心中一凛,暗中搅尽脑汁思索任何可能的脱困方法的同时,嘴上也不忘试图拖延些时间,力持镇定地淡声询问:「我想我们不认识吧?」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两人。 「是不认识!」摇著头,瘦小男人回答得也很干脆。 「既然不认识,那么我们一无远仇、二无近怨,为何要对我不利?我想上回的车祸也是你们制造的吧!」他想,背后肯定有主谋者。 「没错!确实是我们追撞你的,至于为何要对你不利……」顿了顿,瘦小男人嘿嘿笑了。 「抱歉!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若要怨就怨那个人吧!」果然! 心中猜测成真,严仕隽沉声追问:「是谁?」 「道有道矩、行有行规,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干!和他扯这么多做什么?直接一枪毙了他就好了!」较胖的男人没什么耐性,直接举枪瞄准目标。 「等一下!」厉声大喝制止对方扣下扳机,严仕隽飞快说道:「你们说,对方花了多少钱聘雇你们?我出双倍价码。」既然幕后主谋者能以钱买通他们行凶,那他自然也能以钱拉拢他们叛变。 此话一出,就见两人顿时一愣,转头互观,似乎在考虑著他的提议,而处在生死边缘的严仕隽则心跳如雷,背脊暗暗滚下冷汗,藏在背后的左手握紧先前从厨房拿出的尖刀,戒慎万分的观察著两人,只要他们稍有不利的举动,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干!」就在一片紧张沈窒中,较胖的男人蓦地对同伴叫道:「别被骗了!今晚若放过他,明天他就报警来抓我们了,我们又不是白痴!」 「你说得没错,我们不能上当!」从金钱的诱惑中猛然回神,瘦小男人连连点头,再赞同不过了。 糟!看来今夜真的难逃此劫了。 拉拢不成,严仕隽心知自己处境益发凶险,尤其当惊见那持枪的胖男人扣著扳机的手指微微一动时,他再也无暇多想,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终于出手使劲一抖,利刃闪著银芒在空中直射而出-- 「哇--」只听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瞬间直冲夜空,眨眼之间,原本还威风凛凛的人,此刻却难看得倒在地上哀号翻滚,手中的改造手枪也因肩膀中刀而甩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后才掉落在一旁的泥地上。 这瞬间的异变让瘦小男人傻了眼,呆了一秒钟后,他回过神,意图扑去抢枪,然而严仕隽却看穿其行动,当下不由分说地冲了过去,阻挡了他的去势。 于是夜空下,就见两人扭打起来,伴随著一旁阵阵的杀猪哀号声,倒是颇惊心动魄。 奈何有人手伤未愈,等于是无条件让了一只右臂,几番缠斗下来,还是渐屈下风,最后更是被一拳击中脸部而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一时之间几乎难以动弹。 「干!等一下,你就知道是怎么死的。」终于将他甩倒在地,瘦小男人忿忿的咒骂,顺便不爽地又补上一脚后,正准备上前去把枪拿回来时,蓦地,有只手却抢先一步将枪给捡了起来,让他当下不禁一愣,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对准自己的枪口。 「想要命就别乱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的手是很容易抖的。」威胁的嗓音骤然扬起,不知何时,甄如意竟已来到,并且很适时的捡起枪,稳稳的将枪口对准对方。 瞬间逆转的情势,让瘦小男人傻了眼,也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的严仕隽失声叫了起来! 「如意!」她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要她躲好,别出来吗?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所以别和我啰唆,快过来吧!」仿佛明白他的心思,甄如意一开口就把话给堵死。 方才她一路使尽吃奶力气的追了过来,也因此才能及时赶到,并且趁两人扭打成一团时悄悄潜进,早一步先把枪抢到手,否则恐怕严家的传奇悲剧又要增添新的一页了。 怎么也没料到她开口第一句话就这么酷,严仕隽不禁微愣,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老天!他早该知道她的个性是不可能乖乖听话,也是因为她的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才能适时赶来救他一命啊! 「笑什么?快过来啊!」听闻笑声,甄如意不由得迅速瞪了他一眼,不过持枪的手还是一动也不动的对准瘦小男人,深怕稍一个分神,就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来了、来了!」应著声,他很快来到她身边,并且接手「持枪恐吓」的任务,先看了还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哀号的人一眼后,满心的注意力才转回眼前瘦男人身上,温和至极的微笑道:「风水轮流转很快的,是吧?」 全身僵硬地瞪著他的笑脸,不知为何,瘦小男人竟有种他可能会不顾刑法,直接一枪毙了他们的感觉,当下不禁恐惧地想往后退…… 「你呀,别动,千万别动!我的手可是比身边这个女人更容易抖的,千万别让我不小心抖了起来啊!」他满脸是笑,嗓音轻柔至极,说出来的话像是玩笑,可眼底那抹阴騺却让人绝对不敢冒险试探。 闻声,瘦小男人身体瞬间冻结,可嘴巴却硬要逞强叫嚣,「我、我才不相信你敢,杀人是要被判刑的……」 「哦!杀人是要被判刑的哪……」故意拖著老长的音,严仕隽笑得更加柔和了。 「我想你大概不知道,自卫杀人是可以被轻判的,再加上我的身分与人脉,只要私下活络一下,想要无罪开释就像现在一枪毙了你一样的简单,你想不想试试?」这只腹黑狐狸真是恶性不改,真的很爱吓唬人耶! 一旁,甄如意斜睨身旁男人一眼,可见到那张俊逸脸庞上有著斗殴后的伤痕,当下既心疼又不舍,马上觉得他这回干得好,最好吓得这两个恶徒屁滚尿流叫不敢。 果然,严仕隽的一番话让瘦小男人霎时面无血色,再也不敢嘴硬逞强,就怕多吭一声,一条小命就要不保。 「说!你们背后的主使者是谁?」猛然地,他冷下脸厉声逼问。 被瞬间变脸的冷厉神色给吓呆了,瘦小男人一时之间竟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呐呐说不出话来。 「不说?很好!」眸底闪烁著慑人冷芒,扣著扳机的手指缓缓往下压。 「不要!我说!我说!」惊恐大叫,瘦小男人被他的手指上的微小动作给吓得差点「闪尿」出来,为了保全自己一条小命,当下什么行规全抛得一干二净,慌乱万分的招出幕后黑手。「是、是康盛泰,是他花钱聘雇我们来杀你的!」 康盛泰? 一个怎么也没料到的名字让严仕隽惊愕至极,诧异的眼眸下意识的往甄如意看去,却对上她同样不敢置信的眸光,两人无声良久…… 「这年头,好好的大老板不当,为何要去当杀人主谋呢?」终于,甄如意涩涩的开口说话了。 「也许是为了预防失业,努力培养第二专长吧!」嘴角略带嘲讽地一勾,严仕隽说话果然恶毒。 此话一出,两人再次无声互觎,然后默契十足的双双笑了起来;而一旁被用枪指著的两名恶徒,却只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疯了。 试问有谁在得知欲加害自己的幕后元凶是谁后,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全天下就只有这两个神经病! 但想到自己两人竟是栽在这两个神经病手中,那就更令人郁卒了! 第九章 新闻快报,知名康茂金业主事者康盛泰被控涉嫌教唆杀人,意图对鸿霖集团总我严仕隽不利,虽经他严正否认,但两名落网的歹徒却指证历历,经过检调单位的追查,证实日前康盛泰确实汇出一笔金额至两名歹徒账户名下,虽然无法证实这就是聘雇杀人的酬庸,但是检方已以重要涉嫌人为由,将之羁押禁见。 同时,检调单位搜索了康茂金业,发现康盛泰亦涉嫌掏空公司,此消息一出,股市开盘就跌停死锁,投资人损失惨重,两大负面消息,让康茂企业内部人心惺惺,公司面临严重危机……啪! 轻轻的一声微响,正在激昂播报近日大新闻的主播瞬间消失,电视画面恢复一片漆黑,甄如意缓缓的收回遥控器上的纤指,转头对若身旁男人开口了:「我还是不懂!」微皱著眉,她满腹疑问地边说边帮他脸上的擦伤上药。 「不懂什么?」窝在舒适的沙发上,严仕隽微眯著眼,神态慵懒地接受她的疗伤服务。 呵……打从两天前,他们将那两名歹徒送交给警方后,因已知幕后主谋者身分,当下便迅速返回台北,并且在两名嫌犯的作证下,让检调单位以最快的速度收押了康盛泰,人身安全的危机既已解除,心情自然也就轻松起来。 「不懂康盛泰对你不利,究竟有何意义?」动作轻柔地在他颊边的擦伤涂上药膏后,甄如意一边收拾著医药箱,一边缓缓道:「虽然鸿霖集团与康茂企业是竞争对手,这两年来,你也抢了他不少生意,但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且要你这条命有何用?就算杀了你,鸿霖集团还是有老夫人在啊!」 「你漏了一个重点。」扬著眉,严仕隽微笑的提醒,「康盛泰早在好几年前便掏空公司,近来又屡给我抢走生意,财务非常吃紧。」 「所以呢?」 「所以他非常需要钟佬的那个合作案,一旦合作案谈成,将有一笔庞大的利润足够支撑他与康茂企业在短时间内不出问题。」非常满意她不耻下问的态度,所以严仕隽也不吝给予解答。 「原来如此!」甄如意恍然大悟,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很快的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样也说不通。」 「为何不通?」 「你想想,鸿霖集团又不是一人公司,就算你真一命呜呼了,这合作案自然有其它人接手处理,再说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要亲自与钟佬谈合作案也不是问题啊!」她还是觉得康盛泰想杀他真是乱莫名其妙的。 「看来你是觉得我没有一命呜呼很可惜,是吧?」斜睨著她,严仕隽的表情很是微妙。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出来的话好像皆隐隐暗示著这世界有他、无他都没差,真是令人好气又好笑。 「总裁大人,冤枉啊!」听出他话中的不满,甄如意夸张的喊冤,可眉眼、嘴角却净是笑意。 「我只是觉得康盛泰实在没必要为了抢到与钟佬的合作案而教唆杀人,这实在太愚蠢了。」瞧瞧,他现在从一个堂堂的企业老板变成罪犯,未来还不知得在监狱里蹲几年,实在太不划算了。 「是愚蠢,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唇畔噙著淡淡的浅笑,严仕隽一点也不同情。「至于你说他想置我于死地的理由不通,我倒觉得通得很。」 「怎么说?」再次的不耻下问。 「因为一旦我死了,鸿霖集团就算有奶奶在,短期内的混乱也是免不了的,加上奶奶再次痛失亲人,必定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在伤心欲绝下,也许一年半载内都无心处理公司的事,而合作案是有时效性的,届时钟佬见时机不对,势必转而与康茂企业签约合作。所以我的存在是康盛泰很大的绊脚石,他当然急于铲除我,好让钟佬能早点下定决心与他合作,这样一来,他吃紧的财务危机也就能解除了。」 「听你这么说,还真有这么一点点的道理。」佯装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其实心中早已被说服。 才一点点道理?这女人可真难以取悦! 扬眉斜睨著她,严仕隽的眸光闪烁,唇畔浮现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神秘笑痕。 「看、看什么?」娇嗔瞪人,甄如意的心跳瞬间漏了拍,嫩颊无法控制地染上了美丽的樱花色。 他这种闪著魅惑光采的眼神实在让她近来很熟悉,熟悉到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她都心知肚明了,也因为心知肚明,所以会忍不住羞赧。 「没什么……」醉人慵懒的嗓音低声呢喃,严仕隽觉得她羞涩的模样实在很挑逗人,优雅修长的食指在柔嫩脸颊上画来抚去,最后终于忍不住情动,狠狠将她拉进怀里缠绵热吻,尽情**一番。 呵……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她刚刚才害羞嘛! 晕陶陶地想著,甄如意双臂缓缓地环抱住他的颈项,承受火热唇舌的激情纠缠时,也不忘热情回报他的给予。 霎时,严家豪宅的客厅内,就见两人如交颈鸳鸯般在沙发上纠缠得难分难舍,直到许久之后,一道暗藏笑意的轻咳声响起,才让他们迅速分了开来,两双激情未褪却又尴尬万分的眼眸一起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老人家。 「哎呀!你们别介意我,继续、继续!」严老夫人笑咪咪的催促,甚至还热切提醒甄如意。 「阿隽房间那张床是我特别挑过的,躺起来很舒适,你记得要去躺躺看啊!」呵呵,依两人这种热情,说不定过个一年,她就会有曾孙可抱了。 「奶奶……」尴尬**,向来如狐狸般狡猾的严仕隽,只要碰上自家祖母,他就完全没办法,只能俯首认输。 哪不知老人家的言下之意,甄如意羞得脸都快烧了起来,差点没挖个地洞钻进去。 呜……一生清誉毁于一旦啊! 「好了、好了!不糗你们。」眼看两个年轻人脸皮这么薄,严老夫人、心中虽乐,不过在无声求饶的目光下,只好惋惜不已的放弃逗人。 「佣人准备好晚餐了,快来吃饭吧!」老人家话一说完,便径自往饭厅去了,留下他们两人尴尬又羞窘地互觎…… 「都是你,害我形象尽毁……」热红著脸,她忍不住娇喷抱怨。 「恋人亲热本就是天经地义,哪有什么好丢脸的?」祖母大人既已离去,某只狐狸马上恢腹腹黑本性,话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在老夫人面前讲?」嘲讽地瞪他一眼,甄如意已经看穿这只狐狸对谁都可以腹黑,唯独只有在他祖母面前却乖得足以领取好宝宝卡。 尽管被她很用力的「吐槽」,严仕隽还是笑得很开心,满心愉悦的拉著她往饭厅去。 *****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饭桌前才刚坐稳,严老夫人便忙著招呼并且夹菜给甄如意,态度热络得很,让严仕隽都不禁玩笑调侃! 「奶奶,您这明显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佯装吃味,让醋意满溢。 此话一出,让在场两个女性双双一愣,不过姜不愧是老的辣,严老夫人很快回神,故意用满脸不解的表情询问一旁闷笑的甄如意!「如意,你说这空气中浓浓的酸味是打哪儿来的?」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猜可能是有人刚刚喝了醋吧!」 「难怪这么酸了……」 「可不是!酸,真酸哪……」两个女人一搭一唱,默契十足的拿在场唯一的异性来开涮,乐得不得了。 而被开涮的人则是笑笑的任由她们椰榆调侃,一顿饭便在这欢乐气氛中展开。 「对了!你们两个打算何时回公司上班?」用餐到一半,严老夫人突然问道。 与甄如意互觎一眼,严仕隽这才缓缓开口,「明天吧!」 「不多休息几天吗?」严老夫人觉得他们才历劫归来,私心希望两人能多休养一阵子,也算是压压惊。 「不了!」摇了摇头,严仕隽轻笑道:「再休息下去,人都变懒了,还是早点进公司,把积压的公事都处理掉得好。」 既然孙儿这么表示了,严老夫人也就不再有意见,不过老眼在瞄见甄如意时,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你们在公司打算怎么办?」 呵……这可真是标标准准的办公室恋情呢!知道老人家话中之意,严仕隽还没来得及开口,甄如意便连忙发表宣言:「我们的关系不公开!」 「不公开?!」扬起眉,严仕隽有些诧异,似笑非笑的反问:「你是秘密主义者不成?」直到此时,他才知道她竟然打算把他当作地下情人! 「办公室恋情很麻烦的,尤其对象是你,那麻烦就更大了。」瞥了他一眼,甄如意只想自保。 唉……若他们两人的关系公开,以他总裁的身分,绝对没人敢在他面前嚼舌根;但是她的处境就不妙了,被人背后流言辈语还算好,最怕的是当面指桑骂槐,说话左刮右削,那才叫凄惨。 明白她的顾虑,严老夫人不由得点头表示赞成。「这样也好,免得造成如意的困扰。」 闻言,严仕隽其实并不反对这样做,但还是佯装出一脸的遗憾。「看来是无法在公司吃到嫩豆腐了,这样工作还有什么乐趣呢?」什么话啊!? 甄如意好气又好笑,重重地打了他一下,白眼警告,「你敢在公司对我胡来,我就告你性骚扰。」真是的!这只狐狸太欠揍了。 「唉……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见不得人,只能当人家的地下情夫……」强忍著笑,他满脸委屈。 「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就好,乖!」打蛇随棍上,甄如意笑咪咪的拍拍他的脸,其神态与在拍路边小狗无异。 她这话一出,顿时逗得严老夫人笑得阖不拢嘴,而被将了一军的严仕隽却啼笑皆非,最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呵……谁教他要对这个女人动了心,一切都是自找的啊! ***** 翌日,鸿霖集团大楼内的走道上,阔别工作好些时日的甄如意正行色匆匆的往总裁室而去,只要稍微有长点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很忙、非常非常的忙,但还是有少数几个不识相的人不顾会打扰到别人的时间,急急追在后头出声叫人:「甄秘书……甄秘书……」 「有事吗?」无奈的顿足,甄如意纵然忙得要死,恨不得赶快回去工作,可回过身面对旁人,脸上却依旧是一贯的职业微笑,完全不显心中任何情绪。 「甄秘书,传言是真的吗?」追上来的几个女职员中,八卦一号掩不住好奇地率先抢问。 「什么传言?」嘴角的职业弧度未曾稍变,甄如意明白她们在问些什么,但是她决定装傻到底。 「哎呀!就是康茂企业的老板!康盛泰教唆指使凶手对总裁不利,这事是真的吗?这几天电视新闻一直在播耶!」八卦二号接著追问,企图从身为总裁贴身秘书的甄如意口中挖到第一手消息。 「新闻怎么说,那就是怎么样了。」微微的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完全是打太极的高手。 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当场让众八卦帮有种拳打棉花,占上全使不上劲的挫败感。当下不由得面面相觎。 「那听说总裁车祸后隐居休养的这段时间,是你跟著陪在身边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毫不死心,八卦三号抛出最近也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毕竟先前两人同时消失踪影,如今却又同一时间回到公司上班,所有的巧合让人不得不作此怀疑。 「是啊!」知道两人「同进同出」公司绝对会引人起疑,是以,甄如意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因为总裁的手臂骨折,生活上有所不便,但是又不习惯看护照顾,所以才请我帮忙照料一些生活琐事,直到他现在才回来上班。」不知为何,她态度如此大方的承认,反而让人觉得没什么奸情可以挖掘,当下众八卦帮们不由得有些讪讪然,让甄如意看了不禁暗笑在心。 「请问还有事吗?」她很客气地询问。 「呃……没、没有了!」众人实在已经问不下去,只能不约而同地一起摇头。 「若是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去忙了。」礼貌的点头示意,她暗自偷笑,很快地转身走了,留下一群因挖不到任何八卦而满脸失望的众人。 「本来还以为可以从甄秘书这边挖到一点八卦,没想到却什么都没有……」 「就是说!甄秘书实在很无趣耶……」 「以前我和她同在秘书室,从来就看不出来她的工作能力有多好……」 「就是说!真不知道总裁为何用她当贴身秘书……」 「哎呀!说不定人家在总裁面前特别会拍马屁呢……」走道上,一群无聊人士在扒不到公司龙头老大的八卦后,转而开始叽叽喳喳扒起「工作能力没多好又会拍马屁」的某秘书了,毕竟……闲著也是闲著嘛! ***** 这厢,有人八卦聊得正开心;那厢,有人匆匆回到总裁室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并且马上引来办公桌后的某只狐狸的注目! 「什么事这么快乐?不介意分享一下吧?」好奇的凝娣著她,严仕隽泛笑询问。 「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迅速将手中的档案夹放到桌上,甄如意不忍心告诉他,他的员工上班时间不工作,却只忙著扒他受人追杀的八卦。 她执意不说,却让严仕隽更加的好奇,当下噙著笑,深邃的俊眸闪耀著令人心跳加速的魅惑光芒,起身慢慢逼至她面前…… 「慢……慢著……」被逼到角落,甄如意倏地涨红了脸,连忙以手抵在他胸前,结结巴巴低叫,「我、我们不是说……说好了……不……不能在公司对我……对我胡来吗……」 「是谁看见我对你胡来了,嗯?」优雅薄唇几乎贴著粉色**,呢喃似的嗓音说著无赖至极的话。「来,告诉我你刚刚在笑什么?不说的话也没关系,我会自己从你嘴里挖出来的。」 那「挖」字还特别加强了重音,让甄如意不禁脸红耳热、心跳如雷,深怕他真的会在办公室内对她乱来,当下连忙招供,「真、真的没什么,就是刚刚有几个人围著我问你的八卦而已啊!」八卦? 眉梢一扬,严仕隽稍稍退了开来。「我有什么八卦好被问的?」 他一退开,甄如意觉得压力瞬间消失不少,抚了抚胸口让心跳稍微缓下来后,这才白眼慎道:「电视天天播报康盛泰教唆人杀你的新闻,这还不够八卦?」 此话一出,他顿时无言。 而某个女人则窃笑不已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早就要你别知道的好,你又何必苦苦逼问呢」的椰榆表情。 斜睨了那表情很让人牙痒痒的女人一眼,严仕隽为避免继续被嘲笑,当下决定把话题转回公事上。「东西整理一下,我们该走了。」 「咦?要去哪儿?」连忙询问,她不记得行程表中有排他和别人有约啊! 「去见钟佬。」唇角往上微勾,他补充又道:「他刚刚打电话来了。」 「要你去谈合作案签约的事?」恍然大悟,甄如意也笑了。 呵……如今康盛泰涉赚教唆杀人被羁押,钟佬自然不可能与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康茂企业合作,当然就回头找鸿霖集团了。 「这不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吗?」微笑反问,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还真有自信哪!」睨了那个自信满满的男人一眼。想到公司今年必定获利丰厚,甄如意不由得眉眼、嘴角净是笑。「很好、很好!今年的年终奖金实在太令人期待了。」年终奖金? 扬眉看著她乐不可支的模样,严仕隽不禁摇头失笑。 唉……为了几个月的年终奖金就能乐成这样? 这女人怎么不想想,他才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奖金吧!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咻一下很快就过了一年多。 这一年多来,某对恋人在感情稳定发展,地下恋情也始终没有公开,在公司里,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除了上司与秘书外,私下还有更亲密的关系,直到这一天下班后,这对秘密恋人回家陪祖母共进晚餐时…… 「这样下去是不行了!」饭桌上,甄如意突然语气沉重地抛出这么一句话,表情非常严肃。 从未见过她这么凝重,严家祖孙俩都被吓了一跳,严老夫人率先朝孙子瞄去,以眼神无声询问是否两人吵架了? 但是严仕隽却很无辜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不行?」身为地下情夫的男人马上小心翼翼的询问,同时绞尽脑汁回想两人最近可有什么不愉快…… 没有啊!他们两人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私下生活都配合得很好,没有什么争吵啊! 抬眸看了他一眼,甄如意的脸色极为难看。 「我……想吐!」话声方落,她蓦地捂著唇,飞快的朝浴室奔去。 「我去看看!」对祖母丢下这一句后,严仕隽也急急忙忙的追了进去,就见她趴在马桶上,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当下连忙轻轻拍抚著纤背让她好过点,脸上满是担忧。 「你哪儿不舒服?吃坏肚子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医生?」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她又干呕了几回后,觉得舒服点了,这才起身来到洗手抬前漱口。 「别逞强,若身体真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拿毛巾为她拭去脸上的冷汗,严仕隽想到她连发高烧都不愿去看病的「厌医」心态,实在有点没辙。 「我没事啦!」瞪他一眼,甄如意自己如今的不舒服,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只狐狸,当下不禁没好气道:「我只是孕吐!」 「孕吐?!」宛如被雷给劈到,严仕隽失声叫了起来,向来斯文又狡猾的脸上难得呈现呆愕的神态。「怎、怎么会?!」虽然他们半年前便开始有了亲密关系,但一直以来都有避孕的,不是吗? 「怎么不会?」恨恨的瞪他一眼,甄如意恼怒的提醒,「一个月前,是谁保险套用完却没去买,还自信满满的说仅此一次,不会刚好中奖的?」哼!罪魁祸首就是他啦! 「……是我!」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老实承认。 「所以呢?」哼声逼问,如果他不做出表示,那他们就走著瞧了。 「我们结婚吧!」明白她的意思,严仕隽缓缓笑了起来,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动悄悄滑过心头。 呵……怀孕!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严家的下一代呢! 得到想要的答覆,甄如意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想到什么似的,马上又垮下脸叹气。 「唉……我们的地下情终于要曝光了。」 「真是感动,我终于可以见人啦!」装出一脸的欢天喜地,严仕隽故意逗人。 被逗笑了,甄如意好气又好笑的打了他一下,随即两人牵著手走出浴室,却见严老夫人一脸担忧的守在外头,见到两人出来,当下连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奶奶,您放心,如意没事的。」满脸净是笑意与喜气,严仕隽送了个大礼给老人家。「只是您准备要升格做曾祖母了。」 「我、要做曾祖母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严老夫人激动不已,就连嗓音也微微发颤。「如意,你……你真的怀孕了?」 「如果我昨天买的验孕棒没有骗我,那应该就错不了了。」羞窘地笑了起来,在老人家面前承认自己先上车、后补票,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好,这真是太好了……」欣喜至极,严老夫人开心的眼里竟然隐隐泛起泪光,但随即又吸了吸鼻子,以若非常严肃的表情对孙儿千叮万嘱。「阿隽,从现在开始,你自己要小心,我们不能让外面的人等著看笑话。」这关切交代的话一出,甄如意差点爆笑出来,而严仕隽却只能万般无奈的点头。 唉……谁教他们严家上两代的男人这么不争气,连命都活得比别人短,害他如今只能自立自强,靠自己彻底终结严家的「传奇悲剧」。 终曲 「哇~哇~」宏亮的啼哭一声接著一声绵延不绝,严家喜获麟儿已经满三个月,这代表著外界等著看「好戏」也已等了三个月了,只不过至今悲剧尚未发生,虽然很对不起观众,但对严家来说却是万幸至极。 怀中抱著哇哇大哭的儿子,甄如意轻轻地摇晃哄著,希望儿子能给点面子,可惜小人儿不赏脸,那足以震垮屋顶的可怕啼哭声依旧晌彻云霄。 「让我来!」一旁,严老夫人心疼了,抢著要抱曾孙。 说也奇怪,她老人家一抱过去,小人儿马上破涕为笑,让当妈的人除了傻眼外,还非常的忿忿不平。 「这算什么啊?」有点火大,甄如意不满的嘀咕。 「没道理我抱就哭,奶奶您抱就笑咪咪的,这小子分明是在与我作对!」可恶!打从生下儿子后,儿子被她屡抱屡哭,而奶奶却屡抱屡笑,而且屡试不爽,真是令人气结。 「呵呵……曾孙和我有缘嘛!」对于这种诡异情况,严老夫人可是开心得很,每天抱曾孙抱到乐翻天,若非严仕隽怕她累著,恐怕她连晚上也要把曾孙抱回房间一起睡了。 在三个月大的儿子这边得不到成就感,甄如意只能看著人家曾祖、曾孙和乐融融,自己则满心悲愤的出了育婴室,刚好碰上儿子的爸从公司回来,当下迅速迎上前去! 「我要回去上班,反正儿子不需要我!」悲愤要求,顺便告状。 闻言,刚回来的严仕隽顿时笑了,很爽快的点头答应。「行啊!」 呵……她和儿子的「恩怨情仇」,这三个月来,他全看在眼里,除了惊叹此事之玄妙外,差点没对外宣布严家有了新传奇。 「怎么你好像很乐似的?」眯眼斜睨。 「冤枉!」连忙举手做出投降状,可嘴巴却很坏地调侃,「我只是觉得你们母子俩真的太神奇了。」无言瞪人,甄如意满腔悲愤,却无话可回。 呜……谁教儿子这么不给她面子,她完全无话可说啊! 「行了、行了!」安抚地搂了她一下,严仕隽笑道:「儿子不爱你,还有我爱你啊!」 被这难得的甜言蜜语给弄得瞬间羞红了脸,甄如意的眉眼、嘴角净是笑意,不过还是再次强调,「我说要回去上班是认真的。」 「我也答应得很认真啊!」既然儿子让她屡抱屡哭,那就让给当老爸的他吧!不管怎样,他还是喜欢两个人一起工作的感觉,其它的秘书实在不合他的意。 闻言,甄如意满意的笑起来,看著他脱去西装外套,扯开领带,然后松心自在的坐在沙发上休息,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悸动,当下不由得轻轻的往他身上靠去。 「喂……」低声轻唉。 「嗯?」转头看著她难得主动的亲昵,严仕隽漾起了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呢喃的红唇渐渐朝他靠近。 「你说说看……」同样低声呢喃,薄唇轻碰著柔嫩的**,引起令人战栗的麻痒触感。 「我爱……」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猛然袭来的嘴里,甄如意迷迷蒙蒙地笑了,心中盈满了醉人的幸福。 呵……直到此刻,她才真的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感情,把一整颗心献给这只狡猾又腹黑的狐狸。 呵……直到此刻,他才真的得到她完整的情爱,掳获了她的整颗心哪! 在儿子出生后的三个月,才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爱」这个字,严仕隽心神为之一荡,轻柔又呵护地吻著她,心中同样盈满了幸福。 于是严家的传奇悲剧在这一代终止,但新的传奇喜剧却也在这一代产生,不过这得在当妈的人生下第三个孩子后,却依然屡抱屡哭,才终于不得不悲怨的确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