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旗》 序 不看不知道，这个世界很奇妙。 日耳曼小孩利亚姆·胡克拉斯拉力大无穷，5岁时能举起超过自身体重6倍的杠铃；霓虹人町井勋疾如闪电，能一刀劈开比棒球小4000倍、发射初速高达322公里／公里的bb弹；米国男子吉姆·卡拉泽斯耐力超强，一口气跑完560公里只是小菜一碟，他曾经还连续在50天之内，每天完成一次全程马拉松。 如果以为下面没了，你让拥有超过70亿人口的地球怎么还在银河系混？ “冰人”维姆·霍夫，全身浸泡于冰水中超过2小时完好如初；“橡皮人”丹尼尔·史密斯，身体可以自如折叠穿过网球拍；“四色视者”安娜·孔切塔安蒂克可以分辨1亿种颜色，几乎比一般人多出100倍，导致她的画作没人买…… 以上资料，均来自维度百科。 …… 公元2123年8月21日，华国标准时间21时30分，霓虹国东京市，新国立竞技场。 第201届世界运动大会的环形赛道上，男子100米短跑决赛已进入倒计时阶段，一场人类最快速度的终极比拼，即将拉开序幕。 八条跑道，四国鼎立。 一道、六道上，分别是东道主选手山口次郎和大林亨。博彩公司标准盘口的二号夺标热门、号称“人类电影精华”的米国黑人运动员本·迈克尔，占据着第二条跑道。第七道和第八道，则是两名来自短跑王国牙美卡的田坛巨星：当今世界排名第一的乌塞恩·博特（jr）和去年世界田径锦标赛100米冠军哈基姆·布拉克。 正中央，第三、第五这两条跑道上，雄立着华国的年轻运动员劳国基、欧经理。而在他们之间的第四跑道上，两人的同胞、号码布为2123号、半决赛最快成绩创造者的华冲锋，正半蹲着，忙于和自己的跑鞋作不屈不挠的斗争。 能跻身世界最高水平的综合运动会的决赛现场，本身就是万众瞩目、受到世界各国体育迷顶礼膜拜的头等大事，而华国、霓虹国选手八条赛道占据其五，一举打破黑色人种对短跑项目的长期垄断，更是自2002年之后的历届世运会上从来不曾发生过的怪事！ 霓虹人能闯进决赛还算不上爆炸新闻，毕竟山口次郎和大林亨成名已久。而且，他俩都是混血人种来的，一个混白道一个混黑道——山口次郎有一半白人基因，大林亨则有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统。 四年前，山口次郎和大林亨参加了2119年世运会的男子百米比赛。虽说最终双双铩羽半决赛，但他俩已展现出强劲的短跑天赋。从那之后，两人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亚洲田径锦标赛中称雄、连破亚洲纪录、世界田径锦标赛勇夺亚军、季军…… 不过，与霓虹人出现在决赛相比，华国三名选手齐刷刷地，以满额指标踏进100米决赛跑道，才算得上真正惊爆眼球的头条新闻！ 一年多以前，他们三人都还只是无名小辈。上至国际田联执委、下至亚洲田径协会官员，提到三人名字都是一脸懵圈。当今世界排位前一百名的知名选手中，根本找不到他们的名字。直到在争取世运会a标的资格赛上，三人才初露峥嵘；本届世运会，异军突起的他们，预赛、复赛、半决赛，一路势如破竹，以无可置疑的成绩闯进决赛，并占据了最好的道次。 一段由华国运动员开创的人类运动史，似乎正在慢慢改写着。 “预备！”起点处的发令员发出指令，全场一片肃静。 屏气凝神中，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齐刷刷的，全部聚焦在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上。因为，这八名运动员，基本上就是这个星球上跑得最快的八个人。 六个人低头弓腰，全神贯注等待决赛的枪响。就在这当儿，第二道的本·迈克尔和第七道的乌塞恩·博特（jr）却不着急；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又一次关注着第四道，将目光落在华冲锋的后背。 劳国基和欧经理也就算了，两人都是肌肉男类型——身高均超过195厘米，蹲在跑道上像两堵小山一样，上身肌肉发达得连健美运动员都羡慕。他俩的横空出世，也改写华国短跑选手过去那种上肢力量欠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颓势。 被夹在劳、欧两人中间，华冲锋明显小上一号，目测也就1.90米上下，肩上的斜方肌基本看不见，虎头肌倒还马马虎虎有点形状。如果非要在他身上找出一点优点，那只能在那张棱角分明、凹凸有致的脸庞上做做文章了。 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无名之辈，在第一轮预赛中，居然冲出了9秒20的成绩！而这个成绩，差千分之一秒就能将世界纪录取而代之！ 一炮走红后，复赛、半决赛，华冲锋似乎有了底气，每一枪都在收着力跑，并以平自己预赛9秒20的成绩，位列半决赛第一，昂首挺进决赛！ 不管这小子什么来头，今天一定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博特不屑地再次环视能容纳9万人的体育场——在他面前，谁都不行！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今年三次跑进9秒30的米国选手本·迈克尔。 男子田径100米的现世界纪录为9秒19，保持者就是乌塞恩·博特（jr）。同时，乌塞恩·博特（jr）也是上届世运会冠军、连续三年赢得国际田联钻石联赛最高奖金的大赢家。 9秒19！平均一秒钟接近跑十一米！这一人类史上绝无可能的成绩，在原记录沉寂五十年后，在2118年夏天的赫尔辛基，居然被博特一举破掉！逆天的成绩，再一次证明加勒比岛国短跑环境的独一无二、博特家族强大的基因无可匹敌！ 为了彰显自己家族的荣誉，博特致函世运会组委会，请求将“jr”加在自己的号码布上，借此彰显他是伟大的“黑色闪电”——老乌塞恩·博特的孙子…… 嘟嘟嘟……旁人听不见的预警声中，华冲锋左眼的视网膜上，出现一排琴键般的数据。琴键一共八个，颜色有红有橙有黄有蓝；“琴键”旁边对应有“人体实时紧张指数”几个字，说明了“琴键”的用途何在。 一个键代表一条跑道，第一、二、六键显示满格红色，表明对手已经紧张到极点。三、五、七、八跑道，包括劳国基、欧经理以及乌塞恩·博特（jr）在内，他们的紧张指数反应为橙色。唯有第四条道呈现蓝色，华冲锋本人压力最小——蓝色代表心境平和、胸怀宽广——这东西不会说谎。 “人体紧张指数”很快消失，又一组数据出现：力量、敏捷、精神、精力、活力、意志、感知。还不错，站在竞技体育这个最高舞台上，在华冲锋身体内部，几乎所有的运动细胞都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力量+2、敏捷+1、意志+3、感知+1，唯一可惜的是紧张度稍显不够，精神-1、精力+0、活力+0。 什么？这是机器人之间的比赛？不不不，这是真正的人类短跑竞速的终极pk！ 华冲锋暗暗摇头，他知道自己的控制力还有差距，否则，“竞技王座殿堂”不会胡乱跳出来捣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尽量不要被场内外一切因素干扰。 100米决赛赛道上的对手，都是顶级中的顶级、王牌中的王牌，稍有不慎，他就会和金牌失之交臂。 在100米检录处后方的第一排观众席上，坐着来自国际泳联、世界业余拳击协会、世界击剑联合会、the grand tours竞赛委员会……的高官们。和所有观众一样，他们无一例外地瞪大双眼，就想弄明白一个事实———这个华国的神奇小子究竟有多厉害！ 世运会开幕至今，凡是华冲锋参加过的个人项目，甭管是男子无限制潜游、男子50米高台跳水、男子+91公斤级拳击，还是男子射箭500米移动靶个人赛、男子花剑个人赛等等，他尽数包揽金牌，并以超人的成绩、稳定的发挥让第二名陷入绝望、怀疑人生。 在众协会高官不信任的目光中，世界射箭联合会会长朴义琛先生的表情最为愤怒。 为啥？因为朴会长还有一个头衔：小韩民国射箭协会的总干事长。 男子射箭500米移动靶个人金牌，向来被小韩民国上下视为囊中之物。自打该项目被列为世运会正式比赛项目后，70年来，这块射箭项目中份量最重的金牌从未旁落！现在可倒好，五千七百万通古斯人心目中的“国技”项目，竟然被这个横空出世的华国年轻人夺走？！ 这几天，就因为痛失了这枚金牌，上街游行、请愿的民众没完没了，把小韩民国国内弄得乌烟瘴气。据最新的消息，今天又有三人自残，其中一人伤势严重不治身亡。 朴会长气呼呼地盯着华冲锋的背影，心里嘀咕说这小子绝对是服了违禁药，否则哪来的瞄准镜一样的目力、岿然不动的定力和精准无比的射术？ “不行！趁本届运动会还有几天才会结束，不管如何，务必督促反兴奋剂机构，查他个水落石出！”朴义琛先生自言自语着。 “朴会长，”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仿佛秒懂朴义琛的通古斯语，他凑近朴义琛说到。“这个年轻人太难以置信了，我也不相信在他一人身上，会集中这么多的运动天赋，这实在是有点……有点反人类！但退一步说，如果华冲锋他真的这么厉害，那么明年在和壤星人比拼时，我们应该不至于全线溃败了吧？” 朴义琛看一眼列昂尼德·罗库佐夫：“是啊，罗库佐夫先生，你的‘杀手’普伦丁也栽在他的手上！真想象不到啊，中间隔了三个量级，世界业余拳击协会的这帮饭桶，居然同意让他参赛！真是……黑得难以置信！” “杀手”，乃是罗刹联邦的重量级拳击运动员伊万·普伦丁的绰号。统治职业拳坛将近十年的普伦丁，一生载誉无数，被他ko的拳击对手只能用“不清楚”去描述。退役前，赶上解禁职业选手参加世运会，抱着大满贯的美好愿望，普伦丁参加了男子+91公斤级的比赛。开始还好，一路轻松惬意，眼看金牌唾手可得，可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在决赛中他碰到华冲锋，并被后者轻松ko，让罗刹痛失这枚计划内的冠军。 如果是输给同一级别的对手，罗刹代表团倒也无话可说。华冲锋只有区区80.8公斤，却击败了体重达127公斤的普伦丁，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可现行比赛规则，却只限定大级别选手不能参加小级别比赛，没有规定说小级别级选手不能参加大级别的比赛——如果不怕死的话。 罗库佐夫的无名之火也被撩起：“华冲锋报名参加的是81公斤级比赛，凭什么临时变卦参加大级别的？为什么世界业余拳击协会同意他参加大级别的比赛？这些狗娘养的饭桶，我铁定要申诉到底！” 正激昂陈词，他狗熊般厚实的肩头被轻轻拍一下：“亲爱的列昂尼德，请安静一点！发令枪马上要响了。” 说话间，世界运动会组委会当值主席雅尼·约格优雅地甩了一把兰花指。指尖前方，八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出起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终点疾奔。 高高在上的贵宾席里，六届世界足球先生得主里奥·梅东、世界钛球四大赛事大满贯得主彼得·桑普拉西、ufc格斗“沙皇”菲多·艾米连科、米国国家橄榄球联盟蝉联三届最有价值球员汤姆·曼宁、米国国家职业篮球联盟第一球星乌篷·尤因，几乎同时停下摆弄手机的动作，拿起手中的望远镜。 全场沸腾！上座率达到百分之一百零六的国立竞技场被点燃了！解说声、欢呼声、呐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音汇成大浪，推动本届世界运动会向最高波峰一路前行。 一 骚年有梦 “磨磨蹭蹭的干啥？还不快点？” ………… 外屋的油烟翻滚，呛跑了一屋子人。里屋的半大屏幕上，华国国家电视一台正在直播第一百届世界运动会的女排金牌争夺战。十五次世界冠军获得者、来自东道主的巴莱西女排和事前不为人所看好的华国女排，双双站在决赛场上，争夺这一个每四年才上演一次的超级荣耀。 经过激烈的无数次对攻、防守、扑救，华国女排顶着主场四万名观众毫不掩饰的倒彩声、嘘喊声，在先失一局的危险局面下，展开绝地反击，连续用两个30:28赢下第二、三局，以领先巴莱西女排一局的战果，将决赛带进了第四局。 “后三！”主播突然提高自己解说的音量，震得华冲锋放下记账的笔。 网格对面，巴莱西女排的防守队员高高举起双手，把华国接应祝小娟从后排起跳进攻的球拦个正着。皮球顺网下坠，二传方丹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抬脚一垫，“咚”的一下，失去控制的皮球飞起，然后径直送到对方场地之外。 “23：21，巴莱西女排再度领先两分，华国队要加油了。” 噗，画面切换到拳击比赛场地，拳击台上选手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虽不知道结果，但那个穿红黄背心的东方人被对手虐得够呛，目测要输…… “你想做什么呀？快点换回来，看得好好的！”华冲锋要夺回遥控器，却被后面的手拉住。 “——华哥，心脏受不了，再看下去绝对要出人命的！还是……看看没有华国队参加的项目吧！”躲开华冲锋的纠缠，索林高举遥控器咚地跳到另一个破沙发。 谁知不遂人愿！ 在这个频道上，偏巧正直播华国选手参加的男子拳击比赛。画面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黄面大汉，正好来自华国。前两个回合下来，85公斤级的华国选手输得够难看，1：21，整整被对手赢了20个点数！ 距离完场时间只剩下21秒，拳台上，华国人跌跌撞撞的边退边躲。但不知是已经被重拳砸晕了，还是被高高肿起的眉骨挡住视线，面对一记显而易见的摆拳，他竟躲不开。在四周山呼海啸的欢叫声中，对手一拳袭来，华国选手颓然倒地。 镜头拉近，华国选手眼光呆滞喘息不已。隔着屏幕，华冲锋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和无力。 许超然扶了一把自己的眼镜：“他妈的，这不是武林大会上的常胜将军二龙吗？什么时候转行去练拳击了？哼，好好地呆在娱乐节目上圈钱不干，跑到拳台上去装什么大尾巴狼啊？！这回妥了，脸丢尽了不是？” 华冲锋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墙角，在那儿，有一只破损的拳击手套，上面蒙了层灰。 “你懂啥？人家不也想上进吗？”索林点了根烟，转手又调到另一个频道。 男篮半决赛，号称梦二十七队的米国男篮正与南斯拉夫男篮缠斗不休。 与往届一样，这届梦之队也是大牌云集，闪电侠韦特、南斗星张伯伦、黑鱼费舍尔、雨人坎普……虽说难得一个假期可以放松，可代表国家队参赛，却是这些大牌们梦寐以求的大事儿，谁也不愿轻易缺席。 在小组赛上，赢得最少的一场球，梦二十七队也能赢40分以上。对手实力都差上一大截，米国国家篮球联盟的大牌一路高歌猛进。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几个出入夜场惯了的家伙，免不了开始夜不归宿、花天酒地的生活。可一进入淘汰赛，名不见经传的波斯男篮立即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要不是依靠最后一刻的球星战术，真不知道出现在今天转播现场的会是哪个队。 差一点输球，米国男篮的老k教练火冒三丈，他临时雇了保镖日夜守候，还下令除了训练比赛，不准任何人离开驻地。 “科迪奇上篮，一个大帽……是韦特拍马赶到——闪电侠真是名不虚传！”评论嘉宾似乎有点鹊巢鸠占，抢了体育台主播的风头。 “呸，这家伙高潮了吧？如果有华国男篮参赛，他会有这么大的尿性？”许超然愤愤。 “不奇怪，这小白脸本身就是韦特的粉丝。”索林也啐了一口，“不过，作为评论员，他的倾向性也太明显了，差评！” 果然，随着韦特的盖帽成功，米国男篮集体打了鸡血一般，嗖嗖嗖几个超远距离的三分球，迅速拉开同南斯拉夫队之间的分差。“小白脸”又是好一阵激动的评述，仿佛觉得他本人才是米国的老k教练，米国队扭转的形势，全是他一手点拨出来的。 “你说我们国家队大个子这么多，居然干不过只有几千万人口的小国？”华冲锋感叹道。 索林不置可否：“说来你就是外行，打篮球显然不能比个子拼高度。要是那样的话，随便找个省队去，分分钟灭了那个靠石油发家的土鳖。” 在亚洲男篮锦标赛的决赛上，华国男篮不敌异军突起的波斯男篮，第一次缺席世运会的男篮比赛。就这样，在男子大球项目上，华国人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波斯人无情撸下。华国举国骇然之余，还随之引发了一场地震，直到现在，没有人敢去接手篮球管理中心主任一职。 101:90，离终场结束不到一分钟，比赛进入垃圾时间。看着米国队喜笑颜开的样子，索林觉得无趣，忍不住又换了频道——依然是世运会赛事直播——男足四分之一比赛。 熟悉的蓝白间条衫对垒黑红队服，用不着听解说，顷刻间，华冲锋等人立刻认出，这是潘帕斯国家队大战日耳曼国家队。 两队素有积怨，队员们比拼起来犹如火星撞地球，令人大呼过瘾。 潘帕斯队的中场一如既往的跳着探戈，传接球如水银泻地般精彩纷呈，两名前场队员不消停的穿插跑位，极力为当今世界第一球星里奥·梅东创造射门机会。面对敌人强大的挤压力，日耳曼人不急不躁，逼抢、断球、卡位做得滴水不漏，一进一退之间，将日耳曼民族严谨、坚韧、秩序的特点尽情挥洒，让梅东等人屡屡无功而返。 “潘帕斯人倚仗天赋，日耳曼人讲究秩序，强大的天赋能不能战胜一脉相承的严谨？让我们耐下心来，等待两队慢慢拿出自己的终极武器，给对手致命一击。”著名的主播黄翔健感叹道。 黄主播感叹未了，外号“韩大嘴”的评论员韩生接过话去，发表一番无关本场比赛的直白：“本次世运会，在男子足、篮、排根本连门票都拿不到的前提下，女篮、女足全面失利，唯剩女排独撑危局；我们的传统优势项目举重、射击一败涂地，游泳、击剑喜忧参半；以往有所突破项目拳击、摔角等重返平庸；弱势项目田径近乎原地踏步。如今，赛程接近尾声，华国军团在奖牌榜上依然排在第三位，2100年世运会以来最差成绩已成必然。” 黄翔健：“我也注意到这方面的情况，按说，我们在技巧类项目上，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落差，到底是体制机制出现问题，还是全民娱乐化的社会导向，蒙蔽了大众的爱国情节？值得我们好好反省反省。” 韩生：“技巧类项目上的落差？难道硬实力项目我们就不行吗？看看杨孙，中长距离的游泳之王啊！当今世界谁人敢和他叫板？我认为，华国人口众多，必定有一大批天赋异禀的人才流落在民间，现在缺少的就是谁把他们发掘出来，加以科学合理的训练。” 黄翔健：“杨孙？呵呵，多少年才出一个？说真的，在硬竞技项目上，华国人天生缺乏这类基因……” 三名小观众集体沉默，浑然不觉之时，室内已被越来越多的油烟侵袭占领。 “华哥，你身体素质蛮不错，又喜欢拳击，要不，干脆报名参加拳击专业队算了？” 索林白了一眼许超然：“想多了，别说是专业队，就算打黑拳的地下拳市，也不会吸收我们这样的外卖小哥！” 许超然：“一切皆有可能。” 华冲锋依然沉默。 哐当！一个空啤酒瓶被扔了进来：“三个狗东西死没有？没死就赶快滚出去送外卖！” 二 拳击黑市 2120年，仲夏，东海市。 入夜，华灯初上彩虹漫天，华国最繁华最时尚的大都市一派熙攘。城市上空的副热带高压迟迟不愿离开，酷热难耐的天气，即便在夜色笼罩之后，空气中也不见一丝凉意。 结束了一天的会议，强胜利和助手甘晓君疲惫地离开会场。 “强导，要不，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回酒店？明天上午八点钟还要赶往南方，那边还有两三个会议等着咱们呢。”甘晓君擦了一把汗，一脸无奈的说。 甘晓君实在不愿再吃酒店餐，一想到那些又贵又难吃的东西，他仅有的一点食欲都荡然无存。 “也行，”强胜利看了一眼对面的酒吧，“先进去弄点喝的吧，这倒霉天气。” “冲击”酒吧内，各类酒水饮料琳琅满目，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但是，前来消费的顾客却寥寥无几。两人犹豫半天，然后双双要了冰镇啤酒，坐在角落边喝边想着心事。 现在正值酒吧营业的高峰时间，但大厅里除了他俩，再也找不出第三个顾客。正奇怪，突然，山呼海啸的声音自脚底下传来，把两人吓了一跳。隔着几张桌子，强胜利远远地看了看吧台那边，想从酒保的胖脸上找点答案出来。 门终于推开，总算有顾客走了进来。这是三个高中生模样的大男孩，领头的是个高个子，后面还带着两个小跟班。 “华哥，我看就算了，还是赶紧回去把货款交给老板，要不，他的火爆脾气……” “索林，行了行了，”旁边的眼镜男生插话，“管他火爆还是生煎，总之，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是吧？华哥。” 华冲锋、索林和许超然，送完今晚最后一批外卖，顺道跑来这里消暑。 三人就近找地方坐下，索林冲着酒保打了个响指。酒保看来和他们混得挺熟，所以也懒得多问，端起几扎啤酒送过去。 甘晓君盯着看，强胜利摇摇头：“赶紧喝完走人。” 哐当，玻璃门又一次被重重推开，几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一看到三个小子人摸狗样的畅饮，他们便忍不住围在一旁嘲笑起来。华冲锋等人知道大汉们惹不起，也不吱声，垂下眼皮自顾自吹着啤酒泡沫。 “哈哈，好久不见！你们仨臭小子，别以为换地方就可以躲开我们了？”一个尖嗓门首先发难。 索林嘴硬：“谁躲你们？没见我们上班的那家店铺关门大吉了？” “那好，废话少说！还钱！” “再缓几天不行吗？确实没钱。”许超然声音越说越低。 “没钱？那喝酒的钱哪来的？” 三人理屈，谁都不作声。 “听说华冲锋平常还玩玩拳击？正好，要不这么着，谁要敢下去打擂台，我今后就不再找茬，以前欠的钱也可以一笔勾销！”为首的纹身男一脸坏笑。 听到“打擂台”几个字，强胜利心中一动。联想到刚才听到的喧哗声，他仿佛恍然大悟，原来，地底下还藏有一个专门的拳击黑市！ 桌子那边等了半天，三个小子还是不搭腔。 又一个大汉叫道：“果然都是些没品的东西，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懂不懂？啊？” 纹身男“嗯”了一身，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到桌上：“怕什么？是担心没有下注的资本吗？嘿嘿，我来出！赢了大家对半分，输了呢？就算我的好了！怎么样？” 索林和许超然偷眼瞧华冲锋，似乎都在等他拿主意。 通过观察，强胜利发现华冲锋虽然身体略显单薄，但手大脚大的，无论个子、力量都不见得会输给几个大汉，现在又喝了酒，谁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发点酒飙！ “我参加！”华冲锋一口气喝完半杯啤酒，拍着桌子吼道。 许超然担心地看着华哥，索林站起来摇着指头：“和那些长年打黑拳的亡命徒比赛？你不要命了？！” “我决定了。” 几人消失在吧台后的暗门，强胜利站起，一把拉起甘晓君朝吧台冲过去。人生地不熟，甘晓君想做点什么阻止强胜利，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做：别看强胜利就快六十了，身为国家重竞技管理中心副主任兼拳击队的技术总监，他的身体素质还保持得很好，一次对付二三个壮汉？问题不大！ “你们想干嘛？”酒保拦住了去路。 甘晓君指一指暗门：“他们都可以进去，凭什么拦我们？” 酒保还想说什么，顷刻间发现手中多了几张小面额的钞票，那是强胜利塞给他的。 “进去不要说话，找个角落老实呆着。”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酒保主动推开暗门。 出人意料，地下室非常大，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室内正中有一个标准的搏击台，下面人头攒动吵吵嚷嚷，下注的、怪叫的、争论的、狂饮的，粗略估计不下七八百人。 好家伙，强胜利心说难怪上面看不见人，原来全都挤在这里。 早就耳闻近几年地下拳击发展迅猛，尤其在发达地区很有市场。东海市的经济实力首屈一指，地下拳赛也方兴未艾。据说，等级高的地下拳手待遇丰厚，每赢下一场比赛，到手的奖金比国际上某些低级别的职业比赛还高。所以，本地的、外地的、甚至还有漂洋过海前来淘金的外国拳击好手，纷纷来到东海市的地下拳市分上一杯羹。 为什么地下拳赛有这么大的市场？坊间有传闻说，作为国际大都市，东海市的一些大老板正开发新的赚钱项目，别说地下拳击，就是地下博彩行业、地下人体器官交易，在这个号称冒险家乐园的繁华之地，同样也是大行其道广有市场。 地下拳市之所以会盛行，其实就是为了迎合观众追求感官刺激的心理，靠血腥场面吸引观众和赌徒。当然，地下拳击比赛虽然血腥，但是死亡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高。 打黑拳的人三教九流，很多都是在正常的格斗圈中混不下去了，才跑到这种地方混口饭吃。 喧闹声中，举牌女郎把“5”字高高托起，第五局开打。 红方是个面目凶狠的家伙，外号“斗狼”。别看“斗狼”个子不高，体态却非常壮实。蓝方选手托帕奥奎，来自吕宋国伊塔岛，众多外籍淘金者的一员。目测托帕奥奎的身高和斗狼相差无几，但体型过于瘦弱，明显不在一个量级上。 果然，第五回合铃声响起后不到二十秒，“斗狼”一个不太重的直拳，居然就撂倒了托帕奥奎。强胜利早看出，虽然托帕奥奎步伐灵活，但被打肿的眼角遮住了他的视线，加上拳头没什么重量，败下阵是迟早的事情。 又是好一阵闹腾，主持人宣布：华冲锋对阵“斗狼”，赔率为27赔1。 头一次听说华冲锋这个名字，下注的观众自然都不认识他。所以，几乎一边倒看好斗狼赢下比赛。 人群散开一条道，等着两个拳手上台互殴。华冲锋换了一套行头，准备上台挨揍。 华冲锋骨架很大，可是不合身的运动背心，让他一根根肋骨触目惊心地露在外面。不过，他目光坚定面色如常，倒有几分久经沙场的气势。 在司仪宣读规则的陈词滥调中，两拳手对视。斗狼轻蔑地冲着华冲锋扬起拳头，十分跋扈。华冲锋垂下眼皮恍如不见，只用力紧了紧自己的手套。 和所有黑市拳击一样，“冲击”酒吧的比赛规则同样变态：禁止抱摔、头槌；无论体重差别多大，完全开放式无差别比赛；获胜者必须一直比赛，直到被ko或记点数大部分输掉比赛。 这些条条框框看似残忍，却因此造就不少在本地黑市拳界赫赫有名的大腕：遮断山、猛犸、扳倒牛…… 叮铃铃，裁判急退，首局开打。 噗噗，“斗狼”根本不讲客套，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两记摆拳。华冲锋没有后撤步，也没有出拳格挡，脑袋左右各晃一下，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斗狼”的下马威。 外表看华冲锋，根本就是平常人的身段。可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怯场不心虚，步伐灵活闪躲有效，三分钟的比赛进行到一半，硬是没有给“斗狼”任何机会。反观对手，围着人家出了十几拳，愣是没有取得一记有效点数。 “打死他啊，你这头怂货！” “逼到围绳去，逼到围绳去！” “赶紧地，别耽误时间……” …… 担心自己的钱打了水漂，下注赌“斗狼”赢得比赛的观众呱噪不已。当然，华冲锋一味躲闪，也缓解了“斗狼”的压力，包括心理上和生理上的。随着比赛强度的减弱，“斗狼”上一场比赛丧失的部分体力，在时间的帮助下迅速恢复。 不痛不痒的比赛来到第一局末段，“斗狼”突然一个跨步，欺到华冲锋面前，他用肩膀把华冲锋推向围绳处。啵，一记刺拳，不偏不倚，正中华冲锋的鼻子。 噗呲，鼻血喷溅，顺着下巴滴到胸前，迅速染红了印有一个拳头标志的背心。一击得手，“斗狼”右手弯出一个弧度，右摆拳狠狠挥出。 叮铃铃，时间到！ 三分钟之内无所事事的裁判总算逮到了机会，出手救了华冲锋，避免他第一回合就被ko的悲剧。 “华哥，你必须想办法还击。”许超然帮华冲锋擦了擦鼻子，有点后悔在错误的时间来到错误的地方，然后遇到错误的人。 索林目光更远一些：“这人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样，华哥一旦你把速度加上去，他不一定跟得上你的节奏哦。” 三 意外 裁判闪退，第二局开始。 风云突变，“斗狼”在第一局比赛中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且收获了自信，恢复了体力；因此，从第一秒开始，他加强了进攻，希望在倒计时铃声敲响前，漂亮地放倒华冲锋。 “斗狼”的身高比华冲锋矮了大半个头，肌肉类型也属于很难练出线条的“死肌”，可他出拳速度极快，一秒钟能送出三四拳来。 两人再次面对，“斗狼”改变策略，一改首局的保守。在他步步紧逼下，华冲锋又一次被逼到角落。 噗……一个右摆拳砸来，华冲锋再也躲不开，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护住脑袋的左手上。强大的冲击力，迅速传导到无头盔保护脑袋上，打得华冲锋一个踉跄。幸好临近围绳，结实的围绳君又一次帮了他。 岂能放过这种机会？“斗狼”连忙靠近，又是两记极快的直拳。第一拳打空，第二拳砸在华冲锋的后脑勺，再次把他打趴在围绳上。 “不要脸！犯规，犯规！”索林、许超然几乎同时跳上拳台，准备跨进围绳。 “干啥？” 几个护场子的工作人员冲了过来，一人一个把他俩往拖下台子。索林胆小，远远地退到人群中。许超然可不干，嘴里嚷嚷着和人家推搡起来，可他哪里是对手？一句话没说完，脖子就被刺了青的大手锁住。 “你他妈要造反？”对方还不善罢甘休，另一只手提起许超然的衣领，把他往拳台柱子上撞。 许超然是死是活，狂热的观众谁也不关心，他们注意力全都只放在台上，因为那就是钞票是命根子。而在对面“斗狼”的那个角落，替华冲锋出钱参加比赛的纹身男老大也不理睬，笑嘻嘻地站旁边看热闹。 就在许超然束手无措时，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走过来，一把抓住施暴者的手。这家伙骂了一句，扭着身子想挣脱开来。可这双大手好像铁钳一样，钳得他动也不能动，硬是从他手中“抢”下许超然。 “小伙子，有什么事好商量嘛，何必动手呢？”强胜利一脸微笑。 强胜利身高超过1.90米，施暴者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个半残废。吃了暗亏，这家伙呲牙咧嘴还想再飙几句骂人的话，当然，强胜利不怒而威的表情立刻震住他，让他把剩下的脏话生生咽到肚子里去。其他的同伙见强胜利不好惹，也都灰溜溜缩回人群中，不敢再招惹许超然。 台上，一直无视犯规的裁判总算拉住“斗狼”，让华冲锋得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台下，观众们继续呱噪，口哨声、喝彩声、叫骂声，都在盼着“斗狼”尽快搞掂华冲锋，自己能尽快再赚上一小笔。 检查华冲锋无碍，裁判挥手，中断了十几秒的战火重新燃起。头部刚刚挨了几记拳头，华冲锋的步伐有点凌乱，人也变得呆滞了一些，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就像温顺的绵羊遇到穷凶极恶的老狼一样。 在第一局中那个灵动的身影不见了，让强胜利稍有失望，他不由得挤到前面大声呼叫，提醒华冲锋打起精神来。 晚了！ “斗狼”还真是不白被称为“狼”，速度快得吓人，观众来不及眨眼，他已扑到华冲锋身前。离得近的观众，分明听到一声皮肉相撞的闷响。挨到这个重击，毫不设防的华冲锋双腿一软，眼看着慢慢倒地。 糟了糟了！许超然和索林再次不顾一切冲到前面，伸长脖子焦急地拍打着拳台，指望躺在上面的华冲锋赶紧醒来。 裁判试一下脉搏，连忙向无所事事的医生招手。医生抖擞精神，抓起急救箱飞快挤上台来。强胜利瞟了一眼欲哭无泪的许超然和索林，安慰说“不要紧，你们的朋友骨架很大，抗击打能力必定不错！‘斗狼’的那点本事，我看还不足以致他于死地！”。 果然，医生都还没来得及上台，华冲锋居然自己站了起来。他使劲眨眼，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可是不大对劲，不管他怎么揉眼皮，左眼的视线中老是有一排琴键般的东西，定定地留在那里—— “速度63，敏捷度47，爆发力23，耐力34，协调性23。”一个数据一种颜色，一个数据占据一个键条。而在这些数据正上方，有“竞技王座殿堂熔炼之门”十个金字，金字下面又有“对手实时运动指数”几个字，一闪一闪的似在提醒华冲锋注意。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对手实时运动指数”旁边亮起一盏橙色灯：“嘟嘟嘟……身高1.73米，体重78公斤，臂展1.69米。注意、注意，对方有高危侵略性，侵略色为橙色。” 有那么几秒钟，华冲锋再次表现出被击倒前的状态，整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害得许超然等人又是虚惊一场。 他在寻找声音来源。 这声音带有一丝磁性，不像人类嗓音，而更像经过合成的、类似人工智能发出来的声音。可现场只有嘈杂声，哪有什么如同人工智能发出的预警之声？声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短短一秒钟以后，视线里那排颜色各异的“琴键”连同橙色灯一起，瞬间消失不见。 华冲锋正大惑不解时，裁判猛地退后，挥手示意比赛继续。 “追身搏击，然后左直拳、右直拳、左前摆拳……”这个什么“殿堂”的人工智能之音，居然可以提前预警？ 声波传到华冲锋的耳蜗，形势危急之下容不得他多想。华冲锋刚往后撤了几步，果然，与人工智能预报的分毫不差——左手右手左手，“斗狼”速度奇快地连出三拳，直逼华冲锋而来。 三拳中，前两拳均被华冲锋低头躲过，第三记左前摆拳又让华冲锋的右拳格挡住。 台下的人群沸腾了，虽说华冲锋依然被动挨打，可这已是开赛以来，两人的拳套第一次接触。 “斗狼”要速战速决，这三拳可谓拼尽全力。可惜被击倒后，华冲锋好像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开窍了，不仅恢复了第一局中的自信，而且身体更加灵动，一进一退之间，尽显他那远高于常人的运动天赋。当然，别人也许不知道，如果说他侥幸撑过第一局依靠的是特质；那么，刚才能从容应对斗狼的杀招，则就完全是依靠那个什么殿堂的预警功能。 “第一拳……112公斤力道，第二拳121公斤，第三拳118公斤。”“斗狼”的攻击一结束，“预警功能”立刻计算出他的出拳力量。 憋足劲，还是连连打空。“斗狼”终于有了一点不自信：看面相这小子不过17、18岁，怎会有这样老到的经验？ 台下，观众们的赌徒心态，又一次让他们激动起来。当然，嘘声四起，表明他们很不满意“斗狼”的表现，表明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迫“斗狼”尽早ko华冲锋，然后各自皆大欢喜。 “近身，然后左刺拳、左刺拳，注意后手的摆拳。” 如同事先编排好的程序，斗狼的一招一式都被这个什么“殿堂”提前预警，提醒华冲锋该怎么应对。反观斗狼，白花了这么多力气不说，打出去的拳头连人家的边都挨不上。 台下一片沸腾，有惋惜的，有暴怒的，大多却仍然站在“斗狼”一边。而华冲锋有如神助般的表现，让一些老赌徒陷入困惑。 华冲锋的躲闪技术姿势难看一点，但效果出奇的好，斗狼不仅攻击不到人家，自己有几拳发力过狠打空了还失去重心。要是华冲锋稍有经验伺机反攻，“斗狼”可能早已倒在台上。 一来一回，一进一退。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飞快，“斗狼”还是奈何不了华冲锋。 “请小心，对手危险性提高到“孤注一掷”级别……贴身肉搏，搂抱肘击，接着左勾拳、右勾拳、左直拳、右摆拳。” 果然如此，为了取得胜利，“斗狼”根本不要脸了，上来就又搂又抱，压着华冲锋的脑袋、手肘下捣，用尽下流手段。 “呸！不要脸！裁判你眼瞎了，没看见犯规啊！”许超然和索林又喊又叫。 甘晓君挤到许超然面前：“别费劲了，地下拳击尽是这种黑规则，不出人命之前，裁判一般不会插手的。” 肘击、搂抱、攻击下三路甚至用上牙齿，更有从后面下黑手的，反正无论怎样都不为过。这是天底下所有黑市拳击的信条，也难怪许超然他们不了解，在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比赛之前，他们仅仅是人畜无害的外卖小哥。 还好，华冲锋逐一躲开这些耍流氓的手段。许超然俩人都还来不及庆幸，突然，“斗狼”屈膝猛地一顶，正中华冲锋的左腿—— “……退让！小心膝盖！” 应该是那个什么“殿堂”与华冲锋配合不熟练，这回的预警晚了半拍。等到华冲锋采取躲避动作时，“斗狼”强劲有力的膝盖已经顶到他的腿骨上。 “哎呀，”华冲锋一声惨叫，声音盖住前排的杂音。 惨叫声未绝，华冲锋已经瘫坐在角柱左侧的围绳下。“斗狼”大喜——久攻之下还是收到一点效果。他嘴角露出狞笑，抡起拳头咬牙切齿准备砸过来。 叮铃铃，第二局结束铃声响起，裁判连忙拦住“斗狼”——铃声又一次帮了华冲锋。 局间休息，强胜利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他拨开别人靠近华冲锋的休息区，大声对他说道：“全神贯注！只要你全神贯注，对手打不到你不说，你还有机会取得胜利的。” 华冲锋不认识强胜利，站在拳台柱子后面帮忙擦汗的许超然他们也面面相觑。虽说这大个子曾经救了许超然，但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来路，又怎敢轻信一个陌生人呢？形势紧迫，甘晓君也没时间多做解释，只是一个劲地说“相信他”之类的话。 “你的胳膊比他长太多！记住，用胳膊把逼住他，让他伸手够不到你，再抓机会出拳！”说罢，强胜利举起双拳，示范了几个标准的拳击动作。 不管怎样，有人在旁边指点你，总好过一人孤军奋战。望着强胜利，华冲锋有点半信半疑了。 艰难的第二局，在那个“殿堂”的帮助下，华冲锋的自信心也在慢慢增加。现在，这不知名的大个子主动站出来教他怎么出拳，更让华冲锋看到几分胜利的希望。时间到，他腾地离开凳子，像职业拳击运动员一样，双拳相互击打着，自己替自己打着气。 “华哥，你行的。” “华哥加油！” 铃声再起。 “近身，连续45°大力摆拳！”“殿堂”的预警功能又一次提前提醒华冲锋。 作为“冲击”地下拳台的驻场斗士，“斗狼”前前后后已经历过上百名选手的洗礼。过往81胜7平19负、67次ko对手的战绩，足以让许多赌徒放心押宝在他身上。但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子，迅速打破了这些人尽快小赚一笔的美好愿望，以至于一些资深老赌徒四处打探他的消息。可惜，除了那两个吵吵嚷嚷的小子，可能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小子是何方神圣。 荧屏上，“华冲锋”三个字一闪一闪的。 四 过关斩将 噗噗噗，“斗狼”连续出了四拳，将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左拳122公斤、右拳132公斤、左拳123公斤，右拳……” 前三拳还是连头发丝都没挨上，第四拳被华冲锋左拳挡下，“斗狼”心里咒骂着，准备出第五拳。 这时，眼前多了一个蓝色的东西。这东西来得又快又怪，等到斗狼明白过来，已是为时晚矣。 牢记高大陌生人的动作要领，华冲锋拦下“斗狼”的第四拳，随即打出自己开赛以来的第一拳。这记右直拳不偏不倚，正正砸在“斗狼”的下巴骨。 斗狼的脑袋往后一扬，差一点就仰面倒地。可这还不算完，华冲锋的第二拳又直奔面门，这一回是左手拳。而这个速度，比“斗狼”所能打出的最快拳速还要快。 斗狼的鼻梁歪了，鲜血从伤口溢出，飞到空中四溅开来，裁判躲闪不及，有几滴溅在他的白衬衫上。华冲锋身高臂长，这一拳下去足有150公斤以上力量。“斗狼”已经被第一下打懵了，根本没有试图做出任何遮挡、躲闪的动作，硬生生挨了这一重拳。 “……6、7、8……” 数八早已结束，斗狼还是躺在台上一动不动。观众炸开了锅，大呼小叫的，巴望“斗狼”起来再战。很遗憾，“斗狼”让他们失望了，他一直没能再度站起来。裁判没了法子，只得招手让救助人员上来抬人。 一片咒骂声中，许多人输钱了。 休息不到五分钟，大屏幕的字幕变了内容——下一场比赛：猛犸（红角）vs华冲锋（蓝角）。 现场司仪通过扩音器大叫：“‘猛犸’对阵华冲锋，赔率1赔10，要下注的抓紧了！” 不用打满三个回合，技术性击倒“斗狼”，第一次出现在拳台的华冲锋实力不容小觑！这次下注的观众中，已有极少数买华冲锋赢。 “猛犸”本名鲍里斯·耶尔钦，来自罗刹联盟。他身宽体壮皮糙肉厚，驻场“冲击”的地下拳市已达2年之久，至今屹立不倒，能击败他的人可谓寥寥可数。与众多黑拳选手不同，“猛犸”出拳不快，力量也很一般，但他有别人无法望其项背的独门秘诀：抗击打能力。 “猛犸”身高只有1.8米左右，可体重却达到110公斤，胸围腹围更是达到惊人的2米。胸宽背阔，随便往那儿一站，罗刹人好似一堵肉山一样，从视觉上先给对手一个下马威。 比起“猛犸”来，华冲锋苗条多了，体重悬殊太大，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 “速度51，敏捷度30，爆发力16，耐力68，协调性40，抗击打力76。”开场声响起，越来越友善的“殿堂”随即报出这串数据。 与上一场开场的局面十分相似，两人目光对视，谁也不愿先出拳。僵持了十几秒，观众不耐烦了，纷纷报以嘘声表示着不满。 华冲锋不敢贸然出手，他心里依旧没有底，还在眼巴巴等着“殿堂”给出“猛犸”的下一步动向。可是，等了小半天，啥东西也没有出现。外挂失去作用了？华冲锋也很犯怵，迟迟不敢有所动作。正在犹豫，突见“猛犸”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十分轻蔑。 “进攻啊，你这没用的娘们”——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只会出现在积怨很深的拳手之间。华冲锋基本没有经过正规拳击训练，可他在电视转播中见过这种因一方主动挑事儿、导致双方大打出手的场面。 连续做了两个挑衅的手势，华冲锋还是无动于衷，“猛犸”只好抽抽鼻子，自己主动出击。他硬着头皮上前打了第一拳，然后急速退后。此时，三分钟的时间已过去一小半。 这一拳绵软无力，距离又远，华冲锋轻轻一跳就化解了攻势。出完这一拳，“猛犸”立刻退回守势。看得出，旁观了上一场比赛，“猛犸”必定对华冲锋小有忌惮，出拳不敢太过随意。 “猛犸”已经出拳，但在上一场比赛中发挥至关重要的预警系统，却没有动静。没有预警，华冲锋心里面也是很没有半分底气，迟迟不敢动作。 “别害怕！步伐再灵活一点，伺机出拳攻击！”强胜利大声地给华冲锋打气。 会不会是“猛犸”的侵略指数不够，预警颜色达不到激活那个什么狗屁殿堂，所以才没有收到预警通知？ 华冲锋突然这样想到，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抬起右臂推出一记刺拳，试探着“猛犸”的底线。“猛犸”退后一步，想要躲开，可华冲锋的手臂很长，这一拳来得既突然又迅捷，一下子击在“猛犸”厚实的脖子上。 “猛犸”用罗刹语爆了一句粗，索性垂下双手，门户大开不再防守。虽说地下拳市基本上都属于遭遇战，但只要条件合适，参赛选手会尽可能获取对手的基本信息，如身高体重、获胜率、ko次数等等，以增加自己获胜的砝码。可就在这场比赛之前，包括经纪人在内，“猛犸”团队根本就没有听过华冲锋这个名字。 “猛犸”今年35岁，正处于拳手的黄金年龄；而华冲锋不过十七八岁，此前甚至没有参加过一场正式的拳击比赛。两相比较，谁弱谁强还用多说吗？ 两年前，走投无路的“猛犸”来到东海市地下拳市，希望能弄点养老金。在这之前，他参加过欧洲的洲际业余比赛，最佳名次获得过亚军。后来，因为体内激素异常，身材变形力量下降，不得转入地下拳击界发展。而华冲锋只是一个初学者，上一场对阵“斗狼”能战而胜之，靠的是灵活的步伐，以及好像天外来物一样的“殿堂”的鼎力支持。 “迎上前去，用前手拳冲他！”强胜利不知道华冲锋的心理变化，所以站在下面大声喊道。 华冲锋很听话，连续右手刺拳试探“猛犸”的肋部。同时，以左手保护着脑袋，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随着比赛的深入，再白痴的观众，也能感觉到华冲锋进步明显，他现在的表现，已同刚开始上台时判若两人。 腾腾腾，华冲锋像弹簧一样，很有节奏地前进后退伺机出击。反观“猛犸”，僵在原地不动如山，偶尔出拳反击，却只能打在华冲锋的拳套上。 局间休息，强胜利又一次面授机宜：“充分移动好你的步伐，把他当成一个沙袋练习。” 在与“猛犸”的比赛正式开打之前，看见对手体型巨大，华冲锋一度失去斗志想打退堂鼓，但强胜利的强大气场、冷静指挥以及对拳击运动的熟悉，正逐渐赢得华冲锋的信任。 与“猛犸”交战的第二回合，转瞬就到。 “右式选手！小心，侵略指数为低危。对方身高1.82米，体重112公斤，臂展1.83米。”果然，“猛犸”的侵略指数一旦超过警戒值，才可以激活“殿堂”。而“殿堂”活了，华冲锋的自信随之也上来了。 “右刺拳、左勾拳、右摆拳、左摆拳。” 开赛铃声响起，拳台上风云突变。把第一轮的进攻全部加在一起，总共只出了不到五拳的“猛犸”，突然间改变进攻策略，一上来就是一顿猛砸，根本不容华冲锋多作他虑。 再一次感谢“殿堂”预警施以援手，华冲锋左遮右挡步伐轻盈，从容躲过这一轮的疾风骤雨。而对于“猛犸”，他本人的真正杀招在于抗击打能力。在东海市的二流地下拳市，依靠变态的抗击打能力，鲍里斯·耶尔钦也算是小有名气，而能赢下无数比赛，让多达两位数的知名黑市拳手败下阵去，都是因为对手久攻不下而丧失信心，耗尽体能。 第三回合，毫无结果。 第四回合，还是不分伯仲。 第五回合…… 已经过了五个回合，华冲锋的表现越来越好，“猛犸”却越打越缺少底气： 无论从正面侧面甚至后面攻击，都找不到对手的软肋。相反的，从第三局开始，“猛犸”自己最少要挨上两三记重拳。对手步伐灵动神鬼难测，出拳势大力沉快如闪电，随便一拳过来，估摸着也不会低于150公斤以上的力量。 这小子不会累吗？这才是最让“猛犸”心虚之处。 他不是新手，倒好似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拳痞！ 虽然现在的形势越来越有利于华冲锋，但一站在拳台上，他还是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巴不得每一局的几分钟赶紧结束。两人在上面斗智斗勇，台下却早已吵成一锅粥。细听一下，吵嚷的原因只有两种：怨“猛犸”打拳像个娘们，嫌华冲锋躲闪得太快。 “你这样拖着没有意思，倒不如尽快结束战斗！”强胜利早已看透华冲锋的心思，所以大声提醒着。 “猛犸”听不懂华国话，但见到强胜利大呼小叫的，显然是在帮对手出主意。他十分恼怒，微微扭头瞪了强胜利一眼，然后准备拿出吃奶的劲来收拾华冲锋。可是，晚了！就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华冲锋迅捷地移动到他正对面，一记左刺拳，正中他的下巴。趁对手犯晕时，两记直拳、一记下勾拳、然后又是连续三记势大力沉的摆拳，均准确地落在“猛犸”满是赘肉的面孔上。 砰！山一样的猛犸颓然倒地，砸得所有人肉痛不已。 五 牛魔王的铁拳 强胜利、索林和许超然，以及所有的庄家、赌徒，又一次成了见证奇迹发生的当事人。 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华冲锋连续干掉“冲击”拳市的两个台柱子。这样匪夷所思的表现，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换谁也不敢相信，一个面带稚气的菜鸟，会有着超人一般的攻击能力。 “猛犸”的抗击打能力，那是经由无数重拳的洗礼的。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他上一次失利，算起来还是三个月前，在第十一回合时输给一个退下来的前暹罗拳拳王。虽然输了，可“猛犸”虽败犹荣，因为对手也累得半死——要不是前暹罗拳王的拳头足够硬，再撑上几个回合，也许会让“猛犸”的独门绝技生生耗死！ 但这一次倒在华冲锋的拳头下，却是完败！ 按理说，华冲锋的拳头不够硬、力量也比不上前拳王的那么威力十足，经验更可以说基本为零，凭什么击溃来自罗刹联邦的“猛犸”？ 答案是，速度。 子弹为什么能穿透墙，速度快！同理，华冲锋既不是职业选手，也没有进行系统的训练，可天生具有超人的灵动和爆发力，不仅躲闪得快，出拳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当今国际一流拳手，在击打沙袋时，平均出拳频率为5-6拳/秒，而最顶尖的甚至能达到每秒7拳至10拳。华冲锋不是高手，但在反击时，他的出拳频率同样快得令人咋舌。强胜利粗略的替他数了几回，结果自然是让强胜利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在“猛犸”倒地前，在华冲锋为数寥寥的反击中，他打出了两组组合拳。第一组大概打了10拳，用时约4.5秒，第二组只有8拳，用时约3秒。 就像强胜利所希望的那样，华冲锋试着把“猛犸”看成练习沙袋，并且，一个不小心把沙袋打爆了。 年轻而又有活力，如果他愿意接受训练，会不会是一个大级别的好苗子呢？一想到下一个世界运动会周期即将到来，从地方队到国家队，从大到小各个级别的选手青黄不接、缺少最起码的后续力量的窘境，强胜利就愁眉不展。 华冲锋令他眼前一亮，差点闪瞎他的钛合金眼。 “猛犸”倒下了，让许多把宝押在他身上的拳迷输红了眼；而裹挟华冲锋参赛的纹身男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在这之前，他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都不敢想这小子会赢！ 连折了两员大将，“冲击”的后台老板好一阵手忙脚乱，情急之下，他只得和外国友人协商，安排远道而来的他上场，事成之后利益均分。 短促而激扬的过场音乐后，地下室中央顶端的大屏幕又出现一排字：牛魔王（红角）vs华冲锋（蓝角）。 外国友人，牛魔王。 牛魔王，乃暹罗人巴猜·素那万的新诨名。原本在暹罗被称为“人魔王”的巴猜·素那万，半年前，他在华国出战十次，赢了十次，才被本国狂热的拥趸们冠以“牛魔王”的花名。 和大多数暹罗人一样，“牛魔王”矮而壮实，一身黝黑的皮肤配上好斗的黑眼珠，往台上一站，气场足以震慑住一切欲有所图的对手。事实也是如此，“牛魔王”是打暹罗拳出身，从小就以树桩、铁人为训练工具，千锤百炼中，把通体练得极为皮实，手肘、指掌、膝盖、脚背，磨掉无数层皮，早已炼就铜骨铁肤。 果然，“牛魔王”杀气极盛，开赛铃声没响起，以助人为乐为己任的“殿堂”，立即进入工作状态：“速度77，敏捷度84，爆发力62，耐力20，协调性88、抗击力56。对方有极强侵略性，数值接近极值……高危。” 两军对垒，勇者不一定胜。 一看“牛魔王”的架势，强胜利不禁暗暗替华冲锋捏一把汗。 虽然一连打败两个对手，可比赛时间过多，极大地耗费了华冲锋的体力。而且，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拳击首秀，比起体力，他心里承受的压力更甚，快要超出他内心能承载的峰值。 望着新登场、比自己矮了将近20厘米的对手那张冷酷的脸，华冲锋第一次后悔贸然上台。他有些恍惚，无法听清司仪喊出的1赔8的赔率，而台下等着看大戏的富翁拳迷兼赌徒们的山呼海啸，也基本属于充耳不闻。 强胜利上到围绳边，一把抢过服务人员手中的冰块和毛巾，大声说道：“小华，你要是不想被打成残废，就得牢牢记住我的话！” 说罢，他让甘晓君一旁扇风，自己则拿起冰块给华冲锋冷敷起来，让那肿起的面颊、眉骨、鼻梁的血凝得以暂缓。强胜利的手法娴熟，甘晓君用毛巾扇风的样子也像经过专业培训，两人娴熟的动作，重新燃起华冲锋的斗志。有样学样，索林、许超然也爬上拳台。当然，有强胜利在场，他俩不敢随便插话，只是用眼神向华冲锋表示鼓励——哥们，上帝和我们与你同在！ “用最短的时间，用最快的出拳，争取在前三局实现ko……不要怕，你拳头上的力量不比任何人差，刚才那两个手下败将已经证明了你的天赋！” 说来也怪，强胜利的话迅速安抚着华冲锋，舒缓了他紧张的内心，安定了他焦躁的情绪。冰块的清凉自上而下，好像正把积攒下来倦态和颓势，从华冲锋肌体内一点点剥离、赶走。 开战！ 裁判避之不及的退后，把不知举行了多少次你死我活比赛的拳台留给两人。在镁光灯照耀下，拳台某些角落残留的血迹清晰可见。 噗噗噗，“牛魔王”一点也不给华冲锋缓冲的机会，上来就是三记势大力沉的摆拳。出拳配合着步伐，咄咄有声富于明快的节奏感，无论经验还是实战，一看就比“斗狼”和“猛犸”高出许多。华冲锋不敢怠慢，以不逊于对手出拳频率的格挡，化解了危机。 妈蛋！这家伙还是不是人？！ “牛魔王”的拳头像小铁锤一样坚硬无情！隔着不厚的拳击手套，华冲锋迎击出去的指骨、手背和手腕，无不被磕得生疼，辣乎乎的像被火灼过一样难受！ “左拳147公斤、右拳156公斤、左拳146公斤……” 虽说疼得呲牙，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华冲锋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盯着对方一举一动，然后伸展手臂，意图控制对方的攻击范围，让“牛魔王”的铁拳头轻易够不到自己。 再次与“牛魔王”眼神接触的瞬间，他看到的是轻蔑、残忍和不屑。 果然，手臂刚一拉直，“牛魔王”以比刚才还要迅猛的出拳，暴风骤雨般地倾泄过来。此举，再明白不过，你华冲锋不是个子高手臂长吗？那好，先毁掉你设下的防线再说！ “左刺拳97公斤、左刺拳100公斤、左摆拳135公斤、右摆拳……” 预警系统还在机械地报出这组数据，华冲锋已被“牛魔王”逼到围绳上。前胸、小腹、肩膀被连连命中，巨大的疼痛刺激起华冲锋的喊叫，掩盖了那个有如人工智能一般的提示声。 台下，无数肾上腺爆棚。拳迷、赌徒兼嗜血者们一个个兴奋不已，买了“牛魔王”赢拳的更是像打了鸡血，手舞足蹈地为他加油助威。如果可以，请让暹罗人立刻把华冲锋一拳打死算了，谁叫这小子害他们连连输钱的呢？ 强胜利就在围绳下面观战，华冲锋近在咫尺，那毫无招架之力的惨状，全被强胜利收入眼底。他眉头紧锁，正想说什么，可甘晓君比他还焦急：“低下头啊！拿脑袋顶他，别犹豫！” 找死啊！强胜利正想制止，无路可退的华冲锋果真低下头，迎着“牛魔王”狠狠地撞去！ 狗急了跳墙！大活人急了？指不定比丧家犬好不了多少！只听得一声闷响，“牛魔王”的寸板头被碰上，然后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仰面而倒。 台下又一次炸锅了，嘘声、咒骂声四起，空啤酒罐头、香蕉皮、香烟盒纷纷扔到台上，目标只有一个：撞倒“牛魔王”的华冲锋。 “犯规、犯规！” “傻逼裁判！还不判这小子输？” …… 光头裁判上前正想看究竟，“牛魔王”自己却站起来了。只见他鼻梁处被撞开了一个口，鲜血喷溅出来，弄得满脸殷红一片。 用拳套抹了一把鼻血，“牛魔王”双眼冒火正欲扑过来，却被光头裁判拦住。裁判摇摇手，示意“牛魔王”回到角落擦干净再来。“牛魔王”搂不住火大，我行我素的推开裁判，只想立刻找华冲锋算账。拳台下“牛魔王”的经纪人见势不对，连忙拉起同伙冲上来，好歹把发了狂的牛魔王按回本方角落处。 六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台下的观众不依不饶，众口一词向裁判发难，此起彼伏的咒骂声，甚至比针对华冲锋还难听。光头裁判早就习以为常，一脸漠然地站在那里，任由众人骂遍他祖宗十八代。 和所有三级拳击黑市一样，“冲击”酒吧一条铁打不动的规矩，那就是在比赛中禁止用抱摔、用头槌去攻击对手，免得弄出些难缠的人命官司来。而因为后台老板实力强，平得了事，东海市那几家规模颇大的一级、二级拳击黑市，则没有这一条死规矩。 骂街的观众其实也明白，华冲锋做的事儿，没准“牛魔王”也会做，而且做得更绝。他们骂街，只是在担心华冲锋会害自己输钱，所以一边倒地支持“牛魔王”。 在强胜利看来，华冲锋的反击过于冒险。虽说头骨是人体最硬的骨骼之一，可遇到顶尖拳手的拳头，只能是自寻死路！ “牛魔王”在成名前，每天除了饮食休息，就是疯狂地训练。他不沾烟酒，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因为他要让自己的身体始终处于最佳状态。他非常重视力量和击打威力的训练，每天都用沙袋、木桩和铁人练习击拳、出腿，练出让人畏惧三分的四肢。 此番来华国挑战，因为经纪人的缘由，牛魔王未能出现在酬金更高的一二级黑市，只好居尊先来“冲击”酒吧热一下身。 趁对手处理伤口之机，强胜利也抓紧时间，帮忙检视华冲锋的竞技状态。只见到他呼吸均匀、神色如常、目光凝练。于是，强胜利确信，自己没有白来。 “记住我说的话，勇敢地出拳，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他击倒。”华冲锋回到台中央前，强胜利又一次叮嘱道。 “牛魔王”的鼻梁有些变形，上面还多了一块十字膏药，白白的纱布衬托出他黑黝黝的脸，看上去添了几分滑稽的元素。再次开战前，裁判架住脸膛都气歪了的他，同时告诫双方不得违例攻击。 重新开赛的铃声未绝，“牛魔王”已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挥动拳头。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攻势，华冲锋勉强架了几拳，可“牛魔王”的拳头像石头般坚硬，实在疼痛难忍之下，华冲锋竟然放弃进攻的机会，围着“牛魔王”兜起圈子来。要说观众们也是见多识广，可谁也没有见过这种无赖的打法，一时间，整个地下大厅鸦雀无声，竟都忘了起哄喝倒彩。 跑啊跑，追啊追。 “右直拳、左直拳、右勾拳、左摆拳！注意、注意，两秒钟后他要近身击打。”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殿堂”突然恢复了预警，指导华冲锋又一次避开凶险。 连续两个组合拳，别说击中对手，连人家衣角都没有挨上。“牛魔王”那个气啊，宽阔的鼻孔嗤嗤直喘——明明有个合适的发泄对象，就是逮不住人家。 第一局结束，算起来还是“牛魔王”吃亏多一些。 不间断的玩命奔跑，华冲锋自己也累得够呛，坐在角落不停淌汗。他不听话，强胜利也不好多说什么，无语地拿起毛巾帮他降温。索林和许超然更着急，站在围绳后面不停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许超然：“华哥，实在不行就投降吧，这黑矮子看来真的厉害。” 索林：“你真傻还是假傻？台下这么多人花钱，可不是来看你扔毛巾的。” 正说话，妖艳的举牌女郎卖弄着丰乳肥臀，高高托起“2”字牌已经绕台一周。对角线的那一头，颜面尽失的“牛魔王”根本就没坐下过，一直站在那儿等待开赛铃。 叮铃铃，吓得许超然两人俱是一跳。此时此刻，他们多么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让自己的小伙伴多一秒喘息的时间。 “起来！”光头裁判转过身，小声地催促着赖在凳上的华冲锋。 第二回合，“牛魔王”改变策略，他不轻易出拳，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华冲锋。而华冲锋依然延续第一回合后段的既定战术，把自己置于“牛魔王”有效攻击范围之外。一个拼命追一个玩命躲，黑猫捉耗子的游戏进行了一分钟，观众不耐烦了，把嘘声倒彩声送给两人。 “牛魔王”个矮手短，不设法缩小两人的距离，就无法发挥自己铁拳的威力。他成名已久，十连胜后，在华国地下拳市中红极一时，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现在遇到华冲锋，就好比老虎吃刺猬无法下口，膈应得他说不出有多难受。 华冲锋却很现实，面子里子？他可没那么多的琐事要考虑，只要保证不被铁拳砸中，再跑上10000米也值得。 “小心，对手要出脚……右腿飞踹。”“殿堂”突然提高语速，甚至连语气都有一点紧张的氛围。 这边提示音刚一结束，牛魔王果真高高跳起，抬起右腿就是一踹。华冲锋一矮身，身体向后一仰，然后就势一个后空翻，躲开这致命一击。可他还立足未稳，熟悉的中性嗓音又一次响起：“加倍小心，连环踢即将来到。” 后面就是围绳，华冲锋已无路可退。正犹豫不决，挟着一股劲风，“牛魔王”的看家法宝——“两连踢”已经来到身前。躲无可躲，情急之下，华冲锋眼疾手快，一把扼住对方的右腿，双臂齐齐用劲，扑通一声，居然把“牛魔王”倒摔至拳击台下面！ 这一下来得实在突然，所有人都想不到，猫捉耗子的下场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所幸，“牛魔王”被掼下去时，站在那个区域的都是些年轻人。仗着反应快、身手敏捷，他们基本都躲开了。个别跑得慢的，也只被“牛魔王”下落的身子扫到脚后跟。 暹罗人可就惨了，面孔朝下后脑勺朝上，直挺挺地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已被活活摔死一样！他的经纪人团队、“冲击”酒吧老板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挤开围观人群。台上的华冲锋看来也吓得不清，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围绳一动不动。他万没料到自己的身手会如此矫健，更不曾预料“牛魔王”会像纸糊的不济事。 如果出现死人，光头裁判恐也难辞其咎。他纵身跳下拳台，抢在众人之前触到“牛魔王”的颈动脉。一试之下，他失去血色的脸稍微好看一点。脉搏有力，表明牛魔王只是被撞晕了。 救护人员七手八脚扳转“牛魔王”，见他满头满脸变成了血葫芦，原先被华冲锋用头撞折的鼻梁又在流血，额头、嘴角破了好几处，脸上始终如一的凶悍神情，已完全被惊惧所取代。 自己的钱包可比别人的生死重要得多！赌徒们根本不管“牛魔王”是死是活，纷纷上前围住酒吧老板，向他讨说法。 按理说，比赛双方都出现严重犯规，比赛结果应该无效。可老板正想大赚一笔，怎会轻易放弃已经到手的巨额赌资？趁着双方陷入混乱，强胜利拉了一把华冲锋，暗示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我们赢下的钱不要了？”索林不甘心就这样溜走，拽着华冲锋不放。 许超然机灵，一把推开索林，说：“赶紧走吧，你以为别人的皮夹子这么好捡？” 一行人趁乱离开地下大厅，来到大街上才算松了口气。 “小华，你有一副适合干拳击的好身体！不从事这项运动真的可惜了！怎么样？跟我去干专业队？”强胜利看一眼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面颊微微浮肿的华冲锋，一脸真诚地问道。 “你是谁？”许超然仰头看着强胜利，“我们凭什么跟你走？” 强胜利正想回答，甘晓君抢着说：“他是国家重竞技中心的副主任，名叫强胜利……他的话没错，你的小伙伴天赋很高，不参加专业队真的可惜了。” “有什么好处？”许超然的小算盘一向打得很精。 甘晓君：“有机会代表国家出战，为国争光……” 话音未落，“冲击”酒吧大门后传来脚步声，里面还有粗嗓门嚷嚷着“截住他”。 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索林提着几件衣服气喘吁吁出现了，后面还追上来两个大汉。看见华冲锋、强胜利等人，索林面露喜色，一路小跑来到他们跟前，边跑边扬着手上的t恤和短裤。 原来，这小子是回去取华冲锋的衣服。 七 可能是影响一生的决定 “华冲锋，就这么跑了？”看见华冲锋，跑在前面的大汉怒气冲冲地叫到。 这时，大门里面又跟来几人，为首的便是纹身男大哥。几人边走边从身后掏家伙，路人唯恐避之不及，无不逃得远远的。 “小华啊，”纹身男干笑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欠我的钱可以慢慢还，但不打声招呼就溜走，这恐怕也不太像一个大男人做事吧？” “怎么啦？刚才我们没赢钱吗？一分钱都不要，还不够还你的债吗？”身旁有强胜利撑腰，许超然有了几分底气。 “向银行借钱也要收取利息的，你他妈乡下人啊？不知道还利息吗？” 索林原本胆小，可强胜利的一脸正气似乎给他注入无穷勇气：“利息？当我们都是戆大不会算数？就算和‘牛魔王’的比赛一分钱不赢，前两盘最少替你赚了四五万，抛开一千元的本金不算，难道剩下的赚头还不够还利息？！” 可是，刚发现新的经济增长点，傻瓜才愿意随便放人呢。纹身男瞟一眼高大的强胜利、壮实的甘晓君和将来不知会有多牛逼的华冲锋，自忖自己一伙人都带有家伙，所以才有恃无恐地训斥索林：“放屁！你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瘪三！这里哪轮到你来发话？” “你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小孩吗？”甘晓君也来了气，“借一千还好几万，这样的好事到哪去找？我要是你，一定会见好就收。你们也是混江湖的‘好汉‘，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清尼妹啊！”尖嗓子狗仗人势。 这时，远处街道的隐隐有警笛声音，纹身男心虚，骂了一句，带着喽啰们意犹未尽地跑路了。 看着这伙人消失，甘晓君正想说什么，许超然抢先发话：“麻烦你们等一下，让我们商量商量。” 说完，他拉着华冲锋和索林，走到一边开始嘀咕起来。强胜利和助手相视一笑，索性走到街边的冷饮店，两人各要了一瓶汽水，耐心地等着几个小鬼头。 时近午夜的东海市，暑意稍退，空气中残留着白天余下的几许浮躁。 几分钟后，华冲锋他们商量已有结果。 “华哥可以跟你们去练拳，但是，我们三兄弟很早就形影不离的，我们也要一起去。”许超然俨然谈判代表，严肃地说了自己的小小要求。 “没问题，”强胜利想都没想，“我也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早上，强胜利继续南飞羊城参加会议，而他的助手甘晓君则退掉机票，带着华冲锋等人乘高铁，北上首都华京市。 当天下午，在羊城体育中心召开的“重竞技项目里约世界运动会总结会暨备战东京世界运动会启动会”上，国家重竞技管理中心各分管主任、各省市区体育局的重竞技项目负责人济济一堂，商讨备战2123年东京世运会工作计划。 强胜利发表完开场白，然后等着大家发言。 “除了在个别项目上失手，我们派出去的选手还算争气，没有让更多的金牌旁落。”举重管理部部长李山民抢先说。 “是啊，少部分关系户发挥失常，大部分关系户发挥正常，总算是没有捅出更大的篓子来！” 砰，李山民将手中茶杯向桌上一砸：“胡部长，我看你还是先检讨检讨自己带的队伍吧！为什么上一届世运会还有两块铜牌进账，这一次却连前六名都挨不了边？！” 摔角管理部部长胡全嚯地站起来：“怪我啦？全国从事专业训练的加在一起，总共也就不到一千来人，这其中还包括几个大学为装点门面而特设的特招生！退一步说，从事摔角又脏又累还容易受伤，你到市面上去打听打听，现在的人家，还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吃苦！还别说参加训练，就算是不小心磕破一块皮儿，家长都有本事讹你一屁股账！” “老胡，你就少说两句不行？”柔道管理部副部长江一芒劝解着。 “少说两句？”胡全越想越火大，继续针对李山民。“你们举重可倒好，到乡下选材一抓一大把！国家传统优势项目嘛，补贴高、退役后还有更多的机会分配到工作，在山里住了一辈子的人，谁不想乘机改变自己的命运？起点都不一样，你说哪个脑袋被驴踢了，愿意把孩子交给我们？” “你这样说，对柔道就不公平了！我们不和你们一样？也不是什么传统优势项目，为啥我们在这次世运会上取得了突破，硬从霓虹国手中抢下一块份量最重的金牌？” 江一芒说的分量最重的金牌，是指在这次世运会决赛中，热合曼·吐尔逊击败霓虹国的民族英雄河边虎三郎，夺得男子无差别级冠军一事。吐尔逊取得的成绩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改写了华国男子柔道项目在世界运动会上无奖牌的历史。 “得得得，”胡全一脸不屑，“要不是人家极力推荐，你们会用一个石匠出生、训练时间还没到两年的少数民族运动员去参加世运会？” 强胜利冷着脸不插话，任由几人争论。而圆型会议桌后面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年逾七十的黑人老头。几人的争论，让旁边的翻译感觉很为难，译不是不译也不是，弄得黑老头一头雾水。 黑老头名叫胡安·加西亚，来自中北美洲加勒比海地区的库巴共和国，目前任职国家拳击队技术顾问。 不管胡全是不是从保全自己的面子出发，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目前在华国，从事重竞技项目尤其是举重、摔角俩项目的，选材大部分都是来自农村。一句话，城里人不缺少吃穿，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专业队伍训练。 可是，时至今日，恐怕这样的情况也维持不了多久了。随着更多的农民摆脱土地的束缚，即便读不了书，他们的后代宁愿进城务工，也不愿选择进入专业队训练。 原先来自农村的孩子，听话、能吃苦，这是专业队最看重的一点特质。但是，越来越多进城务工农民工的增加，更多的留守儿童缺乏必要的管教，叛逆、惹是生非、不思上进，已在相当一部分留守少年儿童身上显现。基层训练单位自顾不暇，谁愿意招一批小刺儿头上门？ 听着争论，强胜利又一次陷入沉思，回想着发生在华冲锋身上的情形。是的，竞技体育是讲究天才论的，尤其体现在那些所谓“简单暴力”的项目上，天赋异禀才是王道。 以短跑为例，为什么老是黑色人种的运动员占据统治地位？ 一句话，就是这些黑人运动员最适合干这种运动。他们特殊的肌肉构造、心肺功能，支撑起强大的爆发力和途中加速跑的能力。红肌、跟腱、膝关节……几十年来，一直帮助他们傲视其他种族的运动员。 即使发展基础竞技项目难，招人难、招一群听话的后备选手更难，但最困难的，还是怎么发现天才。 举重为什么发展成了优势项目？因为门槛低，可选材的基数大，发现好苗子的机会也多，想不出成绩也难。而拳击、摔角和柔道就很有区别了，门槛高、周期长，花大力气招选一批运动员培养，结果资质平平，成年后无论如何也出不了成绩，再后悔却是为时已晚了。 想到这儿，强胜利觉得再也不能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清清嗓子说道：“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地方队的管理者，我认为是时候改变我们的选材模式了。虽说金字塔尖的屹立离不开众多基石，但不成材的基石再多，也垒不出一个光芒万丈的塔顶来。” 此言一出，惹来参会人员一片哗然。谁不想天才从天而降啊？关键谁才是天才，怎样发现天才。 “强主任，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原来进入地方专业队的可以叫他们卷铺盖走人了？”潇湘省体育局谢局长第一个发难。 强胜利瞪他一眼：“我好像没有这么说吧，麻烦干点正事好不好？” 谢局长理屈词穷，低下头不作补充了。 齐鲁省王局长：“天才？全国这么多人，有谁知道谁是天才？人家又没有把‘天才’两个字写在脑门上？再说，究竟是不是天才，不要经过训练才发现的了吗？” 众人哄笑，强胜利正色说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在这次会议之前，果真让我找到一个。 八 奇境 开往华京的高铁上，华冲锋坐在7号车厢的7号座位上。1惊险刺激+劳累过度；2憧憬未来+兴奋难以；1+2→昨夜基本无眠。 感受着最舒适的体表温度，半躺在柔软的座位上，就算拿世上最昂贵的火柴棍，也托不住华冲锋那摇摇欲坠的眼皮。在舒缓的音乐中，他的眼神有点迷离了。 “少年人，睡你mb？起来嗨！难道死后还不够你长眠的吗？赶快睁开眼来！你看，面前这个世界多么有趣……” 你是谁？什么有趣的世界？ 华冲锋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处绿茵绵绵的草原上。彩花绿草中，野蜂飞舞粉蝶招摇，好一个花香草甜的温馨世界！华冲锋长长吸一口气，像匹恋栈的马驹，就近找个柔软的草窝子再次躺下。 啪，屁股毫无征兆被某人……或某狗踢了一脚，华冲锋的瞌睡虫散了。 “唉哟，谁特么乱踢人……”华冲锋翻身而起，破口大骂，骂街骂到一半，闭嘴。 奇怪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谁会……草堆里怎么会有一堆头发？不对，这堆头发好长啊！而且是从天上垂下来的！往上看、往上看、往……妈蛋，可吓死本宝了！半空中，赫然有一张大大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有，而那堆自天而降的毛发，居然是从下巴上垂下来的长长的胡须！！ 那么，脚呢？那只踢我的脚藏在哪里呢？ 突然出现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大脸，害怕神马的还真没有，华冲锋只看一眼就再无兴趣。他收回视线，一心想找到那个随便踢人的家伙，然后，一定要质问他（她或它）为什么要这样干，是不是欠揍。 刚转过脸，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的。 是那堆胡须？ 可不是咋的！ 又长又密的胡须，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化须为拳。明明知道华冲锋已经有所察觉，还是毫不忌惮地出招，连连照着华冲锋的头上来了几下。华冲锋又惊又气，一把打掉得寸进尺的胡须：“够了！别把我惹毛了！” 大脑袋哈哈一笑：“就算惹毛了你，你又能干啥？你弄得过我老人家吗？你也不先问问我老人家是谁？” “有必要吗？这世上没心没肺的废物多了去，我哪里问得过来？” 说完，华冲锋扭头就走。 “你……”空中的大脑袋一时语塞，立刻自我解嘲笑起来。“好你个小子，嘴巴还真是不饶人。” 华冲锋不理它，继续走自己的。 “你给我回来！我就是竞技王座殿堂的主人星神大人，一个专门帮你提高竞技水平的星神大人。” 弄了半天，昨天夜里帮了华冲锋大忙的居然是他？嗯嗯，竞技王座殿堂，好一个高大上的庙子，门前有没有功德箱？是不是每次都要给香火钱？没钱没银行卡捐肾行不？ 华冲锋再一次盯着大脑袋打量着，他不信，竞技王座殿堂里面的嗓音多么动听多么磁性，你瞧你，除了胡子长一点，脑袋会悬空，说话那么矬倒好像敲破锣，哪里配得上王座殿堂主人的身份？ “华冲锋，你这小子还别不服气！来来来，让我慢慢说给你听。” 接着，从华冲锋在“冲击”酒吧遭遇第一个黑拳选手“斗狼”开始，打“猛犸”用了几个回合，“牛魔王”来自哪个国家、竞技王座殿堂怎么帮助华冲锋获悉对手实力，怎么提前发出预警，直到把“牛魔王”扔到台下，大脑袋都讲得清楚明白，好像他当时就在现场一样。 偶然得到竞技王座殿堂这个外挂系统，包括许超然和索林，华冲锋对谁都没讲过，现在听到这来历不明的“大脑袋”亲口说出来，他多少有点相信了。 “嗯，让我想想……那个时不时提醒我注意，并且告诉我什么预警数据的家伙又是谁？该不会是你吧？” 大脑袋好像个顽童，不知用什么障眼法，把自己的长胡子捋成一股一股的，活像章鱼不停蠕动的触角：“这些都是木木干的。” 据悉，大脑袋是竞技王座殿堂的主人星神，木木是星神的御用仆人，平时在星神出门办事儿或游山玩水时，竞技王座殿堂的一切内务都是木木在打理。华冲锋听到的那个“磁性嗓音”，就是木木发出的。 木木他人呢？不会也向你一样，出门闲逛去了？ “这是我的家事，拒绝回答！”星神很不耐烦。 “那么，全国、全世界有这么多人，为什么单单会看上我？” 星神一下子变严肃起来：“选你，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该不会后悔了，不想继续干下去吧？” “不，我的意思是，肯定有很多年轻人比我优秀……” “没有，一个都没有。”星神表情严肃，“你是最有潜能的，所以竞技王座殿堂才会挑中你！” 准确一点，竞技王座殿堂不是所谓的外挂，而是一种发掘人体运动天赋、激励运动天赋不断成长、不断进步的培训机制。培训讲座的主讲人是星神，助教是木木，唯一的学员正是华冲锋。 为了不断刺激华冲锋潜能、系统培养华冲锋在不同项目、不同方面的运动能力，竞技王座殿堂一共设了三扇大门，华冲锋只有把这些大门逐一推开，才有可能成长为一名伟大的、前所未有的竞技比赛巨星。 按照星神的说法，这三扇大门分别是：熔炼之门、修复之门以及福临之门。 三扇门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熔炼之门。 按照运动能力等级排序，只有达成所有熔炼等级需求，熔炼之门才会完全畅行无阻。 熔炼等级由低到高依次包括：原体人、熔炼客、惩戒士、不羁侠、征服者、训导师及救世主共七个级别。 原体人的要求：五官端正、发育正常、身体健康、个子修长、不胖不瘦、四肢匀称、线条清晰、肌肉可塑性强，具备成为超级竞技运动巨星的基本条件。 除了“具备成为巨星”这一项，华冲锋基本满足以上条件，否则，茫茫人海中，“竞技王座殿堂”不挑别人，却偏偏挑中他？而且，因为他本身极具运动天赋，不用在“原体人”的熔炼上再浪费宝贵时间，而是直接进入熔炼客阶段。 要完成熔炼客培训目标，华冲锋必须完成这些任务：拳击达到沙砾等级、短跑达到矫狼等级、游泳达到如梭等级、自行车达到飞轮等级。同时，他具备的各种运动能力指数相应达到一定高度，如速度67、力量67、敏捷度67、爆发力67，耐力67、协调性67等。同时满足两项条件，合格后，方可以进入下一个级别——惩戒士级别。 以此类推。 拳击、跑步甚至游泳，都好理解，毕竟属于热门项目，社会关注度高轰动效应好，一旦出名了可不得了，拳王、陆地闪电、飞鱼，想想都激动！可强行把个“自行车”放到里面来，到底几个意思？ “拳击、跑步和游泳，人类与生俱来必须掌握的运动能力，必须有；自行车运动呢，是检验人力与最简单的机械之间的配合的默契程度，也必须有！” 华冲锋：“照这逻辑推理，是不是还得把赛车加进去？因为那也是由人去操纵的。” “别废话，听我接着说。” 以拳击运动为例，在这项目下有很多技能点。要获得技能点，必须先积累一定程度的训练量或实战时间，激活技能点下面的技能槽，完成技能槽的任务，才可以点亮技能点，提高自己的水平。 “说到这儿，你知道打开福临之门有什么好处吗？”星神大人突然卖了个关子。 华冲锋：“应该可以增加福利吧？” 星神大人一本正经：“从整体提高华国竞技体育基础水平方面看，这个福临之门比熔炼之门、修复之门更重要。而且，它可以让你免于许多没必要的运动伤害，并能随时随地了解对手的一举一动，就像能侦测敌人飞机的雷达一样。” 在“冲击”酒吧的黑拳赛上，念在华冲锋首次登场可能会遭遇性命之忧，星神大人出于好意，给华冲锋“免费”开启了“对手实时运动数据”和“侵略指数预警”，而这两项指标就属于“福临之门”的范畴。 竞技王座殿堂的预判机制，既可以准确侦测对手状态，也可以提前数秒判断对手的出击时机、方向、力量和危害性。当然，这种机制只适用于单人搏击类项目（如拳击、摔角、柔道）、单人对战类项目（如击剑、钛球）以及以某些个人比赛项目（如短跑、游泳），对于所有集体类项目（如足球、排球）则不一定起作用。 说到这里，星神大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先到这里吧，我老人家累了，要回去梦周公了。” “不对！不是还有那个‘修复之门’呢？你好像忘记介绍它啦！” “全部讲完恐怕得要三天三夜！再说，说多了你也记不住。到需要的那天，我会及时通知你的……到时候万一我忘记了，你也不要太见怪，人老了，记性可能没那么好了！” 长长的胡须打着旋，像直升机的螺旋桨一样，慢慢托着星神大人的脑袋飞起来，眼看就要飞走。 “等一下……” “对了，我还得郑重申明一下。”星神果然有点老糊涂了，去到一半又返回来。“不该问的一律不准问，不该说的也不准说！好好记住，不准犯规！” 说完，满是胡子的大脑袋再度飞起来。 “不对啊，还有事……” 华冲锋急了，跳起来好歹抓一把，想借此把胡须扽住。可是，这下因为跳得太高，没抓住胡须，反而把他远远的甩出去…… 啊…… 醒了，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九 训练开始 强胜利的助手甘晓君，今年32岁，毕业于华国体育大学运动科学系，博士后学位。两年前，求贤若渴的强胜利发现了他，并把他挖到自己的部门工作，让他从事重竞技项目运动员的运动心理、运动神经方面的评估和研究工作。 越过一望无垠的大平原，朝发夕至的高铁把一行四人送到华京市。 按照强胜利的嘱托，甘晓君马不停蹄地把华冲锋带到郊外，而把华冲锋的两个小跟班留在华京市内。 在华京东南187公里处，有一个现代化的训练基地：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是由南方一个房地产大亨投资、国家重竞技管理中心派员管理，因此，立夫学院带有半官方性质。同时，因为训练的科技含量高、各类设施先进，这里也是华国在重竞技项目上的三个体育科研中心之一。 “这位是拳击队的总教练宗方，以后你就跟着宗指导训练了。” 把双方介绍完毕，甘晓君和宗方再次握手，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看着甘晓君远去的背影，华冲锋突然一阵心慌，感觉好像自己是一只牲畜市场的羊羔，不知道将来是被红烧还是清蒸。可能事先已在电话里沟通过，从华京拳击队退下来的宗方也不废话，努努嘴，命华冲锋跟他走。 两人还没来得及转身，甘晓君噔噔噔又跑了回来：“小华，你可得好好训练，别辜负强主任的希望。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我会随时向宗指导了解你的情况。对了，你那两个小伙伴我会安排好的，整天在社会上晃荡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你就放心好了。” 入夜，单人房内，躺在铺了崭新床单的单人床上，华冲锋翻来覆去难以合上眼，陌生的环境、未卜的前途，让这个本该在高中就读的大男孩失眠了。直到天色微亮，操场上早起锻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华冲锋才沉沉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补足睡眠的华冲锋才醒来。过了一天，“牛魔王”等人在他脸上留下的浮肿消了许多，鼻子也没有那么痛了。他翻身下床，却注意到有人来过房间，傍边的桌子上放着牛奶、糕点等组成的早餐。 他一口喝光已经凉了的牛奶，正狼吞虎咽嚼着糕点。电话响了，是宗方打来的。 “睡得还好吧？穿好衣服，我马上过来接你。” ………… “身高1.87米，体重69公斤，臂展2.05米。”训练基地的专业保健师看了一眼宗方，报出这串数字。 “臂展很长，太适合这项运动了。”体能教练马驰一脸幸福，“你看我们现有的人员，臂展超过身高这么多的学员基本没有。” 臂展长，无论是拳击还是篮球等大球项目，这绝对属于先天性的优势，尤其对于黄种人占绝大多数的华国人而言。 宗方摇头：“可惜体重太轻，1.87米的身高却还不到70公斤。嗯，老马啊，北方六省一市的选拔赛开赛在即，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看能不能尽快提高他的身体素质，就全靠你们多费心了。” 马驰看一眼体重计上的华冲锋，信心满满地说：“他的骨架很大，身高也不错，六十多公斤肯定太瘦了，和身高一点也匹配不上。因此，只要严格按照训练计划，注意营养摄入，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他的体重会有明显增加。” “可不能只单单增加体重，出拳力量、速度、步伐以及身体的协调性、柔韧性都必须要提高一个层次，否则可不行。” 说到这儿，宗方开始行使主教练权利：“走，我们过去测试一下你的基本运动能力。” 经过一番专业测试，结果很快出来——最大出拳力量为178公斤（左手），最大绝对肺活量为12150毫升，速度能力a+，柔韧性a+，协调性a+…… 没有经过长期艰苦的系统训练，普通男子的出拳力量大概在100公斤左右，不会超过本人自身体重的三分之二。而华冲锋击出的178公斤力是什么概念？这比他自身重量的两倍还要多！还有，肺活量居然超过10000毫升，达到12150这个恐怖的数据，这根本是许多专业运动员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的高度啊！ 速度能力优、柔韧度优、协调性优…… 最关键一点，他是反架选手。 所谓反架，也就是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标准的左撇子。搞专业的都知道，在一些项目上，左撇子会比习惯用右手的占很多优势，比如在拳击、球类、击剑这类比赛中。 看着华冲锋的数据，以及他鼻梁和额骨上的伤痕，直到现在，宗方两人才明白，为什么强胜利要捡到宝贝一样。要不是行程冲突，宗方敢打赌，强主任肯定要亲自把他送过来。 相比宗方和马驰的惊讶，也许是见怪不怪，也许是懵懂无知，华冲锋倒显得很平静，他拿着马驰为他量身定做的训练计划，颠来倒去的读：速度耐力、速度力量、力量耐力、负重练习…… “午饭后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就正式开始训练，没问题吧？” “尽是些体能训练，什么时候才开始打沙袋、实体对战？”这回轮到华冲锋着急了。 宗方：“别着急，会有的。” 除了华冲锋，马驰的体能专项训练组中还有七个明日之星在列。里约世界运动会刚结束，即意味着进入东京世运会备战周期。这些明日之星分别来自四个不同地方队，全是从几百人的专业队伍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除了几个小级别，从60公斤到+91公斤七个级别全都占全了。 变速跑、组合跑、反复跑，俯卧撑、推杠铃、负重跑，深蹲、快挺杠铃……训练枯燥而繁重，并随着训练日期的延长而逐渐加量。华冲锋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系统训练，刚开始当然会显得非常吃力，别人一天完成的训练量，他要花两天才勉强应付得过来。 由于起步晚，短时间内有些动作要领吃不透掌握不全面，而按照马驰定下的规矩，一人不合格全队跟着倒霉，全部陪练直到所有人过关。一天两天，大家不以为意，嘻嘻哈哈跟着华冲锋一起挨罚，可是没出三天，有人不乐意了。 这天训练完，华冲锋刚走进楼道，发现前路被人挡住了。两个又高又壮的身影，把不宽的楼道堵得很瓷实。这两个故意挡住去路的家伙，正是和华冲锋一起训练的七个明日之星中的两个，一个叫孟克另一个叫李凌群。孟克来自科尔沁省，2119年北方五省拳击比赛91公斤级青年组的冠军；而李凌群虽说只有22岁，却是国家青训队的常客，从64公斤级到81公斤级，他全都能打。 华冲锋很客气：“两位老兄，麻烦借个道。” “借道应该没有问题，”李凌群笑起来，“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太累了，实在不想挪窝……要不，你先把我们其中一个扛回寝室？” 早知道这俩家伙和自己对不上眼，可华冲锋太累了，现在只想洗个澡躺上床，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他也懒得搭理这赤裸裸的挑衅。 “那就对不起了！” 话音一落，华冲锋伸出手，一左一右撑着两人的肩膀，倏地从他们的脑袋上跨过去。孟克两人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恍悟过来时，华冲锋已经飞越肉山安全着陆。 “你……”孟克飞起一脚揣过去，踢了个空！气急败坏之下，他抡起油钵大的拳头砸向华冲锋后背。 华冲锋脑后好似长了眼睛，一矮身躲了过去。接着，李凌群也冲过来，端起双拳做出攻击姿势。 “右手拳，139公斤……注意，左摆拳！” 一秒钟后，李凌群的左摆拳已经近在咫尺。啵，一声骨节相撞的闷响，华冲锋更大一号的右拳，已经架住李凌群的偷袭。 “别别别！难道你们还有精力打打闹闹？” “你他妈还知道累？！大伙儿跟着你一起受罪！难道不是你害的？！”李凌群痛得直吸冷气，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华冲锋看起来很稚嫩，没想到拳头会这样硬！而且，他防守的姿势非常业余，但一招一式却透着一股霸气，比一些在专业队练了多年的“拳霸”，还多出一份成熟的气场。 见同伙露出迟疑的样子，来自草原的大汉孟克可管不了太多，拖着自己超过接近90公斤的庞大身躯，一步步逼近华冲锋。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几个已经躺下的队员纷纷跑出来。一看到三人这副模样，大家全都明白过来。有人赶紧甩了几副拳套过来，其中之意不言自明。 哎，城里套路深，最好回农村。华冲锋啊华冲锋，你后悔不？ “嗯，好主意！大家看清楚了，我们这是在进行交流练习，可不是打架斗殴！”李凌群急忙抓了一对拳套，言语中添了几分底气。 孟克反应还是迟钝了一些，他不屑于戴手套，只想展示自己草原汉子那肉搏的力量。见同伴不解风情，李凌群连忙耳语一阵，极力劝说自己这个永远少根弦的队友不要留下把柄，授人以恃强凌弱的口实。 十 熔炼之门 偌大的灯光球场中央，寥寥几个观众围着一胖一瘦两个对手，被逼无奈的华冲锋，就是其中那个瘦子。 “双方选手预备，第一回合！”91公斤以上级的白印，临时充当“比赛”裁判，提醒互为对手的家伙们做好准备。 孟克体重长年维持在90公斤上下，而华冲锋不足70公斤，身体条件悬殊很大，量级也不一样，这本身就没有公平性可言。而从专业训练的角度看，孟克打小进入专业队，经历了长时间的系统训练；华冲锋新人一个，还在拳击的大门外东张西望，哪有资格和孟克叫板？ 摆明了李凌群和孟克要欺负华冲锋，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人持反对意见罢了。华冲锋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情况不妙。不过，有过与黑拳选手比赛的经历，让他觉得这场不对称、不公平的“比赛”，没有黑拳赛那般的恐怖。 来吧！威信的树立，有时候也要靠拳头帮忙。 可是，刚站在没有围绳的“拳击台”上，华冲锋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安。奇怪了，当着几百个红眼赌徒的面和黑拳选手拼个你死我活时，他也不会犯怵，现在咋会这样？是不是身边少了个强胜利？ “等一等，”看到华冲锋的手套有点松，白印连忙叫停比赛，并主动上前帮他重新系好。 白印专项从事+91公斤级，属于拳击选手的最大级别。他那将近2米的身高往场边一站，足足比孟克大上一号。见白印表现出中立的姿态，直想立刻给华冲锋一点苦头的孟克只得吞了吞口水，耐着性子一下下比划着拳头，像一头躁动的野兽。而在华冲锋这边，在白印的帮助下系好手套，他的怯场多少有所缓解。 噗！没等华冲锋落好位，一个左摆拳裹挟着劲风，毫不客气地抡过来。华冲锋把头往后仰，灵巧地躲开了。第一击落空，孟克更不说话，右左右紧跟着又是三记摆拳袭来。这几拳又迅又猛，迫得华冲锋不住往后倒退。 原想华冲锋没啥底子，一阵乱拳就能搞掂。谁知心浮气躁之下，孟克的开场三板斧毫无威力可言，反害得他自己粗气直喘。 “左拳191公斤，右拳194公斤……”竞技王座殿堂的御用播音员木木，忠实而准确报出每一拳的力度。 经过系统训练的专业队员果然厉害，每一下的出拳力度都很恒定，比“冲击”酒吧里的黑市拳手高出一个档次。其实，客观来说，在东海市的地下拳赛排行里，“冲击”酒吧的只算得上二三流，除了个别时运不济的顶尖拳手，比如暹罗人巴猜·素那万，其余大部分都是些或实力不够、或早已过了气的老家伙们。 最关键一点，大多数地下拳手没有正规比赛的经历，没有经过专业队扎实的基础训练，而基础训练对于拳手能迈到多高的舞台，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当今国际拳坛的重量级拳王，无论是彼得·波波维奇、约什·詹利宁，还是最近红遍全球的休迪斯·艾克拉休斯，都是从包括世界运动会的业余比赛开始，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后，才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职业比赛的神坛。 “对方身高1.92米，体重90.5公斤。小心，侵略性为高危。”“对手实时运动指数”和“侵略指数预警”同时启动了。 亏得有这套系统，要不，在东海市那边，华冲锋早就倒在“冲击”酒吧的拳台上了。 四拳全空！孟克不干了，用自己本民族的俚语骂骂咧咧开始爆粗。一边骂还一边左拳怼右拳，一幅很不甘心的样子。 虽然听不懂，傻瓜也知道他是在骂人。华冲锋两眼瞪着孟克肥嘟嘟的下巴，被两人有意刁难后，他的怒火第一次被点燃了。 他举起拳套直到与眼睛的平齐位置，做出防卫姿势。孟克这才仿佛明白过来，原来人家一直没有投入比赛！一种被戏弄的恍悟，瞬间冲击着孟克的大脑。 “出拳啊！来打我啊！你这瘦猴子！”孟克放下拳头，油腻腻的胖脸几乎抵到华冲锋的鼻尖。 “好吧……” 华冲锋还真听话，瞄准胖脸一拳出去。于是，孟克的鼻梁被准确砸中。只见他那肥大的身体一个趔趄，噔噔噔地连退四五步，直到被后面的李凌群等人拼命架住，才没有丢更大的丑！ 事后，白印发誓说，自己听见华冲锋说了“好吧”两个字。他解释说，那种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压迫出来的，只有痛下决心的时刻才会爆发。 孟克立足未稳，又一个刺拳揍在他的左脸颊上，差点把他牙套打飞出来。李凌群不干了，不顾自己没戴拳套，一下子丢开孟克，迎着华冲锋飞身冲上去，然后甩了两记又快又猛的勾拳。 一打二？！ 在木木那准确而及时的读数声中，华冲锋的斗志被激发出来，男儿的血性随之而迅速爆表。他顾不得再听木木的废话，唰唰两下，迅速架开李凌群的左右手，第三次把左勾拳落在对手的锁骨上，把李凌群弹到一米开外。 “干嘛？！你们这是干嘛？群殴吗？”白印有些生气了，“与其这样，刚才还不如直接开打，把我们拉下水有意思吗？！” 平时白印话不多，可训练中能把沙袋打破的有几个？孟克和李凌群看着高出他们近大半个脑袋的大块头，感觉本方又吃了一次哑巴亏。 “我先把话撂在这儿，双方的脚都不能跨离白线。”趁孟克调整自己的牙套之时，李凌群找来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和拳台面积大小差不多的方框。 重新进入“比赛”。 有了刚才的教训，孟克明显收敛许多，摇晃着他多肉的身体好像在跳舞，却轻易不敢出拳了。而华冲锋浓眉微皱，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两人僵持了十余秒，谁也没主动打出第一拳。 “孟哥，瞅准时机上啊！我们还等着睡觉呢。”两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队员等得心焦，忍不住调侃起来。 李凌群狠狠瞪他们一眼：“你行你上，特么尽说些什么风凉话！” 孟克很谨慎，而刚才动如脱兔的华冲锋，似乎找不到感觉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无视对手的存在。孟克的大脑袋左摇右动了几次，对面还是没有动静？噗哧，孟克终于打了一记刺拳。 试探性的刺拳本身力量不大，却还是打得华冲锋一个后仰，直挺挺地倒下去。仗着身手敏捷，就快着地时，华冲锋双手反撑，很侥幸地避免以头触地的惨状。 “……恭喜你！” 倒下去之前，这是“竞技王座殿堂”的木木老师最后留给华冲锋的信息。 就在前十几秒，就在华冲锋发呆的那段时间，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因为就像星神大人所说的那样，华冲锋收如下信息：华冲锋，欢迎你走入竞技王座的神圣殿堂！经过时间量的积累，你身体素质的六大属性，即速度、力量、敏捷度、爆发力、耐力和协调性，已经接近竞技殿堂的入门级——熔炼客级别。目前，你的速度为68、力量为65、敏捷度为59、爆发力为76、耐力为66、协调性为66。希望你继续保持训练的时间量和任务量，稳步向前！最后，恭喜你正式开始熔炼客级别的训练！！ 华冲锋迅速爬起来，左右手的拳套交替拍打着，表明自己没事：那谁？孟克，你是个娘们吗？刺拳的力度远远不够，再来！再来嘛！！ 不费吹灰之力击倒华冲锋，无异于给孟克打了一支强心针。看见华冲锋重新站起，他面露嘲笑又一次逼近，扬起比华冲锋小腿还粗的胳膊，准备再次掀起一场小型的暴风雨。 身后是白线，再一味退缩？那就无异于缴枪认输！ 华冲锋索性伸直双臂，控制好与孟克之间的距离。孟克个子虽大，胳膊却与身材极不协调，两只胳膊伸开来只有1.85米左右，甚至还不如他本人的身高，比华冲锋的臂展短了将近20厘米。除非有效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差，否则，孟克没办法打破僵局，更没办法再次偷袭成功，击倒华冲锋。 十一 撂倒大块头 撇开力量大小不论，单就身形条件而言，孟克真的不适合干拳击这个项目。胳膊短、抗击打能力差、耐力也是差强人意，如果有幸参加国际比赛，不能在前几个回合解决战斗，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被对手直接ko或tko。 好在业余拳击比赛只有四个回合，而孟克的绝对力量较好，所以，教练组寄希望孟克发挥其打击强度大、下手重的特点，力争在第一、二个回合实现ko。 这里是华国首屈一指的后备运动员训练中心，门槛应该不低才是，像孟克这种缺点甚至和优势同样鲜明的选手，按理说不够条件入选其中。但是，在实在找不到更出彩、更具实力的后备力量的情况下，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出于同情弱者的想法，身为临时裁判的白印，开始告诫自己要多加小心，一旦华冲锋处于绝对危险境地，他就得立即终止比赛。在拳击队内部，来得早的学员都知道，孟克和李凌群就是两堆臭狗屎，他们爱生事，喜欢恃强凌弱，作弄别人更是家常便饭。但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大家宁愿远远的躲开，也没人选择出来挑战他们。 白印站得离两人足够近，他打定主意，一有情况立即分开双方。 可刚才还是慢了半拍，眼睁睁看着华冲锋被掀翻在地。 拳击这项运动最忌讳以大欺小，所以无论男女项目，都会由上至下分为数个级别。为什么分这么细呢？因为运动员自身的身体质量不一样，质量差一截，拳头的重量就差一截。因此，除了个别职业拳手为追求更多名利，敢于叫嚣“跨界比赛”、“一统江湖”，一般业余选手是不敢跨级别出战的。击打重量、击打能力和抗击打能力相差悬殊，小级别选手挑战大级别选手？知道花样做死这一说吗？ 不到一周的训练和调养，华冲锋的体重不可能迅速增长，就算体重出现填鸭式的飞跃，体能训练能带给他拳击技巧的精髓、帮助他迅速提高技术？他敢于面对体重、经验都比自己高出一块的对手的挑衅，与其说是无知，还不如说是无奈！ 白印这样想着，其他围观的队员也这样想。场地上，孟克还在主动进攻，而华冲锋还在处于守势，基本上没有反击。 “咋啦？不会又怂了吧？”孟克得意洋洋演练着出拳技术，占尽优势时还不忘出言讽刺。 白印低头看表，还有一分钟左右第一局才算完。据他对孟克的了解，现在应该到了孟克的进攻高峰时间。 对手一直狂攻，华冲锋不出击，要么格挡要么闪避，似乎很享受这种比赛。更要紧的是，不知有没有人发现，反正白印看出来了——进入终局时间，华冲锋的眼神似乎变得执着、沉稳起来，开场时有些慌乱而无助的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不见。 不大对劲？白印突然醒悟：第一局时间早已过半，整局比赛看似孟克占主导，实则是华冲锋练习闪躲、格挡的成分多一些！ 不是吗？白印扪心自问。 无论少得可怜的出拳或格挡，尤其体现在闪躲方面，很容易看出华冲锋没有太多练习拳击的基础。这种极端情况，换成别人，也许早就被揍趴了几回，但华冲锋总能化险为夷。 孟克被选入训练中心，也的确有其存在的理由，像他这种体重的选手，连续重拳可以保持190至200公斤左右的，在他这个年龄段基本上找不出第二个来。 白印越看越感觉奇怪，在不长的比赛时间内，无论节奏感、掌控比赛的尺度，还是阅读比赛的能力，华冲锋都并不比壮汉孟克来得差劲。莫非，这家伙是天生打拳的好手？ 来到第一局倒数计时的时间段，随着连续无效的进攻，孟克的出拳频率慢了下来，脚步移动慢了下来。180多斤的孟克有些累了，他甚至转过头去看白印，那意思好像在责怪“为什么还不掐表喊停！”。 白印又一次低头，秒表上的数字机械地跳着，离第三分钟结束还剩下7秒、6秒…… 啪！一声暗响，孟克的面颊上挨了一拳！ 头套歪了，遮住孟克小半边左眼。孟克试着抬起手背，他想扶正头套。啪啦，他的右脸又挨了重重一击。随后，整个人像喝醉了，来不及撤步，就软塌塌向后仰面而倒。观战的李凌群急忙冲出去，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孟克的跌倒。可是这一下来得很突然，没等他胳膊伸直，孟克那庞大的身躯已经直挺挺倒下，砸在没有毛毡垫的木地板上。 “你……” 李凌群不知道，是该责怪白印不按时掐停比赛，还是该找华冲锋出气。他一把掀开华冲锋，半蹲下去关心着自己的死党，直到见到孟克的眼珠还能动，李凌群这才重新站起。 “第一局的比赛时间已经结束，为什么不掐表？” 白印举起秒表出示给众人：“看清楚了，还有四秒钟比赛才算完。” 可不是，2分56秒！比赛结果有效无误！ “给你一分钟的休息时间，下一局我上！”李凌群不敢招惹白印，只好继续把华冲锋视为头号出气目标。 一分钟很快就到，白印挥手让双方进场了，可是李凌群刚把绷带缠好，手套都还没戴稳。他报仇心切，胡乱套上后，几步跑到场地中央，与慢悠悠走过来的华冲锋对视着。白印摇摇头，重新替怒气冲冲的李凌群紧了紧绷带和手套，检查双方装备齐全后，这才开始倒计时。 “开始。” 白印话音未落，连身子都没有来得及完全退开，李凌群的拳头就挥过去了。反观华冲锋，似乎早料到他有这一手，甚至眼皮都没抬，举起左拳轻描淡写地架开第一波攻击。 “体重74公斤，身高1.79米，臂展1.81米。注意，注意，对手侵略性为高危。”“竞技王座殿堂”的预警颜色变成浅红。 李凌群今年22岁，因其父酷爱拳击运动，他从三岁开始起便接受拳击训练。在入选立夫训练学院之前，他创造了一个华国拳击史上前无古人的记录——已经连续获得全国性、地区性的数项青年比赛冠军，而这些冠军，包括64公斤、69公斤、75公斤及81公斤，横跨了四个级别！ 如果不出意外，李凌群基本算得上立夫学院内部排得上号的种子选手，成为四年后推荐给国家拳击队的最有希望人选，之一。 外观看，李凌群属于另类筋骨人，肌肉错落有致脖子却不粗壮，完全走技术流路线。华国人拳击走技术流，符合本国国情，这也是华国拳击最高管理部门难得达成的共识。 因此，上头的管理层、中间的教练层、下头的集训运动员，无不众星拱月一样呵护李凌群。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李凌群的尾巴翘得高高的，形成了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和“拳霸”的作风。 李凌群斜眼看着华冲锋，站在原地把自己的双手垂下，拳头放得很低，那表情仿佛在说“我等着你上来出拳啊！”。面对如此轻贱的挑衅，华冲锋却不为所动，他小心地用拳头护住脑袋，与李凌群保持两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小心点，这家伙拳头不轻……爱出冷拳！”孟克醒了，他摸着自己有点肿的眼眶，大声给自己的兄弟提醒着。 李凌群嘿嘿一笑，随即决定不再耽搁时间，可刚准备出拳，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等一下，缺少拳台的围绳，打着打着，万一他中途跑掉怎么办？”李凌群问白印。 白印：“大家都是干拳击的，谁会玩这种花花肠子？” “那不行，”李凌群不干，“一、二、三……这里一共有七个观众，大家各占一方，个子小的两人一边，个子大的一人一边。我俩比赛必须分出胜负，否则，从哪个方向逃走的，负责守住那个方向的必须给个说法！” 看这情形，李凌群不会轻易放过华冲锋。 白印无奈地等着众人各自守住一方，第二次重新宣布开赛。 布置好这一可笑的保障“围绳”，李凌群似乎吃下一枚定心丸，在他眼里，华冲锋已经成了他砧板上的菜，可以任由他恣意鱼肉。 十二 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节奏 “搂抱、搂抱……退后。”木木老师重新开始预警。 这是何种打法？听到预警，华冲锋怀疑是不是木木的脑子坏了，要不，对手怎么一上来就实施搂抱战术？ 果然，他还在犹豫，李凌群一改气势汹汹的挑衅模式，一上来就搂住华冲锋。华冲锋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他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注意腹部，左下勾拳、左下勾拳、左下勾拳。” 缠抱还没结束，华冲锋的肝部猛地一痛，腹部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几下。担心华冲锋逃走，李凌群以右手钳住他的脖子，然后腾出左拳，连续击打同一个部位。下腹有许多重要器官，同时也是人体最柔弱的地方，连续遭到专业选手的重击，华冲锋又猝不及防，疼痛可想而知。 “停下！”白印一把扯开李凌群。 即使同黑拳选手同台竞技过，华冲锋也从未遭遇这样下流的打法。肝部等器官受到外力重击，疼得华冲锋蹲了下去，半天直不起腰来。 “你还要脸不？这是下黑手还是正规的拳赛？”白印的正义感激发出来，大声呵斥着李凌群。 李凌群故作轻松：“上一局记不得了？他不是这样对待孟克的吗？哼，我只不过学习了他的精髓而已。” 听其言观其行，李凌群的所作所为，已经引来一定程度上的公愤。集训队员有的已经脸露不忿，只不过碍于面子不方便说话；有的则离开原地，跑过来关切地拍着华冲锋的肩膀，嘘寒问暖。 公平的说，作为一枚新人，一个拳击界的小学生，华冲锋在体能训练中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即便是经常训练的专业队员，面对陌生的训练手段和方法，也需要较长时间的缓冲适应期，更何况他呢？ 白印压住火气，俯下身去看着半蹲下去的华冲锋：“怎么样？还能不能打？要是不行，改天找个时间再来。” 这是在给华冲锋台阶下，让他回去发奋图强勤加练习，等到具备更强的实力时，再来教训李凌群。 这句话刚说完，华冲锋直起腰来：“没事，这点疼痛算不上什么，我能打。” 从被黑拳打蹲下，到他重新投入比赛，时间没有超过十秒钟。见华冲锋面色如常，没有气急败坏或胆怯的表情，白印也暗暗佩服：好小子，有大将风度！ 李凌群采用流氓手段抢占先机，以为这样一来就能让对方屈服，谁知得意劲还没过，华冲锋就重新站起来了。再次面对比自己小三四岁的华冲锋，李凌群心里面有点打鼓：刚才那几拳够重的，就算换成膀大腰圆的白印、孟克，这几下也够他们受的！真是……真是不科学！ 担心完对方，李凌群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华冲锋能放倒孟克，也能击倒他自己。要知道，孟克体壮如牛，不是谁来都可以轻松击倒他。放眼全国所有同级别的拳手，能用重拳击倒孟克的，应该挑不出几个来。 小心为上，华冲锋这小子要发飙了。 这一回，主动防御方似乎换了过个，变成李凌群极力想拉开与华冲锋之间的距离。而华冲锋重新投入战斗后，也没有急着出手，他隐忍不发，冷眼观察着对手的移动。 两人谁也不主动出击，十秒种后，李凌群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又是连出两记刺拳试探对手。华冲锋灵动如蛇，他一手前一手后，利用臂展控制距离，利用跑动控制身位。李凌群连续出拳，却屡屡无功而返。久攻不下，李凌群也放慢速度，时刻提防被偷袭。 华冲锋干跑不进攻，队员们都以为他在拖延时间，等着最后一秒的到来。李凌群也是这样想的，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就在他感觉白印应该叫停时，突觉眼前一花，那只熟悉的拳套，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迎面袭来。 李凌群一惊，连忙后撤。没等他退出第一步，又一个拳套挡住他的视线，直挺挺朝嘴巴位置砸来。他下意识偏过头，拳套擦着嘴角飞过去。接着又一拳、两拳、三拳，拳拳不离李凌群的头部。 一共五拳，又快又疾又准，只在李凌群脑袋左右闪击。李凌群避开一拳、格挡三拳，最后一拳躲无可躲，只能继续后撤。谁知这样一来，似乎正是对手所希望的，只见华冲锋一个箭步，变刺拳为勾拳，变勾拳为摆拳，接二连三的实施击打。 华冲锋气势很盛，李凌群不得不先避其锋芒，他还在指望时间到了，白印能叫停比赛。 “老李，不能再退了！出手啊你倒是！”孟克叫道。 背后，已经是李凌群安排的“人绳”，再退半步就会撞到别人。李凌群心说真是作茧自缚，要没有这些家伙碍手碍脚，兴许还能转守为攻。现在没有法子，只好改变后撤路线，在华冲锋下一拳还没够到之前，他身子往左一扭，打算钻到华冲锋右面继续躲避。 哪里跑！！ 咚，华冲锋右勾拳袭出，不偏不倚正中李凌群的左脸。接着，爆发出更大力量的左勾拳，几乎和主人的上一拳同时到达，落在李凌群的头套上。巨大的冲击力穿透头套的海绵垫，最终落在李凌群的脸部。 白眼珠顺势翻了起来的瞬间，李凌群身子一歪，斜斜地瘫软下去。白印赶紧一把扶住他，省得他步了好兄弟孟克的后尘。 “哎呀！不得了……”观战的集训队员们叫起来，他们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发出由衷的感叹。 华冲锋不计前嫌，几乎和白印同时抢上前搀扶李凌群，孟克却一把推开他，将人家的好意拒之门外。 击倒李凌群的这记勾拳，其重量实际上和刚才击倒孟克的第二拳相差不大，只不过由于个人的块头、体重，李凌群远远赶不上孟克，才让他遭受更大的伤害。 30秒前，华冲锋没有出手。因为，有预警系统的保护和提醒功能，他可以安下心来仔细观察李凌群的一举一动。 速度80，敏捷度82，爆发力62，耐力65，协调性55、抗击打力68——这是在击倒李凌群之前，预警系统报出的李凌群的实时运动能力数据。 身为拳击运动员，李凌群在“速度、敏捷度”这两项指标上算是比较拔尖的。但从爆发力开始，后面几项治标就差强人意了：爆发力、耐力以及抗击打力的能力数据，普遍都不高，已经制约到了李凌群提升实力。如果这几项不尽快加以改进，他想代表国家进军世运会的愿望，只怕没那么容易实现。 与李凌群对战期间，借助木木老师的点拨，算是半个门外汉的华冲锋，似乎已经悟出一些道理：李凌群的肌肉线条不明显，囊肉比肌肉多；尤其脖子不粗，和不练习拳击的平常人区别不大。 光是基于这两点，华冲锋就能得出八九不离十的结论。李凌群爆发力不强，普通的后手拳，也就维持在130到150公斤之间，而这一点力道，甚至比不上一些二流的黑市拳手。而李凌群下黑手的三拳，更加印证了他自己的推断。当木木报出李凌群的实时打击力量数据后，果然和他的推断相差不大。 如果说爆发力是衡量一个拳手成就高低的试金石，那么协调性的优劣好坏，就直接决定拳手躲避重拳的成功率。恰恰在这一点上，李凌群存在着无可改变的短板。 一个人协调性的好坏，先天因素起着关键作用，后天基本上很难加以改变。而这项打娘胎里就形成的运动短板，基本上判了李凌群今后运动生涯的死刑。 在别的项目上，协调性差一点可以用别的长处弥补，但在身体对抗最为激烈的拳击运动中，“协调性差”的短板往往是致命的，这意味着永远慢别人一步，远远对不上点！ 开打后20秒以内，尽管李凌群很积极，不停地移动脚步，但华冲锋却发现，其实他的脚下很拖，脚步移动往往赶不上大脑发出的指令。脚步滞后、前进后退不能自如，只能眼睁睁地挨重拳、被ko了。 自己的命门被对手掐得死死的，还存在着很严重的心病——轻敌，李凌群活该被击倒！好消息是，华冲锋对拳击的理解接近于零，仅能倚靠自身的蛮力乱打，否则，第一拳就能撂倒李凌群。 “快弄点水来！”看到李凌群晕乎乎的，白印大声叫道。 几人乱着一团，谁也没注意从黑暗的场地边走来两个人。两人一言不发，一前一后跑到处于半昏迷中的李凌群身边。 “宗指！” “马教练！” 大家谁也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宗方和体能教练马驰，已经悄悄地来到场边观战。 马驰蹲下拍拍李凌群的面颊，然后用指头按住他的人中。宗方一脸严肃，随着他那游弋的目光，年轻人们纷纷低下头。 十三 传奇 第二天，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的例会按时召开。不护丑不遮短的宗方，在会上通报了华冲锋等人的“光荣事迹”，并对拳击教练组的管理漏洞做了自我检讨。 “很有意思，”国家重竞技管理中心拳击管理部的魏正超部长来了兴趣，他问宗方：“你确定这个叫什么……对了，这个华冲锋，他有没有专业练过拳击？如果有，知道练了几年吗？” 宗方略作思考：“嗯，即便有过训练，也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正规而系统的训练。仅从他接受体训时……表现出来的排斥和不适应情况来分析，华冲锋具备一定的天赋，但开发得并不好，基本上就是白纸一张，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他未来的进步。” “据我了解的情况，在同年龄组中，孟克和李凌群算是拔尖的一类，他们怎么就会双双败在一个新人的手上呢？退一万步说，即便华冲锋天赋高得出奇，但缺少有效的打击和抗打击训练，他靠哪种手段战而胜之？”魏正超满腹疑问。 “魏部长，”立夫学院教研部的俞部长突然插话，“还记得八年前参加伦敦世运会的邹镇民吗？我认为华冲锋在拳击上的天赋，是不是和邹镇民有一些共通之处呢？” 八年前，俞部长提到的邹镇民，作为华国国家拳击队56公斤级的唯一人选，一黑到底，在不为外界所知的情况下，一路杀进决赛，为华国夺取了一枚宝贵的世运会拳击金牌。 “我也想起来了，这个邹镇民被发现之前，一直在黔中省北部的小县城替人家值夜班。要不是一人赤手空拳打赢了七八个小偷，他也不会被人发现，他那超出常人一大截的拳击天赋，也才得以名动天下。”俞部长提到这件事，勾起了立夫举重队的田总教练的回忆。 “那么，谁是发现华冲锋的‘星探’？能把这个没有一点基础的小子交到这里，这是要考验你们训练手段有多高吧？”魏正超继续发问。 宗方：“哦，忘了汇报，是强副主任委托他的助手送来的。” 强胜利是魏正超的老师，十几年前，魏正超打遍全国无敌手时，他的教练正是强胜利。 “原来是这样，”魏正超点着头，信心满满地看着宗方，“我相信老师的眼光是不会错的！老宗啊，你肩头的压力大不？要不，分一点让我来帮你扛？” “目前还没问题，”宗方喝了口茶，“哪天要扛不住了，我再向您求助。” “看来，我不仅‘冒昧’地参加学院的例会，还有‘意外’的收获，真是不虚此行。”魏正超不改自己幽默的本色。 散会后，宗方立即把华冲锋、李凌群等人叫到办公室，各打五十大板后，他让华冲锋单独留下来。 “话不多说，就只有一句——无论何时何地，年轻人都要懂得克制欲望。如果做得宠辱不惊，那可能就离成功不远了。” 说完，宗方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个灰色的相框，缓缓说到：“此人名叫谬塞尔·汤普森，出生在米国新约克城布鲁姆的黑人社区。他右眼先天失明，左腿比右腿长6厘米，从小被父母遗弃成了流浪儿。15岁开始，因为抢劫坐过三次牢，最长一次被判了七年，等他出狱时，已经27岁了。” 华冲锋瞪着汤普森的黑皮肤和一头卷发，不知宗方想要表达些什么。 “29岁，他第一次参加业余拳赛，全年共打了29场比赛，全部败北。其中，28次被ko；30岁，在他参加的所有比赛中，全部以ko取胜，并在当年代表米国参加世界运动会，获得了男子85公斤级的金牌；31岁，汤普森转战职业拳坛，从积分最低的挑战者开始，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直到具备向拳王金腰带发起挑战的资格。” “职业拳坛尤其是大级别比赛，奖金高待遇好，竞争空前激烈。经过无数次挑战、失败、再挑战，门牙全部被打掉、鼻梁骨全部摘除，终于在他35岁的最后一天，谬塞尔·汤普森赢得第一挑战者的资格。半年后，他第一次站在有职业拳坛最高秀场之称的麦迪逊花园广场，挑战当时国际拳击协会重量级金腰带的拥有者，日耳曼人汉斯·魏格曼。 “比赛打满了11个回合，汤普森被魏格曼击倒7次，但每次他都能站起来重新比赛；魏格曼只倒地1次，却没能最后站起来。在迎来人生中的36岁193天后，谬塞尔·汤普森首次加冕重量级拳王。” “世界级职业拳赛林林总总、多如牛毛，最有号召力、最具权威性的却只有五大组织，除了国际拳击协会，还有国际拳击联合会、世界拳击理事会、世界拳击协会和国际拳击组织；赢得国际拳击协会重量级的金腰带，只是汤普森计划的第一步。” “在那个年代，国际排名第一位的重量级拳王是罗刹人奥列格·谢苗诺夫，他手握世界拳击协会、国际拳击联合会和世界拳击理事会三条金腰带。而在当时，依照谢苗诺夫的实力，他完全有能力一统江山，将五条金腰带尽数收入囊中。但五大组织联合发表声明，宣布出于保护和发展职业拳击运动的考量，禁止谢苗诺夫出战国际拳击协会和国际拳击组织的比赛……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什么保护拳击市场？根本就是后台老板们在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汤普森眼盲心不盲，赢下国际拳击协会金腰带后，他没有立刻宣布挑战谢苗诺夫的王座，剔除实力的确稍有不及的因素，汤普森还有更大的抱负。38岁，他赢得国际拳击组织金腰带；39岁那年的上下两个半年，汤普森均在第九个回合tko挑战者，继续保有国际拳击组织和国际拳击协会的金腰带。” “2046年11月，也就是汤普森卫冕国际拳击协会金腰带的次月，他正式发起向奥列格·谢苗诺夫挑战。很奇怪，他的挑战申请，赢得了几大协会的大老板的鼎力支持。从第三号挑战者打起，汤普森连续干掉波斯裔义大利亚人基亚努什·贾拉里以及号称无冕之王的尼基萨·奥萨德琴科，最终如愿以偿，与谢苗诺夫同时步入麦迪逊花园广场的镁光灯下。” “谢苗诺夫身高超2.02米，体重高达140多公斤，号称世界拳坛的巨毋霸。骇人的体型往那儿一站，对手未战就先怯了一半的场。成名后，各种关于谢苗诺夫可骇打击力的传闻在业界疯传：有的说，谢苗诺夫小时候在老家放羊时，曾一拳打死了叼羊的雪豹；有的说，谢苗诺夫之所以无坚不摧，是因为他体内植入了合金；更有人说谢苗诺夫的父亲来自遥远的外太空……” “不管如何，谢苗诺夫力量恐怖出手极狠，在集齐三大组织的金腰带的道路上，大大小小他一共打了33场比赛，而且，全部都是以ko或tko的方式获胜。后来，espn体育频道拳击专项记者对33场比赛做了统计，结果令人咋舌。所有跟奥列格·谢苗诺夫交过手的运动员，身上最少会留下一处‘美好的记忆’：‘冷酷者’迪文·佐尔菲克的左肋骨被打断了3根，麦克·‘铁拳’·奥尔丁的下巴粉碎破相，国际拳击联合会前拳王李迪克·鲍曼右耳失聪达半年之久。” “汤普森与谢苗诺夫比赛当天，米国总统大选电视辩论赛为它让步；西非那几个战争永远打不完的蕞尔小国，一致同意协议停火一天；澳洲钛球公开赛决赛延后开赛；就连欧洲航天局artes项目发射往天狼星的空间探测器，也推迟进行——这些即便天崩地裂、洪水滔天，也绝停不下脚步的大事儿，全都无条件为最伟大的比赛让道，足见力量之美深入人心。” “2047年10月26日，注定永留拳击史册的一天，在万众期待中到来。赛前，威廉希勒等三大博彩公司给出的赔率呈现惊人的契合——1：7.8，谢苗诺夫稳赢；无数记者、专家、业内人士也纷纷发表观点，认为用不了12回合，罗刹人就能实现ko。” “事实上，这场世纪大战的确没有打满12回合，因为比赛进行到第五个回合，年逾40岁的谬塞尔·汤普森就击倒比他小5岁的对手，完成了有拳击运动记载以来最大的逆转！” “一个过了黄金年龄、缺了一只眼、大半生坎坷艰辛的老家伙外加半瘸子，能创造这样的神话，只能说明一个道理，人家天生注定是为拳击运动而生的！” …… 九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相框上。照片中的汤普森，漆黑的肤色熠熠生辉，仅存的眼神中昂扬着斗志。 十四 超人一等的数据 看得出来，经过昨夜的较量，华冲锋在集训队的地位明显提高，前几天受到的冷遇、漠视和不公，随着李凌群、孟克的相继倒地，早已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只要他一出现，敌意最强的李凌群有意无意躲开他，即使同在一室训练，也避免与他发生视线交流；永远少根筋的孟克开始和他嘻嘻哈哈地，态度转变之大，足以让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产生错觉——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像换了一个人，孟克的心还真大。 反复跑、俯卧撑、深蹲、快挺……华冲锋每天最早来最晚走，度过两周的艰难适应期，点点滴滴的变化开始塑造一个全新的他。 体重增加，这是最直接最显著的外观。不到一个月，他整整长出了10斤肉——纯的，脂肪率为零，让自己体重达到75.5公斤。科学系统的训练，肩上、背上、腿部部位的线条初步显现，小腹、腰部的肌肉更加紧密，和青春洋溢的脸庞搭配在一起，华冲锋走在街上，收获的回头率达到20%。 运动量从一条水平线陡然变成斜线、直线，消耗体力非常之大，于是运动后的休整放松，也是华冲锋每天的一道必修课。所有集训队员里，年纪最小的华冲锋反而是自律性最好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一定会严格执行，根本不用教练组操碎心。 两个月的基础体能训练很快结束，华冲锋的块头壮实多了，原来高瘦的体态匀称起来，而且体重控持得很好，能保证在76公斤上下不超过0.5公斤的范围内浮动。 每两个月，训练中心要进行内部专项体能测试，内容包括计时跳绳、250公斤深蹲、150公斤卧推、计时50米反复冲刺等。 终于，在华冲锋稀里糊涂成了立夫学院学员的第66天后，迎来了他的首个体能测试日。 由于与摔角队的部分体能测试项目重合，从一开始，双方教练组就把两队安排在一起测试，有心提高队员的表现欲，刺激他们发出最大潜能，看看谁的专项能力更突出—— 计时跳绳，限时5分钟，跳绳次数最多者胜出；50米反复冲刺，限时2分钟，往返次数最多者胜出；计时卧推，限时1分钟，卧推所在量级规定重量杠铃，次数最多者为最后的赢家。 在立夫学院内部，因为汇集了全国范围内超过三分之一的顶尖好手，摔角集训队的档次和水平远远高于其他地区的专业队。科尔沁省的宝音、龙江省的李明、辽东省的闫长军、于鹏等等，代表国内各级别青年队最高水平的运动员，均在这里接受为期一年的强化训练。 受到世运会“瘦身”影响，摔角项目被迫小幅度缩水，这个原本分为自由式、古典式两个项目共16个级别的重竞技运动，被压缩为14个级别，各自保留6个级别。 为保证公平，级别小体重轻的拳击选手不参与两两测试，摔角队130公斤级的体重太大，也不参与其中，所以，双方展示实力的焦点，主要集中在60公斤以上级别。 几轮下来，在60、64、81等几个量级，拳击队完败给与同级别的摔角队；91公斤以上级的白印虽说最具实力，可现实情况也岌岌可危，他只在卧推赢了对方几个，而计时跳绳和50米反复冲刺这两个项目，差距显而易见。 马驰的脸色比较难看，别人来得晚、训练不系统也就算了，你白印竟然也输了！ 白印加入到马驰的团队将近一年，来自青湖省的他一直比较优秀，上回的比拼，就是靠他挽回一些颜面。按说又经过两个月的训练，白印完全可以漂亮地击败摔角选手，给出一个高水准的数据来——可是没有。 “教练，到我了没有？”华冲锋兴冲冲赶来。 马驰正没好气：“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要测试体能吗？” 经过五个级别的比拼，摔角队已经接近完胜。华冲锋所处的75公斤级位置比较尴尬，要么大要么小，摔角队没有与之对应的级别。 “要不，让这小子和我们78公斤级的青龙比一把？”摔角队田总教练听说了华冲锋以一敌二的光荣事迹，所以主动挑战。 马驰瞟一眼华冲锋的体格：“也行！你的青龙差不多和华冲锋同时进来的，正好看看两个小家伙的专项能力怎么样！” 青龙来自科尔沁省，爷爷、爸爸和几个叔叔都是草原那达慕大会的摔跤冠军。老子英雄儿好汉，刚满20岁的他放弃传统的民族摔跤，转而潜心学习摔角，只为达到父辈们都没有达到的高度——在世运会上拿金牌。 除了岁数稍大，和华冲锋类似，青龙也是经过专家推荐，被立夫学院破格录取的。短短两月的训练，青龙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比赛气质和掌控比赛的能力，让教练组上下均感觉找到一个好苗子。 脸盘大颧骨高眼睛细长，膀大腰圆的青龙有一副本民族典型的外貌特征。 “还不开始？”青龙嘀咕着瞧一眼并排而立的华冲锋，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 第一个项目是跳绳。 一分钟跳401下，这是最新的健力氏纪录，创造者据说是羊城的一个小学生。因为跳绳纯属大众体育项目，门槛极低易参与，所以没有世界纪录一说。 普罗大众能跳出的成绩，专业运动员往往拼了命，也不一定达得到这个水平。两批集训队员加在一起，最高纪录是5分钟跳1013下，也就是每分钟200下出头，距离小学生的记录很远。 “开始计时！” 青龙体态壮实，灵活度倒也不差。单脚跳、双脚跳、花式跳轮番上场，开场挺猛的情况下，在头一分钟居然跳了182下，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青龙的速度很快慢下来，最后的一分钟还被拌蒜了几回，严重拉低了总成绩。 “701下。” 轮到华冲锋，只见他稍作吸气，随即舞动起绳子。 “1、2、3、……”华冲锋轻盈多了，随着他富于节奏感的跃动，拳击队的情不自禁地为他计数。队伍内部尽管有诸多不和谐因素存在，但此刻的枪口绝对是一致对外。 呜呜呜，在华冲锋的手中，细绳像被赋予了魔力，服服帖帖很听话。一分钟很快结束，他不可思议地跳了接近三百下，秒决了队友的最好记录。 “278下！” “不对，应该是283下，我数得很清楚。” “你铁定记茬了。” 几个人小声的争论着，惹得马驰直朝他们瞪眼。旁边摔角队的也一脸轻蔑，好像在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跳个破绳吗？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第一分钟结束，华冲锋这才好像找到点感觉，他停下来，收了收过长的绳子，调整到最适合自己身高的位置。 “快点，还在计时呢！”白印、侯震等人不禁替他着急起来。 华冲锋却不慌不忙，收腹挺胸，再一次摇动绳子让自己轻捷起来。这一回，实在太快了，快得让别人看不清跳动的频率。即使只数一只脚，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仗着人多眼杂，含含糊糊算了个大概。 “我操！1670下！加上开始的283下，一共是……”摔角队的体能教练惊叫起来。 “一共跳了1953下，厉害呀！” “平均一分钟跳了390下，牛逼！” 这还不算完。 计时卧推。40公斤的杠铃，满身疙瘩肉的青龙鼓起腮帮子，一分钟内推了25个，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华冲锋专门部位的肌肉不及青龙，可效果却不差，他竟然完成了36个，几乎超过青龙将近一半的数量。 50米计时反复冲刺。两分钟内，青龙只完成了十二个圈，平均每次用时十秒钟左右；华冲锋完成了十八圈半，平均每次用时在6″50上下，如果扣除高强度的体力衰减损耗，这个成绩实在不可思议。 “这小子简直绝了，不如让他转到专项短跑练习？看他这样猛，国内比他厉害的可能找不出几个来。”摔角队田总教练拉住马驰，小声地对他说到。 马驰笑起来：“别出馊主意好不好？放跑了他，你给我再找一个这样的苗子？” 十五 斗战Ⅰ号 华冲锋高人一筹的超强能力，再一次惊爆了众人的眼球；他为拳击队争回不少面子的轶事，也传到总教练宗方的耳朵里。于是，他立刻召集教练组开了一个短会，决定给华冲锋开小灶。 “鉴于你在体测上的表现，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参加集体训练，包括体能训练和技术训练。”马驰首先说。 面对表情严肃的教练组成员，华冲锋有点不安起来，也许是昨天的体测太过招摇，才招致这样的“礼遇”。唉，早知道收敛一点。 宗方笑起来：“小伙子，你这样紧张干嘛？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全都落在你头上了。” 马驰：“是这样，你身上潜藏着很大的能量，如果延续按部就班的训练，不仅会延缓你水平的提高，而且也会造成资源浪费。明天起，我们直接进入拳击的核心阶段：击打和抗击打训练。同时，为了科学合理的安排训练，加大激发你的运动能力，我们会用上智能体训机器人作为辅助手段。” “妈呀，都轮到和2.0版本比试了。”华冲锋暗地里吐槽。 “不要担心，‘斗战1号’虽说只是第一代试验品，但是设定了上限值，对人体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为消除华冲锋的顾虑，宗方又这样补充道。 马驰笑起来：“说起来，‘斗战1号’的一个主创人还认识你。” “是谁？”华冲锋的好奇心陡起。 “就是强主任的高参，把你送来这里的甘晓君甘博士啊。” 华冲锋顾虑稍减，跟着两人转弯抹角，来到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的一处角落。绿树掩映中，有一幢红色的三层楼房孤零零地立在这里。铁丝网、无尘环境、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这一切与训练中心沾似乎不上边，更让华冲锋感觉自己进入了对外保密的军事机构。 三楼走廊尽头，铝合金大门上有一个形似太阳的标志，下面贴有烫金字体：solis oculus。 进门后，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看了眼华冲锋，冲着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第一个参与本计划的人，欢迎你加入阿波罗计划！你表现的好坏，对于今后‘阿波罗计划’的推进至关重要！” 阿波罗计划？你确定要重返月球不是？ “这位老师是操控人员李杰，也是‘斗战1号’的主创者之一，他负责操控机器人配合你的训练，应该也算是你的教练了。所以，你务必要全力配合。” 称重、量高、测臂展，李杰采集完华冲锋的身体数据，随后，他推开玻璃门。在那儿，被宗方等人视若神物的“斗战1号”，冷冰冰的矗立在地胶中央。 “斗战1号”约有2米高，外观呈人体形状，头发脑袋躯干四肢一应俱全，运动背心、运动短裤甚至拳击手套，该有都有。只是脸上木愣愣的没有表情，乍一眼看过去，着实让人瘆得慌。 李杰启动开关，绕到“斗战1号”背后，把刚才采录的数据输入系统。 “输入对手的数据后，它会自动更改自己的身体参数，把自身的高度、臂展以及出拳的力道，全都调整到一个最适合的位置……不用担心，‘斗战1号’的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度超过100毫米的聚氨酯皮革，包括头部、胸腹部、拳头、手肘等等部位都有，你可以任意出拳，不用害怕接触它时弄伤自己的手或其它地方。同样，它的进攻力量也在人体可承受的范围之内，除非你不作抵抗，否则，要想一拳打倒你也很困难。”李杰极力打消华冲锋的顾虑。 宗方拿起拳套：“这双拳套里面，内植了最新开发的‘击打芯片’。不管你出拳的力量多大或多小，只要接触到‘斗战1号’，遍布它全身的感应系统，会自动将你的数据采集到存储卡。而且，只要你打出第一拳，‘斗战1号’的仿生系统随之激活，进入对战模式。如果没有人为的干扰，它就会一直和你对抗下去。” 华冲锋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发毛—— 地下拳市的黑拳精英也好，孟克、李凌群这些二杆子也罢，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他们再怎么厉害，好歹还知道疼痛，还会滋生出喜怒哀乐等等情绪，会适可而止，会害怕会退缩，更会被乱拳打蒙。现在倒好，你居然要和一部冷冰冰的机器叫板？真是嫌自己命不够长！ 怎么办？答应或不答应？ 要是索林和许超然有一个在身边，哪怕是出点馊主意也成！华京一别已有两个多月，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活得滋润不？也没见他们打个电话来关心关心。 看见华冲锋望着仿生机器人发愣，李杰认为他还是心存疑虑。于是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放心，怎样使用好这台仿生机器人，让它发挥科技的力量，我们比你还慎重。虽说你是第一个吃螃蟹的运动员，但你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们整整试验了几百次，有足够的信心保证你的安全。”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一味逃避就没意思了。 华冲锋点点头，摇头晃胯开始热身。趁这时候，一旁的体能教练马驰凑近‘斗战1号’，上下抚摸着机身，嘴里啧啧有声的感叹着。宗方拉着李杰走到角落，两人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发出笑声来。 十分钟过后，华冲锋示意自己做好准备，可以动手了。李杰点点头，坐到操控台前输入一连串数字，手速好像网游高手一样熟练、好像单身狗一样快捷。当“斗战1号”高度降到和华冲锋差不多后，它真正动起来了。机器人扭动着头部和身躯，活像一个活生生的、等待上场搏杀的拳击运动选手。 马驰帮华冲锋缠好绷带系紧拳套，还不放心地揉着他的肩膀，大声地为他打着气。华冲锋勉强挤出半个笑脸，挥着左拳站到了对战区域。 “注意，机器人的速度和你的速度成正比关系，要是感觉‘1号’速度过快，你首先得降低自己的速度。不过，并不是你速度归零，它的速度也会跟着归零；在设计‘1号’时，我们预先设置了一个速度最低值，一旦感应系统被激活，它的运动速度最慢也不会低于这个极值。” 与一般的机器人不同，“斗战1号”安装了双腿，以此代替常见的滑轮来支撑机体。面对所谓最新科技成果，华冲锋的好奇心早已胜过畏惧感，不待李杰说完，他的第一拳已经出去了。 咚的一下，这一拳砸在机器人的脸上——嘟嘟嘟……“斗战1号”的“眼睛”闪了三下红光，高灵敏度、高仿生的训练机器彻底被激活了。 “189公斤！”李杰大声报出华冲锋这一拳击打的力道。 经过两个月的专项体能训练，华冲锋的肌肉力量得以大大加强，出拳的力量、速度也随之显著增加。 像沉睡的恶魔被吵醒一样，华冲锋的第二拳没来得及够到聚氨酯皮革，“斗战1号”的反击已经近在眼前。华冲锋赶紧抬起左手遮挡，真皮和人造皮接触瞬间，华冲锋所担心的以卵击石的疼痛感没有出现，他高高悬起的小心脏方才落地——还好啦，基本还撑得住。要是闭上眼，你根本辨别不出，对面居然站着一个没有人性的对手！ 内心安宁了，华冲锋开场时的畏惧，也慢慢被好奇取代。他微微后撤一步，好像在调整自己的进攻角度，随后迅速前进两步，右手摆了一个虚拳的同时，左直拳已经来到机器的前胸部位。果然是一台没有人性的机器！“斗战1号”根本不在乎华冲锋的攻势，它不退反进、不听任华冲锋攻击自己，而是以比华冲锋更快的速度，甩开右拳直取他的下颚。 卧槽，这堆机器不要太灵敏好不好，进退自如好像真人一般？！ 华冲锋被吓得够呛，就是晚了这么半拍，“斗战1号”的右拳已经来到他的下巴处。华冲锋猛地后仰，一个轱辘翻起，顺势躲过这一击。不过，这拳还是擦到了下巴骨，撞得华冲锋牙根生痛。 咔嚓，李杰切掉开关。 宗方和马驰赶忙搀住华冲锋，关切地看着他的脸色。 华冲锋的脸变得刷白：“这个……它移动得也太快了？天啦，这简直不是……” “当然了，要不装个腿干啥？直接放在桌子上多省事啊！我告诉过你，它的速度和你息息相关。”李杰递头套过来，“还是戴上它，多一层保护对你更为保险一点。” 十六 这不科学 华冲锋看一眼‘斗战1号’的红眼圈，犹豫片刻，还是强迫自己戴上头套。他不是傻子，尤其是对上冷冰冰的机器，不多动点脑子可不行。 人机大战，经过短暂停后，再次重新开始。 吃了哑巴亏，华冲锋的跑动明显积极得多，他左右来回作大幅度的移动，双手不时打出刺拳，试图制衡机器人，将它的进攻置于安全距离以内。 开始似乎还奏效，“斗战1号”速度虽快，却显然跟不上华冲锋的节奏，连连扑空。李杰见状，立即输入新的指令，调整机器人的感应中枢。这个改变果然很管用，‘斗战1号’立马换了个新进攻的方式，一波左右摆拳的进攻，把华冲锋一步步逼向死角。 华冲锋再次陷入被动，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本来就没有章法的出拳，愈加乱了起来。咚咚咚，三拳连出，每一拳的力道均接近170公斤，但两拳抡空，只有一拳击中机器人的胳膊，对自己摆脱危局于事无补。 百忙中余光扫过，李杰等人若无其事地观战，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华冲锋咬咬牙，一肚子气不知该找谁发泄。 噗，一声闷响，他已中招。 里层包着聚氨酯皮革的拳套，正中他柔软的小腹。巨大的冲击力顺着神经传导到脑回路，变成疼痛感瞬间把华冲锋拉倒。“斗战1号”不愧是内植感应装置的机器人，华冲锋的身体角度改变了，它提前0.01秒精确计算位置，出击拳的角度也随之改变——那是华冲锋脑袋可能会下降的高度。然后，又是一拳。 只觉得天旋地转，华冲锋徒劳地挥动胳膊，等不到他的拳头挨到聚氨酯皮肤，自己就先倒下了。 “快关快关！”马驰急不可耐。 只听得咔咔咔的一阵按键声，“斗战1号”体内传出的轻微的电流声戛然而止。 瘫倒在地，已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华冲锋恍然若悟：打了小半天，本应该出现在视线中、帮他出谋划策的“竞技王座殿堂”，居然他娘的没有动静！ 华冲锋能同孟克他们周旋到底，说白了主要依靠木木助教的帮助。缺少了木木的预警，他不过是一个徒具蛮力的低端选手。“斗战1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脑电波，没有气场，只是一部人形的器械，木木的榆木脑袋当然预判不出它的行动。 华冲锋仰面朝天，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里透着无奈。 宗方蹲下，伸手轻拍华冲锋的面颊：“小华、小华，你没事吧？” 只拍了两下，华冲锋一骨碌翻起来，抬起手一把掀掉头套：“再来！我还不相信跑不过你啦！” 纳尼？ 三人一脸懵圈，不知道这小子是被打昏了头，还是恼羞成怒失去理智。 “等等，”这回是李杰出面，“华冲锋同学，我要提醒你，这台仿生机器人的设计最大出拳力量，已经接近400公斤。如果维持高速运转，每拳平均在350公斤上下浮动，一拳下来，冲击力比世界上最顶尖的拳王还要高上将近100公斤！虽说我们采用了高端的制动措施，但它始终是一款还在改进的智能机器人，万一失控，对你的伤害恐怕难以把控！” “我知道，但我更怕这头套害得我无法思考！” 好说歹说，华冲锋就是不愿再套住脑袋。宗方无可奈何，只得嘱咐李杰随时小心，一有动静便立刻切断电源。马驰更关心为自己长脸的弟子，嚷嚷着叫李杰降低“斗战1号”的出拳力量，做到安全第一预防为主。 胸大无脑，心大无畏，要说华冲锋的心理素质，那才真叫一个大。换成别人，也许就会退出这种无聊的对战模式，可他偏不！ 宗方暗暗点头：颇有一些久经沙场的斗士风度！假以时日，他有可能成长为伟大的运动员呢？ 果然，第三次上来，华冲锋猛然间好像换了一个人。腾腾腾，出拳迅猛有力，躲闪格挡有模有样，进退有据之间彰显良好的运动天赋。反观“斗战1号”，虽说能接收到最末微的感应，并能立刻作出适当反应，可终究缺少人的意识，有的出拳僵硬、有的退却机械，差之毫厘往往谬之千里，进攻威力也就大打折扣。 “注意机器人的前进路线，不要被绊蒜！” 至少有两次，因为过于亢奋，华冲锋都差点让“斗战1号”绊倒，马驰不得不替他盯着脚下，免得他马失前蹄。 没办法，既然无法使用外挂，华冲锋只能依仗自身的能力，努力化解危局。 即使有两个月基础体能训练，在毫无体力损耗一说的机器人面前，华冲锋还是困难重重。撑过刚开始的一分多钟，他再次回到劣势，无法出拳亦无法反击，只能像跳蚤一样东躲西藏，手臂、肩膀等部位因此挨了不少老拳。 叮咚，第一局的三分钟计时姗姗来迟。 华冲锋狠狠啜了几口软管，口味偏咸的运动饮料让他得到些许喘息机会——超乎想象的比赛强度……不，应该是逃命节奏，极大地消耗着他体内的盐分。 他吐出软管，喘了一大口气：“教练，好像不对吧？这不是训练！根本就是实战好不好？！一上来就被狂揍！谁受得了？别说我这种根本入不了流的业余拳手，就算叫来专业运动员，恐怕也架不住折磨！” “你错了！”宗方一边给他擦着汗，一边驳斥道。“拳击的真谛在于比赛。比赛是什么？是战场！是舞台！是和自己的决斗！为啥？单就拳击这一项运动而言，无论职业拳击的顶尖拳手，还是刚练习拳击的新人，在比赛中基本上无法像训练时那样集中精神。这就是我们平时说的‘训练时能发挥70%的力量，比赛时撑死能只能发挥50%的力量’。” 马驰点点头：“因为比赛的一切都不可预估，场外干扰、对手状况、临场应变、时机把握，还有相互试探、出击反击，都需要投入最短时间去快速思考。面对这些最复杂的情况，训练有素的顶级拳手，大都会以本能反应和身体机能加以应对。但是，比赛中的所有细节和突发情况基本不可预见，因此，他们也不能像训练时能随心所欲的发挥。” “宗导和马教练都说你天赋颇高，现行的那一套训练方法落后陈旧，显然不是对你的最佳开发方式，如果非要强加给你，也许最多带给我们又一个洲际冠军，而不是世界冠军。”录入华冲锋的数据，李杰抬起头来，加入到对华冲锋的说教行列。 接着，好像在做推销生意，李杰开始吹嘘自己的产品：“加强体能训练之余，开辟一条全新的训练方式——‘斗战1号’仿生机器人就是给你这种新手量身打造的。” 嘟嘟嘟，启动键按下，“斗战1号”的红眼珠亮起来。 三人联合一忽悠，五分钟过得飞快，转眼又回到华冲锋专享的vip地狱模式。 有过第一局三次倒地的实战经验，再次面对“斗战1号”，华冲锋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或许是想偷懒，铃声响起，他只是摇晃身体绕着机器打转，迟迟不见出拳进攻。 “你倒是动手啊？”马驰不耐烦了。 如此又耗费十多秒，李杰终于下手。他迅速作出指令修改，将“斗战1号”的对抗模式从被动反击切换为主动出拳。 麻烦来了，但华冲锋根本没有意识到，依然故我的自娱自乐。 “小心些……”宗方爱才心切，在李杰的手指离开键盘的同时，大声提醒着场上的华冲锋。 噗……机械手臂送出一记刺拳，紧跟着是两记又快又猛的勾拳，打得仿佛连空气都为之改变密度。 “你？怎么会……” 华冲锋惊愕万分，他以为是“斗战1号”自身出了问题，百忙之中回过头看，仿佛想从李杰嘴里得到答案。 “做好你自己吧！！还有闲情来关心别人？！”宗方指着已经上了弦的机器人，半是生气半是担心的喝道。 的确晚了！ 华冲锋的肩膀和后脑勺分别中招，超过100公斤、累计高于200公斤以上的力量，已经传导过来，触到他的痛觉神经。 一个狗吃屎的标准动作，撞破不达标准的围绳，华冲锋把自己甩到操控台前面，距离镀铬的金属面不到一厘米。 “看看，即使感应不到你出拳的细微变化，它一样可以出拳揍你的。”李杰淡淡地说道。 十七 特训魔鬼一代 马驰可没那么淡定，他着急跑到台上去扶人。由于时间仓促，他甚至来不及责怪“使坏”的李杰、还有知情不报的宗方。 “以消极的态度和方式对待训练，不仅对自己极端不负责，而且迟早要为自己的不作为……付出代价！”在确认华冲锋并无大碍，宗方这样解释自己为什么见死不救。 遭到暗算，本来就不爽的华冲锋再也憋不住怒火：“消极？我哪一点消极了？我是在计算你那个狗屁机器人的步点，然后打败它、踩扁它！哼，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人对我的期望值有多高。自打来到这里，训练——我勤勤恳恳，尽管都快崩溃了，我还是强迫自己咬牙坚持；做人——我老老实实，从来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唯一的那次不愉快是怎么来的，相信你也知道，我不想多说！” “我们在讨论你的进取心，而你却呱呱呱讲一些不相干的琐事？”宗方有点铁石心肠，“上至国家元首下至平民百姓，谁个没有自己的委屈？如果都把委屈挂在嘴上、记在心里，我看大家全都去做怨妇算了，还奋斗个屁。” 这样深层次的问题，华冲锋从未思考过，他想反驳，一时之间却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干脆气鼓鼓地揉着脑后的小疙瘩，来个一言不发。 “要左右对手的行动，首先要控制自己的内心；要控制自己的内心，必须学会驾驭自己的恐惧。”宗方目光炯炯，“谬塞尔?汤普森，还记得我的办公桌上摆放着的相框吗？这句话是他说的。” 华冲锋不再说话，低着头自觉戴好手套，走到马驰身边。在马驰替他系紧绳带的同时，宗方也让李杰给“斗战1号”换了双大一点的拳套，以减轻它击打的力度；并且，将力量再度降低到100公斤以下，将移动速度控制在与华冲锋速度匹配的范围以内，如果华冲锋能应付得住，再视华冲锋的训练成果，一步步逐步拉高这两项数值。 噔噔噔……嗖嗖嗖……砰砰砰，训练加比赛二合一的奇怪组合，在华冲锋更为矫健的进退中热辣上演。 力量和速度同时降低，并不意味着华冲锋吃到的苦头也会减少。相反，由于心理上的压迫感不那么强烈，华冲锋吃到更多苦头，挨到的拳头数量成倍地增加。好在这回他改变主意，重新用了头套，否则，面部会肿得像肥猪不说，也很难撑到下一节的训练时间。 休息时，华冲锋已变摇摇晃晃脚步蹒跚，每迈出一步，都需要他用超过一倍的力量去完成。尽管背心湿透、头发因汗水粘成一团、口腔里鼻腔里有血丝冒出，华冲锋的眼神中并没有失去斗志。 等到李杰再次更新完数据，华冲锋挣扎着想要开始第二轮训练。 这次，轮到宗方摇头了：“很不错！今天足够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放松放松吧。嗯，第一天的训练量只完成三分之一，是不是要调一下你的数据？” 后面的话显然是说给李杰的，李杰眉头紧锁：“我也在纳闷，现在的数据采集自国际二线运动员的体能指标数据库。目前的训练量，按说一个专业队出生的普通运动员能够应付，他怎么会完不成呢？奇怪了。” “毕竟小华不是专业队出来的，”马驰并不想打圆场，“对了，会不会是你的高科技产品本身有问题，数据是不是需要改进……” 华冲锋只想找个地方躺下，打声招呼先走了。 从小红楼到宿舍不过六七百米的直线距离，但走起来却无比漫长，好几次，他都想就地找个地方躺下，要不是地上太凉太硬的话—— 进入立夫学院两个多月了，不管怎样，华冲锋大小也算个名人了。三三两两的路人见到他青紫红肿的外表，多多少少又在猜疑：群殴？单挑？看这小子的这副尊荣，不会是又和别人互相伤害吧？ 第二天上午，本该单独进行基础体能训练，华冲锋睡过了头，睁开眼已经是大中午了。桌上摆放着的早点，表明总教练宗方来过，而且没有试图叫醒他。 墙上挂钟的时针已快指到“2”，华冲锋吐了个舌头，两三口吞下食物，抓起衣服就跑。他高估自己了，只要一用劲，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不是小说里所说的隐隐作痛，而是剧痛！ 天气不错，与小红楼浑然一体的各类绿植深处，小鸟啾啾啾乱叫个不停，似乎在提前庆祝华冲锋的第二个受虐日。 “统计表明，地位越高的运动员，被敌视被暴击的机率也远高于一般运动员！” 马驰没来，宗方也没有出现，训练室内只有鞋子的摩擦声、华冲锋的喘气声以及李杰略显书呆子气的提醒。 “头部、颈部受到的攻击次数，占90%以上，远高于身体的其他部位。” 没有宗方的授权，李杰不敢擅自下调“斗战1号”的数据，即使华冲锋的状态远不如第一天。好在机器人的速度降下来，虽然短短时间内挨了不少拳，华冲锋这个拳击新丁倒也能勉强承受。 训练开始十分钟之后，来自机器人的击中率，从不到四分之一直线上升60%，其中头颈部的挨揍率更是从基本为零，飙升到四成。华冲锋这是怎么了？李杰有点茫然，离开操控台走到训练台这边来。 “斗战1号”的高度和臂展，都被有意识地缩减到与华冲锋相仿的位置，如果华冲锋能维持头一天的状态，命中他的次数应该略有下降才合理。 但数据不会作假，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的意识出现了很大障碍。 昨天的情形犹自历历在目——即便在后期，华冲锋的体力下滑得厉害，吃了很多拳；但在前期，华冲锋灵动的步伐和准确率很高的格挡，将“斗战1号”的命中数据封得很死。 “头部有丰富的神经组织及重要的感知器官，对人体起着重要的调控作用，是人体运动的‘指挥中心’”。为了及时帮助华冲锋，李杰提高音量善意的提醒着。 这一轮“活体实验”还有一分半钟才会结束，感觉华冲锋的运动能力正直线下降：脚步跟不上，出拳又慢又无力。果然没过多久，操控台的报警装置开始亮灯。 噼啪噼啪，台上的对抗还在继续。黄灯一闪一闪的，明灭不定。 “当头部受到持续、猛烈击打时，易引发暂时性意识和机能障碍，出现失衡、眩晕、昏迷、脑震荡等现象，重者甚至危及生命……” 这句话没有说完，李杰嗖地跑回操控台后面，一把切掉仿生机器人的开关。 训练台上，华冲锋抓住总算停下来的机械臂，那一刻他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已经陷入随时要“挂掉”的节奏。 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台上，华冲锋弯下腰干呕起来。训练台连接着机器人的感应装置，李杰心疼自己的宝贝，连忙端着垃圾桶跑过来。 还好，这家伙干打雷不下雨，恶心半天没吐出来东西。干呕完，只见华冲锋直起身来，仰面朝天使劲地眨着眼，还不停地用拳套触摸着两个眼角。 这是在干啥？眼睛受伤了吗？不太像啊！ 李杰端着垃圾桶，想走开又不想走开。走吧，万一华冲锋想通了，往脚下狂吐，不仅恶心而且昂贵——“斗战1号”的研发成本抵得上他十年工资。不走吧，谁知道华冲锋接下来要做什么。 从昨天开始，不仅“对手实时运动指数”失去踪影，连最稳妥最起码的预警指数，也变得悄无声息的。之前一直依赖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帮助，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就像它们突然间冒出来一样。华冲锋心里很没了底气，难怪会失去方向丧失信心。 李杰一样，也没有多少底气。他只是一个程序员，不是教练员，只会操控机器分解数据，解决“斗战1号”在工作中的bug，根本就不会教人打拳。 他犹犹豫豫的递过毛巾，手里拿着一瓶国家体育运动科研所刚送来的最新饮品，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才让自己更像一个真正的拳击教练员。 十八 较劲 华冲锋坐在地板上，不要命地喝着饮料。李杰翻着马驰留下的纸条，看着上面的一条条锦囊妙计发愁。 宗方是总教练，每天除了指导评估每个教练员的工作，还有一些事务性的日程安排。马驰作为整个拳击集训队的两个体能教练之一，也要数不清的琐事等着他处理。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华冲锋不是王牌，只是潜在的王牌。 他们没有时间、精力和义务，来单独为他一个人服务。没有成为王牌之前，华冲锋只能在白丁一样的李杰的“监护”下，和杀人教练“斗战1号”死磕到底。 到了现在，华冲锋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能力严重不足：和“斗战1号”对抗到底？他目前远远不具备这种水平。他才打出三拳，一拳都没有打中，人家就还了十拳，而且拳拳命中。 这就是华冲锋失去自信的主要原因，没有之一。 “听我说几句，”李杰走过来，“我不是专家，更不是你的教练，对于拳击这项运动，我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 华冲锋继续瘫坐在地板上，没有理睬李杰。 “难道你就非要和它硬碰硬的对打吗？你有没有想过，见招拆招——其实这才是你对付‘斗战1号’的首选。要对抗机器人，先练好防守保护好自己，降低自己被暴击的次数，谁说不可以呢？不要怕被马教练或宗指导瞧不起嘛！他们要是厉害，咋不上来先做个示范呢？” 这话，前半句貌似道理，后半句纯属在耍流氓。但在此刻，就像黑暗世界中矗立的一盏明灯，重新燃起华冲锋的希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对，那个……要想打人，必须先学会不挨打！ 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就没有往这上面想呢？ 一下、两下、三下……格挡、躲闪到七拳，第八拳躲不开了。机械手臂突然下摆，70公斤的冲击力正中华冲锋的腹部。这一拳过来，正是两天来，在与“斗战1号”对打中，他的下腹第一次中招。 疼得华冲锋直咧嘴，捂着肚子就往下坠。冰冷的机械臂紧接着跟进，第八拳抡向他的头部。百忙中，华冲锋下意识抬起左拳挡了一下，没让“斗战1号”得逞。李杰见势不妙，随即切掉电源。 华冲锋捂着肚子倒在机器人的脚下，痛苦的表情中却夹杂着一丝笑意。这一幕恰巧被李杰捕捉到，他第一反应是，华冲锋已被虐成地主家的傻儿子。 明明疼痛难忍，却还笑得出来，这不是地主家傻儿子是谁？难道还是傻儿子家的地主？ 旁观者迷，当事者清。 第一，原先躲不了六七拳，“斗战1号”每打出五拳，华冲锋的脑袋必定会挨一下，即使他已从对攻被迫转为防御。第二，腹部被击打，脑袋幸免，说明这种方法是正确的，说明机器人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才转而攻击腹部，全力防守是明智之举。第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斗战1号”这丫的急了。 “你别管，我没事。”华冲锋不愿让自己在别人的眼里显得过分柔弱。 再来！ 噗噗噗，机械臂连续发拳。一、二、三、四……十一，第十二下眼看躲不开，华冲锋眼疾手快，抬腿正踢，秒解了机器人恶毒的中下盘进攻。 “嗨！”李杰很不高兴，他正努力融入教练的角色。“你在练习自由搏击吗？连脚都用上了？谁允许你这样干的？” 我错了，您老消消气。自己理亏在先，即使让人家训得像龟孙子也无话可说，在这一点上，华冲锋倒还算有自知之明。 继续！ “腰腹部集中了肾、胃、肝等内脏器官，腹腔神经和迷走神经分布在这些内脏壁的周围；肋部皮脂薄且肋骨细长而脆弱，是人体抗击打的薄弱环节。由于躯干体积大，灵活性差，所以容易被击中。当该处受到猛击、顶撞、摔跌或挤压时，会出现剧痛、气闷、内脏器官损伤、肋骨骨折等现象。”华冲锋在那边拼命的招架，李杰在这边心不在焉的照本宣科。 被重拳击中，断电源，等身体恢复；力度较轻、不至于中止训练的，继续操练。两个大活人、一个机器人延续着这样无情的节奏，直到第二堂课的训练时间结束。 李杰照旧递毛巾：“很不错、很不错。我大概记了点数，刚才一共被命中49拳，头部11拳腹部38拳，头部被击中的频率大大减少了。” 无论水平高低，正常情况下，拳击运动员都是由陪练员帮助进行抗击打练习。首先，陪练员有思想，会主动加强或减弱击打力度、速度。其次，陪练员是人，一次五分钟的击打过程，体力会出现衰减过程，往往到了后期，出拳的质量无法保证。最后，旁边还有专业出身的教练指导，随时纠正新手运动员的姿势。 华冲锋呢？没有教练亲临指导，只有一个程序员滥竽充数，还得面对没有感情只有指令的机器。也就是华冲锋的身体和心理素质出众，如果换成别人，别说抗击打训练？先把心理关过了再说吧。 打着灯笼找遍全院，有谁比得上他苦逼？ 第三堂训练课开始前，华冲锋脱下湿漉漉的运动背心，要没有书生气很浓的李杰在场，他连短裤也不打算穿。 和“斗战1号”在一起训练也有好处，因为是机器人，最少出拳的速度力量不会存在体力上的原因，训练质量可以得以一直保持。 噗……头部防御，有效！噗……腹部防御，有效！ 李杰手握铅笔，照常为华冲锋记数。出于职业习惯，程序员对数字、概率等等很重视，因为他们坚信量变引发质变的物理规律。从这方面考量，比起对数据没那么敏感的宗方、马驰等人，李杰更有机会帮助华冲锋。 第一轮，“斗战1号”连续出了13拳，华冲锋高遮低档前进后撤，全部化解。挡下第最后一拳，华冲锋余光一扫，竟然觉得仿生机器人的眼睛变得更红了。 他正有些许小得意，突然左上臂一麻，戴了拳击套的机械手已经击中他。这一拳来得很重，好像不止李杰设定的100公斤的上限。 华冲锋跌跌撞撞退后好几步，方才化解了这一拳的力道。他心里满是困惑，不顾“斗战1号”已近在咫尺的危险，回头向李杰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早说过，“斗战1号”缺少最起码的同情心。 一声闷响，华冲锋眼框里，各种小星星骤起肆意妄为，接着，身体便软绵绵的倒下去。 再一次清醒，睁开眼睛，一副大大的眼镜出现在视线里。眼镜后面是两道焦急的目光——李杰满眼惶恐地盯着他。华冲锋勉强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躺在训练台下，脑袋、身子上全是水，地上也有一滩水。 他被ko，无计可施之下，李杰端了一盆水过来，全部倒下去…… 华冲锋头晕目眩，耳蜗里嗡嗡嗡的，听不清李杰究竟在说什么。这一拳全无防备，堪称在小红楼……不，堪称有史以来他挨过的最重一击！ 盼到华冲锋睁眼，李杰喜出望外，血色重新回到他那苍白的脸上，仿佛被打的是他而不是落汤鸡一样的华冲锋。他搀扶华冲锋到座位上，嘴里还是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华冲锋既听不见也不想听见，只是又一次疲惫地合上眼皮。 李杰取了一块冰，颤抖着放在华冲锋的头顶上。冰块外观不规则，无法搁稳，手一松就会掉下去。李杰无法，只好用手稳住冰块，想以这种方式帮助华冲锋尽快恢复知觉。 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危险场面，所以李杰很害怕，担心自己的“杀人机器”名副其实。如果那样，他坐实过失杀人的罪名，没人替他背锅。所以，尽管华冲锋很快醒过来，他依然心有余悸，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颤抖。说来好笑，通过手上的冰块，他的抖动影响到华冲锋，顺便把人家的身体调到与自己一样的振幅上，形成美妙的共振。 好容易，华冲锋才听清李杰絮絮叨叨的碎嘴： “拳手的手臂，是控制距离的最好武器。在对抗中，手臂的任务是拍挡或迎接对手的拳击，随时都会面临巨大的打击力量。刚才上臂被机器人击中感到剧痛，皆因为从来都是前臂承受迎击，上臂被击中的机率很小。” “刚才那一拳好重，你调过数据吗？” 李杰：“天地良心，绝对没有！你的体力在快速下降过程中，所以才觉得那一拳很重。” 十九 死扛到底 下午五点半，举重队、摔角队、拳击队等都结束一天的集体训练。回去宿舍的各条路上，大大小小的男女胖子三三两两地走着，年纪小一点的还有心情和体力追逐打闹，老队员们却是一脸期待：下午的艰苦训练结束了，大家满心都想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再去食堂大吃特吃，然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没有书声的扰民，专业队队员的日常就是这样的单纯、好打发。 也有少部分愁眉不展的，那是因为今天的任务完成不好，被教练蹬鼻子上脸臭骂，而且晚上还必须加练的家伙们。 众多丰满伟岸的人体中，出现了些许不和谐的身影。这是一个穿套头衫家伙，他不胖不瘦、比例适中的好身子，引来了许多怀春胖妞的侧目，也招惹不少毒舌的吐槽—— “这天气算不上冷啊，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装逼装出高境界来了？” “哪里哪里，人家可能是大明星哦，把自己包紧一点，是为了提防狗仔队搞到大新闻：某某明星现身重竞技训练中心，只为暗恋摔角队的贾三妞。” “哈哈哈……” “滚！就他这副小身板，老娘一屁股就能坐死仨，稀罕呢。” …… 当然了，众多胖子中也不乏明白人—— “孟克孟克，华冲锋这小子不知又被揍成什么熊样，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小心点！别再招惹他了，人家可是功夫熊猫九段，马上就满血复活了。” “我可听说宗导很看重他，专门安排单人指导他训练。老白，是吧？” “不知道！” 这回猜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华冲锋进入立夫学院，吃喝穿戴全有人管，唯独这件套头衫是他用自己的训练补助买的，一共三件，穿一件洗一件备用一件。面对这么多人，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仰着高傲的头颅前进，虽然高傲的头颅上也只有七八处肿块、四五处伤口、两三处瘀血而已。 作为单独训练的新人，他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就在昨天，管理宿舍的大叔给他搬来一个浴缸，说是带按摩、冲洗、汗蒸等等功能，一键式的最新产品。 为了给他解除后顾之忧，宗方总教练也是蛮拼的。 连续两个礼拜与“斗战1号”斗智斗勇，华冲锋的身体和心理都在进步，开始的不适应、接近崩溃等状况慢慢好转，虽然还是不能完全避免被暴击，但能把仿生机器人的命中率降低到现在的40%以下，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唯一还让华冲锋揪心的，依然是“竞技王座殿堂”还有木木老师，这么多天过去了，迟迟不见他们的踪影。 享受一番浴缸的按摩功能，华冲锋正要换上另一套套头衫，墙上安装的呼叫器响起来，里面传出宿管大叔不纯正的普通话，让华冲锋下去接电话。 训练中心每月都有训练补助，两个月到手的钱不多，买个手机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华冲锋不想成为低头一族；而且，除了远在乡下的爷爷，索林和许超然，他平时也没有什么需要联系的人，手机的用处不大。 会是谁？他关上房门噔噔噔小跑着，心想绝对是索林他们打听到这里的电话，主动打过来找他的。 果然，电话拿起，两个家伙你抢我夺的，害得华冲锋不知所云，根本听不清楚活宝二人组在说啥。 闹了半天，华冲锋这才知道，在强胜利的协调下，通过一家基金会的赞助，两人都进入首都体育职业学院就读。索林选修了运动生理学专业，而许超然对人体运动遗传方面的知识感兴趣，直接投奔到华国一位著名的教授门下。离开学校只有不到一年，两人的底子还在，很容易就跟上了学习进度。 好基友前途无量，华冲锋自然高兴。 吃饱晚饭，休息了约一个小时，他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小红楼里面。这一回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加练的，主动打破上午体能、下午人机交互、晚上休息的一般模式，变成上午体能、下午人机交互、晚上人机交互、午夜休息的困难模式。 华冲锋选择一天三练，李杰已在暗地里报告宗方。宗方说身体是人家自己的，要尊重人家的选择。 orz……好吧，人家正主都不畏艰辛，你一个小小的程序员瞎操什么玻璃心啊？ 做完热身，华冲锋坚持不戴头盔、不穿背心，还要求李杰关掉中央空调，尽量保持室内外温度一致。十月下旬的华国北方，昼夜温差很大，关掉空调的确会感觉到阵阵凉意。 随着与华冲锋的接触增多，李杰越发认同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小老弟。不服输、不畏难、善于动脑、时间观念强等这些优点全有；最难得的是他非常刻苦，还喜欢较真，不完成训练量绝不罢休。 他有缺点吗？ 李杰接通电源，“斗战1号”红眼闪烁起来，不到一秒，200公斤力道的机械手臂热身完毕。 两个礼拜的抗击打训练，报经宗方同意后，机械手臂的冲击重量从100公斤提高到200公斤，整整加了一倍的重量。当然，移动速度也相应增加，要不然无法达到训练效果。 为了这多出来的100公斤，华冲锋加倍付出许多，脑袋自不用多说，前胸、腰腹、手臂等部位黑一块紫一块，全是毫无人性的仿生机器人留下的。对于李杰和“斗战1号”，事情正好相反，将华冲锋当作活靶子让他们受益良多：近乎空白的硬盘获得大量实用数据，李杰的操控动作更加熟练等等。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公平。 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华冲锋的抗击打能力显著增强。以最柔弱的下腹为例，原来60公斤的力量能让他抱着肚子蹲上半天，现在在准备充分的前提下，180公斤以下的冲击力不足以撂倒他。 按常理，一个人的拳重可以练，提高几十公斤完全做得到。而抗击打能力多半是天生的，根本不好练，而且顶多能练练胸部、腹部的抗击打能力，有谁会傻到用脑袋去提高抗击打能力？ 有！华冲锋不是经常被“斗战1号”击倒吗？ 噗噗噗，机械手臂已经开始例行的攻击，华冲锋面色沉着目光如炬，从容化解它以2拳/秒的速率出动的铁拳。连击不中，“斗战1号”的感应系统重新调整，行动很快接受控制中枢发出的指令。 它后退两步，等到华冲锋连续刺拳击出，随即以退为进，先是一秒钟反击了三个刺拳，压制了华冲锋的火力后，机器人连续逼近，不给华冲锋腾出较大的后退空间躲避，接着一顿猛烈的勾拳组合进攻，把华冲锋逼到理论意义上的死角。 为了保护华冲锋，李杰临时撤掉训练台上的围绳，方便在危险降临时可以选择逃生。只要离开那一块和标准拳台一样大小的地垫，“斗战1号”就会自动断电，无法再施展拳脚。好几次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华冲锋都是通过这种耍赖的方式死里逃生的。 “快跑出来啊！”见“斗战1号”的眼珠红得可怕，李杰连忙提醒。 不知是不是被打懵了，反击无效的华冲锋没有选择破坏规矩，而是硬着头皮扛下最后两拳。如此，一拳击中他的下巴，另一拳打在他没有头套保护的左脑部。 业余拳台上流出一种说法：不打弱者只打愣者。 两两交手，高水平的选手很快就可以判定对手的水平。如果太弱，那么大家随便过两招，点到为止分出高低即可。就怕遇到水平本身不高、你处处相让还不知好歹的愣头青，碰到这种人只有三个字：打服他。 如果有思想，“斗战1号”会不会认为华冲锋是一个十足的二逼兼愣头青呢？ 李杰暗叫不好，两周前用水泼醒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可等到李杰再想手动切断电源时，人已经倒下了，连跌倒的姿势都和上次一样，别无二致。 二十 突破 “xx的，这还让不让人活？”李杰爆了一句粗，急吼吼地跪下去拍华冲锋的脸。 没拍到两下，只见眼皮一眨，倒地的人居然醒过来了。李杰心里雪亮，他下手真的很轻，轻得连他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个男人。其实，他更清楚，就算不动手拍打，华冲锋醒来也是前后一秒钟的事儿。 华冲锋推开他，一个轻盈的身法站起来，像根本没有发生被击倒的事儿一样。李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怕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二傻子来。 果然，站起来呆了有那么几秒钟，华冲锋开始左右晃动几下脖子，然后面带笑容地挥动拳头，左右左……感觉浑身上下重新充满了活力。 怪了？地主家傻儿子又回来了？ 李杰还是不敢轻信自己早已近视得很厉害的眼球，踮着脚试着离华冲锋的笑脸近一点，也好分辨出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 他不知道—— 华冲锋刚睁开眼，一顶崭新的草帽在空中乍隐乍现：华冲锋，经过你卓绝的努力，代表你身体素质的六大元素即速度、力量、敏捷度、爆发力、耐力和协调性，已经大幅度提高。目前，速度为68、力量为68、敏捷度为71、爆发力为70、耐力为68、协调性为67，已经达到“熔炼客”级别的属性要求。你要努力向上，尽快掌握游泳、短跑及自行车的基本技能，成为熔炼客级别的竞技高手。 奇怪，为什么是一顶草帽，而不是一面红旗、一枚奖牌或一颗星星啥的？有什么讲究吗？星神老儿又在耍什么宝？ 这顶草帽刚一消失，久违的人体运动临界指数（蓝条）出现了，速度68、力量68、敏捷度71……在这排琴键下面，又多出一排以前从来没有的数字。这排数字以“拳头”为标志，后面标注有拳击技能槽几个字，然后依次分为出拳、移动率、格挡率、抗击打率四个分支技能点，每个技能点下面又有分支。 出拳技能点有刺拳、直拳、勾拳、摆拳和组合拳之分。刺拳有“点打”技能槽；直拳一分为二，分别是牛头槌、钜炮；勾拳一分为三，分别是修正攻击、真空能量、暴虐；摆拳也是分成三项：痛苦之技、三连击、连锁效应；组合拳有两个技能槽：雷霆之击和形神俱灭。 而在防御方面，移动率技能点有腾挪、狂人踏、风之步、魔影舞、闪灵骑士等四项分支。格挡率技能槽有精确格挡、精密格挡、强硬防御、钢铁屏障、愤怒烈焰共五项分支。抗击打率技能槽有坚骨、肉盾、铁骨、金刚体共四项分支。 通过观察对比，华冲锋还注意到，凡是技能槽的槽体变成蓝色的，就代表自己已经熟练掌握的技能，只有前一个技能槽的槽体全部变蓝色，才能学习掌握下一个技能。部分变蓝的槽体，则表示在该项技能上，他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槽体空白，里面一点蓝色都没有的，则说明他没有掌握这项技能。 目前，拳术技能中，刺拳下面的“点打”、直拳下面的“牛头槌”，移动技能的“腾挪”，格挡技能的“精确格挡”，抗击打技能“坚骨”等技能槽里，都有蓝色出现，其中“点打”、“腾挪”这两项指标全蓝，“直拳”有一半蓝色，“精确格挡”和“坚骨”分别有三分之一的蓝色。 在“直拳”其下的分支“牛头槌、钜炮”中，前者槽体里有了三分之一的蓝色，后者一片空白。 这基本上就是华冲锋咧嘴傻笑的原因，同时也是他被近200公斤的力量击倒之后，能迅速爬起来的主要动力所在。 身体素质级别突破“熔炼客”等级，并发展出新技能，说明他的训练卓有成效，不枉一番心血和泪水交相辉映的同流合污。 通过仿生机器人的强大刺激，他忍受了旁人难以忍受的皮肉之苦和精神摧残；通过循序渐进的不断积累，他的肌肉、表皮、骨骼的自我保护和修复功能正在成形。他感觉得到，每天一觉醒来后，体内的小宇宙总会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等待释放，机械手臂击打造成的疼痛，没有原来那么明显了，应付“斗战1号”更加自如了…… 事实上，拳击技能槽的开启，也有力证明了他的神速进步，无论“腾挪”技能、“精确格挡”技能还是“坚骨”技能，都反映出抗击打水平已经超过出拳打击的水平。接下来，他要利用“斗战1号”练习出拳，因为他已初步具备资格——与机器人对攻的资格。 “李老师，麻烦您启动机器人。” 他总是称呼李杰为老师，在某些方面来说，李杰还真是他融入拳击运动的启蒙教练。 “小华，你……你没事吧？要不，咱们再多休息一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李杰不放心，前前后后围着他绕了几圈。 华冲锋嘻嘻一笑：“没事，您就尽管放心启动机器。” 重启“斗战1号”之前，李杰偷偷将最大冲击力下调到180公斤，防止华冲锋再遭重拳击打时陷入麻烦。稍作犹豫，他同时把移动速率也降低了半格。 “斗战1号”的成功之处，在于它的仿生运动技能更接近人类，一招一式之间，“手脚”和“躯干”配合得更好。在正式投入使用前，李杰的团队最少试验过三种机型，结果都不满意。有的动作僵硬；有的移动速率和出拳力度配合不好，出拳力度稍微大一点，就会如同醉酒之人脚下无根，自己把自己绊倒。 咚咚……噗噗……一人一机投入鏖战，来往进退、互有攻守的场面，有几分科幻电影的味道，令人大呼过瘾。 “斗战1号”自然不用指导，随着更多的二进制编码充实数据库，它的战斗力越来越接近一个顶尖的职业拳手，而且没有情欲不会怯场，不会被场外一切非比赛因素所左右。如果允许机器人参加五大拳击组织的拳赛，不敢说佛挡杀佛，至少可以跻身于前几十名的排位赛。 对于自己一手“培养”的弟子，李杰有这个自信。 想到这几年的努力没有付之东流，李杰手中的微型dv微微抖动。dv的可视屏上，台上的打斗画风有了变化，原先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两下的纠缠场面不见了，“斗战1号”蜷缩在角落，而华冲锋身后一片开阔地带。 “哎呀，不对啊！怎么会……莫非机器出了故障？”李杰自言自语，透过眼镜片观察台上。 从李杰所在位置看过去，白色的机体被淡褐色的脊背遮住一半，华冲锋上身剧烈地抖动着，那是他在迅猛地出击，拳头落在机器人的脑袋上，换来咚咚咚的响声。反观“斗战1号”，退无可退，反击的拳头全浪费在格挡和招架上面，焉能不败？ 打了无数场训练教学二合一的比赛，这是华冲锋第一次全面占据主动。他把机器人逼到死角后，直拳、勾拳、摆拳全用上，雨点一样的节奏让没有生命的对手疲于应付。“斗战1号”偶尔打到他脸上的拳头，被他的出拳化解了很大一部分力度后，变得不痛不痒的，完全没有威胁可言。 第一次，李杰开始为机器人担心起来。他连忙返回控制台前检查华冲锋的出拳质量：197、199、208、213……每一拳都有不低于195公斤的力道！李杰手足无措起来，在这小子不知疲倦的攻击下，机器人的头部会不会禁得起重击。虽然聚氨酯皮革保护，但那里有仿生神经元等重要系统，一旦被打废了，那可抵得上李杰的十年工资。 “嘘……别动，别管他！”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体能教练马驰已经溜进室内，站在后面欣赏着人机对战的场面。 像是盼来救兵，李杰连忙说：“老马，简直不可思议，站起来像是换了另一个人。” 马驰听得云里雾里的，正想问仔细，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室内的照明灯随即闪了几闪。在拳击台上，华冲锋放下拳头走过来： “李老师，下回调整机器的数据之前，麻烦先通知我一声，行吗？” 完了，李杰偷偷下调机器人数据的事儿，居然让华冲锋通过这种方法发现了。 二十一 千金的考验 “那个……”李杰只说了个开头，便急匆匆跑到机器人那边去。相比于华冲锋的不满，他显然更关心“斗战1号”的损失有多大。 液晶屏上提示“斗战1号”处于休眠状态，李杰多少松了口气。 怎样判定“斗战1号”被ko呢？李杰和他的团队讨论了无数方案，最终方案是设定一个临界值，当仿生神经元在某个时段感应到的冲击力超过限额时，机器人就会自动断电进入休眠状态。综合国内外知名拳击运动员的击打数据、出拳频率和耐力极限，这个临界值被定在30秒钟内完成18000公斤的冲击力。 最少一秒钟要保持600公斤以上的冲击力，才能在短短半分钟内达到这个临界值；有必要说明，“斗战1号”不是沙袋，只要没有满足休眠条件，它随时要反击。 还有一点必须说明，目前世界上最快的拳速是由赛义德?马苏所创造的，他在训练时一秒钟的出拳频率能达到13拳。但在实战中，这么快的出拳根本无法完成。体重小、出拳快的羽量级、蝇量级的顶级拳手，一秒钟内能打出7拳都已经算是极限了。 李杰回看着华冲锋的出拳力度，发现最重的只有225公斤、平均出拳为199公斤，那么，维持600公斤/秒的持续击打，则意味着他最少的一秒钟要保持4次以上的击打；再扣除力量损耗、放空炮等因素，一秒钟完成5~6次击打那是必须的！ 这才训练了多久？马驰和李杰对视一眼，心中都飘来六个字：前途不可限量。 “小伙子，有进步！”马驰竖起大拇指，笑得连脸上的褶子都变细了。“明天上午放你半天假，下午我来找你，带你去保健室检查一下‘零件’。” “马教练，我不累。” “傻小子，你看你满是伤痕，还说不累……唉，孩子，能咬牙坚持到现在，我知道你不容易。听教练的话，明天睡个懒觉，养足精神参加体检。” 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想到“牛头槌”蓝色技能槽还有一半就满格，华冲锋立马信心大增。不过，听马驰的口气，体训室明天上午要关门大吉？哈哈哈，他总不能给马路装上拉链吧？ 出了小红楼，时间接近午夜。不管华冲锋是否愿意，冷风已经提醒他套上帽子。和马驰分手后，华冲锋跑遍了院内所有的小卖部——遗憾，连它们也关门大吉了。 空腹可不是睡觉的前奏，再说，明天晨跑前，食堂也还没开门。不成，无论怎样也要买点牛奶面包什么的，空腹容易造成血糖崩溃。 立夫学院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晚23时到次日6时准时关门，在此期间，学员们必须按要求不得外出，不论是谁，违反规定达到三次者即刻清退。华冲锋不是好孩子，当然也不愿当个坏小子，不会为区区一盒牛奶几个面包去冒风险。 夜色，犯罪分子的最佳拍档。对于身陷高墙后面的无数男女胖子而言，碳酸饮料、膨化食品等各种学院内买不到、教练明令禁止的垃圾食品，是驱使他们预谋“犯罪”的动因。可是，高高的篱笆墙绝对是一个巨大挑战，让他们空有一腔吃货的热血却徒呼奈何。 蹑行到一个背光处，瞅瞅四下无人，华冲锋一个半冲刺般的助跑，伸手攀住两米多高的墙砖，完成标准的引体向上动作，身子已经轻盈地站在长满爬山虎的墙体顶端。 立夫重竞技训练学院地处郊区，午夜的降临，让来往的车辆也成为稀缺之物，更找不到半个过往的行人。 与学院一墙之隔，也有一处训练基地：国家艺术体操青训中心。一个营业时间拖到很晚的中型超市，就开在艺体中心的后门。转过拐角，超市已经近在眼前。突然，华冲锋眼前一花，感觉有东西倏地躲到墙根下面去了。 猫、狗、小偷？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昏暗的路灯下，冬青树的叶子还在微微颤动。靠近墙边的树枝下，有衣角垂到长势很差的草皮上。 “出来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低矮的树枝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但是，急促而带着一丝不安的呼吸声，却清晰地传到华冲锋的耳朵里。 “怎么？非要我动手？” 华冲锋越发认定，隐匿在黑暗中的一定是个不法之徒，否则怎会有如此见不得人的行径？ 可是，事情很突然，身边却连一根趁手的树枝都找不到。他退后一步，握紧拳头低喝道：“不管是人是鬼，你倒是现个原形出来啊？” 树丛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似乎还伴随着拼命压制的抽泣声。活见鬼了不是？华冲锋也被吓了一跳，就在他转身想溜时，一个苗条的身影慢慢从树丛中探出来，嘴里含混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什么鬼哦？居然是一个长发少女？！ 华冲锋正欲张嘴相问，少女抢先一步伸出手，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皮包。 “先生你……你好，请不要……不要伤害我！钱和手机都在包里，我什么都不要……请不要伤害我……” 一只手递皮包另一只手遮住脸庞，少女半垂着头，全身筛糠一样抖不停。华冲锋舔舔嘴唇，他的心跳得更厉害：开什么玩笑，我有哪一点像半路劫道的强人？ 戏剧性得很，就在华冲锋不知应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大路上突然出现两柱灯光，一辆汽车从远处往这个方向开了过来。趁华冲锋分散注意力，少女猛地扬起手袋砸了他一下，一个箭步跳出树丛，扬起手不要命地向就快开到这边的汽车呼救。 街灯还算给力，汽车上的人分明注意到了少女，要不然不会把车速降下来。少女还来不及高兴，司机又是一脚油门，以更快的速度跑得没了踪影。 黑更半夜的，弱女子呼救，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高马大、把套头衫的帽子压得低低的男人——估计司机开始想英雄救美来着，但看见华冲锋这副打扮，司机掂量自己不是对手，索性一溜烟加速跑了。 这就尴尬了，我的姐。 要说少女心思动得也快，不等华冲锋回过神，她撒开丫子就跑。当然，她忽略了一个细节：刚才砸人家时，和皮包一样精致的肩带子，一个不小心挂在人家胳膊上了。更要命的是，她还舍得不松手。 没跑出一步，她就被肩带子生生的拽了回来。没办法，和孟克、白印他们比起来，华冲锋也许只算是轻量级，但对于这个女孩，他绝对有不可撼动的巨大优势。 “救命啊……有人吗？快来人啊！要出人命了！”女孩一口江南普通话，糯糯的，一喊出口，就算发疯耍泼也很好听。 叫吧！反正我又没有干什么，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女孩一边叫一边还使劲拽着皮包，拽了几下没有拽开，干脆歪着脸气呼呼地瞪着华冲锋。等她闹够了，华冲锋松开手，扔下她自顾自地朝前走了。 通过义正词严的不懈努力，让自己的权益得到最大的保障。姑娘，你赢了。 望着华冲锋远去的背影，女孩突然从胜利的喜悦中回味过来：“等等！喂……说你呢？等等我！给我等等！” 还没闹够？华冲锋头也不回，以正常速度继续前进。 “你是隔壁的吧？”女孩噔噔噔几步追了上来，“我说你不像是坏人呢？练什么项目？举重还是摔角？” 连猜两个项目都不对，独独缺了拳击。拜托，麻烦看看清楚再问好不啦？ 还有，我看你才像坏人！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晚的时间段，还有哪个正经女孩在路上闲逛？ “这么好的身材，肯定是练举重的。”女孩继续套着近乎，看起来，轮到她有所企图了，这么晚的时间，她可不想这么轻易便放过华冲锋。 华冲锋沉默着继续往前走，再走几步，就可以隔着超市的玻璃，看见里面昏昏欲睡的营业员了。 “帮个忙，我要进去。”这女孩不依不饶，顺手指着高墙后面的艺体青训中心。“我误了航班，回到这里时已经晚了……他们已经关上门了。” “怎么个帮法？” “好办啊！你不是练举重的吗？个子高手臂长，托着脚把我举过去就行了。”路灯下，女孩露齿一笑，瓷器一般的脸上满满地尽是期待。 二十二 似是故人来 “你是……”华冲锋茅塞顿开。 “嗯，”女孩微笑着点点头，开始认定华冲锋值得托付。“我叫陈贝儿，‘英蓓计划’二期三班学员。” 天下乌鸦还真是同一种黑色！白色的不叫乌鸦，叫巴哥。 与华冲锋他们面临的大环境一样，国家艺体青训中心也是限时关闭大门，擅自破坏纪律者，同样也会遭到秋后算账。因为班机延误，计划好的行程被打乱，导致陈贝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当她无可奈何时，华冲锋的肚子救了她。 要是哪一天我出息了，一定把这些狗屁规矩统统划掉！一想到差点被陈贝儿当着坏人，华冲锋恨恨地发着誓。 远远望去，艺体中心的后门，好似监狱的铁栅栏门一样守卫森严，从这里翻越？那简直就是自投罗网。沿着艺体中心长长的围墙，华冲锋前后跑了几个来回，他想找一处里外都没有太大障碍的地方，帮忙陈贝儿免除处罚。寻了半天，靠近侧门处倒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地儿，可那地方暴露在值班室和摄影头的双重监控之下，翻墙和不翻墙又有什么区别呢？ 沿路又是一番寻找，总算让他发现一处绝佳场所，里里外外，都没有树枝遮挡或带刺儿的爬墙草本蔓延，令人满意——我擦，这不是又回到他俩刚才捉迷藏的地方！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彼此之间少了一些隔阂了。 “自己能下去吗？”华冲锋托起陈贝儿的双脚，突然担心她能不能安全着陆。 陈贝儿微笑：“别忘了，我是练艺体的。” 正当华冲锋托举到最高点时，陈贝儿突然在他手心上站着不动弹了。她弯着腰凑近华冲锋的脑袋，长睫毛噗哧噗哧闪了几下。 “你倒是快点上去啊，以为我很轻松不是？” “大力士，好像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能告诉我吗？” 我%#@￥…… 华冲锋差点没被噎背过气去，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还有闲情打听这些。他瞪了陈贝儿一眼，终于还是忍住没发脾气。 “快点，还怕我以后去找你的茬不是？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我都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表达谢意好了！” 那就以身相许好了！ 华冲锋没好气地把她向上举：“我叫华冲锋……麻烦你快一点好不好？这地方碍手碍脚的，我快连站都站不稳了！” “啊？华冲锋？！一个好有气势的名字！”陈贝儿点点头，双脚离开华冲锋托着的手掌，自己已趴到院墙上。 直起身子来，陈贝儿并不急于下去，她平举双手，沿着宽不过十余厘米的墙体行走，俨然把这里当成了她表演的舞台，而华冲锋……似乎被强制成了唯一的观众。 华冲锋的内心，想必早已崩溃得一塌糊涂。 “别玩了，小心脚下……我得先走了。”再不能给她机会，华冲锋挥挥手告别。“对了，最后再说一句，我不是练举重的。” 第二天大清早，闹钟准时叫醒华冲锋。 国家级的训练中心，条件一流，有幸入选集训队的队员、甚至连连前来寄人篱下的赛艇队，都是两人分享一间宿舍。拳击队数华冲锋来得最晚，正好落单，于是他自然而然独占了一间宿舍。这样也好，乐得他清净自在。 操场上晨练的并不多，看起来离开制度的约束，愿意严格要求的队员，还真是少得可怜。虽说承载着四年后东京世运会的夺牌希望，但大部分人显然还没有具备这个意识，认为岁月催人老，何必把自己逼得战战兢兢的。 天才还要付诸百倍努力，何况天下哪有这么多天才？ 升级到“准惩戒士级别”，华冲锋自觉体内的力量长了一截，不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浑身上下透着使不完的劲儿。这不，他连续来了四次往返冲刺，明显不是一个量级的强大爆发，引来众人艳慕的目光。 “这人是谁？” “咋回事儿，锻炼还套着帽子？！这样训练有效果吗？” “短跑队的吧？什么时候也混进重竞技训练中心来了？” 几个练习绕圈的女摔角队员从旁边跑过，相互间小声地讨论着。一个被套圈的小个子举重选手听见了，感觉自己表现的时机来了。他猛追几步跟上去，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屁颠屁颠地介绍起来。 “那人系华冲锋啦！技己人啦，你们不机道他吗？真系白在学院混了！” 一个南方海边出来的乡下小子，零级普通话水平。给一群来自雪域高原的少女当解说员，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 室外操场的一个角上，在以严苛出名的鬼才教练林东路的冷脸下，赛艇队全体人员整齐划一的做着“林氏陆上划桨”训练。渐渐地，大家的专注度有所松懈，后面几排队员会时不时关注场中央。 “有什么好看的？那些女孩子的身材比得上老头子我？”林东路叉着腰训斥着。 嘻嘻嘻，吃吃的笑声起来了，好像在嘲笑林东路的夜郎自大。 “说你呢李莉莉，你在笑什么？”林东路愠怒道，“咋啦？看见中意的帅哥啦？” “林导，这次基本上您说对了一大半。”有队员起哄。 “什么？” 林东路总算转过身去，他倒想仔细瞧上一瞧，究竟是谁把他的“赛艇之花”的芳心“掠”走了。 早知道今天是重竞技项目的体检日，难得这么空旷的机会，他有心让队员们流流汗，好好练上几组变速跑、折返跑。平常在这个时候，直道弯道上都是人满为患，根本施展不开拳脚。 场地上，稀稀拉拉有两三组队员在慢吞吞跑着。最近的弯道处，一个小个子尾随在几个比他高半头的女队员身后，双手不断比划着什么。再远一点的草坪上，还有两个压腿的男队员。直道上…… 启动、加速、匀速、冲刺——折返——启动、加速、匀速、冲刺……一个穿着套头衫的高个男生，独自一人作直道折返跑。只见他动作连贯奔跑有力，以惊人的爆发力诠释着不可思议的速度！出色的运动能力，征服了旁边的几个运动员，他们停下了练习，转而为之鼓掌加油。 从这人身体里爆发的超级速度，让林东路看呆了；面对此情此景，林东路的眼眶湿润了。情不自禁地，他叉在腰上的双手垂了下来，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一种久违了的激情，重新回到林东路那沉寂了十余年的心中。无论个头、跑动姿势，还是那股独特的气势，从这个拼命奔跑的小子身上，他仿佛看见了林炜的影子。 林炜是林东路的儿子，前100米、200米双料亚洲比赛冠军，曾经的亚洲青年纪录保持者。就在林炜的运动生涯即将跨入巅峰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25岁上。那天，距离世界运动会开幕只剩下一百天。 “林导，您没事儿吧？”李莉莉把林东路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林东路不可察觉地抽了一下鼻子:“你们自己先练着，我去去就来。” 直道上，套头衫小子还在跑。 应该是第十个折返点了吧？华冲锋心跳加速微微气喘，两腿也没有刚才那么有力了。转过折返点，他放慢了节奏，这才有机会向为他鼓劲的几个举重队队员点头示意。 “小伙子请留步。” “是在和我说话吗？”华冲锋一脸诧异的转过头，“您找我有事？” 林东路微笑：“你是专项练习短、跨项目的吧？身体素质好得简直没法说。” “不是啊！您问这个干嘛？”华冲锋依然弄不清林东路是何方大神，为什么一上来就问自己是不是田径选手。 又走近一些，林东路看清楚了，帽子下面有一张年轻帅气的脸，虽然遍布伤痕、瘀血无数，却阻止不了他那青春无敌的未来。 二十三 又被另一拨人瞄上 为了第一时间发现运动员的运动劳损，及时把职业病消灭在萌芽状态，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规定，每半年定期开展一次常规身体检查。并按各自运动项目的异同，检查内容各有侧重。 彩超室外面人满为患，华冲锋决定错开高峰期，先把其他部位检查了再返回彩超室。与拳击损伤主要集中在头部不同，举重、摔角可能出现的运动伤害，更多集中在膝关节、髋关节这些枢纽部位。 果不其然，不知什么原因，在四楼检查的人寥寥无几，很快轮到华冲锋。 保健医生草草看一眼他的手掌，问了一下近期训练情况，然后让华冲锋捞起上衣，顺着肋部一节一节往下摸。掌骨、指骨、关节囊等地方如果出现病变，运动员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而肋骨则不一样，如果肋骨发生骨折，对疼痛敏感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出异样，而后知后觉者往往不注意，最后导致病变加剧。 “你的骨架大骨骼很粗壮，比较适合拳击项目。记住，击打时一定要用绷带缠好手，不要缠太松或太紧，太松起不到保护掌骨的作用，太紧会让你的手指相互挤压，也容易造成伤害。许多刚进学院的初学者，掌骨受伤率是最高的。” 华冲锋点点头，心说这些要紧的事项，怎么就没人给我说呢？就在他站起来的一刹那，肩膀上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哎唷，这不是华大英雄吗？这么快就完事了！脑袋和屁股都检查过没有？”一个身体圆滚滚的人站在他背后，阴阳怪气的奚落着。 这句话没说完，门口又传来一个粗嗓门：“人家一人对付两个都干得过，哪会这样容易受伤呢？喂！我说华冲锋，你是不是该赶紧起来，好给哥几个腾地方？” “瞅啥瞅？不服气是吧？信不信削你？！”第三人一脸横肉，手指差几公分就戳到华冲锋的鼻尖上。 明显来挑事儿的！ 三个刺儿头，全部来自摔角队。头一个叫宝音，自由式86公斤级的；第二个名字有点怪，叫麻吉甲温，古典式74公斤级选手；最嚣张的于鹏，辽东省古典式98公斤级青年组冠军。 “你们吵嚷什么？要吵到外面去，不要影响别人检查！”保健医生看不下去了。 华冲锋一脸平静：“对不起，我和你们不熟，麻烦让让。” 可就是这样，于鹏还故意撞他一下。 摔角“三贱客”来了。 在学院里，摔角队的这三个活宝出了名的横，可能因为脑子发育不完全，身强力壮的他们经常干些只有脑残才干得出的坏事，和“三贱客”相比，拳击队的李凌群和孟克可以拿体育道德风尚奖了。面对三贱客，大多数被他们欺负过的人都吞声忍气，选择避开他们，以免发生激烈对抗。偶尔有告状的，院方也只是口头警告三人，对他们完全没有实质性的损害。 上次以一敌二，挫了孟克和李凌群的锐气后，两个家伙处处小心，还有意无意的避开他，造成他们从此消停了的假象，谁知他们又在酝酿新的阴谋——不知何时巴结上了“三贱客”。 “小子，如果不服气，咱们找时间单练！”麻吉甲温不打算就此罢休。 于鹏狞笑：“麻吉老弟，我看你才要多加小心，华冲锋可不是一般人，人家能和机器人你一拳我一拳对打，你行吗？小心他一拳揍扁了你！” “呸，老子要是弄不过他，从此爬着走路。” …… 华冲锋忍住气回到三楼，发现等待体检的队员们好像炸开锅了，人人脸上都是一派憧憬之色。 “……这算不算第一次？” “好像是的，反正我是头一回听说国家队要来人。”拳击队的元老、64公斤级的侯震说得很肯定。 “怎么回事儿？”华冲锋问。 侯震个矮，踮起小短腿刚好够到华冲锋的肩膀：“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就在今天晚上，国家拳击队的要来我们这里观摩教学。怎么样？好好表现一下吧，运气足够好，可能会给国家队的教练组留下好印象，到时候进国家队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是啊，华冲锋，大伙当中好像就数你最有希望，是得应该好好表现表现。” “小华，”白印那庞大的身躯，推土机一样碾压开小个子们。“别听他们胡说，进国家队靠的是实力，不是什么印象。” “大老白，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你小子难道还不懂吗？就凭华冲锋形象，只要他随便往台上一站，多少妹子都会路人转粉。”侯震一副明白人的样子。 白印：“我呸，你以为选美男秀啊？是比谁的拳头硬！” “我说选秀了吗？”侯震的碎嘴开始发威，“拳又打得好，人又长得精神，这样的人哪个妹子不喜欢啊？如果都像你长这么一大坨，别说妹子不喜欢，就是大妈级的观众也会吓跑。” “去去去。”白印不理他，转过头继续教训华冲锋。“能和机器人训练，说明学院对你的期望值很大呀！你不出头谁还敢出头？” 这段时间，华冲锋以“斗战1号”作训练对象，单独与它斗智斗勇一事，还是不胫而走，闹到现在，连“摔角三贱客”都知道了。 华冲锋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很特别，但事实的确如此。所以，他只好无力地解释道：“我入队时间最晚，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走，肯定参加不了马上要开始的选拔赛了。所以，教练才安排机器人训练我。再说，与其说是机器人训练我，还不如说是我在帮助他们完善系统。你知道不？它的许多技术参数都没有最后定型，为了改进系统，研究团队需要找一个陪练尽快收集数据。鉴于你们都有自己的训练量，并且早已开始自己的训练计划，选去选来，教练组最终才安排我去的。” 正说着，孟克从彩超室中走出来，一声不啃地站在门边。不到半分钟，李凌群也打开门出现，看见华冲锋，他的脸色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孟克见状，立刻搂住李凌群的肩膀，故意大声说“上去检查骨科”，然后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白印啐一口：“这俩傻逼，最近好像和摔角队的几个坏蛋走得很近，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 “上次他两人输拳输人，一定觉得很没面子。这一次，弄不好是在找帮手对付华冲锋你哦。”另一个小个子的队员好像名侦探柯北。 白印举起拳头：“不用害怕，要是他们真敢这样无耻，别人帮不帮你我管不了，但我帮定你了！” 他们心里没有鬼才怪？ 华冲锋冷眼瞧着他们的背影，没留意白印说了些啥。 就在这时，拳击队的主管教练刘小军走上楼道，他也是一脸兴奋状：“想必大家早都已经传开了哈？那好，现在我正式通知：今天晚上七点半，全体人员到多功能大厅集合，欢迎国家拳击队莅临本院。” “教练，这次都有哪些大咖来？熊国能会不会来啊？” “纪帆呢？应该也会来吧？” 刘小军：“熊国能在欧洲训练，纪帆的父亲住院需要照料。不过，除了他俩，像李泰山、张一强等人都会来，大家就耐心等待好了。” 熊国能是今年亚洲拳击锦标赛69公斤级的冠军，纪帆上个月打败了爪哇国不可一世的业余拳王，现役的国手中，只有这两人的名头最大。像李泰山、张一强等人，职业生涯的最高头衔，也只拿过全国冠军。 在大不列颠王国举办的世界运动会结束后，邹镇民那一拨队员有退役的、有转为职业拳手的，好不容易崛起的华国拳击事业，随着他们的离去，很快回到低谷，一如既往的低谷。现在能代表国家拳击队最高水平的选手，也只有熊国能、纪帆这些人了。 当然，能有这么多现役国手前来立夫学院现场教学，接受大伙的检阅，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足见重竞技运动部门的行政高层对立夫学院的重视。 二十四 现状 食堂晚餐开放时间没有提前，没有延后，还是五点三十分。吃完饭，华冲锋把今天夜生活的第一站安排在健身房。半天不训练，他心里空荡荡的缺少底气——于鹏、宝音等人，在后面虎视眈眈，像要随时操爆他。 做完三组上肢力量训练，四组下肢敏捷训练，时间差不多来到七点钟左右。赶回去胡乱冲了个澡，在穿衣服时，他犹豫片刻，还是把套头衫作为最后的选择。脸上的瘀血消失得很快，但擦伤的伤口就没有那么容易撵走了，戴上帽子多少可以遮点丑。 多功能大厅里面灯火辉煌，台阶前却很安静，一辆17座的高级旅行客车就停在空地上。 哎呀，不会是自己看错时间了？华冲锋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前进。 还好，应该还不算晚，没走进会场就听见里面一片喧哗吵嚷，很热闹的样子。 “怎么才来？”守在进门处的拳击队助教嗔怪着，“不是让你们提前十分钟进场吗？” “我……” “赶快进去吧！人家客人马上进入主席台就坐了。” 大厅内，近八百个座位挤得满满当当，拳击队、摔角队、举重队，还有寄人篱下的赛艇队全都到场了。 等一下！ 华冲锋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再仔细一瞧——主席台正对面的中间五排位置，齐刷刷坐在由清一色的美少女组成的观众队伍。在周围全是大粗胳膊大粗腿的背景下，女孩们苗条的身姿显得分外惹眼。 这些少女是不是特地到外面请来的啦啦队女郎？ 立夫技术学院三大支柱，拳击、摔角和举重的学员，加在一起总数不会超过六百人，算上外来的赛艇队、学院内部的行政后勤人员，也坐不完这么多位子。短短几个小时以内，院方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外援”？这样看来，为了迎接国家拳击队一行的大驾，学院领导也是豁出去了。 多功能大厅专门为拳击运动等项目设计，两面相向的阶梯座位分为主席台区域和观众席区域，中间的场地上铺了塑胶地垫，可以任意变成标准的篮球场、排球场，如果再安上拳击台，两面的观众又可以近距离观摩到拳击比赛。 东瞅西瞄，总算发现自己的队伍。华冲锋灰溜溜跑到最后一排，刚找个位子坐下，雄壮的开场音乐就响起来。 简短的欢迎辞后，白院长逐个介绍来宾。正如下午得到的消息一样，国家队主教练王国斌、副主教练吕兵、75公斤级专职教练伍大海都来了。队员方面，李泰山、张一强等现役国家拳击队的明星队员，也在主席台就坐。 其实，按照惯例，国家拳击队基本上是个空壳，队员们平时只在各省市队接受训练。每当临近国际大赛时，国家队才会公布大名单，征召某个时间段表现优异的选手进入国家集训队统一训练。 原先的征召制度混乱不堪，有令不行有禁不止，走后门讲关系的比比皆是。强胜利上台后，废除一纸空文，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根据新的选拔制度，只要是满足三个条件之一者，国家集训队即面向任何人开放。 这些条件分别是，国民竞技大会前三名，每年十二个分站赛中的一站冠军，全国锦标赛前六名获得者。 进入集训队，完成国家队规定的任务量，通过队内各项测试赛，教练组会给出一个最终的综合评定，确定最终参加比赛人员名单。 介绍完队员，白院长把话筒交给吕兵，由他来主持接下来的交流活动。 “‘体育比赛就是和平时期的战争’？！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第一个提出如此荒谬的观点。” “上次世界大战结束，距今已有超过一百三十年没有全球性的战争。对于许多政客而言，没有战争的日子实在过于平淡！但是，战争会死人会祸国殃民，不能轻易发动战争，怎样才能展示一个国家的强大实力、激发民族自豪感呢？想来想去，最便捷的表现形式，莫过于在竞技体育上一较高低；而最佳战争的舞台，则是四年一届的世界运动会。” “代表友谊和平、更高更快更强的现代世界运动会，在历经99届的发展后，正在慢慢变味，成了地缘政治角力、大国展现肌肉的另类战场，这绝对是现代世界运动会创始人、法兰西教育学家皮埃尔·顾旦旦先生始料未及的。如果顾旦旦老先生地下得知，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爬出来骂街！” 嘻嘻嘻……听到这里，台上台下笑作一团。 “摔角、拳击等重竞技运动，当然还包括运动之母田径在内，由于影响力巨大、技术含量高、更能体现一个国家的体育普及程度等，首当其冲成为世界列强的第一战场。” “当今世界拳击水平发展迅猛，无论大国小国，均投入巨资渴望提高本国的拳击水平。以刚刚结束的里约热内卢世界运动会为例，三十块奖牌被多达十九个国家瓜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很遗憾，我国选手没能延续自华京世运会的势头，五名选手全被挡在半决赛外面。” “根据里约世运会金牌榜分析，业余拳击水平最高的地区稍有变化。在中大级别上，加勒比地区的库巴、多梅尼加等国，和传统强国米国、罗刹联邦三分天下。但东欧的波兰斯卡、基辅罗斯等国家来势汹汹，虽然没有金牌入账，这俩国家却各自分得三枚奖牌，也算是出人意料了。上个月结束的欧洲拳击锦标赛上，或许因为欧洲老大罗刹联邦过于轻敌，75公斤以上四个级别的冠军被波兰斯卡和基辅罗斯瓜分殆尽。加上米国、库巴等国家，可以预见，在东京世运会周期的这四年，国际拳击大级别的竞争必将更为激烈。” “相对于身体的绝对力量要求更高、人种肌肉结构差异占主导因素的大级别拳击，中小级别的争夺尤为复杂。以我国地处的亚洲范围而言，西亚的波斯、奥斯曼土耳其，中亚的哈斯木斯坦，东南亚的吕宋、暹罗，东面的小韩民国等，都有一大批优秀人才储备。而为了迎接本土作战，霓虹国正雄心勃勃地拟定备战计划。据可靠消息，在文部省的主导下，霓虹国已经高薪聘请了库巴共和国、米国等国的高水平教练前来执教。” “我国人口众多，但长期以来形成了以中庸思想为代表的国民性，中小学只注重学历教育，而把素质教育包括体质锻炼放在末位，导致十多亿人口的泱泱大国，从事日常拳击训练的青少年，居然比人口和我们一个省份想差不多的暹罗国更少。” 说到这里，吕兵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神情显得非常落寞。 “……拳击人口不多，导致基础力量薄弱。根据最新统计，全国只有十四个省市有专业队伍，在册的运动员不到500人。这其中，还包括以装点门面、借以标榜自己是综合性重点大学金字招牌为主要目的的大学特招生。” 吕兵的发言很尖锐，却一针见血。 事实上，民间的拳击俱乐部、民间拳击协会也很多，但由于管理混乱各自为战，24岁以下的适龄会员有多少？实力够不够、愿意为国效力、代表国家去参赛的又有多少，实在难以获悉确切的数字。不过，仅从每年报名参加国民竞技大会拳击比赛的数据分析，青少年组别的报名人数只有成年组、中年组的十分之一，后备力量之薄弱，就可以窥见一斑了。 在里约热内卢世界运动会上，华国竞技体育军团遭遇滑铁卢。在一些优势项目集体走麦城的同时，许多依靠八年前华京世运会投入人力物力财力的“红利”发展起来的项目，正在一步步消失。和比赛成绩大踏步后退相比，国人对于屡次比赛失利的态度，也更加耐人寻味。 要大众体育要全民健身，不要唯金牌论。 宁愿多一个健康的亚军，不要伤病缠身的第一名。 谁关心拼得你死我活的比赛？这么多娱乐节目都看不过来！ …… 这难道只是更加富裕的华国人民丧失斗志的开始吗？ 二十五 现场观摩 兵乓球、羽毛球、体操和跳水这四项以技巧论英雄的项目，被认为适合华国人的体质，也是华国在世界运动会上的主要夺金点。 可就是这样看似充满智慧、极具灵性的运动项目，极有可能在里约热内卢世运会上成为绝唱！据国家体育总局已经掌握的内幕，以米国、大不列颠尼亚王国为主导的世运会组委会成员们，正在酝酿新的瘦身计划，意欲砍掉这四个华国人引以为傲的运动项目。 华国国家世委会得到消息，立刻联合西巴、高棉、寮国及东部、南部非洲诸国等所谓友好国家，共同发起反对提案，努力争取把这些项目留在世运会大家庭。但上周刚刚结束的世运组委会常务会议上，13名常务理事表决的结果为：赞成1票、反对11票、弃权1票，这些为国人钟爱的运动项目，留在世运会的日子可能不长了。 在座的观众，大都与竞技体育息息相关，听到这里无不骇然，为性子急的早已骂开了。吕兵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继续说：“最终的结果，将在明年九月举行世运会组委会大会上进行表决通过。目前，我国世委会正积极协调、多方协商，争取把这些项目留下来。退一步说，就算不能全部留下，至少留两到三项；而且，虽说给我们的冲击最大，但受到影响的远远不止我们一家。” 讲到这里，吕兵突然压低声音：“关起门来说……讲句私心话，如果世委会瘦身计划成功，乒乓球、羽毛球等全被砍掉，对在座的各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的，如果没有这些项目分去很大一杯羹，不管资金投入、政策扶持或人力资源开发，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国家会更加重视田径、游泳、重竞技等等这些落后项目，拳击、摔角、举重的春天是不是就要来了？ 观众席反应激烈，很多人加入到讨论中去。 “学员们、学员们，大家静一静。”见大家一时难以恢复平静，白院长连忙抢过话筒。“吕兵教练说得对，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一旦乒乓球这些项目退出来，国家必定会把更多的关注度投向拳击、投向摔角、投向艺术体操，投向在我国发展不够、在国外却广受重视的一切项目。可以说，重竞技项目的春天即将来临。” 观众席中的华冲锋心里一动：阿波罗计划来得正是时候，如果能尽早定型投入批量生产，不是可以筛选更多人才，推动华国竞技拳击发展到一个更高的水平吗？ 不知是谁带头，观众席上竟响起掌声。不到一秒钟，稀稀拉拉的掌声变成全场呼应，啪啪啪的热闹万分。害得白院长不得不出面灭火：大家不要这样嘛，毕竟全国一盘棋，我们还是要为乒乓球等项目留在世运会，作最后的努力，对不对啊？ 掌声好不容易停下，白院长宣布：“请大家再接再厉，以更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国斌主教练走上拳台。下面，将由他带领大家开始今天的示范交流活动。” 王国斌带着李泰山、张一强这两名弟子刚出现在拳台，高清晰度的摄影机，立刻将他们三人投影在正面没有设置观众席的墙壁上。 “老外千方百计废除技巧类项目，说明在他们眼里，华国人的聪明睿智、心灵手巧有多么恐怖。”通过无线耳麦，王国斌浑厚的声音响彻各个角落。“众所周知，现今的拳击流派分为三支，东欧的力量派、加勒比地区的技术派以及米国的中间派。拳击引进华国已逾两百年，这么多年的实践表明，我们整体拳击运动要搞上去，必须因地制宜，发挥我们灵巧的身手，走以技术流为主的路线。” “可能大家都注意到了，刚刚结束的世运会上，原本默默无闻的小韩民国选手打破人种界限，从白种人、黑人手里抢下一块金牌、一块银牌和两个第三名，在西半球刮起一阵东亚风。” “从人种学的角度看，主体民族为通古斯后裔的小韩民国人，一向没力量没耐力更缺乏爆发力，甚至在技巧类比赛项目也长期、大范围落后于东瀛霓虹。” “为什么在一届运动会上连夺五块奖牌？而且，这五块奖牌，居然是小韩民国历年来参加世运会拳击项目获得奖牌的总数！为什么？他们嗑药了？还是使用归化运动员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下面，请李泰山和张一强两人走到拳台中央，由他们为大家示范比赛，而小韩民国夺得拳击金牌的原因，也就包含在他们的对抗中。请大家仔细观察，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技术动作中，找到一些答案。” 李泰山91公斤级，张一强75公斤级，两个中间隔了一个级别的全国冠军现场比拼，别说在场的学员们，就是白院长、马驰等人也从未一见。 当然，相比于拳击队、摔角队的满怀期待，举重队的就不怎么关心了，本来就是被拉来凑数的，听了一大堆与本专业毫无相干的废话都不算完，还要继续浪费时间看什么跨级对抗？一时间，哈欠声、伸懒腰、坐立不安等等“开会综合症”相继发作，一片看台倒了一小半。 与赛艇队相邻的艺体中心方队中，姐妹花们的素质要好得多，虽说都对拳击一窍不通，可人家在领队的带领下保持职业微笑，即便有年纪较小的妹纸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李泰山今年28岁，身高1.87米，蝉联三届全国比赛冠军，国际比赛的最好名次是去年亚锦赛91公斤级亚军。张一强岁数略小，身高也只有1.71米。能从国内普遍比他自己高出十余厘米的众多对手中脱颖而出，并牢牢占据75公斤级魁首达四年之久，是因为他拥有独门杀手锏。出拳准、速度快、效率高，一局三分钟的比赛平均能赢得7、8个有效点数。 “出拳！”主教练一声令下，两个冠军开始比赛。 张一强又矮又肥但灵活多变，像一只不甘寂寞的胖猴跳来跳去。开战后，他出手果然极快，比赛开始不到半分钟，他已经绕着对手打出十七八拳。李泰山人如其名，身体敦实脚步稳健，在他岿然不动稳如泰山的守势下，那双大手将他自己的上盘封得严密，让张一强毫无机会可言。 两人量级不同，身高臂展也存在不少差距。但同在国家集训队接受训练，彼此间早已知根知底，他们的对决虽不是家常便饭，可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所以，两人一来一往的对打，像是精心编排过的一样，煞是好看。 如此往来了几个回合，张一强忽地主动变招。他先是一个夸张的后撤步，逃离李泰山的攻击范围后，以右脚为轴心（张一强是正架拳手），身体猛地旋转90°左右，获得瞬间动能的左手抡圆了一拳，强行冲开李泰山护住头部的右拳。 突破李泰山的防线，张一强连砸四拳。啪啪啪，四拳全部击中李泰山的头部，打得他不住后退，全无招架之功的样子。 “停！” 王国斌拦下张一强，接着把无线耳麦的送话器扳近嘴巴：“大家都看清楚了吧？矮个的张一强采用了什么招式？才占得先机的呢？现场有没有人能问答得上来？” 两边看台鸦雀无声，刚才交头接耳的场景消失不见。 国家拳击队主教练以为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于是降低语速，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 “王指导，是用左手打的。”拳击队那边总算有人站起来。 空间大，人又多，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只有少数人听清。而听清楚的又发出哄堂大笑，导致远在场地中央拳台上的王国斌，根本不知道这人说了些什么。 “这样，请你上台来。”等不及工作人员把话筒送上观众席去，王国斌干脆邀请这人上台来。 说话者正是李凌群，听见王国斌的邀请，他也不含糊，嘿嘿干笑几声离开座位。他周围全是些大块头，不宽的过道在他们挤压下，只剩下一条缝，要走出去实在有些费劲。李凌群双手搭在左右的肉山上，妄想借力撑过通道。突然，他的手一软，差点把自己摔个脑袋朝下。 二十六 金三玄扭矩拳法 李凌群出了洋相，惹来全场哄堂大笑。 “干嘛？不是不好走吗？接你们肩膀撑一下会死吗？”李凌群立刻变了脸色。 后排的大个子反唇相讥：“当然会死……你小子自己没长骨头呀？干嘛非得要撑老子的肩膀？” “我要是你啊，当初就应该找一个离教练更近的位子！何必挤到中间来呢？看看吧，丢脸了不是？”前排的白印头也不回，一脸淡然地帮腔。 在拳击队待得时间久了，白印越发觉得李凌群是个目中无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阴险小人。只是白印天性醇厚，轻易不主动发表意见。这次是实在忍不住了，才作出相应的反击。 李凌群急着离开，只好吞下哑巴亏，恨恨地走开了。 “好了，让这位学员来告诉大家，他看见什么了？”李凌群走上台子，王国斌立刻把无线耳麦递过去。 几百双眼睛的同时注视下，李凌群居然……怯场了。他的脸憋得通红，勉强说了几句恐怕连他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李凌群说不清楚，王国斌却照样能够翻译得很好：“啊，这位学员的确观察得很仔细。对了，在高个李泰山被击中之前，我们的矮个运动员转体90°，变前手拳为后手拳，然后实施快速击打。” 说完，王国斌拉着李、张两人来到台子中央，像慢镜头重放一样，让他们将动作逐一分解，直到连少女观摩团中对拳击最不感兴趣的，也看得个似懂非懂。 东亚人的人种优势在于灵活快速多变，正是看准这一点，善于剑走偏锋的韩国拳击运动员“创新性”地发展出这种怪异的出拳技术。而这种门户大开，冒着自己被对手ko为代价的自杀战术，在业余比赛中却十分奏效。 经小韩民国体育科研部门的统计，业余拳手的杀伤力，远远比不上职业拳击老手来得厉害。包括世运会的拳击决赛在内，除非实力悬殊很大，业余选手想在比赛中以ko形式干掉对手的机率很低；在无法采取有效攻击手段击倒对手获胜的情况下，取得比赛最终胜利的，往往是点数占优的那一方。 找到貌似正确的取胜之道，小韩民国努力培养了一批出拳速度较快、又比较耐操的运动员。而这些快手们也不负众望，在里约世界运动会上大放异彩，一举拿下五枚奖牌。在赛后的媒体见面会上，有小韩民国本国的记者追问获胜的经验时，才有了“金三玄扭矩拳法”这样高大上的名称出现。 按照韩国人的一贯特点，不意淫出点名堂出来，不意淫到一个新高度，实在不配为小韩民国的子民。于是，金三玄，这个不知道应该属于哪个年代打酱油的历史人物，堂而皇之地成了他们的拳击祖师爷，成了他们的获胜灵感，成了克敌制胜的拳法名称…… 经王国斌这么一解释，观众们总算明白理顺了自己的思路。 名字很牛逼，不知道适不适用于华国运动员？干巴巴晾在一旁的李凌群脑洞大开，一个想法已经成形。 “王指导，您这样说半天，我想大家还是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我倒是有一个建议……” “没关系，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 李凌群点点头：“我的想法……就是现场找一个和进攻选手的级别相差不大的人上来，让他代表大家体验先进打法。大家说好不好啊？我提议，让华冲锋代表我们上来向老师们学习！” 嗨，这小子刚才不是连话都不利索？现在怎么……但这次有点过了哈，这不是喧宾夺主是啥？ 王国斌不想让自己的交流计划被腰斩，他连忙把耳麦收回来：“先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和院方商量过了，最后才会安排学员上台。” 观众席不消停，稀稀拉拉的呼喊着“华冲锋”三个字。 “各位学员，请不要误解，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来推广什么‘金三玄扭矩拳法’的。而是想通过介绍别人的成功经验，激发大家的斗志，唤起大家投身钻研业务、刻苦训练的热枕……” “让华冲锋上来和你们比划比划，光说不练假把式哎！” “华冲锋……” “我们就要华冲锋！” 观众席有节奏地拍着手，呼喊着华冲锋的名字。 对于华冲锋这人，立夫学院的学员的确有极少部分是认识的，更多的却根本连名字和人都对不上号。所以，现在不依不饶想让华冲锋上台的，基本上都是李凌群的狐朋狗友孟克、于鹏等等，而他们的想法也和李凌群如出一辙：让丫出丑去！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广大吃瓜群众开始人云亦云、瞎起哄了： “华冲锋、华冲锋……” 掌声越加热烈，附和的人渐渐多了。在拳击队座位的对面看台上，“少女观摩团”内部引发一阵骚动。女孩儿们有的站起来，更有几个胆大的叫着“陈贝儿”三个字。她们古里古怪的行为，引来一旁的举重队、赛艇队部分队员的侧目。 在艺体中心方队第二排靠中间位子上，一个马尾辫女孩涨红着脸，嗔怪自己队友的种种不是。在她愠怒的俏脸上，羞涩、局促、骄傲、紧张数种表情挥之不去。顶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叽叽喳喳的叫声，她斜着眼注视着对面的看台。在拳击方队的最后一排，那个浅灰色套头衫的大个子还在那里；不过，他似乎也有一些坐立不安。 引发“少女观摩团”骚动的焦点人物，马尾辫女孩陈贝儿，也是今天的观众之一。 昨天夜里，陈贝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后，同寝室因追剧而迟迟未睡的三个女孩儿当然好奇无比。她们想知道，陈贝儿是怎么躲过门岗眼线溜进大院的。 或许是炫耀，或许是回味，在室友的再三追问下，陈贝儿将自己遭遇华冲锋、虚惊一场、翻墙脱身等“光荣事迹”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她以为过了就过了，谁知这个本没有太多看点的故事，却为艺体中心枯燥、一成不变的生活平添了几许调味剂。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中，华冲锋被视为英雄救美的现代典范，迅速在“英蓓计划”二期的所有学员中传开来。 陈贝儿始料未及，欣慰之余更带了一丝隐忧：夜里还戴着帽子，很可能是对自己的模样不自信！如果他是一个平淡无奇的路人甲都还好啦，就怕是一个满脸青春疙瘩痘的丑男，那自己不是会被这帮疯丫头活活笑死？ 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捉摸不透呀。如果华冲锋知道自己的好心好意，最后竟会被扯到自己长相上，又不知该做何感想。 没办法，这个世界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如果颜值堪忧，你就得花百倍的努力去填平这个大坑，虽然颜值根本就不是你本人所能左右的。 前前后后这么一闹腾，现场的气氛热烈许多，艺体青训中心的女孩们更是如此。 “也好。”王国斌心说既然大家这么踊跃，那就满足一下各位小小的要求吧。也顺便看看这个千呼万唤的华冲锋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有这么多忠实的拥趸。 真是的！莫名其妙成了全场的焦点，真不知道今天踩到哪种名贵犬种留下的狗屎？华冲锋呆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幻想自己在做一场梦。 接下来，在王国斌的真情呼唤声中，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挥手示意大家：都别吵了，正主已经现身。 “华冲锋学员，请你立刻走上拳台来。” 没法子啦，华冲锋悻悻地拽紧自己的帽子，弓着背低着头，像个老头一样沿着阶梯步步向下。 “傻逼！” 当华冲锋经过摔角队的座位时，这句骂人的话飞了过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大到华冲锋能听清。至于恶语伤人的坏蛋是谁，乡土气息极浓的口音，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行进中，华冲锋有一个明显的停顿。但他没回头，他强忍着内心的怒气，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会给骂人者及其同伙一个彻底的交代。 二十七 璞玉初成 肉山观摩团、少女观摩团的无限期待中，华冲锋磨磨蹭蹭地，很不情愿地走到场地中央。即使已是无路可退，他仍然不愿抬头，仰视拳台中央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大腕以及……小丑。 “上来吧！”王国斌居高临下朝他招手。 华冲锋再一次像个身形佝偻的老者，慢吞吞走到拳台上。 很好，这里还真是空气清新，风景宜人。 国家拳击队现任主教练王国斌看一眼高自己半个头的小子，一指套头衫的帽子：“华冲锋，把帽子摘下来。” 华冲锋还在犹豫，举荐者李凌群也在犹豫。因为，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又有一个小小的担心。大胆的想法是一把掀掉华冲锋的套头衫，谁叫他装逼？小小的担心是他打不过人家，万一华冲锋恼羞成怒，当场发飙揍他，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人家。 可一想到华冲锋抢了他面对“斗战1号”的机会，独享先进的训练模式，李凌群脑门一热，再也不顾后果如何，一把扯下人家的帽子。 这世上总有那么有些人，打从娘胎里出来时智商就已欠费，以为整个世界都必须以他为轴心，以为“斗战1号”是为他量身打造，以为宗方这些人不仅眼瞎而且心不干净。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想太多，即便没有华冲锋出现，宗方也不会考虑用他去挑战冷酷无情的“斗战1号”，因为怕被讹，怕他被打死了赔不起。 感谢李凌群的无脑和无礼，于是，一张青春清秀的脸庞，连同那上面无数个因重击留下的伤痕、瘀青斑、充血块，连同李凌群做错事赶紧退后的后怕表情，一起被高清投影机送到洁白的墙面。 “哇！这么帅？陈贝儿的眼光绝了！” “帅哥一枚啊！” “醉了醉了，我犯花痴了。” “怎么回事？脸上哪来这么多伤口？” “肯定是训练落下的……可下手也太重了一点！！” …… 从事体育专业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爱恨分明，绝不会藏着掖着。听到艺体中心的姑娘尖叫、其他队伍里越来越大的议论声，王国斌也不忘打趣：“不错啊，小伙子，你这形象蛮适合去演电影了。” 华冲锋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获取关注，所以对女孩们的大呼小叫恍若不闻。面对众人的关注，他微微低着头，脸不红心不跳，那样儿比一个木头人好不了多少。 “看吧！”王国斌脸色严峻起来，“这就是我们拳击队的帅小伙！不怕苦不畏难，为了自己追求的目标，甘愿受伤甘愿付出！在同龄孩子还依附在自己父母的羽翼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时，他挥汗如雨流血流汗，无怨无悔地把最好的青春年华奉献在小小的拳台上！而你们，我亲爱的学员们，无论拳击、摔角、举重，还是赛艇、艺体，都是我们这个时代、整个竞技体育大家庭最美的人！是的，今天我就要夸奖你们，要赞扬你们！因为……你们配得上！！” 王国斌发自肺腑的话极富鼓动性，说得在场的人个个热血沸腾，也为国家拳击队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肯为队员说话的主教练而欣慰。 终于轮到李凌群急眼了，原打算让华冲锋上台是一件无法办到的难事，没想到却成功了！更没想到华冲锋在姑娘们中的人气这么高！最没想到的是，因为他的出现，竟把全场的气氛推到最高潮！ 等着吧！现在风光，等一会儿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 李凌群鼓掌微笑，频频点头。 “好了，下面进入正题。” 王国斌举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回头问华冲锋：“练多少公斤级的？81？75？” “不知道，教练没说。” 王国斌一怔：“大家都极力推荐你，想必你在这里有许多朋友吧？进入专业队训练有几年了吧？” 这回事华冲锋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头发：“连今天算起来一共71天。” 什么？王国斌脸色僵住了。 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光看他脸上不就明白了？老队员会被揍成这副模样？这么浅显的问题还用得着问？艺体中心的女孩很替王教练智商着急。 王国斌不这样想。 “才两个月？刚成为专业队员难道不应该从基础训练开始吗？一来就接受抗击打训练，这是哪个笨蛋教练教的？！再好的苗子也不能拔苗助长不是？再说，这样短的时间能练出什么成绩来呢……唉，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被别人作弄了？” 想到这里，王国斌猛然转头，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围绳那边的李凌群，只看他心里发毛。 “有没有进行过对抗性训练？” 王国斌很不放心，华冲锋马上要和自己的爱将比赛，就算不是真刀真枪的对抗赛，万一这小子连半个回合都撑不下来，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 稍作迟疑，华冲锋还是坚定地点头：“有过对抗性训练……” 听到这里，王国斌略微放心，可谁知这家伙的话只讲完一半： “……但没有和真人对抗过。如果今天给机会让我进行对抗训练的话，应该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抗性训练。” 此言一出，全场骇然，除了宗方、马驰等寥寥几人，连一院之长的白院长也蒙在鼓里。 “没有和真人对抗训练过？难道是和狗……训练？” 当着这么多人，王国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观察华冲锋思维清晰、吐字清楚，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举止无当的绣花枕头、一个浑浑噩噩的二傻子。然而，如果不是那样，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此刻，王国斌感觉自己更像名侦探柯北，正在苦苦破解谜题。 他还是放不下心来，拉下耳麦再想继续问个水落石出。主席台一侧的话筒送来答案：“王指导，你完全不用担心。本来我们安排了别人参加交流赛的，但既然华冲锋都上去了，就让他先练习一下吧……虽说他基本没有与陪练员打过对攻，可这十多天时间里，一直在‘斗战1号’的帮助下训练。看看他脸上、身上的伤，你就知道‘斗战1号’有多厉害了。” 宗方远远地坐在椅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作为学院拳击队的总教练，他还有一个头衔：行政副院长。 “‘斗战1号’？”王国斌稍作思考，这才恍然大悟。身为国家队主教练，阿波罗计划他也是知道的，小白鼠，面前站着一个小白鼠。 “哦，原来是和机器人对抗啊！” 这句话，被无线耳麦清晰无误地送到扬声器，又从扬声器清晰无误地把这几个字送到大家的耳膜。 全场寂静。 几秒钟，最先缓过神来的那一批开始思考：难怪这人像见不得光的老鼠，整天戴着帽子遮住脸，原来全是机器人干的好事！呵呵，以血肉之躯对抗冷冰冰的钢铁，你不受伤难道机器人受伤啊？！ 几乎所有人都无缘亲眼见到“斗战1号”，所以，在大家的脑海中，一个武装到牙齿的金属外壳形象，自然而然成为第一号候选者。而一想到华冲锋每天要接受“斗战1号”毫无人性的摧残，不少学员尤其是女孩们不约而同产生怜悯之情。 坐在第二排的陈贝儿浑身微颤，那美丽的大眼已蒙上一层晶莹的水珠：原来，这才是他坚持在黑暗中戴帽子的原因啊！每天身心要承受巨大的痛苦尚且不算，还要忍受别人奇怪的眼神，还要忍受被别人当成拦路打劫的坏蛋，更要忍受别人有意站在手上赖着不走、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傻大个…… 内疚之下，泪珠顺着陈贝儿的面颊滑落，身体微微抽搐起来的。旁边的室友刘颖，也不敢相信华冲锋的奇特遭遇，她顺手抓着陈贝儿的胳膊，却感觉陈贝儿抖得更厉害了。 “贝儿，你没事吧？” 陈贝儿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气都喘不匀。 拳台上，得到宗方亲口证实后，王国斌放下心来，挥手让别人下台，上面只留下他、张一强和华冲锋。 “出拳！” 迅速给华冲锋缠好绷带，王国斌大手一挥，宣布华、张两人进入对战模式。 真心说，听到华冲锋的故事，张一强很为这个年轻人自豪。在拳台上，表达最尊敬的方式就是毫不留情的出拳。所以，张一强没有留情，比了几个虚招后，他便开始展示自己的实力，频频出拳威胁华冲锋。 出了几拳，张一强最接近华冲锋脑袋的一拳，只击中他的上臂，毫无威慑力可言。 两人身高悬殊太大，华冲锋整整高了十几厘米。与比自己高出一个的对手比赛，张一强也不是没有遇见过。关键是华冲锋的臂展太长，胳膊伸直了就是一个篮球小前锋的身高，这可是身高只有1.71米的张一强首次遇到的难题。 二十八 见招拆招 张一强掂量着对手的臂展，还在试图近身搏杀争取机会。可他试探性地攻了几拳，无论直拳摆拳，全都被那双长臂猿一样的胳膊无情拦下，一点面子也不给。又是几个无效的来回后，张一强心想必须立刻改变战术，干耗下去再无意义。 “对手实时运动指数为……”。当张一强又一次摆出进攻的架势，木木立刻向华冲锋反馈出他张一强的运动数据。也许是闲置的时间过长，也许是系统升级什么的，反正这一次木木说话的音量很大，连华冲锋都以为对手会听见。 还好，张一强脸色如常，木木应该没有惊动到他。 “危险指数为黄色。注意，直拳、直拳、摆拳……小心控制距离。” “竞技王座殿堂”的提前预警，无异于给华冲锋的大脑内安装了一台雷达，一旦危险靠近，“雷达”就能提前至少3秒告知，让他有时间和空间做出应对。如果缺少这一环，即使和机器人训练了这么久，他的真实竞技水平顶多算得上国内四五流选手，还不具备和全国冠军抗衡的实力。 开场一分多钟过去，华冲锋的直观感受，就是对手不愧于国内75公斤级第一人。气场强大、进退有度，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冠军的独特气质。 殿堂的主画面消失不见，微型温度计一样的预警标识还在，上面的小黄点伴随着张一强的进退取舍闪烁不定，似在提醒华冲锋加倍小心。 “竞技王座殿堂”已在华冲锋的头脑存在一段时间了，他对这虚拟的东西已经很熟悉，而木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提高音量，似乎也在提醒华冲锋，他面前站着的人，是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选手，除了机器人。 这只是一场教学交流赛，压力虽没那么大，但华冲锋心里没底，依旧习惯性的没有出拳反击，只是一味退守。张一强从12岁开始参加正规训练，正式非正式比赛打了无数场，却从来没有碰见像华冲锋这样类型的家伙，如此棘手。 首先，他身高臂长，一旦拉开架势就不好接近；俗话说“手是两扇门”，门都合上了你怎么进去？其次，从张一强经历丰富，台面上能交手的都碰过面了，见招拆招的对手多了去了，不反击的对手寥寥无几。最后，明明有机会还手，可这小子为什么不动呢？ “左直拳148公斤，右直拳152公斤，左直拳147公斤……” 毕竟长时间正规训练，张一强每一拳的力量都很均衡，虽然力量算不上最大、速度算不上最快。力量、速度都不行的张一强能在华国拳台上屹立不倒，也从侧面说明华国拳手的整体水平实在不高。 全国冠军原打算点到为止，用三分力完成教学赛。但是，进程并不顺利。眼看第一局时间过半，活学活用的“金三玄扭矩拳法”不仅无从发挥，而且击出的拳连人家脑袋都难得沾上一回。随着时间的流逝，两面看台上的观众有点不耐烦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大起来，中间还伴随着嘿嘿的嘲笑声，极大地刺激着张一强。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心态迅速发生变化了。上台前，他带着全国冠军的光环，扮演着高高在上的指导者、引路者的角色。现在，这些值得炫耀的本钱，却随着教学比赛的进行而迅速用尽。此刻，他宁愿被对手打趴下读秒，也不愿意碌碌无为地站在这里。 遇到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学生”、一个难缠的对手，活该他倒霉！ 张一强出身武术世家，从小练习武术。因武术日渐没落，不得已走上拳击之路。他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武术打下的底子功不可没。 现代拳击发展至今已走过200年，而由于历史原因，这项运动在华国一度中断达几十年，直到三十年前才重新恢复。贻害非浅！等到华国有识之士明白过来，全国上下拳击的整体水平，已经被世界远远甩在后面。 华国现在的拳击水平，别说比不上世界列强，就连紧邻的亚洲国家也颇有不如。 放眼亚细亚，中小级别的最高水平集中在吕宋、暹罗等东南国家。暹罗自不必说，本身有“暹罗拳”作为国技撑腰，全国上下热爱拳击之风盛行，在小级别的职业拳坛上，巴农·苏披耶、塞·瓦那里洛等等都是知名的洲际拳王。吕宋则是因为近年出了曼尼·阿罗约，一个跨越十个级别、夺得世界职业拳击八个级别金腰带的强悍人物。明星效应的推动之下，吕宋的拳击水平自然是连连看涨。 历史上，高丽半岛上的小韩民国也曾创造过辉煌。但随着制造业拉高全国经济，富裕起来的国民们，更多的选择其它项目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侧面造成拳击基础下滑，整体水平也就慢慢退步了。 可能和人种素质有关，在亚洲，波斯、外蒙等国家拥有拳击大级别的最高水平。罗刹联邦的前身——苏俄解体后，拳击运动在其分裂出来的中亚国家中方兴未艾。以哈斯木斯坦的根纳季·戈洛夫金、奥兹别克斯坦的鲁斯兰·查加耶夫为代表，一大批水平高、经验足的拳手蜂拥而至，大有将亚洲拳坛重新洗牌的趋势。 重新恢复拳击的应有地位后，华国从零开始，在首都崇文体校招兵买马，吸纳有志于拳击的青少年进入拳击队。现阶段在全国各地方专业队伍中担任教练的，绝大多数都是毕业于首都的崇文体校，张一强的启蒙教练，也是“崇文老兵”的一分子。 多年的偏见和误导，造成华国拳坛后备力量稀缺，选材面狭窄，以至于从事拳击运动的青少年，很有一部分是来自像张一强这样的武术世家。当然，习武之人身手矫捷反应敏捷，张一强、李凌群便是这样的佼佼者。不过，受限于先天条件，他们往往在力量、耐力这两个命门上，普遍弱于国外同级别的选手，这也限制了他们迈向更高的舞台。 张一强无计可施，台下的李泰山比他还着急。 “强子，速度加快啊！攻他的下盘呀！” 王国斌瞪了台下的弟子一眼，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张一强正好有这种打算，他不动声色地步步紧逼，妄想把华冲锋赶到角落。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防守问题，因为，华冲锋从始至终处于被动地位，连半拳都没有打上他。 老师主动进攻不得其法，学生一味招架绝不出手。看台上乱哄哄的，更有的开始预测华冲锋何时才会被击中，何时才反击。但熟悉华冲锋的拳击队队友，却为张一强担心起来，他们知道，华冲锋的本事根本没有发挥。 艺体中心所在的看台这边，女孩子们瞪大眼睛关注着拳台上的两人。刚开始，陈贝儿和刘颖、许小曼等人一样，都在担心华冲锋挨揍。随着比赛的平淡进行，她那悬着的心多少回落一些。正当她和所有人都认为只不过是一场正常的教学交流赛，台上突然风云突变。 张一强一个大跨步，疾如闪电地挥出左直拳，可这一拳只伸出去一半，他不可思议地收住拳势，半途中换成右直拳瞄准对手的下盘，一往无前地崩过去。 变招奏效，华冲锋躲闪不及，闷哼着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其间，护住脑袋的双拳自然而然放下，门户大开。 机不可失！ 张一强一个90°转体，正宗的“金三玄扭矩拳法”顺势发挥，不偏不倚落在华冲锋的左脸上。 这一拳用了百分之百的力道，全无阻拦加上鬼魅难测的速度，即便对面站着一个职业比赛的好手，断也难以承受。华冲锋不是职业选手，下场一定会很惨。 发起这一系列攻势前，张一强敏锐地发现，自己无功而返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每一个动作都会被看得死死的。那张面带稚气的脸庞后面，不知藏有什么强大的探测武器。仗着良好的武术底子，张一强用了一招正规比赛中谁也不敢尝试的险招，加上华冲锋只守不攻，两个条件合在一起，才帮助他侥幸成功。 二十九 平分秋色 完成动作，张一强后悔了，再怎么样，人家只是一个孩子，要不要这么拼命？ “右直拳，161公斤……” 因为没有捕捉到脑电波，木木老师便无法提前预警，现在读出这些数据？晚了！真是神仙难日打滚的逼！ 嗡的一声，华冲锋感到有点发晕，嚯地一下，身子后仰倒在围绳上。艺体中心看台那边发出阵阵尖叫，不少观众甚至站起来，都以为华冲锋被ko了。 说好的观摩交流，怎会演变成真枪实弹的残忍ko？ 不光是摔角队、拳击队、举重队等等这些队的队员，连主席台就坐的吕兵、宗方等人都坐不住了。拳台上，王国斌一看不对，可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他暗骂一句，可没时间怪罪张一强。但是，没有等他靠近围绳，华冲锋自己居然站直了。只见他拉了拉被掀开的衣角，抬起左手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好像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全场哗然。 拳套与骨头相撞的声音，连坐在最后一排的观众都听到了，他居然没事儿？ 华冲锋举起右拳，表示自己可以重新投入比赛。 不会是被打傻了？王国斌不敢怠慢，连忙抓住华冲锋的双手，紧盯着他的瞳孔不放——眼神清澈面色如旧，没有发现异常。 “小伙子……小华，你没事吧？” 华冲锋点点头，他知道比赛规矩，又一次举起右手，表示自己尚能一战。 “华冲锋，”这次是主席台那边传来的声音，问话的人是宗方。“我们只是在教学交流，如果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可以要求下场休息。” 大厅中，白光照在华冲锋的身上，所有人都看出来，华冲锋依旧镇定如常。是的，161公斤可能已是张一强的极限，但华冲锋挨贯了“斗战1号”的铁拳，张一强的直拳对他带不来实质伤害，真的。 为了打消疑虑，华冲锋从王国斌身上取下耳麦，吹了吹，然后说：“宗指，我没问题。机会难得，既然是教学交流，而且已经上来了，我想和这位老师打满4个回合。” 各队的队员包括领队在内，又是一片哗然之声。 什么情况呀这是？不要装英雄了好不好？刚才被打倒是谁啊？！ 大家都很清楚，和75公斤级的全国冠军相比，除了身高，无论哪个方面，你这小子都是绝对的弱者！再比下去，可能要丢更大的丑！！ 当然，也有少部分同情者。好样的！竞技体育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能缺少拼搏精神！挺你！ 最替华冲锋揪心的是陈贝儿，她紧紧抓住刘颖的手，几次想站起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可毕竟人家和她只是一面之缘，这样做似乎很不恰当。刘颖觉得陈贝儿手心一片湿润，赶紧搂住她的肩膀。 华冲锋的要求不算过分，皮球似乎已经踢到国家拳击队的脚下。 “打下去，打下去！我们要学习我们要观摩！”孟克在台上起哄，一些不明真相的傻孩子也跟着附和。 华冲锋挨揍是真金白银的，李凌群就在近在咫尺的台下，最能感受王国斌和张一强的尴尬。因此，如果再出面说话不等于傻子吗？孟克心领神会，替他说出心里的大实话。 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对好基友。 华冲锋再当肉靶子？ 在这种情况下，甭管是出于何种心态，男生比例占多数的队伍纷纷赞成孟克的建议，支持这场教学比赛继续打下去。而艺体中心的女孩子们则同仇敌忾，一致反对这种毫无人道的野蛮行径。 一边男声另一边女声，支持和反对，场面有点失控。 打还是不打？这是一个问题。 不愧是国家队主帅，王国斌采取了折中方案：再打一个回合，要求双方同时降低出拳力度。如果又出现击倒情况，就立刻中断比赛。 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张一强主动过去拍了拍华冲锋，然后对着他耳语着什么。见到这一幕，王国斌不失时机回忆起华国拳击事业的起起落落、自己在崇文体校的成长历程。他的话，勾起了宗方、吕兵等人的一番回忆。建国后，华国拳击事业命运多舛，由于出现几起拳手伤亡事件，拳击于2049年被全面禁止，直到2092年，华国拳击在与世隔绝40余年后才重新恢复。 寥寥数句话，勾勒出王国斌对华国的拳击运动的热爱，也正是这份热爱，倾注了王国斌大半生的心血。 发表完简短煽情的一番话，张一强和华冲锋之间的交流还没有结束，王国斌索性拿下耳麦，耐心地等在一边。既然是教学比赛，就允许队员之间进行交流。但看台上的孟克、于鹏等人，又开始瞎胡闹起来，要求两人公开对话内容。 张一强无奈，只得通过耳麦说他们在讨论脚步移动问题。 拳手的闪避，无外乎两种，腰腹和脚步。 悍勇而且拳头硬体重大的，比如十年前国际拳击联合会重量级拳王泰森·麦克，就主要通过腰腹进行闪躲。只有年轻力壮、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的家伙，才会采用这种极具冒险主义的打法。 而更多的运动员，则选择灵活多变的脚步，作为自己防守的一部分。公认的最牛逼的移动步伐被称为“蝴蝶步”，就是源于米国著名闪击高手、黑人运动员阿里·默罕默德的脚下。“像蝴蝶一样飞舞、像蜜蜂一样蜇人”，这种昆虫哲学，也是默罕默德立足于重量级拳坛的信条。 战火重燃，王国斌兼裁判、解说和指导于一体，随时分解说明两人的技术动作。 “干拳击的都熟悉，张一强就不用多做介绍，重点说一下华冲锋的技术特点。个高手长脚步灵活，虽说练习拳击不久，我已经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些特质……” 两人进入对垒，王国斌开始用赞赏的口吻介绍起华冲锋，并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其实，早在第一个回合，国家队主教练已经被华冲锋的身体条件所打动。要不是临场经验不够，张一强想赢下第一个回合的胜利？恐怕得费点周折。 这一局开场后，基本和上一局如出一辙，张一强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华冲锋则像一只灵猫般飘逸不定，把对手的拳头有效控制自己的臂展之外。 “十七八岁，正是一个人运动生涯走入巅峰的开端！”看着华冲锋幅度很大的跳来跳去，王国斌不禁联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单就拳击运动而言，华冲锋有极高的天赋，如果能得到有效开发，我们有理由期待，或许又一个全国冠军甚至世界冠军会出现。” 在观众压低声音的加油助威声中，两人的对战没有出现高潮。维持连续的无效击打，张一强有些累了，手上的动作很快慢下来，“金三玄扭矩拳法”也没办法发挥。孟克、李凌群等人希望看到华冲锋再次被击倒的想法，可能要落空。 打到现在，剧情正如王国斌预测的一样，开始出现逆转的迹象。一方打累了，更年轻更具活力的一方，已经准备好自己的拳头。 “速度43、敏捷度30、爆发力37、耐力40、协调性40、抗击力72，”木木不失时机地报出张一强的身体指数，好像在鼓励华冲锋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比赛。 “如果双方实力相当，但臂展身高展悬殊过大，矮个选手很吃亏的。矮个选手要想尽办法，尽一切可能缩短距离……” 王国斌分析着台上对战的情况，而观众席上的声音也渐渐平息，担心的、幸灾乐祸的都静下心来，等待一局终了。 “还剩下30秒钟，”王国斌提醒道。 噗……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教学赛将以平淡收场时，华冲锋一个左直拳，打破了最后的僵局，也改写了自己不出拳的历史。 张一强倒是时刻警醒着，这记突如其来的勾拳没有击中他，而是被他的胳膊拦腰截断。 华冲锋一拳击出，只觉眼前一闪，一个黑色的拳头标志出现。拳头标志下，拳击技能槽的四个分支技能槽有变化，“直拳”的“牛头槌”技能槽蓝色全满，“钜炮”槽体露出隐隐约约的蓝色，移动率的“狂人踏”技能槽出现蓝色、格挡率“精确格挡”技能槽有一半蓝色，唯独抗击打率没有动静，“坚骨”技能槽里分别还是维持三分之一的蓝色。 “注意、注意，‘牛头槌’、‘狂人踏’两个技能槽已经解锁，为了提高平衡性，请尽快练习‘精确格挡’和‘坚骨’技能！” 时隔几天，“牛头槌”等技能被激活，华冲锋心中一阵窃喜。他不假思索，一个绕步，以比张一强移动更快的速度，连发三记直拳，居高临下地把张一强逼到死角。第四个直拳，冲开对手拳套的封锁，落在张一强的前额上。 张一强一个踉跄，脊背无力的靠到围绳上。 三十 夜战 喔……呀……两面看台一片惊呼，不管喜不喜欢他，大家都在为华冲锋突然爆发出的冲击力大叫过瘾。 第五拳！两局比赛六分钟，华冲锋仅仅在最后十秒钟打了五拳，就凭借最后一拳，有力地击中了全国冠军！这是怎样一种秒杀效率？！ 如果说其他人看热闹的成分更多一些，那么，副主教练吕兵、75公斤级教练伍大海以及就站在台中央的王国斌，却是从专业的角度看待这五拳。 和75公斤级的全国第一人对战，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不困难，只要不犯怵，皮肉耐操，稍有专业队训练经历的运动员，基本上可以做到。但是，六分钟两局比赛坚持下来，而且不消停的跑动，基本上没有还击没有被ko、场面上还看的过去——这才比较难。 即便是教学比赛，张一强并没有因为华冲锋是个新人而手下留情。相反的，他头上的冠军光环，时刻在催促他尽量打得漂亮一点——关于这一点，相信傻子也能看出来。可惜，身体条件差距太大，而且华冲锋靠着过人的移动速度和临场应变能力，整整和他周旋了两局比赛。 张一强靠着围绳上，突然开始醒悟：第一局的那一拳，会不会是这小子为了顾全他的面子，有意而为之的？ 张一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主席台那边宣布，“垫场赛”已经完场，再没有时间让他留在台上。接下来教学赛出场的是立夫学院极力推荐的白印，教学老师正是91公斤级全国冠军李泰山。 来自塞外之地——青湖省的白印，对拳击运动绝对是真爱。和大多数参训队员不同，白印出身富三代，锦衣玉食没有后顾之忧。由于白印是回族，牛羊肉、马**以及从不饮酒等等，特有的生活习惯保障了他的体力体质高出别人一筹。 白印的父亲眼光长远，今年23岁的白印因此没有被拔苗助长。从少体校开始，青湖省青年组冠军、西北五省青年组亚军、2119年国民竞技大会91公斤以上级第三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基础打得很扎实。 现役国手李泰山也是来自西北，在他称霸91公斤级之前，全国冠军一直被科尔沁省籍和龙江省籍的运动员轮流坐庄。满25周岁的前夜，在华京五棵松体育馆的拳台上，李泰山以点数击败号称“东北王”的庄福，掀开了自己三连庄的统治王朝。 青年才俊挑战成年组冠军，最大级别比拼次大级别，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级别，火星撞地球的刺激场面……或者肉山相搏的香艳会不会上演呢？观众席上又是好一阵凌乱，议论纷纷各抒己见，相互间表达着自己的见解。 看到两个大汉走上台，同样圆滚滚的身材、同样平淡无奇的颜值，艺体中心的女孩们心情大打折扣，不少人的注意力投向旁边的休息室——华冲锋呢？怎么还不见他出来？ 事实上，比赛进程还真的平淡无奇，令人昏昏欲睡。 两人相互客套了一个照面，就开始你来我往的防守、对攻。李泰山成名已久，直拳、摆拳，一招一式颇见功力；但白印比他高半个头，体重也多了近二十斤，所以，他的拳重不足以给白印带去实质性的威胁。 在拳击界，拳重这个东西如同百米赛跑一样，总存在一个初级极限，一旦迈过去后，自身实力会得到极大提升。国外权威运动杂志早就提出，出拳的威力大小在于脚、腿、腰、肩、肘、腕所形成的“甩鞭效果”是否合理、正确。简单来说，拳重不依靠手臂力量，而在于运动员如何让自己全身上下的肌体力量形成“冲击力”。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出拳时的肌肉力量不会超过50公斤。而一旦将自身的力量有效转化为冲击力，也就是击打到目标时的最大作用力时，这个力量最少会增加一倍以上。这也就解释，为什么拳击手的出拳力量，往往会远高于某些块头很大的健美运动员。 当然，这个冲击力肯定存在极限，因人因量级的不同而不同。据八卦，近年来世界出拳力量最大的职业拳手，当属前国际拳击联合会重量级拳王泰森·麦克，他右摆拳最大力量能达到290公斤左右，相当于自身体重的2.9倍。 李泰山达不到这个水平，如果每一拳的恒定力量维持在200公斤左右，他早就在国际职业拳击界扬名立万、声名鹊起了。 白印体重身高占据绝对优势，但实战经验和李泰山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上，加上又是训练教学赛，自己处处小心，所以也没能把自身的特点发挥出来，重炮手的威力一旦受限，剩下的只有沉闷的消磨时间了。 有对攻有防守，但比不上刚才那场只攻不防、只防不攻的比赛来得有味道，而这，又一次印证了艺体中心的女孩们挑剔的眼光。 从专业的角度说，这次教学赛才真正有“教学”的味道。除了拳击队，台上还坐着摔角队、举重队、赛艇队的队员们。王国斌才不管其他队的队员满不满意，毕竟都是请来做陪衬的，只要拳击队的小伙子们能从中悟到一点什么，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在李、白二人对打过程中，他会不时叫停双方，分析两人前一个动作的优劣长短，然后请台下的拳击队队员出谋划策，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比赛是没法再看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四局教学赛结束，摔角队、举重队、赛艇队以及隔壁的艺体女孩们，才完成礼节性的鼓掌，起身离开看台。拳击队被单独留下，因为最后一场是内部教学交流赛，闲杂人员一律退场。 跟随大部队走下看台，陈贝儿来到大厅出口东张西望着，许小曼、刘颖等人也唧唧复唧唧和她赖在一起不走，任凭门卫怎么威胁。 门卫无法，只得跑进场求助。 “艺体的小姑娘们，有熟人在这里？”还是宗方老到，一眼看穿几个小妞的花花肠子。 陈贝儿涨红着脸不说话，许小曼口直心快，说“我们等华冲锋出来”。宗方哈哈一笑，招手让她们进来。 按理，关起门来打的教学赛，劳军者和狗不得入内。宗方的网开一面，不是他不讲原则，而是因为，内部教学赛的主角临时改换了一个，顶替者名叫华冲锋。 立夫学院不是铁板一块，关关雎鸠相互倾慕、春风十里不如你、又到了动物发情的季节……能疏导就尽量不要堵塞。 这场内部交流赛，代表国家拳击队出场的是81公斤级的覃迪，立夫学院原先指派李凌群出战，但王国斌和吕兵不同意，指名要华冲锋上台。 覃迪，21岁，八桂省邕州市人。在去年的国民竞技大会上，覃迪大放异彩连战连捷，创下平均不到2分钟就ko对手的骇人纪录，荣登轻重量级最高领奖台。覃迪出拳凶悍手段丰富，在华国整体打法不温不火的大气候下，绝对属于另类。国家队因此提前将他招入队中，专项练习81公斤级。 覃迪身高1.83米，臂展1.95米。虽说覃迪是81公斤级专项选手，但他的体质属于传说中的筋骨人，现在的体重大概就是75公斤上下，与华冲锋对垒正合适。 两人一起走上拳台，侯震、白印几个平时与华冲锋走得近的，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不让李凌群上呢？真是空欢喜一场。 李凌群一再挑事，哥几个巴不得老天赐予他一个精壮的汉子，教他操练怎么捡肥皂，而覃迪的面目凶狠气场强大，绝对是最佳人选……可惜！反观人畜无害的华冲锋，更衬得覃迪明显更适合这项简单暴力的斗士运动。 看过第一场教学赛，陈贝儿不这么认为——没事的，打不赢就兜圈子，耗时间谁不会啊？ 拳击是很讲究气场的，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在职业拳赛开打之前，经常看见两个拳手斗鸡一样的相互逼视满脸鄙夷，恨不得用眼光杀死对方。 果然，王国斌还没下令开打，覃迪已是急不可耐，左右摇晃着脑袋、摆着膀子，一如刚从牢笼里放生的饿虎，张牙舞爪。 咚，两拳相交，华冲锋感受到一股从未遇到的诡异。覃迪专项81公斤级，比起绝对力量肯定不及李泰山，可能还比不上白印、孟克等人。华冲锋和孟克交过手，也和白印半真半假的打过几次练习赛，所以才有这样的感受。 简单点说，这是一种“锐力”。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与覃迪交手，就等同于华冲锋拿着个棒子，而覃迪全身盔甲，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片，棒子不一定能打倒覃迪，而刀片分分钟可以割破华冲锋的皮肤。 “左直拳121公斤、左直拳122公斤……” 刚刚交手，也没怎么试探，覃迪就一直用直拳骚扰华冲锋，试图逼迫华冲锋主动出击，而一旦华冲锋门户洞开，覃迪就可以发挥他快如闪电的优势，简单漂亮地拿下比赛。 三十一 棋逢对手 看过华冲锋的比赛，覃迪表面一如既往的凶悍，其实内心十分谨慎，一连七八下全都出直拳，很好地说明了他现在的想法。 木木报出的击打数据，也在提醒华冲锋，瘦归瘦，覃迪绝对是一个不可小视的对手。 无论是职业比赛，还是在世运会、世界拳击锦标赛等业余比赛，用刺拳相互试探，成为比赛双方的首选。但一上来覃迪没有用刺拳，而是代之以更富攻击性的直拳。 这还算华冲锋的表现，多少赢得了覃迪的尊重，他才会采用这种还算礼貌的打法。看过覃迪在国民竞技大会上比赛的都知道，这小子恃才傲物，不管对面站着谁，一记直拳作为开场白后，无数勾拳摆拳的组合体就疾风暴雨跟至，打得对手找不着北，打得对手教练直骂街，怀疑他处于sm癖好前兆。 直拳难练，练好直拳基本表示你可以依靠这项技能，在水平不高的华国拳击界拥有一席之地。但是，直拳对腿部肌肉的力量要求很高，而从覃迪粗壮的小腿来看，显然他直拳的力量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腿部的蹬地。 对手随心所欲，用全身上下可以调动的力量来打你，这就是华冲锋感到棘手的地方。 赛前，王国斌鼓励华冲锋要放开来比赛，宗方也明确表示，这是检验和“斗战1号”斗智斗勇的训练成果的好机会，希望华冲锋不要畏手畏脚。 七八拳下来，即便华冲锋几乎拼尽全力防守，脖子上还是被击中一拳。 这是怎么回事啊？“竞技王座殿堂”这座破庙要关门了？木木老师跑去蹦迪呢？他不在莫非星神大人也不管？就这样放任好学生被欺负？ 被追打得狼狈不堪，华冲锋只能寄希望“竞技王座殿堂”开门营业。 覃迪能在国家队的层面上混，说明具备相当实力。华冲锋不了解覃迪的特点，前面同张一强的比赛过于容易，也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了他。按过往的经验，在危险来临前的3秒，木木可以提前预警。但如果对手打得过于随意，或根本就是不假思索，是否会致使提前预警形同虚设？ 不得而知。 遇到狠角色，时间似乎也在有意刁难，一分钟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左等右等不见王国斌叫停，华冲锋思想开始开小差，覃迪的拳头打过来时，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王国斌，如此三四次，观众席传来了窃笑。 “停！”王国斌挥手弄停比赛。“你俩给我记住，我的小学老师说过，‘要像厕所的蛆一样，拼命往上拱，这样才能逃离粪坑。’听清楚了哈？” 好吧，暂且就做那只有理想的蛆吧！ 脸红得好像醉酒的……老司机，华冲锋大梦方醒一样，收回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念想，因为，他对面站着一个真正的、天生为拳击而生的对手。 既然防守还没有练到家，而狗东西木木又迟迟不见现身，那么只好以攻对攻了。 噔噔噔，华冲锋三个跨步迎上前，三步三个勾拳，拳拳不离覃迪的脑袋。覃迪头脑空明，早已料定会遭到反扑，每撤一步挡一下，把华冲锋的攻势全然化解。三拳落空，华冲锋调整一下步幅，一厢情愿地想调整打法，改用“牛头槌”攻击。 砰！华冲锋眼前一黑，下意识的反应还来不及做出，覃迪的黑色拳套已经上脸。砰砰砰，不到半秒钟，脸上挨了三记直拳，眼泪都差点给他打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攻三下，基本上只有用直拳才能完成。不过，覃迪的直拳力道不弱力量恒定，一秒钟内同一部位承受超过三百公斤的击打，换谁不流泪？ “哎呀”……几个女孩的失声尖叫，和华冲锋的画风突变一样，吓趴一大片临近看台的学员们—— 他喵的！你们四个一起合伙整蛊？ 现场居然还有女生！会是谁？华冲锋走神了，歪头斜眼想瞅个仔细。就这个眨眼功夫，他脸上挨了一记重拳，覃迪后手打出来的勾拳。 上课要专心，不要东看西看的——几千年前的古人就懂得的道理，你居然不知道？ “右勾拳，177公斤……” “来了！来了！！人家打中我了你就来了？”伴随着木木的后知后觉，华冲锋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没有预料到华冲锋这么不抗打，王国斌连忙闭上自己的现场讲解，一把拽住醉汉一样的华冲锋。 “怎么啦？他犯规了没看见吗？”陈贝儿脸蛋再次变得通红，尖叫着跑到拳台下面。 吕兵和宗方连忙上前，试图拦下情绪激动的陈贝儿。刘颖们也尾随而至拉住陈贝儿，并小声劝慰着。看台上发出搞怪的几声叫唤，引发出一阵哄笑，多少缓解了场上的尴尬气氛。而不清楚陈贝儿来路的拳击队队员，现在似乎也醒悟了，心说华冲锋这小子手段还真高明，不声不响弄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妞儿。 都是搞体育的，陈贝儿对拳击比赛的规则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只能说，华冲锋被虐，触痛了她的心扉，所以就不顾一切冲出来。 好消息是，华冲锋看起来不是太严重。很快，他再一次举手，示意自己可以重新投入比赛。台下，陈贝儿长出一口气，低着头回到角落。此情此景，宗方和吕兵对视一眼，均感觉哭笑不得。 有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和智能机器人一起训练比赛、还让全国冠军无功而返，却栽在一个名声不那么大的覃迪手上？而且，虽说刚才和张一强打了一场比赛，但教学比赛的强度没那么大，体力影响对华冲锋微乎其微。莫非，拔苗助长的副作用似乎已经开始显现？ 宗方心情郁闷地想了很多，脖子仰得发酸。 第一局没结束，就轻而易举击倒对手，比赛进程会如此顺利，连当事人覃迪自己也没有想到。等华冲锋站起，他连忙过去表示自己的歉意。华冲锋站稳了，怔怔地看着台下的陈贝儿，心说这女孩谁啊？怎么混进场内的？ “你还能不能完成剩下的教学比赛？”王国斌多少有些失望，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有那么几秒钟，华冲锋低头无语，眼睛只盯着国家队主教练的名牌运动鞋。而王国斌强压住心里的焦躁，等待对方的回应。 “我没问题，可以继续比赛！” 像是最后下定决心，华冲锋的这句话说得极慢。不过，通过挂在王国斌身上的耳麦，他的声音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覃迪1.83米的身高，像一堵横亘在前路上的绝壁，迈过去才会有无限坦途。 “注意……开打！” 王国斌下令重新比赛前，再次敦促双方尽量做到点到为止。同时也提醒自己要加倍小心，毕竟，华冲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万一再弄出什么岔子来，也不好向立夫学院交代。 两人再次对面，华冲锋反客为主，嗖嗖连出三拳，逼迫覃迪采取守势。覃迪弓腰低头，一对拳头死死护住自己的脑袋，并不急于立刻回应华冲锋的出拳。 覃迪身高1.83米、体重76公斤、臂展1.95米。在现役国手中，可观的臂长也属于难得一见的，再加上老到的经验和凶狠的拳风，一旦突破华冲锋的防守，就可以牢牢占据主动。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华冲锋，被彻底打醒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决心就算再次被击倒，也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覃迪出拳以前，木木老师跑得不见踪影。覃迪出拳之后，木木老师才做事后诸葛亮。但通过事后诸葛亮的报数，却可以窥见，覃迪拳术技能非同小可。再次进入比赛，华冲锋抖擞精神，刺拳骚扰、直拳冲击、后手的勾拳时不时还能震慑对手。 而刚才威风八面的覃迪则像换了一个人，一味防守很少出拳，让干了几十年拳击的宗方、马驰等人很是纳闷。 “看来，两位选手惺惺相惜，刚才你打我，现在我轮到打你。”来往几个回合后，王国斌渐渐瞧出端倪。 第一局里，覃迪的出拳速度让旁边的国手们汗颜；第二局，华冲锋的直拳似乎比上一局的覃迪还要快上几分。刚开始覃迪的不出拳，的确有故意想让的成分在其中；后来处于被动了，形势岌岌可危了，想出手了才发觉很困难了。 从两个家伙你来我往的背后，王国斌、吕兵以及更远处的宗方等人，无不感觉到欣慰异常。两人的出现，仿佛一股不可抑止的风向，给处于艰难境地的华国拳坛带来一股清新的风气。 “华冲锋的直拳威力很大，后手拳随时跟进。现在，覃迪要变被动为主动，只有通过灵活的步伐和更为有效的闪避，用前手拳突破。” 覃迪架开一个后手拳，护住头部的手肘技术动作有些变形，门户已经暴露在华冲锋的火力控制范围内。覃迪暗叫不好，不过已然晚了，华冲锋的速度起来了。 华冲锋绷直上身，一记直拳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覃迪的脸上。“牛头槌”果然很有杀伤力，只听得覃迪“哼”的一下，脑袋后仰身体发直，脚步有点踉踉跄跄的。 三十二 肯定 直拳速度快，如果用好了力量，绝对够得上最顶尖的职业拳手喝上一壶。华冲锋绝对力量不弱于覃迪，但技术还很渣，摔鞭效应没有形成，“牛头槌”的终极效果没有显现出来。但即便这样，超过100公斤的力道冲击过去，把覃迪砸得目眩头晕。 轰……剧情反转带动全场，让观众们又掀起一次高潮，有些看得激动的学员，甚至站起来鼓掌叫好。 一个是国家队的潜力股，另一个是初涉拳击赛场的新手，水平有差距，但挡不住教学交流赛极高的含金量，就其精彩程度来说，这场并不亚于国家拳击锦标赛的金牌争夺战。 王国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感觉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 在以前，华国专业拳击队伍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每年除了几个主要的赛事，如国家锦标赛、分站赛等之外，许多队伍基本处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强胜利走马上任后，力排众议执意改革，要求重竞技项目加强彼此间的交流，国家集训队带头，到各省市队和重点训练基地交流访问；省市的主要队伍跟进，到各地级市对口帮扶，从而保证每年有三到五次的纵向交流活动。 作为今年国家集训队的最后一站，在立夫学院的交流活动的最大亮点，莫过于发现华冲锋，而强胜利开展交流活动的一个主要目的，也在于关注更多的潜力股，给他们创造更多展现自己实力的舞台。 按照惯例，要对比赛进行点评，国家队副主教练吕兵作为点评人走上拳台。 “虽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教学比赛，比赛中也有懈怠现象，但是，谁都不会否认，两个选手朝气蓬勃、永不服输的精神面貌，还有各自表现出的战术特点，都让我们受益匪浅……从大伙儿的加油叫好声中，我越发肯定这一点。” 接着，吕兵各自讲解两人的优劣。他的讲解对覃迪的着墨不多，毕竟，覃迪作为国家集训队的一员，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更有机会接受基本上是国内最高水平的指导。而且，相比于覃迪，在座的可能更关心华冲锋的表现，华冲锋的水平也更能检验立夫学院的训练成果。 宗方：错了，是检验小白鼠的抗药性。 “华冲锋的身体素质一流，第一场对阵的不停歇跑动、闪避，让我们的全国冠军几乎找不到几次进攻的好机会。虽然只是非正式的比赛，但能成功避开张一强的拳头，国内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 听到吕兵的赞美之词，华冲锋多少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多了一个虚拟系统的帮助，想从张一强的进攻下全身而退，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其实，他也一直在想，为什么“竞技王座殿堂”对覃迪无解？是不是因为覃迪的打法比较独特，让木木这家伙反应不及？还是因为自身能力的欠缺，导致“竞技王座殿堂”无法升级，所以无法提前预警覃迪的动作？ 这不科学！按理，运动指数系统能升级，预警系统也应该可以升级才对。 “……覃迪作为目前队内的重点培养对象，有很好的自信心，求胜欲望也非常强烈。而且，他的打法不拘泥于某种特定形式，能针对场上的对手采取最有效的方式比赛，让对手措手不及。而这一特点，往往是许多老运动员所不能具备的，因为，多年训练、比赛的习惯，已经养成了他们固有的模式，扭转起来非常困难。” 吕兵的这些话，也对李泰山、张一强等大腕说过，但收效甚微，李泰山就是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 从事拳击运动有15年历史，但李泰山运动能力一般，对体型更小的东南亚选手，即使比赛的前半段处于劣势，后期仍可以依靠身体进行碾压式的进攻。而一旦碰到体型相当、身体素质甚至更强于他的中亚、西亚选手时，他的身体就毫无优势可言。 身体素质处于下风，技战术又没有办法强于对手，多年养成的“三板斧”一用完，剩下的时间只好等着挨揍。 拳击运动最能体现一个运动员的战术素养、作战技巧和身体素质，身体是根本、技巧是关键、素养是连接前两者的润滑剂，其中任意一环掉链子，基本上可以断言，竞争激烈的拳台上就不好混了。 所以说，竞技体育的最高奖台，只对努力向上、不屈不挠的天才开放，庸人自扰者大多只能作为背景帝，悲剧般地存在着。 明明先天身体素质不行，知道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但在生存压力和不甘心两种因素的重压下，许多人选择一条道走到黑，这其中，也有李泰山、张一强的影子在晃动。 为了不打击运动员的积极性，吕兵讲得很隐晦，在座的大多数学员只觉得很枯燥，听不出太多好歹来。 华冲锋倒是心里雪亮，相信覃迪更是感悟颇深。 覃迪真正进入专业队的时间，就是被国家集训队招入的时间。 每两年举行一次的国民竞技大会，主要面向业余运动员开放。大会的各项目参赛人员参差不齐，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项目水平，比不上国家级专项比赛的成绩。但是，比业余拳击运动员还要业余的覃迪，能在国民竞技大会上脱颖而出，战胜众多专业队伍选派的对手，似乎已能足够说明问题。 “我和大家一样，也没有想到第二局会发生大逆转。我所了解的覃迪，不是一个拳击智商很低的人。因为只是一场教学交流赛，而华冲锋又在第一局又被他击倒；所以，第二局一上来，他想减少主动进攻，把比赛节奏稍稍压一下。” 听到这里，和华冲锋并排站在台上聆听讲解的覃迪微微点头，为吕兵的火眼金睛而信服。 “第一局完败，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心理障碍必定难以在短时间内消除。过程大家都看见了，华冲锋初生牛犊不怕虎，以颇具质量的直拳控制局面。覃迪一着不慎处处被动，已经被压制得死死的。如果换成另一个人，覃迪有很大的空间全身而退；但是，他面前站着的是身体条件和身体素质都非常出色的华冲锋，重新翻盘的机会不大。” 覃迪凶狠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很难看。他轻轻拍了拍华冲锋的肩膀，意思好像在说“很高兴认识你”。 吕兵望着观众席：“华冲锋如愿击倒覃迪，使这场教学比赛看点十足。下面，让我们看看，有谁能主动站出来，评论一下两人的技战术特点？” 这个问题显然只针对立夫学院的集训学员，观众席沉闷片刻，总算又人主动站起来，是64公斤级的侯震。 “两人身体素质都很好，出拳快下手准，没了。”侯震把话筒还给工作人员。 “还有没有人补充的？”侯震的说法和吕兵想听的答案相去甚远，他希望有人能给出更全面的总结。“珍惜这个机会，我们可不是天天都来哦。” 又问了一遍，无人回应。 王国斌：“由于时间关系，我提议，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吕指导作最终点评。” 哗啦啦…… “我的看法，一共分为三点。关于这第一点嘛，就像刚才那位学员所说的，两人的身体条件很棒，特别适合干拳击。第二点，是战术素养问题。无论你有多么高的天赋，如果没有经年累月的科学训练作底子，你绝对体会不了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拳击这项运动尤为突出。所谓‘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对手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只有量上去作为基础，你自己的、独一无二的战术素养才会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成形。” 竞技体育是相通的，吕兵的发言，也使陈贝儿、刘颖几人觉得有茅塞顿开的醒悟感。 “最后一点，主要是提醒华冲锋学员：你的后手拳摆动幅度太大，看似力道很猛，实则效果欠佳，最少损失一半以上的作用力！因此，你必须加以改进，越快越好。” 三十三 赛艇队教练的阴谋 会场散尽，陈贝儿如愿等到华冲锋的出现。而刘颖和许小曼有意落下一段距离，给以两人说话的空间。 终于见到想见的人，陈贝儿忸忸怩怩背着手，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夜色下，朦胧的路灯照得不是很清晰，可晃眼间，华冲锋却发觉她脸色红彤彤的，好像涂了一层胭脂。 “那个……总算看见举重的上台打拳了吧？”华冲锋打破沉闷，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陈贝儿一楞，突然想到那夜两人邂逅的情景，忍不住吃吃而笑：“怎么啦？还没忘记这事儿？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能算得出你是干什么的？” 华冲锋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科普一下吧。练举重的要求四肢尽量短一些，像我这种长臂猿，举重队教练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 “我要是教练，也不会要你。黑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跑出来瞎逛什么劲？” “我这样看的……如果不是碰到半夜出来瞎逛的人，”华冲锋深吸一口日渐寒冷的空气，“某人也许会瞎逛一夜，弄不好，还会被人……” 陈贝儿拉一把华冲锋的袖口：“被人怎么啦？说清楚！” “比如说，被见义勇为的司机带走。” 啪！粉拳落在华冲锋的套头衫上面，身后远远传来刘颖和许小曼吃吃的笑声。 第二天上午，宗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东路拎着一袋子水果站在外面。 “哎呀，让我瞅瞅，今天刮的是哪门子妖风，林大教练居然亲自登门拜访，难得、难得！哈哈哈！” 林东路一脸正气：“买点水果看望老朋友，难道不行啊？而且，哪条法律规定，办公室不能接待朋友间的拜访？” 一个北方人一个南方人，宗方和林东路同一年出生，同一年进入各自的专业队，彼此间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因为自己的地盘翻修，国家赛艇队暂借立夫学院训练，也是通过宗方牵线搭桥的。 “不对，”宗方把茶杯端到林东路面前，几乎把脸凑到对方的头上。“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一定有求于我，要不，你会一大早提着东西进我的办公室？不妙不妙，有诈有诈啊！” 林东路嘿嘿笑起来：“兄弟，要不要把自己的老友想得这么下流？你看我像是那种无事找事的人吗？” “哼哼，难说！这年头啊各种各样的套路太多，一个不仔细就着了道，还是小心为妙！” 两人斗嘴耍宝相互调侃是常态，相信退休之后，各自去干个段子手什么的，一点困难也没有。不过，今天林东路的嘴炮明显不及宗方的厉害，更让宗方认定他绝对在心里藏了什么黑幕。 “说吧，只要不违反原则，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林东路喝了一口茶，抹抹嘴巴：“拳击队中有一个叫华冲锋的小子，就是昨晚上台参加教学比赛的那个小子，应该归你管吧？” “怎么？他看上你的女队员了？还是你的那群美女看上他、准备招上门女婿了？” 宗方知道华冲锋不会在外面惹事生非，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地继续斗嘴。 “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不学好。”从宗方的口气中，林东路基本确认自己找对了人，水果因此而没有白买。 宗方：“别动不动就恶语相向！你打听华冲锋干嘛？好事还坏事？赶紧说！” “是这样……昨天上午，我看了这个华冲锋在操场上的训练，感觉这家伙的确是个人才。”林东路又喝一口茶水，答非所问。 那是当然，要不国家队的大爷们会钦点他上台，让他打最后的压轴赛。宗方突然有一丝心慌，不好，这老家伙是不是缺人？所以才想跑到这里来挖墙脚。 “劝你不要打歪主意了，华冲锋是强主任亲自推荐的人，他不可能跟你去摇破桨划破船的。” 林东路噗呲一声，差点喷宗方一脸水：“真是小人之心！我几时说过让华冲锋转项目了？”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赶紧说！我还要一堆事要处理。” 林东路横了一眼：“天底下就你最忙，其他人都在混日子！” 转弯抹角弄了半天，林东路心想再斗下去没意思，索性直接挑明来意。 “小炜离开这个世界快要满六年了，你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小炜就是林东路的儿子林炜，丧生于车祸的前亚洲飞人。与林东路这么多年的交情，宗方又怎会不了解内情呢？林炜的陨落，不单对林家有如天塌，也给小有起色的华国短跑事业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华冲锋很像小炜！外型、身高尤其是他那专注的样子，简直和小炜生前训练时一模一样……”讲到这里，林东路的眼神像是凝固了一样，声音中也透出几许凄凉。 宗方轻叹一声：“老林啊，难为你了！我不敢想象，这几年嫂子和你是怎样熬过来的？这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非要带走林炜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今天我到访的目的，正是为了华国田径的明天！” “你的意思是……”宗方越听越糊涂，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正慢慢钻入林东路下好的套子里。 林东路第三次喝茶：“我出面找林强过来，让他实地测试一下华冲锋的冲刺能力，行就行，不行就立刻走人！” 林强是国家田径队短跑负责项目的主教练，同时也是林东路的堂弟，也是上世纪末期华国短跑界的第一人。在2097年的亚洲田径锦标赛上，他创下的9″72的全国百米记录，至今国内无人能接近这一高度。 宗方腾地站起来：“行不通，绝对行不通！华冲锋是我们立夫学院拳击队的学员，老林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老家伙，为了一己之私，断然要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大好前程！”提议被宗方拒之门外，林东路的话语里开始出现火药味了。 宗方不为所动：“你才是强取豪夺，看到别人手里有一张……” “我不正和你商量吗？”林东路抢过话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把华冲锋从你手上抢走了？我的意思是先测试一下他的运动能力，看看……” “测试运动能力什么的，不用你操心！立夫学院完全有这个条件自己完成。再说，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搞什么短跑？华冲锋是为拳击而生的人选，他只能在拳台上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请别人不要瞎操心，”这次，换成宗方抢话。 “那又怎么样，没听说过伊根·爱德华这个人，难道还不知道德克·诺维基茨吗？” 宗方吓得不轻，差点一下子从沙发上滑倒在地：“你……你这老家伙，究竟想要干什么？” 八十年前，一个名叫伊根·爱德华（eagan edward）的米国运动员，创下一个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后面也可能没有来者的记录：冬夏大跨界。 爱德华先是作为一个拳击运动员，在弗拉芒的安特卫普夏季世运会上，夺得男子轻量级拳击比赛金牌。尔后，雄心勃勃的伊根·爱德华报名参加了当年的冬季世运会，一举拿下男子500米、1000米速滑冠军，成为第一个在两种毫无关联的项目、两个不同季节比赛中夺得冠军的绝世高手。 而德克·诺维基茨呢？这个日耳曼国家篮球联盟的传奇巨星、三届mvp获得者，又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大事来呢？ 答案还是两个字：跨界。 2105年的那个夏天，相信许多体育迷都还记忆犹新，也许这个记忆，会伴随他们直到终老——在米国国家篮球联盟休战的那个慵懒的夏天，闲极无聊的诺维基茨报名参加了世界钛球锦标赛。可不得了了，持外卡参加的他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过关斩闯入最终决赛。在决赛上，德克·诺维基茨以不可争议的实力，干净利落地击败了自己的同胞、当时的世界钛球排名第一的汤米·哈斯。 说起来，诺维基茨改投篮球实在迫不得已。在青少年时期，诺天王一直是日耳曼青年钛球的二号选手。但由于长期被该国的一号选手、也就是汤米·哈斯所压制，热爱钛球的诺维茨基最终选择了打篮球，并在一个全新的领域大放异彩，成就很多篮球运动员做梦也不敢想象的高度：米国国家篮球联盟总冠军。 苦逼是苦逼一点，但总有回报，虽然这个回报来得晚了一点、复杂一点。 三十四 折衷等于妥协 类似伊根·爱德华、德克·诺维基茨这种热衷于跨界的强人，在竞技体育界还有许多，像是米国橄榄球棒球两栖明星托德·赫顿、基辅罗斯国家足球队教练“核弹头”安德烈·舍甫琴科、枫叶国的篮球巨星斯蒂夫·什纳等等，都是赫赫有名的跨界牛人。 “我都懂，可这孩子拳击都没有练好，你又叫他干别的项目，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再说，不同项目要求的肌肉类型、训练侧重点都不一样，就像一个只会跑步的田径选手，你却非要求他游得比马克·施皮茨（mark spitz）还快，不是违反运动科学吗？” “我说过让华冲锋游泳了吗？”林东路开始耍流氓，“我看了你们最近一期的《拳击》杂志，上面有一篇讨论华国有没有拳击天才、何时才会出现一个伟大拳王的文章，相信你也看了。我理解的运动天才，就是简单而强大，关键在于你怎么开发出来。别忘了，昨晚我也亲眼见证华冲锋的表现——他一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拳手。不过，现在我更关心，除了拳击这项运动，他还能为华国的竞技体育做些什么？” 宗方摇头：“别枉费心机了，我不会把华冲锋交给你去胡乱折腾的。” 林东路：“我是不是出于私利，才巴巴地跑来你的办公室，相信你也清楚。我的意思刚才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给华冲锋一个机会，也给华国田径一个机会……算是我替林强求你了，行不？” 两人对话戛然而止，空气里多了很多不确定性。 沉默半响，宗方终于选择退后一步：“我说了不算，得先请示一下强胜利副主任，看看他的意思……不过，最终我们还得征求当事人的意见。记住，要是他不干，也请你立刻打消这个念头，今后也不要再动这方面的歪脑筋！” “现在就给强主任打电话，我在一旁看着。”担心宗方变卦，林东路趁热打铁。 宗方苦笑：“今天究竟刮的什么风，让我遇到你这么个劫匪。” 电话拨通，中间隔着一个人，强胜利那爽朗的声音，还是不可抑止地钻进林东路的耳朵里：“什么？让华冲锋测试100米？谁的主意……” 林东路心里一颤，害怕自己的提议被当场拒绝，于是移步到窗户边，望着远处操场上的人影，脑子里满是接下来怎么办的种种思考。 “明白了，强副主任……好的，强副主任。” 宗方撂下电话，招手让七上八下的林东路跟他出门。 “成了？” “把水果捎上，我们给华冲锋送过去。”宗方强撑笑脸，“原则上同意了。你要感谢强胜利的开明和包容，人家领导就是比我们看得远。” 两人又到学院内部的小超市买了一箱牛奶一箱麦片，准备一起给华冲锋送去。付钱时林东路抢着来，却被宗方拦下了：“你就别出钱了，要不就更显得像行贿人家似的。” 今天是个休息日，而且已过了出早操的点，华冲锋理应待在宿舍中才对。出乎意料，房门紧闭，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正好，隔壁有人听见敲门声探出头来。 “是宗指啊！华冲锋不在里面，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在小红楼那儿。”侯震十分自觉，不用宗方多问。 “这个，暂时存在你房间里，华冲锋回来叫他过来取。对了，要吃水果什么的自己拿，丰俭由人哦。” 宗方也不避讳，直接把牛奶、水果交给侯震。拳击队上下也知道宗方对华冲锋的偏爱，不过，宗方亲自提东西上门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嘻嘻嘻，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借华冲锋的光、揩宗指导一回油！” 果然，刚来到小红楼的三楼过道，远远地，他俩便听见嘎吱嘎吱的脚步和噼噼啪啪的击打声。 换鞋走进室内，一见到“斗战1号”惟妙惟肖的外观以及挥汗如雨的华冲锋，又把林东路唬了一跳。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不只他一个人看好华冲锋，整个拳击队教练组、整个立夫学院管理层，都把这小子当成宝贝。 华冲锋很专注，在机器人左右跳来跳去不时出拳反击，所以没有注意两人的出现。而控制台后面空无一人，想必程序员李杰也趁这个休息日外出散心去了。 “难道就没有出面人指导他？想让人家走自学成才之路？”林东路有点不高兴，忍不住小声讽刺道。 对于这种未经调查就下结论的话，宗方坚决反对：“华冲锋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进入立夫学院之前，他的专业练习的时间加在一起，可以说一天都没有。根据他这个特点，我们给他制订了一整套训练计划，他也很快适应下来。恰逢学院作为阿波罗计划的试点单位，华冲锋白纸一张，“斗战1号”刚刚面世，磨刀不误砍柴工，训练真人、测试机器人正好一拍即合，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别净拣好听的说！说到底，你这个所谓什么‘1号’根本就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把它当作华冲锋的训练对象，还是不妥！如果机器测试不成，反倒把一个好苗子送上歧途，将来的后果恐怕你担待不起！” 宗方不同意：“把机器人作为华冲锋的临时教练，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基层教练决定得了的，而是专门向强胜利作了报告，取得他的同意后才定下来的。再说，你看了昨天晚上的教学赛，华冲锋表现如何，还用得着多讲废话吗？” 不知不觉，两人讨论的声音大起来，吵到了专心致志同“斗战1号”斗法的华冲锋。他咚咚连出几拳逼退机器人，立即跑到控制台后面切断了电源。 “宗指，”华冲锋向宗方打个招呼，然后奇怪地看着林东路。 宗方正式把林东路介绍给他，然后问他机器人现在的最大冲击力设置到多少，速率设置为多少。华冲锋吐了一个舌头，摸着头说出几个数据。 “什么？你居然把冲击力提高到230公斤？李杰知道不……不行不行！数据必须降回到200公斤以下，否则取消你训练的资格！明白了吗？”宗方以没得商量的口气下令。 绕着“斗战1号”走完一圈，宗方回到原地，面带着气愤又加了一条禁令：今后的训练必须有人在旁监护，否则华冲锋停训三天；程序员李杰交由上面处理，后果严重则撤机走人，立夫学院不再承担阿波罗计划的工作。 “宗指，别怪李杰老师，是我缠着人家要钥匙的，要处罚就处罚我好了。”事情闹得有些超乎预想，华冲锋连忙认错。 “老宗，谁还没有犯过错了？”林东路打圆场，“再说，这孩子努力训练不也是为了提高实力吗？真的，这年头像他这般大岁数的孩子，有几个能做到自觉要求自己的？你不要？那好，让我来当接盘侠，把他交给我。行不？” 哼……宗方发出鼻音，算是放华冲锋一马。 三人离开小红楼，走到行人稀少的小道上。看看就要走到华冲锋的宿舍楼下，宗方还是绝口不提百米测试一事，林东路急了，不停地用胳膊捅宗方。由于宗方刚才发了一通脾气，林东路实在害怕这家伙变卦，不给他当中间人了。 果然，宗方一开始不理他，被逼急了才叫道“干啥？我没心情说！要说你自己说！”。 好，算你狠还不行？ 林东路撇开宗方，转身就说：“小华学员，那个、那个……宗指导说让你参加百米跑测试，你的意见如何？” 都是老司机！玩套路？谁比谁厉害还说不一定呢？ “哈哈，老小子还真会拿鸡毛当令箭，当着我的面撒谎啊！行啊！中午请我喝酒，兄弟我一定帮你的忙！” 三十五 给丫一点点打击 午餐时间，小餐厅里人不多，当然，如果可以将大厨糟糕的烹饪水准忽略不计，安安静静地喝点小酒，倒也不失一件惬意的事儿。 “来，走一个。”宗方主动端起酒杯和林东路碰了碰。 华冲锋坐在旁边扒拉着饭粒，关于测试百米跑的疑问还没有解开，而两个教练光顾着喝酒，他只能耐心等着答案。 好不容易等到酒过三巡，畅快了的宗方这才把话题转到华冲锋身上。 “冲锋，有人说让你参加百米测试，愿不愿意？就看你的一句话。” 不好，这事儿要黄——林东路心说宗方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果然在有意识地误导后辈，坚决不能让他得逞！ “小华学员，是这样……我看了你昨天上午的训练，觉得你可能具备短跑的天赋，就想联系专业人士过来，帮你实地测一下成绩，你看如何……你放心，就算成绩不错，我也不会横刀夺爱，硬拉你去从事田径项目的。” 担心宗方使坏，林东路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满心在想十有八九会被无情拒之门外。 “哦，我无所谓，听教练的。”华冲锋扒了一口饭。 好小子！果然不愧为宗方的好学生，年纪不大却和得一手好稀泥！林东路这样想着，抬头看着对面的宗方——这回皮球又交还给你了，看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办。 “冲锋，跑啊、跳啊、跨啊什么的人人都会，这些东西也是一切运动的基础。但是作为拳击教练，我有义务提醒你，径赛项目入门容易，要形成气候跑出好成绩却很困难。而且，训练枯燥无味，往往一个动作要练上万遍，收效甚微不说，达到极限后要继续提高水平，更是千难万难。” 这样也好，事先把困难情况说得严重一点，给华冲锋打上足够剂量的预防针，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以我国的短跑现状为例，男子100米的国家纪录是9″72，而这个成绩已经沉睡了将近三十年，也成了华国田径项目中最难打破的一项青铜纪录。从技术层面上看，短跑对爆发力的要求，算得上所有运动项目中最高的；而根据人种学及运动成绩上分析，西非黑人的爆发力最强、白人次之，东亚的黄种人最弱。爆发力这玩意儿，看得见摸不着，一旦先天素质不行，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宗方没有夸大其词。的的确确，在男子短距离赛跑项目上，近一百年来，基本是上黑人一统天下的局面。每次世运会、世锦赛的100米、200米比赛，前八名都是给黑哥们预留的。200米还稍好一点，复赛时的一群黑皮肤当中，时不时出现一两个浅色皮肤作为点缀。100米就惨了，能跻身复赛就是胜利——这是其他肤色运动员最大的心愿；而最终决赛的八条跑道，都被西非或西非裔的移民们，毫无意外地瓜分掉。 皮埃尔·顾旦旦的世界运动会创立至今，代表人类陆上终极速度的百米大战，这个直接体现人类摆脱地球重力、追求极限速度的勇气和爆发力的黄金项目，从来都是每届世运会上最吸引眼球的运动项目，没有之一。 而一代又一代伟大的黑人运动员们也不负众望，从打破10秒大关开始，9″9、9″86……直到现在的9″19，一个个骄人的成绩，谱写出一曲曲华美的乐章以及黑色人种出众的身体天赋。 一百多年前，当人们的脚步还没有迈进10秒大关前，来自医学界的代表认为，人类肌肉纤维所能承受的运动极限，绝对不会超过10米每秒；所以，人类100米跑的最快时间不会低于10秒。米国的运动员姆吉·海因斯突破10秒大关后，他们又说，人类百米的极限为9″20。打脸的是，在将近一百五十年的历史里，飞毛腿们多次刷新纪录，直到2118年。在赫尔辛基，继承加勒比海岛上的博特家族的强大短跑基因，乌塞恩·博特（jr）将百米成绩提升为9″19，再次严重打破了9″20的理论极限值。 极限理论值一次次被设定，又一次次被打破，好事的医学界岂能善罢甘休？他们纠集了各类专门人才，通过高性能计算机构建人体生理和人体运动两个模块，模拟出人类速度的终极值：9″10。 这就是最新最靠谱的、人类陆上速度极值。 从10秒整推进到现在的9″19，历时一百五十多年，前后一共27名运动员的努力加起来，才把纪录往前推进了短短的0.81秒。可想而知，在这个项目上，要取得百分之一秒的突破难于登天。 关键是，天赋异禀的黑人运动员们已经将纪录逼到死胡同，再想提升的空间不大。换句话说，9″10只是一个理论意义上、一个理想状态的数据值。鉴于人类骨骼和肌肉系统的限制性，如果你想打破9″10，这将意味着皮肤撕裂、骨骼拉断、血管爆裂、心脏爆碎……纪录可能破了，群众们也可能会在终点看见一个血人！ 以上是所谓世界水平。 华国的情况，更加悲壮。 华国男子100米的发展历史，有过辉煌，但更多的是落后，不仅落后于世界，也落后于亚洲。但是，勇敢执着的华国人从来没有放弃追赶的脚步。陈嘉全、元国强、于壮辉、郑辰、李韬、陈文中……一个个不屈服于命运、敢于直面挑战自身极限的先辈精英，缓慢却又坚定地改变着本民族的百米纪录。 手动计时时代，新华国第一代百米飞人陈嘉全曾于1965年跑出10秒整的成绩，平了当时的世界纪录。社会进步、科技日益发达，竞速运动全面进入电计时后，历史耽误造成的人才断层，开始缓慢而长久地贻害华国短跑项目。 元国强10″52、于壮辉10″51、郑辰10″28……当世界纪录早已跑进了9″9秒大关、亚洲纪录在10秒门前徘徊时，华国人还在为取得一点点突破前赴后继。不仅落后于先进水平一大截，还一度比不上东瀛的霓虹人。 终于，公元2015年，一名小个子的岭南运动员苏并天打破桎梏，以9″99的成绩率先 撞线，成为“9秒俱乐部”的第100名成员、当之无愧的亚洲本土第一人。 可惜，这只是昙花一现。当霓虹的短跑进入集体爆发、华国人夺取男子100米自由泳冠军等短板项目震惊世界时，华国的短跑又进入长时间的休眠期。在苏并天创下新历史的余下时间段，虽说断断续续有天才运动员续写着传奇，但正所谓“富不过三代”，林强之后，国家百米纪录停在9″72的刻度上，一停就是三十余年。 时至今日，“9秒俱乐部”前后共有三百多名成员，其中，中北美洲的黑人选手占据五分之四的席位，史上排名榜十强全部来自于该地区。余下的席位被其它大洲瓜分，而南美洲最悲催，至今无人进入10秒大关。 “你手长脚长，特别适合拳击运动。从你的表现来看，我更相信强主任的推荐，对你是一个最佳选择。如果半途而废，这不是强主任希望看到的、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而你，肯定也会失去自己最合适的项目，迷失自己的方向。”宗方终于絮絮叨叨地说完。 对于宗方的保守，林东路从最初的气愤、郁闷，慢慢转变为理解。他依然相信一点，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于是，考虑再三，他没有再坚持自己的初衷。 宗方说完，满以为林东路马上反驳，谁知人家沉默无语，但让他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所以，一放下筷子，宗方就抢着去结账，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走出门外，基本没怎么说话的华冲锋突然停下来。 “宗指，我想去试试！” 三十六 第一枪 十一月的第一天，一场初雪突袭了京城，给大地穿上一层洁白的棉袄。 立夫重竞技技术学院，多功能大厅内。 通过十来分钟的忙碌，来自国家田径队的工作人员将电子计时器与起跑器相连接，一部简单而精确有效的红外线感应计时装置就成了。 为了保证绝对公平，在运动员走上起跑器之前，他们重新测量了跑道长度。在毫厘之差就能干倒一大片的塑胶世界，多一点少一点不仅是多一点少一点那么简单的事儿，它关系到一个选手的命运。 这次，命运的轮盘赌转到华冲锋面前。 在前一天，由于担心起跑环节的制约，国家队短跑项目助教王一哲亲自上阵，手把手地给华冲锋示范起跑技术。好在华冲锋悟性颇高，经过十几次尝试，初步掌握了起跑的入门技术。 十点过几分，在学院白院长等人的陪同下，王一哲气定神闲地出现了。 王一哲年纪大概三十岁上下，皮肤白净的他还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太像干田径出身的人。 “正式测试前，请允许我代表学院对王助教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借此机会向你道个歉——昨天有事脱不开身，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欢迎王助教，还要请王助教多加包涵。”白院长是从成人教育系统出来的，所以把开场白弄得很俗气。 王一哲客气：“哪里哪里，大家是一家人。” 接下来，宗方简单介绍了王一哲本人和他的团队。通过介绍，白院长等人这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别看王一哲文质彬彬，人家以前可是百米跑道上赫赫有名的眼镜侠，现在华国的青年百米纪录，依然被他踩在脚下。 在惴惴不安中，华冲锋敷衍了事地做完热身活动，然后蹲下去，开始和自己的跑鞋较劲。 好容易把左脚的鞋子弄得松紧合适，又觉得右边的磕脚板底，于是，这厮再一次脱下右脚的鞋子…… “小华学员，你已经脱第三次鞋了……那个你就……”林东路比他紧张，本来想说几句话给他解压，谁知一开口竟是这样。 “老林，过来过来，”宗方远远向他招着手，“别去管，让他自己慢慢找感觉，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镇定自若也不是靠说教就可以培养出来到。” “你懂啥？我是在给他讲笑话。”林东路死不认账，以自己的方式反驳着。 说话间，华冲锋举手示意已准备就绪。发令员点点头，帮他检查脚踏起跑器的情况，随后缓缓地举起发令枪。 就在发令枪举起的一刹那，一股无来由的紧张，瞬间在华冲锋全身上下传导。咚咚咚，心脏剧烈跳动，好像随时要从他胸腔里蹦出；同时，头发丝似乎根根竖起，测试还没正式开始，身体倒先出来作怪。 该死的肾上腺素，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一点吧？ 华冲锋犹豫着，是不是该举手示意暂停…… 砰！枪声响起！ 冲出去？！赶紧跑啊……怎么不见动静？你傻啊是不是？！ 啊……华冲锋大梦初醒，忙不迭地使劲一蹬腿，整个人已经弹出去。谁知这一下太过用力，差点没摔他一个狗吃屎。好在他的自我调整能力超强，半空中硬生生收住跌跌撞撞的姿态，但这样一来，身体已经稍稍偏离直道。 一来一去，已经损失最少两秒钟。 十米过后，找到感觉的华冲锋才开始发力猛跑。然而，踩线、脚步绊蒜这些毛病伴随始终；最要命的是，跑到一半时一只鞋子居然自作主张，舍弃主人不跑了！可脚步不停，计时不止，华冲锋只能硬着头皮一冲到底。 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中，华冲锋冲过红外线扫描区域。 11秒整，不多不少！ 亏得是跑出这个成绩，要是再慢上十分之一秒，林东路那张老脸不知往哪里搁好——跑的什么玩意儿？居然还赶不上女人跑得快！ “跑得一塌糊涂！没有听枪声、没有起跑、没有节奏感、没有绷住身体，一味靠蛮力胡跑！”王一哲批评起来毫不留情，也没打算给林东路留一点面子。 一前一后两个工作人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在他们执法的上百场比赛的历史中，还从未见如此滑稽搞笑的家伙。 “这样可不行，重来！”王一哲拉着华冲锋回到出发点。 接过林东路递来的鞋子穿好，华冲锋又一次蹬上起跑器。起跑器的斜度有点大，华冲锋心里直犯嘀咕，他双脚用劲向后蹬踏，以为这样可以让自己更舒服些。 “高了？” “好像是的。” 王一哲拿过起跑器一瞧：难怪不舒服，踏板角度确实有点陡了。 经过国家队助教的双手，踏板踩上去总算是没那么别扭了。再次登上起跑器前，华冲锋做了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他把鞋子脱了，光着脚踏在起跑器上。 连鞋子也不穿！你这是准备飞天的节奏？人家从大老远跑过来，你却这样极度不负责任！林东路觉得自己没法保持沉默，于是黑着个脸走过去。谁知走不了几步，却是宗方替华冲锋挡了驾。 “相信我，别去。” 预备！砰…… 大家眼前一花——好像扑向瞪羚的猎豹一样，华冲锋倏地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眼看着他离他们越来越远。一时之间，可容纳近千人的多功能厅安静极了，除了啪啪啪的脚掌声。白院长等人感到一阵莫名的欣慰，一个个脸上却落开了花。 好小子，这股冲劲好像比小炜当年还要来得狂野！看着华冲锋飞快地跑过终点，林东路轻松惬意，终于觉得可以把压在心口上的石头拿掉了。 我靠！有了！！ 王一哲暗叫一声，多年的比赛和教学经验告诉他，这一次，华冲锋的速度应该在10秒上下。果真如此，随着华冲锋冲过红外线测速区，“9″99”！这个数字牢牢地固定在液晶屏上。 消息从终点线上的工作人员口中传出，白院长、宗方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争先恐后跑过去，要亲眼见证这不可思议的一刻！林东路则得意洋洋地看着王一哲，那意思俨然是说，“怎么样？我的年纪是大了点，可我的眼睛没有那么差吧？”。 “起跑花了多少时间？”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王一哲大声问道。 “0.32秒！起跑反应时间花了0.32秒。”发令员在起点回应着。 渣渣级的起跑水平、蛮夫一样的途中跑、毫无技术含量的冲刺跑！从头到尾，华冲锋只是依靠自己的身体去硬拼，表现出一个业余选手的至高境界。虽说他有过一定时间的体能训练，但隔行如隔山，和专业短跑项目相比，拳击队的体能训练实在难以达到王一哲的要求。 关键是，他的起跑反应太慢。百米比赛，正常的起跑时间应在0.1到0.2秒之间，优秀运动员往往能低于0.15秒；即便是日常训练，反应时间也应该超过0.2秒。0.32秒？简直不能容忍！ 百米赛跑时，运动员听到枪声再到蹬腿起跑的时间，是一种典型的生理单纯反应。排除极端因素，从耳朵听到枪声，经过大脑再到运动器官发生动作，一般人的反应时间应该在0.2秒以上，而训练有素的运动员应该不会高于0.2秒，最短需大概0.12秒的时间。 但是，这还不是运动员反应能力的极限。 不管你信不信，为了赢下比赛，富于实战经验的“老油条”们能把起跑时间无限制压缩。 2059年，在米国亚特兰大世运会男子100米决赛中，大不列颠尼亚国运动员林福德·克里斯以0.086秒的起跑反应，成功干掉当时排名世界第一的多诺万·拜利、夺标热门弗兰克·弗雷德里克斯等人，以36岁的“高龄”加冕冠军。 次年举行的2060年世界田径锦标赛，克里斯又故伎重演，压着枪跑出0.083秒的神速反应，再次把预报一箭之仇的众多高手斩落马下，实现了自己在100米项目上的大满贯，同时，他也创造了最大年龄夺取世锦赛100米冠军的纪录。 三十七 短跑运动员的自我修养 抢还是不抢，这是一个问题，是100米跑道上永远无解的歌德巴赫猜想。 更早以前的世运会100米比赛，曾在起跑上闹了不少笑话，耍小聪明获利的有之，无辜躺枪的更是大有人在。 把时间的指针往回拨上无数圈，来到20世纪中叶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 阳光和煦，科罗列夫运动场内，斯德哥尔摩世界运动会男子100米小组赛激战正酣。 由于此前国际田联的官僚们脑洞大开，废除了抢跑受罚的规则，直接导致的后果，便是运动员可以无限次的抢跑。于是乎，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第三小组的比赛还进行中，看台上的观众们却感到兴趣索然。可能过分紧张，一到发令枪响起，米国人休伊·克雷格就开始抢跑，而且不只是抢一回两回，从开始到现在，前后加在一起就抢了八回！ 几个回合下来，短短一百米的比赛距离还是遥不可及。运动员中，脾气火爆一点的开始骂街，老实人只好认命，默默地回到起跑点准备下一次枪响。要说，作为观众，同冰天雪地斗争一辈子的北欧人素质还不是一般高，任凭你克雷格怎么闹腾，大不了，他们就抬头看着蓝得令人绝望的天空，然后，寻思着晚上到哪里去整二两沃特嘎。 头号夺冠热门尤尔根·劳也分在这组，面对突发状况，日耳曼人坚韧地熬过一轮又一轮。就在对手们心灰意冷陷入绝望时，第九次起跑开始了。 砰！裁判员咬牙切齿地第九次叩响扳机。 咦？这次居然没人犯规……快追！ 这一回，克雷格没有抢跑，等剩下七个人醒悟过来，狡猾的克雷格已经像兔子一样跑到前面。百米赛道，百分之一秒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更何况所有人都遭到恶意设局，从出发起就开始落后呢？ 结果，休伊·克雷格一马当先，顺利杀入下一轮直至夺取最后的冠军。本组的运动员命运各异，但被晃晕了的尤尔根·劳却痛失机会，成了克雷格获胜的背景帝之一。 这件事严重打击了国际田联的官僚们，为了尽可能保证今后比赛的公平性，他们被迫自己掌嘴，把原先用得好好的比赛规则又拿回来：已经出现过抢跑的情况，下一轮再有抢跑者，无论是不是第一次抢跑，都将被取消比赛资格。 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不允许抢跑两次？那么抢一次总可以吧？ 答案是，可以滴。 于是，大家又开始豪赌。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管他三七二十五，做了再说。一些感觉自身硬实力不够的、为了保护小团队利益故意抢跑的，如过江之鲫，组团乌泱乌泱地杀来，开始合理利用比赛规则，行骗！ 最经典的抢跑战术，依然还是发生在世界运动会的比赛中。 2055年的悉尼世运会100米决赛，三个米国人对阵一个牙美卡选手。 就在半年前，约翰尼·纽顿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家伙，比起米国的三大短跑王牌，他的实力差得不止一点半点。可是，纽顿每次都能提升自己的最好成绩，从初入道时的9″67开始追赶，9″65、9″63……直到最近一次，他打破了牙美卡的国家纪录，并以复赛第一名的成绩闯入决赛。 男子100米项目，向来被自大的米国人视为自己的后花园，突然蹿出一个流浪汉进来，而且流浪汉还有可能赶走“主人”独霸家室，米国人脆弱的自尊心伤不起。要命的是，约翰尼·纽顿沉稳而勇敢，单论今年的最好成绩，他显然要高过所有人，这枚米国计划内的金牌，似乎已经是牙美卡人的囊中之物。 他一个，而他们一群，而且硬实力都不如他，看来，三个臭皮匠真的抵不过一个诸葛孔明了？ 事态的发展，最终犹如好莱坞大片一样精彩纷呈。 第一次枪响，米国一号抢跑。好了，比赛回归到最残酷的淘汰时刻，再有人越雷池半步，红牌罚下。第二次枪响，米国三号动了，虽然脚没有离开起跑器，还是被判罚犯规，和他一起遭罚下的还有一名非洲黑哥们。第三次枪响，米国二号率先起步，并带动一个枫叶国的黑哥们，双双离场。 八个人的比赛，两次下来去掉一半，观众哗然、解说哗然。以致于赛后好长一段时间里，执法百米决赛许多年的老裁判长备受质疑，吃瓜群众指指点点，都说是老裁判的犹豫不决毁了比赛，让一场世纪大战演变成闹剧。 米国队抗议、枫叶国队现场申诉，被一一驳回。好一番闹腾，比赛中断达十几分钟后，仲裁委员会维持原判，硕果仅存的四名运动员第四次站在起跑线上。 坦白说，如果运动员的小心脏不够强大，在这项世界竞技体育最高殿堂的王冠运动项目上，会多出一些活活被吓死的人。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约翰尼·纽顿只要正常发挥，难不成还不能从四人中取得一个前三名成绩？ 坐着第四名争季军，这样的好事，对一个初登世界运动会大门、年仅23岁的青年，基本上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可惜，牙美卡的新秀纽顿没能顶住压力，可悲地失败了。 全场屏气凝神，真的像小说描述的场景一样，地上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就在第四次枪声将响未响之际，纽顿全身一软，人已经瘫倒在起跑器前面。可悲的约翰尼·纽顿，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世界运动会的征途。据后来的西方媒体报道，经此一役，约翰尼·纽顿从此沉沦，不到三十岁就撒手西归。 三人争夺前三名，世运会历史上空前绝后的神奇比赛，最后以米国一号的最终胜出而划下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米帝的阴谋？就在媒体猜忌怀疑、世人莫衷一是之时，仅仅一个月后，因不满米国国家世运会委员会没有兑现诺言，被罚下的米国二号怀恨在心，在媒体爆料称说，为了确保100米金牌最后收入囊中，米国世委会有意设局，通过不间断的犯规战术，一步步循序渐进，做掉最大的敌人纽顿，最后把比赛拖进只剩下三人的境地。 消息传出，全球各大媒体纷纷转发，从而引起世委会、国际田协等官方组织的介入调查。恼羞成怒的世委会、国际田协负责人撂下狠话，一旦调查属实，将严厉处罚米国的相关竞赛组织。谁知事发不到三天，米国fbi在米国二号的寓所内、车子里等地方，搜出大量中文诨名叫“迷你妹”的迷幻药物。 于是，风口浪尖上的二号被强制进行药检。药检表明，二号血液里的“迷你妹”含量高得惊人，这就从侧面证明二号所谓的爆料，是在嗑高了“迷你妹”后的胡言乱语，他发表的米国世委会操纵百米比赛的言论，全都属于子虚乌有的诬蔑。 世委会、世国际田协查无对证，有关调查米国阴谋操纵比赛的行动自然不了了之，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未解谜团。 这次事件影响深远，现在推行的“零容忍”抢跑制度，只要敢抢跑就会被罚下。这是为了从源头彻底断绝一切场外因素的干扰，为运动员创造一个相对干净的比赛环境。 “零容忍”抢跑制度虽然残忍，对运动员发挥自己的真实成绩具有积极推动作用，而且增加了比赛的观赏性。而对于观众来说，相信没有任何人愿意绷紧了神经、冒着心脏病随时发作的风险，观看一次又一次无聊透顶的抢跑表演。 随着比赛设施的更新换代，高灵敏度、高感应度的起跑器应运而生。每个起跑器都装有扩音器并与电子发令枪相连，从而保证所有的参赛者能在同一时间听到起跑信号。发令枪响起，足部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被起跑器捕捉到，并通过终端系统将犯规抢跑的情况，发送到体育场的巨型屏幕，让每一个人都能一目了然。 鉴于比赛瞬息万变，国际田协还作了补充规定，抢跑的最小生理反应时间为100毫秒（0.1秒）。少于这一反应时间，则被视为反应过早，意味着参赛者已经抢跑犯规了。 三十八 晕眩害死人 9″99，按照华国的现行标准，这是达到国际级运动健将级别的成绩啊！ 赤脚、技术性为负数、经验基本为零、场地条件基本不符合比赛要求，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华冲锋狂暴粗野的脚步，强大的爆发力可以把这些障碍抹平，弱化到无法不让别人惊讶。 “计时器没有问题吧？”王一哲跑过去小声问到，尽管直觉告诉他，刚才华冲锋的表现是国际级的，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多了一句嘴。 两个工作人员几乎同时摇头，脸上却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亲眼目睹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成绩的诞生，不仅王一哲不敢相信，就是几乎朝夕相处的宗方，也绝对想像不到，自己这帮不成器的队员中还潜伏这么一个飞毛腿。惊喜来得这样匆忙，所有人显然都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去恭迎华国历史上第二十个跑进10秒大关的运动员闪亮登场。 “怎么样？”好半天，回过神的林东路才得意地问出来。 宗方一脸发懵：“难以置信、难以置信，我原来一直认为他的身体素质不错，适合干拳击这项运动，可谁知他身上还蕴含着更大的能量！” “还行吗？行的话穿上鞋子再来两次，我们要取最好的一次成绩留档。”王一哲看着华冲锋伤痕尚存的脸皮，拼命抑制自己的激动。 “鞋子有点磕脚，光脚我也可以一样跑。” 林东路插话：“穿上鞋再放轻松一点，你的实力已经有目共睹了，相信你自己可以展现出自己更好的一面。” 好吧，我这就穿上鞋，如果你们高兴——华冲锋提过两只不争气的鞋子，恨恨地往自己的脚上套。 “预备……”发令员下达指令。 华冲锋弓起腰，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真正短跑好手一样，蓄势待发。突然，他眼前一花，远处的人影模糊起来，而且感觉地动山摇，整个人感觉不好了。 “警告、警告！”竞技王座殿堂的画面满屏泛红，“你试图进行跨界行为，这将严重刺激了你的肌肉记忆和神经系统，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运动障碍。请停止尝试，请停止尝试！否则，作为惩罚，你将会遇到2～3秒的‘晕眩’过程。” 噗通！华冲锋一屁股坐在起跑器上。他重重地喘着气，一滴滴冷汗从额头上不停地冒出来，情况看起来很不好。 嗖……星神的大脑袋出现在视线中：“忘了提醒你，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谓‘福兮祸所依’，在得到‘竞技王座殿堂’帮助的同时，你也要接受相应的考验或折磨，伤害元素‘晕眩’只是其中之一。不过你大可放心，困难只是暂时的，前途依然一片光明……记住，现在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忍耐力如何，真正的伤害，只会在正式比赛中出现！拜拜！” 我嘞个去，什么“伤害元素”？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 “怎么啦？” “小华没事吧你？是不是低血糖？” “头晕吗？快躺下别动！” 大家连忙围上前来嘘寒问暖，宗方、林东路两张老脸上写满了问号，就像他们莫名其妙的让华冲锋接受测试一样。 就如星神老儿所说的一样，1、2、3……3秒钟一过，“晕眩”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大伙儿还在不明所以，华冲锋已经摇摇晃晃站起来，除了眼神有点发直，就好像没有任何不好的情况发生过一样。 “我没事，可能刚才跑得猛了一点。” 王一哲替他测了测脉搏，只觉脉象缓慢而悠长，不像将死之人的脉象。在场的都是长期和体育运动打交道的行家里手，见华冲锋面色如常，也放下心来。只有白院长一人面带忧色——万一华冲锋猝死，别人怎么样他管不了，但他自己能撇清关系吗？ “等一下，我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白院长坚持己见，必须等检查完才能再次测速。 “白院长，我真的没事。” 说完，华冲锋做了一个原地起跳的动作，旱地拔葱跃起半人多高后来了个前空翻，落地站得稳稳的。 完美的下法！十分！ 现在，一点后遗症也感受不到。什么“晕眩”状态？什么肌肉记忆？肌肉记忆和小脑、前庭还有脑干，八竿子都打不上的关系，凭什么会出现？华冲锋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他抖动着双腿回到起跑器上，准备着第二次……不，准备第三次测试。 走起！ 伴随着清脆的枪声，华冲锋挟着惊人的爆发力冲出去。目测这次起跑明显要好于刚才，王一哲等人喜上眉梢，寻思华冲锋只要绷住身体保持后程的速度，破掉9″99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跑出去还不到5米，华冲锋突然猛地一颤，身子开始摇晃起来，其左右摆动程度甚至比刚才那一次还猛烈。高速运动中，他的脚步明显以内八字在行进，这样没维持上三四步，越来越内拐的双腿，进而演变为相互使绊相互伤害。来到六十米左右，应该控制得很好的胳膊也变形了。 噗……华冲锋无法再控制身体，一个前扑，他那1.88米的大个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就算是想拉都拉不住。 我的亲娘哟——肉体与地面相互撞击，声音持续的时间听起来……那么亲切。大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牙根都松了，浓郁的肉痛扑面而来。 不愧在国家队混，远端的工作人员反应最为敏捷，第一个跑到事发现场。不过，他看到的华冲锋这次有点惨哦，坑洼不平的塑胶地板，在那双膝盖磕了个口子，两只手肘也磨破了皮。 “呸……”带血的口水落在地胶上，说明事情的严重程度超乎想象。 白院长连忙拿出纸巾：“我说什么了？啊？我说什么了？刚才有谁听我的意见了？” “白院长啊，你就少说两句吧！”林东路一脸惆怅，华冲锋一再出状况，也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万幸，牙齿没被伤到！摸了摸微微肿起的嘴唇，华冲锋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多了个“晕眩”吗？为什么人家轻易干得成的事儿，到他身上就这么艰难？ 果不其然又出事了，所有人满满的都是沮丧。就这么完了，测试无法再继续下去。就像淘金者好不容易挖到一块黄灿灿的石头，末了却发现这石头不过是一块黄铜，无法炼出价值连城的黄金。 瞳孔正常，脉搏正常，体温正常——宗方手忙脚乱地替华冲锋把关：好奇怪的运动疾病！该不会是被“斗战i号”损伤脑组组吧？如果真是这样，这年轻人的这辈子也就算交代了。 旁观者迷当事者清。众人悲悲切切的样子，反倒进一步刺激了华冲锋。他哈哈哈大笑起来，并想用这种方式解除所有人的后顾之忧。不让我跑，我还偏要跑！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华冲锋下定决心要再次挑战星神老儿的权威，让“晕眩”见鬼去！ 不会摔糊涂了？宗方等人又是好一阵心悸，并在这种担心中替华冲锋数着脚步，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回到起跑处。 “警告、警告，请立即中止所有尝试。否则，持续3-5秒钟的‘晕眩’将会使你失控。” 去你的！来啊，相互伤害啊！劳资就是要和你斗到底！ 华冲锋第四次站上起跑器，挑战曾经屡屡帮助过自己的盟友、现在一心一意只干坏事的——竞技王座殿堂、星神老儿……也许还有木木在当帮凶。 还来？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再次冒险了，连王一哲也退缩不前——国家队训练手段简单粗暴，导致青年在百米测试赛中猝死——这样劲爆的新闻，该有多少无良媒体正眼巴巴等着？ “既不像癫痫突发，也不像小脑不协调，”白院长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这样吧……孩子你悠着点跑，把力量留到最后一二十米再爆发。或者，如果前面几十米感觉还行，也可以提前一点发力。慢慢来，干任何事都是一个慢慢推进的过程，就像你练习拳击一样，一天两天的，根本无法找到发力点，时间久了、练习的次数多了，才会悟出一些东西来，而这些东西是别人无法教给你的。” 白院长的观点看似有点道理，但对于竞争精确到百分之一秒的百米比赛，这样做的结果无疑等于慢性自杀。从起跑线开始，前程的七八十米悠哉乐哉一直落后，最后二三十米再发力猛追？级别低水平次的比赛也许行得通，水平再高一点的恐怕就无法应对了。 在当时的情况下，白院长的这番话有如一碗浓浓的心灵鸡汤，给华冲锋以新的希望。好在离东京世运会还有将近四年，他完全有充裕的时间调整运动技巧、提高速度，吃别人无法吃下的苦、咽别人无法咽下的累，辛苦一点总该可以吧？ 三十九 国家青年纪录 第四次开跑之前，华冲锋故伎重演，扔掉鞋子！ 按照白院长的指导思想，从起跑开始，倒霉孩子就要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速度，避免动作变形摔跟头。 砰……华冲锋冲出去，他的动作幅度小了许多，没有表现咄咄逼人的态势。刚离开踏板，他的上身一连几个非常明显的晃动，脚步也有一点凌乱，不过还好，他咬牙拼命硬挺，熬过最艰难的3秒后，他已经跑到接近十多米开外去。 王一哲暗暗掐秒表，前半程花了将近6秒钟。依照这个速度，刚才惊天一跑所创下的9″99基本无望。但是，虽说身体没敢完全发力，但现在的速度也非同小可，和专业一级短跑运动员有得一比，绝非像普通跑步爱好者那样的龟速。 小心翼翼地熬过最初的几秒，摆脱“晕眩”的纠缠，华冲锋自信心爆棚。噔噔噔，他俨然一头狂暴的山大王，步幅步频加上去了，以更大的摆臂调动全身每一块肌肉，一门心思只想把刚才浪费的时间夺回来。 “好家伙，这后程是要干嘛？捅破天吗？”宗方望着华冲锋的背影，一路小跑直奔终点而去。 “感觉这最后几步的速度比莫有风还要快，”林东路前脚后脚紧跟着追过去，“要是从出发就放开跑，成绩肯定可观。” 莫有风是华国短跑界一名冉冉上升的新星，由于他的出现，华国短跑在亚洲长期落后于霓虹的状况有所缓解。去年上半年全国田径冠军赛上，莫有风跑出了9″88的个人最好成绩，距离国家纪录仅仅差了0.12秒，同时，9″88也是近十年华国所有选手能跑出的好成绩之一。 站在跑道中段的王一哲没有那么急迫，他在替华冲锋惋惜不已。当过运动员，因伤早早离开跑道，王一哲最能体会这项简单粗暴的运动的不可预测性，兴奋程度、身体状态、场地条件……限制一个人成绩好坏的因素实在太多，缺了一环满盘皆输。眼下，华冲锋各方面条件都已具备，独缺一个稳定的身体控制。而一旦身体控制好了，状态又不一定出得来。 总之，100米不好跑，黄种人的100米不好跑。 “9″99？”宗方的声音好大。 “……9″99，和刚才一模一样。”工作人员也很激动。 什么？9″99？！王一哲简直不敢相信，这都可以撵上去？没算错吧？ 百米比赛可以不相信感官，因为速度太快；但如果连电子计时器都不敢相信，还能相信谁？ “好吧，”王一哲下定决心似的，“你还能坚持吗？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涉险战胜了“晕眩”，密布在华冲锋心头的乌云被一扫而光，阳光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可以的，我想我没有问题！” 要是闭上眼会怎么样？刚才跑到后半程时，这个想法突然涌上来，盲跑是一个什么滋味？他倒很乐于挑战。 第五次，能不能挑战9″99的极限速度？华冲锋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再一跑跑到线外面去就没意思了。再次发令前，大家都注意到一个细节，弓着腰的华冲锋双眼紧闭，不知准备搞些什么幺蛾子。 砰……冲出去了！ 这次气势大盛啊！身体还是同样摇摆起伏，但脚下丝毫不受影响，大脚板一步步蹬地力量十足，要不是体型过于单薄，整个人跑动的姿势，还真有一点神似那些彪悍的黑人选手。 当然了，好不好受，只有华冲锋最清楚。闭上眼睛，晕眩也没见减轻多少，头皮麻麻的，翻江倒海的即视感阴魂不散。唯一的好处是因为害怕跑不出直线，有很大一部分注意力被分散了，没那么难过了。 二、三……时间一到，华冲锋立刻睁眼，半秒钟都不敢耽误。 妈蛋！睁眼睁早了，喝醉酒的感觉还没消失！ 身体超大幅度晃一下，被拼命压住才没有摔跟头。2秒的时间很长，也很短，地狱模式这一页很快翻过去，前面一片坦途等待他去创造历史。双臂有力地摇起来，不断挑战自己、调动全身每一处运动细胞全力冲刺，目标近在眼前。 短跑摆臂多快，步频就有多快。人体是一个高效运转的整体，有效的摆臂对掌握身体平衡、控制躯干纵轴旋转，作用不可代替。短跑水平高不高，发达的上肢力量支撑摇臂绝对是必修课。可是，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知识，长期以来被华国人、准确的说是华国教练所忽视，到现在还有相当一部分教练持有这种观点。 由于只重视下肢力量，导致上肢力量欠缺，手臂动作无力，上半身平衡动作稳定性差，又造成双腿前摆不足，想出成绩？做梦吧！ 华冲锋越跑越快，飞一般冲过终点。这回，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应该比前几次要快一点。 9″97！ 又一个超出想象的好成绩！ 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技术粗糙、高速运动中身体时不时出状况、赤脚上阵……这么说吧，所有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坏事，全都让华冲锋摊上了，但仍能跑出高水准的稳定的成绩来，他会是下一个追风少年林炜吗？ 在林炜的那个年代，林炜的名字代表了华国速度、亚洲希望。说得夸张一点，从全国比赛到洲际大赛，只要他往赛道上一站，别人只能在亚军的位置上刷存在感。在林炜声名鹊起的时候，因为政治风波，华国抵制了当年的世运会和次年的世界田径锦标赛，给华国田径界以及林炜本人，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9″97？”王一哲默念着这个成绩，禁不住拿它同上个月结束的分站赛的成绩作比较。“这个成绩，铁定能进入决赛……” “王教练，成绩已经超过你当年跑出的国家青年纪录了！” 啊？可不是吗？！100米的青年纪录是9″98，这一成绩还是王一哲当年刚出道时，参加东海市分站赛创下的。从那之后，全国19周岁以下年龄段的选手，再也没有人跑出相接近的成绩，连跑进10秒大关的都很少见。 “你今年多大？”喜庆之余，王一哲忍不住多问一句。 年龄门事件，华国体育界挥之不去的痛。为了眼前的利益，随意更改选手的年纪，几十年来一直是华国体育界最大的潜规则，也是业内公开的秘密。 年龄造假分为两类，改大或改小。 像体操、跳水、花样滑冰这类讲究身体轻盈的项目，年龄和体重绝对数得上最大的障碍。小孩子身体更轻盈、柔韧度更好，特别是避开了女孩发育期身体走形。为了确保在发育期到来前取得佳绩，利欲熏心的“有关部门”就会有意识地增大选手年龄，只为了四个字：为国争光。 而在更多项目上，则是把超龄运动员改小岁数，搞一些以大欺小的勾当。足球、篮球、排球三大球是重灾区，田径、游泳、拳击、摔角等运动项目中，也有不少“老当益壮”的运动员。以三大球为例，五年前夺得亚青杯的那支国家少年足球队，居然有三分之二球员超龄；而全国篮球联赛年龄虚报的问题也是比比皆是，从去年篮协调查结果统计的情况看，17支队伍居然有18人骨龄异常；排球队伍的年龄造假也不遑多让，国少队、国青队由于骨龄检测过半数球员不合格，屡屡被国际排协处罚，已经成为霓虹、波斯等亚洲对手的笑柄。 这也是为什么参加国际比赛时，无论少年队或青年队，华国的成绩往往差不到哪里去，一到国家队水平就上不去的原因之一。 当然，更改年龄非法获利并非华国体育独有的现象，只是在这里尤其严重罢了。 没有自信去参与公平竞争，才会出现五花八门的年龄门。 四十 一切为了技能点 “明年二月份就满十八岁。” 王一哲点点头，华冲锋略显稚气的脸不会作假。 回到宗方的办公室，王一哲的态度转变明显，处处透着求人办事的谄媚劲儿。 “别多想，我不会放人的。”宗方先下手为强，先把所有门全堵上再说。 一听这话，屁颠屁颠从多功能大厅出发，一直跟到这里的“伯乐”林东路也不干了：“怎么？我说老宗，说出的话想收回去？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宗方脸色不好看：“我几时说啥了？得，老林你先回去吧，难道你的队员今天不用训练？” 想耍流氓？林东路心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怕你不讲道理不成？他冷笑一声，索性往沙发上一靠，就看宗方脸皮厚到什么程度，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十分不友善。 “宗导，你看……”王一哲究竟年轻，沉不住气。 宗方理亏词穷，坐在办公桌后面不吱声。反倒是白院长觉得宗方过于不讲人情，一个劲的赔着笑。林东路掏出香烟，狠狠地啜了一口，下定决心抗争到底。王一哲双眉紧锁，看看宗方再看看林东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笃笃笃，是华冲锋敲门进来。 “宗指，我想参加短跑训练，这是我的申请书。” 这下妥了，看你宗方再耍流氓？几乎同时，林东路和王一哲心里都是好一阵得意，抱着手等着看宗方的笑话。宗方万万想不到的，华冲锋会背后放箭，主动请缨加练短跑项目，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既然小华学员自己愿意，而且也有这个能力，我看再多练一项两项也是可以的。” 白院长定下的调子，不仅替宗方解了围，也给林东路和王一哲解了困。按说，这是个双赢的方案，但宗方却苦着个脸迟迟没有回应。 林东路呵呵笑道：“是在担心在强胜利强主任那边行不通？没关系！我请林强出面游说，再说了，强胜利深明大义，一定会支持小华学员的！” 白院长：“那就赶紧联系林强指导吧，别耽误人家王助教一行人的行程。” 人家事主都明确表态了，宗方再一味坚持反对意见就没意思了。 “王教练，你看怎么分工好呢？”宗方沉默再三，终于想办法化解冲突。“华冲锋的拳击训练肯定不能丢，又要兼顾短跑项目，真不知道怎样才做得到两全其美。” 王一哲站起来：“只要立夫学院同意，我方会拿出一套妥善的方案，尽量让两种训练相得宜章。当然，帮助华冲锋训练还只是我私下的想法，具体还必须经过国家队教练组成员的同意。” 不管如何，华冲锋又多了一个潜在的待开发的技能，这会对“竞技王座殿堂”的整体性有什么影响，目前一切都不得而知。管它呢，星神不是说了吗？要达到“熔炼客”级别，短跑、游泳、自行车都得要具备相当实力。 当天下午，华冲锋回到小红楼，重新进入和“斗战1号”对决训练的模式。 “小华，注意力要更加集中哦，机器人的击打力度和移动速率都提高了。”说完，李杰又拿出一个灰色的头套。“不管你高不高兴，这次必须戴上。头套里有微型的传感装置，通过它，可以及时采集击打数据，这对于我们提高机器人的运动能力、弥补设计缺陷有重要作用。” 经过更多历练，特别是和“无冕之王”覃迪的对阵，华冲锋的实战经验和技能等级，都有突飞猛进的趋势，直拳技能的“牛头槌”、移动率技能“狂人踏”已能熟练掌握，但格挡率技能的“精确格挡”和抗击打技能的“坚骨”迟迟未解锁，必须尽快打破瓶颈，这样才可以做到攻守平衡。 短暂热身后，华冲锋回到特殊的拳击台，他打定主意，今天只守不攻，练习格挡和抗击打的专项能力。 轻微的电流声唤醒“斗战1号”，它略作停顿，马上摆出一个进攻的架势。华冲锋虚晃一枪，激活机器人的进攻感应，然后开始见招拆招的主动防守。 没过几回合，咚咚咚……即便下意识地格挡，机器人速度超快的出拳，还是有几下留在胸口上。平均力量超过200公斤的冲击，打得他差点岔过气去。一怒之下，华冲锋自然而然回揍几拳。他反击的速度，几可以媲美“斗战1号”的组合拳，愣是把重达将近半吨的“斗战1号”震退好几步。 通过近两个月的磨合，李杰团队升级了主板芯片，这使得机器人的仿生性能更接近于人类。因此，虽说体积大点，可挨了揍机器人也会有反应，而且这种反应更加真实而灵敏。 刚打完，华冲锋马上后悔：不是主要练习抗击打吗？怎么就搂不住火呢？ 这么一愣神，脑袋立马挨到一拳。210公斤！控制台上显示击打数据。200公斤以上的冲击力啊！无格挡、无闪躲、无擦边，就这么生生地砸在头上，即便对面站着一个顶尖的重量级职业选手，也无法消受，莫说刚出道、正式拳龄还不满三个月的华冲锋。 咔嚓，李杰忙不迭关掉电源，扑向双腿已软的华冲锋。 怎么回事呀？这小子再差，也不至于连普普通通的一拳都防不住吧——李杰边跑边骂闲街，这不？中间只休息一天半的时间就不行了！ 华冲锋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张着嘴不停喘气。李杰不敢乱动，凑近了仔细瞅前者的眼睛。华冲锋眨眨眼挺身想站起，可挨拳的后遗症余孽未消，没等站直又是一屁股坐回去。 “没事吧？” 华冲锋想摇头，但天旋地转的晕乎劲还没过，身子一歪又倒下去。李杰赶紧伸手扶住，以免头部着地受二次打击。 “你暂时别动！” 头套耷拉下来遮住华冲锋的眼睛，李杰想动却不敢动：好好反思一下吧，谁叫你这么不济事。 不怪你，我只是想把防御技能槽尽快点蓝——华冲锋默默想着，顺手掀开头套挣扎站起。 不到三分钟，华冲锋接二连三地被击中头部。所幸的是，这几次机械臂的速度均被华冲锋来不及收回的胳膊所滞后，人才没有第二次倒地。控制台后面，从华冲锋第一次被击倒算起，李杰的心一直起起落落悬在半空，没有真正放心的时候。 明明有好几次机会，直拳加上勾拳就能逼退机器人，并重新控制距离、消除被动，可他基本上不还手，眼睁睁放弃了！ 不会打懵了？ 华冲锋的战术思想明显不对劲！又看了几十秒，李杰这才嗅出一丝异样。 “暂停！”李杰切掉电源，“你有的是机会反击啊？怎么不用？” 华冲锋咕咕喝了几口水：“我只想多训练一下抗击打力，反击不是更耽误时间吗？” “马教练不都说了吗？抗击打是天生的，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又是什么？” “多挨点打也不坏啊，这样总可以适当加强身体的厚度吧？” 李杰憋不住笑起来：“大哥啊，你这是钻牛角尖好不？胸腹部还多少可以练一下，拿脑袋练习？你这不是嫌自己命不够长？步伐、闪躲还有预判能力，哪一样不可以提高你的生存力？非要拿鸡蛋撞石头！” 也是啊，精确格挡、坚骨这两项，尤其是后者，木木老师也没说过一定要牺牲身体去换取技能点啊？不对！何止是木木没说，就连宗方也没教过他这些细节，除了时不时搬出谬塞尔·汤普森来当楷模！ 李杰说的不无道理，攻守的平衡性不是单靠挨打就可以磨出来的，“坚骨”应该是建立在良好的步伐、闪躲等基本技术上，试想，对手怎么也打不到你，不也可以做到身体坚不可摧的境界吗？ 思想决定出路，一旦问题迎刃而解，华冲锋又变成那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不死小强。除了步子跟不上被占了先机，在常规模式下，“斗战1号”基本上拿他无辙。 四十一 跑步前进 当晚22点，华冲锋走到宿舍大门，王一哲已在宿管大爷的值班室里等候多时了。 “小华学员，林强指导已经同意，并且让我留下，单独辅导你练习百米跑。” 王一哲话音刚落，宗方像是变戏法一样，不声不响推门而入：“不管如何，你得首先保证他完成我的训练量。” 好事儿来了，全看你怎么应付。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本着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原则，宗方和王一哲达成以下共识：上午塑胶跑道下午小红楼；奇数日晚上人体运动学知识课、偶数日晚上文化课，每周六休息半天。 “辛苦一天了，你早点休息吧，”王一哲有点口是心非，“不过，睡觉之前，你最好看看这个，做到心中有数。” 王一哲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递到华冲锋面前。“做外卡英雄——20天速成计划”，第一张纸的表头印着这些黑体字。 “把今天算进去，还有二十天，今年全国田径联赛最后一站椰城分站赛即将开始。我已经替你申请了一个名额，你可以持外卡参加比赛……所以，你我的任务都很重，用分秒必争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计划，你需要做的是养足精神、全身心投入；我需要做的，则是用最短的时间，教会你正确的起跑姿势。” 我不担心你的蛮力，只是信不过你的技巧——这才是王一哲的心里话。 华国田径联赛全年一共分为九个站，每站前六名自动进入华国田径街头巡回赛（专项赛）两站之一，而两站街头田径巡回赛（专项赛）的前八名，连同当年成绩排名最靠前的八名选手，才有资格进军年末总决赛。 和所有项目一样，只有正在田协注册在案，并且在前一年比赛成绩达到一定的标准，选手才能报名参加分站赛。没有比赛、没有注册，如果没有外卡，业余选手华冲锋也就没有资格参加分站赛。 王一哲的计划列得很细，时间精确到多少分钟。进入立夫学院两个多月来，华冲锋第一次感受到，教练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宗方：王一哲，我就这样静静的看你装逼。 田径是一切运动之母。 在体育界，产生于人类最原始生产协作的田径项目，永远是当仁不让的老大。由于田径项目众多内容丰富，稳居世界运动会金牌总数的最大户；它的水平高低，也是一个国家或地区整体运动水平的标志。而对于个人而言，日常生活中频频出现的跑、跳、投、跨等运动，也是衡量一个人基本运动能力的标尺。 练习田径枯燥无味，一个动作往往要重复上万遍，效果也不一定遂人愿。室外训练风吹日晒、缺少乐趣也就算了，成绩还不容易提高，身体还容易受伤。另外，黝黑的外表、粗糙的皮肤，也容易给吃瓜群众以严重误导——干田径的？不过是傻黑粗笨的活计！ 冠军恒久远！大家都只看到第一名头顶上的耀眼王冠，没人会关注，其实，在成名之前，这厮也是经历无数失败，也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上来的。 “做外卡英雄”的第一课：科学合理的起跑。然后，没了。整整七张纸，全是教华冲锋怎么掌握起跑技术。训练计划图文并茂，用了大量图例和数据分解起跑动作，文章最后说，为了增加体内碱储备量，应该多吃些蔬菜、水果之类的碱性食物。 准备考状元？弄这么多文字上的东西有用吗？再说，只要少吃猪肉等高脂肪高热量的食物，吃哪种东西不行啊？ 不行。答案是否定的。 加勒比岛国牙美卡的短跑运动员都这么牛？因为他们都是西非黑人后裔有关。 问题来了，整个美洲的黑人，几乎全是当年西非黑奴的后代，身体内部的快肌纤维比例都一样，为什么强大如米帝、库巴这些国家的黑人运动员，短跑怎么干也干不过弹丸小国牙美卡呢？ 因为牙美卡短跑选手的膝盖骨比一般人对称，而对称的膝盖骨，不仅可以让人在奔跑时动作更灵活，还可以减少体能的消耗。 你挨个测量过了？我读书少，你最好不要骗我。 好吧，实话告诉你，从植物学上找答案，营养学家们认为，牙美卡人跑得快，跟他们的饮食有关。牙美卡盛产山药类的木薯、番薯和一种名为“阿基果”的热带水果，长期食用有助于增强肌肉和爆发力。 植物学？营养学？好高深的东西！ 骚年，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先决条件，牙美卡人对短跑的热爱和重视，也足以让14亿华国人汗颜。 田径的门槛超低，硬件要求超不高，只要愿意，许多贫困家庭都可以把孩子送来。在早些年，牙美卡的短跑运动员大量被发达国家（主要是米帝）重金挖走。在意识到人才流失的问题后，牙美卡政府开始给予本国有潜力的短跑运动员丰厚的待遇，增加基础设施投入，免费让他们接受最先进的训练手段，就连短跑教练也会拥有比其他职业高很多的工资。 法兰西的《费加罗报》曾这样报道过：“在这个小小的热带岛国上，只要有空地的地方，你就可以看到有孩子在比赛跑步。” 发达的快肌纤维、对称的膝盖、神奇的阿基果，再加上超高的态度和热情，使得牙美卡成为当今世界短跑比赛的头号强国。 一知半解地看着纸上谈兵的“做外卡英雄”，华冲锋愁得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无比稳当，途中居然没有被尿憋醒过。 第二天上午，老天爷给足面子，朝阳初露峥嵘。八点，华冲锋准时出现在训练场。 “今天是你的第一堂训练课，你的主要任务是观察，我的主要任务是跑步。”王一哲不愧是学者型运动员，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起跑，还有起跑发力的节奏，你必须尽快悟出一点道理。” 上起跑器，起跑、发力、蹬地、摆臂、加速…… 行家出马就是不一样，气势、动作、流畅性、连贯性、整体观感，果然比昨天的华冲锋强多了。 到底还是三十出头的人，而且成了助教后缺乏一定系统的练习，王一哲连做三遍示范动作，微微有点喘气。 为了备战椰城分站赛，场地上出现一个和所有项目格格不入的家伙，其他人不可能察觉不到。于是乎，完成自己的课程后，来到直道上围观的越来越多。 “嘿，这不是华大英雄吗？怎么着？改练短跑了？”摔角三贱客之一的麻吉甲温挤在人群中，酸溜溜地叫道。 “就他那熊样还练什么短跑？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别乱说，人家可是俺们这里的红人。” 气温不算高，但三贱客的心气很高火力很旺，于鹏和宝音光着膀子围上来，还不怀好意地炫耀各自的疙瘩肉。 赤裸裸的挑衅，隔壁几个赛艇队彪悍的大姐怎会听不出来？只见一人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刚才谁放了个屁，好臭！”。此话一出，旁边举重队的、拳击队的都好一阵哄笑，根本不顾及摔角三贱客的玻璃心。 “咋了？哥几个自个说话管你屁事？” “姐说的是放屁，还真是你在放屁？”大姐毫不示弱。 哈哈哈，一阵哄笑。 麻吉怒了：“干啥？找不自在不是？” “对呀，怎么的吧？老娘还就是找不自在了，有本事你撩老娘啊？！”又一个赛艇大姐挺身而出，她大手大脚身材魁梧，看起来比麻吉甲温还要壮。如果真动手，麻吉甲温不一定弄得过她。 “走走走，懒得和这帮娘们斗嘴。”于鹏拉一把麻吉，转身想走。 “说谁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傻大个！” “给我站住……” 本来想针对华冲锋，可误打误撞遇到一群路见不平的女汉子，事态迅速扩大化：三贱客莫名惹火烧身，赛艇队女队员紧追不放。这么一来，好多人追着看热闹去了，成功地替王一哲和华冲锋解了围。 王一哲：“你和他们有矛盾？” 华冲锋摇头并岔开话题：“王教练，我看了训练计划，上面全是关于起跑的，再没有别的内容了？” “算上今天，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19天了。19天能干啥呀？只够教会你用正确起跑方式去比赛。”王一哲有点信心不足。 “我尽力而为。” 四十二 两种起跑方式 “还是不对，你过于刻意去追求起跑的姿态，已经影响到你启动时间！你看看，这几次跑下来，最快的居然只有0.33秒！” 场地上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而华冲锋短跑生涯的第一课进行得很不顺利。也许太想表现，也许是新买的跑鞋不合脚，起跑练习接二连三出状况，甚至还不如昨天的测试赛。 王一哲不耐其烦示范再三，手把手一招一式的分解动作。虽说华冲锋理解力还行，但手脚僵硬效果不佳。王一哲耐着性子由他又跑了四次，然后看着便携式起跑器上的“0.293秒”发了一会儿愣。 “这样不行！至少短时间内达不到要求。要不？咱们改练爆发式起跑吧。” “爆发式起跑？”华冲锋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你的绝对力量远超别人，”再一次上下掂量着华冲锋，王一哲下定决心。“如果在两周之内掌握爆发式起跑，它会随着你的理解和积累，帮助你极大缩短起跑时间……至少，让你在起跑时看起来没有那么渣。” 200米以下的比赛，包括60米、100米和200米，高手决胜只在眨眼交睫之间，起跑反应、起跑技术是决定性的。 第一届世界运动会的百米比赛上，五名决赛选手姿态各异，五人一共摆出五种在今天看来无比古怪的起跑姿势，这些姿势分别是：半蹲双手互搏式、侧蹲双手摊开乞讨式、直立式、半蹲以棍拄地式、手掌触地臀部抬高式。 比赛结果，采用“手掌触地臀部抬高式”起跑的哥们夺得冠军。因为，这种起跑姿势，就是现代“蹲踞式”起跑的前身。 历经两百多年的各种改进，直道上的起跑技术日趋完善，并分化出现在采用得最多的两种技术：普通式起跑和爆发式起跑。 普通式起跑简单易学易上手，对身体素质要求没那么高，而且一般不会伤及身体，因而被绝大多数运动员采用，如当今世界排名第二的本·迈克尔、排名第五的哈基姆·布拉克等人，都是普通式起跑的代表性人物。 近年来，普通式起跑方式衍生出一个变种，其特点为前腿通过髋部努力探出，如同用脚掌去抓取物体一般，而支撑腿为了实现第二次“抓取”，则不得不抑制蹬踏力量。 这就是爆发式起跑。 在当今短跑界，把这种起跑方法运用得最成熟的，当属霓虹国的山县亮太。因此，这一变种起跑方法又被称为“山县起跑法”。 顾名思义，爆发式起跑，是以强大的蹬地力作为起跑动力，通过两只脚掌同时蹬踏起跑器来实现起跑过程的。由于双脚同时启动，在蹬踏完毕后，紧接着运动员的身体就会像跳远一样、在临界点到来的同时“弹射”出去。在实现这一过程时，两只脚尖常常会摩擦到地面，在“弹射”过程结束后，再进行正常的跨步动作。 相对而言，爆发式起跑比普通式起跑更容易掌握。但是，由于爆发式起跑是建立在强大的力量素质基础之上的，对运动员的腰肌、臀肌的要求很苛刻，而且用力过甚或途中跑分配不好体力，极容易给运动员带来伤害。 现役顶尖运动员群体中，当属牙美卡短跑运动员掌握得最为娴熟，其中，第一号选手小乌塞恩·博特和老将阿萨法·鲍威尔都是爆发式起跑的佼佼者。 “双脚同时后蹬，把自己想象成一枚即将点火起飞的火箭，你就能爆发！”为了更形象一点，王一哲如此比喻道。 果然好入手！华冲锋半信半疑的试了两回，出发时间立刻降到0.25秒以下，一次0.237秒，另一次0.221秒。当然了，最为关键的是他找到猛虎下山的节奏，跑起来没那么拘束，更可以从头就开始发力。 仿佛吃了定心丸，顾不上有“晕眩”干扰，华冲锋又连续起跑、冲刺，越来越觉得“爆发式起跑”就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做的。虽然，他的起跑反应还属于渣渣级别的。 华冲锋身体素质不错，一旦速度爆发出来，身子完全绷得住，动作不会变形不会走样。就有一点必须小心，启动时，脚掌与地接触的面积过大，发力过猛会伤及跟腱、臀肌等部位，而这些部位的伤势治疗起来很麻烦，也会影响他的运动生涯。 时间过得真快，感觉没过多久，华冲锋的第一堂田径教学课便结束了。王一哲简单点评后，叫他立刻穿上衣服回去冲个澡。一个不小心，北方的冬天会耽误他好几天。 洗完澡，已经到饭点，华冲锋胡乱擦了擦头发，抓起外套就冲下楼。一个上午的消耗，他早就变得饥肠辘辘，端上一头大象来也吃得下。 第二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大块头们结束了半天的体训，急需大量卡路里补充损失的能量。可惜，华冲锋来得有点晚，二十几个大餐盘中的食物所剩无几，实在不值得再浪费时间去寻寻觅觅。 午餐高峰时间，立夫学院全院共有五百余人同时就餐，加上临时借宿的国家赛艇队、隔壁老王家……隔壁国家艺体青训中心过来蹭饭的，原有的两所食堂的接待能力基本饱和。第一食堂靠近举重队、摔角队的宿舍，来这里就餐的也多是这两个队的教练和队员。 刷过卡、取了餐盘，苜蓿牛肉、红烧鸡块、清炒笋尖，都是华冲锋爱吃的……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体挤到华冲锋前面，挡住他取菜的手；又一个人跟着走过来，两人这么一关门，立刻遮住半个餐台。 原来是宝音和于鹏挡在前面，后面还有站在一个满脸坏笑的麻吉甲温。 华冲锋不想惹事，侧过身子准备逃出三个人的包围圈。可是，麻吉故意向前一步，和背对着华冲锋的于鹏、宝音一起，把华冲锋堵得个严严实实的。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大厅里空空荡荡地没剩下几个人，窗口后面的食堂员工忙着收拾残局，谁也没注意餐台边上，一场以一敌三的大乱斗已经进入临界点，随时都会爆发。 “三贱客”铁了心要找茬，剔除来自李凌群的第三方因素，更有他们自认为的项目优势。 在华国的搏击领域里面，除了拳击、摔角、柔道这些世运会项目，还有散打这种只在本国盛行的运动。 有比较才有伤害，虽说散打的地位在国际上比不过拳击，但和拳击运动本身相比，腿脚并用的散打多了下盘攻击点。 拳击选手的拳法固然厉害，力量和速度也好，但毕竟只属于上半身运动，腿上的功夫基本属于空白。所以说，在身体条件基本相当的情况下，散打队员对打拳击运动员，还是有明显优势的！ 散打如此厉害，那它有没有“天敌”？ 有！答案是摔角。 长期混散打圈的人心里很清楚，相对来说，摔角就是天生克制散打的运动。散打讲究快速实效，先发制人和迅速制敌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但是，当散打遇上摔角，又会有什么曼妙的物理变化呢？ 一言不合就开车，练散打的和练摔角的打起来了。可是，如果第一下不能把摔角选手放倒在地，被对方近身后那就麻烦了。散打王、散打冠军、散打九段，不管你头上顶着几个光环，身手有多好，被练摔角抓住了往地下一摁，说啥都没用了！ 体院出身的人，基本上都有相近似的一种认知，没事不要去招惹练重竞技的，尤其不要试图去挑战那些长有“蚕豆手”和“摔角耳”的壮汉们，因为他们才是摔角队里最牛逼的大哥。 自由式摔角是竞技格斗中的霸王，拳击、散打之类的只不过是技术流。能被拳击打懵、被散打干趴下的摔角手根本就称不上摔角手。摔角中某一些动作所造成的冲击力，平均能超过1000公斤，而最伟大拳王的拳力还不到300公斤。所以，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摔角手，根本就不是同级别的拳击手所能打败的。 如果有时间，可以去看看米（国）式摔角和蒙古式摔角，你就会发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下摆拳？什么“一本”？所有技术都是浮云。 这就是摔角队三贱客欺负人的底气。 四十三 爆发 “请让一让，”华冲锋保持着低眉顺眼。 话音未落，他的肩膀被于鹏猛地一把扳过来：“去尼玛的，哥几个今天还非要拦住你，怎么的吧？” 于鹏身高比华冲锋高小半个头，而且肩宽体壮的，往那里一站，像扇门板似的把华冲锋最后一丝希望关在后面。而在华冲锋右手，宝音手里拿着一个只有残汤剩饭的餐盘，看他那样子，随时可能把盘子扔到华冲锋脸上。 三人把华冲锋夹在中间，相互间还用力挤压，仿佛要把人家弄成照片才罢休。 “你跪下去磕三个响头，然后高叫三声大爷，我们特么就饶了你！”麻吉甲温踮着脚，把个大鼻子拼命往华冲锋脸上杵。 “我去……” 一声低吼，从华冲锋嗓子眼中挤出来。三贱客中的于鹏和宝音还来不及反应，各自只感觉头上挨了重重一击，华冲锋已经拄着这两人的脑袋，“腾”地一下跳出了人肉三明治的挤压。 华冲锋落地时的脚步声、三贱客的乱骂声、掀翻桌椅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耳朵再背的食客也听到了。 不好……那边要干架，赶紧走！ 战争即将爆发，橱窗后面的服务员也听到动静，可没有人敢出面去制止，一个不小心，最先倒霉的可是自己。 体院生体格好，不打则已，一打就必定是昏天黑地的惨状。半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打架事件，仿佛就像在昨天：不知谁先开的第一枪，一句话没讲完，来访的国家手球青年队和学院的摔角队大打出手。手球队员嘛，最拿手的是扔东西，而且又稳又准又狠。餐盘、碗盏在他们手中，全成了远程攻击的最佳武器。一时间，满天飞临的碗盘打得摔角队落荒而逃，害得食堂损失惨重，被误伤的服务员不在少数。 地板上有一层油污，华冲锋落地时跐溜一下，差点滑倒。 眨眼间，三贱客已经冲到面前。华冲锋立足未稳，情急间抡起拳头虚晃几下，然后转身往侧翼退却。 一阵短促的嘟嘟声，“对手实时运动指数”出来救驾：“警惕、警惕！三人即将近身抱摔！侵略性为100%，速度72、敏捷度84、爆发力68、耐力80、协调性88、抗击力56！侵略性为93%，速度76、敏捷度85……” 亏得有系统提醒，要不，像华冲锋这种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货，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地上湿滑无法站稳，摔倒是分分钟的事儿。一对一都未必搞得定，何况一对三？华冲锋可不想失去平衡举手缴械，而一旦下盘不稳，被几双关节粗大的蚕豆手抓住，神仙也躲不开被“抢把”、“背摔”的命运。 击打系选手更多依赖爆发力，柔摔（包括摔角、柔道）系得分则更多依赖绝对力量。专业的拳击训练重视爆发力，打击效果跟速度的平方成正比。而柔摔系的得分是通过各个方向上的提、拉、捅、拧等手段，迫使对手重心发生变化，进而通过技术动作使对方倒地。 一句话，柔摔系的选手至少要有能够撼动自己同等体重的绝对力量！极端情况下需要能将同体重的对手（对手会挣扎、反击）提起、砸摔的力量。所以，柔摔系运动员要更加重视绝对力量的训练，从外形看上去也更加强壮！ 对手绝对力量强悍，近身缠斗更是无解，所以，华冲锋需要跑到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空旷地带，再设法一个一个的解决。 计划很好，实现起来容易吗？ 华冲锋的心思被识破了，麻吉甲温体重小一点，速度更快，所以跑向大门去堵路，另外两个家伙则半步不落，一心只想尽快撂倒华冲锋。 再跳过前面一张桌子，就能逃出生天。但是，麻吉甲温已经到位，张牙舞爪地守在那儿，眼看着路被堵死了。 华冲锋也不管不顾了，他抓起桌上的不锈钢餐盘，随便一瞄麻吉就扔过去。两个餐盘一前一后，带着汤汁飞过去。麻吉反应敏捷，一低头一弯腰躲开了。虽没被砸中，盘子里的汤水却溅得麻吉满脸都是。 麻吉甲温哇哇乱叫，蛮性离开大门就准备扑过来。华冲锋眼疾脚快，抬腿猛地一踹，餐桌就像长了眼睛，迎着麻吉前进的路线撞过去。麻吉甲温不敢怠慢，转身就跑，几个大跨步退到门外，给华冲锋腾出一条逃生之门。 机不可失！ 趁后面的追兵还没靠近，华冲锋以快得让人咋舌的速度冲到门口。而在这边，麻吉来不及站稳了，就被华冲锋一记“牛头槌”打到后脑上。“牛头槌”的打击效果跟速度的平方成正比，何况这一招还是加攻技能！砰地一声，麻吉甲温一个剧烈的前摔动作后，人便直挺挺地仆倒在地，无知无觉了。 “王八犊子给我站住！”于鹏边追边骂，气焰十分嚣张。 宝音没那么咋咋呼呼，他使劲儿推了一把挡住道的于鹏，喘着粗气前脚后脚出了食堂。 正值午休时间，平时很热闹的食堂外草坪很安静，少有人走动。而在整体微微发黄的草地正中，华冲锋气定神闲地站着，等待最后的决战。 “哎呀妈呀，老麻这是怎么啦？”于鹏又是一声咋呼，站在倒向门外的麻吉甲温身边，没有立即追上去。“老麻！老麻？你咋的了？快起来呀！” 宝音哼了一声：“放心吧，死不了！” “不行不行，你先过去干爆那小子，我马上就到！” “怂了？”宝音又哼了一个鼻音，决定自己单干。 罩在身上的加厚运动服往地上一扔，宝音噔噔几步便来到华冲锋面前。华冲锋没有脱下外套，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宝音。趁宝音没冲到前面，华冲锋突然快速地弯下腰，把刚才粘在手上的汤汁往草皮上抹了一把。 不论如何，不能倒地！就算被对方抓住身体往地上扔，也决不能四脚朝天！ 街头混混打架斗殴，如果一方谁先倒地，那么后果是坑爹的、下场是可悲的。小混混都明白的道理，有“竞技王座殿堂”提示作为预警的华冲锋会不知道？ 拳击击打的进攻效率很高，如果时机抓得好，一拳可以实现ko，但是害怕近身。摔角选手地面缠斗一分钟所消耗的体力，够得上拳击手站着打半个小时。地面缠斗的效率虽然很低，却是柔道摔角的必由之路，一旦练成了地面功夫，打架干仗什么的，就会非常之强。而拳击选手一倒地，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发挥重拳的优势。 也不废话，宝音往手中吐了一口唾沫，弓着腰便侵入三尺之地，距离华冲锋身体只剩下一米不到。 华冲锋很是为难。 出击吧，对手的头部压得很低，不一定打得中；隐忍吧，你不知道对手会发动什么样的突袭。 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样想着，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往后挪半步……噗呲，一个屁股墩，华冲锋已经坐倒在地上。 完了，华冲锋手忙脚乱地往后倒腾着身子。 “上去呀！弄他呀！”远处传来于鹏的破锣嗓子。 宝音听若不闻，他只瞪了华冲锋一眼，勾了勾粗大的食指关节，示意华冲锋先站起来再说。华冲锋没料到宝音会如此讲道义，一时间反手拄地没有动弹。 “起来打，我不会乘人之危的。” 也许是霎那间改变自己的看法，草原之子宝音表现得很有体育精神。再继续躺着不起来，那不就等同于耍无赖？华冲锋一使劲，蹬地重新站起来。 “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这次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说罢，宝音突然探出双手，待华冲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已经晚了1/4拍。嗨……随着宝音的一声低吼，华冲锋的肩膀和腰部已被“蚕豆手”牢牢扼住，接着，整个人被提到半空，想动也动弹不得。 各种天花板，这是拳击选手和摔角选手比（da）赛（jia）后的最深印象。虽然很无奈，但确实是实情，因为，身体的某个部位被蚕豆手“把住”，只好伸头松背憋气，等着被重重地掼在地板上。 宝音暗自得意，心想你华冲锋身体素质好、运动天赋好、可以和全国冠军平分秋色，可现在怎么着？再厉害却也逃不过我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得意劲没过，突然觉得脚下一虚，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无法躲避的力道环抱，整个人已经双脚离地。而失去了平衡，宝音每天抱摔两百斤重的假人的力量，也就无从发挥。于是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到半秒钟的搂抱时间里，两人双双倒地。 四十四 干得漂亮 脚下无根，加之体重最少轻了三十斤，华冲锋又是怎么发力把壮如蛮牛的宝音拉下马的呢？这不是有悖常识、违反物理学原理吗？ 各种逆天的八卦传闻很多，但真假莫辩。不妨把眼光放长远一点，翻阅一下浩如烟海的人类运动史，或许能找到一些与此相类似的蛛丝马迹： 与刘邦争夺天下而不得、自刎于乌江畔的西楚霸王芈籍，就是这么一个异类。据载，一次醉酒后，力拔山兮的芈籍竟然绾着自己的头发，活生生把自己拔起来。 需要指出，自己和自己较劲，芈籍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旧约书上的先知、古代以色列人以西结（ezekiel）也有着相近的人生体验。 如果有人呲之以鼻，以为这只不过是古人瞎编杜撰，混淆视听愚弄大众的小人行径，那么，发生在现代，有据可查有视频可以观摩的案例也有许多—— 那一年的法兰西世界杯足球比赛上，桑巴足球的鼻祖巴莱西队在对阵东道主法兰西队时，在距离球门40米开外的罚球点上，罗伯特·卡洛斯用他著名的黄金左脚，顺着外侧踢出一记看起来不可能进门的球。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迎着人墙飞去。就在人们都以为要无功而返时，皮球在法兰西队人墙右侧突然转向，并越过守门员法比安·巴特兹的十指关飞入了球门。 这就是著名的天外飞仙。 事实上，这不是卡洛斯唯一的神来之笔，越过人墙的“天外飞仙”还有两个，只不过对手球队名气没这么大而已。 诡异的进球打破了认知，于是有人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这一切都是风力造成的。当卡洛斯大力射门时，起风了。大风加剧皮球旋转的力度，在球的前进方向上形成一定的阻力。皮球快接近人墙时，向前速度基本耗尽，然后，在风的作用下，皮球顺风向左旋绕过人墙，一刹那急速内旋拐入大门。 风：怪我咯。 还有，这回是在一百多年前，在某次表演赛上，众目睽睽之下，“野蛮人”迈克·威尔逊，一个不成功的黑人篮球运动员，腾空超过1.78米，成功地将球扣进了高达3.65米的篮筐，成为世界上扣篮高度最高的纪录保持者。 1.78米，地心引力对他无解了？不可能，肯定是造假了！ 观众：怪我们咯。 眼下，离奇的事儿又一次出现：无根基无体重无抱摔技术的华冲锋，已经把体重大、技术好的宝音，活生生地拉下水，逼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两人加在一起总重超过三百斤，再往草坪上这么一砸，地面立刻多出了一个大大的浅坑来。 宝音不愧训练有素，即使摔倒了也没松手。可华冲锋比他更快，抖落着身子使劲一震，人出去了，把一件没拉上拉链的套头衫留在宝音的蚕豆手里。 我擦，少侠好身手！ 还以为能干点锦上添花的事儿，于鹏兴冲冲摇着庞大的身躯跑过来时，华冲锋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小子真快……砰，于鹏的鼻梁挨了一记结结实实的重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向前冲的身体，就像疾行中被强制减挡的车辆一样，不由自主地抖上几抖。送出这一拳，华冲锋转身就朝反方向跑，根本不留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王八犊子……”于鹏边骂边追。 体重大、脑袋还有一点晕乎乎的，但于鹏的反应和速度并不慢，蚕豆手就在华冲锋的后背不到二十厘米，随时可以“把住”华冲锋。 打得赢就打，打得没有十足的把握就跑——成功落跑的前提，当然是对手追不上，而万一被追上，把侧翼暴露给对手的下场更惨。华冲锋发足狂奔，恨不得立刻把于鹏甩得远远的。可怒火攻心的于鹏速度也不慢，仓促之下，华冲锋竟无法甩掉这条又大又壮的尾巴。 冲啊！提速啊！这双不争气的腿脚！ 跑过这片草坪，前面就是更为开阔的水泥地。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路的、从外面回来的、临近楼层午休的，全部被惊动了，人也越聚越多，渐渐形成围观的气候。 嘟嘟嘟，在华冲锋狂奔之中，“人体运动临界指数”出现了，速度从82跳到83、敏捷度从84跳到85……接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中，“竞技王座殿堂”界面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真是要命啊！这个时候它跑出来捣什么乱？！ 华冲锋根本没时间揉眼睛，一个小小人奔跑的标志出现，下面分别有“出发反应”、“途中跑”、“冲刺”等几个技能点。 猛烈迅捷的逃跑过程中，“竞技王座殿堂”的短跑技能，就这样被无意中触发。随之，“途中跑”技能槽下方的“飞毛腿”被解锁了，并呈现出若有若无的蓝色。 谢天谢地，也许临场体验不一样，在这关键时刻，“晕眩”没有出来捣乱。依靠飞毛腿技能的解锁，华冲锋的速度提高一个量级，一个加速，立马把紧追不舍的于鹏撂得远远的。 不知华冲锋是怎么想的，绕着水泥地跑了一圈，他重新又回到食堂外面的草坪上。可苦了于鹏，拖着超过95公斤的负担练了一回变速跑，来到草坪已是气喘如牛。而宝音却跑到食堂那边去了，帮助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麻吉站起来。 “警惕，侵略性为80%，速度60、敏捷度81、爆发力68、耐力69……” “警惕，侵略性为50%……” …… “侵略性为30%！” 越接近华冲锋，于鹏的侵略性变得越小，直线下降到最后的30%。 这货彻底怂了！不趁现在狠狠地教训，以后他会更加变本加厉、为所欲为。 华冲锋扬起右拳虚晃一下，唬得于鹏连退两步。不等于鹏的第二步退到位，左手的“牛头槌”已经招呼到他的下巴。“牛头槌”速度快得叹为观止，包括站得最近的食堂人员还来不及看明白，就见于鹏的大头往后一仰，身体巨晃了两下，终于忍住没有倒地。 老话说得好，两人对殴，一胆二力三功夫。 于鹏是全国古典式摔角98公斤青年组冠军、辽东省青年组冠军，要力量有力量，要功夫有功夫，对打一个没有真正融入拳击界的瘦猴，一点负担都没有。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没有胆子！ 让张一强无功而返、与覃迪各擅胜场、快拳ko麻吉甲温、和宝音战成平手，还有，无敌的身体素质、看山跑死马的速度，这些都不是传说，全是于鹏亲眼所见。数种因素叠加起来的效果，已经从心理层面彻底击溃全国青年组冠军。 啵……又是一拳抡过去。体检时的人身攻击、观摩赛上的人身攻击、百米练习赛的人身攻击、食堂里的人身攻击，全部化为拳锋拳力拳速。 成功的摔角选手，身上的肌肉类型呈块状，小腿以上的各处肌肉全是力量，就像岩石一样无懈可击。而再成功的职业拳击手，都是畸形发展的，只在手臂击打上拥有强大的爆发力。一个满身滚刀肉的大汉，莫非还干不过只能左右手进攻的拳手？ 华冲锋哪有这么多想的？一招得手满盘皆活，直拳、勾拳、摆拳雨点般落到于鹏脸上、前胸，“牛头槌”、“钜炮”在真刀实枪中开始产生足够威力。 挨过几拳，于鹏的恐惧反倒减少许多，他抬起胳膊胡乱抹了一把被打出的眼泪鼻涕，摆开王八拳回抡了几下。 “你倒是把住他啊？”宝音实在看不下去，可也没见他上来帮忙。 于鹏身高接近1.95米，抓胳膊抱大腿，一连使了几个心慌意乱的反扑，企图抓住华冲锋的某个部位。但是，他的胳膊比例有点短，而又跟不上华冲锋左躲右闪的速度和身法，最后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沾上。 无奈之下，于鹏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手臂，尽量延缓华冲锋凶狠的攻击。由于身后有宝音的存在，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寄希望宝音施以援手。 其实是他的头脑过于简单，开始就有这么多人在现场，而听到动静，放弃午睡前来观战的也越来越多，让宝音上来，然后两个大汉欺负一个少年？想想都不可能！他不要脸面，人家宝音还要呢！ 四十五 跨界之战没赢家 要是以为全国98公斤级古典式摔角青年组冠军就这点水平，也是极端不负责任的胡说八道。 如果面前换作张一强、李泰山之流，于鹏绝对不会让他们讨到半点好。可惜，今天他遇到了华冲锋、而且一再挑战了人家的底线。 成为摔角队队员之前，于鹏的梦想是成为一个排球明星。看着相貌俊朗、身材高挑的国家男排队员在网上飞来飞去，年少的于鹏有过这样的憧憬。可惜随着年纪的增加，个子虽长高了，胳膊却很短，弹跳力也不行，最后只得选择干摔角这样的重体力活。 于鹏的转行并非个案，因为无法达到更高层次，由其他专业转到重竞技项目的大有人在，而这种看似迫不得已的转行，也是造成华国重竞技成绩不好，迟迟在二三流水平徘徊的主要因素之一。 兴趣才会有爱好，爱好才会有专注，专注才会有收获，这是成功的标准，对竞技体育同样有效。 “看样子，傻大个今天十有八九要栽。” “嗯，拳击队的小子不是软柿子，能和他打一打的可能只有那个宝音。” “奇怪，咋没有过去二打一呢？” …… 后面站着一排举重队队员，而且全是大级别的，所以说起话毫无掩饰。在立夫学院内部，唯一能和摔角队叫板的，也许只有这帮随便可以举起超过两百公斤杠铃的大汉了。 突然听到这些讽刺的话，于鹏又羞又怒，原来在他那粗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敏感的少女之心。原以为华冲锋面嫩胆小好欺负，以三贱客老大自居的于鹏憋足劲想弄点事，可谁知落到招人耻笑的下场，真可谓一报还一报。 “哥几个少说点闲话，成不？”宝音搭腔道。 举重队的老大：“咋了？许你们合起来欺负人家，就不许我们过点嘴瘾？” 宝音理亏，撇撇嘴没再说话。 这边斗嘴，那边斗腿，于鹏几次想偷袭华冲锋的下盘，奈何人家不是木头人，抱大腿不成，身上还不疼不痒地挨了几脚，让场面更加难看。 又走了几个回合，于鹏还是一无所获。感觉他仅存的斗志正慢慢消失，华冲锋跑动和反击的节奏加快了。华冲锋心如明镜，这还只是垫场赛，没必要把体力浪费在上面，后面还有一阵艰巨的正赛等着他。 啪，这一拳没有打脸也没有打身体，而是落在于鹏那不知是第七次还是第八次伸出的魔爪上。这是一记下摆拳，华冲锋的下摆拳练习得不够好，在实战中从来没有运用过，但误打误撞，+200公斤的力量打上去，铁人也会变成面人。 于鹏惨叫一声，捂着小臂放弃进攻，傻逼一样跑到宝音跟前，像是祈求他的保护。观众堆里轰的一声，引发好一阵骚动，骚动声又引来更多人跑步前进，生怕错过大戏。 不就是随随便便一拳吗？犯得着这么恶心人？平时里那个牛气冲天的大汉跑哪去了？于鹏的那副怂逼样，让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观众们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们错了！这一拳的威力有多大，只有当事者才知道。看似漫不经心，其实这是水到渠成的表现，地心引力+下摆拳，换你试试看？ 宝音懒得理睬不争气的“大哥”，现在当救火队员，挽回一点颜面才是最要紧的。 见两人接二连三轮番上阵，人群中发出嘘声，抗议宝音他们的车轮战术。举重队里有几个年纪小的队员更是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准备上去帮华冲锋。 “等一下，”举重队老大拉住莽撞的师弟。 草坪上，华冲锋、宝音两人进入二番对决。有过几分钟前的交锋，各自都不敢大意，你瞪我我瞪你像两只斗鸡，左右转着圈警惕着对方的动作。 “侵略性75，对手身高1.83米、臂展1.82米、体重85.2公斤，注意……他要实施贴身搂抱。” 这还用你说！大战一触即发的前一刻，华冲锋还有心情吐上一回槽。 明明唾手可得，可连续错失好多次机会，宝音就是把不住华冲锋。场地很宽，速度一旦跟不上，就算当今世界第一摔角选手来了也不行。如此，大概又周旋了十来秒钟，华冲锋突然改变战术，拉开拳击的架势迎着宝音的来路，嗖嗖就是两记快拳。 居然抢先手？这不是正合宝音之意？ 不愧是摔角86公斤级青年第一人，这一微乎其微的机会把宝音抓住了。他胳膊往前一撩，左手顺势把住华冲锋的右肩，右手一个拉拽下压，标准的顶牛式动作已经做出。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步，华冲锋会被死死按到地上。 摔角运动员比赛，“顶牛”是最常见的一种对决方式。然后，在双方激烈的制约和反制约当中，设法取得分数。摔角运动员的身体素质相当强悍，反关节、撞击裆部、迫使对手头颈部着地等危险动作层出不穷，一方稍不注意，就会让自己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古典式摔角规则较为严格，只允许以手攻击上身；自由式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手脚并用全身攻击，头、颈、躯干、四肢，缠绕勾挑推拉，无所不用其极。 就因为两种摔式的细微差别，近身搏击方面，体院各项目的民间战斗力排名为：自由式摔角＞古典式摔角＞柔道＞散打＞拳击。当然，举重选手的硬实力也很强，由于跨度太大，所以没有将举重纳入排名范围。 宝音练的是自由式摔角。 这一把之力果然非同凡响，超过200公斤的拉力之下，华冲锋根本无法立足，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来，失去了根基。 宝音自幼练习民族式摔角，底子打得很扎实，平时练习也挑重量很大的假人，身体素质相当惊人。只是身高限制了他的发展，不能参加量级更大的比赛。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华冲锋被抓得死死的，成为待宰羔羊几乎板上钉钉。一切，终于回到宝音熟悉的进攻套路，下一秒，他会摔华冲锋一个肩背着地，完美得分。 就在身体即将失去最后的平衡时，华冲锋以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以腿蹬地的动作，后背狠狠地撞了宝音一下，然后脑袋倏地从宝音的胸前越过，直到大腿位置才到拉伸极限。宝音也算御敌无数，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古怪的招式。 华冲锋的脑袋朝下，如果宝音就此死死按住他，基本可以保证胜券在握。但华冲锋的招式太过离奇，宝音还没有想明白对策，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慢下来。 华冲锋当然清楚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趁对方触不及防之际，他挟着猛虎下山之势，不仅把一百六十多斤的“磨盘”冲开一个口子，而且还用双腿死死夹住对方的大脑袋。 两个铁球……不，两人同时落地，这是第二次。草坪上又多了一个坑，距离上一个坑不到半米。 如果认为自由式全国青年冠军有这点三脚猫功夫，那就大错特错了。 依葫芦画瓢，宝音虽然倒下去了，手上也没闲着，他反转身子紧紧箍住华冲锋的双腿，滚了一圈后把华冲锋死死地压在底下。宝音下半身无法动弹，可上半身依然可以反扑。 咚咚咚……一阵快拳出来，可惜全部打在宝音的腿脚上。宝音也毫不服软，扭着华冲锋的大腿就是一通“死亡翻滚”。激烈的相互遏制中，两人已到草坪的边缘，并顺着斜坡轱辘轱辘往下滚。 有一双擦得铮亮的黑皮鞋出现——谁这么大的胆子？胆敢挡住两人滚动的方向不让！ “都给我起来，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了！”白院长俯视着一身草屑的俩家伙，脸色很不爽的样子。 院长大人驾到，两人这才悻悻地各自放手，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白院长后面还有两人，分别是宗方和摔角队的助教格日勒。和白院长的神情一样，宗方的表情也很严峻：上次和李凌群他们闹得不愉快，毕竟还是队内矛盾，可以用实战训练作为借口，小范围内意思意思就行了。但是，这次呢？怎么收场？ 四十六 处罚 <在立夫技术学院，对群体恶性打架斗殴的处罚没有太多回旋余地，可以直接开除。 大白天、学院中心区域、围观者众多、影响恶劣，还有，希望之星、强胜利的关系、国家短跑队介入、马上面临全国田径分站赛，等等一系列问题，让院方很头疼。为了尽量做到公平合理，白院长亲自挂帅，成立打架事件调查小组，而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双方停训停课。 于鹏等人主动挑起的事儿，活该被罚，只是害苦了华冲锋，明明是受害者，却没地方说理去。好在他的心脏比较大，停训？自个儿独练总行吧？ 说来华冲锋没什么损失，而对方有两人挂彩：麻吉甲温脑袋虽无大碍，但软组织挫伤，伴随轻微脑震荡，够他休息半天的；于鹏最严重，右前臂骨裂要上夹板处理，康复之前是没有法子训练了。 一拳就把悍将弄成骨裂，这中间得有多大的仇恨啊？好在不是其它要害部位，否则不是要出人命官司？后来经进一步诊断，于鹏骨裂的部位有旧伤，华冲锋的重拳只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华冲锋饿着肚子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王一哲进来了。 “没事儿，换我我也打！”王一哲把一大袋食品往桌上放，“我们占理，走遍天下也不怕！至于立夫学院怎么处理你，那是他们的事。这事儿谁错谁对，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相信他们也不会罔顾事实。” 没有回话。 王一哲：“宗指导说了，只针对你的拳击项目来停训，而影响不到你的短跑练习。如果你愿意，咱们换到室内训练，耽误不了你参加椰城分站赛……” 还是没有说话。 “别想太多了，谁都是从年轻时过来的。年轻嘛，盛怒之下的难免会冲动，吸取教训比什么都强。” “王导，你说人一旦被逼急了，会不会激发出最大的潜能？比如，放一头老虎去追短跑运动员，这人会不会打破百米世界纪录？” 我晕哦！ 王一哲万万想不到，这小子半天不吭声，居然是因为在琢磨这个问题！所以，他一愣之下，当然无言以对。不过，就冲着华冲锋拥有这么大的心脏，也值得花功夫好好培养一番。 华国高水平的田径运动员不多，因为实力不够内心没底，很多人第一次出国参加比赛的成绩一塌糊涂，很大程度上打击了所有人的自信。为什么说华冲锋有一个大心脏呢？一打三的打架没吃亏，而且过了就过了，事后也不多想，这难道不是一个准优秀运动员应该具备的心理素质吗？ 下午三点，当摔角队“三贱客”各处一室沮丧不已时，华冲锋悄悄换好跑鞋，前往多功能大厅备战。虽然他尽量行事低调不惹人注意，可在行人稀少的便道上，还是遇到几个其他队伍的小选手。值得欣慰，从眼神和笑容上，看得出人家似乎并不反感他。 继续昨天的爆发式起跑训练，练了几组后，起跑时间还是维持在0.2秒以上，没有太大改观。王一哲凝眉沉思片刻，将技术动作逐一讲解，可想想不放心，自己亲自踏上起跑器，准备再作一次示范动作。 “一、二、三，起跑！”王一哲自己读秒，然后…… “哎呀！”刚冲出去，只听得王一哲一声哼哼，人像被电击般全身抽搐，接下来已是一瘸一拐的了。 “王导？！拉伤了？” 坐在地胶边缘，王一哲忍着疼痛脱下鞋袜。在他的右脚跟腱部位，一道触目惊心的缝线疤痕留在上面。之前华冲锋还纳闷，为什么王一哲的右鞋后帮要有意剪短一截，现在终于明白了：昔日的希望之星，果然是败给自己的跟腱。 “跟腱炎、跟腱拉伤、腿部肌肉劳损，这些都是短跑运动员常见的职业病，所以，你要注意培养一个好的运动方式和放松方式，避免步我的后尘。”王一哲叹口气，一脸的不开心。 由于跟腱动过手术，王一哲做示范时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免引发旧伤。眼看华冲锋的起跑技术没有一点进步，而时间却一天天逼近，王一哲是真急了，所以才会发力猛跑，致使跟腱的旧伤复发。 “王导，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自己会处理……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说完，王一哲瘸着脚先走了。 这下好了，连最后一个教练都被干跑了。 缺少了虎视眈眈的王一哲，华冲锋反倒觉得一身轻松。他闭上眼抵抗着“晕眩”的干扰，起跑、绷紧、冲刺，一连来了几个百米跑。但每次回去查看起跑状态，发现液晶屏上的计时都赖在0.2秒开外不走。 毫无长进！而且间接造成王一哲旧伤复发！华冲锋喘着气前前后后打量着液晶屏，寻思是不是因为起跑器计时出了什么问题。 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华冲锋沿着临时跑道走了几个来回，最后索性躺倒在地胶上。起跑反应没有突破，让他转而向竞技王座殿堂求助。华冲锋努力脑补着打架时突然出现的“短跑技能槽”，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捷径。 记得短跑技能有“出发反应”、“途中跑”等这些技能点，“飞毛腿”不就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解的锁吗？“出发反应”下面肯定还有未触发的技能点，只是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开启。 问题又来了，就算条件不够无法达到解锁条件，拳击技能槽中的各技能点都能够一目了然，为啥跑步技能下面分支槽看不见呢？莫非也有一个先来后到的顺序？ 如果是这样，华冲锋还得加大训练量，否则没办法触发技能条件，也会影响今后成绩的提高。 起跑时间的长短和身体的绝对力量关系不大，要缩短时间的唯一途径就是多练多体会，让自己比较大条的神经变得敏感一些，一旦神经激活，起跑反应也会大幅度提高。 没人发令起跑，华冲锋只得自己diy，好在一离开踏板，起跑器就会自动计时，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起跑、返回，返回、起跑，一定要看到“起跑反应”有什么样一种高大上的技能槽，这个简单朴素的愿望，驱使着华冲锋周而复始的练习，直到晚饭时间。 吃过晚饭，华冲锋预感打架事件调查就快出结果，所以哪也不去，老实呆在屋里等着。好容易逮到华冲锋在屋内，侯震、白印等人纷纷过来嘘寒问暖，表示学院一定会秉公处理，大伙儿都对华冲锋的勇敢齐唱赞歌。 正说着，果然从传达室打来电话，让华冲锋立即赶去院长办公室。涉事双方一到齐，白院长开始宣布调查组的结果，以及院方最终的处理方案。 “于鹏等人顽劣成性主动挑起事端，是本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华冲锋没有第一时间向拳击队反映问题，而是自作主张响应打架，是本次事件的次要责任人。” 真的，白院长等人和得一手好稀泥，调查结果绝对有推脱院方管理责任的嫌疑。明摆着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却非要各打五十大板，未免太过中庸了吧？白院长在宣读调查结果时，宗方、摔角队助理教练格日勒脸色如常一声不吭，说明两人已经认可方案了…… “这次打架牵涉面广，已经在学院内部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为了严肃校纪净化校风，根据本院制度，我们做出以下处罚……”念到这里，白院长有意识停顿一下，观察四个当事者的神情。“于鹏，作为挑起事端的主要责任人，屡教不改劣迹斑斑，作退回地方队处理。” 听到这里，小臂上了夹板的于鹏一声不吭，看来，这样的结果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咳咳……华冲锋呢，虽是受迫方，但却伤了于鹏的手臂。鉴于事主，也就是于鹏自愿放弃走法律途径，华冲锋侥幸逃脱司法制裁。但是，本院一贯公平公正……取消其持外卡参加北方六省一市选拔赛及明年举行的分站赛参赛资格，警告一次。” 宝音，记过一次，保留参训机会。 麻吉甲温，记大过一次，保留参训机会。 四十七 清者自清 的于鹏会主动放弃走法律程序？华冲锋偷眼瞧了一下宗方，不敢肯定是不是因为他努力的结果。不管如何，这次一对三的打架事件，算是给华冲锋一个警醒：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影响不好——实在要打，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 等众人散去，宗方把华冲锋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好了，不多说，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吧。”宗方面色凝重，“打架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向强主任通报，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华冲锋：“实话实说呗。” 一时间，这句话呛得宗方无话可说。好一阵难堪的沉默后，宗方又才开口：“失去外卡没关系，正好有足够的时间来打基础，也可以减少什么短跑分站赛给你的压力。再说，明年开年的国民竞技大会还有机会，不着急。” 接下来的数天，王一哲一直没有出现，应该是脚伤未愈。于是，似曾相识的一幕恐怕又将发生：起跑怎么练、如何练，是好是歹自己琢磨，反正也没有人出来帮助你指导你。 在小红楼还好一点，虽说没有专业指导，“斗战1号”好歹算人工智能，再不济，身边还有一个李杰充当救火队员。现在可好，一双跑鞋、一个起跑器以及一条不标准的跑道……对了，还有整整7页的高大上的“二十天速成计划”，构成了华冲锋“做外卡英雄”的原始条件。 这样也好，要是某一天成长为大明星，有人问起启蒙教练是谁，华冲锋可得好好装一回逼——教练？有啊，我的教练是空气！ 没有解除停训令，而且华冲锋也不想见到宗方、马驰等人，所以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也就呆在学院的多功能大厅。通过白印等“吃里扒外”的内线，他偷偷地弄了些杠铃出来，干跑不练力量肯定不行。 深蹲、快挺、负重……跑步之余，华冲锋和杠铃算是扛上了，当然华冲锋的智商……吃商还是不错的，这不，牛乳、水果等满满装了一篮子——是谁送来的？ 空荡荡的看台上，有一束微弱的阳光透过屋顶天窗，撒在浅蓝色的椅子上。一个长发垂肩的女孩儿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场地中间的华冲锋。 “贝儿？陈贝儿！你怎么来了？” 陈贝儿：“我怎么就不能来？” “那个……我是想问你啥时候进来的？我都没注意。” 陈贝儿抿嘴一笑，摇摇头没说话。一个台上一个台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静静的，有那么小半天没说话。 “我过一段时间要飞欧洲，可能要去一两个多月吧，向强队学习对艺术体操的理解。”还是贝儿先开口。 兵乓球、羽毛球、体操和大部分跳水项目，存在被清除出世运会的隐忧，而这样一来，对华国的夺金点影响最大。为了所谓的荣誉，国家体育总局不得不提前谋划，把许多原来一直上不去、但适合华国人发展的项目，如花样游泳、艺术体操等主要体现女性形体美、协调性的运动，作为这个世运会周期的突破点。 在一个酷爱体育的大老板的斡旋和赞助下，国家艺体青训中心“英蓓”二期的部分学员，得以前往基辅罗斯国家艺体中心交流学习，计划历时可能要两个半月。陈贝儿、刘颖等优秀选手有幸作为外派队员之一，前往那个万里之外的东欧平原之国。 从“快嘴”侯震口中得知华冲锋独自在这里训练，所以陈贝儿很容易就找来了。 “太羡慕你了，哪天我要有这样的机会，估计做梦都会笑醒的。” 陈贝儿：“会有的！而且就凭你这么努力，相信教练会第一个选你……你不是打拳击的吗？怎么又会跑来练这个？” 华冲锋咧嘴一笑：“嗨，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教练觉得我闲的难受，所以才给我安排这个任务吧。” 嗒嗒嗒，陈贝儿小跑着下了看台，仰头定定地看着华冲锋的脸庞。相隔几天，华冲锋脸上受伤的地方好了许多，看起来也没那么触目惊心了。对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得华冲锋心里发毛，以至于他的脸上红通通的，活像戏台上的关二爷。 当然，作为主动挑事儿的一方，陈贝儿好像也没好得哪里去，微微颤动的嘴唇，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可等了多半天，就是没见她开口。 两人谁也不说话，对视半响后，陈贝儿长出口气，一甩长发就准备出门。 “贝儿……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没了？”陈贝儿有点失望。 “……” “好吧，我走了！记住，别再和人家打架了。” 这个死侯震，嘴巴怎么就这样快呢？ 单独训练的第五天，起跑反应仍无起色，正当华冲锋陷于无计可施，当天下午，王一哲终于出现。拄着拐杖的他看起来情况不妙，但为了帮助华冲锋实现“外卡英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王一哲还是坚持来了。 “没关系，完美的起跑需要一个过程，”考虑到自己的情绪可能会影响华冲锋，王一哲主动为他减起负来。“还有几天时间，我俩再细细地抠一下，相信总会有好转的。” 根据王一哲手上的资料，今年已经结束的八个分站赛，创下最短起跑时间的是江浙闪电队的常超超，成绩为0.121秒。这个起跑反应还不错，放到国际比赛中也算比较拔尖的。改用爆发式起跑后，华冲锋最好的出发反应为0.213秒，这个成绩，好歹也算得上业余选手的高阶水平，并非糟糕得无可救药。 如果改回普通式起跑来呢？记得第一次测速时，也就是华冲锋跑出超过全国青年纪录的成绩时，就是采用的普通式起跑，而且出发时间还不错，好像还少于0.2秒。 王一哲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华冲锋的爆发力和肌肉能量更接近黑人运动员，只要坚持下去，爆发式起跑应该会让他如虎添翼。因此，无论如何，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和王一哲的想法不一样，起跑好坏不是重点，什么时候解锁“起跑反应”才是华冲锋最关心的东西。无可奈何，这个关键的短跑技能点好像铁板一块，不管作过多少回尝试，也没有办法重新唤醒“竞技王座殿堂”界面的出现。 临近比赛的日子不远了，这天上午，结束无功而返的训练，华冲锋刚回到宿舍，就接到解套通知，说拳击队的停训处罚已经结束，让他亲自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没等走进门，华冲锋首先听到宗方的声音—— “……是，我会多加注意，好的好的，强副主任。” 敲门进屋，白院长、宗方、刘小军以及体能教练马驰，全都挤在办公室里。 “坐下吧，小华学员。”白院长指一下沙发。 这又是准备开第二次批斗大会吗？华冲锋迟疑着，没敢立刻落座。 “你和摔角队打架的前因后果，我们已经全部查明。”白院长开门见山。 宗方：“要不是宝音主动承认，说李凌群、孟克是关键当事人，是他们教唆于鹏这二愣子欺负你，我们至今可能还蒙在鼓里。” 几人都在等华冲锋表态，本方也好有一个台阶可下。但是，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小子，还是一贯的沉稳，任你旁敲侧击、刮风下雨，依然好似石佛一座。 最后，还是白院长实在：“整件事情不是因你而起，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害方。面对我们轻率的决定、错误的处罚，你虽有天大的委屈，却始终只字不提……唉，孩子，立夫学院欠你一个道歉啊！我们大家欠你一声对不起！” 无所谓啦，又没有耽误起跑训练，还少挨机器人揍，挺不错的。 四十八 外面的天地 风十一月的北方大地，已是萧杀的初冬，而在华国最南端的省会城市——椰城，处处椰风海浪、细沙棕榈，好一派温暖如春、气候宜人的热带景致。 在琼州省体育中心，由华国田协主办、琼州省体育局承办的2120年田径联赛最后一个分站赛，已经正式开始。原来的田径联赛只有八个分站，椰城分站赛是今年才被列为国家级联赛的主办城市。 虽是华国最年轻的行政省，群众体育却开展得如火如荼，排球、田径的短跨项目等等，在琼州省都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从昨天晚上超过九成的上座率分析，国家田径管理中心将收尾的分站赛定在椰城，可谓明智之举。 在男子一百米预赛检录处，参赛的31名运动员已经检录完毕，一个个摩拳擦掌整装待发。华冲锋抽到第三组，然后根据他的10秒整的报名成绩，又被分到第三道次。和他一起分到第三组的还有其他7名选手。在这当中，有3人报名成绩进了10秒之内，其中名气最大的，当属去年田径联赛总决赛200米亚军肖吉飞，他的报名成绩为9″96。 九点正，田径联赛椰城站男子百米预赛第一组比赛准时发枪。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发生，再过十分钟，就轮到华冲锋踏上跑道，以他那基本靠自学成才、训练不满一个月的身手，接受7名专业运动员们的洗礼，等待命运女神的安排。 今天是周末的第一个休息日，有一部分热情的椰城市民早早来到这里，主席台及对面的看台基本上坐满了观众。 作为运动员，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不就是在等待这么一刻，等待在观众的山呼海啸声中绽放自己吗？ 第一组8名选手已经在试起跑器，而在出发点后面的检录处，可能是第一次参赛的缘故，第二、三、四组的一些年轻选手看上去略显紧张，有念念有词的、有心神不定的、还有一个从进入检录处便抖抖抖……抖森附体，从一开始就抖腿，一直抖个不停。相比之下，一些老油条就蛋定得多。 华冲锋不紧张，只是一直和自己的跑鞋较劲，脱了穿穿了脱，没完没了。 砰！看台被点燃的同时，第一组选手随着发令枪响冲出去了。 这一组实力最强，报名成绩进入10秒大关的就有5人，还有2人正好10秒，所以竞争也空前激烈。 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八个人起跑看来都差不多，并在前50米保持齐头并进的模式。很快，过了60米后，硬实力开始发挥作用：两名岭南省的选手和一名赣鄱省运动员脱颖而出，牢牢占据前三名的位置，并将优势延续到终点。 9″95、9″99、10″01，这是第一组前三名的成绩。按照组委会规定，每组前三名及四个小组中成绩最好的三人，共17名选手可以晋级复赛。 接着，第二组登上起跑器。因为这一组有琼州的本土选手，而台上有亲友团，所以热闹得很，欢呼声、加油声明显大了。客观来说，热烈的环境气氛，比运动员间相互较劲更刺激，也更能激发运动员的斗志，有利于他们突破潜能，创造更多的好成绩。 当然，也有副作用—— 观众声音太大，影响到运动员听枪声，结果害得裁判组不得不中断比赛，等现场声音小一点再重新倒计时比赛。这样一耽搁，让华冲锋这一组人马多等了好几分钟。 出发后，有两个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比赛的愣头青，明显兴奋过头，一人抢一次跑，两人都被成功罚下。 结果，六个人比赛三人晋级下一轮，50%的成功率。第一名10″03，第六名10″21。 终于，轮到等待多时的第三组上场。 本组恰好也有一个琼州省的本土选手，名叫欧经理。在这组所有选手中，身高达1.93米的欧经理显得鹤立鸡群。尤其他的骨骼粗大，双腿修长上身健硕，虽然容貌看上去还很稚嫩，可早已是沙场老将，前途可谓无可限量。 欧经理是前年世界少年田径锦标赛男子100米冠军得主，当时的夺冠成绩是10″02。后来因为连续受伤休养，耽误了好几个全国性的重要比赛，直到今年最后一个分站赛在家门口上演，欧经理才正式复出，参加他第一个成人级别的国家级比赛。 第四跑道的肖吉飞已经年逾三十，原来的主项是200米。由于长期被该项目的第一人胥力压制，肖吉飞不甘心当千年老二，今年下半年转而主攻100米。还别说，过了三十岁的他居然从此开了窍，在竞争更为激烈的直道上，肖吉飞连续突破自己的成绩上限。在上一站的羊城比赛，因为决赛犯规被取消成绩，于是，这一站就成了肖吉飞争取总决赛和田径街头巡回赛的最后机会。 另外两个报名成绩进入10秒的分别是胡亚伟和田健，胡亚伟来自燕赵省，田健来自川蜀省，两人都是国家青年队百米接力组的后备人选。胡亚伟作为百米赛道上难得一见的北方选手，成绩如何，也是本组的一个看点。 开始介绍道次，其他选手倒还好，因为大都是吃这碗饭的，观众也脸熟，选手彼此之间多少也有一面之缘。唯独介绍到华冲锋时，观众都是一脸漠然，不知道这小子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关系户，报名成绩到底有多大水分。 持外卡参赛的运动员一共两人，在大屏幕上也有显示：华冲锋和欧经理。因为欧经理长期缺阵，虽然早在田协注册，但一年多没有成绩，只得持外卡参加比赛。 欧经理在2道，紧挨着华冲锋。也许两人都是外卡选手，也许年纪相差不大，其他选手选择无视华冲锋时，欧经理主动拍拍华冲锋，两人从此算是认识了。 “各就各位，预备……” 闭上眼，集中精神！ 七人都在全神贯注听枪响，而华冲锋却在随时应对即将到来的“晕眩”。 有过上次干扰发令枪响的教训，而且这组还有硕果仅存的本土选手欧经理，所以，这次观众明显老实多了，全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发令员的食指一动。 等去等来，迟迟没有响枪，看台上的人群和运动员都不耐烦了，零星的口哨声从台上传来，更有性急的观众甚至站起来骂街。 成了众矢之敌的发令员急忙举发令枪，朝裁判席招手示意。一阵手忙脚乱，主裁、副主裁跑出裁判席，胖乎乎的主裁手中还多了一把发令枪。原来，迟迟不开始的原因，竟是国产的发令枪出了故障！ 要命的工艺制作技术，害得发令员一大家子亲戚代为受过，也直接杀害运动员细胞无数。 室外比赛就害怕这种突发情况，尤其在运动员热身后，长时间耽搁，身体肌肉容易变得僵硬，对竞技水平的正常发挥影响很大。 再一次回到出发点，就在众人暗自憋劲，把力量留待枪响之时，咚……起跑器前，有人直挺挺地摔倒下去。 哇……看台上发出惊呼声，观众纷纷站起来看究竟。 什么情况？裁判席那边也是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主裁、副裁以及田径管理中心的官员，争先恐后地跑向出发点。 发令员、其他运动员近在咫尺，更是吃惊不少。 华冲锋倒下了，是第三道的华冲锋倒下了！ 观众甲：真是的，还是头一次看见被活活吓晕的运动员。 观众乙：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没干过运动员，你是不知道人家压力有多大！ 观众丙：听你的口气，你干过？ …… 发令员、运动员却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服用违禁药了吧？当场晕倒，这小子是嗑了多少剂量？他的药剂师得有多不专业呀？ 田管中心官员：事情来了！腥风血雨再现江湖？又一次查处违禁药品的大行动就这样来了？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时，华冲锋居然又重新站了起来，他举起双手，摇头晃脑地表明自己没事。裁判员和发令员哪里肯信，抓住他准备往担架上送。看见直道这边出事，远处跳高的、跳远的，以及准备三千米比赛的工作人员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纷纷跑过来一探究竟。 “我真的没事，请让我继续比赛。”华冲锋一脸哀求状。 急救医生经验丰富，为了不耽误时间，他草草给华冲锋检查了一下，即点头同意可以继续比赛。主裁也是运动员出生，他知道一个田径运动员有多么不容易，所以，硬着头皮允许华冲锋重上跑道。 四十九 出发即落后 外又是一分多钟的耽误，第三组运动员终于可以重新上道了。 有了这次意外，华冲锋成了全场最理想的焦点。当他踏上起跑器时，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观众为他一个人响起长久的掌声。赛道两旁的工作人员不敢大意，死死盯住华冲锋的一举一动，如果再出现跌倒的情况，那就怨不得大家不给他机会了。 枪响之前，离得近的工作人员有一个惊人发现，当发令员高高举起发令枪时，别人都是两眼圆睁、精神高度集中，唯独华冲锋双目紧闭，不知道是因为过于紧张，不敢正视跑道？还是在做心理暗示……马上要发枪了，你做毛的心理暗示？ 发令枪响，八个人……不，七个人像一群疯狗看见肉骨头一样，狂奔而出。而落后的那个，就是刚才摔倒的华冲锋。大家都奋勇向前，唯独他棋差一着。所有人都在玩命，华冲锋却明显滞后了。 肉眼判断，华冲锋已经输在起跑线上——看看跑在前面的肖吉飞、欧经理……人家一出生就几乎站在终点线，你还特么说什么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百米比赛，决胜只在百分之一秒之间；像世运会、世锦赛这种竞争特别激烈、水平特别高的比赛，胜负有时候要精确到毫秒。而事实上，毫秒已经是极致，世界大赛没有精确到万分之一秒的必要，部分原因是人类的瞬间速度永远赶不上飞机汽车，万分之一秒毫无意义。 果然是关系户！华冲锋从开始便落后，再看屏幕上华冲锋名字后面备注了“外卡”的参赛资格，有人开始给华冲锋下论断。 明明已经落后，还不睁开眼，你梦游啊——皇上不急太监急——赛道外侧的工作人员怒其不争，愤愤地吐着槽。 10米、20米、30米……台上观众看傻眼，一群人在前面狂奔，落下华冲锋一人在后面拼命追赶。 前面3、4米处，肖吉飞一马当先，胡亚伟差了半个身位，暂列第二位；麻辣选手田健、琼州本土希望欧经理两人步步紧逼，占据三四名的位置。又隔了2米左右，排位在五六七位置的几个选手拼尽全力，就算赢不下比赛，能把后面的华冲锋多拉开一点距离，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华冲锋盲人一样，既要竭力抵抗“晕眩”的干扰，又要保持良好的方向感，不能压线更不能和别人相撞、追尾，虽然仅从脚步声，他已判断出自己落后了一大截。 气喘、心跳，华冲锋几次想睁眼看看脚下橘红的跑道。虽然投入训练时间不满一个月，但毕竟当着这么多观众第一次出现在田径赛场，他希望用自己的良好表现，弥补一分钟前不慎摔倒的尴尬，让大家凑合着接受他、认可他。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睁眼。 肖吉飞今天状态很好，身体轻盈体力充沛，数着步点越跑越带劲儿。27岁的胡亚伟咬牙坚持，但大小腿同时发沉无力，跑到60米处便感觉力气快要用完，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儿。欧经理甩开大长腿，以一步相当于别人1.5步的步幅，死死咬住胡亚伟。而由于不习惯当地清淡的饮食，麻辣选手田健这几天就没好好吃饱过，现在需要碳水化合物转化成能量之时，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是非经过不知难，他体内的积累明显跟不上趟。 一、二、三……数到第五秒，华冲锋迫不及待打开眼帘：咚咚咚的脚步声中，他居然盲人摸象般超过第七名选手，现在基本上和第五、六名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距离终点线约30米，距离田健不足2米，距离大高个欧经理也就是3米左右。 一般来说，运动员的兴奋点和周围环境的刺激成正比关系，天时地利人和，对手强悍、最后加上运动员良好的身体状况，可以有效地引爆他们的小宇宙。 追、追、追！ 华冲锋绷直了身体，猛然间拉高了步频节奏，步伐的间距也更大了。有如流星赶月的强势追赶下，“飞毛腿”技能被充分激发出来。狂奔中，他仿佛看见技能槽那一丝似有若无的蓝色慢慢明显起来，好像一汪清泉渐次沁润着干旱的土地，虽然少，却足够鼓舞人心。 还剩下最后的20米！ 就在上一个10米，华冲锋甩开第五名的纠缠，以狂奔之势超越了田健，距离前三名更进一步。 而在此时，欧经理和胡亚伟的位置发生了改变，有着黝黑皮肤的欧经理已经超过胡亚伟半个身位，几乎就要同肖吉飞形成并驾齐驱之势。而且，只要他高兴，随时可以摊开大长胳膊，佯装不慎碰到前者身体的某个部位，从而延缓对方的速度，虽然他也不一定捞到什么好处。 在国际一级比赛中，这种用下流的手法干扰对手、投机取巧的伎俩，不能说比比皆是，却也不能说没有，尤其在60米、100米以及110米高栏等需要以高速度维持优势地位的项目上，就更为突出一些了。 万一裁判没看见？或者假装没看见呢？ 高速运动中，稍稍有一点外力作用，就可以改变运动员的前进轨迹，轻则拖慢比赛速度，重则失去平衡、倒地受伤。 事实上，欧经理无需使用这种战术赢得领先地位。因为在身体条件、身体力量和身体素质的比拼上，肖吉飞已经失分！大家都是强弩之末，越接近终点，先天条件好的越有优势。靠暂时的身体状态抢占先机、靠完美的技术包打天下？不，至少在100米赛道上行不通。前面允许你领先95米，最后5米也会被惊天大逆转！ 这就是简单粗暴的直道理论！这就是活生生的暴力美学！ 最后15米，在欧经理、肖吉飞两人之间的竞速中，前者已经稍稍领先半个身位，而且还有继续拉大的趋势。在两人身后不到2米，华冲锋像安装了人体马达一样，蹭蹭蹭，大步流星追上胡亚伟，倏地把他甩在身后半米之遥的地方。 看台上寂静无声，大家简直全看傻了。一个欧经理都已足够惊爆眼球，后面更是石破天惊——一个持外卡参赛、起跑前竟莫名倒地的无名之辈，以狂暴的速度迅速追上来，简直无法令人相信！ 总之，这张门票没白买。 而在裁判席那边，华冲锋、欧经理两个后起之辈的优异表现，让见多识广的裁判们纷纷起立，伸长脖子一个个看得心驰神往。虽然现场有大屏幕实况放送，可他们宁愿选择远远看着赛道，似乎这样才更真实。 回到赛道。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华冲锋已经追到几乎和肖吉飞并排而行的身位。隔得远看得不真切，通过大屏幕却很容易发现，两人的步频相差不大，可华冲锋高过一头，步长也比肖吉飞长出许多，后来居上是板上钉钉的了。 还剩下最后10米，加持了“飞毛腿”技能之后，华冲锋一路狂追，一口气接连超越6个人。现在，在终点线和他之间，还隔着最后一道屏障——大他一岁多的本土选手欧经理。 欧经理的祖祖辈辈都是海上的渔民，如果一切如常，小欧也会成长为一个成功的渔民，虽然他的爷爷憋了半天，给他取了这么个几乎可以秒杀众生的名字。可是，命运偏偏给欧经理一个180°的转向，13岁那年，出类拔萃的高度让他被体校相中，然后，欧经理开始进入体校排球队进行排球训练。 欧经理自小生长的那个地方，乃是琼州省有名的排球之乡；而他那超过1.90米的身高，在海岛省份绝对有发展前途，凭借着高人一筹的身体素质，可以提前下结论，继续练习排球，欧经理至少可以打开省队的大门。 一场亚运会男子100米决赛的赛事直播，改变欧经理的命运，让他离开摸爬滚打一年多的球场，转而在直道上挥洒年轻的岁月——迪拜亚运会男子百米决赛，华国和霓虹国各有三人晋级。最终的结果却令人震惊：冠亚季军被霓虹选手包揽，三名华国人一无所获！ 欧经理发誓，一定要在直道上干掉霓虹人。 如果不是意外受伤，如果不是国内医生的误诊，欧经理不会修养了近两年才重新复出，也不会可怜到需要借助外卡，才有机会搭上这趟末班车。 现在，跑到最前面的两人，一个不满20岁，一个不满18岁，都是靠自己的硬实力挤掉其他选手，向着自己更新的起跑线前进。 剩下最后10米，只差2米左右就可以撵上欧经理，华冲锋追得上吗？两人谁会笑到最后？ 五十 成绩 时世运会100米赛道，从静默到爆发，出发、加速、维持、冲刺，八条跑道、九秒钟时间，看谁老子天下第一？！亲历者荣耀一生，观战者血脉偾张，简单、暴力、稍纵即逝。正因为直道上集中了人类最基本的运动元素、也因为够凶够猛够刺激够直白，所以，才是当之无愧的竞技比赛之王，运动王冠上的明珠。 许多年了，当其他国家、其他人种的运动员，还在为能在世界运动会、世界田径锦标赛上听到下一枪苦苦寻觅时，加勒比诸岛国（以牙美卡为首的一系列小国）、米国的黑人运动员们却为参赛名额打得头破血流。 为啥？ 按理，每逢世界大赛，每个国家只能派到三个参赛名额，当一个国家有天赋的运动员过多、随便找几个人就能组成一支队伍叫板世界时，这才叫幸福的烦恼。 一句话，越简单越容易上手的竞技体育，实际就是比谁的天才更多，谁的天赋够高。 这次参加椰城分站赛100米比赛的运动员中，就有两个疑似天才的家伙：华冲锋和欧经理。 欧经理还好一点，最少头顶上还有一个世少会百米冠军的光环，华冲锋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毛孩子了。 两人把持着第三组比赛的头两名，这让许多练习田径多年、不断尝试采用各种技术提高速度的“老人”们情何以堪？ 好容易甩开肖吉飞的纠缠，感觉后面又有更厉害的人追上来，而且形势更严峻——微微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欧经理用尽力气使劲摆臂蹬腿，坚持要守住最后几米的优势。 呀呀呀……华冲锋卯足了劲紧追不舍，此时，他眼里只有赛道尽头的那道白线。 在直道上，如果后程的实力够强，有目的地追赶前面的领先者、或摆脱追赶者，真是一件很刺激的活儿，而且观众也看得过瘾。 一个拼命想要追上，另一个正跑到畅快之处怎会轻易缴枪？两人用正面pk点燃全场，引来海啸一般的加油声、叫好声。 8米、7米、6米……终点越来越近，华冲锋始终还差一个身位的距离，第一名似乎非欧经理莫属。 第95米，像观看电影快进一样、镜头拉快十数帧，正面看台的所有观众均感到眼前一花，一个红色的影子倏地蹿出来，魔性十足地冲向终点。 而此时，稳居第一的欧经理成竹在胸，胜利就在眼前，就算遇到刀山火海、天打雷劈，也不能阻止他夺得小组冠军。 几乎就在欧经理越过终点线的同时，华冲锋的大长腿也踩到终点线上。 谁赢了？ 到底是欧经理还是华冲锋，谁率先冲线？观众的眼睛不是红外线，根本分不清辨不明。欧经理从第三跑到第一，华冲锋更是连续超越6个人，因为他们的存在，让这场本应平淡的小组赛变得一波三折，从头到尾充满着不确定因素。 撞线之后不到1分钟，通过技术台的中转，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出比赛成绩： 排名运动员代表队成绩备注 1 华冲锋持外卡 9″98 个人最佳成绩 1 欧经理持外卡 9″98 个人最佳成绩 3 肖吉飞潇湘省 10″04 4 田健川蜀省 10″15 赛季最佳成绩 5 胡亚伟燕赵省 10″16 平个人最佳成绩 …… 厉害了，我的哥！从最末位冲到第一位，简直逆了个天！ 看台上，观众开了锅，能站起来的绝不坐下，一个个手舞足蹈的，好像是自己赢了比赛。传说中的椰城市民，不愧是热情似火的南国人。 检录处的侧门那边，王一哲和许多参赛的运动员、教练员一样，为这场原本应该平淡的比赛着迷。虽然一波三折，尤其在起跑时发生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插曲，可结果总还算让王一哲满意。 并列第一也相当于赢了比赛，华冲锋有多高兴呢？反正观众看不出来。他拍了拍大长腿，接着主动走过去和欧经理击掌，然后紧锁眉头走向休息通道。和欣喜若狂的欧经理一比较，这小子简直像个木头人。 冲过终点之时，“竞技王座殿堂”界面上，那个奔跑小小人儿的标记出现了，不过，出发反应和途中跑这两项技能并没有任何改变，系统只是提醒：“恭喜你，冲刺技能点下的‘音障’技能槽解锁了，取得‘音障’技能后，下一个需要解锁的技能槽是‘音爆’。友情提示，‘音爆’很难解锁，你还得付出百倍的努力！” “音障”是个什么水准？“音爆”又得需要多高的水准才能达到？接下来会是什么？还有哪些内容需要学习提高？竞技王座殿堂的主人星神太爱卖关子，木木又是一个唯马首是瞻的可怜虫，俩家伙倒没啥，可让人家华冲锋两眼一抹黑走到底！唉！摸着石头过河？起码也得有石头可摸啊？ 9″98，在本组其他运动员眼里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个好成绩，可对华冲锋而言实在不值得高兴，想当初光着脚都能跑个9″97，现在反倒退步了。 观众意犹未尽中，第四小组比赛的参赛运动员已经就位，一个个信心满满！第三组无名之辈的荣耀表现，让他们豪情万丈高——万一一个不小心，突然爆发呢？有时候，成为全场的焦点人物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他们当中有谁能够复制第三小组的疯狂？ 在这个时候参加最末站比赛、妄想搭上总决赛末班车的运动员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前面的分站赛上好手如云、竞争惨烈，像他们这种无名之辈，恐怕鲜有机会挑战成功。 所以…… 如果没看错，在站各位都是垃圾！ 垃圾堆中……不，这最后的7名参赛选手中，还是有人具备一定实力——身披371号码布的丁俊武，是国家青年集训队成员之一，主项是400米和400米栏。他出现在这次100米比赛中，算是这一组最大牌的另类选手。 同样是跑步项目，400米和100米却基本上分属于两个截然不同领域，比赛的难度和跨度，基本等同于专业400米运动员和专业400米高栏运动员之间的转换。 在国家田径管理中心的官方网站上，丁俊武的名字出现了两次，分别是400米国家青年纪录保持者，以及400米高栏国家纪录保持者。以他22岁的年纪，独霸两个400米，难能可贵，况且两个400米的成绩还不错。 因为还没取得任何成绩，和丁俊武一比，华冲锋从拳击跨界到百米简直不值一哂！400米国家青年纪录、400米栏国家纪录的保持者，那不是一般牛逼的哟。 丁俊武的报名成绩是9″96，据说练习赛时他还跑出过9″89，顺风。如果这个成绩属实，丁俊武完全有资格代表华国，去参加国际大赛的百米项目。讲真，看他那一身腱子肉，似乎更适合去干需要爆发力的短跑项目；只是他现在的教练是个老顽固，说啥也不准丁俊武离开400米的环形赛道。 这次丁俊武能参加比赛，完全是国家体育总局干涉的结果。所以，如果要感谢，丁俊武首先得感谢政府的宽大…… “预备……”发令员高高把枪举过头顶，全场又一次变得鸦雀无声。 砰！ 目测，六个人同时蹬离起跑器，以几乎相同的奔跑节奏，去争取最后的门票。落后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华国400米和400米高栏的双重希望——丁俊武。 毕竟是400米出身，而且过于自信惹了祸，丁俊武的起跑反应稍慢，明显不如专业跑直道的对手们，和华冲锋类似，他出发就落后。 咦？又有好戏看？！ 观众们陆陆续续站起来，尤其因为走神或关注其它比赛而错过上一组比赛的观众。丁俊武出发阶段的落后，害得他们肾上腺素迅速奔涌起来，不比正在玩命的运动员们来得少。 本组的选手大都年纪很小，最大的才23岁出头。其中有人虽然有过大赛经历，但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一来，“忘我的比赛”就不容易做到，即便只是短短的一百米距离，也容易发生状况—— 跑出去63米+72厘米处，暂居第一个的钱江省选手突然腿软，一个趔趄就摔倒了。关键是，他匪夷所思地摔出一个奇怪的角度，用自己的身体筑起了一道不长不短的人肉栏架，随之产生出蝴蝶效应。在他的努力下，最终成功弄倒了左右相邻跑道上的两个选手，而这两人正好暂居第二、三名的位置！ 机会来了！ 丁俊武几个大跨步，超越橘红塑胶道上仅存的三个对手，完成后来居上的大逆转。 他的成绩，最终定格在9″96上。 五十一 就为听到第三次枪响 第一天比赛结束，男子100米复赛的排位已经揭晓，华冲锋作为成绩并列第三好的运动员，被安排在复赛的第二小组里面。 “好好在明天表现一下，林强指导会从华京飞过来看你比赛。”王一哲肯定了华冲锋的成绩，并给他打着气。 华冲锋咧咧嘴，嘟囔嘟囔地不知说些啥。看那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不甚满意。王一哲还想再**几句，突然华冲锋的电话响了。 “喂……啊，宗指导您好！”华冲锋掏出薄如蝉翼的电话，这是临行前宗方特地给他配的，友情赠送。“对啊，我现在仍在椰城比赛……结束？得到明天下午才比得完呢！” 原来，宗方来电说，三天后有个比赛，立夫学院已经给华冲锋报了名，派他作为学院的代表，去天竺国参加拉杰夫金杯拳击邀请赛，以他弥补无法参加的北方选拔赛。出国手续什么的基本上已经办妥，就等他回去出发。 这下麻烦来了，一门心思练拳击不好，搞什么跨界嘛？ 王一哲：“不要紧，还有几天的缓冲期，不会耽误你出国参加比赛的。” 但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而在于“竞技王座殿堂”会不会发飙，挑在拳击比赛时，突然弄出什么新的花样来捉弄华冲锋。 “没事王导，如果我实力再增强一点，再多的比赛也扛得住。” 回到运动员指定入住的酒店，王一哲当起了按摩师，用他刚学会不久的指法，替华冲锋作腿部按摩，希望借以消除肌肉疲劳。 “明天和你分在一组的李桐，就是预赛中跑出9″95的那个家伙，将会是你的头号对手。李桐的特点就是起跑反应奇快，而且每次起跑都可以保持最高水平。如果要进入决赛，你必须将他作为参照对象。” 华冲锋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当天晚上，一场小小的热带风暴登陆椰城，大雨不消停的下了一整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风停雨住。 十点整，椰城体育场，分站赛男子100米复赛两个小组的比赛如约而至。场地的排水功能不错，一夜大雨给比赛带不来多少麻烦。 预赛成绩为9″96的400米栏国家纪录保持者丁俊武，琼州本土选手、昔日的世少赛冠军欧经理，都被分在第一小组。另外，肖吉飞和占据四个小组中三个最好成绩之一的田健，也被安排在本组出场。 能进入复赛的绝没有弱者，愣头青们早已为他们的青涩，付出了出局的代价。 和风中微有凉意，往日积郁在场内的空气被更清新的气流取代。风速+1米、室外温度19c，一切条件有利于创造好成绩。 发枪、出发，八人几乎同时蹬开起跑器，竞速开始。 丁俊武一改昨日起跑不利的情况，计时器显示，他竟以0.154″的起跑反应名列第三！他的爆发力在本组数一数二，而一旦起跑的弱端解决了，基本上没有人能与他抗衡。 除了1.93的大个子欧经理。 根据成绩排序，欧经理被分配到第五跑道。他的起跑反应尚可，但本条跑道使用频度较高，以至于在起跑器前面5.37米处的塑胶跑道上，出现一个浅浅的小坑。 欧经理跑出去的第三步，脚尖恰好落在坑上。于是，一个踉跄，差点没把他甩个大马趴。欧经理拼命控制住身体，不让自己的艰苦训练和一年多的等待，在短短0.1秒钟之内化为乌有。可是高速跑动之下，身体并不完全受控。只见欧经理猛地扭曲着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前迈几步，好不容易才没让自己摔出去。 更万幸的是，他没有踩线，保住自己晋级决赛的一丝希望。 直道就是这样，机会和误会并存，失望与期待共处！ 等欧经理重新回到正轨，人家早已跑远了，最后一名都拉开他2米之外！ 换成别人，可能也就放弃了，但欧经理的大名岂是凭空得来的？“经理”两字，充分说明渔民出身的爷爷对他抱着多大希望？ 一般情况下，落后者十有八九就会好一通狂追，殊不知这样会打乱自己的步伐步频，让自己陷入一直被动局面。 回到正轨，欧经理咬紧牙关，甩开膀子和大长腿，以重新出发的姿态调整战术。当然，这样跑起来比较辛苦。在+20米处，欧经理终于赶上第七名选手，距离排位在四、五、六的三人也只有一步之遥。 百米比赛，百分之一秒也不能放过。欧经理受困于跑道的凹凸不平，至少耽误了0.3秒，而这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会发生许多变故。累死累活跑完全程，他仍然只获得小组第四名。 肖吉飞小组第一，成绩为9″95；丁俊武小组第二，成绩为9″97；田健小组第三，成绩为9″98。欧经理跑了个10秒整，这个成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按照分站赛的奇葩规则，决赛排位只看复赛的成绩而不论小组名次，一旦第二小组的八个人全跑进10秒以内，欧经理只能自动出局。 巨幅显示屏给出最终成绩，观众大都不满起来，嘘声倒彩声此起彼伏。 欧经理有自知之明，这不能责怪观众们，毕竟你欧经理的表现不好，人家发泄自己的情绪也是正常的。起哄吧、骂街吧，反正劳资装聋子就好！ 场地边上，欧经理如芒在背般等待着第二组发枪比赛；而出发点那边，八个运动员抖擞精神，摩拳擦掌准备最后一搏。 预赛第一的李桐，来自真正的体育世家，他的爷爷李尧民、父亲李占斌、母亲王小露都在田径场上赫赫有名。21岁的李桐打小就在国外生活、训练，张嘴就是一口标准的洋文。在他的胳膊上、胸口上也满是花里胡哨的刺青，再加上喜欢喷点香水，所以，李桐往人堆中一站，总是显得很另类。 李桐排在第四道，华冲锋紧挨着排在第五道。或许是李桐注意到华冲锋昨天的表现，因此他一上来就高昂着脑袋，目中无人的情况很严重。 说来也怪，在国外流行多年的紧身运动衣，在华国田径界就是流行不起来。不仅流行不起来，运动员们还很排斥，极少有人愿意穿。八名参赛运动员中，只有李桐一人穿着让身体凹凸有致的紧身衣。 砰…… 起跑反应是0.201″，华冲锋还是起跑最慢的，没有之一。 小组赛上，华冲锋的奇异表现已经被很有一部分人给记住。所以，他渣渣级的起跑没有出乎意料，大家都在等着看他接下来的狂野飙速。 体内竞技系统的强制转换，给华冲锋带来困扰。放眼全世界，有哪个运动员会带着“晕眩”参加比赛？尤其是出现在这种短短几秒就结束的比赛？ 于是，从华冲锋身上，昨天的那一幕仿似重演。起跑落后，而且前面跑得小心翼翼，好像在雷区中穿行。如果不是身边换了一拨人，观众会产生时空倒置的错觉。 四秒钟过去，李桐果然已经杀出重围，一骑绝尘地冲到最前方。在他身后，一个白衫和一个黄衫选手紧追不舍。盲眼而跑的华冲锋，现在和第七第八道的选手基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塑胶跑道渗水性能较好，脚步落在上面不会打滑。清风徐徐，顺着风向奔跑，让久经训练的运动员们均感身体轻盈；天时地利人不一定和，如果一切顺利，大家都期待有一个好成绩出来。 睁眼！ 一声令下，好像如梦方醒一样，一直被体内的“恶魔”压制了3.77秒的华冲锋，终于开始又一轮的冲锋了！ 也不是没人关注华冲锋的眼睛，跑道边上站着好几个呢！见到华冲锋双目圆睁，昨天就开始留意华冲锋表情的工作人员们，心里禁不住都咯噔一下，全身像被电击似的，心里直说“来啦来啦，好戏就要开锣了！”。 五十二 荣耀全场 照理说能闯进复赛的都不弱，可或许是经过第一场比赛的洗礼，华冲锋睁眼后，感觉现在的感觉比预赛还好跑。等到跑过80米多一点点，他就连续超过六人，到最后，和预赛基本一样的格局出现了，前面只剩下一人而已。 越接近终点，前面那一股浓得发稠的香水味儿，就越往华冲锋的鼻孔里钻，弄得他胸闷气短，不得不憋着气埋头猛跑。可没有正常的呼吸维系高速跑动，会有什么状况发生呢？ 嘟嘟嘟……不会怀疑，竞技王座殿堂开始报警—— “注意，请保持呼吸系统的正常，否则会导致严重……” 我去！有多严重？难道比得上被动嗅闻含着体味的香水味儿更严重？再说，谁管你严重不严重？当务之急，就是冲出这个空气被污染的重灾区！ 观众和工作人员眼前一花，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回到他们的视线中：好像破茧而出，华冲锋猛地一震，汽车换档一样跑动速度陡然提高了。 “警告、警告，立刻停止运动，系统面临崩溃、系统面临崩溃！” 整个人已经冲刺起来，达到了最高速率，想立马停下来可能吗？况且，现在的华冲锋只想摆脱香水的纠缠，所以，现实情况是他绝对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距离终点线还剩最后10米，狂奔90米无人可敌的李桐，却在这一刻，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对自己最大的威胁已经来临。实话实说，李桐的起跑不错，途中跑节奏感很好，冲刺也无可挑剔，如果没有最后一刻拍马赶到的华冲锋，李桐应该能做到，以一个漂亮的成绩昂首进入决赛。 即便有场外杂音，后面噔噔噔的脚步却异常清晰。李桐脸上、脖子上的青筋爆突，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第一名旁落。小组比赛冠军？好歹也是冠军呀！ 只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李桐说了算的。就在93米+78厘米处，华冲锋挟着无可比拟的威势，以千分之一秒的用时越过李桐，把这家伙秒杀到第二位。 98米、99米、100米！此时此刻在众人眼里，华冲锋化身为一头自带外挂系统的蛮牛，无可阻挡！ 成绩很快出来！ 9″90！9″90！！wooooo……华冲锋创造了本次分站赛开赛以来最佳成绩！ 直道正面看台上的人群沸腾了，因为他们最先看到成绩，也因为他们看得最直观。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场边的工作人员、裁判席的老家伙们、主席台上体育局的头面人物，却更看重最后的9″90。 9″90是近一年多来的全国最好成绩，上一次出现突破9″90的情况，已经是2119年左右的事儿了。 技术统计台一顿手忙脚乱后，大屏幕上出现这么一排更新数据： 排名运动员代表队成绩备注 1 华冲锋持外卡 9″90 国家青年纪录 2 李桐赣鄱省 9″97 …… 现场条件，风速+1米，成绩有效！ 华国田协规定，19周岁以下的运动员创造的新纪录才算国家青年纪录。华冲锋要下个月才满18岁，在17岁零9个月的年纪，就取得这样骄人的成绩，实属不易。 于是，观众又看到奇特的一幕。 华冲锋显得有点呆萌！经过了高速冲刺，别人都是冲过终点并不立刻停下，以便缓冲速度力量对身体的冲击；而华冲锋却在第一时间停下来，而且双眉紧皱一脸苦逼，不知在弄啥。而对于刚刚创造的国家青年纪录，华冲锋竟然不拿正眼瞧！ 宝宝心里有多苦？只有宝宝知道。 “竞技王座殿堂”有弊有利，可以帮他升级技能点，也能阻碍他跨界发展。只是苦于不能公之于众，华冲锋只能独自吞下这杯苦酒。 怎么样吧？我还就憋着气跑完了？会死吗？ 当然不会死—— “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连续突破阻力对冲刺速度的束缚，成功地升级到‘冲刺’技能槽的第二阶段。以此速度发展下去，‘音爆’技能槽也许很快解锁！” 接着，像以往取得技能点的模式一样，一个小小人奔跑的标志下面，“出发反应”、“途中跑”、“冲刺”这三个技能点出现。灰色的“出发反应”技能点依然故我，没有变化，而“冲刺”技能点下方，昨天才解锁的“音障”技能槽已经被点蓝三分之一。大海一样的蓝色，象征着深邃和希望。 “晕眩”怎么破？咋没有相关说明？ 同一时间，在万米高空上，一架高速飞机正穿云破雾，以正常的航速飞往南方。飞机的经济舱内，国家田径队短跑项目主教练林强坐得气闷，索性掏出手机浏览着新闻。 “快讯：尘封已久的百米短跑国家青年纪录已作古，英俊少年跑出今年最强一步！” 专职体育记者果然手快，华冲锋在地上刚破纪录，不到一分钟，连图片带文字都传到万米高空。人还没有到椰城，就提前看到这样令人精神一振的利好消息，林强睡意全消，因为航班延误而带来的不快一扫而光。 “看来，堂哥还真是慧眼独具，这个华冲锋没有白白浪费王一哲的时间。”看着图片上显得有些安静的华冲锋，林强开始默默夸起林东路来。 当地官员安排接机、午餐、稍事休息后，下午两点，林强已端坐在椰城体育场的主席台后面。 由于没有接力比赛，而且原本属于压轴的男女400米决赛看点不多，因此，组委会把男子100米决赛排在本次分站赛的最后登场。 在椰城分站赛上，无论传统的田赛、径赛，还是被纳入世界运动会田径比赛项目不久的仿生运动项目——400米蛙跳，令人鼓舞的成绩、让人眼前一亮的新人实属凤毛麟角，拿得出手的也许只有华冲锋、李桐、欧经理等年轻人组成的竞速比赛，因为他们当中好歹出了一个青年纪录。 被寄予厚望的“400米蛙跳”也不像话，原以为这个新项目会涌现一两个好苗子，谁知报名参赛的人加在一起不足8人，所以，400米蛙跳无法进行小组赛，只得一上来直接进入主题：决赛。 参赛运动员的基数少，注定成绩好不到哪里去。结果的确如此，虽然还没有经过最后核实，却基本肯定，即便是本站赛的最好成绩，也进不了来年七月的总决赛。 男子100米决赛，能不能再出佳绩，成了椰城分站赛成功与否的关键，也成了当年世运会失败后、提振华国竞技体育界士气的最后希望。 17:30，众盼已久的比赛即将开始。百米赛跑八条直道上，历经预赛、复赛洗礼后，最后八名胜利者闪耀登场。 追风少年欧经理惊险晋级，被排在第一道次；第二道是田健，第三道是肖吉飞，第六道是丁俊武，第七、八道被两名岭南省的选手瓜分。第五道站着个香气扑鼻的花大虫，不用问，洋气十足的李桐已经急不可捺，预报上午落败的一箭之仇。 当念到华冲锋的号码时，他举手示意，引来全场欢声雷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华冲锋圈粉无数，他的表现已经得到椰城体育迷们的认可，给他的掌声并不逊于欧经理。 “等着瞧！”李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只有他才听得见的声音。 万众期待中，发令员也过足了瘾，此时他就好像一个骄傲的将军—— “各就各位，预备……” 欧经理最后看一眼赛道，确认没有再出现坑爹的陷阱。丁俊武微微侧脸，瞥见远处的看台角落处的一个黄衣男子，心说“看我的吧，教练！”。与他们相比，肖吉飞一脸平静，生死一线间，天知道200米的千年老二在想什么？ 王一哲随林强坐上主席台，发令枪响之际，王一哲莫名感到，身边的林强显得有些紧张，因为他看见林强手中的茶杯微微发颤。 千里之外，正值休息日的陈贝儿也在关心着这场比赛，虽然无法看到直播，可那则《尘封已久的百米短跑国家青年纪录已作古，英俊少年跑出今年最强一步！》的简短新闻，牢牢吸住她的眼球，裹住她的心思。 砰！ 枪声第三度响起，华冲锋人生中第一次重要的决战，就这样来临。 林强坐不住了，率先站起来。接着，王一哲也不甘落后，半抬着身子似乎是自己要参加比赛。国家队教练这副德行，其他人群起效尤，生怕错过这台好戏。 起跑反应，李桐以0.121秒位列第一，欧经理的0.127秒、肖吉飞的0.137秒分列二三位……0.196秒！这是华冲锋的起跑用时！这个瞬间反应，比排在第七位的丁俊武慢了0.031秒。 凡是有权利站到直道边上的，无一例外全盯着华冲锋的眼睛。一传十十传百，这个神奇小子起跑不睁眼的消息，早就在裁判员、工作人员里传了开来。 只是，这次华冲锋让他们失望了——他竟然睁着眼睛在跑！ 多稀奇的事儿啊？还有人认为华冲锋的“盲跑”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一个、两个……每前进几米，华冲锋总会将被自己超越的选手作为背景帝，九秒刚过一点，不多不少，他已经集齐七个背景帝。 9″88！又一个国家青年纪录诞生！ 全场欢声再起，观众们纷纷起立，迎接一个冉冉升起的短跑巨星的问世。 五十三 天竺的故事 林强暗地里掐过表，虽然距离很远不够精确，但根据他老到的经验，他随即得出华冲锋后程只用了4秒左右的结论。 前半程落后，后半程以硬实力生吃对手，不得不说华冲锋的后程速度实在恐怖，而这距他步入专业训练仅仅几十天！如果假以时日精雕细琢，林强有足够理由相信，华国会出现一个爆发力不逊于米国、牙美卡那些天赋异禀（天生自带外挂？）的黑哥们的大杀器！ 另外，第二名欧经理也可圈可点。9″89，把这个成绩拿到霓虹国今年6月的国家选拔赛上，妥妥的前三名啊！ 欧经理早就在林强心中挂了号，只是这两年欧经理伤病缠身，无法用更多的比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而林强的工作重心放在成年组的训练比赛上，没有办法分心关注后备力量。欧经理能战胜伤病，取得9″89的佳绩，也算是林强收获的意外之喜。 肖吉飞的9″97算得上中规中矩，能取得第三名成绩闯入总决赛实属不易。肖吉飞天赋一般，上限就摆在那里，要进一步提升的余地不大，进入总决赛也算一了夙愿。丁俊武还是速度+耐力型选手，决赛在的后程速度衰减得吓人，上午复赛时的后来居上只是昙花一现罢了。至于李桐，老子英雄儿好汉的说法不适合他，何况他父母年轻时只能在国内称霸，一到国际比赛就原形毕露。 人生第一次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华冲锋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四个月前，他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外卖小子，四个月后，居然就堂而皇之地接受观众的关注和别的运动员的膜拜，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瞬时占据他的大脑——有点晕。 颁奖礼毕，就是赛后随机尿检，华冲锋很幸运被抽中了。活该！谁叫你跑得这么快？跑最后一名你看人家理不理你？ 可能幸福来得太突然，华冲锋全无尿意，喝了两瓶水再憋上半天，好不容易才完成任务。而在他控尿时，工作人员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一步也不离开他，就害怕他做手脚。 没办法，华冲锋必须为自己的成绩负责，要闯出一番天地，除了流血流汗，还得要经得起各种猜忌和腹诽。 “哦，你要立刻动身飞华京？”明明知道华冲锋身兼两职，可听他从嘴里说出下一步行程，林强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华冲锋点点头：“我不会放松自己的训练要求，而且，我也有自信在百米赛道上继续跑下去。” 林强：“我不会怀疑你的勤勉，但是……” “没有专人专项指点，恐怕会走弯路……林导主要是担心这件事。”王一哲说出了林强的心里话。 哈哈，华冲锋暗笑，这一点恰好用不着太操心，星神这老儿虽然讨厌，木木虽然木呆，可他们比任何人更了解他，更适合做他的教练，如果没有节外生枝的话。 初次参赛，两次刷新国家青年纪录，推开了许多运动员终其一生、落下一身无法治愈的伤病也无法推开的总决赛的大门——坐在靠近舷窗的位子上，华冲锋望着机身外面的流云飞霭，突然想起陈贝儿的胆大妄为。 陈贝儿有个性，敢做敢为，下一步要做什么华冲锋根本猜不透。 但愿她在国外取得好的收获。 出了一会儿神，航班已经来到华京地界，飞机开始缓缓下降。 旅客通道门口，立夫竞技学院白院长、拳击队主教练宗方、91公斤以上级的白印、64公斤级的侯震以及随队翻译，早已候在那里多时，只等华冲锋出现。 “小华，你也太厉害了一点，出手就是青年纪录啊！”不顾白院长等人在旁，侯震上来打着哈哈。 华冲锋挠挠头，正不知该说什么，白院长咦的一声，奇怪为啥没见王一哲出现。 “王指导让我先回来，他和林导还留在椰城办事。” “这些家伙，不一起回来就算了，咋就连个电话也不打？好歹小华还是咱们的在册学员。”白院长还是不高兴。 宗方让白印接过行李，然后拍拍白院长肩膀：“算了，人家也是为了提高短跑的竞技水平。而且小华年纪也不小了，以后单独出行参赛的机会也要慢慢增多，让他学会自己照料自己有好处。” 宗方这样劝着，随即拉着华冲锋到机场餐厅就餐。由于活动日程紧张，飞往天竺国果阿市的航班两个小时后就将起飞，所以华冲锋连机场的大门也没出，和大家草草吃了点昂贵的机场餐后，便动身飞往南亚次大陆。 天竺，坐拥超过十七亿民众、四百多个种族的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季风气候的南亚次大陆风调雨顺、物产丰富，每年三熟、四熟的农作物足以养活泱泱众生。 不过，在运动学家和遗传学家的眼里，人口众多算不上什么，天竺民众丰富的基因库才是关键。白色的雅利安人种、黄色的蒙古人种、黑色的安达曼人种、棕色的原住民还有不知混了多少代的混血人种，跨越五个人种、涵盖四百多个种族，人口多样性排在世界第一位，足够为竞技体育孕育各种类型的专门人才。 照理，这种天下第一、得天独厚的人才储备，应该为该国发展竞技体育提供取之不竭的资源。无论大球小球、陆地水上项目，什么黑色橡胶、什么罗刹毛子、以至于什么米国职篮的所谓梦之队，都应该在天才的天竺运动员面前走不过三回合，天竺的竞技体育应该稳稳地坐在世界第一交椅的位置上——这样才合理。 事实上，对于国际竞技体育大家庭而言，天竺是一个卑微的、说话毫无分量的小家伙。世运会已经成功举办99届，天竺参加了其中90届。可是，把90届的所有金牌加在一起，第一人口大国天竺总共才获得10枚，还不赶不上中北美及加勒比地区的一个弹丸小国在一届世运会所获得的金牌。 接着扒…… 90届世界运动会10枚金牌，平均每过9届才得1枚。10枚金牌的来源一模一样，都是来自曲棍球项目。 其实，这也不怨天竺人不努力，要怪就怪你世运会组委会没有从一而终、动辄增减比赛项目。把什么拔河、扳手腕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野鸡项目清除就算了，没想到最后居然把黑手伸到颇具贵族范儿的曲棍球比赛上。 第二十五届世运会后，曲棍项目便从大众的眼里消失。天竺唯一的夺金希望，也就此消失。一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一直在吃老本，有没有？ 古老天竺国的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血泪交加的被殖民史（这也是天竺人口基因多样性的主因）。现代天竺建国之前，臭名昭著的大不列颠尼亚王国在这里称王称霸两百余年。两百年的光阴，会有很多改变，唯一不变的，只有从那个多雾的岛国传来的曲棍球运动。 “院长，这么多年了，你说的这些天竺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难道就不想做出改变？”侯震来了兴趣。 白院长摇摇头：“一个国家长久积累下来的偏见，非一朝一夕扭得过来。” 沉醉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少有挑战人体极限—— 高种姓人崇尚冥思，在他们的观念中，体力活动是极其下贱的，任何有身份的人都不应该自己动手，而是应该把体力活动交给“下等人”。跑、跳、游泳等体育活动虽然不算“下贱”，但也被视为无聊的“嬉戏”。于是，在高种姓人眼中，体育运动是摇身一变，成了低贱的体力劳动，结果导致印度中产阶级远离体育运动，穷人想玩也玩不起，唯二擅长的曲棍球和板球运动又不是世运会项目。 再有。 天竺人普遍信教，教义说，任何肉类都是肮脏的，会污染自己的灵魂，只有素食主义者的灵魂才是高贵的。他们不仅不吃肉，也不允许别人将肉食带进自己的视线，害怕污染自己的精神世界。因此，造成素食者众多—— 素食者干得过肉食者？看看动物世界不就明白了？ 以上两种极端条件，给天竺的竞技体育带来的颓势，似乎永远不可能扭转过来。 首富拉加德·拉杰夫就任天竺的体育部长后，一心想要改变民众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他力排众议，自己花钱当赞助商，以自己的姓氏命名并举办拉杰夫国际拳击邀请赛。 华冲锋等人前去参加的，正好就是第二届拉杰夫金杯邀请赛。 五十四 跨国活雷锋 一　　果阿，位于西高止山脉，天竺西海岸的一座旅游城市。由于长期的殖民统治，果阿号称最不像天竺城市的另类地界。 今年的拉杰夫金杯拳击邀请赛只是第二届，但是，由于奖金高得足够吓掉眼球，米国、罗刹、库巴这些水平较高的国家中很有一部分俱乐部蠢蠢欲动，纷纷表达派人参赛的意愿。 拉杰夫邀请赛主办方态度很明确，直接拒绝了他们。 这就奇怪了，有高水平的选手参加，对提高拉杰夫邀请赛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有好处，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东西。 巨富兼体育部长拉杰夫是这样构想：既然天竺拳击水平很低，就要组织一批水平半斤八两的对手来比试。如果加入了米国等地的高水平选手，比赛就有可能呈一边倒的态势，花的钱就可能打水漂。这样，不仅不能帮助本国运动员提高水平，还会压制本国民众的热情，极大挫伤民族自尊心。所以，金杯赛的邀请对象，只限于亚洲地区、非洲地区以及部分北欧国家，大家水平差不多，比赛才有悬念；退一步说，即使天竺选手与对手有差距，也差不了太多，不会让国民的产生出自卑感。 花自己的钱，当然要任性。 华国是拉加德·拉杰夫认为的拳击运动欠发达地区，所以榜上有名。送上门的挣钱机会，华国国家拳击管理中心欣然笑纳，并把今年的名额，分配给与管理中心有千丝万缕的两个后备基地。立夫学院作为其中之一，派出华冲锋等人远赴异国参赛。 稍事休整，宗方立刻联系主办方，要求提前适应场地。虽说立夫学院连俱乐部都算不上，但跨出国门意义就不同了，可不能给华国拳击界丢脸。 宗方的要求符合惯例，可黑胖的天竺接待官员一口回绝：比赛场地只有等到比赛当天才能投入使用。 言下之意，各队要训练可以，只是得自己解决训练场地。 宗方当然不会罢休，厚着脸皮敲开下榻同一酒店的暹罗队的房门。看到暹罗队领队也是一脸抱怨的神情，宗方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 天竺阿三狭隘的思维模式，果然不是正常人可以消化得了的。 得！反正明天下午就开赛了，大运动量的训练也就免了，因陋就简，队员们就近利用酒店的健身房，跳跳绳扛扛哑铃算了。 什么？要跑步放松？嗯……好吧，酒店外面的海滩还不错，你们几个就在那边松松骨好了！记住，不要过分用劲，力气要留到拳台上哦！ 午休后，华冲锋等三名队员给宗方打了个招呼，就迫不及待走出酒店。 年末的果阿，正处于短暂的所谓凉爽季节，离最潮热的五月还很远。话虽如此，不过远道而来的华国人还是感到稍有不适，为了比赛，他们必须尽快适应当地的气候 沿着沙滩跑步，听听涛声吹吹海风，更可以走马观花浏览一下异国风情。 沿路的来往之人不少，大都是金发白肤的欧洲游客。偶尔，也可以见到身着运动衣裤瞎逛、举手投足像是同样干拳击运动的年轻人。 三人年纪都不大，又都是第一次出国，对异域的一切自然十分好奇。恰逢白院长、宗方带着翻译外出办事，更是乐得三个家伙无拘无束没了限制。 沿着海滩跑了不大一会儿，侯震直嚷要喝水，执意要在路边摊贩手中弄些饮料下肚。从寒冷的华国北方直飞炎热的天竺，一下子都没有适应过来，华冲锋和白印两人也是口干舌燥，对于侯震的提议，没人提反对意见，全然把宗方的告诫忘在脑后。 海滩上，隔三岔五的冷饮摊点多不胜数，几人比较一下，认为卫生条件堪忧，没买，直到顺着河道拐进一条行人稀少的柏油路。 一番找寻，几人终于喝到从一个外表看起来还算整洁的摊贩手中的酸酸甜甜的饮料。正惬意时，突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呼叫。 “救命、救命……”一个女声划破南亚静谧慵懒的下午时光。 呼救者是用英语喊叫的，华冲锋的底子还在，简单的词汇还是能秒懂。而白印和侯震两人懵圈了，只是见到华冲锋夺路而跑才尾随而去。 循着叫声，华冲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几步下来就把白印他们落下一大截——百米国家青年纪录保持者的爆发力，最牛逼的拳击运动员也撵不上。 更近了，华冲锋听出来了，叫声是来自柏油路下面的河堤。 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欧洲少女，一边跟着水流方向跑，一边焦急地朝河水中招着手—— 顺着少女招手的方向看过去，华冲锋有所发现。淼淼然，在河水中心线的位置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随着水流上下起伏。落水之人身形不大，目测只是一个孩子。只见这孩子举手胡乱挣扎着，竭力不让自己沉下去。奈何水流太急，扑腾半天于事无补，形势已经相当危险。 偏偏此时，河道两侧别说蓬船舢板，就连半个人影也看不见，指望不上别人能施以援手。 再往前几百米，就是出海口，如果不立刻设法截住落水者，那他（她？）不被溺死也会被海浪卷走；再说小孩子没有多少体力，一旦力量耗尽，死神随时会降临。 华冲锋以惊人的速度超过那少女，连短袖衫也来不及脱下，便一头栽进河水中。下到河水，华冲锋才发现其实水下暗流涌动，较之河面更为凶险。 救人要紧，现时情况也容不得他反悔。 仗着水性不差，蹬腿拱出水面，华冲锋立刻把泳姿换成难看的半狗刨式，挥臂朝孩子前进方向快速游过去。划水不到几下，华冲锋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在向前，急速的水流同样推着孩子快速移动，而且速度并不比他游动的速度慢。 得加快游速，要不就白白弄湿衣服了。 华冲锋猛地打着腿，能打出+200公斤力量的长臂，以更大的力气翻转起来，打得水面啪啪作响，随之而带动起的水花如珠玉溅落。 专业游泳运动员知道，这种游法看似迅猛，其实划水效果不好，力气浪费了做功不行，实可谓事半功倍。 岸边，大个子白印和小个子侯震总算出现了，可两人都是旱鸭子，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华冲锋这边努力划水效果不佳，那边两男一女又叽叽喳喳的鸡同鸭讲拎不清，让水中的华冲锋尤觉异常烦躁。 “小华、小华，”白印大声叫道，“实在赶不上就游回来算了！你要是出了岔子，我们可没办法向院长他们交代啊！” 少女一直在岸上紧随着河中的两人，眼见着华冲锋还没游过去，她一着急，嘴里又蹦出另一种语言来。水中的华冲锋异常清醒，一听之下就觉得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这少女和溺水的孩子什么关系？她讲的是哪国语言？她们又是来自哪个国家？ 华冲锋！火烧眉毛……不，水淹七军了，你还有闲工夫琢磨这些？ 这么一愣神，水流中的孩子被冲得更远了，最后只剩下两只手掌还露在水面上。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最后一刻，再抓不住，一切都白费。 一个浪打来，不偏不倚，正中华冲锋的脑袋。临近出海口，这个浪头又急又猛，力量不下职业拳手的重击。被击中后，华冲锋连喝几大口水，意识也出现短暂模糊，手脚的划水动作随即慢下来。 岸上的看不真切，没人注意华冲锋出了状况。就在这时，上游有一片佛手状的叶子随波逐流，居然漂到华冲锋正换气的嘴角，不由他不含着。 这片叶子翠绿欲滴，并散发着强烈的刺鼻味。含到口中，就像吃到最顶级的芥末一般，辛辣刺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直至充斥着整个口腔；尔后，这股气味亦逐渐向鼻腔眼睛进攻，辣得华冲锋涕泗横流，瞬间没了方向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极短的时间里，华冲锋从一个施救者，陡然蜕变成一个泥菩萨，自身难保的节奏啊！ “华国人，加油啊！”少女最先醒过神，随口就是一句字正腔圆的华国话。 辛辣之感冲到脑门心，有如醍醐灌顶，让华冲锋从此开了窍—— “游泳技能系统已被解锁，努力训练，你将天下无敌！” 接着，类似短跑技能被激活一般，一个人鱼的小小标志出现了，在人鱼标志下，“出发反应”、“划水效率”、“冲刺”，这三个技能点一闪而过。 五十五 对手们 一　　游泳模式一开启，华冲锋全身上下好像与水融为一体，衣服在水中浸泡而产生的巨大阻力被化解不少。每划一下，只感觉到身子更为轻盈，在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如鱼得水，而人类对深水的天生的畏惧感，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 当局者喜，远观者清。 刚才差点就被阿三的死神拖下水，现在却好似换了个人。只见华冲锋划水效率突然变得更高效，而手脚并用带起的水花明显减少，眼看着他与落水小孩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白印等人欢喜若狂，为他大声鼓掌加油。 一个蹬腿，华冲锋游到小孩后面，反拉着其衣领，把被泡得昏天黑地的小家伙领着往岸上游去。几人七手八脚拽上去，才发现落水者是一个大概十岁出头的男孩。男孩状态还不错，一骨碌翻起身来，紧紧拉住少女的衣角不放。 两人长得很像，看来像姊弟俩。少女很是生气，她板着用外人听不懂的语言训斥着男孩，全然不顾白印和侯震就站在旁边。侯震赶紧过去拉着男孩，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喋喋不休地讲着不外乎“小孩子不要玩水”这类的道理。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弟弟。”华冲锋回到岸上，少女连连说着感激的话。 如果闭上眼睛听她讲话，会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少女。可少女姊弟栗发雪肤高鼻深目，怎么看都不像华国人的后裔。 少女说弟弟很淘气，看见水中有一片很奇特的叶子，便不听她的劝阻，执意要去捞上来，但一步踩空掉进水中，幸好遇到华冲锋他们。 奇特的叶子？ 华冲锋心念一动，不会……就是刚才莫名其妙漂到自己嘴边的佛手状绿叶？哎呀，当时一片慌乱，没注意这片叶子后来漂到何处，难道竟被吞下了肚子？ 下了一趟水，弄湿了衣服，救了一个外国男孩，吃了一片叶子，激发出游泳技能，这趟外出也算是值了。 看华冲锋样子奇怪、目光呆滞，还以为他在后怕，少女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外国女孩，而且女孩长得晶莹剔透，侯震早就蠢蠢欲动—— “姑娘，没事，这小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上炕认识娘们……” 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记：“侯大爷，少说一句人家会把你当哑巴？” “姑娘你的普通话好标准，是在哪学的？”侯震用手肘拐一下白印，意思是让他闭嘴。“姑娘哪儿的人？是出来旅游的吧……” 华冲锋：“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宗指导会发火。” 白印是聪明人，华冲锋这一身湿漉漉的，回去晚了省得被问东问西的惹麻烦。可侯震明显犯了花痴，一直恋恋不舍的缠着少女。 “你叫什么名字？”几人临离开前少女突然问。 “哦，他叫侯震，华国拳击运动员。”侯震用拳头比划一下，恬不知耻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猴子？”少女没听清楚，紧随几步跟在后面。 华冲锋、白印两人哈哈大笑，一前一后跑起来，把侯震和少女姐弟俩留在那儿。同伙走了，侯震顿时没了勇气继续搭讪，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原地，边跑还边往回张看着。 回到酒店，华冲锋刚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白院长和宗方回来了。 “早点休息，明天早上适应性训练，为下午的比赛热热身。” 第二天却坏事了，铁定是喝了路边摊的不洁饮料，华冲锋和白印倒没什么事儿，侯震却拉了一整夜的肚子，现在连床都起不来。三人自知理亏，不敢把在外乱喝饮料的事捅出来。好在只有侯震一人犯病，宗方以为是侯震水土不服，而丝毫没有怀疑几个家伙的可疑行径。 “这下好了，撩妹撩出问题来了？”离开酒店前，白印有意奚落脸色青白的侯震。 华冲锋拉他一把：“没事，多躺躺，按时吃药，你的比赛日程是安排比较靠后，我看肯定耽误不了。” 主办方不提供场地，不仅华国人觉得不方便，其它国家的参赛队伍也是怨声载道，没办法，只能靠自己联系场地。果阿只是一个海滨旅游城市，各类体育基础设施严重匮乏，猛地来了这么多队伍，一时间弄得几个常年无人问津的场馆行情高涨，到了要排队且交高费，才可以训练两个小时的地步。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敲竹杠，各参赛队领队不干了，团结起来要求主办方无条件埋单。斗争的结果，邀请赛主办方总算松了口，答应从今天早上开放比赛场馆，只要没有比赛就给各队无偿使用。 阿三的思维模式哦…… 第二局拉杰夫金杯邀请赛，共有17个国家的28个俱乐部应邀参赛。除了东道主安排四支队伍参赛外，东亚三国华国、霓虹及小韩民国，东南亚的吕宋国、暹罗，西亚的波斯、中亚的哈斯木斯坦，都各有两支队伍参赛，余下的名额被亚洲其它国家、北欧和西部非洲的十个俱乐部瓜分。 立夫学院被排在3号馆训练，同在一个场地训练的还有其他国家的几支队伍。训练之余，华冲锋留意了相邻的哈斯木斯坦队的训练情况。 哈斯木斯坦的中量级拳击在国际赫赫有名，这次来的两个俱乐部之一的“战锤”俱乐部，培养出目前正如日中天的根纳季·戈洛夫金等人，他们派出的队员算得上本次邀请赛的种子选手了。 几米之外，拳击台上的努苏坦·卡西姆扎诺夫正聚精会神，快速迎击着陪练手中的拳靶。今年23岁的卡西姆扎诺夫，练习拳击已有十余年，出拳犀利、精准无比，打遍国内同年龄段而鲜逢敌手，在哈斯木斯坦国内，卡西姆扎诺夫被誉为战锤俱乐部的希望之星、根纳季·戈洛夫金当然的接班人。 巧得很，卡西姆扎诺夫也是练75公斤级的，华冲锋妄想拿到巨额奖金，势必和他有一战之缘。 稍远那边的拳台上，一些黑皮肤的小伙子们正挥汗如雨，对于赤贫的他们而言，赢得不菲的奖金足可以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尼格雷亚，西非拳击运动开展得最广泛的国家，打着子虚乌有的俱乐部的招牌，却派出了大半支国家队参赛。在今年的泛非运动会上，他们的几个大级别都拿到洲际比赛冠军。 库库·亚卡巴，+91公斤级的非洲冠军，挺着山一般壮实的身躯，卖弄水牛一般强悍的体格，挥动着硕大的拳头，正一步步把外聘技术指导、罗刹国的功勋教练马克西·安德罗波夫逼到角落。 踏进拳台，亚卡巴可能潜在的对手、立夫学院的大汉白印，似乎也从悠闲的生活转到临战的状态，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着，把手持拳靶的宗方累得够呛。 75公斤级、91+公斤级，对手可能明天就会彼此相遇，较劲才刚刚开始。 1号、2号、4号馆里面，也是热火朝天的情景。相比于来自北方的队伍，在小级上别有传统优势的吕宋、暹罗等国家的运动员，更为适应天竺南方的高温，训练也更快进入角色。最不适应天气的运动员，可能就算来自北欧的那些人了，没练多长时间，满满一箱矿泉水已剩不了几瓶。即便这样，大都为浅色头发的选手们还觉得燥热，为了散热，从教练到队员，大家身上都只套了一条短裤。 白印共热身一个小时多一点，下来就轮到华冲锋。 “左右左、刺刺冲，左右左、刺刺冲……”宗方嘴里喊着，脚下毫不停滞。 换上拳套，按照宗方的指挥，华冲锋一进一退张弛有度，上肢肌肉开始进入紧张状态。一天不练会生疏，虽隔了五天，但华冲锋保持长期有效的训练，且身体素质又出众，很容易找回肌肉记忆。 宗方受训于“崇文老兵”，文化程度不高但勤于钻研，有自己的一套训练方法。华冲锋出现之前，他最得意的弟子现为国家集训队的一员。华冲锋出现后，宗方把更多的期待留给华冲锋，虽说他自己并不是人家真正的教练。 华冲锋真正的教练，是那一部冷冰冰的机器。 五十六 亚洲对手的水平问题 一　　华冲锋和白印加在一起，只练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在宗方的胁迫下离开场馆。按照宗方的习惯，训练浅尝辄止就好，临阵磨枪反倒容易折了枪头。 下午三点钟，简短的开幕式后，第二届拉杰夫金杯国际拳击邀请赛鸣锣开赛。 据可靠消息，报名参加75公斤级比赛的运动员人数多达63人，远远超过报名人数上限。 体型适中、各种限制也没那么多，所以，上至国家队下至俱乐部，甚至包括职业比赛，75公斤级都是支撑拳击系统的中流砥柱。基本上，每逢国际大赛，报名这个级别通常是最多的。 这次邀请赛主办方真可谓煞费苦心，哪些国家只能参加哪种级别的比赛，在事先全部分配好名额，要求参赛队严格执行。然而，参赛队可不吃这一套，名是按照要求报了，但来的却是另一套人马，像立夫学院这种老老实实的队伍，基本上没几家。 到了报名注册时，大家都傻了眼。别的级别都还好，唯独69、75这两个级别，参赛者太多，简直严重打乱主办方的比赛计划。 最后核实完，差点没把人吓傻：75公斤级有63人参加，69公斤级有45人参加，而大级别的91公斤级和91+公斤级的人数严重不达标，分别只有7人和6人报名参赛。 计划全乱了！怎么办？要不，把他们全赶回老家去？ 不可以！人家不远万里来支持你的民族品牌，这样做也忒不地道。 唉，75公斤级的人数太多，很可能大级别项目连奖项都颁完了，这个级别还在为谁能进入下一轮斗得不亦乐乎！可说一千道一万，比赛还得一场一场地打，总不能扔鞋决定谁输谁赢吧？ 为了消化比赛场次，主办方只得见缝插针，把多出来的比赛安排在其它比赛的间歇进行。偏偏天竺人玩软件可以，搞比赛组织那才叫一个乱。他们绞尽脑汁弄了一套全新的比赛安排，最后连他们都看得头晕。 看在钞票的份上，各队默默忍受主办方的奇葩赛制。不能错过比赛？好，大家就在原地待命，只要一看到滚动屏上出现自己的名字，立马收拾东西上场。 这不，第一轮比赛，就是75公斤级的比赛。 华冲锋分到下半区，可以稍稍放松一下，看看热闹先。 第一场比赛，对阵双方一白一黑，白的细皮嫩肉黑的乌漆墨黑，肤色反差很大。 白人选手来自北欧？ 只有看了选手的名字，才会发现“kim choi”这个名字，实际是个不折不扣的韩语发音，翻译过来，金哲是也。 一个本来应该是黄皮肤的通古斯后裔，哪来这么白净的肤色？莫非，金哲是一个混血儿，混的是欧洲雅利安？只有隔近了，才会发现，金哲细眼圆鼻高额骨，典型的小韩国民长相，哪来的混雅利安？ 为什么这么白？ 搽脂抹粉+中性打扮+避免暴晒+多看韩剧=白嫩。 男主必须五官精致、气质阴柔的韩式偶像剧，带垮了一代代小韩国民。不仅如此，这股阴阳倒错的风气，还殃及华国许多涉世不深的青少年，造就了以火柴身材、无腹肌无胸肌为美的标杆，带出一大批瘦胳膊细腿儿、脸庞比娘们儿还嫩的小娘炮、小小娘炮们。 如果说黑哥们一贯以蓄须作为雄性动物的标志（虽然绝大部分黑种人的体毛比东亚人还稀疏），那么，今天年轻一代的小韩国民男士们，以谁的脸上无毛为最高境界。 看着金哲那单眼皮上顶着的、刘海长得盖住眉毛的妹妹头，估计与之对战的黑哥们一结束比赛，立马会跑洗手间狂吐上好一阵—— 阴阳人死太监，看老子把你打出翔来！ 铃声响起，互相伤害开始了。 从外观看，两人的肌肉类型似乎相差不大，手臂上、肚子上基本看不到线条，但随着比赛的进行，形势已经越来越有利于黑人选手了。 黑人运动员的手长脚长，移动又异常灵活；虽然两人都打得毫无章法，但比起金哲的天生短胳膊、移动迟缓，黑人显然更占据优势。反观金哲，出拳频率已经输在起跑线上，而由于体型的劣势，摆好姿势打阵地战也讨不到半点便宜；往往人家连续四五拳，金哲才勉强还上一拳，还常常打在空气中。 黑人选手以数量博取质量，一次砸上四五拳，怎么也能蒙对一拳。一个回合还没结束，得到的点数已经遥遥领先于金哲。 徒弟技不如人，但金哲的教练脾气可不小。局间休息，教练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声音大得连观众席都听得见。 金哲嘟着嘴，像做错事的小媳妇，带着浓浓的哀怨上场了。 第二局，金哲被虐得更惨。黑哥们已经摸熟了金哲的弱点，打得更为得心应手。勾拳、摆拳、组合拳轮番上阵，开局不到1分钟，三个照面几下出拳，就把金哲的眉弓剌开了一个口子。一看见血，黑人兽性大发，索性放弃可有可无的防守，反正这个娘炮没什么能力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第1分钟挨了七八下，第2分钟挨了七八下，第3分钟也是七八下。 在对手的狂虐下，金哲的鼻梁、嘴角相继被打开。更多的鲜血涌出，搅得裁判不得不几次中断比赛。金哲那有型的妹妹头弄乱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被肿块遮住，视线受阻得不要不要的。 好不容易撑到休息时间，望着这次连教练也蔫了：自己的学生被打成这副熊样，说再多也没用。 本来嘛，技术的好坏，不是一场比赛能吼出来的。底子又不好、身材条件、身体素质都比不上对手，你不输谁输？ 叮当，第三局比赛开始。 正当所有人以为黑人选手会在第三局的开始阶段实现ko，结束这场实在看不下去的比赛时，魔性的一幕出现了：金哲从喉咙挤出一丝类似于困兽的嚎叫，不顾死活地冲上前狂攻起来。 卧槽，导入外挂、开启魔战士模式了？！ 刚上来就被压着打，黑人选手也是一脸懵圈。依靠长胳膊上接下挡，利用灵活多变的步伐，黑人选手开始跑起圈来。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让金哲的乱战找不到目标，费力发起的攻势没有效果，反而让自己的体力急速下降。 不知是不是长期被异国殖民有关，小韩国民有一个共同的尿性：生起气来连自己都会害怕。 人种单一，没天赋没身体，既跑不起来也跳不动，但必须要让太极旗扬威国际赛场，唯一出路就只有一样——发狠。 玩命的训练、玩命的比赛、玩命的跑动、玩命的……耍赖。 黑人选手兜了几个圈子，发现金哲已经快跑不动了，而他自己的火气也攒够了。于是，他一把推开金哲靠过来的细皮嫩肉，深深吸一口气，照准金哲的妹妹头就是一记有力的勾拳。啪，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到很多人的耳膜，告诉他们一个讯息：金哲，你可以回家继续修炼娘炮。 事后，这一拳被列为本届邀请赛的十佳镜头。 “西八！”金哲的教练骂了一句国骂，挽起袖子想冲进去打人。 “你想干嘛？”裁判恰好是个霓虹人，“只要你们的人敢动人家一个指头，我就提请主办方，立刻取消你们所有运动员的参赛资格！” 金哲的教练吐了一口唾沫：“这黑家伙下手太狠，一场比赛而已，至于这样玩命！” 这时，主办方的官员已经走上来，伸手拦下金哲的教练，以及他们队的助教、翻译和医生。 对于殴打裁判这种恶性事件，小韩民国的体育系统（含教练员在内）是有前科的。这样的事他们干过许多次，而最著名的一次，出现于在他们家门口举办的汉城世界运动会上。 因为不满当值拳击裁判的判决，等到比赛的结果一公布，椅子、瓶子像雨点一样砸向裁判。裁判被揍，其他工作人员连忙过来救场，并请求保安人员保护裁判。不幸的是，保安们非但不帮忙，反而助纣为虐，和本国的教练员、运动员一起，加入到狠揍裁判员的队伍。 事后，有媒体追问此事，保安们还骄傲地声称：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我爱国的本能。 脸皮够厚的。 五十七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一　　经医生检查，金哲只是门牙被打碎了两颗，眉弓被推开一道口子，害得大家白白担（huan）心（xi）一场。 完了，东亚人不长于近身搏击的运动，又一次被这死娘炮坐实。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旦打开，就不太好停下来。不大一会儿功夫，霓虹的运动员又成功出局，失去了晋级下一轮的希望。至此，第一轮上半区的东亚运动员全部被淘汰， 三个拳台同时比赛，每场比赛满打满算耗时12分钟，再加上运动员准备时间、简单清理场地、轮换裁判耽误的功夫，一轮比赛打下来总共需要约二十分钟。 63名运动员，一人轮空，剩下62人捉对厮杀，但是，旁边还有其它九个级别的这么多人等着，怎么办？ 要不，先上别的比赛？ 说干就干。 本来，依着主办方的想法，第一轮比赛要从64公斤级开始的。因为按照国际惯例，要让东道主选手首先亮相；当然，如果东道主的选手争气，获得首胜就最好不过。 为啥要从64公斤级开始比赛呢？ 因为天竺有王牌，所以组委会打算从64公斤级开始比赛。 天竺的王牌叫维卡斯·巴辛，原来练69公斤级的，为了拿到高额的奖金，自降体重来参加64公斤级比赛。天竺的竞技体育推广不利，但在体育圈内，人人都知道，巴辛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维斯卡·巴辛并不是地道的天竺人，而是一名廓尔喀人。 廓尔喀人属于蒙古人种，肤色浅下手重，凶悍勇猛视死如归。如果他们认定了道理，必会一条道走到黑。但是，世代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脉地区的廓尔喀先民，淡泊名利与世无争，极少有抛头露面成为公众人物的。 自从接触拳击运动后，巴辛变成了廓尔喀人中间的异类。 19岁成为马哈拉施特拉邦拳击冠军，21岁称霸天竺全国拳击锦标赛，24岁获得大不列颠尼亚联邦运动会69级亚军。巴辛打拳玩命训练刻苦，因其采用近乎自虐的训练手段，被誉为拳击界的苦行僧。 果然，一上来，维卡斯·巴辛就给所有觊觎本级别冠军奖金的对手一个下马威：他用狂风骤雨的进攻，打得同样凶悍的暹罗选手没有半点脾气，四局下来，净赢了超过对手十倍以上的点数！ 自家的孩子赢下比赛，观众们情绪稳定，有心情坐下来继续观看比赛。 +91公斤级的参赛人数严重不达标，但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接下来，+91公斤级预赛开始。 三个拳击台，六个人比赛，正好可以在第一轮完成淘汰赛。经过抽签，白印的首轮对手是天竺选手。虽然这个天竺选手没什么名气，但一是遭遇战、二是都不愿碰东道主、三是不太适应当地炎热的天气，白印的首轮战变数极多。 没有比赛，华冲锋充当起工作人员。他模仿着从王一哲身上学到的指法，给白印作放松按摩。得益于长期坚持的体能训练，白印肩部、手臂的肌肉感很扎实；因必须维持体重，腹肌被肚腩代替得多了些，如何解决肌肉与身材臃肿的矛盾，这也是白印的努力方向。 “不要畏惧，比赛时一定要专注，我相信你的实力！”临出场，宗方大声地打着气。 华冲锋挥动拳头：“加油老白！” 事实证明，长得像竹竿似的天竺人根本不是白印的菜。刚开始对方还象征性地出几拳，遭到白印的强烈反击后，在第一局剩下的时间里就进入消极比赛阶段，被白印连连击中。 第二局比赛的回合铃响起，天竺选手却迟迟不见上台来，观众席那边骚动起来，在当值主裁的再三催促下，该选手才不情不愿地回到比赛场地。而在拳台下面，教练组成员都显现一脸无奈样。 也不怪人家有畏难情绪，白印这小子下手太重，超过180公斤的力道，动不动就打到脸上，谁受得了？ 斗志被瓦解了，再多的鼓励也没用。 对手躲来躲去就是不还手，看着就烦！又一拳抡空后，白印索性用自己的身体把对手硬扛着往围绳一步步推过去，如同压路机碾压一样。一方没了拼搏精神，裁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白印得小动作。 就在观众们暗骂本国选手太窝囊时，台上的比赛也随之结束：明明只是一记打呲了的直拳，而且出手也不重，天竺人却应声倒地装死，裁判读秒完毕也不理睬，一路装到底。 轰地一下，看台上炸开了锅，饮料瓶、香烟盒扔过来不少，就为砸中死不要脸的本国选手而努力。 在来时的航班上，白印曾经和一个外派天竺的商务人员聊天。商务人员常驻天竺，因业务需要也曾跑遍大大小小二十八个邦，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天竺通。他说，甭管地位高低出生贵贱，天竺人是出了名的爱冥想。 白印书读得少，冥想是个啥玩意，还一时半会儿明白不了。现在，看着倒地不起、被东西砸中也不见动弹的天竺运动员，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们这群俗人，人家正在冥想，知道不？ 叫你来比赛挣钱，没叫你来丢人现眼。 出了这么大的丑，主办方的脸挂不住了。有人走过来提醒不知所措的教练，完全没了主意的教练这才上台拽起他，众目睽睽之下就是两巴掌赏过去。群众们也跟着瞎起哄，谩骂、展开人身攻击的同时，要求退票并赔偿精神损失。 闹到后来，反倒让白印觉得自己有愧——赢下比赛干什么？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伤害了好多人的小心脏？唉，要是不论输赢都可以进入下一轮比赛，他可以想想办法输掉比赛。 这样一耽搁，还在进行中的两场也被迫停下来，直到观众席上的骚动慢慢平复…… 如果按照比赛日程表推算，华冲锋的比赛最早必须等到晚饭后才会开始，现在反正白印的比赛结束了，侯震的比赛被排到明天，不如早点回酒店养精蓄锐，把时间耗在这里有什么用？ 这样想着，宗方就准备带队回转，白印突然来了一句：“宗指，要不，咱们再多等等，我总觉得天竺人不怎么靠谱，如果他们临时又改换比赛时间呢？” 果不其然，不知出于何种考量，+91公斤级淘汰赛刚一结束，主办方当即宣布，75公斤级下半区淘汰赛即刻进行，其它比赛顺延。 事后得知，81公斤级中还有一个天竺选手，据说还是某个政府官员的公子哥。在观看完白印的比赛后，公子哥受到极大刺激，然后，毅然决然退出比赛，谁劝也不听。 这还了得？虽说拉杰夫金杯赛还没被国际业余拳协评级，但好歹也算一项国际赛事。你爸爸是部长牛逼了？你至少还在国家拳击协会注册了，出来参赛也是你主动报名参加的，谁拿枪逼着你了？ 混帐东西！ 由于害怕挨揍，东道主的选手临阵脱逃，还真是活久见！不过实在没办法，为了不被别人识破，唯一的良方就是改换比赛项目，反正已经很乱了，再乱点也无所谓了。 出乎意料，没有人抱怨，也没有人异议。为了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奖金，所有人选择默默服从。很快，参加75公斤级下半区淘汰赛的选手全部检录完毕，一个不落。跟其他国家的教练一比较，宗方就显得比较low了，连人家的国情都没有摸透，还好意思带队前来比赛？ 形势紧急，没工夫解释。 华冲锋抽了个下下签，对手来自亚洲拳击运动最强国——哈斯木斯坦。 根纳季·根纳季耶维奇·戈洛夫金，名动江湖的3g大神，当今世界职业拳击中量级拳击一哥，三条金腰带保有者，当初就是练75公斤级出道的。在偶像的带动下，今天的哈斯木斯坦，有成千上万青少年在进行拳击训练。套句烂大街的话——在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内陆国家，如果一天不练拳，上街都不好意思给别人打招呼。 五十八 拳击并发症 一　　来自哈斯木斯坦的对手叫伊戈尔·图图金，一个面相老成、小个子的罗刹族人。目测图图金身高不会超过1.75米，他仰起头瞪着华冲锋的样子，就好像儿子在向老子讨要生活费一样，一言不合就要开撕。 在23岁这个年龄段，图图金在国内的名声仅次于努苏坦·卡西姆扎诺夫，算是第二号人物了。华国人常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愿意一直眼巴巴地甘居人下？所以，图图金憋着劲要在金杯赛上拿第一，赢最高的奖金、喝最烈的白酒……一洗前耻。 要决战卡西姆扎诺夫，可以先拿这个华国小子练练手。 伊戈尔·图图金面露傲色，很是没有把华冲锋放在眼里。但是，他大大小小了上百次比赛，极善于察言观色。他发现华冲锋虽然体重和身高不匹配，但肌肉线条很好，该有的地方都有，最厉害的是华冲锋的手臂很长，可能在对攻战中会占很大起手。 裁判照本宣科，拉着两人的手叨叨起来。裁判是个从非洲请来的黑哥们，他没说上两句规则，就翻起白眼仁奇怪地看着华冲锋—— 这家伙在发抖？ 裁判又黑又胖白眼仁又大，他突然停顿下来，别说图图金，就连拳台周围那些人全都注意到了。图图金万分好奇，眼睁睁看着黑人裁判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动起来，好像摸了电门一样。图图金连忙甩开裁判的手，他才不想无辜躺枪呢。 应该是华冲锋自身的振幅太大，在华冲锋的带动下，黑人裁判抓着他的手也抖动起来…… 这样分析起来应该没有破绽。 图图金从十几岁开始练习拳击，实战模拟战打了无数，从来没有一个对手像今天这样，未打先露怯意。裁判也是一样，业余非业余比赛执法几十个场次，从来没人可以把他弄成这般模样。 你们都没有好好想一下，人家不打你不骂你，能用自身的振动把别人弄成共振模式，这得要多大的能耐？ 第一局开打。 华冲锋的抖动可能只是表象，也许人家天生容易激动呢？图图金不敢怠慢，一上来就采取守势，举拳齐眉谨慎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反观华冲锋，裁判已经挥手表示可以互殴了，他倒是不急，摆出来一幅进攻的架势，可人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黑人裁判以为自己的手势不标准，挠一把满脑顶的小卷发，有点不好意思地再次挥手，明确示意双方可以进攻了。 图图金摇头晃脑慢慢逼近，华冲锋保持姿势一动不动，但是身上抖动得更厉害了。看到此情此情，离他场地很近的举牌小童咧嘴傻笑，白白的牙齿和黑人裁判的有得一比。 噗！ 图图金的怒火被点燃，和这种傻子一样的对手同台竞技，无形中拉低了他的档次。让你看看，什么叫训练有素的拳手——图图金随即放弃戒备，冲上去就是一记点射。 实话实说，这一拳并不重，顶多80公斤上下的力度，稍有一点比赛经验的运动员也能从容面对。然而，也就是这么随便一下，就冲开了华冲锋门闸一样的双拳，直接砸在他下巴和胸口之间。 像是从沉思中被打醒，华冲锋一个趔趄，后仰着斜靠在围绳上。所幸柔软光滑的围绳就在他身后，要不倒下去就是后脑触地。 早在华冲锋全身颤抖时，白印已经注意了。他内心猛地一沉，暗说是不是要坏事，侯震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华冲锋不会是要闹肚子吧？宗方更是不安，大声叫着华冲锋的名字，就差亲自上来比赛。 强敌就在眼前，华冲锋不是不想比赛，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注意、注意，因为开启了新的运动技能，当你从游泳模式转为拳击比赛模式，身体会出现短暂的‘战栗’现象。一旦出现‘战栗’，请不要着急，更不要试图作无谓的抗争，症状会慢慢消失。” 就在图图金打出第一拳之前，木木老师作了以上提示，这也就是华冲锋像个懦夫一样，瑟瑟发抖的真正原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什么狗屁竞技殿堂？这难道不是有意害人吗？每当开启一种新的运动技能就来一次伤害，世上有这么多运动项目，要是有兴趣都开发一遍，你们，星神老儿和木木脑袋，会不会把人家虐成渣渣逼成傻逼？ 其实，图图金侥幸打中一拳，也只是场面上好看一点，自己真的没有讨到多大的便宜。当拳套触及华冲锋的身体时，他只觉得像过电一样，人也被迫得后退几步。卧槽，你这家伙自带人体发电机？打你一拳还有触电的危险？ 迷迷糊糊中挨了一拳，华冲锋随即感觉身子没那么抖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几秒钟时间，“战栗”带来的不适感迅速消失。 “这还差不多嘛。”华冲锋自言自语，声音大得裁判也能听到。 很多人不知道，黑非洲有好多人非常迷信，社会发展到今天，原始宗教、图腾崇拜在那片狂野的大陆上广有市场。恰巧裁判也是一个迷信之人，所以听到华冲锋嘴里唠唠叨叨的，还以为他在整蛊搞法事，吓得裁判一哆嗦，连忙退后几步以免惹火上身。 “请安静比赛，再嚷嚷我会判你失分。”裁判镇定过来，用国际比赛通用语言警告。 没有“战栗”的干扰，华冲锋大喜过望，要不是比赛远还未结束，他真想给黑人裁判一个亲密的拥抱。 图图金不这样认为，第一拳轻而易举就得手，还是让他对华冲锋重新充满优越感：不就是个子高点、手臂长一点、偶尔还会发点生物电嘛？看老子一个回合之内就让你倒地！ 开赛铃声响了快三十秒，两人还没有真刀实枪的过招，观众们等得心焦，退票的呼声又一次响起，搅得主办方官员心烦意乱，心说这届比赛真是撞了邪，接二连三出状况。 倒彩声、叫骂声没有平息，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先是图图金大模大样地出拳进攻，根本不做一点防守。连出七八拳，无一例外全被长胳膊瓦解后，轮到华冲锋出手了。 啵…… 一拳送出，耳朵听到的声音、以及手臂的触感，联合在一起，把华冲锋唬一大跳——这一下像是打在水面上一样，而且，是真真实实的与水面的触碰感！好像是水的阻力呀？！这特么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声音谁也听不见，除了华冲锋。 这边稍有愣神，图图金的上勾拳立刻快如疾电，撞开华冲锋的拳头，直接把重达140公斤的力量加在他胸口上。一招得手，图图金下手更不迟疑，左右开弓组合上下出击，迅速把华冲锋逼得个手忙脚乱，只得连连退后避开锋芒。 预警系统呢？那个专治各种不服的预警声听不见了！ 华冲锋能和各路选手对打，离开不了木木的帮衬。可是，眼下别说木木老师，就连发出的拳都像打在水上，激起一波波“水阻”来。 没了预先警告，多了奇怪的玩意儿“水阻”，看你怎么玩下去。 伊戈尔·图图金局外人一个，哪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对手会产生出这么多的心理落差。他占得先机，岂能随手抛之？上一拳连着下一拳，下一拳带出下下一拳，猫捉老鼠般追逐好不得意。可是华冲锋个子高手臂又长，双腿移动、闪躲的速度更是他不能媲美的，数拳发出，却全部做了无用功。 这边华冲锋一边躲闪一边想着应敌之策，预警系统的好处在于提前知道对手的意图，作为一个涉足拳坛不久的新人而言，有什么比得上预警系统来得有效？在这样的遭遇战上，离了木木老师的帮助，他不就像一个集聋子、瞎子和瘸子于一身的傻逼，任由人家肆意狂虐吗？ 跑了几圈，等图图金这波攻势稍微平息一点，华冲锋气喘吁吁地思考着对策。讲经验、讲资历、讲悟性……千讲万讲，除了速度，可能他都比不上“战锤俱乐部”调教出来的“小锤子”。 对了，速度！ 华冲锋抬起手臂蹭一下头发——别误会，他保证没留妹妹头，人家可是纯爷们。 看出破绽、料敌先机！当自己快到对手完全跟不上时，自己破绽便不成为破绽，而反过来，对手的破绽不就一抓一大堆？ 宾果！！ 五十九 有益且有效的尝试 一　　说干就干。 第二局开始计时，胖裁判挥手图图金出击，两人目光一对上，华冲锋立即一个虚晃，没等图图金的拳头砸过来，就像动画片里那只跑不死的兔八哥，东一跳西一跳，劳资就喜欢跳，有本身你就给老子一下下！ 伊戈尔·图图金真想揍他，可是真没有机会，从容出手的机会。 华冲锋不知道的，这样做其实有极大风险。 风险之一是体力会下降很快，拳击本身就是一个高耗能的项目，他不遗余力地奔跑跳跃，无疑会加快体力枯竭提前到来。风险之二是如果对手不吃你的毒苹果，一直按照自己的既定战术打下去，你所有的跑动就是无效运动，没有一点意义。风险之三是对手误打误撞，只要有一记重拳砸中你，同样是game over，在拳击台上，守株待兔的故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事实上，在那些影响拳击运动史的重要比赛中，在一局比赛中不出一拳、只靠灵活的跑位、多变的闪躲赢下比赛的，历史上确有其人。 两百多年前，一个名叫维利·派皮的家伙，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一场拳王卫冕战中，在与挑战者的比赛进行到第三轮时，派皮履行了赛前的诺言：在本局比赛中，他不反击对手，任由对手进攻。 果然，裁判宣布第三轮比赛开始后，mr.派皮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没有让杀红眼的对手打中一拳，而且自己也没有出拳。为派皮的勇敢和技巧所折服，三个裁判一致判定派皮获得第三轮比赛的胜利。最终，派皮在第八局比赛中实现tko，卫冕成功。 这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派皮的速度、灵活、闪躲以及柔韧度，都是绝大部分拳手所不具备的。他表现出的勇敢、智慧和大无畏精神，至今仍让所有的拳手钦佩不已。事实上，两百多年过去了，那些伟大的拳王，泰森·麦克、列昂·谢苗诺夫、谬塞尔·汤普森等，都没有胆量再现这个“mission impossible”。而且，包括缔造者派皮，也没能第二次重现这“绝不还手”的辉煌时刻！ 华冲锋不知道这个故事，但现实情况逼迫他不得不冒险干上一干，万一一不小心成功了呢？ 还记得在小红楼人机交互训练之时，面对冷冰冰的“斗战1号”，预警系统同样无法工作，华冲锋只能竭尽全力应付，虽然狼狈不堪，最后不也挺过来了？ 区区几秒钟时间，图图金哪知道，从“斗战1号”到兔子跳，对方动了这么多心思！上一轮他没讨到多少甜头，所以一上来也秒变战术，尽量靠近华冲锋，意图通过缩短距离取得有效打击。 不管多大的量级，哈斯木斯坦人都一脉相承，讲究出拳速度快半拍。快速凶狠，根纳季·戈洛夫金凭其打遍天下无往不利，如今也被“战锤”俱乐部从上到下奉为法宝。 标准拳台37.2平方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要华冲锋卯足劲跑，并且线路不可琢磨，再加上运气足够好，图图金的快拳不一定撵得上。即使被打中也没关系，只要不是有效部位，尽管来！ 累不死你才怪！ 记得十几年前的一次世界拳击锦标赛上，华国人在比赛中领先后过于保守、只想躲避，导致几场本该赢下的比赛被对手翻盘。回到国内，为了增加运动员的对抗能力，让选手在领先后放弃保守思想继续进攻，领导们想了一个“妙招”——把国内比赛用拳台改小，以为这样可以让队员避无可避，最终选择进攻这条路。 屁股决定脑袋，领导们有时候真的很傻很天真，喜欢随心所欲地想些歪点子、干些愚蠢事儿，以为这样就可以增加对抗性，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殊不知，拳击是一项进退有据、可攻可守的运动；而且37.2平方米的面积，是人家经过多少次实战论证所能得到的最适于比赛、也最适于观赏的最佳数据，随意改一下就能提高本国选手的成绩、改善运动员的进攻欲望？ 猪就是猪，永远别指望会一飞冲天。 用三秒钟来追，再用三秒钟去进攻，六秒钟，伊戈尔·图图金啪啪啪连续五个刺拳，全部命中华冲锋。 看见华冲锋被打，不知好歹的观众嗷嗷乱叫：让你跑，这下可解气了。 听到台上乱叫，台下坐着的三个评判员一脸的鄙夷，心说真是无知得很，难道没瞧见全部是无效点数？ 图图金更是愤怒异常，他先是瞪华冲锋一眼，然后转身向裁判摊摊手，意思是该死的华国人，溜得比兔子还快、鬼心眼比霓虹人还多，这算哪门子比赛？ 黑裁判翻翻白眼仁，接着，分别向两人招手，然后自顾自跑回场地中央指着脚下，命他们站过来重新开赛。图图金投诉不成，只好老老实实走过来，心里不住盘算怎样才能把华冲锋置于死地。 “绕到他背后去，按住这小子使劲揍，用不着讲什么规矩！”图图金久攻不下，他的教练一样火很大，于是他用本国语言大声提示着。 他说这句话时，正值全场噪音最小的时时候，所以，拳台周围、包括离他很近的几排观众席上，俱都听得清清楚楚。教练敢于这么无耻，是因为他想当然——除了图图金，他的本国话所有人都听不懂，还以为这不过是他的战术安排。 黑胖子裁判中止比赛，转身朝图图金教练走过来：“信不信？你敢再教唆，我就敢把你的人罚下去！” 教练、图图金吓得腿软：这黑哥们原来是卧底的？居然听得懂我们的家乡话？ 说完，黑胖子头也不回走到台中央，对着图图金又秀就一句哈斯木斯坦话：“小伙子，按规矩比赛，可不要犯规哦。” 哈斯木斯坦的拳击运动成长极快，惹得欠发达的国家纷纷派人来取经。胖裁判在成为胖裁判之前，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运动员。通过各种手段（黑非洲？不，那边的官僚系统更黑），他有幸作为“交换生”在哈斯木斯坦呆了八个月，学会了那边游牧民族的古老语言。 人不能生坏心眼，否则很容易被抓住的。 教训完图图金，胖裁判再一次翻起白眼仁看着华冲锋，这次他换成国际通用语言：“123号，我也要警告你，消极比赛是要罚分的！” 听不懂没关系，看脸嘴。华冲锋也知道是在警告自己。他模仿电影中的外国人耸耸肩，佯装自己很无辜。 两边都打了招呼，比赛继续。 华冲锋：这么躲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反击。 图图金：第二回合没剩下多少时间，无所不能的耶和华呀，请保佑我在铃声响起前干掉他！ 一旦华冲锋摒弃逃跑主义，又会出现何种曼妙的场面呢—— 噼噼砰砰…… 再次扭在一起，果然画风大变样。两人各自守住自己的位置，稳住下盘上身激烈抖动，活像两只拱屎虫，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两下。华冲锋主打刺拳，图图金则以摆拳、上勾拳还以颜色。 时间过的差不多了，华冲锋逐渐适应“水阻”带来的困扰。 正常情况下，刺拳的速度更快、更能有效控制距离，而什么勾拳摆拳之类，虽然杀伤力更强，但似乎更适合于近战和运动战。华冲锋把长胳膊一伸，基本上扼杀了图图金的进攻，最多让图图金的拳头落在自己的上臂部位，而他则有效地把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图图金的头脸位置。虽然力度不是太大，但却十分有效。 图图金是不是脑筋短路了？明明自己的先天条件不如人家，还要选择这种最笨的办法。这下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弄得很狼狈。 一前一后，观众们心里也有一杆秤。同样是刺拳，感觉华冲锋可比图图金的速度快得多；而且，拳商也比图图金来得高。 图图金身处逆境，他的教练看得明白，连忙大声嚷嚷要他缩短距离，实施近身进攻。 “#@%*&amp;amp;amp;amp;……”图图金骂了一句，如梦方醒准备变招。 他收回拳头护住要害，不顾死活，像无头苍蝇一样朝华冲锋撞过去，准备贴身进攻。这下一变得很快，但华冲锋洞察先机，以更快的速度向右一闪躲，随即挥出一记左摆拳。 这记左摆拳拿捏得刚刚好，迎着图图金的运动轨迹砸过来——一拳已出，正中他的下巴。 六十 闯过第一关 按理，这一拳并不重，应该赶不上华冲锋平时训练量的一半。虽然速度不慢，至少用肉眼观察，这一记摆拳要比图图金之前的摆拳要快。 比赛从开始到现在，第二局已经耗去将近一半时间，华冲锋第一次取得点数，清晰无误。 图图金被击中，动作却毫不停滞，看来他是抱着失分的风险，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战术意图。华冲锋的手臂刚收回一半，他的勾拳过来了，拳头碰巧擦着手臂外侧飞过去，力量被卸去一部分不说，准头也被带到沟里去，最后只好放了一个空炮。 又是一拳落空，图图金更不废话，左勾拳接着来。没办法，这小子特么像一只逮不住的跳蚤，近战的机会不容易捞到，所以…… 一个红色的拳套由小变大，来得猝不及防。图图金挥拳的动作已经做出，面对突然出现的反击，根本没时间转攻为守。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扛住这一拳。好在华冲锋这家伙的拳头不重，再多的拳也不打紧—— 不怕想多了，就怕想少了。 两人你一拳我一下，一来一回之后，速度上孰优孰劣已经分出高下。别看图图金专业练习拳击的时间远长于华冲锋，单论身体的协调性和瞬间爆发力，他早已被甩开几条街。 既然爆发力不低，你想想力量会差到哪里去？ 一拳过后，图图金下巴处的肌肉一紧，脑袋被打得旋转成九十度角。在这个方向上，他居然可以看清楚教练一脸的错愕，以及天竺阿三观众们笑容可掬的傻脸。 图图金失去重心，脑子没被打坏，腿也没有怎么太软。所以，身子歪斜的同时，脑子、小腿和右手一起使劲，稳稳地撑住他非常规的下落过程，申通并没有接触地面。 第二个有效得分到手！ 华冲锋的两次出手都非常快，说明他坚持快变快闪快躲的方向是正确的、可行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拳击运动算是一种近身搏击，与之有相同的道理。当然，光有一副过人的身体素质也不行，还必须有一个还算说过得去的脑子。 巧得很，图图金的对手以上条件都具备，算图图金倒霉。 同样都是教练，此刻的心情又是两个境界：熬过了最艰难的开头，宗方现在稳坐钓鱼台；图图金的突厥人教练却是如坐针毡，频频站起来大声叫喊，为自己的好学生支招献计。 华冲锋区区两次出手，观众们始终是观众，看不出门道，图图金的教练却识得厉害——场上的形势开始出现逆转，如果不立马改变战术，图图金必输无疑，别看人家只得到两个点数。 伊戈尔·图图金刚稳住身体，第二局的终局铃声非常配合地响起。 看看华冲锋，从头跳到尾，跳了这么长时间，这厮居然不累！图图金的眼神第一次出现迷茫和……不解。 “记住，防守！别怪我没提醒过！第三局你必须防守！有绝好的机会再出手，华国的这小子不好弄。” 在这种时候，教练的话往往是左耳进右耳出。图图金喘了口粗气，才发现自己的汗水像断了线，怎么擦都没有一个停歇的时候。 极端情况下，天气因素也是通往胜利之路的绊脚石。 在热带地区比赛的一个好处就是，甭管你多大的能耐，比赛中总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去问候老天：你丫的！能不能暂时取消一下集.***暖？ 教练用毛巾裹着冰给图图金降温，接着又想給他脸上抹点凡士林。可看来看去无处下手，最后只得罢了。比赛的节奏非常快，但由于在大部分时间遭遇华冲锋的蓄意“破坏”，导致双方的进攻机会少得可怜，图图金脸上的凡士林几乎原封原样。如果非要再抹点上去，体重增加导致行动迟缓，输了算谁的？ 观众席上也是等到心焦，下午的比赛大多沉默无比、看点不多，唯一出现过的ko场面还是自产自销。花了钱，谁不渴望看上一场斗得炫目的对攻战？ 可是第三局比赛，完全不是观众们想象的对攻战，而是一个主攻，另一个主受…… 裁判还没退到“法定位置”，华冲锋已经冲出来，一连三记快速无比的左刺拳，破坏图图金的守势，让他不得不门户大开，留给对手一片旷阔的无防守地带。 “121公斤、133公斤、117公斤……” 木木装哑巴不说话，模仿着木木的中性声音，华冲锋心里默念出拳的数据，每出一拳，他就念一个数字。经由“斗战1号”的磨砺，一个好处就是他能“测出”自己出拳的力度，正负只在5公斤范围之内。 这个本事……不知道算不算是天下独步。 对于华冲锋的狂攻，图图金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他只是没想到，对手一上来就采用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急速、暴力之下，图图金只得不住后退，并试图加强闪避，让双腿配合双手扛过这一轮进攻。 想得到，没办法做得到，或者做起来的难度极大！这是一个拳击运动员碰到强劲对手时，最容易犯下的错误。 讲白了，拳击运动其实就是一个“回合制”类型的比赛。一攻一守，讲究转化轮回。足够优秀的选手，要会掌控比赛，更要在比赛中找到最适于自身的进攻/防守套路。许多二三流选手就是悟不透这层关系，所以才永远找不到出头之日。 站在37.2平米的台子上，运动员必须一人分饰数角。既要做好运动员、也要做好教练员，当遭遇对手的小动作时，还要当一回裁判员，做到明察秋毫及时投诉。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登天。当比赛一开始，当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向你袭来，当对手的重拳打得你喘不过气来，有多少人还会保持头脑清醒、手脚麻利？ 图图金退一步，华冲锋只需迈出半步就可以撵上。他往左边虚晃，过去才发现人家的拳头正好到那个位置。他用拳头反击，手臂还没来得及完全伸展，就被人家更长、更具侵略性的胳膊拦下。 打到后来，只打得他怀疑人生，后悔遇到这么个满身是刺的家伙做对手。 第三局结束，胜负毫无悬念。 37:14，裁判宣布评判员统计的结果，三个评判员同时给出同样结果的得分，没有一丁点争议。 还算行！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宗方表示自己能接受这个结果。这是半路出家的华冲锋首次出国参赛，他能在处子战开局不利的情况下，战胜实力不弱的哈斯木斯坦运动员，值得表扬。 “奇怪了，怎么打也打不趴下。”宗方看着拳台上被裁判高高举起手的华冲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不管勾拳摆拳，以这小子的力量，应该可以把对手ko掉……” 不光是宗方，图图金也是满腹狐疑：光额头就挨了不下十五拳，换成别人，我早就不知躺了多少回！可能是这个华国人腰腹力量不足，咋打都掀不翻我……不会是我抗击打力无形中变强了？ “恭喜你，123号，你最后赢了。但你的力量和速度不成比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速度力量组合。”黑人裁判又一次翻着白眼仁，对华冲锋表示带着怀疑的祝贺。 图图金没有被ko，首先要感谢落水的小男孩。 没人知道，华冲锋取得这场胜利，战胜了多少“水阻”，克服了多少“战栗”，费了多大劲儿。 每一拳砸出去，都像打在水面。发自华冲锋腰腹的扭力，遇到泽被苍生的“水”，有多少就给你吸多少。如果不是比赛时间限制，比赛一定还在继续，华冲锋一定也还在浪费力气。 如果不来参加拉杰夫金杯赛，就不会出去跑步；如果不跑步，就不会口渴；如果不口渴，就不会跑到那条路上；如果没有跑到那条路，就不会遇到落水的孩子；如果不救落水的孩子，就不会提前激发游泳模式。 现实有时就是这么有趣。 六十一 这么巧 不管如何，立夫学院代表队两战两捷，算是实现开门红。 接下来还是75公斤级的比赛，完了后赛程安排表的是91公斤级比赛。可是，接下来会不会严格照此进行，连主办方都没有底。经过一番权衡，决定让白院长和翻译留在现场，比赛一有变更，第一时间通知队员。 回到酒店，发觉侯震的情况比上午还糟糕。脸色青白形容枯槁，全无往日“逗逼之神”的美誉。 “你们昨天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肯定乱吃了外面的东西！”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宗方，侯震的样子再一次勾起他的怀疑。“如果是因为饭店的食物问题，怎么我们没事？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也没事？” “绝对没有的事儿，我敢发誓。”侯震还是很有骨气，气若游丝地反对着。 王八死了龟壳硬，侯震宁愿自己吃苦。出卖兄弟们的事儿？绝对不干！ 看着侯震一脸死相，宗方叹口气，操作半生不熟的外语联系前台，准备把侯震往医院送。趁着时机，白印偷偷地向侯震竖起大拇指，表示着自己由衷的敬意。 华冲锋：“唉，我说侯哥，咋就会弄成这副模样？” “算了算了，你小子还是自己的体质太差，你看我和小华，屁事没有！” 侯震：娘的，净说风凉话…… 感谢白院长和翻译不辞辛劳，感谢主办方不杀之恩……不，应该是感谢他们没有再随意变更比赛顺序，让华冲锋、白印有时间恢复体能。台上看不出来，激战伊戈尔·图图金，世纪几乎让华冲锋累到脱水，要有足够的缓冲时间休养生息。 转天一大早，临出发之时，宗方把华冲锋单独叫过去：“感觉你昨天打得太累，出拳力量不行……不应该不适应这边的气候吧？我看你饭量也还不错啊。” 原以为要给华冲锋点拨点拨，谁知听到的竟是这些？宗方的“业余”水准，不能不令华冲锋感到疑惑：不会遇到一个假教练？ 华冲锋：“饭量不错代表不了什么，刚才你没见隔壁桌的几个安南国运动员更能吃。” 从49公斤到56公斤，安南国可以说精英尽出，派出了自己国内所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手参加杯赛。只是实力真的不济，全在第一轮被淘汰。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食欲，咖喱饭、手抓饼吃得比谁都多。 “获得百米比赛冠军固然令人欣慰，但也不能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莫非，是因为两个项目跨度过大影响到你的状态？” 华冲锋要怎么回答？ 哦，宗指导，是这样的。你看啊，我身上有一个“竞技王座殿堂”，殿堂里有两个人，每激活一种新的技能项，这个该死的殿堂就会衍生一种新的伤害元素来琢磨我。喏，你再看啊，跨界到田径项目，就有“晕眩”；跨界到拳击项目，就有“战栗”。今后如果被足球教练瞧上，把我弄去干足球，天知道还有什么更变态的惩罚手段等着我。 讲得清楚吗？宗方他会相信吗？算了，自作自受，还是自己闷在心里得了，这些伤害元素该不会一直赖着不走吧？ “可能多少还是有点影响，但请您相信，我有能力继续比赛。”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宗方也没必要再继续质疑下去，于是，他一马当先，带着几人浩浩荡荡，杀奔只有十分钟路程的比赛场馆。 昨天主办方的种种不专业，受到各参赛队领队的一致诟病。好在天竺人虽说组织运动会的能力末流，但知错能改的态度是一流的。反正错了就改，改了又犯，再犯再改，慢慢的提高呗。 经过昨天的第一轮预赛，参加75公斤级组别的选手被刷去一半，63人还剩下31人。不对啊，看着大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名字，华冲锋突然想到，不是还有一名选手轮空吗？这剩下的31名进入第二轮是怎么弄出来的？ 为减少麻烦，主办方没有采用国际比赛中惯用的“复活赛”机制，直接进行单循环淘汰赛。按主办方的解释，这样做的举措旨在提高比赛的观赏性，激励选手奋勇争先。 是的，有钱可以任性一点。 经电脑抽签，华冲锋次轮的对手来自霓虹国，名叫我孙子直人。 由于国力日渐昌盛，在某些国际赛场上，华国文字已成为第三种通用文字。所以，一看见霓虹选手的奇葩姓氏，华冲锋憋不住笑起来，宗方和白印也咯咯笑不停，心说霓虹人真是下得去手。 上台，见到我孙子直人真人，再一看对方相貌，大饼脸缝线眼，厚颧骨外加俩突出的兔牙，真不愧为典型的霓虹人种。 裁判照例嘱咐两人，不过他有洁癖，没有像昨天的那个黑人裁判一样，抓住运动员的手不放，要不，绝对会与华冲锋的抖动步调一致，哆嗦成孙子一样。对面已经站着一位“孙子”了，再来就是仨孙子了。 裁判装模作样讲了几句，然后挥手开始比赛。 要说啊，星神老儿和木木老师也太鸡贼一点，只要嗅到一丝苗头，立刻就凶相毕露，这不，比赛还没开始，“战栗”已经就位。在“战栗”的迫害下，华冲锋连牙关都被带动了，咯吱咯吱听得我孙子直人瘆得慌。他退后一步，两个拳头一前一后时刻戒备，生怕华冲锋变成疯狗扑上来。 华冲锋上台就发抖的趣事，从昨天到今天，已经从场馆内部传播到外面。 有这个素材，本来就很不专业天竺体育记者变成八卦专家。有猜测华冲锋临场害怕的，有从血型到性格全面分析华冲锋的，更有人质问主办方为什么不进行兴奋剂检测、让一个嗑药嗑高的家伙来参赛。 坏了！ 今天的“战栗”比昨天来的猛烈，华冲锋站稳都困难。所以，裁判刚抬步后退一步，华冲锋速度比他更快，哆里哆嗦地扶着围绳。这一回，“战栗”的幅度之大，直径粗达六公分的绳子都随之一起上下起伏。 隔得近的观众，包括台上台下的所有人，无不瞪大眼睛瞅着他，就怕错过大戏。为了配合这一幕，有机警的媒体记者题早就想好了标题：《悲催！拳击运动员猝死，死因疑为过度激动！》。 “小华、华冲锋，你没事吧？”宗方跑到这头，抓住华冲锋的双腿使劲摇。“艾玛，咋还电我一下呢？！” “没……没事……” 现场的救护人员也不敢怠慢，端着担架、急救箱便挤上台去，在裁判的默许下，他们挽起袖子，就准备把华冲锋往担架上弄。 “不……不、不，”华冲锋使劲抓住围绳，极力不让自己几个月的努力泡汤。 救护人员哪里肯听，冒着被“电击”的危险，抡脚的抡脚，抱头的抱头，就好像活捉一个刚从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溜号的重度病患者。华冲锋则拼命反抗，而由于正在和主办方交涉，宗方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边。 “住手！凭什么不让人家比赛？！” 贵宾席上，有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冲着拳击台直嚷嚷。在她旁边，一个眉眼长得跟她很像的小男孩也跟着离开座位，哇啦哇啦地帮着腔。 场面一片嘈杂，贵宾席距离场地中央较远，所以根本没人理睬少女。少女急了，拉起坐在她右面的中年男人离开位子，心急火燎地走下来。 在四个医护人员中，估摸着最少有两人干过保安之类的职业，他们力气不算小，僵持中，他们竟然扳开华冲锋紧握绳子的双手，就快把华冲锋按到担架上。其实经过这番闹腾，华冲锋感觉“战栗”的症状消褪了许多，基本上用不着再扶围绳。 站稳了，他边用少得可怜的外语辩护着，边用肩膀撞开用力最狠的家伙，一步步朝裁判所在位置挪过去。 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视线正好和从贵宾席走下来的少女的眼神对上。 这不是那天的少女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住手，你们特么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人家犯了啥错了？”白印回来了，凭着高人一头的身躯，冲到台下对着医护人员大声质问着，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他那西北风味甚浓的普通话。 六十二 有时候就是比洞察力 不出所料地，白印被安保人员拦下，双方发生轻微的推搡。少女的运气好……不，是因为她后面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的气场极大，不仅没人敢拦他，还有主办方的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害怕服务不周到。 事后得知，中年男人是国际拳击协会副主席兼世界业余拳击理事会会长奥尔登·古斯塔夫。一个水平很次、参赛人员良莠不齐的邀请赛，能有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现身，包括天竺体育部长拉加德·拉杰夫在内，三叩九拜都来不及，谁敢得罪？ 除了以上职务，奥尔登·古斯塔夫先生还有一个头衔，这个头衔对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斯文登王国而言，更具有实质性作用——斯文登王国的王储。 为了表示对拳击运动欠发达地区的支持，一接到邀请函，古斯塔夫就带着女儿薇薇卡、儿子卡尔立刻动身，飞越大半个地球准时出现在这里了。 大概老天不会亏待行善人，前天华冲锋冒险救了卡尔，现在，薇薇卡投桃报李，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 “比赛还没有正式开始，意味着他没有犯规。同时，他是一个充满勇气的人，我坚信一个勇敢者绝对不会用药物来帮助自己！”薇薇卡的脸涨得通红，冲着所主办方大声为华冲锋鸣不平。 美女出现了，四周的阿三们更为热闹，搞怪乱叫、敲打椅子的声音使现场更加嘈杂。古斯塔夫很有涵养，他和紧紧跟随着的拉加德·拉杰夫交换彼此看法，希望主办方能够妥善解决此事。 既然惊动了王储兼会长，作为主办方当然不敢怠慢。拉杰夫先生一脸怒容，叱责相关人员“不专业”。这下医护人员也懵了，抓人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骑虎难下岂止他们？当值主裁经验不足处置欠妥，也是造成这次闹剧的原因之一。 有人出来解围，宗方、翻译等总算松了口气。白印认出薇薇卡，隔着人群朝她挥手。可薇薇卡现在的焦点只放在华冲锋和华冲锋身边，明显忽视了白大个子的热情。 整个过程，我孙子直人抱手冷眼旁观。反正留下来就打，留不下来就判他赢，可进可退。 我孙子直人的3点钟方向，在运动员休息区那头，一个浅色头发的欧洲运动员自始至终在关注事件的进程。这名选手名叫理查·古斯塔夫，奥尔登·古斯塔夫的长子，斯文登王国王储的王储，一名普通拳击运动员。 早在昨天，因为在别的场馆训练，理查错过观看75公斤级第一轮比赛的一些场次。后来听说华冲锋在比赛时身体出现颤抖的奇特现象，就此，理查开始留意这个素未谋面的对手。 看见妹妹激动地为华冲锋打抱不平，理查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华国人就是小卡尔的救命恩人！于是，理查又多了一丝难以言明的东西：也许，华冲锋会成长为自己一辈子的敌人。 在众人的斡旋下，这场几乎停掉的比赛才得以重新继续。 掏自己的钱办比赛，累死累活的，光彩没有挣到，各种意外、各种状况出了一大堆，估计拉杰夫先生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比赛没有结束，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拳台恢复平静，拉杰夫点头哈腰的跟在古斯塔夫后面，身子佝偻得越发厉害了。 长时间的停摆，“战栗”对身体的伤害已经基本归零。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每次比赛前都靠别人的帮忙留下来吧？ 远远地瞄了一眼我孙子直人，华冲锋寻思：管它呢？我孙子可能都等不及了！ 出现这么多花絮，似乎也没有影响裁判的主见，他扯住华冲锋瞧了一会儿瞳孔，确信没有威胁后，才拉过等待多时的我孙子直人，宣布一波三折的比赛开始。这时候，旁边两个拳台上中断的比赛也先后恢复。 长久的等待，有时候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看了华冲锋昨天的比赛，我孙子直人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所以，霓虹人一上来就展开激烈进攻，不让对手发挥自己的长处。 要说我孙子也太过自信，华冲锋既有外挂装备（虽说暂时不起作用），又经过机器人的魔鬼训练，只要自身足够努力，人家咋可能会这么容易就缴枪的呢？反倒是你，我孙子同学，你得多加小心才是！ 开场后的几十秒，霓虹选手我孙子直人拉开架势，左一下右一下，王八拳使得呼呼有声。可是他的资质平平，无论力度、速度还是反应力，比去昨天的图图金差了一大截，真不知上一轮被他淘汰的对手有多弱。 我孙子直人的身体形态也很霓虹，上身长四肢短，还带有微微的罗圈腿。实话讲，这种体型干拳击那不是一般的吃亏，而是非常吃亏。 看到一方玩命进攻一方一味防守，就怕华冲锋出现不测，裁判的神经绷得紧紧的，一步不落守护在旁。裁判隔太近，好几次了，我孙子的拳头差点就落在裁判身上，气得他干瞪眼，越打火越大，恨不得一拳撂倒谨小慎微＋喧宾夺主的裁判。 怨不得裁判，这是一个惊动了王储的家伙！况且，人家出钱的老板还在上面看着呢？你一拳把华国人干掉，你还让不让裁判干下去？ 为了压缩成本，本次赛事的裁判大多来自亚洲国家，即便宜又实用，比那些拿了钱还不听招呼的美洲、欧洲裁判好多了。 印象中的霓虹人，做人做事认真，对比赛不屈不挠，即使输了比赛，大都还能含着泪花微微笑。这一点，真的要比不要脸不要命的小韩民国选手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首场比赛经过图图金的洗礼，华冲锋的临场经验和比赛信心极大提高。他忘记自己还是小学生水平，也不顾宗方的战术安排，执意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比赛——有意无意露出一些破绽给对手，他有心想瞧瞧，我孙子直人到底有多大真本事。 现实是，我孙子直人很努力很勤勉，但天资不行是死穴。刚才连续的摆拳出击，估摸着最大力道也就在150公斤左右。而且由于心浮气躁，结束这一轮的攻击，已经是气喘吁吁，脚步感觉都散了。 一方进攻无力，另一方挡来挡去就是不出手。这可急坏了这边看台的观众，特别是那些买套票看了昨天比赛的。一些性急的大声叫着“123号”，希望华冲锋早点出拳反击。 而在评判席后面的一排座位上，薇薇卡姐弟俩略显紧张。卡尔年纪虽小，但由于理查的缘故，他平时却没有少接触这项运动，所以对华冲锋还比较放心。薇薇卡就不同了，想闭上眼吧？又不甘心！看吧？华冲锋居然连手还不上，短短几十秒后，她放在胸口上的手就没放下过。 体力耗费不少，却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其实我孙子更着急。从一开始，他便揣测出华冲锋的意图，所以不要命地进击。可是自己实力不济，小短胳膊能够到人家的胸口就不错了，哪做得到一锤定音？ 第一局大概还剩下半分钟，华冲锋耗够了时间，觉得是时候反击了。他架开对方已经没有多少力度的胳膊，一记刺拳下压冲出去，直奔我孙子圆圆的脑袋。 这是对手的第一次出击，我孙子直人不敢怠慢，后撤一步并以左拳迎击，他想在这拳落在自己身体前化解掉。但华冲锋的胳膊太长，速度也快，这一记勾拳非但没有防下来，反倒带来连锁反应：右刺拳冲开防守，擦得脸皮火辣辣的好不难受；左拳则准确利落的打在嘴角上，连牙套都被带了出来。 应该感谢“水阻”的存在，要是没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一拳不仅仅是把牙套击落在地。当然，我孙子过于慌乱，以及他的兔牙尺寸过大，不太适合牙套，也是让牙套飞出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拳、两拳……华冲锋想象自己正在水面搏斗，溅出的水花高高扬起又落下，化作一记记拳头，全部落在我孙子直人的头上、肩上和胸口上。 半分钟，华冲锋一共送出四十多次拳头，粗略算一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有效打击。在这局的终局阶段，我孙子别说反击，就连有效的防守也失去了，白白输了点数。 鉴于水阻的吸收，华冲锋的拳重虽无法加上去，但数量却得到保证，否则，短时间内挨这么多次拳，谁受得了？ 铃声响起，我孙子如遇大赦，摇摇晃晃走向本方休息区。 “回来！”裁判一把拉住他，“走反了，你的教练在对面！” 六十三 一路货 遇到华冲锋，基本上算是我孙子直人的运动生涯中最大的噩梦。最后三十秒，他居然挨了二十多拳，想起来都很激动。 第二局一上来，我孙子的脸上眼看着变得青一块紫一块，两个眼眶周围乌黑乌黑的。亏得华冲锋手上无力冲击效果差，否则下场会更惨。不过，立竿见影秒变熊猫，沙西米吃多了，我孙子直人的皮肤真不行。 两人重新投入比赛，我孙子试图尽快扭转第一局失分过多的颓势，挥起小短胳膊迈起小短腿，虚晃几下后就直奔主题。还是老问题，我孙子直人的身体条件是硬伤，各项能力指数更是被华冲锋碾压，怎么破？ 发扬体育精神没错，但实力悬殊过大，加之对手不知好歹，又一次惹毛了华冲锋。他迅速调整自己的节奏，轻而易举化解了我孙子的无效进攻。然后，两人开始进入对攻阶段。 不幸得很，“竞技王座殿堂”一直在有意刁难。不比赛时还好，沙袋拳靶什么的随便打，可一旦进入比赛状态，整个身体就会如坠水中，空有一身还算能对付三流四流拳手的本领派不上用场。 开始，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华冲锋没有很快拉起速度。随着我孙子的不知好歹，他一进一退抑扬顿挫，就好像在进行一场内部教学比赛，而学生就是天赋平平的我孙子直人。 可能在真正行家眼中，华冲锋的技术动作算不上规范、标准，可对付我孙子已经足够。常常是我孙子三拳，华冲锋还一下；前者的反击全部落空、毫无效果，而后者却招招见血、锋芒暗藏。 越往后看，观众越觉得好笑，这哪像处于同一水平线的对手之间的互搏？分明就是大人欺负小孩！我孙子直人大小也是要脸面的，谁愿意甘受这种耻辱？一来一往中，观众们的反应像铺天盖地的钢针，每一针全扎到他的同一个部位——自尊心。 比赛时间来到1分47秒左右，我孙子猛地一个上扑，恨不得把华冲锋压倒在围绳上，实施零距离绞杀。 想法不错，接下来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身体素质很糟，运动能力差强人意，有心杀敌无力回天，简直天真得无可救药。 没有封死对方的跑动路线，我孙子直人反而门户大开，把自己的正面全部贡献给对手。 咣咣咣，华冲锋一连三记刺拳，全部命中对手的头部。 真的，这速度真的不快，至少比起他同“斗战1号”斗智斗勇时的速度慢！ 刺拳没有“摔鞭效应”，属于杀伤力最低、最没有威胁的拳种。当然，刺拳不重，但当数量积累到临界点，有时候也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被第三拳砸中后，我孙子感觉脑袋嗡的一下，眼也花了、腿也直了、全身没有一处听使唤了。 别怪我！这么好的机会来了…… 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华冲锋的拳头像雨点似闪电，分门别类送到对手的前额、鼻梁和下巴。 判定一场拳击比赛输赢，分为四种：tko、ko、比点数大和扔毛巾。 我孙子直人吃五谷杂粮长大，沙西米吃多了也拉肚子。所以，即使“水阻”使得华冲锋击打的威力大减，但是，多次的、不间断、平均力量不低于80公斤的击打，我孙子的血肉之躯再也经不起折磨。 进入最后一分钟，我孙子直人完全失去翻盘机会，而且可能随时有倒地之虞。围绳后面的霓虹教练如坐针毡，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孙子直人实力再差，好歹也是同文同种的霓虹人啊！ 总之，不能坐视不理。 悄无声息的，一张沾满汗水的白毛巾从场外扔进来，落在围绳前面一点。 这特么谁看得见？你就不能多用点力扔到场地中央吗？ 这时，裁判背对着霓虹教练，并且他的注意力全在选手身上，哪有心思顾得上那张破毛巾。偏偏毛巾所在的位置很尴尬，不前不后不左不右。再瞅瞅霓虹教练那五短身材，唉，不知道还有没有可以扔的毛巾？能借给我使使不？ 事急矣，霓虹教练操作半生不熟的国际通用语言一通乱叫，同时，手不停脚不住地照着围绳又打又踢，希望借此引起裁判的注意。 现在四周一片喧闹噪杂，裁判管你这个去？ 也许是霓虹人在天竺不受待见，裁判听不见，其他人乐得看热闹——打吧，把我孙子直人的腿打折了才好呢。 当然，裁判水平不高，却也不是傻子，他拼命盯着我孙子的眼睛，正犹豫是不是要叫停比赛。突然，感觉手臂被人碰一下。 是华国的123号选手！你小子想干嘛？主动认输？裁判也有点走神。 华冲锋退后一步，指了指围绳前面的毛巾，再指了指一脸焦躁的霓虹教练。 比赛中止！比赛中止！裁判大梦初醒，高高举起双手猛摇，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上去保住我孙子同学，活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特么你早干啥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装逼——霓虹教练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但在他那谦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台上的华冲锋轻松获胜，台下不远处的薇薇卡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幸福得两眼冒光。看见姐姐这么激动，紧挨着薇薇卡的卡尔微微奇怪，小脸抬得高高的：怪了？就算理查赢下比赛也没见她这样激动，现在的女孩心思真是猜不透…… 考虑到下一轮比赛的对手更强，比赛结束后，宗方让华冲锋留下来继续观摩。白印的半决赛接下来就到，所以宗方决定再给他磨磨枪，反正闲着多了也容易生病，不如时不时刺激一下。 在古斯塔夫王储的建议下，天竺人提高了办事效率，没过多久，75公斤级淘汰赛的次轮比赛开始进行。1、2、3号台人员全部就位，选手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开赛铃声响起。 在2号台，理查?古斯塔夫摇晃着身子，并不顾裁判异样的眼光，努力不把自己的手交到裁判手中，以免暴露自己的秘密。 偏偏这个裁判很是固执：不让老子抓？！在这个台子上，基本上是老子说了算好不好？听说你老子是王储？那又怎么样？老子今天还非抓给你老子看看！ 裁判不由分说，强行抓过理查的胳膊，引导他和对手相互击掌—— 不对，这小子不会是怯场吧？要不他的身体怎么像筛糠，窸窸窣窣抖个没完没了！ 理查?古斯塔夫今年23岁，从小酷爱拳击运动，所以，在18岁的成人礼刚过，他全然不顾家里的反对，全身心投入到这项很man的运动中。 理查真是个作弄人的熊孩子，你看欧洲其他的王室成员，有练马术的，有打高尔夫球的，实在不行玩玩赛车也行（反正最多花点小钱给你弄一条赛道），有谁会干这种一身臭汗、一脸伤痕、弄不好还会患上帕金森综合症的野蛮人的游戏？ 下一代王储一意孤行，在位王储奥尔登?古斯塔夫实在无可奈何，后来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宽容（实际上是为了暗地里保护理查），王储殿下积极投身拳击运动，最后终于混到现在国际拳坛上一言九鼎的位置。 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当然了，促使王储殿下寄情于拳击运动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真的无所事事——他的父王，古斯塔夫27世的筋骨硬朗得很，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 理查?古斯塔夫是维京人的后代不假，但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模式，早就把先祖们上山下海、猎鳖杀狼的体能体质弄丢了，如果不是一年前遇到一个奇怪的华国人，理查的拳击生涯就已经提前结束。 在这个名叫曲符丹宗的华国人的训练下，理查的进步只能用神速来描述。 ko哈兰省冠军、ko斯文登全国冠军、点数挫败北欧业余拳击联盟冠军，凭借这些足以秒杀欧洲其他王室成员的成绩，理查?古斯塔夫的自信心得到明显提升。 只有一点不好，可能因为体能没有完全调节开来，在一些比赛场次中，理查的身体会有异象。比如，这一次来天竺，一进入比赛场地，他会激动得浑身发抖。 问了随行的训练导师曲符丹宗，人家说这叫“战栗”，属于比赛前后肌肉的正常痉挛现象。 六十四 非典型对抗 理查的本轮对手来自吕宋国，根据官方资料，这个名叫阿诺·萨拉威的马来人种选手比较牛逼，国内比赛一共打了33战，其中31次ko对手2次打平，在吕宋国拥有超高的人气和接近2百万的忠实粉丝。 最终转为职业选手，向他的前辈、著名的跨量级之王曼尼·阿罗约看齐，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是萨拉威的最终目标。 在第一轮比赛，也许对手不强，萨拉威的确表现出强大的统治能力，打得对手找不到北的同时，并于第二局开局阶段实现tko，早早结束比赛。 鉴于萨拉威太过招摇，理查特地留意了他的比赛，发现这个身高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家伙速度贼快，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也不错，就是拳重上略逊色。如果萨拉威注重于力量练习，且维持75公斤的量级不变，也许将来会成长为一块难啃的骨头。 相互对视打量一番，比赛开始。 两人稍作试探后，萨拉威便急不可耐地出击了。目测萨拉威是正架选手，但左拳的击打威力似乎毫不逊色。事实上，两人一来一往过了几招，理查的亲身体验获得一个可能不准的信息——萨拉威的右手似乎有伤，或者只是一个幌子，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应该还是左拳。 不多不少，理查有6英尺高，也就是公制的1.83米，身高臂长很适合练习75公斤级。在全身心投入拳击之前，理查分别尝试了射击、皮划艇、马术、狗拉雪橇、冬季五项、射箭……玩了一圈下来，还是觉得干拳击最适合自己。 啵、啵、啵……萨拉威古铜色的手臂带起拳头，像蜻蜓点水般出击，一挨到理查的身体马上退回。在对手进攻最狂暴的阶段，理查保护好门户的同时，高接低挡伺机反击，并没有让萨拉威占到多少便宜。 萨拉威打法主动，出拳方式灵活多变，这一点很像他的前辈曼尼·阿罗约。当然，还有萨拉威的发型、胡须乃至战袍，都在模仿阿罗约，向这位打遍半个地球的传奇致敬。可惜的是，萨拉威的力量不足，爆发力欠缺，这些组成了他想要成名的软肋。 力量多少可以增加一点，但爆发力是在娘胎里就成型的，提升的余地不大。 理查·古斯塔夫是萨拉威拳坛生涯中第二十九个外国对手，他当然希望尽快拿下比赛，重现昨天那激情的一幕。在第一轮比赛中，萨拉威完胜来自爪哇国的运动员，毫无争议的打了个漂亮仗。 这一波进攻下来，萨拉威多少有点泄气。手短可以用积极的跑动弥补，力量不行可以用累积的数量来搞定，可对手又高又壮，防守做得滴水不漏，身体的灵活程度又不输给他，怎么打？ 开句玩笑，如果理查不反击不防守，就这么抱着手任由萨拉威狂殴，随便撑满三个回合应该可以有吧？ 压箱底的本事都用过一遍，却没有一点效果，萨拉威越打越没有信心，出拳的速度和移动的速度不知觉慢下来。 嗡的一下，萨拉威眼前一花，紧接着听到欢声大作，然后，大脑里有个声音在说：你被击中了。 如果不计算开场阶段的虚招、格挡，这一拳应该是理查的第三次出击。 理查来自所谓的拳击运动欠发达地区，但经费有保障、跨海过去就是欧洲的搏击强国日耳曼。在曲符丹宗的斡旋下，理查和日耳曼人对战的次数不算少，虽没有详细统计，但他的实战经验远高于对手。此其一。 剔除极少类纯技巧项目，超过99%的东南亚选手的综合运动能力，只能悲催地排在世界最末等。此其二。 等一下，不是还有一个曼尼·阿罗约吗？你忘了？ 曼尼·阿罗约？！那不是几百年才出一个吗？你名叫阿诺·萨拉威，不叫曼尼·阿罗约！ 萨拉威的三板斧已过，没有效果不说，还把自己的累得够呛，还把底牌全部亮出来了！此其三。 三个坏消息加在一起，你都不输？那是不是准备贿赂裁判？ 砰砰砰，又是三拳袭来，吕宋的下一个世纪之星萨拉威疲软倒地。 萨拉威解决爪哇国选手是在第二回合的开始阶段，他被理查解决则是在首回合的终局时刻。在另外两个拳台上，四个选手打满了四局，相互比较点数后，才决出进入下一轮的幸运儿。 满腔的热情被一拳拳打回肚子里，萨拉威的沮丧可想而知。他完全清醒过来后，感觉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所以连招呼也不打，独自偷偷地溜出比赛场馆，从此在远离祖国的南亚大地上随遇而安，过着白衣如雪、来去无踪的乞讨日子。 照例，没人会关心一个失败者，即便这个失败者只是输了一场在国际上还排不上名的普通比赛。 今天的比赛进行得很紧凑，开赛以来拖沓散漫的组织模式基本上看不见。 +91公斤级半决赛被排在上午的最后场次举行。 6人报名，只有3人进入半决赛，怎么搞？ 实在不行的话，从上一轮的失败者中挑出一个长得最帅的，让他参加半决赛如何？人长得帅嘛，好歹就给人家一个机会。 脑子被驴踢了？亏你想得出来！按此逻辑，另外两个被淘汰的家伙怎么办？是不是重新制作一个奖杯，以便让他俩有机会再次入围？ 出现这种多一人或少一人的情况，国际上通行的惯例是剪刀石头布，也就是抽签决定谁轮空。所以有的比赛的获胜者，并不是比赛比出来的，而是靠手气好赢来的。 白印的手掌又大又宽，看起来厚实饱满，绝对不是“漏财手”，这一点在平时和队友们小赌时，已得到充分验证，抽签嘛，肯定能弄个上上签。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更大，这家伙抽了一个下下签，必须赢下比赛才有机会问鼎丰厚奖金。但现在看来希望没那么大，因为对手来自扎伊尔。 直到今天，扎伊尔依然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是全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但是，贫穷的扎伊尔还有一个外号：重量级拳王的摇篮国家。 伊巴巴·博托、乔治亚·福里曼、赛顿·阿姆巴，一个个星光熠熠的名字，一代代为拳击运动而生的世界重量级拳王，很有一部分来自这个非洲中部的赤贫国家。 此时，在白印的对面，已经站着一个个头足以和他匹敌，臂展比他更长的黑人远动员，清算·恩古瓦比。 清算？这个名字很高大上哦！他是要准备清算谁？白印吗？ 住嘴，不要把无知当有趣好不好？人家扎伊尔的国情如此，那边的人就是喜欢取一些比较有个性的名字：判决、好运、肥猪、矮子、傻逼…… 好了，还是回到比赛中。 为了让自己的外表更具威慑力，清算恩古瓦比留了一个像银背大猩猩般的发型，加上他又黑又亮的身体，往台上那么一站，果然不怒自威。 比赛开始，经过几拳的交火，白印慢慢被逼到围绳边，逐渐失去主动性。 咋就这么怂？白院长和翻译远远地挥着拳头，又喊又叫拼命为白印加油打气。 随即，恩古瓦比立刻开始雨点般的进攻，白印还了几拳后，居然放弃进攻，慢慢退到拳角后，用前臂和拳套紧紧地护住头部。从失去主动权到完全放弃了移动，白印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恩古瓦比愈加兴奋，身上肌肉一抖一抖的只管进攻。而白印只是被动地靠在栏绳上招架，伺机进行还击。 本来，观众们还对白印抱有那么一丝希望，但见到他这副贪生怕死的熊样，慢慢把掌声和助威声送给了清算·恩古瓦比，并且，由衷地希望扎伊尔的选手早点把白印清算掉。 萨拉威vs理查，完败。白印vs清算·恩古瓦比，形式岌岌可危。 都是业余拳击选手，和欧洲力量型、非洲的力量型运动员比拼，亚洲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 六十五 富贵险中求 第一回合结束后，白院长冲白印大喊：“你小子疯了？可惜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你要是敢再后退一步，明天我就把你除名！说到做到……听好了，从下一局起，你必须把他挡在拳台中央，让他围着拳台转！” 从未见白院长发过飙，白印吓一跳，忙转头看着宗方。 怎么样？老虎不发飙你当我是铲屎官？告诉你，有时候我生起气来连自己都害怕！ 宗方拍拍白院长的肩膀，摇着头告诉自己的领导，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白院长看看宗方，再看着白印与年龄不相符的镇定，还是半信半疑的。 感觉第二回合来到好快，屁股还没坐稳，裁判就已喊上场了。当然，好的一面也有——随着比赛时间的消耗，恩古瓦比的进攻势头慢慢降下来。 而在白印沉稳、有效的防守下，恩古瓦比的自信心多少受到一点打击。白印的强壮不逊于他，灵活性协调性甚至比他还高，兼之脖子粗肉头厚，没有绝对的机会，恩古瓦比根本就撂他不倒。直到这时，清算·恩古瓦比才发现，所谓的臂展优势基本没有鸟用。 第二回合上半时，恩古瓦比的出拳速度不变，力度有所下降。 第二回合下半时，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恩古瓦比都下降了，白印反击的则多了一些。 第三回合整整三分钟，白印还是把重心放在防守上。偶尔恩古瓦比靠得近了，他就狠狠一拳，不管打中与否，随时给对方提个醒也好——小心点，惹毛了劳资，一样也会咬人。 从第一回合开始猛攻，打到现在不知道浪费了多少蛮力。可是，这双称雄非洲拳击锦标赛的铁拳，在和他同样高度壮实的华国大汉面前收效甚微。有那么一两次，观众甚至都感觉恩古瓦比快要憋出内伤了。 叮铃铃，终场铃声响了，常规赛时间结束。 11:11，两人点数相同，平局。 有必要指出，在第二局进行到一半时，裁判认为白印在消极比赛，罚他失掉一分。如果没有这个失分，白印就可以凭借点数赢下整场比赛。 国际惯例，规定时间内如果打成平手，必须要进行延长期的比赛，直到决出胜负为止。 “怎么样？再来三局？”不待裁判发话，宗方喧宾夺主抢到话语权。 这话带有浓浓的挑衅味道，恩古瓦比的教练当然听得出来：“ok，一言为定！” 裁判一脸黑线：你们这是在干嘛？当我不存在？ “不行，必须一局一局的来！”裁判一口否决了两个活宝教练的议案。 在拳台另一角的清算·恩古瓦比，此时已是疲态和失望渐显。 加时赛的第一个回合。 两个选手第二次击掌时，恩古瓦比突然飙出一句经典的脏话，意在激怒白印。老实归老实，但白印岂能吃这亏？他马上以牙还牙，国骂加上粗鲁的胳膊造型，同时呈现。这样无需解说，隔得远的观众也明白他在干什么了。 非要弄死你不可！ 恩古瓦比像吃了枪药，裁判的手势还在回落，他已经扑上前去，差点把岁数很大的裁判撞飞。没等他靠近，白印瞅空率先飞来一拳。这拳拿捏得很好很强大，恰巧落在恩古瓦比宽宽的鼻梁上，揍得他泪水在眼眶里不歇气打转。 谁都猜不到，这一拳居然是白印在本回合内唯一一次出击。剩下的两分多钟，任由对手怎么打，他就是不出拳，逼急了就低下硕大的脑袋，用它把对手顶回去。 黑秀才遇到华国兵痞子，上哪里说理去？ 加时赛第二回合开始之前，宗方认为时机已成熟，自己的学生可以摘桃子了。 休息时间还剩十秒，宗方一把按住白印：“现在你可以赢他了，你可以在你希望的任何时间击倒他。记好了，你有这个能力！” 五个回合，十五分钟，加在一起超过四百斤的肉山们，又该为这十多分钟付出多少汗水和体能？ 开场，恩古瓦比又是一阵十几秒钟的持续击打，一下接一下，蛮牛也会累。当疲惫不堪的他靠在围绳上时，一直隐忍不发、以逸待劳的白印突然如梦初醒，一记左钩拳击中其脸颊，接着又是一记右手重拳，砸在其下巴上。 轰隆，两百多斤的肉山陨落，体力已经透支的恩古瓦比颓然倒地。倒地的瞬间，他无奈地圆睁双眼，仰望着第一个把自己击倒的华国人。在这一刻，有一丝苦涩的神情从他脸上划过，带起眼角不住地痉挛。 不等裁判宣布，白印的双臂便高高举起，向场内所有人比出胜利的手势。 等一等！裁判一把推开得意洋洋的白印，唯恐他被胜利冲昏头脑，再上去补上一拳。恩古瓦比倒地的那一刻，他的教练面如死灰，他想过十种以上的结局，可惜，唯独缺少了眼前的这种！ 明明看着不行了，可裁判还是固执地上前读秒。 “……六、七、八、九……” “十”没说出口，恩古瓦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左右扭曲着堪比水牛脖子一样的后颈，举手示意自己可以重新回到比赛。 卯足了劲打，白印的后手拳能打出240公斤~250公斤左右的力道。算上己方拳套、对方头套损耗吸收一部分力，刚才落在恩古瓦比下巴上的后手拳，怎么也得有200公斤上下吧？ 倒地，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又重新站立。 不不不，恩古瓦比的硬度没有那么大，你看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样子，只需再补上一拳，保证你赢定了。 白印暗暗蓄力，只等裁判一声令下。 弱者总是惹人同情，吃瓜群众们纷纷给恩古瓦比报以掌声，鼓励他重新投入战斗。其实，大家还有一种不好明说的心态：一方把另一方揍残废了更好，反正看热闹不分国界，关键是大家都能收获开心。 裁判秒退，在完成这最后一击之前，白印还有时间瞄了个准：六点钟方向，开炮—— 只一拳，对手再次倒地。 无论如何，这场比赛算是结束。也就是那一刻，白印干净利落地赢得了这场黄黑大战的胜利，重新赢得了全场观众的尊敬。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好好练，亚洲人有机会在大级别拳击中占据一席之地。总之，牛奶会有的，面包和美酒也会有人端上来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白院长，他第一个冲上拳台，不顾自己的体型比人家整整小了两圈，执意要把白印抱起来。抱了几下纹丝不动，白院长索性叭叭叭搂着连亲几口，哪管白印乐不乐意。 沾在脸上的口水不顾得擦去，白印像失踪的孩子找到妈妈一样，挣开白院长向站在拳角的宗方冲去。 “成功了，宗指，我们成功了！” 宗方举起右拳在空中猛击，看他那样子，就好像白印赢得的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而是世运会的金牌争夺战！ 为了这场比赛，宗方和白印整整准备了一周时间。 从拿到各队参赛名单之时，从看到清算·恩古瓦比的名字那一刻，宗方就决定带白印一起出征，去踩一圈这趟浑水！ 感谢“阿波罗计划”的信息反馈，它对当今世界业余拳击高手、包括一些正在上升的新星的资料，收集得很齐全。清算·恩古瓦比是非洲23岁左右年龄段的佼佼者，当然也位列其中。 然而，23岁年龄段的佼佼者多得数不清，为何宗方单单会挑中他呢？ 辞藻堆积再多，溢美之词再绚那个烂，斗不过眼尖的星探、诲人不倦的专家。因为，在他们口中是这样形容恩古瓦比的：下一个伊万·普伦丁式的拳手。 是的，伊万·普伦丁，享誉国际职业拳坛的拳王，当今拳坛收入排名第一的家伙。 为了碰碰这块试金石，验证“斗战1号”的训练效果（华冲锋参加椰城田径赛时，改进型的“斗战1号”被用来训练白印），更为了代表华国大级别未来可能唯一的希望——白印，根据恩古瓦比的战术特点，他们师徒制定了先抑后扬的战术，先防守，耗尽恩古瓦比的斗志和体力；再进攻，一举击破。 冒险成功了。 六十六 以一敌七 十二点欠五分，2号拳台的比赛鸣金收兵，整个上午的所有比赛宣告结束。 不把倒霉蛋侯震计算在内，立夫学院再次两战两捷，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淘汰了最强对手的白印，有一只脚已经踏上最高领奖台。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总部在东海市的另一家培训基地全军尽墨，刚才在2号台的失利，提前终结了他们继续留下来的希望。 回酒店、吃饭、简单总结、淋浴、休息。 华冲锋刚合上眼，房间电话响了。 会是谁？做大保健的？莞式服务的？或者是瑜伽式按摩？服务行业不分国界，天竺也不能免俗是不是？ 同一房间的白印太累，倒上床就呼呼大睡，铃声再响也叫不醒他。华冲锋有心拔掉插线，可万一是隔壁的宗方打过来的呢？ “喂？宗指……” “您好，华先生吗？我是薇薇卡！”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薇薇卡……” 薇薇卡笑起来：“你忘了，那一天我们不是在河边……” “哦哦，原来是你啊！” 薇薇卡在酒店大堂软磨硬泡，这才套取了华冲锋房间的电话号码。她说，打这个电话是在理查的强烈要求下进行的。至于原因嘛，更来得稀奇——理查想和华冲锋切磋切磋。 理查？不就是那位一个回合就干掉阿诺·萨拉威的大神吗？完了，完了，踢馆的已经主动找上门，应战or回避？ …… “你好，华先生。”薇薇卡微笑着，“这位是理查·古斯塔夫，我哥哥。” 弄了半天，原来他们是一家人？ 理查健硕强壮、薇薇卡娇小柔弱，两人居然会是一家人？左看右看，眉宇之间果然有一丝相似。见华冲锋有点发懵，理查主动把手伸出：“#^￥*@#&amp;amp;……” 薇薇卡忍住笑：“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握着手，算是认识了。 薇薇卡的华语很正宗，字正腔圆的，闭上眼睛会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华国女孩。就算妹妹能达到华语十级的水平，也于事无补——哥哥零级水平，连半句华语也不会说。好在有薇薇卡可以现场翻译，不影响两个拳手的交流。 理查：“你大概练了多久的拳击？” 华冲锋：“……那个，正式加入拳击队已经四个多月了。” 理查：“那应该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拳击了？” 华冲锋：“有过练习，但基本上是自己瞎弄着玩儿。” 短短几个月，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理查半信半疑着，但看华冲锋一脸诚实的样子，又太不像说谎。同为王室成员，薇薇卡涉猎极广，年纪不大却通晓好几国的语言，而理查则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放在训练上，华冲锋基本上是他接触的第一个华国人，除了曲符丹宗。 “我知道前面有一个安静的咖啡馆，不如我们到那儿慢慢聊嘛，这样站着多累。”薇薇卡提议。 没问题，华冲锋点头欣然应允。 理查在比赛前也会发抖，是不是在他的身体里同样潜伏着一个什么“竞技王座殿堂”？是的，他绝对从华冲锋身上看出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打从“竞技王座殿堂”不请自来，无论拳击还是短跑，短时间内华冲锋的水平突飞猛进，但衍生出来的“晕眩”、“战栗”这些伤害元素也时刻困扰着他。怎么破解对身体的负面影响，一直是华冲锋无法启口的心病。现在有机会，和可能同样被伤害元素伤害的理查相互交流，也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嘛。 今天是个休息日，外面应该人满为患才对。还真是奇怪，大街小巷反而没有见到多少当地人，难道他们全躲在家里睡懒觉？ 走过海滩，三人拐进一条安静的街道，一条清澈但水流湍急的河道沿街而上。 咦，这不就是从水里捞起小男孩的那条河吗？对的，拐角处的冷饮摊还在那儿，可消费者之一的侯震还在医院里观察。看见几个外国人出现，一脸猥琐的摊主两眼放光，以为又有钱好赚。 “尊贵的客人，来上几杯可口的天竺青柠檬汁吧，既解渴又解乏。” 几人无视离开，摊主的目光立刻变得恶毒起来。 前面一百多米的街角有一个遮阳伞，伞边立了一块广告牌，其上画了一个杯子，旁边写着弯弯曲曲的天竺文字。想必那就是薇薇卡所说的“安静的地方”，华冲锋心想这地方果然好安静，安静得连孩子掉进河中都没人搭理…… 就算是为了那片怪叶子，小男孩怎就莫名其妙的掉进河中呢？华冲锋看一眼几米外的河水，脸上写满疑问。 噼噼啪啪，距离咖啡馆尚有八九米，三人后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七八个穿着拖鞋的大汉像饿狼一样，眼神不离容颜俏丽的薇薇卡。 华冲锋心里一紧，看来这帮人是在打薇薇卡的主意。 取证、质证耗时良久，司法机关沿用殖民地时期的法律屡教不改，导致天竺国的违法成本很低，进而让各种犯罪率居高不下。相比于小偷小摸、坑蒙拐骗，各种花样百出的性侵、猥亵案件，早就打消了许多女性背包客来到这里旅游的念头。 传统重男轻女的观念，在天竺社会根深蒂固，导致许多女婴胎死腹中。更加奇葩的是，结婚都是女生出嫁妆，操办婚礼也是由女方来承担。所以大多数家庭不断地生男孩，这样不用花钱，还能挣钱。 这种惨绝人寰、臭名远播的婚嫁风俗，全球找不出第二家。 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男性得不到满足，只有干一些违法的勾当了。所以，在这个国家，性侵基本上变成一种文化了。 “女的留下、男的滚蛋！” “打死这两个外国佬……” 是拍簸箕吓唬家麻雀？还是没钱去场馆看比赛？白人小妞的确是好东西，可你们也得分清场合分清形势啊？好歹，跟着她的两个外国小伙是干拳击的呀。 阿三们越来越近，华冲锋和理查一前一后，把薇薇卡护在中间。理查双手握拳，胳膊微微晃动着，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理查一看就是没有打过群架的那种，你看人家华冲锋，双手自然下垂，保持原来走路的姿态一动不动。 俗话说，吃桃子先挑软的吃。华冲锋虽比理查个高，但脸上稚气未消身体又相对单薄，所以八个狂徒阿三中，倒有五六个直接扑向他。面对偷奸耍滑的猪一样的队友，剩下两个只得骂骂咧咧的，硬着头皮转而挑战理查，免得无人光顾他。 三米、两米、一米，狂徒们蜂拥而至越来越近，华冲锋不仅根本无动于衷，而且连眼皮都垂下来，像是被人多势众的场面镇住了。 “吓傻了吧？” 当先两个家伙暗喜，在这一刻，做贼心虚的焦躁和临战前紧绷的神经多少得到缓和。正得意时，突然眼前一花，谁都没看清楚是哪种招式，两人的脑袋砰地一下撞在一起，撞了个正着，然后立马又弹开。 大事不妙！ 紧随在后的是一个肥佬，好像害怕娇滴滴的小美女被别人抢了先机，在前两人倒地之前，他正瞪着金鱼眼猛冲过来，跑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 前面两人的突然“刹车”、“撞车”、“倒车”一气呵成，这与肥佬的运动轨迹发生了致命的重合——一个趔趄，肥佬立刻没了平衡，人也像酒醉一般仰面而倒。 也就这一秒不到的工夫，三人同时跌倒，趴地不起。 有生力量已去其三。 这黑头发的外国小子如此厉害，反倒激怒了后面的人。嗖……一个瘦得跟猴子差不多的家伙黑手一扬，里面多了一把匕首。唉，也不知道这把可怜的匕首有多久没用了，不仅看不见锋刃，就连表面也是锈迹斑斑的，好不容易拼出来的气场，随着这破玩意儿的出现而大打折扣。 瘦猴哪管这么许多，撸起袖口绕过倒地的同伙，抬胳膊扬手腕对着华冲锋就是好一通乱刺。华冲锋倒没觉得有啥，薇薇卡却连忙紧紧拽着他的衣服，大声呼叫救命。 别叫了！落水都没人理睬，何况现在？ 不是华冲锋瞧不起天竺阿三，别看他们人多势众，论群殴乱斗的本事，他们还真就比不上于鹏和麻吉甲温。 于鹏等人长期训练，无论群殴单挑，至少能甩阿三们一个社区。反观阿三，因为长期荷尔蒙的压抑，才导致此刻的色胆包天。可是，作案的同时伴随着战战兢兢，大部分人还没有开打就输了头阵。 瘦子握着匕首的手还来不及伸直，华冲锋的左腿已经踢出去，时机、角度和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一声怪叫中，匕首画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远远的掉进河中。瘦子抱着脱臼的手腕转头就跑，一个下压的动作，华冲锋的右拳落在他的后脑勺。又听得一声闷哼，瘦子的左脚没来得及跨出，人已经仆倒在地。 第四个已经搞定。 六十七 水陆大战 华冲锋这边只剩下最后两个。 人数上的劣势正迅速消失中，华冲锋士气大涨，他猛地一发力冲到第五个人前面，左右开弓咔咔两下。可怜这倒霉催的阿三，还来不及一睹薇薇卡的芳容，就被两记拳均超过200公斤的力量按倒在地。 只要殿堂读出不是比赛模式or危急模式，所有的症状、所有的伤害元素，应该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小心，左摆拳……预计力度为62公斤。”停摆多时的木木老师突然张开金口，还多出一项力量预测功能。 我说木木童鞋，刚才还在夸你来着，你咋就这么不经夸呢？ 华冲锋太过生猛，害得理查那边的两个阿三分心，顾此失彼之下连连被击中，不得不腾出一半力量过来帮忙。对于这个转移战场的阿三，已经玩得随心所欲的华冲锋根本不看，顺势扭住从背后袭来的手臂，一个背摔—— 让你尝尝偷师摔角队的不规范动作。 阿三的冲击力+华冲锋的摔力≈晕厥 “啊，你想干什么？！”薇薇卡惊叫一声，吓得连字正腔圆的华国话都走调了。 华冲锋连踢带打外加上背摔，不到十秒已经干掉五人，镇住了跑得最慢的那个矮子阿三。矮子阿三犹豫一下，打又打不过，转头溜掉又不甘心，所以，趁华冲锋无暇顾及，他把罪恶的手伸向薇薇卡——一把扥下薇薇卡的项链，扭头就跑。 视为珍宝的项链被抢，薇薇卡当然不愿意。她紧追上前拉住矮子阿三的长衫，可哪里架得住狗急跳墙的坏蛋？不仅夺不下项链，连人都被带得跌跌撞撞的，被矮子阿三一拽拽出去好几步，差一点就摔跤。 薇薇卡被抢，理查那边看得清清楚楚，可他正一板一眼地和人家过着招，干着急帮不上忙。 正在和理查过招的阿三，绝对是在这帮阿三中排名第一的阿三。否则，理查不会干打雷不下雨，连一个平常人都收拾不下。 人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对于理查来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理查·古斯塔夫从小在养尊处优的环境里长大，很少接触阴暗面，对于社会险恶人心不古的现实了解不多。同样，拳台上的教练，只教会他一招一式的正规比赛，没有教会他用拳头对付坏人，尤其是那些也会近身搏击的坏人。 抢下项链，挣脱薇薇卡，矮子阿三像是变了个人……而且换了一双腿，速度陡然提高很多。这厮必定偷儿出生，眼光独到，识得手中的项链价值不菲，劫色不成就顺道劫个财，也算不虚此行，这样总比那些财色两空、躺在地上不停歇呻吟的同伴命好。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后面跟上来的这个华国小子，绝对是他一生中遇到的跑得最快的人，也许找遍整个南亚次大陆接近20亿的人口，也找不出一个速度能与之匹敌的。 矮子撒腿就跑，薇薇卡追赶不及，理查愣神时脸上挨了一拳，一旁已经倒地的瘦子阿三爬起来重新投入战斗。 形势有点严峻。 “躺下吧你！” 一声大叫、一记重拳后，一个高高的身影从人堆中弹射出去，向着跑在前面的矮子阿三迅速逼近。 事后，矮子阿三心有余悸，向警察控诉自己遇到一个长翅膀的阿罗刹娑（天竺神话中的恶神）。并进一步向警察供诉说，他根本不清楚项链价值几何，幸亏华国人救了他一命，制止了他的愚蠢犯罪。 按照天竺刑法，不当所得的财物，每增加十万卢比就判加刑一年，如果矮子真的把项链据为所有，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几辈子的牢狱之灾。 华冲锋差不多比矮子阿三高出三十多公分，步长也大得多，步频什么的更是后者无法比拟的。不过，情急之下的矮子阿三以命相拼，一时半会儿竟然追不上。几步过后，通过胳膊的不断刺激，华冲锋的瞬时速度加上去了。 又是七八米的比拼，到现在，已经可以看清矮子阿三脖子上的汗毛。华冲锋猿臂轻舒，一把捞住矮子的长衫后摆。 咔嚓！矮子阿三不顾死活使劲一挣，这件穿得汗臭的衣服质量太次，背后的衣料已被撕下一大截。逃过一劫，矮子阿三不知哪来的胆量，倏地一下跳到河堤上，继续亡命而奔。 到手的猎物想跑？除非你长出翅膀！华冲锋跟着跳下一米多高的河堤，又是几个大跨步追过去，矮子阿三在劫难逃了。 “恭喜你突破‘飞毛腿’对人体的限制！目前，你的途中跑水平已经解锁‘风火轮’技能槽。”“竞技王座殿堂“界面的小人儿出现，提示华冲锋的短跑水平在不知觉间达到新境界。 “咚！” 矮子要钱不要命，一头扎进滚滚的河水中。 上天入地也要把你逮住！ 依靠良好的弹跳，华冲锋入水前比矮子跳得更远。所以矮子在水中刚一露头，华冲锋的手臂已在他身后劈波斩浪。只差几厘米就可以抓住矮子的脚踝。与此同时，殿堂赋予的游泳技能在华冲锋身上迅速反应。 噼啪噼啪…… “恭喜你，激活了游泳技能的‘如梭’等级。和短跑类似，游泳技能点分为：出发反应、划水技能、转身技能和冲刺……” “停下，快停下！能不能等我抓住人再介绍啊？”关键时刻，殿堂偏偏出来捣乱，不怪华冲锋生气。 果然有效果！感觉到华冲锋的不满，木木的声音戛然而止。三秒钟不到，华冲锋一把抓住矮子的脚踝，进而继续按住他的肩膀，把这个惯偷往水里按。矮子阿三拼命打水拼命乱蹬，可在华冲锋铁钳一般的大手下，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21、22、23……华冲锋把矮子的头按在水下，然后开始数数。铁钳一样的重压下，矮子哪里挣得脱？感觉到他不再扑腾了，华冲锋这才扼住矮子的脖颈，像提个死狗一样提着他游回岸边。 岸上，当地的警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正拿着警棍狂揍那些色胆包天的家伙们。更高处的马路牙子上，薇薇卡笑魇如花，一个劲地朝华冲锋摇着雪白的双手。 项链失而复得、薇薇卡毫发无损并一举拿下八个罪犯，华冲锋和理查·古斯塔夫组合成的护花二人组还算合格。 另外，还要点名感谢矮子阿三的不杀之恩，如果他把项链往河中一扔，神仙来了也找不回来。 这根项链名为“大地之心”价值连城，它由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珍稀宝石组成。它和大不列颠尼亚王室的“钻石豹手镯”、卡斯蒂利亚王室的“银河瀑布”一起，并称为格吕克斯堡王室的三大传世之宝。因为这些传世之宝见证了欧洲列国的兴衰浮沉，历史意义远大于其市场价值。 “下面，回局子配合调查取证。”警察头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什么？现场不就是证据吗？不费你们一枪一弹还替你们抓了这么多坏蛋，不让你们颁个奖就算便宜了，还让我们去取证？算了算了，你们直接把这帮人放了得了，就当我们没遇上这件事！ 这些警察本事不怎么样，架子倒是大得厉害，官僚习气也不低，无论三人好说歹说，非要逼着他们回警察局走程序。争执到后来，所有人的好脾气都被磨没了。 “不去，要不你们把我抓起来吧？”薇薇卡公主脾气一上来，也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围观群众有眼尖的，认出薇薇卡的身份，于是偷偷告诉了正在耍威风的警察头子。 ——啊？他们是国际拳联会长的亲戚？你咋不早说呢？ 这一招很管用，善于见风使舵的警察头子当即给三人放行，还亲自驾车把三人送回华冲锋下榻的酒店。 第二次，华冲锋全身湿透回到酒店。 他刚进大门，门童和大堂经理有点看傻了：怎么又是这小子？动不动就当一回落汤鸡！还不脱衣服！上瘾了是不？ 上次全身湿透没被宗方抓现行，这次应该也不会…… “站住，鬼鬼祟祟地从哪里回来？咦，你这一身上下全湿了！出了什么状况？”怕什么来什么，宗方正好堵住在楼道上。 华冲锋挠挠头：“唉，宗指，说来话长。” 六十八 决赛 薇薇卡公主亲自出面，连带把上次华冲锋救出卡尔的事情，全部告诉宗方。宗方越听越奇怪，这么大的事，咋就没听华冲锋这小子说过？ 他白了一眼华冲锋：“还不进屋换衣服？” 华冲锋“安全”了，薇薇卡礼貌地向宗方道过别，挽着理查的手正想离开。 “等等，姑娘你又是谁？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宗方问这话时，白院长出现在身后：“这位小姐是古斯塔夫先生的闺女……古斯塔夫你知道吧？现任世界业余拳击协会的理事长。我要是没看错，旁边的小伙子叫理查·古斯塔夫，古斯塔夫先生的大公子，今天上午一个回合ko掉萨拉威的那个选手。” 天啦噜！短短几天，华冲锋这小子居然和斯文登王国的王室成员攀上关系了？不简单，有好几把刷子！ 第二天上午，华冲锋率先在八进四的比赛中点数击败奥斯曼土耳其选手，挺进四强。稍晚，理查也自己的比赛中tko对手，拿到在下半区决赛的入场券。相隔两个小时，在64公斤级半决赛上，自降量级、在家门口作战的维斯卡·巴辛输给了一个暹罗运动员，成为当天最让主办方和主场观众失望的一场比赛。 巴辛输了，意味着所有参赛的天竺人全部沦为打酱油的，也意味着拉杰夫部长的重金全部落入外国人的腰包。 东道主的运动员悉数出局，带来很多不确定。直接导致的后果有：现场的观众少了一大半，电视台取消余下所有场次的转播，比赛的组织又一次陷入散乱状态。间接导致的后果有：酒店开始出现停电事故，各代表团失窃事件有所上升，红灯区死灰复燃，针对外国女游客的性骚扰事件显著增长…… 当天下午，华冲锋再次出场，以41:2的悬殊比分击退本区的最后一个对手。二十分钟后，裁判刚宣布理查以微弱的优势取胜时，场上立刻大乱。来自小韩民国的对手，包括领队、教练在内，认为当值裁判在偏袒理查，拒绝接受输掉比赛的同时，领队率先冲上台推搡裁判。 主办方官员上台调解不成，双方从口角演迅速变成肢体冲突，重新爆发大乱斗。 还反了你们了？还以为是在你自己那个一分钟就播完天气预报的半岛上？！ 不用谁发话，四五个保安提着棒子上来就是一通胖揍。 你们不是对外有“棒子”的美誉吗？那好，来比比看，看谁的棒子更硬！ 挑衅的小韩民国代表团落荒而逃，跑到靠近看台一侧，迎头又是一场小规模的袭击，饮料瓶、果核、香烟盒，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小韩民国代表团认为自己受到不公待遇，索性连下一场的比赛也放弃了，直接订第二天的机票回国。 华冲锋兴致勃勃地欣赏完小插曲，这才把心思转回到明天的决赛上。 比赛之前抖一抖，嗨，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打起拳来浑身是劲儿了—— 昨天由于遇到那些不长眼的蟊贼，害得他与理查相互间根本没有时间交流。虽说理查临战前有“战栗”现象，但他身体内部是不是也有一个“殿堂”不得而知，一切只有等到比赛结束后，再抽时间慢慢聊。 综合几场比赛以及和阿三的真刀实枪的搏击来看，理查似乎更善于在正规比赛发挥水平。如果华冲锋把比赛当成真实的斗殴来对待，时不时犯一下规，扰乱一下比赛节奏，不知理查会不会上当。 刚才就是因为小韩民国的选手小动作太多，不知不觉间打乱了理查的战术，才让他赢得如此难看。 想到这里，华冲锋禁不住小小地鄙视了一下殿堂以及……自己：都怪该死的星神，害自己动这些歪脑筋。 当天夜里，宗方给华冲锋和白印上了一堂小运动量的恢复练习课。已经没有大碍的侯震被抓来端水递毛巾——谁叫这家伙自己不争气，这么好的锻炼机会……反正机票钱不能白白浪费。 “不论是集体项目还是个人项目，天底下的决赛都不好打，少有观赏性强、能长久留在人们记忆中的决赛。为什么？就是因为好不容易进了决赛，赢了就是冠军。所以大家都抱着同一种想法，减少失误加强防守，抓住对手的失误小富即安。” 华冲锋就算了，毕竟只是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新人，现在还能留在比赛中，已经属于意外之喜。白印是全国青年组的冠军，各种决赛没少打，必须拿下决赛，利好消息是，明天决赛的对手又是个菜瓜。 “别小瞧对手，”宗方察觉出白印的自大，“能坚持到最后的比赛就是胜利，更何况能进入比赛，已经超出人家的预想了……不信你等着瞧，对手明天肯定和你死磕到底！” 白印半信半疑地走了，现场只留下宗方和华冲锋。 “怎么样，今天两场比赛下来感觉还好吧？” 华冲锋：“也就是开场时有点激动，别的也没啥。” 宗方点点头：“你这种痉挛应该是一种焦虑症，我以前有个师兄也是，一到比赛前夕就手脚发木、遍身颤抖，后来经过针灸治疗和心理辅导，这种症状大大缓解了。” 见宗方一本正经的样子，华冲锋拼命忍住，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反正一出现状况，他们就拿心理焦虑来说事儿。 如果理查也有类似“战栗”的伤害元素，他又是怎么克服的？为什么“战栗”在他身上表现得并不强烈？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华冲锋下定决心，不管明天的比赛结果如何，一定要找机会和理查聊一聊。 第二天早晨，东升的朝阳唤醒了华冲锋。 算上今天，已是他们一行人来到果阿的第五天。躺在床上，听着一片片绿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透过窗户，华冲锋望着一朵飞得极快的云朵发呆。旁边的床上，两百多斤的白印犹自发出轻微的鼾声，撩拨得华冲锋心神不宁的。 “两只懒猪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鸡鸡一只没有鸡鸡，滚起来滚起来！”侯震在门外叫门。 大老远飞过来，却因为自己的缘故没有参加比赛，侯震他心里不难受是假的，所以出院后跑前跑后的，努力弥补自己的过失。 当然，这厮对华冲锋两人冲进决赛，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所以编着小曲作弄两人。 简单早餐，立夫学院全班人马立即赶赴比赛地。从上午九点开始，小级别的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过，第七场决赛，终于轮到华冲锋上场。 踏上拳台的前一秒，华冲锋竟有一丝心慌，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就想脱下战靴再重新穿上。当他蹲下去才恍悟过来，戴着拳套怎么脱鞋？ 在对角线方向上，斯文登王国的选手理查·古斯塔夫已经准备就绪，单等华冲锋上前决战。这时，华冲锋听到一个女声，在四处喧闹中这声音显得特别熟悉，虽然根本就听不懂她在叫什么。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绪，华冲锋终于出现在理查的对面。站在台子中央，华冲锋可以看清，理查本方的助威团中，薇薇卡穿着一身海蓝色的外套，正努力朝自己的哥哥呼喊着什么。 自己的亲人参加比赛，身为妹妹，薇薇卡肯定要说些加油雄起之类的鼓励，总不会说“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投降！”吧？ 看见华冲锋，薇薇卡也不吝啬自己的祝福，她微笑起来，远远地做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两个患有“赛前帕金森氏综合症”的对手碰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搞笑场面呢？ 过来！裁判向两人比划着。 真巧，这不是执法华冲锋与伊戈尔·图图金比赛的那个黑人裁判吗？这黑哥们怎就还没回国啊？ 裁判把两人叫到跟前，一番陈词滥调后，准备引导两人用拳头相互打个招呼。可是，两人谁也不理他，不约而同地避开裁判伸出的黑手，很让人家下不了台。 “出击！” 裁判有点生气了，开赛的口令以及飞溅的口水表现了他此刻的心情。 六十九 基本上是折磨 华冲锋端起拳头，自己却抖得跟帕金森氏综合症患者一样。不行，得往围绳上靠，还没有挨到人家的拳头自己就先倒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1.91米之外，理查稍稍好一点，不用找固定物倚靠。可怎么看也不对劲——就算两手自然下垂，拳头也在不听使唤的微微颤动。好消息是理查只有上身不听使唤，比起华冲锋的全身共振无疑要好一点。为了掩饰，理查双腿不停的跳动，努力摆出一副进入比赛状态的样子。 裁判见识过华冲锋的怪异，但却是头一次执法理查的比赛。见俩二货谁也不动，他的白眼仁转了几圈，立刻明白了什么：尼玛这俩家伙是一路货啊！而且居然能同时走进决赛赛场！为什么？是不是他们特殊的比赛气质起决定作用？ 比赛时间已过五六秒，两人各抖各的，谁也没办法投入比赛。这一下终于连观众也察觉了，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变大，嘲笑、怪叫、喝倒彩的越来越多。宗方见怪不怪，他的注意力没有在台上，而在理查教练组的那头。 一个鼻似鹰钩、双目锐利的老者，正出神地盯着华冲锋的一举一动，好像要看穿华冲锋的体内蕴藏着何种高能物质，才会致他全身颤抖不止？ 《决赛选手现奇怪的颤抖》——这是果阿当地的媒体记者赛后报道的标题。 文章形容华冲锋和理查之间的比赛闻所未闻，抨击拉杰夫金杯邀请赛为了节省开支，单方面取消药检的行为，并对两人赛前是否系统的服用违禁药品充满质疑。 “科技发达的今天，只要检测机构足够作为，还有什么兴奋剂逃得过专业的检测手段？身为一名追求真相、还原事实的媒体记者，我会持续关注华冲锋、理查·古斯塔夫的职业生涯，给世人一个明确的交代。——《今日天竺》体育专职记者帕拉维·艾亚。” 也许“竞技王座殿堂”认为这场比赛至关重要，所以伤害元素“战栗”驻留的时间，远远超过之前的所有场次。华冲锋斜靠在围绳上无可奈何，就差一屁股坐下去。对面的理查已止住颤抖，正犹豫该不该上前乘人之危。 “动手吧！”华冲锋以眼示意。 是啊，开场都已经过去十余秒，再不有所表示，不仅运动员双方、教练组双方不好交代，就连人家裁判也没有台阶可下。唉哟，万一把黑哥们被逼急了，会不会将两人双双罚下？然后，让第三、四名递升决赛？ 完全有这个可能。 决赛中出现了过于保守、消极怠工而被取消继续比赛资格的，不是没有先例的。 某年进行的非洲拳击锦标赛，不知是签下攻守同盟，还是有意宣泄对主办国的不满情绪，对阵双方同时罢赛。这是两名参加64公斤级决赛的选手，从上台起就一动不动，随便你裁判怎么罚分。 俩活宝屡教不改，大家盛怒之下，连评判员都冲上台子来助阵。结果好不了，大家连拉带拽，硬生生把这两人轰下台去。引发的连锁反应是，该级别的冠亚军空缺，俩活宝被世界业余拳击理事会禁赛三年。 呼……理查一个刺拳，落在华冲锋的面颊，打得他向后一仰，差一点没翻到围绳后面去。 事到如今，两人再无怀疑：对方的运动系统一定出了相同或相似的问题。 “打死他！打死这个华国人！” 看台上的吼声又起，只不过这一次都在一边倒支持理查。由于恼恨华冲锋的弱势和奇怪举动，天竺观众们恃强凌弱的变态心理，又开始起了化学发应。 啪、啪，又是两记勾拳，保守估计，每一拳至少也有七八十公斤冲击力。 受此冲击，华冲锋仰面而倒之后，又被围绳向反方向弹回，身体歪斜立足不稳，脑袋差点撞到理查迅速后撤的手肘。虽然手脚不听使唤，华冲锋的大脑并没有因此失去意识，他噔噔噔向前卸去一部分弹力，单膝跪下时勉强以手撑地，保住自己不至于失去最后的平衡。 黑人裁判躲得更干净——互殴吧！叫你们谁都不听我的话？ 华冲锋跪下的一刹那，理查犹豫了，出不出手呢？ 痛揍落水狗是拳台上一道靓丽的风景，只要不犯规，趁对手方寸大乱时发起暴击，没毛病！有你没我的比赛就是这样，比速度比机会比没人性……比拳头大的比赛，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讲？ 最终，理查还是没有下手。 理查·古斯塔夫的目标是世界运动会的拳击金牌，如果没有意外，想必华冲锋将来也要走这条路。那么，将ko或tko对手的机会留到将来实现，也是可以的。再说，华冲锋救起过卡尔、抢回过薇薇卡的项链，没必要对人家痛下狠手。 “打呀……”这个催促声不大不小，刚刚好让对手两个能听清楚。 学生理查婆婆妈妈的，他的私人训导师曲符丹宗很是不满，用两人都能听懂的国际通用语言催促着理查。在后排位子就坐薇薇卡也不高兴，她哼地一声站起来，冲着场内叫道“华冲锋，你要加油啊”。 说心里话，薇薇卡很不情愿见到两人互相攻击。无论谁输谁赢，对她都是不愿接受的事实。可竞技比赛就是这样，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华冲锋一直被动，宗方、白印急得直跺脚，白院长更是不理睬工作人员的好言相劝，几次三番地跑到台前猛敲台柱，以自己认为最好的方法帮忙。 “小华这小子到底咋回事？这不是他该有的水平啊？”侯震自言自语着。 侯震应当庆幸，此时自己没到宗方跟前凑热闹，否则，按照宗方现在的精神状态，他极有可能成为代替华冲锋挨骂的替罪羊。 半跪在地的那一刻，华冲锋感到胃里好一阵翻江倒海，差一点就吐了一地。看见华冲锋失去平衡而理查迟迟不动手，裁判只好履行职责，伸出食指就要读秒。 别介！黑人裁判嘴里的“1”还没读完全，华冲锋噔地站直了举手示意比赛继续。 理查冲华冲锋一点头，两人几乎同时拿出拳头与对方击了一拳：哥们，我可要来真的了！ 两人如此，黑人裁判估计脸都绿了——他奶奶的，劳资刚才创造机会给你们互摸都不干，现在倒好，自己找机会表示友好？行啊，劳资玩不过你们！ 白挨了好几拳，打醒了华冲锋，也让他重新审视理查的真正实力。来自北欧的王室后代有力量有速度，一板一眼的对战功夫绝对比华冲锋更强。所以，想要打开局面控制局势，华冲锋有必要弄点教科书上没有、正牌教练不曾教过的东西，就像那个会点拳脚的痞子阿三一样，不按套路出牌。 有点困难哦。 “战栗”消失，“水阻”犹在。不出拳还好，一出拳整个人像泡在水中，有劲也使不出。 理查·斯塔夫拳头很重，一个普通的勾拳大概的冲击力为140公斤，而且招式动作规范扎实，前手拳打出后手拳的保护动作立马跟进。若非采用犯规动作，就以华冲锋当前的杀伤力，基本没有取胜的希望。 在快速移动中，华冲锋闪避着理查一次重过一次的重击。理查仿佛也找到比赛的节奏，闪转进退中化解着华冲锋的出拳，自己则是越打越顺、挥洒自如。 两人之间的比赛，可能是开赛以来观众们看到的最精彩的一场，每一寸拳台都成为两人争夺的战场。理查的进攻霸气十足、防守滴水不漏，华冲锋虽比较被动，但表现也可圈可点，开场时的一无是处早已荡然无存。 在这之前，华冲锋在拳台上遇到的最强对手非覃迪莫属。今天与理查的对阵，两相比较后，华冲锋就感受出两者的不同之处，覃迪凶悍、阅读比赛能力强、身体素质一流，但究其整体性和全面性而言，覃迪还是赶不上理查。 同时，受困于伤害元素“战栗”延伸出的“水阻”，华冲锋更像是一条无可奈何的毒蛇，虽然有实力却被理查紧抓七寸，让自己的毒牙无从发挥制敌功效。 最后，联想到理查半天拿不下一个没有开外挂的底层流氓，华冲锋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七十 从前有座山 思想瞅空出了一趟差，立马又被赏了两记刺拳一记直拳作为教训。刺拳好歹忍忍就算了，直拳还真要命，把华冲锋打得个头晕眼花不说，还严重挫伤了教练组的进取心。 怎么办？再打下去会不会出事？ 叮铃铃……回合结束铃声救了华冲锋一命。 宗方一边给华冲锋擦汗，一边讲解战术和注意事项。侯震不敢插话，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替华冲锋扇风。不过，即使这样，他也讨不了好，毛巾被一向文质彬彬的白院长劈手夺过。因为华冲锋的表现不佳，白院长早已心急火燎。 白院长：“以前的华冲锋躲到哪儿去了？啊？我现在命令你拿出最狂暴的一面，狠狠地揍他！打服他！” 精神胜利法对深受“水阻”伤害的华冲锋没有疗效。 第二局再战，华冲锋还是被动挨打的时间占多数。当然，“水阻”吸收了华冲锋30%～50%的力量，却只能延缓他不超过一成的速度。所以，华冲锋就靠在这剩下的九成速度，和理查极力周旋，保住自己不被对手ko。 从始至终，第二局的情况还是没有多大改善，华冲锋防守远远高于进攻，被理查击中的次数远高于击中理查的次数。 末局，吃尽苦头的华冲锋试图绕到理查的侧后方，玩点无赖战术。但这点伎俩被理查识破，加之维持自己运动的速度不能完全发挥，枉费华冲锋琢磨半天歪点子的精力。 17:37，理查以领先二十个点的较大优势击败华冲锋，荣膺冠军头衔。 最有希望、最被看好的选手输了，白院长、侯震自然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赛后，几人围着他不停歇地长吁短叹。 哑巴吃汤圆——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所以华冲锋也没表现出太多的失望。他摸着自己微肿的眼眶，反而平心静气地安慰着大伙。翻译也说，第一次出国参赛就拿了亚军，大家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小华，看哥哥怎么弄个冠军当当！”白印上场前夸下海口，信心满满地冲上决赛现场。 也不怪人家白印说大话，清算·恩古瓦比，本次邀请赛+91公斤级的最强者，就是被他给清算了的。“清算”之后再无“清算”，谁与白印争锋？ 第一回合2分47秒钟，白印实现tko，三次击倒因手气好而在上轮轮空的对手，创造拉杰夫金杯国际拳击邀请赛决赛用时最短的纪录。稍后举行的颁奖礼上，当从强作笑脸的拉加德·拉杰夫手中接过二十万米刀的现金支票，白印差点笑背过气去。 “根据学院规定，由学院组织参加各类比赛而获奖的学员，奖状、奖杯可以归本人保留，但奖金一律要上交。所以，这张支票必须交给我保管。”白院长大义凛然。 尼玛，空欢喜一场！ 华冲锋获得亚军的五万米刀支票，自然也必须上交。看着华冲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白印恍然大悟：敢情这小子早知道这条狗屁规定，所以就没把决赛当成一回事儿，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不打，反正一分钱都得不到。 支票统统到手，白院长喜笑颜开心情大好：“回到国内，我们还要举办庆功会，奖励获奖的运动员，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还有，今天下午，我和宗指要出席主办方的研讨会，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要注意安全。” 走吧，都走吧！没人约束才最好呢……你这条爱财如命的汪。 “侯震，这里面数你年纪最大，出了事就拿你是问！”安排完这些，白院长又当着众人给侯震下任务。 说到这里，白院长特意看一眼华冲锋，那意思不言自明：别人我的不担心，你这小子给我安分点，别动不动就跑去助人为乐。 走走走！ 参加会议的没有离开，出门瞎逛的已经跑远了。 没有赛事的后顾之忧，就算错失所有比赛的侯震，也觉得生活无限美好——咖喱味的空气神清气爽、无人管束的动物循规蹈矩、无所事事的路人和蔼可亲。 正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晃悠着，华冲锋的手被人拉了一把。低头一看，原来是卡尔小朋友。 “你怎会一个人在这里？理查和薇薇卡跟你一起出来了吗？” 也不知道小家伙听得懂不，卡尔只点头不说话，然后伸手拉着华冲锋转身就走。几人跟着他穿过集市，七拐八拐来到一栋沿街而建的民居。在左右全是装扮花哨的建筑物之间，这栋民居外墙素净淡雅，显得格外另类且不合群。 穿堂过屋上二楼，还未进入室内，几人就嗅到一丝淡淡的幽香。推门而入，屋内无椅无凳陈设略显寒酸，薇薇卡、理查和一个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在他们身下的竹木地板上，各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饮。靠近窗户，有一尊古朴的香炉轻烟袅袅，异香应该就是出自那里。 “华先生来了，快请坐。” 薇薇卡兄妹给几人沏茶倒水，如果不看外貌，几人还以为到了一个好客的华国普通家庭。 “这位是曲符丹宗先生，理查的私人训导师。” 介绍完中年人，薇薇卡又分别把华冲锋等人引荐给曲符丹宗。 又一次见到薇薇卡，再联想到街边摊的饮料坏了肚子，让他自动失去参赛资格，侯震立刻就高兴不起来。虽不是薇薇卡害他打了一回酱油，触情生情的因素总是存在的。 而一旦认出理查就是在决赛把华冲锋怼得难看的对手，白印的神色看起来不自然，臭着脸爱答不理。要说还是人家华冲锋心大，薇薇卡现场翻译，他和理查一问一答聊得投入，上午输掉比赛的事根本没有往他心里去。 闲聊一会儿，始终没有插话的曲符丹宗突然开口，他小声地用斯文登语和薇薇卡交谈几句，薇薇卡随即对华冲锋说：“华先生，曲符先生想和你单独聊几句，你看方便不？” “为什么不行呢？”华冲锋爽快地答应了，并跟着曲符丹宗走进隔壁房间。 呵呵呵，沙发茶几圆椅方凳，高档家具一应俱全。真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不知道房主人怎么想的，仅仅一墙之隔，就呈现如此大的差别。 “请坐。”曲符丹宗用华国话说。 咋听之下，曲符丹宗的华语略带一点生硬，但语序正常不影响交流。再仔细看，曲符丹宗的外表依稀有几分华国人的长相，像是来自西部边疆的某个省份。 “我的先祖一直到我爷爷这一辈，都是血统纯正的羊瞳人。”曲符丹宗眯缝着眼，像是已融入自己的故事。“但我爷爷娶了外国人，生下我父亲，我父亲又娶了斯文登国籍的夫人，这才有了我。虽然我有点四不像，却不影响我作为华国人的事实。” 华冲锋越听越糊涂，一会儿羊瞳人一会儿华国人，难道叫他进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再说，什么羊瞳人牛瞳人，和他华冲锋有半毛钱的关系？ “年轻人，打你第一场比赛开始，我就发现，在你身上潜藏着某种奇怪的、并且常人没有的运动系统。或者，按我们羊瞳人口口相传的话，因为你的体质高人一等，你很可能已经‘神瞳’附身。” 什么？神瞳附身？！ 华冲锋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 难道“竞技王座殿”就是他口中的神瞳？冷静下来，华冲锋反倒来了精神，如果是真的，有没有可能就此揭开谜题？“竞技王座殿堂”再好、星神再坏、木木再木，终究也是外来物种！ 抵制外敌入侵，匹夫有责。 “距今大约四千年前，华国西陲冈底斯山脉的一支分脉上，我的祖先建立了一个伟大的城邦之国——羊瞳国。如果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我属于羊瞳人。” 当世界还处于黑暗荒蛮、刀耕火种的未开化阶段时，冈底斯山脉上的羊瞳人“仓廪实而知礼节”，创造了伟大的羊瞳文明。不仅如此，羊瞳人还发明了一种在现代社会早已不存在的竞技体育——蹴球比赛。 按规矩，蹴球比赛两队对抗，每方出十人，然后大家在围墙围起来的一个100米x80米的长方形庭院里互搏。据传，比赛用球大约一点五公斤重，外形呈椭圆状，大小好像今天的橄榄球，里面用月亮石填充，外面裹以牦牛皮。 蹴球比赛有严格的规则：既不能用手触球，也不能用脚去踢笨重的蹴球；不能在地面上发球，也不能让蹴球停在地上。球员只能用脑袋、臀部、手肘或者膝盖部位接触球体，如果不想失分，球员还得一刻不停地跑动。 为了在比赛中领先，一方控球时，必须尽可能多的把蹴球投到场地中央的石制圆圈内。因为蹴球重量沉硬度大，比赛异常残酷，所以，入选的球员不仅要勇敢，更要有超人的力量、速度、技巧和柔韧性。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蹴球是一种可怕的比赛。在激烈的对抗中，球员脑袋开花、鼻梁撞断、四肢尽折等等，在比赛过程中稀松平常。在至关重要的比赛中，以身殉职、舍身成仁的死人事件也会发生。 七十一 天眼是个梗 蹴球比赛在古代羊瞳国地位，基本相当于现代霓虹国的相扑、罗刹联邦的桑搏、巴莱西的柔术、法兰西的击剑……以及华国的麻将，应该属于国技一类的项目。 为了替本族人争光，羊瞳国的五城邦、九部落各自为阵，举全员之力在族人中百里挑一千里挑一，遴选身体素质最强、运动能力最好的预备役队员，经过地狱式的特训，把一批批优秀的蹴球运动员送到蹴球联赛的赛场上。 在蹴球运动最鼎盛的那些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羊瞳国，一名身经百战（前提是没有被打傻）的顶级球员，几乎可以达到和城邦之主平起平坐。 当时的物质条件、训练条件，当然和现在没法比，但即便这样，也阻拦不住那些天才运动员的产生、出现。二十年、四十年……推陈出新，一代比一代更强的王牌选手的名声，响彻广袤的冈底斯山脉的天宇之下。 更多的尊敬、更高的社会地位、更丰厚的物质财富，有人开始在怎样提高人体的运动机能上做文章、打主意。例如，为了赢球，一个王牌选手，除了拥有明媒正娶的老婆，还可能送他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奴隶，帮他生儿育女，以便让王牌选手的运动基因有更多的传播渠道。 另外，通过求医问药、食补大法等辅助手段，改善蹴球运动员内体、提高竞技水平、维持运动能力，也是经常采用的方法。像马肉配牛肉、茅草根炖熊掌、青稞酒温鹿茸等等这类奇怪的混搭，在蹴球运动员的食谱中是常客。 “请注意，”曲符丹宗强调道，“药补、食补，并不是现在的运动员为了提高成绩而服用违禁药品的做法。” 经过从小到大的、系统性的改变改善运动系统、骨骼系统、肌肉系统、神经系统，十年后、二十年后，又一批更全面、运动能力更强的蹴球运动员出现了。 因为自幼用天然食物、天然药材改善机体，某些最顶级的运动员具备了自我调节能力，肌肉、细胞、血液能自我修正，以维持高水准的训练水平，对付残酷的比赛强度。 通过外物诱发和利用极端手段，刺激运动员以更有效的技能取得预期目标，这就是曲符丹宗所谓的“神瞳功能”。 如果此刻的听众换成其他任何人，一定会对曲符丹宗的古老故事不屑一顾，甚至会恶语相向，骂曲符丹宗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华冲锋没有，因为他有切身感受。随着“竞技王座殿堂”给他的帮助越大，他越能体会曲符丹宗话语当中的深意，他相信，面前这个这个自称为“羊瞳人”后裔的中年人，没有必要骗他。 问题来了，就算“神瞳附身”与“竞技王座殿堂”的确有相似之处，但华冲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殿堂”，曲符丹宗又是怎样看出来的呢？难道仅仅就是观看他的几场比赛，从他筛糠一般的赛前表现得出结论的？ “你没任何疾病，否则你的教练早把你赶走了；在这类低级别的比赛，也没有必要服用违禁药品。那么，为什么身体会出现痉挛抽搐？是害怕？是激动？不，都不是！” 一个偶然的机会，曲符丹宗成了理查·古斯塔夫的私人训导师。在他自成一家的训练手段下，理查的比赛成绩突飞猛进，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一个全新的造诣极高的业余拳手。所以，理查炒掉以前的教练班子，什么教练员、理疗师、陪练员，一概不用，曲符丹宗一个人全部搞定。 为什么曲符丹宗不能是教练呢？因为在欧洲，成为一名教练员要考证过级，而曲符丹宗对现代拳击的训练手段嗤之以鼻，既没有愿望也没有热情参加考试。所以，他一直以训导师的身份出现在理查的训练比赛中。 考试无所不在，伤脑筋。 要想取得成功，理查必须像蹴球运动员一样能跑善跳充满力量。曲符丹宗的训练手段因循祖辈的方法，虽然由于时间跨度大、颠沛流离等原因，这些方法只剩下很小的一部分，但对理查已经足够。 “只是我遇到理查的时候，他已经满十八岁，早已过了培养的最佳时间段。”曲符丹宗显得很无奈，“而且时过境迁，现在的污染太大，导致许多食补材料失去功效；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斯文登王国远离冈底斯山脉，缺乏天时地利这些基本条件。”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两小时，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把门砸得咚咚咚：“小华，还有多久？” 粗声粗气的嗓门，一听就知道是侯震干的。 曲符丹宗不予理睬：“我动用一切可能动用的手段，力争创造出最接近古代羊瞳运动员训练生活的条件。事实上，理查也没有让我失望，据我父亲留下的少得可怜的资料，他现在的水平应该接近初级蹴球运动员了。” 华冲锋：…… “让我们回到原点，现在，你知道什么叫运动员的自我修正了吧？”曲符丹宗问。 华冲锋：…… “晕车晕船知道不？吐过后是不是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 华冲锋：哦。 谜底马上呈现。 “为什么我敢这样武断？就因为理查赛前的表现和你一样。” 理查平时训练一点事儿都没有，一到比赛就犯难，发抖、痉挛、恶心全占齐了，好在经过调理，现在这些赛前综合症状大为缓解。需要指出，按照曲符丹宗的观点，这些都是开了神瞳功能之后的症状。历史上，为了治愈这些顽疾，羊瞳国上上下下没有少操心，还找了一帮子巫医神婆来担任队医、后勤人员等。 “羊瞳人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里，也许，我这个血统不纯的混血儿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羊瞳人……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你根本不像生活在冈底斯山脉的居民，所以，我对你怎么开启‘神瞳附身’很是好奇，能透露吗？” 人家推心置腹地和你说半天，总得有所表示吧。华冲锋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埋在心里的小秘密告诉他。 “曲符先生，很感激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过很抱歉，我真没有开过你说的‘神瞳功能’。”华冲锋最终决定不说，不仅是因为嫌麻烦这么简单的事儿，因为根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世上的人万万千千，我认为每个人的运动神经都不尽然相同，有点小状况难免不了。” 曲符丹宗苦笑：“其实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不过没关系，我表示尊重。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不想办法消除你所谓运动神经的毛病，也许会危及你的运动生涯，到时就怕没有后悔药吃。” 时间不早了，华冲锋站起来：“曲符先生，我的队友们可能等得不耐烦……” “等等，”曲符丹宗意犹未尽，“因为我坚信你一定和神瞳功能有关系，最后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好吧，华冲锋也不愿太让人家难堪。 蹴球运动大概流行了两百多年，并因此造就了无数优秀的运动员。在蹴球运动开展得最鼎盛的时期，终于出了一个王牌中的王牌，明星中的明星——策瓦巴。 在众多明星球员中，策瓦巴的身材不算最魁梧，肌肉也不是最强壮，但不管速度、力量还是运动技巧，没人能望其项背。策瓦巴有多大能耐？据说，他曾在高山深谷和雪豹竞速，在平地雪原和马熊博力，在冰冷湍急的江水中救过溺水者。 这些都不是他最拿手的。 最拿手的，是他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人体！ 他慧眼识才，在成为球队队长时，他组织了一帮球员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才是策瓦巴最为人津津乐道的。 他像一个伯乐，善能发现每个队员的优缺点。哪个小子耐力最好，哪个小子爆发力最强，哪个小子的头骨最硬，哪个小子的酒量最变态，策瓦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有他在，队伍里基本用不上教练，反正大家自由发挥本事就能赢球。 “这叫天眼！因为各项能力值实在太强，神瞳附体后，策瓦巴开了天眼，通过天眼他能看清五脏六腑，没人躲得了的。”说到这里，发曲符丹宗越发像一个神经兮兮的巫师，让华冲锋不寒而栗。 能奔能跑、善能识人，老天不会让一个人身上集中这么多优秀的元素。所以，在策瓦巴率队获得第四次蹴球比赛冠军后，他就暴病而亡，死前一点征兆都没有。有人说，就是因为“神瞳附身”后，他没有及时纠正治疗，从而导致他的英年早逝。 去你大爷的！我不信！华冲锋心想刚开始还像人话，到后来越说越玄乎了。 “最后还有一点需要提醒，拳击比赛非胜即败，不能抱有妇人之仁，切记切记！” 七十二 双训体系 侯震：“小华，那个外国人到底和你说了啥，神秘兮兮的！你看看，一进一出三个小时没了。” “没什么，闲聊而已。” 临出门，理查冲着叽里咕噜华冲锋说了一通，然后不由分说来了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他说，希望在东京世界运动会上看见你，很期待和你同时出现在决赛当中。”薇薇卡是个称职的同声翻译，转化为华国话的速度，基本与理查德的语速同步。 又是男人间的搂搂抱抱，华冲锋很不习惯这种告别方式，硬着头皮接受了。 嘻嘻，机会来了。 侯震张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薇薇卡，那意思不言自明。白印见不惯侯震那副猥琐的样子，“去，”屁股随便这么一顶就把侯震推到一边。薇薇卡忍着笑，仰起头看华冲锋，栗色的长发洒落在她肩上微微颤动。 华冲锋原先有一肚子话想找理查说，可曲符丹宗这么一打岔，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都自求多福吧！ 当天夜里，立夫学院所有成员乘华航航班离开果阿，直飞华国华京首都机场。 “你是不是华冲锋？是不是你打破男子100米国家青年纪录？真巧啊！来来，请你给我签个名，可以不？”刚一落座，华冲锋傍边的中年旅客立刻认出华冲锋。 华冲锋：“我是华冲锋不假，但不是什么大明星。” “还真是你呀！哈哈哈，你太谦虚了。你看，国家青年纪录、今年最佳成绩创造者，关键你还这样年轻！加油，我看林炜之后就属你最具实力了。”中年人是个资深体育迷，对华国田径如数家珍。 说好说歹，华冲锋没有拗过中年人的坚持，只好乖乖地在中年人价值看似不菲的衬衣上“画”上三个字。华冲锋的字体本就不好看，贴着肉写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嘿嘿，”中年旅客得意地笑起来，“加上你的签名，我已经集满100件签名服，全都是知名运动员的！”见华冲锋不明其意，他继续说道：“万一你哪天成名了，那这个签名不是就值钱了？浪费一件阿玛尼算什么？” 啊？华冲锋惊讶的合不拢嘴，城里人果然是不能交！连套路都来得这样猝不及防啊！！ “你看你？我这是在骗你！你要真成了体坛巨星，我连高兴都高兴不过来，还会傻到出售这件签名衬衣？再说，能穿得起我也买得起，大不了再买一件就是！” 谁知道那句才是真心话，反正华冲锋开始闭上眼睛装睡，不想再这个搭理油嘴滑舌的家伙。 华国新开发的空客又稳又快，仅花了不到七个小时，就安抵华京首都国际机场，其间还经停天竺的国都德里、华国西南边陲的大城市春城。 休息一天，第三天早上，立夫学院在多功能大厅举行庆祝大会，欢迎载誉归来的教练员和运动员。第一次出国参赛就拿了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一个弃权，不管咋说，也算是立夫学院成立三周年在国外取得的最好成绩。 那么，立夫学院究竟派人到国外参赛几次？ 仅此一次。 滚！！ 获奖运动员发言阶段，获得冠军的白印扭扭捏捏上台了。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白印明显有点紧张，捧着宗方连夜给他修改出来的稿子，念得磕磕巴巴的，全无拳台上舍我其谁的风采。最后白院长做总结发言：“感谢为国争光的白印！下面，我号召大家向白印同学学习，学习他刻苦训练的精神、敢于打硬仗打胜仗的精神、胜不骄败不馁的精神。” 能把一个水平不高奖金高的三流比赛，说得这样高大上，也只有白院长敢下这个口。在白院长发言时，宗方突然想到一件关键之事——如果不是因为突发状况，华冲锋也能抱回一个第一名回来。 这肯定是病，得治。 最后，在雄壮的进行曲伴奏声中，白印、华冲锋分别从院领导手中接过2000米刀和500米刀的现金奖励，羡煞了台下一帮子经常入不敷出的大姑娘小伙子。人群中的侯震宽脸涨得通红，半是惭愧半是嫉妒。500米刀换算下来，第二名好赖也有三千元软妹币，省着点足够一两个月的花销了。 当天下午，在向强胜利电话汇报过后，宗方强扭着不情不愿的华冲锋，飞驰电掣直奔最近的运动医疗机构。 核磁、脑超、脑电图、心电图、彩超、各种化验、血压、血糖……一口气检查几十样，只差验孕、妇科什么的了。 他壮得像跟头牛没什么两样——医生的话有点不中听，可也是实情。心率正常、血压正常、无脑瘤无痔疮无前列腺炎，压根没必要花这些冤枉钱。 “这么省干吗？现在有运动员专项医疗基金，只要验明正身，并且达到一定的技术等级，甭管你是不是现役的，都可以免费治疗。”宗方绝对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主，可也不愿冒险放过华冲锋。 每年全国体育彩票募集到的资金，可以在非洲购买一个小国家外搭一个中型的富油区十年的开采权，而这部分资金有30%用于专项医疗基金，除非出现意外，所以根本就不担心花完。 “那他为什么老是在比赛时发抖？”宗方不满意。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我又问你，一想到马上有人要揍你，你会害怕不？站着这么多观众面前，你会激动不？如果害怕了、激动了没有生理反应，那你才该着急。而且，人家只是一个……”医生看一眼病历本上华冲锋的年龄，“只有17岁，还是一个孩子，你要给他时间让人家慢慢适应。” 话丑理正，宗方挨了一顿训还没有找到根源，也只能忍气吞声带着华冲锋原路返回。 在回来的路上，宗方又提到一个细节，而这又是华冲锋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浑然不觉的：“冲锋，玩笑归玩笑，但你在比赛中出拳的摆动幅度太大，力费了不少击打的效果还不理想，我们得想点法子帮你纠正过来。” “那是‘水阻’造成的，你不知道而已。”华冲锋很是不以为然，于是腹诽。 宗方：“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抽出时间给你纠纠错，也许你可以拿下第一名的。” “没事的宗指，虽说邀请赛的含金量没那么高，但能拿到第二名，我也感到很欣慰了。” “含金量不高？你听谁说的？”宗方反问。 华冲锋：“理查他们都这样认为的……理查就是击败我的那个外国人。” “甭管水平高不高，都要努力争取好名次，水平次怎么啦？不也一样能锻炼人吗？”宗方有点生气，他掏出香烟使劲吸一口，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见。“玩拳击的人就是要斤斤计较，包括你出拳的技术动作，也要斤斤计较。我决定了，今后每天最少用两个小时指导你练习。” 时近学院一个学期的收官阶段，检查、考核、总结等等各种杂事全集中在这段时间，宗方要挤出宝贵时间单独面对华冲锋，说明他心里多少还是没底，害怕届时向强胜利交上一份不及格的答卷。 当天晚上，两人按时出现在小红楼。 经过华冲锋和白印两人的锤炼，斗战1号的仿生功能又提高一个档次。在华冲锋他们回到学院之前，更先进的“斗战2号”新鲜出炉，并早已调试完毕，只等用活人活物做靶子了。 十多天不见，“斗战2号”的“干爹”、主创者兼操控人员李杰仿佛瘦了一圈，为了研制更具人性的机器人，李杰也是撸起袖子拼了。 除了和“斗战2号”不熟，大家都是老熟人。所以，今天天气哈哈哈以及简单热身运动后，华冲锋就开始和机器人卯上了。 “斗战2号”的个头略低于一代，为了在外观上更接近人类，原来的红眼睛没了，换成一对萌死人的大眼睛，而且还在眼皮上植了睫毛，噗呲噗呲闪得人于心不忍。 接通电源，挨了几记痛死人的重拳，华冲锋这才缓过神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越是呆萌的机器人？下手就特么越重！ “注意脚步、注意出拳、注意幅度、注意闪避。” “你怎么回事？叫你不要打王八拳！听不懂人话？” 宗方像欠债的，华冲锋像讨债的。最关键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 一个回合终了，休息十分钟，换宗方上来和华冲锋对练。 这就是宗指导的所谓“双训体系”。 七十三 陪练是一门技术活 趁着休息的间歇，宗方拿了四瓶矿泉水，他命令华冲锋：“把四瓶水全喝下去。” 脑子进水了？华冲锋读书少，可并不代表他是傻瓜：如果人体短时间内摄入大量水分，这些水会进入血液，然后随血液运输到身体内的各个细胞，当水分大量侵入细胞壁时，细胞会出现水肿。换言之，水喝多了会中毒。 “多喝点，可以保护你的脑子。” 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华冲锋半信半疑的喝下三瓶，肚子里再已装不下了。他苦着脸：“确定要喝完？” 宗方、李杰两人几乎同时咧嘴笑起来，宗方：“喝不完就不喝啊？你这小子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你特么逗我？ 宗方今年52岁，因为种种原因，他没能在当打之年实现自我，站上过国内的最高领奖台。但是，在二十多年前，从64公斤级到81公斤级，横跨四个级别之内，国内那帮所有觊觎冠军宝座的家伙，都曾受过宗方的折磨与摧残…… 正所谓能人后面有人弄，那个……弄死一个算一个。 陪练，躲在拳王后面那个永不磨灭的影子。都说世上的事永无绝对，可必须加上一个条件：拳击陪练不再此列。一个伟大的拳手后面，绝对隐藏着一个比他更伟大更舍得付出的陪练；光有纸上谈兵的教练而没有陪练，伟大的拳手绝对不会在将来获得世人顶礼膜拜的荣耀。 国外的顶级陪练，单位时间的薪水高得吓人，据说要按千元作为起步价；而且单位时间不是/天，而是/小时。 顶级陪练要满足以下条件：一、自信心爆棚；二、身体够强壮，击打力、抗击打力这两项数据不能低于街头混混；三、出了意外自行负责，死了有人收尸且家属不会讹人；四、手头紧张，急需用钱。 年轻时的宗方走过弯路，少体校毕业后踏入社会无所事事，在坏人的引诱下走上歧途，身陷赌局欠下一屁股外债而无法自拔。为了尽快还上债，练摊、代驾、搬砖、护场子全都干了个遍，就差抢银行了。一个偶然的机会，宗方看到有人出租身体给别人当沙包拳打脚踢的商机，于是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出卖肉体给那些工作压力大的金领白领……搞基？ 不，只是当出气筒。 一小时200元，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以挣上千元。虽不是长久之计，但来钱快无风险更无本金压力，靠着“出卖皮肉（注意区别：没有出卖灵魂）”挣得的辛苦钱，宗方很快把还清外债。走出泥潭后，宗方发现，靠自己在少体校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习得的皮毛，居然还有这样高的回报率。 正踌躇满志，恰逢崇文拳击队成立之初招兵买马，既有工资可拿，表现好了还能向专业队推荐。要不？报个名试试？万一一个不小心被看中了呢？ 在一帮报名的小屁孩当中，痴长几岁的宗方格外稳重，不知这是否是他被录取主因。然而，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因为年纪稍大，而且不会来事，看着比自己小的队员一批批跨出校门，找到新东家，宗方好不难受。 国家集训队招陪练，招来招去没人报名——陪吃陪喝陪……还可以考虑，陪打？对不起，没兴趣。 征求宗方的同意后，好心的老教练向国家集训队极力推荐他。于是，从2095年开始，宗方作为华国国家拳击队的一名陪练，一直干到打不动了，才退出陪练这个岗位。在他的骂街声中，十余位当时全国最顶级的拳手登上冠军宝座。 由于涉及个人隐私，下面，将以英文字母代替拳手名字，说说宗方在陪练生涯中遇到的奇葩，当然，这些奇葩后来成长为各级别的国内冠军。 老q。 老q一表人才，看了他的比赛，许多人都认为他彬彬有礼，当运动员实在屈才了，这么高的颜值，应该去娱乐界当明星才对啊。其实，这只是表象，现实中老q让人很不爽，至少给他陪练是一种另类的痛苦。 虽说体重比宗方高了两个量级，但老q没法秒杀宗方。实战演练中，老q的每一记拳头都打得宗方很痛，而且出拳很多，但老q从来没把宗方打得找不到北。而且，一旦宗方发力进攻，老q也只能走技术流，避免自己被陪练撂倒。 老s。 实话实港，外人眼里的常胜将军，其实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猥琐男。只要看到现场有女性观众出现，不管人家卖相如何、旁边有没有男士陪伴，每打出一记好拳来，这二逼总忘不了给人家挤挤眼睛。当然，为了赢得比赛，你叫他学狗叫都行。老s有一句口头禅：比赛怎么打都不为过，只要不要让裁判抓现行。 老s出拳就像一挺机关枪，打得又快又密。或许是为了弥补力量偏小的弱点，老s习惯于一边出拳一边移动，宗方第一次和他对练时，他在第一回合就用7、8记组合拳，把宗方打了个屁股墩。时不时的，就像那一句口头禅一样，老s还喜欢犯规，管你什么陪练不陪练，打中打倒为原则。 老f。 这人表面木讷，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但内心谁也猜不透。人常说咬人的狗不叫，对了，老f基本上就是这种类型。 给老f做陪练，宗方得时时小心，因为老f很危险很难对付。老f的体重维持得最好，总是在±0.5公斤内浮动，作为81公斤级的选手，他减起体重来别其他同级别选手容易多了。他的特点就是刺拳打得很好很厉害，全国可能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一样厉害的。 宗方刚给他当陪练时，经常被他的刺拳打得麻木不仁，好像整个脸都被麻醉了。老f拳商也很高，遇到不熟悉的对手，他会耐下心来先出轻拳，就像轻轻拍你一样，等到找到破绽后才击出重拳。宗方当陪练时被打断过三次鼻梁，有两次都是老f干的好事。 可惜，因为家庭琐事，老f的老婆有了外遇，有气不知往何处发泄的老f服毒自杀，死时年仅27岁。业内人都说，如果老f好好活着，最次也可以拿亚洲冠军。 最后讲讲还在监狱里服刑的老j。 老j没爹没妈，自小在福利院长大。扭曲的环境，造就了老j扭曲的人格。无论是成名前还是成名后，老j都不尊重别人，待人无礼粗暴，所以很多人不喜欢他。 老j身高1.86米，体壮背阔颈粗臂长，爆发力好抗击打力强，天生就是干拳击的料。宗方刚给他当陪练，就被他弄折了指骨。而且，一旦老j进入癫狂状态，出拳迅猛移动神鬼莫测，简直神仙都挡不住。老j的杀手锏是右手拳，他的拳头很重，经常把陪练打翻在地。宗方是少数几个从没被他ko过的陪练之一。 25岁的生日那天，老j奸杀了自己花钱请来陪他过生日的夜总会小姐，而在生日的前几天，他第一次获得全国冠军。 废话少说，接着开练。 宗方穿戴齐全，朝华冲锋摇着手腕，表示可以来了。 华冲锋之前的真人练习赛，都是和对手有来有往的，你打我一拳我回敬你两下，没有真正和陪练过个招。而且，宗方又这么大的年纪，他觉得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来吧，孩子，用你的拳头攻击我。”宗方鼓励道。 …… “你许多出拳的动作欠缺规范性，只有通过模拟实战才能矫正。”宗方有点生气了，“现在不是我求你，而是在命令你，知道不？” 砰，华冲锋一记刺拳出来，宗方眼疾手快，稳稳地拦下来。砰砰，又是勾拳袭来，全被宗方的拳靶卸去力量，灭了拳势。 不对啊，这小子力量不弱，我这老骨头都有点吃不消，怎么比赛时发不上力呢？是我看错了，还是那些外国人抗击打能力超强？ 接了前三拳，宗方思绪又一次在华冲锋的能力在打转，移动慢了半拍、出手晚了0.01秒，华冲锋的后手拳已经来了，拦不住躲不开。 咚，宗方的肋骨受到猛烈打击，力量透过肌肉传到至内脏。如果他再年轻一点，胸腹部的肌肉没有萎缩，肌肉的厚度多少能缓冲一部分力量。可惜他老了，肌肉不再充满弹性，无法化解冲击力。 “呀！”宗方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脸色变形得厉害。几乎就在同时，李杰也急忙跑过来，他哪里预料得到宗方会这么快就不行了。 七十四 请叫我教练杀手 “别动、先别动，去看看机器人身上的读数。”宗方忍痛，玩了这么多年的拳击，他最清楚首先应该做什么。 “斗战2号”在一代机器人的基础上做了很大改进，更拟人更灵敏，而且加装了数字感应系统，能准确读出机体受击打的数据。 喂！老头！你没被打傻吧？是华冲锋干的，你拉机器人来当什么背锅侠？ 李杰有点懵，欲言又止。华冲锋也是，弄不懂宗方的灰机准备飞往何方。 “你傻啊？我的意思是让你看看小华留在机器人身上的数据！”宗方几乎吼起来，不过才吼出几个字，声音立刻轻柔下来。 痛！吸口气都他娘的痛！肋骨八成出事了。 “好、好的，”李杰又赶紧回跑，“1类击打平均值是63公斤，2类击打平均值是96公斤，3类击打平均值是162公斤，4类击打平均值是204公斤，5类打击平均值是189公斤。” 1类击打刺拳，2类击打是直拳，3类击打是勾拳，4类击打是摆拳，5类打击是组合拳。出拳动作是由手臂击打、躯干扭转、腰腹晃摆和下肢登伸这一系列环节组合而成，就算是同一个运动员，动态实时数据差异很大而且不好精准测定。 原有的测量方式是在运动员手臂植入感应芯片，但因身体伤害和正常影响发挥，运动员有抵触情绪。“斗战2号”的面世，接近完美地解决这个难题。只是机器人造价昂贵，并且还有一些小瑕疵需要完善，所以短时间内无法普及到各队。 “哎呀，的确是我太大意。”感觉到吸气都不顺畅，宗方几乎肯定，肋骨已断。 “宗导，您没事吧？”华冲锋扔掉拳套，满脸愧疚地扶着宗方。 宗方试着走几步：“好小子，真有你的！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啊？是不是憋着劲揍我……哈哈……唉哟妈的！上点年纪就经不起折腾了。” 完了，王一哲的那一页还没翻过去，现在又活生生干翻亲生的教练？传出去人家该怎么想：躲开点，教练杀手来了！ 送到医院一检查，发现总共有三根肋骨骨折了。华冲锋很不安，李杰也是很不安，宗方更是很不安。华冲锋认为是自己失手，李杰认为是自己没有提前告诉数据、提醒宗方不要大意，宗方则认为是华冲锋的竞技状态起伏太大、自己有没有完全尽到教练的责任。 这个锅，只能由星神老儿和木木老师他俩去背。 宗方很不容易下个决心，利用学院放假前的短暂时间，准备好好调教一番华冲锋。关键这事儿还不能外传——宗大教练给弟子陪练被打断了肋骨！哪个宗教练？还有哪个？就是俺们学院牛逼轰轰的拳击队总教练啊！ “不怪你，主要是我思想开小差了。”为给华冲锋减压，宗方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要思想高度集中，别说宗方，就算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其他人，也绝无可能三拳就被打断肋骨。 李杰：“宗指，有人问，就说是和机器人对练时受的伤，这样可能好一点。” 宗方点点头：“回去多练习，在技术动作上严格要求，尤其像勾拳、摆拳的后手拳，幅度不要太大……当然，对于正确的出拳，一千个人可能有千种答案，哪一种更省力、效果更好，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对了，这个机器人可比上一个先进多了，左右手拳的力量、速度，包括都可以根据要求任意调整，而且，保证你打不断它的肋骨。” “双训体系”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始，就匆匆结束。 关键时候，还得靠李杰这个没有教练证的“二把刀”。华冲锋也是倒霉催的，留下宗方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少挨一半揍。这下可好，刚适应了“斗战1号”的机械拳头，又来了更厉害的2.0版本，真正打得他找不到北。 打跑了宗方，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说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二代产品设计比较人性化，所有运动数据都可以任意变大变小。坏消息是华冲锋不愿调整出厂参数，坚决要和“斗战2号”斗智斗勇。 三天下来，往日的情景仿佛再现，额头上、鼻子上、嘴角上青紫红各色绽放，上台表演折子戏估计都用不着化妆。当然，华冲锋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从顶楼移到二楼的“斗战1号”，全归侯震免费使用，用以表彰他的果阿双飞七日游…… 没了于鹏这匹害群之马的闹腾，麻吉甲温等人成不了气候；加之时近年末，远离家人、辛苦训练半年的学员们也陆陆续续回家，学院内部一下子清静许多。 算上去椰城参赛的时间，华冲锋已有近一个月没有陈贝儿的消息，她到国外学习的时间不知道是否结束了。这天下午结束训练后，华冲锋决定过去打探一下。骑着别人的破旧自行车，在路人目瞪口呆的目光里，华冲锋飞驰电掣势不可挡，大有环法赛最后几公里争夺黄点衫的架势。 这个时候，别说各种体训中心，连小学中学大学都陆陆续续放寒假了，现在去找人，可能有点悬。 去到艺体青训中心那边一看，真算得上门庭冷落鞍马稀了，别说青春活泼的少女，就连守门的大爷也像老了十好几岁，关上门懒洋洋地躲在里面打瞌睡。 “大爷我进去找个人。” “找谁啊？女孩儿们大都放假回家了，现在里面只剩下些家住得远的了。”老头有气无力地。 华冲锋不肯罢休，随便编个理由混了进去。 国家级的单位就是不一样，无论行人的道路两旁的建筑，还是绿地规划环境布局，明显比立夫学院高上两个档次。沿路的宣传栏上贴着过时的海报，内容不外是专家讲座、心灵鸡汤之类的，如果不仔细看海报末端的“三期学员班”、“带操教练组”，会以为来到某个大学校园。 华冲锋只知道陈贝儿是“英蓓计划”二期学员班的，可连陈贝儿的宿舍在几栋几楼、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他慢悠悠蹬着踏板，围着五六幢外观相似的宿舍楼溜了几圈，总算见到一个活人—— “同学……请问，你知道“英蓓”二期学员班在哪里不？” “宿舍还是教室？”这是一个一张嘴说话，眼睛就变得弯弯的女孩儿。“我也是二期的，你想打听谁啊？” 太好了。 “陈贝儿知道吧？应该也是二期学员班的？” “贝儿啊？她回家了，不来了……”女孩说到一半，抬起头细细打量起华冲锋。“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隔壁学院的……对了，打架……不，打拳打得特别好的那个、那个什么冲锋吗？” “不来了？”华冲锋一片空白，女孩儿后面几句话他压根没听进去。“怎么会不来了？她是多久走的？她不是出国去了吗？” “出国？出什么国？”女孩儿面部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可立即明白过来。“贝儿走之前就住在我隔壁寝室，幸亏你遇见的是我……她压根就不是出国。” 陈贝儿是二十多天前离开的，细算下来，就是华冲锋南飞椰城的那一天。据说，她中途“辍学”的原因只有一个，家里逼婚，给她安排了好结婚对象。 “贝儿家不缺钱，家里的父母心疼她，而且离家又远，为了彻底打消她学习体操的念头，早早地给她物色了一个未来的丈夫。” 特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替儿女着急包办婚姻的家长！再说，陈贝儿才多大？就不怕被人举报童婚？ 华冲锋倒着自行车后轮的链子，半天答不上话。弯眼睛女孩儿反倒急了，连问他要不要贝儿的联系方式。 没必要了，华冲锋摇摇头，谢了一声低头猛蹬脚踏板。 “米国的当选总统被称为‘新法西斯’、法兰西遭遇恐怖袭击、大不列颠尼亚退出欧盟已成定局……”看门大爷戴着老花镜，像孩子识字一样念着报纸上的大标题。突然，只觉眼角一花，似乎有个影子从门口晃过，再站起来瞅，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从国家艺体青训中心到立夫学院，两处的曲线距离大概5公里，沿路是一水儿的柏油路面。由于车流量大，在这段路限速60公里，再高档的跑车也得放下身段，与嘎吱作响的破车作伴…… 那是啥？窗外有一辆自行车……居然与我们并排而行！ 骑车人是一高个子，套着个帽子蹬得飞快，照这速度，随时有超过这辆限量版的劳斯莱斯金幻影的可能。但是，此时外面北风刮得像刀子割似的，这小子就不冷？ 华冲锋使劲踩着踏板，感觉自己将一身蛮力全部发泄在上面。国家百米青年纪录保持者的爆发力、拉杰夫金杯国际拳击邀请赛75公斤级亚军的协调性，在这一刻发挥作用了。在这样双重作用力的压迫下，这辆老旧的自行车焕发出赛车一样的魔性，车轱辘正面的每平方厘米胶皮，平均只与地面接触0.005秒的时间。 在飞驰中，华冲锋突然非常想念在乡下的爷爷，不知他老人家还好不好？寄给他的钱是否都收到了？ 七十五 大环赛骑手技能模式 “叮咚……” 一听到“叮咚”的提示音，华冲锋暗叫大事不好——“麻烦”认得路，自会找上门！ “欢迎来到异彩纷呈的‘竞技王座殿堂熔炼之门’！恭喜你！因为你刚才表现出来的冲刺能力，你已经成功激活‘竞技自行车’技能项！按规定，该项技能由低到高分为飞轮、尾流、代冲、拉爆、破风五个级别，你只需达到飞轮等级，就有资格参加国际自行车联盟的顶级巡回赛，有机会成为获得大环赛分站赛冠军的第一个华国运动员，更有机会成为一统大环赛冠军的历史第一人！” 坏消息接踵而至，拳击等级模式、短跑等级模式、游泳等级模式，每一种都还来不及拎清楚，“晕眩”、“战栗”、“水阻”这些乱七八糟的伤害元素，也完全没时间摆平，又来个什么“竞技自行车”模式？ 如此奇葩的“竞技王座殿堂熔炼之门”！如此不讲情理的星神！如此没有主见的木木！任意增加这些折磨人的技能项，你们征得谁的同意了？你们特么还有没有一丝丝天理，还要不要人活？你们知道良知卖多少钱一斤吗？！ 依稀记得，在开往华京的高铁上，星神提到过竞技自行车，还说此技能模式关乎熔炼等级。可是，这也来得太特么——郁闷后随便发泄一下，就开一扇小门？以后谁还敢激动、郁闷、生气、暴怒…… 哦，从来没听说过“大环赛比赛”是吗？不要紧，别害怕，且听我娓娓道来。 “大环赛”？还“小环赛”呢！不听！不听！劳资才不要听什么狗屁环赛！劳资要把你这个傻逼系统踢出去。 可是，“竞技王座殿堂”哪管你这个去？嗒嗒嗒的好一阵键盘声，视线中滚动播出许多图文并茂的内容—— ☆国际自行车联盟（uci）官方组织的比赛分为公路赛和室内竞速赛，传播最广、最富盛名的当属公路自行车赛。按照等级划分，公路赛大致可分为大环赛（简称gt级比赛）、洲级巡回赛（简称ct级比赛）两种。 环渤海湾公路自行车赛，华国目前水平最高人气最旺的公路赛，只不过ct级的比赛。再如环南科威赛、环南澳洲赛、以及奖金高得吓人的环迪拜赛，统统只能算作ct级比赛。 gt级比赛，全称是the grand tours，只有三个国家有资格举办，它们分别是： ☆环伊比利亚半岛自行车赛：一般在九月份举行。 一句话总结——不是在爬坡，就是在去爬坡的路上！ 比赛特点——三大gt比赛中难度最高的比赛。 在整个赛段中，横亘着至少12处mtf（终点设在山顶），远高于北方邻居的环法兰西赛。其中，在威名远扬的安赫里卢山赛段，有一处距离终点三公里名为“羊脖子”的地段，爬坡坡度变态的达到23.6%，绝对是大环赛最高等级的坡段。 ☆环亚平宁半岛自行车赛：一般在四月份举行，也可能在五月份举行，还可能在六月份举行，最大可能……算了，算命的今年说不宜比赛，明年看看情况再说吧。 比赛特点——环法兰西赛的长缓坡多，环伊比利亚赛的陡坡多，环亚平宁赛的坡是又陡又长。曾经举办过史上最漫长的比赛，25个赛段总长度达到4737公里。 如果你是东道主骑手，那么恭喜你，你一旦骑不动了，也不要慌张也不要迷茫，车迷会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推车。 如果你率先通过考皮之巅（cima coppi），那么还是要恭喜你，因为你可以获得21分的爬坡积分，比其他任何爬坡点的奖励都高——所有的义大利亚人都是这么任性，不服不行。 ☆环法兰西自行车赛：一般在七月份举行。 地球上最受欢迎的自行车大环赛，地球上最古老的自行车大环赛。 比赛特点——乐趣可多了。 可以抓兔子。 想乘乱抢夺爬坡积分、冲刺积分的，想浑水摸鱼捞点实惠（抢夺敢斗奖、荣誉衫）的，想在电视转播在混脸熟搏出镜率的，想执行战术为主力骑手领骑的……都特么是兔子，一定得抓住。 可以看风景。 别的暂且不说，世上有多少车迷都是因为环法比赛沿途如诗如画的风景，才爱上公路自行车这项运动的。仅凭这一点，可能就比环法赛本身更具吸引力。 可以泡妞。 不知道有没有富二代、富三代、富n代的公子哥儿，为了泡上热情浪漫的高卢妞儿，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环法…… 身为the grand tours行业的大boss，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高昂的比赛奖金，富于传奇的一代代骑手……一如马拉松赛中的波士顿马拉松、四大钛球公开赛的温布尔登公开赛一样，在所有骑手和车迷的心目中，环法有着至高无上的位置，它不仅仅是公路自行车界的巅峰，也是自行车界中的巅峰，同样也是整个竞技体育界的盛会。 再说绝对一点，环法基本达到了与世界运动会、世界杯足球赛同起同坐的水平，可并列为世界三大体育盛会。 ☆只有超人才能完成的比赛。 完成大环赛的大一统，把三个冠军收入囊中，是每个骑手的终极愿望。 三大环赛的比赛长度加在一起，达到一万公里左右；平均每个环赛要完成三千多公里，间隔休息调整时间只有十几天。说句玩笑话，如果一个骑手摔伤了，这十多天的时间可能都不够凑齐动手术的专家。 多年来，能在同一年完成三大环赛的骑手屈指可数，迄今为止只有不超过50人；职业生涯完成两次以上的更是寥若晨星：马力诺·勒加雷塔（marino lejarreta）四次完成，贝纳多·鲁伊兹（bernardo ruiz）三次完成，厄尔多·库扎斯（euardo chozas）和卡洛斯·萨斯特雷（carlos sastre）两次完成。 不仅完成比赛，而且可以在同一年三大环赛都进入前十名的骑手，更是只有两人，拉斐尔·吉米尼亚尼（raphael geminiani）和加斯通·南西尼（gastone nencini）。 看了上面这些苛刻条件，你就会明白，在同一年份顺利完成三大环赛都十分困难，更别提一统江湖，以一己之力拿下gt比赛所有冠军！ 所以，迄今为止，同一年囊获三大环赛总冠军的超级运动员，从未出现过！ 为了完成前人完不成的任务，你要激活以下三个技能点的技能槽，这三个技能点分别是发车、途中和冲刺。 注意，因为大环赛骑手不再是简单的无器械运动，为了帮助你尽快升级，本大人特意破例为了作出三点提示： 一、“发车”技能点分为静默、节奏两个技能槽，“途中”技能点分为地动、山摇两个技能槽，“冲刺”技能点分为暗雷、狂暴两个技能槽。 二、总成绩冠军标志：环法兰西——黄衫，环亚平宁——粉衫，环伊比利亚——红衫。爬坡冠军/爬坡王：环法兰西——红色圆点衫，环亚平宁——蓝衫，环伊比利亚——蓝色圆点衫。 三、历史上只有三名骑手曾在同一大环赛中赢得所有三件领骑衫：环法兰西的艾迪·默克斯（eddy merckx），环伊比利亚的托尼·罗明格（tony rominger），以及环伊比利亚的劳伦·加拉贝特urent jbert）。 四、据八卦消息，人称“食人兽”的艾迪·默克斯，曾经开启过“竞技王座殿堂”的“熔炼之门”，在夺取两届环法冠军后，其竞技水平不知何故大幅度下滑，最后选择彻底退出比赛。 …… 以上就是华冲锋冲动之下得到的代价，也是他无意间激活“竞技王座殿堂”的“竞技自行车比赛”技能之后，得到信息最多的一次。 “你就不能不要再来烦我？”华冲锋愤愤地想到，“原来以为找到一条取得成功的捷径，现在从事态的走向来看，“竞技王座殿堂”有可能成为危及生命的祸害！” 再回想到曲符丹宗的警告，华冲锋有点后悔了，要是当时如实相告，也许人家还能帮上一点忙。 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艾迪·默克斯吗？可以上网查一下，看看人家是怎么“屏蔽”掉“竞技王座殿堂”的，实在不行，大可以黑掉这该死的“系统”，华冲锋还就不相信，离开“竞技王座殿堂”，他就啥也干不成了！ 花了几个小时来查阅，结果却很失望，有关艾迪·默克斯的信息少得可怜，而且最让华冲锋沮丧的是，“食人兽”出生于两百多年前，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嘿嘿，细想起来，估计他坟上的草早已割去一茬又一茬了。 七十六 成神之路上的折磨 互生好感的女孩消无声息地走了，竞技自行车骑手技能模式笑嘻嘻地来了，想不通归想不通，可还得该干嘛干嘛去。 转天清晨，应该还是漆黑一片的时间，华冲锋却被窗外亮得炫目的天色所惊醒：下了一夜的大雪，外面俨然一个冰雪世界。 陈贝儿跑了，新的运动模式来了！老天爷，你是不是嫌人家华冲锋不够背运，有意来一场雪庆祝庆祝？ 都说晚睡晚起是慢性自杀，那么早睡早起会不会当场毙命呢？ 走着瞧。 在洁白的雪地上晨跑，呼吸着新鲜、稍稍有点寒意的空气，华冲锋的心态慢慢放松下来。运动场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偌大一块场地只有他一人而已。大码的脚印伴落在雪地上，一圈又一圈。 双休日外搭下雪天，连教练在内，还留在学院没走的学员们，估计这会儿都在酣睡中。连续几个月机械的晨练、午练、晚练，小伙姑娘早已身心俱疲，巴不得天天下雪落雨，以好免去锻炼的烦恼。而教练也是人，偷个懒耍个心眼谁不会，于是顺水推舟放半天假。 真是懒得彻底，室内健身房虽然温暖如春，但前来的也是稀稀拉拉几个人。还好，在力量训练室，马驰教练正辅导几个重点对象进行专项训练。白印、以及脸伤依旧的侯震，也都在其中。 “小华，你来了。”放下重量达一百多公斤重的杠铃，白印喘着气问着。“听说宗指导被‘斗战2号’打伤了，还是伤的肋骨，你知道这事不？” 迄今为止，华冲锋已成功让两个教练受了伤，王一哲的脚踝、宗方的肋骨，一个是间接导致，另一个则是直接干废，原来给华冲锋当教练还是一个高危行业。 “嗯……听说了。”华冲锋不善作伪，随口敷衍一下转身欲走。 侯震：“宗老头还不服老，好好的当哪门子陪练啊？你看看我、再看看华冲锋，不服老可不行！” “得了得了，”白印打断，“说得好像谁没有和机器人单练过似的，人家华冲锋……” “你们哥几个不好好训练，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干啥？”马驰走过来。 侯震笑得比哭更难看：“马指，练累了就不许放松放松？哎，我说马指，宗指住院了我们可得要去看看吧？要不，对面摔角队的又要说咱们不近人情了。” “好好练习，早出成绩，这才是给宗指导的最大安慰。”马驰没理他。 “小华，来吧，我们利用上午余下的时间搞一个综合测试，看看你这段时间有多大的进步。”马驰朝华冲锋做个手势，“这是宗导特地吩咐我的，要求你认真完成，怎么样？有难度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有难度还不是得硬着头皮干。 华国现行的青少年拳击运动员综合测试项目大概有：专项力量（最大卧推、杠铃高翻等）、30米跑速度、12分钟跑耐力、灵敏跑、坐位体前屈等，在此基础上，立夫学院还加了一个深蹲测试。 很快，结果出来了。 最大卧推138公斤，80公斤杠铃36个，30米跑速度4″01，12分钟跑了2700米，灵敏跑29″48，坐位体前屈45厘米，深蹲237公斤。 十点半到十一点半，一个小时，所有测试结果新鲜出炉。 “唉哟哟哟……”其实早在测试进行到三分之一时，马驰已经觉得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眼下，即便把手中这个测试成绩拿去跟世界水平对比，你一点也不吃亏，像30米跑、12分钟跑这几个单项，绝对在拳击运动员中独一无二。“老宗还说你力量不均衡，我看一点也不像啊，这些数据就很说明问题嘛。” 还有一处至关重要，这就是华冲锋基本没有浪费时间，一口气做完所有项目。要知道，这些项目要分成两天，按“力量→速度→力量→耐力→力量→灵敏”的模式测完。华冲锋能在最短时间内保质保量完成，不是很说明问题吗？ 深蹲和卧推，这是两个最能说明拳击运动员基本力量的数据。据极不靠谱的传言，目前世界最著名的重量级拳王伊万·普伦丁，这两项数据分别达到435公斤和190公斤，属于那种很耐操的力量了。 考虑到华冲锋体型偏瘦，卧推的138公斤和深蹲的237公斤，应该算是比较客观的数据。 拳击不仅是单纯靠力量大小、拳头软硬就能分出高下的，而是一项系统而复杂的人体运动工程，速度型、力量型、耐力型等类型的拳手比比皆是。要统治拳坛，关键在于如何发挥自身特长，激发潜质。当然，更重要的是驾驭比赛、阅读比赛，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的初步看法，你要往速度型选手发展，运用你爆发力和耐力去击溃对手。”马驰给华冲锋定了调。 叮叮咚咚……嗞嗞咯咯…… “小心后手拳……对对，勾拳迎击，注意，组合拳的幅度不宜过大！” 深夜十一点，小红楼三楼的“高科技”训练室里，华冲锋挥汗如雨酣战“斗战2号”，李杰越来越像一个胸有成竹的教练，不疾不徐地提醒着注意事项。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长时间和华冲锋、和机器人打交道，李杰的自信心也在慢慢提高，一个曾经的拳击门外汉，渐渐摸出一点门道。为了更了解拳击，工作之余，李杰开始强迫自己锻炼身体。在他独居的宿舍里，更是备有一个沙袋、两只拳套…… 砰砰砰，避开速度达到每秒发出一拳的机械手臂，华冲锋不假思索回击了一套组合拳。一记前手拳和一记后手拳被拦，接下来两前一后三次出击，精确命中呆萌“2号”的面门，这几下打得它好像要活过来一样，睫毛一闪一闪的卖着萌。 机器人连续被命中，控制台上面的“承受击打力量”下方一直亮白灯：199公斤、197公斤、211公斤。这些数据表明，华冲锋已恢复到自己对战“1号”时期的进攻端巅峰值。 嘟嘟嘟，“竞技王座殿堂”也是连连作响，视线中的虚拟画面红红绿绿很是好看。而此时的华冲锋，好像连续中了轮盘赌大奖，呼啦啦吐出好多币——“恭喜你，直拳技能点的‘修正攻击’技能槽、摆拳技能点的‘痛苦之技’技能槽已经解锁。再努力一下，你会达到‘岩石’等级！” 退到旁边稍稍停顿几秒，没等李杰同意，好像杀红眼的华冲锋再一次回到场地。 “来吧，该死的‘殿堂’、该死的‘神瞳附身’、‘天眼’，该死的‘暴病而亡’，还有什么‘竞技自行车骑手技能模式’，全都来吧！今天，有本事就弄死我！” 被打傻了？还是走火入魔了？！ 这个只应出现在玄幻小说中的字眼，第一时间占据李杰的大脑。 眼下，华冲锋凶神恶煞的这副模样，根本就是李杰从来没瞧见过的。又惊又呆的双重压迫下，李杰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座位，却不知下一步自己该干什么、该如何做，才能把嘴里念念有词的疯子拦住！ 李杰站起来的瞬间，左手在不经意间，从控制台的“5类打击”触摸屏上方一带而过。“5类打击”触摸屏感应到热量，立即引发一系列灾难后果——力度设定模式从260公斤/拳上升为400公斤/拳，组合设定模式从5次打击上升为9次打击，瞬间位移从0.99秒下降到0.799秒，出拳速度从0.3秒/拳变成0.19秒/拳……总之，李杰酿下大错，不小心恢复了“斗战2号”的出厂数据。 要说“斗战2号”的这些瞬时运动数据，永远不可能被一个人类选手全盘复制。不仅仅是因为拳击拳手能力各异，要么速度快要么拳头重要么抗揍能力强，出现一个全能选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因为拳击运动是一项复杂的运动能力综合展示，力量、经验、速度、耐力等等因素，既可以成为制胜之道，也可以成为溃败的命门。 机器人下手实在太快！李杰的屁股还没有完全离开椅子，耳朵听得噼噼啪啪之声，眼里瞥见四只拳套短暂纠缠，然后，又是一声闷哼，华冲锋软绵绵倒在胶皮台上，脑袋冲下。 “哎呀不好！”李杰反应也算极快，咔的一下断掉控制台上唯一一个非触摸屏的控制键——电源开关，一脚踢开转轮椅子。 华冲锋两眼翻白，情况看来比上一次被“2号”的大哥“1号”击倒还严重。 “华冲锋、华冲锋，你醒醒……”惊吓之下，李杰表现得很业余，刚才那个气定神闲的“教练”跑哪去了？ 七十七 二次南下 照着华冲锋的头连拍几下，没有反应？李杰手忙脚乱把华冲锋放平，然后拖过便携式吸氧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面罩往人家嘴巴边杵去。 逗逼，你这程序明显不对！人还在昏迷中，换成你看你怎么吸氧？怎么着？还得先把他弄醒再杵对不对？ 再等李杰端了半盆冷水过来，华冲锋已经睁开眼睛，全身依然一动不动。李杰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噗，半盆水全部浇在华冲锋的头上。 “我……呸呸……”华冲锋被灌得连呛几口冷水，总算是迷迷糊糊醒过来。 脑袋很沉，眼前的小星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木木老师又来凑热闹：“恭喜你，移动率技能中的“狂人踏”、格挡率技能的‘精密格挡’、抗击打率技能的‘肉盾’成功解锁，你的进攻端和防守端更加平衡。最后，我宣布，华冲锋同学，你的拳击技能等级已经升格为‘岩石’等级。” 几项技能取得意外突破，却是以这种遭到重创的方式换回来。华冲锋捂着脑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 到此为止，移动率、格挡率、抗击打率下面的技能槽解锁了一半，因组合拳下面的“雷霆之击”和“形神俱灭”两项技能槽依旧没有点蓝，“拳法”中的“移动率”、“格挡率”、“抗击打率”四个技能点全部解锁。其中，直拳的“钜炮”、勾拳的“真空能量”、摆拳的“三连击”和“连锁效应”这四项技能槽等待解锁点蓝。 所以，按照这个水平，华冲锋应该可以干掉世界上一半多的拳击运动员。 不知是不是真的。 “唉，”华冲锋长叹一声，慢慢站起来。 李杰：“这回真是把我吓坏了，你感觉还好吧？” “你是不是动了哪个按钮了？感觉它突然变得很强大，怎么拦都拦不住！” “实在对不起，我可能不小心碰到‘5类打击’的触摸屏，这些控制键都太灵敏……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还得改回原来的按键模式。”李杰边这样回答，边拿毛巾递给华冲锋。 刚才应该是华冲锋遭受的最厉害一次重击，足足休息了十分钟，他觉得脑袋依然是嗡嗡作响，没有从重击下完全恢复过来。 “感觉恶心想吐不？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免得留下后遗症。” “不用不用，老师你多久见我这么娇气过？”华冲锋拒绝，并一下子站起来。 他还真就站稳了，不摇不晃器宇轩昂，就像刚才倒地的不是他，而是“斗战2号”，或者干脆就是李杰本人。 出了偶发事故，虽说当事人不愿意碰瓷，李杰也不敢大意，即刻了取消后面的练习赛。另一方面，眼看时间不早了，而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不敢保证撑得住，华冲锋也只得就坡下驴，结束了这场以身体换和平的练习。临行前，李杰再次关切询问，还是被华冲锋以同样的口吻推脱掉。 回到宿舍，手机上有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同一个号码，号码归属地是华京。 这么晚了，谁还会给我打电话呢？莫非…… 华冲锋回拨过去：“喂，请问你是……” “小华吗？你好，我是王一哲。” 第一，王一哲换了新号码；第二，王一哲已经回到立夫学院，目前就在门口站着；第三，赶快开门！ “还好吧？”一看见华冲锋的脸，王一哲忍不住还是多了几句嘴。“最近练得很辛苦啊！你瞧你这样子，就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世界大战，鼻子挂花了脸看起来也有点肿。” 可不是咋的！可能全世界最厉害最全能的拳手都玩不出的花样、打不出的组合拳，全让华冲锋赶上了，你说惨还是不惨？ 王一哲：“还记得上次给你说的事吗？就是参加“田径街头巡回赛”的事儿，为了征得你教练的同意，我只好厚着脸皮又来了。唉，我说小华，眼看都快到假期了，你们学院还管得这样严？我连打几次电话都没人接，这不才过来找你吗？今天可是法定休息日，还在加班？” 还法定休息日？你大概忘记了做“做外卡英雄”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加班加点折磨人家华冲锋的？ “林强指导把你全权委托我，你可要再次加油了。”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你就不能换个新的说法？ “林指导让我告诉你，只要这次力争进入前三，国家集训队的大门就为你敞开。” 可不管王一哲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华冲锋就是提不起精神来。见华冲锋疲态尽显，王一哲只好匆匆结束谈话，自行离去。 当晚，华冲锋头疼欲裂，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睡着。可这样也睡不踏实，一个劲做梦，梦里遇见无数妖魔鬼怪，蝎子精、王八精、金刚葫芦娃什么的，而且大家都与他为敌，前手拳、后手拳、组合拳甚至抱摔、群殴，把他逼得手忙脚乱，最后……他醒了。 洗脸刷牙一照镜子，里面的那个家伙没吓他一跳：右半部连肿得老高，眼袋也出来了，远远地掉在那里，活像小金鱼的大泡泡眼。 好消息是脑袋不再闷呼呼的不听使唤，腮帮子也没有那么痛得明显了。 多功能大厅里面，马驰悻悻地坐在看台上，敢怒不敢言。 反应时间、最大速度、速度耐力、加速能力、起跑加速能力、局部肌肉耐力、弯道跑能力。基本上，这些能力测试涵盖了对一个短跑运动员所有要求。 受困于“晕眩”的伤害，华冲锋的反应时间不合格，而因为很少涉及弯道跑的正规训练，所以“弯道跑能力”这一项测试还有待观察，其它的如最大速度、速度耐力等等，不会给华冲锋造成困扰。 放任自己的学生在短跑和拳击之间跨去跨来，拳击教练组头大不已，马驰表面上不说，私底下埋怨宗方好多回。可是人家宗指导也是没办法：两种人才都是华国体坛稀缺之物，高水平的选手更是堪比体育界的野生华南虎，想抓一个都困难。 一旦和宗方达成协议，王一哲再无顾虑，自己掏钱，先买礼物看望病床上的断骨头教练，再从外面请来专业按摩师，每天定时给华冲锋松骨活血。按照王一哲的训练行程，华冲锋在立夫学院调整三天后，两人坐上飞往八桂省邕州市的航班。 八桂省位于华国南方，地处亚热带的天然地理优势，即使北方早已进入滴水成冰的隆冬季节，八桂大地依旧适于室外运动。 众所周知，华国有两处专门出产短跑运动员的省份，一个是岭南省，另一个就是八桂省。而田径管理中心之所以把第一站田径街头巡回赛（100米专项比赛）选在邕州市，就是因为这里的群众基础好，希望通过开展这项比赛，激发更多的青少年投身于其中，为短跑金字塔筑牢基石。 因为竞赛中短距离项目的好手如云，目前国家男女4x100米接力队中，八桂省籍的运动员占了半壁江山。华冲锋取得9″88的国家青年纪录之前，今年国内100米男子组的最好成绩，就是由该省选手黄彤跑出的。而八桂省男女4x100米接力的成绩，基本与国家队的成绩差不多，这还是让黄彤和韦小英这些优秀选手代表国家队参赛的前提下。如果黄彤、韦小英等人能回归八桂队，那么指不定谁会笑到最后。 事实上，田径管理中心也不主张由地方队全权代表国家队参赛，说这样会极大挫伤其他地方队的积极性。 在历史上，另一个短跑大户岭南省也为国家输送了大批人才，陈泰豪、刁雄飞、吕念常等这些在华国田坛鼎鼎大名的短跑好手，在华国短跑处于低潮的年代里，为华国人在亚洲比赛中对抗霓虹国妖风，作出过应有的贡献。 可是时代在变，随着岭南省的经济增长常年排名全国第一后，整个地区富裕了，愿意从事这种投资虽不高、但见效的确很慢的人越来越少，现今的岭南短跑界，只剩下几个老将苦苦支撑，而有实力的新人迟迟不见冒头。 当然，这种现象不单单出现在田径赛场，也不单单出现在岭南省，全国上下的基本情况就是，愿意从事竞技体育运动、愿意用血水、汗水和泪水去换取荣誉的华国青少年，实在少得可怜。 这也是促使国家田径管理中心进行大力改革，把赛事从体育场搬到街道上来的主因。 七十八 街头田径挑战赛 全国街头田径巡回挑战赛（男女100米专项赛）分两站，一站设在邕城，另一站设在岭南省的羊城，两站异地同时开赛。邕城站共有26名运动员男选手和24名女选手参加，余下的田径联赛分站赛晋级选手在羊城参赛。 朝阳大道布置一新，又直又宽的柏油路铺上塑胶，摇身一变成了国际标准跑道。跑道两旁挤满了赞助商的广告牌，帅哥靓女现场走秀、红红绿绿的广告气球、巨型的宣传广告条幅、劲爆的重低音炮，再加上专业dj极富感染力的鼓动，一下子把气氛调节得非常嗨。 “你想成为乌塞恩·博特吗？你想碾压全世界跑得最快的黑色闪电吗？你想感受一骑绝尘的畅快吗？来吧，和我们一起来跑步吧！” “9″19，这是世界纪录！9″71，这是霓虹国人保持的亚洲纪录！而我们的纪录停在9″72上已经好多年，谁来打破？谁来引领华国短跑击败霓虹国，追赶世界、跑赢博特？！” “年轻的朋友们，如果你还可以正常走路，如果你觉得自己还行，那么，欢迎你踏上跑道一展身手，国家队的大门永远向你们敞开！” “为人父母的观众们，为了你的孩子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来吧，让你的孩子试着跑步吧！适度的运动，能让他们又高又壮；适度的运动，能让他们远离疾病！” …… 不得不说，话虽多了一点，但dj是个好dj（dj：惭愧，没有软妹币的诱惑，我应该没有这许多激情。）！在他的感召下，本来就多的观众变得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人头攒动。盛况啊！宣传效果已经初步达到主办方的预期，而赞助商们也笑嘻嘻的，他们的钱也没有白花。 相信很多人会记住这一场比赛。 26名男运动员被分为四个小组，有7人/组的，也有6人/组的。比得好的人听三枪，比得差的人听一枪。 第一组，四道选手文大力，今年最好成绩9″95，第一个分站赛冠军。本组成绩较为平均，全都在分站赛上跑进10秒。 能从竞争较为激烈的各站赛入围，少有20岁以下的年轻选手，25~29年龄段的占绝大多数，33岁的文大力、32岁的黄彤算是大龄参赛选手了。相比之下，欧经理、华冲锋这些后起之辈，才算得上是华国短跑的希望。 文大力的师哥是林炜，曾经的亚洲飞人。原本的文大力颇具实力，跑进9″90算是家常便饭，可随着林炜车祸离世，笼罩在文大力头上的阴影迟迟不散，成绩一蹶不振不说，跑进9″90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由区锦添、文大力、莫有风、常超超和黄彤为主将的短跑接力队，更是屡次败在东瀛霓虹国人的脚下。在他的见证下，男子4x100米的亚洲纪录被霓虹国人抢了过去，并被人家一次次刷新。 面对间距不过数米的热情观众，中生代选手的兴奋度一下子提起来了，一个个伸臂甩腿，表现出非我莫属的自信。当听到自己的名字从dj嘴里打着旋出来时，几个在家门口作战的运动员更是豪气干云，一个劲地拍着自己的胸脯。 大场面见多了，或者说早已经麻木了，文大力对狂热的现场气氛无动于衷，即使念到他的名字，他也只是微微举起右手，表明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大家这么激动，不是没有道理的，教练说了，刚才dj也证明了，冠军的奖金是价值五十多万、外号“姨妈巾”的合资轿车一辆！即便运动员不会开不想留，转手一卖，几十万元也够一家老小花上好几年的！ 体制内的短跑运动员，工资是按技术等级划分的。等级高一点，可能有五六千，低级别的不足三千，平均能拿四千元左右算不错了。参加国际国内比赛，出成绩拿名次并且有企业赞助的，一场比赛下来或多或少有点进账。讲个笑话，这点收入比起国内高薪低能的职业足球运动员，可能还不够人家溜一回冰、出入一次夜场的花销。 所以说，男怕入错行。 砰！枪声够大的，吓得出发点旁边几个啦啦队女郎花容尽失。没办法，现场气氛太好，不把枪声弄响一点，恐怕会影响人家运动员听发令。 文大力的反应时间排在第三，不过短短十五米后，他已经抢到第一的位置。紧邻他右边的第五道是个麻辣选手，自带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场，从出发起就死死缠住文大力，一步不落。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文大力牢牢守住微弱的优势，并把这一步之差的优势带到终点线。 文大力以9″97拿下第一，川蜀省的麻辣选手最终没能咬住他，在跑到70米+56厘米处，被两个本土作战的八桂运动员、一个岭南省好手超过，虽然后来与这三人几乎同时撞线，但失之毫厘的代价就是彻底无缘“姨妈巾”！ 第二组，欧经理出战，不过按资历排名，他算不上种子选手。同样的，四道的种子选手也是个年纪超过三十岁的“老将”，再精确一点计算，这个曾经的全国冠军，翻过年就满四十岁。 郑晨晨，钱江省人，国际级运动健将，一次亚运会百米冠军，一次亚洲田径锦标赛百米亚军，曾经的全国纪录保持者。在最巅峰的时候，郑晨晨和林炜一起形成你追我赶之势，为推动华国百米运动作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 长年累月的训练、征战，早已在郑晨晨的身上留下无法修复的陈旧伤病。腰肌劳损、膝盖手术、跟腱损伤……那个叱咤亚洲田坛的一代名将，已随着岁月的无情，渐渐淡出大众的视野。 这一战，会不会是郑晨晨最后的绝唱？首次亮相、时尚元素爆棚的街头巡回赛，会成为郑晨晨的谢幕舞台吗？数以千计的观众，会不会是见证他的最后一个百米比赛。 dj逐个介绍道次，当来到第四道时，dj停下来，转而介绍到场的官员—— “下面，有请国家田径队短跑项目主教练林强。” 走进跑道中央，林强鞠躬：“感谢今天所有到场的观众，也要感谢组委会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请允许我以一个退役多年的老运动员的身份，向四道的郑晨晨表示敬意。这多年来，郑晨晨秉持着一个优秀运动员坚韧、勤奋、执着和永不言败的精神，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挥洒在这短短的直道上！或许，郑晨晨算不上世界顶尖选手，但从他身上，我看到无数代华国短跑健儿勇于拼搏、奋发向上的缩影。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要代表国家体育局、代表田径运动管理中心，代表成百上千奋斗过、或者正在奋斗的田径运动员，向郑晨晨说声感谢，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不管是不是事先设计的桥段，总之，林强发自肺腑的这番话很让人动容，两旁的观众长久的掌声，算是对两代运动员的肯定。 睹物思人，再见郑晨晨，想想林炜，林强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没有例行的领导讲话、嘉宾致辞、企业点赞等等这类官样文章，没有喧宾夺主抢了运动员风头，一切从简一切从运动员出发，光从这次赛事安排来看，上头的官员们是不是也从“兵败里约世运会”悟出点什么了？ 从林强手中接过一尊小小的铜人，郑晨晨眼含热泪，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临近“退休”了，居然会享受如此高规格的礼遇。郑晨晨高高举起小铜人，向曾经的教练、向在场的所有人表达谢意。 dj很会控场，林强退下后，他继续介绍道次，不过这一回语速慢了很多，中间还插科打诨讲着小笑话，全是为了留时间给郑晨晨，让他平复心境把注意力放回到比赛中去。 尼玛，既然这样，何不如比赛完了再颁奖，省得人家运动员心上心下的不好比赛。 你傻逼不是，比赛一完观众早散场了，谁特么有闲情关心你退不退休！你咋不去死呢？ 你才傻！一切不按套路出牌的都是在耍流氓！ 七十九 人群中 第二组发枪多耽搁了三分钟，算是无伤大雅。 或许是受到激励吧，反正这一组的七名选手都像打了鸡血，枪声一响个个狂奔而出，怨只怨爹妈少生了一腿，跑不出风火轮的节奏。 欧经理身高腿长，步频还不低于矮他半个头的对手，爆发力更是碾压众人。前30米，大家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伯仲不分彼此，一出30米这第一道分界线，欧经理的优势初步显现，那高高端起的圆溜溜的秃脑门，在人头中格外超凡脱俗。 经过分站赛洗礼，能出现在朝阳大道的运动员，绝对、绝对、绝对无弱者，何况还有一辆让人垂涎三尺的“姨妈巾”在一旁虎视眈眈……不，应该是脉脉含情！ 直道上，只有状态很好、状态一般、状态很差的区别。 纵观华国男子百米成绩在世界上的整体排名，这批成绩处在9″90~10″05区间徘徊的运动员，算是水平不错的。但是，因为爆发力、后程加速能力、维持速度能力的缺失，绝大数人不得不受困于竞技状态的好坏，一旦身体发沉、腿脚乏力，有再多的雄心壮志都白搭。 除非你很硬。 本组中，欧经理最硬，因为爆发力摆在那里，谁也抢不走。剩下的六人大家硬度都差不多，就看谁的持久力更胜一筹。 70米之后，欧经理的优势进一步确立，而出发阶段和他并排而行的老将郑晨晨，已经有点跟不上第三名的节奏，据目测，随时会被身后那个年轻十多岁的赣鄱省运动员超越。 “加油、加油！郑晨晨！” “郑晨晨追啊、冲啊，不要让后面撵上去啊！” 得到林强单独褒奖的效果初现，一见郑晨晨落后，观众摇旗呐喊，一致为他加油助威。 拼了！少活十年也愿意！！郑晨晨当真老夫聊发少年狂，凝眉瞪目咬牙切齿，紧紧咬住第三名。而在他身后的选手始终嫩了一点，欲速而不达，自己反倒先乱了阵脚，被郑晨晨带散了节奏，干着急却再也追不上了。 并没有用！郑晨晨跑了个10秒整，几乎输给上一组成绩最差的那个，可是他却地拿到本组第四名，有惊无险地晋级下轮。欧经理以9″93的成绩独占鳌头，当然，主要在于他还不是满意自己的表现，敷衍着签了几个名就抽身跑掉。自从椰城站不敌华冲锋后，欧经理练得很刻苦，跑进9″90以内的次数明显多起来。 甭管国际国内，第一枪往往是最难搞的，多长点见识就能保持心态平衡。 第三组的三道选手黄彤，在邕城拥有很多拥趸粉丝，所以他一亮相，开赛以来最高分贝的欢呼声也就一同来到。 长期室外训练，再加上老妈的肤色基因很强大，年逾三十的黄彤面色较深全身黝黑，如果弄个爆炸头，说他是有八分之一的黑人血统也没毛病。 黄彤身材不高，但腿粗臂壮的活像个健美二级运动员。他的历史最佳成绩是十年前跑出的9″81，可说也奇怪，自打那次比赛以后，他再也没有跑进过9″85以内，第二好的成绩是前年在亚洲田径锦标赛跑出的9″89。 0.08秒的时间差，在百米比赛相当于两个级别的选手比赛。所以，黄彤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参加了一个假比赛，咋会就跑了一个9″81呢？ 作为近几年华国的三号选手（一号选手是区锦添、二号选手是莫有风），又是在家门口作战，黄彤对自己能在比赛获胜还是有信心的。因为手术，黄彤错过了参加里约世界运动会，不过术后恢复很快，并在第七站比赛跑出了9″92，轻松取得街头巡回赛入场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下半年的训练中多次跑进9″90以内，说明他的状态正佳。 在华国短跑界，不是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黄彤面前耍威风。 预备…… 枪响后，又是一声枪响——黄彤抢跑了！黄彤抢跑了！ dj热心地给吃瓜群众心理辅导：“由于街头巡回赛处在嘈杂环境，所以规则不同于国际比赛，允许抢跑一次。但是，第二次无论换谁抢跑，都会被罚下！” 走回起跑器的瞬间，包括dj、发令员等在内，惊讶地看到黄彤的嘴角明显泛起一轮微笑。老到的裁判长立刻会意：原来，这厮是惯犯！抢跑，只是黄彤的本色表演之一。 妈妈说，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世上之人除了美丑肥瘦，坏人脸上没有“坏”字、好人脸上更不会写“坏”字。表面看，黄彤黑乎乎的，很容易让人把他和黑脸张飞、黑脸包拯、黑脸李逵划等号，因为“三黑”都是面黑心善，没有耍小心眼的这类人。 在华国短跑界，黄彤还有个外号：黑脸小诸葛。 往好里说，黄彤是善于合理利用规则，故意抢跑、打手、拉拽，甚至在跑步中吐口水，让口水顺风落到对手脸上……往坏处想，黄彤有点黑，为赢得比赛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诡计奏效了，第二次登上起跑器，大家都小心翼翼就怕自己出现失误。 本组中第四道选手的晋级成绩最好，年纪也不算大，要体力有体力要实力有实力，唯独缺少在重金（姨妈巾轿车）诱惑下的实战经验。黄彤的抢跑，第四道选手平添了一点点思想压力。 砰…… 黄彤起跑反应第一，20米第一、40米第一……第一个撞线！ 四道选手起跑反应第六，20米第六、40米第六……最后一个跑完全程。 四道选手也来自八桂省，名叫桂国荣，今年23岁，属于近期才突然冒出来的新人。虽是八桂省本地土著，桂国荣却注册在东海市田径队，平时训练生活也长期在外，所以，黄彤对这个本应属于自己亲生小师弟的新人很不待见。 唯一熟悉的只是桂国荣接近1.9米的身高，以及其在分站赛跑出的9″91的成绩。 现在这些小家伙窜的太快，灭掉一个算一个！必须的！！ 真是差劲啊！桂国荣很是沮丧，低着头返回出发点的运动员通道，对道路两边观众的掌声欢呼声视若无物。实际上，被黄彤故意抢跑的阴影笼罩，桂国荣的起跑时间比平时慢了0.05秒，稍一犹豫即全程落后，越急越糟，所以早在跑到90米时，他就放弃比赛。 “桂国荣，加油啊！你没有可能跑这么慢的？”有一个资深体育迷挤到前排，对他挥舞拳头。 居然还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桂国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转身走得更快了。 人家不理你就算了，各走各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这个体育迷就是不干——妈的！劳资花了几个小时赶过来，不就是为给你加油助威吗？你倒好？倒数第一，跑出这点成绩来对得起谁？对得起劳资赶时间闯红灯的罚单吗？！ 看看只隔了一米多远，这家伙突然伸手想拦下桂国荣。可他周围全挤满人，想转个身都困难，哪有足够的空间留给他实施骚扰计划？一阵骚动后，他的无脑行为遭致其他人的强烈谴责，进而发生口角、相互推搡等升级行动。 好了，现在总算有人理你了。 有人闹事？现场安保人员赶紧前来平息事态，绝对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小插曲的事发地，距离起跑处也就七八米，此时，华冲锋所在的第四组选手已经进场，对骚动不可能既看不见也听不到。 和跑鞋一番恶斗，华冲锋最后一个站起来，很满意地准备—— 从怒气冲冲的体育迷往左数过来第六……第七个，一个身穿浅色风衣的少女，马尾辫、微微上翘的鼻子……那一双似乎看透人世间丑恶的瞳子，正好和华冲锋对上…… 咦？那不是陈贝儿？奇怪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预备……” 八十 十年的等待 华冲锋没看错，风衣少女正是陈贝儿。 看啥看？比赛要开始了……砰……快快快！ 随便啦！又不是第一次落后！！ 所有人全都冲出去了，华冲锋这才极不情愿地往后猛地后蹬，逼迫自己跟了出去。以精确到十分之一个的身位落后之后，我们的男主才尾随而出。按照华冲锋原来的比赛来计算，出发时差一个身位都算不了什么，只差十分之一个身位？这简直就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这么一瞬间，陈贝儿心里咯噔一下——终于见面了，不枉她千里迢迢飞到这里，不枉她和目光短浅的父母斗智斗勇。 于是，其他五人冲在前面，而个子最高、长得最帅、目测年纪最小的24号运动员，出发阶段已经稍稍滞后。但在这个看颜值的世界，观众们（主要是欧巴桑）开始一边倒地为华冲锋加油呐喊。上一组比赛的小帅哥跑倒数第一，大家不愿再亲眼见证长得帅的继续垫底，好歹，也弄个倒数第二当当啊！ 也许适应力在增强，也许星神或木木同时不在线，这次启动，“晕眩”带来伤害似乎弱了不少，弱到华冲锋可以不再用盲人式起跑。而一旦没有伤害元素的束缚，“风火轮”级别的途中跑当然是非同小可：跑到第一个十米时，华冲锋已经超过四名对手，拿下暂居第一位的岭南运动员，也只差睁开一次眼皮的时间差。 在现场观看华冲锋参加百米比赛，这也是陈贝儿的第一次。虽然早在一个月之前，她就知道华冲锋打破百米国家青年纪录。不过，她很好奇，一会儿拳击一会儿短跑，这个曾经被她误认为举重选手的“抢劫犯”，身上到底蕴藏着多少运动细菌？ 实话说，就在刚才，即便一眼认出，跑步的华冲锋就是拳击的华冲锋，但陈贝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直到看见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隐隐约约布满伤痕——只是到现在她都不一定知道，这些伤痕是“斗战2号”造成，和“2号”的亲哥哥“1号”无关。 从出发开始，陈贝儿的心就一直这么揪着，一直到华冲锋经过她面前，一直到华冲锋在距离起跑线二十米时，已经冲到第一名的位置。 很多时候，观看体育比赛要具备三个条件：一、大心脏，二、大心脏，三、还是大心脏。往往有人在观看直播时猝死，就是没有一个无懈可击的大心脏、以及适度的耐心和承受能力。 耐心是美德——如果知道比赛结果后再回头看比赛，妥妥的可以保你不死！ 回到直道上来。 在和其他选手的对决中，华冲锋在三十米处已经领先了。舍我其谁的高速奔跑中，“竞技王座殿堂”的“风火轮”技能点加诸于华冲锋身体内部，强健的肌肉组织、强健的肢体力量，为他提供了前进的一切动力。 来到第35米，华冲锋的速度已经呈现最大化趋势。但是，由于他的个子高步幅大步频快，就像自重较轻的汽车进入高速行驶的临界点一样，车身会出现摇摆，华冲锋不到75公斤的体重，此时看来有些不够用了，身体微微晃动。 37米+66厘米，身体晃动来得更明显了。如果强行减速刹车，不知道会不会飞得足够潇洒？ 38米+99厘米，不好，要踩线。而一旦踩线，只好和“姨妈巾”说拜拜了。 “恭喜你，成功激活‘出发反应’技能项的‘疾风’技能槽！啦啦啦啦……” 尼玛，木头木脑的木木老师还会唱歌？该不会是提前预祝华冲锋摔一跤吧？ 木木来得快去得更快，只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完成加外挂、唱歌庆祝，连华冲锋都没听清。激活“疾风”，“风火轮”又成功介入，慌乱之下的华冲锋只觉得脚下一稳，超出速度极限的身体立刻止住摇摆，回归到先前的可控状态。 百米赛道上的一秒钟，会发生好多事，比如，被其他运动员迫近、甚至反超。 运动员表现如何，观众最有话语权，特别是近在咫尺的朝阳大道上的看客们。 突然觉得华冲锋的背影有点扭曲，身体也摇摇晃晃的，有随时跌倒的可能。陈贝儿的心跳得咚咚直响，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拳头也攥得紧紧的。这样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出现大家不愿看到的画面啊！ 看见华冲锋的领先优势被追回不少，细心一点的观众又蹦又跳直跺脚，却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因为事发突然，为华冲锋加油呐喊的声音一度中断，更有几个看热闹多过看比赛本身的女孩，失声叫唤起来。 几次打破百米比赛世界纪录、现在已不在人世的牙美卡运动员老乌塞恩·博特曾经说过，“跑到40米左右是最关键的时期，大家都来到自己的最高速，没有人会轻易放弃。所以，要想获得冠军，你千万不能旁视左右。” 不能旁视左右——和老博特同处一个时代的米国短跑运动员拉肖恩·华盛顿有话要说：“我特么就看一眼、真的只看了一眼，看看右手边的弗兰基·弗雷德里克斯究竟离我多远，然后，原本属于我的金牌就归了别人！” 无需赘言，无数人从高富帅变成屌丝的惨痛经历，说明一个道理——赢得百米比赛的关键之一，就是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前的跑道，旁视左右观察对手，如果非要这么干，只会减慢自己的速度。 “你应该像一匹在肯塔基赛马比赛中的蒙眼马，”华盛顿哭着说，“要做到没有任何事能影响你，让你在百米比赛中像傻逼一样东张西望。” 除了技术动作，没人教过华冲锋不要这样不要那样，而事实上，现在的华冲锋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关注左右，初次领教“风火轮”技能，已经够得上他忙的了。 他已经找回节奏，而有力的摆臂进一步调动修长的下肢，跑出别人无法企及的步调。保持身体在一条直线上，保持手臂垂直前后摆动，让肘部稍微远离身体，并避免手臂向前摆动时交叉胸前。 在“风火轮”的正确导引下，华冲锋第二次大步流星撇下所有人，重新回到掌握绝对主动的位置。 60米、70米、80米……终点越来越近！3米、4米、5米……第二名被越拉越远，以至于好像一个成年人在欺负一帮子小学生，他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水平线的较量。 观众们这回才算真正开了锅，拍照的、鼓掌的、高举双手卖力叫好的，给朝阳大道增添了从所未有的景致。他们和一往无前的华冲锋、亡命追赶的五名选手一起，合力把上午的巡回赛掀向最高潮。 “有了吗？这次会有吗？”林强后面的王一哲大叫起来，激动之余，他抓起前者的胳膊一个劲地摇。 随着华冲锋的运动轨迹，林强嘴巴微张两眼冒光，感觉华冲锋比上次在椰城参赛时的状态还要好。起点线上的裁判、发令员情不自禁地踏上赛道，远远地小跑着跟进，就想看看身披24号号码布的神奇小子到底有多神奇。实际上，他们已经执法犯法，严重触犯了比赛规则——比赛没结束，任何人不得接近或占用跑道，干扰运动员比赛。 最后十米，华冲锋感觉自己就要灵魂出窍一般，面色通红、两眼圆睁、青筋直现……一切都只是为了最后的冲线做铺垫。 “congrattions！出发反应、途中跑和冲刺阶段表现得很完美，你的短跑技能已经升级为‘矫狼’等级！加油，下一个等级是‘烈狮’，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妈蛋！木木老师你还有一点正经没有？好好地说华语不好？关键时刻还会飙外语？！ 越来越感觉“竞技王座殿堂”的创始人可能是一个逗逼，否则，就凭木木那小样，让他又唱歌又飙外语还真是难为他。 这个创始人应该不是星神，就他那倒霉样，肯定没有一丁点的幽默细胞。 距离终点两步之遥，“冲刺”技能项的“音爆”大放异彩，为华冲锋插上腾飞的小翅膀。 嗖……华冲锋撞线的瞬间，红外线计时器立刻读出，他从第0米到第100米所耗费的时间，并且准确而快速地把发射到记分牌上。 9″72。 上天啊，感谢你赐给我一个精壮的汉子啊！ 十年了，9″72第一次出现在华国田径比赛的液晶显示屏上，那么明显，那么醒目，那么无可置疑。 八十一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更大 9″72有多重要，对于华国短跑界意味着什么，只有林强、王一哲这种局内人才知道。 在dj推波助澜的感染下，现场所有人欢喜若狂，不是因为9″72本身，而是因为华冲锋太神奇，让大家亲眼目睹了一场堪比亚洲锦标赛、甚至世界运动会百米比赛般出彩的真人秀。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也许用准史诗般的表演形容方式有些夸张了，但绝不过分。 在华冲锋一人的带动下，从第二名到第六名，全都把自己历史最佳成绩刷新了。而一个真正的运动员，关心成绩的好坏，应该比关心比赛结果更甚，名次什么的倒应该是次要的。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提高自身的能力，才是回归竞技体育的本真。 “9″72！林导，看见没有？9″72啊，哈哈哈……”激动之余，王一哲跳起来和林强击掌相庆，虽然脚踝还是隐隐作痛。 从学生时代开始，王一哲一边跑步一边正常上学，可惜被右脚的跟腱影响，穷其运动生涯的黄金时期，却连9″90的门槛都没法接近。两月时断时续的教练生涯，从华冲锋身上，王一哲看到这个年轻人的无限潜能，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华冲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取得突破，而在昨天的热身练习中，华冲锋最好一次成绩只有9″97。 突然看见这样惊艳的成绩，王一哲怎能不喜出望外？ “哎呀……”击掌过后，王一哲一声惨叫，然后踮着右脚不停叫痛。 林强个高，王一哲忘乎所以与之击掌时，将自己尚未痊愈的脚伤忘在脑后。林强力大，出掌时让王一哲连退几步，成功地把王一哲的脚伤唤醒了…… 惨字了得！一个月之内，王一哲两次受伤。上次是因为给华冲锋作起跑示范动作，这次是林强……不对！还特么赖华冲锋搞事！要是他没有那么生猛，王一哲也就没这么冲动，再次弄伤自己的几率就接近于零。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注意了、注意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像刚才大家亲眼所见，我们年轻的24号选手……华冲锋……对，华冲锋！他跑出了9″72的惊人成绩。我要说的是，这个9″72平了我国男子百米比赛的国家纪录，距离霓虹国人创下的亚洲纪录，只差0.01秒！” “欢呼吧，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加入跑步的行列吧，活力四射的帅小伙们！” dj绝对是个好dj，会把握气氛制造气氛推动气氛。总之，花在他身上的钱不冤枉！ 在现场群情激扬的背景下，守候多时的医务人员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跛豪”王一哲弄上担架，送上急救车呜啊呜啊地开走了。 参赛选手没有问题，观赛的教练却发生状况——医务人员反应迅捷，从侧面说明邕城街头巡回赛的后勤保障很过硬嘛。 唯一不过硬的，却是华冲锋的比赛成绩。 ？ 羊城站和邕城站，这两站100米专项街头巡回赛的成绩不能算作正式成绩，只能算作晋级比赛的依据。同理，就算9″72出现在下午的决赛中，也只能作为最后参加田径联赛总决赛的依据，而不能堂而皇之地录入到国家体育总局官方网站的记录表里。 为什么要这样做？请告诉理由何在？难道就不怕伤了人心吗？ 因为比赛现场没有设置风速检测仪。万一顺风速度大于2米/秒，9″72就不能代表华冲锋的真实水平。别说他跑了个9″72，就算跑出9″71，同样不能算作打破国家纪录。 少特么强调风速检测仪！尽拿这些客观因素来作挡箭牌！装个破检测仪有多费事？为什么不事先准备好——是你们压根没有想到，人家华冲锋会跑出这种十年一遇的好成绩！对不对？ 唉，也不排除这种偶然性。总之，是我们田径管理中心考虑不周，接受批评，维持原判。 此时，一百米之外，身陷dj“蛊惑”的观众们突然悟出些道道来。于是，有人开始缠着华冲锋要签名、要合影、要拥抱。要不是现在安保一拥而上，这么多双手、这么多相机、这么多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反正够华冲锋好受的。 终于脱离苦海，华冲锋一路小跑，来到陈贝儿刚才驻足观望的地方。 来了来了，终于往这边来了！观众们尤其是对比赛兴趣不大、对华冲锋兴趣很大的女士们，尖叫连连，如同看见娱乐圈的某个娘炮。 陈贝儿一脸微笑，令人怦然心动的微笑。 人又多场面又乱，怎么办？ 华冲锋突然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他要纸要笔。工作人员不明其意，但还是满足了一项要求，递过来一支笔。 没纸吗？ 连一小片都没有。 到哪里去找纸呢？ 华冲锋一把扯下胸前的号码布，借着工作人员热情的肩膀，他唰唰唰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他把揉成一团，隔着栅栏递过去：“给你，我的号码在上面。” 众目睽睽之下，陈贝儿紧紧抓住号码布，生怕它就像他一样，说走就走了。几乎就在同时，一种颜色顺着陈贝儿的面颊，快速而坚定地蔓延到她的耳根上、发际下。 对了，为了避免红绿色盲的体育迷分不清这种颜色，友情提示一声，这颜色是红的。 “嗯，”陈贝儿使劲点头，那双眼睛只落在华冲锋脸上。 听不太清没关系，心诚则灵嘛。 “电话号码？我也要。” “为啥不给我？” …… 中午，巡回赛组织方临时开会，在勇于批评与自我批评的短会上，大家迅速检讨自己的失误，决定最短时间内增设风速仪，以便能够认可比赛成绩。 经此一役，华冲锋算是在朝阳大道红了。还没到比赛时间，道路栅栏两边已经挤满人。争地盘占位置的盛况让黄牛党技痒难耐，逢人便打听比赛要办几天，还有什么大明星要出席，影帝影后来不来。 “来了来了，请让开一条道。” “我说大妈，请您挪挪位置好不？您好歹得让人家运动员入场嘛！跑道很好看是吗？没有人在上面比赛，您跑看多了也烦啊！” …… 半决赛。 第一组，文大力、欧经理在列，欧经理在第四道，文大力分到第五道。第二组，华冲锋在第四道、黑脸小诸葛黄彤在第五道，郑晨晨成绩最差，被排在第八道。 受到华冲锋平国家纪录的刺激，文大力、欧经理表现出的气势很足，一上来就不停地拍打关键部位的肌肉，好像在说“別认怂，好好给我争口气！”。 由于两人年纪差别过大，实际比赛中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技战术：年轻就是资本，欧经理根本不顾忌体力，发令枪响起后，他就像上足发条一样，有多大劲使多大劲；文大力则多少有所保留，尤其是和欧经理一前一后占据前两名后，留力的痕迹越发明显。 欧经理跑了个9″89，距离国家青年纪录很近了。看他一脸懊恼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自己的途中跑不满意——太想发力，结果技术动作出现轻微变形，反倒拖慢了节奏。 回到家乡，文大力吃得饱睡得足，感觉自己的最佳状态快回来了。两次比赛，一枪比一枪跑得更好，这不，9″91的成绩，差不多追平了他本人的最快纪录。 “啪啪，啪啪啪……” 在现场dj 的带动下，观众们有节奏地拍着手，等待少年英雄华冲锋的闪耀登场。而因为上午华冲锋石破天惊的表现，当地电视台的体育频道入驻比赛现场，全程免费直播剩下的两轮比赛。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更大，有没有？ 半决赛的第二场，华冲锋没有表现出上午的神勇，虽然复制了落后、胶着、领先、一直领先、率先撞线的固有模式，但比赛成绩平平，只有9″93，还不及第一场半决赛中的亚军成绩。 成绩出来后，虽然加油声依然不绝，但有惋惜、甚至鄙夷的杂音出现。 陈贝儿特意选了个离终点线很近的位置观战，不巧的是，这边正是质疑声最集中的地方。听到不客气以及涉嫌人身攻击的评论，陈贝儿先是不予理睬，到后来实在忍不下去了，她涨红着脸实施反驳： “谩骂12号（华冲锋的号码布换成了12号）的人请放尊重一点！比赛就是这样，难道不允许人家状态有高有低吗？那些嘴臭的家伙，你们知道人家付出多少汗水？你们又有谁知道，一百米根本就不是人家的主项？嘴臭的东西们，你们难道没见人家脸上这么多伤痕吗？” 这小姑娘是谁？这么凶！现场一片惊讶，谩骂声奚落声小了许多。 一个胖大妈最先看出端倪，她一把搂住陈贝儿：“是啊是啊！骂人的狗东西，谁要是觉得自己厉害，为什么不报名呢？看比赛就好好的看比赛，满嘴的喷粪干啥？你行你咋不上去现世呢？！躲在下面给孩子喂奶吗？” 大妈的战斗力爆表，谁敢接茬？ 八十二 小诸葛的坏心眼 黑脸小诸葛黄彤也够沉得住气的，跑到76米+31厘米处，暂居第二的位置被华冲锋取代了，他索性跟在华冲锋身后，稳稳地拿到第二名；而郑晨晨的确是廉颇老矣，第八名的成绩和他比赛前的小组排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加油。”郑晨晨特意和华冲锋并排而行，“真羡慕你的年纪，好好努力吧！将来我们短跑的希望，可能就落到你们身上了。” 出乎意料的，华冲锋脸上划过一丝愤怒，并且，他居然没有搭理上午赢得全场掌声的老将。郑晨晨微有诧异，心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咦，这小子眼里好像要喷火？他是在和谁赌气呢？裁判还是观众？ 顺着华冲锋的视线向前延伸，三米之外，又黑又壮的黄彤正用力拍着一个年岁和他相仿的运动员，粗声粗气地和人家开着玩笑。 “就是这个黑家伙！狗东西！我亲眼看见他往后面吐唾沫啦！”运动员走回出发点的途中，人群中有个谢顶的中年人，不依不饶地冲着黄彤吼到。 是吗？郑晨晨信了几分，有点理解为什么华冲锋会怒气冲冲的了。 他是国内老资格的短跑运动员，虽然这几年渐渐淡出公众视野，但对国内知名选手的为人秉性，也是略知一二的。黄彤？本事不大脾气够大！小心眼更是无处不在！ 人们的关注点不一样，超过90%的观众，可能只会关心第一名究竟花落谁家。在80米之前，当时冲在第一个的，不是黄彤，更不是华冲锋，而是现在和黄彤并肩走着、被黄彤恶意开着玩笑的潇湘籍选手。所以，在刚才的关注热度上，大多数聚焦的目光，全在潇湘籍选手左右0.5米的范围。 总有例外的，比如破口大骂的谢顶中年人，他不关注第一名，只关心整场比赛，或者，只关注某人。 一年前，为备战世运会男子100米比赛，截止到当年6月份之前，华国一共要进行三次选拔赛，只为发现发掘状态最出色的运动员代表华国参赛。 时光倒流回去，汉阳市体育中心内，第二场资格选拔赛也是三场选拔赛中最具水准的比赛，伴随着梅雨天来了。本站赛，除了状态没有调整好的、自身实力远低于10″15这道门槛的、以及还在疗伤的，国内几乎所有知名选手全来了。 前面已经进行了两组比赛，但成绩似乎没那么理想，平均成绩连第一站选拔赛中最差那组都赶不上。 第三组比赛，志在必得的黄彤被排在第三道次。第一站选拔赛他跑出了9″92的成绩，如果这一次可以跑进这个成绩之内，那么，在短跑选手整体状态低迷的情况下，9″92已降的成绩，基本能保证黄彤以替补身份入选国家队了。 一个小个子选手，紧挨着黄彤站在第二道。 他叫项艺，典型的草根选手。当年三月的国民体育大会，程序员出身、年近25岁的项艺，第一次站在国家顶级的直道比赛上。这一站，圆了他多年的一个梦想：像风一般自由奔跑。 9″98，打破了人们对程序员的刻板印象，项艺击败众多国字号青年队选手，一举夺得国民体育大会男子成年组100米冠军。9″91，这是项艺在第一次选拔赛中跑出的成绩。因此，只要项艺在本站选拔赛继续保持这一成绩，那么，华国国家短跑队极有可能第一次出现程序员的身影。 项艺第二道，黄彤第三道，只看成绩，两人应该就是这组比赛中最有希望的选手。 出发，10米，大家不分伯仲；20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30米，黄彤的状态逐渐激发，几个摆臂，到了50米之后，他几乎甩开所有挑战者。 只有一人例外！在力与速度的较量中，他不疾不徐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前进。是的，他就是项艺，苦逼的程序猿+奋发向上的短跑爱好者。 如果项艺是一个不知名运动员也行，黄彤好歹也就忍了。可偏偏不对路，项艺只是一个野生的短跑爱好者，你叫训练这么久、代价这么大的小诸葛如何平心静气地比赛？ 呸…… 目标如一的项艺，正按照自己的步点紧咬着第一位。突然，有水珠迎风飘来，嗖嗖落了好多在他脸上。 奇怪？没有可能下雨好吗？外面的确在下雨不假，但这可是在室内比赛好不好？ 呸…… 逮住了，就是跑在前面的那个家伙干的好事！疾跑中，瞥见黄彤微微转头，甚至还看见一丝丝狡诈的余光，项艺这才恍悟过来，原来这个外表看似忠厚的货，居然是个爱干下三滥的货！ 还有20多米才结束，怎么办？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理想、从来没有抗干扰经验的项艺有点慌乱了。程序员的单纯生活、对竞技运动的黑暗面犹如白纸一张，突然遭到黄彤的黑手……黑嘴，正迅速而坚定地击溃项艺薄弱的心理防线。 怎么办？马上举报？不现实！ 跑下去？可特么跑得下去吗？！时不时有人对你喷毒，换你你愿意吗？ 说来好笑，国家级的选拔赛，黄彤竟然接二连三的使坏，裁判居然没有看见吗？要么，是他们装作没看见？ 选拔赛就是关起门来进行的比赛，现场没有来自观众席上的第三方视角；规矩就是规矩，谁的状态好谁就入选国家队；黄彤经验老到比赛阅历丰富状态也不差，忽然间冒出来的项艺让人耳目一新，但他是新人一枚，国际大赛迫在眉睫，他出差错的几率很高啊！ 吐吧！黄彤，看你能有多少口水可以浪费。万一人家最后还是赢了你，到时候可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 结果不用再赘述，心地善良的项艺只跑了10″03，远低于晋级标准。 赛后，投诉不成的项艺自动退出了第三次选拔赛，从而自动放弃了参加世界运动会的唯一机会。运动高峰短得可怜，项艺错过了自己的黄金时间，也就错过了一生。 不要吐槽项艺长一颗玻璃心，世上之人万万千千，既有黄彤那种黑暗之心，也有华冲锋那种可容天容地的大心脏（即使这样，他被黄彤耍手段后同样怒不可遏！），也就允许有玻璃心的一席之地。 谢顶中年人姓项名楚发，他有一个儿子叫项艺。 项楚发：打人犯法，劳资虽然不能打你，但只要你还在田径场上一天，劳资就跟定你！一定要曝光你！！让你走投无路、身败名裂！！！ 我呸！这面黑心恶的东西哪有什么身价？充其量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丑！ 小丑成功干扰了华冲锋，在华冲锋超越的前一瞬，他有意无意地扭扭脖子，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几万亿个含着口臭的水分子，迎风吹到华冲锋头发上、脸上、身上，足够恶心。连锁反应是，华冲锋受过挨骂，陈贝儿据理力争，不知名的大妈同仇敌忾。 “年轻人别气馁！”项楚发托起手上的单反相机，继续大声力挺华冲锋。“我手中有他吐口水的证据，随时可以帮助你举报他！” 现场的人实在太多，项楚发的话也许没能够传到华冲锋耳朵。 在跑道另一面，陈贝儿替华冲锋鸣不平，大妈在帮腔，还有人在反唇相讥。在华冲锋他们这一边，呼爹唤娘的、给华冲锋和郑晨晨打气的、怪叫着黄彤以及其他选手名字的，摆pose抢镜头发亲友圈的……乱成一片。要是没有安保的瞪视，谁知道热情（不满？）过头的他们接下来想干啥？ 干了这么一票损人不利己的坏事儿，黄彤心里没鬼才怪！刚刚经历一场恶斗，别人都是通过慢节奏的步行来消除疲劳、放松肌肉，他倒好，和别人开几句玩笑后，便越走越快，时不时地，他还左右摇晃一下脑袋，好像在摆脱盯梢一般。 是怕有人突然上去揍他吗？ 打架？最好找没人的地方去，那样才可以随心所欲！——摘自老司机王钢蛋的名言警句一百条。 不敢说打得风生水起、打得眼前无敌手，但是，在国内跨界打了一架（和李凌群、孟克他们的冲突不正规，所以不算。），在国外也跨界（这条是国界）打了另一架的华冲锋，现在才没这么二呢！望着黄彤做贼心虚的背影，他心里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八十三 并列第一 身着各色运动服装的麻豆走秀、小家电抽奖、品牌汽车的四儿子店派送免费保养卡，一系列商业活动后，下午16点正，男子100米街头专项巡回赛邕城站决赛，正式开启。 二道黄彤、三道华冲锋、四道欧经理、五道文大力……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冠军将在从这几条道次中产生。 “冲锋，刚才没冲起来，是不是上午太兴奋了？兴奋过头反而不好，对不对？”欧经理蹲下系鞋带，和华冲锋两人头碰头地聊开了。 “应该不是，感觉还可以吧。” “唉，我刚才就是太急了点，用力过猛反倒坏事！” “老欧，论硬跑实力可能谁都拼不过你，是不是因为你的技术动作过于僵硬？”华冲锋装逼，一知半解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欧经理笑起来，牙齿显得很白：“还是你内行，哈哈，一眼就看穿我的软肋。” 两个后生小子对话时，黄彤竖着耳朵，乜着眼没少往这边瞅。只是他心里有鬼，浅尝辄止就立刻转移目光，应该是担心遭到华冲锋的冷脸。而华冲锋根本不拿正眼瞧他，结束谈话后立刻把注意力转回跑道上。 “各就各位！”发令员举枪。 就像事先约定好的，当运动员踏上起跑器，开赛以来一直喋喋不休的观众瞬间安静多了，一个个屏息凝神的，感觉比运动员还紧张。由于太投入，就在发令员发出“预备”口号时，一个女性观众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哐当”一下掉在地上，瓶子穿越栅栏下方骨碌碌滚进场地，碰到第一道运动员的起跑器才最终停下。 嘻嘻哈哈……吃吃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赶来笑场，多少缓解了略显紧张的现场气氛。把比赛从体育场移到街道，拉近与普通民众的距离，没有门槛没有隔阂，好处的确太多，但意外也不少，必须在今后改进的地方也不少。 轻松过后，让我们来听枪响—— 哦，差点忘了，不管“姨妈巾”最后归谁所有，首先要看看黑脸小诸葛同意不同意。 砰……砰……两枪击发的时间间隔，只有短短的一秒钟而已。连仅仅看过上午预赛的观众都知道，一定是那个黑炭头抢跑了。 别再责怪人家黄彤了，重赏之下，就是裁判、安保人员、观众以及其他，都有心上跑道赌一把，万一不小心赢了呢？不过，也有人不这样认为，比如林强——黄彤这小子太过利欲熏心了，为了私利不惜捆绑整个团队！ 折腾到16时03分，可能是现阶段华国跑得最快的十六个人中的八个（有点拗口），终于重新激活起跑器的瞬时装置，为“姨妈巾”做最后一搏。 虽说暂时不用以盲跑开头，可“晕眩”的伤害并没有完全消除。半决赛上，华冲锋就是因为太过放松，没有想到跑了十多米，“晕眩”猛地杀个回马枪！再加上黄彤的口水，差点让他与决赛失之交臂。所以，决赛起跑，华冲锋万分小心，一个劲祈祷“晕眩”不要再出来生事端了。 也许知道华冲锋非常需要“姨妈巾”，“竞技王座殿堂”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从踏上起跑器到身体弹出去，华冲锋没有头昏脑胀的感觉。 0.2秒，如此短时间内，有六人在琢磨怎么样才跑得更快，有一人在琢磨怎样让别人跑不快，还有一人心怀感激、感觉生活充满阳光。 不用花心思猜了→琢磨让别人跑不快的是黄彤，心存感激的是华冲锋。 顺便吐槽一下黄彤，你丫的！要是心思多放一点在提高技术上，可能现在也不是这个鸟样！ 起跑反应开启了“疾风”技能，华冲锋用了0.181秒。这个成绩虽然还是排在所有选手的倒数第一，但相比动辄超过0.2秒的渣渣级起跑反应，0.181秒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至少抵消了落后几十厘米的差距。 其他人的起跑反应，黄彤0.126秒，欧经理0.132秒，文大力0.139秒。但是黄彤的反应时间不是最快的，第一道的川蜀运动员仅用了0.121秒，真可算得上国际水平的启动速度了。 前三十米，大家都在拼命加速，每个运动员的身体都倾斜得厉害，除了华冲锋。 因为伤害元素的存在，从起跑阶段到加速阶段，从来都是华冲锋的弱项。王一哲屡教，华冲锋不改（ps：不是不改，而是没机会让改）。 对于这种技术动作有致命弱点的顽固分子，林强最能有效解决。当他看到华冲锋挺胸平跑时，心里却不怒反喜。在不忍直视的粗糙动作的维系下，华冲锋都能跑出平全国纪录的成绩，如果好好生生雕琢一下，他完全有可能变成世界上最耀眼的明星。 让我们看看0米~30米的瞬时排位：第一道选手第一，黄彤和欧经理几乎并列第二，文大力暂居第四，华冲锋第五…… 国内比赛，35米到50米阶段是决定性的，奔跑的效果如何，往往会提前锁定一个选手的排名。在国际比赛上，顶尖运动员的最快速度会提前到开跑后30米左右来临，从而达到自己的速度顶峰。 35米，本身硬实力的比拼来了，高下立现—— 文大力以及第一道的川蜀选手速度加不上去了，身上像是背了重物，干使劲效果却不好；黄彤、欧经理的绝对速度强于他们，所以很轻松就实现超越、拉开。其它赛道的选手也遭遇同样的难题，做功了是完成了效果却很差。华冲锋几乎平跑了二十多米，但速度还可以加起来，大长腿噔噔噔几下，差不多和黄彤在同一条线上。 45米+88厘米，欧经理领先半个身位，华冲锋、黄彤几乎齐头并进，文大力、一道选手稍逊一筹，其他人稍逊二筹。 高大的欧经理一马当先，高瘦的华冲锋紧咬不放，黄彤不淡定了：一个欧经理已经够麻烦了，又上来一个华冲锋。唉，天下迟早是这帮孙子的！ 都说了，不管对手硬实力有没有比你强，千万不要左顾右盼，这不，又被拉开一截。 啊啊啊……黄彤嗷嗷直叫，想用这种方式激励自己，迅速团灭了所有人，不管是领先者和还是落后者。但是，吼叫能管用吗？好像看不出？就在他从张嘴到闭嘴的时间段，那个身材瘦削的后起之秀几乎撵上来了。 我吐……黄彤又想故伎重施，就在他预吐未吐时，眼角处传来两道炽烈的火焰！ 卧槽！这是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吗？黄彤心里一凉，已经准备就绪的口水被迫吞下去。 黄彤准备使坏的前一瞬，华冲锋一个大跨步，已经和前者呈现齐头并进之势。而且，华冲锋提前扭过头，用自己的目光瞪着下三滥的黄彤：信不信？只要你敢张嘴，拼着被处罚的风险，劳资也要把你背摔到观众席上！！ 在此处无声胜有声的0.05秒，做贼的输了，眼睁睁目送华冲锋超车。 眼看着“姨妈巾”渐行渐远，黄彤那叫一个伤心。伤心之余，左侧有肉色的东西一上一下惹眼睛——妈呀，文大力什么时候追上来了？ 60米以后，最近的一米以上，最远的五米以下，再没人能阻止华冲锋、欧经理这两个新生代选手夺冠的脚步。这对在椰城分站赛上就对决过的冤家，又一次开始互怼。 身体条件比较：欧经理1.92米，体重86公斤，腿长1.10米；华冲锋1.88米，体重74.5公斤，腿长1.08米。 技术动作比拼—— 步幅：欧经理的平均步幅为2.28米，华冲锋身高腿长方面略吃亏，平均步幅只有2.21米，也就是说他每一步都要比欧经理少前进0.07米——欧经理用44步可以完成100米，华冲锋在42步时只跑到97.24米，还有近3米的距离没有完成。 步频：欧经理的步频平均每秒有4.4步，华冲锋的步频平均每秒4.7步；论步频，华冲锋略胜。 结论：谁赢谁输完全看临场发挥，椰城分站赛只是一个意外。 两个平均身高在1.90米的少年，把一帮身高最适合跑直道、并且久经沙场的老手挤出竞争舞台？这真的很不科学！ 在这两个大个子出现之前，因为太迷信科学，华国短跑界一直有误区，以为腿长会导致频率会下降，所以188以上身高不适合练短跑。于是，选材就会出现一种怪象，无论如何，也要尽量选个子矮一点的苗子培养。个子太高？比较伤鞋和伤脑筋——教练的脑筋。 所以，在华国短跑界，个头偏矮、腿长较短、步频较快的运动员成为主流，以这次闯进决赛的运动员为例，平均身高大概为1.76米，最矮的黄彤只有1.73米。 华、欧两人的同时出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虽然欧经理成名较早，可一直在主流圈外徘徊。他们个子高频率也不错，协调性好，后程加速度快，相比其他选手，同样的频率当然是步幅大的占便宜。 80米了，谁会赢？ 观众们的叫声趋于白热化，各自为自己心目中的人选加油。终点线后面的陈贝儿更是万分紧张，下嘴唇都快被牙齿磕破。全场最开心的可能只有林强一人——两个小子都要定了！ 90米，不知是谁把自己的技术动作作了微调，两人突然出现神同步，同时迈左右腿，同时摆左右臂。 3米、2米、1米，几乎同时撞线，肉眼无法分辨。 9″71？9″71！打破全国纪录？打破全国纪录！会是谁？谁是新的国家纪录保持者。 两人的神同步，让计时系统也很为难，精确到千分之秒也分不出彼此。 最后，屏幕上同时出现两人的名字，华冲锋、欧经理并列邕城街头巡回赛100米专项赛的冠军。 八十四 青涩与黑暗 首先，计时系统采用了日耳曼克虏叔牌红外瞬间计时装置，两人的撞线成绩没有毛病，的确是9″71。其次，通过超高速摄像机反复对比，将二人的成绩精确到千分之一秒，但结果显示二人都以9″713秒的成绩完赛，而且谁的躯干率先撞线也难以判定，裁判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两人同时撞线，同时打破全国纪录的事实。 两人同时撞线且不分伯仲，这种情况虽然少却也出现过；但双双在同一场比赛中打破同一项记录，几率几乎绝无仅有，完全属于华国体育史上的首次。最关键的因素在于，风速仪工作正常，0.6米/秒的微风无法左右比赛成绩。 承认或不承认，现场裁判不敢擅自做主，不出意外的，皮球踢到短跑队主教练林强的脚下。 这就怪了，事实就是事实，一没造假二没短斤少秤三没涉嫌违禁药品，怎就不敢承认？ 一证在手，天下我有。早已获得国际田联授予的国际一级裁判员证，林强怕谁？ 怕舆论，怕过往的黑历史。 在华国体育发展史上，曾经出现过怪相。有一些人躲在为国争光的大旗下，为了小集团利益甚至是一己之欲，策划并实施了许多有违体育精神、臭名昭著且至今余孽难消的勾当。因为他们的存在，许多人、许多项目深受其害。在这其中，田径和游泳两个基础大项则是最重的重灾区。 在世界运动会上，得田径、游泳者得天下。由于整体指导思想一直在剑走偏锋，这两个项目正是华国人的弱项，为了突破瓶颈，快出成绩、快速成名，且看沽名钓誉之徒…… 在某届全国运动会的女子10000米决赛上，跑了12.5圈后，赛前还籍籍无名的李翠霞花了29分31秒78的时间，率先完成比赛并夺得冠军。 可不得了了！李翠霞成为第一个在万米跑中突破30分钟的女子选手，在她不可思议的跑动下，30分13秒74的原记录被整整提高四十多秒！要知道，很多田径项目的世界纪录早已接近人体运动极限，即使提高半秒都很困难。 四十多秒？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华国女运动员准备一统女子中长跑江湖的江湖？ 别急，这还不算完！三天之后的女子1500米预赛，还是这个李翠霞，还是在同一条跑道上，她和队友一起，又双双让罗刹名将玛莎·卡赞金娜保持13年之久的世界纪录作古。仅仅间隔一天，在女子3000米预赛中，李翠霞和其他四名队友继续叕上了该项的世界纪录，姐妹们群起而攻之，让玛莎·卡赞金娜名下的、已有九年的历史的8分22秒62瞬间作古。 五天之内，三项新的世界纪录，李翠霞从此被冠以“远东神鹿”之美誉。 一项项保持多年、看似难以动摇的女子中长跑世界纪录，竟轻而易举地在华国田径赛场上被连连刷新。不得不说，李翠霞以及她的队友太牛逼了。 路透社、法新社、埃菲社n、bbc、nhk，不管无线媒体还是有线电视，转而将镜头、版面对准改革开放中的华国，对准发生在华国田坛上空的人间奇迹。 一手缔造这些人间奇迹的那个人姓牛，牛逼的牛，名叫牛逼……不对，叫牛仁俊。他的队伍就是后来大名鼎鼎……错了，是臭名昭著的牛家军。李翠霞、曲小霞等等这些在当时大神级别的运动员，基本上出自牛仁俊的针头、药罐和棍棒下。 以现在的角度看过去，牛仁俊只是一个嗅觉灵敏、脑筋活络、善于专营的投机者。在牛家军取得一个个惊掉眼球的豪华成绩之前，整体竞技水平更低的华国国家游泳队已经甩掉“国家狗刨队”的名声，和群众游泳基础雄厚的霓虹国游泳队对面而立，与之在亚洲泳坛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那一年，华国回归亚洲运动会的大家庭，那一年，拥有十倍于霓虹国人口的泱泱大国，居然在金牌榜上败给霓虹国。 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霓虹国人！ 为了摘掉“病夫”的帽子，从第二年开始，当时还叫做“国家体委”的最高决策机构，开始实施“请进来走出去”战略，他们从最薄弱的男子项目抓起，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打击霓虹国游泳队的嚣张气焰。 鲁道夫·魏斯，一个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华的东日耳曼人。他毫无利己的动机，把华国人民的游泳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送药精神！ 来来来，吃下这些药丸，保你消除疲劳精神爽，屡破纪录意志坚。记住，白天吃白片不疲劳，晚上吃黑片精神好哦。 在洋医生魏斯的“科学训练”下，兴奋剂、类固醇等洋玩意儿开始和华国体育界实现无缝衔接。魏斯成为技术顾问之后，过去在亚运会、亚洲游泳锦标赛等比赛并没有什么出色成绩的华国游泳队，开始征服亚洲泳池的冒险行动。 汉城亚运会，斩获的10金，成为仅次于霓虹国队的亚军队伍。要知道，就在上一届德里亚运会的泳池内，华国可怜巴巴的，只拿到34枚金牌中的3枚，还不及霓虹国队的一个零头多。 成绩固然可喜可贺，但还得更上一层楼。尝到甜头的华国游泳队认为，仅靠魏斯一人忙不过来，必须加大力度培养“人才”，形成你追我赶的良好氛围。很快，在魏斯的极力举荐下，另一位洋医生、魏斯的同胞海格尔·汉斯也加盟到“帮助华国队夺得金牌”的光辉历程中来。 这位海格尔·汉斯同志来头更大，他在莱比锡“国家技术中心”任“小白鼠”实验室副主任，曾参与过东日耳曼民主共和国的“249+1国家计划”。而这个所谓“249+1国家计划”，培养出无数药罐子世界冠军，游泳的克里斯汀·奥托、田径的海蒂·克里格…… 魏斯在北方传经送宝，汉斯则到南方传道授业，出任东海市游泳训练中心技术总监。 在魏斯、汉斯俩“斯”没日没夜的帮助下，华国游泳队从单一的药补发展为多角度全方位的各种试验，“进补”人员从一点两点、单线双线发展到整个面。可以这样说，只要你有幸进入国家集训队，那么，欢迎你成为“小白鼠”乐园的一份子。 几年后，效果出来了。在义大利亚的罗马游泳世锦赛，华国女子游泳队狂揽16金中的12金。打得当时公认的游泳强国毫无还手之力，无论米帝还是澳囚（在历史上，澳洲一直是大不列颠尼亚的囚犯集散地）。 要知道，仅仅在两年前的世界运动会上，华国女队只得到4枚金牌。 夜路走多了，一定会遇见百鬼夜行。——摘自老司机王钢蛋的名言警句一百条。 两个多月后，广岛的亚运会如期开幕。这下可好，原来还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华国水军再无忌惮，席卷四分之三以上的游泳金牌，只留一点残汤剩饭喂给霓虹国人。 一时之间，游泳队教练组成员王双木、周日月等人及其大放异彩的弟子们，成为国人心目中的英雄。但是这种光景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对违禁药品检测手段的突破，无论田径还是游泳，华国小白鼠们的好运算是走到头了。 当年的寒冬，传来了令人痛惜且震惊的消息：广岛亚运会上，有11名华国选手被查出服用兴奋剂。其中游泳7人，田径2人，赛艇和自行车各1人；更为尴尬的是，其中9?名是亚运冠军，包括在罗马世界游泳锦标赛夺冠的吕冰冰、扬莲华，亚洲名将熊国武、古兵等等大牌选手，因为证据确凿而被一窝端。 青涩对华国的影响恶端尽显。 n、espn等专业体育媒体当年评出的世界十大体育事件中，“华国禁药事件”赫然位列前三。仿佛一夜之间，华国运动员成了药物的代名词。次年的泛四大洋游泳赛，华国被禁止参加；五大洲游泳精英赛，华国被禁止参加；?华米霓（华国、米国和霓虹）三国游泳大师对抗赛，变成米霓两国对抗赛…… 因为牛家军太招摇太牛逼，已经被国际田联、国际反兴奋剂组织盯上。一年之内，光是突击飞行药检就搞了四次，尿样血样，a瓶b瓶，一次弄一大堆。城门之火殃及池鱼，各省市的田径队这边也活该跟着倒霉…… 坏事做了就是做了，纸永远保不住火。 两件事一前一后链式发生，华国体坛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为了消除恶劣影响，游泳队总教头程运朋引咎辞职，专项教练周日月被踢出国家队，女子游泳水平从世界超一流变为世界二流。靠进补“鳖精”、自制药剂的牛家军蔫了，牛仁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摇身一变，成为藏獒养殖专业户。 华国田径从准一流变为三流。 这就是一切破纪录恐慌症的由来。 直到现在，除了个别天赋异禀的选手横空出世，华国在游泳和田径的硬实力上，尤其是男子项目，全面落后于一衣带水的霓虹国人。 八十五 泳界高手 “两人共同破了国家纪录，成绩有效，立即公示！出了事我兜着！”林强以不可辩驳的口气下令。 本来只是前来凑热闹，没想到却成了新的国家纪录的见证者。“全国纪录”四个字一出，观众沸腾如热锅上的蚂蚁，逐一上来合影，一时间，液晶显示屏成了最好的背景帝。 麻烦也来了，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两人并列冠军。 赞助单位的老总在外地出差开会，副总又不敢现场拍板追加一台“姨妈巾”，马上要颁奖了，一台车怎么颁？总不能一人给感应钥匙，另一人给备用钥匙吧？一时间，赞助商内部的气氛很是尴尬。 “没事没事，”林强心情好的不得了，“以后再补，反正他们两个已经同时跨进国家集训队大门了，很好找到的。” “啊……是的是的。”副总一脸黑线，抹都抹不去。 直到现在，华冲锋才真正和陈贝儿说上话。 “贝儿……你怎么会来？”华冲锋首先打破僵局。 “嘻嘻，出来散散心呗。我又不是神仙，知道你会在这儿出现？”陈贝儿笑起来，但眼神中透着一股狡黠的味儿。 不是被家里逼婚吗？华冲锋歪着头，却从陈贝儿的脸上读不出一点消息来？对了，也许是和相亲对象对上眼了吧？看来心情还不错嘛。唉唉唉，亏他还把电话号码给人家，中午还眼巴巴地等人家她的电话，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现在看来……总之，祝愿这个善良的女孩子幸福吧。 “对了，我正好给你介绍一个人，”陈贝儿哪知道华冲锋在想啥，依旧乐呵呵的。 这么快就在一起了？不仅让人猝不及防，更是一本正经的虐心。 “这是我表哥相叶邦彦，”一个中等个头的男青年被推到华冲锋面前，可是还没完，紧挨着他，又一个长发女子被拉出来。“美女姐姐是邦彦的妹妹，我的表姐相叶美绪。” 相叶邦彦、相叶美绪？听这名字好像是霓虹国人来的？该不会…… “对啊，他们是外国人，霓虹国的。”陈贝儿补充道。 相叶邦彦一鞠躬，用典型的霓虹方式打破僵局：“你好！我是相叶邦彦，请多关照！” “华冲锋，和我一起翻墙的小伙伴。”介绍到这里，陈贝儿的心上莫名涌过一阵温暖。 “妹妹给我说起过你，”相叶美绪嫣然一笑，友好地伸出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掌。“为了妹妹，请多多加油哦！” 哦哇……几个意思？听着相叶美绪那与陈贝儿如出一辙的江南口味极浓的普通话（严重怀疑这对霓虹国兄妹的华语老师就是陈贝儿），华冲锋有点懵圈，弄不懂这后面的潜台词要表达什么。 要不然，陈贝儿居然没有瞧上相亲对象？！ “阿尼，&#￥%@￥#。”陈贝儿脸红了，立刻换成岛国语言打断美绪的直白，一味任其发展？也许今天晚上就要拜堂成亲！！ 还好，又跑来几个要求合影的，算是暂时替华冲锋和陈贝儿解了围。要不，不知得有多尴尬？ 咦，旁边这个小伙身材也不错，估摸着也是个运动员。来来来，一起合个影吧。有人胡乱拉郎配，连相叶邦彦一起拉进去合影。一言不合，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先合张照再说，这种见面方式倒是头一次见哦。 “冲锋，走啊，那边在叫了，咱们回吧。”欧经理打发走了最后一个索要合影的观众，然后过来拉一把华冲锋。“咦？还有事儿？那我先过去好了。” “哦哦……好的。” 相叶邦彦看一眼欧经理的背影：“真羡慕他的身材啊！要是我长这么高，一定选择打排球。” “做专业游泳运动员不是很好吗？” 邦彦摇摇头：“不，从小我就把排球明星横田忠义、大古诚司当作偶像，立志长大后要像他们一样登上最高领奖台。可惜我条件有限，无法实现愿望。” 横田忠义、大古诚司、猫田胜敏等人，都是昔日霓虹男排的主力选手。在著名教练松平康隆的率领下，他们共夺得一次世运会冠军和一次世界杯冠军，创造了亚洲男排迄今为止的最为牛逼的战绩。从那以后，包括霓虹男排在内，亚洲列强全都一蹶不振，别说世界第一，就是能进入前六名，也是一种莫大的奢望。 当天晚上，华冲锋按约定来到一家名为“花道”的和式料理店。这地方其实很好找，就在朝阳大道上，站在窗户边就能看见白天比赛的地段。 “华先生，请坐请坐。” “就等你了。” 相叶兄妹很是客气，华冲锋倒也不拘谨，只是和式料理太过清淡，吃了半天还是觉得很不踏实。陈贝儿和相叶美绪吃得极少，大部分时间花在叽里咕噜的对白上。如此磨叽了半天，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华先生，贝儿说她喜欢你。” 啊？华冲锋刚好夹了一块海苔咬到嘴里，猛然间听到这话，整块海苔连嚼都没来得及就往下吞。好在海苔不大，没机会把华冲锋噎死。 你……陈贝儿忙不迭地想捂住相叶美绪的大嘴巴。可是哪里来得及，艺体少女的心事，只在一瞬间，便被自己的异国亲表姐出卖了。 陈贝儿的姨妈嫁到霓虹，生了相叶兄妹俩。相叶邦彦也就算了，除了口音带着一丝丝抹不掉的异国腔调，美绪和贝儿两人的眉宇间倒有九分九的相似性。 “华先生，可能你不知道，因为相亲的事，贝儿和家里闹翻了。她从家里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只为见你上一面。”美绪抿了口茶继续说，“说来你不信，由父母介绍相亲对象，在我们霓虹也很常见，天底下所有当母亲的，哪个不希望给女儿找个靠得住的婆家。” 藏着心底的秘密被说透了，陈贝儿再没有那么忸怩，不过脸色依旧红彤彤的：“我决定了，过完假期后回去接着练我的体操，不能让自己的理想半途而废。” “完全支持你，我的志愿也是参加东京世界运动会，让我们好好加油吧。”相叶邦彦挥着拳头，就差头上绑根白布条了。 华冲锋略感奇怪：“你又打算参加排球比赛了？” 贝儿捂嘴浅笑：“邦彦哥哥自小迷恋各种运动，排球、游泳、击剑都很厉害，他现在是东京都北区丘都‘国家训练中心’的一名混合泳选手，已经进入霓虹国家集训队的大名单了。” 相叶邦彦欠缺绝对身高，所以十五岁后彻底放弃排球，转而主攻在日本有雄厚民间基础且拥有发达基础设施的游泳项目。在去年全霓虹春季水泳竞技大会上，相叶邦彦连夺200米混合泳、400米混合泳、100米仰泳和200米蛙泳及200米自由泳五个第一，从早稻田大学游泳部一步到位，成为国家集训队成员，说他是当今霓虹泳坛最炙手可热的新星也不为过。 “好厉害，居然有三种泳姿能拿到第一！你完全可以专攻一两种泳姿呀。” 在天竺受迫激活“飞鱼技能”后，华冲锋不得不开始关注游泳。据他所知，一般参加混合泳比赛的选手，其实四种泳姿实力都很均衡，特别优秀的，可能有一项看家本领就能独步泳池。直观一点理解，主攻混合泳，如同田径赛场上的十项全能选手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每一样都会一点，但又不是特别的厉害，又想弄出点名堂来，得，去干点人家不愿干的吧，万一不小心拿个冠军回来呢？ 所以，仰、蝶、蛙、自，但凡有一种泳姿实力超群，有的是机会走上领奖台。不对，相叶邦彦是不是脑筋有点问题。 “西方人身强力壮，称霸泳坛好多年。哥哥只是想以自己的方式，把高傲的西方人击败。”美绪补充道，“而且，按哥哥的能力，只要赛程排得过来，就要力争第一，不管是混合泳还是其它的泳姿。” 马克·施皮茨（mark spitz）、马修·比昂迪（matthew biondi）以及更近一点的迈克尔·菲尔斯普，都是在一届世界运动会中狂夺多枚金牌的游泳巨人，相叶邦彦的目标就是超越他们，让全世界知道，东方人、霓虹人中间也能出现伟大的游泳运动员。 “哈哈……”陈贝儿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巧了，虽然项目不一样，华冲锋也差不多有类似的准备，是不是？” 八十六 一诺千金 “原来华先生也有准备？是马拉松吗？”虽说哥哥和表妹都选择了竞技体育，美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抠脚大汉，毅然决然地大开脑洞。“好厉害的样子，请多多加油啊！” “不不，美绪姐姐，他在参加100米比赛之前，一直在练习拳击。” 兄妹两人的嘴型，刚刚好够放进一个鸡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面相略显文弱的华冲锋，竟在做和跑步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不过，经这么一提醒，隐约留在华冲锋脸上的伤痕算是找到背锅的了。 “为什么呢？华先生能讲讲吗？”从拳击到短跑，这中间得有多大的跨度啊？别人可能惊讶一阵就过了，但邦彦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种天马行空的做法，显然刷新了自小投身体育运动的他的三观。 华冲锋很淡然：“也没什么？就觉得自己有能力同时干好两项运动而已……相叶先生不也一样吗？” “不不不，我可不行！我的意思是，拳击和短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运动体验啊！将跑步作为提高拳击水平的辅助手段，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练习拳击对跑步有什么好处？我实在想不通！” 美绪：“哥哥你不是也练过排球吗？到底选择哪个作为进军世运会的主项，可能华先生还没最后确定。” “不，”华冲锋大摇其头，“事实上我还有一个打算，就是准备参加游泳训练，希望能赶在东京世运会开赛前成为国家队的一员。” …… …… 你还有什么不想干的？或者，你还有什么伟大的抱负？一块儿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得了，反正就当听个笑话。 “阿诺……那个，华先生，如果是这样，我倒很希望在泳池里和你一较高下。”邦彦缓过神来，提出自己的挑战。 你的年纪不大，你是华国跑得最快的人之一，在作为短跑运动员之前，你还是一名拳击运动员。好吧，我承认你有过于常人的运动天赋，能一人分饰两角，反正东方不亮西方亮，总会有出彩的地方。可是，这不代表可以纵容你吹牛逼！ 华冲锋两眼冒光：“一言为定。” “冲锋，同时参加三个项目的训练，你吃得消吗？”亲眼目睹了华冲锋在拳击和百米赛跑中的表现，陈贝儿一向对他深信不疑，但现在也开始怀疑这家伙吃生鱼片吃傻了，才会表现出胡言乱语的中毒前兆。 美绪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碟子出神，看她一脸呆萌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捋清拳击、短跑和游泳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华冲锋非得要凑在一块儿训练比赛。 “准备主攻哪一项，混合泳？自由泳？还是蛙泳？华先生可以透露一下自己计划吗？”相叶邦彦有点相信了。 “还不知道我可以游多快，有没有发展前途，更不知道人家游泳队要不要我！” “这是几？”本来想摸一下对方脑袋，看他发烧了没？可想想不对，陈贝儿连忙改成一个剪刀手，然后使劲儿晃。 “二。” 对，做人不要太二。 “别闹，我不是突然心血来潮，”华冲锋慢悠悠地摇着头，“想了很久了，肯定也将会这样做。也许，我要向相叶先生看齐，做一个全能的混合泳选手。” 相叶邦彦哈哈笑起来，碍于面子，他没有说“狂妄无知”这种暴击伤害达到一万点的攻击性语言。刚才还有一丝隐忧，以华冲锋的身体天赋、超乎年纪的沉稳，万一成功逆袭变成华国的游泳王牌呢？而一旦华冲锋挑混合泳以外的项目做主攻方向，自己反而没有比拼的对象了。 你身体条件一流，体力充沛，技术出众，但总不能四种泳姿都具备高水准吧？仰蝶蛙自，只要有一种不行，我相叶邦彦就能击败你！ 现在好了，上帝已经把胜利的天平转到相叶邦彦这一边。 受群体性服用违禁药品的冲击波，在一段时期内，华国整体游泳水平的确大不如前。原来一枝独秀的女子短距离项目，如50米自、100米自、4x100米自等等项目，滑坡后一直没有令人信服的、光明正大的领军人物出现。 因为侧重点不同，华国男选手在国际比赛上的成绩一直不如女子项目，名气也小得多，所以男子项目受到违禁药品问题的影响较小，同时，由于华国加大巡检、查处的力度，所以，下至地方队上至国家队，男子项目没有出现滥用药物提高成绩的重灾区。 相对于东瀛霓虹男子游泳走技术路线的传统，在更依靠爆发力和身体优势的自由泳项目上，华国选手可说占尽优势。亚洲纪录方面，除男子50米自由泳因为小概率事件落入霓虹人手中，100米到1500米再到4x100接力，全部归华国人所有。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点击进入亚洲游泳总会的官方网站，除了100米蝶泳纪录被一个不知混哪国血统的东南亚运动员握在手中，就连不为世运会承认的50米仰蛙蝶项目包括在内，男子项目的大半壁江山尽被霓虹人收入囊中。 仰泳，华国目前有一个许佳宇算是实力不俗，但霓虹有一群更年轻的山本佳宇、渡边佳宇、佐藤佳宇。蝶泳，以前华国男队的王牌项目，在几代选手的努力下，终于成功的缴枪不杀败给霓虹人了。昔日华国泳坛第一人沈坚强以一己之力对抗强敌的历史，已经成为传说——后继无人啊！蛙泳，最讲求水感和划水技术动作的一种泳姿，华国至少落后霓虹国5年以上。说得难听一点，人家随便在高校里找几个来，也足够把华国水平最高的运动员逼得手忙脚乱。 这就是相叶邦彦的底气所在。 或许先天身体条件比不上、爆发力差一个档次，但混合泳比的是综合实力，比的是四种泳姿的平均水平，允许你在自由泳拉开我一个身位，但我能在其它三种游姿上把你虐成渣渣，集小胜为大胜，最终击败你。 忘了补充一点了：在洲际以上的大赛中，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男子200米混还是男子400米混，霓虹人从来没有输给过华国人。 等一下，根据世界运动会委员会的最新项目设定，三年后的东京世运会上，会新增一个“无限制潜泳比赛”，要不，连这个项目一起拿进来，要比就比个痛快。 放心吧，早在半个世纪之前，“无限制潜泳”已经在霓虹国国内中学生比赛中推广，这个项目同样在霓虹国拥有广泛的民间基础，将“无限制潜泳”纳入东京世界运动会正式比赛，还是源于东道主的提议。可以说，从设置项目肇始，这枚金牌就有三分之二的部分已放入霓虹人的口袋。 不以公正为标准的比赛项目，都是耍流氓。 被抓住的才叫流氓，抓不住而且能反抓别人的叫做——大流氓。想想看，记起来没有？最大的大流氓可以一手遮天，就在刚刚结束的里约世运会上，出现史无前例的一幕——米国接力女队和跑道重赛，呵呵。 华冲锋没有醉，成功转型为拳击手兼100米国家纪录保持者之后，他滴酒未沾；华冲锋也没有被生鱼片吃傻，虽然做生鱼片的原料远离福岛核电站海域；更不能怪华冲锋夸下海口，要怪只能怪……对了，“竞技王座殿堂”才是幕后推手。 拳击、短跑、游泳乃至骑手模式都开启了，天底下还有谁的外挂比华冲锋更强？再说，还有曲符丹宗似幻似真的胡言乱语，什么神瞳模式、天眼系统，一旦开启之后又会有什么好处？所以，华冲锋的想法再单纯不过，既然有这么好的导师，何不全身心投入一次，试着看看自己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反正自己也是误打误撞走到这步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失去的，除了生命和爱情。 “可是，”更多时间的接触，陈贝儿却觉得更看不懂华冲锋。“邦彦哥哥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游泳了，直到现在才取得一点成绩。游泳是在水里游的，又不是在陆地上跑的，几年时间就想吃成个大胖子，太难了。” “是啊，是很难！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上哪儿找合适的教练。”华冲锋也是一片茫然。 八十七 假期来临 “你……” “我……” 相叶兄妹对视一眼，第一次产生出相同的疑问：这小子是不是精神疾病初期患者，不光幻视幻听幻想，还有严重的自恋症状。 问题是两人都亲眼看了华冲锋创造历史的比赛，而且刚才的交谈，华冲锋思维清晰、表达流利、全程无障碍，这家伙怎么可能是个不着调的二货呢？ “谢谢今天的款待，也祝你们兄妹在我的国家过得开心一点。”临别时，华冲锋再一次表明自己是意识、行动都很健全的人。“相叶先生，请你也要好好努力哦，别忘了刚才的约定。” 第二天天还是蒙蒙亮，华冲锋的电话响了。 “懒猪起床了，我在酒店一楼等你。”电话那头是陈贝儿。 怎么回事？陈贝儿不应该出发去“甲天下”了？难道国外的亲戚不要免费的导游了？ 华冲锋睡意全无，胡乱穿上衣服就冲出了房间。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陈贝儿穿戴整齐，身旁还有一个便携式行李箱。可是，现在才……前台的挂钟只指到六点过几分，这么早，想干嘛？ “我决定了，陪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游泳教练。”贝儿笑起来很好看，在略显黯淡的厅灯下，贝齿亮闪闪的。 “现在就走？” “是啊，要不你以为呢……逛街太早喝咖啡又太晚。” 华冲锋有点少年老成的味道，而陈贝儿绝对有成长为九段段子手的潜质。华冲锋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就是不说，陈贝儿是敢想敢干，属于主动出击那一类的。 “如果不赶时间，那等我先给林指导请个假。” 王一哲旧伤复发再次住院，林强就成了华冲锋的临时托管员。 “你还真是的！”陈贝儿不满地瞪他一眼，“先过一过脑子好吗？要我是你的教练，我肯定不会放你走。” 又干拳击又干短跑，关键两个项目还都行，这种人才抢一个少一个，留着自己用不好，谁愿意大公无私让世界充满爱？圣母婊很吃香吗？况且，华冲锋参加的项目越多，留给其它项目的时间就越少，原本可以培养出一个在世界上都有竞争力的运动员，到后来却只得到一个全国冠军，这种亏本买卖，估计没几个教练愿意做。 “那怎么办？偷偷的一走了之？” “傻哥哥，你就不知道先斩后奏？快点去，上楼收拾东西。” 昨天一战成名，连酒店的前台、门童都知道华冲锋的名字，搬运行李、叫车，三星级的宾馆五星级的服务，全不用华冲锋操心。更巧的是出租车司机是个资深体育迷，并且还到现场看了街头巡回赛，所以一眼就认出华冲锋。 司机大哥开得又快又稳，到了目的地后还坚持不收车费。 这哪里好意思呢？多少都要表示一点心意嘛。 钱塞过去又被塞回来，两人正争执不下，还好陈贝儿机灵，说让华冲锋给个签名，既可以表达谢意，又能激励自己更上一层楼，皆大欢喜。 说实话，华冲锋的字够丑，这才应该是他今后训练的重点。 两人登上北上的列车，陈贝儿才说出此行的终点站是华京。在那边，一个名震一时的教练已在家等候，经陈贝儿的努力，对方同意给华冲锋当私人教练。 “私人教练？那可得要花多少钱？”华冲锋满腹疑问。 陈贝儿美美地喝上一口奶茶：“是啊，这些钱我先给你垫着，将来你有钱了，再慢慢还给我也不迟。” 这么厉害？华冲锋明显有个吞咽的小动作……不怕，咱至少还有一辆五十多万的现车做准备金。 “哈哈哈，你看你好着急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吧，这人是我的一个远亲，干到国家队教练退休的。现在一直赋闲在家，你过去正好找点事给他做。对了，多提醒一句，你得有思想准备哦，这人一贯以严厉出名，完不成他的训练计划是要被罚的。” 嘟嘟嘟，电话响了。 完了，光顾着和陈贝儿聊天，把“先斩后奏”忘在脑后，肯定是林强兴师问罪来了。拿出电话一看，却是许超然打来的：“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小子居然会给我打电话。” 许超然、索林从新闻得知华冲锋破了国家纪录，成为华国境内跑得最快的人，俩货不知怎么合计的，异想天开地想给华冲锋做经纪人。 “你看人家外国人，甭管出不出名，身边总有经纪人帮助打理一切。这么一点时间你就拿下全国纪录，我们相信你会很快创造世界纪录的。到时候整天在天上飞来飞去，而你要安心训练，而且还要抽空泡妞，行程安排、酒店住宿、联系场地、商谈出场费什么的，哪有精力处理这些？所以，我哥俩想来想去，一致同意给你做经纪人……” 许超然话音未落，电话被索林抢过去：“冲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们坑谁也不会坑你！怎么样……” “把电话给我，你个蠢材，咋对自己兄弟说这些……”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地，几秒钟后被挂断了。 两个活宝，到现在还是那副德性。回想起三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笑意浮现到华冲锋脸上。 “遇到什么好事？笑得嘴角都快合不拢了。”贝儿问。 “是两个原来在一起的伙伴，”华冲锋还是一脸神往，“还得感谢强主任的帮忙，他们现在都回到学校里念书了。” …… 华京北八环，一个小小的、在高楼大厦包围下的四合院，似乎在表明主人某种地位。 程云朋，陈贝儿的远房亲戚就住在四合院里。 程云朋七十出头，身材不高，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老人，居然把昔日不入流的华国游泳队，带到了亚洲一流、世界二流的水平。如果不是因为违禁药品受牵连，他本来可以头顶“功勋教练”的光环功成身退。 “他就是你说的华冲锋？”老头说话很直接。 或许是远方亲戚的缘故，陈贝儿和程云朋之间的互动多少有些僵硬，连华冲锋这种对人情事故比较迟钝的家伙，也感觉不大对劲。 “手大脚大，就看水感行不行。”程云朋好像在相看市场上一匹的骡子，他绕着华冲锋转了两圈，甚至还在华冲锋的肚子、后腰部位拍拍打打。“今年多大了？身高应该有1.85米吧？” 华冲锋知道这老头有点本事：“马上就满18周岁，身高嘛……上次在天竺参加拳击比赛时量过，是1.88米。” “什么？！”老头的眼睛随时有掉出来的危险，“你还参加拳击比赛？业余的吧？” 华冲锋：“正在专业队学习，力争进入国家队。” “叔公，他拿了个第二。” 程云朋已经得知华冲锋破百米纪录一事，接到陈贝儿的电话后，他还专门看了比赛视频，并提前为华冲锋草拟了一套为期三个月的短训计划。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除了短跑，还有别的爱好！只是，拳击和短跑，两个八杆子打不上关系的项目，这小子是怎样把它们拉在一起的？现在，他要转到游泳项目，究竟想干啥？ 游泳和短跑一样，要泳池里出人头地，无视隔壁水道上对手的强悍，绝对要把天赋排在第一位。必要的力量、必要的身体条件、必要的技术、必要的水感，差一样都不行。 眼前的华冲锋，除了手脚大于常人、身材修长、勇（zi）气（bu）可（liang）嘉（li），似乎再也找不出什么过人的地方。 人类畏水是天生的，而在陆地上跑跳却是与生俱来的。想想加勒比海那些短跑王国，随便找个人训练一下，也比地球上99.999%的人更有希望站在赛道上。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狂妄的华冲锋马上就满十八岁，已经错过了成神的最佳阶段！ “你的哪种游姿好一点？” “小时候在家乡的河里、湖泊里胡乱游的。水清时就头朝下，水浊时就头朝上，没有固定用哪种泳姿。” 噗呲！哈哈哈……陈贝儿拼命想忍，最后还是爆发。 “你……这小子……”程云朋真是秀才遇到兵，嘴角哆哆嗦嗦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无奈。 对于这种一穷二白的屌丝先生，从陆上训练、入水到正确划姿再到转身技术，哪一个不是他的盲区？三个月？四种泳姿各有各的难处，莫说四种，单是自由泳这种最简单的一项运动，就有得程云朋忙的。 当然，也有好处：屌丝先生没有陈规陋习，白板一块比较容易塑造。 反正，当初就不该答应姓陈的这个女孩儿，什么叔公叔婆的？我去！ 八十八 狗刨界第一条好汉 游泳训练，难道不该在50米长的标准泳池里进行吗？这么长的泳道，难道不该只有室外才有吗？现在是年末，难道不该到南方热带地方去吗？北方的冬季，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莫非要强制冬泳？想想都觉得心悸难安。 第二天清晨六点，标准营养早餐后，走过两条街道，“小小花”游泳学校赫然跃入眼帘。 陈设一流、恒温泳池、室内体训场地，除了……这儿是一处少儿游泳学校，只招收十六周岁以下的学员。也就是说，华冲锋是这里的插班生，年纪最大的一个插班生。 被迫离开泳圈，程云朋却离不开站了大半辈子的碧波泳池，在圈内人的支持和默许下，他开办了“小小花”游泳学校。但社会大环境不好孩子们学业重，小学员们平时上学，周末或节假日才会来训练。现在时值寒假期间，拥有三个25米泳池加上恒温条件的“小小花”游泳学校，自然是家长们心目中最好的水上乐园。 热身完毕，试水。 九点钟后，小学员及三个教练才会陆陆续续赶来，所以，现在由程云朋亲自给华冲锋当教练。没办法，遇到这么一个底子薄基础差的全国男子百米跑纪录保持者，程云朋想不下水都难。 游泳教练都会游泳吗？一般情况下都会。有极端情况吗？有。 米国“飞鱼”马克·施皮茨的教练谢尔曼·查沃（sherm chavoor），有史以来差点被自己弟子活活淹死的第一人。 74次打破世界运动会游泳纪录、62次打破世界游泳纪录、创造80次全米国游泳纪录，夺得40枚以上世界顶级赛事游泳项目的金牌，培养了马克·施皮茨、达比·梅耶（debbie meyer）、麦克·巴顿（mike burton）等世界冠军，都是不会游泳的谢尔曼·查沃的功劳。如果不是一次纯属无心的举动，查沃会把自己的小秘密保持下去，直到带进坟墓。 慕尼黑世界运动会男子4x100米混合泳比赛结束后，米国队拿下这枚代表一个国家游泳整体实力的集体项目金牌。不知谁开的头，兴奋难耐的米国大兵们……男选手们合力把查沃抛向游泳池的深水区。 “别这样！你们他瞄的别这样……” 查沃迅速沉底，施皮茨等人乐不可支。 不愧是金牌教练，潜水功夫没得说、闭气功夫一流！好一阵子过去了，查沃还没有浮出水面——不对哦？感觉总有哪里不对劲！时间一秒一秒地消逝，查沃不仅不浮上来，连四肢带身体都不带动了。梅耶和巴顿见势不妙，双双下水才把淹得半死的查沃捞上来。 新闻记者嗅觉灵敏，题为《查沃是个“旱鸭子”》的新闻不胫而走，这才暴露了查沃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据说，谢尔曼·查沃直到辞世之前，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伟大的金牌教练在水下的矫健身手。 程云朋当然会游泳，不过，下水前，他要看看华冲锋是怎么游的。 从入水开始，华冲锋头部抬得高高的，只有在扬臂摆臂时，脑袋才迫不得已沾到水面。同时，小腿带起的水花啪啪有声，活像安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水下马达。 这是华冲锋的“自由泳”，也是程云朋眼里的“非典型狗刨式”自由泳。 不管典型还是非典型，从科学角度而言，狗刨应该纳入自由泳的范畴。 什么是自由泳？就是一切能游起来且游得动的泳姿，蛙泳、蝶泳、仰泳等等能把身体浮在水面上的运动，也都属于自由泳的范畴。在现代自由泳比赛项目中，运动员普遍采用的姿势是爬泳。经过实践证明，爬泳是最快的泳姿，所以，大家在自由泳项目的比赛时才会采用这种姿势。当然，只要你愿意，也可以在自由泳比赛中轮流才用仰泳、蛙泳、蝶泳或者狗刨与其他人周旋。 归纳一下，狗刨简单易学易上手，铁定属于自由泳的范畴。只不过这种姿势游得较慢，而且泳姿也不太雅观。华冲锋的非典型式狗刨成功解决游得慢的世纪难题，只是苦了泳池边上的程云朋和陈贝儿，躲闪不及就是一身水花。 陈贝儿忍住笑，程云朋直撇嘴。 然后，演示仰泳、蛙泳。仰泳、蛙泳的姿势看起来还不赖，除了速度稍慢、动作不规范、划水效果奇差，游起来很吃力之外，倒没什么毛病。 “蝶泳又会游成什么狗屁模样？”程云朋一幅很期待的样子。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在各种泳姿的入门阶段，如果蛙泳是屌丝运动，那么蝶泳绝对属于高冷范儿。 蝶泳难以掌握，已是公认的。对于非专业的、以游泳作为健身运动的人而言，真正想以“蝶泳”姿势游起来很困难，手脚并用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发现自己要么原地踏步，要么以龟速前行。这还算是不错的，还有人会用蝶泳实现倒车你信不信？ 为什么会这样呢？从专业的角度，教练会这样解释，蝶泳之所以难，主要是在游进过程中没有形成有效的波浪。高水平的蝶泳运动员可以巧妙把握波浪形成的推力，而非专业运动员却被波浪的阻力所困扰，干着急无法前进。 不管你水感多强，短时间内，蝶泳波浪的反作用力很难被攻克。 果然，听到程云朋要求改换泳姿的指令，华冲锋深吸一口气，双臂高高扬起，小腿那么一打，海豚腿的姿势出来了。 噼噼啪啪…… 好家伙，这划水方式简直要逆天，水花飞得老高老远的，貌似比刚才的狗刨更来劲。阵仗好大，不过游进过程效果奇佳，目测比刚才的“非典型狗刨”快了半拍。但是，程云朋和陈贝儿还是唯恐避之不及，连比带划让华冲锋停下动作。 “姿势还不错！划水的力度再减小一点、摆臂再自然、再柔和一点！”程云朋鼓劲道。 你特么简直是蹲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能自然柔和一点，人家会大老远地跑来拜师学艺？ 讲真，华冲锋也是一个没有主意的货，人家就这么顺口一说，他也不过过大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达到要求……一下、两下、三下……划水动作轻柔了，水花也的确小多了，脑袋和手臂也慢慢沉到水面下了。 “回来回来，”陈贝儿叫了几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叫法有误。“上来，快游上来！又没叫你潜泳！” 声音折射到水下，华冲锋百忙中做了一个“知道”的手势，然后，继续“轻柔”地划着水，不疾不徐不慌不忙。 在水下打海豚腿效果还不错，配合着前展的双臂，几秒钟后华冲锋已经游到转身位置。可他没有上岸的意思，一个“渣渣级别”的转身，华冲锋延续着水下的蝶泳。不过这个转身体现了他高人一等的身体素质，双腿一蹬，身体已经蹬离池壁，转眼间，他已经接近水道的中段。 同样的比赛项目，因为转身次数多出一倍，借助蹬壁力量和规定潜水距离，短池世界纪录普遍优于长池世界纪录。而技术好腿部力量大的运动员，相对于一般人更占优势，一个转身蹬一次池壁，二十五米的长度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怎么还不露头啊？”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心思听，陈贝儿趴在边上喊开了。“冲锋、华冲锋，你倒是赶快游上来啊！这种姿势根本不对你知道不？” 华冲锋看过游泳直播，现在就是在模仿蝶泳运动员的动作，虽说一知半解而且身体全部浸在水下，举手投足之间倒有几分相似。 他的游速很快，程云朋暗暗掐了一把秒表，好小子，水下的速度不逊于任何一个他曾经执教过的专业选手。油滑像泥鳅、灵动似游鱼，一等一的水感啊。 我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看你装逼——这小子想在下面呆多久？能在下面呆多久！ 又不是无限制潜泳比赛，憋气功夫再好也没有卵用。 华国泳坛的传奇、蛙泳夺金专业户穆老穆祥雄，在其竞技高峰期多次在国际赛场夺得金牌，并数次打破世界纪录。仅在他16岁那年，就赢得9次100米和200米国际游泳大赛蛙泳项目冠军。 墨尔本世界运动会后，国际泳联“正式比赛禁止使用潜泳技术”的规定出台，穆祥雄打破的世界记录全部不予承认。这对潜泳能达四五十米的穆祥雄来说，无疑是巨大损失和不小的心理落差。好在穆祥雄没有退缩，他很快探索出“半高航式”新技术，创造了“禁止潜水技术”以后的100米蛙泳世界纪录，并连续打破自己创造的世界纪录，把整个泳坛的蛙泳技术推向新高。 八十九 小小花游泳学校 已经潜下去一个转身位置，眼看马上迎来第二个转身，华冲锋非但没有浮上来的意思，反而越游越起劲，游姿也不见好转，依然连最后一根头发丝都浸泡在水面下。 程云朋一脸苦笑，陈贝儿双手怀抱。 蝶泳真难游，根本没办法换气，否则，孙子才想一直这样！ 华冲锋不是鱼，没长有腮，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就快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人类毕竟比不上鱼儿，无法呼吸不说，也无法把控水流的变化、无法真正融入到水分子中，就算你水性好，你是古往今来最强泳手，你也比不上臭水沟里一条最底层最卑微的小鱼虾米！ 这就是华冲锋现在必须立刻认清的一点。 有人说，蝶泳游得好全靠腰腹力量好，对不对还在其次，倒真没见过大腹便便的蝶泳高手。 腰腹力量、“自发电”生成波浪进而形成推力，这两个高高在上的门槛，极大的限制了游泳爱好者的热情，导致蝶泳的参与度，要远远低于仰自蛙三个泳种。 华冲锋从小有一股子狠劲，认定的事情非要做成功。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离死不远。 缺氧严重，华冲锋的脑子有点犯迷糊，恍恍惚惚地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手脚之间的动作，也慢慢变得不协调起来。下一次挥臂时，打腿的节奏慢了八分之一拍。又一次挥臂打腿，应该连贯的动作还是慢八分之一拍。 第三次、第四次，四个“八分之一拍”后，已经昏昏欲睡的华冲锋竟然浮出水面。 呼呼呼……华冲锋喘着粗气，总算重见天日。出水前和出水后，间隔只有短短一秒钟，不经意，蝶泳的波浪已经成形，借助手臂和海豚腿搅动的水花，他已不再是只会在水底畅游的小虾米。而是一条跃然水面的人鱼，公的。 陈贝儿握拳尖叫，尾随华冲锋的游进路线一路小跑；程云朋挑剔的神情有了些许缓解，脸上更多了几分期许。 出水瞬间，华冲锋呆滞的目光一闪即逝。之前的一秒，一个姿势怪异的飞鱼造型秒闪而过，“竞技王座殿堂熔炼之门”成功搔扰了他：“小子，时隔21天零5小时47分13秒，你再次进入熔炼之门学习飞鱼技能。这一回，你已激活‘划水技能点’的‘苍鲤技能槽’。每个人都有一套适合自己的划水动作，希望你尽快找到属于你的独门绝技。” 蝶泳小有所成，但换气和甩臂动作不协调，在水下这么长时间没有被水灌，上来却每隔几秒呛一口水，没来得及游到池壁，喝了不下三次水，华冲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累吧？上来歇会儿！” 华冲锋趴在池边大口喘息不已，水珠顺着发梢滴滴嗒嗒滑落。见他一脸的疲惫，陈贝儿直接拿过毛巾就给他擦上了。一看女孩儿如此贴人，程云朋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这丫头这样下血本，原来是喜欢上人家了。 没休息上一分钟，华冲锋气喘匀实了：“师父……不，老师，换气老呛水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次划水一次呼吸，为了加快游进的速度，也可采用两次以上的划水动作之后，再做一次呼吸的技术。” 蝶泳的呼吸动作较为简单，手臂“抱水”即可进行此动作，可这是华冲锋第一次成功“浪起来”，兴奋之余又要手忙脚乱维持动作，喝水难以避免。 从一个不太成功的运动员，到一个比较成功的教练员，虽然程云朋早已过了慷慨激越的黄金执教年龄，但几十年的察颜观色，新学员适不适合游泳，能不能出成绩，游上几个来回他就能看个大概。 按照经验，已经过了练习游泳的最佳时间段，程云朋事先并不看好华冲锋，但经验是用来打破的，后者的韧性、悟性和“水性”，最终把程云朋从刚开始的半推半就，推到现在的憧憬和期许。 蝶泳入门难，费力又劳神，功夫不到家速度还上不去。在游泳馆里还可以卖弄一下，在大江大河里就不行了，谁看见用蝶泳横渡长江横渡海峡的？不都被自由泳、蛙泳和仰泳包圆了吗？如果一个人的运动天赋、感知天赋足够高，如鱼得水般感受水波流动、水流起伏，能最大限度地“浪起来”，那么，蝶泳一定会大有作为。在理论上，速度是可以超过自由泳的。 秒表作证，华冲锋有这个潜质。就在两分钟之前，他用实际行动表明，只要“浪起来”，蝶泳可以击败任何一种非典型狗刨自由泳。 陈贝儿：“叔公，有多余的泳帽吗？” 哈哈，有装备就是不一样，华冲锋二次入水，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按照程云朋的方法，换气也顺畅多了，如果他愿意，基本上可以维持两次划水一次换气的频度。 九点过后，在家长的簇拥下，小学员们陆陆续续来到“小小花”泳校。而这时，华冲锋已经游完几十次来回，正坐在池壁边听程云朋分解技术动作。 9点15分，小队员陆上热身完毕。9点25分，小队员水中热身完毕。 哔哔哔，程云朋把所有队员全部叫到一块，从中选出四个年龄较大、成绩最好的，要他们组成100米男女混合接力队，对抗刚开窍不到半天的华冲锋。 好啊好啊，孩子们很激动，纷纷举手表示要参加，可看见华冲锋站起来，很多孩子又后怕：这人个子好高，虽然看起来瘦，可身上的肌肉也是有棱有角的，不像那些一肚子油水的怪蜀黍。 拜托，人家还没满18岁，也是一朵小小花好不好？ “我知道他，他叫华冲锋！刚刚创造男子100米跑纪录的那个华冲锋！” …… 一个男孩眼尖，准确地认出华冲锋来。 不得了了，全国跑得最快的小男人……不……大男孩来这里干嘛？锻炼身体？利用游泳开发新技术？作秀……可没看见媒体记者的影子啊？ 能把孩子送到这里的家长，也算是识货的。本来华冲锋就长得不赖，再听到国家百米记录保持者的大名，已有几个年轻的妈妈蠢蠢欲动，翻箱倒柜的到处找纸和笔，来都来了，至少要签个名再回去吧？ “等一下，大家等一下，”一个女教练两眼放光，“等比赛完了再找他签名，连我都要他的签名。” 四个项目的佼佼者，二男二女，最大的15岁，最小的也有14岁，其中最后一个游自由泳的小女孩，今年刚拿下区游泳比赛少年组的冠军。 华冲锋也就大他们两三岁，可因为半年的专业训练，不光是身体条件，就连比赛气质也明显高得太多。 按照他们定的规矩，混合泳接力的第一棒是仰泳。幸好仰泳是在水中出发，这样多少能掩饰一下华冲锋的出发技术。游泳比赛的出发可能不如短跑这么讲究，但单就出发姿势，长期训练的肯定比才进入水道不久的来得潇洒。 第一棒游仰泳的是个女孩儿，身体轻盈动作流畅，出发后一直潜到规定位置才出水。这样一来，她足足把技术生涩、因害怕犯规而提前露头的华冲锋落下半个身位。 全国百米跑第一人和小孩比游泳？家长们那叫一个关心，全都赖在泳池两旁不肯离去，其中尤以年轻的妈妈们最为迫切。 棍状打腿：矮挫穷！ 鞭状打腿：高富帅！ 名师指点和自学成才差别很大，女孩的鞭状打腿线条流畅层次分明，华冲锋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长腿，孰优孰劣一看就知。快到第一个转身，目测华冲锋已落后将近一个身位。女孩率先转身，潜泳到规定刻度，出水划水动作一气呵成。 总算捱到池壁，先手后腿，华冲锋猛地一蹬，水花大作，如同上钩的鱼儿离开水面。不过这倒也很见功力，一蹬之下，华冲锋迅速拉低同女孩的差距，如果没有水的阻力，相信他已经能撵上领先者。 瞬间爆发力果然强大，观众们情不自禁鼓掌叫好。 泳龄、技术均优于华冲锋，但女孩终究年幼，看见对手依靠转身大幅度缩短距离后，她有点着急了，划水的节奏有点乱，效率立刻降下来。其实华冲锋这边也不好受，一面是打腿不给力，另一面也要持续和水波作斗争，避免再喝下洗澡水。 今天之前，华冲锋的仰泳全是闲庭信步，养生游和竞速游区别不是一点两点。身体摆动幅度过大影响速度，手脚不并用更会拉低速度，换气失败不仅会增加自身重量、更会恶心……这样说吧，试过水深水浅才明白一个道理：在泳池里，单凭蛮力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又一个转身处，在家长们的目瞪口呆中，依靠弹簧腿的蛮力，华冲锋已经和女孩处于同一水平线。 第二棒开始，华冲锋费了吃奶之力领先的身位被秒了，因为人家第二棒是从出发台直接起跳的。一个是从空中进入水中，另一个是先触壁再转身，谁更快？ 九十 非对称比赛 第二棒的蛙泳小队员其实不算小，是个身高超过1.8米的大男孩，肉乎乎的体格看起来绝不低于80公斤+。 万万不可被外表所惑，肉多归肉多，胖墩的水感却是一流，脚蹬手划，活像一只胖青蛙。好消息是华冲锋有四只蒲扇一样的“桨”，而蛙泳又是他四种泳姿中最熟悉的一种，在零零碎碎的口哨声中，他开始奋起直追。 蝶泳入门难，蛙泳学精难，要提高一个层次尤其难，这是所有蛙泳运动员、混合泳运动员的共识。 狗刨、蝶泳都是仿生划水动作，但在竞技游泳项目中，最极致最拟态的仿生运动，则非蛙泳莫属。有趣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技能，老传奇穆祥雄专门抓青蛙来养，就是为了仔细观察青蛙在水中的动作。 蛙泳对运动员的技术要求较高，但对运动员的身材条件、基础力量等则没有那么严苛。所谓身大力不亏，现在国际上的顶级蝶泳选手、顶级自由泳选手，普遍身高都在1.9米以上，2米左右的大个子也比比皆是。而正是看中蛙泳更注重技术的特性，身高普遍偏矮、力量偏弱的霓虹国选手另辟蹊径，他们历来都把蛙泳视作突破口，在这个项目上大做文章。 在霓虹文字中，蛙泳是“平泳ぎ”。事实上，主流的蛙泳技术也分为“平泳”和“波泳”两种，波泳更讲求力量，平泳的姿势更像青蛙。 穆祥雄之后，华国的男子蛙泳再无标志性的领军人物，水平不仅远远落后于世界水平，在亚洲也是千年老二，稳居霓虹之下，很直观——100米、200米的亚洲纪录就是霓虹国家纪录。如果亚洲游泳锦标赛每个单项允许每个国家派三人参加，那么，华国男子蛙泳运动员连领奖台的边都沾不上。 胖墩肉嘟嘟的脊背有节奏地起伏，好像“饿猫扑食”——这是典型的波泳游法。第一个25米结束，华冲锋已被拉开一又三分之一个身位。第二个25米结束，胖墩似乎又领先了半个身位，落下华冲锋将近3米多的距离。 不过，这基本也就是胖墩的极限、两人之间距离的极限。从第三个25米转身开始，呼吸换气更为流畅后，华冲锋的力量优势逐渐显现，做功的效果越来越好，最后这个转身后，他已经追上胖墩，并且还稍稍领先一点。 胖墩入门较早，感觉事态不利就开始使坏：从最后一个转身开始，他将“蛙泳腿”换成了“海豚腿”。 世界运动会、世界游泳锦标赛蛙泳比赛上，使用更快速的海豚腿赢得比赛频频发生，即便国际泳联一再修改规则，力图约束运动员的小动作，但争议从来没有断过。 争议：“谁特么说我断了？” …… 霓虹蛙王南岛康介腿短身矮，投机取巧，利用海豚腿获得世运会金牌。巴莱西国“蛤蟆眼”弗兰·徳西瓦膀大腰圆，利用海豚腿窃取世界游泳锦标赛冠军。南阿非利加国“白人贫民”卡隆·范德博格富贵险中求，在一开始就连续三次“海豚式打腿”，利用裁判的眼瞎拿下世运会第一名…… 为了规范运动员行为，国际泳联作出如下规定——当运动员全身没入水中、两手做出划水动作后，只允许在出发和转身时打一次海豚腿。 也就是说，出发阶段或者转身阶段，只能在第一时间蹬一下海豚腿，如在其它时间段强行使用，就是耍流氓。 从纯技术角度出发，海豚式打腿并非蛙泳动作周期的一部分，如非要在游进过程中强行加入，不仅很惹眼而且很无耻。 蛙泳腿换成海豚式打腿，效果立竿见影。看见胖墩后颈上的肉纹一道一道的，华冲锋难免产生一丝错觉，特么这哪是游泳？分明是相扑大赛才对嘛！ 胖墩的诡计早被程云朋看出，他微微一笑并没有道破。可他忘了，旁边还有好多口无遮拦的小朋友——看见小伙伴作弊，吃吃发笑的有，指指点点的有，替华冲锋鸣不平的也有。最后，连在其它泳池训练的也跑过来凑热闹。 陈贝儿不干了！ 是，没错，华冲锋是痴长了几岁，华冲锋是国家纪录百米保持者，可人家第一次参加游泳比赛你们怎么没看到？年纪小怎么啦？你们四个对一个，个个上来都是生力军，这还不够？还要耍赖？年纪大两三岁就可以随便被欺负？！ “华冲锋，加油！华冲锋加油！” 事实证明，女人一旦发飙，男人也会满血复活。 呼、呼、呼，华冲锋加快划水节奏，蹬腿的频率同时也提起来。他有力量、有身体、有斗志，也不想输给一个孩子。但蛙泳比赛更讲究技术，有时候用力越大阻力就越大，欲速而不达。 海豚腿和蛙泳划水技术搭不搭，完全因人而异。连续完成五次海豚腿后，胖墩越游越别扭。受打腿的牵制，他的划水技术走形了，要么蝶泳要么自由泳，反正蛙式划水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还有七八米才到边，两人你追我赶的速度几乎同时降下来。遇到技术上的瓶颈，刚激活的“苍鲤”技能槽似乎爱莫能助，于是水道上只剩下华冲锋费力的划水。 “注意你们的划水动作，要尽可能伸展身体，尽可能和水面平行。”程云朋大声叫着。 实战演练有时候很重要，它能放大训练时无法暴露的缺陷，有利于教练纠正运动员的技术缺陷。然而，这一招对已养成坏毛病的人不太灵。胖墩早就知道他的短板在哪里，但怎么改就是改不过来。 这句话却让华冲锋受益良多，两次蹬腿后，他再一次占据领先位置，率先触壁已是板上钉钉。没等他转身游出一米，胖墩触边交棒，第三棒的蝶泳小队员已经入水，在他前面一米多远的水面上愉快的挥动手臂。 从第一次下水开始，时间过去三个多小时，华冲锋就没有上岸来。仗着过人的运动天赋，他才撑到现在。这个时候，华冲锋已经到了自己的身体极限。 当跑到25公里~30公里左右时，一般的马拉松运动员会出现所谓“运动性生理+心理极限”。包括肌肉痛、关节痛、极强的疲劳感等，并伴有强烈的放弃打算。 再坚持一下。 第一堂课，第一次竞速游，第一次……穿着泳裤游给别人看，困难超乎想象。更要命的是，蛙仰自三种泳姿都延续着华冲锋自带技能，只有蝶泳得到……算了，就算连蝶泳，基本上也是华冲锋自己琢磨出来的。 华冲锋初次参与混合泳“比赛”，游到第三个一百米时，他居然忘了，这个阶段应该换成蝶泳才对。他扑腾几下蛙泳腿，看见侧道的半大小子的泳姿，这才醒悟过来。立刻换成蝶泳，可腰腹力量没能托住华冲锋，让他浪起来。 浮力不够，身体慢慢下坠，水面上只剩下手掌了。 这样可不行！ 华冲锋憋住气，手臂上扬并配合着海豚腿。猛地一下，波浪打起来了，浮力顶着他往上走。脑袋、脊背依次露出水面，蝶泳波再次浪起来，推着他慢慢逼近侧道的半大小子。要说第三棒的蝶泳小子维持速度的能力也算不错，从出发直到结束，一直没有卸力，借助两个转身的蹬力，华冲锋好歹才追上他。 本来是一场连教学比赛也算不上的“游戏”，目的只是观察华冲锋的综合实力……四个半大小子（女孩）的训练成绩，却因为“亲友团”的存在、华冲锋国家百米纪录保持者的名头而变得扣人心弦。 第四棒的自由泳女孩身材凹凸有致，因为经常参加训练，早已出落得像成人一样，单看外表，还以为她年纪已在二十岁上下。 作为目前“小小花”的当家花旦，自由泳女孩是男女混合队能否战胜华冲锋的关键。照例触壁转身、照例落后，不管观众习惯与否，反正华冲锋本人已经习惯从落后两三米的位置发起反击。 最新的女子自由泳100米世界纪录落后男子纪录六秒多钟，差距远高于男女百米跑纪录的差距。故，无论比哪方面，在泳池里，女运动员还是弱势群体。 华冲锋的非典型狗刨，能不能战胜师出名门的正规娘子军、继续捍卫男子汉的尊严？ 九十一 三十二个渤海湾的距离 仗着领先的优势，女孩儿把鞭状腿抖得义正言辞的：来吧，尝尝本姑娘玉腿的威力吧。 从头到尾，最紧张的还是陈贝儿，先是担心体力不支，现在反过来担心“非典型狗刨”惹人笑话。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转身后，华冲锋将身体侧卧在水中，用两臂交替划水，两腿一上一下推着身体往前走。 看短跑第一人跨界秀，不花钱、零距离，到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咔嚓咔嚓，为了拍照，有人的手机显示内存已满，更有些八卦意识强的家长连新闻标题都起好了：“田径明日之星碧波试水”、“打破百米纪录之后，他要干什么？”、“全国百米纪录保持者劈波斩浪，真相竟然是……”。 最后的侧泳出卖了他，就连家长都知道，侧泳是门槛很low的一种泳技，low到早就被世运会游泳项目、世界游泳锦标赛踢出门。 但是，侧泳再low，也比非典型狗刨强，万没想到，还有更让他们大跌眼镜的一幕：侧泳没游几米，华冲锋居然改成非典型狗刨，脑袋一耸一耸的，实在有碍观瞻。 还能不能好好看个比赛了？ 众人一脸迷惑，然后大都把视线交给程云朋，那意思自然是在质问他，这家伙的自由泳老师是狗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云朋微微一笑，手上的秒表拿得更稳了。陈贝儿的眼睛里却容不得沙子，一气之下，她从包里翻出一支唇膏，啵的一声，紫色的唇膏正好落在华冲锋前面。 什么意思？把我看成女人了？ 估计华冲锋被刺激得够呛，水花打得啪啪的，和他此时的心境很搭。而观众们看到的又是另一幅画面：非典型狗刨已消失，一个高大的人体在水面上爬动着，速度尚可。在“爬行”中，区游泳少女组冠军拉开的距离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暴走反杀，战斗力猛增10086！ 按照现行条款，广义上自由泳比赛允许采用一切泳姿。侧泳、狗刨甚至仰蛙蝶泳，只要不潜水不倒游不玩水上芭蕾，一切均可。 谁比谁傻多少？几年十几年含辛茹苦的训练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披金戴银听国歌吗？谁会用自己的前途赌明天？事实早已证明，所有泳姿里，唯有爬泳速度最快，最适合放进“自由泳”比赛里。蝶泳在理论上可以超过爬泳，但至今没人“浪”得起来，驾驭蝶泳浪在自由泳比赛中夺魁，在世界记录上面，蝶泳和自由泳中间隔着一个迈克尔·菲尔斯普。 华冲锋的棍状打腿差距明显，倚仗大脚大手和过人的能力，在最后一个25米之前，已经追得只剩下半个身位了。 到此为止，他再也追不上。 自由泳女孩水感一流、划水效率也不赖，而且前三个25米保留一定的实力。转身后，打腿速度增加到六次，水花又不大，如此高效率的加速，基本上没有再给华冲锋反超的机会。 最终成绩：男女少年混合队4′59″13，华冲锋4′59″76。 最新女子400米混合泳世界纪录是4′27″43，华冲锋多用了三十多秒，这个又相当于一个世纪的差距。一个世纪前的今天，米国女子游泳先驱芭芭拉·史翠珊正是游出了4′59″76的成绩，打破了女子混合泳不能进入5分钟大关的宿命。 华冲锋在做拉伸放松运动时，程云朋终于腾出时间，和他说上话了。 程云朋：“有一定的水感，技术粗糙，毫无章法。” “可是我认为蝶泳还是游得还不错，如果自由泳再努把力，还是有提高的空间。”陈贝儿小时候被父母逼着参加过游泳培训，或多或少懂一点。 华冲锋还在为输掉最后一程比赛懊恼，听到陈贝儿这话，他扭过头问：“我觉得最后一棒比其他孩子厉害多了，她的自由泳游了多少？” “不到58秒，当然，这不是她的最好成绩。”程云朋说。 女孩的父母都曾经是国家游泳队的主力选手，虽然女孩没有考虑过将来走父母的老路，但她已经表现出强大的运动基因。 从当天下午开始，华冲锋正式进入“大湿”训练模式，预计为期两月。 15000米，这是每天泡在水里的训练量，不包括陆上的体能训练。 一个运动员跑过5000米就会累瘫，注意，这是陆上，用脚跑的。粗略计算，游泳的速度大约是人跑步的三分之一左右；水下15000米，就相当于一天跑7万米。也就是说，如果华冲锋每天能坚持完成训练量，两月后，他已经横渡渤海湾三十二个来回。 还有一个技术难题要考虑进去：正常人的游泳时间，最好控制在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为佳，超过这个时间段，有意外之喜出现—— 人体在水中容易散热，为了避免散热过多，会出现保护性反射，皮肤血管会大幅度收缩。所以初下水时皮肤发白，在水中游一段时间后，血液循环加快，热量增加，皮肤会由白变红。 若在水中时间过长，身体产生的热量低于水中散去的热，体温调节功能遭到破坏，会出现动脉收缩和小静脉扩张，使血液停滞在皮下静脉内，造成皮肤青紫、嘴唇发黑，甚至发生痉挛现象。 一边是不可调和的人体极限，一边是雷打不动的训练量，两边怎么平衡？ “你尽量坚持，游不动就休息，休息好了再来。”程云朋整理着自己有点发皱运动外套，实在看不出这老狐狸的内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我必须对你负责。” （程云朋：不管怎样，大男人输给小小花混搭队？无法容忍！） 杨孙，华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天才游泳选手。据他自己的保守估算，从刚开始接触游泳到现在，平均13000米/天，他一共训练了超过5000天。地球一圈4万公里，这样一算，他己经游了地球1圈多…… “天才”光环的背后，却是远远超出常人想象的艰辛。“他每天游的米比我吃的米还多”！想想这句玩笑话，成功的数据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数据？是多少辛勤和汗水、泪水换来的！是多少时间带着伤痛拼凑出来的数据！ 所以，上天是公平的，有付出一定有回报！所以，华冲锋你就安心游吧！ 第一天专项训练：打腿，第二天专项训练：打腿……第七天专项训练：打腿，第八天专项训练：不打腿。 按程云朋半个世纪对游泳的理解，游泳运动员成功的关键有三点，一是水感二是打腿三是强大的持续能力+适中的身高。水感天生占70%，后天训练占30%，水感好的人事半功倍。胳膊扭不过大腿，上肢能力再强，比不过一双自带电动小马达的“船桨”。持续能力和合适的身高必不可少，霓虹国男选手大多技术一流，但先天的身高劣势和缺少关键时刻的爆发力，注定了他们只能跟在西方运动员身后痛哭流涕，自叹身体条件不行。 只有身临其境才知道，冬天的室内训练有多么枯燥无趣。如果在夏季的室外，泡在水里至少可以消消暑，而一旦时机成熟，也可以惬意地顺带欣赏一下浅水区里曼妙的菇凉们。 当然，最让华冲锋索然无味的，主要还在于“竞技王座殿堂”里面的两个半人半神。不管他做了多少努力，计时计量游了多少圈，也没见他们出来祝贺一番，飞鱼技能就像对面的池子里的水一样，波澜不惊毫无动静。 华冲锋的训练日记 1月17日小雪 累死累活勉强游了5千多米，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1月18日阴 今天早上全身乏力，脑袋想到了，身子却不听使唤，差点连床都起不来。下午在家里睡了半天。看不出，贝儿的厨艺水平很高，连程老头也赞不绝口。 1月19日中雪 恢复性下水，断断续续游了3千米左右，双腿像灌铅不听使唤，结果不甚满意。 1月20日大雪 程老头感冒了，冯教练临时担任指导，继续练习打腿和划水。上午下水超过3个小时，身体稍有不适。 1月21日中雪 第一次游完8150米，感觉还不错。 …… 2月5日晴 今天生日，感谢贝儿提醒和礼物。连续第十天突破15000米，毫无负担。 临近春节，出门已经有些日子的陈贝儿，启程返回南方家中。依照她的本意，一定要华冲锋随行，可好不容易投到程云朋门下，华冲锋并不想辜负老教练的期望，于是狠心留了下来。 因为春节的缘故，前来训练的孩子也少多了，不算动口不动手的程云朋，“小小花”游泳学校的三个池子里，下水的人加起来不超过三人，而另外两人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小小花”。 “你看，鞭状打腿要呈流线性才对，蹬出去的时候要像鞭子一样，挥洒自如……”程云朋很不满意华冲锋的打腿，把他叫到池壁好一阵说教。 啪啪啪，掌声从门边响起，连两个“老老花”的退休泳协官员也为之侧目—— “华哥，要不要经纪人？” 九十二 先定一个小目标 许久不见的许超然和索林，好像事先商量好的，大衣一脱，各自披着一身崭新的西服，皮鞋铮亮，人模狗样地站在大门口。 学期不是早就结束？俩小子怎么现在才出现。一问才知，原来在期末考试中，许超然挂了两门，索林更惨，足足挂了四门，两人一合计，干脆重修。利用放假时间求爷爷告奶奶恶补了一回，感觉十拿九稳了，哥俩这才像导盲犬一样，嗅着味道过来找华冲锋。 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哥俩兴致勃勃参观了“小小花”泳校的更衣室和洗手间，并对干净整洁的感应式小便池留下深刻印象，一致决定下次造访时带上马克笔，以便在白净的便池上签名留念。 完成这个小时的任务量，华冲锋才得以和他们说上话。 “经过深入交互意见，本着求大同存小异的原则和创造三赢的合作模式，我俩正式决定，共同出任你的经纪人。从今往后，你只需安心训练，像安排比赛行程、搭乘哪个航班、入住酒店这些琐事，全部由我们决定。比如，我喜欢落地窗，那么，我们入驻的酒店必须有……” “傻林，跟你说了多少遍，那是佣人干的事！知道吗？！”许超然啪地敲一下索林的脑袋，一脸不屑的样子。“作为专业的经纪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大幅度提高华冲锋的知名度，提高华冲锋的价值，并开发出更多无形资产，让他成为全国全世界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哥俩唠得挺嗨，全不把人家事主当成一回事儿。 “你们先聊，我到点了。”华冲锋又好气又好笑，撇下两人要走。 “等等，”好不容易来一趟，索林哪能让他一走了之。 因为三人在一起逗惯了的，华冲锋没有弄明白他们的来意：“再等等，还有两千米就训练完了。” “天啦，你这一天要游多少个两千米？”索林差点吓尿。 两人抱手耐着性子看华冲锋游来游去，穷极无聊开始数数—— “第23圈了，还有……”傻林终究是傻林，嘴巴哆嗦半天还是没算清楚。 许超然白他一眼：“说你傻还不信？还剩下57圈……再说，华哥已经游了24圈了，你咋就数出第23圈？” “咦，咋没有看见陈贝儿？金屋藏娇啊？快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傻林连忙转移话题。 笨是笨了点，华冲锋还算得上是个好娃，可他的朋友怎么像两个活宝？程云朋离开泳池边的椅子，抹一把胡子对着两人一抬手：“要么闭嘴要么离开，二选一！” “噗呲……”水道上传来一声呛水声，想必是华冲锋被程云朋逗乐了，忘记自己身处945000升的水世界。 “你……” 索林想反驳，却被许超然推一把：“快走！少说一句你会死？” 为了惩罚索林两人，程云朋有意把结束时间延后，要不是华冲锋极力劝阻，他几乎就亲自下水。这还不算完，“五分钟静力平衡练习，六百次海豚腿，完了才可以休息”。布置完课外作业，老头一脸得意地吹着口哨走了。 “老家伙还真发狠了。”许超然最后看一眼程云朋的背影。 傍晚，“小小花”泳校斜对面的小酒馆。 “真不喝？”索林端起啤酒杯问华冲锋。 “不喝，你们也少喝点。” 一杯啤酒下肚，两人步入正题。 “从咱们认识开始，我俩就认为你将来会出人头地。所以……” “得了得了，”索林打断许超然，“这样说吧，刚才已经讲了，我们给你做经纪人，你只管安心训练，别的事交给我们去做。” 许、索两人雄心勃勃，认为不满18岁的年纪，华冲锋已经打破百米国家纪录，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 打破国家纪录，意味着他有机会成为国家田径队的一分子，代表华国参加亚洲田径锦标赛和世界田径锦标赛。 借着少得可怜的词汇量及翻译软件，两人折腾了好几天，进出国际田联、世界拳击协会等官网无数次，自认为已经掌握第一手行情。 田径在华国属于“赤贫”项目，其实在全世界范围内也差不多。直到几十年前，国际业余田径联合会才把“业余”两个字去掉，正式更名为国际田径联合会。从普里莫·内比奥洛（primo nebiolo）执掌国际田联以后，正式引入奖金制度，在黄金赛站上靠赞助商给巨星们提供可观的出场费。 国际田联官方近期公布的行情可以看出，他们的奖金政策已经维持几十年不变，世锦赛官方的奖金政策也没有变化，单项冠军奖金是6万米刀，亚军3万米刀、季军1.5万米刀，接力项目冠军是8万米刀。 自埃德蒙顿田径世锦赛开始，国际田联将世锦赛总奖金提升到700多万米刀，个人项目除了前三名，第四到第八名的选手分别可获得1.4万、1万、6千、5千、4千米刀的奖金。 如果在世锦赛期间创造新的世界纪录，则另奖励额外的10万米刀。 10万米刀的破纪录奖金看似很高，其实可不是那么好拿，随着各项目的成绩越来越接近人体运动极限，打破世界纪录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莫斯科世锦赛开始，连续三届田径世锦赛没有诞生一项新的世界纪录。而且，按照国际田联的解释，平世界纪录的成绩都不算数，要打破一项被官方认可的世界纪录且，才可以拿到10万米刀的奖金。 得田径者得天下，尽管田径是世运会的金牌大户，但在与其它项目的大腕比较起来，田径名将的吸金能力却处在下风。 最新的布斯布榜单中，年度收入最高100位运动员中，足球、拳击、钛球、篮球及f1这些项目的明星才是吸金大户。d·罗纳尔多（足球）、里奥·梅东（足球）、布朗·詹思思（米国职篮）稳居前三，侧面说明成为集体球类项目老大的重要性。 小乌塞恩·博特是惟一进入榜单的田径运动员，但“黑色闪电”仅名列榜单的第32位。博特虽是田径史上最伟大的运动员之一，可赚钱榜单上只能位居中游。 不过，虽说博特的出场费不到三百万米刀，但都来自商业上的赞助超过3000万米刀。实际上，单单比较商业赞助，博特甚至超过了罗纳尔多的2800万米刀的代言费，但d罗的薪水高达5500万米刀，博特就算踏上风火轮也望尘莫。 职业拳击原本收入最高，但这几年不仅缺少一个实力令人信服的重量级拳王，就连像弗洛德·梅瑟威这种跨级拳王也少有出现，所以，尽管罗刹拳王伊万·普伦丁身价不菲，但在布斯布榜单收入前十名排行榜中根本瞧不见他的身影。 遥想当年，梅瑟威连续几年占据榜单收入第一的情形，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 虽说地下拳击比比皆是，但华国业余拳击起步较晚，基础不好，位于塔尖的职业拳击水平可想而知。另外，无论组织、推广还是包装营销，华国职业拳击环境也落后世界水平一大截。 邹镇民，曾经的世运会拳击比赛56公斤级冠军，在他转为职业拳手后，大大小小也参加了十几次比赛。但由于比赛级别的星级不高（五星级别最高），出场费也不是太高。 “华哥，要做就做最强者。拳击、短跑你都参加了，现在又在投入游泳训练……我查过资料，过完年，国民竞技大会就在潇湘省举行。到时候你一鸣惊人时，又会有多少记者追着你的屁股跑呢？”索林说到。 许超然：“傻林！你小子又跑题了！说重点。” 两人想来想去，觉得不管是篮球还是足球，华冲锋必须要尽快加入一支超级球队，并成为球队的头号球星，才有机会登上布斯布榜单的前十名，过上富可敌国的奢侈生活。 一句话，他们看好华冲锋钱途无限。 九十三 输得有点惨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可还得一步一步来，”华冲锋表现得像个大哥。 现实情况摆在那儿，签了约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如果华冲锋中途反悔退出，“竞技王座殿堂”的老大星神会坐视不管？后果会怎么样，只有天知道！总之一句话，非诚勿扰！ 好像要干大事的样子，三人一直商议到小饭馆打烊时间，才恋恋不舍地出门道别。许超然、索林“从良”上学以后，有资本了，春节准备回家。华冲锋训练任务重，“姨妈巾”轿车变现后，已给照顾爷爷的堂叔汇去一大笔钱款，算是报答养育之恩以及几年没回家的一种补偿。 陈贝儿回到南方家中后，会时不时打电话或者直接视频聊天，像个教练一样时刻关心华冲锋的训练成果。相反，无论是宗方还是林强，华冲锋变成“小小花”……不，是成为程云朋的学生后，两人都没有来电来人关心关心华冲锋。也许，林强可能太忙，宗方可能太闲（立夫学院放假了），反正两人都没空管他。 耐心、细致、严肃、活泼、翻脸不认人、骂得狗血淋头……华冲锋没有享受到的教练待遇，全在程云朋身上凑齐了。最最关键的还在于程老头特别较真，只要华冲锋的动作稍有走形，或者认为华冲锋没有尽力，那么老头有的是点子惩罚他。 为了心中的梦想，华冲锋就休息大年初一的上午，春节、元宵节过完，一天15000米的单日训练量，已经难不住华冲锋。皮肤啦、血管啦、心肺功能啦、各种换气方法啦等等，通过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再已不算一个事啦。 这天上午，训练量、技术动作结束，华冲锋累得像条落水狗一样趴在池边不动弹。程云朋风湿病犯了行动困难，不得已拄上拐杖。 “今天下午不练了，好好放松半天。”老头用拐杖敲着地板，“明天有一场教学比赛，还是上次和你比赛的那群小家伙，记好了，必须给我赢回来。 敢情，老头还在对输给不足龄的小家伙们耿耿于怀。程云朋越老越是一根筋，也不认真想想，人家华冲锋也受《未成年人渣保护法》保护，而且，刚从不标准旱鸭子转换角色，努力做一只水性不杨花的男人鱼。 与头一次一样，少年混合接力队还是由2男2女组成。唯一的变化就是，因为学校里放假，游蛙泳的胖墩回南方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去了，他的轮次交给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子完成。 不知程云朋咋想的，这一次，他把非对称比赛的出发顺序再次调整，完全按照仰蝶蛙自的国际比赛规则布局，毫不考虑别人主要是华冲锋的感受。 小丫头游第一棒仰泳，上次和华冲锋战成平手的半大小子游第二棒蝶泳，小眼镜第三棒，大丫头收尾游自由泳。 放假了，少了几分学业的困扰，华冲锋的对手们一个个看起来精神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忙于应付考试，少了和水的接触，竞技状态维持得如何。 华冲锋，别大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年纪虽然比你小，可喝过的洗澡水比你多！ 程云朋：除了考试那几天，我会告诉你这帮孩子每天最少训练两小时？当然更不会告诉你，为了对付你这条“草上飞”，我特意安排他们在“小小草”泳校继续低强度的训练！ 出发和转身，代表神经和水感的标志性动作，因为每一次完成得粗枝大叶，达不到程老头的要求，华冲锋没有少挨训。 嘀……蹬壁出发。 发力过狠，脊背入水后动作有点变形，华冲锋下潜有点过了，已经超过常规深度。好在第一棒的小丫头也紧张，入水动作同样让程云朋恨得牙痒痒。 腿部打水训练一直是华冲锋的重点，奈何时间短任务重，还要兼顾其它的细节入门练习，虽然有身体某个位置存在着“飞鱼技能”，然而，假设华冲锋一直坐着不动，什么出发技能、途中技能、转身技能等，看一下它们会不会有变化。 有培训老师帮忙是一件好事，要成功，前提还是得动起来，付出比任何人更多的汗水。 他的水下海豚腿进步很大，不过比起很小就接受半专业训练的小丫头，他只是力气足够大，打水效果还不行。 出水，目测已经游过头顶上的标识线，华冲锋开始像所有仰泳选手一样，转动隔壁反关节划水，同时，两腿也在有节奏一上一下。小丫头身体轻盈游起来事倍功半，转瞬已经拉开一段距离，而且有进一步扩大优势的趋势。 上次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又一次被小丫头片子占了先机，华冲锋又怎会善罢甘休？ 追！ 竞技游泳讲究力量和技巧的完美融合，一厢情愿的蛮干只会适得其反。 小丫头身材娇小，华冲锋大手大脚，但从第一个25米折返开始，华冲锋就没有撵上人家。 程云朋事先要求无关人等禁止入内，池子边少了指手画脚的家长们，孩子们的好胜心和表现欲却被充分激发出来。第一棒率先以超出一个身位的优势触壁后，第二棒的半大小子丝毫没有怜悯之情，纵身一跃，没有把本队的领先拱手相让。 华冲锋刚转过身，上次堪堪和他战成平手的蝶泳小子……已经划远了。每抬一次脑袋，人家就拉开一点点。 上哪儿说理去？ 悲愤地望着前面那具没有完全长开的身子骨，华冲锋的心，那叫一个拔凉。 如果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现在被落下一大截，那叫罪有应得。可是除了吃饭睡觉上大号，华冲锋没日没夜地泡在池子里，每天游过的距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没有懒癌，何来报应？ 如果说没人指导，华冲锋一直在自娱自乐，那纯属无中生有的诬蔑。可现实是，除了吃饭睡觉上大号，程云朋没日没夜地守在池子边，每天发脾气、吹胡子瞪眼的次数加在一起，比他一辈子还要多。 一直努力，何来报应？ 如果说骨骼不清奇、体能不出众，华冲锋也不会千里赴京，巴巴地来受这份洋罪。 如果说没有“竞技王座殿堂”……不对，难道是星神和木木这俩活宝在捣鬼？话说很久没听见他们循循善诱的教导声了…… 咕嘟！一个不小心，华冲锋下手重了一点，带出的浪花自产自销，一朵洗澡浪灌进自己的嘴巴。 咳咳咳！华冲锋歪了，本来就不占优势的速度更加让人着急。 这样都可以？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水经验来的！ 哈哈哈……观战的三个小队员乐不可支，程老头则是一脸的黑线，甩都甩不掉！ 对了！呛了一大口水，华冲锋划水的姿势走形了，可脑袋里却是异常清醒：百分之九十九，竟然是星神和木木沆瀣一气相互勾结，有意为难自己的？！ 自打正式成为“竞技王座殿堂”的唯一学员，各种折腾各种意外，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光顾华冲锋，事后呢？同样就连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了。 星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木木：嘻嘻。 现实的确如此。 下水后，无论姿势还是力度，华冲锋感觉自己和平时一样，水性更是胜过第一次与混合接力队比赛，为什么效果不好，不管他怎么卖力，就是无法抢回主动权。 如果在陆地上，也许他还能放点大招。在水里？时间短悟不出什么道道，只能接受现实—— 输给小丫头一个身位，输给半大小子一个半身位，输给小眼镜半个身位，输给大丫头半个身位，几项加在一起，输得太难看，气得程云朋连时间都懒得报出来。 “别泄气，我们也是卯足劲拼了命游的。”华冲锋游回池壁，大丫头连忙过来安慰着。 华冲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看不出是喜是悲：“没事，你就放心吧！” 九十四 二流高手 九十四二流高手 前后间隔只有一个来月，本应该进步才对，可现实这么残酷，不由得程云朋不恼火。纵观全程，除了蝶泳的前半段技术变形严重，其它三个泳姿还算过得去，动作连贯挥臂有力，就是效率不高，游进中好像绑了一块石头似的。 “没精神？不够刺激？”业余混搭接力队走了，程云朋围着华冲锋转了几圈，悻悻地问到。 要怎么回答？ ——我怀疑星神或者木木在暗中捣鬼，用障眼法拖住我的腿。 啊？谁？谁是“星神”？谁是“木木”？这池子里莫非还潜伏着水鬼？ 独一无二的培训系统？ 得到“竞技王座殿堂”的帮助越多，越觉得这个破系统的设计者极有可能是个小心眼的猥琐男，既然巴心巴肝的选上华冲锋，那就好好伺候，不要求你有五星级服务，至少不要来添乱就行—— 好家伙，逮着一次机会就往死里整，你们是怕华冲锋活得太潇洒？ 华冲锋：“可能是泡水泡多了，最近有点累。” 程云朋臭着脸不爱听：“这才多久就叫累？你看人家杨孙，各种金牌拿回来一大堆，每天还拼了命的游！” 望着平静下来的一池水，华冲锋腹诽：他是他我是我！短跑、拳击、游泳，我哪里又没有拼命呢？算了，不说了，开练！ 咚！ “听清楚了，两天以后还有一场教学赛。”程云朋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来的人都是些有名的运动员……我厚着脸皮专门为你请来的！在教学赛上你要打足精神，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难怪这两天老头秒表不离手，难怪刚才吹毛求疵，原来是早就有其它打算了。 这样也好，华冲锋心想，有刺激的对决更容易产生出现场比赛气氛。 果然，第四天上午，华冲锋出现在水池畔时，早有几个男女在不同的水道里游得正酣。程云朋七点过一点就来了，正和那几个年轻的启蒙教练忙着捣鼓计时设备，一场水上遭遇战即将打响。今天，距离华冲锋输给少男少女混合接力队正好70个小时，而十几个渤海湾的游程，能不能让华冲锋输得好看一点？ 齐翔，钱江省蛙泳选手，男子100米蛙泳成绩能排进国家前三，钱塘明日之星训练基地注册运动员。刘宇飞，赣鄱省男子100米蝶泳冠军，钱塘明日之星训练基地注册运动员。张晓雅，国家集训队仰泳选手，国民竞技大会女子100米仰泳亚军，来自钱塘明日之星基地。孟浩晟，国家集训队自由泳运动员，国民竞技大会男子200米自由泳冠军、200米蝶泳冠军，曾在钱塘明日之星训练基地训练。 程云朋素有华国泳界“教父”之称，虽淡出圈子，余威犹存，莫说这些二线运动员，就算层次再高一点的国家队正式队员，一个电话过去，也能叫来一堆人马。 四人都有在明日之星基地的训练经历，应程云朋的邀请，趁着冬训到春训还有几天的休整期，北飞华京接受挑战。一下子征调好几个实力不俗的专业队员，只为检验华冲锋一人的成色，也从侧面说明他在程云朋心目中的地位。 齐翔、刘宇飞等人不敢怠慢，试水、热身、调动，一切准备就绪。可一见到华冲锋本人，几个千里迢迢赶来、最差也是国家一级运动员的男女精英们略微失望——就是这人吗？身高还过得去，体型的线条就差多了，不像干游泳的，倒像一个……算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看这年岁不过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水平能高到哪里去？ 四万匹草泥马从各人心头奔涌而过——兴师动众只为这小子，莫非他是某人的衙内？只为满足自己特殊的嗜好，大家就得千里奔袭？ “他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华冲锋，这是刘宇飞、这是张晓雅……”程云朋挨个介绍着，从他脸上，看不出节操掉地的表情。 说完这些，程云朋话题一转：“不知道你们平时看不看田径比赛？我还要告诉大家，华冲锋刚刚打破了男子100米的国家纪录，而他参加水上项目的正规训练，到今天算起来刚好一个月。” 啊！齐翔等人再次泪奔，滴着水的下巴差点没吓掉，无不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情况？搞田径的转到这边来游泳？这脑洞开得太大了吧？而且居然还是陆地100米国家纪录保持者？！ 刘宇飞：好好地干你的飞人不行啊？还想来过一把飞鱼瘾？ 张晓雅：关键是他才练习游泳一个月，是什么高人？我到底还真想见识一下。 孟浩晟：卧槽，100米飞人啊！昔日的游泳教父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弄一个跑步的来玩水！！ 齐翔：这少年到底有多厉害，马上就能揭晓。 听完程云朋的开场白，四人默默无语，却各自暗下决心：敢来砸场子？弄死他！ 程云朋淡出国家一级的游泳圈子，但骨子里依然视自己为华国泳界后备力量的开发者。在相关各方在幕后支持下，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发展发掘民间青少年力量。 当然，招生现状很差，把游泳作为一项业余爱好可以有，但很少有家长愿意子女将来在游泳专业闯出名堂。如果离开那些“相关”幕后支持者，在各种费用的威逼下，“小小花”泳校撑不过半年。单说马上要用的那一套可拆卸的计时设备，没有几万元拿不下来。 “100米比赛，每人分别拿出自己的专业项目。你……华冲锋中间可以休息五分钟或十分钟，也可以选择继续比赛。” “那就休息五分钟吧，”华冲锋轻声说到，此刻对面“战队”心情绝对不爽，他尽量表现得低调一点。 得！这一刻大家脑袋都绿意盎然的……不对，大家都化身成绿叶，只为衬托华冲锋这朵红花！ 哨声响起，按‘仰蝶蛙自’排序（国际比赛混合泳的顺序与之略有不同），继上次华冲锋迎战少男少女混合接力队后，又一轮水中大作战开始了。 18岁的张晓雅和20岁孟浩晟，对游泳运动绝对是真爱。两人从国民竞技大会中脱颖而出，后来才被明日之星训练基地吸纳转为专业运动员。他们天资不算很高，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全靠几年如一日的艰苦训练。当听到华冲锋专业水上训练不过月余，本人又是短跑纪录保持者，俩人真的很期待——是疯子还是神童，下水就知道了。 第一个一百米，张晓雅的仰泳游起来又高又飘，打腿效率很好，在前半程一直领先。反观华冲锋，身位忽高忽低没法像张晓雅一样得心应手，导致前半程游起来很别扭。 仰泳面孔朝上，它的技术动作都是反关节的，是一个反向发力的姿势，不像其他三式可以在游进时看见自己的技术动作，而只能看见自己的移臂。但为什么仰泳游的也不慢？原因就在于水下腿，仰泳的水下腿非常快，仰泳游得好的运动员，水下打腿功夫一流。 张晓雅始终是女运动员，技术不错可力量远逊于华冲锋。借助第三个转身，华冲锋终于实现超越。张晓雅急了，试图加腿起速度，可这样反而打乱自己的节奏，形成不必要的阻力。 华冲锋仰泳技术如何，岸上的三个男选手最有发言权。三人都感觉他水感不错但磕磕碰碰的，随时都有沉下去的危险。可人家就不！凭借力量上的优势，后来居上赢下第一轮次的比赛。 华冲锋58″70，张晓雅59″43。 国家女子100米仰泳纪录是58″59。 程云朋：奇怪？今天比几天前好多了！ 九十五 水中的角力 差不多休息5分钟，华冲锋抬手示意自己可以进入第二种泳姿了。 刘宇飞差两个月满20周岁，专业练习蝶泳及自由泳已有五六年的时间。他身高1.93米，体重85公斤，在专业蝶泳运动员中，这个身高体重算是比较理想的。相比之下，华冲锋1.88米的身高搭配75公斤体重，就显得略略瘦削一些。 刘宇飞是蹲踞式，华冲锋是抓台式。 数据统计表明，蹲踞式出发效率比抓台式出发来得高，华国游泳运动员中，采用蹲踞式出发技术的男运动员比例占多数，而女子运动员则相反，绝大部分采用抓台式出发技术。 啵，随着出发指令响起，蹬离出发台、腾空、入水，两人几乎同时没入镜面一般的水中，激起阵阵水花和圈圈涟漪。 计时器立刻显示出发反应，刘宇飞是0.67秒，华冲锋是0.66秒，两人相差无几。 入水，头部夹在两臂间，两人身体的流线型均保持得很好。滑行到规定距离，身体接近水面时划臂出水。刘宇飞在出发阶段损失的百分之一秒，从出水一刻和华冲锋扳成平手，两人神同步地同时挥臂。 蛙泳是技术要求最高的泳种，而作为夏季游泳池里的清场神技，蝶泳则是对力量要求最高的，尤其体现在上肢、胸部和腰腹的力量上。 出水后，浪起来的华冲锋开始有点势不可挡的意思。刘宇飞身高优势，自身体重大了华冲锋将近10公斤，但入水后身体更轻盈，目测水感要优于后者。但华冲锋的绝对力量和驾驭蝶影浪的能力，却又高出刘宇飞一筹，率先在第一个25米处转身。 从运动学的角度看，足球运动员要求大腿肌肉发达，篮球运动员要跟腱长小腿长，拳击选手更是有名的上身肌肉动物。 为什么游泳运动员看起来身材更匀称？括弧，除了某一个阶段的华国女子短距离自由泳运动员，括弧完。 游泳项目要求运动员的身体各部位能力要均衡，肩宽、腰细、四肢有力，躯干和四肢能完美的翻江倒海。在游泳运动员的选材上，华国游泳界曾经走过弯路，一度认为力量身高是选材的唯一标准。实际上，游泳不是训练大力士，而应该像鱼一样在水里轻盈贴水，这才是游泳运动员最该有的特点。 好不容易扭转观念，华冲锋出现，却再一次否定程云朋摇摇欲坠的看法。 说到水性杨花……不，是水性俱佳，举目四望，普天下有哪个国家敢与霓虹国叫板？生活在一个火山地震无处不在，出门二里地就是大海的贫瘠岛国上，除了泡泡温泉、吃吃沙西米、看看av、搞搞**，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当然，考虑到生存需要，游泳也是国民必备技能之一，毕竟撑过一时是一时啊。 因为人种关系，即使现在霓虹年青人的平均身高超过华国，但霓虹国运动员的身高还是硬伤，高一点的都挑去打排球篮球，剩下的运动项目只好随意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游泳的选材上来。霓虹运动员技术绝对世界一流，但因为硬伤的存在，除非出现铃木大地这种天赋绝顶选手，否则，身材偏矮、力量偏弱的霓虹游泳运动员难以战胜高大的对手。 马克·施皮茨1.98米，9枚世运会金牌；马修·比昂迪2.01米，8枚世运会金牌；亚历山大·波波夫2.02米，4枚世运会金牌，第一个蝉联男子100米自由泳金牌的运动员；伊恩·索普1.96米，5枚世运会金牌，唯一一个在一届世运会中的100米、200米与400米自由泳皆夺得奖牌的运动员；阿隆·佩尔索尔1.93米，永远的仰泳之王。 竞技体育，力量永远不会缺席。 华冲锋身高1.88米，刚满18周岁，一定还能长到1.9米以上，具备硬件条件；而且，他手大脚大力量十足，超过程云朋以往执教过的任何一人；一个月的水上训练，水感出来了，进步幅度之大，可以完爆许许多多训练了三年五载的在册运动员。 那又为何兴师动众，一下子叫来四个二流高手来？ 这是一种待遇，只有天才才能享受的待遇。 刘宇飞身体轻盈，华冲锋力量占优，前75米两人不分伯仲，继续神同步，第三个转身触壁，华冲锋腿部的力量、腰腹的力量占尽优势，波浪的推力一下子就把刘宇飞拉开了。0.5米、0.7米、1米、1.5米……赣鄱省100米蝶泳冠军、将来也许能进入国家队大名单的刘宇飞，眼睁睁看着华冲锋的海豚腿在自己前方恣意而为，一点办法也没有。 51″93，一个准一流的成绩。稍后，刘宇飞也触壁了，52″17，小幅度提高了他的最好成绩。 直到这一刻，齐翔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教练极力推荐他们北上华京，原来在这毫不起眼的民间泳校里面，藏着这么一位怪才。 兵败里约世运会，国家体育总局脸上无颜，各类项目主管单位也纷纷制定下一个世运会周期作战计划，拳击的“斗战1号”、“斗战2号”智能机器人率先出台，田径、摔角、自行车等基础薄弱、金牌又多的项目，也在苦苦寻求突破。 齐翔，下一个轮到你上场，你能否hold住华冲锋？ 出发前，程云朋约法三章：无论出发、转身，一律不准使用海豚腿。 仰泳是两腿上下交替打水，蝶泳是海豚式打水，自由泳随便（只要你有自信，也可以不打腿）。蛙泳的打水复杂，动作难度高，提速却是最低的。仰泳、蝶泳都是用脚背来抓水，目的是将水推向后面。而蛙泳是将脚后跟向臀部收紧，用脚掌抓水推向后面，帮助自己获得前进的动力。 但是，不是用力蹬水就能得到推进力。蛙式蹬腿，运动员的力量越大，水的阻力也会相应增大，从而阻碍划水的推动力，所以，蛙泳打水时机的配合最重要，一味以蛮力来蹬水，反而吃力不讨好。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小个子的霓虹男选手能屡屡击败世界列强，让自己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全身心投入蛙泳运动前，齐翔是个射击爱好者，同时现在也是一位在校大学生。射击训练，让齐翔做事的专注度远高于常人；在校大学生的智慧，使得他能专研肯琢磨善于总结。 入水后，在潜行过程中，两人老老实实地蹬着蛙式腿。出水露头，几个挥臂下来，华冲锋和齐翔之间的技术动作迥异：齐翔身体更平稳，入水出水更飘逸；华冲锋身体发沉，姿势显然不及齐翔那么耐看。 蛙泳被作为单项纳入世界运动会后，在金牌的诱惑下，很快发展出最多的技术流派：平板式、吉斯特·亚斯特列姆斯基式、田口信教式、欧洲式和海豚式等等。 在水下，齐翔就是采用被华国人更多采用的“变种”平板式。而华冲锋呢——程云朋的主项是蝶泳和自由泳和仰泳，蛙泳只是副项，而给华冲锋一个月的授课，更多的是帮助他矫正姿势、增加水感、改善呼吸方式等——所以，在没有犯规的前提下，华冲锋的蛙泳技法只能是“华氏蛙泳”。 游进过程中，齐翔的脚踝很好使，翻来翻去把自己游得很爽很强大。华冲锋动作频率基本上比齐翔快一倍，可全没有卵用，第二个转身时，已经被大学生拉开了距离。 霓虹蛙王南岛康介成功后，各国高水平运动员纷纷相仿他的泳技。他们通过高速摄影，全程记录下南岛康介的每一次蹬水、滑行，每隔十米划水次数；甚至他的饮食起居、生活习惯、陆上训练等等，都有人暗中收集情报。 事实证明，在南岛康介竞技高峰期间（主要看年纪），这一切工作都是徒劳的。连续两届世运会100米和200米蛙泳，最终冠军都是南岛康介。 就差吃饭拉屎没有关心到，为什么牛高马大的欧米选手，还是干不过身高只有1.76米的南岛康介呢？ 答案是—— 脚踝。 南岛康介有一对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金脚踝。 九十六 碧池的诱惑 南岛康介的脚踝，基本等同于球王迭戈·马拉多纳的左脚踝，百步穿杨、乱军中攻取对方城池如探囊取物。南岛康介的脚踝，也基本等同于钛球大满贯得主彼得·桑普拉西的右手腕，用风驰电掣般的回球，击溃对手最后一丝自尊。 对于蛙泳选手来说，快速转动脚踝是当你和世界级强手较量时，获取成功的必不可少的条件。南岛康介做到了，所以才无敌于天下。 齐翔比南岛康介高出整整15公分，也有一双灵动的脚踝。南岛康介的是金脚踝，在没有取得世运会冠军前，姑且把齐翔的脚踝称为“铜脚踝”。 齐翔善于分析归纳和总结，一次次尝试之后，他发现每当快速转动脚踝时，他的速度会达到最大值。实际上，自觉不自觉的，每个优秀的蛙泳运动员都会运用这个技术。但在仔细研究南岛康介的比赛录像后，齐翔和他的教练开始模仿这项技术，并不断地进行完善。 目前，华国男子100米蛙泳纪录是59″77。为了游进一分钟大关，华国蛙泳人整整奋斗了半个世纪。齐翔只用了不到一年，就过了这个关口，成绩是59″97。 50米转身，齐翔越游越有劲儿，华冲锋越游越难看。人家的线路又轻盈又笔直，他倒好，一路歪歪斜斜朝着边绳靠近过去。 “走直线走直线！你这大傻瓜，蹬腿不要太过于发力！”程云朋急了，跟在岸上大声提醒着。 前两个项目都是全力去拼，游到此时，正是华冲锋身心俱疲的紧要关头，从心底来说，他何尝不想战胜齐翔？可是力有不逮，与齐翔之间拉大到几乎有一个身位的距离。 和少男少女混搭队比拼前，程云朋给华冲锋掐过表，蛙泳最快能达到1′03″~1′04″区间，扣除手计时的+0.3″的误差，华冲锋的真实成绩应该在1′05″左右。游泳比赛，半秒钟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在这个华冲锋最熟悉反而最差的项目上，程云朋也不奢望他能大幅度提高成绩——游进一分钟大关。只希望有高手在旁，能进一步刺激华冲锋的潜能，帮助他提前感受比赛气氛，为参加国民竞技大会打基础。 马上游到75米转身，可能是前半程冲得太猛，没有分配好体力的缘故，齐翔的速度也突然慢下来。 转为专业蛙泳选手后，齐翔十分注重合理利用技术，但他也有短板，就是耐力偏弱。现在，他只是名字出现在国家队集训名单上，如果能进入国家队，通过更科学手段和高原训练，可以增加体内有氧代谢能力，这将对提高他的耐力很有帮助。 即使划水频率稍有停滞，齐翔还是牢牢占据一个身位的领先。齐翔触壁转身瞬间，池壁边观战的人们同时注意到华冲锋的表情，只见这厮怒眼圆睁，连泳帽也有点歪歪的。 这是怒发冲冠吗？是想起飞的节奏吗？ 挨了程云朋的一声怒吼，华冲锋连忙收敛心神，努力要把“苍鲤”技能施展出来，可效果没有达到预想，一路狂追并没有缩短距离。 “什么破技能？根本不起作用！”他暗自诅咒一句。 面前就是池壁，伸直胳膊大概还有几十公分才能触到。一急之下，华冲锋的划水动作走形，蛙式臂竟变成爬泳臂。 转身—— 一阵星光灿烂过后：“恭喜！游泳项目‘转身’技能项的‘凌波微步’技能槽，已被成功激活。请加把劲，激活更多的技能项。” 华冲锋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震，转身瞬间的滑行更流畅了。 “有屁的用！”华冲锋啐了一口，池子里的水量变成945000.0001升。 躲远点……隔着好几条水道，岸上的也能看清华冲锋用力吐口水的样子。 一定是这口唾沫在作怪！华冲锋卸下体重，划水蹬腿的频率趋于稳定，速度无形中提高了十分之一。齐翔受体力不支的影响很大，但领先的优势却不至于在最后十米被逆转。 第一名，58″55；第二名，59″43。 唉哟，成绩大幅度提升啊！电计时童叟无欺哦，华冲锋蛙泳成绩一下子提高了近5秒钟。 等等，那齐翔的58″55不是已经打破国家纪录了？不是更厉害吗？ 答：国际比赛，除非专门注明，否则包括世运会、世界锦标赛在内的这些比赛都是在长池（50米）中进行。而因为转身蹬壁的次数多三次，短池（25米）的成绩都会优于长池成绩。如果非要折算，把58″55再加上2秒半左右，基本就能得出对应的长池成绩。 加上2秒半，那就是1分多钟了，齐翔还是没有打破国家纪录嘛！ 而对于华冲锋，5秒的进步，要在池子里游多少个来回、泡掉多少层皮肤、喝下多少口洗澡水才换得来？ 齐翔四人来回的机票不下一万元，可程云朋觉得物有所值，反正机票钱又不是掏自己的腰包。最重要的是，在强手的刺激下，华冲锋蛙泳成绩大幅度提升，和5秒的进步相比，那涉嫌犯规的转身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最后一个泳姿，孟浩晟粉墨登场。 孟浩晟年方弱冠，来自华国现阶段游泳水平最高的地区——钱江省。孟浩晟的主项是蝶泳，负项是100米自由泳。目前200米蝶泳的水平，可以排到全国前五名的位置。 蝶泳、短距离自由泳都是强调力量和爆发力的项目，所以游蝶泳的运动员，短距离自由泳成绩也不差。 这个最讲求力量和美感的水上项目，一向被西方国家视为自己的后花园，马克·施皮茨、马修·比昂迪、伊恩·克罗克尔、米罗拉德·查维奇、迈克尔·菲尔斯普……世界纪录和世界冠军一直在人高马大的他们手中倒腾来倒腾去。 在亚洲，华国男子100米蝶泳水平一度居于领先地位，但沈坚强之后，再无沈坚强，后备力量青黄不接，原本属于华国人保持的亚洲纪录，早已被霓虹运动员抢班夺权，并一次次厚颜无耻地改写着。 里约世运会100米蝶泳决赛上，一个来自东南亚狮城共和国的神奇小子约瑟·斯库兹，不仅击败自己儿时的偶像、享誉世界的“菲鱼”迈克尔·菲尔斯普，还第一次将亚洲人的名字写进世界蝶泳冠军当中。 斯库兹加冕世运会男子100米蝶泳金牌，而现在华国国家纪录与世界纪录的差距越拉越大，再不奋起直追，又得花一代人甚至几代人才能挽回差距。 孟浩晟100米短池的最好成绩是49″81，当今世界蝶泳短池记录为48″44，它们之间隔着一个迈克尔·菲尔斯普。 大哥，说这么多蝶泳干吗？现在比的可是自由泳好不好？！ 出发反应时间两人差不多，在水平较低的运动员中，出发百分之一秒的差距不足为虑。一个转身后，华冲锋还呈现出略微领先的趋势。 四种泳姿中，自由泳和仰泳的转身最为潇洒，都是360°的滚翻转身法。为了训练全方位无死角的翻滚……不，是滚翻转法，华冲锋的胳膊、屁股和脑袋没少和冷冰冰的池壁接触。到今天为止，他的后脑上还留有一坨没有散尽疙瘩…… 啥叫“凌波微步”转身？这个技能槽在全方位无死角的转身中体现得很为畅快。有外挂的华冲锋和没有外挂的孟浩晟，两相比较，高下立见。 “有进步！”程云朋暗暗竖起大指哥，“比起刚来时傻逼样儿，这小子真的前进一大截了。” 熬过技术要求最高的蛙泳和最为费力的蝶泳，在苍鲤+凌波微步+孟浩晟不擅长的100米自由泳，华冲锋终于在最后的泳姿中扬眉吐气，从第二个转身开始一路领先，在每个转身都有－0.1秒的提速，三个转身至少节约了0.3秒。 48″10，这是华冲锋自由泳的最终成绩，虽说离国家纪录还有一定距离，但对于一个接触正规训练时间极短的人来说，这种运动天赋简直不可复制。 最终，400米混合泳的累加成绩为3′38″16。由于进行每个泳姿时，都重新起跳出发，这个成绩肯定不能和真正的混合泳成绩类比，但和前期每种泳姿的“龟速”相比，其进步的幅度之大，可以用神速来形容！ 这么短的训练时间，却达到别人用了几年十几年才企及的高度，每种泳姿都具备和专业类的准一流高手抗衡的实力，完全可以说明一个问题—— 那一天，输给混搭队纯属意外！这小子有能力有希望有前途！ 九十七 街头小霸王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进入三月中旬，环华京地区已是春回大地，昼长夜短阳光和煦。 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陈贝儿重新回到艺体中心继续训练；许超然、索林过了一个肥年，心满意足地开始新一轮的撩妹念书、念书撩妹的日子。 在小小花泳校，华冲锋两个月的“浓缩训练”渐渐接近尾声。昨天，当作所有小学员的面，程云朋为华冲锋测试各单项成绩。蝶泳、自由泳成绩小幅攀升，仰泳、蛙泳技术趋于稳定，可以进入精雕细琢训练阶段。 今天是周日，下午程云朋给华冲锋放了半天假。一个小时后，华冲锋、许超然和索林三人，各自戴上一副疑似地摊货的墨镜，为贝儿逛街扫货保驾护驾。 来到一个著名的商业中心，低音炮里的rap音乐响彻云霄，现场dj怪声怪气地积攒着人气，各种主流非主流打扮的男女青年打足了鸡血一样，一个劲儿往人多的地方挤。见这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华冲锋扭头要走，被索林一把拽住：“别走，嫌人多是吗？直接到深山老林当道士多好！走走走，过去看看。” 2121年度东城区街头篮球制霸赛，在这个春日的下午，迎来了它的第一季淘汰赛。 细算起来，极受广大青少年青睐的街球被引入华国，至今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打野球出生的草根英雄换了一茬又一茬，随着年岁的老去，昔日的兔子、行者、大和尚、周小瑞、aking、寒潮、热狗、迷龙、扑街、头盔弟等，已被个性更张扬、球风更彪悍、身体素质更好的后辈们所取代。 在华国一些经济发达的大城市，怀揣把对手晃成傻逼的美好愿望，越来越多的嘻哈少年投身街球运动。和华国篮球联赛类似，街球也呈现南北对峙的局面。北方的华京，南方的金陵、东海、鹏城三地，汇集了华国超过90%的街球精英。 由于地域风格特点，南派街球的整体风格更加飘逸、美观，观赏性更强；而以华京东城区为代表的北派街球，更注重力量和身体对抗。前年的制霸赛总决赛上，来自东城区的“飙风骚年”队，一举击败制霸赛两连冠、西京市的“牛c”队，夺回失去三年的街球总冠军，为东单——“亚洲的洛克公园”正了名。 顶着节奏感强烈的饶舌乐，华冲锋准备随便凑个热闹就闪人，可就是这么一个“随便”，把他给拉了进来…… “嘿嘿哈哈，我是你的麻烦；嘻嘻哈哈，我是你的大麻烦……”不知是哪个脑残词作者，写了这首脑残的华文饶舌歌《我是你的麻烦》，听得许超然和索林直啐。 还好，脑残歌曲戛然而止，眼前的这场淘汰赛进入第三节。 对阵双方，一方是“东单老男孩”队，另一方名叫“知名球队”队。“知名球队”？特么又是哪一个脑残取的？让我们瞧瞧“知名球队”有多“知名”—— 果然，一水儿的大裤衩、over size的运动背心，一水儿的黑人小辫，个子最高的那个还留了一嘴锅圈胡须。 场上比分是13:21，“东单老男孩”队已经领先8分。为了尽快追上比分，“知名球队”队一上来就蠢蠢欲动，开始酝酿反扑。 胡子哥持球斜传，一个假动作绕过对位防守，然后…… 没有然后了。 由于求胜心切，想法到了、身体动作却还在路上，胡子哥跳起来之前就失去了重心，紧接着横横地摔出去，看得坐在替补席上的两个球员心惊肉跳。这俩家伙一个4犯下场，一个崴了脚，已经连续折了两员大将，如果胡子哥再受伤，这场球就没办法打下去了。 邪门了，胡子哥果然受伤，膝盖、小腿磨破了一层皮，看样子悬了。 按规定，每支球队球员名额为八人，加上替补席上两个倒霉蛋，应该还有三名球员才对啊？事实上，这三人都来不了——因为和女朋友分手，球员阿sir心情沮丧，连电话也关机了；因为要参加好基友的婚礼派对，球员那那哥说不好意思，回头请大家吃饭；因为昨天玩了通宵的游戏，球员8°辣椒要补觉。 都特么有事，害得这场球就快玩不下了。 不知道这帮家伙怎么想的，居然找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做教练。老头查看完胡子哥的伤势，极力鼓励他继续投入比赛。可胡子哥说什么也不愿再次上场，说认输吧，反正也赢不了“东单老男孩”。 替补席上两名球员不干了，花狸抓一把胡子哥的背心，情绪激动地和他讲着大道理；独行侠苦着脸摇摇头，索性不看胡子哥的那副脸嘴，自顾收拾运动包准备离开。 就这样放弃？白发老教练左顾右盼，猛然看见高出观众大半个脑袋、也要准备离开的华冲锋。 “等一下，让我看看能不能找一个替补，输的再难看也要把这场球打完。”老头和裁判商量完，扒开人群直奔华冲锋的方向走来。 “来吧，小伙子，加入我们队伍吧！”老头也没问华冲锋会不会打篮球，愿不愿打篮球。 华冲锋有点懵圈，他以为老头找错人了，摇头晃脑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在发现所有人都朝他看之后，这才有些觉得不对劲。 “有出场费吗？一场多少？”许超然觉得机会来了，以经纪人的口吻反问道。 “必须的，”老头来不及多解释，“冠军球队奖金高达100万，被球探看中的机会……” “暂停时间还剩下30秒钟，能否继续比赛，请参赛球队尽快作出决定。”现场dj兼主持等不及了。 “冲锋，别去，你自己的游泳训练还没结束呢。”陈贝儿拉着手不放。 索林：“没事的，依华哥的能力，打三人制篮球一样能分分钟团灭对方？你就让华哥临时救个场吧！” 对啊对啊，长这个高的个子，不打篮球可惜了！——反正就是看热闹，看了也不是白看，围观者跟着瞎起哄，极力鼓动华冲锋上场打球。 “去吧，有钱挣干什么不去呢？”许超然变得很实际，具备成为经纪人的基本条件。 华冲锋终于摘下墨镜：“我试试吧，打不好大家都有责任！” 观众一致叫好，陈贝儿嘟起小嘴，许、索两人面无表情。华冲锋能不能胜任场上的角色，只有他俩最清楚。 球队助理帮着登记、填资料，教练老头把胡子哥的3号号码撕下来，贴在华冲锋的运动服上——华冲锋拒绝胡子哥大得夸张的运动背心，坚持穿自己的运动服比赛。实际上，老头还真没选错人，华冲锋自己就穿了运动鞋，方便得连球鞋也不用换了。 “你会不会打篮球？”老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华冲锋、包括场上仅剩的两名队员眼球差不多同时被吓掉。 “不……你打过什么位置？”老头连忙改口。 “没有位置，打的是野球。”华冲锋老老实实回答道。 野球？太好了，俺们不全是打野球出身的，老头想这下更省事，连战术也不用过多交代。 “嘀嘀嘀……”裁判等不及了，哨子响起、手指罚球弧示意双方重新争球。 又抓来一个送死的？无论场上场下，“东单老男孩”的队员们均是一脸狞笑：等着瞧，马上给你干爆，看你再从哪里搬救兵来！ 为鼓励更多青少年打球，制霸赛的门槛放得很低，审核条件相对宽松。只要一次**纳3000元保证金（参赛费），任何年满16周岁的男青年都可组队参赛。而区区3000元的保证金，对于生长在大城市家庭的孩子，基本只是小菜一碟。 跳球。 论身高，东单老男孩队的17号队员与华冲锋相差无几，可弹跳、反应上就原形毕露了。球在下落时，17号伸出手来甚至还不及华冲锋的脑袋高。华冲锋轻舒猿臂，空中的皮球已经乖巧地来到“知名球队”队的队长mr.将手中。 mr.将接过球，连续几个胯下运球，上身左晃右摆，又一次“斗牛”开始。 街球的运动理念有一点和米国职篮类似，那就是鼓励球员一对一的单挑。而为了彰显球员的个性，这种单挑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有人才形象地将街球的单挑比喻为“斗牛”。 说的也是，倒还真没见过牛们在天上飞来飞去。 九十八 第一记扣篮 对位mr.将的防守队员13号可不吃这一套，玩花活的见得多了，谁比谁傻多少？ 13号舔舔指头手提裤裆，以更迅捷的速度亦步亦趋。mr.将左冲右突不得其法，人家就是不上当；如此，18秒的进攻时间被他耗掉不少。 “你倒是出球啊！”教练老头急得叫起来。 好吧！mr.将一赌气，手腕虚晃，就想把球传给被抓壮丁上来华冲锋——让他来！谁叫你病急乱投医？反正也打不赢！ 可在对方17号face up的严防死守下，皮球哪这么容易舒舒服服传出，眼看着这球又偏又远，而且更靠近对位防守华冲锋的17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华冲锋大手一撩，以快得令人眼花的手速，腾地一下，将失去准头的皮球稳稳地揽入怀中，而位置更佳的17号，只能眼睁睁看着仿佛来自地外星域的华冲锋抢下皮球。华冲锋现在的位置，就在三分球弧线以内约50公分多一点。他接球后顺势一拍，就此把17号的注意力稍稍下移。 进攻时间还剩下4秒，要单干还是选择继续传球？ mr.将，“知名球队”的场上队长，倚住13号再次向华冲锋伸手要球。 还剩下3秒。 华冲锋突然一个以假乱真的传球动作，成功地让所有球员信以为真。趁着这个让本方队员无比煎熬的闲暇，他一个助跑，然后腾空……真是腾空。 以篮板下沿距离地面2.95米的高度、对位防守的17号队员身高1.86米，作为参照物，华冲锋腾空的高度正好在抵消两者的高度差。 咔！大手的虎口和四指与篮筐亲密接触，皮球服服帖帖被塞进篮网中。一个疑似教科书般的单手扣篮，就在最后两秒钟之内不经意地完成了。 球场周围短暂的死寂，500毫秒之后，爆发出雷鸣海啸般的喝彩声，声音大得足以吸引其它三个场地的观众——什么事这么热闹？于是，大队人马又乌泱乌泱地挤过来，把这个场地围得个水泻不通。 扣篮有效，3分！ 老实说，华冲锋的惊天一扣，不仅出乎教练老头的意料之外，就连陈贝儿也没有想到，周围的观众当然更加懵圈了：这个临时应急的3号队员身上，居然蕴藏着惊世骇俗的弹跳力、以及与专业篮球运动员相比也毫不逊色的扣篮水平！ 街球讲究队员的即兴发挥，动作越花哨、个性越张扬、举止谈吐越叛逆，就越能赢得更多的粉丝和拥趸。因为长年打野球的原因，街球手们以胯下运球、假动作过人、花活炫技等地面动作为主，虽说也有能飞的，但像华冲锋这样一飞冲天、上来就是一记颜扣的野蛮家伙，真的属于凤毛麟角那一类。 这家伙是不是专业干篮球的？ 不对！一般专业队员打心底里瞧不上街球小子们，这种可能性基本上为零。 刺激的一扣，观众这边（主要是青少年）继续开着锅，现场主持人不失时机地大声叫好。bgm声音之中，裁判员吹哨命令老男孩队场外开球。 有点奇怪！华冲锋双目紧闭，两手自然下垂，好像被谁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是在接受观众的顶礼膜拜？还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成就感？ 都不是，是老朋友来了！ 哪个老朋友来了？莫非……莫非这家伙女扮男装？！&gt;_&lt;||| 下三滥！你的想法还真是有够下流的！！ 华冲锋刚重回地面，“竞技王座殿堂”的二当家，一贯木头木脑的木木老师又出现了：“恭喜你，篮球技能从此触发！你刚才的扣篮，激活了属于进攻技能的‘活跃之躯’技能项。要成为篮坛的天王巨星，你还需继续解锁‘活跃之躯’的各项技能，如突破、滑篮、旋转、中投、跳投、垫步、干拔等，开启‘强悍之躯’、‘协同之躯’等技能项后，才能为冠军技能‘模板大师’打好基础、做好铺垫。努力啊！” 对了，华冲锋闭眼听着木木那富于磁性的声音，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涌上来：“竞技王座殿堂”不是要求取得两次集体项目的冠军吗？又没有规定这冠军是哪个层次、属于哪种级别，只要是国字号的冠军，凭什么街球全国冠军就不行呢？ “没事吧？”“知名球队”队的另一个队员哈罗赶紧过来，他真害怕华冲锋在下落时崴伤脚踝。 华冲锋睁眼：“走，打球！” 他的表现，“知名球队”队全体成员最是欢欣鼓舞，凭空捡了这么一个宝贝，可别再出事了。成事不足的mr.将、以及4犯下场的花狸、崴了脚的胡子哥，一个劲紧张兮兮地往这边看，直到瞧见华冲锋的眼睛睁开，几人才往大裤衩上擦手汗。 一个动作，一次成功的扣篮，一秒钟的间隔，华冲锋初步赢得教练老头以及几个取了非主流名字的球员们的认可。作为一个集体，还有什么比相互间的信任更长士气呢？ 东单老男孩的发球已进场，“知名球队”的队员没时间再回味刚才扣篮得到的3分。老男孩们急于再次拉开比分，4号掷球进场，13号接球，17号冲到篮下三秒区外围作策应。13号应该是场上的主将，只见他丢个眼色给4号队员，然后持球准备强突哈罗。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老男孩的13号的花活比起mr.将来，高出不止一筹。皮球在挡下来回几下后，他一个翻腕+一个疑似撞人动作，便过掉mr.将，来到华冲锋的防守区域。 13号大概就在1.75米左右，偏矮的个子要在长人如林、球风剽悍、非常规动作层出不穷的街球界生存，必须有篮子……或者，能够晃动乾坤，晃得对手七荤八素。 13号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明显欺负华冲锋重心高，三秒钟之内连续进退、连续摇晃、连续裆下运球。第四秒一到，13号又是一个明显的翻腕，左虚右实，卯足劲准备从华冲锋的左侧过了他。 这几秒钟时间，mr.将在弄啥呢？ 他被17号换位防守，死死地卡住前进路线。 以小打大、以大防小，小个的13号利用华冲锋重心高，大个的17号则在利用mr.将的短腿。17号顺利完成任务，把mr.将死死拦在身前，不让他过去支援华冲锋。 老男孩的战术成功一半。 “他又在翻腕，裁判你没看见？”索林就在裁判身边，可裁判对他不理不睬。 当老男孩队的13号的左脚和华冲锋的左脚并排时，他手上的运球正好在中线，在手与地面的中线位置。啪，一声脆响，篮球已被搂走，盗球的人正是他极力想要晃倒的华冲锋。华冲锋一击得手，长臂猿一样把球举得高高的，就算13号想回抢过来也不行。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 ……战术失败。 “恭喜，‘强悍之躯’技能项的‘盗球’技能槽激活！赶快发球出手。” 之前一直没有看出来，木木老师还很贴心。 三分线外，mr.将被对手防得没了脾气，正当他后撤一步时，华冲锋手中的篮球已经朝他飞来，让他很舒服地拿稳…… 球速太快，来的力量又大，手在触球的瞬间，竟然改变方向，直接飞向观众。 唉……mr.将做个手势，意思是让华冲锋传球时把力量降下来。就这么一下子，教练老头看出来了，对方教练也看出来了，华冲锋绝对不是什么专业选手，否则不会传出这样重口味的球。 一次转守为攻的机会，就这样被华冲锋的莽撞弄丢了，发球权重新回到东单老男孩队员手中。单节十分钟的比赛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分钟，两队的比分没有变，还是16：21，老男孩们保持领先。 老教练叫了暂停，重新给“知名球队”队布置战术。 “你尽量不要传球，你的任务是打到篮下上篮得分，当然，如果能诱使对方队员犯规，打成一个2+1就更好了。”老头还想摸清华冲锋的基本功，所以才会这样嘱咐。 “有奖金的，好好打。”傻林犯病了，这么直白的话只会让人看轻的。 九十九 四分球 获得发球权，哈罗想都没想，直接扔球给华冲锋。华冲锋想都没想，直接单打17号。 野球谁没有玩过？低层次的控球技术，华冲锋也是很顺溜的，何况现在还有时时刻刻关心他成长的星神大人和木木老师。 13号的球商最高，一看事态不对，连忙撇下和自己斗牛斗了将近三十分钟的mr.将，一门心思扑向华冲锋。他的队友，老男孩队的4号离得较近，华冲锋赏给队友的大帽还历历在目，现在他只想替17号报仇。 三人对抗华冲锋，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可能他们的段位太次。 篮球的常规动作大家都会，在这样的同一起跑线上，运动天赋、身体素质以及反应能力就能决定你的高低贵贱，以此类推，据90%的观众目测，在上场的六名队员中，华冲锋绝对是他们当中的关键先生，游离于主流赛场的超级巨星。 还是那句颠扑不破的真理，技术动作越简单，身体硬件越重要。 在教练老头眼里，这场制霸赛初赛的所有球员，要技术没技术要身体没身体。所以，不是针对某个人，篮下的所有人都是垃圾，包括靠蛮力扣篮为本队赢得3分的华冲锋。 面对围追阻截，华冲锋自投自抢。先是把球往篮板上一扔，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和抢位摘下篮板球；一个连贯的上篮，让17号努力举起的双臂犯下无可避免的错误。 打板入筐，裁判的哨子也响了：2+1。 一边是欢呼雀跃，一边是捶胸顿足——尼玛！全都怪17号这个弱智，进攻不利防守不力，还留在场上干毛啊？赶紧的！换人！！ 换人！老男孩队无可奈何，左挑右选，只能把队中个子最高的12号派上来当炮灰。哪个上哪个下，其实他们教练最清楚，不止17号混蛋，4号和13号也是孬种，三人合在一起都没能阻止华冲锋得分，全都该拿下。 只是教练还心存侥幸，认为12号1.95米的身高优势，多少可以制衡一下华冲锋的弹跳。 一个篮球运动员的基本功扎不扎实，完全可以看看他的罚球水平如何。 咚，华冲锋执行2+1罚球，可这回皮球不给面子了，不仅不愿进框，而且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卡在篮筐和篮板之间不动。 这是得具备多么低水平的中距离投篮，才可以让球落在这个位置啊！ 这个位置净空高度大约在3.05米左右，如果个子偏矮、弹跳力一般，只能望天长叹。六个上场打球的，只有老男孩队的12号身高超过1.9米，华冲锋造下的孽，不由12号去擦屁股谁去擦？ 众目睽睽之下，12号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哈哈，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别人创造的困难也要上。 可惜他体肥胳膊短弹跳力更不行，连跳三次，只在第一次起跳时，伸直的中指勉强触到皮球，第二次第三次连边也没沾上。 还是我来吧，华冲锋系好鞋带来到篮球正下方。他双脚蹬地，大长胳膊一扬，皮球已被抓到手心。注意，不是挑球下来，而是单手抓下的。视力最差、角度最不好的观众都看清了，华冲锋是在没有助跑的前提下，轻松抓下皮球的。 弹跳真的很恐怖，不怪人家17号防不住，就连12号心里也是直打鼓：这厮太特么能跳了，一会儿不让他虐成狗才怪！ 老男孩队的替补席却是这样认为的：早干嘛去了？人家12号上去够篮球时，你却蹲下去系鞋带，是不是装逼装得有点过了？ 12号未战先露怯，而对于许许多多运动员，克服不了心理障碍，这才是他们一生的敌人。 当然了，有坏事就有好事，这不，一场野球连续激活了华冲锋几个技能槽，也算汗水没有白流。 继续比赛，不过赛事发展对老男孩队很是不利。 对方发球，但对位华冲锋的12号不敢进攻，内线无法打开局面，老男孩队只得选择外围发炮；己方发球，华冲锋又能吸引1~2名防守队员的照顾，球在mr.将和哈罗手中三传两倒，就能空切到三分线以内，然后肆无忌惮地投篮。 四次交换发控球权，老男孩队一分未得还赔上两次犯规；如果不是mr.将中投能力太次，到现在，“知名球队”队不会只领先1分。 又一次丢掉了控球权，老男孩们不得不要求最后一次暂停。如果华冲锋没有出现，他们本来可以躺赢。现在可好，连后悔的机会都丢掉了，可怨谁呢？谁端着枪逼着他们同意华冲锋参赛的呢？ 老男孩的教练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年纪只比队员们大几岁，关键时候控制不住局面。现在比分落后，年轻气盛的队员们再也不听他的，所有人都想上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一番争论，13号作为队长铁定留在场上，11号重新上场，希望能用得上他的穿插能力，最后一个名额留给14号，希望他用90公斤的体重把华冲锋镇住。 一定要把华冲锋死死逼到三分线外。 e on buddy!” “老男孩最棒了，我们看好你！” 几个女孩稀稀拉拉地为老男孩加油，可惜，群众的眼睛是贼亮的，打到此时，连平时和老男孩队走得近的球友都不看好他们，不愿淌这趟浑水。 只有1分的差距，如果运气好，反超比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带着这样的信念，老男孩队队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打起十二分精神上场了。 “过了他！”mr.将上来拦截，老男孩队教练大声给13号打着气。 队长对阵队长，全场最疯狂的斗牛上演。13号摇着束得高高的头发，下巴抖得比他的胯下运球还要激烈。一步进，站住；两步进，再站住；突然一个疑似翻腕的带球，以肩膀扛开mr.将，13号直取篮下而来。 哈罗一看第一道防线被突，急忙上来补位，放过自己对位防守的11号。一看到这情形，13号双手一扬，作势把球传给11号。不好，哈罗连忙后侧，用左手紧紧倚住11号，避免对手得球。 这个动作很逼真，逼真到连自己的队友都信以为真。11号用膝盖顶住哈罗，双手伸到他前面准备接球。立刻，两人纠缠在一块儿。 裁判稍有犹豫，终于没有吹哨。 前面就是三分线里的华冲锋，以及三分线外出来一点的14号队友。 传还是不传？这是一个问题。 传给14号，以他的身手尝试投篮，铁定被盖帽；不传，自己投篮，可这个弹簧腿就在前面不到一尺，身高、弹跳都处于劣势，十有八九被干扰。 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13号运球绕着篮下两人跑了一圈，只身来到三分线外。这时，一直没放弃追赶的mr.将像甩不掉的尾巴，已经卡住投篮的线路，逼得13号又跑几步，最后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中场…… 投吧！mr.将索性后撤一步，那意思不言自明：这么远，你有本事投进吗？ 投吧！进攻时间只剩下2秒钟，再不投你就不配当老男孩的头。 投吗？投他娘的！13号一咬牙，抬手就投。皮球在空中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定定地朝篮筐飞去。按照制霸赛的比赛规则，这个球一旦投进，价值为4分。 一个球就能超过他们3分，值！ 或歪头、或张嘴、或摒住呼吸、或搓着双手，时间仿佛为这球而凝固。 咚，篮球在框上来回转了三圈，终于…… 进了！ 好精彩！ 老男孩队的替补队员们按捺不住各自的激动，一个个又蹦又跳，觉得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球进了，dj趁机造势，一时间，13号队员的大名在篮板上空回荡。4分到手，原本不好看老男孩的观众们也拍手称快，终场只剩下16秒，连一次完整的进攻时间都不够，情况变得对“知名球队”队很不利。 要叫暂停吗？大家把目光交给老头。老头面无表情，丝毫不像准备暂停的样子。 来吧，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回咯。 开球前，mr.将给哈罗耳语几句，可能是最后一次行使队长的权利，他面色凝重，而哈罗表情诚恳。 “把球给我，”打了十多分钟的比赛，华冲锋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〇〇 端个尿盆又如何 第一秒钟，哈罗快发。第二秒钟，mr.将拿稳球后，没有选择斗牛，他迅速摆脱了老男孩队明星球员兼队长13号的纠缠，并迅速地……失误了。比分落后，时间所剩无几，又拱手把球权交给对手，“知名球队”队为数不多的拥趸人人瞠目结舌，想死的心都有了。 耽误了两秒多，场上剩余时间不到14秒，只要组织得当，这点时间在米国职篮或欧洲职业篮球联赛都够打三个来回的。但在以打野球为主的制霸赛参赛队伍中，别说打着灯笼去找，就算打着“双闪”，恐怕也难觅一个优秀的组织后卫。 尽想这么多没用的干嘛？最短时间把这个球防下、抢回发球权再说吧！ 谁去抢？谁来当关键先生？ “就你了，”老头指着华冲锋，“利用你的速度、弹跳、力量……反正我不管你怎样抢，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抢到球。记住，一定不能犯规！” 你也太瞧得起华某人了？他是什么大神吗？是无敌浩克超级破坏王玉面小郎君吗？ 老头：“把球交给最有把握的人，我们年轻时，教练就是这样教的，现在我把这方法教给你们。他最有把握，就交给他来干吧。” “再等等，”老头再一次叫住华冲锋，“假装对位防守14号，等球传给11号时，提前截了他的球。” 对方传球，“知名球队”队防得很死，mr.将和哈罗两个呆货一人盯住一个，死死的卡住位，就差上前抱抢了。 “这俩怂货，不知道欲擒故纵吗？”索林不愧是傻林，说话的嗓音不光高，还不给别人面子，还一语道破人尽皆知的实情。 “咦，也是哈，我俩咋就没想到？” mr.将和哈罗几乎同时开窍，上抢的速度又几乎同时慢下来。 智商啊！真是要命！老头不说，并不代表他同意mr.将这两人义无反顾的乱来，他们这样不是帮倒忙是干啥？ 趁对手稍一愣神，13号一个击地传球，弹地之球准确地往11号的双手靠近。两人之间只隔了3米，对位防守的哈罗又被拦在11号身后，皮球被11号很舒服地抓在手里。接下来，该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谁呢？ 给我吧！ 球还在手中掂量、人也还在犹豫不决之时，一个黑影像劫道的一样，斜刺刺杀出，一巴掌扇过去。说来也巧，皮球不偏不倚正好来到mr.将手中。果然是华冲锋，隔着最少四米的空间，甩开大火腿……不，甩开大长腿就是一个长跨步，兼具手疾眼快，轻松盗了球。 “‘盗球’技能槽达到中等水平，快去要球进攻！” 真是的，木木老师居然摇身变成贴身大丫鬟，还会替人着急了。 “给我！”华冲锋一声大吼，一个转身抹过14号的纠缠，左手高高在上。 14号连忙掉头回追，一双又短又肥的手，也在华冲锋的长胳膊后面乱入，画面相映成趣。可惜，无论力量、爆发力、耐力、心肺功能、平衡、速度、敏捷、柔韧、精确、协调，他的能力值差太多，根本不是同一个量级，追了也白追。 只剩下最后4秒，胜利就能到手，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13号记吃不记打，一把推开mr.将，直挺挺向华冲锋冲去。他已打定主意，就算吃上一个“t”，也要把华冲锋拉下马。而被盗球的11号也急于将功补过，紧紧跟随自己的队长，一步之遥。 3秒！ 陈贝儿双拳举到下巴，许超然双手叉腰，索林嘴里念念叨叨的，谁也不知他又在冒什么傻气。教练老头站起来了，所有替补队员也都站起来。提前退场的胡子哥，也悄悄挤回到人群中。 哧溜，衣服被撕裂的声音；砰砰，屁股砸地的闷响；哐当，篮球砸在框上，清脆而震撼。 也许是东城赛区开赛以来……不！敢说这绝对是全国制霸赛开赛以来最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视地心引力而不见的家伙，高高跃起！一举完成三步扣篮之余，肩膀上还挂着一个人！虽然这人在华冲锋单手触及篮筐之前已经掉落，可那只手还捎带在华冲锋得腿上。 卧槽！ 牛逼！ 身上挂着一百多斤人体秤砣，一样可以飞起扣篮，新来的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 没有白来！今天这场球绝对没有白来！！观众们看傻了，见多识广的裁判也被眼前所见，一举颠覆了过去二十年的执法世界观，从而造成瞬间失忆。要不是索林提醒，他会更晚一点吹哨停止比赛的。 人傻胆大，这就是傻人存在的道理。————摘自老司机王钢蛋的名言警句一百条。 扣篮成功得3分，如果加罚成功，就是妥妥的3+1。一己之力！华冲锋以一己之力破了“东单老男孩”的封印，顺带，基本上断了他们晋级下了一轮的念想——如果加罚能投进的话。 呆了也许有三秒，所有的杂音才化作一致的、热烈的掌声。不用说，现在的掌声全是送过华冲锋的。 现场dj不失时机地旋开bgm，这一次，背景音乐从rap换成了《we are the champions》。于是，场上迎来开赛以来最激扬的一刻。 这边又出什么幺蛾子啦？ 音乐绝对是强力的催化剂，在旋律的感召下，另外两个场地为数不多的观众们，再也顾不上那些如出一辙的斗牛赛。反正大家都是假粉丝，谁说不能分分钟粉转路人？大部队这么一离开，两个场地上围观的球迷加起来不足三十人，其中还包括随军慰安妇……不对，那叫球员家属。 停停停！裁判连打手势，命令dj赶快停下这些无聊无味的背景音乐。 裁判也是老了，不懂得年轻人们的喜好。看在执法一场比赛好几百元的份上，他这个国际级裁判才勉强上场。退后一万步，如果有胆在国家联赛上吹点黑哨，拿到手的软妹币可不是区区几百元钱摆得平的。退后一万零一步，敢拿黑哨钱但还得有命享受，这才是人生真谛。所以，这几百元虽少一点，现场嘈杂一点，球员水平低一点，但来得光明正大，不丢人。 别吵了，大家看看这厮罚篮吧，如果投不进，还得加赛个人对决，这可是最后的彩蛋哦。 刚才罚球没进，又一次走上同一个地方，华冲锋会不会再次失手呢？大家屏气凝神地等着看大戏。 第二次站在罚球线这端，华冲锋心里也没底，脚老老实实地踩在罚球线后面，那双大手却把皮球颠来颠去，迟迟不敢出手。嘀嘀嘀，裁判开始警告，再不出手就判罚球失败。 当前，比较有范儿的罚篮姿势应该是，双腿微曲、手腕柔和、出手点放低等等，但华冲锋一样也不具备，站桩一样立在那里。犹犹豫豫半响，终于，球在上手掌在下，标准的“端尿盆”罚篮姿势。 只要能罚进，哪怕用嘴吹也行。 端尿盆最大的难处，在于左右手用力要均衡，华冲锋是左式选手，左手的力道绝对要比右手来的大。 当然，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他的左右手，而是他前面6米的地方，聚集着老男孩队的粉丝和拥趸。 篮架子后面是一个集中耍流氓的最好地点，罚球时你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篮架子背后有无数才华横溢的球迷在对你尽情使坏。最最关键，他们自带瞪眼、狂摇、疯喊的三件外挂，让场内的罚球者胆寒心碎，瞬间变成士气和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对于篮架子后面的疯狂，华冲锋视若无物，他垂下粗长的睫毛，缓缓转动皮球，直到皮球来到一个他认为理想的位置。 端——尿——盆——出手点在华冲锋的腰际位置，抛球时双腿已经弯曲，抛物线的弧度恰到好处。皮球服服贴贴地按照华冲锋的意愿，乖乖地顺着篮网中心下落，甚至没有触到篮筐。 球进了！ 放招时谨记看人下药，勿做无用功课——对华冲锋这种心如止水的淡定家伙，再花哨的干扰都是浮云。 被所有人瞧不起端尿盆式罚篮，居然进了？有人会不会对制霸赛的比赛水平提出质疑，就因为这种罚篮方式。 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现在老鼠抓到了，铲屎官们也打起来了…… 一〇一 赢球就赢钱 终场时间还剩下两秒，老男孩队比分落后一分，发球就投？先看看能否达成以下三项条件：第一、米国职篮或欧篮联中等球员以上的水平；第二、神乎其神的抗干扰投篮水平；第三、足够好的运气。 “等一等，”就在老男孩11号拿球预发时，教练老头提出自己打得异议。“一上一下挂在我方球员的身上，算不算恶意犯规？算一人恶意还是两人恶意？恶意犯规该不该吃‘t’？” 裁判仿佛这才回过神：“对啊，还是您老有水平。” 说完这话，他立即改判“知名球队”队继续发球，这下子轮到老男孩们不满了。正所谓“无理闹三分”！明知道自己错在前面也要闹上一闹。他们吵吵嚷嚷叫来仲裁席，寄希望再次改判为本方持球。但现场这么多见证者，仲裁哪能够任由他们撒泼？肯定要维护裁判的权威。于是，矛盾的焦点又转回到裁判身上。 老男孩队球员们围着裁判继续理论，现场吵成一锅大杂烩。最后还是“知名球队”教练老头资格老，出面劝说老男孩全队上下接受出局的事实。 窥一斑而知全豹，无论哪种层次的比赛，如果比赛结果与利益挂钩，那么当值裁判里外不是人，赢了的不满意，失利的一方更是骂不绝口，都恨不得把裁判分而食之。 这裁判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随意改判。错了就错了，为了维护权威，他大可以一条道走到黑，反正依照老男孩的实力，他们根本无法取得进球完成逆转。 “知名球队”赢下第一场球，距离东城区冠军之间只隔着三场球，理论上，可以拿到上万元的奖金。如果代表华京两支晋级的队伍参加北方赛区的比赛，理论上可以拿到至少十万元；如果能pk掉北方赛区的决赛对手，代表北方进入最后的四强赛，那么理论上可以拿到二十万左右的奖金；赢了最后的总决赛，总奖金绝对不低于一百万元。 散场了，老男孩队又一次在华冲锋临时入队这事儿上扭着不放，最后终于成功地把知名球队的教练老头惹毛了。 “男子汉大丈夫输就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就这样小肚鸡肠的闹下去？一辈子也没有出息！” 被老头这么一挤兑，所有人都低头，除了13号：“要你来教训？你以为自己是谁？” 话音一落，他的头上被结结实实赏了一巴掌，揍人的是老男孩队教练：“闭嘴，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老头今年74岁，因为长年保持运动的原因，看上去像六十出头的人。在老头退休前，他一直是华国男篮的主教练，因为赋闲在家，所以被同一街区的“知名球队”聘为主教练。对了，老头名叫孙邦，在他出任主教练的那几年里，华国男篮打得亚洲一众对手鸡飞狗跳，一场球下来，最低也能赢20分。 华冲锋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居然是什么狗屁“知名球队”的教练！ “我知道你是谁？别人可没这么强的身体素质。”老头单独把华冲锋留下，然后旧话重提。 哦，华冲锋擦一把汗水，算是默认了。 孙邦简单问了一下华冲锋的近况，然后诚挚地邀请他加入球队。想到“竞技王座殿堂”的种种苛刻条件，华冲锋其实也正巴不得如此，两人一拍即合，很快约定训练时间地点等等琐事。 “别慌，待遇怎么算？这种事应该和经纪人洽谈才合适嘛！”索林岂能错过这种好事？腆着脸查了一杠子。 “他是我的伙伴，名叫索林。” 见索林和许超然一脸正经，孙邦哈哈一笑，说不用担心，街球不白打。两个家伙不干，非要孙邦说一个具体的数额，根本不考虑华冲锋的感受。 “这样说吧，赢一场给一千，负一场给五百，所有费用都由我自掏腰包！” “孙指导，您别理他们，除非拿到冠军，否则我不要求报酬的。” 索林：“您老掏自己的就算了，但如果能拿第一名，那我们就希望老先生您能论功行赏。” 上午游泳，下午篮球。整天围着游泳池打转，华冲锋总算有了新的调剂项目。不过陈贝儿还是担心，害怕华冲锋顾不过来，也担心程云朋这个老倔头不答应。在回来的路上，她一边和华冲锋讨价还价，一边在琢磨怎么给程云朋做思想工作。 出乎意料，程云朋没有反对意见，只嘱咐华冲锋分配好精力体力，尽量避免身体过度疲劳，更不要出现运动损伤。 学渣和学霸的区别，在于学霸能够在各门学科里自由穿梭来去自由。比如厌倦了数学，立马转换频道到语文，让大脑从一种习惯模式转换成另一种习惯模式，以另一种形式让大脑得到休息。然后，取得更多的休息时间。 学渣呢，没有休息时间，还把自己累得够呛，效果还不好。 在短跑、拳击、游泳和篮球之间不停转换，而且成绩还不赖，单就运动能力和运动效率，华冲锋算是学霸级别。 鉴于星期二的比赛迫在眉睫，在转天的第一堂训练课上，孙邦对华冲锋的基本能力作了一次测试，结果如下： 垂直弹跳110cm（天才）、助跑摸高380cm（天才+1）、篮球场四线折返跑（满分）、往返运球投篮（渣渣级，可塑性强）、一分钟投篮命中3次（不及格，但关节、手指很柔软）、全场运球传接上篮（尚可，大局观强，稍加训练可以胜任组织后卫）。 其实，体测什么的大可不必，昨天的颜扣、托着一个半人虐篮筐，早已将华冲锋超强的身体素质表露无遗。 不！孙邦只想给华冲锋对症下药，看看能否为整体萎靡不振的华国篮坛发掘一个可造之材。华冲锋以不满1.90米的身高，能在空中飞跃腾挪，历数现役国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如果能够再长高10公分，凭着这身体能力，入选职业队甚至国家队不是太难。 一次比赛发现一个空中飞人，这在强调个人能力、习惯性陷入斗牛对决的街球界，无异于找到一个核武器。于是，孙邦将玩票的心态慢慢收起，消逝多年的雄心，也一点点被激活。昨天夜里，孙邦左思右想，开始考虑改造队伍一事。 首先，改球队的名字。由于制霸赛的规则相对宽松，使得球队有一次机会改名字、改团徽，免得一些脑残如“知名球队”这样的名字登上大雅之堂。 “‘知名球队’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啊？”mr.将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脑残的队名就是他绞尽脑汁想的。 孙邦不同意：“再说一遍，队名要琅琅上口、要凸显青春气息，更要激励上进、激励拼搏精神！就这么简单！” “要不，改叫‘知球’队？”回心转意、重新归队的胡子哥脑洞大开。 哈罗哈哈笑起来，这是什么狗屁队名，比“知名球队”更难听。 坐在地板上的华冲锋举手：“孙导，改成‘扑豹’怎么样？” “‘扑豹’、‘扑豹’……我看行，”孙邦点点头，“不是有一个什么‘扑·虎’嘴炮论坛吗？我们就暂定‘扑豹’这个名字好了，明天比赛之前谁要是还有更好的名字，直接告诉我。” 看不出，孙邦孙老头闲着无事还挺爱逛各大论坛，居然知道“扑·虎”？了不起！ 其次，改变战术，允许斗牛，但所有队员必须以华冲锋为中心，为他创造上篮得分的机会。 这一点没有人反对，全票通过。 第三，华冲锋有无限开火权，只要闪出空位，他在篮下、三分线外都可以投球；其余球员，包括原来更习惯打4号位的花狸、5号位的胡子哥，都不能在三分线内投篮。 第一条、第二条还可以勉强接受，这第三条是特么什么臭规矩？不能在篮下投篮？难道篮下倒出机会来还要把球传到外线？哥几个都没有远投的篮子，你这死老头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孙邦看mr.将等人一脸不忿的样子，老脸绷得很紧：“这是死命令，你们无论在训练还是比赛中，都要执行好！谁不听话我炒谁！！” 完了，老家伙来了脾气，谁也不敢多嘴，以免触犯他的虎威惹来一顿臭骂。 一〇二 鏖战狂牛队 孙邦本来只是mr.将、胡子哥等人请来的教练，现在可好了，老头鸠占鹊巢，连名字也改成“扑豹”，可谓全盘主导球队上下。 接下来进行大清洗，凡是没有参加第一场比赛的，全部踢出队内。收拾这些以自我为中心、本身又没什么实力的家伙，孙老头三十年前就做过，现在做起来简直就是轻车熟路，毫无涩滞感。 “孙导，给个机会吧！”因为华冲锋的加入，全队实力看涨，那那哥和8°辣椒重新燃起希望，两人苦着脸不停地哀求着，就差让孙老头收下自己的膝盖了。 “不行，老汉我最痛恨这种临场脱逃、将自我凌驾于球队之上的软蛋！” mr.将、哈罗、花狸以及脚伤未愈的胡子哥一起上前，希望可以打动孙邦的铁石心肠。8°辣椒不停地搓着手心、那那哥激动得把下巴上的粉刺挤破，本社区更多的小孩眼巴巴地看着年龄五六倍于他们的老头儿，希望趁此机会能被选中。 “阿sir呢？”孙邦东瞅西瞅，就是没见这个失恋阵线联盟的家伙。 “还是打不通这小子的电话。” 孙邦微一沉吟：“好吧，除了重色轻友的阿sir，再给你俩最后一个机会！哼，阿sir这没出息的东西，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孙邦的发怒事出有因，在整支球队中，mr.将和阿sir的能力算得上最强，在投篮和指挥调度方面，阿sir比mr.将更强一些。矮子里面拔将军，在球队最需要矮将军们挺身而出时，这些矮将军却选择了退后！还有什么比这些家伙更让人恶心？ 有趣得很！国家田径队短跨项目主教练林强、立夫学院拳击队主教练宗方，两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几乎同时来电骚扰华冲锋—— “喂，小华吗？猜猜我是谁？……猜不出来啊？我是你的林（宗）指导啊！” “林（宗）指导您好，有事吗？” “为了让你保持良好的竞技状态，配合你完成每天的训练量，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给你安排一名陪练，每天为你服务。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宗）指导，我看就算了吧！整天后面跟着一个尾巴，想起来也别扭，而且还造成人力资源浪费。这样行不？把他（她）安排到更合适的地方去……” “组织上已经开会决定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咔嚓，咔嚓，两个忙音！ 华冲锋转到小小花泳校训练，事先不是没有给林强和宗方申请过，两人也忸忸怩怩的同意了。现在突然打电话来，只能这样认为：随着世运会周期的临近，无论国家田径队，还是替国家拳击队输送人才的立夫学院，都感觉压力山大，他们绝对不想给华冲锋放羊。任其发展自生自灭的结果，可能便宜了其它项目那些求贤若渴的教练、主帅们。 “今天暂时就这样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一仗很难打！”mr.将行使队长的告知权。 周二下午，还是那条著名的商业街，2120年全国制霸赛东城区出线战第二轮比拼如约而来，在第一轮大战中取得首胜的各支队伍，已经为再次掀开胜利女神的裙角，做好心理准备。 虽由“知名球队”改名为“扑豹”，但本轮比赛对阵的对手不变，依然还是令人头疼的东城区狂牛队。 狂牛队名头极大，球员全是由在华京念书的卫藏省籍大学生组成。狂牛队以其强悍的体力、彪悍的球风，在区内几所大学、无数高中学校中名声极大。由于财力雄厚，狂牛队还请来了现役国家青年队的助理教练秦沛如，队长多吉、主力球员平措、东珠姆其等人，在卫藏省念中学时就是赫赫有名的高原街球霸王。 三个主力平均年龄25岁，平均身高1.81米，平均体重80公斤，平均臂展1.85米，平均交女朋友2.7个，平均一次酒量（高度酒）0.75公斤，平均一顿食用牦牛肉量1.5公斤，平均每家牛羊蓄栏7000只…… 饮最烈的酒、骑最烈的马、玩最狂的街球，这是狂牛队的信条。 赛前狂牛队的探子铁定盯上华冲锋，开场哨一响，狂牛队的场上队长多吉就仿佛和华冲锋穿上连裆裤，寸步不离地纠缠着他。当然，高原民族的弹跳力并不出色，但跑动能力、耐力一等一，加上球性娴熟，往往mr.将、哈罗两人还来不及做出下一个动作，发现对手已经卡好位置，留给他们的只剩下后撤这条路。 两次进攻无果，身为队长的mr.将焦躁起来，在斗牛防守中用非常规动作撩拨东珠姆其，吃一个“t犯”是难免的。狂牛队重新发球，快发快传，多吉一个逼真的假动作骗过华冲锋，然后一个击地传，皮球被送到平措手中。彼时，哈罗已经失位，平措一个45°角投篮，皮球应声入筐。 2:0。 球权易手，mr.将发球不稳，哈罗措手不及，篮球出了边线，扑豹队拱手把控球权交还对方。 多吉发球，东珠姆其、平措心领神会，好一通乱跑，再次甩开mr.将和哈罗两人的对位。先平措，后多吉，最后球又来到东珠姆其手上，他想也没想，一个超远距离的投球出手了。 又是一个命中。 四分球！裁判高高举起四个指头。 6:0，狂牛队扩大比分差。 换人！孙邦做手势让mr.将、哈罗下场，那那哥和8°辣椒替补入场。 开赛只打了四分多钟，mr.将两人却好像已经打满一个整场，口中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鬼画桃符的背心。 “真他娘的跑不死，唉，吃牛肉长大的体质就是不一样。”哈罗自言自语着。 场边，孙邦点名让华冲锋出球，8°辣椒中转，那那哥跑动策应。这一招果然有效。那那哥也是一个跑不累的小强，虽然身体单薄一点，体能算是队内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个空切，那那哥闪开东珠姆其的盯人防守，然后又是一个后撤拿球在手，他已经来到孙老头允许发炮的位置——三分线外。时间只剩最后5秒，那那哥突然一个跳投，出手点很平的皮球飞出去，哐当一声落在篮筐上。 多吉平时跳起来，只能勉强够到篮网下沿，那那哥出手后，他连忙篮下卡好位，满心巴望着争抢篮板球。 华冲锋会给他机会吗？答案当然是不能给！多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高高飞起。他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脑袋，却听得哐的一下，死活不肯跳进篮筐的皮球被一只大手硬塞下去。然后，球砸在他的手背。 “好球！” “这个扣篮动作真帅！” 大部分小球迷和小部分大球迷欢声雷动，全为华冲锋的弹簧腿和恰到好处的补篮喝彩。多吉把球往地上狠狠一砸，又引来一阵哄笑。 其他人拉到三分线外远投，华冲锋抢篮板或补篮，昨天孙邦那看似不讲理的战术安排，终于换回了扑豹队开赛五分多钟的第一个进球。 6:2、6:5、6:7，第一球得手了，狂牛队连投不中、失误、犯规，8°辣椒一个三分球，那那哥助攻华冲锋，第一节还剩12秒时，扑豹队实现比分反超。 谁也没想到，第一节最后12秒钟险些爆发群殴。先是东珠姆其发球时肘击8°辣椒，裁判不咸不淡地给一个口头警告，为事态扩大埋下火种。接着，两人再次斗牛时，8°辣椒报复性地撞击对方，却被吹犯规。然后，那那哥在卡位时和平措相互推搡，东珠姆其上来助攻，差点把瘦得只有一身排骨的那那哥撞飞。华冲锋上来护住那那哥，反被多吉以为拉偏架的。 多吉扬起砂钵大的拳头，作势要揍华冲锋，可他选错了对象。打黑拳数场而不败、一人单挑摔角队三贱客、打出国门团灭天竺流氓的华冲锋，啥时候轮到别人来教训？ 一个看似无心的推搡，多吉160多斤的身体一个扭曲，要不是华冲锋再次出手扶住，多吉的下场会很难堪。 于是，最后的12秒变成第一节的垃圾时间，不知觉间在混乱中耗完了。 一〇三 如何赢得一场野球比赛的胜利 “打得不错，压制了狂牛队的火力，自己又能乘机得分。第二节和第三节比赛一定会很艰苦，我们要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孙邦没有拿战术板，“可以预想，接下来的比赛，对手的动作幅度一定会加大，而且跑动范围也会更大，人盯人的结果可能乱到爆。7号（平措）、9号（东珠姆其）得突破能力很强，漏人、失位可能会增多，怎么办？” 8°辣椒：“不行就打联防。” 孙邦笑得皱纹满脸：“对！尽量守住自己的位置，万一被突破，也不要用掏球、阻挡等这类犯规动作。身体靠过去，实在不行就协防！一定要把他们赶出三分线外，可以让他们投三分。要是他们真的准起来，我们也就认了。” 不过，这种水平的比赛能下三分雨吗？不太可能！ 第二节开始，狂牛队积郁的火气被秦沛如化解不少，虽然对球不对人，但动作仍然很硬，逼得8°辣椒手忙脚乱的，替补那那哥的花狸身体巨灵活，但就是不经撞。所幸华冲锋的最后一道防线威慑十足，1.88米的身高加上2米06的臂展，给狂牛队以足够的压力。连吃了两个封盖，又被吹了一个顶人犯规，多吉、平措两人气馁了。 但扑豹队这边的进攻也不畅，华冲锋在三人轮番包夹下，一次三秒一次打铁；而花狸外线的三分也是偏得颇有水平，连投不中。打到本节中段，双方的比分都没有变化。 狂牛队率先换人，首发三人全部下场，上来三个身材更匀称、年龄看上去更小的队员：边巴、贡吉普扎和曲玛。边巴大约1.9米上下，古铜色的皮肤配上深深的面部轮廓，颜值很高。难怪他一上场，本方的女球迷们尖叫连连。 边巴是专门派来对付华冲锋的，年龄大了几岁的他身体素质看上去不错，移动、球性也不差，但弹跳和爆发力还是和华冲锋有不少差距，两次争抢篮板都处于下风。 哨声响起，哈罗发球，mr.将斗牛中被贡吉普扎一把扇掉皮球。攻防双方秒变，贡吉普扎反斗牛，而且花哨的活一点不逊于mr.将，速度貌似更快。 mr.将速度不及对手，眼看就要被突破，哈罗连忙补位，可防守动作过大，裁判一个夸张的手势，哈罗无处可逃，被吹了一次侵人犯规。 狂牛队的新鲜血液加快传接球速度，加快无球跑动的频次。终于，狂牛队撕开一条防线，得到一次三分线内投射的机会。 咚，打铁了…… 和所有街球玩家一样，曲玛的篮法差强人意，无人干扰的情况下，他都有本事把球投丢！ 皮球弹框而出，边巴和华冲锋几乎同时起跳争篮板。这一次高下立见，边巴得身体像灌了铅，弹跳高度连华冲锋的一半高度都没有，人家已经摘下篮板球了，他的手却还在空中瞎捣鼓。 这么说吧，边巴和篮球之间，还隔着一个华冲锋。 都以为华冲锋拿下篮板后会立即传给本方球员，然后由他们重新组织本方攻势。可万没想到，这家伙顺势竟再次挑起，一个势大力沉的双手灌篮。 啊哈？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了。露齿而笑的是狂牛队及其拥趸，感觉不可理喻的是孙邦、那那哥等自己人，更有中立的观众为华冲锋持续表现的爆发力感叹不已。 他绝对打昏了头，忘记这是一场半场范围内的三人制街球比赛，用自己出色的弹跳为对手贡献了3分。 “大傻瓜呀大傻瓜，你的确提高了自己扣篮技能点的等级，可改变不了你是大傻瓜的事实。”木木老师不知出于何种考虑，配合着叮叮咚咚的自带bgm，居然第一次出口讥讽起华冲锋来。 华冲锋有点发懵，哈罗连忙过来扯他一把：“没关系，这种事我也干过！来吧，让我们重新来过！” 裁判笑嘻嘻伸出三根指头，确认华冲锋的反戈一击有效无误。 第二节比赛快过去一半，凝固的比分差这才重新解冻。狂牛队不仅要感av、mtv，更要感谢华冲锋秉承“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无国界、无地域的、有违体育精神的精神。 “冲锋，没事的！再来再来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陈贝儿已经来到场边观战。这么一喊，她的美色立刻引来群狼……不，群牛的垂涎三尺，一个个带着羡慕嫉妒恨看着华冲锋，只怨自己不是陈贝儿加油的对象。 明明是自己的好心办了坏事，也没见华冲锋微微脸红略表歉意。看着他仰头表无表情地跑出罚球弧，边巴、贡吉普扎和曲玛，无不感觉一丝心慌意乱。 再次轮到扑豹队控球，华冲锋主动跑出去策应拿球，边巴又要步步紧跟，又要随时提防华冲锋带球过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有隙可乘。华冲锋左手持球高高上举，停顿了有那么一秒也许几秒，猛然一个传球的假动作，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近在咫尺的裁判也被他骗过去。 他要单干！孙邦已经有所预见！ 华冲锋微微一晃，一个疾如闪电的起步，以身体挤开边巴，一路杀奔篮下。怪只怪边巴的体重不足，如果他有多吉那样魁梧的身躯，华冲锋不一定会采用这种方式硬吃！ 哐！又是一声脆响，华冲锋又一次以颜扣对手的暴力手段解决战斗，重新夺回领先一分的战略优势。 从始至终，狂牛队的国家青年队助理教练秦沛如都在关注华冲锋。以华冲锋的身高，达不到入选国家青年队的条件，因为那是一个变态的条件：最低高度不能低于1.92米。但超出这些野球手一大截的身体能力，弹簧一样的双腿和与年龄不相匹配的爆发力，使得秦沛如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特别的，当他从老前辈孙邦口中得知，华冲锋还是当今国内跑得最快的人时，这种伯乐遇见千里马的心情就更为迫切了。 本年度的制霸赛，不管是待遇、关注度还是比赛奖金，比以往各届比赛都优厚得多，但球员整体水平偏低、令人眼前一亮的新人几乎为零。开赛两轮来，左右比赛的还是去前年的老面孔，也让寄希望从打野球的家伙中发现新人的秦沛如很失望。 管他是不是什么跑得最快的，反正玩球可比埋头跑步有趣多了。现在的难题是，有没有可能把他招到自己麾下？秦沛如一厢情愿、却又很认真的考虑这种可能性。 正在出神，他的队员曲玛的控球又一次被华冲锋拦路抢劫。然后，华冲锋自抢自投，将一条龙进行到底，最后以一个滑扣将分差拉大到四分。 “让我上场吧！”比分落后，多吉等人急了。 几秒后，秦沛如才如梦方醒。 换人？ 你们要上去？好吧，就换你们上去好了。 不布置一点战术什么的？ 秦沛如又作沉思状，甚至没有再看一眼多吉他们。 高原街球霸王们气不打一处来！本方落后，高薪请来的的国家青年队助教却毫无表示，连一句鼓励的话也不讲，真是日了狗啦！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信赖的秦教练，现在已经在打对手的主意——挖墙脚。 然而换人也没什么卵用，花活秀得好不代表掌控比赛的能力好。狂牛队的投篮又一次打铁，8°辣椒借此机会三分线外出手，平措打手犯规。这下好了，8°辣椒都感觉毫无威胁的远投，却被平措的犯规保送上罚球线，3罚进2。 接着，又是华冲锋在内线强打建功，扑豹队再添两分。 这种水平的比赛，当一方心气上来了，另一方就没法打了。 第三节比赛伊始，手握大比分领先，华冲锋有机会坐在替补席休息片刻。狂牛队会错了意，以为可以大举反攻，可今天的手感真的要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扔进一个两分球之后，就再无起色。 本节比赛来到下半段，mr.将、哈罗和花狸，几人的体力都来到一个临界点，仿佛多跑一步也会要了他们的小命。虽然狂牛队的体力更好一点，但费力组织起二次进攻高潮，可没了准星的手感传染到全队，想投进一个球无异于登天。 没能抓住机会缩小比分差，进入最末节，华冲锋又一次回到场上后，再现神勇打到篮下又是一个3+1，23：12的“巨大”差距，彻底击溃了狂牛队仅存的一点信心。追分无望，以多吉为首，狂牛队队员又开始炫技行为，尽可能享受着赛场边上的掌声。 为了避免冲突，孙邦让队员退回区域防守，放缓盯防的强度。只要不过分，随便狂牛队在外围发炮。即便这样，狂牛队四投一中的命中率，还是动摇不了扑豹队的领先地位。 25：14，华冲锋和他的好队友淘汰狂牛队，朝夺取东城区的出线权又进一步。 一〇四 锋之队揭牌了 “你怎么来了？”华冲锋一脸茫然地问陈贝儿。 陈贝儿横他一眼：“脚长在你身上了？嫌累啊？” “下午不用训练了？我看你一定是偷偷地溜出来的！” “人家是巴不得自己的女友多一点休息时间，你倒好，恨不得把我累死！” 说完这话，贝儿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两人谁也没捅破这层关系，现在好了，贝儿亲口说出来，不就等于默认华冲锋已经是她的男友了？ 华冲锋神态安详：“我是为你好，多流点汗水有助于减肥。” “呸！难道我还需要减肥？” …… 第三场比赛，完全确定比赛核心、比赛渐入佳境，再加上对手实力实在有限，砍菜切瓜似的碾压，扑豹队赢得了三连胜。 百米全国唯二人选之一参加三人制篮球制霸赛！ 消息不胫而走，引来更多人现场一睹“飞毛腿”的风采。其实很多人根本不关心田径这项运动，只是单纯喜欢凑热闹，更热衷于拍照发朋友圈显摆而已。 大多数运动员就是这样，对手的名气、实力蒙在鼓里还有得一战，一旦得知人家能力超强之后，未战先露了怯。也亏得有“百米纪录创造者”这个光环，除了个别愣头青，其他对位华冲锋的球员略作抵抗后，随即放弃与他一较高下的愿望。 反正也不指着吃这碗饭，想必大家都是这种心态。 制霸赛水平再低，应该也属于“殿堂”认可的正式比赛！华冲锋因此而受益匪浅，各项篮球技能外挂被逐项激活，突破、滑篮、滑扣、贴面防守、盖帽、拦截、妙手、击地妙传、挡切、策应等等，渐成遍地开花之势。 1.88米还不到75公斤，真不知在直道上的华冲锋，是怎么拉住自己不被风吹跑的？ 华冲锋必须增加体重。 孙邦算一个，程云朋也算一个，都对华冲锋过轻的体重不满意。尤其是程云朋，几十年的教练生涯，经历多了，他更加确信，游泳运动是一项力量与水感完美结合的暴力运动。所以完全摒弃自己极力倡议的体重轻、浮力好的选材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 两个多月的高密度高强度训练，华冲锋各项游泳技术更加接近标准动作。经过数次队内测速，程云朋发现，华冲锋每增加500克，划水效果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对提高其自身的速度，特别是自仰蝶三项泳姿的速度帮助很大。 为了给华冲锋增加体重，孙邦也是操碎了心。 球员体重对制霸赛的影响很大，由于规则允许相互斗牛，体重轻的球员经常被撞得七荤八素。升格成核心球员后，华冲锋要卡位要冲抢篮板要得分，吃体重轻的亏太多，这一点在对位狂牛队的多吉时得到验证。 炖牛肉、牛奶、全麦食品，孙邦亲自指导，逼着华冲锋按照食谱进食，摄入足够的健康食品。效果还不错，短短一周内，华冲锋的体重增加到79公斤左右，从外观看起来更壮了。 在身体对抗上，华国篮球运动员普遍扛不住欧洲、米国这些高水平运动员，人种差异、体质体能、饮食习惯是一方面，体重过轻遇到贴身紧逼脚下就无根，也是造成对抗不行的主要因素。 华冲锋被强制“填鸭”期间，林强的代表、脚伤初愈的国家队短跑项目助教王一哲，已经向华冲锋报到。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这边王一哲刚到，那边立夫重竞技学院派出的人也来了。 来人猜猜是谁？侯震侯大爷是也！ 为什么是侯震呢？ 这家伙自愿申请的。原因是他认为以他的天赋，最多在国内打到前十名，于是，就自告奋勇担任立夫学院的外派人员，专一做华冲锋的拳击助理。 得，锋之队成立了。 王一哲、侯震、程云朋以及孙邦，每人每天按照自己的训练计划，监督华冲锋完成每一项任务： 6：30，短跑专项力量训练。 8：15，拳击肌肉组群刺激训练。 10：20，“华冲锋，还不下水，非等我把你踢下去才开心是吧？” 11：00，“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翻腕，信不信给你一刀砍下来？” 14：00，四个人，四种声音一起砸门：“起床，今天的任务量你完成了吗？还好意思睡觉！” …… 资源稀缺，四人达成攻守同盟，从今往后，绝对不让其他项目、其他人觊觎华冲锋的运动天赋。附注：因为程云朋、孙邦的年纪原因，允许国家青年男篮、国家游泳队训练中心派人接管华冲锋，但程、孙两人随时可以参与华冲锋的训练计划，帮助规划华冲锋的目标方向。 为协调各方关系，达到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目的，经无记名投票，侯震被推选为第一任锋之队队长。 不知许超然、索林从哪打听到消息，锋之队成立的当天下午，俩二货心急火燎地找上门来，看门见山表示要当锋之队的领导。所谓惺惺相惜逗逼相亲，一下子多了两个同类，侯震欢喜都来不及，怎能拒绝人家的好意呢？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咱们三个一起当队长，排名不分先后。 训练、后勤等各小组单位兵强马壮，华冲锋你就放心往前冲吧！ 锋之队成立后第四天，扑豹队迎来决定命运的一战，只要拿下这一场比赛，从东城区制霸赛出线唾手可得。 华京、金陵、东海和鹏城，华国的四大街球圣地，超过90%的街球好手，都出自这四个物价地价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 南乔山北欧阳。鹏城飞虎队的乔山，华京控球达人队的欧阳天择。 三年来，这两个在街球界高山仰止一般的人物，一直是街球运动标志性的存在，知名好手都渴望与他们一战、并以和其中之一同场竞技为最高目标。 今年的制霸赛上，因队内矛盾，欧阳天择从控球达人队退出，带着一票人马自立门户，成立了“曰天队”。“曰天队”原名“日天队”，因为主管部门认为队名有伤风化，“日天队”没有被通过，于是，就有现在的“东城区曰天队”。 扑豹队vs曰天队，还有一刻钟就开打。 欧阳天择，曾经的国内最强街头之人，现今北方大地最好街球手没有之一。 欧阳天择身强力壮，球风硬朗，外形粗犷但粗中有细，花式实战18般武艺样样精通。街球技巧出神入化，自创的“欧阳交叉步”、脱胎于“魔术师盲传”的“白眼传”，一旦使出来，能将防守球员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投篮是其软肋，中投三分之一成功率，三分球十投一中，可谓美中不足。 副将王彬，绰号山地白猩猩，以大力扣篮而闻名。王彬是曰天队的第一高佬，1.95米的身高加上出色的弹跳，让他稳稳占据队内第二主力位置。 戈戈龙格来自西域省，华京体育大学三年级学生。他身体条件出色，体力过人，中远投精准，尤其靠近中线的四分球是戈戈龙格的招牌菜。 如果以为曰天队只有这三人包打天下，你可就大错而特错了，在他们身后的饮水机旁，还有一群穷凶极恶的板凳匪徒，“无影手”徐涛海、“袖珍鲨鱼”莫大可、“黄巧克力”接勋等等，随便搁在哪个队都是绝对的主力。 相比于扑豹队基本抽到弱队的好运气，曰天队取得的前三场胜利可谓真金白银：一分之差灭掉欧阳天择的老东家控球达人队，争议战胜全部由北方体院大学生组成的u队，依靠戈戈龙格最后一秒的出手、以四分的优势力克富二代玩家成立的打击队。 直到大前天的第四场比赛，对手主将被禁赛、副将骨折，三号四号主力档次明显不及主副将，曰天队才算赢得比较轻松一点。 从练兵的角度看待比赛，扑豹队一路中规中矩没有遇到太多坎坷，而曰天队一上来就是强强对决，状态出来得太早，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 一〇五 持球进攻 一边是华国篮球界的元老、前前前任国家队主教练孙邦，以及火线加盟的国家青年队助理教练秦沛如所带的队伍；另一边是北方街球界的标杆欧阳天择。东城区比赛组委会自然不敢怠慢，派出经验最丰富的比赛裁判，还加派两个边裁辅佐。 按制霸赛的规矩，一场比赛，只需一名裁判一名边裁一名记分员一名dj六名啦啦队女郎和数百名观众就足矣。 人怕出名猪怕壮，第一场比赛过后，华冲锋已成为众矢之敌，不仅参赛队伍对他虎视眈眈，视他为胜利路上的绊脚石，就连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街头极限比赛选手们，也很关注华冲锋。为啥？奖金很高的街头极限挑战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华冲锋这家伙的身体太变态，万一他发疯参赛，不就平白多出一个分赃的强劲对手？ 虽有正规篮球界元老孙邦压阵，mr.将、那那哥、花狸、胡子哥一众屌丝从来没有想到会对上欧阳。在他们心目中，欧阳天择像神一样存在，光是看他在半场驰骋往复就是一种享受，和他同场竞技？对不起，还没有思想准备！ 直到华冲锋出现！ 即将踏上塑胶球场，身为前主将的mr.将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是庆幸走到这一步，一方面是为自己的风头被华冲锋抢走而不满，还有三分之一方面是担心，害怕在场上出丑，被如狼似虎的曰天队极尽羞辱之能事。 他也不仔细想想，缺了华冲锋的力挽狂澜，扑豹队能走到今天？ 小人物啊，有时就是这样，嫉人有笑人无，永远不会懂得感恩习惯平淡学会享受。 比赛现场修饰一新，街球球迷们早早来到这里，怀着憧憬又难以取舍的心态，等待着这场火星撞地球——不，准确点描述，应该称其为鸡蛋撞石头的不对称比赛。 石头队：曰天队 鸡蛋队：扑豹队 mr.将、胡子哥、8°辣椒……都是蛋液，华冲锋是最外面的那层薄薄的小心翼翼保护蛋液的蛋壳。只要把蛋壳打碎，蛋液就会泄露。小鸡不撒尿，专走歪歪道……不对，只要把蛋壳打碎，蛋液就会泄露，也就孵不出长着翅膀的***。 又是一阵老年人唯恐避之不及各种rap，又是开场的各种噱头，折腾到整点时分，dj这宣布比赛立马开始。 “日天必胜！日天必胜！” “日天日天，必定胜天！” “日天日地日空气，欧阳天择最牛气！” …… 欧阳天择在街球爱好者心中的地位如何，光是听这些下流多过诙谐的队呼，就可见一斑了。而曰天队出场时，现场dj更是别出心裁地播放着“我们是冠军”。相比之下，介绍扑豹队的队员时，现场气氛就明显冷淡许多，只是在华冲锋挥手时，锋之队的成员拼命鼓掌，从而化解了一部分因为陈贝儿缺席带来的冷场。 如果贝儿能在比赛结束前赶来，不包括孙邦，华冲锋至少拥有六名骨灰级粉丝。不顾自己的前职业、年龄和世界观与制霸赛的气氛格格不入，程云朋坚持来到场边看球。见到乱哄哄的现场，曰天队拥有最少90%以上的拥趸，程老头后悔自己没有组织小小花的学员过来救场。 打这种零距离比赛，现场的气氛很重要，心理素质差一点的，败给嘘声、倒彩声的几率，要远大于败给硬实力比拼的几率！ 第一节比赛马上开始，dj消停了，曰天队的球迷还没有停止那些下流多过诙谐的队呼。 “上日天下日地，中间日空气！” “日天日天，必定胜天！” 孙邦强忍着高分贝的噪音，大声地给每一个队员打着气。由于现场太过喧闹，可能他都没法听清自己说的话。逼到最后，他索性不说了，该说的战术早就在来时说得大家起耳茧。他挨个擂着队员的胸口，以自己用了七十多年的手掌手背，敲打着华冲锋他们的自尊。 好好干，小子们！ 曰天队的首发阵容里没有欧阳天择、王彬和戈戈龙格，接勋、莫大可和“无影手”徐涛海担纲首发。没能在首发中见到欧阳，部分球迷略有不满，“日天日天”的队呼小有波动、出现不整齐和停滞现象。 没办法，欧阳天择集教练和队员于一身，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愿看就看不愿看就滚！反正曰天队又不缺一个两个球迷。 赛前双方队员握手，对位华冲锋的莫大可故意使劲，想先让面嫩的华冲锋吃一记暗亏。可他没想到，华冲锋的手掌又大又宽，双手相交，他那肥短的手指根本握不完人家的掌心。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袖珍鲨鱼”的外号岂是人人都可以叫的？一只手不行就上两只，让外人见识我莫大可的热……情……哎呀！莫大可忍不住叫出声来！ 好痛！快特么撒手！ 一握之后，莫大可才明白自己选错了对象。这小子的大手像一把淬过火的铁钳子，看似平常其实坚如木石。别说让人家吃暗亏，就算莫大可戴上石棉手套先发制人，最后受伤的还是他。 握手较劲有多痛苦，有过这种整人经验的最有发言权。 “别骂人！”华冲锋平静地警告着，转身走到挑球区，看也不再多看莫大可一眼。 都说这小子身体变态，试过之后才知道。莫大可揉了揉虎口，看着华冲锋宽宽的肩膀和微翘的后臀，心里多了一丝恐慌。 “冲球！”裁判员扔球后，索林大吼一声，为华冲锋摇旗呐喊。 莫大可1.85米，体重93公斤，弹跳不是他的强项，而是他的软肋。所以裁判扔球的同时，他习惯性地把自己靠过去，试图用身体倚住华冲锋，让后者先失位再失球。 增重了几公斤的华冲锋更加敦实，体重虽比不上袖珍鲨鱼，但身体对抗能力不处于下风，加上生就一双弹簧腿。裁判出球后，只见他高高跳起，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的同时，已经把球抓在手中。 注意，他没有挑球给队友，而是直接抓球在手！ 莫大可白多了十多公斤的重量，既没有以多出的体重挤开华冲锋，更没有帮助队友拿到首发球权。 在篮球界，运动员的对抗能力不一定和身体质量成比例关系。有些排骨球员看起来廋骨嶙峋的，挤位能力、对抗能力一点也不弱于体重大很多的球员。 为什么呢？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华冲锋完全可以挑球给本方队员，可是为了羞辱莫大可，他选择把皮球直接抱在手里的方式！嗯，有仇不报非君子！记住，这还不算完，只要我在场上，你在场上，我一定要把你打得怀疑人生。 说到做到！ 华冲锋回到地面，大手一拍，打得皮球一声爆响。他左手交右手，一个虚晃传球的动作，把离篮下更近一点的接勋引向哈罗。然后，启动，皮球弹地又服服贴贴回到他手，绕开站桩一样的“袖珍鲨鱼”，双腿再次离地之前，左手已经高高举起。 目标，篮筐。 脆响，球落。哨响，人回到地面。 3分有效！ 滑扣拔得头筹，华冲锋以这样的开场白向曰天队宣战。 好球！扑豹队板凳、锋之队成员一起欢呼，为这个鼓舞士气又美妙无比的滑扣齐声叫好。场边的中立观众、包括部分曰天队的球迷也连连鼓掌，期望双方为大家奉献一场超级精彩的街头篮球赛。 曰天队的第二阵容立即还以颜色，莫大可开球，“黄巧克力”接勋先过人后妙传，“无影手”徐涛海以快得视力不好的观众都看不清球在哪只手的速度，斗牛成功mr.将，稳稳地把皮球扔进篮筐。 2：3。 再来！ 被徐涛海单挑失败的mr.将试图找回颜面，明明华冲锋和哈罗跑出空位也不出球，一心要以牙还牙。可他没想想，人家“无影手”是流了多少汗水、磕破多少手心才练出这手绝活的。斗牛不成，自己反被逼到死角，皮球也差点拱手相让。再不出球，这一轮的进攻时间就用完了。 嗖…… 迫不得已，mr.将隔着徐涛海和接勋两人，想把篮球传给个子最高的华冲锋。只是他太高估队友的弹跳，传出的球没有被跳到极致的华冲锋接到，反而以对角线的轨迹飞出场外。 开赛后第一次出现一方无攻的情况，交换发球权。 一〇六 街球第一战神 “无影手”徐涛海齐鲁省人，专业练习篮球八年。“黄巧克力”接勋身高1.79米，长白省人，叔叔是曾经入选国家队的接君；因为身高原因无法进入专业队伍，接勋却凭借一手传球在街球接闯出名堂。“袖珍鲨鱼”莫大可进入南方一个著名公司之前，在家乡的队伍边缘进进出出五六年，曾经为了篮球梦想辞职北漂…… mr.将，华京市本地人，职员；胡子哥，华京市本地人，宅男；哈罗，华京市本地人，三年前加入街球运动，小学老师…… 对比两队队员履历，不难看出，曰天队的组成人员几乎都是专业、半专业出生的前篮球运动员。扑豹队德逼格不高，球员们鱼龙混杂，最高水平的充其量可称为街球运动爱好者。 起点不同，对篮球的理解也不同，结果就会相差很大。 不仅这样，年纪也不同。欧阳天择25岁、王彬22岁、徐涛海23岁……曰天队平均年纪为24岁。华冲锋18岁零两个月八天、花狸22岁，mr.将23岁、哈罗19岁、8°辣椒20岁差一点，扑豹队平均年纪整整比对手小了3岁。 曰天队重新获得球权后，这种年限的差异、理解的差异很快体现在球性的娴熟上。接勋传莫大可，莫大可传接勋，接勋传莫大可，莫大可给徐涛海，三传两倒，很快撕开人盯人防守。徐涛海一个45°角中投，皮球应声落网。 mr.将发球，哈罗接球，然后在传球给华冲锋之前被断走。 曰天队三分线外投篮，不进。 哈罗发球，华冲锋拿球欲传给mr.将，后者在争抢位置时对抗力不行，接球未果皮球出线。 徐涛海单打哈罗成功，弧顶出手下球，曰天队得到2分。 哈罗发球，华冲锋接球后被吹带球撞人，球权易手。 球可以发，进入场内就不让你舒服顺畅地拿球传递，进攻更是绝对不允许——开场失掉第一个球之后，曰天队迅速改变战术。 球权到手，曰天队三传两倒，又一次突破到篮下。哈罗盯人失位，徐涛海完成了一半助攻，如不是莫大可弹跳力实在有限，华冲锋封盖不了这个半高球。曰天队虽说得分未果，但战术打出来了。不像扑豹队，跌跌撞撞倒了半天球，还是没法争取到一次投篮机会。 换人！秦沛如和孙邦商量半天，觉得应该换下mr.将。 跑不动、传不准、慢半拍，mr.将今天的竞技状态很成问题。除此而外，明察秋毫的孙老头更读出一些只在mr.将身上出现的场外因素。于是他决定用胡子哥替换mr.将，坚决不能让这种带有病毒一样的情绪传染全队。 至于mr.将在想什么，孙邦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开场不到五分钟就被替换，mr.将心里自然有气。走到替补席前，哐当一下，他踢翻了地上的几瓶水。孙老头没理会mr.将——如果老头再年轻十岁，绝对上前给丫一嘴巴——小王八犊子，你特么踢给谁看？ 知道大爷干啥的不？三十年专业坑爹……不对！三十年致力于专业暴力治愈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的不服！！ 壮年时期的孙老爷子，不论在地方队执教还是后来入主国家队，都以铁腕治军闻名于业内。据说，在他执掌国家队期间，队内上下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打亚洲队，所赢分数不得低于20分，每差1分赛后立即罚做100个俯卧撑，以此类推；打欧洲二流队伍，负分不得高于10分，每多丢1分赛后立即罚做100个俯卧撑，以此类推；挑战欧洲一流队伍或米国国家队，负分不能超过20分，而且场面必须好看，否则，除惩罚相应的俯卧撑而外，还要扣发当月的出场费。 在孙邦的带领下，华国国家男篮队内焕发勃勃生机，比赛作风、竞技状态等都有明显提高。向上、拼搏、不服输不认输等意志品质蔚然成风，在各类各项比赛成绩上，那一届的国家男篮是华国历史上最好的，至今无出其右。 可惜，在官僚习气严重、本位主义蔓延、派系斗争你死我活、相互拆台家常便饭的华国体坛管理层，篮球管理中心注定不是置身事外的净土。执教刚满两年，一纸调令就把预备大展宏图的孙邦撵走。 孙邦之后再无孙邦。 顶替mr.将上场的胡子哥腿上的皮外伤基本愈合，一节比赛应该能顶下来。 因为身高优势，胡子哥一直是队里顶梁柱。华冲锋糊里糊涂成为队中一员之后，胡子哥沦为替补。现在孙邦换下一个斗牛的mr.将，场上一下子有两个打低位的队员，意思不言自明：曰天队你不是速度快、传递快吗？那好吧，我们以高治快，看谁更厉害！ 胡子哥长相老成，真实年龄却不超过21周岁，投得一手好好的中距离篮子。他一上场，立刻分担了华冲锋的进攻任务。华冲锋后撤拿球突破助攻，他则利用灵活的手法连续得分，不仅缩小了分差，还送给对手几个犯规。 要说教练兼队长的欧阳天择还是嫩了点，也可能是急于想表现自己，见刚才确立的优势被一点点蚕食，他不淡定了：换第一阵容，三上三下。 终于要和大名鼎鼎的街球大神交手了，胡子哥和哈罗好一阵激动，以仰视的角度对欧阳天择行注目礼。 可见到本人，华冲锋满满的尽是失望：都说欧阳大神高大挺拔，气宇轩昂，闭上眼都能赢球。可这……身高目测也就1.80米上下，面色黝黑微微佝偻，年未老人已衰，和传言的相差得也忒大了吧。 当然，大神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脑袋绑了一条“戰鬥”的束发带，目光凝敛，气场貌似很强大。 “老大加油，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 “秒杀他们，必须的！” “什么秒杀？团灭啊必须的！” 曰天队的粉丝，不，确切一点应该是欧阳天择的粉丝们兴奋莫名，纷纷以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偶像的支持。更有四五个老大不小的女粉丝叫嚣着“我要为你生猴子”，她们的一言一行，不免让人联想到娱乐圈内那些烂事儿。 听到这些厚颜无耻的呼喊，欧阳天择薄薄的嘴唇浮现一缕微笑，黑黄的脸上写满了自信两个字。 开球，曰天队第一阵容成员第一次触球。 戈戈龙格的斗牛轻松赢了哈罗，在三分线上，他几乎手把手把球递给欧阳。本来有蛮好的机会出手，但戈戈龙格选择传球，足以说明欧阳天择在队中说一不二的地位。 或者，说一不二的嫉妒心。 总之，最佳得分机会不是时时都会出现，错过了就错过了，没留时间给你后悔。 欧阳本来对位胡子哥，可胡子哥已失位，等他拿稳球抬头时，前面赫然出现另一人：华冲锋。百忙中，欧阳天择与华冲锋对视一眼，立即—— 欧阳一个干拔，抬手就投。华冲锋迟疑0.5秒，紧接着跳起。他张开蒲扇一样的手掌，意图去截已经出手的皮球。 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人，欧阳天择还有第二种选择，先硬扛开对手再出手掭篮，屡试不爽。可事先听闻了华冲锋的逆天故事，欧阳多少有些忌惮，试探一下先。同理，如果面前站着另一人，华冲锋兴许劈头盖脸就是一记大帽，欧阳天择名头太响，他也没有贸然出手。 结果，皮球离手的一刹那，华冲锋的指尖触到了球皮，令其稍稍改变了方向。顽皮的球儿在框沿滴溜溜转了一圈，居然滚进框内。 眼尖的，自然看出是来自华冲锋的“助攻”，让本来进不去的球歪打正着。眼拙的占绝大部分，都以为是欧阳天择单挑赢了华冲锋，掌声欢呼声叫好声齐出，毫不吝啬地送给欧阳天神。 还真是有点小尴尬哈。 管他呢，反正两分到手了。 欧阳天择情不自禁地又看一眼对手，然后，高举右手的食指：这球是劳资凭本事投进的，要是没有外面的干扰，这2分说不定进得更单纯。 可惜皮球不能说话，无法证明谁是谁非。 一〇七 华氏拉杆 因为得分了，所以两人首次对决的印象分不再是五五波。欧阳得分55分，华冲锋得分45分，街球王先拔头筹。 又回到中线开球，胡子哥掷球，哈罗接球后妄想过掉戈戈龙格，胯下运球呼呼的，看得旁人眼花缭乱。可能哈罗忘了，开赛以后，戈戈龙格坐在一旁看了多半天。这么长的板凳时间可不能白坐，是不是？ 再说，戈戈龙格打篮球的时间几乎是哈罗的三倍，这三倍时间不能白白浪费。是不是？ 听见稀稀拉拉的掌声，哈罗有些小得意——看见没？爷也能在这些著名玩家前面显摆显摆…… 啪！ 得意劲刚上来，从自己胯下过来的皮球被扇了一巴掌，哈罗明白过来时，皮球已经易主。 戈戈龙格的手臂够长，目光够犀利，一巴掌呼过去后，皮球听话地跳到王彬手里。 山地白猩猩一身肉真是够白，白到让人误认为他是一个白化病人。可他不是，他是曰天队的二当家，裸足身高超过1.92的低位选手。 王彬拿球想也不想，转手就交给老大欧阳择天。球出手快得咋舌，胡子哥连忙上前拦截。欧阳和王彬立刻一个挡拆，让后者封住胡子哥的去路。这次又是华冲锋过来补位，欧阳没有故伎重演，而是脑后像长了眼一般，把球权抛给后面的戈戈龙格。 戈戈龙格并不贪功，顺势传给已经冲起来的王彬。 三传两倒，扑豹队的防线形同虚设。 王彬身高力大，活力十足，的高高跃起，是自他上场伊始在酝酿的。他铁了心要在华冲锋头上撒野，也让所有人知道，他扣将的美誉并非浪得虚名。 不要低估华冲锋的爆发力。 能横扫专业选手，勇夺全国100米跑第一名，就能飞起来！ 只见华冲锋双腿蹬地，展开大长胳膊迎接挑战。虽然他起跳稍晚，但却是后发先至，王彬单手握球还在上升期，华冲锋的手臂已经准确而迅捷地候着空中，就像专门为等对方靠近过来一样。 这一刻，篮架左右两侧的观众好似看到慢动作回放：白生生的右手被略带古铜色的左手乱了方寸，夹在中间的篮球倏地下落，速度几和两人的回落速度相仿！ 得！回到地面，皮球又一次易手，华冲锋的左手牢牢地握住球，王彬却表情尴尬难言。 “防得漂亮！”许超然、索林两人狠狠地甩着胳膊。 嘀嘀嘀，哨子几乎同时响起。 怎么啦？锋之队成员、扑豹队成员无不担心。 裁判比划着一个打手犯规的动作，同时手指华冲锋。 我的天，这明明是一个好球好不好？！看清手势，胡子哥、哈罗夸张地抱着头，同对裁判莫名其妙的判罚表示大惑不解。 孙邦、秦沛如一前一后站起，朝底线助裁摊开双手。估计助裁也是懵逼莫名，连忙跑过去核实情况。得到主裁的肯定后，他也是一摊手，表示孙、秦这一老一少教练的手势白做了。 “眼瞎了还是脑筋坏了？”秦沛如不肯罢休。 “年轻人，等一下再说，我们允许他失误一次嘛！”到底孙邦是老江湖，他让秦沛如压一压火气。 裁判基本上好比赛场里的上帝，虽有上帝视角，同样也有不开眼的时候，错判漏判多判少判在所难免，子民们也要习惯才对。 既然犯规了，就应该处罚。来，让被侵犯的王彬执行罚球的权利。 王彬稍一犹豫，还是走到罚球线上。估计这厮也认为顶多是一个争球，所以心理准备不足。 明显的有效防守却被剥夺，华冲锋怎么想也想不通。他抓了一把汗湿的头发，还想和裁判据理力争。远远地，看见孙老头给他摆手——算了，暂且认栽。 面对裁判硬抢来送给自己的机会，王彬还是有点小小的心理负担。两罚一进，实在有点辜负裁判的厚爱哦。 罚篮结束，第一节还剩21秒留给扑豹队缩小比分差。欧阳天择等人上场后，一投一罚，现在以领先4分。扑豹队必须争取打一个成功率，杀一杀对手的锐气。 孙邦第一次叫暂停，布置任务，责任到人： “华冲锋掷球，哈罗不要斗牛，扯开机会传给胡子哥。你，胡子哥要挤开防守，专注投篮；你，华冲锋要上去挡拆，速度要快，态度要坚决。知道吗？” 哈罗不知道，因为你孙老头没问他“知道吗？”，秦沛如也没问。所以—— 第二次，哈罗用同一个办法，栽在同一个人手中。 戈戈龙格如法炮制，一巴掌呼掉皮球，攻守关系瞬间秒变。 唉，这个哈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孙邦连连摇头，也懒得再要暂停了。事实上，制霸赛的一节比赛只有一次暂停机会，一方先叫过后，另一方就没有机会再叫暂停了。 规则很奇葩是不是？ 球交给教练兼队长全权处理，要是他一直控球在手，直到耗尽18秒进攻时间，也由得他高兴。反正依照对手的这点本事，剩下的时间还不够他们浪费的。不过，欧阳天择可不这样想，作为一个富于经验的王牌选手，他知道，越是时间紧迫，越要想办法下球，能在最早的时间确定比赛优势，绝不能拖到第二秒。 面前是胡子哥紧张得合不拢的门牙，欧阳左手指挥右手拍球，根本没把胡子哥放在眼里。王彬和戈戈龙格跑锋一样，东跑西跑，极力迷惑着防守者。 欧阳再一次运球，然后，一个左摆脱的假动作，双腿却向右迈进。胡子哥连忙左移，还没等到他把动作做到位，欧阳又是一个左向移动的跨步。胡子哥终于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地上。 “欧阳交叉步！”有人叫起来。 是的，欧阳天择用他那以假乱真的“欧阳交叉步”，撂倒了与之对位的胡子哥。要说胡子哥反应也是蛮快的，刚一坐下立刻起身，前后也就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但这还不够，胡子哥已经失位，欧阳前面已经出现一片开阔地带，投篮的空位倒出来了。 在这个距离投篮？欧阳择天没有十足把握，于是，他的另一项绝活“白眼传”来了。 据欧阳天择本人说，“白眼传”的灵感，师从于“魔术师盲传”。可是，因为眼皮神经不够发达，而且又要在剧烈的跑动中完成动作，所以，欧阳闭眼时双眼会翻白，于是大家形象地送给他一个新名称“白眼传”。 在胡子哥等人不明所以之前，欧阳天择白眼一翻，球已出手。“白眼传”果真厉害，指东打西，虚虚实实。欧阳选择传球给王彬，因为王彬更靠近篮下，而防守他的华冲锋已经上来补胡子哥的位，正所谓顾此失彼。 王彬拿球转身，篮筐近在眼前，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我扣…… 白肉一闪，王彬又一次直扑篮筐。 想在我头上作威作福？首先问问这双大脚答不答应？其实华冲锋上前围堵欧阳天择时，眼角的视线一直在王彬左右游弋。刚才由于裁判的原因，华冲锋对那不该有的罚球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王彬冲篮时，他也侧身跳起。 这一次，一定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王彬是正面，华冲锋是侧面，谁的难度更大不言自明。侧身跳的高度可能不及正常起跳，但因为华冲锋肩宽手长，保护篮筐的效果不逊于正面防守。 王彬更心虚一点——仗着个子较高的优势，上次强打都没有成功。这一次离篮筐更近一点，应该可以扣进？但这家伙的弹跳太变态，万一被盖不是自讨没趣吗？算了，出手吧。 他的出手点高过篮筐，球在下落时被华冲锋大力扇掉，王彬赶紧做一个干扰球的动作向裁判投诉。 毋庸置疑，进球有效！ 这一回裁判没在偏向曰天队。 即使投篮被帽，曰天队的领先优势牢不可破，留给扑豹队的进攻时间不足五秒。 “交给冲锋，交给冲锋！”孙邦站起来指挥。 华冲锋速度起来了，带球直扑篮下。此时，傻瓜都知道华冲锋要投最后一球，所以，曰天队索性不管胡子哥和哈罗，一门心思对付困兽一样的华冲锋。 华冲锋不顾死活狂奔而至，弧顶当先站着的戈戈龙格信心不足，害怕被这杀红眼的家伙撞飞。在戈戈龙格下意识的躲闪后，华冲锋面前只有曰天队的正副主将，欧阳天择和王彬。欧阳在左，王彬在右，共同拱卫着头顶上的篮筐。 起！ 起！起！ 三人几乎同时跳起，华冲锋中央突破，欧阳两人左右护法，一人举起一只手准备盖帽。华冲锋跳得高手臂长，王彬跳不高个子高，欧阳天择跳不高个子不高手臂也不长。 这就够了！ 华冲锋左手进攻，就快接近篮框时发现王彬这边不好上篮，于是手臂立即回拉，准备从反手方向上篮。这时，无论王彬还是欧阳天择，两人都已从最高点下落，再无阻拦。万一反手挑篮不进，不是浪费机会了？得，还是回到正手吧。于是手臂又一次拉回左向，一去一来共来了两次拉臂。 咚，皮球乖乖地落进筐内，2分有效，哨声随后才响起。 这不就是一个拉杆动作吗？ 想拉就能拉吗？你以为拉面还是拉……你见过连续拉两次的？ 不知道有没有人做过这个动作，如果是华冲锋独创的，那绝对可以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对！华氏拉杆，神一样的进球方式！！ 一〇八 王对王单挑 “有进步，又推开一扇通往最高殿堂的门！由此看来，有团队配合的、更有趣的运动项目，对促进开发你的潜能有积极作用！今后要有意识地多参加一些集体项目运动，比如，沙滩排球、五人制足球甚至米式橄榄球比赛，都可以作有益的尝试！”星神端来一碗鸡汤，让华冲锋一饮而尽。 节间休息时间已经开始，华冲锋还站着场内接受星神的训话。没办法，这老家伙有时候就是这么好表现。 终于，训话完毕，华冲锋歉意地朝孙邦等人做手势，正准备跑回去—— “等一下，”星神气喘吁吁地去而复返，“差点忘了告诉你，经过我老人家的慎重思考，现在决定把你那什么……对，把‘华氏拉杆’作为一个加分技能槽。记住，如果有更多的自创技术自创动作，你的熔炼周期会缩短，技能升级的速度也会相应加快。” 丫的，你天生就是个逗逼星神！ 拉杆，作为躲避盖帽的一个杀招，早就被各路大大小小的球星用烂了。当然，拉杆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跳出来都能完成的技术动作，需要极强的腰部力量和一双弹簧腿。 其实弹跳差点的也能试着拉一次，只要不怕被人嘲笑。而弹跳越强的，相应的滞空时间也同步延长，做出来的动作很有美感，弹跳差的还没到完成动作就落地了，做出来的动作很挫很low。 华冲锋误打误撞的两次拉杆动作，至少说明两个问题：他很能跳，他不怕受伤。 街球更崇尚个人技术和个人表现，只要你的体力够好，在空中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动作，不怕拉坏肚子，想拉多少次都行。 这个突发奇想的神来之笔，让大家吃惊得合不拢嘴。现场dj还是见过大场面的，华氏拉杆一从他口里冒出，观众立即报以热烈的回应——“华氏拉杆、华氏拉杆……”的声音，传到九霄云外。 越复杂越危险的动作，完成者寥寥，更没有一个标准的版本可供参考。所以，这个两次拉杆动作，称其为“华氏拉杆”并不为过。 带着全场的关注，节间休息，华冲锋逐一和自己的队友击掌。也有观众趁火打劫，乘乱从后面伸出手去，成功与华冲锋的完成掌击，让自己的手沾了少许黏糊糊的汗水。 “不错不错，”秦沛如拍着华冲锋，“敢于做动作，敢于表现自己，让人知道你不是面瓜。” 孙邦：“第二节比赛肯定会全力对付你，他们都是老油子，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小动作激怒。记住，安心打球，关注比赛本身，其它的交给我们处理。” 第二节还是艰苦的拉锯战，你进一个我还你俩，比分犬牙交错不分你我。 还是那个原因，因为华冲锋的存在，篮板、突破、篮下得分这些短板很好地得到解决，稳定的得分点增加到两人，扑豹队在第一节欠下的分差被逐渐缩小，最后还领先对手进入中场休息时间。 而曰天队的命运就没那么好了，华冲锋一个搅得他们天昏地暗，在华冲锋身上的犯规、被华冲锋打追身球；还有，给胡子哥捡漏、被花狸助攻、让8°辣椒突破；亏得人家投篮命中率没那么牛逼，否则，被领先的绝不止只有3分。 第三节，风云突变。 经过两节的拉锯战，对手谁行谁不行已有眉目，集中火力对付华冲锋，控制三分线内投篮。在三分线外，其他人有本事投进也认了。曰天队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轮流派人怒怼华冲锋。 第一回合，接勋、徐涛海主怼，付出两次违例和一次犯规，没让华冲锋打到篮下出手。当然，曰天队自己也没有得分，好在扑豹队担当临时主攻的8°辣椒打铁，双方均未得分。 第二回合，感觉接勋和徐涛海组合还不错，继续怼。可人家华冲锋适应能力更强，球商也不算差，老一套对他已经不管用了。接勋移动速度慢的软肋，成了华冲锋的突破口。 竞技殿堂的熔炼之门应该没有“斗牛”技能槽，所以华冲锋没必要非得学会斗牛，但他会无球跑动，会挡拆，会截球，创造出华氏拉杆，难道这些还不够？ 左面的胡子哥拿球，欧阳天择上前封堵。右面的8°辣椒跑到底线附近，徐涛海没有紧盯他，而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华冲锋这边。华冲锋靠住接勋伸手要球，接勋拼命把他往外挤，可华冲锋像坨顽石一样硬，哪里挤得动？ 瞅准机会，持球进退两难的胡子哥一个横传，传球的高度刚刚好华冲锋能够到。一见大杀器持球，徐涛海像狗见骨头一样，产生出条件反射，恶狠狠地扑向华冲锋。 好！华冲锋暗叫一声，一挤一靠，让两个防守队员以为他要单干。此时，胡子哥已经进入到罚球弧附近。嗖，一个击地传球给了胡子哥。为防止8°辣椒溜到篮下，欧阳天择没敢失位，没办法，这个锅还得让徐涛海去背。 就在徐涛海回撤防守时，华冲锋已经启动。他用合理的身位抹过接勋，赶在徐涛海夹防之前，拿到胡子哥的二次传球。干拔，不进；第一时间抢回篮板，一个掭篮，进了。 曰天队快发、快突，欧阳天择硬吃胡子哥，马上还以颜色。 回合制的比赛就是这样，一方稍有懈怠，另一方总能找到机会复仇。 …… 你进一个两分球我打一个三分的，就问你服不服？ 华冲锋的身体优势无可匹敌，给予曰天队的威胁太大。为了抑制华冲锋的发挥，欧阳天择走马灯地换人光顾他。打得第四节比赛中段，王彬4犯下场、戈戈龙格、莫大可3犯，徐涛海1犯。 如果主裁的哨子再客观一点，如果助裁能勇敢地提出，如果华冲锋的罚球没那么渣，如果胡子哥等人再给力一点，如果曰天队最后的两个搏命四分球没有撞大运，太多如果……那么，根本不用加赛什么“王对王单挑”。 32:32，最终比分定格在此。 制霸赛规则，常规时间打出平手后，不用再比加时赛，直接进入单挑模式。 王对王单挑，两队各安排一名核心球员进行对决，一次比拼定输赢。对决的内容，三分线内、外投篮机会各一次，斗牛一次。当然，投篮肯定不是无干扰投篮，肯定要互相伤害的。 单挑，mr.将原本是当仁不让的人选，孙老头子原意的确也是这样。可mr.将目中无人，球技不大脾气大，居然当着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的脸面踢翻水瓶？还反了你了！就算你是米国职篮的最大牌球星乌篷·尤因，老子同样坚.决.不.用.！ 再说，放着华冲锋干嘛？看看刚才他把对手一帮球员折磨得够呛，趁他们心理阴影面积还没有求出来，正好再送一个懵逼，让他们雪上加霜。 接到这么个棘手的差事，华冲锋也犯难。斗牛不太会，三分球没有把握，篮下进攻可能是他唯一能拿分的项目。 相比之下，曰天队的欧阳天择似乎也不太靠谱。三分球是其软肋；面对华冲锋的震慑，可能两分球也不保险；就看看斗牛能不能扳回一城。 不废话，是骡子是马是时候上场溜溜了。 抽签。第一轮华冲锋防守，第二轮华冲锋进攻。 按规则，王对王单挑的顺序可以由进攻队员自由决定，所以，欧阳天择上来就选自己最拿手的斗牛。第一炮打响了，对其余两项是个有力的激励。 欧阳天择舔舔手指头，从裁判手里接过球，开始斗牛。 啪啪啪，皮球在他的胯下跳来跳去，敲击着曰天队铁杆粉丝的小心脏。 小心点…… 快出手…… 过了他…… 一百个铁杆粉丝心中藏着一百个哈姆雷特，却都巴不得街球第一人用行动为自己正名。欧阳天择不着急，右手运着球，上身配合皮球一抖一抖的，眼睛却斜视着华冲锋——上啊！来抢我啊！！发什么愣！！！ 华冲锋摊开胳膊低着腰，保持老鹰捉小鸡的架势没动。他知道，欧阳天择恨不得先来上一记闷棍撂倒自己，然后再慢条斯理的上篮。只要自己稍有闪失，对手即长驱直入，直捣篮下。 两人你看我我瞅你，斗鸡一样对视着对手，谁也没有率先出脚。 一〇九 就差一点 如果不限制时间，两人有本事这样干耗下去。但因为必须进攻，秒钟又在滴滴嗒嗒疯跑，再耽搁下去，会让拿球进攻的欧阳天择陷入被动。 出手！ 没有假动作，欧阳天择右手用劲一拍，一个大幅度的左突，朝华冲锋右肩外冲过去。华冲锋一个激灵，身子一晃连忙跟上。实际上，他已经慢了半拍，欧阳既然铁了心要从左路突破，就再不玩其它花招了。 有时候，斗牛双方的较劲与射门双方的赌球异曲同工。赌赢了骗过了，你就铁定躺赢了。 街球第一人不是吹的，一旦定下方向，欧阳天择的速度惊人。华冲锋的确能跑能飞，但重心高基本功不扎实，脚步就跟不上。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要阻止欧阳上篮，只剩下拉人犯规。 不追了，眼看欧阳已经冲起来，华冲锋选择了放弃。 大概欧阳天择也是考虑不足，这么容易就过了？对手居然不追了？！百忙中他一回头，影响到自己篮下出手的角度和准度。于是，皮球左侧上右侧下，连篮筐都没有沾上。 哈哈哈，索林拍手称快，许超然举拳庆贺，招来欧阳的粉丝怒目相向。可这两个活宝那管这么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啵……不知曰天队的哪个球迷手贱，把个还剩一半液体的塑料瓶投过来，差点没砸到无辜观众。 谁干的？傻林得理不饶人，举起瓶子朝裁判投诉。 机会出来了，投不进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理问题。再加上有本队的球迷无理取闹，欧阳天择气得一把扯掉印有“戰鬥”的束发带，恨不得把“出来搞事”的篮球和粉丝大卸八块。 最有把握的得分项没了，前面又站着一个愣小子，欧阳天择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这不，他那一票铁粉信心明显不足，刚才叫嚷得最凶的几个默默无语，有人已经提前离场。 对于球迷的背叛，欧阳天择看见也装着没看见，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鼓破大家捶。 就他那找不到准星的远投，华冲锋都不用太过较真—— 3分没进！ 欧阳天择最后找回颜面的机会，留在三分线之内。 留给华国队的时间……不，留给欧阳天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偏偏华冲锋已经习惯欧阳的节奏，左一下右一下，就是不准欧阳踏进罚球弧以里。 “四、三、二……”性急的铁粉善意地提醒着。 投它娘的！欧阳天择一个手肘甩出去，哪管触犯哪一条规则！为了挽回一点颜面，他宁愿选择阴招。这种下作且显而易见的手法，华冲锋早有预见：欧阳天择的手臂一抬起，后撤半步的同时，右手半举防止肘击，左手像渔网般尽可能罩住欧阳的视线，身体迅速封死对手的前进方向。 离篮板越近，得分的几率越高。——摘自老司机王钢蛋的名言警句一百条。 最后一个出口被堵得死死的，时间也被用完。三次进攻机会，欧阳天择竟然一无所获。 接下来就看华冲锋表现，三个环节只要拿下任何一环，曰天队立即卷铺盖回家。 “欧阳，加油啊！我们还有机会！”机会已经很渺茫，王彬等人还是为教练兼队长打着气。 场边曰天队的粉丝整齐地鼓掌：“日天日地日空气，欧阳天择最牛气！” 第二轮第一次对决，斗牛时间没有达到10秒钟的控球下限，华冲锋被判失分。 制霸赛规定，斗牛单挑时间必须在10秒到30秒之间，进攻球员不满10秒而贸然出手的，不管进球与否，裁判一律判防守球员得分。 于是，进入“王对王单挑”模式以后，两人之间第一次有人得分，欧阳天择1：0领先。 等一下，让我捋一捋……刚才华冲锋三防成功，难道一分未得？ 是啊，即使三防成功，但他属于防守方对不对？进攻方固然没得分，但防守方没持球，哪来的得分呢？ 不对，那欧阳天择刚才不也是防守方吗？为什么他就能得分？ 我问你，街球又被称为什么？是不是叫斗牛赛？既然是斗牛赛，那一定要突出选手的斗牛本领，否则和一般的篮球比赛有啥区别？华冲锋控球时间没有达到最低要求，必须罚分！规则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不仔细研究，还以为裁判是黑哨？切！ 尼妹，算你狠，行了不？ 现在华冲锋危险了，整个扑豹队的出线形势岌岌可危！一条三分线分出两次机会，就算华冲锋能突破罚球弧篮下得分，三分线外的远投能进吗？悬！ 虽说傻逼也有祖传的，但裁判你看我们像傻逼吗？ 场地边上，除了暗自幸灾乐祸的mr.将，扑豹队所有人全站起来，有的要比赛秩序册，有的上去和裁判理论。孙邦戴上老花镜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终于承认是自己大意了，规则没有吃透。 场上的形势发生了大逆转，最开心的自然是曰天队上下。那些下流多过诙谐的队呼，又一次在华京这条著名的商业区回荡。被这声音召唤，过路的、扫马路的、不懂球却喜欢凑热闹的又乌泱乌泱围过来，填补了因曰天队部分粉丝离场而留下的空位。 “冲锋！加油！” “华冲锋，陈贝儿说她爱你！” “哈哈哈……” 陈贝儿出现了，还带着一群美少女啦啦队。这些青春洋溢的女孩一出现，扑豹队的坏小子们也不甘落后，为了表现自己和华冲锋是一伙的，他们一边朝陈贝儿、刘颖等招手致意，一边大声呼喊着扑豹队，用尽全力为华冲锋助威。 美色之下，岂有完人？许超然、索林也卖弄着他俩的口才：“没事的没事的，华冲锋打成一个就好，大不了大家重新再来。” 趁乱，孙邦最后一次把华冲锋叫过去：“影响比赛的因素有很多，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是获取胜利最有效的办法。连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都没有放弃，你有什么理由认输？好好表现，你还可以打得更狂野一点。” “好了好了，不要再拖延比赛了。” 不管刚才表现如何不公，裁判的这句话再一次暴露了他的好恶：曰天队是东城区最好的队伍，由它代表东城区出战更保险。 秦沛如本来要想给华冲锋补充几句，看这情形也就只好免了。不过，他大声叫着华冲锋的名字，做了一个剪刀手的造型。 这个手势什么意思？是预祝华冲锋胜利？是表示两次都要成功？还是要华冲锋先打2分球的单挑？ 其实，华冲锋更为矛盾，先打2分的，万一失手了，会对接下来在三分线外投篮造成巨大影响；可先打3分的吧，不管能不能进球，对突破到篮下打2分也会有压力。 真难抉择。 接过皮球，华冲锋用拳头使劲捶了捶，然后单手抓稳了：3分。他向裁判说出自己的要求，先进行三分线外单挑，和欧阳天择挑选的顺序一模一样。看明白华冲锋的手势，孙邦、秦沛如的嘴巴不约而同向外吹气——孙老爷子也就算了，秦沛如当了这么多年的教练，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紧张，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欧阳天择：刚才自己投3分时，这小子可没有怎么刁难！ 其实，在华冲锋出手前的瞬间，欧阳还在犹豫，自己是否也表现出大将风度，让对方有一个舒服的出手空间。可是，这熊孩子根本不给他做判断的机会，哨子响起，华冲锋瞄都不瞄，一个不太标准、出手高度也达不到教科书要求的角度，就出手了…… 多少年以后，当老去的欧阳天择回忆起这个球时，他依然还是想不通。 花花绿绿的皮球带着怪异的弧线，划过空气的凝绕，刚刚好落在篮框后面的小方框内。它在篮筐和小方框之间来回弹了弹，倏地一下，掉进网中。 特么的！ 进了？ 神了！ 了不起！ …… 一边是死寂一片，一边是欢歌笑语。 在三分线内的单挑，华冲锋趁热打铁，以常规赛都没出现的身法，顺利摆脱欧阳天择的防守，以一个单手滑扣的手法一击制胜，彻底打消曰天队晋级东城区决赛的念头。 命运留给欧阳天择的这扇大门，被冷酷无情的关上。 球迷赖着迟迟不走，欧阳却很坦然：他已经尽力，但结果不好。 现实就是这样，机会不光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更是留给实力更强、天赋更高、把握机会更强的人。他和华冲锋，孰强孰弱已得到了断，即使他的野球史比对方悠久得太多。 “保住东城区全国第一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了。”欧阳天择主动过去握着华冲锋的手。 欧阳是球痞不假，可更是一个雅球痞。如果在刚才，包括常规时间和王对王单挑时间，他有意使坏，以他这么多年打野球的经验去换取华冲锋的离场，比如撞人、背后下黑手等等下作手段，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欧阳没有这样做，所以，无论球品人品，他配得上“街球第一人”这个称呼。 华冲锋：“感谢你让我学到很多东西，也感谢你的信任，我会努力去捍卫东城区的荣耀！” 向有经验的学习，向对手学习，这是一个合格的竞技运动员提高自己的途径之一。至于提高得是快是慢，从对手身上汲取了多少养分，完全取决于运动员的领悟力……以及星神老儿的参与度。 一一〇 制霸六强赛 “你怎么来了？还带着这么些个队友！”脱口而出，华冲锋突然觉得这话似曾相识，而且语气相当之不友善。他顿了一下，连忙补充说：“唉，我的意思是……” “下午不训练！腿长在我身上！女孩们自愿来的！”陈贝儿一口气怼回三句，虽然华冲锋表面上已经服软。 “嘻嘻嘻……”笑声传递出谄媚、讨好、怯懦等等含义，许超然、索林还有侯震，像蚊子见着血库一般，不请自来。“美女们你们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 撩妹第一招，脸皮要够厚时机要恰到好，最好有一个双方都认识的家伙。当这些条件都具备时，撩不到妹就是水平问题了。 可能就在刚才，侯震和许、索二人已经掺和到一块儿。逗逼、贫嘴、厚颜无耻等这些共同的臭味，让他们又一次一见如故，彼此间的距离感一下子化为零。 年轻的忙着搞对象，年老的则渴望重返巅峰—— 啃下最难啃的骨头，孙邦可能是最激动的那个。从扑豹队（当然，主要因为有华冲锋的存在。）身上，他好像已经找回当年横扫亚洲列强、敢于与世界二流球队叫板的燃情岁月。如果继续给华冲锋开小灶，扑豹队有没有可能制霸全国？ 老头倒是痛快了，可苦了秦沛如等人——害怕老头高兴过头反而出事，让胡子哥不离左右紧跟着他。孙邦已经到了这把年纪，脑溢血、心肌梗塞、无名猝死来得毫无征兆，小心为好。 高兴劲过了，孙邦没有立即带领队伍打道回府，他在等一个道歉。 可人呢？应该道歉的mr.将早就溜得不见踪影！ 孙邦：孩子，这可就怪不得我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自绝于人民、自断后路的。 算上东城区决赛、华京出线战、北方赛区出线战以及金陵的六强赛，如果能一直走到最后的决赛现场，还有六场比赛等待华冲锋去拼杀。 走到现在，阿sir被主动除名，mr.将咎由自取自绝后路，现在能打球的只剩花狸、那那哥、胡子哥、8°辣椒、哈罗和华冲锋六人。更艰苦的赛程才开始，不能只靠这六人包打天下，万一有人头疼脑热的，连替补都凑不齐，这球还怎么打下去？ 为了鼓励更多的青少年投身街球，让这项运动遍地开花，本年度的制霸赛规定，除了现役国手禁止参赛，其他所有专业队球员只要自愿，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街球手。所以，在最后的六强赛来临之前，参赛队伍可以无限次的吸纳新队员，前提是球队不能超出八人的满额指标。 专业球员是不屑于参与其中的，因为有自降身价的危险。而国字号球员包括青年队队员禁止参加——否则秦沛如利用其人脉，做做思想工作，也可以找几个边缘球员当外援。 扑豹队上上下下一筹莫展，突然听见有人吹嘘：“有啥难的？不就是斗斗牛吗？想当年哥差点就被篮球教练选中，要不是哥更喜欢拳击，说不定早就成了哪个队的台柱子哩。” 华冲锋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吹牛皮。对了，必须是侯震侯大爷！旁边都是些美丽动人的女孩，为了显摆，侯震这厮恨不得把自己吹到天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小侯，你过来一下。”秦沛如招手。 “等等，没见我在忙吗？” 华冲锋不由分说，过去推着犹自口沫横飞的侯震小路小跑，来到篮板底下。 “做啥？”侯震想挣脱，可华冲锋的大手好像套狗索，哪容他反抗？ “光说不练假把式，”华冲锋把篮球强塞给他，“来，露一手给大伙儿瞧瞧！” 侯震嘴硬：“没见我脚上是皮鞋？要换成运动鞋才显得出我的真本事！”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快点，先投几个球来看看。” 谁怕谁？来就来！ 侯震抓过球掂量掂量，好像在称重。然后连瞄都不瞄，抬手就投。他距离篮板大概7、8米之远，正好在三分线外。咚噗，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穿网而过的声音，却成为扑豹队上下听到的最美妙的乐章。 皮球应声落网。 啪啪啪，“英蓓二期”学员班的队员拍手叫好。 侯震两眼放光，更不说话，嗖嗖嗖又是四五个远投，无不命中目标。接着，侯震意犹未尽地又来一个三步上篮，动作标准得让华冲锋自叹不如。 厉害了！ 问题来了，咋个尽出些不务正业的货：华冲锋干过短跑、拳击、游泳，侯震从拳击跨界到街球。是不是可以将思维更发散一点：让全国的竞技类运动员来个乾坤大挪移，短跑运动员对调短距离自由泳运动员，排球运动员对调篮球运动员，拳击运动员对换摔角运动员…… 全乱套之后，华国体坛是不是会有惊人改变？ 不敢想象。 侯震64公斤级的，个子充其量也就是1.7米出头，以现行的择偶标准来看，他这个头还得算二级残废。“被篮球教练相中？”，只有一种可能，说这话的那个教练是盲人球队的。 不过话分两头，侯震这手投篮在街球界并不多见，让他打打高位应该不错。 “就你了，”孙邦以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说到。 “有好处吗？没有好处最好别来浪费我的青春年华。” 秦沛如：“亏你还玩了这么多年的拳击，你见过国家级的比赛会没有好处？” 花了几个小时勉强融入全队，侯震摇身一变，成为扑豹队的第七名球员。不过，因为花狸的主动退出，侯震马上就变成第六名球员。第二天，在侯震的两个三分球的助力下，扑豹队挟着年度最强杂牌军、最黑的黑马的名头，击败东城区最后一个对手，跻身华京出线战。 论队员平均实力，曰天队绝对排得上北方赛区第一强队，扑豹队可以战而胜之，基本上一只脚已经踏进北方赛区出线战的门槛。 在北方赛区出线名额的争夺中，华冲锋成为各队防守的重点后，却给侯震更多飙三分的机会；加上其他人开窍了，胡子哥的篮下强打、8°辣椒的犀利突破……在决定谁进军六强赛的几场关键之役中，扑豹队多点开花，带着北方赛区第一名的不败战绩，率先进军金陵城下。 至此，北方赛区产生两支出线队伍：华京扑豹队和西京红人队。 南方赛区参赛队伍更多些，激烈程度也比北方赛区来得狂野，所以从组委会手里分得四支出线队伍的名额：鹏城飞虎队、东海master队、东海abb队和金陵全胜队。 刚开始，舶来品的街球在南方率先兴起，后来被以华京东城区为代表的北方球队抢去风头，东城区的“玫瑰枪”、“控球达人”（也就是欧阳天择的母队）、“飙风骚年”、“麻醉”等球队轮番坐在，连续获得全国制霸赛冠军。迷龙、扑街、头盔弟、欧阳天择这些在街球界闻名遐迩的超级球员，都来自北方赛区。 南方球队沉寂几近十年后，突然于去年开始集体发力，全面控制街球比赛。以当年六强赛为例，东海市、鹏城市和金陵市的三支冠军队，虐得北方赛区的出线队找不到北。比赛结果，南方三强稳稳地占据了前三名，彻底让冠军的争夺成为南方赛区的内战。 四支南方队伍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去年获得全国冠军的鹏城飞虎队，队长乔山坐镇，左膀右臂都是近两年涌现出的新人，名头不大实力却摆在那里。扑豹队要问鼎冠军，就看飞虎队答不答应。 除此之外，东海市的两只队伍和金陵全胜队也是实力不俗，兼之东道主全胜队占有天时地利人和的先手优势，万一扑豹队提前与之相遇，鹿死谁手真的不好预料。 根据官方日程安排，制霸六强赛赛程结束后不到一周，国民竞技大会接踵而至。华冲锋要取得国家游泳集训队的邀请函，必须保证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出色的状态参赛，所以，万万不能在野球赛中出状况。 当然，如果能在保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获得制霸赛的全国冠军，岂不两全其美？ 一一一 浪投大PK 比赛分组，扑豹队和master队、全胜队在同一个组。东海市的master队也就罢了，但和东道主金陵全胜队分在同一组，真的不好弄。另外一组有卫冕冠军鹏城飞虎队，同样也不好弄。总之，两个组都是死亡之组，华冲锋等人要笑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一场场去拼。 比赛当天，在六队集结，为本年度的制霸赛做最后一次造势之时，现场上空火药味弥漫、比赛竞争有愈演愈烈的态势，很是应景。 好奇怪，不知是出于哪种居心，本届组委会一反常态，把扣篮表演、斗牛表演、三分浪投表演等，全部拿到正赛前举行。不知是利用这种方式激励各队努力争胜？还是让大家先混个眼熟，给时间让球员们瞄准各队的台柱子，然后再比赛时下狠手？ 扑豹队参加表演赛的名单如下：斗牛，8°辣椒联袂哈罗；讲真，mr.将离队后队内没有人达得到他的高度。三分浪投，非侯震莫属。扣篮，派华冲锋代表扑豹队上场。 “孙老，这样也许会暴露咱们的实力！要不，派其他几个上前随便玩玩得了！”秦沛如不解。 孙邦笑了：“就这几个虾兵蟹将，有什么可保留的？让他们提前适应比赛气氛多好！如果小家伙们的表演很精彩，别人也许就会高看咱们一眼。” 一切准备就绪。 斗牛开始。 抽签的第一对选手是刘嘉三、邓宇久，来自第一号种子队飞虎队。哨声响起，刘嘉三、邓宇久两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子开始你来我往。刘嘉三持球邓宇久防守，一番恶斗中，刘嘉三、邓宇久将南派花哨的斗牛技巧表演得很到位，观众鼓掌直呼痛快。 刘嘉三、邓宇久两人技法娴熟，如行云流水般一样进退有据，但花招多于实效，给人以故意炫技之嫌。现实对战中，谁会容忍你连续二三十个胯下运球？就算对手抢不下来，队友会不抱怨？ 斗牛结束，五位裁判一致给出9.5分的高分。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对西京红人队的运动员。西京红人队属于北方赛区，斗牛技艺虽没有刘嘉三他们花样多，可基本功扎实，一静一动更讲究实用简捷。一南一北两对选手相继登场，让观众们对两派的打法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8.5x5=42.5，这是西京队的最后得分。 8°辣椒和哈罗搭档第三个出场。 既不是场上的主要球员、得到表现的机会不多，又想为北方赛区打野球的汉子们挽回一点颜面；两人一合计，不趁现在表现表现，今后这种成为全场焦点的机会恐怕难以再现。 一水儿的黑人小辫，一会儿超size的装扮，在嘻哈风格的bgm的鼓噪下，两人开始了也许是属于他们运动生涯最高荣耀的表演。 8°辣椒进攻，哈罗负责防守，可从第一次运球开始，所有的斗牛高手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不管采用哪种战术，斗牛的原则就是持球突破。但两人上场后，风格有点怪异。 怎么个怪异？ 在皮球控制在手的前提下，8°辣椒的运球有点……不对，运球离他身体很远，远到哈罗只需轻轻一拨，皮球百分之百就会被掠走。可是，这样唾手可得的皮球，在哈罗眼里就好像一个烫山芋——只见他双手老实地藏在后面，就是不去撩皮球。而脚步丝毫不乱，紧逼8°辣椒亦步亦趋，防止对手轻易突破到篮下。 什么鬼？观众看得一头雾水，谁知道两人在搞啥子幺蛾子。 这是反斗牛！ 斗牛高手们率先看出一个大概。 斗牛司空见惯，其主要技术特点是控球突破，闯到篮下上篮得分。而两人的斗牛有点反其道而行之的味道：进攻一方有意不护球，防守一方却不能以手触球，碰到就算输！所以，哈罗只能以更凌厉的脚步死死咬住8°辣椒，绝不能让他溜到篮下！ 看到后来，观众们也慢慢悟出一点道道，热烈的掌声，就是对两人的创新最好的褒奖。 篮球运动（其实不止篮球这一项）的相当一部分魅力来自脚步的移动，挡拆、策应、快攻，强力前锋的跑位、得分后卫的突破、控球后卫的组织，缺少一双健康而又有力的大腿的支撑可不行，谁见过双腿瘫痪行动不便的超级球星？ 膝盖骨粉碎性骨折，断送了飞来飞去的篮坛前辈宋涛的职业生涯；左脚脚背神经坏死，提前中止了大巨人姚明明的米国职篮总冠军梦…… 观众看得很嗨，却给几个评委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打多少分？ 打少了？怕被观众的水瓶伺候；打多了？又怕穿着大背心的被骂没眼光。你说，当个裁判尼玛容易吗？ 商量来商量去，好吧！为了鼓励更多创新技术出现，都给个9分好了！ …… 斗牛表演赛结束，飞虎队的刘嘉三、邓宇久获胜。 三分浪投紧锣密鼓开始。 规则和往届一样，一分钟为限，五个投篮点，一个投篮点六个球，投进一个算一分，满分三十分。为了增加对抗性和娱乐性，本届三分浪投大赛一次安排两人对抗，要求两人必须来自不同的队伍。 比手速、比准头、比……体力。 一分钟内投三十个球，绝对是挑战选手耐力的一项体力活；在某种程度上，浪投选手比参加扣篮的运动员更需要充沛的体力做保证—— 如果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的话。 不过，很遗憾，野球手就是野球手，别说离篮圈七八米远，就算把距离给他们缩短一半，依然有很大比例的球员会浪费许多机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轮比赛两两对决，结果来得有点两极分化。 master队选手一分钟投了21个，进4个得3分，因为有一个进球踩线不算。红人队选手规定时间内出手20次，进3个得3分，没有踩线违例。abb队（这个队名好奇葩，代言人是anglebaby？或者，属于三大高端汽车巨头的股份制球队？）选手出手25次，进5球得4分，因为丫的无视时间限制，一分钟计时完成之后，才把第25个球送出手。全胜队选手投了16次，进6球得6分，在飞虎队和扑豹队没有出场的情况下，暂时名列第一。 最后一轮浪投比赛，侯震和飞虎队的黄一出场。 篮板两端的零度角位置上，一边站一个，侯震在左黄一在右。 开始！侯震拿到第一个球，还是瞄也不瞄，投手就扔。咚，打铁了。第二次出手也是一样，皮球像只无头的苍蝇，篮筐在哪里都没有找到就飞出去了。结果被篮板弹到另一个方向，飞得又高又远，差点砸到一个衣着清凉的妹纸。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一个投篮点的皮球就这样全部失手。 远端的黄一比侯震好一点，人家不仅用时少，而且还投进最后一个球。 第一个投篮点之后，0：1，侯震落后。 来到第二个点上，侯震的手感依然冷得令人发指，全部投不进不说，出球的效率也不及黄一，虽然人家也是一个不进，但现在已经跑到第三个点上，开始投第二个球了。 “侯震，出手点太低！”胡子哥善意地提醒着。 侯震回头瞪胡子哥一眼，那意思俨然是“要你管！你那么厉害为啥教练不让你上？”。 60秒的时间已经接近用了一半，侯震12个球居然全部投偏，0中！这在所有已经出场的选手中算是最低的了！以出手20次仅得3分的红人队选手为例，人家命中率虽低，至少在浪费完12个球之后拿了1分！你倒好，12投12不中，等着吞鸭蛋吧！！ 看着侯震慢条斯理地来到第三个投篮点，8°辣椒和哈罗忍不住甩出几句国骂，心想要是自己上去也要好过这厮！ 怪了，前几天那个抬手就进球的神投手哪去了？ 第一个球，空心命中。第二个球，空心命中…… 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和黄一的投篮点重合在一起时，侯震开始发威。刚开始只是扑豹队的在小声数数，到了投第三个球时，变成全场观众一起数。在步调一致的声音中，在三分线弧顶这个位置上，侯震居然不失一球，六发六中。黄一则倒霉透了，节奏被带乱，一球未进。 仿佛已经找到投射节奏，第四个投篮点上，侯震保持热得发烫的手感，三发两中，最后那个又低又平的出手，还把黄一必进之球打飞了。 8：4，侯震不仅后来居上，而且还在自己最有把握的点上连续进球，一举拿下浪投比赛的冠军。 扑豹队运动员拿了浪投队冠军固然可喜，可是—— 综合一下，把abb队选手因超时而被取消的分数算进去，六名选手共出手126次，命中29次，命中率只有可怜的23%！ 现在，知道为什么组委会把三分远投调侃为三分浪投比赛了吧？ 一一二 灌篮大对决 开幕式的压轴节目，扣篮表演赛，这个比年度制霸赛正赛更吸引眼球的项目开始了。 作为一个打野球出身的好汉，你的三分可以很烂，你的篮板球可以不行，你会时不时翻腕、四步上篮，甚至允许你的斗牛技术属于战五渣，但，你不能不会扣篮！！ 身高仅有1.70的行者颜扣1.93米防守队员，大和尚身体素质劲爆、可以单手劈扣，头盔弟最远扣篮距离只在三分线内一点，迷龙的扣篮华丽绚烂气势如虹，乔山的双手折叠暴扣获得过大学生联赛东南赛区冠军…… 可以这样说，在所有“封神”的街球选手里，如果你不会扣篮，走在街上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对于一般野球手，甭管你身体有多羸弱，球商有多么low，只要会扣篮，再经过众口铄金的吹牛逼大家谈，你的逼格也会无形中被拉高一个档次。 街球嘛，队中没人扣篮？谁特么稀罕成为你队的粉丝！ 这就是扣篮关注度奇高原因。 红人队队长牛玉刚、abb队队长李敏林、飞虎队队长乔山、全胜队队长蒲庆祝、master队队长沈亚杰、扑豹队不是队长华冲锋，六个人，光荣地代表各队的扣篮高度，并排站在中线上，等着大家的欢声雷动……或是恶评如潮。 扣篮规则：两次机会，动作自选。 评分规则：裁判认为你行你就行。 六名出场扣将，平均年龄为23岁，平均玩野球时间为6年半——这还是因华冲锋的出场才拉低的。华冲锋年龄最小资历最浅，虽贵为当今国内跑得最快的人之二，但田径运动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力有限，在场这么多观众，愣是没人认出他来。 一个街球界的无名之辈，要和这么些个大腕扳手腕，结果难料。 和世上所有的行业一样，玩街球也能玩出潜规则。 你的三分球可以很烂，你的斗牛可以随心所欲，但你的扣篮一定要高人一筹。所以，一个队里如果没有一两个有竞争力的扣将，整支队伍也许会被人家看不起——没人可以扣篮？！那你们队伍一定每个人都是神投手，相互间的配合一定无懈可击，仅凭斗牛一定可以晃晕对手？ 死去吧！连扣篮的人都没有，直接解散队伍算了，好意思说自己是玩野球的？记住，再low的草根行业，也有自己的从业标准！ 所以，扣将水平的高低，基本是评价一支队伍是否优秀的潜规则。关于这一点，比赛裁判会告诉你答案的。 牛玉刚身高1.93米，膀大腰圆力量十足。 表演开始，牛玉刚第一个自选动作是折叠式扣篮。助跑、腾空、上篮，稳稳的把皮球塞进篮筐。缺点：弹跳高度有限，力量再大有无处发泄。双手勉强超出篮筐一点点，把这个扣篮称为“挂篮”可能更妥帖。 最低分7分，最高分8分。 牛玉刚的第二个动作选择“大风车”。 一般人单手摸高的腾空高度，要高于双手摸高的。扣篮也是同样的道理，单手扣框远比双手同时触框跳得更高更远。 牛玉刚跳得更高了，手臂抡得更圆了，可惜扣篮出手时动作过大，而腰腹没有控制好，手掌扳住篮筐时，哐当一下，皮球弹框而出。 球没进去，全场零分。 李敏林，面色白皙眉飞入鬓，外表更像一个热门ip改编电视剧的男一号，难怪他一亮相，许多从东海市尾随追星的少女粉丝们就开始呼喊他的名字。脱下外套，那一身经过精心锻炼的肌肉，更是惹来尖叫连连。 第一个动作是旋转270扣篮，第二个动作是自抛自扣。 李敏林身体轻盈弹跳出色，旋转270扣篮一蹴而就。自抛自扣稍有难度，第一抛第二抛要么高度不够、要么离篮筐较远，直到抛到第三球时，才勉强进入李敏林能抓能扣的范围。 由于抛球高度影响，皮球虽扣进，但在完成动作时显然过于仓促一点，力量和腾空高度不足，直接影响第二扣的成绩。 评分了，有两个裁判同时举起两只手，两个8.5分；有三个裁判举了一只手，仨9分。因为抛球影响，第二轮评分总体上低于第一轮。 第三位扣篮选手，来自master队的外号“滑翔鸡”沈亚杰的上场。沈亚杰的臂展很长，1.97米都身高配2.08米的胳膊，这身材条件在华国篮球职业联赛中够得上打小前锋了，怎么会混到打野球的地步呢？ ——咳咳咳，打球只是业余爱好，打游戏才是我的真爱！ ——华国职业篮球运动员的收入水平，难道还比不上有一顿没一顿的电竞玩家？ ——你错了，钞票对我是身外之物，它买不来我的灵魂。 “我说大瘟鸡，你就拿一天不装逼不行吗？要我有一个富爸爸，我连游戏都不稀罕打，整天泡妞。” 在激越爆棚的音乐声里，名牌护肘，定制版护膝，当今市面上能买到的、最昂贵最有助于缓冲落地冲击的气垫鞋，沈亚杰披着一身黄金装备出场。 队友打板助攻扣篮、罚球线起跳滑翔扣篮，沈亚杰选择了这两项。不过，看了他的表演后，也就对他为什么不进入职业篮球释怀了。沈亚杰能跳也能扣，但给人的整体感觉却是怪怪的。想了半天，对了，娘娘腔！他的一举一动都有雌化的趋势，跑起来、跳起来、扣起来都还算过得去，就是太过女性化，缺少男人的刚猛。如果在篮筐上装一个瞬时计算力量的感应器，保证沈亚杰的扣力最低。 只要看看篮板的摇晃程度，你就一目了然了。 可这不科学啊？先不论人体下坠的重力影响，单说完成扣篮的一系列条件，没有相应的爆发力、腰腹力量和臂力作基础，根本不能维系扣篮这项暴力运动。 别问了，有些东西单靠运动力学和物理定律无法解释。而且，个别剽悍的女篮队员也可以完成扣篮动作。 两记“娘扣”都完成，如果力量再足一点，五名裁判丝毫不会吝啬手中的分值为9的牌子。结果，全部亮出8分牌，这一点也毫无异议。 全胜队的蒲庆祝第四个出场，身为队长，他的身体素质一流，弹跳一流，身高……二流。在唯场上身高论的华国篮坛，除非走控卫路线，且能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做到极致，否则，1.85米的身高？真的只在野球的广阔世界玩玩票。 损了人家半天，还得承认人家的扣篮真的不错，相信裁判也看得出来，两次一模一样的五个9分，算是对蒲庆祝的认可。 还有最后两人没有出场，截止到现在，场上给出的最高打分，就是给蒲庆祝的45分（9x5）。 乔山抽到第五个签位，倒数第二个出场。 南乔山北欧阳，飞虎队队长乔山年龄比欧阳天择小，出名却比后者更早。前几年因为正值欧阳的运动巅峰期，乔山一直被外界视为街球第二人。随着乔山的越发成熟，发挥稳定大局观强等领袖气质日渐养成，那个一味靠身体打天下的后生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液里融入街球元素的国产大师。 乔山的第一个扣篮动作，选择了空手接球搬运工式扣篮，第二个动作是转体360度扣篮。 越简单的动作，就越能考验运动员的能力，刚才沈亚杰也完成过空中接球扣篮，但和乔山一比较，观众、球员也就一目了然了。特么沈亚杰的那个扣篮简直弱爆了，乔山的高度、力度和动作舒展度，简直甩他三条街。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把乔山的空中接球搬运工式扣篮搬到华国职篮扣篮大赛上，绝不逊于那些拿高薪扣将们。 说一千道一万，乔山的身体素质杠杠的，在华国职业篮球运动员中也算是顶级的。没有顶级的身体素质作标配，说其它都没用。 转体360°风车扣篮，乔山一样以接近完美的成功，征服了所有人的小心眼！身体平转360度角，手臂竖转360°角，胳膊抡得那个圆，力量使得那个足，潇洒灵动收发自如的一系列连续发力，难道还换不来五个10分吗？ 观众意兴阑珊的长时间鼓掌、呼喊，绝无一点做作的成分掺合其中。是的，能到场的观众都是街球的铁杆粉丝，真正的野球粉丝。 华冲锋抽到最末一个出场，这个顺序对于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而言，压力有点大，时间有点久。 科学研究表明，抗压能力越强、越是人多越是沉稳的运动员，往往能在比赛中尽情释放自己。 前面五人全部秀完自己，有成功的也有失误的，可那都成为历史。而现在，等待华冲锋的却是未来。马上就翻开新的一页了，他能创造一个属于自己、技惊四座的未来吗？ 一一三 彪悍的人生 主持人点名，华冲锋出列，观众献上稀稀拉拉纯属礼貌的掌声。没毛病，即便是娘扣的沈亚杰，人家也是小有名气，在街球界早已混了个脸熟。你华冲锋算哪根葱？能有这点掌声也应该知足了吧？ 第一个自选动作，拉杆扣篮；第二个自选动作，罚球线处起跳滑翔扣篮。 一直等主持人报出华冲锋准备的动作之前，大家都在揣测，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让人冲动的小子，会玩出什么样的花活？在华冲锋做准备活动时，有人忍不住掏出手机搜索华冲锋三个字，看看这名字很让人冲动的家伙，到底是何方妖孽。 拉杆扣篮？！罚球线起跳？！ 听到主持人报出动作名称，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包括完成扣篮的五个队长，无不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要不就是主持人念错了。但当华冲锋脱下外套，露出匀称有力的上下肢肌肉群时，有人开始憧憬着。 “哎呀，”搜索结果出来，却把这个好事者吓得够呛。“华冲锋打破了百米全国纪录！名字相同，两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别吵吵，不想看就出去，不要影响人家嘛！” “快看看，兴许是他呢？” 同伴拗不过他，只好敷衍接过手机——一则《突破！新人双双打破尘封多年的国家男子百米纪录！》为标题的文章，挤在一大堆斯诺克世锦赛、冰壶世锦赛、欧洲击剑锦标赛这样的小众体育新闻中。这样一块堪比豆腐块的文章，很短很简单，寥寥数语就结束，文中的确提到“华冲锋”这个名字，可配图链接早已失效，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问号。 “没图你说个鸡毛？同名同姓的多了去，谁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拉杆扣篮？坦白说这个动作不难，如果让乔山去做，二十次起跳怎么也得勉强成功一回吧？但对于乔山这些玩惯野球的人，拉杆扣篮的难度不在于动作有多么复杂，而在于腰腹力量和滞空能力如何平衡。当然，从更多街球手角度看，身高不足更是致命弯道。跳起来了，手臂也做出动作来了，可抬头再一看，尼玛！篮框离得够远，手臂还得再长点才够得到！ 拉杆扣篮的确好看，却是现在大多数的街球运动员无法破的局！ 这小子最多1.90米也就到头了，身高1.96米的乔山都不敢在轻易尝试，他能行？ 也许可以哦，你看他的胳膊多长！ 胳膊长能代表拉杆扣篮？ 别争了，看看实况不就行了？ 除了华冲锋，谁都不知道。孙老头原本也只要求他做平时做过的动作，谁曾想这小子擅自做主，一下报了两个高难度的。侯震一秒钟前还沉浸在浪投获胜的喜悦里，现在也禁不住替华冲锋捏把汗：“玩笑开大了。” 从始至终，时大时小的音乐从未真正停下，轮到华冲锋冲篮时，声音戛然而止。dj大概也深谙街球运动，知道拉杆扣篮对一个正常打野球的难度值。为了让华冲锋一心一意完成动作，所以很贴心地关掉喇叭。 你知不知道？没有音乐的镇场，篮板下的气氛很压抑呀？！ 啪啪啪啪，又急又快连拍四下，华冲锋启动了。他运球跑动还不到火候，索性单手持球，直扑篮下而去。起！好像大鹏展翅一般，没等进入三秒区，华冲锋倏地跳起，篮筐离他越来越近。 好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跳得也太高了吧？目测他的脑顶已经和篮筐在一个水平面上，而且只要他高兴，还能二次爬升。满足高度要求了，拉杆扣篮什么的还会远吗？ 出手！ 华冲锋的身体很舒展，表明其滞空能力和腰腹力量控制得不错。只见他左手篮下一拉，猛地变换方向。啪啦，这一下出手快得出奇，以至于观众没能看清手抓篮筐的瞬间。不过，篮筐它们不会作假，篮筐、篮板逐一颤抖，证明华冲锋扣篮力道拿捏得很到位。 好球！ 观众人多，反应快的也多，轰的一样好像炸雷。 厉害！ 裁判人少，反应也慢，有人在鼓掌时把评分牌也扔出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体质太好了！ 乔山等人只比华冲锋大四五岁——人家没有完成动作前，等着看笑话；人家完成动作后，又倚老卖老，拿体质作为自己能力不够的遮羞布。 亮分。 10分！还有啥说的？ 可以打10.5分吗？ 扑豹队怎么尽出些狠角色，一个侯震的三分线外投球已经够麻烦了，又来这么一个能力逆天的华冲锋，这制霸赛还怎么打？打得赢吗？看完华冲锋的拉杆扣篮，各队领队、教练无一不陷入深深的焦虑中，而在两大夺标热门飞虎队和全胜队，焦虑的又何止教练员？乔山、蒲庆祝他们，晚上也不一定睡得着啊！ 华冲锋的表演只完成一半，如果第二个自选动作失败了，也拿不到冠军——现在，让我们一起来为他祈祷吧！ 如果说拉杆扣篮主要靠爆发力维持，那么罚球线后面起跳的滑翔扣篮，就需要最少1.95米以上的身高，才能保证飞出去后手能够到篮筐。即便长有一双弹簧腿，但华冲锋的身高是硬伤；所以，大家宁愿相信他做不到这一点。 篮球问世以后，自从有人一不小心扣了第一个篮开始，世界各地的篮筐君就开始一代代承受各种各样的暴虐，无数只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手掌，一次次在篮筐君的头上撒野，羞辱它蔑视它。大风车、战斧式、折叠式等等虐待手法推陈出新，更有少部分变态的家伙觉得光扣篮不过瘾，还把强壮的胳膊伸到篮筐君的嘴巴里，让胳膊挂在筐上（挂臂），来一个“深喉”。 如果认为篮筐君吞声忍气逆来顺受，可就大错特错了。时不时用筐上的毛刺挂花手掌，和篮板君联合让篮板塌陷压死这群不知好歹的疯子……如果这些都无法阻止，篮筐君还会放出最后的大招：“很牛逼是不是？有本事从罚球线起跳扣一个试试！” 短暂的扣篮史，真正做到从罚球线后面起跳扣篮的十分罕见，包括勇夺米国职篮扣篮大赛冠军、创造“白人也能飞的”布伦特·巴里，也是踩线后才拿到的冠军。真正意义上按照标准模式，从罚球线后起跳成功扣篮的，数去数来只有这么七人： j博士、迈克尔·乔丹、哥斯拉·蓬皮、塞尔吉·巴卡、詹姆·特怀、杰米·埃文斯、约·康利。 华国职业男篮比赛历届扣篮冠军，从未出现过罚球线后面起跳扣篮的情况。 一条线分隔成两个世界，成功了就封神，失败了就安心做一辈子草根，这就是现实。 华冲锋持球，退到中线附近。实际上，因为场地限制，他已经退到头了。再退？先问被踩在脚下的人头同不同意。 华冲锋掂量着助跑距离，似乎还不满意，于是他微微倾斜一个角度，过中线前斜着跑四五米，过了中线后才是真正的、为扣篮助跑的直线距离。 把直线延长为两段夹角很大的线路，这都可以有？大家疑惑不解地盯着华冲锋的一举一动，真心看不懂他要搞哪样飞机。 稍有运动常识的都知道，直线跑是聚力提速的唯一选项，一旦直线上出现角度，必会损失速度，对完成目标帮助不大。尤其，这么短的助跑长度，会出现哪种情况？ 瞪大眼睛，错过了就错过了，就算这次扣篮失败了，人家也不会再来一次。 启动，助跑。 只有身临其境，才会明白华冲锋延长助跑路线的深意。跑过弯道，200米跑、400米跑的运动员最有发言权，要维持高速度，必须先和地心引力对着干、然后和自己对着干，战胜强大的离心力。从一条直线转为另一条直线，华冲锋速度并没有损失，全程衔接得很棒！ 速度起来了，就在眨眼瞬间，过中线、进三分线、来到罚球线弧顶。很精确，脚步不多不少，刚刚好没踩到罚球线。 起跳！ 飞起来了，那只大手紧紧抓住皮球。在空中，身体似乎还有一个二次向前伸展的动作。 全场肃静，人人瞪大双眼屏住呼吸。此刻，掉落一根针到地上，也许能听见响声。 咔嚓，平筐、砸筐……扣篮成功了！ 彪悍的人生，难道还需要更详细的解释吗？ 一一四 距离冠军奖杯只隔着一个乔山 球进筐人落地，华冲锋高举双臂，双目紧闭，等待着延时一秒钟的膜拜。 牛逼！！！ 犀利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全场起立！所有人跟疯了一样，认识与不认识的，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脑袋，为自己亲眼见证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欢喜若狂！后续的情况是，有人因为这样而撩妹成功……因为主动搭讪。 “10分！10分！10分！” “可不可以打11分啊？” “我的天啦，太不可思议了！” …… 面对追风少年，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用一句话做个了断：这一扣，填补了华国运动史上的空白，罚球线外起跳扣篮？咱们也能！ 继续回到刚才那个话题上来。 完成罚球线后起跳扣篮标准动作的七人中，似乎混进来一个间谍。让我们看看，从j博士开始一直到杰米·埃文斯，不用多讲，都是在米国职篮世界的天空中飞来飞去的大神级人物，可最后一个，约·康利是个什么鬼？翻遍米国职篮各队名单，根本就是查无此人！他是何方妖孽，居然借此混到和迈克尔·乔丹齐名的待遇？ 眼光放长远一点，思维再发射一点。遍阅天下，还有哪种人飞得起来？ 跳高运动员？ 不对，他们上肢力量偏弱，原地起跳扣篮可以有，从罚球线到篮板超过5.5米，即使勉强够得到篮筐，可这么远的距离，会撕裂他们麻杆似的手臂。 撑杆跳运动员？ 我去，这种靠外挂吃饭的家伙不在此列。 一定是干跳远的了？ 脑洞能不能再开大一点？ 和伟大的、不世出的三级跳远之王乔纳森·爱德华兹一样，混到队伍内部的约·康利，曾经是一名三级跳远选手？ 有点意思。 康利不是一个正经的篮球运动员，在尝试罚球线后面起跳扣篮之前，他只是一个田径运动员，专项练三级跳远的，曾经获得世界运动会三级跳远的冠军。他冒险在罚球线后面起跳扣篮，只为证明一件事儿，三级跳远运动员也能完成扣篮，玩田径运动的也能创造篮球另类史。 还有一点需要交代，康利的身高只有1.89米；而那六人中个子最矮的乔丹，也有1.98米。约·康利用他出色的弹跳和精准的踏板，打破了身高条件对完成飞扣动作的限制。 既然这样，华冲锋是不是可以考虑，再给他自己增加一项跳远，以实际行动告诉不知还在不在人世的康利：别得意，不成才的篮球运动员也能跳！ 这段珍贵的影像资料，为什么不提前录制下来呢？ 直到尘埃落定，有人才后悔没去做这事儿。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只知道看热闹，华冲锋的两次扣篮过程，都被一个小巧的dv录下，作为也许是奇货可居的筹码保存。 三项表演赛，扑豹队取得其二，给其它五支觊觎冠军宝座的队伍当头一记闷棒！ 对阵东海市master队，依旧切菜砍瓜，最后比分定格为32：17，扑豹队获胜。 对阵金陵市全胜队，砍瓜切菜2.0版，终场比分是28：15，因为东道主球迷反戈一击，全力助威华冲锋、侯震、8°辣椒等人联袂上演的漂亮街球，扑豹队打得蒲庆祝等人怀疑人生。 交叉赛兼半决赛，侯震外线手感全无，华冲锋陷入重重围困，李敏林率领abb队亡命防守，给扑豹队的取分带来极大困扰。打到第三节结束时，两队的比分创纪录的停留在个位数上。如果不是华冲锋在最后时刻两记强行上篮，两队极有可能开启“王对王单挑”模式。 虽说赢下比赛，扑豹队也付出惨重代价。那那哥进攻时与对手相撞，右手食指骨折；胡子哥拼抢篮板时立足不稳，摔成轻微脑震荡。不管最后的对手是强是弱，两人铁定无法出现在决赛现场。 本来觉得没有多少机会，但随着扑豹队战斗性减员两人，乔山领衔的飞虎队一帮小子们精神大振，半决赛给东道主球队加上最后一根稻草，以一球之差击败金陵全胜队，云淡风轻地等着最后的“虎豹大战”。 第二天夜里，月光如水，游人如织。而这如织的游人当中，又有33.33%是冲着2121年全国制霸赛冠亚军决赛而来——全程无门槛，不需要购票入场，不看白不看。 决赛来临前，季军争夺战率先打响，结果被扑豹队和飞虎队轮流狂虐的全胜队，终于在最后一场比赛中找回进攻进攻节奏，状态神勇地大比分击败东海市abb队，拿下聊胜于无的季军的同时，多少挽回一些颜面。 华京时间20时，制霸赛决赛正式开始。 就算那那哥两人没受伤，满打满算，扑豹队也只有六人可用。这事儿主要怨孙邦孙老头，如果他招兵买马凑足八个人，那就绝对不用担心人员短缺。可孙老头也很憋屈：谁让你们发挥得这么好，原本以为第一轮单循环赛就会被淘汰出局的。 秦沛如打气：“不怕，别说咱们还有四个人，就是被罚下两人、场上只剩两人，为了冠军，我们一样要努力争胜！” 能说秦助教是乌鸦嘴吗？场上只剩两名球员的预测，居然就被他言中了！ 打到第三节中段，先是8°辣椒四犯下场，接着哈罗鬼使神差地顶撞裁判，吃了一个“t”。这不算完，不到一分钟，哈罗好像鬼上身一样拉人犯规，不仅送给飞虎队打“2+1”的机会，还把自己弄下去了。 二打三，怎么打？裁判看着孙邦和秦沛如，那意思好像是“怎么不安排替补登场？”。孙老头瞪裁判一眼，那意思好像是“仅有的人都被你发下去了，你叫我上哪去给你找人！要不，你看老头我合适不？”。 以二敌三，比分落后两分，华冲锋身上有一次犯规，侯震领了两次犯规，如果侯震“不小心”再被吹罚一次，那这场球赛就不用再玩下去了。 暂停！孙邦让秦沛如叫一次暂停，他要重新布置作业。 “孙老，刚才已叫过一次……不能再叫了。” 他娘的，孙邦骂一句，然后大声叫着华冲锋：“小子，实在没办法了，你俩就看着来吧！” 卧槽！这个战术安排也是没有谁了！ 飞虎队一定在赛前认真地研究过扑豹队的打法，不然，无法解释他们每一次协防都很对路，也无法解释他们的犯规很少：打到现在，只有一人的犯规次数超过一次，乔山、刘嘉三、邓宇久这些主力的犯规次数，令人惊讶的控制在人均一次上面。 即使拿不到冠军，孙邦自认为知足了，至少发现华冲锋这个可造之材。而本着为国家发掘新人的美好愿望，凭着他的人脉，应该可以把华冲锋推荐给国字号球队或者国内不成器的职业队，让华冲锋的价值得到实现。 应该说，秦沛如的想法和孙邦不谋而合。火线加入扑豹队之后，名义上是助理教练，可实际上他主动承担了队伍的后勤保障工作，订机票、订酒店、安排训练，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让人感动的何止这些？秦沛如不拿酬劳、不奢望分红，只为提高华国篮球水平而做自认为应该做的。 两个年纪相差半个世纪的教练加在一起，也猜不透华冲锋心底的小算盘。 二十多分钟前，当他站在这里准备比赛时，星神大人不请自来——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如果拿了冠军，熔炼之门的等级也许就会多一道光环，你的竞技篮球的各种技能也会大有长进！当然了，最最关键的是你距离打开另一扇门不远了。” 叮叮咚咚的音乐声中，星神留下希望，走了。 真是，能不能提高熔炼之门的等级，你这个长胡子老家伙心里没有逼数？还也许？看来有点悬！ 苦战在即，华冲锋没工夫琢磨这些，他往手掌中吐口唾沫：乔山很厉害？但我就偏不让飞虎队轻易夺冠！ 一一五 僵持 从第一秒火拼到现在，两队比分来得低的原因，双方狗咬狗的防守强度是一方面，手感不佳准星全无也是重要因素。如果说金陵市、东海市的球队球风偏软，炫技成分大于实用效果，那么飞虎队算得上南方赛区的另类，防守凶悍盯起人来不要命，宁愿自己进球少也不让对手随便得分。 自打成为一名不靠谱的街球手，华冲锋的球性在实战中不断进步，不断激活、巩固“竞技篮球”中的各项技能点，也亏得有“竞技王座殿堂”的帮助，他才可以在平均球龄远高于他的队友中站稳脚跟，成长为扑豹队的第一主力，成为对手不敢小觑的刺儿头。 表演赛上两记石破天惊的灌篮，极大的震慑了对手，却也给他带来成倍的被防守强度、被侵犯次数。就在裁判眼皮底下，深谙街球套路的各支队伍，挤、靠、压、推、拉、抱，无所不用其极。 有对比才有伤害，和老油子老球痞同场，和一流强队较量，扑豹队上上下下更加笃信，没有华冲锋的得分、牵制、策应以及无形的气场，他们走到决赛的机会永远为零。 对阵极端老辣的飞虎队，那那哥、胡子哥，乃至哈罗、8°辣椒，他们在场上的作用有多大？能给队伍带来多少有益的帮助？ 答案是，基本上仅限于提醒对方，别特么过分，我们也有三个人。 在哈罗等四人全部被罚下之前，扑豹队共拿到9分，其中华冲锋得3分，侯震三分球7投2中得6分，哈罗他们四个人加在一起，8投0中、0助攻、16次犯规。 为抑制华冲锋，飞虎队四名大个球员轮番上阵，2.01米的朱东京、1.98米的贺陈玉龙、1.96米的乔山和1.94米的罗明全。除了罗明全，其他三人都有过少体校篮球训练的经历，篮球底子好、身体素质也不错，再加上刘嘉三、邓宇久时不时的协防，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波，压迫得华冲锋喘不过气来。 场边上，观众朋友们屡屡看到这样一幕：华冲锋一人在篮下面对三人的包夹，扑豹队其他队友充当看客。 猪一样的队友不如不要，还给篮下节省更多的空位出来。 不过，飞虎队的日子也不好过。随着比赛的延伸，远投不准，篮下进攻吃了不少华冲锋送出的大帽。乔山、邓宇久他们承担进攻任务较重，个人犯规稍稍少一点，朱东京、贺陈玉龙和罗明全三人的犯规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六次，如果不多加小心，随时有“刑满释放”的危险。 场上少一人，空间变得豁然开朗，为多拿点数多练级，华冲锋已准备豁出去。 成功防下这一波进攻，2/3支扑豹队转入掷球进攻阶段。只剩下华冲锋和侯震，复杂的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起来：华冲锋发球，侯震接球即刻助攻。 朱东京正面防守，乔山和刘嘉三迅速后退护住左右，一个品字型口袋牢牢把三秒区围住。 来吧！ 来就来！ 少一个碍手碍脚、毫无补益的“帮手”，多一份舍我其谁的勇气，华冲锋拿球一个斜刺，好像要猛攻刘嘉三所把持的右翼。刘嘉三个子小力量弱，尤其亲眼目睹华冲锋的暴力扣篮后，心理阴影就形成了。 这势头有点骇人，朱东京连忙后退意图协防刘嘉三。华冲锋正希望如此，没等靠近罚球弧，他突然一个小角度的变向，改成正向面对篮板。乔山心有所虑，既要防止华冲锋冲到篮下，又要防止华冲锋把球回传给跑出空位的侯震，让后者轻松得手。 遇到一个能力比你强的对手，千万不要犹豫，因为一念之间，你就会被击得体无完肤。就是这么一个迟疑，华冲锋闪电冲到罚球弧之内。 结果？你懂滴。 距离短&密集阵型，华冲锋只恨手短没能完成扣篮，但距离相差不多且出手高度已在篮筐上方，皮球进不去？怕是对不起华冲锋的一番好意吧？ 两分有效，两队打成11平。 暂停！飞虎队教练急了：三打二，人数上占优了还让对手这么随意的玩，真是一群饭桶！不对！可不能随便侮辱饭桶的桶格！你们特么就是一群粪桶！！ 还有四分多钟本节比赛结束，飞虎队叫暂停反而无形中帮了华冲锋、侯震一把，既得到宝贵的喘息机会，又得到孙邦的教诲—— “不错，打得好，继续保持！” 没了？ 没了。 组织、配合、传球、跑位，原本就是扑豹队的弱项，五次出球能打成一次主要还要靠运气。现在人数减少了，反而更可以顺理成章的摒弃配合，用华冲锋的身体去硬扛硬打，硬桥硬马看谁弄得过谁！ 飞虎队仗着人多势众，替换刘嘉三上场的贺陈玉龙第一投没中，乔山抢到篮板二次补篮，再次领先两分。交换发球权，华冲锋又一次带球强突，撕开空挡后别人都以为他要故技重演，可他忽然被球一倒，回传给站在本人最有把握的远投点的侯震。 赶在乔山、朱东京上前封盖前，侯震略一停顿——坏了，这三分不一定稳拿——果然如此，不瞄还好，一瞄准坏事。皮球咚地砸在篮筐上反弹回来，被位置更好的贺陈玉龙抢先一步。 咦……那那哥等人急得直跺脚，往日那个神投手咋就不行了？ 飞虎队队员分球、回球、逼近篮下。 侯震太矮，空间有限，除了三分远投一招鲜，球性不熟、弹跳有限等等劣势显露无疑。而飞虎队队员仗着个高手长，三个大汉愉快地传接起空中球来，以多打少的数量优势又一次显现。 球到篮下，乔山一个虚晃，假投真传，将篮球交给位置更好、华冲锋顾此失彼的贺陈玉龙。虽说贺陈身高不及队友，但他体重却是最大的，107公斤的庞大身躯足足比华冲锋重了几近50多斤。此时，篮筐正下方站在措手不及的华冲锋，就势掭篮、抛投、勾手都是很好的选项，可谁都不知贺陈玉龙当时怎么想的，他晃了晃，居然准备原地起跳扣篮。 肉多手短弹跳力不佳，你就不要尝试颜扣人家了。 而且，在贺陈玉龙乱晃时，华冲锋重新夺回防守机会，已经把身体调整到最佳封盖之机。贺陈玉龙单手拿球跳起，脑袋一并仰起……一只手掌早已拦住去路！ 噗，贺陈玉龙双脚离地不到五公分，反被连人带球一起按回原地。 糟了，球呢？逞能不成，皮球还白白送人了。 贺陈玉龙一脸茫然，回头向裁判申诉华冲锋打手犯规，指望黑哨……黑衣法官出头主持正义还我篮球。乔山、朱东京同时停下跑动，也在等着裁判作出有利于自己的判罚。 裁判看都不看，他两步退回边上，示意比赛可以继续。 华冲锋回传三分线外的侯震，自己重新跑回篮下。侯震机警得很，他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再次交球。华冲锋跳起，还以一个狠狠的扣篮，宣告本场比赛又一次扣篮成功、同时结束本方进攻。 滴滴滴……直到此时，哨声这才重新回到球场。 乔山：“刚才进球绝对不算！华冲锋犯规在先！” 朱东京：“你为啥不吹他犯规？” 裁判大怒：“你是裁判我是裁判？哨子不响比赛不停，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教练没有教过你？” 乔山为首，贺陈玉龙和朱东京紧紧跟着，三人一起去仲裁席继续申诉。 驳回申诉，维持原判。华冲锋扣篮得三分，扑豹队再次拉开分差。 是时候耍点手腕了，否则，蝉联冠军的小船说翻就翻。说做就做，乔山一左一右搂着两人，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黑暗的整人游戏。 标榜友谊、进步、更高更快更强的比赛现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黑手黒脚黑哨从来没有缺席过；假摔、不当得利、用下流手段博取同情等等，更是“演技派大师”挑战自我、勇攀高峰之惯用手法。 当然了，乔山等人的修养远达不到“大师”水准，只能拣一些粗浅的法子…… 乔山控球，侯震的小短手紧紧贴着他。在乔山对面三米外，华冲锋被贺陈玉龙和朱东京一前一后拦住，只要他一动，两个跟屁虫也会贴上去限制他。 有点看不懂了，明明是进攻方，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在防守，在极力防止华冲锋上前。 不，华冲锋太难搞定，乔山的目标是侯震。 一一六 亚军队成员 没法子，无人可用，华冲锋既要看管篮下区域，又要随时拼抢篮板，只好让1.70米的侯震错位防守，去紧贴比侯震高26厘米的“南乔山”。 在乔山突进的那一刻，华冲锋无意间瞥见对方阴郁的目光。立刻地，他好像从和煦春日里坠入冰窟里，从头到脚全身巨寒。莫名其妙的寒意一闪即逝，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体验像极了红警超人跑出来预警时感觉。 是第六感吗？ “不好，侯震有危险！”华冲锋暗叫一声，连忙上前。 早有预谋！贺陈玉龙和朱东京死死拦住去路，就差四只胳膊团成一个圈，然后一个抱头一个抱腿，把华冲锋按在其中。 只要再跑一步，乔山就能撞翻侯震。被抓现行怎么啦？最多判个带球撞人。为了达到目的，乔山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 侯震站得稳稳的，看在软妹币的份上，他要尽力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不对，这小子根本不是为打球而打球，他是冲着我来的——直到乔山冲到面前，侯震才发觉事情不对。 砰！人体相互冲撞的闷响伴着一大一小的“哎呦”，侯震仰面朝天，乔山大半个身体骑在他身子上，一起跌倒。就在侯震后脑即将触地之前，众人眼前一花，华冲锋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挣脱朱东京两人的围夹，一把推开乔山，并在侯震的身体完全触地前，死死托住侯震的大脑袋。 哎呀！有女球迷失声尖叫，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如不是华冲锋机警，裁判、底线助理裁判是来不及施救的。 侯震原以为以自己长年保持拳击训练的底子，应该承受得住冲击。但是，乔山接近100公斤的重量拍上来，别说侯震只是一个轻量级选手，就算换成白印这么大的吨位，恐怕同样不能幸免于难。所以，侯震更加扛不住。 侯乔山有意要中断侯震继续比赛，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如果没有华冲锋的及时出手，侯震的情况还要更糟糕。裁判见侯震双眼翻白手脚抽搐，急忙招呼工作人员上场。一时间，场内场外乱作一团，观众站的站坐的坐，抬担架的担架散了、穿白大褂的边跑边扣扣子，一场原本应该精彩的比赛，渐渐有些变味。 侯震被手忙脚乱抬下去，秦沛如、那那哥等人不放心，随即跟着出去。 “你……”华冲锋举起沙钵大的拳头，就想替侯震讨回一点公道。 冷静一下！裁判、助裁赶紧去拉华冲锋，可就他们那点弱鸡体能，根本就拦不住发怒的猛虎。朱东京两人见势不妙，也一起上去帮忙。抱的抱拽的拽，若不是华冲锋自己冷静下来，四人七百多斤的重量，很可能控制不住他。 乔山自知理屈，远远躲到篮架后面，不敢再上去撩华冲锋的虎威。 “没事了，人已经自己站起来。”有观众报平安。 侯震回到本队替补席，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部分观众同情弱者的心理开始作怪，又把矛头指向乔山，一时间，杀人犯、刽子手、暴力分子等这些美誉，毫不吝啬全送给乔山。 裁判回到场内，直接送乔山一个“t”和一个带球撞人犯规。乔山还是赚的，侯震即使硬撑着回到赛场，还能余下多少战斗力？而他，4犯离场只用了去一半，只要形势需要，还可以两次采用杀伤战术。 老大，观众很鄙视你耶…… 少废话，要合理运用规则！ 话丑理正！为什么允许犯规？实际就是告诉你，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可以耍流氓！反正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六个球员打得只有一个，2121年制霸赛年度总决赛还能好好打下去不？ 助裁看着裁判，裁判看着仲裁席，仲裁席看着孙邦，孙邦看着孤零零的华冲锋，所有人都看着心情恢复平静、正蹲着系鞋带的华冲锋。 “我还可以的，”冠亚军奖金差距好大，侯震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沓钞票由厚变薄。 “你确定？”孙邦很惊愕。 好歹，侯震也挨过无数次拳头的洗礼，他倒下过吗？当然没有！为了最最亲爱的软妹币，就算天塌下来，也得先让他把奖金抓在手啊。 五人重新回到比赛，乔山主动跑来拍一拍侯震的肩膀，接着还伸手做击掌动作。侯震转身欲走，乔山的手掌留在原地，收也不好不收更不好，气氛很是尴尬。而华冲锋早就恢复平静，他抓过乔山的手和对方手心相触，表示这事过去了。 乔山吃了一个“t”，拱手相让发球权。如果扑豹队这轮进攻得手，还有机会走上罚球线，打个n+1（n为整数，且介于2到4区间）。 谁让你恶意犯规？这就叫“苦中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乔某人认了。 被撞倒后还是有影响，侯震走路都有点费劲，但他还是咬牙坚持把球发出。华冲锋拿球，朱东京上去卡位，乔山盯防侯震，贺陈玉龙则落位篮下，一步也不动。 朱东京体重大，速度上无法抗衡华冲锋。左一晃右一晃，华冲锋已经摆脱防守，直杀篮下而去。贺陈玉龙微微压低身子，两手作蟹钳状，神经高度集中。乔山这边连忙舍了侯震，赶回罚球弧内协防。 来不及了，华冲锋已经提速，鬼都知道下一步他要虐筐+颜扣或者骑扣。 或许是以这种方式发泄愤怒，感觉这一扣，比扣篮表演赛上那两记跳得更高、用力更猛，气势更盛——哎哟……哐当！手起球落，篮筐直颤，篮板也跟着晃动不已。 快意恩仇！热烈的经久不灭的掌声，代表了观众的满意度的高低。 “哎哟”的小插曲，来自贺陈玉龙。因为这记扣篮太震撼，华冲锋整个人直接飞过他头顶，在完成扣篮前一瞬间，贺陈玉龙以为自己废了——刚才侯震痛苦倒地的余味犹存，现在又轮到他自己。 欢呼声里，贺陈玉龙很替自己害臊。一个不小心，居然成了应景的背景帝。 没事，做人啊开心最重要啦。 尼玛！来，我下面给你吃！ 好消息是华冲锋罚球不进，3+1没有打出来。这边罚球结束那边接着来球，可惜时间所剩无几，乔山的三分球尚来不及出手，本节的比赛时间耗尽，飞虎队落后已达6分。 最后一节竞争进入白热化，飞虎队改变策略，跑动更积极，相互间穿接球更快速，全体人员拉到罚球弧左右45度投篮，结果这招果然很灵，投篮频频奏效。与此同时，打满全场的华冲锋体力出现问题，上篮动作变形，防守慢半拍，扑豹队的领先优势损失殆尽，很快让对手反超了比分。 你华冲锋不是很牛逼吗？来啊，有本事把我们的投球全部封盖。 侯震行动不便，他和观众的区别唯一就是，人家在场外看球，而他在场上看球。 “暂停！”孙邦刚做出手势，板凳席上有劲无处使的各位看官全体出动。 那那哥、胡子哥往地上铺毛巾。哈罗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塑料桶，桶里装满冰块。8度辣椒则给组委会工作人员说情，要他们允许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进场。 搞什么飞机？ 不是搞飞机，搞人！ 华冲锋是人不是神，撑到现在急需放松休息。30秒的时间不长，但总比一点也得不到休息好得多。说白了，这个暂停就是单独留给华冲锋的vip待遇。在战术无用、队友无用、毫无章法的进攻体系下，这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华冲锋乖乖的平躺在毛巾上，扇风的、冰包降温的、喂水的，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身为华冲锋的“御用”按摩师，眼镜男王一哲最忙，他用不娴熟的按摩手法，极快地揉捏着华冲锋的手臂、腿脚。 华冲锋的球技……不，准确一点应该称为运动能力，随着比赛进行，已征服了绝大部分观众，所以，在他接受全队的服务时，“华冲锋加油”、“华冲锋好样的”、“扑豹队必胜”等呼声，在中立球迷中络绎不绝。 “我们拿不到冠军，你们也别想拿！”，极端的全胜队球迷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乔山撞伤侯震，走到哪里，嘘声、带有侮辱性的口号就跟到哪里。飞虎队其他队员日子也不好过，只要一拿球，立马遭到嘘声。 为了表示尊敬，在球迷呐喊助威时，扑豹队板凳席全都起立，面朝隔离绳后面的球迷鼓掌：感谢各位球迷，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扑豹队的一员、至少是年度制霸赛的亚军队成员。 一一七 冠军队成员 暂停结束，接受众星拱月般待遇的华冲锋果然满血复活。 接球强打乔山，2分有效；飞身封盖乔山，造成对方失误，不得分。重新开局后接连两分钟，扑豹队1.5个人挑战对方的3人，场面还稍稍占优。 这样下去可不行！ 飞虎队利用换人暂停比赛，可重新上场的刘嘉三、邓宇久却突然失去准头，连投不进。距离完场还剩36秒，扑豹队只落后2分了。 华冲锋发球，逐渐恢复运动能力的侯震一个反传，皮球再次回到三分线外的华冲锋手里。 只要防下这球，胜利跑不脱了。乔山等人相互用眼神交流着，脚步全部后移到罚球线后面。他们都知道，华冲锋没有中远距离投篮，所以飞虎队必须死命防住篮下。 好汉难敌众手。 比赛临近结束，第二波疲惫再次降临华冲锋，而且，他觉得这一次比上一次来到更彻底。手撑大腿、弯腰歇息、动作跟不上，都是体力不支的表现。 篮下的大网已经撒开，看着对手们警惕的眼神，华冲锋拍拍皮球，抬手就投——豁出去了，有没有全靠天意了。 乔山、刘嘉三、邓宇久，任谁也想不到，华冲锋会在他最不擅长的区域发炮。 皮球划了一个怪异的抛物线，飞过裁判，飞过篮板下三人的头顶，倏地一下，居然进了！还是空心进球？！ “远投技能槽激活、远投技能槽激活，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投篮，但是结果……我不敢保证。”木木老师又调皮了。 赶紧的，防守！ 乔山拿球突破，但侯震判断正确，抢先一步卡住位置。乔山犹豫一下，终于改变出手时机，一个半截篮，不中！执行战术不坚决、碰见困难绕道走、命中率堪忧，这就是打野球的和职业篮球运动员的区别。 本来华冲锋已摘到篮板球，可皮球阴差阳错的砸到腿上，被再次上场的罗明全捡漏，开火权立刻交到飞虎队手中。 真是天佑我虎啊！ 还剩15秒，这时间完全足够来一个进攻的，而飞虎队只需2分，就可以蝉联冠军。 “加油啊！” 关键时刻还得是乔山来，他指挥队友站好各自的位置，慢慢运球进三分线。侯震抖擞精神，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全场屏气凝神。 冲啊！到了毕其功力于一役的时候，乔山拼了！ 一进一退再从中路突破，侯震在斗牛中完败。他失去位置无法弥补，而且还交出身后的开阔地带。华冲锋被左右包夹，加之体力已跟不上，篮筐实际上已在乔山的火力控制之下，既可以上篮，也可以尝试整个飞虎队开赛以来的第一扣。 友情提醒，扣篮一次算3分，前提是手掌落在篮筐，皮球落进篮网。 用速度晃倒侯震，是乔山为自己正名的第一步。最后5秒钟，乔山已经跳起，距离蝉联冠军、距离重回巅峰还差最后的几十厘米。 哪里跑！ 乔山几乎听见这句从牙缝挤出的呼叫，他微微愣神，但自己弹在空中的姿态丝毫没受影响——眼角受影响——右下角弹地而起的人影越迫越近，而且已经干扰他向前的视线。是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从天而降，不仅抢了他的皮球，还抢了他的风头。 球迷们，没有一个坐着的，全部站着看——华冲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扛住刘嘉三、挤开罗明全，斜刺里杀出血路，斜刺里跳起来，泰山压顶似的盖帽、妙手空空般的摘下篮球，直到全身坠地——无不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说乔山的腾空已经到极限，处于回落的临界点，但他的体重大于华冲锋，而且华冲锋的力量大不如前，华冲锋终究吃亏多一些。一句话，如果体能还在，即便出现力量的突然对垒，华冲锋也许不会失去控制，然后把自己摔得这般惨状。 舍命相博，只为拿到殿堂星神的一个承诺。 华冲锋趴在地上，双眼圆睁强忍着星星点点的迷糊，却迟迟等不到星神老儿的影子。 嘀嘀嘀，裁判的结束哨响了。这声长哨，明确表示：华冲锋没有犯规，2分领先优势保住了，扑豹队一黑到底、勇夺华国年度街球制霸赛总冠军。 一支来自草根的平民队伍，没有所谓的球星坐镇，血战到最后1.5个人。而在最后一节半的比赛时间里，那0.5个人（侯震）基本没有参与进攻和防守，全靠华冲锋苦苦挣扎，才创造了这个在制霸赛上从未出现的奇迹。 不敢说后无来者，但可以拍着胸膛叫嚣：前无古人。 飞虎队输得心服口服，没人再去闹场，裁判、助裁如释重负。仲裁席的几个官员、虚惊一场的医生、抬担架的工作人员，以及现场的观众，心里只剩下一个大写的“服”字。 乔山、朱东京、罗明全，李敏林、蒲庆祝……其他参赛队的成员，以羡慕多于嫉妒的心情向华冲锋行注目礼。刘嘉三、邓宇久小哥俩甚至聊开了，如果组织一个由全世界顶级野球员参加的全场1vs1篮球比赛，华冲锋绝对有资格代表华国参赛。 胡子哥、哈罗咧嘴傻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名字能写入制霸赛的历史。8°辣椒不停地抹着眼眶，极力阻扰泪水打湿好几天没剃的胡茬。那那哥嘴里念念有词，像个傻逼一样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搂搂那个，一分钟时间，身边所有值得一抱的女球迷，无一能够幸免。 还是那那哥实在，既能拿冠军又能抱美人，今晚估计做梦也得笑醒。 秦如沛拉着华冲锋：“只要你愿意，国家青年队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好小子，果然有能耐！”孙邦兴奋得像个孩子，“我打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人，唉唉唉，不瞒你说，我为什么不招满八名球员？还不是好奇你的潜力到底有多大！” 登台领奖。 别人都是好手好脚的，唯有华冲锋一瘸一拐，脸上还破一块皮，多了一处紫药水擦过的地方；可以想像，为了拿下冠军，他付出了多少。只是，别人都是一脸满足状，只有华冲锋双眉紧皱，茫然失望溢于言表。 是在恼火有一群猪队友吗？是在责怪孙邦有意“虐待”吗？ 都不是，他是在等待星神老儿出来兑现诺言，增加熔炼等级的成色，还有那个什么狗屁新技能！ 从亡命一摔开始计时，直到准备颁奖典礼，直到领导讲话、嘉宾发言、赞助单位代表念稿子，直到通知冠军队走上最高领奖台，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莫说星神的大脑袋，就是那个最爱显摆磁性嗓音的木木，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视线中、听觉里，根本没有看见听见一丁点儿利好消息。 小小的冠军奖杯传过去又传过来，一百万元的现金支票被侯震、胡子哥亲满了口水，可竞技王座殿堂连毛都看不见，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星神答应的事儿要黄！ “下面，我们要颁发本届制霸赛的mvp奖项。”主持人大声宣布，“经过组委会的统计，荣获本次比赛最有价值运动员的是……” 身为一名有节操的主持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纵使你卖一百回关子，2121年制霸赛mvp还会花落别家？全场目光再次聚焦华冲锋，除了他，谁还有资格拿这个奖？同时，提醒一下华冲锋，你身为一名球技高超、体质过人的最有价值球员，在这一刻幸福来临前，最好表现得不卑不亢，不要哭丧着脸好似别人欠你钱不还。 “华——冲——锋！” 掌声再次密集，闪光灯咔嚓咔嚓闪得华冲锋险些睁不开眼。接过比冠军队奖杯还要大一圈的“mvp”奖杯时，不仅华冲锋，就连台子上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妈呀！有没有搞错？怎么个人的奖杯比集体奖杯还要大？一定是拿错了。 “好吧，看在你拼死拼活的份上，我老人家就破一回例，暂且给你打开第二扇大门。不过，你的‘竞技篮球’技能等级不会改变。”华冲锋摔倒后一直眼巴巴等着的星神，总算在他接过个人奖杯后出现了。 “凭什么这样？君子一诺千金，你还是不是君子？” 金陵市江南区的官员正和华冲锋握手、合影，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听到这句无头无脑的话，惊愕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他看一眼华冲锋，只见这家伙两眼发直，嘴里含含糊糊的不知在念叨什么。 不会是刚才那一下摔傻了吧？官员自下而上，把自己半谢顶的脑袋靠得更近一些，想听听华冲锋到底说啥。 “滚蛋！你最好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官员的笑容僵住了，因为这句话清晰无误地进入他的耳膜。松手、离场，官员很尴尬地走了。都说这些搞体育的都是些傻大个，现在看果然不错。奶奶的，要不是看在那笔钱的份上，哪个婊子养的才会给这傻大个颁奖！ 话一出口，华冲锋也傻眼了，他只是针对不守承诺的星神，对那官员没有丝毫不敬。但是，半谢顶的官员已经走远，没有给他说明的机会。 一一八 国民竞技大会 “好客的潇湘人民欢迎您！” “各路体坛健儿齐聚，众位竞技英雄同场！” “來罐黑牛，提气解乏出成绩！” “别信广告，信自己——脉神一开纪录打开！” …… 潇湘省竞技体育中心会场外面，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华国第十六届国民竞技大会已经进入第二天。在昨天率先进行的各项目各场次比赛里，已有两人三次打破国家纪录，一人打破国家青年纪录，这么出众的成绩，是不是预示着本届国民竞技大会将会有更多佳绩出现，更多新人涌现呢？ 让我们走着瞧吧。 国民竞技大会的前身，是已经举办了二十七届的全国体育运动会。 好端端的全国体育运动会为什么被终止了呢？这个国民竞技大会又是什么一个来头？ 与世界运动会、亚洲运动会这些国际综合性赛会一样，四年一届的全国运动会，也是华国最高等级的综合性体育比赛。比赛队伍由全国各省级行政区划代表队、行业体协代表队和特邀国家代表队组成，比赛项目囊括了世运会、亚运会所有设置项目，为了传承文化积淀历史，一些华国独有的民间体育项目如龙舟、国术等，被一并纳入其中。 什么都想要，什么也舍不得放弃，后果很严重。 比赛项目臃肿不堪，比赛日期一再延长，花销巨大让东道主敢怒不敢言。不光东道主麻烦，参赛代表队的教练员、运动员有苦说不出，为维持比赛进行的裁判员、志愿者也是有苦说不出，赛制不合理、水分太多、影响专业训练周期等等，都是吐槽对象。 这不是结束全国运动会最直接的导火索。 成绩造假、黑哨泛滥、利益纠葛、劳民伤财，这些，才是干掉全国运动会的“四害”，而“四害”的中的“害中害”，当属成绩造假。究其原因，地方利益使然矣。 在世界竞技运动史上，有什么东西比成绩造假更让人深恶痛绝？ 造假贻害无穷，要断绝造假，必先改变专业运动员的大赛会体制，去掉地方利益，去掉花费纳税人巨大财力的全国运动会，以面向全社会、由各省轮流主办国民竞技大会取而代之。 华国的国民竞技大会，很大程度上仿效霓虹国的国民竞技大会。 霓虹国的国民竞技大会一年一届，因为比赛项目设置和世界运动会一模一样，而且参赛选手主要为非专业运动员组成，使得国民竞技大会更纯粹、更接地气。因为参赛人数众多，对赞助商有致命的诱惑力，所以资金主要由赞助商负担，地方政府主要负责协调做好服务。 由于国民竞技大会原则上不允许职业或专业运动员参赛，所以竞技水平多少有点差强人意；但是，在号召全民健身、提高国民体质方面，国民竞技大会功不可没。 从古代到近代，霓虹国从华国学了多少东西，而且很好很完整地传承、保护下来，至今依然沿用。国民竞技大会，高效率低成本又能带动全民健身的新型赛事，华国有理由装作没看见吗？ 稍加改动，取而用之。霓虹国的国民竞技大会，华国也取名为国民竞技大会。 参赛运动员以业余选手为主，但专业运动员也可以报名参加；取消地方代表队积分制；选手以个人名义参赛，一旦达到单项成绩标准，就有机会进入国家集训队大名单…… 许多在地方专业队郁郁不得志的选手，纷纷以参加国民竞技大会为个人目标，借此希望“鲤鱼跳龙门”，得到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机会。而民间也藏龙卧虎，有水平有能力的大有人在。所以，在某些项目上，国民竞技大会的竞技水平其实并不低，个别项目甚至比全国性的单项比赛成绩更好。 国民竞技大会一炮走红后，到今年已经成功举办第十六届。 拿到年度街球制霸赛总冠军，华冲锋半天休息半天调整，之后从金陵启程，再一次出发远赴潇湘省，为叩开国家游泳集训队的大门而努力。按原计划，华冲锋本想连拳击比赛一并参加，但由于今年的赛程设置很奇葩，游泳和拳击项目有冲突，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在游泳圈混个脸熟再说。 除孙邦年事已高，返回华京休息之外，锋之队的其他成员浩浩荡荡，也让华冲锋的潇湘之行蔚为壮观。 虽然地方代表队负责把关，但为提高比赛的整体水平，进入正赛前，华冲锋和许多年纪更小的选手一样，必须经过达标赛，成绩合格后才能进入正赛。于是，在男子比赛场地，有人惊讶的发现，一群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中，出现一个身材高高的、各个肌肉群练得有棱有角的大男生。 幸好，华冲锋不是特例，在由非专业选手占主体的国民竞技大会上，二十岁上下的男女青年一抓一大把。大家都怀揣梦想，为实现自身的价值努力绽放光芒。 按程云鹏的计划，华冲锋报名参加的项目有100米自由泳、100米蝶泳和400米个人混合泳。要命了，三项测试赛全部排在同一个下午完成，前后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在第一个结束的100米自由泳资格赛上，华冲锋以让所有人惊讶的速度，拿到进入正赛的资格。而48＂69这一成绩，居然比本届比赛最好的报名成绩还快！要知道，在现阶段，国内男选手具备49秒以内成绩的，也没有多少人。 看到现场的最终成绩，“实习裁判”吓住得不轻，连忙向测试赛裁判长报告，裁判长吓到不轻，连忙向本届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总裁判长刘清波报告。刘清波吓到不轻，但不用报告了，因为他就是最高的权威。 “这人是哪个队的？” 资料员查了一下数据库：“在华京市‘小小花’游泳学校注册，今年刚满十八岁。” 刘清波长期和专业游泳圈打交道，但“小小花游泳学校”还是头回听说。他沉默一会儿，调出监控看着画面回放，颇为内行的给华冲锋计算起划水频率和打腿次数，并对同一比赛场地的其他选手表现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有了，”资料员忽然欢呼一声，“就是他！在比赛中刷新国家男子100米纪录！” 什么？！刘清波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国家百米自由泳纪录难道不是由宁海涛保持的吗？怎么会……让我看看！” 资料员笑了，刘裁判长一定是把陆上100米和水中100米弄混了。离开电脑桌前，他特意将那个豆腐块旧闻放大一号——《邕州街头田径挑战赛，两选手双双创造国家纪录。》。 刘清波低头逐字逐句读完，这才如释重负地说：“我说不可能嘛，国家百米自由泳纪录哪有这么容易追上的？原来只是一个短跑比赛纪录！” 资料员不同意他的观点：“裁判长，游泳池里的纪录应该更容易打破一点。您可知道，华冲锋和……欧经理同时创造百米纪录之前，我国100米跑的纪录有多少年没人接近过？十年！！” 嗯，也许是吧。刘清波有点心不在焉了：一个练短跑的，怎么会跳到游泳池里，会不会根本就是两个人？可两个同名同姓的华冲锋，是不是太巧了…… 网页新闻插图的链接失效，即使手边有“泳池”华冲锋的高清录像画面，可没有对比，谁知道“泳池”华冲锋和“跑道”华冲锋是不是同一个人。刘清波离开电脑显示屏，一心一意研究起华冲锋的体型。资料员不提这事也就罢了，看过《邕州街头田径挑战赛，两选手双平国家纪录。》这则新闻后，越看录像画面，刘清波就越觉得有挑战性。因为粗看“泳池里的华冲锋”的外观和体型，发现他并不太像专门从事游泳训练的。 “这个华冲锋皮肤有点黑，说好的浪里白条呢？”刘清波还在自言自语。 “又来一个华冲锋，不过，这会变成了街头篮球比赛了。”资料员还真有点不屈不挠的精神，随即又从扑·虎论坛翻出新料来，这回可是图文并茂。 一一九 潘多多的手段 “果然，我说这个华冲锋不单只干游泳嘛！全国街球制霸赛冠军队成员，居然还是mvp！业余成就还挺高嘛！”看着网页上华冲锋接过奖杯的图片，刘清波证实了自己对华冲锋的揣摩。 一个不经意的点击，却找到这么大的信息量。自小酷爱各种体育赛事的资料员，也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他知道，报名参加国民竞技大会的业余选手中，很有一部分人因兴趣广泛而兼项、跨界，但像华冲锋这种从街球横跨到游泳、包括有待考证的百米比赛，跨界之大简直不敢想像。而且，成绩还非常出色！老天，找遍全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二个人出现！ 如果他知道其实拳击才是华冲锋的主项，而且人家下一个目标是参加the grand tours，不知该又作何他想？ 回到泳池畔。 华冲锋的100米自由泳成绩如此出众，现场的裁判、志愿者以及众多民间游泳选手不由对他高看一眼。所以，在蝶泳测试赛前，他已经感受到来自这些人的尊敬、仰慕和不露痕迹的关心—— “交个朋友，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哦哦，没地方揣啊？” “蝶泳测试赛在3号池那边，记住要先检录哦。” “153号选手，第二组测试赛已经结束，马上轮到你出场了，随身物品需要我帮忙看管不？” “请注意出发台上的水珠……等一下，让我帮你擦干净。” …… 和男子100米自由泳参加测试赛人数相差无几，男子100米蝶泳测试赛共分17个小组，每个小组有9名选手，一共153人参加测试。为节约时间，组委会把备用赛道都用上了。人数虽多，但组织有序，所以整个测试赛还算比较顺利。 蝶泳对力量、技术的要求较高，年幼体弱的小选手显然不太适合这个项目，因此，出现在3号泳池边的选手的年龄渐渐大起来。以华冲锋所在小组为例，平均年龄18.6岁，最大的21岁，最小的16.8岁；不过因为长期锻炼且发育良好，单从外观上，很难辨别这些运动员的年纪大小。 华冲锋在第七道，而在遥远的第二道那边，有一个体型瘦削的赣鄱省运动员。这人名叫潘多多，今年19岁，业余练习蝶泳已有五年多，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国民竞技大会。 哒哒哒，华冲锋眼前出现9个颜色各异的小琴键：橙、橙……黄、黄、红、橙，九条泳道出发点上的选手心情各异。“人体实时紧张指数”童叟无欺，只有潘多多和华冲锋心情尚可，其他人简直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好奇怪，“人体实时紧张指数”许久不见，此时又跑出来干啥？难道星神想要暗示什么？ 屈膝弯腰抓紧跳台，正等待发令时，“咔咔咔”，第八泳道的那位反应很大，牙齿撞击的声音之响，足令左右动容。华冲锋使劲忍住笑，余光扫过八道选手。真巧，他的眼神与九道选手探出的头对上。 看见九道选手一脸懵逼的样子，华冲锋再也憋不住，吃吃偷笑起来……“滴”，发令员突然发令，华冲锋猝不及防，而一到六道选手已经启动，齐刷刷全部跳进水池。 远端的三名选手动作明显滞后，别人都已进入潜行阶段，这三个活宝才手忙脚乱的起跳。这一幕不光被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也让负责流动巡视的裁判看在眼里。 “这三人也许要陪太子读书了。”裁判这样想着，脚步跟着水中选手的游速一起向前。 在世界性游泳比赛上，运动员的水平都很高，如果出发阶段就处于落后，中长距离的还有机会撵上，短距离的就难了，50米、100米自由泳及100米蝶泳这两个项目尤甚。 按规则，水下潜行距离不能超过红线，海豚腿只能打一次。可是，因为紧张过度，有的选手潜行超出了这条红线范围，有的选手多打了一两次海豚腿。越过红线的，免不了赛后被判违例取消成绩。违规使用海豚腿的，就看有没有人投诉；如果被投诉，一样要被取消成绩。 程云朋对华冲锋近乎苛求的训练，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尽管落后，华冲锋却很好的控制着技术动作，红线和打腿，这两个足够毁了许多非专业选手多年勤勉的细节，都没有被他忽略。 真正进入挥臂打腿阶段，技术动作的好坏，开始影响各人的游速和排名。动作规范的、细节抠得很好的，划水效果也就更好。平时粗枝大叶的、技术不到家的，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脚掌翻起的浪花，一点办法也没有。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标准泳姿神马的，看起来比较像就行了。 诚然，技术和黏水性，是竞技游泳成功的不二法门。但人体不是机械，包括世界冠军在内，不可能每个人的技术动作、出水入水都如教科书般精准。要在速度上、耐力上把对手虐成战五渣，要在物质世界迎娶白富美抱得美人归，要在精神世界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只有长时间泡在水里，不断摸索、反复比较，再牺牲一点脑细胞，也许能成事儿。 36个游泳项目，50米长池，国民竞技大会的项目设置、竞赛标准和硬件设施，全部照搬世界运动会。小小花游泳学校的游泳池只有25米，长度增加了一倍。程云朋原来还担心华冲锋不适应，但100米自由泳测试赛成绩出来后，程云朋才发现是他自己多虑了。 出水、挥臂，来到30米左右，华冲锋的蝶泳浪威力初现，刚才因分心而损失的时间差，正在被他迅速找回来。噗噗噗，每抬头呼吸一次，领先者的优势就被他拉近一点，等到快接近转身时，前面只剩下赣鄱省的潘多多。 游泳运动员目光短浅，一般情况下，只看得见前面看不见后面，只看得见相邻道次看不见其它道次。潘多多在第二道，华冲锋在第七道，两人谁也不认识谁，谁也看不见谁。 前不见追兵后不见来者，很多时候，游泳运动员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他们甚至只有游到终点，才有闲暇去感受观众的狂热或淡定。 蝶泳的转身要求双手同时触壁后再侧转，如果手部触壁就转，那就是犯规。当然，在实际比赛中，谁也不会傻到放弃以脚蹬壁的机会。 因为习惯了25米距离的转身，游近池壁时速度略慢，影响转身速度。从短池到长池，这是华冲锋唯一不足之处。 隔着4条泳道，潘多多却是越来越快。蹬壁、潜行、出水，潘多多划水频率和打腿频率同时加起来，就好像看见穷追不舍的华冲锋。 测试赛实际就是第一轮淘汰赛，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转身一过，一道、四道和五道选手，几乎同时提速。一时间，人造浪花朵朵开，本组的竞争进入白热化。 潘多多的身材略显单薄，但力量不弱划水技术又棒，游到60米以后，已经呈现一马当先之势，除非腿脚抽筋、身体缺氧……被水鬼附身，否则不会让本组头名旁落。 华冲锋呢？前50米从最后一位追到第二位，50米后又从第二位落到第五位，前后落差之大，实在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华冲锋并没有就此放弃，还在作最后的努力。 为什么出现如此大的反差？ 一个正常的运动员，在一场普通的比赛中突然表现得不正常，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体力出问题了。 华冲锋算不上一个正常的运动员，而是一个专为竞技比赛而生、在竞技王座殿堂辅佐下有可能成为天皇巨星的超级玛丽2.0版。但在其身体的各方面条件尚不具备时，他还是会累，体能储备还是会出现问题。 刚刚结束的街球制霸赛，球队、球员的整体水平不算太高，却绝对考验华冲锋的体力，尤其在全队集体疲软、六强赛阶段靠他苦撑危局的前提下，金刚也会磨成嫩豆腐脑。100米自由泳测试赛全力以赴，最终成绩闯进48秒以内，不仅大大超过他的最佳成绩，而且也让许多人眼前一亮。 可这已经到头了。 转身前后，华冲锋体力直线下降，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就在他前面2米之距，潘多多身体轻盈的先天优势更加显现。游到60米左右时，第二名已落后他一个半身位，潘多多长期坚持的结果得到回报——他双臂有力两腿强劲，获得小组第一只在须臾之间。 一二〇 飞鱼技能 华冲锋有心无力，其实也是他自己在着急。虎头蛇尾、竞技状态起伏很大的年轻运动员、非专业选手，刘清波等一干工作人员早就见惯不怪。而且，华冲锋现在游得不好，在他们眼里也是有情可原的——一个小时前刚比完100米自由泳，现在体力多少有点跟不上了。 “狗屁的竞技王座殿堂，狗屁的飞鱼技能，关键时刻咋就不行了？星神，你倒是出来说清楚啊！”华冲锋不想就这样认输，一面徒劳无功的收腹提臀，一面恨恨的吐着槽。 “严正交涉！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自己没有了体能，还敢埋怨我老人家不行！”果然经不住华冲锋的碎碎念，星神怒气冲天地闯入华冲锋的地盘。如果现在他手上有根拐杖，华冲锋估计躲不开一顿杖责。 “怎么办？有什么好法子吗？”华冲锋喜出望外，“拜托你快想想办法吧，我可不想眼睁睁输掉比赛！” “门都没有！我已经为你破了一次例，别指望我再来一次！！”星神吼道。 完了，没下文了。 聆听星神“教诲”的瞬间，华冲锋差点就喝了一口洗澡水加泡脚水，身体也微微下沉，连划几下，好不容易才调整过来。就这么一耽搁，他又被前面的拉开更多的距离，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小组第一，进入前三都是一种奢望。 放弃吧，留点力气给400米混合泳，那才是你的主项——一个声音这样告诉华冲锋。 放弃还是坚持……华冲锋自己拿不定主意。 “刚才差点忘了一件事……”星神大人不知怎么想的，就在华冲锋最犹豫不定时，老家伙再一次去而复返（以前也这样干过）。 华冲锋心中一喜，动作又一次微微变形。三次扬臂划水过后，本来已轮到抬头换气这个动作，可听到星神发话之后，便强迫自己再来一次水下憋气。这样一来，已被程云朋调教得差不多定型的划水频率，就势出现改变。 “最后再强调一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你一问一答！只要达到条件，所有的等级、技能点自然会被激活！” 噗呲！希望落空，打击又来到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华冲锋终于圆满的喝了一口洗澡水、泡脚水还有那什么。他涨红着脸，机械似的转动着四肢，努力不让自己因为动作变形而失去蝶泳浪。 哼，一问一答？说得好像你我处于对等地位一样？哪一次不是我自言自语，而你总在装聋作哑？算了，从今往后，我要是再主动挑事儿，再找你问这问那的，我华冲锋就跟你姓！ 华冲锋越想越气，手掌打得水珠乱跳。就在这几秒钟里，他抱水、划水的效果略有改观，“自带发电”生成的波浪推力更强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追到第三的位置，距离第二位的五道选手，只差十分之一个身位。人家是急火攻心，他倒好，气火功心！气大心气更大，气大让力气也似乎变大了！ 和星神斗完气，新的、些微改变的技术动作更适合他了。身为一名准游泳运动员，与水为伍，与大自然做伴，必须要融入其中顺应自然，逆势而行只会适得其反。 亲手毁了程云朋所授的先进技术动作，万一这老头不高兴了怎么办？万一这老头非让华冲锋改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手上动作变化很小，老头一定看不出来的。 你错了！老头谁啊？华国鼎鼎大名的泳坛名宿，阅人无数懂不懂？在他眼里，游泳技术就如同平常人吃饭穿衣睡觉一样普通。蛙泳不敢说，但在仰自蝶三种泳姿上，一个来回打几次腿、划几次水、换几回气，早都谙熟于胸。别说这么明显的动作，就算藏在水面下的各种腿，海豚腿、上下腿……一个不对照样给你揪出来。 可是，华冲锋这种下意识的改变很好很强大，你看看，不是已经游到第二位了？ 程老头虽老，却不是认死理的老头，只要能有助于华冲锋提高水平，他一定会举双手赞同的。倒是要多担心担心华冲锋自己，如果游着游着忘了，又改回原来的动作去了，这才叫麻烦。 应该不会，这个改变让他记忆深刻，又能提高划水速度，怎么可能改回去呢？ 还剩下最后7、8米，潘多多就可以稳获小组头名，以他目前的速度推断，游进正赛一点也不难。华冲锋落后潘多多只有半个多身位，能不能进入100米蝶泳比赛，就得看看他在最后时刻的发力如何。 划水技能点中的“苍鲤”技能槽，早在小小花泳校时就被激活。而在果阿的那条河里，华冲锋已经开启了“如梭”等级，所以，无论游进过程，还是在出发、转身和冲刺这几项关键节点上，也有相应的技能点，尽早解锁这些技能点、技能槽，对华冲锋下一步合理规划他自己的职业生涯，必将有重要帮助。 没法子，既然不受人待见，那还得走回摸石头过河的老路——碰运气解锁技能点！ 前半程每十米打几次腿划几次水，后半程每二十米加几次腿换几回气，这是对高水平运动员的最低要求。在泳校时，程云朋也把这些指标逐项分解，让华冲锋按要求消化。所以，如果忽略体力因素的影响，在100米蝶泳项目上，华冲锋必须游进51秒大关里才算合格。 事实上，华冲锋从没有一次合格过。 在小小花泳校里，游得最快一次也只有51秒多一点，这还是在有高手刺激的情况下，他才拼了命游出来的。 跳进游泳池很，华冲锋从始至终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出发时思想开小差，被动追赶；前半程没有分配好体力，发力过猛，让本来只有一丝尚存的体力，在比赛还剩下一大半时基本浪费完毕，被动浪费；转身后，和星神斗气斗得他精神恍惚，让游进节奏发生改变，被动改变。 好在无心插柳柳成荫，被迫喝了一口水后，抱水的手型和划水的节奏有所改变。牵一而发动全身，来自腰腹发力的蝶泳浪越发“浪”了，受体力所累的疲软极大缓解。 5米、4.5米、4米……潘多多看不见华冲锋，自己和自己较劲。 6米、5.5米、5米……华冲锋也看不见潘多多，自己和时间较劲。 还剩下3.7米、2.1米……猛地一下，华冲锋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被外力拉了一把，接着，腰部、双腿也相继出现情况。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这嗓音又涩又硬又难听，一听就知道是星神在装神弄鬼。“好吧，恭喜你解锁‘冲刺技能点’下的‘霸海技能槽’！这么快就拿下‘霸海’，的确出乎意料。虽然我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不偷不抢不骗人，这是你努力表现的结果……顺便说一句，激活‘霸海’是你凭本事应该得到的，并不是我看你可怜，心生慈悲施舍给你的！” 星神喋喋不休的声音中，华冲锋左手已经触壁，前后时间停留在52″53上面。在第二道，潘多多以比华冲锋少用百分之九秒的优势，第一个完成本组的测试赛。接着，第四道选手以54″03获得小组第三、第五道选手以54″71获得小组第四……从出发到现在，本组选手浪费了一分多钟，终于结束了第一轮次的你争我夺。 有人欢喜有人愁，第八道和第九道选手两人组成的压后方阵，一直落在最后。游进途中，两人相互数次交换倒数第一的位置，但最终比赛结果还是不分伯仲：两人同以56″42的成绩并列第八名，同时失去进入正赛的资格。 每组前三名进入正赛的预赛，华冲锋以喝下几口水的代价，总算给自己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结果。 小组对手都已经全部离开泳池，华冲锋还赖在池子边上不肯离开。不是他想故意耽误下一组的比赛发枪，而是他太累了，每呼吸一下都似乎感觉心脏也跟着在颤抖。以这样的状态，他还能出战400米混合泳比赛？ 悬！ 一二一 非主流混合泳选手 报名测试赛的人太多，组委会只得严控进场人数，除参赛人员，现场禁止其他闲杂人员入内，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比赛的连贯性和流畅性。 程云朋无法亲临比赛指导，所以，从专业的眼光看，华冲锋一波三折的晋级之路，只有一个人看得比较透，同时也多了一份关注。 裁判长刘清波。 在志愿者的帮助下，“用尽洪荒之力”的华冲锋好歹爬上岸来，没让下一组的比赛受到影响。重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华冲锋仿佛力神阿尔库俄纽斯（alcyoneus）附体，大腿颤抖不已，但感觉力量慢慢回到体内。 他谢绝志愿者继续搀扶的好意，坚持自己走回运动员休息室。 “没问题吧？”刘清波问到。 跟着志愿者，刘清波找到正躺在地上的华冲锋。 “你是？” “这位先生是游泳赛场的裁判长刘清波。”志愿者抢先一步回答。 “我犯规了？”华冲锋吓醒了，“不会吧？我只是在泳池边趴了趴，应该没有影响到别人比赛的？” 哈哈哈，刘清波笑起来：“躺下、躺下，别紧张！我不是找你来兴师问罪的。” 那是？素昧平生的，华冲锋还是弄不清对方想干什么。 “没事，见你刚才拼得很厉害，所以顺路走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帮忙？帮什么忙？帮我么？”出于礼貌，华冲锋坚持着强站起来。 刘清波点点头：“对，如果没问题，请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墙上挂有一张海报，内容和水上运动格格不入：蓝天雪峰的映衬下，一群自行车运动员在弯曲的道路上你追我赶，画面大气震撼让人侧目。在海报下方，还附注着几排外文介绍。华冲锋有限的外语水平，自然是对这些蝌蚪文一窍不通，但运动员们矫健的身手、如诗如画的沿途风景，立刻勾起了他的共鸣。 “对公路自行车很感兴趣？”见华冲锋目不转睛盯着海报，刘清波觉得好奇。 “这是国外哪种等级的比赛？该不会是三大环赛之一吧？” “按正常顺序，下午晚上8点开始400米混合泳测试。”刘清波没有立刻回应，他先看看赛程表，再拍拍长沙发。“来，趴下，边推拿边聊。如果不减轻一点疲劳感，恐怕游不完400米比赛的三个来回。” 奇怪了，这人怎么啥都知道？ 刘清波今年五十出头，练过自由泳中长距离，还曾经参加过次等级的hc级洲际公路自行车比赛，可算得上是一个多面手。 推拿松骨按摩神马的，老一辈的专业运动员大概都会一点，甚至连“跛豪”王一哲，也有“独家”的王氏松骨法，虽然手法实在不敢恭维。有时候华冲锋会想，这些五花八门的技法会不会是他们的标配？等到有一天他自己老了之后，会不会也去注册一个“华氏抽筋法”拉高逼格？ 还别说，比起王一哲的三脚猫功夫，刘清波的手法好太多。三下两下，开赛后一直积压在华冲锋身上的疲劳感似乎减轻了。而且，在刘清波发问华冲锋回答的环节，后者竟然睡着了…… “感觉怎么样？”刘清波提着几盒晚饭回来，睡眼惺忪的华冲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华冲锋站起来比划几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傻笑：“真神奇！刘老师你用了什么高招，感觉手脚好像突然变得有劲儿了。” “来，先吃饭，吃完再聊。” 拳击、短跑、街球，还有游泳，如果可能，再加一项自行车，一个横跨几个项目的异类，正站在刘清波面前，和他有说有笑。如不是亲眼见证华冲锋在100米自由泳上的疯狂，在100米蝶泳上的波澜起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身为裁判长的刘清波会主动为他跑前跑后、松骨活血附带送盒饭？ 年轻时的刘清波，也是一个不甘心平庸的货，可惜时运不济再加上能力欠缺（主要还是能力不够），无法在自己喜欢的游泳和自行车项目上是闯出一片蓝天来。相比之下，年纪轻轻的华冲锋，创造百米国家纪录、参加过国际拳击邀请赛、街球制霸赛冠军队主力（虽说这是一项非主流运动）等等，表现出胜他十倍的运动天赋，如果得到专业团队用心培养，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那么，刘老师，你参加了大环赛是哪一年？” 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不知不觉来到自行车公路赛上。 刘清波自我解嘲的笑道：“the grand tours是全世界最高水平的比赛，我哪有这个资格参加？唉，说来也真够丢人的，我们枉为曾经的自行车第一大国，环法兰西比赛诞生234年、环亚平宁比赛成立189年、就连时间最短的环伊比利亚也有132年了，可这么多年过去，就是没有一个华国人哪怕有一次出现在领奖台上。” “不对啊，好像有一个叫占波的华国人，他曾经有一次在环法兰西大赛上获得赛段第三名。” 刘清波摇头：“别提他了，占波早就放弃华国国籍，成了别人家的自行车选手了。并且，好像在去年的测试赛中被淘汰后，就没有了下文。” “还有测试赛啊？”华冲锋觉得好奇怪，一个在华国人看来绝对算小众的自行车比赛，门槛可不低。 “那是当然，要不，怎么会叫‘the grand tours’呢？那可是全世界自行车车迷心中的圣殿！” 华冲锋很想继续深入了解下去，可广播通知400米混合泳检录开始，他只好先把好奇暂且放一放，希望比赛结束后再去请教。 本届国民竞技大会的游泳测试赛很有问题，对兼项超过三项的运动员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没办法啊，间隔时间太短体力不支啊。13点40男子100米自由泳开赛，15点半男子100米蝶泳进行。这不，由于下午的项目安排紧凑过程顺利，原本定于20点整才开赛男子400米混合泳测试赛，马上要开始了，可是，现在的时间还不到19点50呢？真把我们当成全能高手了。 刘清波笑了：“我是比赛裁判长，赛程安排我也参与了。你说的兼项后的体力问题，我们也充分考虑到了。第一，包括世界游泳锦标赛在内的各类比赛，不论男选手或女选手，参加混合泳比赛的主流，还是那些以蛙泳、仰泳为主项的选手，为什么？就是因为蛙泳技术要求太高，以力量见长的游短距离爬泳选手、蝶泳选手，游蛙泳、仰泳的技术不行，所以他们很少人会自讨没趣，跨界到混合泳。第二，你注意看赛程，蛙泳、仰泳甚至200米蝶泳这些单项测试，全都安排在明天进行，就是为了保障混合泳的主流军团有一个缓冲时间。第三，你是一个异类，不过，还蛮对我胃口的。” 好吧，赛后见！ 华冲锋抽到第一道，艾玛，又是一个基本上没有参照物的自娱自乐节目。 之前所有时间加在一块，也不曾游出过的长度，现在十分钟就可以游完。随着在泳池里呆的时间越长，华冲锋就越能感受其中的枯燥乏味——除了水还是水。为了让平淡的训练或比赛多点乐子，华冲锋自己想出些花样点子。 比如，给泳道取浑名。 第一道，自娱自乐；第八道，屌丝的容身之地。一道、八道，一般就是成绩最次实力最差的屌丝集散地，成绩名次什么的也就不要想了，积累经验顺便当当背景帝还不错。 第二道、第七道，借问酱油何处有？教练遥指二七道。对，先好好打酱油，打到一定时候自然会升格为掌柜，然后，让那些长期霸占黄金道次的家伙颤抖吧！ 三四五六道，排名略分先后，但全都是星光大道！尤其在最高水平的比赛中，有幸拿到这些道次的选手，实力自然高出一筹。所以，三四五六道，既是观众视线的焦点，也能占据三分之二的直播画面。 嘀嘀嘀，发令员手里像是握着长长的皮鞭，只要手型一改变，全体菜鸟噤若寒蝉。 准备，目视前方，双手下垂抬高臀部弓曲身体。 嘟！出发，水花四溅。 一二二 适者生存 相对于爬泳、蝶泳选手高高在上的海拔高度，仰泳、蛙泳选手对身材条件没这么高的要求，所以运动员们呈现出的高低起伏、参差不齐的既视感，又重新回到13个混合泳测试组别中来。 蝶仰蛙自，每个泳姿都得来一下，一共来四下。 100米蝶泳，平均划臂48次；100米仰泳，平均划臂79次；100米蛙泳，平均划臂57次；100米自由泳，平均划臂76次；完成四个泳姿，平均共计划臂260次，平均消耗2700卡路里。 国家水上竞技管理中心联合本届竞技大会组委会，两者收集男子400米混合泳参赛运动员的报名成绩，建立数据模型，最后得出以上数据。如果某个运动员的划臂次数高于260次，达到265次左右，那么，要提前恭喜这名运动员，因为他基本上可以买回程票了。 一般而言，单位长度内，划水的频次越高，说明划水的效率越低，比赛所耗时间也就越长，名次就越靠后。 第一种泳姿蝶泳结束后，华冲锋一马当先，以领先第二名近2秒多的巨大优势，进入第二种泳姿，仰泳。 没准是刘清波手到病除，没准是那两个多小时深度睡眠的功劳，反正自打重新跳入泳池，华冲锋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挥臂划水提臀打腿，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 力量重新回到身体，华冲锋也不知道珍惜，光是观察他仰泳的技术动作，就能窥见一斑：左右肩部先出水，左右手交替入水、抱水、后划，双腿踢水、压水。 华冲锋的游速很快，相邻的第二道选手原本就落后，在华冲锋的第二次转身时，二道选手已经被落下十几米之多的。长距离的自由泳比赛，在专业运动员眼里，身位相差十多米那不叫个事；但在400米混合泳的比赛中，这个差距几乎不可逆。除非，领先者发生某种变故。 这些变故包括：抽筋、赛前吃坏肚子以及溺水等等这类小概率事件。 华冲锋力量很足，具体表现在仰泳的泳姿上面——肩部、臂部起伏很大，看起来非常扭曲，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要“翻船”；背部、髋部的位置不高，即便游得很快时，也有三分之二的躯干在水面下。 从纯技术的角度来说，华冲锋的技术是非常糟糕的。但是，因为便于腰部发力，倒也很适合他这样的力量型选手。 西方仰泳运动员人高马大，以力量见长，游进时靠腰部发力，再配上大长胳膊的强劲臂力，划起水来一是一二是二的，视觉效果非常棒，使用效果也不差。 历史上的三届世运会冠军、仰泳之王阿伦·佩尔索尔，鼎鼎大名的全能游泳名将瑞安·罗切特，曾经的世界年度最佳运动员米奇·拉金，无不都是身大力不亏、以硬实力战胜技术流的典型代表。 说到仰泳技术流的代表人物，不得不提及霓虹国的仰泳之王，号称“头上顶碗水，滴水不漏也能打破世界纪录”的入江陵介。 以华国人或西方人的标准，又黑又矮、瘦只剩下排骨、说他娘炮都算得上恭维话的入江陵介，根本没有机会代表国家队出战。 入江陵介没有傲人的身材、缺少强大的上肢力量、更不具备一飞冲天的爆发力，凭什么在竞争白热化的碧水世界占据一席之地呢？ 技术。 入江陵介的技术极其精细，游泳时身体呈纵轴“滚动”，手臂激起的水花很小，和大部分浮力有限的选手不同，入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身体漂在水面上，头部位置基本保持不动。 船架子准备妥当，船桨和动力怎么办？管别人借吗？ 像昆虫为了适应严酷环境必须进化一样，硬件条件远处于“食物链”最末端的入江陵介，开始了谁也不敢想、也绝对想不到的乾坤大挪移：别人靠腰部发力划水，入江陵介瘦猴一样的身板，哪有那个吃奶的劲？物极必反、穷则思变，腰腹力量不是不行吗？那好，我把发力点提前几十公分，放到肩膀上，这样做总不违反规则吧？ 以肩部为中心，发力点前移，解决了腰腹力量不够的短板，可问题又来了。肩部发力，整个人在前进时肯定会一扭一扭的，不仅影响划水的美感，而且随着扭动幅度的加剧，当身体中轴线和游进路线不在同一条直线时，会不会“翻船”？游着游着，会不会突然沉到水下？ 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尽量保持肩部平衡、保持手臂划水时紧贴肩部，不就可以保证身体的平稳了吗？ 于是，在世锦赛、世界运动会的仰泳比赛中，出现这么一位游姿高冷、效率高能的霓虹国运动员，让对手抓狂不已，更让观众们明白，原来仰泳也可以这样游—— 躯干平稳一动不动，肩部用力、下肢打水，手臂后划时紧贴耳朵、围绕身体作中轴转动。在其它道次运动员使劲打水，把水打得啪啪作响时，唯有入江陵介以最小的水花、最柔韧的肩关节、最妖艳的划姿和最高效的游进速度前行着。 入江陵介的仰泳动作美观、严谨、高效……甚至有点奇葩，但却因此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单就保持身体的吃水部位和游进过程的平衡感，入江陵介的仰泳技术应该是世界上最标准的。如果不是腿部力量限制和绝对力量不行，他完全可以走得更快更远更强。 为了表彰入江陵介，霓虹国体育科研部把他的泳技命名为“入江技”，将他的动作逐一分解，写进游泳教科书**后人学习、效仿，并期望在不远的将来，有人可以再现“入江技”的辉煌。 看，讲了这么多，华冲锋还是不听，身子扭曲着偏离主航道，手臂几次都差点落在泳道线上。 慢慢来，不会偏离主航道的游泳运动员，将来注定不是一个好的自行车选手。而且，人家从正式师从于程云朋开始，到现在不足仨月，你得留时间让他一点点消化嘛。 进入蛙泳的一百米时，华冲锋领先第二名足足四秒了，优势被进一步拉大了。正游得畅快时，泳道上风云突变，连被华冲锋拉得最远的第六道选手在内，从第二道到第九道，8名运动员像突然找到比赛的感觉，齐刷刷全往前撵。如果不是握有第一个泳姿确立的巨大优势，在转入最后的自由泳之前，华冲锋的领先地位恐难保。 8个家伙一定是药效上来了？否则，刚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跑哪去了？ 术业有专攻，你的劣势说不定就是人家的优势项目、拳头产品。 无巧不成书，本组9名运动员，居然有8个人的主项就是蛙泳，除了华冲锋。 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华冲锋的水平可谓渐入佳境。蝶泳上来了、自由泳大幅度提高了、甚至最不好控制游进路线的仰泳也进步了，唯独蛙泳这一单项起色不大，保持原地踏步的势头。 一个人的弱项，却是另外八个人的强项，不趁此机会穷追猛赶、多消化一点差距，真当人家傻啊？ 不过说来也怪，在国家男队内部，别说非蛙泳专业选手，就连专项蛙泳选手，技术动作也是粗糙得一塌糊涂，白瞎了那么好的身体优势。话说对面楼上的女蛙选手们，人家在历史上却是有过骄人战绩的，齐琪明、罗雪娟等人，拿了多少个世界第一？ “小子，你得挺住。”投过监控摄像头，刘清波冲着里面的华冲锋吼到。 没问题，自由泳好赖也是华冲锋的强项之一。300米位置转身后，华冲锋把打腿加到四次，随着一阵波翻浪涌，在蛙泳上失去的优势被重新夺回，并略有盈余。 4′14″14，这是华冲锋有史以来第一个400米个人混合泳的正式成绩。 一二三 谁发明的蛙泳 成绩出来，华冲锋以排名第三的成绩，进入第三天上午400米混合泳正赛预赛。而在稍早以前结束的100米自由泳和100米蝶泳测试赛上，他也是名列前茅，没有太让程云朋和锋之队成员失望。 早在测试赛开始前，程老头已通过眼线，拿到内部消息：包括交过手的刘宇飞等两人在内，这次国民竞技大会还吸引了一部分国家集训队的优秀选手参加。因为比赛压力大，锋之队成员连夜开会，达成广泛的一致，即，今后凡是有专项比赛冲突的，以备战该项比赛为主，其它项目都日常训练全部暂停。 开明的团队，懂得取舍的团队人员，就是助力的翅膀，能助华冲锋一飞冲天。 又是通过内部关系，程云朋拿到华冲锋的比赛录像，在最差劲的蛙泳和相对差劲的仰泳上面，老头狠狠地替他撸了一把，直到来到第三天的400米混预赛之前，依然喋喋不休穷撸不止。 华冲锋很头大。 测试赛上的大浪淘沙，淘去石块瓦砾，剩下八组64人进入第一轮正赛。大窟窿眼的筛子换成小窟窿眼的筛子，海淘换成河淘，还得淘继续淘使劲淘，撸走黄沙才能见真金。 电脑算命……不，电脑随机排序，华冲锋被分到第八组的第八道。连带两个“8”，大吉大利啊。 妈蛋的！弄去弄来，还是没有逃过被屌丝的命运。 是的，依然是屌丝赛道。 这世上，不想被数也数不清的屌丝屌丝你，你就得做最强的那个屌丝，能出人头地的屌丝才是有情怀有动力的好屌丝。 进入正赛，好处也不是没有的，至少程云朋可以名正言顺的坐在观众席上，现场观摩自己的关门弟子如何表现。 每组前三名以及八个小组成绩最好的6个人，得以晋级复赛。 规则没有错，可预赛的分组大有蹊跷。为啥？如果仔细对比八个预赛小组的成绩，你就会发现，如果把前七组中每组最好的那个选手，拿到第八组参赛，这个选手竟然连参赛的机会也没有！ 也就是说，第八组集中了测试赛成绩最好的八个人。 这台电脑真是神奇宝贝！游泳比赛裁判组也是吃干饭的，这么明显的bug他们竟然熟视无睹！ 名义上的随机排序变成暗箱操作，教练员、运动员这么多人，谁都没有感觉不对劲，谁都不会也不可能去挨个询问，甲乙丙丁，你们的成绩多少？然后，得出一个合理的推定：有一只黑手在玩弄大家。 名侦探柯北没有剧场版，刘清波你大可放心。 对了，幕后黑手就是裁判长刘清波。为尽快“催熟”华冲锋，他铤而走险，安排了这场好戏。而如果事后出了纰漏，大可推给电脑操作系统，让二进制、云计算、代码等等背这个锅，反正他刘清波不背，反正电脑不会说不。 第一组比赛结束，本组第一名的成绩是4＇21＂51。 第二组比赛结束，本组第一名的成绩是4＇19＂85。 …… 上午十点二十分，前七组预赛全部结束，最好成绩是4＇13＂14，这一成绩仅比华冲锋在测试赛上的4＇14＂14快了1秒正，真的好巧。 第八组上场。 本组中，测试赛成绩最好的是潇湘省本土选手麻思谋，实力最强的则是国家集训队大名单上的黄石、郭栗熙。比赛规则上说，国家一级运动员免试进入预赛。黄、郭两人，一个是国家级健将，一个是国际级健将，符合免试条件。 这里补充一下，多少年了，华国的专业运动员的评级标准维持依然原状，哪种情况对应哪种级别，直接往上套就好。华冲锋创造国家男子百米跑纪录，早就自动获得相关等级证书，只不过国民竞技大会不承认而已。 别逗了，一个是撒开丫子的跑，一个是撒开丫子的游，根本就是两个不同概念的项目，两者能一样吗？ 你不懂，一个不会游泳的田径运动员，一定不是一个好的自行车选手，将来也注定成不了一个牛逼的钛球大满贯赢家、球王、战术大师和王朝奠基者，很可能，也完不成拯救地球的神圣使命。 麻思谋第三道，黄石和郭栗熙分别占据第五道、第六道，其他阿猫阿狗再瓜分剩下的道次，反正都比华冲锋的位置来得好。 “中长距离的比赛，正好有意识地练习出发反应。”临出场，程云朋又一次叮嘱到。 以赛代练，这句口号不知叫了多少年。可是因为教练的临场指挥欠妥、指导不力，运动员把握机会能力不行、掌控节奏能力不够，以赛代练什么的，很多时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效果又能有多好呢？ “预备，”发令员一声令下。 要上场了，拉杰夫国际拳击邀请赛、田径街头巡回挑战赛，现在又站在国民竞技大会400米混合泳预赛的出发点上，这是华冲锋从良……不对，洗心革面……好像也不能这样说？好吧，继百米比赛、拳击比赛以后，这是他的第三项个人单项的正式比赛，但愿一切顺利、一切平安。 他在担心什么呢？ 直道上的晕眩、6.1米x6.1米平台上的水阻和战栗，已经让他吃过苦头，他不想再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身体不适、脑无力、急性短暂性精神疾病等等，既要和别人斗也要和自己斗，太累太耽误事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树上掉下的苹果只会砸在牛顿脑袋上。 星神老儿一再强调：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不能问。所以，就算华冲锋是个傻得叹为观止的二货，这点道理也还是悟得透的——伤害元素的存在，早已被确诊为竞技王座殿堂带来的副作用，想躲也躲不过。 问题接踵而至——三人制街头篮球制霸赛没有事，前天的测试赛进行得也算顺利，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伤害元素的考验期结束了？猥琐、自大、神经质的星神老儿变得慈悲为怀了？ 别想太多。 街球制霸赛上不了台面，测试赛算不上正赛，所以，水池中一定还有其它乱七八糟的潜在伤害，正微笑着迎接华冲锋的到来。 管不了那么多，见招拆招吧。 蝶泳算是强项，华冲锋一定要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开个好头。 按潜规则出水之前，华冲锋的蝶泳浪已经起来了。在缺少超一流选手参加的蝶泳项目比赛，靠身体条件、靠原始蛮力，也是能蒙混过关的。 从观众席的角度看，比赛进入蝶泳的第二个50米之后，第五道的黄石和第八道的华冲锋呈齐头并进之势，两人领先第二集团近一个身位。 昨天在训练馆里游了五六千米，华冲锋更找回来一点黏水性。这个黏水性，也就是教练经常挂在嘴上的“状态”。竞技游泳运动员状态如何，全看身体和水分子的关系如何。关系好的，两者恨不得穿连档裤；关系不好的，水分子们恨不得一把蹬掉运动员的裤衩。 好了，触壁、转身，在转换为仰泳时，华冲锋已经超出黄石半个身位，第一个进入仰泳姿态。 身体状态好，技术马虎一点不要紧，“苍鲤”技能点也会助其一臂之力。华冲锋身体一扭一扭，继续维持领先局面。 黄石的力量明显不及华冲锋，但身体比较轻比较漂，手臂后划效果好，被华冲锋拉开到两米左右之后，他止住进一步落后的颓势，紧紧咬着对手不放。游到转身位置，另一个准国字号选手郭栗熙开始发力。仗着仰泳出色的基础，郭栗熙连过两人，游进前三甲的行列。 华冲锋当先游过180米后，郭栗熙已替换黄石的第二位置，而前170多米一直处在第五六位置的麻思谋，已经和黄石并排了。 领先了两个100米，华冲锋终于迎来了他最头疼的蛙泳。 昨天训练时间，包括刚才临登场，程云朋都还在喋喋不休：划水要连贯，身体要贴近水面、出腿要规范，但一改换泳姿，华冲锋还是原形毕露。 发力过猛，手脚配合不好，划行效果事倍功半，总之，他还是没找到身体和蛙泳的最佳契合点。所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拽着般，那一路高歌猛进的态势一下子慢下来。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对手们畅游的快意。 来到+70米处，华冲锋累到不行，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龟速中，他甚至有时间歪着脑袋，数一下那些超过他的家伙。一、二、三……不对！第二道还是第三道那儿还有一个，加起来一共四个！ 程云朋还说过，力量要用对地方，划水打腿等技术要抠细节，想像自己游着游着突然长出蛙蹼……nnd，是谁闲着无事，发明了这个超级难伺候的蛙泳？ 一二四 僵硬来袭 还剩最后10米，煎熬似乎就快到头。 华冲锋双腿猛蹬奋力向前，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童话世界里那只做梦都想吃天鹅肉的臭蛤蟆，不管如何努力，都逃不脱被傻白甜公主唾弃的命运。 前面的泳技显得很慢很业余，但一个侧滚翻的转身动作，还算比较潇洒。解锁转身技能的“凌波微步”后，可能和转身规则限制大有关系，“凌波微步”只在自由泳的转身中体现出一定威力，导致华冲锋迟迟看不见技能槽的变化。 “冲啊！”华冲锋给自己打着气，一定要在最短时间重新夺回失去的优势。 在程云朋的调教下，他的自由泳往右侧呼吸的姿势基本定型。转身过后，恰好可以把临近几个道次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利用两次抬头呼吸，看清五、六、七三个道次，一共有两人游到他前面，再远的就看不清了。 所以，四种泳姿中号称游速最快的自由泳，也有其弊端。既不能像蛙泳、蝶泳一样，可以随时观察游在前面的对手，也不能像仰泳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虽然仰泳更难观察对手的动态。 华冲锋加了两次腿后，立即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游速陡然提高一大截，并以不可阻拦的冲击力，快速追赶着处于领先地位的郭栗熙、黄石和麻思谋。 “啊，快看第八道，好快！”观众席上第一排的小孩眼尖，指着奋进中的华冲锋大声喊起来。 他这么一喊，周围那些原本玩手机的一个接一个抬起头，毫无意识地对比着华冲锋与其他选手的速度比。哟，果然不赖，这第八道选手叫什么，脚上好像安了微型马达，突突起来没完没了，暂时领先的五道选手、六道选手……还有更远一点的三道选手，睁眼闭眼就被他超过！ 游泳比赛开赛两天，这是第一次对外售票允许观众入场。恰逢今天是个周末，而且票价又不坑爹，所以一大早就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进场。 太猛了！太猛了！太……哎呀！ 这是怎么了？ 游得好好的，咋就突然……慢了下来？ 认为华冲锋突然慢下来的观众，那是他们的眼神不济。现在的华冲锋，远远不是“慢下来”的概念——像正常行驶中的汽车突然抛锚、像悬疑小说的剧情反转，一切来得如此之突然——动作发僵、划水停止，泳姿严重变形，连身子带脑袋一起慢慢浸入水面下。 蹊跷来得太快，巡视赛道的裁判长刘清波就在泳池边的不远处，却也是始料不及。等他来到事发水域附近，发现华冲锋已经恢复到一半正常状态。 什么是一半正常状态？为什么是一半正常状态？ 水面上，差点溺水的华冲锋眼睛半睁半合，脸上挂着一丝痛苦的表情。但他却没有就此停下游进，而是高仰着头，两只胳膊交替着继续划水。腿呢？没看见他的腿打水啊？ 再细细品味，发现华冲锋的泳姿居然换成了“疑似狗刨式”！！ 第一排看台的程云朋、近在咫尺的刘清波，赛场周边众多的志愿者、看台上更多的观众，无不惊讶诧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画风咋说变就变，荡气回肠的气势秒变难登大雅之堂的无奈！ 抽筋了？体力不支了？还是突发疾病？ “有问题吗？”刘清波紧跟在池边问道。 华冲锋应该是异常清醒的，他摇晃着戴着红色泳帽的脑袋，继续以“非典型式狗刨”奋力划水，表明自己并不想放弃比赛。从那张表情诡异的脸上，刘清波隐约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像是在极力忍受着某种病痛的折磨。 从“爬式游”变成“狗刨游”，游进速度自然免不了受影响，但没有触犯规则。既然是自由泳比赛，那就准许采用一切可以采用的姿势，仰泳、蝶泳、蛙泳以及狗刨，躺着游、侧身游、倒着游以及站着游——前提是你能不借助任何外力。 所以，不管观众愿不愿意，只要华冲锋高兴，他可以一直保持“非典型式狗刨”一直游到终点。至多，某个好事的体育记者会以“活久见！国民竞技大会惊现‘狗刨’选手！”、“知名选手沦为讥讽对象，原因竟是……”等等为标题，把华冲锋的英雄事迹传至大街小巷——也许可以将网页的点击率提高1%。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一秒前华冲锋信心满满，一秒后华冲锋垂死挣扎。与晕眩、战栗对身体的危害如出一辙，这一回也是来得毫无征兆——只感觉四肢一紧，手脚像同时被粘液粘住了一般，不动还好越动越紧，弄到后来，两只胳膊被挤得只能缩在胸前，两条腿也根本无法顺利打水。 游吧！这是你目前唯一可以采用的方式。 “叮叮咚，叮叮咚！如你所愿，‘僵硬’来了！和战栗、晕眩等差不多，僵硬只是一种新的考验方式。为了减少你的不适感，殿堂决定，‘僵硬’只在你参加自由泳正式比赛时随机出现，你要尽快适应它、克服它！” 说话声略带磁性，是木木，这是木木老师的声音！反正只要涉及到坏事，一定是木木出来背锅。对于竞技王座殿堂这样的分工，华冲锋表示都习惯了。 “蛙泳差一点，但前三项游下来总体还不错。怎么眼看只剩最后几十米了，却出现这怪事！小子是不是被水鬼附身了？”众人还在错愕吃惊，身为教练的程云朋，毅然决然把水鬼拉进来当背锅侠。 都说知子莫若父，华冲锋在竞技游泳方面的本领如何，潜力有多大，也只有程云朋最清楚。从只会“非典型式狗刨”到正确掌握四种泳姿，再到每天足以秒杀现役国手的高强度训练，一手把华冲锋带出来的程云朋最有发言权。 不，一定是另有隐情！看着水池中艰难行进的弟子，程云朋愈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该不会是……游泳池的水质出现问题吧？刘清波仔细看着清澈见底、外观呈现浅蓝色的池水，随即否定这种可笑的看法。 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池的管理，严格遵照国际比赛标准，多久换一次水，多久消一次毒，水位多高，水温必须控制在哪个温度带，全部有专人负责。道线的伸缩度柔韧度，包括池壁上的每一块瓷砖，赛前也都全部坚持一遍，绝对不会对参加比赛的运动员有危害。 观众们更想不通：看看人家游得多好？前三个泳姿，蝶泳的动作如同教科书，仰泳扭得惊天地泣鬼神，稍稍慢一点的蛙泳也是力量十足。要不是突然发病（对，一定是肚子疼！），第一名肯定跑不了的。 第七道选手离得最近，隔壁这么大的动静，他会没注意到？不，华冲锋的“非典型式狗刨”，差点就让他笑场了。怀着无比愉悦的期待，他又强行改变左侧呼吸的习惯，把目光投向右侧的黄石，自作自受让自己白白喝了一口水——哎哟妈呀，大哥你吃啥了，咋就这样生猛呢？都快到最后一个转身了！ 这几秒钟里，全世界都是看客，可惜倒霉蛋依然还是那个人。 管它呢，既然不能用内力逼走殿堂、星神老儿和木木，只好且行且珍惜，走一步算一步了。 凡事想开点，不就是表演一个狗刨吗？逼急了？哼哼，信不信？劳资裸泳一个给你们看！ 爬泳变成狗刨，华冲锋有大把的时间欣赏风景，看着右面的一个个远去，只能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 由人变成狗，这样大概过了十秒，他总算接近池壁。嗯，这个距离差不多可以施展前滚翻转身，再近一点可就浪费时间了。这样想着，借助强大的腰腹力量，华冲锋一个下意识的前滚翻，触壁转身。 不对，非典型式狗刨的前进速度，不足以维持前滚翻的力量……就在翻滚的一瞬间，来自竞技王座殿堂的伤害元素、那个什么狗屁“僵硬”竟然消失了？ 我不信！ 是的，是真的！你看，转身以后他能正常划臂打腿了。 是的，前后经过十秒钟的煎熬，前后游过人生中最艰难的十余米，华冲锋终于再次满血复活。 一二五 你永远不懂一个专注于游泳的人在想啥 “凌波微步”技能槽加分了，弹簧腿在水下一蹬，华冲锋的潜行速度突然起来了，快得让人咋舌。当他那顶尿黄色的泳帽刚露出水面，观众席上并不多的男女老幼，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在他们的感染之下，场边的所有人，发令员、宣告员、检录播报员、自动计时员以及志愿者，全都情不自禁地为华冲锋鼓掌致意。加油、加油……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迎来开赛以来最温馨、最令人激动的一刻。 “恭喜，‘凌波微步’技能槽数值增加，转身技能点相应提升。” 宁愿这些狗屁技能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要伤害元素再来骚扰。要不，我拿技能点和你做交换，可不可以还我一片安静的蓝天？ 没有动静，既没见木木出来应景，也听不到星神那一贯猥琐的声音，交易失败。 狗刨消耗了太多时间，转身之后，华冲锋虽说恢复常态，但已经毫无意外的落在最后一名，就连暂居第七的一道选手，都要领先他近一个身位。 刘清波：没关系，反正看不见，就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游吧。 程云朋：目前看，第一名到第七名不足十米的差距，奋起直追，你行的。 观众甲：会不会游着游着又出状况呢？ 观众乙：差太多了，没这个可能。 …… 观众一二三：“龙在沙滩被虾戏，虎落平阳遭犬欺。若我信拿你第一，除非长江水倒流”。 观众一二四：哪里拱出来的土鳖，这首打油诗根本就不押韵好不好？自己偷着自娱自乐就好了，还好意思念出来？ …… 游泳馆里一共四个泳池，两个备用两个比赛用。只是全场这么多观众，绝大部分把关注的目光投在二号游泳池。在二号泳池的第八号水道，华冲锋所在的水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逆袭？维持现状？还是多少挽回一点颜面？ 令人期待。 设定一个理想状态，把四种泳姿选手爆发力、绝对力量的平均值排个序，蝶泳专项选手和自由泳专项选手笃定排在前列，仰泳专项选手更看重“漂浮性”，蛙泳专项选手则追求手脚并用的协调性。 水平次一级的自由泳比赛，身体能够漂起来的，最后就比谁的力量更大，划水效果更好。 辛辛苦苦折腾了三百多米，可不能功亏一篑。临近终点越近，竞争进入白热化。二次腿变四次腿、四次腿变六次腿，大家都在拼命加腿。 黄石的体质略显单薄，但最后50米已经到厚积薄发的关键点，在蝶泳阶段他多多少少留了一些力，到现在是该拿出来亮相了。郭栗熙的自由泳更好，但前半段体力没有分配好，尤其在蛙泳的最后二十米耗力过甚，现在感觉有点力不从心；黄石就领先他半个身位，可就是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也无法完成逆转。麻思谋到底年轻，自身实力够了却犯了和郭栗熙同样的毛病，最后阶段能保住第三就很满意了。 处在队伍尾部的华冲锋，距离终点还有45米左右，这么短的距离上横卧着七个大男人，平均每隔6米多要干掉一个，还真有点打插卡游戏的味道。 噼噼啪啪，华冲锋两只大长胳膊轮流划着水，只两三下，目测已经超过最远端一道的运动员。他继续快速游进，眼看就要追上隔壁的那位“老王”。“隔壁老王”左侧换气，华冲锋右侧换气，两人谁也看不见谁。原本以为这样可以相安无事，不过“隔壁老王”第六感似乎不错，感受到身后的威胁，他不要命的打起腿，把无辜的水花打得到处乱飞，以为这样可以摆脱追兵。 他错了。 “‘老王同志’，很科学很负责的告诉你，推动身体前进的动力主要来自臂部的划水效率，打腿只起到一个辅助作用，它提供的动力只占到前进动力的不到四分之一。”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华冲锋连战连捷，贪吃蛇一样的毫不嘴软，距离前三名已经很近了。 神奇小子在上演逆战大戏，这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刺激比赛，观众喜闻乐见。喔喔喔……加油助威的欢呼从四面八方传导而来，在二号泳池水道上方汇聚。这声音就是信号，华冲锋根本不用看，便知道他自己又超过一个、又一个！ 和华冲锋的信心百倍相左，这声音对其他人真是不公平啊！快接近终点却还没触壁的选手心慌意乱，人人自危。 终点在即，黄石还剩5.20米，郭栗熙还剩5.87米，麻思谋还剩6.48米，三位再加把劲儿吧。 华冲锋从最末尾上升到现在的第四位，主要做了以下几件事：一、减少换气次数，埋头苦干；二、观众的叫声很爽，刺激他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第三、腿加起来了，最后十五米甚至加到8次腿。 有个笑话，说霓虹国有一个专项游短距离自由泳的家伙，名叫彦浦龟公。为了从华国人手中抢回50米自由泳的亚洲纪录，在霓虹国全国游泳锦标赛上，自高自大的彦浦龟公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努力完成自己的野心。 这种近乎自虐的游泳方式，就是50米全程无呼吸战术。还别说，凭借全程无呼吸战术，彦浦龟公果然把亚洲纪录抢在手中。然并卵，无论洲际赛事还是世界赛事，只要一遇到华国的短距离自由泳的第一号高手，龟公童鞋必败无疑。 想想看，人家龟公游50米都可以做到全程无呼吸，华冲锋你也可以的，减少呼吸几次，这样节约时间。 再探讨一个学术问题。 平常所说的几次腿，是指两臂轮流划水一次这个周期内打腿的频次。二次腿、四次腿、六次腿，就是这么来的。 了解了这些，就有机会反驳那些喜欢吹牛逼、动不动就能打八次腿的家伙们：“喂，朋友，吹牛逼也要悠着点好吗？八次腿？你倒打一个给我开开眼！你以为自己是八脚章鱼啊？你以为你是华冲锋啊？” 是的，游到最畅快时候，最需要辅助系统注入动力的时候，华冲锋打了八次腿——没有“苍鲤”技能的积累，他也完不成八次腿的壮举。而在平时的训练中，憋足劲，华冲锋最多也只能完成六次腿。真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加腿！ 八次腿，与曾经打过“斗战系列”机器人、玩过“华氏拉杆”的胳膊在一起，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来？ 八次腿，与“苍鲤”技能槽、“霸海”技能槽交织在一起，又会引爆出哪种化学变化呢？ 撑到现在，下个月才满20周岁的麻思谋，感觉整个手臂、整个躯干乃至整个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7岁开始下水，11岁打破区少年100米蛙泳纪录，因为入水弄折了脚踝休学一年，至今仍是要一名在校学生……为了小时候的心愿，麻思谋用毅力代替体力，苦苦支撑着梦想。 撑到现在，22周岁的郭栗熙感觉自己有戏，几进几岀国家集训队大名单，不是他自己的天分有多好，成绩有多棒，而是他的坚持打动了一些人。 以郭栗熙的职业经历看，这个小组的8个人都很厉害。游到现在，大家依旧相互难分伯仲，胜负只在一念之间，这根本不是什么预赛！这是决赛好不好？！ 黄石，自幼体弱多病，医生说他的个子不会超过1.7米。 人还没长大，天已经塌了。黄爸黄妈刚好就是传说的虎爸虎妈，俩人不信邪，为了给医生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自小严格要求严格训练黄石。后来听说游泳有助于长个子，一怒之下，就把身材永远小同龄人一号的黄石，送到游泳学校，游啊游一直游到今天。 1.85的身高，在混合泳项目上不算出类拔萃，可在普通人眼里，这已经成功了三分之一——“高富帅”嘛，硬件条件首先得达标不是？ 不过，长大后的黄石，实在没时间回去打医生的耳光，他太忙，忙着训练忙着比赛。这不，虎爸虎妈正坐在看台上，忘情地为儿子加油。 黄石马上能拿到小组第一，因为在最后一次换气间隙，他已经清晰的看见压力计时触摸板了。 同一时间，后程完全没有抬头的华冲锋，提前发起冲刺。苍鲤技能、八次腿以及霸海技能……“注意、注意，‘霸海’冲刺技能再次升级！快、快、快，赶快冲到前面去，打败他！” 这是“竞技王座殿堂”霸占华冲锋身体后，第一次听见木木发出失控的声音！怎么回事，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还是被星神老儿虐待得失语了？ 一二六 尴尬与幸福同在 木木的提示声中，还传递出一个情报，这对埋头苦追，即使抬头换气也无法观察对手的华冲锋，简直就是一个福音：从最后一名追到现在，他已经冲到第二名了。 咔……咔！咔！手掌大力撞击触摸板后的轻微声响，被随之而来的水波吸收了，2号泳池里进行的男子400米混合泳预赛，前两名已经产生了。 第一名，黄石，成绩是4＇09＂13。 第二名，华冲锋，成绩是4＇09＂16。 百分之二秒的差距，华冲锋和本组第一名失之交臂。 如果有机会回看水下高清摄像头记录的画面，或许可以找出两人差距如此之小的原因。 单看泳帽与池壁的距离差，黄石似乎还要更近一点。再精确一点，通过水下速度数据模型，可以计算出以下结果：两人同时伸直胳膊时，黄石头部与池壁的距离差，比华冲锋头部足足短了7.92厘米。 不过，华冲锋的胳膊更长，在黄石的指尖够到压力触摸板时，他已经率先触壁。 不可能！既然华冲锋率先触壁，那他的成绩应该比较好才对？ 再回过头去看看触壁瞬间的画面—— 黄石一按到底，于是才发出一声“咔”。华冲锋的第一下，只是用指尖触到压力触摸板，按的力量比较轻，压力小了不足以激活压力触摸板，所幸手掌紧接着按上去，才最终让触摸板的计时停止；所以，咔……咔两声，这才是华冲锋连按两下的原始音效。 黄石十多年的游泳训练从未中断，而华冲锋正式加入系统训练，只不过几个月时间。在对竞技游泳的理解、在水下的感觉等方面，两人的差距很大。另外，从发起冲刺开始，手提酱油低头猛走，不抬头不换气，水下视线受阻，华冲锋全凭感觉去触壁，失误也是在所难免。 想想看，突然被“非典型式狗刨”所困扰，从倒数第一开始逆袭、连续拼掉六人，拿到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要求不高，如果水道再延长1米，小组第一对华冲锋来说算不上太艰巨的考验。 观众全体起立，又一次把热烈的掌声送给华冲锋。全世界平均每天要进行这么多比赛，每年光是因为鼓掌、呐喊而消耗的热量，不知道够不够重建一座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但是，只把掌声、呐喊声送给第二名的，还真是活久见。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如若无人之境界！ 普通人关注竞技体育赛事，说白了就是寻求一种感官上的刺激。力与美，速度与激情，暴力和儒雅，在赛场上全找得见。换句话说，那种蔫不拉几、毫无悬念、无法唤起共鸣的赛事，弄得再多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理解了这些东西，也就会对世界运动会大刀阔斧的瘦身计划多一份理解，多一点共鸣。 三四名的归宿也有了结果，麻思谋也以微小的优势击败郭栗熙，拿到一个次轮排位赛的好位置。当然，这个小组的总体成绩也还不错，8名道次有7人成功晋级。 “那个狗刨到底是咋回事？”华冲锋刚回到休息室，程云朋也从看台上赶了回来。 华冲锋耸耸肩，不知该编个什么谎言搪塞过去。 不问个水落石出，程云朋哪会善罢甘休：“不会是抽筋了吧？可一个长期训练的运动员，怎会动不动就抽筋的？” 这该死的“僵硬”伤害才刚刚开始，天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如果现在不用善意的谎言骗过老头，今后还要更多次的面对。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突然间游不动了。”华冲锋故作沉思状。 “游不动？用狗刨就能游得动？” “您好，程老先生，我是本次比赛的裁判长。”刘清波突然闯到休息室，他曾经干过游泳选手，现在又是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的裁判长，当然知道程云朋在华国泳坛的地位。 程云朋吓一跳：“怎么？小华的成绩不算数吗？” “不不，哪里的话？您的学生怎会不行呢？” “那行！你来得正好，就请你来帮忙分析分析，他为什么会突然‘游不动’呢，莫非是训练的时间不够？还是每天训练的强度过大？还是因为兼项太多，让身体的肌肉记忆出现紊乱？” 刘清波继续打哈哈：“您是权威您是泰斗，我可不敢胡乱发表意见。” “什么权威泰斗哦？我都老糊涂了！” “哪里哪里？您完全是壮心不已。”刘清波又送上一顶高帽子。 程云朋自言自语：“游不动了？我看你打篮球倒还厉害嘛！” “华冲锋的发挥不佳，也许真像您说的，和肌肉记忆紊乱有关……我倒有个想法，何不如让华冲锋去参加自行车训练，说不定还能可以提高他的腿脚力量，帮助他更进一步呢！” 什么屁话？程云朋瞪他一眼，心想要不是看在你是裁判长的份上，早就把你轰走！拳击、短跑、篮球……已经够麻烦的了，你还来胡出主意，这不是来添乱的吗？ 事情就似乎这样不了了之，但华冲锋的麻烦还在继续。 第二天，各个单项预赛继续进行。 考虑到很多选手在自由泳和蝶泳上同时兼项，预赛日程安排还算比较人性化，上午进行100米蝶泳预赛，100米自由泳预赛则被安排在下午最后一项进行。 蝶泳预赛上，华冲锋表现出强劲实力，同组运动员少有人能出其右者。53＂72，排在所有参加测试赛选手的第二名，顺利进入下一轮的复赛。 还以为两项比赛的间隙时间足够大，华冲锋可以得到足够休息，谁知在17点正开赛的男子100米自由泳预赛上，华冲锋的老毛病再次发作。 电脑抽签很给面子，400米混合泳、100米蝶泳连续被安排在屌丝泳道，华冲锋终于第一次被分到五道，黄金口岸的第五号道次。事后证明，在这个更中心、更惹眼的位置，其实一点都不好，还把华冲锋的丑态无限放大，大到程云朋的老脸很难得地红一次。唉，上次脸红，还得追溯到三十多年前的赛后发布会上。 从出发到40米以前，华冲锋表现得还算中规中矩。大概是为了蓄力，他没有立刻冲出包围圈，一直采用尾随战术。40米一过，400米混合泳出现的那一幕还是不请自来：胳膊缩到胸前一前一后的刨水，腿部的打水动作消失不见——“非典型式狗刨”。 今天的观众换了一拨，人数虽然不多但笑声可不小。而为阻止个别观众对华冲锋的人身攻击，首次前来观摩华冲锋比赛的锋之队队长侯震，差点和这些观众大打出手。好在王一哲冷静，否则，侯震的拳头绝对够这些家伙好好喝一壶。 程云朋强制镇定，他还以为华冲锋一定会像那天一样，在转身前可以恢复矫健的身姿。可惜他想多了，华冲锋不仅没有很快恢复爬泳，反而因为速度起不来，没法施展漂亮的前滚翻转身。 没有了前滚翻，“凌波微步”技能也就无从下手，潜泳更不能提速。看着华冲锋像初学者一样慢悠悠的侧转身，程云朋简直快疯了。 直到规定潜泳的距离快结束，华冲锋这才如梦方醒。可前面的欠账太多，就算凭空长出一对鱼鳍，他也追不回来。最后，1＇00＂23，这个成绩排在所有参赛者的第72位，而下一轮复赛的名额限定在40名，华冲锋悲催地被淘汰了。 没有了自由泳，华冲锋反而放手一搏，全力冲刺蝶泳。 转天的复赛上，53＂34，较之第一轮预赛小有进步。 在第三轮的半决赛上，华冲锋又以53＂18排在复赛第二进入决赛，并再次刷新个人最好成绩。 快讯：第十七届国民竞技大会男子100米蝶泳决赛刚刚结束，在这项姿势最优美、最具观赏性来比赛中，来自华京市的年轻选手华冲锋笑到了最后。据悉，在与方迅、毛一路的国内知名强手的较量中，18岁的华冲锋发挥出色、敢打敢拼，最终以52＂11的成绩获得冠军，同时，这一成绩还让沉寂了21年之久的国家青年纪录作古。 这是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进行到第四天，首次出现打破国家级纪录的情况。 一二七 艰难的抉择 国家级青年新纪录和“非典型式狗刨”，华冲锋一头一尾的巨大反差，不仅使他成为国民竞技大会竞赛史上排在第一奇葩的运动员，更让他成功登上了第17届国民竞技大会官方网站的头条—— 从落选自由泳复赛，到刷新100米蝶泳国家青年纪录，在年轻的华冲锋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儿？在他的身上，有经历过哪些怪诞得颠覆三观的奇遇呢？ 问答这个问题前，先让我们看几个有趣的新闻，为了保证事情的真实性，同时也为了证明小编没有吹牛逼，下面先给出几个链接： 链接一，这是不久前在天竺旅游城市果阿举行的“拉杰夫金杯国际拳击邀请赛”，在75公斤级颁奖仪式上，出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由于比赛水平一般，而且邀请赛这种赛制的比赛早已过时，所以华国只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俱乐部参加。由于照片发布在果阿当地的一个网站上，而这个网站是以泰米尔语对外发布新闻，恕小编学识浅薄，无法核实究竟是国内的哪个队参加拉迪夫拳击赛，至于华冲锋在不在其中，请读者老爷自己判断。 链接二，年初的邕州市，2121年度田径街头挑战赛。比赛中，有两人同时平了国家纪录。 注意看图片，那个站在某品牌轿车前面、正向观众挥手致意的运动员，是不是很面熟？为了表明小编的眼神锐利，这里贴出一张华冲锋打破百米蝶泳青年纪录时的特写镜头，读者老爷可以好好对比一下！即使眼神不好——请珍惜小编的劳动成果，不要一天光盯着那些儿童不宜的图片看——也应该可以认出他是谁吧？ 链接三，上周落下帷幕的街球制霸赛决赛，来自华京市东城区的扑豹队击败决赛对手，队员高高举起冠军奖杯。 右排往下数第二张图片，有一个高举奖杯、满脸木然的家伙出现了——本届制霸赛的mvp！看看和谁很相像？对的，你没看错，据可靠消息，荣获mvp的人也叫华冲锋，名字居然和打破蝶泳青年纪录的华冲锋一模一样！ 综上，如果你再看不出问题来，那么请出门右转，宇宙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正好空了一个床位。 还有更大的料爆出，请往下继续看。 （应受访者的要求，特隐去其姓名。） 小编：听说华冲锋不仅在游泳项目上极具竞争力，而且横跨多个项目，而且实力同样不俗。方便透露一下吗？ 受访者：现在资讯这么发达，还要我多说啥？这样吧，你可以试着输入下面几个关键词，比如百米新飞人、街球制霸赛最有价值球员，你很好就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小编：华冲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运动天赋真有那么强吗？ 受访者：这个问题很高端哦。这样给你说吧，他正式参加游泳训练还不到三个月，至于篮球天赋？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被发现的……嘿嘿，知道这哥们儿最开始是干嘛的吗？拳击！要是你看了他一人单挑三个摔角大级别专业选手，而且打得人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你也许会对拳击这个项目有个全新的认识。 小编：你手头还掌握了什么更劲爆的内幕？ 受访者：今天先到这里吧！你看，那边还有几个广告商等着我呢！说到商业头脑，有谁比得上他们？哈哈哈，现在签约还真是便宜他们了，等到市场行情上涨，这点代言费哪里够塞牙缝？是不？回见回见！ …… 男子400米混合泳复赛结束，华冲锋顶住“僵硬”伤害元素的困扰，和本项目的预赛一样，再次拿到小组第二，顺利进入半决赛（由于参赛人数众多，组委会不得不增加场次）。赛后，华冲锋直奔刘清波办公室。 “想好了？”刘清波似乎更激动，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没拿稳。 “关于400米个混测试赛分组出现混乱的检讨”——刘清波刚趴在桌子上写了这么一排字，华冲锋文凭不高，可这几个字他还是认识的。 “是的，请你利用自己的资源助我一臂之力。”华冲锋面色诚恳，不像一时冲动的样子。 “总里程有可能超过4000公里、相当于84个马拉松，平均总爬升高度59866米、是珠穆朗玛峰的6.8倍，平均每个赛段长度160公里，全部21个赛段平均速度39.12公路／小时，期间只有最多只能休息两天，严酷的淘汰制，每天最少有六分之一的时间在车轮上度过，剥洋葱一样慢慢掏空你的身体、摧毁你的意志！而这些，只是枯燥乏味的数据！现在，你还想去大环赛吗？年轻人。” 劳资……打黑拳斗摔角跑百米游狗子刨，泡过妞扣过篮拿过奖赢过群殴！唉，如果不是为了破掉星神老儿的局，谁愿意飘洋过海去吃汉堡喝可乐受那份洋罪。 “去！去定了，不去是孙子！” 刘清波如释重负，一把撕掉才写了个开头的检讨书：“好，有志气！下面，我们来讨论讨论参加大环赛的可行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自行车。竞技自行车的世界，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 在国际自行车联盟一统江湖千秋万代之前，世界上有无数个自封为老大的协会。 全球自行车联盟、世界自行车联合会、五大洲竞技自行车运动委员会、国际自行车运动员协会、国际自行车联盟、西半球职业自行车运动员之家……各种不要碧莲、自封的、山寨的、滥竽充数的，以至于注册人数不满100人的小俱乐部也敢对外打“全球”的牌子……鼎盛时期，这协会那联盟，林林总总加在一起，手指头脚趾头加在一起数也数不过来。 为了清理门户，大不列颠人和法兰西人联合在一起，强强出击逐一歼灭。几年后，公路自行车的江湖上，只剩下大不列颠人控制的全球自行车联盟（全自联）和法兰西人控制的国际自行车联盟（国自联）。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收拾了全世界，“全自联”和“国自联”开始进入互怼倒计时。米国人、义大利亚人和法兰西人联合起来，做掉曾经的老大“全自联”，从此，江湖安静下来，法兰西掌控的“国自联”拿到最终的话语权。 按照国际自行车联盟的等级划分，现行的公路自行车比赛，由低到高可以分为世界锦标赛、经典系列赛、职业巡回赛和大环赛。 四个等级的比赛，业余选手只能参加世界自行车锦标赛；其它三类比赛规定，非职业选手禁止参加。 就是说，即便华冲锋很牛逼，但他根本就是个一穷二白的、连业余选手都算不上的小白，人家“国自联”会为他开绿灯，打破执行了百余年的清规戒律？ 从动物学的角度……从理论上说，有！ 自从这世界有了外卡（wild card）这个东西以后，越来越多的投机者开始有更多作弊的机会。钛球篮球排球各种球，锦标赛大师赛精英赛各种赛，只要你拿到那张可以塞进门缝的小卡片，就有机会对战世界第一。如果世界第一刚好不小心打个盹儿，那么机会来了，外卡机会主义者掀翻no.1的爆炸性新闻啥时候少过？ 华冲锋，你打算参加哪个等级的公路赛？ 不干就不干，要干就干一票大的，直接就上大环赛！ 好，有尿性！那我们就以环伊比利亚大赛为例，说说外卡怎么弄吧。 每年的环伊比利亚自行车赛一共由24支队伍组成，其中，20支为正赛的世巡赛车队，剩下4支为外卡车队。想要一战成名的外卡骑手，只能设法加入四支外卡车队中的一支。 可是要成为外卡车队的外卡选手，也没那么容易。一般来说，必须满足下列四个条件之一： 本国选手；因伤未能参加上一年比赛而取得积分的往届生；取得特定成绩如拿下某个难度极高的古典赛的前三名的；本身排名较高但因不可抗力失去比赛资格的。 华冲锋不是卡斯蒂尼亚人，第一条可以跳过了。因伤神马的……过，第二条限制条件也可轮不到他。本身排名较高……根本就没有排名好不好？第四条也可以不用考虑了。 唯一的希望在第三条，参加某个难度极高的古典赛。 问题又来了，何为古典赛？有没有现代赛？ 别贫嘴！ 算了，咱们又不是靠公里自行车比赛的竞技史，历史渊源、比赛之最这些玩艺儿都没必要了解，只需知道古典赛就是历史比较悠久的单日赛，是骡子是马一天见胜负。 那就赶紧替华冲锋报名古典赛吧。 也不好弄啊，交点学费倒无所谓，关键是报名也有限制，参赛者必须是在国际自行车联盟注册了的职业运动员。如果是非职业运动员，就必须通过测试赛洗礼才行。 又是测试赛。 一二八 400米个人混合泳比赛 “小华，我昨天和几个广告商见了面，已经初步达成合作意向，这是备忘录……你先看看吧。”侯震大模大样往床上一坐，手里还拿着几张印满字的a4纸。 程云朋：“他哪有时间看？先搁一边去！” 教训完侯震，老头又开始挑华冲锋的毛病：“你要搬家不是？包里面塞得满满的，这是准备干吗？翅膀硬了？” 看出来了？可得小心谨慎一点。 “都是些换洗的衣物，”华冲锋低眉顺眼的，不去接触程云朋的眼神。 男子100米自由泳最有希望带给大家惊喜，却早早出局了。老头心情不好，逮谁训谁，华冲锋自然是首当其冲。如果不是华冲锋在400米个混比赛中加快“狗刨”的速度，早早拿到半决赛第一，还不知道程老头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华国的男子400米混合泳整体水平不行，在亚洲一直被霓虹人压得死死的，翻个身都困难。里约世界运动会之后，为了考察实力发掘新人用成绩说话，国家队把原有队员全部遣返回地方队。因此，本次决赛基本上集齐了国内所有好手，也预示着竞争将空前激烈。 晚上18时，潇湘省竞技体育中心游泳馆。 现在，介绍各道次选手情况。 …… 第二道，况凌剑，国家队常客，成绩连续三年排名该项目第一，夺标热门人选。 第三道，司徒晓正，年轻选手，去年曾经入选国家集训队，因违反队内规定私接广告，被中心除名。此前已经夺得200米混合泳冠军，夺标热门人选。 第四道，华冲锋，非专业队选手，本届竞技大会男子100米蝶泳冠军。潜力巨大但发挥欠稳定，能否在400米混合泳上保持半决赛的水准，还得看临场发挥。 第五道，郭栗熙，曾经入选过国家集训队名单，去年因伤缺席世运会，今年以来状态良好，蛙泳是他的强项，夺标热门。 第六道，黄石，曾经入选过国家队，去年参加了世运会200米蛙泳比赛，名列第八，也是夺标热门人选。 第七道，麻思谋，非专业队选手，四项泳姿实力平均，有望取得较好名次。 …… 刘清波你赶快出来看看，出现在决赛的八名选手，竟然有六人曾在预赛的同一个小组出现！你说你是不是严重失察？你是不是严重毒之，你不写检讨谁写？！ 为保证比赛正常进行，国民竞技大会组委会暂时没动刘清波。但是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刘清波的日子肯定没那么好过了。 游泳比赛临近结束，成绩乏善可陈。一项国家青年纪录、两项国民竞技大会纪录，这就是目前勉强拿得出手答卷。连男子400个混算上，只剩下最后五个决赛，天知道还会不会出现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绩。 以现在的趋势，基本上很难。 “预备！”通过耳麦，发令员执行自己的权力。 咕，一声短促的电计时声，决赛选手应声而动。 单论100米蝶泳能力，水下谁人敢同华冲锋争锋？出水、抬头，蝶型臂、海豚腿，才到赛道中段，华冲锋的优势就显现出来。良好的爆发力、充沛的体力，再辅以已取得长足进步的“苍鲤技能”，这速度也是没有谁了。 伤害元素“僵硬”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定会在最后的、最要命的自由泳阶段出现。而蛙泳也是短板，会影响总成绩。为了把将来的损失降至最低，程云朋给华冲锋下达了提前下手的战术，能拉开与其他闲杂人员的距离最好，即便拉不开，带乱节奏造成恐慌也可以有。 随着训练的增加、比赛的磨砺，华冲锋的水感愈加出色，对水那种天生的恐惧感也在迅速减退归零。测试赛预赛复赛决赛，通过短短不足十场的正式比赛，紧急情况下如何把握50米长水道的游程，什么时候出水，什么时候准备转身动作，仰泳时该怎么计算到边距离等等，也有比较明显的提高。 划水技能、转身技能、冲刺技能……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竞技王座殿堂”带给华冲锋的好处，还是远大于伤害元素带来的负面影响。唉，要是没有战栗、晕眩、僵硬这些貌似让人提前进入老年人阶段的东西，华冲锋的竞技世界该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天地？ 必须尽快找出解决方案！憧憬着未来，华冲锋越有越有劲儿。 游泳比赛越接近尾声，观众就越多，懂比赛喜爱游泳运动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华冲锋的提前发力，已经提前点燃观众席的热情—— “快看四道，那人好厉害。” “我认识他，前天夺得过100蝶泳冠军。” “好像还打破了国家纪录。” “不对！国家纪录有那么好打破的？那是青年纪录好不好？” “才第一个100米，冲这么快怕是不行吧？” …… 回到泳池。 还剩下几米就完成蝶泳比赛，再加把劲！华冲锋抬头看一眼水线以下的计时触摸板，全力冲刺。 有了！在华冲锋转身之际，就一直站起来的程云朋举起右拳，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不到比赛结束，现场观众是看不见每个赛段的即时成绩的。但如果通过转播系统，各赛段的即时成绩就会显示在电视屏幕上。 49＂82，这是华冲锋完成第一个100米蝶泳的用时，成绩真实可靠，敢报国家打假办公室备案。 49＂82，刘清波、比赛的宣布元以及监控系统工作人员也看见了，大家激动万分，有的人还用击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专业人士眼里，49＂82代表什么？它代表了世界纪录。 现今男子100米蝶泳世界纪录是49＂82，神一样存在的米国运动员迈克尔·菲尔斯普手中的49＂82！别说打破纪录，有多少年没人接近过了它？就在这场不怎么起眼的国内比赛中，被还算有点起眼的华冲锋成功复制！ 唯一的遗憾是，个人混合泳比赛中出现打破单项纪录的情况时，该成绩不算单项比赛成绩。所以，尽管超出亚洲纪录一大截，49＂82依然只是一个数字，不能代表什么。 不，它代表华冲锋的实力！你看，华冲锋的改变姿势进入仰泳赛段了，司徒晓正、况凌剑等蝶泳好手才到转身，这段距离足有一个多身位。而程云朋、刘清波等人更加坚信，假以时日，华冲锋动能让整个世界水军震惊！ 华冲锋的仰泳游得很稳，虽说身子扭得实在惨不忍睹，但效果也不算太差。仰泳出色的司徒晓正输在经验欠缺上，前一个百米的节奏已经被带乱，导致进入仰泳后还是没有恢复过来。400米个混排名最高的况凌剑，强项是蝶泳自由泳，仰泳也不行。其余人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全都不紧不慢的跟着。 160米、170米、180米……见华冲锋扭得惬意，一些年轻的泳迷禁不住有样学样，在观众席上掀起一片小小的人浪。 游程过半，华冲锋从出发阶段确立的领先优势有小幅增加。黄石、郭栗熙等擅长蛙泳的选手再不加把劲，那只有寄希望于华冲锋在自由泳犯错了。 今天的决赛，黄石的状态尚可，另一个以蛙泳见长的郭栗熙就不行了，身体发沉手脚无力，100米长的蛙泳没游到一半，已经排到倒数第一。况凌剑仰泳蛙泳都不行，暂列第四位；凭借仰泳出色发挥，非专业选手麻思谋冲到第三来；司徒晓正无明显弱项，在蝶泳时排在况凌剑身后的劣势已经不在，现稳居第二位。 100米自由泳出局后，这两天的训练中，程云朋狠抓华冲锋的蛙泳。可惜周期太短，程云朋又不是什么正经的蛙泳教练，华冲锋养成的坏习惯一时间难以扭转，没什么卵用。 过了250米，司徒晓正和麻思谋缩小了距离，华冲锋的领先优势只有不到一个身位，而后面的大队人马也在步步紧逼。 “看看，我都说他前面冲得太猛，现在不行了吧？”一个大叔级的观众有点幸灾乐祸。 “不，爸爸你根本就不懂混合泳！人家比的是综合实力，而不是看某个单项冲得多快。”他旁边那十几岁的男孩立即反驳。 “咱俩打个赌，我赌四道选手拿不了第一。” “赌就赌，”男孩毫不气馁，“您要是输了，就得给我办半年的游泳馆套票。” “你输了怎么办？” 男孩一脸向往：“城里游不了，大不了暑假回乡下去。爷爷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去那儿游更好。” “你敢！信不信打折你的腿！” …… 华冲锋呀华冲锋，为了将来向国家游泳队多输送一个未来之星，你千万得顶住啊！ 一二九 人都去哪去了 如果愿意，蛙泳的换气模式，让选手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看看对面看台上的漂亮女孩，或者，去关注其它道次的对手。 建立起的优势被蚕食，而前面又是未知的自由泳“陷阱”，华冲锋或多或少有点着急。这不，看完左边看右边，他竟然两次回头，全然不顾自己的节奏有没有自乱，划水的姿势有没有走形，前进的路线有没有变化。 程云朋从事了一辈子的游泳教学，还从没见过这种只应该在业余比赛中出现的场景。很多观众看了这么多次游泳比赛，现场的，直播的，录播的，也从来没见过华冲锋这种左顾右盼的二货选手。 麻思谋状态出色，在250米折返点奋力蹬壁，出水后已经和司徒晓正平起平坐。黄石超越况凌剑率先触壁，而郭栗熙和第一道选手，还在为谁是倒数第一、谁是倒数第二激烈搏杀，目前难分伯仲。 华冲锋老毛病又犯，越是想用力，越是用不了力。划水效率不高，严重滞后了他的游进速度，眼看还有7、8米就到边，可还是没法子摆脱麻思谋的冲击。 蹬腿效果不好，不是因为躯干、胳膊、手掌和水分子之间缺乏最有诚意的沟通，而是没有找到最适合身体条件、技术特点的泳技。距离一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运动员，华冲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冲刺的速度起不来，空有一个“霸海”的冲刺技能无法施展。在他的手臂刚够到触摸板时，麻思谋已经追到只差半个身位。 从一百米前的一枝独秀，到现在的并驾齐驱，有形而无力的蛙泳技术，让华冲锋吃尽苦头受尽憋屈。程云朋站在观众席大摇其头，怎么办？突然间，他想到二十多年前出访澳洲时遇到的一个老外。 那人叫什么来着？ 丹尼斯·罗德曼？不对，不是那个花大虫。丹尼尔……对，丹尼尔·库柏，曾经的世界第一蛙泳教头。华冲锋要是能得到他的点拨，划水技术肯定会突飞猛进。 受违禁药品的牵连，程云朋淡出国字号游泳圈子很多年了。他刻意保持低调，无论国内国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大咖们已是少有联系。不对，岂止是少有联系，根本就是天各一方鸿雁难通！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将来不知会走到哪一步的华冲锋，厚着脸皮去求爹爹告奶奶，人家会怎么看？再说了，老库珀的年纪比他程云朋还大，现在人还不在都是未知数，怎么求？ 不管了！又不是没丢过老脸，多丢一次又何妨？程云朋下定决心，在国内这些专家、那些功勋教练靠不住的前提下，必须替华冲锋找到一条“通天之路”。 有关华冲锋在自由泳的失常，程云朋不是没有放在心上，尽管华冲锋极力反对，可还是拗不过老头子的顽固。连续两天，一吃过晚饭，锋之队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出发，主城区内有名的老中医、神经科大夫、脑外科专家，挨个问了过遍，就差妇科没去看了。 结果当然是查不出来的。 成功与否，就在最后这100米结束时见分晓。 蹬壁入水潜游的间隙，不知是不是被即将到来的“僵硬”吓疯了，华冲锋嘴里含了一口水，趁浮出水面时，噗的一下吐回池子里。恰好监控镜头给一个近景，他抬头吐水的一瞬被镜头捕捉到，见到的人都相视一笑，心说亏你小子还有闲情逸致弄这些，后面的就快追上来了，还不赶快往前划拉？ 按惯例，“僵硬”对自由泳的伤害，几次都出现在快接近转身的位置。现在离那边还有三十多米，先使劲游，一旦“僵硬”出现，即使狗刨，也要使劲的刨、忘我的刨！复赛出线、半决赛能拿第一，不也是这样刨出来的？ 万一大家都在比赛中留力了呢？有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再懒得理睬这些！ 啪……华冲锋左臂探出去，吹响了自己最后一项比赛的冲锋号。 憋了上一个百米，他的自由泳游得力度十足。手臂划水的频率算不上很快，但在四次腿向六次腿的转换中，速度很快起来了，躯干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部位浮在水线上。 不管田径的径赛项目还是游泳项目，变速跑、变速游对选手的体能要求非常高，而且经常改变速度，也会使选手的体力直线下降。为什么刚才在蛙泳上华冲锋游不起来？那就是因为体力出现瓶颈，心有余而力不逮的缘故！ 年轻选手麻思谋，全程体力分配合理，别人领先时他不眼红，自己领先后也不浮躁，稳扎稳打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游进。 一过300米的折返点，司徒晓正、况凌剑开始最后的发力，同时加到四次腿。黄石更是不顾一切，出水就是六次腿，如果能在350米来临前缩短与华冲锋的差距，预赛战胜华冲锋的一幕也许可以重现。而在第五道，曾经的国字号选手郭栗熙状态奇差，进入最后的泳姿，他越游越慢，渐渐表出现放弃的心态。 刚加到六次腿，华冲锋也是心跳加速，力不从心的疲惫感，像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咬牙坚持着，游过大概十米左右，状态稍稍有所好转，战斗的血液慢慢在体内复活。 对于“爬泳”的理解，华冲锋自认为要比其它泳姿来得更深刻，只要稳住速度下限，持续的力量加持，会把即时速度迅速拉高。仗着力量过人，华冲锋的大长胳膊每划拉一下，效率几乎等于别人的1.5次划臂。 还剩不到十米，就是350米折返点，在这期间，鬼门关一定会再次降临！ 1.5米、1.3米、1.6米……潜游出水到现在，从缩小又到重新被拉开，华冲锋对第二名麻思谋的优势再次回到2米开外。 赛场瞬息万变，你勉强维持现状，而对手却在不断加速，这就说明你的表现不及格，面临被淘汰的边缘。 325米前后，黄石、司徒晓正和况凌剑，三人蹭蹭直往前冲，随时威胁麻思谋第二名的位置。又过十余米，况凌剑在自由泳上的强势，随着水道的延伸而显露。有过国家队训练比赛的经历，受过专家级的心理医生和经验丰富的专项教练的点拨，黄石和司徒晓正都知道最后阶段该怎么办，何时加腿何时加力，全在他们脑子里装着，随用随取很方便。 除了做好自身工作，还要指望别人犯错，这样机会才会更大一点。 奇怪，都转身了，那个人咋就还没动静？说好的狗刨式呢？ 那个人就是指华冲锋，那个人游得很顺，一下又一下，快得有点让人绝望。 “僵硬”伤害元素没来？！350米前没有出现，华冲锋有机会冲起来，把转身技能使得炉火纯青。前滚翻、蹬壁、打腿助推，然后出水划臂。完成转身后，华冲锋也在犯怵，但手脚丝毫没有因为心里的阴影稍有停滞。 说起来很不容易，既要和有血有肉的对手比赛，又要和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竞技王座殿堂”过招。想像一下，别人都专注于比赛，专注于名次，而你却只能把一个心脏剖成两半，一半比赛，另一半用来提防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会在背后捅刀子的外挂。 “竞技王座殿堂”名字很威风，听上去也很高大上，实则全靠一步步激活。不能雪中送炭只能锦上添花，这样的外挂也是令人醉了。人家的外挂都是加血加能力的，他的外挂不加血不加能力，很大程度上只加伤害。 别害怕，技几要控技好技几哦！ 加油，加油！ 压力计时触摸板就在前面，夺冠近在咫尺，什么黄石、况凌剑、司徒晓正……远在五米开外，两个半人的身位。 来啊！星神老儿，快使出你的大招啊！ 如你所愿！ 华冲锋只觉手脚一硬，身上像是绑了一块巨石，手臂也慢下来了，腿脚也不听指挥了。全速前进的身体突然失去90%的动力，很让他差点被呛着。唯一的好处，是胳膊不再像狗刨般被困在胸前，勉强可以保持极慢的划行姿势。 星神算是很给面子，没把华冲锋变成一条狗，从而让更多人笑话他。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又出现状况！程云朋、王一哲等人如芒在背，几乎同时大声叫着华冲锋的名字，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见。吃瓜群众当中，看过华冲锋比赛的还算镇定，没看过的顿觉新奇无比：什么情况？游累了？休息一下再接着来吗？ 只差几米就到头，说不游就不游了，是在装逼？是在任性？ 4米远，是况凌剑；4.8米远，是黄石；5.2米远，是被国家队除名的司徒晓正……前面2.753米，是冠军线！何去何从，华冲锋你自己看着办吧！ 人家不呆不傻四肢发达头脑更发达，凭什么不拿这个冠军？一下、两下、三下，像初学者一样，华冲锋全身都在用力，不仅胳膊腿脚，就连脑袋肩膀也随着一起甩动。如果这里的水有型有状，相信他也会连牙齿一起用上的。 到了，触到了！ 华冲锋狠狠地砸到触摸板，让无情流逝的时间为他停留。 4＇06＂07！新的国家纪录！没错，是国家纪录！不是国家青年纪录。 此前，创造百米跑国家纪录，刷新百米蝶泳国家青年纪录，都是铺垫，都是前戏，都是不经意。这一次，华冲锋真正把一项水上国家纪录踩在脚下，华国竞技游泳的历史账本上，终于有华掌柜立足之地。 乌啦！随着现场宣告员的宣布，全场起立，掌声送给华冲锋，也送给穷追不舍的黄石、况凌剑、司徒晓正，没有他们就没有国家纪录的诞生。 颁奖仪式随即开始。 这是第十七届国民竞技大会开幕以来的第一项国家纪录，所以，国家体育总局、潇湘省高官等重量级人物，将作为颁奖嘉宾出席颁奖仪式，亲手把金牌挂到华冲锋脖子上。 一切准备就绪，颁奖嘉宾、礼仪小姐以及亚军况凌剑、季军黄石，全都在等华冲锋一人。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主角出场。在场的锋之队成员、工作人员、志愿者全部出动，发疯了似的到处搜人，可是哪里找得到呢？ “好像连裁判长刘清波也找不到了！”——这消息在工作人员中快速地传递着。 望着空荡荡的冠军领奖台，高官们一脸茫然。 好不容易拿下这块金牌，竟然不参加仪式？这家伙会躲到哪去呢？ 一三〇 去往何处 “好小子，看我把你的腿给打断！”程云朋推开酒店房门，一脸暴怒。 回到酒店，王一哲、侯震等人各种找，未果。 看着衣橱里空荡荡的，侯震一拍脑袋：“对了，他出门时不是拎着一个鼓鼓的行李包？我赌一包辣条，丫绝对不会回来的！” 行色匆匆，到底去哪儿呢？ 同一时间，东进的高铁上，华冲锋慵懒地斜靠在座位，桌上的手机发出一条短信，收件人是陈贝儿。斜对面还有他的随行伙伴，一个多小时前，还是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的裁判长、现在已是背包客的刘清波。 背包客用超薄的笔记本电脑发完电邮，抬头望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灯光，开始自言自语：“一切手续全部办妥了，那边的体训师一到位，立即进入强化训练。”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东海市海东国际机场，两人已经顺利搭上飞往法兰西的航班，直飞西欧城市列日。在将近10000公里的地球那一端，号称五大古典赛（the monument）之一的列日-巴斯通-列日单日赛，还有不到一个礼拜就开赛了。 本着自愿、平等、诚信、互利的原则，经双方友好协商，达成如下合作条款：刘清波负责经济保障、后勤补给、对外联络、赛事安排、场地协调等，华冲锋负责踏板、踏板、踏板。 不大对劲哟？刘清波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过气的游泳选手吗？而且还是一个马上……不对，是一个已经下课的裁判长，你有什么实力保证人家一定可以参赛？ 不是我说你华冲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既不是专业自行车运动员，更不是uci（国际自行车联盟）的注册职业选手，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子，人家凭什么给你开绿灯一绿到底？ 西欧土特产的公路自行车比赛，是华国人眼里的小众比赛，却是全世界自行车迷心中的盛大体育赛事。随着时间推移，这项运动早已为包括米国、澳洲等这些体育发达国家所接受，近年来，南澳赛、环南加利福利亚赛方兴未艾，参与者甚众；就连亚洲土豪之国的阿拉伯联合村长国，也在大力发展公路自行车赛，捞金乐园——环迪拜赛、阿拉伯的劳伦斯——环红海湾赛等等，水平越办越高，名声越做越大。 回到西欧。 在此地，大环赛是除世界运动会和世界杯足球赛之外，最受欢迎的比赛。每逢比赛，比赛线路沿途城市，真可谓万人空巷。那全民参与的嘉年华场景，比过节更热闹更具人气。无论环伊比利亚、环亚平宁还是环法兰西，在风景如画、变化无穷的比赛现场，狂野的冲刺、激烈的比拼、车队的惊天阴谋、对手的勾心斗角之间，更有携家带口开着房车的、好友三五成群守候在路边的、狂热粉丝赤身裸体加油助威的、守候在车队大巴前希望拿到签名的…… 三大环赛，每个大环赛报名人数最多不超过220人，一年也就600人左右有资格参赛，挤破头也挤不进去的最高等级比赛，哪有你华冲锋露脸的份？真是搞笑！ 如果刘清波是某个知名车队的第二大股东呢？ 你的意思是说，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的裁判长，只是刘清波掩饰身份的幌子，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某个财团的法人？ 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欧洲的很多足球队，后台老板、最大股东是华国人的还少吗？ 绿波车队的副总裁，这是刘清波的另一个身份。顺便说一句，该车队的第一大股东，同样来自华国；而现任绿波车队的总裁，只不过为华国人卖命的外国打工仔而已。 和在环亚平宁比赛那支数度问鼎冠军的蓝波车队不一样，绿波车队的前身，只是一支实力不济、更无大财团赞助的末流队伍。就在绿波车队风雨飘摇之际，幸得有华国资本注入，方得以脱离苦海。近年来，挖角主流车队的副将、发掘有潜质的新人、兼并其它车队，通过以上途径，绿波车队实力不断增强，有了与二流车队抗衡的资本。 通过运作，绿波车队作为今年4支外卡车队之一，拿到进军米兰、参加环亚平宁赛的资格。 这样一来，华冲锋参赛的事情，似乎变得简单多了。 还是不简单。 一个成熟的职业自行车选手，最少要有三五年的系统训练。没有量的积累，哪有质的飞跃？ 是的，华冲锋的身体素质和运动天赋的确很牛逼，田径街头挑战赛冠军、制霸赛冠军队主力兼mvp、国民竞技大会游泳比赛冠军，国家纪录、国家青年纪录，一圈圈光环看起来很耀眼，其实都是靠冲劲、靠硬实力、靠对手水平太次而拿下来的，那些全世界最艰苦的、最折磨人的比赛，他还没有经历过呢。 顶级的三大环赛，比的是建立在高节奏、高强度、高对抗下面的不要脸和不要命。没有一个超级强悍的身板，毅力、拼搏、顽强？别逗了！别说将近四千公路的大环赛，就是一个单日赛下来，超过两百多千米的长度，也足以把一个钢人磨成豆腐渣。 如何培养出一名合格的、能参加顶级多日赛的骑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标准模式。 享誉国际的日耳曼著名体训大师兼学者纽维顿·戴哈莱尔，就著有一本叫《不怕死就来》的训练手册。在《不怕死就来》一书中，戴哈莱尔先生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诉资质平庸者，不是那块料，你就不要来瞎凑什么热闹。 心率极限：彻底热身，全力骑行一个小时，最后10分钟也不要慢下来；去中央公园绕圈，全力骑行60公里，每10公里加一次速；找一座坡度为hc级、长度在800米以上的小山，全力冲刺，下山时缓慢骑行5分钟用于恢复，重复5次。 死飞骑行：在每一个比赛季的前1500公里训练过程中，必须骑行死飞自行车。通过一直不停地踩踏，强化腿部的肌肉记忆，掌握熟悉完美柔顺的踩踏动作。在打下坚实的基础之前，必须用很小的齿比来提高踩踏技术，禁止使用大齿比。 暴力蹬踏：利用立式骑行台，左右脚交替进行。一只脚蹬踏时，另一只脚可以放在椅子上休息。这样练习的目的在于，强迫用一条腿做整圈踩踏发力，同时锻炼相应的肌肉。刚开始可以少来一点，一次只蹬踏50圈，然后逐渐增加量。一条腿蹬不动了，再换成另一条腿。作为定期训练项目，暴力蹬踏必须每天练上100组。 有氧耐力：有氧耐力是建立在大量的时间骑行基础上的，而长距离骑行是最有效的耐力训练方式。每次骑行训练时间必须100分钟以上，当心率达到120/分，休息1分钟。在心率不变的情况下，保持训练时间增加2—3倍。 …… 了解了这么多，你才会发现，为什么迄今为止，世界上出这么多大环赛骑手，却只有艾迪·默克斯（eddy merckx）、贝纳德·希诺（bernard hinault）、雅各布斯·安可迪（jacques anquetil）及米格尔·安杜兰（miguel indurain）的大名才能永载史册，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 能不能将机械和人力完美配合，为曾经的自行车泱泱大国争取一点点话语权，在华冲锋离开泳池穿好衣服踏出运动员休息间的那一刻，任务已经落到他的身上。 算上在天上飞的时间，列日单日赛只剩下五天的训练适应期，旁边的这个小子究竟可以干点什么，能不能战胜他自己的极限，其实刘清波心里也没底。 一三一 春日古典赛 4月19日，本年度最后一场单日赛、列日-巴斯通-列日（以下简称列日赛）比赛拉开序幕。作为历史最悠久、路程最长的春季古典赛，今年的列日赛全长253公里，沿途共有10个爬坡点，路线是从列日出发到巴斯通，再折返回到列日附近的安斯。 出发三个多小时，由8名骑手组成的突围车队，现在领先第二集团的时间差在5′50″左右，距离终点约93.5公里。 8名骑手分别来自博拉车队的亚当·贝内迪、fdj车队的赛·鲁瓦、科菲迪斯车队的丹尼·艾特、博拉车队的约瑟夫·布鲁特、bmc车队的亚历山德罗德·马尔基、阿斯塔纳车队的蒂米·迪拉龙戈、乐透车队的托马斯·德根特、以及绿波车队的……华冲锋。 应该说，只要拿捏得当，目前的领先集团当中，至少有4人具备夺冠实力。德马尔基、迪亚龙戈曾经夺得过大环赛赛段冠军，而德根特更是连续两年环法兰西季军得主。另外，队伍中还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兔子，赛·鲁瓦。 赛·鲁瓦有多出名？近几年的大环赛江湖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吃饭睡觉追鲁瓦。 赛·鲁瓦似乎天生就是为当兔子而生的，身材也很像一只人形兔子：大龅牙尖耳朵身体细长眼神游离。即使睡觉时，鲁瓦那对眼睛也不安分，总是转来转去，好像时刻准备逃跑一样。 华冲锋夹在七人中呼呼骑着，经过一百多公里的适应、不适、再适应、再不适的调整，踏上欧洲大陆，所有休息时间撑死了就只有半天的他，似乎已经找到一点比赛的气氛。 在突围集团里，相互间并非都认识，但却有一个共同特点——谁也不认识华冲锋，而且语言不同无法交流。领先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以兔子鲁瓦为首其他人一度想甩掉华冲锋，无奈自身实力有限，没有高到秒甩别人的程度，加之华冲锋就如同一只撵不走的大苍蝇，嗡嗡嗡缠着不放，几人只得作罢。 “交换领骑，对手一旦见你有利用价值，敌意可能就没那么大了。”这是临出发前，绿波车队的领队亨利·福齐先生给华冲锋的忠告。 德马尔基领骑、鲁瓦领骑、德根特领骑、华冲锋领骑……七人轮流当风盾当领骑，只有博拉车队的贝内迪，不仅实力最逊而且脸皮也最厚，死活不出来献爱心，估计那几位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突围集团最大曾领先过8′30″左右，但到折返点时，这个优势已被主集团追回不少，那些个人实力更占优的一流高手，如阿加多·巴拉韦德、丹尼尔·马丁等，一旦他们发起飙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途中技能点的“节奏”技能槽、加速技能点的“地动”技能槽，已经分别在训练、比赛跑了48公里时被激活。华冲锋的竞技自行车等级，也从白丁升级为“飞轮”等级。否则，单靠他那少得可怜的休闲骑行经历，早在30公里出现体力瓶颈时，就已经被逐出比赛。 华冲锋不是最年轻的参赛选手，主力集团当中，还有一个来自法兰西的天才少年弗雷德·朱利安。上个月才满18岁的朱利安，稍早以前，已经夺得巴黎-鲁贝古典赛的亚军。 在列日比赛，主力车队应当有机会进行战术配合，为即将到来的环亚平宁大赛热身。原因有二：十个爬坡点，总上升海拔可以达到四千米弱一点；长度长，253公里的距离，是本赛季所有古典赛中最长的。 长距离高难度，实际就是比谁的血多。谁的体力储备足够好，就可能在最后最关键的冲刺阶段中一骑绝尘，获得最终胜利。 消耗巨大，这是华冲锋体力上面临的最大挑战。天气恶劣，路面泥泞不堪，加重了他心理负担。双重打击之下，一旦失去斗志丢掉自信，分分钟可以让他出局。 瓦内山，长度为2.7公里的第三个爬坡点，在距离终点84公里左右时，横亘在华冲锋的前进路上。 组委会负责路线勘察和设定的家伙必定是一个二货，全程一共十个爬坡点，前半程只有两个，后半程一下子挤了八个。 折返点后，变态的线路设计才是华冲锋真正考验的开始。这不，三级爬坡点的瓦内山难度不算高，但目前处于领骑地位的约瑟夫·布鲁特貌似不行了，火烧屁股一样，把领骑的位置让给华冲锋。 突围集团的交替领骑，实际上是一个相互牺牲、相互获利、最后撕破脸皮的零和游戏。如果他们能保持一直领先于大部队的节奏，那么最后的赢家，永远是那个体力储备得最多的家伙。 20公里、30公里、40公里……路途在不断延长，华冲锋的情况至少看起来还不错。刘清波坐在绿波车队的随行车中，忐忑的心慢慢平复下来。第一次参加这么艰苦漫长的比赛，无论是华冲锋，还是作为旁观者的刘清波，心里面没底再正常不过。 在七只白兔子之间，华冲锋作为唯一的黄兔子，冲在由232名选手组成的队伍的最前面，而身为绿波车队主将的菲德列·蒂皮，已被挤在主集团的中后部位置，左冲右突不得其法。副将迭戈·济内亚、第二副将威廉·范考伊斯特，更是落到第三集团的尾巴上，任凭总监阿兰·勒内先生喊破嗓子，俩人就是赶不上来。 一次突如其来的春雪，席卷了进入四月中下旬的西欧丘陵山地。 虽然提早得知天气预报，参赛队伍也有相应的对策和准备，可谁也没想到，这场雪下来得这么大。雪花、雪片、雪粒，没完没了地换了一茬又一茬，从比赛发令枪响起那一刻起，就没有消停过。 为了必要的保暖，选手们都换上加厚的骑行服。公路自行车比赛的上坡骑行阶段，每加重100克，选手就得多浪费十分之一的体力储备。如果天气状况可以，且规则允许选手光屁股上阵，相信有相当一部分人必定会深以为然——如果他们不怕蛋疼的话。 战斗性减员严重。 天气不好、道路湿滑、能见度差，一路上不断有人出状况，自己不小心害自己的，自己不小心害别人的、别人不小心害自己的、别人不小心害别人的，在折返点前进入第二阶段骑行时，有多达25名选手选择退赛，正式告别号称史上最难的阿登古典赛。 今年的列日赛结束后不到两周，大环赛之一的环亚平宁大赛即将开始。由于主力车队的侧重点不同，有的以环伊比利亚为主，有的以环法兰西为主，更有的以环亚平宁为主、同时觊觎其它两个比赛的，所以，为了各自的战略目标，把列日赛作为测试赛、热身赛，是相当一部分主流车队的想法。 更多的主流车队不太把比赛放心上，非主流杀马特车队表现的机会来了。以冲在前面的几人为例，突围集团的八只兔子中，只有德玛尔基等三人来自最顶级的主流车队；第二集团中，直到临近折返点，队伍中前段的主流车队骑手才逐渐多起来。 天气不好，粉丝们更多的躲在家里看直播，比赛沿途显得冷清许多。现场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观众，表现欲强烈的运动员也觉得无精打采，提不起劲来。 从无线耳麦得知，本方与第二集团的分差急剧缩小，华冲锋噔地一下窜到第一位，再一次接过领骑的重任。在他的带动下，突围集团的整体速度显著提高，亚当·贝内迪渐渐更不上节奏，掉队了，一个光杆司令无奈地组建第二集团，而原来的主力队伍变成第三集团。 “慢一点、再慢一点！”无线耳麦中，传来阿兰·勒内先生的提醒声，可惜华冲锋听不懂。 按运动员的运动能力划分，华冲锋的特长在于力量和爆发力，长距离奔袭并非他的强项。仗着年轻体力好，他能一步不落跟到现在，已经大大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正是担心他体力分配不均，勒内才叽里咕噜的叫起来，全然忘了这是鸡同鸭讲。 只要体力还在，“节奏”途中技能和“地动”加速技能就可以锦上添花，帮助华冲锋继续提高“飞轮”等级。 这个年轻的华国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眼见华冲锋越蹬越猛，鲁瓦、德玛尔基等人连忙加快频度，死死咬住他：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想变成兔子单飞？呸，不要脸！门儿都没有！给劳资追！！ 冲过山顶，下完斜坡，眼前又是一片微微起伏的平坦路段。 风雪稍小，迎面而来的斜风力度加大，横风吹得体重较轻的鲁瓦、德根特两人七荤八素，运动眼镜歪了，连人带车偏离公路中轴线。从山顶一冲而下，积攒的接近100公里的速度，也被风吹没了。 反观华冲锋、德玛尔基等人，似乎根本没有受到风阻的影响，一个个横冲直闯疾驰而去，转过一道弯就不见踪影。 如何破风，这是所有公路赛自行车选手不得不面对的世纪性难题。 一三二 那些马路杀手们 在平坦的道路上，为了对抗横风、逆风以及斜风带来的风阻，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去破除风阻，而破除的速度越快，优势越多，阻力也就越小。相比体重轻的耐力型选手，体型壮硕、拥有较多的肌肉体积的冲刺型选手，在“破风”方面占据天生优势。大肌肉、大重量可以使他们在短时间内，产生强大的爆发力，拥有更快的冲刺力，从而把风阻对速度的影响降至最低。 风阻实验表明，不论运动员力量多强速度多快，永远也不可能以血肉之躯抗衡大自然。 为了降低风阻对队伍的影响，在横风、斜风、逆风各种妖风肆虐的路段，一支车队总要选派自己的副将、一名大块头的冲刺手，让他打头阵破风，每当这个时候，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拉火车，长长的阵型蔚为壮观。 就在华冲锋他们破风狂飙时，主集团过了折返点，下了瓦内山。一番观察和无数次试探后，感觉大伙儿被坑爹的赛程和要命的天气磨去半条命，某些个以赛代练、对夺取冠军有野心的家伙，开始搅局，试图趁乱突围。 经过一番闹腾，“傻根”彼特·萨甘，“阿登公猪”菲利普·吉伯托，“水哥”比利·诺伊，这三个脑子有点搭铁的二货，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率先冲出主集团。 任何一个大环赛，总里程超过3500公里接近4000公里、前后比赛时间多达二十余天。为了给漫长的比赛增添一点乐趣，车迷们热衷于给骑手冠以五花八门的绰号，像盘爷、大表哥、傻根、大猩猩、酋长、二维码、药王……等等。不对，药王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药王是谁？ 药王，就是那个少了一个蛋蛋的傻逼，就是那个蒙骗世界九年之久的**癌患者，就是第一个登月的那个米国人的本家，一想到这个姓氏被利欲熏心的操蛋玩意儿玷污，不知尼尔·阿姆斯特朗是不是蛋疼欲裂？ “大表哥”克里斯·弗鲁姆，爬坡进攻之王，近几年公路自行车比赛的大赢家之一。弗鲁姆身高1.86米体重72公斤，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过人的体能储备，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活力。 无摇车不山地。 当所有人在扭曲着身体摇车时，他却云淡风轻地端坐着，仅靠双腿的踩踏就足以秒杀众多对手。别人总是看对手情况发动进攻，他却是看表进攻，完全无视别人的存在。 “大表哥”这个绰号，真所谓实至名归。 阿甘型骑手……不对！阿登型骑手也被称为陡坡冲刺手，他们蹬踏的爆发力惊人，短距离爆发冲刺是他们的强项。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而致命的，他们往往耐力不佳。阿登型骑手和纯粹的冲刺手相比，传统冲刺手的优势主要在平路上，而阿登们更擅长于起伏的丘陵地带。 菲利普·吉伯托来自mbc车队，身高1.79米体重76公斤，与身高几乎同等量级的强大体重，是他在丘陵赛段冲刺的保证。在阿登古典赛中，那些坡度10%-20%、长度2公里左右的短坡，简直就是给他一个人送菜，凭借自己出色的短距离爆发力，去年他横扫阿登古典赛，五冠豪取其四。 所以，人送外号“阿登公猪”。 为了破风，冲刺型骑手大都是些人高马大的纯爷们。1.75米高69公斤重，咋一看，“盘爷”马克·卡文迪许实在不够格，哪有这种身板的冲刺手？ 事实上，卡文迪许就是体型最小的冲刺手。冲刺时，“盘爷”能保持超低身形，依靠强劲的爆发力破风前行，就如一枚出镗的炮弹，管发不管收。 “水哥”比利·诺伊，一个为爬坡而爬坡的轻量级骑手。“水哥”身高1.68米体重59公斤，这个数据远低于大环赛选手的正常值，却是对抗地心引力的先天优势。 当坡度增加到5%以上，肌肉会因地心引力的关系，变成一种阻力。面对那些又长又陡、难度大得让人痛哭流涕的爬坡赛段，多1克肉就是多一份累赘。为了战胜无处不在的地心引力，轻量化绝对是爬坡赛段决胜的关键。 从车身、装备到身材体型体重，能减则减一切从简，以轻量为优先考虑对象。因此，轻盈、纤细且瘦小，才是一个爬坡手的标配体型。爬坡嘛，身上堆那么多肉干嘛？只需维持最低限度的肌肉就行了。打个比方，就像普通人拉引体向上，瘦小轻盈的人拉起来比较轻松；反之，体型较壮硕的人要把自己拉起来，肯定是很吃力的。 因为自身条件造成的不平衡，典型的爬坡手、冲刺手或阿登型骑手，可能会在某一个特定的地段占据主导地位，但大环赛路途遥远情况复杂，笑到最后的，往往是各方面能力更平均、综合实力更强的全能型骑手。 说话也不能说太满。 “酋长”内罗·昆塔纳表示不服。 内罗·昆塔纳，一个印第安人出身的南美骑手，第一个赢得环法兰西大赛的非白人选手。如果说“水哥”诺伊属于小个子，那么昆塔纳只好用袖珍来形容他了。身高1.67米体重58公斤，如此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怎么就能让一帮壮汉俯首称臣呢？ 狠劲。 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点，印第安男人对自己尤其狠。 说到狠劲，“犟驴烤”法尔考·伊卡马从小犟到大，从来也没服过别人。· 天空车队第二副将、奥瑞凯车队第一副将、快步车队救火队长，一年改换一个门庭，在几个主流车队辅佐不同的主将上位，似乎成了“犟驴烤”的最主要的成就。 是的，“犟驴烤”身高不理想，体重也差强人意，可他连续两年拿下环法兰西、环伊比利亚的爬坡王，不是光靠“发狠”就能解决所有对手的。 “犟驴烤”属于典型的耐力型骑手，而耐力型骑手是一支队伍第二副将的不二人选。状态稳定性高、耐力超人一等，必要时要勇于牺牲自己突围搅局，去发动攻击主动挑衅，去打乱主要竞争对手的战术安排。 无论平路、高山、计时、古典赛，耐力型选手必须能够应对自如。而在帮助主将取分、本队获益的同时，为了拿下某个赛段冠军，他们还要继续保持狠劲，在突出重围之后在没有冲刺手的小集团中领先一步，直到赢得赛段冠军。 全能型骑手、冲刺型骑手、阿登型骑手、耐力型骑手、爬坡型骑手，涵盖了三大环赛所有骑手的类型。 再没有其他类型的骑手了吗？ 哦，差点忘了“傻根”这个瘪犊子。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确有极个别骑手的比赛风格独树一帜，难以把他们归为以上五类中的任何一类。 先有一个世纪前的安瓦尔·萨瓦罗，后有现代版的“傻根”彼得·萨甘，他们就是那种由于天赋异禀而无法分类的人。仿佛在娘胎里时，他们就为大环赛作好一切准备。 “傻根”身形瘦削，也没有冲刺手该有的大块肌肉群，但是却连续三年拿下环法绿衫（冲刺积分榜首）。同时，他在爬坡和古典赛表现优异，于乱战中夺冠如探囊取物。 强悍的身体素质、优秀的无氧能力、变态的爆发力、良好的恢复能力和超出一般范畴的耐力，让“傻根”在年轻选手中出类拔萃；同时，他的控车技术非常优秀，属于当今世界上下坡技术最好的骑手之一；他的战术意识、团队配合意识一流，卡位和吸轮(wheel-suck)能力超群，尤其是那变态的吸轮能力，让他常常在不能得到有效的火车支援的情况下，依然能在冲刺中取得好成绩。 他的天赋还体现在他的全面性上，他既能获得环法冲刺王，也能在环南阿尔卑斯山比赛的最艰苦的爬坡赛段获胜；即能与卡文迪什这样的冲刺高手角逐冠军，也能在麦金利山的变态陡坡中坚持到最后；他可以夺得计时赛的冠军，也能在古典赛夺魁，同时还能获得洲际多日赛的总冠军（如环华沙赛总冠军）。 在骑手分工越来越明显的现代车坛，“傻根”这样全面的骑手已经是凤毛麟角，所以已经很难界定，他是一个冲刺骑手还是爬坡手，是耐力型选手还是阿登型选手。 有谁知道华冲锋会成长成什么“手”？左手？右手？左手摸右手？走着瞧吧。 一三三 一路向上 今年的列日古典赛，一共包括十个爬坡点，分别设在终点前的174公里、128公里、84公里、74公里、61公里、48公里、36公里、26.5公里、17公里、6.5公里和2.5公里。整个赛程名义上只有十个爬坡点，实际上是从山脚一直爬到山顶，一路缓慢向上。 虽说整体趋势是在爬升，但从瓦内山下来直到碉堡山之前，还算是坦途。按以往的经验，碉堡山之前冲得凶不算凶，碉堡山之后冲得凶才叫真的凶。所以，尽管华冲锋和德玛尔基冲出突围集团，但能否赢得最终的比赛，还要等到过了隼石山之后才能见分晓。 阴沉沉的天空亮了一些，好像又要放晴。德玛尔基脱下骑行雨衣，蹬车的频率放缓。而华冲锋就尴尬了，又是长下坡、路上又湿滑，他掌控自行车的技能没那么熟练，没摔车就要谢天谢地，脱衣穿衣对他简直就是高难度的动作，哪敢轻易尝试？所以，一路走来，天气一直在不停变化，热了别人脱，冷了别人穿，唯独他一直穿着加厚的雨衣，默默忍受着这份累赘。 两人稍一耽搁，骑行的速度立刻受到影响，布鲁特和丹尼·艾特重新加入进来，四人再次形成领先集团。距离终点81公里，暂居第三集团的主流车队开始发力，华冲锋等人领先时间进一步缩短到只剩下4分多钟。 过了瓦內山，后方变化这么大，提速这么厉害，完全出乎车队技术总监勒内先生的意料：他喵的，不是有很多主流车队的主力骑手没来吗？说好的打酱油呢？ 勒内先生赶紧拿过参赛车队名单，一个接一个核对着参赛人员名字。 移动之星车队，8名参赛队员，主力来了6个；天空车队8名参赛队员，主将没来，但连副将、救火队长算在一起，一共有5名主力；阿斯塔纳车队3名主力、快步车队4名主力……看来，除了不要脸的移动之星车队，大部分主流队伍目的还是在于练兵。 阿加多·巴拉韦德、戴维德·阿罗约、贝克勒·安斯、尼克·米利托……移动之星不仅主副将来了，而且还带了一帮爬坡能力很强的劫匪，这不是为了保证主将巴拉韦德最后夺冠的节奏？ 阿加多·巴拉韦德是去年本次比赛的冠军，今年卷土重来，真是司马昭之心，那个……不要碧莲！ 等等！参赛的十八支主流车队还没看完：而其他在赛前口口声声说练兵的队伍，喀秋莎车队、库贝卡车队、拉波银行车队也派出半数以上的主力，这和赛前拿到的名单，简直是大相径庭！尤其，喀秋莎车队把主副将也派出来了，足可以等到冲刺时与阿加多·巴拉韦德一较高低。 不是热身吗？不是找状态吗？怎么一下子连主副将全派出来了？这帮言而无信的奸商！阿兰·勒内无休无止地骂道，叫骂之余摇下车窗，一口痰差点落在喀秋莎车队的后援车。对方也毫不示弱，隔着玻璃做了一个龌龊的手势。 按比赛路线设定，终点站位于山顶。爬完圣尼古拉斯山一直到南尼奥街的石头路，全程都是上坡冲刺，这种线路设定，显然对阿加多·巴拉韦德这样的爬坡好手十分有利。 布鲁特两人重新回到领先集团，交替领骑的战术又可以实施，距离终点73公里时，他们又把分差拉开到4′24″。 本次列日赛共有24支队伍，其中，顶级、次顶级主流车队18支，包括华冲锋母队绿波车队在内的六支外卡队伍。在后面的主集团里，移动之星、喀秋莎、快步等车队骑行在大部队的前面，牢牢把控着局面，防止其他队伍出来捣蛋。 “看不太出来，不知名的外卡车队中，还暗藏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家伙！”德玛尔基看着华冲锋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好奇。 虽说国际排名不高，好歹布鲁特和丹特同样来自主流车队，他们一面一步不落地享受着华冲锋破风的成果，一面看着人家的大长腿而心生疑惑。 全能型骑手克里斯·弗鲁姆身高1.86米，冲刺型骑手马基尔·基特尔身高1.88米，两人基本上属于自行车运动员的最佳体型，1.9米以上的大个子骑手也有，不过貌似没取得什么好成绩。眼前的这小子个子很高，手脚又长……干什么不吃饭？非要跑到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你们以为人家华冲锋愿意？路又长又陡，人又累又饿，要不是星神老儿、木木呆瓜造的孽，谁特么愿意跑这么远来受这份洋罪？ 说到饿，乘着这段道路还算平直，华冲锋连忙从背袋掏出能量棒，咔嚓咔嚓嚼起来。话说用坚果、蛋白粉做主料的能量棒真的不好吃，不过为了补充体力，他还是三下五除二咽到肚里；肚子里有干货了，又低头去摘车架上的水壶。今天是他真正接触竞技自行车的第六天，也是正式比赛的第一天，既要专注比赛，又要分心找吃的喝的，毛手毛脚那是难免的…… 咔嗒一声，水没喝成，水壶先掉到路上了，骨碌碌滚到排水沟里。 嘿嘿嘿，后面三个家伙相互对视着，心里那个乐开了怀：傻小子，果然是个新手。 笑意未消，刚刚亮起来的天空又开始下雪。 尼妹的，刚脱下的雨衣又得再穿上！德玛尔基三人都是老炮儿，但脱下来容易，重新穿上就没那么方便了。惯性一旦受到影响，即便再小的影响，也会对比赛进程造成不良反应。 此时，德玛尔基等人的无线耳麦传来最新讯息，由于天气恶劣，为了避免受伤，影响环亚平宁比赛，目前已有多达60名左右的选手选择退赛。 距终点60公里处，移动之星车队8位选手全部顶到了最前方，群狼战术一经出动，立刻带快整个主集团的行进速度，华冲锋他们的领先优势再次大幅度缩水，分差被迅速压缩到3′40″左右。 失去补给水，华冲锋再渴也得先忍着——如果绿波车队的后勤车辆看到电视直播信号，会不会主动送水？ 答案是no！你没有主动作出手势，补给人员只能被动地认为你没有问题。 雪花越下越密，负责传送直播画面的摩托车的挡风玻璃上，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顾不得朔风浸骨，华冲锋微微张嘴，伸出舌头吮舔着不请自来的雪瓣。 又一个爬坡点出现。 玫瑰山，名字超好听的蛇蝎美人。4.4公里的长度，5.9%的平均坡度，是整个列日赛距离最长的一个爬坡点。急弯多，道路狭窄路况不好，再有恶劣天气的助纣为虐，不确定因素陡然增加许多。 这么长的上坡路段，一定会对比赛的最终排名产生重大影响。 就在华冲锋等人开始爬坡时，3.9公里外，来自海湾能源车队的两名骑手，突然冲出移动之星车队的封锁，跑到主集团的前面。另外，奥瑞凯车队的副将亚当·耶茨也紧跟着冲出来，尾随着海湾能源车队的两个无名小卒，发起对第二集团的进攻。 现在的第二集团，由鲁瓦、德根特等四人组成。被华国兔子带头、日耳曼兔子尾随、一只勃艮第兔子和一只苏格兰高地兔子联合抛弃之后，这四人重新集结，并决心紧紧围绕在以兔儿爷赛·鲁瓦为核心的车中央周围，伺机再次追上领先者们。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不眠不休，途中除了洒一泡尿、喝半瓶水、嚼了两根所谓的能量棒，华冲锋似乎再也没干过其他事。 那一双曾经羡杀众生的大腿，那一对伸缩自如的膝盖，那两只巧弹如簧的小腿，从过了瓦內山以后，便开始有了灌铅的感觉。一开始是大腿根，慢慢地，疲劳蔓延到膝盖，直至小腿肚子。 冲下瓦內山后，感觉双腿不再那么有力了。身为一名半吊子的竞技选手，华冲锋对自己的身体机能基本能了如指掌。他数次用手去按压腿肚子，发现肌肉变得紧绷绷的，往日里那q弹爽……手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 他不怕冲击，不畏强势，更可以无视对手们以大欺小、以多打少的流氓行径。然而，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心理折磨，早已超出了他承受的极限。 前路遥遥无期，后面追兵蠢蠢，华冲锋还能坚持多久？ 一三四 静默模式 三只白兔子和一只黄兔子已经翻越玫瑰山山顶，过了这段占总长为2.6公里的1.8%的爬坡路段。而在他们之后的第二集团，又继续分化成两帮人马。 博拉车队的亚当·贝内迪和阿斯塔纳车队的蒂米·迪拉龙戈再次突围出来，重新组建第二集团；fdj车队的赛·鲁瓦、乐透车队的托马斯·德根特后劲不足，再次眼睁睁的看着贝内蒂和迪拉龙戈抛弃他们。 第四集团（主集团）热闹得很，继喀秋莎车队率先发起攻击后，以法兰西本土选手为班底组成的阿斯塔纳车队继续搅局，在他们轮番冲击下，移动之星列车被拦腰截断，阿加多·巴拉韦德和他的救火队长被困在大队人马中无法脱身，移动之星的第一波攻势宣告失败。 离终点55公里，又是一段缓上坡。三只白兔子惊讶的发现，脱离大部队后一向勇往直前的黄兔子蔫巴了，隔着纷纷落下的雪花，也能看见黄兔子耷拉着身子，一下一下踏得异常吃力。 我跑！ 亚历山德罗·德玛尔基猛一发力，当先冲出四人的领先集团。机不可失，艾特和布鲁特同时站在脚蹬子上，开始了他们已经用了不知多少次的必杀技——穷摇。 望着三人一个个呼啸而去，华冲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往日里威风八面的运动能力，如今只留下两道犀利的眼神。 如果体力还在，华冲锋依旧能冲善战，即便素不相识，别人恐怕还要敬他三分。如今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留来何用？不抛弃他，对不起春季古典赛跑得最快的兔子的称号；不抛弃他，终究会为他所累。 至此，华冲锋积攒下来的体力几乎被掏空，青春正年少的锐气也随时有被洗白的危险。“冲击”酒吧的黑拳车轮战、立夫学院的魔鬼训练、果阿海滩的英雄救美、制霸赛的力挽狂澜……所有的加在一起，竟然抵不过列日赛的一次摇车！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华冲锋徒劳地数着节拍，用这种方式勉励自己不要停下来，不要功亏一篑。自我激励的效果不佳，码表上的数字停在“18”上半天不动，要是不咬牙坚持，这个数字随时会跳到个位数。 滴……就在华冲锋想要放弃努力时，后方的补给车出现了。 奇怪了，华冲锋好像没有主动要求帮助？ “华冲锋，咬牙挺住呀！想想你大老远跑来这里干啥的！”刘清波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在他旁边，技术总监阿兰·勒内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领队亨利·福齐则是满脸愁容。 呼呼呼，华冲锋喘息粗气，感觉口水都变稠了。 “*#&@……”阿兰·勒内举起肥大的拳头，用本国语言大声嚷嚷着。 “均匀呼吸！”前任游泳裁判长当起翻译来，“没加装心律计，你的心率一定很高，蹬踏的动作不要过大，尽量不要摇车。” 说得好听，你来试试？你以为我不想这样？ 见前后左右没人，勒内赶紧让司机靠过去，让华冲锋腾出右手来抓住车窗。刘清波拧开一瓶还带着车内温度的矿泉水，准备递给华冲锋。 “……浇！”华冲锋还在呼呼喘气，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刘清波听不太明白：“什么？” “往我头上浇水！” 你疯了？外面顶多只有2、3度，浇下去还要不要继续比赛？！这回，连勒内也明白华冲锋要干什么，他和福齐连忙把头摇的好像拨浪鼓，表示华冲锋简直就是花样作死男。 华冲锋急了，腾出手一把夺过瓶子，咕咚咕咚……对着热得冒出淡淡白气的脑门心一通好浇。等他停下来，整瓶水几乎浇完一大半。他仰头一口吞下最后小半瓶水，任由水珠滴滴答答沾湿骑行服。华冲锋脱下雨衣往车内一扔，抓一瓶水搁车架上，再要几根巧克力棒，最后，主动松开右手。 “加油！”阿兰·勒内用不熟练的华语打着气。 双腿至少得到十几秒的休息，重新蹬起踏板后，刚才的那种疲惫感稍减。可是没维持多久，当码表跳到23公里／小时之后，灌铅的沉重感又一次重新袭来。好几次，他差一点站起来摇车，可勒内的忠告还在耳边回想，他终于忍住没有去摇车。 好消息不是没有——水浇头后，神志清醒许多，挫败感不那么强烈，喉咙里火辣辣的灼烧感也缓和了许多。 啊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差点把运动眼镜蹦掉。 不行，照这速度骑下去，身体发不了热，感冒却会分分钟找上门！华冲锋直起身子，猛蹬几脚踏板，计划把上坡速度提高到最少35公里／小时，然后再坐回车垫，依靠腿部肌肉力量保持住惯性。 上坡高速骑行，所耗体力是平路的好几倍。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回过头看看，赛·鲁瓦他们几个已经影影绰绰跟上来了。他紧咬牙关摇了十几下，码表上的数字已经35～37之间，是时候把金贵的臀部请回车垫。 腿上还是无力，蹬了几下，即时速度还在快速的回落中。 加油啊！拼了！！ 华冲锋再次绷足劲儿，用尽力气使劲踩着踏板。雪花一片片落在码表上，码表上的数字闪来闪去不停歇。29、27.6、25.3、26.6…… 冲啊！华冲锋拼命忍住站起来摇车的冲动，拼命拉动腿部肌肉踩踏着。上坡路段估计还有600米左右，只要过了这个鬼门关，就可以让酸痛的、可怜的、汗毛被剃得光光的双腿得到些许喘息。 26.6、27.3、28.9、30.8、32.6…… 坚持住，无论如何，不允许速度掉到30公里／小时以下。450米、400米……山顶越来越近，33.1公里／小时、31.9公里／小时……我去！该死的速度，妄想偷偷的溜回去？门也没有！ 华冲锋疯狂地踩着脚蹬，脸色因此而狰狞无比。 350米、300米……31.1公里／小时、30.8公里／小时……神啊，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啊，快来救小弟一命吧！！呀呀呀…… 砰！华冲锋身子突然剧烈摇晃一下，幅度之大，差点就把他自己掼下车去。是谁？是谁无缘无故地给他一巴掌？ “小子，看在你够诚恳够努力的份上，老爷我稍微帮你一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华冲锋耳边响起。 刚才那一个踉跄，是因为一只看不见的手掌，劈头盖脸地给华冲锋一下。无形无体，除了某人之外，还会有其他人吗？ “不管如何，星神大人也是一片苦心！现在，‘爬坡’技能点的‘静默’技能槽已经替你激活。来吧，善待自己，珍惜青春。”木木在说话。 华冲锋满脸通红，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去你的！帮就帮罢干嘛还打人？！收回去！劳资不稀罕你的王八蛋技能。” 视线里空荡荡的，莫说速度、耐力、爆发力等等这些数值，就连半个提示标志也看不见。星神动手打人，技能涨了也不显现运动标志，这在以往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难道，为了不影响华冲锋的视觉，“竞技王座殿堂”的提醒模式要作出改变？ 不管如何，动手打人不对。公安机关提醒，有事请拨打110。 莫名其妙挨了一耳光，华冲锋仍旧稳得住阵脚。如果换成别人，或许就会被这记耳光扇倒在地。当然，这一巴掌也不是白打的，星神老儿的确是为了帮助华冲锋，否则，就凭华冲锋现在的等级，是没有资格激活爬坡技能的。 果然很有效！31.2、32.1、34.7……码表的数字不断攀升，稳定地保持在38公里／小时左右。在体能完全耗尽之前，“静默”技能槽同样可以锦上添花。有了这个外挂的及时介入，华冲锋的踩踏变得更加柔顺有力，对付上坡基本不用摇车。 终究不是靠自己真正的实力取得突破，怀着复杂的心情，华冲锋重新开始追赶早已跑得不见影子的三只白兔子。 华冲锋遇到波折的同时，后方主集团的骑手们万箭齐发，距离赛·鲁瓦他们的第三集团只剩下29＂，而根据官方给出的预测数据，照此速度发展下去，主集团还要不了29秒钟，就能吃掉第三集团。 一三五 较量从始至终 全程253公里的、今年内最后一项春季古典赛，已经进入最后50公里。 领先集团的优势，时间进一步被主集团压缩到1＇50＂以内。 情况岌岌可危，通过无线耳麦的提醒，德玛尔基得知这个消息后，连连催促艾特和布鲁特别在后面装傻逼占便宜，赶紧出来轮流领骑。 一个摇头，另一个摊手，丹尼·艾特和约瑟夫·布鲁特态度很坚决：同志你可要挺住啊！我们是不行了，但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还需要你呢！ 各种提示各种催促，可人家就是不上前，你能怎么办？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德玛尔基提速，俩家伙也跟着提速；德玛尔基降速，俩家伙也同时卸力。 今天就吃定你了，怎么着吧？ 冷门要进行到底，兔子们如果没有最起码的互信、最起码的牺牲精神，而总是同一个冤大头领骑，这三只假兔子的好日子，绝对要像真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 谁叫你德玛尔基带头在背后捅刀子的，作茧自缚了不是？人性中最极端、最黑暗的一面，还是让你赶上了不是？ 破风领骑有多困难，只有公路自行车运动员最清楚。 公路车比赛过程中，选手会遇到各种挑战，变态实力的对手，坑洼不平的路面，恶劣多变的天气……当然，最大的挑战却是来自风。 休闲骑行模式，清风拂面鸟语花香；玩家级骑行模式，风一直吹根本停不下来；骨灰级玩家骑行模式，呼吸不畅头昏眼花；地狱骑行模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回还……砰，艾玛，摔车了。 当车速上了60公里后，风阻大得吓人，没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副将冲在最前面，为整个队作顶风输出，无私地消耗自己的能量，车队的小火车说出轨就出轨。 这是领骑的第一个作用。 领骑的第二个作用呢？就在于让队友或对手有一个赶超的目标，不断激励队友或对手勇往直前，不要输给后面那群娘娘腔。 亚历山德罗·德玛尔基正后悔，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员大将，豹头环眼虎髯伟躯，手握一柄丈八蛇矛……妈蛋的，说岔了——不知用了什么高效的“大补丸”，刚才被落在后面的华国少年，风驰电掣一般迅速逼近。从他的骑行动作上，完全看不出，原先的他，竟是一只被猎犬撵得走投无路的乡下兔子。 这回妥了，总算有人站出来和我搭档了。两头蠢猪，看劳资不把你们甩得远远的！ 德玛尔基满心期待的畅想着未来，谁知华冲锋经过身边时，根本就不放缓踩踏的频率。他一路呼啸着超过三只老大不小的白兔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继续爬坡。 这速度最少得有35+啊！望着华冲锋远去的背影，德玛尔基对照着自己的码表，心说还没到最后的冲刺阶段，你这样做不是作死吗？ 前面有追赶的目标了，德玛尔基喘匀一口气，一脚接一脚的蹬着车蹬子。每一脚下去，他都力争踩稳踩实，全是上坡路，浪费自己的输出功率就等于是慢性自杀。 这一回，真正体现出实力的高下。华冲锋走远了，德玛尔基也走远了，艾特和布鲁特想追也追不上。 在后方，赛·鲁瓦等人的小团体，终究逃不过主集团的轮番冲击，早早的缴械投降了。而因为身体不适，提前冲出大集团的怪才彼得·萨甘，也早早地退赛了。他要保存实力，留到环亚平宁时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距离终点49公里处，华冲锋来到今天的第六个爬坡点。2.6公里的长度5%的坡度，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挑战。不管最后能不能拿到一个好一点的名次，至少先混个脸熟。这不是？打头的直播摩托车已经赶上来，连续给了无数个特写镜头，让车迷们看清华冲锋是何方神圣，看看华国人不仅可以蹬单车买菜，也可以骑自行车竞赛。 虽然得到“静默技能”的无私帮助，但必须有足够的耐力作为基础，无间断跑了200多公里，华冲锋再一次累了，他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德玛尔基趁机占便宜，追赶途中，用十几个摇车，他换来和华冲锋同一集团的机会。 倒数第45公里，领先集团又变成两人组。而在大后方，主集团更进一步压缩领先两人组的优势，分差来到1＇28＂17，突破1分半钟大关了。 1＇28″17的差距，对于突围已经208公里的华冲锋等人来说，这点优势约等于零。 倒数第41公里，丹尼·艾特和约瑟夫·布鲁特的第二集团，被第n次杀出重围的移动之星车队率先擒获，于是，在主集团和终点站之间，只剩下最后两人。 比赛剩下最后的38公里，碉堡山爬坡点出现了。碉堡山的上坡长度为2公里，平均坡度为8.9%。第一公里坡度稍微缓一点，只有8%，后面的500米为13%，最后500米又变得平缓一些。 此时，华冲锋的码表显示数字是29，连30的时速也没上。而在主集团当中，当前平均瞬时速度是36.21公里／小时，领先二人组被追上的概率大大增加了，比赛的悬念又变得无法预测。 碉堡山下，一青一紫两个人影，开始爬坡。青皮肤是华冲锋，紫皮肤是亚历山德罗·德玛尔基。 碉堡了，这么长的距离，貌似比先前的玫瑰山还要难爬，怎么办才好？ 华冲锋抬头看着弯弯曲曲一直向上的路途，心中少有地产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 不就2公里吗？怎么就像个娘儿们一样，瑟瑟发抖畏惧不前呢？ 是的，不就是区区2公里吗？几天的适应性训练中，这种长度的陡坡，他上上下下无数遍，从来没有觉得有多难！以至于挑剔的勒内总监会竖起大拇指，夸华冲锋天生是干自行车运动的好料。 再坚持一下！ 爬上碉堡山，蝗虫一样的主集团也来了，时间缩短为1′02″。而在主集团内部，正斗得不可开交。移动之星车队还剩7人，几乎全在。而其他主流车队惨不忍睹，主将呢？副将呢？逢凶化吉的救火队长在哪去了？ 全被“移动之星号”小火车拉得七零八落！ 阵型啊、战术啊、配合啊、突围啊，在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的“移动之星号”快车面前，基本都是浮云。 不过，大可放心，事情还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最前面的两只兔子还在跑，黑压压的主集团继续疯狂追赶。来到31公里，阿斯塔纳车队的乌戈·桑切斯突然发动进攻；随之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带出一名移动之星车队的和一名京科夫车队的选手。 经过上一轮的博弈，偃旗息鼓几分钟后，其它主流车队非但没有被扑灭，反倒同仇敌忾，重新集结起来，目标只有一个。 移动之星车队。 不到10秒，乌戈·桑切斯被擒获，他灰溜溜地退回主集团。 达科车队的斯蒂文·康明斯，这位拿下过环伊比利亚赛段冠军的巴莱西人前赴后继，一摇一摆地发起新一轮冲击。接着，ag2r的拉因·德塞尔、阿佩锌的盖伦·霍伊、崔克-世家的迈克尔·安古洛……一连七八个人站出来，直面挑战移动之星的统治地位。 几支队伍轮番冲击，移动之星反倒没有回应。为什么？集体蔫了吗？认怂了？刚才威风八面的气势被狗吃了？ 不！他们有老谋深算的车队经理冈田健，他们有当今车坛第一王牌阿加多·巴拉韦德，他们有一个强力副将戴维德·阿罗约，他们还有刚刚从天空车队挖角而来的、号称南半球第一救火队长的澳洲人贝克勒·安斯；他们今年的人员配置，是按照包揽三大环赛的标准去准备的，九名主力队员的身价加在一起，完全够重新组建三到四支顶级车队。 说这么热闹，他们究竟怕谁啊？总不会是害怕华冲锋吧？ 搞笑吗？华冲锋是谁啊？一个列日古典赛都还不知道跑得完不的无名之辈，用得着害怕他？！ 还再卖关子？信不信？劳资赏给你一记差评。 好吧！移动之星车队有一个死敌：快步车队。 快步车队有个中流砥柱，这几年的三大环赛，全靠这根柱子联合阿尔贝托·康塔多、克里斯·弗鲁姆、洛斯·萨斯特雷等人，才避免大环赛车坛遭到移动之星车队一统江湖的命运。 中流砥柱叫扬·克拉斯，快步车队的主将，一个老当益壮的全能型骑手。 准确的说，主要是阿加多·巴拉韦德害怕克拉斯，如果不把后者干掉，巴拉韦德的冠军梦恐将破灭，就像去年的环伊比利亚大赛一样。 一三六 救死扶伤 比赛进行到现在，还剩下135人，淘汰率接近45%。 身为一款“消灭”的比赛，列日赛名副其实。 无穷无尽的上坡骑行，只为榨干每一位参赛人员的体力；凹凸起伏的路面，即使减震性能最好的一流高手，也会被抖得怀疑人生，抖得大脑幻视幻听，抖得小脑情不自禁。 “消灭”的比赛，只为证明一件事：在坐的各位都是辣鸡，没有之一。 官方只标注10个爬坡点，其实隐藏爬坡点不计其数。弱鸡一点的骑手，会随着比赛的进行而逐步被甩掉；中等级别的骑手，没有过硬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咬牙跑完200公里就很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了；而对于一流骑手，进入最后40公里，真正的对决这才开始。 多名骑手发起攻击，移动之星的悍将们隐忍不发，除了忌惮扬·克拉斯，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那就是场面有点失控了。 赛事艰苦惨烈，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巴拉韦德、阿罗约等叫苦不迭，车队经理冈田健更是深受其害，无法调控人手实施战术。人员又累又乏，路线又长又烂，车队很难维持对比赛的控场。进入最后40公里以后，移动之星车队妄想一家独大的难度，继续加大。 古典赛不同于大环赛，对手的搅局、超长的路途、比赛路线的复杂多变、对夺冠无欲无求纯属练兵、提前找状态……各种困难，各种挑衅，各种叫板，这些三大环赛上很少遇到的困难，在最后一站的列日古典赛上全齐了。 追还是不追，这是一个问题。 最后40公里，却拥有全程10个爬坡点的一半：5个。比赛已经进入白热化，何时进攻何时防守，基本靠骑手自己的判断。自己进攻？跟着其他人一起发动进攻？追一个还是追两个？还是冷眼旁观保存仅不多的体力？ 套路，左右比赛进程的东西，却左右不了本次比赛。今年的列日赛增加了新的爬坡点，在理论上打破比赛固有的套路，使得比赛朝更不确定的方向发展， 比如，三年前的巴黎-鲁贝古典赛，为提高收视率，组委会设了新终点。一番血腥乱斗之后，巴拉韦德最终突围获胜。接下来的几年，大家都知道了，比赛基本就是比最后一个爬坡点；于是，各队纷纷制定一整套围绕这个爬坡点的战术。谁知今年坑爹的组委会又换了一个坑爹的新终点，让原来的套路一举作废。 拉尼奥街的石头路，今年列日赛的新终点，它的横空出世，足以使比赛的不可预知性变得更为扑朔迷离。实事求是的说，拉尼奥石头路其实不是最难的爬坡点，但组委会有种把它放在终点前2.5公里，就有种制造出更加混乱的比赛结果。 如果运气不错，坑坑洼洼的石头路，应该是穷二代骑手们创造奇迹的绝佳战场。 在这一路段，那些靠进攻起家的阿登型骑手，一定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复杂的线路设计，让进攻方案多得不要不要的。 可以选择从隼石山开始进攻，可以选择在圣尼古拉斯山发难，也可以选择从石头路逆袭。只要愿意，甚至可以选择在隼石山下坡路段进攻。会心一击、连续暴击、物理攻击、魔法咒语……进攻的方式多了很多，防守的余地和空间就会被无限压缩，群雄趁乱打闷棍、利用狼群战术轮番冲击巴拉韦德的可行性大大提高。 58＂77！攀爬隼石山之前，华冲锋和亚历山德罗·德玛尔基的领先优势跌破6000点……不，跌破一分钟大关，两人感觉裤子都快要输掉了。 又是风又是雨又是雪，两只兔子的雨衣上、车架上，沾满了雪瓣和水珠，加重他们的骑行难度。而平均坡度为10.8%的隼石山，又像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考验着两人的决心。 经过短暂的平地路段缓冲，华冲锋的体力再次得到一点点补充，爬坡后的500米范围内，码表上的数字恢复到36左右。德玛尔基的情况似乎更好，登坡后，一直采用跟随战术的他突然发力，噔噔噔几下就把华冲锋落在后面，而且越拉越远，大有提前发动进攻之势。 华冲锋苦笑着目送德玛尔基远去，一点儿想法也没有。星神老儿的一巴掌，换来一项爬坡技能，所以他才可能坚持现在。如果没有开启这项技能，他现在一定退赛或者推赛——推着自行车在比赛。 但德玛尔基的强力表现并没有坚持多久，仅仅一分钟后，他摇车的节奏突然秒变归零。身子一偏，哐当一声，人和车同时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巧得很，不知什么原因，负责领先集团直播信号的摩托车居然没跟进，可怜的德玛尔基挣扎不得，一人一车孤零零的躺在原地。 全程录像！德玛尔基倒地的动作被华冲锋的眼球全程录像！！ 这是怎么了？华冲锋抖擞精神，立刻开始全力加速。救人心切之下，极力克制着不摇车的他再也顾不得这个禁忌，屁股一抬膝关节一使劲，一直不怎么听使唤的单车好像被赋予了灵性，乖乖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人和车瞬间合而为一，这在华冲锋的竞技骑行史上，这种现象从未出现过。 “注意、注意，加速技能的‘地动’技能槽、途中技能的‘节奏’技能槽同时提高，‘飞轮’等级已随之有相应收获！继续努力吧，骚年！” “竞技王座殿堂”的升级提示模式果然有改进，从此以后，只有音频而不再提供视频。 不是自己人，语言不通，而且还喜欢暗地算计，可以不管。但华冲锋却没空思考这些，救人的可以提高逼格——这似乎更要紧。此时的德玛尔基，额头流血，半个身子还压在车轮下，一张脸也变得又青又紫，高速运动后，原本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特有的“腮红”，半点都看不到。 “醒醒，你给我醒一醒！”华冲锋拍打着他的脸，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就差直接掌掴开揍了。 颈动脉都快摸不到了？这难道是要死的节奏？ 将“尸体”放正，华冲锋一把扯开德玛尔基的雨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看能不能弄醒“死鬼”。 应该采用哪种方法施救呢？ 各种急救方法，哪种方法针对哪种病人，华冲锋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明晰的概念，就连现在采用的按压胸腔起搏心脏的笨拙手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症下药，能不能救德玛尔基于水火之中。 他担心自己的力气过大，所以按压时不敢太过用劲，害怕一不小心弄断一根两根肋骨胸骨，给人家造成二次伤害，那就得不偿失了。可是连按十几下，德玛尔基不仅毫无反应，连微弱的颈动脉也变得更加若有若无了。 摩托车咋就还不过来？到底特么死哪去了？ 华冲锋焦急地蹲下去又站起来，他张望四周连呼救命。可这倒霉的天气，别说摩托车，就连观赛的车迷也不见半个，找谁帮忙？ 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把人家扔在这儿等别人来吧？华冲锋加重按压力度，又是十几下，可德玛尔基无动于衷地躺不动，一点不给面子。 “醒醒，你倒是睁开眼睛啦！”华冲锋急了，到底哪个环节做得不对呢？ 人家做心脏起搏按压，都是要配合人工呼吸的。你可倒好，干压不吹气，以为自己在揉面团准备做人肉叉烧包吗？ 对！华冲锋心头一亮，连骂自己愚蠢。想当年观看救人视频时，许超然和索林俩家伙还打过赌，说如果有机会救到美女，那人工呼吸就赚了。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果现在面前躺着的是一个美女……唉，叫华冲锋怎么下得去口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华冲锋捏着德玛尔基那长满胡茬的脸，硬着头皮把嘴凑过去。 此时，他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在他头顶上一千米的空中，一只负责空中拍摄的直升机正缓缓飞过来。空乘人员一定是看到了这边出现状况，否则，外表涂有法兰西国家电视三台标志的银灰色直升机，不会缓缓降落过来。 隔太远，已经阻止不了华冲锋吸满空气的嘴巴。 一三七 最后的战局 与祖国相距万里之遥的隼石山上，华冲锋正发扬救死扶伤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试图帮亚历山德罗·德玛尔基同志恢复知觉。 救人的一幕，恰好被航拍直升机上的摄像师拍下来，并通过卫星，把这个感人的瞬间向全球直播。也是巧了，失去华冲锋讯息好几天，无聊得睡不着的侯震侯大爷，刚好切换到这个比赛直播画面，他歪着头连看几眼，“化成灰我都认识！”。于是，时隔157小时35分27秒，困扰锋之队的华冲锋失踪事件告破。 前往欧洲一事，华冲锋只是告诉陈贝儿一人。至于到哪里、参加什么比赛，华冲锋本人都没个准谱，以至于侯震等人找到陈贝儿时，国家艺体青训中心的插班生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逼得没法，侯震、王一哲两人只好一有自行车直播就看，几天下来，人没找到，他俩却自学成才，鉴赏水平快赶上多年的车迷了。 “王哥王哥，快看！好家伙，可让我逮到了！” 王一哲揉揉发红的眼睛：“谁？逮着老鼠了？” “快快，来不及解释了，赶紧打车上机场，晚了这家伙又该溜了！” “谁啊？”睡眠不足，王一哲的智商指数明显低于平均值。 制霸赛冠军奖金、mvp奖金早已到手，侯震正愁怎么花：“华冲锋这家伙找到了，地名我都记下来了，快，简单收拾一下就走。” “哦，”王一哲昏头昏脑地收拾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签证都没有，怎么去？顺着太平洋游到大西洋吗？” 大西洋上空的冷空气真的很棒，雪粒变成一朵朵雪瓣，没完没了的落下来，掉在隼石山弯弯拐拐的赛道上。就在华冲锋横下一条心，准备给德玛尔基来人工呼吸时，对面突然睁开眼了：“#%＆＃＊……” 好险，好险！差点献出劳资的初吻了！继续躺着别动——华冲锋做了一个手势。 这时，一辆开道车从前面、两辆摩托车从后面，两路包抄过来。估计直升机已经通知玩忽职守的组委会，所以开道车才会不惜违规，调转头往反方向开。 工作人员们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反正华冲锋一句也听不懂，正当他开动脑筋想描述事发经过时，突然看见后方大概50米左右，如潮的车流正朝这边狂飙而来。算了，再没时间留给他装逼，反正人没事了。 他扶起休息够了的坐骑，几个大跨步的助跑，谁知车轱辘一滑，差点没把他摔个仰面八叉。隼石山海拔较高，别的路段积不起雪，这边却不容易化雪。当然，中招的何止华冲锋，进入隼石山地段，主集团队伍中间已经有人滑倒，连车带人，连锁反应一下倒了一大片。 移动之星的主力队员阿罗约、安斯等人还在，保护蜂王一样紧紧跟在巴拉韦德左右。还好，城门失火，没有殃及池鱼，主要竞争对手扬·克拉斯也还在，没有让比赛过早失去悬念。 “骑了几个小时，这人还精神得很。” “你看他跑步的样子，我敢打赌，不会输得很难看。” 一个是命运已定，另一个则是前途未卜。几个工作人员一心二用，把失去比赛资格的德玛尔基扔在担架上，开始讨论起华冲锋最终能拿到一个什么成绩。 领先的时间全耽误了，又不甘心重新沦陷在队伍中，情急之下，华冲锋撒开丫子踩车，要么爆缸要么退赛，反正拿不到前三名就等于失败！ 一耳光换来一个“静默”技能槽，“地动”和“节奏”又升级了。论收获，现场这么多选手，估计谁也比不过华冲锋。如果是一般人，短时间内就达到别人几年才达到的境界，估计做梦也会笑醒，但华冲锋耗不起，集齐七颗龙珠拯救地球的神圣使命，还要等着他去收场呢。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他重新把差距拉大到100米左右。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比赛还剩+36公里，而且是最艰难的上坡路段，总不能一直无限次的冲刺吧？这么长的路程，别说一个缸的人体发动机，就算六个缸的汽车，也得花费不少油钱吧？ 一个外卡车队的新手，直到现在，依旧把握着头名位置，无数个个直播平台的主播也是手足无措。和比赛组织者关系好一点的，可以弄到华冲锋的年龄和国籍；路子比较野的，也能结结巴巴的念出hua chongfei三个字；最尴尬的是那些小一点的直播平台，啥也没有：德玛尔基摔车了、绿波车队的212号骑手主动放弃扩大优势的机会，212号开始加速，212号骑手还能坚持多久，212号看起来年纪不大，212号…… 战到现在，8只逃脱的兔子仅剩下1只，德玛尔基受伤退赛，塞·鲁瓦、丹尼·艾特等人早就不知退到哪个集团。华冲锋正左右为难时，大集团内部第n+1次发生变化，快步车队的扬·克拉斯和他的副将亚伦·斯文松、天空车队的救火队长塞萨·孔蒂、以及两个二流车队的选手，趁乱再度发难，掀起又一轮攻势。 移动之星众匪徒猝不及防，等巴拉韦德、阿罗约等调整过来，人家已经冲出去几十米远，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狗娘养的！”巴拉韦德挨个问候着每一个突围选手的家人，脚下丝毫不敢懈怠。 单靠防守，永远不可能在古典赛中笑到最后。 但这场比赛变数太多，随时随地发起冲坡攻击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要追赶头号对手，要提防队伍中又冒出新的搅局者，还要担心队友能不能跟上，巴拉韦德感觉自己快操碎了心。 这里正好是一条笔直的路段，后方的情况如何，华冲锋一目了然。前面还有大概百余米的爬坡，他决定一鼓作气冲顶，然后在下坡路控制一下速度，让几个追赶者撵上自己，如果他们没有因路滑摔车的话。 按常规，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下坡要尽可能放开速度去冲。怎么跟车、怎么保存体力、摔车后怎么办，在赛前，车队技术总监勒内、二老板刘清波一再强调这些细节，但华冲锋第一次参加这种赛事，哪记得下这么多？经验欠缺、全靠摸着石头过河，自然而然变成他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以31公里／小时的速度来到坡顶，以50公里／小时的速度下长缓坡。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坡面，克拉斯等人终于追上。 两人齐头并进，即将年满39岁的扬·克拉斯忽然和华冲锋说起话来。他说啥华冲锋听不懂，华冲锋说啥，他同样懵圈。反正你说你的我讲我的，速度一点也没有耽误。 扬·克拉斯：200多公里了还能坚持住，很不错！ 华冲锋：路上全是积雪，你的轮胎防滑性能真棒。 扬·克拉斯：成为自行车运动员多久了？ 华冲锋：听说前面还有四个爬坡点，不知好不好爬？ 扬·克拉斯：…… 华冲锋：…… 无效沟通很累人，而后面的骑手再度迫近，两人只好同时闭嘴干正事。咯吱咯吱，6人组领先集团谁也不再说话，低头猛蹬脚踏板，希望多借一点力冲上第7个爬坡点。进入上坡路段之前，他们的平均速度为57公里。 “我带头冲前面！”副将斯文松一声大吼，嗖地一下冲到最前面。 移动之星车队的几个悍将已经冲出大部队，以车队为单位组建第二集团，与华冲锋等人的时间差距被控制20秒以内。而喀秋莎等几支队伍不甘示弱，也把速度拉得飞快。在各方的努力下，挤占路面大部队被拉成一字长蛇阵，连绵蜿蜒近一里地。 第七个爬坡点坡度尚可，却也是一个分水岭，跟不上的也就从此告别列日古典赛争冠行列。ag2r的拉因·德塞尔、阿佩锌的盖伦·霍伊、崔克-世家的迈克尔·安古洛等人，因为对困难估计不足，提前发力、消耗过大、更换车胎等原因，在通过隼石山后，就脱离了主流车队，离最后举起石头奖杯的机会渐行渐远。 竞争空前激烈，华冲锋在缓下坡时喝下的水，飞快转化为汗液，再一次浸湿了已经不知干了多少回的骑行服。 转过这道弯，圣尼古拉斯山遥遥在望。感谢“飞轮”等级的存在，华冲锋才得以继续留在第一集团，领先巴拉韦德18秒钟进入攻坡阶段。 一三八 外国佬的童谣 坡度8.6%，全长2.5公里的圣尼古拉斯山，前500米隐藏一个坡度为10.9%的hc级爬坡点。因为距离较长，不仅是众多骑手的噩梦，也是考验“阿登型”骑手成色如何的一道重要关卡。 5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天有几个5小时？一些“老前辈”已经知难而退，比华冲锋岁数还小的那个天才少年弗雷德·朱利安，也早在比赛进行到三分之二时，毅然决然选择退赛。 领骑到现在，斯文松也感觉力不从心了，摇车的频率渐渐跟不上节奏。孔蒂心领神会，猛蹬几下接过接力棒，率领众人继续突围。 无论公路自行车还是场地自行车，最忌讳发力的时松时紧，最讲究蹬踩的柔和性。但说起容易做起难，真正做到“一柔到底”的，全世界恐怕还找不出一个来。 为了帮助主将巴拉韦德实现“三连庄”，移动之星的匪徒们顾不了许多，一、二、三……一共有五人冲在第二集团的最前面，两名喀秋莎车队的主力、一名ag2r车队的爬坡手、一名天空车队的阿登型骑手，一路尾随，丝毫不准备给巴拉韦德从容离去的机会。 爬完前500米，华冲锋的体力再一次出现透支，双腿无力气喘吁吁，码表显示的数字掉到30以下。如此稍一耽搁，他终于退出第一集团，和斯文松两人一前一后的挣扎着。 “冲锋，行百里半九十！千万不要泄劲啊！”耳麦中传来刘清波的鼓励。 我也想。 同样遭遇雨雪天气，圣尼古拉斯山这边却存不住雪，致使这段路滑得厉害。移动之星车队的一个队员偏不信邪，在一个爬坡转弯处，车轮一呲溜，看着看着就摔出去。他这一倒不要紧，却害苦了后面的喀秋莎队员，躲闪不及就直挺挺地砸过去。 虽说是上坡，速度也不算低，又是全无防备，喀秋莎队员被摔得够呛，扭曲着脸半天爬不起来。有了这个教训，大家多少心存戒备，有意无意的速度被降了下来，反倒缓解了前面骑手的压力。 克拉斯他们的速度更快，可为什么没被摔车呢？ 一种可能的答案是，路面情况瞬息万变，第一集团过去时没那么滑。另一种可能的答案，是因为克拉斯他们的速度不及巴拉韦德等人的速度快，所以没摔车。 小插曲发生后，反倒给华冲锋和斯文松一个喘息的机会，克拉斯、塞萨·孔蒂也是渔翁得利，逃过移动之星车队的第一杀。 “你是华国人吧？” 谁？谁给我说话？ 自打踏入西欧，华冲锋唯一说得上话的对象，只有刘清波一人而已。从领队福齐开始，经理、体训师、队医、按摩师、营养师，包括一个来自霓虹国的运动员，全都不会华语。在刘清波的指导下，勒内还可以结结巴巴地讲几句简单的华语；华冲锋如果要和其他人交流，只得靠丰富的肢体语言，又说又跳。 艰苦的骑行中突然听到有人说母语，华冲锋不大吃一惊才怪。可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谁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莫非…… 身后是克拉斯的副将亚伦·斯文松，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会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华冲锋调头连看对方两眼，还是不敢确认。 “我在华国生活了四年，学厨子。” 确定了，后面这个骑车大汉会说华语！ “啊？是吗？难怪你的发音这么标准。” 实话实说，斯文松的发音还是有点怪，但对听异国腔调听得头大的华冲锋而言，这声音足够令人惬意。最关键，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畅通交流的骑友。 “哪里哪里，见笑了。”斯文松确定无疑在国内混过，这一句具有浓郁华国血统的谦辞，在国外任何一个课堂上是学不到的。 “这么大老远过去学厨子，看不出你还很有决心。” 斯文松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嘿嘿，见笑了。” “打算退役之后开个饭店吗？”长途跋涉，不管累不累，有个人说话解闷，容易分散身体的疲惫感。 “对！这是我的终极目标。自从吃了第一口你们国家的菜，其它国家的食物我再也瞧不上了。” 华冲锋瞅一眼几十米外埋头苦行的克拉斯，突然转移话题：“你考证了吗？” “什么证？学厨子还要考证？” 华冲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斯文松：“那当然了，没有证，人家凭什么相信你学过厨子？” “哦，那么要回去重新考证了？” 华冲锋：“是的。”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就没人给我提起过呢？” 华冲锋笑起来：“学厨子是为了开饭店，也许你压根没有提过这个。所以，你那些师傅们肯定以为你只是学着玩，就把考证这档子事给忽略了。” “谢谢提醒，要不我还真要闹个大笑话。” 两人一问一答，速度也没见慢下来。 “你的体型很棒，爆发力应该不错才对。但踩踏技术不行，太生硬了，会影响你踏板的效率。”斯文松开始投桃报李。 华冲锋苦笑着说：“练习时间太短，慢慢纠正吧。” “我有一个小秘诀，很有效的。”斯文松追上来并排而行，“我的启蒙教练就是这样教我，我觉得有效。” 于是，亚伦·斯文松开始用他的母语唱歌： “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你有羊毛吗？ 是的，是的，亲爱的小孩，整整那么一大麻袋呀。 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 按斯文松的话说，这是一首北欧的童谣，只要用斯文松的母语唱出节拍来，对提高踩踏的柔和性就会有很大帮助。唱完第一遍，斯文松坚持让华冲锋跟着一起唱，并耐心地把音节分解，逐字逐句教给华冲锋。 华冲锋看斯文松一脸诚恳，而童谣原本就琅琅上口、短小易学，三下两下就会了。在这条艰苦的冰雪赛道上，别人都累得不行，两个家伙却开开心心地唱着儿歌、和着节拍踩着脚蹬子。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没把传了好几辈人的春季古典赛当成一回事。 刚开始，华冲锋以为想做厨子的亚伦·斯文松，只是搞笑来的。可这首童谣的确有魔力，唱到第三遍，他突然觉得膝盖和腿脚的配合更加自如。再看斯文松，那双大长腿转的飞快，一踏一蹬的趋势，暗合童谣的节拍。 原来竞技运动也可以这样玩！ 唱着歌爬完圣尼古拉斯山爬坡点，第一集团的克拉斯等人领先的优势不到10秒，而移动之星的匪徒们卷土重来，只差十多米就撵上华冲锋和斯文松。 “你多加油，我始终年纪大了点，体力跟不上了。”斯文松还要执行战术，所以把节奏放缓。 距离终点6.5公里，第九个爬坡点出现。 现在的形势：克拉斯和塞萨·孔蒂仍旧暂居第一位，领先华冲锋依然在七八米左右；斯文松实施干扰战术，正和巴拉韦德、阿罗约、安斯三人组混战一团；再往后，除非发生奇迹，其他的选手基本失去夺冠希望。 两人组的第一集团、华冲锋自己的第二集团、以及四人组的第三集团，以34公里/小时的平均速度越过第九个爬坡点，拉尼奥街石头路已经不远了。 扬·克拉斯第一，第二名塞萨·孔蒂一直紧跟，而且拒绝与克拉斯配合，实施轮流领骑的互惠战术。 6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到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定时刻，换谁都会变成魔鬼。 拉尼奥街石头路的爬坡点，11%的坡度，谁最先爬完最后的2.5公里，谁就将举起石头杯。 华冲锋已经被移动之星的巴拉韦德、阿罗约赶上，斯文松和安斯掉队了。华冲锋的即时速度是30公里，他想提速的，可惜石头路太坑爹，屁股都快抖吐了，一加速就难受。 一三九 三观飞尽 累死累活，巴拉韦德终于追上来了。 索萨·孔蒂耍起了流氓，克拉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竞技体坛的无数先辈说过，对付耍流氓的，必须以流氓的手段怼回去。不就是一个破石头做的奖杯吗？劳资不要了不行？ 克拉斯突然一个急刹，把第一位拱手相让，顺便把第二位也让给呼啸而来的巴拉韦德。看到堂堂的圣·扬·克拉斯这么流氓，各大体育直播平台的主播们也就放心了。索萨·孔蒂是哪种境界的骑手，转播自行车比赛多年的主播们最清楚不过。 孔蒂第一、巴拉韦德第二…… 前面空空的没便宜可占，孔蒂一下子变得六神无主，犹豫片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失去领骑的帮助，孔蒂又不具备冲刺型骑手的素质和条件，被巴拉韦德秒杀也就是早晚的事。 但有身后有强敌环伺，巴拉韦德也不急于提前发力。超越克拉斯，追上索萨·孔蒂后，他和阿罗约有意识的放慢节奏，准备把决胜拖到最后的100米。 距离终点1.5公里，两旁的观众渐渐多起来，各自为自己喜爱的骑手呐喊助威。 孔蒂、巴拉韦德和阿罗约，三人一字排开，谁也不敢冒然进攻；在三人后面几米外，克拉斯蓄着力，速率控制得很到位；“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华冲锋哼着童谣，一直在加速；“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斯文松也在唱，只不过在他身后，重新集结了大批疯狂的追求者……不，追赶者。 最后1.2公里，再不动起来，大部队会越来越近，好不容易离开人墙车群，傻瓜才愿意再当一回兔子。 这下麻烦了，刚才就不应该赖在克拉斯身后不走——索萨·孔蒂毫无信心。 是时候教训一下孔蒂这无赖了——阿罗约瞟一眼索萨·孔蒂。 休想从我眼皮底下溜走——扬·克拉斯紧盯巴拉韦德。 石头一定属于我，三连冠不成问题——巴拉韦德眼里只有石头杯。 “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 前面四人各怀鬼胎，神经高度紧张。后面的华冲锋则哼着童谣，庆祝他本人的第一个古典赛即将完成。253公里的寂寞征程，以惴惴不安开始，以唱着歌儿结束，如果能拿到一个好点的名次，那就更完美了。 32.5，这是显示在前四名骑手码表上数字的平均值。较之刚才不到30公里的均速，大家的速度都在提高。当然，这四人如果感兴趣，可以停下来，等后面那辆车跟上来，再看看人家的码表。在屁股都会抖吐的石头爬坡路上，34.7这个数字不算低。 900米，阿罗约提速了；孔蒂情不自禁被他带得一路嗨起来。巴拉韦德小幅加速，克拉斯一步不落。700米处迎来一个上坡急弯，前面的阿罗约位置更好，没有让惯性把他甩出去。而孔蒂就惨了，距离太近，既担心撞到阿罗约，又害怕自己摔车，犹豫不决之下，哐当就是一个侧滚翻，人和车分得远远的。 干掉一个无赖！ 阿罗约第一、巴拉韦德第二、克拉斯第三……华冲锋第四……一大群离得足够远的主流非主流骑手押后。 转过弯道，继续爬高、嵌满一个个鹅卵石的道路尽头，蓝红相间的充气拱形门分外惹眼。奶奶的，跑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穿过这道坎吗？ 冲啊！阿罗约猛踩踏板，车轮碾过大大小小的石头，沿着古典赛史上最正统的道路上努力向上。巴拉韦德和克拉斯继续跟骑，不到最后那一刻，他们绝不过早发力。阿罗约的疯狂，也许只是执行既定的战术——舍卒保帅，所以他不得不主动出击，希望引诱扬·克拉斯上钩。 纵观自行车公路赛，骑手的各项能力指数呈一个衰减过程。开赛时冲刺能跑出60+以上的速度，终赛阶段能保持在40公里左右就已经不易，这是骑手的情况。而对于骑手的公路车，最影响骑行速度的手变、牙盘、飞轮、链条等传动变速系统，却才磨合到一个最佳位置…… 领先集团13米之后的华冲锋，已经度过体力最艰难的时期。而且，要感谢未来的厨子，北欧童谣的节拍很给力，帮助他脚腕更为灵活，踩踏时与其它部位的配合上了一个档次。如果不是石头太多，柔顺的踝关节，可以帮他再玩一晚上的踩踏。 继续前进，阿罗约的速度上了33，不过没有维持多久，再一次回到32以下，而且还在持续走低。克拉斯稍稍领先半个车位，已经显示出要摆脱巴拉韦德的征兆。不过后者死死缠住不放，克拉斯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还需要来一场最激烈的恶斗。 最后500米，考验冲刺能力的一刻到了！ 阿罗约冲刺型选手出身，应该更强才对，但前面252.5公里耗去了他所有的锐气。他的速度不断往下掉，刚骑行了几十米，就被巴拉韦德和克拉斯双双怼了。而一旦失去这股锐气，凭他那七八年的职业骑手的经验，也敌不过初生牛犊的华冲锋。 巴拉韦德再次实现反超，领先克拉斯将近一秒钟！为了将优势保持到冲线，他已经开始摇车，左摆右摆动作实在夸张。扬·克拉斯还算沉着，屁股稳稳地压着座垫不为所动。 还是太嫩！急什么急？不是还有两个250米吗？ 说得也是，也许还有时间喝一杯下午茶。 如果在平路，扬·克拉斯的最高时速也许不如巴拉韦德。倒退10年，扬·克拉斯的冲刺速度只有68公里多一点，远称不上高水平。而近几年，巴拉韦德的冲刺瞬时速度可以达到71公里，虽说只能维持数秒，虽说这个速度不是最顶尖的，但如果还能保持或接近这个速度，赢下39岁的克拉斯还是绰绰有余。 但是，别忘了，这是在上坡路段。 两人在冲刺阶段一共出现过5次对决，结果出现一边倒，0:5，巴拉韦德居然一次没赢！ 什么叫既生瑜何生亮？这就是。 华冲锋也在闷声发大财，速度从35以下提升到近40，在500米提示点处，他秒掉后程乏力的阿罗约，仅落后前面两位不到3秒钟！ 再加把劲，“竞技王座殿堂”的任务有可能完成吗？ 看运气了，要参加三大环赛，作为外卡车队的外卡骑手，至少要拿下一项古典赛冠军才行。3秒的差距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大家都以目前的速度玩下去，理论上华冲锋能在冲线前超过他们。 最后200米了，克拉斯深吸一口气，全力以赴开摇。阿加多·巴拉韦德领先半个车位，他绝不想让历史重新上演，身为今年排名最高的骑手，他一定要拿下石头杯，他一定不可以再输，他…… 完了，又要被拉爆！克拉斯这老货太变态！摇起车来的节奏，不亚于当今的冲刺王“盘爷”马克·卡文迪许。 真的，49公里、52公里、53公里……克拉斯持续爆发了。49公里、50公里、51公里，巴拉韦德用尽力气，准备以爆制爆。但是，谁叫他又一次遇上老克星呢？跑到最后100米，巴拉韦德的心病又一次发作：心虚了，没底了，失去激情了。 两位车坛老炮儿在较劲，小家巧华冲锋也没有闲着，平生第一次以摇车的姿势加入冲刺行列。 “再加把劲，技能提升还差……” “冲锋，好样的！使劲冲锋啊！华国的历史等着你去改写！！快、快……”耳麦中传来刘清波因激动而生成的“破音”。 前一个声音来自星神，应该是告诉华冲锋提高技能点的要紧事。偏偏刘清波横刀夺爱，以高八度的破音干扰了星神老儿的最高指示，气人不气人？ 两个声音同时出现，害得华冲锋愣神了，而这样的分心，也许是致命的。而且，因接受“竞技王座殿堂”的讯息而耽误比赛，这是第一次。 20米、15米、10米、5米……车坛不老松扬·克拉斯率先冲线。冲线的前一刻，他高高举起双臂。迷途知返的华冲锋以半个车位的优势，第二个骑完253公里的魔鬼赛程。阿加多·巴拉韦德功败垂成，低着头吞下对战克拉斯的第六杯苦酒。 碉堡山、隼石山、圣尼古拉斯山、石头街，一个个难度极高的爬坡点。 扬·克拉斯的成绩为6小时19分33秒，平均38.9公里/小时。 华冲锋第一次参赛，就能在高手如云、某些骑手职业年龄比他年纪还大的古典赛中获得亚军，纯属不易。不过，赛后的他实在有点五味杂陈。人们永远只会记得冠军，第二名能不能破格拿到外卡，还是一个未知数。 对于更多的骑手和车迷而言，一个不知名的小家伙、一个连名字也叫不上来的黄种人，力挫各路高手，仅以半秒之差拿到第二名，已经足够颠覆他们的三观了。 一四〇 第一次参加大环赛如何装逼 华冲锋憾居第二，却是绿波车队有史以来第一次有队员跻身春季古典赛前三，车队从上到下，无不欣喜若狂，交口称赞着来自华国的新队友。 激动、新鲜、不安、疲惫……253公里的比赛经历，从实战中汲取的经验，抵得上别人好几年的专项训练、比赛。耐力、控车、跟车、踩踏、摇车、破风、兔子，以及在高速运动中，肌肉组织、神经组织应付剧烈抖动带来的卸力、踩踏时的聚力，等等，华冲锋都有一个深切的体验，有飞一般的进步。 如果不是手掌磨出血泡、双腿重得迈不开、厚厚的骑行服硌得屁股生痛、差一点拿到代表冠军荣耀的石头奖杯，这应该是一个完满的结局。 没有第一名，就没有资格进入三大环赛之一，欧洲之行只得作废。完成“竞技王座殿堂”的任务量，只能寄托于来年的春天。如果必须再等上一年，拯救全人类的宏图大业不是要泡汤？对了，刚才星神准备说些啥呢？看刘清波坏的好事！ 叛逃的前裁判长呢？比赛结束后就没看见他！ 车队的按摩师过来了，连比带划要给华冲锋消除疲劳。车队一下子多了这么一个潜力股，谁敢怠慢？刚进绿波车队的大巴车，亚伦·斯文松居然找到这里，拍肩竖大拇指嘘寒问暖，一副老交情的样子。华冲锋觉得有点惭愧，就这么随口一说，而且很不知道对不对，便收到一份神功秘籍，实在有点那什么。 “那首童谣有名字吗？” 斯文松：“好像叫《没事干就拔羊毛》，回头我把完整的歌词写给你。” 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刘清波和勒内兴冲冲跑进来，脸上都堆满了轻松惬意。勒内性子急，上来就是一串纯正的巴黎大区六环方言。刘清波不急，笑吟吟地表现出耐心是美德的终极装逼模式。所以，和勒内语言不通的结果不意外，华冲锋听得云山雾罩的。 “通过了，你的表现得到环环亚平宁比赛主办方的认可，已经确认你作为外卡选手参加环亚赛。”刘清波以纯正得带有一点蛤蜊味儿的华语，告诉打工仔阿兰·勒内，什么叫废话。 我滴个天哪个撸！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太爽了！让我先安静一会儿压压惊。 一个多礼拜的修整，无氧训练、心率测试、长坡耐力适应、拉火车模型演练，在即将赶赴那个号称拥有一支战五渣军队的南欧国家时，侯震、王一哲两人越千山过万壑，神奇地出现了，同机一起赶来的，还有阔别欧罗巴二十多年的程云朋。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未来之星，可不能就这样放任自流。 程老头把小小花泳校的事务委托别人代为打理，从此正式加入锋之队。一下子来了这么几位老朋友，华冲锋感觉好多了，吃腻了的奶酪、汉堡，突然间变得亲切许多，连程云朋老头的严正抗议，都是那么充满人情味。 作为4支外卡车队之一，绿波车队的后勤保障人员、比赛保障车辆已经在两天前抵达撒丁岛。为了保证在此次环亚平宁比赛中赛出风格赛出水平，绿波车队的几大股东一致决定，追加近五百万欧元，作为车队额外经费。 明天就是第一站赛，华冲锋准备好了吗？应该注意哪些细节，才不会让别人看出，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三大环赛。 行头，首先得是行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霸气侧漏的战袍和装备，绝对是高端装逼人士必须拥有的硬菜。 市场上各类品牌的专业公路车多得一逼，一辆车几万十几万并不稀奇，还有几十万上百万的高档车你信不信？绿波车队属于不入流的屌丝群体，没什么商业价值，有哪个不开眼的赞助商愿意解囊相助？所以，除了稍有名气的主将、副将，其他人要么就用队内统一订制的“跑死哥”牌单车，要么自己花银子量身打造一部。 甭管超轻铝还是高级铝合金，这种酱油材质的车架不要用了，丢不起那人。在镁合金、碳纤维和钛合金当中挑一款最适合自己的，拉响你步入车坛的手榴弹。 好的，有了各种合金的车架就可以上路了？ 别着急，如果你不想当可爱乡村非主流，还是耐心听我讲完。 要做一名有内涵的大环赛骑手，车架上的个人定制涂装版本是必须的。下订单时一定要说清楚，队服上已经有车队标识了，所以一定不能在车架上出现车队的logo，这在公众场合看起来很矬的好不好？ 涂装版本一定要体现车主简约时尚国际范的唯一性，弯弯拐拐的字母单词就不要往上刻了，超low的。以华冲锋为例，刻上一面国旗外带加上姓名的繁写体，逼格立刻出来了。如果有选手问车架是啥牌子的，你大可淡定地告诉对方，这是抗拉强度大于1800mpa、屈服强度大于1600mpa的航天合金钢焊接而成的；负责焊接这辆车的老师傅是华国享受国务院津贴的国宝级大师，专门指导航天飞机、地外火箭的焊接技术！ 至于骑行服、头盔、把带什么的，干净利落一点，色彩越浅越好，如果是限量版的就最好不过。唉，每年要参加这么多场大环赛，尽量穿得舒服一点，有一个好点的成绩才对得起自己。骑行鞋也要恰到好处，讲究舒适度、功能性和时尚度；切记，头盔一定不能选绿色，否则档次立马降下来了。 如果天气不是特别干燥，水壶有一只就好，重量减一点算一点。食品袋要小巧精致，里面有三到四支能量棒就足够了，不够在途中补给站加就是。这样做，其实是在告诉专业人士，兄弟我不是跟团旅游，不是吃货，只不过是参加一次多日赛而已。 接下来，就是等待发令枪响的准备时间。 身为一名公路车玩家，听从裁判指令，排队听枪是必须的。排队时要表情淡定，不要左顾右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全世界的比赛都一个鸟样，没什么可看的。这个时候，如果有狂热的粉丝叫你的名字（目前的可能性当然为零），你可以礼貌地挥挥手。不过，也仅限于此，附加动作太多，会影响你幸幸苦苦建立起的逼格。 趁等待发令的时间，可以稍微整理一下装备，运动眼镜妨不妨碍视线，锁踏合不合脚，牙盘有没有小毛病。如果精通几国语言，也可以同队友或对手简单交流几句。记住，和队友不宜作长时间交流，比赛中的战略战术、要交待的东西，经理和教练早就作了安排，没必要让别人看出，其实你根本就是个不入流的菜鸟。 即使有天气预报，露天比赛的不确定性因素仍然很多，延迟一两个小时发车也是家常便饭。遇到这种情况，在等待重新发车的时段内，作为一名装逼爱好者，不装逼又能干嘛呢？ 继续装。 有时间就找地方躺下歇腿，席地而坐也可以，不要试图和经理、领队或教练探讨技术要领。见过那些考试前和老师讨论这个题该怎么解、那道题的解题方法有几种的学生没有？千万别掺和，凡是讨论得最热闹的学生，都不是好学生。真正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要么在琢磨别的事，要么就在走廊上打闹，他们哪有闲工夫干这些只有二货才愿意去干的事儿。 如果等待的时间过长，也可以适当喝点能量饮料，吃半根能量棒。千万不要大吃大喝，这个就未战先露了怯，不妥。 如果还有时间，也不要三五成群的挤在一起吹牛逼。一是听不懂人家说啥，二是言多必失少说为佳。当然，就算你有许多随行人员可以供你使唤，也不建议装模作样地看什么鸡汤文、励志故事，且不论写这些书的作者很多都是不成功的大小骗子，单就你装逼的走向而言，你已经严重偏离正确的轨道了。 怎么消磨时间呢？手边常备有个小平板或者一部手机，完全可以来上一盘游戏嘛。如果是这样，推荐单机游戏。不要去玩联网的游戏，一来是浪费流量，二来是比赛分分钟会恢复，不坑队友的玩家才是好骑手。 最后一点，作为一名资深的玩家，在比赛中爆缸也是允许出现的情况。人无完人，老虎都有打瞌睡的时候，宰相肚中撑过的船也会翻在阴沟里，有什么不能爆缸的呢？ 一四一 最具科学范儿的竞技项目 用尽洪荒之力取得列日古典赛亚军，大大超过车队总监勒内预设的门槛高度，也只有从这一刻开始，华冲锋才算真正步入公路自行车竞赛的大门。 在揭开第123届环亚平宁比赛大幕的前一秒，让我们先来认识一下只在竞技自行车比赛中才有的东西，这对提高所有人的逼格至关重要。 平均功率、心率区间、前圈最大速度、当前踏频、下降垂直均速、rpm、bpm……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枯燥？ 实际上，随着运动科技的日益发达，每一个运动项目都有一整套数据系统支撑其发展，只不过，其它项目不像自行车运动那样直接而已。你能想像短跑选手、游泳选手或者是拳击运动员，身上挂着瓶瓶罐罐、被各种仪器线路缠绕着参加比赛的场景吗？ 作为一款检验人体运动能力和最简单的机械物体相互配合、去创造最快速度最短时间的终极项目，竞技自行车比赛能够在比赛中帮助运动员了解自己的能力，帮助运动员做出最恰当的改变，最终帮助运动员提高成绩，笑傲车坛。 道理很简单，把各种需要检测或监测数据的传感原件装在自行车上，人体的各种做功、各种生理指标，就能通过机械动能反馈到传感器上，如此一来，随时随地读出运动效率和运动生理变化不再是难事。如果愿意，甚至可以把糖尿病、高血压等传感原件绑定，前提是这些病患者有能力参加比赛。 参加列日赛的华冲锋，几乎相当于裸骑，因为车队技师给他装的码表，只是一块真正的、最低端的码表，仅能读出即时速度。而其他几乎所有人的码表，各种功率、各种速度、各种心跳、各种踏频、骑行距离、当前坡度等等，一切能直接影响运动员成绩的数据，全都有。 为什么一到爬坡路段，华冲锋就变得气喘无力，而其他人却能漠然处之？主要原因就在于此：华冲锋训练比赛太短，还没有找到最适合他的比赛节奏，更没有可以心率监控可以预警；有经验的运动员看表骑车，尽量避免心率狂飙之前把自己累趴下，人送外号“大表哥”的克里斯·弗鲁姆就是典型代表。 合格的自行车运动员，如果遇到连续冲刺情况，心率可以达到190次／分，而一旦超过身体承受极限，即出现所谓“爆缸”。当然，心率这东西因人而异，有的人天生心率慢，一分钟才二十多下、三十多下，无形中就占了先手。 职业自行车界传言，“傻根”彼得·萨甘“吸轮”大法天下无双。这“吸轮”又是一个什么梗呢？ 狭义上的“吸轮”，就是指通过踩踏而带动链条驱动碳刀飞速旋转的能力。判断一个选手吸轮技术高低，主要通过设置在码表上的“踏频”数值来实现，踏频数值越高，则表示吸轮技术越娴熟，冲刺速度越快。 无论吸轮还是被爆缸，都需要运动员通过做功来获得。运动能力的强弱，可以体现在做功的好坏上；而做功的好坏，又直接影响选手的冲刺速度。于是，专业码表上又多了一项需要监测的项目：功率。 平均功率和最大功率，分别反映选手的平均驱动能力和最大驱动能力。世事无绝对，功率高也不能完全体现在冲刺速度上。运动员的坏习惯、踩踏动作不均衡不连贯不柔和等等情况，都会减损或浪费做功的功率，白白做了“无用功”。 心率192、最大功率1871、踏频200……一项项拆开来看，确实很牛逼，但没有多大意义。只有当这些指标形成合力，推动速度的提升和掌控比赛的能力，才是妥妥的真金白银。 遗传基因、运动天赋决定了你能够骑到多快，但良好的习惯和出众的技巧，才能够使你最大程度上发挥你的天赋。不轻易爆缸，能够维持高强度的踏频，输出功率恒定且浪费小，如果你能够做到这些，就不用担心在比赛中被甩掉。相反，你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车垫上，等待时机给对手致命一击！ 不给华冲锋太多分心，让他专注于技术动作全心投入比赛。报经刘清波同意，阿兰·勒内给华冲锋换了一个新码表，码表的监测数据却只增加一栏：心率。 小子，路还那么长，悠着点来！ 环亚平宁比赛是本年度第一个the grand tour，意义非比寻常。今年又是世界运动会的轮空年，没有争取国家荣誉的压力，所以各路大神云集，各类优质股的中生代运动员以及潜力股的年轻运动员磨拳擦掌，规格和水平不仅远高于刚结束的五个春季古典赛，也是近几十年来，在环亚平宁比赛中所没有过的。 22支大环赛车队、4支外卡车队，共计234名运动员参加25个赛段、总长共计4106.5公里的漫漫征途。 移动之星车队、天空车队、崔克-世家车队、快步车队、盛宝银行车队以及哈斯木斯坦国的阿斯塔纳车队，这六支代表全球最高水平的车队，尽数参赛。 “酋长”内罗·昆塔纳、“大表哥”克里斯·弗鲁姆、“帅猫”安迪·施莱克、“皮脸”洛斯·萨斯特雷、“康猴子”阿尔贝托·康塔多、扬·克拉斯、“泥巴王”文森佐·尼巴里，7个前三大环赛总冠军，无一遗漏的全来了。 各个变态的冲刺手，包括当红炸子鸡彼得·萨甘，“坎神”法比安·坎切拉拉、“冲刺之王”汤姆·布南、“盘爷”马克·卡文迪许、“鸡腿”马塞尔·基特、“挂科司机”米哈乌·科维雅科夫斯基、吉恩·克里斯托弗等等，居然也全都报名参赛了。 不怪华冲锋命苦，只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世运会的自行车项目比赛上，贵为传统自行车运动大国的义大利亚，竟然连一枚奖牌也没捞着。看着空手而归的职业选手毫无廉耻之心，从上到下，酷爱自行车运动的义大利亚人民怒了，不干了。全国出租车总罢工、全国性工作者阶段性罢工、西西里岛旅游行业集会抗议、的里雅斯特大区臭奶酪制作公会拒绝向罗马市区提供优质发霉的山羊奶酪…… 国家乱了套，政府慌了神，所以当局宣布，自第123届环亚平宁自行车比赛开始，由政府部门每年提供2万亿里拉作为给优胜者的奖励。面对这么多赤果果的诱惑，瘸子也想参赛，更何况好手好脚的运动员？ 在盛况面前，绿波车队的几个大股东也是心绪难平，一番讨价还价后，守财奴们在队伍内部开出刺激条件：集体总冠军奖励5千万软妹币，个人总冠军奖励1千万软妹币，赛段冠军奖励1百万软妹币，赛段冲刺王奖励6万元软妹币，赛段爬坡王奖励3万元软妹币+地梭情侣对表1套。 这不是欺负人吗？明明知道绿波队队员都是些很难上台面的二手运动员、三手赔钱货，还偏偏给出这么让人红眼的优厚待遇，不是欺负人是干吗？ 绿波车队技术总监阿兰·勒内先生不这么想。 各种政策白纸黑字出台了，他挨个研究每一赛段的地形特点，挨个和队员交心，挨个警告技师、医师、按摩师、营养师既要出工又要出力。还找来数据模型专业人员，模拟运动员在各赛段比赛情况，然后得出结论，如果那些有名气有地位有实力的对手全部发生意外，绿波车队是有机会创造奇迹的。 刘清波送他四个字：一派胡言。 骂完不着调的勒内，刘清波立即与一路紧跟而来的侯震等人谈心，希望通过锋之队成员亲如家人的内部气氛，勉励华冲锋积极向上。期待华冲锋争做新时代的排头兵，扬我国威，赛出风格赛出精气神，让全世界知道，华国人已经来了。 华冲锋硬着头皮来参赛，只为揭开星神老儿兜里的锦囊。他最擅长什么自己最清楚，4106.5公里的全程暂时太漫长，总冠军也是一下子捞不到的，但赛段冠军倒可以想想办法。所以，只要拿到一个赛段冠军，就不怕星神老儿变卦。 一四二 爬坡技术哪家强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万众瞩目之中，第123届环亚平宁公路自行车大赛发枪，234名骑手开始了为期26天、总里程为4106.5公里的漫漫征途。 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发车点侧前方就是蔚蓝色的地中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热情奔放的南欧人民，一大批世界最顶级的骑手，无不给华冲锋以全新的体验——原来，这就是号称世界第三大规模的体育盛会。 列日-巴斯通-列日，对比那个雨雪交加的春日午后，天气寒冷、初来乍到、心里无底等等因素交织在一起，除了冷就是累，华冲锋真的对它没啥好感。这不，才过了十多天前，他几乎就把这个传了好几辈人的古典赛忘在脑后。 发车，华冲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环赛开始了。算上今天，他接触公路车也没超过一个月，而从训练到参加顶级比赛，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许多优秀选手花几年或十几年、更多人也许花一辈子都不能完成的任务，目前看来只有华冲锋可以做到。 列日赛亚军，听起来很牛逼，不过，体育赛事永远只会记得第一名，所以华冲锋还只是一无名小卒，一个最不起眼、地位最卑微外卡车队的外卡选手，要得到人家的重视、车迷的认可，他必须交出更有说服力的成绩。 问题是出发即落后！怎么破？ 6支最顶级的、16支次顶级的车队，一上来就显示出非常职业的比赛状态。反观外卡车队的难兄难弟们，极力想表现得正常一些，但一到山地赛段，4支队伍全部变成拖在尾巴上的屌丝君。 人长得再帅，骑行服再华丽、器材再高端，山寨版终究还是山寨版，难以与正版相抗衡。爬坡技术哪家强？接着看下去…… 首先是队形保持不了。 平地赛段还马马虎虎，一到长爬坡时，外卡车队苦心经营的阵型被带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别说队形，就连队长也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 队形是干嘛的？捍卫集团利益的。集团是干什么的？9人作为主力20多人作为后援团的黑社会。有黑社会就有黑老大，连自己的老大也无力保护的家伙，连队形也走不好的家伙，没有资格成为黑恶势力的一员。 不就是一个队形吗？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三才天地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 停下！谁让你背这些玩意儿？ 为了终极目标，冠军。每个顶级车队以及酱油车队，都有自己独成一家的团队配合战术。经过上百次演练的团队作战模式，无论尾随、借风、相持，还是拉火车、摆脱、卡位，都必须随时拿出手，不能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平路上，各队队形都能保持得差不多，但到爬坡赛段，高下立分。而且随着比赛的深入，这种强者恒强的优势，也就越发明显。 不管平地赛段还是爬坡赛段，顶级车队的队形保持得相当完整，队员执行战术的意图非常强。“保护老大，不要让对手干掉他！”。7、8名队员都这样想，而且也有能力这样干。不掉队，不蛮干，4000多公里的路程，他们都在保护和帮助自己的主将完成预订目标。 在任何赛段骑行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能保持临界值以上的体力，各位队员都会留一手，一旦有人发起攻击，队员就集体反击，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拉爆攻击者。 保持队形的好处远不止这些。 选手们辣么辛苦地踩踏蹬车，其实，他们有一半以上的力气，都是在对抗空气阻力。如何降低风阻，也是顶级车队的选手们必修的葵花宝典。 在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中疾驰，骑手的身后产生尾流形成气流漩涡，从而就有了人造低气压。如果后一名选手紧跟在前方骑手身后，低气压和气流旋涡会把他往前推，无形中能省下不少力气。所以，为什么单飞了的兔子会被抓住？一个主要原因，就是骑行在队列中的成员，比单独骑行者要节省40%的力气。 当然了，要想省下大把力气，后车与前车离得越近越好。距离越近，风阻越小。顶级车队的选手在跟车时，后车和前车之间的距离能保持在15厘米以下，就好像尺子量过的一样精确。 其次，顶级车队和酱油车队的区别，还要看队伍的分工合作能力强不强？ 在选拔队员时，每一个车队的经理或技术总监，就明确了主力选手和酱油选手的分工，一个队往往只有一个至多两个有可能拿成绩的家伙，剩下的全是护驾、保镖或……送水哥。 以绿波车队为例，9名队员中，设有冲刺骑手1，带冲骑手1，加速导航1，高速导航1，队长1，卡位骑手2，控骑手2。注意，卡位骑手就是专职保镖，控骑手就是传说中的送水哥。作为一名合格的送水哥，既要忙前忙后端茶送水，主将副将的单车坏了，还要笑容可掬地奉上自己的坐骑，毫无怨言。 对了，差点忘了，除了卡位骑手、控骑手这些分工，顶级车队还有一个队员身兼“观察手”角色。通常，观察手只在车队的最后头，通过观察对手的动向，从而决定作出何种应对的措施。观察手可以蓄意加快集团的节奏，拉爆其他车队的副将，让他们的主将处于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尽最大限度扼杀一切威胁。 顶级车队：7～8匹狼+1～2只老虎。二流车队：3～4只兔子+1～2匹狼+1～2只病虎。外卡车队：8～9口猪+0～1只虎崽子。 过人的运动天赋以及列日古典赛的表现，头一年参赛的华冲锋幸运地和送水哥擦肩而过，成了队里的带冲骑手。 “能带就带，带不动就自己单飞。” 实践证明，绿波车队的主将菲德列·蒂皮，副将迭戈·济内亚以及第二副将威廉·范考伊斯特，都是些上不了台面、不能寄托太大希望的二流选手，指望他们有所长进很不现实。所以，刘清波和阿兰·勒内统一了意见，给华冲锋无限开火权。 不能因为猪们的存在，就因此牺牲了虎崽子。 最后队员的自知之明问题。 偶尔观看大环赛，打开电视机可能会碰见这样的场景：在平地赛段，五颜六色的一大票人马，挤在一个大集团内慢悠悠的前进着；有些互为对手的运动员还勾肩搭背，好一幅绚烂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基情画面。 比赛的窒息感哪去了？这分明是旅游观光团在糟蹋赞助商的银子嘛！ 不行，不能让他们浪费流量！劳资要选择进攻！ 当二流车队、外卡车队中有人开始攻击时，至少有一部分顶级车队不想响应，或无法响应。为什么？因为这些车队都懂潜规则，都有自知之明，什么冲刺积分、爬坡积分，早就有人预订了的，急也无用不如不急。 皇帝不急太监急，其它车队不甘心命运女神的瞎几把安排——命运在我不在天！ 我冲！我一直冲！！ 前方的车队不想动，后方的车队急着要冲出去打破潜规则。前后方的思想出现激烈碰撞时，乱子就不远了。前面堵路后面猛冲，队形一散，事故分秒必见。如果运气好，有天雨路滑和不羁的风儿来助阵，哪怕只有一人出现摔车，引发的连环车祸就是灾难性的。 几十名乃至上百名骑手，挤在一起倒成一片，在大环赛上并不鲜见。 明天是个平地赛段，啊？明天还要下雨？小心为上。 所有有望问鼎冠军的名将，都很清楚在这样危险条件下，比赛有多么的艰巨和不可预知。只要平安渡过就是胜利，所以他们会用车队的力量，移动到集团的最前方，由队友保护着，减少意外发生的可能性。这么做，还有另一层含义：每当出现骑手发动攻击，脱离主集团而去，在最前方的车队握有主控权，决定要不要追赶。 一边在大部队前拉火车，一边把主将保护得很好，队友们一个个完成既定任务，然后一个个掉队。牺牲了自己的同时，也保持住了主将绝对领先的地位，抓住了兔子，冲垮了挑战者，拉爆了黄衫。 最后1公里，当最后一个副将终于完成任务，目送主将一骑绝尘，这场面真让人感动…… 这场面，这境界，就好像当年桑巴足球队，连续21脚不停顿传球，最后由苏格拉底·奥利维拉（socrates oliveira）轻松完成最后一击。 一四三 冲刺手们的独门绝技 第一赛段是从萨萨里到锡尼斯卡拉，全长208公里，途中一共有4个四级爬坡点。 两百多人和车挤在一起，花花绿绿的衣服头盔，花花绿绿的主流非主流单车，各种听也没听说过的语言，全都交织在一起，那场面也是够热闹的。 出发了，当整体速度达到+45公里／小时后，有些凌乱的节奏才逐步回到正规。可是这样也不好，主集团前排的位置被博拉、fdj、京科夫、盛宝银行等顶级车队抢了先机，绿波车队和罗刹联邦的2b车队、卡斯蒂利亚国的西吉电信车队、委内瑞拉的德罗尼车队一起，被其它顶级、次顶级车队围得死死的，毫无脱困的希望。 绿波车队一直在洲际比赛中混日子，这是华国股东控股后，车队第一次进入大环赛，所以，主将蒂皮、副将济内亚等人很有一点洋洋自得，从发车到现在，几人的脑袋抬得高高的，生怕给直播镜头漏了。 拿到无限开火权，身披200号的号码布、同时也是队内第5号选手的华冲锋，跟着“老朋友”塞·鲁瓦左冲右突，试图找到缺口冲出包围圈。但人车拥挤，忙乎好一阵子，就是无法觅得良机，只得暂且做老实人。 华冲锋做着无谓的挣扎，勒内也在要求蒂皮和济内亚带头发动攻势。可是，你想的别人也在想，而且能力不比你来得差。左边是崔克-世家，右边是阿斯塔纳，正前方更是你争我斗，盛宝的8号和9号骑手、德罗尼的主将、阿佩锌的副将，全堵在那里，根本无法突围。 在华冲锋后面，天空车队的克里斯·弗鲁姆，正和“盘爷”卡文迪许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瘦小的盘爷脸色黝黑，但大小腿上的肌肉很发达，一看之下就秒懂“盘爷”为什么被叫着“盘爷”。反观大表哥，交谈间歇，不苟言笑的他低头读着码表，不知在想什么——难道挤在这么多人之间，他要采取先发制人的策略？ 弗鲁姆各项技术全面，无论山地、平路还是下坡，他没有明显的短板。身为去年环法兰西的总冠军，博彩公司把他和文森佐·尼巴利、阿加多·巴拉韦德、洛斯·萨斯特雷、内罗·昆塔纳以及“康猴子”康塔多加在一起，列为夺标热门人选。 天空主将弗鲁姆，这也是华冲锋进军竞技比赛大舞台后，所遇到的最大牌明星。之前在列日古典赛上鏖战过的阿加多·巴拉韦德，只是积分多排名高，三大环赛的历届冠军名录中，还来不及写上他的名字。 如果不是星神老儿的条件苛刻，非要华冲锋拿个什么赛段冠军，按照环亚平宁的传统规则，年纪在26周岁以下的选手，他蛮可以去争取“最佳新人王”这个奖项。能以“最佳新人王”代替赛段冠军，华冲锋未来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本届环亚平宁，26周岁以下运动员一共只有8人，虽说华冲锋的年纪最轻，但凭他在列日古典赛的表现，，八选一的“新人王”应该不难获得。 “冲锋，你有机会就单飞，别和其他人磨叽。”耳麦里传来刘清波的命令。 人太多，翅膀又太软扇不起来，看看再说吧。 234名选手一路和谐，开开心心地浏览着地中海沿途的如画风光，呼吸着醉人花香，不时还听到啾啾鸟鸣和热情似火的南欧女郎的尖叫……突然，队伍一阵骚乱，好像预谋杀人一般，最前面的6个骑手突然加速吸轮，甩下大部队跑球了。 在队伍最前面，突围集团由6人组成，其中2人来自顶级车队，4人来自四支外卡车队。不知用了什么障眼法，绿波车队的威廉·范考伊斯特也在其中。4个外卡骑手目的很明确，他们不趁现在刚开赛体力充沛发发飙，在众人面前混个脸熟，随着赛程的后移，到体力难以为继时，这种露脸的机会就会变得微乎其微。 出发到现在，只跑完20公里，还不到全程的十分之一，6只兔子先生就单飞了，还真是作死的节奏：全程基本上都是平路，途中只有四个难度不大的爬坡点，破风的人又这么少，不是赶着去送死吗？ 顶级车队中，博拉车队的查尔斯·本内代、fdj车队的德尔·米西奇，占据突围集团中两个席位。大环赛（包括顶级、次顶级）车队的每一次出击，每一次防守，都在本队技术总监的授意下进行，都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米西奇的目的何在，现在还看不太出来，毕竟fdj队中没有太出彩的明星级选手；而本内代的出击，就值得警惕了。 本内代背后的男人，当红炸子鸡彼得·萨甘在裂嘴傻笑。 因为“傻根”萨甘行事太不可琢磨，而且本领高强，能里能外能攻善守，冲刺、耐力、爬坡无一不精，所以任何一个觊觎总冠军的骑手，无不对他心怀忌惮。 作为公路自行车比赛中一个绝对潜在的巨星，彼得·萨甘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 “卡文的弹、基特的腿、弗鲁姆的神下坡、萨甘的嘴。”短短一句话，勾勒出当今车坛四大冲刺天王的个性和特长。 “断刀王”马克·卡文迪许的冲刺速度不是盖的，每次暴力冲刺都像把车操爆了一样，+73公里／小时的功力，让他赢得“曼岛tt飞弹”的美誉。至于为什么叫“曼岛tt飞弹”，不叫“青岛tt飞弹”、“海南岛tt飞弹”，有兴趣的读者君可以自行查阅资料。 四大天王中，“鸡腿”马塞尔·基特的故事更是来得传奇。某次比赛来到快接近终点的上坡路段时，由于用力过猛，号称天下第一硬的“微软”牌碳刀，居然败在基特的脚下，断了。可不能输在撞线前面！情急之下，基特扛起单车狂奔起来，脸部青筋毕现，腿部隆起的肌肉像一块块石头，这一幕恰好被摄影记者捕捉到，于是，“鸡腿”的名声不胫而走。 至于弗鲁姆的神下坡，更是万人见证：比赛来到最后的一级坡顶，就在洛斯·萨斯特雷和内罗·昆塔纳这两个强劲对手气都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弗鲁姆立刻开启了下坡进攻！这一回，“大表哥”没有按套路出牌，而是采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新技能——撸管……那个，坐在管上撸管……也不对！应该是坐在管上踩踏。 通过放弃座垫、把屁股移驾到车架上，不按套路出牌的“大表哥”获得了极速踏频+极致气动+最小风阻的新技能，一举奠定了总冠军的基础。 说到逗逼，放眼望去，当今车坛谁也逗不过傻根。 “友谊第一，萨甘第二”。一年内有本事拿0个冠军18个亚军，以这样搞笑、惊人而稳定的能力，彼得·萨甘被视为新一代的天才骑手，除了脑子。 这还不算完。 吐槽国际自行车联盟、口诛“猴子”康塔多涉药、怒怼“大表哥”弗鲁姆胜之不武、骂技术总监被驱逐、骂技术总监被驱逐、骂技术总监被驱逐……一连换了好几个东家，最后终于成功地把自己从一流顶级车队，交换到现在的博拉车队。而众所周知，博拉车队的老板是有名的吸血鬼，只进不出的经营理念闻名于大环赛车队。 说起公路车坛的趣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还是让我们把眼光放回到比赛中吧。 “静默”爬坡技能、“节奏”途中技能、“地动”加速技能，这三项被相继解锁，换来了竞技自行车“飞轮”技能。而根据以往经验，华冲锋还需要激活一个技能槽，“飞轮”技能才算完美，也才能解套更高层次的技能项目。 对了，这个欠缺的技能槽应该就是冲刺技能，如果不能获取冲刺技能，一旦碰到需要刺刀见红、真刀真枪的时候，他拿什么去抗衡傻根、盘爷、大表哥这类变态的家伙？ 华冲锋被挤压在队伍当中，无法实现自己的兔子梦，47公里／小时的即时速度，85次／分钟的同步心率，这个结果不算出彩也不算太糟。 30公里+227米，绿波车队被第一个逐出大部队。接着，37公里+575米，2b车队被甩掉。41公里+998米，西吉电信车队跟不上来。49公里－53米，德尼罗车队最后一个离开主集团。平路赛段，洲际车队相继被甩，说明他们适应比赛的能力还有欠缺。 当然，甩也没有甩多远，4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和主流车队的几个送水哥，重新组建第三集团，不温不火地跟在主集团后面。 华冲锋和本队的主将菲德列·蒂皮，像牛背上的牛虻一样，死死咬在主集团的中后部。 想甩开劳资，门也没有！ 暂时没有机会，那就等待机会吧！免得当兔子冲出去又被抓回来，很丢脸的。华冲锋不断演练着脚踝的柔韧度，而且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以赛代练提高自己的比赛能力。 第一个爬坡点，终于在队伍出发后的92公里出现了。由于爬坡积分、冲刺积分都被前面的兔子们取走了，主集团没必要浪费精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持着正常速率。 这么多人轮流挡风，还有啥抱怨的？至于6只不听话的兔子，就交给风去折磨他们的体力吧。 一四四 天空下的撒丁岛 “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华冲锋哼着《没事干就剪羊毛》，突然想起音乐老师亚伦·斯文松。 “斯老师呢？咋就没看见他？” 华冲锋东张西望着，差点撞到别人的轮子。而后面跟骑的也有怨言，叽里咕噜地甩出一句简短的俚语，表达不满的同时，也在提醒华冲锋要专注如一。自己没道理，当然显得嘴拙，华冲锋以沉默表达着歉意。 “冲锋，华冲锋！”有人在叫他。 是斯文松，身为快步车队的老二，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会少了亚伦·斯文松呢？没有斯文松的配合，中流砥柱扬·克拉斯又靠什么阻止移动之星夺冠之路？ “哈罗，斯老师。” 斯文松：“别乱喊，我哪有资格给你当老师喲？” 华冲锋：“绝对有这个资格，唱歌可帮了我大忙了。你看，现在我的脚踝柔软多了，蹬一天也不会感觉累。” 列日赛一战结识后，两人觉得很投缘，于是在列日修整期间，他们经常在一起训练交流。斯文松整整大了十八岁，可并不影响两人的交情，而且斯文松将自己参加大环赛的经验，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华冲锋，这可是花钱也淘不来的宝贵财富哦。 两人小聊片刻，斯文松骑到前面去了，这同时预示着前方领骑的车队要发起进攻。 果然，先是移动之星车队挑起事端，戴维德·阿罗约突然发动冲刺。在他身后，内罗·昆塔纳和阿加多·巴拉韦德同时响应，一前一后冲出大集团。 有钱就是任性，为了继续实现目标，移动之星车队今年一下子在队内设置了两个主将，昆塔纳和巴拉韦德，反正东方不亮西方亮，总会有人拿下总冠军。受伤害最深的是老牌劲旅fdj车队，内罗·昆塔纳一走，整支车队基本上散架了。虽说好不容易筹齐人手参赛，结果却早在博彩公司的预料之中：人家索性就不给fdj车队开盘。 fdj车队你瞅你那小样，还反了你了！ 天空、快步、盛宝银行、阿斯塔纳等车队，秉持着“敌不动则我不动，敌一动则我先蹬”的制敌之道，如影随形地跟了出去。这也怪移动之星车队的老板树敌过多，要是他懂得韬光养晦的哲理，也不会让移动之星车队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公敌，更不会一下子养了两个主将，除非他安心想让两个主将掐架。 好汉难敌四手，没跑出多少米，从阿罗约到巴拉韦德，全部被被缉拿归案。大家还来都不及庆贺，天空车队的“盘爷”带头，弗鲁姆心领神会，马克·伦肖助纣为虐，塞萨·孔蒂横着巨大的身躯，希望把自己当作肉盾，挡住所有人的去路。 卧槽！友谊的小船怎么能说翻就翻？追！ 剧情再次反转，这一回是天空队在前面跑，后面又是一群不依不饶、气急败坏的骑手们。fdj、快步、盛宝银行、阿斯塔纳……又是好一阵追赶。讲真，对华冲锋而言，其实大环赛神马的都是浮云，练好腿脚，玩好猫捉老鼠游戏，顺便练个技能升个级才是王道。 一块正经的码表，不光能读出速度和心律，还应该连带功率、踏频、距离、海拔、坡度等等，才能帮助骑手知己知彼，依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做出最明智的抉择。 还是那一句话，出于好意，刘清波没有同意给华冲锋装上功能最齐全的码表，他希望看到一个不依靠器械、只靠自身能力、并依靠这种能力激发出更强战斗力的运动员，去赢得胜利，男子汉般的胜利。 说这么多励志的话有意义吗？直接说你们没钱就行了。有句话说得好：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抱怨归抱怨，事实上华冲锋并没有闲着，变速骑、匀速骑、踏频由120rpm上升为200rpm……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想倒着骑车，试试脑后长眼的高能模式。 主集团这边还在猫捉老鼠，突围集团那边已经跑到127公里处，距离终点还剩下最后81公里。不过，亏得有猫捉老鼠游戏，兼之6个家伙也被风斗得够呛，领先时间从原来的6′31″缩水到现在的4′21″。 138公里，在这第2个爬坡点，又是被博拉车队的查尔斯·本内代第率先拿到积分。后面还有两个爬坡点，如果主流车队还有一点廉耻之心，那么必须快马加鞭了，否则，冲刺积分？本内代他们有本事连毛也不会给你们剩一根。 经过一番争夺，现在在主集团前方是这么几支车队：乐透车队、快步车队、fdj车队，他们合力折磨完移动之星队后，正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控制着主集团的节奏。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平地赛段，突围集团四分多钟的领先优势，对他们来讲完全在可控范围内的。 不行，再这样下去，开门红就这样没有了。 139公里+110米，“盘爷”马克·卡文迪许破风而行，一记“卡式推车”，就此拉开天空车队大反攻的序幕。弗鲁姆、马克·伦肖等人亦步亦趋，把踏频各自提高到190rpm左右，并以参加个人tt赛的决心响应着“盘爷”的号召。 丫的，还想跑？ 还有实力保持高速运行的车队不依不饶，发誓要拿下天空车队众将士。但卡文迪许等人明显有备而来，169公里又在他们发起攻击的“点”上面，怎能轻易让别人追上？佳能戴尔队的汤姆·布南，崔克-世家队的“挂科司机”、阿斯塔纳队的吉恩·克里斯托弗等几个优秀的冲刺手勇敢的摇起车来，死死咬住弗鲁姆的车位不放松。 第一天比赛，许多骑手还没有进入状态，要不远远不止这几人加入追赶第二拨兔子的行列。虽说“挂科司机”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冲刺手，但别人是集团作战，你们可是孤家寡人一个，各自为战，能不能追上还真是个问题。 “大表哥”、“盘爷”的无耻行径，惹毛了一个人，本来人家打算平平稳稳地过渡到第二天的比赛，等待适应节奏、调整时差后再来约炮……约战。 对了，此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拉屎也脱裤儿，姓萨甘名彼得，人送外号“傻根”是也。 本来萨甘被挤在主集团内部，淹没在人群当中，可以佯装看不见。可眼瞅着“盘爷”渐行渐远，萨甘再也按捺不住。一道“黄色闪电”，突然从车流中穿梭而出。由于前路已经被堵死，萨甘干脆剑走偏锋，走出了一记风骚的“s”形路线，以“傻根式走位”杀人于无形。 好机会！ 华冲锋反应快别人半拍，而且萨甘正好在他前面，有人开道的大好机会怎能放过？萨甘的尾轮刚出去，他的前轮就紧跟而至。两人一前一后，以迅雷之势脱离苦海，一路狂蹬而去。 彼得·萨甘两个月前参加了环本州岛比赛，并不出所料地拿到亚军。按计划要修整一段时间，然后全力备战环法兰西大赛。无奈本届环亚赛奖金太过诱人，“傻根”虽是有名的一根筋，但有钱不挣才是真的傻，所以，不顾一切报名参赛来到亚平宁半岛。 天空车队小集团娴熟地控场，几大高手一起努力，破风的破风、跟骑的跟骑、轮换的轮换，配合起来根本就像一个人似的。移动之星队枉自派出巴拉韦德+昆塔纳的双子星战术，如果弗鲁姆、卡文迪许全程分配好体力，这样的车队就太恐怖了。 142公里，一团和气的主集团不知第几次被搅黄。 145.7公里，第一赛段被分成了这么几个集团：以查尔斯·本内代、德尔·米西奇为首的兔子集团，由“盘爷”、“大表哥”、马克·伦肖及索萨·孔蒂组成的天空车队集团，由包括华冲锋、“傻根”在内的散兵游勇拼凑而出的第三集团，主集团落到第四位，最后才是4支洲际车队+7个送水哥。 如果洲际车队再不努力赶上，组织方一定会执行淘汰方案，提前关闭终点站的计时系统，让他们白忙一场。 一番苦追，突围的兔子们的领先优势再一次大幅度缩水，在距离终点还剩21公里时，“大表哥”等人已经可以看见人影了。而在华冲锋所在的第三集团，刚开始的7人到现在只剩下3个，萨甘、“挂科司机”和华冲锋。 飕飕的破风而行中，两个外国人谁也不认识华冲锋，心里却同时感到一丝好奇：经过几轮面对面的拼刺刀，连汤姆·布南这样的老江湖都败下阵去，被主集团捉住并耻笑一番，为什么这个年纪不大的东方人还能跟上？他还能坚持多久？ 萨甘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回要让华冲锋领骑。他向“挂科司机”丢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主动让出道，方便华冲锋执行领骑任务。 一四五 冲刺 过人的领悟能力，华冲锋已经不再是那个只靠蛮力和勇气打拼的新鲜人。他柔顺地踩着脚蹬子，以152rpm的踏频接过接力棒，努力做好自己领骑的分内活。 在第三个爬坡点前，天空车队终于吃掉已经完全失去心气的兔子们，弗鲁姆、孔蒂和卡文迪许依次取得爬坡积分。21秒后，华冲锋所处的集团也逐一吃掉几只兔子，本内代等人的梦想正式宣告破灭。 天空车队拿下第四个爬坡积分后，比赛只剩下不到20公里。就在这时，主集团同时发力，首先把本内代、米西奇等吃了，然后拿下华冲锋他们，进一步把天空车队的领先优势压缩到20秒钟以内。最后一个爬坡点距离终点有点远，如果不出意外，主集团能在第4个爬坡点结束时抓回现在领先的天空车队。 “悠着点，让他们先吃掉我们，然后在终点前和他们对决！”“大表哥”弗鲁姆弃用赛前方案，重新布置战术。 是有点冒险，但值得一试。 华冲锋、萨甘等人甘心被抓，但不意味着就这样束手就擒，他们回到主集团的目的实际只有一个，那就是稍稍休息，把最后一把力气留到终点线前决胜。 双方不谋而合，一场冲刺比拼蓄势待发。 毕竟不是一个人丢脸，重新回归主集团，华冲锋并没有感受到太难堪，当然，从别人的眼里，他也能读出五个字：这傻逼谁啊？ 虽然很多参加环亚平宁比赛的骑手，像巴拉韦德、塞·鲁瓦等，都曾经在列日古典赛中遇到过，但一切太过匆忙，华冲锋还没来得及混个脸熟，全场比赛就结束了。除了有限的那么几个人，大部分都弄不清华冲锋的来路。 “瞧着吧，用不了几天你就会主动退赛。” “现在得意，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亚洲人？你能熬完前五场比赛我管你叫爹！” 各种不相信、甚至是带有浓浓的嘲讽的表情，即便在时速高达40公里以上的骑行过程中，依然是那么刺眼，像极了地中海上空的太阳。 终点前17公里+321米，主集团撵上天空车队一行四人；所有的兔子，至此全部死翘翘。直到目前为止，环亚平宁第一赛段的真正的比赛，才算拉开序幕。16公里，隐忍；15公里，地形略微有点起伏，不适合冲刺，隐忍；13.2公里，隐忍…… 越接近最后阶段，赛道两旁的人也就越多，好在不是爬坡上坎的路段，观众们、车迷们也拎得清：别有事没事跑到路上去凑热闹，被撞死了没人替你们收尸。 最后5.2公里，窸窸窣窣的踩踏声不再单调，从前至后，凡是有点血性的汉子们都行动起来，为了那件粉红色的领骑衫，以冲刺作为结束的大战触发了。 好一阵卖力的拼刺刀，所有的冲刺型骑手，马塞尔·基特、安德烈·格莱佩尔、吉恩·克里斯托弗、彼特·萨甘、法比安·坎切拉拉、马克·卡文迪许……华冲锋，全部脱颖而出，把那些什么耐力型骑手、阿登型骑手、爬坡型骑手统统抛在身后：再见了，你们这帮忍辱负重的家伙！没有强悍的爆发力，你们最好在后面乖乖地当看客。 “马克，你好棒！” “我爱你，安德烈！” “坎切拉拉，冲啊！没人是你的对手！” …… 车迷们狂呼乱叫，各种国旗、队旗迎风招展，喇叭、锣鼓喧天作响，各自为自己的偶像鼓劲加油。更有骨灰级的粉丝，举着自己亲手缝制的、外形酷似某个选手的巨大气球人偶，任由它飞到半空中，造成好大一片阴影。 “傻根”的吸轮大法，“鸡腿”的无影腿，“大猩猩”的暴力操车，“盘爷”超低风阻的姿态，淋漓酣畅的呈现在全世界车迷的眼前，在这七八个绝顶高手不分伯仲的相持当中，一个挂着200号号码布、身披青色骑行服的高大身影表现同样出色。在那些耐力骑手、爬坡骑手以及二三流的冲刺型骑手，被远远抛在后面时，只有他能死死咬住不放。 俊朗的面部轮廓、强健的身体素质、恐怖的爆发力，看呆了电视机、电脑前面的亿万观众，吸引着比赛沿路的男女粉丝。 天空体育频道的节目主持人、本身又是资深体育记者出身的约翰·屈沃尔塔，在翻阅了一遍手中的资料后，就是没找到有关200号选手的任何背景，最后只能以“200号选手”作为人家的称谓： “不错，很不错！200号选手看起来很年轻，但是持续爆发出来的力量令人印象深刻。不过，似乎操控技术还差一点火候，踩踏所做的功率没能全部转化为速度。注意看，每当他的踏频达到某个数值时，他就会下意识地停顿一下。请导播把镜头再拉近一点，看……是不是有一点？这个临界踏频达到多少，肉眼是没法判断的。我可以大胆预言，如果200号的踩踏效率再高一点，基特、卡文迪许这些名将，可能会败下他的脚下。” 屈沃尔塔正口沫横飞地评论着，助理递过来一张纸。 “啊，有了！200号选手叫华-冲-锋，华国国籍运动员，来自持外卡参赛的洲际车队绿波俱乐部。” 同一时间，在遥远的北欧斯坎底纳维亚半岛的卑尔根市，乳燕呢喃繁花争妍，春天已经降临这片极北之地。在安静整洁的街头，两个少女手挽手路过商场橱窗。橱窗后面挂着一块大尺寸超薄显示屏，其中正播放环亚平宁比赛。 “小姐，你的围巾掉了。”有路人提醒着其中一个少女。 就在那个少女回头捡起围巾时，第二个少女的眼光不经意地落在屏幕上。在那上面，一群身着各种颜色骑行服的骑手忙着摇车比拼，现场鏖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在他们身后不到两米之处，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紧追不放。随着镜头的逐渐拉近，随着解说员拼出那三个单音节组成的名字，少女的心里微微一颤，眼光变得炽烈起来。 …… 这么多年过去，也许是各路大神凑得最为整齐一届比赛。包括秘书长马尔科·桑迪诺在内，环亚平宁组委会的官方人员已早早来到现场，准备为第一赛段那些狗娘养的幸运儿颁奖。 “啧啧啧，好快！秘书长先生您看，这帮家伙蹬得好快！”负责市场推广的伊达尔·奇亚尼指着电视画面，谄媚地提醒着桑迪诺。 “这里面有没有我们的人？”桑迪诺心不在焉地问一句。 奇亚尼只不过想在秘书长面前表现一下，让后者看看自己的组织能力有多么出众，在自己的精心安排下，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到齐了——谁知道秘书长先生这么不解风情。 “哦，我看看……200号选手，对，那个追得很凶的200号，很可能是义大利亚人。” 话音未落，直播画面中依次给出了选手们的号码、资料。200号选手后面出现的国旗，显然不是义大利亚国旗。马尔科·桑迪诺看一眼面露尴尬的市场营运官，再也不想理他。桑迪诺心情不好，还有一件火烧眉毛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好，会直接导致他下课。 最后1公里，燃烧肝糖消耗卡路里冲刺了4200米的绝顶高手们，渐渐分出层次来。 “挂科司机”掉队了，“盘爷”有点盘不动了，连“大猩猩”格莱佩尔，也脸露狰狞气喘不已。萨甘、坎切拉拉、基特一举冲到前三名位置。萨甘居中领先半个车位，坎切拉拉稍稍靠左，马塞尔·基特又落后坎神1/4的车位。 500米标识点前面的测速仪，记录下三人的冲刺速度：76.7公里！这个成绩不算最好，但在连续冲刺了这么久，还能维持如此的高速度，实在有点让人叹为观止。 三人僵持不下，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所有人都在眼巴巴看着谁能笑到最后。 万里之外的天空传媒集团总部的演播室里，约翰·屈沃尔塔还在继续解说着比赛，相比于坎切拉拉这三个长年活跃在车坛的老家伙，屈沃尔塔似乎更关心200号这个年轻选手的命运。可惜直播信号只给出最前面的三人，导致他无法看清后面的情况。 千里之外的卑尔根商场里，少女也在眼巴巴等着直播信号的切换，也好看看那个几个月前才完成拳击比赛，现在又转战公路自行车的华国少年，能不能给世人、更给她——高贵的斯文登王国公主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一四六 地中海贫血症 负责转播比赛的家伙一定是个犟驴，偏偏不理解屈沃尔塔和北欧少女的急迫心情，任他们怎么碎碎念，一连给了好几个角度的镜头，全放在坎切拉拉他们身上。 近了，更近了！快速行进中，基特的力量似乎耗尽，速度明显有一个停滞。萨甘被坎神秒杀了，第一名的位置瞬间易主。只见坎切拉拉腮帮子鼓鼓的，抡圆了大腿把单车“操”得歪歪扭扭的，仿佛这样才能释放全身力量。 200米、190米、180米……坎神不愧为“神”，秒决了彼特·萨甘后，再也不给后者机会，狂魔护体一般越蹬越猛。 坎神始终还是那个坎神，太厉害了，只能争取第二名了！可第二名有什么意义呢？萨甘暗自叹口气，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嗖…… 谁？难道是“鸡腿”？难道是“盘爷”？难道是…… 萨甘定睛一看，都不是，而是那个在大部队中就一直紧跟他的青衣少年。 电视画面中，华冲锋的出现，如美妙的夜空中绽放出一颗瞬闪而过的流星，给许愿的人满满的惊喜。 “好的，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华-冲-锋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华国少年的出现，屈沃尔塔精神为之一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度。“还剩下最后一百多米，华能逆转战局吗……有点悬，他的踏频还是有障碍，不行啊，华还得加把劲，萨甘重新迫近了！” “薇薇卡、薇薇卡，那人难道就是你的‘冲锋’？” 薇薇卡·古斯塔夫两眼持续放光，对女伴的话恍如未闻。 她还在卑尔根念大学，还没有放假。如果放假，她一定会去找他，哪怕千山万水哪怕千刀万剐。现在，王室公主的眼里只有华冲锋，没有别人、别人、别人，哪怕他拿不到冠军，哪怕他倒数第一名。 终于还是差一口气，望着法比安·坎切拉拉放开车把举拳狂叫的样子，华冲锋却感觉很是欣慰，他这样一个无名的小角色，能战胜这么一大堆绝顶高手，第二个完成撞线，没有遗憾可言。 他高兴就对了，应该不爽的人实际上是彼得·萨甘。 完了，原来好歹也能拿个亚军，现在累死累活拼一场下来，却只拿到一个第三名！真是有够悲催的。 我说萨甘老兄，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好不好？是了，你只得第三名，可是还有这么多人啥都没有，还有这么多人被强制关门在外。人家华冲锋虽然拿了个亚军，可是他的8名队友只有3人有成绩，剩下6人连毛都没有得到。 好景不长，华冲锋因为用力过度而自废武功。比赛结束后就感觉全身不适，身体发烫四肢发虚，连勉颁奖仪式上热情的女郎送来的香吻，也没有好好体会体会。夜晚来临，乏力的症状更严重了，全身虚脱水米不进，这是要死的节奏吗？ 把队医叫来，队医说应该是过于劳累，没啥大碍。刘清波还是不放心，立刻送到当地最大医院一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医生问明情况，就说可能因为运动量太大，超出人体的极限，才出现虚脱等症状。不打针不吃药，回去多卧床休息少活动。 这医生算得上业界良心，要是在国内，先住院观察几天再说。 骑行208公里，相当于全力跑完一个全程马拉松，普通人或许会体力不支，但华冲锋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两百多公里是一个长距离耐力项目不假，而且在冲刺时的确倾尽全力，却不至于让他像个废人一样生活无法自理。 跨界到短跑会出现“晕眩”，跨界到拳击会出现“战栗”、“水阻”，跨界到游泳会出现“僵硬”，现在转战公路自行车——必须是“竞技王座殿堂”的伤害元素再一次降临！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华冲锋很不理解。最后100米的冲刺，他可是以“熔炼客”的身份全力以赴，但预料中的冲刺技能没有出现，莫非熔炼等级还没有达到“殿堂”的要求？或者，因为他出口成脏骂了人，星神老儿有意延缓他激活冲刺技能？ 当夜，华冲锋大汗淋漓尽做噩梦，一会儿是星神追他，一会儿又换成木木对他挥拳相向。偏偏和他一个房间的侯震又鼾声如雷，这一夜是没办法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起床梳洗，华冲锋被镜子中的人吓一跳：眼眶周围乌青一片，好像熊猫附体；嘴唇干裂，又像是身陷沙漠断水好多天的逃犯，那一头青丝，更好似过了电一样蓬松直立。 特么的，这是另类的晨勃不是？ 熊猫眼可以带墨镜，嘴巴可以抹点药膏，那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就不好弄了，无论往脑门上浇多少水，只要一擦干，一根根头发全都嗖嗖地立正，活像恭迎检阅的军队。除非找一顶钢盔帽戴上，否则，没办法驯服这倒霉催的怒发们。 正发愁，睡得昏天黑地的侯震醒了。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会儿，哈哈哈的笑声极具穿透力，招来了隔壁的王一哲和程云朋。华冲锋人没事，就是状态很另类。一老一少憋着笑，想尽办法帮华冲锋掩饰发型，捣鼓半天不得其法，几人只得选择放弃。 烟熏妆+刺猬头，华冲锋别别扭扭地出现在餐厅，观者无不莞尔。事到如今，华冲锋只好当一回淡定哥，任由别人围观……并偷偷地拍照留念。 刚吃完队内配送的营养早晨，刘清波安排的理疗师匆匆赶来。按摩放松一系列套餐弄完，华冲锋感觉好多了，除了因为睡眠不足眼睛发胀，其它部位的肌肉神经没有太多不适，如果好好补上一觉，就能正常参加定于12时开始的第二赛段比赛。 可是不能回去补觉，9名队员就是一个团队，团队比赛就必须相互配合，认真执行教练布置的战术，即使昨天只有3人的成绩被官方认可。 上课了，一看到华冲锋的模样，绿波队上下无不感觉好奇，主将菲德列·蒂皮还有意识的摸了一把，以为华冲锋为了在比赛中出出风头打打广告，故意用发胶给自己做了定型。 语言不通也是个麻烦，勒内和教练讲完第一遍，坐在华冲锋身边的刘清波又讲一遍，无形中就花了两倍的时间。出于礼貌，刚开始华冲锋还强撑着，到了后来，也许是这些战术毫无新意，又也许是刘清波的翻译很有问题，令华冲锋听得昏昏欲睡。 刘清波无法了，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刺猬头闭眼养神。可就算这样，华冲锋也无法安心睡觉，一合上眼皮，星神和木木就来梦中捣蛋，弄得他实在苦不堪言。 半梦半醒地结束战术课，半梦半醒地吃中饭，半梦半醒的午休，直到临近比赛，大巴车开到出发点，华冲锋的脑袋中还在捣浆糊。 本赛段是从阿尔盖罗前往卡利亚里，比赛全长198公里，途中设了3个爬坡点。其中有1个三级坡，2个四级坡，基本还是属于平路赛段。 即使戴上比赛头盔，不驯服的头发还是不驯服，见缝插针地从各个窟窿眼向外钻。这种特立独行的造型，可能是任何大环赛中独一无二的，对手、队友、观众、裁判包括转播比赛的工作人员，无不笑得嘻嘻哈哈。开赛前，华冲锋的出镜率成功击败所有选手，一撮撮头发成了他的名片。 笑够了，也就发枪了。 刚骑了不到5公里地，睡意再一次涌上来，而且不光是想睡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腿上没劲、手臂也开始发抖，好像低血糖病犯了。 刚才练习赛时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联想到以前的经历，无论拳击、游泳或直道上短跑，下来屁事没有，一到正赛就什么都来了。不过，华冲锋还不敢确认伤害元素找上门来。因为在三人制篮球比赛时，啥都没有；公路车比赛同样是集体项目，也不应该出现伤害元素才合理罢。 华冲锋把整整一瓶水全浇在头上，想借此让自己清醒点。完全没用！他勉强又骑了几百米，虚汗长淌，牙齿敲得格格作响，人已经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到最后，连队伍的尾巴都看不见了。 “冲锋，实在撑不住就退赛吧，身体才是本钱。”刘清波发出指令。 在大环赛上退赛很普遍，为了保证平地赛段成绩，一些指望不上总冠军的冲刺型骑手，就专门有选择性的参赛，从而避开要命的山地赛段，全力以赴争取某个赛段冠军。 果然年轻气盛，经不住打磨。 看见华冲锋退赛，包括绿波车队内部，对这个年轻选手的运动能力心存质疑，而远在澳洲的天空主播约翰·屈沃尔塔，在卑尔根市的薇薇卡，也为看不见200号选手的出现而猜疑不断。 华冲锋退赛后，刘清波和锋之队成员一起，把他送到阿尔盖罗市最大的一家医院，试图借助各种高科技的医疗器械，找到他退赛的原因。 脑电波、心电图、肌肉疲劳度实验、神经末梢检查，该做的全做，不该做的做一部分，最后的结论是华冲锋没病没灾，没有帕金森式综合症，没有急性短暂性精神分裂症，没有持久性妄想性障碍，疲劳度也在可控的合理的范围内。 “年轻人，知道地中海贫血症吧？”胖乎乎秃脑门的医生问到。 啊？ 一四七 穷折腾 华冲锋毕竟年轻，没见过足够的世面。但刘清波就不同了，当过兵游过泳，下过海从过政，最后还弄了个洲际车队的第二大股东。 “地中海贫血症？！你别拿出来吓人好吗？” 秃脑门医生笑起来：“刘先生，别激动，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看这孩子不像本地人，所以，应该是不适应本地的气候、饮食这些条件，才会突然联想到‘地中海贫血症’。依我看。他并没有地中海贫血症的一切症状，应该是得了‘地中海虚脱症’……多休息少运动，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去你大爷的‘地中海虚脱’，”侯震小声地骂了一句，当然，人家也听不懂他说的是啥。 所有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有事主一人想不通：星神啊星神，是好是歹你就给个痛快话吧！ 明知道事出有因，却还被当成傻逼耍，这种日子简直没法玩下去。 当天比赛结束，赛段冠军易主，博拉车队的当红炸子鸡“傻根”，终于在最后关头击败坎神、“盘爷”、“鸡腿”、“挂科司机”等好手，拿到赛段冠军并穿上粉色领骑衫。而那些全能型骑手，“猴子”康塔多、“大表哥”弗鲁姆、“泥巴王”尼巴里等等，全部排到二十名开外。 第三赛段，卡利亚里到圣卢里，210公里5个四级跑爬坡点。 这个赛段结束后，接下来的比赛就会移师到西西里岛。为了确保下个赛段不再有“地中海虚脱”的干扰，华冲锋继续放弃比赛。当运动员们全在忘我比拼时，华冲锋和侯震等在一起，开着空调看着比赛，活像一个局外人。 五月的西西里岛，正迎来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当《教父》的主题曲又一次在墨西那海峡上空奏响时，第123届环亚平宁第四赛段比赛，已经从西西里岛最大城市巴勒莫发枪了。 自己休息两天，加上公众假期一天，养足精神的华冲锋第三次出现在三大环赛的赛道之中。为破解越来越多的谜团，他必须再次出征，而且要尽快取得一个让星神老儿满意、让众人信服的成绩——赛段冠军。 眼眶没那么青了，站立了两天多的头发也疲软很多，至少戴上头盔后能驯服住它们。赛前练习时，霓虹国的、义大利亚的、澳洲的……全都过来和华冲锋打招呼。华冲锋离开两天，这种由多国部队组成的车队，只能用兵败如山倒去描述，两天竟然有14人次被关门在外，淘汰率名列各队之首。再这样下去，明年的三大环赛肯定与绿波车队无缘。 菲德列·蒂皮和他的副手迭戈·济内亚，在比手划脚的聊天时，居然能讲出“加油”、“努力”这些简单的华语来。看来，在他们心中，华冲锋已经占有足够地位，否则，绝不会下功夫记住这些天书一样的华语单词。 本赛段设有六个长缓坡，算是一个中等难度的比赛。 虽然总排名非常靠后，但蒂皮是比完前三个赛段后唯一有成绩的，为了留住硕果仅存的他，阿兰·勒内下死命令，要求全队不计代价保护好这根独苗。当然，作为后台老板之一的嫡系，华冲锋可以不受限制自主行动。 三天，只安排小幅度恢复性训练，游游泳、跑跑步、打打沙袋，并打了半场篮球。穿上没有汗味的骑行服，重新坐回到车垫上，华冲锋感觉神清气爽，全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出发前，许多车队的选手见缝插针，拼命往前挤，以此找到好一点的位置。绿波车队谁也没动，全都老老实实守住蒂皮。不是他们境界高，而是勒内说了，要是蒂皮没了总成绩，取消所有人的参赛津贴。 华冲锋也没有动，没必要占这种小便宜。 发车后，他后悔了，人特么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挡在前面，想当兔子都当不成。 前三个赛段后，彼得·萨甘稳稳地穿着领骑衫，全能型骑手中，只有佳能戴尔车队的洛斯·萨斯特雷排名进了前十，像内罗·昆塔纳、阿加多·巴拉韦德等志在夺标的热门人选，全都排在二十多名以后，而快步车队的扬·克拉斯，更是落到一百名开外。 骚年们，别高兴太早，得山地赛段者得天下，这才是三大环赛的黄金法则。 西西里岛这边的路线高低起伏，和撒丁岛大相径庭。长下坡和长缓坡，非常适合于拉火车，不过要求相应也高很多。 天空、快步和移动之星三支队伍，挤在大部队的最前面。每到一个上下坡，这些家伙就开始相互较劲，拉的拉，破的破，场面非常好看。只是，来到这个中等难度的赛段，排名靠后的车队们还来不及安排兔子突围。 谁都不傻：现在突围为时尚早，成功率很低，被抓住的机会很高，再等等看。 骑了21公里，华冲锋隐隐觉得事情又有些不对劲了。先是身体发抖，后是手臂不太听使唤，接着就是腿脚无力。开始爬第二个缓坡（并非官方设定的爬坡点，没有积分可拿），踏频逐渐慢下来，原本40公里上下的时速，一下子掉到只有29公里。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心率又不高，呼吸也很顺畅，远没有进入无氧运动阶段。 非此即彼。 因为没足够力气去暴力操车，他哼着《没事干就剪羊毛》，尽量柔和地扭动着脚踝踩踏，可没有效果，不用他“温柔”地对待脚踏，因为腿上根本没有多大劲，速度越来越慢。等到最后，两天前那一幕仿似再现：他已经落在最后一位，在他后面，只剩下一串长长的救援补给车。 “冲锋，怎么了？”耳麦里又是刘清波焦急的问候，“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退赛？” 不退！坚决不退，剐掉一层皮也要和星神老儿死磕到底！！ 29公里、27公里、23公里……“有本事就降到20公里以下”，华冲锋忿忿地想到。嗒，一滴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到码表上，刚好把速度这一栏数字盖上。 一束阳光越过他右肩，落在码表上，刹那间，那滴汗水中多了一个小太阳，反射出的七彩虹投影到华冲锋的运动眼镜上，一道一道的很是炫目。 会有变化吗？会不会拉爆小宇宙？华冲锋脑洞大开，心里满是期待…… 砰！车身一歪，人已经摔在地上。 路面上有一块土坷垃，注意，不是金坷垃，而是拳头大小的硬硬的土坷垃。车轮不小心落在上面，没有压碎土坷垃，反倒把上面的人弄下来，摔了个屁股墩。 哎哟！华冲锋忍着痛，捂着屁股强迫自己站起来。速度不快，不代表可以摔得很轻，因为华冲锋全无防备，还因为他心有所盼，以为上天会眷顾他，给他一个惊喜。 惊喜是来了，你hold住吗？ 摔了这一跤不打紧，只是摔坏了码表，摔弯了手变，不更换新车是无法继续比赛的。 绿波车队的救援车来到很快，前后不到两分钟，一辆崭新的公路车交到华冲锋手上。华冲锋刚坐稳，车架却被自作多情的队医一把拽着，看这样子，不给华冲锋腻腻歪歪地要检查一番，就不准备不让他脱身的。可是，前面的尾车已经看不见踪影了，再不努力，这一站又要报废。 “撒手！”华冲锋一声怒吼，声音之大，连其他车队的救援人员也听到了。 听不懂但看得懂，队医被吓到了，他很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好意会成为别人的累赘。但见华冲锋一脸暴怒，他担心这厮万一情绪失控，被伤了是小事，上明天的头条才丢人丢大了。 队医连忙用尽，变拽为推，猛地一下把单车推得远远的。 这样行不行？你总不好意思回来揍我一顿吧？ 兔子急了会咬人，队医急了……会推车。还别说，无论力度、方向还是出手的时机，队医这一下的推得又平又稳，解了华冲锋燃眉之急。而华冲锋就势蹬踏起来，速度似乎要比刚才快一点。 又是一阵踩踏，华冲锋习惯性地去找速度。可是……码表呢？眼皮底下空荡荡的，这台车根本就没安装码表好不好？ 没有码表的公路车，和不穿衣服的马拉松运动员有什么区别？ 也好，裸奔就裸奔，省得看了数据容易生气！ 一四八 又来一种新病毒 说来奇怪，经过这么一闹腾，手不抖了脚不酸了腰也好了，重新骑上车的华冲锋满血复活，噔噔噔十几下，就撵上了队伍的尾巴。 好景不长，重新回归大部队不到半分钟，老毛病又犯了，手脚再一次变得不听使唤起来，明明来到平路，可仍旧不能加大踏频，悠哉游哉像个老年人骑健身车一样。眼看别人越来越远，华冲锋急了，索性站立起来摇车。 这种情况很少见，除非是体力出现瓶颈，或者是必须进行冲刺，否则，你一个大活人、一个有资格参加the grand tour的选手，在平路上瞎摇什么车啊？并且，摇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慢？ 竞技体育就是比速度、比力量、比反应，如果不带上这些要素，那就是大众体育、休闲体育。而慢吞吞的大众体育、休闲体育，观众凭什么买你的帐？老板凭什么给你发薪水？赞助商凭什么让你代言？！算了，你还是不要比了，直接回家去吧。 所有人都这样想，华冲锋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不死心…… “警告，警告！请立刻放弃比赛，伤害元素‘虚脱’已经开始影响你的反应能力！”嘟嘟嘟像急救车发出的警报声中，木木终于现身。 果然还是伤害元素在捣鬼！可是，木木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早干嘛去了？！ 疲软的头发好像雨后春笋，一根根全部竖起。如果头盔再轻一点，会不会被顶翻？ “再次警告，请你立即放弃比赛，请你立即放弃比赛！否则，‘虚脱’会给你严重的伤害！” 好啊！来吧，互相伤害啊！ 华冲锋不理不睬，每一脚下去都倾尽全力。与其不生不死的受折磨，还不如爽快点来个痛快。而且，和星神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他多少摸到“大脑袋”的一些脾气。以前不也是这样？“痉挛”、“晕眩”、“战栗”、“僵硬”，哪一样让他舒服过？哪一样放过他？可只要坚持下去，哪一样又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还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但“虚脱”伤害元素还是有其特殊性：因为力量是维持运动的基础，离开了基础啥也干不了。 不行了，像醉酒的人手脚不听使唤，华冲锋再蹬也蹬不动了。大长腿杵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勉强没瘫倒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痛苦。 两边的观众惊呆了，尤其是一些资深车迷，华冲锋的这种情况更是活久见！ 在他们或清晰或模糊的记忆里，还从来没见到这种低水平的运动员出现在赛道上。有同情心的观众大声给华冲锋加油，鼓励他重新开始；更有偏激的开始抱以嘘声，并用华冲锋听不懂的俚语践踏他的人生。 华冲锋的异常表现，也引起转播车的注意，特写镜头不止一次对准他，将他的痛苦向全球同步直播。有的时候，无良的媒体就是这样，只要能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哪管你洪水滔天山崩地裂。 “华，这不是华吗？”约翰·屈沃尔塔惊呼，“是身体不适还是另有隐情？前路漫漫，他这个状态应该很难再坚持下去了吧？” “薇薇卡，亲爱的薇薇卡！快看，你的冲锋出来了，但是……看着可不大对劲哦！” 咚咚咚一阵小跑，薇薇卡·古斯塔夫赤脚从两人间宿舍的另一头跑过来。为了看华冲锋的比赛，薇薇卡和室友轮流守候。 “怎么回事？”薇薇卡自言自语，“跑不动了吗？这可不像你！” 不仅是跑不动，还站不住。长腿撑不过数秒，全身上下虚汗长流，臂一打颤，差点让脑袋撞到车架上。华冲锋勉强挪开屁股，用疑似帕金森式综合症的手拄着单车，一步一步往前挪。 “有这根两个轮子的拐杖，多少可以继续下去吧？”华冲锋拿定主意，就是不能让星神和木木瞧不起他！ 往前推不了几步，感觉好多了。身体不再乏力，手臂的抖动迅速消失，腿脚可以迈得更大更快，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最振奋精神的是，“虚脱”奇迹般地消失不见。 好，既然可以这样，那就好办了！ 又推行几步，华冲锋一个助跑，以任何一名公路车选手都无法达到的跑速，跳上车垫飞快蹬踏起来。从静止到龟速再到飞快，中间的速度转换有多剧烈，只有亲临现场的观众才有切身体会，如果车头装有码表，码表上的计数器会不会发疯呢？ 卧槽！卧槽……快看那小子怎么了？骑一阵跑一阵，狂魔附体了？！ 观众群里一阵骚动，不管是骂街的还是灌心灵鸡汤的，全部闭嘴。目瞪口呆中，华冲锋一骑绝尘。 趁现在伤害元素来不及搭理，能跑多少算多少。华冲锋撒开丫子，嘴里哼着歌儿，脚下暴力虐着蹬子。嗖嗖嗖，不仅重新追上尾巴，而且还甩下他们，呼啸着重新进入主集团内部，成为众多正常骑手的一份子。 “哎哟，这家伙是不是磕药了？妈蛋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吧？” “不奇怪，这人好像拿过一个赛段亚军。” “是那个刺猬头吗？” …… 大部队挡住去路，这也难不倒回血的华冲锋。先是右拐接着左拐再左拐，别人来不及封住出口，他就以一个绝对风骚的走位，在密闭的人墙中找到一个缝隙直插而出。航拍的镜头清晰的记载下来，整个过程来到相当之诡异。冲出大部队，又是几下暴力操车，他已经成功混入领骑队伍。 如果有码表，华冲锋一定会看见，当他翻山越岭时，他的最高时速一度维持在65公里/小时左右。 已经跑过了30公里，彼得·萨甘所领衔的博拉车队，一直牢牢地控场，移动之星、快步和阿斯塔纳三支车队数度试图超越，都被博拉压制了。“傻根”有所企图，博拉全队上下自然是倾巢而动，力保主将继续握有领骑衫。 “虚脱”元素，像幽灵一样只在华冲锋脑门前晃悠，随时随地可能威胁到他，严重到可以把他打翻在地。在前途未卜，华冲锋不一定能完成比赛，所以，必须快马加鞭，一马当先……那个……死马当活马医。 华冲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干的。于是，在华冲锋冲出来之后，博拉车队的领先地位只持续了几秒，倏地一下，就被给秒掉。 这是……这是什么玩意儿？咋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队伍最前面的带冲手约瑟夫·布鲁特，正享受着这一刻领骑的至尊地位——还记得布鲁特吗？就是在列日赛中和华冲锋一起脱逃的兔子先生——他眼皮都还来不及眨瓷实，嗖……青色的身影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老大，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看清楚，这是在爬坡好不好？要不要这么快？！ 事实上，华冲锋超车的路段的确也在一个长缓坡上，坡度虽不够条件达到四级坡，但想在车队拉火车时进行超车，绝对轻松不了。以博拉车队+35公里／小时的即时速度作参照，青衣人的速度最少不低于40公里／小时。 何方大侠？速度报上名来！ 彼得·萨甘仔细一看：200号选手！这不就是第一天抢了我的“二”的那个少年吗？两天没见，小子出息了哈？ 华冲锋不顾死活，疯子一般在头里狂抡，萨甘好胜心大起。好！上次一个大意被你抢了先机，这一回我倒要试试，看是你的蜻蜓点水技高一筹，还是我的踏雪无痕略胜半分！ 彼得·萨甘给队友递了个眼神作了个手势，命令哥几个镇守龙门，不得有误。安排妥当，立即展开吸轮大法，箭一般瞄着华冲锋的背影射出去。 华冲锋正痛并快乐着，一方面内心惴惴，担心“虚脱”驾临影响身体；另一方面，感觉体力充沛，应付这段长缓坡不在话下。 自从来到欧陆参战，很久不见“人体实时运动指数”出来更新了，莫非星神正忙着给“竞技王座殿堂”搞装修？所以无暇顾及！不对，既然没时间搭理别人，“虚脱”这种新病毒又作何解释？总不会是木木背着星神捣的鬼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后面有声音迫近。 是负责转播的摩托车吗？不是，哪有这么多摩托车？看看前面把镜头对准你的是谁，不就是转播车吗？ 那是谁？华冲锋回过头，只见一骑粉衫冲出小火车，直钉钉朝他飞奔过来。 这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明显是来搞事儿的，自己小心点为好。 一四九 暗雷 “盘爷”的弹“鸡腿”的腿，“大表哥”的神下坡“傻根”的嘴！其实“傻根”的腿，也不亚于他的嘴。只要看看他盘起碳刀来的风骚劲，就可知一二了。 身为当红炸子鸡的彼得·萨甘，不是耐力型不是阿登型，不是冲刺型更不是爬坡型，因为他是全能！在萨甘的内心深处，巴拉韦德、康塔多、施莱克乃至弗鲁姆、尼巴利，这些家伙全是战五渣，全是依靠团队配合才拿下总冠军的，离了队友的帮助，他们不值一文！ 老实说，随着公路车运动的发展，分工越来越细，如彼得·萨甘一般，真正的全能战士，基本上在江湖上绝迹了。所以，萨甘才会瞧不起国际自行车联盟，说这些官老爷们是蚁王蚁后，而底下的运动员只不过是兵蚁工蚁，全为蚁王蚁后的风光去卖命。所以，萨甘才屡屡和俱乐部闹翻，认为俱乐部扼杀了骑手的天性和特点，只能培养出一台台畸形的比赛机器。 既然是来搞事的，那就成全他。华冲锋放慢了节奏，等着萨甘的后来居上。 差不多可以了，萨甘已到。 两人对视一眼，意思不言自明——双人竞速比赛。 冲锋老弟，你的年纪小，你走先。 不行！彼得兄，哪有弟弟走在哥哥前面的？还是您请先罢！ 萨甘一仰头，踩动脚蹬带起飞轮，以领先半个车位的位置出发了。华冲锋也不客气，轻吸一口气便尾随而去——趁星神老儿打瞌睡来不及管，抓紧时间比个高低，看是你的嘴快……腿快还是我的力大。 哈哈哈，真有趣！一场这么多人参加的集体比赛，硬是被两人变成单挑赛！转播车看热闹不嫌事大，为了让观众朋友们得到更直观的画面，摩托车与两人并排而行，这样一来，谁先谁后就能一目了然。 场地自行车比赛有争先赛，公路自行车比赛有计时赛。争先赛是和对手比绕圈，谁用的时间短谁赢盘；计时赛是自己和自己较劲，像这种没有距离限制（距离很长，不可能一直冲刺到头）、直到有一方被爆缸的pk，只会出现在队内训练里面。 萨甘启动后，做功迅速爬升到2080瓦，速度也达到40公里上下。华冲锋不甘示弱，三下两下紧跟而动，把飞轮操得虎虎生风。两人一前一后，进一步拉大与博拉牌小火车之间的距离。他们的较劲，不仅牢牢吸引了观众的眼球，还看得后面的那些大牌直咋舌：公路赛变成争先赛？老天，不是他们疯了就是我疯了！ 冲出去了几百米，萨甘果然不同凡响，速度不降反升，明明是爬坡，速度竟能维持在45公里／小时以上！要知道，前三个难度不高的赛段结束后，官方统计的平均时速只有41.2公里。 华冲锋的爆发力绝对超过彼得·萨甘，可惜控车技术远不如对手，即便脚踝相较古典赛时柔顺许多，却还达不到“人车一体”的境界。所以，枉自白白浪费了很多体力，他的提速效果还是比不上萨甘。直观感受，就是他被萨甘拉开了，追不上萨甘了，两人的距离差从几米，逐渐被拉到十余米。 如果是平路，华冲锋可能没这么狼狈，可这里偏偏是上坡。作为一个刚刚摸清套路的单车少年，才学会爬就想学走，困难肯定少不了的。 还有几百米才能爬完缓坡，但却不是华冲锋被越拉越远、不敌彼得·萨甘的理由。 华冲锋你这是怎么了？还不赶紧追上去！还敢不敢更丢人！！ “巴拉、巴拉，白色的小羊羔……”华冲锋开唱，但声音有够难听的。 同一时间，接近半里地的主集团大后方，也有一个人在哼唱着同一首歌。对了，这人就是华冲锋的音乐老师斯老师。不过，尽管亚伦·斯文松唱得别较好，可连续干了三天的带冲手，耗去了很多精力，37岁的他感觉有点难以为继了。如果不是昨天得到修整，今天他不一定撑得下去。 斯文松是不服老不行，华冲锋是不服输。 和着节拍，他把力量集中到踩踏得更为柔和的踝关节上，一副要把飞轮操爆的节奏。竞技运动就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华冲锋年纪虽小，却也能深谙其道。 在他努力下，距离是近了一些，可是似乎也到头了，除非翻过坡去，否则落后5、6米的差距，没法再继续缩小。 不行了吗？ 华冲锋憋足了劲，车身一扭一扭的似乎也在憋劲。 “大概过了4、500米，萨甘的冲刺能力依然很强，200号的华看起来有点追不上了。”约翰·屈沃尔塔的声音传遍千家万户，很是牵动着一部分人的心，包括卑尔根大学里的那两个女大学生。 一定要在坡顶赶上他！华冲锋的每一脚下去，都好像灌注千钧之力。而一旦有效的解决了能量流失，他的做功效果就能大幅度提高。在那以后，每一次蹬踏，萨甘的领先优势就会受到多一次威胁。6.7米、6.1米、5.2米……距离愈加缩短，可以看见萨甘翻起的鞋底。 想超过我？还得再练几年吧？彼得·萨甘显然感受到身后的18岁少年的威胁迫近，于是，像是溜狗一样，他稍稍放缓动作，等着别人追上来，感觉差不多了，然后又是一阵狂踏。脚步之下，码表上的数字在47左右跳来跳去，然而，这个优势足够维持到坡度吧？ 互为对手之间较劲的微妙，不是常人能够体会的。华冲锋作为追赶者，显然感受到彼得·萨甘的自以为是。 怎么办？跳下车去揍人家一顿？ 首先，你得追上别人。 5.2米、5.7米……距离又一次拉开，眼看坡顶就在眼前，可就是没办法把这该死的空间距离缩短归零。 还有办法吗？ 有！ 彼得·萨甘坐着骑可能天下第一！华冲锋坐着骑排不上号，那么，摇车呢？双腿再加把劲，把车摇起来，就像在直道上狂奔一样。 给你8米的领先，然后我追！华冲锋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簇神经全部调动起来，随着他的力量均衡的释放，摇摇摆摆的单车变得驯服起来，碳刀飞舞、链条闪烁，价格只有萨甘专用坐骑的八分之一的单车，随着华冲锋每一步踩踏，义无反顾地追上去。 加油，还有5.1米！不，4.4米！不，3.5米…… 可恶的萨甘又在加速，目测，华冲锋不可能在坡顶处夺回主导权。 呀……一种声音从华冲锋的喉底发出，任何人都听不见，除了事主本人。继续！呀…… “嘟嘟嘟……恭喜！必须恭喜……你突破了我们有意识抬高的标准。事实上，你已经解锁冲刺技能点，达到‘暗雷’技能槽的较高水准。” 一定是木木这家伙的声音，久违了，木木同志，你到底长什么样？ “如果你愿意，可以在坡顶前秒掉‘傻根’，要不要试一下？” 木木真是越来越逗了，居然连“傻根”也知道。而且，这些话本来不应该由他讲出来。否则，竞技体育比赛的不可预知性不是被打破了？ 好吧，事到如今，华冲锋已顾不得许多了，因为萨甘已经出够风头，是时候杀杀他的威风了。 转播车（确切来说是，只是一台功率为12kw的金骷髅王摩托车）本来好好的，尽量保持匀速，以便将彼得·萨甘和华冲锋之间已呈白热化的竞争奉现给观众。为什么是匀速呢？因为这两个家伙像疯了一样忽快忽慢的，转播车要想总是维持一个最佳角度实属不易。 一五〇 惊险 炫耀了6、700米，又是上坡冲刺，彼得·萨甘再强，可总还是血肉之躯，还是会累的。不知不觉，他的速度慢下来，但是离坡顶不到100米，只要把优势保持住，下坡就是他的天下。 都说“大表哥”弗鲁姆的下坡天下无双，其实“傻根”也有独家秘方，只不过他比较低调而已——至少博拉车队内部是这样认为的。 木木都说了，只要华冲锋愿意，可以在坡顶秒掉萨甘，这么好的机会，不做岂不是有负人家的好意。 萨甘的速度大幅度下滑，已经来到40公里以下。而再次启动的华冲锋，速度应该要高于单挑的对手。相信这一点，通过远镜头观战的电视观众，最有切身体会。 “哦，华的后劲似乎更足，他能在坡顶吃掉萨甘吗？”约翰·屈沃尔塔这样评述道，而且，毫不掩饰对华冲锋的喜爱。 “冲锋、冲锋……你能行的！”入戏的薇薇卡紧握粉拳，改用华语为华冲锋呐喊。 追啊，为了自己的梦想！ 外挂激活，万恶的“虚脱”还没有出现，华冲锋信心满满的甩开大长腿，三次加力，一次比一次更暴力。1个车位、3/4个车位、1/2个车位……平了，追平了。左眼角猛地拱出一个身影，让彼得·萨甘大吃一惊。当红炸子鸡都有点懵圈，因为他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江山代有人才出吗？可这个名字怪模怪样的小子，来得也太仓促了一点吧？ 萨甘眼睁睁看着对手一超而过，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在第一赛段输给了人家，一点也不冤枉。这小子现在还年轻了，如果再让他多历练一年半载，那么，他的成就也许只能用无可限量去定义了。 萨甘单飞，失去主将压阵的博拉牌小火车有点控制不住局面了。主集团的前端陷入乱战，别说移动之星、盛宝银行等等顶级车队，就是bmc、京科夫这些二流子们，也在趁火打劫，频频派出尖兵搅局。 东搅西搅，你攻我我攻你，先头部队已是七零八落。无形中，整体速度被带快了，单飞两人组刚建立起的时间优势，立刻被压缩到20秒以内，而且这个优势还在不断缩水中。 后面的蠢蠢欲动，而对于华冲锋和彼得·萨甘的对决，观众们则大呼过瘾。这种男子汉之间的单挑，其实才是公路自行车比赛的本质；可惜，举世皆浊我独清，在这项运动越来越功利的今天，这种场面看一次少一次。 华冲锋呼啸着第一个冲下坡去，这一次，他没有再等萨甘。装逼，有一次就够了，不宜故技重施。 列日古典赛和第一赛段的下坡路段中，华冲锋最高时速曾经达到过93公里，因为坡度不大无法借力，而且要兼顾安全，这基本上就是他的极限值。现在，随着控车技术的提高和对单车性能了解加深，他的胆子养肥了，踏频的效率又有大幅度提高，再也没有踩空的感觉了。 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追尾，原来单飞这么爽？ 这台车虽忘记装码表，但脚踏不轻不重十分合脚，很对华冲锋的胃口。呼呼呼的风声中，华冲锋越蹬月顺畅。前面迎来一个拐弯，拐弯处有一群观众，他很拉风的把脚抡得圆圆的，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又把彼得·萨甘甩下几十米之远， 不过单飞少了破风，他提前预支的力气会不会影响后程的比赛，目前看还是一个未知数。 管它呢！不趁现在多抢一点优势，“虚脱”来袭又得耽误时间。 彼得·萨甘的码表已经冲上95公里以外了，可还是没有办法缩短被落下的距离，反而又有继续拉开的趋势。 “不顾死活往前冲，这小子也太猛了点吧？”萨甘开始为自己找台阶，“我要保我的领骑衫，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慢走不送！” 这段下坡路被当地人称为“羊肠子”，长度大概有8公里，坡度略小于四级，所以没被官方设置爬坡点。即便如此，“羊肠子”的弯道大且多，一共7个弯道、超过45度的就有4个，稍不注意就会摔车。 判断一个选手的控车技巧，不是看平路、爬坡路骑得有多快，而是看下坡路上会不会见风使舵，能否合理利用风向，帮助选手减轻负担节省体力。 现在的比赛条件强多了，除了个别赛段因维修不及时，会出现沙石路面容易摔车而外，大部分路段基本都是柏油路，只要路面不积水不湿滑，对于选手创造好成绩还是想当有利的。 突然起风了，拐过第一道弯，单独破风的华冲锋耳边呼呼作响，踩踏的效果持续走低。他赶紧贴向山脊，能躲一点就躲一点，没必要和大自然作对。 又迎来一个弯道，风向会变吗？华冲锋躬身抬臀，一个变速冲进弯道。 果然逆风变顺风，而且风力不小，从树梢摆动的高度看，不会低于4级风。如果速度上去了而体重无法控制车身，运动员分分钟要发生摔车事故。 在拳击、短跑、游泳及公路自行车的专项轮换训练下，现在华冲锋的体重能维持在80公斤以上，只要不冒险蛮干，顺风就一定能帮助他插上腾飞的翅膀。又是一顿猛踩，速度上去了，他有样学样，屁股前移坐到车架上，脑袋低到几乎紧贴手变位置，“大表哥”的神下坡再现！有了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根本不用去浪费体力，将车把扶稳就是了。 好快！ 华冲锋心里涌过一阵狂喜，这么久了，终于第一次体验到公路车比赛的乐趣。偏偏这条下坡道又直又长，他的速度飙到+110公里，一下子把对主集团的领先优势拉大到40秒开外。如果华冲锋愿意，飙车速度还有提高的空间。 小心使得万年船，华冲锋没有继续踩踏加速，因为这样做很危险，踩上劲还罢了，踩不上劲既浪费体力又可能造成车身摇摆，白白增加摔车的危险。他也没有试图控手刹降速度，只要车身稳定，就不用担心出状况。 又一个神下坡？转播车重新回到头车前面，把这一幕惊险刺激的画面记录下来。 据不完全统计，史上最快的下坡速度令人发指地达到123公里／小时，而这项纪录的创造者，正是“大表哥”弗鲁姆。眼下，身披200号的小婊贝会打破纪录吗？ 事实上有点难，“大表哥”玩车的历史都快赶上“小婊贝”的年纪，而且当时创造纪录的那条赛道，坡度是hc级。除非风再大一点，否则，不加力骑行，+110公里／小时已经到头了。 “有点不对劲，”天空传媒主持人约翰·屈沃尔塔沉默一会儿，“华的脸色不正常，人好像也是趴着的……他这是要睡着了吗？” 早在屈沃尔塔解说前，特写镜头刚来到华冲锋身上时，薇薇卡就有所察觉。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似曾相识的情景，曾经出现在果阿的拳台上。 “华冲锋，你必须给我挺住！” 是的，“虚脱”袭来，严重威胁着华冲锋的安全，只要车头一个小小的摆动，他报销的不是这个赛段，而是整个世界！ 前一秒还是满满的享受，这一刻却如坠恶梦，明明看得见听得到，却连半个动作也无法做出来，真正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风声呼呼，车轮压过干燥洁净的路面，车身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似乎在提醒车架上濒临瘫痪的骑手，赶紧振作起来，直路马上就到头了。 三秒钟，淌出的虚汗相当于蒸了个桑拿。汗珠模糊了华冲锋的眼眸，差一点也蒙蔽了他的大心脏。各种锤炼各种逆战各种打压，华冲锋的沉着，非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脚上无力？那好，我如果动一下就是孙子！手臂发抖？没关系，不动就是！以自重控制住腿脚，用脑袋压着手，被“虚脱”死死缠住的华冲锋，不摇不晃，平稳地保持高速进击的姿态。 不过，好景似乎长不了，最多再过10秒，就转到下一个弯道。 一五一 少侠好身手 “冲锋、冲锋！你怎么了？我命令你，马上抬起头来！”刘清波焦急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快点捏刹车……” 刘清波还在气急败坏的说着什么，华冲锋一句也听不进去：“刘老师，赶快……赶快追上我……” 刘清波：“……” 失控的单车到底有多快？彼得·萨甘都没法追上！ 三大环赛，每年因下坡而车毁人亡的，总会发生那么一两起。环亚平宁是the grand tours的第一站比赛，接下来才是7月的环法兰西和8月的环伊比利亚。开赛三天，环亚平宁比赛波澜不惊，莫非，华冲锋就是为打破平静而出现的？ 200号选手的异常，开道的转播摩托车也一定注意到了，要不然他们不会频繁按喇叭+打双闪+走8字路线。 没用的，要能降速华冲锋早就降了，还轮到你们多此一举？ 前面摩托车的速度是126公里，后面彼得·萨甘的码表上的数字，也一直在100左右来回变换。这样换算过来，被夹在中间的华冲锋，速度怎么也得有+110公里／小时。而前面的道路最多只余下200米左右了，在这段距离里，即使把单车换成相同时速的轿车，也要前进几十米乃至一百米，轿车才能安全刹住。再不提前减速，华冲锋必会血溅当场！ 怎么办？根本停不下来！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如果不怕费鞋，就把大长腿当成脚刹，努力伸到路面上突撸吧。 办不到！有那个力气早捏手刹了。 50米、40米……完了，肯定完了。 怎么劝都劝不住！好吧，既然是你自己要找死，那我们就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忠实地记录下这惨烈的一刻——摩托车上的司乘人员不在作无谓的挣扎，他们控制好安全距离，调整镜头的焦距，继续向全球直播着这场死亡盛宴。 “华已经失控，而前面就是一个急弯，很危险了。”约翰·屈沃尔塔尽力克制住自己的不安。 卑尔根大学的宿舍里，错过上课时间的薇薇卡花容失色：“啊……停下，你赶快停下啊……” 耳麦里：“控制车速、控制车速！” 10米、6米……快拐弯了，跟在华冲锋身后的摩托骑手一激动，车头别了一下，导致同一车的摄影师手中的镜头猛烈摇晃着。因为过分紧张，导演居然忘了切换这颠来倒去的画面，致使它把镜头乱晃的画面，同步传到千家万户。 哐当！屈沃尔塔的咖啡杯掉在地板上，砸成几块。同时，他粗重的呼吸声，顺着高灵敏度的话筒传遍全球：“法克，完了。” “啊啊啊……”薇薇卡的尖叫起来，斯文登国民眼里的大家闺秀窈窕淑女，顷刻间变成一个疯婆子。 一路悠哉游哉，坐在车队大巴车上的侯震、王一哲以及程云朋，一个个全站起来，感觉眼珠都快跳出来—— “糟了，糟了，糟了！”侯震变成复读机。 王一哲：“冲锋啊冲锋，如果早听我劝，何至于有今天？” 程云朋心脏病要犯了：“……不对，啊！不对……啊，他还在！” 全球同步直播，有的观众在熬夜，有的观众在翘课，有的观众趁上司不在偷看，总计在线看直播的不低于100000000人。快乐着你的快乐的、漠然视之的、不关心骑手只为看沿途风景的，各种类型的观众，谁都不知道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看似在劫难逃的200号骑手，还在毫发无损的在路上装逼？ 还是倒退几秒，让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场景： 超过110公里的高速行进，跳车、弃车也许能保住华冲锋的小命，但前提是他得有那个力气。全身乏力的华冲锋，能控制住车不被摔出去就不易了，哪有那膀子傻力气？再说，有劲儿早就捏刹车了，还犯得着干这些不靠谱不保险的事儿？ 那么，究竟是谁救了他？……等一下，说话前最好先过一下大脑，不要动不动就拿星神、木木这些非人类出来做挡箭牌，不好使知道不？ 答案是风！改变了的风向，救了六神无主的华冲锋。 顺风下坡，帮助他获得并维持超过110公里的高速。进弯道的一刹那，顺风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侧前方的逆风气流，在他即将偏离道路前一秒，生生地吹着他改变路线，帮助他重新回到路上！ 实际上，华冲锋也在努力保命。在拐弯前，用仅存的力气，他头手并用，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改变着方向。在切入弯道之前，单车已经从靠右行驶，转到中轴线的位置。只不过因为摄影师紧张，没有察觉出这一细微之处。 天救自救者，这句话不无道理。 呼……很多人同时松口气，绿波车队的后勤保障人员，更是情不自禁的拍手叫好。屈沃尔塔先生看着地上摔成几瓣的咖啡杯，心想着要是见到华冲锋这小子，一定要让他赔一个，因为这个咖啡杯是他的藏品之一。 但华冲锋的状态仍然不好，傻乎乎的趴在车架上一动不动，破涕为笑的薇薇卡还是轻松不起来。 是的，好戏刚刚上演，事情肯定不算完。8公里的长坡只走了一部分，前面还有更长的坡、更多的弯等着华冲锋。 原以为过了这个坎，下坡的速度会有所减弱。谁知没等人回多一会儿神，刚才救人一命的侧风，立刻拉下口罩，露出藏在后面的微笑，狰狞的微笑——侧风变顺风，而且风速比之前来得强劲。 侧风、逆风、顺风，他喵的，没事刮旋风玩吗？ 接下来的这一截路很短，目测也就是不到1000米。在风的助力下，单车稍稍放缓的速度再次攀升到100公里，而且似乎还在增加中。最可气的是“虚脱”还赖着没走，又惊又吓的华冲锋无法改变他的姿势，双腿有点麻木，屁股蛋子还被管子撸得生痛。 神下坡表面上看很潇洒，其实个中滋味，还真是谁用谁知道。 后方的救援车已经离开主集团，飞速赶过来。可华冲锋离得太远，要追上他还有一段时间。其他事情可以放一放，唯独救人于水火不能耽搁。这不，华冲锋又一次陷入险境，距离下一个弯道，只有不到百余米。 这个弯道很急，弧度之大，远远高于上一个，位居7个弯道之首；老天爷凑巧帮过一次，别指望还有奇迹发生；路面窄得令人动容，一面是岩石一面是绝壁，无论a面b面，不管撞上去还是冲下去，九命大神也无法指望铲屎官帮忙逃脱上帝的惩罚。 这番不知生死的狂飙，迅速拉开主集团的追赶，领先时间扩大到1分钟以上。绿波车队的救援车还在路上，只是车内的人也是一筹莫展，追上又如何？该用什么法子才能救人。 第二台、第三台摩托车先于救援车到了，这样，一前一后一居中，真正实现全方位无死角的专业拍摄手法，时刻准备着，为华冲锋留下最后的影像资料。 来了来了，就快到头了。 包括因为镜头晃动而弄得观众虚惊一场的那个，三个摄影师心里一阵窃喜，就要亲手见证历史性的一刻了。虽然有点残忍，可这也是竞技比赛的一部分，而且上头还发话增加两台摄像机只等华冲锋车毁人亡。身为具有职业精神的摄像师，忠实纪录赛场上的点点滴滴，他们当仁不让。 嘟嘟嘟，绿波的救援车到了，远远向这边狂按喇叭。 按喇叭有用吗？简直是想多了，谁会退后？华冲锋想退却退不了，三个摄像师则是根本停不下来。 只有顺风没有逆风没有侧向风，华冲锋插翅难飞已成定局。 在巴勒莫市郊维沃诺青训基地的一间办公室，环亚平宁比赛的市场推广官伊达尔·奇亚尼在看比赛直播。看到紧要关头，他居然放下只喝了半杯的昂贵的猫屎咖啡，两眼直盯盯的。以至于桑迪诺先生连叫他两次，他仍然不理不睬。 “伊达尔……”桑迪诺第三次开口。 “哦，桑迪诺先生，你快看呀，这小子肯定会摔死的！” 忙了大半年，环亚平宁比赛如期举行，组委会秘书长马尔科·桑迪诺终于有时间回过头处理他的家族事业。而为了早晚聆听秘书长的教诲，伊达尔·齐亚尼形影不离地跟着，像一只跟屁虫。 宽大的液晶显示屏上，200号选手勇往直前，距离右边的绝壁只有几米，眼看就要摔下去。突然，直播信号的导演切换成一个更远的画面，发觉不对后又立即切换回来。这么一来，200号选手是怎么离开失控的单车的画面，一点也没交代清楚。 尽管单车倒地擦得地皮火星四溅，车架还是顺着柏油路掉下了悬崖。200号呢，轱辘轱辘就势来了好几个前滚翻，才最终卸去巨大的冲击力。 人没事，只是头盔磨掉一部分。 “好家伙，这反应可真够神速的。”桑迪诺先生端起齐亚尼喝了一半的猫屎咖啡，咕嘟咕嘟干了个底朝天。 一五二 赛段冠军 “还行吗？”刘清波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倒霉孩子，有心劝他退赛算了。 华冲锋扳了扳摔得有些变形的运动眼镜，然后歪歪斜斜地重新戴上：“我还能跑，再给我弄一辆车吧。” 第三辆车的配置可谓高大上，高科技碳刀、钛合金车架，码表上除了能监控速度、输出功率、心率等常规数据而外，还多了一个x位计。这辆车是华国的高姿体育运动公司提供的实验车，因为没有改变公路车的基本造型，没有辅助人力之外的额外动力，而且自重大于6.8公斤，所以符合比赛条件。 外国运动员的迷信程度，不亚于国内的大妈大婶，什么幸运衫、幸运鞋、幸运手套、幸运裤衩，凡是自认为会给比赛带来厄运的东西，一概不用。之所以没人骑高姿公司的车，仅仅是他们认为x位计不吉利。 x位计据说主要用来监测运动员的比赛兴奋程度，而兴奋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能来自脑神经、可能来自肾上腺、也可能来自五姑娘……医学界都没有一个统一界定，你特么一个生产篮球架、拳击手套的破公司，连上市都没有混上，居然攻克学术难题了？ 其实，很多人看不透，所谓x位计，只是高姿公司的一个卖点一个噱头。正因为看不透，高姿自行车一直被搁置在车顶上，无人问津。 一辆量身打造的高科技产品，一辆没有装码表的普通产品，一个赛段还没结束，就接连干废了两辆车，华冲锋也可以创造一项纪录了。 “好了，你只能将就用这辆车了。”刘清波无奈的表示同情，“别的备车留给其他人吧，否则人家会说我们不公平。” 于是，华冲锋幸运地骑着谁都不想触碰的高姿车，第三次重新回到赛道。这时，彼得·萨甘已经抢到第一位，主集团离华冲锋不过40秒左右，他再不能延误战机。 坠落悬崖的前一刻，“虚脱”伤害元素再度奇迹般的消失。仗着腿长，苦苦等待时机的华冲锋一个侧身，先破坏单车的速度和方向，腾出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猛踢车身，彻底摆脱出来后，又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蹬地卸力。由于前冲的力量太大，他不得不用前滚翻继续卸力，才算保住自己的小命。 从速度100公里以上的生死时速中全身而退，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你是华冲锋；第二，你是华冲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华冲锋也要迷信一回，因为是时候弄个冠军当当了。 无数观众目睹了华冲锋的死里逃生，都以为他会吓得打退堂鼓，有谁知这家伙毫不退缩，换了新车又一次出现在赛道上。 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还准他出场？采用了哪些防范措施？为什么不怕死？这人是傻逼吗？ 一连串疑问，勾起了观众更多的关注度。而组织方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尊重运动员意愿、还原公路自行车的本真”为名，不干涉华冲锋继续比赛。环亚平宁比赛的影响力比不上环法兰西和环伊比利亚，作为比赛的组织方，也是搅尽脑汁伤透脑筋。现在有人主动出来解决问题，让环亚平宁比赛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大幅度提升，谁会不乐意？ 当然有了，只是人家现在没有办法赶到现场。 萨甘重新拿到第一后，还以为华冲锋就此放弃比赛，但他领先不到300米，后者竟然又慢慢的追上来。这里全是下坡路，彼得·萨甘并没有采用保守的骑法，时速一直保持在90公里以上。华冲锋能在最短时间追上来，速度最少在100公里以上。两人相比，谁的运动能力更强，从这段下坡路便能窥知一二。 本赛段全长略短，只有187公里。正因为短，沿途才出现1个一级爬坡点、2个二级爬坡点和4个三级爬坡点。华冲锋和萨甘离开大部队后13分钟，终于迎来他们的第一个爬坡点：铁匠山。 铁匠山海拔1063米，它的出现，开启了本届环亚平宁比赛真正意义上的山地赛段。 目前，萨甘保有粉色领骑衫，为了继续扩大领先优势，巴不得有人领骑带路。被华冲锋反超，他拼了命也要跟骑，这么一个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而对于华冲锋，修整了三天，“虚脱”又刚刚离开，他有力气有愿望骑得更快。 哎哟喂，你特么倒是慢一点好吗？前面还有一百多公里，有本事一直保持全速冲刺的状态！ 重归第一，什么战术什么双赢什么互利互惠，华冲锋全然不顾！一人一骑虎赳赳往死里整。 如果不是手变的造型有点low，高姿自行车不低于任何一款专业比赛用车。他们开发的码表也很高端，灵敏、精确，一有风吹草动就能立刻作出反应。最最关键的是，华冲锋骑上去非常舒服，感觉比原配车更适合他。 心率86、功率547、踏频98、速度45，在爬坡前的平地赛段，华冲锋的各项数据堪称完美。为了积蓄体力，他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而平地赛段和上坡赛段，也不太担心失控，万一“虚脱”来袭，大不了下来推车。 公路自行车和马拉松性质差不多，如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最后的受害者不是别人，而是主动挑起事端的肇始者。除非，肇始者拥有超强的能力。 说到马拉松，非洲的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历来盛产顶级水平的马拉松运动员。如果马拉松比赛有其中一国的运动员参加，那么奉劝其他选手不要去觊觎冠军、亚军以及季军，伤不起那个神。那如果两个国家同时派选手参加呢？这个……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还得细分了说： 第一种情况，两边都有一流选手参加，埃塞俄比亚躺赢；第二种情况，埃塞俄比亚派出二流选手，肯尼亚派出一流选手，后者赢面更大；第三种情况，两边都是二流选手，埃塞俄比亚的赢面更大；第四种情况，埃塞俄比亚派一流选手，肯尼亚派二流选手，埃塞俄比亚躺赢。 这就奇怪了，别的情况暂且不论，双方都是一流选手参赛，为什么就敢一口咬定是埃塞俄比亚人躺赢？ 因为肯尼亚人的脑子不好使。 双方都有超强实力，比赛一开始，埃塞俄比亚人就用无休止的变速，拖垮不会用脑、不肯用脑的肯尼亚人。正因为本身实力摆在那里，所以埃塞俄比亚人才敢不停歇的折腾，直到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休息了三天，拥有静默、地动、节奏和暗雷四项技能的华冲锋，初步具备瞎折腾的条件。 铁匠山赛段，全长8.9公里，二级爬坡点设在山顶。华冲锋来到山脚时，主集团刚好下完“羊肠子”，开始进入平路，而彼得·萨甘也只跑完三分之二的平路，落后华冲锋21秒。 冲坡开始，华冲锋照例哼着歌儿，以鼓励脚踝再柔和一点。花了4分多钟，他爬到第四个拐弯处，才看见萨甘在第二个拐弯处努力向上，而在山脚的第一个弯道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如果按现在的距离计算，华冲锋已经领先主集团至少不低于两分钟。 心率骤升到165，他得小心为上，以免自己爆掉自己的缸。而那个监测兴奋度的x位计，从刚才的不显示数字，不知不觉的来到75了。看着红色且还在不停飙升的数字，华冲锋心里闪过不祥之兆，莫非…… 盘山路沿途被五颜六色点缀着，房车、旅行车、各色帐篷、各种胖瘦男女挤在一起。观众中挥手的、怪叫的、端着啤酒怡然自得的，好一幅提前进入度假时节的模式。 华冲锋正感叹，突然腿软踩了个空，幸得他早有防备，两脚一蹬地，使劲撑住身子和高姿自行车。仓促间，车架撞到他的要害部位，痛得他直吸气。 从出发到现在，只过了61公里，“虚脱”已经第三次来临了，平均20公里左右就会作一次怪。百忙中他瞄一眼x位计，100！果然是这样！这莫名其妙的新玩意，居然能预警“虚脱”，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华冲锋忍痛推车一顿猛跑，边跑边看，直到x位计上的数字归零消失，这才重新跳上座垫，继续他的冠军之旅。 路人甲乙丙丁兴致勃勃地目睹了一切，更有人雪中送炭，感觉和他并排前进不过瘾，还帮他推车助力，害怕他因此而流失掉领先的时间。遗憾的是他们跑不过华冲锋，这种助人为乐的精神延续不过两三秒/次。 “华又在以他独特的休息方式消除疲劳，但是这样更耗体力。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我担心他能不能跑完全程。”约翰·屈沃尔塔很担忧。 找到规律和预警平台，接下来的事情变得简单而直接。20公里左右必定开始推车，等x位计上的数字消失，又重新骑回单车上。反反复复折腾着，当他第一个出现在1公里冲刺提示点时，全程都沸腾了，屈沃尔塔以及许多转播三大环赛多年的主持人、制作人、各种工作人员，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华冲锋，又骑又跑连骑带跑，居然也能获得赛段冠军。 最高等级的大环赛历史，从来没人这样干过，但华冲锋做到了，并且刷遍了无数人的三观。 一五三 复神的功效 “好吧，作为一个言而有信的老人家，我兑现自己的诺言！” 在华冲锋左拥右抱，接收礼仪小姐的香吻时，老家伙星神的声音出现了。 按江湖规矩，要拿到“竞技王座殿堂”的王座，必须分别开启三道门。按照顺序，这三道门分别是熔炼之门、修复之门和福临之门。华冲锋努力这么久，也只打开了第一道“熔炼之门”，而且还是一个级别只达到“熔炼客”的小学生。 竞技体育，疲劳、病痛、受伤等等，总是随着比赛的延长，年龄的增长而相伴相生。为什么许多功成名就职业运动员总是有各种后遗症、职业病，那是因为他们在年轻时，在竞技高峰期，没有处理好成绩和身体状况的关系，一味用强，以为青春的身体就是无敌的身体。 错了。 修复之门的出现，一举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成为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首选产品，欲购从速量大从优，联系电话xxxxxxxx。 和熔炼之门类似，按照段位，修复之门也分为三个部分，复神、愈地和补天。掌握这些技能，不吃药不打针不做手术，不但可以有限减轻运动损伤带来的病痛，极大缩短治疗周期；而且能提高身体的对抗机能，保护重要器官，延长运动寿命。 骚年，你遇到我，简直就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 老头，怎么像唐僧一样喋喋不休？小心被女妖精抓了去，玩得了玩，玩不了下蒸锅蒸了哦！ 好吧！先说说“复神”是怎么回事，至于“愈地”和“补天”，那都是比较高级的东西，能不能打开这两种修炼技能，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是不是足够强大了。 所谓复神，就是快速消弭一切运动疲劳、快速恢复运动能力的一项技能。作为“修复之门”的基础技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复神”比“愈地”和“补天”被运用得更广泛，掌握它，身体得到的帮助更多，最容易看见效果。 复神分为四级，每一级的疗效各不相同，水平越高疗效越好。初级水平，8小时内消除30%的疲劳；中级水平，4小时内消除30%的疲劳；高级水平，2小时內消除30%的疲劳；王座水平，每2分钟消除30%的疲劳度（基本不可能）。 和熔炼之门一样，每达到某一级水平，就必须满足不同的条件。 初级水平，要求获得集体竞技比赛全国冠军一次，而且必须是主力队员；中级水平，要求获得国际职业比赛前五名（不论集团或个人）一次，如果是集体项目还必须是主力队员；高级水平，要求获得集体比赛世界冠军一次，同样必须是队中的主力队员。王座水平，学习凹凸曼，打败怪兽一次。当然，这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说。 “怎么样？条件还算太合理吧？”星神问。 华冲锋还记得星神那些苛刻而变态的条条框框，所以，他礼貌地握着马尔科·桑迪诺的手，笑容可掬，非常感谢他这么大老远赶来颁奖。 星神的问题没得到回复，显然很不高兴：“小子，‘复神’技能是为你激活了，行不行全靠自己……对了，由于‘修复之门’后激活而街球制霸赛先举行，所以那个全国冠军不能算进去哦！” 老归老，星神的记忆力还真好。 不算就不算，本来我就不认为制霸赛的水平有多高！ 走下领奖台，华冲锋第一时间从刘清波手里接过支票，100万元的赛段冠军、6万元的冲刺王和3万元的爬坡王，加起来就是109万软妹币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那么刚才拿到的……”华冲锋只想了一半就拼命忍住不想，免得又被星神骂。 可是晚了，星神已经开口说话：“赛段冠军也不能算，至于原因吗？你既然懂滴那就不用多说了。” 尼老妹，全是你说了算。 “年轻人要稍安勿躁，”星神不打算完，“拳击‘砂砾’等级、短跑‘矫狼’等级、游泳‘如梭’等级、自行车‘飞轮’等级……我正式通知你，你已经修完‘熔炼客’学分，可以进入下一个阶段：惩戒士。” 在天空传媒集团的第三演播厅，著名主持人约翰·屈沃尔塔正在发表获奖感言，准确地说，他是在展望华冲锋未来之路： “一个无名小卒，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方式连拿5个冲刺积分，并最终力压一群世界冠军，勇夺赛段第一，为我的转播生涯补上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或许，有人会质疑他的获胜方式，认为赢得不够光彩……我想说，只要不违背体育道德和体育精神，只要组委会认可，这就够了。如果有谁还觉得华是在作弊，那么欢迎你去试一试，给你10公里做试验，看看哪种方式能更轻松的完成比赛。最后，再一次祝贺华冲锋，祝贺这位刚满18周岁、据说专项练习公路自行车还不到一个月的家伙，祝贺他赢下自己的第一个the grand tour 赛段冠军。这里是享誉世界、引领全球体育时尚的天空传媒集团，约翰·屈沃尔塔在阿德莱德为你全程解说，晚安。” 华冲锋一路领先强势夺冠，在华国国内也引起轩然大波。一个连名字都是所谓“出口转内销”、从外国人嘴里再音译过来的本国人，居然干了多少代人都干不成的大事，这很让体制内搞了那么多年的自行车界汗颜。 是什么原因让他绕过国内的选拔体制，靠外卡一飞冲天的呢？ 华冲锋夺冠第二天，华国国家自行车协会就召开紧急会议，抽烟喝茶聊闲天，美其名曰制定长远计划。最后，不知是哪个手贱的，七弄八弄，从田协的注册名单、从国民竞技大会的战报中发现华冲锋三个字。于是，本来就老眼昏花的自行车协会的官员们，更是如坠雾里，不知是哪个环节出错。 为什么培养不出一个能夺冠的自行车选手？ 远离故国的华冲锋，日子也不好过……不对，是日子太好过，好过得已经影响到他正常的休息。一战成名，星探太多，而各大车队的经纪人也如过江之鲫，让锋之队的成员们疲于应付。亏得程云朋外语流利，否则，单靠王一哲结结巴巴的华国式外语、侯震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熊样，不知还要折腾到何时。 “特么的，”侯震大放厥词，“这帮吃洋面包的家伙，枉自靠嘴皮子功夫混日子，怎么没有一个讲华语的？不行，劳资哪天发达了，一定把华语列为国际比赛裁判、国际掮客的第一官方语言，过不了华文六级的一律不发证，看丫的学不学！” 牢骚发完了，他又接着感叹：“真是的，冲锋拿了个古典赛的亚军，人理都不理，好像这个亚军是白捡来的。可冠军就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光光合影的就是一大堆。” 王一哲拍拍他：“兄弟，终于明白什么叫成者王侯败者寇了吧？” 当夜，华冲锋睡得很不踏实，白天用力过甚的后遗症，没有因为“修复之门”的激活而带来种种好处。腿疼、脚痛、屁股疼，下半身就没有一处消停的。好不容易在疼痛中迷迷糊糊睡去，汗水又钻出来捣蛋，睡了8个小时冲了4次澡，平均每2个小时要跑一趟洗澡间。 “复神”？折腾神经还差不多，唉，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孩子，别忘了，现在只是开启了门，真正要获得‘复神’技能，还得靠你自己去打拼。”——半梦半醒中，窗外的月亮好像星神的大脑袋。只是这语气太励志，和星神老儿的冷嘲热讽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卧槽，冲锋，你怎么像个气球一样，全身浮肿。”侯震不合格的叫醒服务，把华冲锋从深度睡眠中赶出来。 可不是，镜子里的华冲锋好像变了个人，脸、手、脚，全都胖了一圈，尤其是那张脸，不可遏制地多了一圈婴儿肥，腮帮子肥嘟嘟的直下垂。长成这副猪头样，先不说能不能正常参加今天的比赛，出门在外会不会吓着小孩子？ “哎哟，”欣赏完美景，华冲锋哼了一声，弯腰揉捏着膝盖，腿脚的疼痛牵动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实在钉不住，就多休息几天吧。”朝夕相处，刘清波早就摸清华冲锋的脾气秉性，不是万不得已，这小子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队医过来检查，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华冲锋又死活不愿再去医院，说休息一阵就会痊愈。没办法，只能安排一个车先期把他送到下一站出发地。第二天早晨，浮肿减轻了不少，腿也倒是不那么疼了，肚子疼。奇怪了，疼痛还会转移？ 没法子，那就继续高挂免战牌好了。 第三天，一切终于恢复正常，可以出战了。 一五四 一场无关痛痒的比赛 还是那辆高姿，还是那个勇夺冠军的人，只是状态不好。好吧，慢悠悠的落在队伍最末位找感觉吧。 西西里岛的诺托谷地景色宜人，巴洛克风格的古老建筑随处可见。 10分钟前，骑手主集团早已过了拉古萨小镇，就连外卡车队那些实力不济的散兵游勇，也跑得不见踪影。不能因为华冲锋的龟速就置其他队员于不顾，绿波车队的救援车也开走了，留下铁定被关门的华冲锋一人慢慢找感觉。 街道两旁的观众早已散去，小镇又恢复往日慵懒闲暇的平静时光。阳光斑驳，独自徜徉在古意幽幽、繁花似锦的老旧街道上，华冲锋心里自是说不出的平静。 他晃晃悠悠的，来到一处篱笆墙外。篱笆墙有一人多高，边角修得方方正正，绿叶初长，间或点缀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花儿。 唰唰……篱笆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没等华冲锋醒悟，一个黑白相间的皮球擦着枝条飞了出来。不偏不倚，飞行轨迹正好与华冲锋的前进路线重合。他紧蹬一脚，估摸着够得到了，便伸出长胳膊一捞，稳稳地把皮球抓下来。 篱笆墙内腾地拱出一个男人，他挥着戴了手套的手，叽里咕噜朝这边喊着什么。华冲锋会意，也不说话，随手这么一扔，把皮球掷还给那人。就这么一下，无论力度还是方向，拿捏得恰到好处妙到颠毫，接不住比接住还难。 那人一怔，随即还以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挥挥手消失了。隔着篱笆看不清里面在干啥，但隐隐传来的喊叫声，说明里面的人还不少。 也许正进行一场乡村足球友谊赛——华冲锋这样想着。他慢悠悠地踩着车，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这个与世无争的西西里小镇。 没来得及完全走出篱笆墙的绿荫，忽闻后面有人用听不懂的话嚷嚷着什么。华冲锋转头一看，刚才那人和一个胸前挂着哨子的中年人正朝这边频频招手。可是除了他，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啊？ 是叫我吗？华冲锋指着他的鼻子，一脸茫然。 中年人点头，加快招手的频率。华冲锋楞了楞，还是转过车头骑了过去。 “*@&*#……” 华冲锋听不懂，他摇头摊手，意思是您就别费那个劲，让我们一起来扮哑巴吧。中年人笑容可掬，嘴里继续叨叨着难懂的语言，一点也不为自己不会讲华语而害臊。见对方一意孤行，华冲锋火了，他指着耳朵说了几句华语，直听得对方戛然而止。 这下子好了，整个世界安静了。 还是手套男人机灵点，他跑出来，殷勤地接过高姿自行车在前面开道，让华冲锋不得不改变线路，看他准备搞什么飞机。 越过篱笆一看，里面好大一块空地，两个标准的足球场并排而立，更远处的几株大树底下，有一栋两层楼和几间屋顶被刷成黑白相间图案的小房子。 在其中一块足球场上，一群身穿红马甲的正在和另一群穿蓝马甲的打对抗赛，只是奇怪得很，明明场边还有几个家伙游手好闲着，两个大门前却无人把守。 中年人学乖了，再不叽里呱啦的说鸟语，而是代之以与哑语老师有得一比的更丰富肢体语言，让华冲锋留下来帮他守门。 纳尼？华冲锋心说即便是乡村级的比赛，你们也太不严肃了，怎么随随便便就拉个人来凑数？输球了还好说，万一一不小心赢了对手，人家会放过你们？ 华冲锋有心不帮忙，奈何南欧人的热情叫他吃不消，又是拍肩膀又是陪笑脸，看这架势，如果不帮这个忙，指不定人家会当场自杀几个来谢罪。 好吧好吧，我这人的最大缺点就是心软，见不到别人受委屈。想当初要不是助人为乐，孙邦孙老爷子的一世英名兴许就毁在mr.将等人手中。行！不就是一场乡村联赛吗？只要你们不怕输球，难道我还会认怂？ 华冲锋摘掉头盔，连骑行服都懒得换，从中年人手中接过手套就准备上场。 等一下！ 中年人取来一件花花绿绿的上衣，比划着，坚持让他换衣服。华冲锋来了脾气，他把手一抱，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哥坚持不换，不服气你就重新找人。 好吧，算你狠行了，开战。 一个刚刚参加大环赛、并且侥幸拿到过赛段冠军的选手，不好好骑车找感觉，却跑到乡下来当哪门子的守门员，想想也是醉了。 球赛开始，华冲锋才发现自己错了。 哨声响起，场边那几个无所事事的家伙一拥而上，当主裁的、当助裁的，全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弄到最后，反倒是胸前挂哨子的中年人啥事不干，成了唯一的观众。 中年人比划着，让华冲锋给红队当守门员。 “不大对劲？”中圈开球伊始，逐渐适应了环境的华冲锋却在开小差。“就算是最低等级的乡村联赛，也得有人出来当拉拉队不是？而且，篱笆墙的几个角落拴着些大狼狗干嘛用？是害怕观众闯进来吗？” 正胡思乱想，经过开场的纠缠，蓝马甲们组织了一次像样的攻势，三传两倒，皮球已经交到右边路高速插上的马尾辫。马尾辫哥脚下功夫娴熟，和队友打了一个二过一，摆脱了红马甲的人盯人纠缠，重新拿球继续朝底线趟去。 马尾辫畅行无阻，红队阵中立刻冒出一个剃成光头的黑哥们，斜刺刺冲上来，准备协防马尾辫。 真是有钱没处花，连乡村联赛都请黑人外援？咦，不对，这长相丑陋的马尾辫还有黑哥们，咋就这么眼熟？我应该是在哪里看见过他？ 华冲锋倚着立柱犯着嘀咕，一眨眼，马尾辫已经来到底线前面。嗖的一下，这个沉底传中球来得又快又平，像长了眼睛一般飞到小禁区前面。所谓球到人到，皮球距离地面尚有两三米高度，一个身材高挑的蓝马甲，已经抢到本方防守队员的身后。 两个红马甲慌忙回来灭火，一人拽人家的马甲，另一人绕高个球员的身前预备争顶头球。可惜高个球员的力量惊人，落点判断得又准确，他先甩开拽衣服的那个，接着又是一个乖巧的绕步，再次抢到皮球的下落点前面。拼抢中，他双手化作一对翅膀，避免对手再次抢占先机。接着，胸部停球，张完弓搭完箭，抬腿就是一脚怒射。 射门前，除了门线前的华冲锋，连一个后卫也没有。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空的大门，射不进比射进的难度高多了。 嘀嘀嘀，哨子响起，但是哨声显然晚了半拍，高个球员的大长腿已经抡出去。他用左脚外脚背搓了一记弧线强烈的反弹球，直挂球门的右上角而去。 两个防守队员呆了一呆，因为他们谁也想不到，更喜欢用右脚的“奉先”，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用他那很少射门的左脚，弹出这记线路怪异的射门，只为戏耍本方好不容易才“哄骗”来的门将——华冲锋。所以，俩后卫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你这家伙不是欺负小孩吗？ 可能球的线路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个招牌式的“蝎子前摆尾”就会进门——中年人一见高个球员做出动作，便知道这厮必定使坏。 事实上也是，这样刁钻的球，即便球门前站着的是老大，同样也接不住。 高个球员完成射门动作，看也不看就往回走，转身的同时朝防守队员俏皮地挤了挤眼皮，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没用的，这小子保准连球皮都碰不到”。 第一步没落地，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回响，同时，防守队员高高举起双手，脸上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接着就是一阵鼓掌欢呼。显然，掌声不是给射门者、而是给守门员的。 高个连忙转身——只见这小子侧身躺在球门线上，右腿高高抬着还来不及放下，身后的网里似乎什么都没有，那只射出的皮球跑哪去了……小子以手指天什么意思？ 啊？莫非……高个儿正想仰头，咚，他的脑袋被天上的落物砸了一下——是那只该死的皮球？！！ “哈哈哈，兹拉坦啊兹拉坦，你被自己的球砸着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瘦高个捧腹大笑，笑声随即引爆全场，在场地各处络绎不绝。 等等，华冲锋迅速从草皮上爬起来，走到高个面前仔细端详：“你……你该不就是伊布、伊布拉西莫维奇本人吧？” 语言不通，但听到“兹拉坦”这名字，再和长相这么一结合，华冲锋如梦方醒：天哪，我究竟干了些什么？这是在和谁在一块草坪上踢球啊？ 一五五 邂逅老妇人 可不是咋的？无论红马甲蓝马甲，除了马甲，双方队员里面大都穿了一件黑白箭条衫。两个没有拦住伊布射门的防守队员，一个是左中卫“神锋”里奥纳多·博努奇，另一个是左后卫詹卢卡·佩索托，而那个被华冲锋无情怼了的中年人，就是这支队伍的主教练：“囧叔”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 沉底传中、外形酷似印第安人的马尾辫，就是出生在堪帕斯草原，后来加入义大利亚国籍的塞拉·毛罗塞拉·卡莫拉内西。再往前，大禁区前面一点，“睡皮”安德烈亚·皮尔洛，“铁人”帕维尔·内德维德、法比奥·夸利亚雷拉……而那个长发飘逸的家伙，不正是永远的10号、斑马王子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吗？ 那支如雷贯耳、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伟大球队——尤文图斯，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华冲锋的眼前？华冲锋懵了，看着这帮身价动辄上千万的家伙们，华冲锋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屁股，有点痛，不是在做梦。 欧洲足球比赛和足球文化，早已渗透扎根于华国社会生活。无足球不骚年，像所有追逐梦想的孩子一样，皇家马德里、巴萨、曼联、拜仁慕尼黑、尤文图斯，乃至巴黎圣日耳曼、竞技里斯本、莫斯科迪那摩、埃因霍温等等，华冲锋都是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眼前突然出现这么一支超级球队，这么多超级巨星，他能不感觉是在做梦吗？ 所以说，做人，就要参加三大环赛，才有机会零距离接触到这些原本永远隔着一层屏幕的巨星，闻他们的汗臭味、看他们装逼、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 问题是欧洲冠军联赛已经到了关键时期，皮耶罗、伊布们不好好地呆在都灵城，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干啥来了？听说西西里岛黑帮盛行，总不会来加入黑手党的吧？还有，没瞧见吉安路易吉·布冯啊？对面门那个体型臃肿的胖子，步履蹒跚缺乏灵性，根本就不是布冯在那边把守好不好？ 说到守门，尤文图斯的守门员应该都没来，所以对抗赛缺兵少将，不得已，才把半吊子自行车运动员华冲锋拉进来凑数。 一支球队最少有三个守门员，现在却一个都不在，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成年队的门将都死了（布冯请原谅），不还有预备队、青训营队伍吗？像尤文图斯这种财大气粗的超级俱乐部，最少也有3、4支后备力量，总不会一个守门员也选不出来吧？ 种种疑问，像离球门越来越近的皮球，让华冲锋背心直冒汗。 红马甲队的进攻无果，14号萨米·赫迪拉的脚下球被断，蓝队的16号塞拉·卡莫拉内西一记斜传，把球交给21号安德烈亚·皮尔洛，红队26号“师太”斯特凡·利希施泰纳上前阻击，“睡皮”赶在他出脚前转移皮球，拿到皮球的9号伊布拉西莫维奇前面一片开阔地带。 于是，华冲锋继续冒汗，而且有点冒火。 右后卫格罗索过来协防，左后卫詹卢卡·佩索托注意力在随时可能后插上的内德维德身上，右中卫尼古拉·莱罗塔列忙着系鞋带，左中卫博努齐甚至被伊布甩在身后，华冲锋冒火事出有因。 “来、来……来人啊！赶紧给我撤回来！”华冲锋大喊一声，突然觉得语言不通，稍停后，却又不甘心城门失火，于是，继续喊完。反正谁也听不懂，实在不行骂街也是可以的。 伊布诡异一笑，歪点子来了。 他继续带球突进，年轻的进攻型中场保罗·迪巴拉罕见地回追过来，赞布罗塔也从前面迎到身边，前路已经被封死。 啵，伊布脚跟一磕，足球驯服地滚到闪出空位的皮尔洛脚下。“睡皮”前趟两步，让自己进入大禁区。“睡皮”罚得一脚好任意球，禁区弧顶位置早已在他的射门范围以内。 防守没到位，还能再优惠点吗？ 安德烈亚·皮尔洛乘机再进一步，完全进入了禁区弧。 简直欺人太甚！穿了一半鞋的莱罗塔列放一个滑铲，想将皮球破坏掉。可是晚了，富二代已经抬起那只有能力百步穿杨的右脚，啵的一声脆响，皮球直挂大门远端而去。 电视机救了球门！ 华冲锋是尤文图斯的超级粉丝，只要有空，能看的比赛一场不落。“睡皮”的远射，王子的极限垫射，至于浑身上下全是球拍的伊布——凌空斩、颠勺子、蝎子摆尾，华冲锋无不耳熟能详。所以，打从睡皮接过皮球，华冲锋就尽力贴近球门，绝佳的预判，让完全没有镇守龙门经验的他，无形中多了一项门将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站位。 一人把守高度超过2米、长度超过7米的球门，一人面对对手十人的轮番轰炸、有时候还有本方二货队员比如“神锋”的乌龙球，别说八爪鱼，就算千手观音来了，也架不住折腾。所以，足球解说中才会频频出现诸如“鞭长莫及”、“望球兴叹”、“回天无力”这类的词汇。 门太宽、脑袋和脚太多、场地太大，没有硬梆梆的金刚钻，就不要妄想去揽活—— 一支球队，锋无力可以原谅，因为铁桶阵太厉害打不穿。前卫线控不了场可以同情，因为对手跟疯了一样逮谁踢谁——帮帮忙，踢伤了谁出医药费？后卫线形同虚设也可以理解，因为对面的傻逼配合太好、体力超强，拽都拽不住……不要紧，后面还有看大门的。 谁都有理由，谁都允许失误，谁都可以犯点小错误。 门将除外。 作为球队的最后一道坎，黄油手、大漏勺、背景帝这类的故事，一定不能出现在守门员的身上；定海神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等等，绝对是守门员的份内活。 门将太重要了，一个人承载着整个球队对胜利渴望所带来的压力，而表现如何更是直接关系到比赛的最终结局。赢了球，皆大欢喜——门将只不过做了他应该做的；输了球，怨声载道——这个扶不起的阿斗，都特么赖他没本事。 这么说吧，一个前锋在比赛中三次错过面对空门的好机会，观众最多骂他一句傻逼。而如果门将在比赛中做出五次精彩的扑救，唯独在最后一扑中漏了球，就会招致长久的非议和恶毒的谩骂。 门将的压力，基本上和主教练的相当，只不过主教练有生杀大权，而门将有被生杀大权。 门将的作用，相当于半支球队，谁都可以被罚下去，唯独他不能。 教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一名合格的门将，应该具备抗压能力、稳定性、阅读能力、掌控能力、领导能力，还必须有勇气可嘉，霸气侧漏，进可攻退可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别人做不到的你要做到，别人做得到的你要做到极致。 在“睡皮”面前，华冲锋就把站位站到极致，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毫无压力的射门，有时候会踢出一辈子也踢不出来的好球。巧得很，“睡皮”做到了，他兜的弧线球兜得恰到好处，皮球来到立柱和横梁之间的那个位置，即所谓理论上的死角位置，准备毫无压力地璇进大门。 如果华冲锋站在球门中轴线上，他那身青色的骑行服和草皮颜色浑然一体，倒是不那么尴尬。可惜，他站的位置很好，所以，该尴尬的人，应该是在绿茵场上奋战小二十年、已接近职业生涯末期的富二代、“睡皮”安德烈亚·皮尔洛。 “来得好！”华冲锋暗喝一声，以猴子九天揽月的美妙姿势出击了。 身高臂长，腰腹力量一流，爆发力超一流，弹跳力……那简直秒杀米国职篮的黑哥黑弟们，不，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站位好！站位好，随便到大街上挑一个年满16周岁、具有半民事行为能力的骚年，也能劫杀射术高超者的惊天一击。 当无辜的皮球，遇到对战过“斗战1号”、“斗战2号”的拳头，拉过“华氏拉杆”的大长胳膊时，其下场只能用悲催来表示。 从哪里来的，最好回哪里去。砰……“微硬”牌的标准比赛用球，承受了超过200公斤的击打力度，倏地一下，朝睡皮站立的位置飞过去。 不抓稳球，反而把球拍回来？“睡皮”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有点反应迟钝。 一五六 火线救急 多大仇多大恨，朝皮球发脾气？有本事冲着我来……不对，皮球真的冲着皮尔洛去了！ 伊布拉西莫维奇脑筋转的快，他连忙一把推开队友。 好险……不，应该是好囧！相比于顶尖球员动辄接近1000公斤的踢球力度，华冲锋的以拳击球的力量算是毛毛雨。不过，万一被球砸在脸上，那气氛也应该是比较尴尬的。 这小子行啊！3分钟之内，连续拒绝了两大高手势在必进的射门，简直就是怪哉之极！ 囧叔阿莱格里感觉眼前一亮，随便找来凑数的一个路人甲，身上竟然蕴藏着布冯一样的刀枪不入的气质！他立即吹停比赛，怀着发现金矿的心情，大踏步走向华冲锋。而在靠近他的这一侧，德尔·皮耶罗、内德维德、曼祖基齐等人议论纷纷，同样对华冲锋的横空出世表示极大关注。 阿莱格里本来以为，华冲锋只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公路车粉丝，纯粹是有钱没地方造，才弄了一身骑行服，人模狗样地在街上溜达。 说得也是，公路车比赛就必须严肃一点，这是比赛不是观光好吗？有谁见过一个正规选手慢悠悠的瞎逛——骑行的速度比乌龟快不了多少。 直到看见华冲锋“揍”出第二个球，阿莱格里才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个一嘴外国话的小子，可能还真是一个大环赛选手，可能……他在无意之中捡了一个宝。身材条件、弹跳、反应等等，简直就是为看大门而生的。先不说这些硬件，单是那高明的意识和取位，就够现在那帮不成器的青训队员学一辈子。 现在，困难的是怎么和人家搭上话。初次见面，相互间有个了解是必须的。 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从球员到教练，从欧洲到非洲、到亚洲，和各种人打过各种交道，也算是见多识广：0.5个人类学家+0.5个头盖骨辩识专家=1个成功的主教练。 小韩民国人高颧骨小眼睛单眼皮，霓虹国人大嘴巴尖鼻子窄脸蛋，华国人……对，如果没看走眼，这小子十有八九来自华国。囧叔一边朝华冲锋走去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找人帮忙当翻译官。 “不错，”阿莱格里伸出大拇指恭维着，先稳住小子，等翻译赶到就好办了。“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喝一杯猫屎再继续看门啊？” 华冲锋扣球一样拦下皮尔洛的攻门，是他上场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手触球。刚才伊布的射门不算，因为球是砸在华冲锋身上反弹回去的。 球救下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拍”回去了。隔着厚厚的手套，华冲锋能感受到皮球较重，而且弹性很大，比他以前踢野球时玩过的那些球更扎实。 这只是一方面。 从莫名其妙被抓来看大门的，到认出踢球的这帮家伙来，华冲锋就好像坐上过山车，根本没有过度，就从最低点冲到最高点，短短几分钟的接触，给他来带的视觉冲击力和心理震撼，只有他才能体会。 出球极快，配合娴熟，一个非正规的动作也会带来极大射门力量，亏得是在禁区里，而且时间极短，别人没有机会与他有身体接触，否则，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 集体球类，华冲锋只打过街球比赛，那个比赛强度虽高，但和尤文图斯的攻防转换相比，似乎只是业余中的业余水平，而且，球员的身体素质也应该不可同日而语。迄今为止，列日古典赛是他所参加的最高水平的比赛，累归累，却没有身体上的接触。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举手向皮尔洛表示歉意，然后琢磨怎样拿到这些大牌明星的签名，然后一走了之。而且，本身也听不懂阿莱格里讲的是什么，所以没太留意他的关心。 索要签名的想法，却被阿莱格里秒懂了，就因为华冲锋眼里闪着的光芒。 “没关系，我叫他们一人送你一张签名照。”囧叔还是笑嘻嘻的。 下午时分，天气更热了，裹着的骑行服让华冲锋不自在起来，汗水也慢慢增多。 “给，”詹卢卡·佩索托递来一瓶队内专用运动饮料，感谢他的高遮低挡力保城门不失。 饮料偏咸的滋味，与其它补充盐分的功能性饮料并无不同，但糯糯的口感，却是十分罕见，华冲锋一仰头喝下大半瓶。 对抗赛暂停，队员们三三两两打闹着，伊布倚仗自己1.92米的个子，和同样高大的博努齐一起捉弄小个子阿尔维斯。另一个詹卢卡、号称“走廊战士”的33号球员詹卢卡·赞布罗塔，更是过分，居然骑到另一个小个子2号法比奥·卡纳瓦罗的肩上，一双大长腿晃晃悠悠的，稍不注意就会被摔个大马趴。 原来，这帮在赛场上看起来威风八面的球星，发起疯来也是没有谁了。 看着这伙人打打闹闹，好一会儿，华冲锋这才转过神：不比了是吗？那我可要开始收集签名了？可是，怎么开这个口呢？人家看得懂我的手势吗？又从谁开始要起呢？对，从佩索托开始！ “你是华国人吗？”维戈·维维亚尼。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助理中的助理，土坷垃中的金坷垃，貌不起眼技不惊人的维维亚尼，居然会讲一口纯正的华语，而且一点口音也没有。 是的，45岁的维戈·维维亚尼是守门员助理教练，出现在一线队之前，大叔一直在青训营、少训营打酱油，这一打就是二十年过去了。可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叔，解决了一个可能攸关尤文图斯队命运的大事儿。 救火队员总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阿莱格里很高兴，队员们很吃惊，华冲锋也很吃惊：什么情况？这大叔不会又是去华国学厨子归来的吧？ 有了翻译，对话方便多了。 “姓名？年龄？国籍？是不是来参加环亚平宁比赛的？” “华冲锋，18岁，华国人，是。” “参加自行车训练多长时间？” “算上今天，正规训练和比赛一共有21天。” 啊？囧叔阿莱格里的脸更囧了，他心说果然没猜错，这小子的确是正规旅游观光队的！那张参加环亚平宁比赛的外卡，不知道是他的富爸爸花多少钱换来的？ 21天？！这训练的确长了一点，伊布、博努齐、巴尔扎利等使劲憋住，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卡纳瓦罗、德尔·皮耶罗他们转身的转身，咳嗽的咳嗽，尽量不笑场。 “咳、咳……那个，你有过当守门员的经历吗？” 华冲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嗯，踢过后卫，还偶尔打打前锋，从来没有守过球门。对了，都是一帮野孩子凑在一块儿胡踢的，没有教练也从来不用裁判。 这么说，一点足球底子都没有了？这就难办了……不对哦，刚才那两个球恐怕连布大哥都防不住，却让这叫华什么的小家伙轻松化解。没有专业足球训练的经历，他咋是办到的？总不会是用嘴去吹的吧？ 不对，一定有哪个环节没有弄清楚！虽然感觉越来越懵圈，可囧叔并不死心，他努力克制自己，免得一个大意——“花了多少钱买外卡”之类的话冲口而出。 “哦，对了，你一定练过排球了？” 华冲锋也是越听越糊涂，他连看维维亚尼几眼，完全不知道阿莱格里要卖哪一副蒙汗药给自己。维大叔倒好像是个明白人，做着手掌下压的手势，让华冲锋稍安勿躁。 “没有练过足球，倒是打过三人制篮球，练过百米跑，玩过拳击，参加过全国游泳比赛……不知道这些可以不？” 维维亚尼呆了，一个人一下子干了这么多事儿，简直不科学。他摸一把脸上没剔干净胡茬，小声地追问一句：“是在玩游戏吧？” 华冲锋摇头，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不像作假。维维亚尼一字不漏翻译成鸟语，并且还补充说不是玩游戏。众人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连阿莱格里连带所有围过来看热闹的球员，各种笑声不断更新，好像在指责华冲锋大言不惭。 “你的百米能跑多快？”伊布越俎代庖，抢了阿莱格里的话语权。 “大概有9秒71。” 哈哈哈，这回连维大叔也憋不住了。因为百米跑是一切运动的基础，更是职业足球运动员离不开的专属技能。现役的知名球员中，跑得最快的可能是皇家马德里的双雄，多纳尔·罗纳尔多（就是俗称的d·罗，他和巴塞罗那的里奥·梅东并称为当今世界两大球星）和“大圣”加雷斯·贝尔，可就是这样，他俩的速度也不过10秒挂零。别说他们，就算现在的欧洲百米纪录，也只有9秒70，仅仅比华冲锋自夸的9秒71快百分之三秒。 男子百米的先进地区一直在米国、加勒比诸岛国徘徊，非洲、亚洲、欧洲的水平都差不多。所以，大伙一听到9秒71，全都认为华冲锋在吹牛逼。 年轻人是冲动的，尤其在这种情况下，被这么一群大牌明星、被自己的偶像所不信任，那个滋味实在不好受。不信拉倒，华冲锋冒火了，手套地上一扔，签名也不要了，准备走人。 别别别，囧叔连忙拉住他，维维亚尼也帮忙说好话，拦着不让走。 “我也有9秒70左右的实力，要不要我们比一比。”伊布是队内数一数二的大牌，也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 华冲锋：“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一五七 江湖道义 华冲锋的条件不难完成，他只是要一张与众球星跑步前的合影。等维维亚尼翻译过来，阿莱格里松口气。而伊布有点不高兴了，他嘴里开始嘟嘟囔囔起来，大意是比赛就比赛，你要合影干嘛？是不是想借此发朋友圈炫耀。 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的球技和人品一样，桀骜不驯。正因为如此，有好事者给他冠以“史上人格最分裂的前锋”，其性格的多面性可见一斑。 “兹拉坦，要不要这么没种？” “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上。”丹尼尔·阿尔维斯迫不及待地脱下马甲、运动衫，露出浅黑而健壮的胸肌。“让兹拉坦多休息一阵，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比赛靠他拿分。” 什么？你要参加比赛？伊布又一次开始人格分裂，他不甘示弱的扯掉衣服，带着一身紧实、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白肉，炫耀地俯视阿尔维斯。 不行，我要参加！算我一个！还有我…… 巴尔扎利、博努齐以及替补前锋马里奥·曼祖基齐纷纷请缨，然后接二连三的褪掉马甲和上装——你们这不是比赛100米，你们根本是在晒日光浴好吧？ 最近，尤文图斯队士气低落，在同罗马队的强强对话中败北，一进一出损失6分。屋漏偏逢连夜雨，折了第一门神定海神针布冯，伤了第二门将约西普·波萨维奇，还跑了第三门将埃米尔·奥代罗。而明天又要面临关键一役，再输就说不过去了。如何提振士气，激励队员勇往直前，简直伤透阿莱格里的脑筋。 华冲锋的到来，似乎让事情有了一丝转机。所以，在伊布主动提出挑战时，他不仅不反对，还巴不得这帮小子踊跃参与，以便活跃一下沉闷悲观的队内气氛。 这里是尤文图斯俱乐部设在西西里岛的高海拔训练基地，专为方便迎战南方球队而建。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两个球场中间，有一条六道次的非标准跑道。说是非标准，是指少了两三个道次，而软硬适中的塑胶跑道，其实不比田径运动员的专用跑道来得差。 “这么多人愿意陪你……”维维亚尼说。 啥也不说了，华冲锋也把骑行服脱下。当他光着膀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世界再一次因他而安静下来：胸肌来了，腹肌来了——1、2、3……不多不少，一共8块腹肌。上臂壮硕前臂匀称，脖子到肩部的肌肉线条清晰整齐，没有赘肉。 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已经查阅环亚平宁组委会的官方网站，证实了华冲锋是运动员之一，当然，顺带查出华冲锋拿了第四站比赛的赛段冠军。 三人制篮球、拳击、游泳还有短跑……以及现在参加的大环赛，全都可以有。此时此刻，就连抱有最大怀疑态度的人，也开始有点相信了——那两个救球不光有运气的成分，如果没有系统训练作为基础，第一个球就可以直接废掉华冲锋。 阿尔维斯、佩索托、赞布罗塔都是有名的跑不死，但绝对速度都不行，管他呢，加上伊布和曼祖基奇，就他们5人和华冲锋比试比试吧，其他人就当当拉拉队女郎吧。 预报……跑！囧叔亲自发令，6人客串短跑选手。 一直到现在，短跑的出发技能还没有被解锁，伤害元素“战栗”还留有余孽。所以，华冲锋起跑稍慢。当然了，和他相比，在球场威风凛凛的“奉先”伊布拉西莫维奇等人只是渣渣级别。起跑落后的劣势只维持到前10米。10米过后，华冲锋当仁不让地冲到第一。 “狗娘养的，太快了！”维维亚尼骂了一句，连忙朝终点线跑去。他很好奇，想瞧瞧年仅18岁的小家伙到底有多快。 50米后，华冲锋的速度已经接近最高值，而相对于伊布等人，水平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了，因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的较量。 除了刚接触公路车的那几天，因为分身乏术，其它训练暂时放一放。可一旦条件允许，拳击、短跑乃至游泳，训练一天也没有耽搁。而且随着踝关节的柔和连贯，间接帮助其它项目提高水准。现在华冲锋的短跑能力，应该比几个月前的街头田径巡回挑战赛更强了。 9″66！哇……9″66！扣除手计时0.04秒的误差，华冲锋的真实成绩也在9″70以内。考虑到他的装备因素，9″68左右才是最客观最公正的体现！这一回，所有人都信服了，因为就像华冲锋自己所讲的一样，他有能力跑到9″71。而这个9″68的成绩，已经超过欧洲男子百米纪录。 出众的身体条件，变态的爆发力，强悍的身体素质，一流的反应能力，大师级别的站位……所有溢美之词，已经无法代表阿莱格里此刻的心情。必须留下他来，因为他绝对有资格，代替布冯成为尤文图斯的新门神！ 一个无心的举动，一次聊胜于无的拉郎配，竟挖到一个金矿，一个有能力帮助球队续写荣耀的人。 100米前，全都以为华冲锋吹牛逼；100米后，心服口服。伊布、德尔·皮耶罗、皮尔洛、卡纳瓦罗等大佬，已经开始正视华冲锋并试着去接纳他。现在唯一的担忧，是人家愿不愿意为你效力，怎样说动他心甘情愿成为球队的一员。 如果这一关行不通，一切归零！ 赛季末期，欧战冲冠、联赛冲冠、杯赛冲冠，“电话门”事件后，经过十多年的卧薪尝胆，百年老店尤文图斯迎来了它的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春天的春天。 首先是布冯在训练中受伤，赛季余下的比赛报销不说，还可能影响到秋季新赛季的开赛。其次是第二门将洛贝托·內托，在最需要人站出来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因为起夜滑了一跤，摔断了腿（事后分析，很有可能是内托喝醉了乱扔酒瓶，踩在滑溜溜的瓶子上，才会有断腿的功效。一个大活人自废武功，在尤文建队史上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最后是第三门将、青训营上来的埃米尔·奥代罗，他无法代表尤文图斯出战的原因更奇葩：在与罗马队比赛时，奥代罗个人原因连失2球羞愧难当；趁着中场休息，这厮居然临阵脱逃，偷偷打车回家了——不愧于游牧民族的后代，有组织无纪律的散漫性格，简直令人发指。 已经开始最后的攻坚战了，才发现自己的城门特么失火了。好好的一盘棋，收官阶段下成这样，换谁也无法接受。 这世上，没有金钱不能解决的球员——尤文图斯俱乐部董事会主席马尔科·桑迪诺。 主席的话对了99%，只错了1%。要命的是，现阶段正好属于那个1%的阶段。赛季末期，冲冠的、保级的、无欲无求的，全都在比赛，欧洲大陆根本弄不到合适的守门员。这样说吧，不仅是欧洲，亚洲、美洲、非洲基本全在打联赛，凡是尤文图斯瞧得上眼的，要么人家不放人，要么狮子大开口趁机敲竹杠。 这种说法也不严密，不是还有无欲无求、高不成低不就的球队吗？不是还有一些小联赛，比如北欧联赛，都处于休战期吗？如果嫌买过来太贵，还可以租借啊？大不了给人家支付租借费好了。 有钱，任性而为难道就错了吗？ 幼稚、浅薄、无知、不谙世事，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有话好好说，骂什么闲街？ 好的。 “电话门”事件后，以尤文图斯这个百年老店的实力，根本用不了几年就能重归巅峰。可是，为什么迟迟没有起色呢？仇恨持续发酵——这是唯一解释得通的原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江湖上行走就应该讲规矩。你尤文图斯首先用“电话门”破坏了规矩，不讲江湖道义，也别怪各门各派翻脸不认人。墙倒众人推，落魄的时候更要背后捅刀子。 腥风血雨的足球江湖，容不下一个洗心革面的尤文图斯。 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外面走不通，内部挖掘潜力也是可以的。三四支预备队中，多少能找到一两个看门的吧？ 有一个，但年纪太小，撇开他能否经受住野蛮的撞击而外，还是不能转正到成年队，免得被人家举报说违规使用童工。唉，“电话门”事件余孽未消，尤文图斯俱乐部上下可不能再因为类似事件，让迎来希望的队伍重归暗夜。 一五八 队史第一次 为了避嫌并引发红眼病，囧叔带着维维亚尼和华冲锋，远远地走到足球场外面。 “冲锋，你能放弃剩下的比赛吗？”维维亚尼小心翼翼地试探到，“阿指导的意思，只要你有牺牲精神，条件由你定。” 按维戈·维维亚尼原话，他援过华，在华国某个顶级俱乐部呆了三年，所以华语才这样顺溜。不光华语顺溜，就连语言习惯，什么“阿指导”了，什么“牺牲精神”了，全是原汁原味的华国特色。 全世界最高水平的足球联赛，当属欧洲冠军联赛。一整个赛季或一整年或好几年，球员全待在一起，无论配合的熟练程度、敬业精神、位置竞争的激烈程度，还是整体技战术素养、全力以赴的专注，全是无与伦比的。从这个层面来说，欧冠联赛甚至比欧洲杯、世界杯更来得精彩纯粹。 “修复之门”已经若隐若现，星神布置的家庭作业实际上已经完成。虽然绿波车队的华人老板有金元政策，多拿一个赛段冠军就多100万软妹币。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稀罕？但从华冲锋心底深处，他也许还有一个更大的野心。 如果一切顺利，争取成为第一个进入欧冠决赛的华国人。 “不白踢，训练一场球5千欧元，踢一场5万欧元，拿到杯赛冠军，除按规则奖励外，还额外嘉奖你50万欧元；拿到联赛冠军，嘉奖100万欧元；进入决赛奖励50万欧元，拿到欧冠，嘉奖200万欧元，并获赠尤文图斯俱乐部的终生vip套票。” 阿莱格里严肃地讲着，维维亚尼边吞口水边翻译着，心想自己如果再年轻20岁就好了……还是不一定行得通，他没有那个命啊！ 两人一前一后讲完，满怀期待。等了小半天，华冲锋依然沉吟不语。阿莱格里急了，管他的，先斩后奏，大不了把自己的薪水贡献出来：“每帮助球队拿到一个冠军，再单独嘉奖50万欧元！” 你太小瞧人了吧？没钱就不踢了……等等，让我算算到底有多少钱可以进账。 “教练先生，感谢您的信任，能得到您的赏识我万分荣幸，但我不知道，会不会辜负你和这支伟大的球队……这样吧，如果可以，先让我试一试，适应一下比赛的气氛和强度，等打完第一场比赛后，我们再谈后面的条件。” “好，”阿莱格里一口应承，“那你继续和队伍一起训练，一定要尽快融入整体。你的训练交给维戈负责，其他事情由我来处理。” 说完，当着第三者的面，阿莱格里和维维亚尼又是好一阵商量。来到义大利亚已经快一个星期，在这期间，华冲锋听到的义大利亚语加在一起，还不及两人讲的一半多。讲真，义大利亚语富于韵律感。一个人讲，听起来好像唱歌剧；两人讲，那就是对山歌。 刚才的百米比试，娱乐的成分更多一点，华冲锋却因此而收获一份尊敬——即使大牌如伊布拉西莫维奇、德尔·皮耶罗、卡纳瓦罗等，因为布冯的受伤而失去的信心，随着华冲锋的出现，他们似乎重新燃起夺冠的激情。 明天的比赛，对阵方是西西里岛的黑手党……不，是地头蛇巴勒莫队。按照惯例，再不进行针对性的攻防演练，必定两眼一抹黑，即使这些球员都已经身经百战。 如果不考虑门将因素，现在尤文图斯队兵多将广人强马壮，一天应付两场恶战，囧叔表示毫无压力。 第一阵容：守门员华冲锋，后卫格罗索、巴尔扎利、基耶利尼，中场塔奇纳迪、卡莫拉内西、内德维德、马尔基西奥、皮尔洛，前锋德尔·皮耶罗和伊布拉西莫维奇。 第一阵容是个进攻型阵容，有中场硬度有攻城拔寨的锋线组合，但3后卫的防守稍显单薄，一旦卡莫拉内西和马尔基西奥来不及回撤，格罗索等人就有失位的危险。并且，3后卫都是身高超过1.88的大个，正面防守尚可，遇到速度型冲击型的杀手，转身慢的隐患就会凸显。如果实在守不住，可以考虑将老队长法比奥·卡纳瓦罗替下3后卫之一。 第二阵容：守门员华冲锋，后卫佩索托、卡纳瓦罗、博努齐、基耶利尼，中场卡莫拉内西、内德维德、马尔基西奥、阿尔维斯，锋线组合伊布拉西莫维奇和曼祖基齐。 这套人马的防守力度远高于第一阵容，但中前场缺少皮尔洛和皮耶罗的穿针引线，卡莫拉内西、内德维德等人冲击力有余创造力不足，与前锋的纽带就只能依靠这两人的胡搅蛮缠。如果对手的左路威胁没那么大，被改造成前卫的巴萨弃将丹尼尔·阿尔维斯，也可以在右路策动攻势，前插射门或突破传中，让高大的前锋在门前寻觅机会。 华冲锋回到场上后，对面的守门员换成超级替补、33号尼古拉·莱罗塔列，守门员教练维戈·维维亚尼重新拿起教鞭，站在华冲锋身后垂帘听政，一心一意投入到对华冲锋的速成培训中。 由于语言不通，鸡同鸭讲必定会害人害己，于是，维大叔大开脑洞，现场设定了一套通俗易懂，大家都能接受、并且可以在短时间掌握的的沟通方式。比如，红桃q、梅花j、黑桃a……黑桃代表最高风险级别，红桃代表次高风险级别，方片代表预警，梅花代表场面处于可控范围，大小王则是要把球权交还给华冲锋。 在场上，守门员就是禁区之王、后场指挥官和半个教练，所以呢，这些由华语+字母组合而成的暗号，全部由华冲锋下达，现举例说明如下： “里奥纳多，红桃q！”——博努齐，你这个娘娘腔，你已经失位了！还不赶紧撤回你的位置？ “吉奥，黑桃k。”——基耶利尼，别冒顶！或，基耶利尼，缠着对方箭头人物，不要让他抢下第一落点。 “方片j，方片j。”——所有后卫撤回小禁区。 “梅花a，安德雷亚。”——巴尔扎利，别急，倒倒脚再出球。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套暗语究竟灵不灵？现场试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义大利亚国内甲级联赛仅剩下3轮，尤文图斯虽以76分暂居榜首，但罗马队步步紧逼，两队之间的差距只有2分。巴勒莫队身居中游，没有保级压力，也看不到进军下赛季欧洲任何级别比赛的希望，可谓无欲无求。 在别人的主场击溃别人全取3分，继续保持对罗马队的领先优势，除此之外，尤文图斯别无选择。 上第一阵容，剩下的人重新组队，重点进行半场攻防战。 为了临阵磨枪，继续考验华冲锋的防守、提高华冲锋和后卫线的默契度，阿莱格里规定，只要第一阵容拿球过中场，攻防双方的角色立即转换。而且，阿莱格里还要求对方尽量拿球进入小禁区，一旦进去，不管有没有机会都可以射门。 这么好的待遇？马里奥·曼祖基齐、法比奥·夸利亚雷拉、萨米·赫迪拉等一脸坏笑，摩拳擦掌地套上红马甲，心想一定要让华冲锋尝尝鲜。 红队开球！ 没有防守任务，夸利亚雷拉、阿尔维斯、斯特凡·利希施泰纳等人组成的红队中场表示毫无压力，卡纳瓦罗、赞布罗塔、佩索托这些后卫们也表示赞同，曼祖基齐、迪巴拉这两个一直打不上正印前锋的前锋，更是满腔热血—— 还不趁这小子是新手狂灌几个，刷刷内部数据，如果能争取到囧叔的同情，明天的首发兴许有戏。 没有后顾之忧，红队像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卡纳瓦罗一个长传，皮球飞行三十几米后，准确地来到夸利亚雷拉的脚下。被许多人唱衰的夸哥一个急停，不等卡莫拉内西劫杀而至，一个半高球挑过防守，皮球送给利希施泰纳，轻松摆脱了卡莫拉内西的纠缠。 “师太”利希施泰纳横向移动，赶在卡莫拉内西和内德维德关门前，与夸哥完成一个二过三的配合，让后者将皮球带到大禁区前面。 一五九 一个进球引发的血案 夸哥今天状态神勇，见塔奇纳迪和马尔基西奥一左一右双双杀到，他毫不畏惧，左脚一顺，球从塔奇纳迪的裆下过了他的小门。马尔基西奥连忙侧转身，左手臂抬得高高的，以为这样就能把夸哥拦在身后。 夸利亚雷拉明显有备而来，马尔基西奥的手臂还没完全抬起，他又是一个变向，抢下护住球，斜刺刺冲向球门中轴线4点钟方向上。此时，正前方有蓝队的中后卫、年轻的巴尔扎利，左面有马尔基西奥两人，右面则是协防过来的皮耶罗。 伊布拉西莫维奇呢？ 哦，他在中圈弧出来一点，正眼巴巴等着本方队员抢下皮球，交给他打反击呢！ 如何把皮球送进小禁区，法比亚·夸哥有三个选择。 选择一，继续穿裆过人，直捣门前，让那个新丁（华冲锋）尝尝夸哥的神技——没有身体对抗则天下第二的神技。当然，这种选择的成功率只有5%。 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身体对抗，天下第一的神技被谁加持了去？ 巧了，这人恰好也在尤文图斯队，恰好是红马甲队的前锋，保罗·迪巴拉是也。 nnd，这么坑爹的排名，是哪个闲得无聊的家伙评的？ 必须是红马甲队的那些板凳队员！正因为身体扛不过各队野蛮强壮的后卫，打不上比赛，板凳前卫前锋们才炮制了这份自娱自乐的排名。 选择二，斜传给右边的阿尔维斯，让他利用速度突破基耶利尼，或下底或45度起球，给埋伏在球门前的曼祖基齐创造射门机会。这种选择的成功率高达77.9%，射门成功率也有15%的机会。 话说，这个射门成功率怎么算出来的？ 诺，是这样。你看哈，兵贵神速，如果阿尔维斯第一时间把球吊到小禁区，曼祖基齐前面的防守队员，只有格罗索和退到后面协防的皮尔洛。如果曼祖基齐抢到第一落点射门，格罗索的防守成功率算30%，皮尔洛的成功率算5%，华冲锋的扑救成功率算30%，3人加在一起就有65%了。 再就是曼祖基齐射门的准确率问题。 加盟尤文图斯之前，马里奥·曼祖基齐分别在拜仁慕尼黑和竞技马德里这两个一流强队待过，当时也算是这倆队的首发中锋，射门的成功率平均为26%。穿上尤文图斯的8号球衣后，曼祖基齐本赛季状态不稳定，联赛7次首发28次替补只进了13个球，成功率下降到19%， 考虑到蓝队的立体式防守很强，两项射门数据经过科学计算，得出10%的成功率。 对手的基本防守成功率为65%，曼祖基齐的基本射门成功率为10%，再剔除各种偶然因素，最后，得出曼祖基齐的射门成功率为15%。 选择三，夸哥将皮球再次回传利希施泰纳，由后者把球交给大禁区左侧的萨米·赫迪拉，再由赫迪拉寻求和“无触碰天下第一”的迪巴拉，再由迪巴拉组织完成本轮攻势。这种选择的成功率远低于前两种进攻模式，可能只有1/100。 选择三太遥远，放弃。选择二呢，虽说不放心阿尔维斯的落点和曼祖基齐的抢点，但这一选择最接近成功率，应该采用才对。可是，夸哥毅然决然地用了选择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正处于下赛季是留是走的艰难时刻，必须选择第一方案。 夸哥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皮耶罗，心想就你了，以晃倒你的方式，来祭夸爷的战靴，夸爷从此将一往无前！ 足球左脚交右脚，身子左晃右晃，法比奥·夸利亚雷拉一改往日的矜持，只想戏弄队内的老大。皮耶罗也和他对视一眼，心说这家伙今天打鸡血了不成？这种过了时的“踩单车”，也敢拿出来献宝？ 皮耶罗退一步，眼角迅速扫视着附近，防止其他闲杂人员冲入大禁区接应。而在大禁区弧定位置，夸利亚雷拉的所作所为，尽在法比奥·格罗索的掌握——正统后卫干了17年，差一年就赶上华冲锋的岁数。所以，夸哥的小心思逃不过格罗索的眼睛。 等不及夸哥做出下一个动作，格罗索立刻上来倚住他。夸哥急忙右移，可格罗索哪能给他从容淡定的机会？两个法比奥一对脚，高个子法比奥干净利落干掉装逼法比奥，皮球骨碌碌滚到“师太”前面一米不到。 天赐良机啊！利希施泰纳目测一下距离，人群中正好闪出一条缝隙，以他的射术和脚力，应该可以射正门框范围。只要条件允许，谁理会他什么“小禁区才能射门”的霸王条款？ 我射！ 足球擦着草皮，蹦蹦跳跳地朝着球门方向而去。 大禁区一堆人，小禁区也是一堆人，如临大敌的华冲锋有点看不过来了。球呢？他正紧张的搜寻着皮球躲到哪个旮瘩去了？突然见人群后面的利希施泰纳身形有异，于是，他下意识地朝中轴线右边移动几步。 “师太”突施冷箭，华冲锋视线被挡，往右移动的脚步还没有完全到位，黑白相间的足球已经快速进到小禁区以里。 格罗索忙着压制夸哥，又要随时提防迪巴拉从左侧杀入。基耶利尼已经退回大禁区右侧，他要时刻关注这一侧的阿尔维斯、赞布罗塔的轮番上阵。左侧，既可以打后卫又可以当前卫使的詹卢卡·佩索托已经跑到位，只要他一拿球，突破或传球，均可以交牵动蓝队中场马尔基西奥的神经。 巴尔扎利正和曼祖基齐你争我夺，激烈对抗中眼角有皮球经过。巴尔扎利想都没想，伸出右腿挡了一下。可惜，他没有踢正部位，反而让速度达100公里左右的皮球，略微改变了前进的方向，给华冲锋带来一个大难题。 如果巴尔扎利没有多管闲事，华冲锋即使无法拦下皮球，至少也能用身体的某个部位触碰到。这下好了，皮球离球门只有几米，并且经过了折射，这样诡异多变的球，可能布冯本尊来了也会要骂街——谁特么让你多此一举？ 经过折射，足球从面向球门中轴线方向，变成朝球门右下角方向前进。 太仓促了！即使学过侧扑，学过倒地救球，这么短一点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作出正确的反应！就在皮球溜进大门前一瞬间，华冲锋心里一慌，一个下意识的劈腿动作，左右腿硬生生做了一个“一字马”。 虽然事发突然，华冲锋用劲全身力气，却无法阻挡自身重量不足0.5公斤的皮球。唉，如果腿再长上5厘米，如果腿部力量再多5公斤，这个突施冷箭+折射的皮球，不一定能过得了。 “一字马”拉到极限，倒地的同时，华冲锋头往后仰，视线一直在蹦蹦跳跳的皮球上。这个时候，如果眼神足够犀利，就能烧损用超纤皮制成的皮球——那该有多好？ 竞技比赛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球进了！ 谁说不能打破这小子的十指关？我不是做到了吗？利希施泰纳得意洋洋的跑进禁区，准备和安德雷亚·巴尔扎利击掌相庆。这时，他好像忘了，人家和他是对手。巴尔扎利又尴尬又沮丧，正找不到撒气的对象。突然见“师太”作出击掌姿势，还以为对方有意羞辱他，一时间，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砰……巴尔扎利一拳揍过去，正中利希施泰纳的下巴。 咦？你小子活腻了？巴尔扎利惹谁都可以，偏偏惹上了利希施泰纳。在足球场上，来自礼仪之邦的斯特凡·利希施泰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硬汉。他不主动挑事儿，也不怕有人主动挑衅。 利希施泰纳身高只有1.82米，体重却有82.5公斤，比1.90米的巴尔扎利重了5公斤。别小看这5公斤，在职业拳击中就是一个级别的差距。 “师太”一把提住巴尔扎利的胳膊，根本不给其反应时间，尔后，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巴尔扎利应声倒地。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可以点燃压抑已久的怒火。一摔之后，主力阵容和非主力阵容之间的积怨迅速升温。自己兄弟的兄弟吃亏，以伊布拉西莫维奇为首的主力阵容内部，基耶利尼、卡莫拉内西等可不得了了，不用发动，几人就围住“师太”，推搡的推搡，拉偏架的拉偏假，寡不敌众的“师太”眼看陷入被群殴的险境。 师太，你就从了老衲吧。 夸利亚雷拉、佩索托、赞布罗塔火速救援，双方开始陷入混战。偏偏这个时候，主教练阿莱格里不知躲哪儿去了，一个助理教练、一个体能教练和华冲锋的“御用教练”维戈·维维亚尼根本忙不过来。拉住这个，那个猛占便宜；保住a，b和c趁机动手，主力和非主力乱作一团。没办法，除了主教练，休息室里的矛盾基本没人灭得了火。 大佬皮耶罗呢？ 他本来想出手的，却被内德维德拉住。 “让他们打一会儿，这一架迟早要打，晚打不如早打。打了，泄泄火也好！如果在欧冠半决赛前才打架，那才叫真麻烦。” 一六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利益不均、互不服气并且勾心斗角，让尤文图斯球员们几乎尿不到一个壶里，因为阿莱格里的存在，才一直压住没有爆发。当然，更衣室里有分歧的队伍多了去了，只不过像这样明目张胆的互殴事件，还真是少见啊。 十几个人一起动手，乱哄哄闹腾腾的场面壮观极了。 单挑、二对二、三打二，拦住甲乙，刚刚消停下来的丙丁又开始死灰复燃。互殴来得最厉害的，非基耶利尼和赞布罗塔莫属。两人练家子似的，天马流星拳、还我漂漂拳、王八拳……一招一式使得有模有样。 得，这样打下去，弱鸡一点的片警还真无法控制住，如果他们不主动停不下来，最后只能通知防暴警察来平事了。 红蓝大战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绿色的身影好像神兵天降，左右开弓推开基哥赞哥。二人正在兴头上，突然被别人坏了好事，而且这人下手还挺重，两人无不大光其火，双双改换攻击目标。 没错，他们攻击的目标换成了华冲锋。 同在一个队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就动手？刚开始华冲锋还有一点懵圈，以为他们随便玩玩就收手，谁知人家越闹越大，一点偃旗息鼓的征兆也没有。更可气的是，明明情况已失控，有人宁愿闲着看热闹，也没见身强力壮的球员主动去帮忙劝架。 所以，他只能亲自出马。 小子，大哥们正在清理门户，你算老几？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出头了？射你的门？那完全是看在囧叔的面上！还特么给你脸了是不？ 两人往华冲锋靠过来，基耶利尼没头没脑的一巴掌，赞布罗塔更下得了手，直接飞起用脚揣。华冲锋好心劝架，竟遭受这样无耻的礼遇。他想申辩，可根本无法表达！无奈，只好退后一步海阔天空。 可就算这样，人家都不打算放过他。两击不中，基耶利尼准备锁喉，赞布罗塔则继续用无影脚伺候。 羊肉没吃成反到惹来一身骚！ 是不是来真的？华冲锋火了，两只长胳膊一抡，基耶利尼的锁喉手没有够到，脸上先挨了一记，跌跌撞撞倒在地上。接着，赞布罗塔踢出来的脚，被他铁钳一样的手抓住，赞哥想挣挣不脱，被他狠狠一怼，立刻来了一个屁股墩，怼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没看清是哪只拳头，基耶利尼就被飞快撂倒；感觉能躲开却就是躲不开，赞布罗塔坐在那里半天不动。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论打群架，好歹两人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可在这小子面前，他们全都郁闷了。 下手够快力量够狠，和他没得打！ 摆平最能闹腾的，接下来的就可以一一击破。巴尔扎利和利希施泰纳这边，好歹已经让教练组拉开了，而在更远一点的中场，伊布拉西莫维奇和佩索托这对冤家，却是激战正酣。两人相互追逐着，从球门这里一直打到中圈那边。 伊布脑筋活络，仗着手长腿长，打了就跑。佩索托人比较实在，身上挨了无数拳也没有被打趴下。于是，他就这么不屈不挠地追着伊布，非要打回来不可。 可能是觉得斗殴双方的气散得差不多了，再不表现表现说不过去，皮耶罗和内德维德终于出手。他们过去拉住伊布，谁知佩索托乘火打劫，他猛扑上去就是一记老拳，打得伊布踉踉跄跄，如果没有皮耶罗托住，伊布几乎就被ko掉。 佩索托有样学样，打了就跑。内德维德猛扑过去，心想着尽快把他揪回来。可人家跑得呼呼的，内德维德连续两个前扑，却连边都没挨上。正在气头上，华冲锋出手了。只见他一个助跑，身子很舒展地飞起来，扑到还在跑绕圈的佩索托后面。长胳膊一搂，扑杀了还有时间回头张望的詹卢卡·佩索托。 众人拾柴火焰高，从第一个动手的开始算起，历时1分36秒，这场群殴，终于在宾主双方和第三方的共同努力下，圆满结束了。经过一系列技术和力量的切磋，宾主增进了友谊，加深了了解，他们表示要暂时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等到欧冠联赛结束时，如果双方还有兴趣，再一较高下。 随着这场群殴的出现，尤文图斯全队更喜欢上新来的小门将：华冲锋不是孬种，他所展现出来的霸气，正是一个优秀守门员必须具备的要素之一。 足球场太大太宽，不论是被对手反越位成功单刀赴会，还是让对手恣意妄为在门前狂轰滥炸，在所有防守队员失位、懵圈、生无可恋时，守门员就得靠一己之力和对手周旋。技术出众、反应神速、站位一流等等，只是阻止对手刷数据的基础条件。霸气侧漏、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强大气场，才是王道，才是扼杀一切妄想将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射手们的终极武器！ 有这样的人把守龙门，后卫们的春天才会出现。 这里刚打完架，阿莱格里果然才急匆匆赶来。 大战将至，队内出现不和谐现象，这还了得？ 毫无悬念的，囧叔挨个臭骂参与斗殴者，并按规定扣罚奖金人均5千元。对于引起群殴的巴尔扎利和利希施泰纳，除接受3倍罚金，还要队内停赛一场。 “对于主动制止打架的皮耶罗、内德维德和华，每人奖励1万元。”阿莱格里囧着个脸，实在看不出他是喜是悲。 有搞头！如果一天打一架，十天下来就有10万元，再加上汇率，不就是好几十万？这可比拿一个赛段冠军容易多了。 大牌如皮耶罗、伊布、卡纳瓦罗等人，在阿莱格里面前，谁也不敢说不，至少表面如此。阿莱格里是俱乐部的大红人，得罪他就是和整个俱乐部为战，得罪他也就等于得罪钞票。 “所有人给我打起精神来，再来一个45分钟的攻防演练，这一次，红蓝两队角色互换，华担任红队守门员。规则和上次一样，只要红队拿球过半场，进攻权立刻交给蓝队。” 这一次，由马尔基西奥、内德维德、皮尔洛等人组成的中场，弹性十足能攻善守，而且前卫线多出一人来，平均5分钟就有一次威胁到球门的攻势，华冲锋的好日子就此结束。 皮尔洛的分球和定位球，内德维德的远射和反抢，塔奇纳迪的放铲和远射，卡莫拉内西的突破和助攻，马尔基西奥的断球和补防，无一不能，炮弹源源不断地供给皮耶罗和伊布。而对于华冲锋，好像坐火箭，从路人甲转变到和巨星们面对面、成为队中的一员，短暂的相处时间，华冲锋的心态从不知所措到逐渐适应，从惴惴难安到心境平和，正迅速融入其中。 连续救了几个必进之球，他的自信和队友的认可，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同步前进。像基耶利尼、赞布罗塔这两个和他过过招的家伙，甚至认为他的防守能力和大局观，并不输给吉安路易吉·布冯，目前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 屡射不中，两个视攻城拔寨为己任的大腕，皮耶罗和伊布，开始动脑筋，用尽全身解数也要攻破华冲锋的十指关。 大哥先上。 分别接到卡莫拉内西、皮尔洛和伊布拉西莫维奇的回做，在大禁区左侧区域，即所谓“皮耶罗区域”，德尔·皮耶罗数次尝试射门未果，无论吊射、疾射，或者角度刁钻或者速度惊人，都无法让华冲锋缴枪投降——王子老了，出球速度也下降得厉害。 大哥不行，二哥再来。或许是刚才被罚了5000元，伊布拉西莫维奇很不爽。所以，各种凌空，各种砸门，各种蝎子摆尾。别说，有一次凌空、一次倒勾逼得华冲锋脱手，如果有人及时补射，无惧华冲锋饿虎扑食一样的出击，兴许就进了。 若单论禁区外的远射速度，非帕维尔·内德维德莫属，后排插上均速120公里以上的大力射门，成了许多守门员的梦魇。另外，善于突破的卡莫拉内西，也有一脚远射功夫。塔奇纳迪、马尔基西奥、格罗索……3名后卫、5名前卫再加上2名前锋，憋足劲，必须攻陷华冲锋身后那面积为18平方米的城池。 打了25分钟，蓝队10次射门，5次打在门框以内。阿莱格里一看不行啊，虽说主要让华冲锋找感觉，可你们红队后卫也不能太闲啊，这么轻易让蓝队起脚，球能不能进另说，万一让华冲锋受点伤，明天我找谁守门去？即便不受伤，被打成筛子，刚找到的信心打没了，人家变卦了不干了，明天我又找谁守门去？ 不行，把蓝队的3名主力后卫换过来，再加上红队的老家伙卡纳瓦罗。 给我守住，不能让德尔·皮耶罗他们轻易出脚。 一六一 单练 多一个人果然有用，出工不出力的少了，区域防守和盯人防守结合，队员们相互间又知根知底，蓝队流畅的传接配合空间，被赶回大禁区之外。塔奇纳迪、马尔基西奥两名中场又是防守能力有余进攻组织不足的扫荡型前卫，无形中，蓝队的攻击力被削弱了。 卡莫拉内西策动的进攻又一次无功而返，球被夸利亚雷拉破坏到中圈以外，基耶利尼拿到球，塞给皮尔洛。皮尔洛趟了几下，突然一个长塞，皮球交给甩开纠缠的内德维德。接球后，内德维德沿着大禁区右侧边缘横移，闪出空挡后就是一脚射门。 守门员都有自己的软肋，个子高的害怕地滚球，个子矮的比较怵高空球，禁区外的冷射、速度很快的折射、角度刁钻的半高球，则是所有门将的噩梦，一旦被进攻球员打出来，很少有接得住的。 内德维德的射门，缺乏像小罗伯特·卡洛斯那种怪异的弧度，但力量大速度快，比较难以防守。这记又低又平的出球，恰好具备这种特质。 皮球贴着草皮嗖嗖飞行着，进了小禁区后，路线更低了，几乎变成一个地滚球。内德维德出球前，华冲锋的视线不错，全程目睹了射门动作。随着拦截成功率的提高，他的自信心空前高涨，以至于他满以为可以截住这个球。 可他错了。 就在皮球来到球门线左侧外1.5米时，球体已经完全贴地了。他那全凭本能反应的左侧倒地扑球，基本上成为一种摆设，姿势漂亮结果难看。 动作做出来了，倒地的姿势倒也十分舒展，然并卵，皮球倏地擦过他的腋下，悄无声息的滚进球门。对于这个球，相信专业喷子来了也找不准喷点何在？ 视线良好，本方队员没有帮倒忙造乌龙，就连草皮也不湿滑。如果一定要找点理由出来掩饰，那只能赖人家内德维德了：射门太突然，出球过于低过于平，速度过快。 啦啦啦……蓝队队员们欢呼起来，纷纷跑过来和帕维尔·内德维德击掌相庆，感谢他在不经意间找到破敌之道。 你不是牛逼吗？你不是高遮低挡无所不能吗？连这么一个球都接不住，看你明天怎么守大门？！ 是的，这个失球丢的太明显了，换成别的训练有素的门将，绝对不会眼睁睁放任它进门的。 华冲锋靠本能、靠下意识的站位和神速反应，赢得了第一局。但内德维德的低平球，却击溃了他的所有的努力，将他的基本功较差……不，是根本没有基本功好不？将他的弱点暴露无遗，并有继续放大的趋势。 接着来，阿莱格里手指中圈，让蓝队重新开始。 “冲锋，侧扑时要注意控制你的速度。”维戈·维维亚尼在门后面大声提醒着，“不能下意识的倒地，你必须有意识地蹬地，获得蹬地力量才能做得更好。” 话是这样说，但对于只有一个多小时守门经验的华冲锋，想要在短时间做到这点，基本上很难。 业术有专攻，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短板。以守门员训练为例，有人天生对防守高空球有心得，对侧扑对倒地则心有戚戚很不适应，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们害怕进行侧扑倒地的训练。 华冲锋有力量有弹跳条件一流，就是缺乏训练，而训练又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没有经过时间的历练，哪有列夫·雅辛（lev jascin）、迪诺·佐夫（dino zoff）、恩里克·阿尔贝托西(enrico albertosi)?这些不世出的伟大门神的功力？头痛的是，明天就比赛了，而比赛又不是考试，熬个通宵开开夜车就能解决问题。 怎么办？ 有这么好的身手，华冲锋一定是疏忽了？阿莱格里不死心，他让副主教练带领全队演练明天比赛的打法，而自己则带着维维亚尼、佩索托、赫迪拉和“无接触天下第一”到迪巴拉，来到另一块场地，继续考察华冲锋侧扑的能力。 先来半高球。 在罚球点位置起脚，佩索托三人轮流上。妈呀，这根本不是踢半高球，这是扑点球好不好？众所周知，在罚球点踢球，只要心态放松，力量打足，角度不要太正，不要打飞机，理论上几乎无法扑救。而对于守门员来说，扑住点球基本上靠……人品，要么蒙要么还是蒙，左蒙右蒙上蒙下蒙中间蒙，总要蒙对一次。 维维亚尼简单交代一回，然后开练。其实交不交待都无所谓，华冲锋的运动能力摆在那里，一般门将守得住的，他也应该差不离。 詹卢卡·佩索托第一个出场，尽管身材矮小攻击属性不强，但是稳如狗猛如虎，抢断卡位无一不精，射术也千篇一律，打半高球是专家。 嘀嘀，囧叔发出指令。 佩索托看也不看，脚贴地面猛踢球底，一记又直又快的射门像出镗的炮弹，挟着佩索托的凶狠冲向华冲锋。速度快距离近，华冲锋没来得及反应，皮球已经擦着他的左半边身子飞进球门。 球速太快了，用转瞬即逝来形容最好不过。而且，绝逼佩索托有意戏弄，否则这个球不会刚刚好擦身而过。华冲锋淡定看一眼佩索托，然后像赛事转播中的守门员一样，两手相互狠狠拍打着，很不甘心的样子。 “注意看他的眼色，出脚的角度，能够提前预判到射门方向是最好的。”维维亚尼站在网后，不时提醒着。 啵……第二个球腾空而起，射向华冲锋右面……左面……右面。第一个是左面，第二个是右面，除了角度稍有不同，这个球和第一个如出一辙，高度刚好齐肩高。华冲锋本来要扑右面，可临时改变主意，就在他将出未出之际，足球已经飞过来。 擦得更近，皮球碰到华冲锋右肩稍稍有点折向，不过没有影响整体方向，最终还是落进网兜里。 不是射手不是组织者只是一个工兵，即便在这支大牌云集的队里排不上号，佩索托还是训练有素的职业球员，立刻出售变现的身价，购买一支城乡结合部的小俱乐部球队绰绰有余。 嘿嘿，对面球场有人偷笑。待阿莱格里转过身去，早就看不出是哪个家伙发出的笑声，因为每个人都若无其事地进行战术对抗。 华冲锋像一个木偶，身体左转45度后就僵在原地，半天不动。 他在搞什么？迪巴拉和赫迪拉这两个拉拉奇怪地凑近一点，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双眼微闭，薄唇紧绷，好像在陷入冥想之中。 来自东方的神奇少年，你在干啥？准备运气发功？ 拉拉们或许是看多了功夫片，以为华国人个个都是功夫明星。 维维亚尼小声问到：“冲锋？冲锋！你没事吧？” “刚刚放了一个屁，现在轻松多了。” 我勒过去，能不能正经一点？维维亚尼暗骂一声，情不自禁向后腿一步，好像怕被华冲锋的臭屁熏到。 “大王red joker！”华冲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球门两边的听得清楚。 “什么？”佩索托有点懵逼，他忘记了这个土洋结合的词是什么意思。 维维亚尼急了：“冲着我来啊！这是冲着我来的意思啊！！” 哦哦，佩索托大梦初醒一样，这才想起刚才维维亚尼的暗语系统：大王 red joker就是让所有人闪开，让对手和守门员单独过招的意思！ 奇怪了，这套搅尽维维亚尼的脑汁才弄出来的暗语，在刚才半场攻防演练中，面对那么多只脚的凌厉攻门，也没有听他主动崩出半个字！现在一对一，反倒把最高指示喊出来，一定是被逼急了。 又给他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佩索托总算完全明白华冲锋的意思：继续来啊？你不是很牛逼吗？要怼就让我们怼到底！ 好吧，今天就打服你小子，佩索托一下子抱了好几个球摆在面前。当然了，他是发现阿莱格里没有异议才敢动手的。趁佩索托收集炮弹时，维维亚尼也跑到球门来面授机宜。有人要对付你，有人给你出点子，来看看谁更厉害吧。 或许是迫于华冲锋的义正辞严，第三球，佩索托发力过猛，又没有控制好皮球飞行的方向，最后打了飞机。 一六二 软肋 第四球，佩索托准备就绪。 直到前一刻，华冲锋才最后收起小觑之心，这些顶级职业球员脚法不是盖的，就算是干脏活累活的工兵，比业余球员、踢野球的强太多，除非自身原因，基本上就是指哪打哪，相差无几。 盯着他，了解他的内心，预判他的路线，华冲锋的眼光来到12码外，全神贯注地看着佩索托的眼睛、腿脚，他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动了，华冲锋心里一紧：左？右？还是中间？他是准备往哪个方向出球？ 佩索托猛地晃了一晃，右脚微动，射门角度为左侧方向。华冲锋下意识的朝左面扑球，动作做出来后才发现中圈套，人家就是随便这么一个虚晃，根本没有出球的意思。身体重心已经丢了，等他试图收回来，显然已经跟不上佩索托的动作。 他如果没有退回来还好——啪，时速接近100公里的皮球，正好砸在华冲锋的脑袋上。虽然这点冲击力很弱，远比不上哪怕是他遇到的最渣的拳击对手，但毫无征兆毫无心理准备，他被砸得眼睛发花，意识出现1/1000秒的模糊。 高手也怕背后被捅。 维维亚尼：“还好吧？他是用假动作骗你的，可不要吃晃啊！” 谁愿意？可由得了你吗？还好，华冲锋的心比较大，砸都砸了，莫非还要趁机碰个磁，骗他个两万三万的？ 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佩索托举手表示歉意。华冲锋咧嘴一笑，抬起左臂表示没关系，只要您高兴，请随意。 第五球已经箭在弦上。 “叮咚，注意，对方要打右上角，距离你的脑袋不过62厘米。不用移动脚步，不用过分用力，掌心向外就可以截住。”这是木木在提示。 华冲锋脑袋挨了一球，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袖手旁观的木木不答应了。离开拳台后，“竞技王座殿堂”的预警机制几乎就没有再出现，好像机器生锈、欠费停机一样不起作用。其实，这也怪不上人家木木懒惰，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好吧，有外挂的帮助，再来看看结果会怎样。 最多撑到本赛季结束，佩索托就要退役了，而作为一个淡出主力阵容的老将，每一脚出球都可能是倒计时，每一次上场都可能是绝唱。所以，戏弄归戏弄，射起门来毫不含糊，能尽力帮助球队取得哪怕一点点进步，也是他詹卢卡·吉里亚诺·萨尔蒂·佩索托的职业操守所在。 正式比赛中，每次点球大战都是一场豪赌，射门的赌脚法，看门的赌运气。 皮球一离开地面，佩索托心里暗叫“有了”。 力量太大，十有八九不是偏了就是打飞机；力量太小，速度上不来，绵软无力容易被扑。如流星赶月似出鞘利刃，踢出又大又舒服角度极为刁钻的点球，是每一个球员的终极目标。 佩索托差点做到，要是出球角度再大一点的话。 噗呲一声以掌击球的声音，拦下皮尔洛射门的那一幕重演了。华冲锋好像排球比赛中的拦网手，大手一伸封死角度，然后顺势下压，把这个冲击力极大速度极快的射门拦得死死的，瞬间浇灭了佩索托的希望。 “好球！”维维亚尼大吼一声。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阿莱格里紧锁的眉头舒展了。 咦，佩索托奇怪了。他真是想不通：明明这个球最难扑，力量超大速度极快，而且，针对门将不扑左面就扑右面的赌博式防守，打中路极具迷惑性，就算让布冯来守门，九成九也是扑空的。 一定是撞大运，凡是看了这个球的都会这样想。 “左侧2.1米，离地间隙1.68米。”——扑出。 “中路0.5米，离地间隙1.47米。”——手掌拍下。 “左侧3.93米，离地间隙1.91米。”——扑出。 “左侧4.15米，离地间隙2.21米……不用管了。” …… 佩索托一连踢出12个球，再已不能攻破华冲锋的十指关。除了2个打了飞机，其余10个全部被他收入囊中。 疯了，这小子一定是疯了！高来高挡低来低截，完全超出大家所能接受的范畴。这预判、这水准、这技巧，绝对完爆全世界所有守门员。 这么多次的大力射门，佩索托累了，临下场时他依旧还在嘀咕，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接下来，换上迪巴拉继续怼。 左脚无比精准，但“无接触第一人”保罗·迪巴拉比较实诚，来来回回的，踢出去的全是半高球。结果自然不用多想，除了第一个过于追求角度打在右立柱上，其余尽数被华冲锋没收。 找到值得托付球门的人了！ 阿莱格里越看越兴奋，嘴巴笑得都快合不拢。高兴之余，他甚至在想，要不，老布冯你就多休息一段时间吧，反正有你不多无你不少。华冲锋的突然爆发，维维亚尼似乎也成了多余的——人家几分钟之内扑出的点球，几乎相当于他不长的、可怜的酱油生涯的全部扑点数量。 而对于迪巴拉—— 真的很打击士气呀，人家佩索托好歹还进了几个，他可倒好，一球不进还送了一个立柱。踢完所有的球，迪巴拉灰溜溜走出禁区。看来，他打不上主力真的和别人无关。 “好了，撤出罚球点。”阿莱格里拦住跃跃欲试的赫迪拉，让他把射门的位置，后移到大禁区线和罚球点之间。 作为一个后腰，“脸哥”萨米·赫迪拉的技术糙了点，不过这个位置还不错——反正他在哪里射门都差不多，进得去的少进不去的多。 后插上厉害，防守基本靠脸的赫迪拉，现在已经将换女朋友的强项，延伸到球场上：他很注意捕捉细节。据他观察，华冲锋扑半高球、高空球是强项，但重心高，扑地滚球有难度，引发群殴的那个贴地球和佩索托的第三个射门，华冲锋全都没有办法扑住。 对，爷专搞些贴地球，看你怎么弄？ 有心栽花花不开，别看是职业球员，地滚球射门一样不好踢。角度到了力量不到，力量到了准头又不行了。赫迪拉一连开了5个球，脚内侧推射力量不够，脚背抽射则不易控制方向，不是踢呲了就是被华冲锋没收，全都无功而返。 远距离地滚球射门成功的大都是无心之举，贴地且速度快，如果地面不平，或者途中碰到队员的腿，发生轻微折射则效果更佳。 阿莱格里耐着性子看了赫迪拉完成5次射门，终于还是没忍住：“你不会让球稍微弹地，等有了一定高度再压着踢？” 对，赫迪拉点点头，然后依葫芦画瓢。 改变触球方式，效果立刻显现。因为线路低、速度快，但凡打正的、打在门框范围以里的，华冲锋扑救起来都很吃力。动作僵硬反应迟钝，如果角度再刁钻一点，那基本就是望球兴叹的份了。 赫迪拉连续发炮，15个球有11个打中目标，进了10球仅丟1球，而那个唯一接住的球，还是高过膝盖以上的半高球。 好虐心啊！刚才神勇无比的那个小子不见了？ 阿莱格里觉得很蹊跷，除非专打死角，要不然，这种低平球真算不上太难。比这更难的半高球、高球都不在话下，怎么就对付不了更容易的地平球呢？扑救重心过高也不能成其为理由啊？ 华冲锋比囧叔更急，明明“竞技王座殿堂”又重新露面，就应该一帮到底才对，木木怎么没有提示音啊了？不会是睡着了？直到赫迪拉射出那个高于膝盖部位的球之前，才再次听到木木毫无表情的声音。 更不对了！预警干嘛时有时无的？是因为赫迪拉的射门角度太低，木木完全感受不到？还是因为认为射门无法危及华冲锋的脑袋，所以木木这厮根本懒得报数？ 华冲锋正犯着迷糊，后面又响起维维亚尼循循善诱的讲课声：“侧扑一定要蹬地，也可以适当出击。注意提前预判，这么远的距离不难扑救。” 连丢几个低平球，维维亚尼看出华冲锋很犹豫，似乎在等有人提醒，所以赶紧开口。要是他得知华冲锋身上隐藏着一个“竞技王座殿堂”，不知会不会骂华冲锋是骗子？ 看赫迪拉进球来得如此容易，迪巴拉主动要求再踢，他要在球门上找回丢掉的面子和自信。囧叔随口一问华冲锋要不要休息，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迪巴拉带着一股杀气再次站到华冲锋对面。 一六三 临阵磨枪 保罗·迪巴拉只比华冲锋大三岁，年纪不大能力其实不算小，如果防守强度和冲击力再强一点，他完全可以坐稳潘帕斯国家队的主力前腰或影子前锋的位置，成为里奥·梅东和“天使之翼”安赫尔·迪马利亚的得力助手。 单轮脚法，赫迪拉给迪巴拉提鞋到资格也不够。嗖嗖嗖，8连击，每一个出球都又低又平，全部命中门框以里，无一不在膝盖以下，无一不是标准的低平球。 缺少外挂，华冲锋拼了命才扑到1/8个球，而且这唯一扑住的球拿捏不稳，脱手了。如果边上有人补上一脚，肯定又是一个锦上添花的进球。 天上一下地下一下，状态时有时无，华冲锋到底在搞什么鬼？阿莱格里让佩索托三人去另一块场地，换来皮尔洛、伊布和内德维德这三个球员，准备用远射伺候华冲锋。 皮尔洛远射能力有如手术刀般精准，组织能力、大局观同样令人叹服，随着他步入职业生涯的中后期，为许多球迷诟病的“球风偏软”的短板，也有很大改观。 “睡皮”很听话的来到大禁区外侧，然后眨着永远睡眼惺忪的眼皮，测算着华冲锋的站位。华冲锋在比赛中和比赛外的优异表现，让很多人深为叹服，他这样一个绿茵场上的老家伙，当然还是很看好华冲锋的未来的。 这么远的距离射门，其实就是任意球射门。而以任意球破门，又是皮尔洛最喜欢的一种方式。没有人挤人、没有激烈的身体对抗、没有连门都找不到的时候，就这样云淡风轻的射门表演，显然最合年岁越来越大的安德烈亚·皮尔洛的心意。 射门，当然是离门越近越好，但对皮尔洛而言，远一点又何妨？这样更加方便秀脚法。 江湖上有个笑话，说皮尔洛主罚任意球，对方门将害怕；d罗主罚任意球，人墙和球门后面的观众害怕。d罗的脚头硬，有时候准确率差一点，所以人墙和观众害怕；皮尔洛脚法精准球风儒雅，所以人墙不怕门将怕。 细数当今足坛的任意球大师，如果要把皮尔洛安排在第二，那么没人敢排第一。 电梯球、香蕉球、s型球、落叶球……各有千秋各擅胜场，但只论观赏性和不可预测性，则非“睡皮”的落叶球莫属—— 在半空中像枯叶左飘右摇，方向不可琢磨；在下坠时突然加速前进，越靠近球门速度越快。这就是涡街作用下的落叶球。为了练习落叶球，每天训练结束后，当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富二代还要单独加练1个多小时，找身体的控制位置，找脚的触球位置，揣摩皮球的不同部位。 每一个进了的、或没有进的皮尔洛式落叶球，就是这样一秒一秒拼凑起来的。 “来了，年轻人，别问我球会落向何方，因为我也不知道。”皮尔洛心说。 嗖嗖嘘嘘嗖嗖……果然，“睡皮”招牌式的任意球一出，旁边球场红蓝双方不淡定了，一个个停下动作，心思全跑到华冲锋背后。 “小子，注意左上角，他要挂你的死角。” “我敢打赌，华一定会看傻眼，绝对没有心思扑球。” …… 他们要说的想说的一切，全都抵不过闪过华冲锋脑海的一句话：“别管他，进不了的。” 皮尔洛一出脚，就知道没戏。皮球前进方向很正，但弧线不强烈，上升速度快而下降速度慢，就算勉强兜进门框，凭华冲锋的能力，接住球并不难。 25米外的华冲锋，似乎比皮尔洛更加淡定。所以，皮尔洛出脚瞬间，他站在门线上没怎么动，就差双手叉腰了。以至于维维亚尼以为他懵了，连忙在后面叫他集中注意力。 除了不能预警低于膝盖的低平球，“竞技王座殿堂”可以洞悉每一次射门，无论明枪还是暗箭。 足球高出横梁几乎1米飞过去的同时，华冲锋两手抓住横梁做半个引体向上，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阿莱格里更是吃下定心丸，华冲锋如此表现，至少说明一个问题：他在慢慢融入这种队伍。 第二个球风云突变，球一到空中，就开始它诡异的摇摆之旅。左摆右摆急速坠落…… “赶快到位！右上角右上角，理论上的死角！”木木的语气有点急促，好像恨不得出来帮忙守门。 华冲锋迅速往右移动，球到人到手到。 “皮尔洛式落叶球”名不虚传，速度快力量足，被华冲锋抄截在手后，还在滴溜溜地旋转着。别看华冲锋有臂力有弹跳，但如果没有木木的提醒，单凭自己的能力完成截球任务，再练上十年看能不能做到。 别说他，就算布冯在此，大卫·德赫亚把门，也不一定救得下这个理论意义上的死角射门。 卧槽！大伙看呆了，简直太神奇了，这球路线怪异，莫非他早就预见球的落点会在右上角？ 别说他们，就连皮尔洛本人也想不到，理论上根本扑不到的球，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劫杀。 有个成语，叫着鞭长莫及！面对任意球大师们罚出的弧线怪异、难以捉摸的球，就算是身高超过2米的守门员（这是一个假命题，身高太高对下三路的防守不利，所以超过2米的守门员并不多。），他防守的面积至多不超出4米，而球门全长7米多，如果不提前预判、移动，是没有办法防住射门的。而这些弧线怪异的射门，十有八九，连踢球者本人都不知道球最终会落向何方。 最好的门将，大概能防下七八成的任意球攻门，但对刚好落在横梁和立柱夹角处的球，是没有办法防住的。太远、太偏僻，还容易伤到自己的胳膊，无法抄截。 而踢出这种球，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即便射门者是机智如皮尔洛一类的大师。 在“竞技王座殿堂”的帮助下，华冲锋做到了。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阿莱格里和维维亚尼再次乐开了花，无论囧叔还是维叔，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扑到这种球。尤其是囧叔，布冯受伤后一度丧失的信心，被重新激活了，欧洲冠军联赛半决赛对阵巴塞罗那，接受世界第一球星里奥·梅东领衔的mvp组合的挑战，再一次进入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的计划中。 “真应该让马尔科看到这一幕，也好宽慰一下他那躁动不安的小心脏。”阿莱格里眯缝着眼看着华冲锋，嘴里自言自语着。 入主尤文图斯队两年多以来，联赛冠军、杯赛冠军、超级杯冠军，国内能拿的荣誉全拿了个遍，唯独缺一个欧洲冠军。但征战欧陆颇为不利，前年好歹还进入1/8决赛，去年小组赛都未能出线就遭淘汰。如果今年还是一无所获，不管是俱乐部主席马尔科·桑迪诺，还是囧叔本人，既无法向球迷交差，也对不起一班仍在坚持的老将。 最具威胁的落叶球被扑，其它射门的命运可想而知。近角远端、中路两侧，无不防得滴水不漏，防得皮尔洛怀疑人生。换球换方位改变距离，他一连尝试了9次射门，没有一个球能冲破华冲锋身后的球门线。 接着换上帕维尔·内德维德，结果更是惨不忍睹。论球速，内德维德直来直去的重炮轰门的确比落叶球更快；论威胁，这种靠“大力出奇迹”的射门，显然不如皮尔洛的花式射门；而且，华冲锋绝对力量比内德维德大多了，扑球截球毫无压力，只要不脱手，内德维德的重炮基本上无法损伤华冲锋的血槽。 越踢，内德维德越没有心气；越扑，华冲锋越是信心爆棚。 “好了好了，”阿莱格里喊到，“到此为止，留点力气到明天的比赛去吧。” 考察到现在，就算是被拴在篱笆墙那边的狼狗，也看出华冲锋不好惹——和它们一样，这黄小子也是一把看门的好手。 现在华冲锋唯一的短板，只剩下速度极快的低平球地滚球。如果低平球地滚球攻门时再遇上折射，能守则守，守不住那就只有听天由命，因为列夫·雅辛、沃尔特·曾加(walter zenga)、哈拉尔德·舒马赫（harald schumacher）、彼得·舒梅切尔（peter schmeichel）、塞尔吉奥·戈耶切亚（sergio goycochea）雷内·伊基塔（rene higuita）、奥利弗·卡恩（oliver kahn）、埃德温·范德萨（edwin van der sar）他们也守不住。 从第一个落叶球开始观摩，众将士全程见证了华冲锋防守半高球、高空球的强悍，这种状态继续保持到联赛、杯赛和冠军联赛上，再配合中后场强大的耐操性，一度已在欧冠上提前收官的尤文图斯，似乎可以重整旗鼓继续拼杀下去。 阿莱格里哭比笑耐看的笑容，重新回到那张满是皱纹的囧脸上。他愉快地叫着每个人的绰号，让他们明天拿出点尿性出来，狠狠地揍西西里人的屁股，让罗马队看看，他们争冠的雄心只不过是一种奢望而已。 一六四 开启足球人生 下午15点01分，在巴勒莫市雷佐巴尔贝拉体育场，义大利亚甲级联赛第36轮巴勒莫对阵尤文图斯的比赛，开始了。 南欧人的懒散毛病，成功地转移到足球场内，应该在15时整开始的比赛，硬是足足拖了60秒，裁判才不情不愿地吹响开场哨。 西西里当地电视台负责现场直播，按惯例，解说员先介绍双方的出场阵容，在念到华冲锋的名字时，有二十余年从业经验的解说员明显卡壳了：“华……冲……锋，这就是青年人（尤文图斯在拉丁语中是青年人之意）的新门将嘛？天啦，看起来好小，让我们看看他的年纪……18岁，哦，18岁就成为青年人的门将，是不是太少见了？阿莱格里想干什么？这个18岁的门将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让我们继续往下看。” 看着33号球衣上的“hua”，全球各地，都灵、苏黎世、伦敦、东京、爱斯基摩北极村、赤道附近游牧部落……尤文球迷懵遍世界。当然，懵得最有逼格的，当属雷佐巴尔贝拉体育场h区看台上远道而来的男女老少。 离h区看台一墙之隔的vip包间，王一哲和程云朋还好，没有得意忘形找不着北，侯震侯大爷可就不得了了，这儿坐坐那儿靠靠，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想尝试一下。这不，他叫了一杯啤酒、一杯无酒精饮料、一盘青橄榄、一盘西西里奶酪，还真没把自己当普通观众对待。 “小侯，差不多就行了，这个又不是免费的。”王一哲教训道。 侯震洋洋得意：“好不容易当一回贵宾，不好好消费一下对不起冲锋的汗水。再说，尤文图斯有求于我们，我们如果把自己当外人，人家也许还认为我们不诚心合作！为了让主人放心，我想我们还是随意一点。” 能把占便宜说得如此高大上，也是没有谁了。 在vip看台正前方那草绿的球场上，比赛双方你来我往，又一次开始了他们玩了多少年的游戏：抢皮球。 尤文图斯和巴勒莫，从历史战绩来看，两队交手共138次，其中124次为义甲比赛，尤文77胜31平27负站绝对优势，两队最近的4次交锋，尤文全胜且进17球失0球，上赛季尤文客场3比0，主场4比0，双杀巴勒莫；本赛季尤文主场2比0，客场…… 等一下！为了照顾买足彩的观众朋友们，再看球赛前，还是先来了解一下亚平宁半岛上盘根错节的派系斗争吧。 尤文图斯“电话门事件”曝光以前，作为世界假球联盟的重要成员，义大利亚绝对是假球泛滥的重灾区。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按地域，有北方联盟和南方散兵游勇。按利益集团，有三大派系，政界、商界和黑手党。 政界球队以av……不，以ac米兰为首，什么拉齐奥、乌迪内斯、卡利亚里等等，都是ac米兰的小弟。商界球队呢，那自然是尤文图斯做老大，其他的诸如佛罗轮萨、巴勒莫、锡耶那、那不勒斯，做干儿子的、当打手的、明是对手暗是兄弟的，不一而足。另外第三股势力，就是黑手党球队。盛产黑手党的西西里岛哪能少了自己的球队，巴勒莫、卡塔尼亚、梅西纳都有黑社会的股份在里面掺和。 “电话门事件”事发后，义大利亚足协严肃整顿赛风赛纪，球队与球队之间的私下交易得到极大遏制，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究竟现在还有没有黑幕，谁也说不好。 从头到尾，和尤文图斯队誓不两立的球队，始终只有国际米兰、都灵和罗马。 尤文图斯积分第一，罗马积分第二，国际米兰积分第三，都灵……积分第二十，乙级队的位置已经给它留了一个。 关键之役，为了确保昔日的尤文小弟巴勒莫不放水，足协相关机构的反黑人员已经虎视眈眈，一有风吹草动，一定给两支队伍好看。所以，为了避嫌，一上来，巴勒莫就摆出一副死磕的架势。 不用纪律委员会的监督，巴勒莫必须拼命，因为不差钱。 卑颜屈膝，不外乎三种情况，缺钱缺钱缺钱。不明资本注入巴勒莫俱乐部后，在经过足协经费审查和巴勒莫地方法院认可后，拖欠的球员工资得到解决，巴勒莫全队上下士气高涨，如果超水平发挥，也许可以把联赛卫冕冠军拉下马。 不是观众不是拉拉队，第一次正式比赛就出现在五大联赛中；蓝天白云绿草地、形形色色的球迷，激烈对抗的球员，听着看着，入行竞技比赛这么久以来，华冲锋第一次感觉有些目眩。虽说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绿茵梦，可当梦境变为现实，旁观者成了当事人，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由于巴尔扎利斗殴被队内停赛，顶替他出任中后卫的是卡纳瓦罗。可自打开球后，获得过世界冠军的卡纳瓦罗先生，就远远地站在禁区弧顶外，害得华冲锋连一个眼神交流的人也找不到。 “千万别过来……还是过来吧，迟早也得面对！”华冲锋嘴里念念有词，隔着手套，也能感觉掌心不停地冒汗。 妈妈咪呀，真的来了！ 中场阿莱西奥·塔奇纳迪的脚下球被断，巴勒莫迅速发起反攻。10号奥斯卡·西列马克和8号亚历山大·特莱科夫斯基一个简单的二过一，皮球已经交到中场核心23号亚历山德罗·迪亚曼蒂。 尤文赶紧组织反抢，8号马尔基西奥阻击西列马克，19号博努齐缠住迪亚曼迪。博努齐连出两脚，就是没能抢到足球。博努齐火了，紧追不舍又是一个滑铲，但时机拿捏不好，长腿被迪亚曼迪乖巧的躲过，后者继续向大禁区边上移动。 博努奇收住脚，卡莫拉内西从中场跑回来协防，3号基耶利尼从左面跑回来封路。前有狼后有虎，迪亚曼蒂再不出脚，皮球分分钟被断。倚仗他那只金左脚，迪亚曼迪虚晃三下，射门……偏了。 特么你就不能瞄准一点，害劳资虚惊一场？ 华冲锋将球门球短传给上前的卡纳瓦罗，突然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昨天的练习赛，长距离的手抛球和大脚球根本没有练过，如果迫于形势，不得不完成这两个技术动作，会不会失误？ 就在他心怀忐忑时，本方的球又在中场丢了，这次丢球的换成了克劳迪奥·马尔基西奥。 有过刚才的教训，巴勒莫的中场过渡简洁多了，8号特莱科夫斯基一个过顶传，皮球又平又稳的交给禁区弧顶前面的迪亚曼迪，后者也不黏球，直接飞左脚攻门…… 球第二次偏出，不过哨声响了，马尔基西奥背后侵人犯规，推倒迪亚曼迪。 裁判手指向下，判巴勒莫主罚任意球。 中等偏下水平的巴勒莫，定位球、角球都是其拿分的重要手段。而对尤文，防定位球、防角球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本赛季，他们在甲级联赛中一共才丢了21个球，其中就有13个丢在定位球和角球上面。 开赛不过6、7分钟，慢热的尤文图斯就变着方把进攻权转让，害得球门两次遇险，华冲锋实战防守能力有多高，第一次受到严峻挑战。 “小王joker，小王joker！”华冲锋大声叫着暗语，让队友们赶紧组织人墙。 什么？基耶利尼、马尔基西奥等人显然忘了这套暗语，磨磨蹭蹭半天没有到位。 也有人懂的，15号塔奇纳迪拉着皮耶罗站过去，两人看着华冲锋的手势别别扭扭地站位，并招呼旁边的内德维德、卡莫拉内西两人归队。伊布和巴勒莫的14号亚历山德罗·加奇发生口角，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不休。皮尔洛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手的排兵布阵，一时间没有回来禁区协防。 咋回事？老妇人表现得这么业余！ 巴勒莫这边明显积极得多，哨子一响，中前场能动的都动起来了。 西列马克装模作样的用手摆正球，突然一个幅度小到华冲锋完全看不出的传递，把球交给8号亚历山大·特莱科夫斯基，特莱科夫斯基带球向弧顶猛跑几步，作势要撕开尤文没有完全到位的防线。 危险！防守门户大开！基耶利尼和皮耶罗赶紧过来补位。 快撞到防守队员了，特莱科夫斯基跑动中脚后跟一磕，皮球骨碌碌滚到无人盯防的23号迪亚曼迪的身前。入选过义大利亚国家队的金左脚踩稳步点，抡起那只穿有金灿灿的球鞋的左脚，被搓起皮球像长了眼睛，以+80公里/小时的速度飞向华冲锋、飞向球门…… 一六五 让人啼笑皆非的解说 恰值周末之夜，在华冲锋上演处子秀的同一时间，华国大地上的千家万户，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打开了电脑、电视机，收看由华国国家电视5台直播的比赛。老规矩，解说搭档还是“大嘴”韩生和张璐联袂出镜。 由于信号问题，尤文图斯客场挑战巴勒莫已经开始十来分钟，华国的球迷才收到比赛画面。休假一个月，号称国家5台的台柱子韩生自然技痒难耐，也不看资料（事实上，出场人员名单、伤停情况等等资料全靠解说员自己收集，如果比较懒的话，就会……），一上来就打开话匣子。 “尤文图斯队开始进攻，巴勒莫队在防守。只见防守队员一个队员两条腿，两个队员四条腿，三个队员八条腿……” 张璐轻轻咳嗽一声：“进攻方是巴勒莫队。” “对，是号称小辣椒的巴勒莫在场上占据主动。”韩生不愧是久经沙场，顺势就把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巴勒莫队队员娴熟地传递着，10号球员爱普生分球，传给了8号队员，8号队员也叫爱普生，他们可能是兄弟。在足坛活跃着很多兄弟，比如尼德兰的德波尔兄弟，爱尔兰的基恩兄弟，丹麦的劳德鲁普兄弟。好球，这个球传给23号传得非常好。咦，23号怎么也叫爱普生？可能是这样的，外国球员印在球衣上的只是姓，这些球员都姓爱普生，就像小韩民国有很多球员都姓朴。漂亮！23号打出一道内旋球，破门得分了！14号上前祝贺，14号也叫爱普生……对不起，观众朋友，爱普生是印在球衣上赞助商的名字……是不是啊？张指导？” 张璐一脑门黑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劳资半世英名，全毁在你这张大嘴上！ 韩生丝毫没有感觉不好，继续自己的胡扯：“开场就丢球，对远道而来的尤文图斯很不利。‘斑马军团’的守门员，33号……胡亚（一个hua硬是拆成两个音节，你不得不佩服韩生的外文底子来得野。）懊恼地从门里捞出球。” 张璐：…… “33号？看起来年纪不大……”韩生开始翻他手上有限的几页纸，隔着屏幕也能听见他弄得窸窸窣窣。“哦……观众朋友们，这是主力门将布冯受伤后、尤文图斯俱乐部招的新队员，看球衣上的姓，两个字……‘胡亚’应该是霓虹国人，不过，也没有听说霓虹国最近出什么好门将啊？” 韩大劳模一样的自顾自献着宝，沉默了半天的张璐实在忍不住了：“韩老师，我想这个应该拼成‘华’要好一点。可能……这个33号守门员是来自我国的。” 开什么玩笑？华国守门员会出现在欧洲顶级足球队的守门员位置？！ 韩生不置可否地打断张璐：“我也希望是我国的守门员，可是他的姓明明是霓虹人的姓嘛？” 只要“大嘴”心里愿意，“胡亚”可以是任何一个国家的运动员，但绝对不能是华国人。 没办法说下去了，张璐戴上老花镜开始查资料，留下韩生一人口若悬河。 韩生的解说有误，迪亚曼迪起脚后，华冲锋动作做出来了，差一点点就扑到球。因为皮球起飞瞬间，不巧碰到基耶利尼的大长腿，改变了飞行线路，这才让华冲锋失掉他第一个球。 开场不过十来分钟，对方仅仅是第二脚射门，就撬开华冲锋的十指关。回身捡球时，听到巴勒莫球迷的欢叫，华冲锋脸色通红，连耳朵根都烫呼呼的，好不难受。真是白瞎了木木的预警，赛前雄心万丈的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捞两次球都没有捞上来。 真不好受——以前看见守门员一脸无辜的一次次才门里面捡球，完全感觉不到，其实人家的心在滴血。而当他低头弯腰的瞬间，就好像是在向对方示弱一般，他终于知道守门员丢球的滋味了。 捡回球，华冲锋抑制不住内心的懊恼，抬起左腿就是一个大脚。感觉还好，小时候踢野球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这一脚下去，皮球飞得又高又远，半天才掉回地面。 就这样失球了？！包括远在场边站着的囧叔，所有人都想不到，首先丢球的竟是本方！ “没关系，”卡纳瓦罗第一个跑过来安慰，他知道语言不通，所以先拍拍华冲锋的头，再做手掌下压的动作。“不要灰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个球主要原因在我们。” 华冲锋其实有话要说：“小王joker”明明都喊出来了，可就是没人听……算了，看来指望不上你们了。下次我自己对付得了，去你的“大王和小王”。 先丢球，又是打客场，这场比赛危险了。 都是一帮老油子，反败为胜的几率到底有多大？尤文众将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场边的囧叔阿莱格里脸色发黑，他抱着手来回踱步，眼角出现专门监督本场赛事的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几个老家伙。 “这下你们满意了？该不会说这个球是假球了吧？”阿莱格里恨恨地骂道。 从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躺下？哦，不，阿莱格里做手势，让球员赶快回中场发球，时间不等人。 估计连迪亚曼迪本人，也没有想到进个球这么容易。所以，掌握主动权后，巴勒莫并没有立即龟缩后场，而是三军用命人人争先，拉开了和尤文图斯开始中场争斗。开球，马尔基西奥接伊布中圈前的回传，准备晃过14号加奇的防守。巴勒莫的25号布鲁诺·科尔西尼上前夹击，马尔基西奥带球沿边线走，却被加奇破坏。 格罗索掷边线球，马尔基西奥护住球，继续刚才的边路突破，不想脚下一个趔趄，球权被加奇拿到。14号加奇也是一个老油条，有丰富的、长期在乙级丙级队效力的经验。他拿球后不急于和马尔基西奥一对一硬扛，而是回传门将1号约西普·波萨维奇。 年轻的波萨维奇来自南斯拉夫，尽管巴勒莫的后防线不堪入眼，但波萨维奇还是在门前为球队树立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得到了不少欧洲足球媒体的认可，准备挖角的球队也是蠢蠢欲动。 波萨维奇短传给6号爱德华多·格达尼加，希望通过他过渡到中场。可是波萨维奇错了，一贯毛手毛脚的格达尼加带了几步，想赶在内德维德过来前出球。一脚下去踢呲了，球竟然飞出界外。 在对方半场获得球权，尤文图斯的中前场很快组织一次符合他们身价的配合，10号皮耶罗摆脱盯人防守，准备拿球从中路切入。 斑马王子的单刀赴会，巴勒莫队后腰12号詹卡洛·冈萨雷斯不答应，他一个凶猛的铲断，练球带人一起铲翻。 裁判示意罚任意球，位置和迪亚曼迪刚才的罚球点很相似。巴勒莫迅速组织人墙，皮耶罗的任意球打在人墙上弹出，被巴勒莫左中卫5号哈坦·阿莱萨米大脚开到中圈。21号皮尔洛接球，可不等他停稳，背部被巴勒莫的10号西列马克推一把，立足不住之下，“睡皮”摔了一跤。 用不间断的小犯规去控制尤文的进攻势头，让他们的进攻无法流畅，或者有意识的带快或带乱尤文图斯队的进攻节奏，是各支球队对付尤文图斯的法宝之一。 谁叫你囤积了这么多大牌球员？ 两队你来我往，继续在中场投入重兵搏杀。上半场比赛时间过了一半，除了皮耶罗的那记打在人墙上的任意球，尤文图斯的射门机会比对手还少一次。全场比赛耗去1/4的时间，兵多将广的卫冕冠军居然无所作为，不得不说今天的巴勒莫准备很充分，打得也很有耐心，他们尽量控制或打乱场上比赛节奏，让皮耶罗、伊布、皮尔洛这些球星屡屡无功而返。 而且，14号加齐在都灵踢过球，打尤文有心得：6号格达尼加是尤文旧将，对皮尔洛等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张璐对皮尔洛也很熟，只是不晓得人家熟不熟悉他。当然了，张指导也很较真，否则他在尤文图斯的官网上查不到华冲锋的信息。 “查到了，”张璐终于开口，“按照尤文官网的信息，33号叫华冲锋，国籍是华国。” 韩生：“应该是从小就在国外训练……既然这样，建议国家队吸收他，让他回国效力。” 张璐：…… 就国内这样恶劣的环境，还是不要回来趟浑水了。 一六六 久攻不下 打弱队，尤文图斯不光光慢热，而且还提不起劲来。因此而输掉不应该输的比赛，也不在少数。 巴勒莫意外得手，一反常态的没有退守半场：每球必争，丢球就地反抢，用正常非正常手段延缓尤文将士的进攻组织，弄得卫冕冠军自顾不暇，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快到中场休息时，巴勒莫和尤文图斯的射门比为6：5，控球比为52%：48%，射中门框范围比为3：2，各项数据全面领先。 囧叔阿莱格里出任主教练后，尽力保持斑马军团这个百年老店的优点，摒弃与先进足球不相适应的弊端，并融入自己的进攻思想。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阿莱格里也有他不足的一面，尤其在遭遇弱队的铁桶阵时。 遭遇尤文图斯，弱队主动放弃中前场，用密集的防守切断进攻传球路线，使得老妇人擅长的控球、然后后排插上的攻坚战术陷入瘫痪。 怎么破？ 尤文图斯竞技球场值夜班的大爷会很肯定的说，用定位球。 这一届尤文可能要败在定位球手中，防对手的定位球不力，而自身的定位球得分手段实在堪忧，绕来绕去不外乎这么几个：睡皮或王子直接攻门，睡皮吊球入禁区、一班高个后卫争顶，伊布杂耍一样的攻门。 一句话，包括第一替补8号曼祖基齐在内，尤文的前锋细腻有余而粗犷不足，缺乏能一锤定音的强力头球手。一旦脚下的空间受限，勇猛的“奉先”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枉自空有一身绝世武功！ 不是还有“神锋”博努齐在内的一群高个子后卫吗？利用好他们的头球不就行了？ 如果一个球队在关键时刻，指望后卫去攻城拔寨，那这支球队离死也不远了。后卫用来干什么的？协助门将力保大门不失，拒敌于禁区之外是他们的第一职责，破坏、拦截是基本属性，什么助攻啊、远射啊，全是加成属性。与其指望他们撞大运一样的抢点头球，不如要求他们提高防守能力来得实在。 第44分钟，接到皮尔洛的直塞，伊布反身拿球突破。奔跑中，加奇用肩膀连靠几下，意欲把伊布挤开，可他选错了对象，没挤开人家自己却先倒下。巴勒莫12号冈萨雷斯前赴后继，正面防守伊布不成反而得黄牌，尤文在前场又一次得到罚任意球的机会。 禁区内挤满了人，尤文这边后场只留卡莫拉内西和卡纳瓦罗，基耶利尼、法比奥·格罗索等大个全挤在小禁区里面，有一脚远射的也各守一方，伊布在小禁区外，皮耶罗在弧顶，能不能扳平比分在此一举。 区域防守结合人盯人，让尤文无功而返。巴勒莫拿球推进，给指挥官迪亚曼蒂，迪亚曼蒂交给8号特莱科夫斯基。特莱科夫斯基没控好球，只好回传科尔西尼，科尔西尼中场拼球，球丢了。 卡莫拉内西截下球，沿边路斜插，正当他扯出空挡，准备传球给伊布拉西莫维奇，中场结束哨响起。 客队休息室里，阿莱格里严肃批评了防守队员，正因为他们的不专注，才导致失球。 “这个球和华关系不大，华用不着太过自责。”阿莱格里当场鼓励着华冲锋，“注意观察巴勒莫的射门方向和动作，用正确的方法做正确的事。” 鉴于内德维德发挥不佳，下半场阿莱格里用曼祖基齐替换他，让曼祖与伊布组成双前锋，皮耶罗后撤到前腰位置，与后腰的皮尔洛前后呼应。用赞布罗塔替下格罗索，发挥他“走廊战士”的特质，争取把边路打活，增加一个助攻点。 临上场，维维亚尼拉住华冲锋：“遇到很突然的射门，如果来不及用手，你完全可以用脚。踢开它，越远越好！” 下半场，感受到压力的尤文将士开始加速进攻，开场不久就出现两次有威胁的攻门，如果没有波萨维奇的稳定发挥，皮耶罗第47分钟的门前抽射，已经追平比分。 在斑马们强大的火力压制下，巴勒莫队匆匆结束开场试探性的进攻，尤文图斯半场那边只留下一个8号特莱科夫斯基，其余人全部收缩防守，轻易不过半场。如此，这些疑似在黑手党羽翼庇护下的匪徒们，开始愉快的打起防守反击来。 当然，说巴勒莫打防守反击有点抬举它了，因为即使抢到球，他们也不急于长传找特莱科夫斯基，而是选择在人少的地方倒脚，和心急火燎的尤文过招，多耗去一点时间也是可以接受的。 开场不久的大意，终于迫使尤文图斯队进入攻坚战模式。 攻坚战不好打，尤其还是一球落后下的攻坚战。可是苦酒已经酿成，就要被送到嘴边，喝不喝下去，就看最后几十分钟的比赛。 面对老虎不出洞的打法，尤文有几个套路可以用用。 方案一，通过局部小范围的配合，依靠练得很熟短传渗透，慢慢靠近大禁区，或者直接远射或者找伊布过渡，最后由曼祖、皮耶罗完成攻门。 方案二，赞布罗塔发挥其走廊战士的威力，下底或45度角传球。如果能传出又快又平的地平球，再由捕捉机会能力超强的伊布拉西莫维奇一击中的。 方案三，依靠卡莫拉内西的个人突破，首先把球带入射程范围内。如果遭遇犯规，则有罚任意球的机会；如果更近一步带入禁区，踢墙式配合、乱战中直接射门、把球斜传到远门柱等等，都是被选项。 方案四，“斑马王子”年纪虽大，余威犹存，拿球从中路突破，伺机起脚射门。 方案五，发挥皮尔洛分球精准的特点，一旦中场抢下皮球，就把球权交给他，由他去找位置更好的射手。 永远是这样，计划没有变化快。 中场休息后，巴勒莫队员像一只只好斗的公鸡，憋足了劲不让尤文图斯中场顺利组织。紧贴皮尔洛，力压皮耶罗，死缠赞布罗塔，车轮乱斗伊布拉西莫维奇……逼到没法，尤文唯一像样的进攻组织路线，竟然是来自工兵出身的塔奇纳迪。 脏活累活干惯了，塔奇纳迪一下子还没有转变过来，浪费了两次门前的斜传后，终于有了一记有威胁的低球。可显而易见，曼祖基齐没有预料到这球找到他，情急之下，居然踢偏了，让皮球歪歪斜斜的飞出底线。 可惜了，开场后，这基本上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被浪费掉。 下半场已经过去35分钟了，尤文图斯的攻坚战没有一次打成，大牌球星们的士气严重受挫。出球、护球、抢球的动作，慢慢走形了。 又是中圈附近的拉锯战，巴勒莫3号里卡·李斯波利断球成功，带球过了皮尔洛的反抢，准备塞给23号迪亚曼迪。他刚准备起左脚，背后遭到猛烈撞击的同时，小腿一颤，身体失去平衡。 皮耶罗伸出的黒脚。 时间就要耗完，比分还是没有改写，一队之长的德尔皮耶罗心急如焚，脑袋一热，就把自己出卖了。 “别……完了！”阿莱格里先是夸张地抱着头，接着又无奈的摊开手。他不敢相信，堂堂的队长、万人崇拜的偶像，会在这种时候，犯下幼稚程度弱于幼儿园小朋友的最低级错误。 新规则实行了好多年，背后铲球，不管是不是脚先触到球，必须判极刑！整场比赛控制得很好的秃脑门裁判摇着头，表示最大遗憾的同时，从兜里掏出那张红彤彤的小牌子。而这张红牌的蝴蝶效应，会引发多少连锁反应，这场比赛结束后就能揭晓答案！ 大错已经铸下，说多少好话，吃多少后悔药（如果有的话）都是白搭。皮耶罗歪着头摘下队长袖标，面无表情地把这只象征着全队精神领袖的布条，交给和他年纪一样老的法比奥·卡纳瓦罗手中—— 兄弟，哥先撤，挽救全世界球迷的信心，带领全队走向胜利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一六七 最后的希望 10打11，这不是问题。9打11、8打11甚至7打11的比赛又不是没有出现过？0比1落后，也不是问题——那一年的欧冠决赛上，曼联全场落后，补时第一分钟打入扳平一球，补时最后一分钟打入致胜一球，在最不可思议的时间，打入最不可思议的进球，最终2：1逆转拜仁慕尼黑。 问题是没有时间了，问题是曼联逆转的经典战役可遇不可求。 时间剩下7分钟34秒，巴勒莫手握控球权。 6号格达尼加传12号冈萨雷斯，冈萨雷斯传4号安德科维奇，安德科维奇传5号哈坦·阿莱萨米……巴勒莫真的愉快地倒起脚来——别怨我们，要怨只能怨你们破门乏术。 球队表现不好，远道而来的尤文球迷咒骂不已。而场边上三个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老家伙，在发现自己可能白来一趟的情况下，已经有一个睡着了。在西西里的天空下，空气清新阳光和煦，正是公费午休的好辰光。 “要怪就怪那个小门将！如果他力保大门不失，现在领先的可能是我们。” 已经有球迷开始寻找发泄目标，那就是他们甚至连名字都拼不正确的华冲锋。真不讲道理，为什么他们不去责怪没有专注力的后卫？不去责怪吃红牌的队长？不去责怪……算了，谁叫华冲锋没有名气呢？这个锅他不背，莫非让尤文图斯俱乐部董事会主席桑迪诺来背？ 马尔科·桑迪诺，平生最爱足球、自行车……还有美女，2121年环亚平宁比赛组委会秘书长，同时也是现任尤文图斯的老板。在他面前，摆了两个电视机，一台播放环亚赛第六赛段比赛，另一台的现场画面就是尤文对阵巴勒莫。 “布冯啊布冯，你的受伤，还来得真是及时啊！”桑迪诺看着电视画面里一筹莫展的队员们，发出无奈的感叹。 从夺取赛段冠军的外卡选手，到变成自己足球队的守门员，桑迪诺没想到他和华冲锋有如此缘分。临阵换将……不，准确地说，阿莱格里抓了一个壮丁，来了一个据说运动天赋高得出奇的家伙，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壮丁就是惊爆众多车手眼球的华冲锋。 算了，既然马西米利亚诺认可，我也没啥好说的，再说，我看这小子也挺有眼缘的。 到了现在，桑迪诺先生也没有那么着急，作为一个以前的两栖运动员、现在的成功商人和闻名遐迩的花花公子，他相信该来的总会来的。 尤文图斯的进球还是没来，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少一个人，落后一球，而300公里外的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内，一定有一帮幸灾乐祸的家伙在关注这场比赛，因为只需要2分，他们就能反超积分，在本赛季首次登上排名第一的位置。 要命的赛程，要命的积分，要命的…… 迪亚曼迪的一个远射，越过人墙，在下坠之际被华冲锋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出大禁区。卡莫拉内西眼疾脚更快，一个胸部停球，稳稳地卸下无头无脑的皮球，然后，飞起一个大脚，把球往中场送。 提前预判来球路线，早已等候多时的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以他那高人一头的伟岸身躯，赶在格达尼加之前抢先一步拿到球，然后，转身狂奔。 输一个球是输，输两个球也是输，不如他娘的孤注一掷，老老实实地守在中圈，万一人品大爆发，足球自己跑上门来了呢？ 行事总是出人意料的伊布，有时候就是这么好运。 拿到球后，他距离球门52.5米，按照他的平时的速度，怎么也得浪费6秒钟以上，才可以进入有效射程范围。 一球值千金，伊布可不能错失良机。 好一个“奉先”！顺势一脚把球趟出离身体2米左右，甩开大长腿和皮球比拼速度。爱德华多·格达尼加不敢怠慢，像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他不得不拼了老命，因为如果让伊布一骑绝尘，可怜的波萨维奇只能独撑大局，可11个人的重量，他一人背得下来吗？ 格达尼加绝对速度也够呛，他紧跑几步，想赶上伊布，可是人家像被撵急了的兔子，根本追不上。不仅追不上，而且伊布趟球的水平和射门的水平一样好，皮球听话地在前面滚动，似乎在为他找一条最佳路径。 可不得了，格达尼加边跑边叫苦，后面这帮孙子怎么还不上来救援啊？越急越坏事，人家一门心思在赶路，他既要当追兵又要关心同伴跑到哪里了。 啪啦嗒……一个狗啃泥，格达尼加居然马失前蹄，摔了一个不应该摔的跟头。 前路一马平川，球门就在眼前。后面跑回来救驾的，最近的……居然是塔奇纳迪，然后是赞布罗塔和……3号李斯波利，两人在比拼速度，在另一侧，巴勒莫队的正印前锋、本场比赛一直得不到发挥30号内斯特诺夫斯基，也在跌跌撞撞地往回跑，显然他的速度是最快的，远好于所有撒开丫子的球员。 借他一双翅膀，还得需要助跑吧？有助跑的时间，人家都射完两次门了。 史上人格最分裂的前锋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清他诡异的笑容和狡黠的眼珠。波萨维奇很为难，因为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有100种射门方法，还有500种折磨人的诡计，门又这么大，从哪里防？近角？远角？中路？出击不？什么时候出击…… 哎呀，等想清楚了，人家都射完十次了。赶紧的，冲出去！ 远远看着伊布进了大禁区，了解他的球员都停下了，不用再追了，等着人家进球吧。内斯特诺夫斯基不信邪，摔了跟斗的格达尼加急于将功补过，也在追。 观众席上，主场球迷又急又气，不歇气的骂街，骂主队骂客队骂伊布更骂格达尼加。而在h区，尤文图斯的铁杆粉丝们几乎全站起来，为了这个进球，他们已经等了足够多的时间了。 伊布跑得有点气喘，进入大禁区后，他有意地放慢脚步调整呼吸，狂奔了几十米，手脚不一定听使唤，一个大意射偏，岂不是白忙活了？ 波萨维奇出来到小禁区线上，犹豫不决要不要继续出击，不讲客套的伊布已经出脚——两人相隔3米左右，皮球离球门大概7米，进球只需0.1秒。 手臂像鸟翅一般摊开，双腿也分得大大的，波萨维奇尽力舒展身体，以增加遮挡面积，妄想封住对方出球的角度。 坏了！在百忙中，当他第二次与伊布发生眼神交流时，他突然想到一个更令人羞辱的结果——先进小门再进大门，先后完成攻击两道门的任务！ 的确，波萨维奇猜对了，但动作却来得慢了一拍，当他下意识地往前扑倒时，皮球已经穿裆而过，在靠近球门中轴线的位置，稳稳地钻进网窝。 1：1，在落后大半场时间后，尤文图斯终于戏剧性的扳平比分了！迟来的入球，来自华冲锋的间接助攻，来自卡莫拉内西妙到颠毫的飞腿，来自伊布鱼死网破的赌博式站位。h区看台上围巾、队旗迎风飘扬，一度降到冰点的氛围瞬间爆发。 不，还没有到庆祝的时候！伊布绕开垂头丧气的波萨维奇，从球门内抱出皮球，开始他的折返跑。时不我待，他以这种方式，催促裁判立刻吹哨开球。 本年度联赛就快尘埃落定，最后两轮不容有失，否则冠军必将拱手让人。 在回程路上，出尽洋相的格达尼加故意相撞，桀骜的伊布破天荒的没有反击，只是高举双手向裁判投诉。格达尼加的这种行为属于恶意犯规，不仅当值主裁、离得近的助裁看到清清楚楚，也没有逃过第四官员、纪律检查委员会其中两个老头的眼睛。 哨声中，秃脑门裁判毫不迟疑的出示了黄牌。 如果秃脑门再狠狠心，给格达尼加一张红牌也不为过。不过，尤文图斯队员无心再申诉，再进一个球，远比抗议裁判量刑过轻来得重要。 下半场第40分钟，巴勒莫队员磨磨蹭蹭的在中圈开球。就算裁判好心，多给1分钟的伤停补时，最后的比赛也只有6分钟而已。尤文图斯需要再下一城，才能全取3分，他们办得到吗？ 一六八 头球的功劳 两队重新站在同一道起跑线上后，巴勒莫队员的士气并没有因此而遭到重创，他们在暗自庆幸6号爱德华多·格达尼加逃过一劫时，更激发出新一轮的斗志。反正输赢无所谓，不如尽力一搏，万一被球探看中，下赛季也有一个好的归宿。退一步说，就算其他球队不愿接纳，更好一点的表现，也能增加同巴勒莫谈判的筹码。 继续拼！ 尤文图斯和巴勒莫，这两个曾经派系内的兄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不感谢足协的纪律检查委员会，这里面也许还有场地边仨老头的功劳。 和尤文图斯的球星战术不同，迪亚曼迪绝对是巴勒莫这种队伍唯一有名气的球员，所以也自然而然成了队内的核心。在他的调度下，多出一人的主队重新启动攻势，把战火烧到尤文的腹地。 早前，在皮尔洛等人的压迫下，一直疲于应付的5号哈坦·阿莱萨米，终于有机会表演。不知是不是凑巧，通过后场的一记直塞，他的传球准确来到内斯特诺夫斯基的跑动路线上。而对位防守的马尔基西奥站位过于靠前，应该在他身后保护的基耶利尼，竟然给了巴勒莫30号一个单独面对华冲锋的机会。 要命啊！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丝希望，不会再次把主动权拱手相让吧？ 上一个失球，可以怪防守队员不专注，这一次又找谁背锅呢？求胜心切？阿莱萨米手术刀般的精准传球？内斯特诺夫斯基的灵敏嗅觉？ 伊利亚·内斯特诺夫斯基，马其顿人，两届南斯拉夫金靴奖得主。像普雷德拉格·米贾托维奇（predrag mijatovic）、达沃·苏克（davor suker）、斯尼萨·米哈伊洛维奇（sinisa mihajlovic）等等这些前辈一一样，内斯特诺夫斯基的脚下技术一流足球天赋高，随便放在哪个队都能成为当家球星。 无论是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还是马其顿人，这些南斯拉夫的前辈球星身上都有一个通病：个性散漫、缺乏必胜的信心和舍我其谁的勇气，所以他们虽然才华横溢，却永远成不了超一流球星，更没法为国家队赢得更高荣誉。 很不幸，一脉相承的怯懦症，无可避免地传染到内斯特诺夫斯基的体内，甚至更严重。他能战胜怯懦，帮助球队重新掌握主动吗？ 伊布单挑波萨维奇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华冲锋接受挑战。 基耶利尼差三四米，卡纳瓦罗差七八米、赞布罗塔隔得更远。而中后场脱节严重，与拿球狂奔的内斯特诺夫斯基之间，马尔基西奥、迪纳塔莱两个防守型前卫至少差了二十多米。 眼见情况危急，华冲锋又呆头呆脑的不知所措，卡纳瓦罗立刻朝球门线跑去，他寻思帮忙守住来球的近角，不能就这样轻易缴枪投降。 在马其顿人的冲击下，尤文图斯后防线整体速度较慢的短板，暴露无遗。内斯特诺夫斯基只要进入小禁区前几米，华冲锋就真的回天无力了。 出击！ 在内斯特诺夫斯基将皮球趟入大禁区的同时，憋了85分钟的华冲锋突然爆发，两条大长腿猛然蹬地，像离弦之箭一样，挟着一股劲风直扑擅闯禁区的敌人。 好快！这样逆天的速度，貌似可以参加百米单项比赛了！h区看台的尤文球迷一个接个全站起来，其它看台的主场球迷伸长了脖子，主队客队球员也跑到规则允许的范围，傻看！全场的焦点，从带球狂奔的内斯特诺夫斯基，立马转向绿衫黑裤、风吹过隐显发达胸肌的华冲锋身上。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华冲锋一边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和前进方向，一边打算着万一遭遇变线，他该采取什么措施。他的速度实在变态，在内斯特诺夫斯基跨入大禁区时，他已经冲到与点球罚球点同一水平线上。也就说，同一时间内他跑过的距离，几乎相当于对手的两倍。 现在起脚吊门，应该有七成的把握射中目标范围。不过，门边守着一个经验丰富的卡纳瓦罗，万一稍有闪失，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不行，再趟两步……就两步，靠得更近一点把握更大。内斯特诺夫斯基犹豫了，最佳射门时机就这样浪费掉。 在第一时间没有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因为内斯特诺夫斯基还抱有一丝侥幸，认为可以戏弄一下尤文年轻的门将，以好为最后的射门加分。 他会耍小聪明，人家华冲锋也不是傻子。 两人相向而行的距离只剩下2.5米，已到面对面单挑的阶段。内斯特诺夫斯基放缓速度，把球回拉，就想骗过对手晃倒对手，然后独自面对孤立无援的卡纳瓦罗。内斯特诺夫斯基错了，华冲锋没有吃晃吃骗，因为他没有看球，从他冲出球门的那一秒钟，他只看对手的动作。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骗术失效，内斯特诺夫斯基再想完成第二个动作已就晚了。论反应、论速度、论力量、论不怕死，他没有一点赢面。就这样，在主场球迷和巴勒莫替补队员的懊恼声里，他眼睁睁的看着皮球被猛虎下山一样的华冲锋抢过去，牢牢地抱在怀里。 呸……一百余米开外的本方球门的草皮上，多了一口痰，约西普·波萨维奇吐的。 一个必进之球就这样被化解，尤文将士精神大振，来不及过去庆祝，皮尔洛立刻接华冲锋略微生疏的手抛球，开始策动可能是本方的最后一次攻势。 皮尔洛直塞找卡莫拉内西，后者接球后，由人群密集的中路往边路走。卡莫拉内西选择右边路，因为前面有一个能里能外的赞布罗塔。赞布罗塔留意着队友的前进路线，空切避开格达尼加的封堵，时刻准备接应卡莫拉内西的传球。 卡莫拉内西没有传给赞布罗塔，而是回传已经过了中场的皮尔洛。 曼祖基齐在大禁区外约10米处，伊布位置和他基本在一条线上，但曼祖基齐已甩开防守队员，拿球前进的空间显然更好。在曼祖的左侧，14号加奇和4号安德科维奇两人一前一后，对位防守马尔基西奥和从后卫位置上来的卡纳瓦罗。 巴勒莫的防线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啵……皮尔洛的短传到了，马里奥·曼祖基齐背身拿稳球，然后转身。球门危险了，龟缩在大禁区的12号冈萨雷斯立刻冲了出来。 引蛇出洞的策略奏效了，曼祖看也不看，起右脚就是一记长传。这球是给禁区右侧的赞布罗塔的，因为他的传中质量稳定而可靠。赞布罗塔微微抬头扫视禁区，伊布、曼祖以及卡莫拉内西已呈三足鼎立之势。稍外一点，皮尔洛居中，塔奇纳迪靠左，马尔基西奥靠右，球门的另一侧还有卡纳瓦罗。 发射…… 詹卢卡·赞布罗塔踢偏了，因为他被拉倒。 助裁摇起旗子，提醒秃脑门主裁有状况发生。 怎么又是你？！主裁判皱起眉头，眼神中深有责怪之意。 “不不不，”格达尼加急忙申辩，“我只是轻轻撞了一下，没有犯规！” 犯不犯规不是你说了算！杀人犯还说他不小心杀人呢？再说了，你知道刚才没给你红牌，我特么承受了多大压力？！ 黄牌！毫无异议！两黄变一红，你可以走了！ 格达尼加一脸无辜，摊着手还想继续申辩，被队友劝住了。他磨磨蹭蹭不想立刻下场，伊布走过来，笑嘻嘻地对他比划着两个食指，然后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出场外。终于，在皮耶罗被罚下去10分钟后，两队的场上人数回归均势。 尤文获得禁区右侧的任意球，主罚者还是皮尔洛。 “睡皮”的左脚不如右脚，在这个位置直接攻门有点困难，所以只能选择吊球到禁区，让进攻队员抢点攻门。众所周知，抢点攻门的效率不高，能不能进球全靠人品。 双方为争位置相互推搡，主裁判不得不再次当消防员，花费30秒钟来警告当事人，才让比赛得以延续。皮尔洛的状态，似乎受到比赛短暂停摆的影响，开出去的球被防守队员一头顶出底线。 尤文图斯得到角球机会，但比赛时间所剩无几。 这时，第四官员举起补时1分钟的牌子。 能不能进球扭转乾坤，就看这个角球的质量了。站在角球附近，安德烈亚·皮尔洛扯一把胡子，双手叉腰，等待队友站好位。 一个绿色的身影，从后场跑过来了。 这是年轻的门将华冲锋！为了给尤文图斯队续命，他不顾一切冲到禁区内。 啵……好像精确制导武器，皮球又快又平，出现在波萨维奇最难受、想出击但不敢出击的半空中。伊布拉西莫维奇跳起来了，曼祖基齐跳起来了，赞布罗塔、基耶利尼、塔奇纳迪……凡是能跳的都跳起来了。 在巴勒莫阵中，冈萨雷斯、安德科维奇、内斯特诺夫斯基也在抢第一落点，决不能在这个时候丢球！ 1.92米的伊布、1.86的基耶利尼、1.87的内斯特诺夫斯基……他们都没能抢下第一落点，因为有个人比他们跳得更高、选点更准！ 观众们眼睛一花，皮球砸到绿衣人的脑袋上，然后弹了一个90度的大斜线，直奔大门而去。角度恰到好处，波萨维奇只能目送皮球进入自己把守的大门。 一六九 没毛病 没毛病，既不越位又没犯规也没有不当得利，进球当然有效！ 秃脑门主裁手指中圈，宣布尤文图斯队得分。 又一次，像来时一样，华冲锋撒了欢地奔跑着。从对方禁区到本方禁区，他一步步超越许多人。 一个队由11名队员组成，门将进球并不算新闻。在灿若繁星的伟大门将行列中，那些特点鲜明、能攻善守的家伙并不在少数。从创造童话的彼得·舒梅切尔（peter schmeichel），到蒙受不白之冤的保罗·罗宾逊（paul robinson），再到闻名遐迩的足坛三疯子的勒内·伊基塔（rené higuita）、约尔格·坎波斯（jorge campos）、何塞·奇拉维特（jose chvert），无一不能攻城拔寨，在关键时刻为球队送上续命大补丸。 在功利性远不及今天的那些年代，罗热里奥·塞尼的任意球，坎波斯的过人射门，舒梅切尔的惊天一击，均为这项全世界最伟大的群体竞技比赛，增添了一道道美丽的光环。 奇拉维特每天定量完成120个任意球射门，坎波斯原本踢前锋出身，舒梅切尔从开始踢球到激流勇退，一共度过了二十多年的运动生涯。而现在，没有专项射门训练，没有正规的教练，把以前踢野球的时间算进去，在取得进球前，满打满算，华冲锋接触足球的天数不会超过30天。 奔跑中的华冲锋还创造了无数个纪录：他是第一个登陆欧洲顶级联赛的华国门将，也是五大联赛中，第一个在第一场正式比赛就攻破对手城池的门将；迄今为止，他是五大联赛中以最小年龄首发出场的门将，而且因为门将的特殊性，十八岁零四个月十一天的最小年龄纪录，可能会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山。 现在的欧洲五大联赛，活跃着一部分亚洲球员，霓虹国、小韩民国、哈斯木斯坦甚至东南亚的暹罗，都有职业球员在这些联赛中效力。可是，说来惭愧，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华国，竟然没有一个球员被五大联赛吸纳于其中。 有体力的无意识，有意识的无技术，有技术的无大局观，有大局观的无身体，恶性循环之下，华国的球员只好拿着高薪，在国内联赛的小圈子里自娱自乐。而一旦走上国际比赛，只要愿意，不论来自战火纷飞的西亚，还是来自身高力量先天不足的东南亚，甚至是一支临时拼凑的、由邮递员、公务员、街头小贩组成的国家队，都可以尝试着虐待华国足球队，而且成功率还不低。 华国足球，早已成为世界足球运动的笑柄。 “已经成功攻入顶级联赛的第一球，所以，要再一次恭喜你，开启了竞技足球技能！”木木操作一成不变的音调，“和其它技能一样，竞技足球分为进攻技能、防守技能、团队配合技能和冠军技能。进攻技能由射门、长传、争抢落点、盘带、过人等技能点组成，满级后就是胜利之躯；防守技能由预判、铲断、拦截、封堵、扑救等技能点组成，满级后称为铁闸之躯；团队配合技能分为精准传递、补位、围抢、选位、保护等技能点，一旦掌握所有技能点，就可以晋升为俯瞰之躯。什么叫“俯瞰之躯”？就是你好像飞到空中观球一样，哪个位置防守薄弱，哪个队员进攻不利，哪个地方的局部配合打不出来，怎样突破防守完成进攻，你一眼就知。” 华冲锋回到自己的门线前面，木木喋喋不休说了一大通。 华冲锋有一个感受，即了解得越多，知道得越详细，感觉完成“竞技王座殿堂”的任务就越艰难。可是现在无路可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嘀嘀嘀，主裁终于吹响结束哨。在大牌队友们纷纷围上来表示庆祝时，木木照本宣科的教诲又来了。好消息是，反正华冲锋也听不懂队员们的合唱比赛。 “当胜利之躯、铁闸之躯、俯瞰之躯三躯合一后，你才会开启学霸模式——冠军技能。当然了，竞技足球的冠军技能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有一个全新的身份，比如担任球队的主教练……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祝你学习愉快。” 在木木上课期间，表示认可、表示祝贺、表示跪服，几乎每个人都过来摸脑袋，弄得华冲锋的头发乱糟糟的。关于华冲锋无辜而迷茫的面部表情，也有人注意到了，但他们都一厢情愿的认为，进球来得太突然，胜利来得手足无措，让这小子一下子找不到北。 叮叮叮，“竞技王座殿堂”的大门再次打开，木木去而复返：“对不起，忘了一件最紧要的事情……就是……” 说到这里，木木变得很有一点难为情。 不就是那些非要在正规比赛时，才跳出来添乱的伤害元素吗？晕眩、战栗、水阻、僵硬、虚脱，哪一个没来捣乱过？来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木木找到台阶下，赶紧解释完走人。“这次的元素叫‘噎逆’，那个……它只出现在跨界到集体球类比赛项目中。什么叫‘噎逆’呢？就是没有先兆的恶心并伴随呕吐。” 妈呀，无征兆功能性呕吐吗？这不都快赶上孕期反应了？那还比什么狗屁玩意？直接回家养胎好了！ “怀孕了？”华冲锋慌了，三个字脱口而出。 “怀孕了？” 伊布耳朵比较好使，在七嘴八舌的义大利亚语中，他准确地捕捉到华冲锋的声音——这可是大家围拢一起庆祝时，华冲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所以，对华语一窍不通的伊布拉西莫维奇，条件反射地以为这三个字是“胜利”的意思，于是他跟着大喊一声—— “怀孕了？” 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颇有语言天赋，这句话字正腔圆，不带一点方言口音。 这下麻烦了，伊布话音刚落，更多的队员群起效尤，“怀孕了？”的呼叫声，瞬间在这个角落传开。随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声音传递，很快，“怀孕了？”在雷佐巴尔贝拉球场上空回荡。 这是古老的东方式的队呼吗？有铁杆粉丝翻出尤文官网上华冲锋少得可怜的资料，于是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得了，作为球队的铁杆球迷，我们也要紧跟队伍，和他们互动一下才对。所以，从球场到h区看台，此起彼伏的“怀孕了？”之声如雷贯耳、经久不息。这还不算完，尤文众将士知道，来之不易胜利，离不开这些球迷的鼎立支持。所以，像以往庆祝胜利一样，赫迪拉、巴尔扎利、利希施泰纳等替补，索性跑到h区看台下面，挥舞手臂又唱又跳——尤文……怀孕了、尤文……怀孕了…… 在万众一心的新口号中，巴尔扎利和利希施泰纳重归于好，两人像兄弟一样手挽手肩并肩，随着“尤文……怀孕了”的延续，一天前的不愉快瞬间归零。 “好，这是一次成功的大会，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看着自己的队伍的热闹场面，紧锁了十多天的眉头，终于在马尔科·桑迪诺的脸上消失。他知道，现在还差华冲锋一个待遇优厚的合同；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签下这个神奇小子。 “尤文……怀孕了，尤文……怀孕了！”桑迪诺跟着吼了几句“新队呼”，端起猫屎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他叫来伊达尔·齐亚尼，让这个市场推广部官员尽快搞掂绿波车队，无论多大代价。 “怀孕了？这都什么跟什么？”有三年华国经历的维戈·维维亚尼，直接有点晕菜。“‘怀孕了’不是肚子大了的意思吗？难道这是华国城乡结合部新出的俚语？” 华冲锋的肚子不大，本来火也不大。但一再听到以讹传讹的“怀孕了？”之呼，他不淡定了。忍受着皮尔洛等人的左拥右簇下，他极力保持着和木木的神交流：“弄个‘噎逆’也太过分了吧？你们让不让我好好比赛？边扑球边呕吐，别人还以为我晕球呢……不对？这个倒霉的噎逆，为什么不在打街球事出现，非要在我为国争光时才来凑热闹？” “不知道，也许系统就是这样设定。”木木沉默半响，才给出这样的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你走吧，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话。” 木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慢慢体会吧！” 咻咻……木木似乎消失了，但华冲锋在“竞技王座殿堂”的新任务，这才开始呢。 一七〇 备战巴萨 下周三要在客场挑战巴塞罗那，尤文连夜飞回都灵。 在飞机上，华冲锋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元素？战栗、晕眩什么的也就算了，因为它们即使发起疯来，症状也没那么明显，不了解内情的外人也看不出端倪来。现在麻烦了，如果正在紧要关头来这么一下，就算能扑住球，场面也不够好看—— “哇……” “哎哟，尼妹的，这小子怎么扑着扑着吐了！是晕球？还是昨天的宿醉没醒？算了算了，离他远点，别吐我一身！” 想想都觉得可怕，怎么办才好哟？ 外事不决问谷哥，内事不决问度娘，房事不决问天涯，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对，上网查。 不查则已，一查吓一跳，在比赛前后呕吐的运动员，原来还真有其人，而且名气都很大，大到球迷粉丝和普通球员必须仰视的程度。 在火星撞地球的卡斯蒂利亚国家德比中，巴塞罗那队主力中的主力、世界第一球星里奥·梅东再度出现呕吐症状，而这又引发了各类媒体对于梅东呕吐症状新一轮的讨论。大名鼎鼎的梅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在比赛中呕吐？这个问题像足球界的哥德巴赫猜想一样，一直没有定论。据运动心理学家艾瓦尔·莫雷哈给出的分析，他认为这一切都源于梅东的焦虑症发作。 不光里奥·梅东，他的竞争对手、皇家马德里的d罗，也有呕吐症状—— 最近，皇马安排了一次公开训练，一共有10000名球迷到场观看，而球员们也因为球迷的到来格外的卖力，不过在这次训练上，皇马的拥趸们却第一次看到d罗呕吐。当时在一次逼抢训练中，d罗突然的眉头紧锁，随后他独自呕吐不止。 梅东的呕吐，还可以牵强附会，说他早年服用生长激素来留下的后遗症，那么d罗呢？人家一直是刻苦训练的典范，身体机能和运动能力，也是足球运动员当中数一数二的，呕吐怎么会自己找上门来。 不光足球运动员，篮球界也有人大吐特吐。 米国职篮著名运动员，外号“指环王”的比尔·拉塞尔，其实还有一个只有更衣室内部人才知道的绰号：呕吐王。 整个职业生涯，他一共吐过1128次。如果哪场比赛没能舒舒服服地吐个盆满钵盈，那么他当晚的状态必将萎靡不振；可如果他吐舒服吐畅快了，那场比赛必赢无疑。 赛前的呕吐与胜利之间，已然画上了等号，真是吐吐更健康啊。 看到这里，华冲锋有了豁然开朗和如释重负的双重满足感：吐就吐吧，这些吊炸天的家伙都能吐，莫非我就不能？ 看到这里，又勾起他更深层次的忧郁：完了，他们都能吐，会不会和我一样，身体内部有一个外挂？遇到他们怎么办？去问一下有没有外挂？有哪种外挂？然后我们再切磋？唉……还是不行，语言不通没法交流。 想想停停，在气流的颠簸中，别人都是一脸诚惶诚恐，华冲锋却愁得睡着了。 还好只是遇到小股气流，飞机在有惊无险中降落都灵卡塞莱国际机场。早就停在机场外面的大巴，把所有人全部送往维诺沃训练基地。算上这个夜晚，只有不到四天，尤文就要飞往巴塞罗那，所以，阿莱格里要求全队备战，没有特殊情况不得无故离开。 即使在豪门球队里面，维诺沃的硬件设施也是一流的。医疗中心、游泳馆、室内体育馆，美食中心，俨然一个封闭的小城镇。 荣誉大厅、队史陈列馆，一切有关“老妇人”一百多年来起伏跌宕的成长史，华冲锋也没有时间去膜拜，全由锋之队成员代为参观。 没法子，要面对巴塞罗那这个巨星云集的国际纵队，要到诺坎普全身而退，不提前做好功课，只怕会输得连裤子都保不住。 完成各种训练任务，华冲锋正想休息，阿莱格里带着维维亚尼以及尤文图斯俱乐部的财务官员来到他房间，原来他们是来兑现承诺的。累了一天，华冲锋实在不想理睬这档子琐事，于是，他把阿莱格里等人支到隔壁房间，授权锋之队成员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10点，晨训完毕，马西米亚诺·阿莱格里带着教练班子准时出现会议室，这也标志着全队正式进入世纪大战倒计时。 翻开fc巴塞罗那队的名册，一个个超级巨星跃然纸上、熠熠生辉，真是“一日红蓝，终生为家”。 里奥·梅东、安德雷斯·伊涅斯塔、哈维·埃尔南德斯、塞尔吉奥·布斯克茨、卡莱斯·普约尔、朱塞佩·瓜迪奥拉、哈维尔·马斯切拉诺、杰拉德·皮克、罗纳尔多·纳雷拉（即俗称的罗纳尔迪尼奥）、维克托·巴尔德斯、大卫·比利亚…… 地球人都知道，这个星球上打控制球打得最好的球队，就是独创所谓“tiki taka”打法的巴萨。控球、传球、控球…如果可以，连射门都可以不要，直接把球传进球门得了。这种独一无二的进攻组织，甚至影响到他们的国家队，而靠着“无锋阵容”、“影子前锋”这些蔑伦悖理的打法，卡斯蒂利亚王国足球队连续夺得世界杯和欧洲杯，让这个半岛国家成为世界足球运动中心。 以此类推，让现在的巴萨去参加世界杯，是不是也可以把大力神奖杯带回家？ 当然了，这个构想是一个只能停留在脑回路层面，加泰罗尼亚人闹独立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王国政府就是不放手，而一旦巴塞罗那公投独立，那就意味着战争。 尤文远征巴塞罗那的战争一触即发。 鉴于巴萨的传控太牛逼太变态太无解，阿莱格里必须郑重其事的坐下来，召集球员开会商讨退敌之策。 巴萨近期的状态好得出奇，在对阵巴黎圣日耳曼的欧冠四分之一决赛上，哈维、伊涅斯塔们的总传球次数达到惊人的999次，不仅刷出了新数据，而且还以6：0的大比分零封大巴黎，让高傲的高卢人一夜回到解放前。值得一提的是，巴萨不光传球次数多，传球成功率也十分惊人，总计达到了92%，整场比赛居然成功了919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怎样打爆哈维、伊涅斯塔们》这本葵花宝典上，列出了许多在理论上能够克制传控打法的计策，什么放弃中场、什么主动减少控球率、什么门前摆大巴密集防守等等，总计十数条。而一旦这些计策成功了，就努力寻找对方的破绽，最后施以致命一击。 即使这样，很多球队这样还是被打成筛子。 原因何在？ 自信心不强、防守纵深不够、防守硬度欠缺，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缺少一个攻城拔寨易如反掌的前锋。试想一下，离了一柄锋利的矛，再坚固的盾牌也防不住乱箭穿心。 在对抗梦之队上面，皇家马德里就是一个鲜活的反面教材。一山不容二虎，近几届国家德比上连续失利，相信他们感受是最深的。d罗、劳尔·冈萨雷斯、罗伯特·卡洛斯们状态良好时，凭借他们超强攻击力和后防线上的运筹帷幄，再辅以哈维·阿隆索、费尔南多·耶罗、费尔南多·雷东多这些大将们的中前场拼抢，一旦巴萨队员的传切受阻，不能舒舒服服的传球过半场，银河战舰的机会才会出现。 阿莱格里先生，您说了这么多，到底哪种方式最适合我们？您方便透露一下下吗？” 呲啦……阿莱格里回头拉开帘布。他那神秘的笑容，随着帘布后面的战术板一起，在华冲锋和他的新队友面前显露出来。 “在座诸位，请竖起你的耳朵并做好笔记，能不能战胜巴萨，能不能把‘大耳朵杯’带回都灵带回维诺沃，就看我们是不是尽力去做！” 按照主客场制比赛的一般规律：在诺坎普的首回合，保平或争取小负对手；等到回到尤文自己的主场，再好好地创造机会破门。 伊布举手：“先生，这道理我都懂，而且没有哪个疯子愿意跑到人家主场去撒野。” “不，兹拉坦，你还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是，在诺坎普撒野，回到都灵后再死守。” 一七一 把3分安全带回家 阿莱格里拿出教鞭，助手则随时注意移动战术板上的小人偶，配合着他的讲解。 “击败巴萨，一共分五个步骤，每个步骤相辅相成，在环环相扣中杀人于无形。” 63岁的囧叔似乎比较喜欢“杀人于无形”这句话，在球员们目瞪口呆之际，他又一遍重复着它，好像自己是一名战术大师兼谍战好手一般。 “第一步，向前再向前！”阿莱格里大声吼道。 拉玛西亚体系下，你可以体力不行，你可以球风偏软，你甚至可以射术不精，但是，你不能控球不行。 巴萨全队都是控球好手，传控球行云流水。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巴萨感觉不爽，那只有一点，就是当他们的后卫线拿球，并试图组织进攻时，遭遇到对方的贴身紧逼压迫。 如果皮球已被推进到我方半场，那我们就要时刻小心了，因为就像鱼儿回到水里，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被激活了。没有在后场的防守压力，通过连绵不断的穿插跑动和tiki-taka，普约尔、马斯切拉诺甚至皮克，就很容易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果我们一味退守，正好中了他们的诡计。 “怎么弄？” 卡纳瓦罗：“冲出去抢丫的！” “正确！一定要抢球！千万不能再退了！”阿莱格里竖起大拇指，“我们要主动把防线大幅前压，拼脚、贴身、压迫，尽快抢下他们的球，逼迫他们担心后院失火，从而不得不后退，撤回他们本方半场。” 巴黎圣日耳曼为啥在主场崩盘？就是因为巴萨的后卫们集体过了中线，而日耳曼队的前场队员艾丁森·卡瓦尼、蒂亚戈·莫塔和安赫尔·迪马利亚等人，并没有在无球情况下为球队做出贡献。在他们的眼神防守下，几乎没遇到压力的巴萨后场，传球成功率达到了92%。巴萨球员可以轻松写意地从后场开始发动进攻。 “第二步，协同作战。” 塔奇纳迪、马尔基西奥和内德维德，由你们三个组成中场捣蛋组。中圈以内20米范围以里，无论谁控球，一律杀无赦！特别提醒塔奇纳迪和马尔基西奥，你们踢球要用脑子，不能轻易犯规吃牌。 一旦抢下球，你们相互间的距离不能超过10米，注意相互策应相互保护。伊布拉西莫维奇或者皮耶罗拿球时，你们要提供支持，保护他们安全出球或安全控球，延缓他们被断球被侵犯的速度。 同时，皮尔洛尽快通过中场，让巴萨的防守队员分心。 “先生，倒出空档来能不能射门？”马尔基西奥心想还是问明白，免得挨骂。 “射，使劲射！”囧叔给出肯定的答复。 上面在讲，维戈·维维亚尼作同声翻译。华冲锋从来没有过如此经历，所以，即便前面这两个步骤与他无关，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第三步，欲封王，控中场。” 为了抢夺中场，主力阵容的3-5-2阵型保持不变，可能在局部位置作微调。 中场有重兵囤积，不意味着在巴萨控球时，我们的两名前锋就可以置身事外。还是那句老话，一个球队就是一个整体。喏，皮耶罗你俩，都必须回撤到中场核心地带协同防守，用实际行动告诉梅东他们，我们大尤文不是好惹的。 要抢到什么程度呢？对了，要抢得他们前后场脱节，逼迫他们放弃短传渗透，只能不情不愿的改用所不擅长的大脚长传发动进攻。而这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所长，直接将球权拱手转让给我们。 “第四步，耐心是美德。” 保持足够的耐心，也许是我们取得主动权，乃至取得客场胜利的关键点。 如果我没猜错，巴萨绝对想不到，我们这样一支靠防守起家、靠反击安身立命的球队，居然敢于在他们主场和他们对攻。 当然了，巴萨就是巴萨，它不会考虑对手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们，因为他们总是以我为主，以自己的方式去赢得比赛。但是，久攻不下，或者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势，他们会不会急躁？心里会不会产生微妙的变化？ 我说，只要是正常人，那就一定会有思想变化。如果在自己的主场拿不下比赛，到客场可就难办了。急躁、盲目、失去平常心，而我们只要在90分钟来临前，抓住一次机会，就能彻底击溃他们。 诸位先生，记住了，耐心是美德，对于他们持续控球这件事，我们得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哪怕我们控球率降到只有1%，只要拿下比赛，另外那99%的控球率有用吗？ “第五步，盯死塞尔吉奥·布斯克茨。” 别笑，我有充分的科学依据。 你们都知道，朱塞佩·瓜迪奥拉是巴萨的神经中枢，顶配的驱动。可是，中枢也会老，驱动也会生锈。统计了最近一个赛季的数据，35岁的瓜迪奥拉只有7场比赛打满全场，其余全是在下半场开始阶段就被替换下场，取代他的是更年轻的布斯克茨。 布斯克茨，就是这个被球迷调侃为“教授”的身材高大的加泰罗尼亚年轻人，依靠和演技一样牛逼的实力，参与了下半场巴萨的一切行动。 都说布斯克茨本身球风偏软，强悍、扫荡、凶狠等和他无缘，身体对抗一直是他软肋。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不当演员是演艺界巨大损伤”的家伙，却担任了巴萨中场防守重任。作为枢纽，布斯克茨很少进球或是直接助攻，但仍然在球队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巴萨屠城大巴黎一役中，布斯克茨78脚传球，成功了66次——场上传球成功率最高的球员。 请注意，这78脚传球仅仅是下半场替补登场的数据。 他为什么厉害？有谁知道答案？ 对了，华先生回答的完全正确，塞尔吉奥·布斯克茨是一个真正只用脑子踢球的球员。 像在浮在半空中看球一样，布斯克茨对攻防转换、阵型改变有着非常清晰的理解和预判。只要他在场上，队友就能放心大胆地压上——能把“黑又硬”亚亚·图雷挤兑走的货，可是一级货哦。 “刚才布置任务时，中前场有谁没有得到特别关照，请举手！” “好像是我吧……”塞拉·卡莫拉内西站起来。 “那好，这个人就交给你处置。盯死他，让他传不出球……至少让他每一次传球都难受。切断他和队友的联系，削弱他对于球队的整体控球作用。如果他运转不灵了，巴萨的神经中枢也就被彻底切断。 “第六步，也是最后一步，请华先生站起来！” 纳尼？华冲锋莫名其妙的站起来，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看大门的，居然还是从诺坎普带走3分的重要棋子。 “如果没有最后的那个头球，我们一个赛季的努力和梦想，必会化为乌有。所以，我提议，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感谢在昨天给我们带来胜利的华。” 啪啦啦…… 此时此刻的囧叔，更像是演说家：“各位选择足球作为职业，是因为热爱；而华选择足球，是因为被逼无奈。即使这样，他也尽力做好分内的工作，从他场上的表现，从他每球必争的韧性，我敢打赌，如果他最终选择足球选择尤文，他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帮助，也一定会成长为有史以来最好的门神。” 原来一下子扔出了这么多顶高帽子，阿莱格里只是想说服华冲锋变成斑马军团的一匹马？ 不，还没完。 “我们需要你的防守，同样需要你的弹跳——如果最后时刻仍然获得角球机会，你就要冲到巴萨的禁区，用你绝好的选位和门前嗅觉，来上一记头球。让加泰罗尼亚人看看，尤文图斯不光有皮耶罗、伊布拉西莫维奇，还有一个会用大脑守门、用脑袋攻门的家伙！” 任务那是相当艰巨，如果完不成，不仅有负囧叔的殷切希望、还对不起大家伙的掌声，最重要的是，也对不起一沓沓厚厚的钞票。 两个小时的赛前准备会结束，阿莱格里把华冲锋单独留下来：“最后再告诉你一个诀窍，门将要多用脚——这是巴萨主教练约翰尼斯·克鲁伊夫说的。” 一七二 抛向诺坎普的皮球 中圈过一点的草皮上，放了一个用皮尺拉成的直径为6米左右的圆圈；圆圈周围已经落有很多皮球了，而天上还在不断落下更多的皮球。 而在小禁区一角，摆放了两大筐皮球，维维亚尼坐在一旁，紧盯华冲锋每一次触球的位置。 球门边上开大脚，这项属于守门员的专属技能，华冲锋正在抓紧时间练习。 触球点高了，飞出去的球比较低比较近；触球点低了，容易打飞机也容易伤到脚。不过华冲锋有踢野球的经验，而且身体的“甩鞭效应”运用不错，如果不考虑落点位置，大脚球几乎每次开球都能过中线。 正常情况下，和另外十个人比较，守门员的脚下功夫是比较糙的，所以，开大脚的球门球是个不大不小难题。看赛事直播时，经常可以碰见这种情况，即球倒是出去了，但落点往往在边线之外。所以，门将不能开球，一开球就容易将控球权送给别人。 皮球飞到空中，因为空阻和风向的存在，导致球体飞行轨迹变形，正是开大脚出界的客观原因。但是如果出脚力量够大，球速够快，则会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空阻和风向的作用，减少皮球出界或偏离的发生。 一个下午，别人低强度的半场攻防来了好几回，而华冲锋啥也没干，只和6米的圆圈较劲。自行车比赛中练就的柔和的踝关节和脚掌，在控制出球方向起了作用。用不着维维亚尼多说，华冲锋开出球的落点，从开始的根本找不准方向，到基本能控制在圆圈周围，再到踢十个球有一两个能命中目标，的确有长足进步。 动作自然舒展连贯，尤其是有拳击训练悟出的“甩鞭效应”作基础，华冲锋好像老司机一样淡定。 在与巴勒莫的比赛中，华冲锋没有开过一次大脚球，要么短传给后卫线，要么短线手抛球给别人，现在基本掌握了这项技术，再不担心比赛时出丑。 “行了，球门球就练到这里，让我们进入手抛球练习。”华冲锋上手很快，维大叔很满意。 啵……最后一个球从华冲锋脚下飞出，以极快的速度来到空中，飞过中线，一直到了对面禁区弧顶才快速坠下。咚，一个弹地，皮球驯服地跳进门框。 “我……” 维戈·维维亚尼瞠目结舌，他原以为顶多中线过去一点，就是华冲锋出球的极限，有谁知这个球的力量、速度和角度，俱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距离上，远超刚才的每一次出球；准头上，正好打进门框；运气上，弹地而起的海拔，高到守门员没法撩下来，除非身高超过2.1米！对于这一脚开球，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只能在角度上找毛病，说进得太正。 从球场的一头到另一头，超远距离的攻门，向来只是可遇不可求。这么说吧，这种守门员怼守门员的小概率事件，只要在比赛中出现，必须排进五佳球行列。 明知道华冲锋身上蕴藏了超出常人的能力，维维亚尼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事件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要知道，除非人品大爆发，天时地利人和，守门员的大脚出球才有可能超过100米。那些知名门将的硬实力如何，维维亚尼不敢妄加评论，但以现世界排名第一的吉安路易吉·布冯的脚头来看，应该也就是在70米左右。 诚然，评价一个门将是否优秀，脚头多硬不是一个必选项，但人家华冲锋就是这么生猛，你不服不行！ 一定是搭了风姑娘的顺风车？就算是亲眼目睹，维维亚尼还是不愿意相信，不行，再来一次，如果这次可以还像上次一样，他维戈·维维亚尼的姓倒着写。 华冲锋好像早已看穿维大叔的花花肠子，他满不在乎地接过对方扔过来的皮球，掂量掂量，然后，转来转去避开气门，然后，起脚…… 绝了！真绝了！！像是经过精确计算，不但飞行路线差不多，连落点也很相近，唯一不足的是草皮凹凸不平，致使皮球弹地后方向微有改变，擦着横梁飞出大门。 这就奇怪了？维维亚尼疑问陡生：“脚法不错啊？可为什么中圈位置不那么准呢？” 华冲锋：“应该是还没有练到家——唉，我也说不上来。” 那好，看你一副不累的样子，咱们今天就不练别的了，继续来开大脚。 又是中线附近6米大圈的定点传球，又是连续踢10球。但结果和以前差不多，十个球最多有两三个落在界内，倒有一大半飞过圆圈，直接奔向大禁区弧顶而去。回过头来再试验面向球门的大脚——奇了我的一个大头怪，力量足、速度快、自带准星，弹地而起触网而终，别人脚下的小概率事件，转到华冲锋这里，却成了屡试不爽、成功率极高的常规事件。 再来再来！维维亚尼怂恿着，从这几次超远距离的大脚球，他似乎为尤文图斯队找到一个新的进攻武器，而且一旦这件武器在比赛中发挥威力，那就大大提升队伍取胜的几率。 第四脚依然不错，虽然没有折射进门，不过也属于八九不离十的范围。 不用再踢了，维维亚尼认为自己有话要说。 “近的命中率还是不如远的，我不懂？”维维亚尼看着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骚年。 华冲锋：“太近不好发力，老是把握不好尺度，我应该还得多找找感觉！” 啊？原来是这么奇葩的理由？维维亚尼无语了，他心说越简单越暴力，你小子还真是超级变态。 “那么，面向球门开球的时候，你为什么又把球颠来倒去的？是在选合适的触球点吗？” “是的，我要避开皮球气嘴。” 那一年，法兰西四国邀请赛，桑巴混血军团和高卢老公鸡交手了。在比赛中，堪称世界足坛历史上最精彩的任意球破门出现了。罗伯特·卡洛斯主罚的任意球划出一道匪夷所思的弧线，从40码外呼啸着绕过人墙的左侧，飞进法兰西门将法比安·巴特斯镇守的龙门。 这记擦门而入的球，看傻了所有人，通过慢镜回放，可以看见，在射进大门前，皮球的运行轨迹已经明显偏离目标，飞向端线之外。没曾想，皮球仿佛被施加了魔法一样，却在最后时刻居然调转方向，一头扎向球门。 那个惊世骇俗的任意球，给华冲锋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满怀着强烈的求知欲，他还专门找到记者对卡洛斯的访谈。而在谈到那脚诡异无比的任意球时，卡洛斯是这样说的—— “我罚定位球时总是踢球的气嘴，因为那是球最硬的部位，你更能发力。我总是从左下角往右上角踢，这样踢出的球更有弧度。” “真正让我惊讶的是皮球的旋转，球擦过立柱时，旋转也改变了方向。这样的进球，可能在你职业生涯中只会发生一次。无论有无人墙，我在训练中也的确罚进过几个不错的任意球，但没有一个球能拥有这样的弧线和旋转。这是一个美妙的进球，难以忘怀。” 记住了，要尽量保持球的飞行方向，必须有意识的避开气嘴，否则，连踢球者本人都不知道皮球会飞到哪里。 维戈·维维亚尼：你这小子想得真够远的，连这种陈年往事都记得这么清楚。 不管如何，这也是华冲锋敬业精神的表现嘛。 第二天上午，华冲锋还是单练，只不过内容换成手抛球。 大脚抡前场找点，手抛球发动快攻，两项都是守门员的加成技能，如果在合适的时间找对合适的人，守门员直接助攻得分不再是一种奢望。而要用手抛球发起进攻并助攻得分，关键在于臂力和准头。 还是老规矩，维维亚尼首先交代手抛球的注意事项，让他能扔多远扔多远，然后，站在一旁任华冲锋自由发挥。 开始先找感觉，近处还不错，指哪打哪。那么远一点呢？第一次用右手，皮球飞到接近中线位置；第二次改用左手，我的个天啦噜！这一回轻而易举便越过对方中圈弧顶。如果准头再高一些，在比赛中能第一时间找到本方队员，就蜕变为让对手防不胜防的杀招。 “传过来！”维大叔站在开球点对他做手势。 来了，华冲锋的大长胳膊一抡，皮球呼呼飞过去……当的一下，维维亚尼判断有误+躲闪不及，正砸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 好，天佑尤文！我们似乎又找到一种进攻组织模式！ 一七三 与巴萨为敌 夜色阑珊群星璀璨，公元2121年5月15日晚上19时30分，华京时间5月16日凌晨1时30分，欧洲冠军联赛四分之一决赛h组第一回合比赛，在卡斯蒂利亚王国加泰罗尼亚自治区首府巴塞罗那点燃，义大利亚老牌强队尤文图斯队，客场挑战实力强劲、由世界第一球星里奥·梅东领衔的fc巴塞罗那队。 可以容纳109815名观众的诺坎普体育场人声鼎沸，高功率的镁光灯把球场和看台照得像白昼一般。场地空中的巨幅显示器上，正挨个展示双方出场阵容，一流的音响系统中传来男性主持人对球队的简要解释。 在主席台这一侧的球员通道上，主客两支队伍并排而立，双方相互熟悉的队员时不时叫着对方的外号和浑名，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于是，这场赛前被媒体和博彩公司炒得沸沸扬扬的世纪之战，看起来没那么紧张。 按欧足联的规矩，守门员必须排在队长后面第二个登场亮相，所以，一个多小时前，好不容易通过欧足联官方认可的非欧盟球员华冲锋，穿着一套崭新的守门员服，正怀着半分激动半分向往的心情，站在队长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身后。 巴萨那边，打头的，自然是他们的老队长5号卡莱斯·普约尔。千年的乌龟万年的队长，老普和老皮，针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本着吹牛逼不犯法的原则，宾主双方深入地交换了意见，会谈在诚挚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信不信，一会儿最少灌你们两个球。” “防死你、盯死你、干爆你，看你拿得了几次球？” “小心保护好你这身老骨头吧，磕着碰着可不得了。” “要不？咱俩单挑一回，输家把自己的游艇加满油，钥匙一定要记得放在赢家那儿。” …… 和华冲锋的位置一样，普约尔的后面站着1号门将维克托·巴尔德斯。面对比自己更高更壮更年轻的无名小卒，剃了个光头的巴尔德斯目不斜视心无二念，竭力保持目光不与华冲锋发生交汇—— 你的情商出卖了你的智商，其实你不用太装，你的大脑中翻来覆去，顶多这么几句话，不信来赌，输了的割jj：这小子特么是谁啊？这小子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莫非是武曲星下凡？这小子手大脚大必有过人之处，会不会把门守得滴水不漏？ 第三个是16号塞尔吉奥·布斯克茨！对，囧叔说一定要盯死他！可瞧他那副高高瘦瘦的样子，实在没有再看第二眼的欲望，他有那么强吗……不对，说好的下半场替补出场，怎么现在就派他上来了？巴萨主教练克鲁伊夫准备干啥？ 第四个是“小白”伊涅斯塔，时光不饶人啊，近观，感觉他胡子都白了一大半，“小白”终于变“老白”了。 …… 诺坎普最大牌的球星，拿金球奖拿到手软，不出场则已、一出场连官方门票都要翻倍的10号里奥·梅东呢？这个华冲锋最关心的小个子潘帕斯人，却连影子都没有看见！梅东的名气太大了，大到快修炼成石佛的华冲锋，也按捺不住想要亲眼目睹他的风采。 华冲锋踮起脚，开始为对手清点人数。一、二、三……来回两遍，不多不少，只有十人，独缺梅东。 刚才在更衣室里，囧叔不是已经宣读过巴萨的出场名单吗？莫非……哦哦，想起来了，华冲锋一拍脑袋：肯定是“噎逆”发作，跑到洗手间去狂吐了。 自从知道梅东、d罗这俩天王巨星时不时会吐一口之后，华冲锋越发相信，在他们身上，也一定藏着某种外挂系统，否则不会具备一身逆天神技！只不过人家干一行爱一行，不像华冲锋本人这般花心而已。 人家梅东都跑去发泄了，可华冲锋你呢？是不是也应该提前吐一回？如果拖到比赛再去吐，一定很耽误事！ 华冲锋吸了口气，感觉内心平和、肠胃相安无事，实在找不到恶心呕吐的理由。绝逼是因为星神老儿嫉妒，所以随便编个故事来哄人……也不对，木木是个好同志，纵使星神万般淫威，木木应该也能攻受平衡，不会屈服到编故事骗喝华冲锋。 华冲锋继续胡思乱想，人家斑马王子皮队往前走了好几步，他才在伊布拉西莫维奇的提醒下离开原地，踏入千千万万个职业非职业球员做梦都不敢梦得太过分的地方：欧冠四分之一决赛现场。 以裁判为中心，两队面向主席台一字排开。华冲锋刚站稳脚跟，就被来自看台突然增高的分贝所震撼——在巴萨的尾巴上，那个留了长胡子的小个子球员，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走出来，满腹心事明显地写在他的脸上。 那强大的气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仍然可以感受！ 里奥·梅东！fc巴塞罗那队永远的10号，潘帕斯国家队永远的10号，全世界球迷心目中神一样存在的里奥·梅东。 跟着观众们的掌声、喝彩声，华冲锋第一次情不自禁的鼓起掌。皮耶罗和伊布，两人一左一右地看着华冲锋，同时笑了笑却没说话。 一曲《冠军联赛》音乐终了，在无数双眼睛无数个长短镜头的关注下，华冲锋挺了挺胸膛，好让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一点豪情壮志。他是第一个参加欧冠联赛决赛阶段比赛的华国人，如果做得足够好，余下的每一场比赛，无论对国家还是对华冲锋本人，都会创下一个新纪录。现在，问题来了，身边即使有皮耶罗们，但在广阔的绿茵场上，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能走到哪一步呢？ 两边的队员依次握手，普约尔手劲真大，巴尔德斯戴着手套随便敷衍，杰拉德·皮克看似威猛、握手时却感觉绵软无力（夏奇拉·里波尔都对他做了些什么）……最后是梅东。 终于和最大牌的明星近距离接触了，华冲锋略有一些激动。很奇怪，在里奥·梅东+大卫·比利亚+佩德罗·罗德里格斯的mvp组合中，梅东没有比利亚的咄咄逼人，没有佩德罗的局促不安，他只是平静的握手，然后走开。 好奇怪，他头发的颜色是栗色，而胡子的颜色淡得多，居然呈浅黄色。直到梅东跑远，华冲锋才套上为他量身定做的手套。原来的手套稍小，戴上去不舒服。 简短的开场仪式结束了，跑的跑蹦的蹦，场上21人都在极力唤起肌肉记忆，唯独华冲锋没有任何表示。背着33这个数字，他很平静地朝自己的工作岗位走去。只是一个看大门的，要不要这么拼？ 今天早些时候，华冲锋和全队一起来这里进行适应性训练，包括两边球门线前后的草皮，他都一一试过，再次回到软硬适中、打理得很整齐的场地上，仪式上的拘束感少了许多。 根据提交给欧足联官方的主力名单，尤文图斯排出的是一个中规中矩的4-4-2阵型，原本属于中场的阿莱西奥·塔奇纳迪，被排到后卫线上。明知道巴萨派出的间谍早就打探好一切，谨慎的阿莱格里还是希望能蒙蔽过去，出其不意打好开场。 而在巴萨这边，依然是稳中带攻的4-3-3阵型。守门员：1号维克托·巴尔德斯，后防线：15号埃里克·阿比达尔、3号杰拉德·皮克、14号哈维尔·马斯切拉诺、5号卡莱斯·普约尔，中场方面：16号塞尔吉奥·布斯克茨、13号弗朗西斯科·法布雷加斯、8号安德雷斯·伊涅斯塔，mvp组合的攻击线上，7号大卫·比利亚居左，17号佩德罗·罗德里格斯居右，10号里奥·梅东居中。 巴萨排出的中场人员有些出人意料，绰号“国王”的老队长瓜迪奥拉坐在板凳席上，把后腰完全放心的交给布斯克茨去操纵，法布雷加斯顶替哈维，和伊涅斯塔组成前场双核。 哈维坐在替补席，瓜迪奥拉同样做替补。站在本方区域，阿莱格里远远地看着巴萨教父约翰尼斯·克鲁伊夫，苦苦思索老约翰尼斯的用心何在。 一切准备就绪，那么，比赛可以开始了。 一七四 开局三板斧 此战之前，尤文在欧洲战场上连续21场保持不败。 欧足联规定，凡是洲际级别的比赛，裁判组成员必须来自同一个国家。所以，执法本场比赛的三名裁判外加一个第四官员，全部来自东欧的波兰斯卡。 刚开场不到一分钟，接皮尔洛的直塞，“拼命三郎老帮主”卡莫拉内西觅得良机。抢在尤文防线上来封堵前，他在禁区前完成一脚远距离射门。这一记风骚无比的撩射，虽未命中目标，却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小心点，我们不是来旅游的。 欧冠联赛上，在加盟尤文之前，囧叔带队迎战巴萨的战绩不是太理想，三胜六平十负，客场零胜零平惨不忍睹。败仗吃多了，必会转变成一种心理负担。所以，从接手尤文图斯的那一天起，阿莱格里就开始准备这一仗。他知道，要一洗前耻、称雄欧洲，必定绕不开宇宙队巴塞罗那。 巴尔德斯发球门球，短传找阿比达尔，球还没来得及到人家脚下，内德维德立刻上前围抢，逼得巴萨15号急忙传球。仓促之下，没拿稳球就踢出去，出球线路歪了；小法的脚尖刚挨上，就被回抢的伊布占据有利地位，小法忙中出错，把球捅出边线。 塔奇纳迪快发，手抛球扔得精准无比找到皮耶罗。皮耶罗停球转身，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伊涅斯塔绊倒。 尤文在“皮耶罗区域”获得一个任意球。 既然是皮队的区域，那只能是皮耶罗主罚了。他右脚起球入小禁区，门前包抄的巴尔扎利争顶太正，球被巴尔德斯没收。 巴尔德斯开球找普约尔，普队刚接球，马尔基西奥气势汹汹闯过来，伊布也从左面冲来打劫。普队没法，只得回传门将，谁知用力稍大，巴尔德斯不但没接住，反而让皮球滚出端线。 尤文组织角球，角球的第一落点又被伊布抢到，可惜他过于追求角度，顶出的皮球擦着立柱，再次飞出端线。 这是要疯啊！开场只过去区区三分钟，一次外围发炮一次任意球一次角球，招招不离巴萨的要害部位。 主场观众很不满意巴萨的开场表现，但如果现在奖励嘘声+喝倒彩，似乎也不太仗义。所以，加泰罗尼亚人纷纷以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满。 也许是赛场外的香车美女扰神，也许是赛场内的缤纷色彩炫目，虽是主场作战，但巴萨球员习惯了在欧战上的慢热，颇有一点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在赛前，克鲁伊夫打过预防针，提醒大家要耐心和尤文的坚固防守周旋。但对手一上来，就以高位逼抢取代防守反击，给他们的中后场控球造成极大困扰，措手不及之余，城门还连连告急。 三次攻门，有两次从左翼突破，阿比达尔还真的坐实了“体系加成酱油男”光荣称号。 阿比达尔：这特么赖得上我吗？明明是足球不正经！还有，就是尤文的队员太特么正经了，开场就猛攻？先找找状态不行吗？ 克鲁伊夫没料到，第一分钟就遇到对手不要命的猛怼。没办法，让“互撸娃”比利亚后撤到中圈弧后面，协防阿比达尔吧，先扛过阿莱格里的三板斧再说 阿莱格里为什么这么拼？其实克鲁伊夫心里很清楚，这几年来，自己也的确没让阿莱格里好过！算了，先忍一忍，细水长流嘛。 涨潮来得凶猛，退潮也来得澎湃。 三板斧过后，也没看见阿莱格里有什么表示，尤文图斯全队就退守本方半场30码以里，行动迅速而统一，前面只留下伊布一人在那里骚扰。 挺不住了哈？还是害怕后院失火啦？来呀，继续互相伤害啊！ 看见尤文整体防线后移，开场陷入被动的巴萨中后场逐渐缓回神。啪啪啪……三角短传、多脚传递找到一点感觉后，后腰改打中卫的马斯切拉诺突然一个长传，把球送到“佩刀”佩德罗的前进路线上去。 皮球冲着这边来了？ 可不是？“佩刀”在高速奔跑，巴尔扎利在回追，他要赶在小个子“佩刀”的前面，截下皮球。后腰皮尔洛、防守型中场马尔基西奥也在回撤保护——如果失球太快，会影响战局的走向。 巴萨不打长传？！这句话谁说的？这个球不是在打长传，难道是在打脸吗？ 让皮球飞一会儿吧！开赛后，比赛导播第一次把镜头对准华冲锋。真是的，要怪就得怪巴萨太不给力，如果“教授”布斯克茨早点运转起来，如果梅东、伊涅斯塔早点拿球突破，让皮球一直呆在尤文半场不走，人家华冲锋不就能早一点出出风头吗？ 佩德罗想抢落点？指定不可以！华冲锋启动速度稍慢，不过很快从小禁区跑到外面。人到球到，蓝白相间五星的“阿育王”牌足球刚在大禁区一露头，华冲锋原地起跳，左手在前右手紧跟，双手牢牢地抱住蓝白五星球。 以他的弹跳，即使草坪不好蹬地发力，仰仗强大的滞空能力，也能用一只手摘下皮球。不过，万一脱手，后果就是毁灭性的——就算佩德罗抢不下皮球，隔着手套，单手不好控制；而如果力量把握不当，皮球顺势飞向球门，那就不好意思啦。 现在不是耍宝秀花活的最佳日子，保险起见，他双手持球并高高的举起来。对于佩德罗，人家已经先拿到皮球，再撞过去就没意思了；岂不说抢不抢的下球，单是那么大的个头，撞上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手抛球！ 根本不给过中场的巴萨球员捋清思路，华冲锋第一时间把皮球抛出去。蓝白五星球在空中飞速极快，越过尤文后场、中场，来到中圈弧靠近巴萨球门那一端。这是华冲锋的第一个手抛球，却能异常准确地找到兹拉坦·伊布拉希莫维奇的位置。 能征惯战经验老到的“伊奉先”，怎能不珍惜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他一个潇洒地转身卸球，右脚顺势趟球疾行。 普约尔、阿比达尔这一左一右两个边后卫，位置更靠近中线；皮克这个不要脸的，更是早就进入尤文半区。如果一切顺利，伊布只需击败一个人，就能赢得和巴尔德斯面对面的攻门机会—— 14号马斯切拉诺，发起巴萨第一次攻势的假中卫真后腰。 宇宙队巴萨的中场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像马斯切拉诺这样的顶级后腰，也不得不屈尊，去帮助巴尔德斯看大门。即使这样，当所有人全部压上，擦亮射门靴准备挣表现时，良好的职业素养却告诉小马哥，留下来吧留下来，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埋在球门前更稳妥！ 伊布和小马哥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在大不列颠超级联赛效力时，两人就各为其主，发生过矛和盾的对决的美好故事。 可以说，两人都是世界名将，都知根知底，哪一方取得这一次对决的胜利都不意外。 50%vs50%。 伊布拿球转身时，马斯切拉诺就在他身前不到10米。伊布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趟球时紧张地考虑着退敌策略。小马哥没有头脑发热忘乎所以，他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伊布的前进方向，等待着一个最佳的出击时机。 教练甲：正面断球成功率最高。 教练乙：错了，正面防守的确有一定的成功率，但首先你得保证不被晃晕，不被掌握主动权的持球者忽悠；所以侧后方的断球率比较高。 教练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底谁有理，还得根据球员的实际运动能力，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教练甲和教练乙：滚，和稀泥的专家。 教练丙：混就滚，反正真理在我这边。 在盛产天才射手的潘帕斯国，哈维尔·马斯切拉诺这种铁闸一样的后腰，绝对是该国足坛的紧缺人才。选位精准、防守凶狠、意识一流、铲断简洁实用，在许多球迷眼中，小马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防守型后腰。 小马哥知道，伊布的球商和他的射门一样高超，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了的。所以，冒然出脚只会失去防守的主动性。 单挑伊布，正面抢断的效果应该比不上铲断。铲断的防守面积大于抢断，单论这一点，就应该实施铲断手段。 伊布马上就来了，马斯切拉诺却面露难色，心理障碍又使他不得不改变主意，采用正面拦截这一条唯一备选项。 一七五 尤文图斯怀孕了 全场很安静，一对一的对决，最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克鲁伊夫很担心，碰到不讲理的伊布，这个球十有八九丢定了，可万一小马哥又“那个”了，才是真的得不偿失；阿莱格里也很担心，理论意义上的单刀球进不了，会很打击士气。 伊布能不能过了小马哥射门得分，小马哥能不能阻止伊布的前进，有人全都不关心，因为他或她关心的热度已经过了，他或她更在乎伊布得球的前一刻、用手抛球直接助攻的华冲锋。 那个手抛球实在太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老手作的案。 这俩人，男的那个在米国新约克城。为了提高手艺，他不远万里飘洋过海，去到世界拳击运动开展得最好的国度，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以换取进入拳击世锦赛的名额。 像许许多多欧洲男孩一样，理查·古斯塔夫是足球超级粉丝，逢球必看，现场直播的欧冠联赛又怎能错过？在巴萨和尤文比赛前，古斯塔夫一眼便认出华冲锋。惊愕之下，他立刻给在卑尔根大学的薇薇安打电话，通知妹妹快出来看上帝……不，出来看稀奇！华冲锋又干了一票！ 薇薇安这几天有点焦躁，因为自从华冲锋拿下西西里岛的赛段冠军后，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她一场不落，连续看了这么多场比赛转播，却怎样也找不见他的影子。谁知道这家伙竟跑到欧冠赛场，人模狗样的替别人看起了大门来！ 奇了个怪，华冲锋靠什么赢得在欧冠的出场机会？靠行贿？人家尤文不差钱，他好像也没啥钱。靠实力？区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环亚平宁比赛的赛段冠军，人家会看得上他？ 所幸，华冲锋用那记漂亮的手抛球，打消了古斯塔夫兄妹的疑惑。 “快过来，我给你介绍尤文图斯的守门员！”薇薇安不无得意地招呼着女伴。 尤文图斯的这个小门将很变态，他是在报复我的漠视吗？盯着队友的背影，巴尔德斯感觉一丝凉意。而队友马斯切拉诺迟迟不出击，更令他惶惶不安。 一秒钟的犹豫，小马哥下决心实施正面截球，不能第三次让菊花受伤。 肛裂，肛裂，肛裂，重要的事情提醒三遍。小马哥的确是个刚烈（肛裂）的汉子，但他实在不愿意献上自己的菊花，以保全巴萨的不失节。 一个多月前的欧冠小组赛上，为了拦截莫斯科中央陆军队当家球星热兰·托西奇的射门，小马哥奋不顾身献上自己的菊花——因伸腿幅度太大而撕裂了**。而这不是小马哥第一次献菊花了，在世界杯半决赛对阵尼德兰队时，潘帕斯队的这名铁闸，就曾在侧面拦截阿尔杰·罗本的内切时，历史性地把**撕裂过。 惨绝人寰啊，想想都瘆得慌！ 近了，伊布拉西莫维奇有意把球收一收，但不敢减速——后面的追兵逼得急。 马斯切拉诺先动了，像一头饿狼，凶猛而警觉。高手过招，讲究后发制人，谁先沉不住气谁倒霉。伊布身子一晃大脚一捅，皮球就从小马哥的右侧，滚到小马哥的身后。正面拦截不成，等马斯切拉诺转身再追，已经晚了。 真是弱爆了，明明有十种以上的方法对付你的！伊布得意洋洋，脚步却一刻也不敢多停。 小马哥正面抢断失败，事实上已将巴尔德斯和球门一起打包送了人家。长驱直入的伊布再不客气，面对弃门而出的巴尔德斯，根本不给他靠近自己的机会。拔腿推弓，皮球擦着巴尔德斯的肩膀，直挂球门左上角而去。 巴尔德斯下意识侧身去扑，可手速哪里赶得上球速？甚至动作都没有完全做出，皮球已经过去了……啪，砸在近角柱上高高弹起，没进！ 如果把这种机会放过，伊布的“史上人格最分裂的前锋”也就白叫了。事后，巴尔德斯分析，这个砸在门框上的球，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是伊布有意而为之的。对他这种水平的球员，如此近距离，还不是指哪打哪的事儿吗？ 伊布腿长个高，只一步，就抢到巴尔德斯前面，然后，他等在那里，直到皮球下降到几乎于他等高的高度——连起跳的力气都剩下，微微一踮脚，完成二次射门动作。 1：0，比赛的第5分钟37秒，尤文图斯在客场取得领先！而在此之前，被球迷称为“宇宙流”的、主场作战的fc巴塞罗那队，竟然连一脚像样的射门都没有组织！ 主队替补、主场球迷双手抱头，做不可思议状。尤文这边，阿莱格里高举拳头，替补席也是欢呼一片，谁也想不到，第一个球来得如此简洁明了，比探囊取物更来的直接。而令他们自豪的，不光有伊布的进球，更有华冲锋技惊四座的手抛球助攻，年轻的、入队不到一周的门将，就像是上天送给尤文图斯的礼物，弥足珍贵而实力超群，他丰富了尤文的战术体系，又为混凝土式的防守增加了足够深度。 “怀孕了……尤文图斯、怀孕了……尤文图斯……” 替补席有人带头喊起这句搞笑的口号，由于就那么几个人，开始时的声音并不大。可看台上还有将近一万名远道而来的尤文球迷，其中不乏现场见证了尤文2：1客场战胜巴勒莫比赛的死忠球迷，所以，当他们听到这句搞笑口号后，立刻唤起在西西里岛的美好记忆—— “怀孕了……尤文图斯”的声音由小变大，由弱变强，一传十十传百，这句让华冲锋啼笑皆非的台词，在春夏之交的诺坎普上空，此起彼伏经久而不衰。 华国国家电视5台、各大网站都在直播这场强强对话。亲眼见证无名之辈华冲锋的表现后，黄翔健、詹小俊、苏大东等名嘴，无不大跌眼镜。一夜之间冒出这么一个华裔小门将，让解说了多年比赛的他们倍感震惊的同时，更茫然不知所措。当有人借助发达的网络资源查到“华冲锋创国家男子100米纪录”、“国民体育大会游泳比赛新科冠军出炉”等字样时，名嘴们懵逼的程度上升了十个百分点。 “huai-yun-le尤文图斯……这到底是什么鬼？”詹小俊和评论嘉宾臆测着，为尤文图斯的这句新队呼伤透了脑筋操碎了心。 群众的脑洞，那是无穷的。看见主持人的疑惑，有球迷立刻在互动中反馈自己的观点：应该是“怀孕了尤文图斯！”。 什么？！詹小俊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到显示器上，这特么什么搞怪口号？竟然……竟然用“怀孕了”来为球队加油鼓劲？跟着画面中球迷的呐喊声，詹小俊默默地念了几遍，越发相信的尤文斑马军团的死忠们，的确是在喊“怀孕了”！ 怀孕了？谁怀孕了？打进球的伊布的老婆？阿莱格里的女友？再不就是球队老板、喜欢老牛吃嫩草的马尔科·桑迪诺众多后宫之一？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又不是华国娱乐界那帮永远不知道下限的“明星”们，动不动就拿谁谁谁怀孕了来炒作！刷存在感！！ 一些球迷阵容庞大的顶级队伍，都有自己成熟的历经考验的队呼。皇马的队呼是“为了荣誉”，曼联的队呼是“踢他们的屁股”、阿贾克斯的队呼是“前进吧弗里斯人”。不过，百年老店尤文图斯队好像没有队呼，这句“怀孕了尤文图斯”是谁的杰作？ 在“怀孕了尤文图斯”的包围声中，拥有“拉玛西亚之光”队呼的巴萨，正在想尽办法卷土重来。 这不是两年前的那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巴萨！8进4的复赛上，客场尽吞四个蛋败给竞技里斯本队，如果不是回到主场时竞技回勇，仰仗梅东的帽子戏法和小白的捡漏、瓜迪奥拉的远射，占据一个净胜球的优势，现在对阵尤文图斯队的，也许就是竞技里斯本队。 队伍整体老化趋势加大，年轻队员接不上班，这就是让巴萨状态下滑的重要原因。普约尔、瓜迪奥拉、哈维这三个铁打的主力，平均年纪逾过36岁。另外，“小白”变“老白”，铁闸不复当年，前场mvp组合中的“v”大卫·比利亚、“p”佩德罗·罗德里格斯状态下滑，锋线全靠梅东独撑大局，也是“宇宙流”发挥打折的主因。 一七六 小白的潜伏 如果说仅凭尤文的开场三板斧，就能砍懵梅东这些身经百战、身怀绝技的大神们，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6分钟，巴萨中圈开球。布斯克茨后场拿球等待，梅东跑到前场右侧，小法前场居中，小马哥中圈站位，普约尔、阿比达尔等后卫集体上压，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已经撒出去。 tiki-taka的节奏拉开，倒脚、接应、不间断短传，意味着渗透开始。无球跑动的梅东，慢慢进入前场30码，准备随时策应，或者，直接拿球突破。这是开场以后，华冲锋和里奥·梅东的最短距离。远远看着巴萨的10号，华冲锋竟有一些不真实的体验，糊里糊涂的情况下，他竟成了天下第一人的对手！想到梅东各种花式破门之法，华冲锋的紧张加剧，而这种不自信前所未有。 感受来自梅东的气场越加强烈，忐忑不安中，华冲锋连忙打起精神，大喊几声“红桃q”（盯住人），然后左右看了看后面的球门，生怕别人把它背走了。 第三句“红桃q”刚说完，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从胃部的最深处，突然生出一股压力，推着胃液就涌到喉咙。哇……口吐莲花一样，液体化作无数唾沫星子，如百舸争流又似千帆竟发，透明的不透明的，全部溅落在华冲锋身前的草坪上。 由于量太大，差点没把华冲锋呛死，好在身边的后卫，精力全在大举入侵的巴萨队员那边，突如其来的呕吐没有引来让他们分心。但这个小小的变化，还是被高清度的摄像机捕捉到，也随着信号被传送到世界各地。 薇薇安很吃惊，通过“回看”及“放大”功能，她确认华冲锋的确是在呕吐。 “怎么了？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因为频繁跨界比赛，所以劳累过度！”一连串的疑问，跳进薇薇安·古斯塔夫的脑海，让她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星神没有食言，“噎逆”来袭，开始考验华冲锋的忍耐力和自控力，如果可以，顺带让华冲锋在世人面前出出丑，丢丢脸。 呸呸！华冲锋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柔弱的一面，他极力掩饰着“竞技王座殿堂”的馈赠——尽管眼泪都呛出来，但欺负观众坐得远看不清，他慌慌张张吐着嘴巴里的残余液体，可是略带黏性的液体像缠上了他，藕断丝连的挂在嘴角，最后，他不得不用上了手。 还好，皮球刚刚才过中线，而本方队员有7、8人在投入防守中。赶紧滴，回去找点水漱漱口。天气不算热，可华冲锋还是要求饮水机队员给他弄了一瓶水，一方面用来缓解紧张的情绪；另一方面，天知道“噎逆”会带给他什么，有备才能无患嘛。 他只转过去1/4的身位，本方半场的形势急转直下，完美的诠释一个词：瞬息万变。 布斯克茨球交皮克，皮克带了三步，在皮耶罗扑过来前，迅速短传给小法。在一些行家眼里，几年的大不列颠踢球经历，让法布雷加斯与巴萨短传渗透打法格格不入，论脚法，阿比达尔都比他细腻。可就是这样一个“糙哥”，用一种巴萨最不擅长的打法，合理卡位要球，为梅东创造了机会。 实话，小法的身子骨，绝对不属于那种冲撞型的强力前锋。但就是这一刻，他的跑位，就像一股涓涓细流，融进巴萨这个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的湖水中，瞬间引发连锁效应。 小法撞开皮尔洛，让马尔基西奥和巴尔扎利产生错觉，以为他下一刻就会接球突破。马尔基西奥丢掉自己的位置，中卫巴尔扎利更是急不可耐的冲过来，准备和前者一起把小法“关”在身前。 小法的扯动起了奇效。 尽管有一段时间忘了带“射门靴”，右边锋“佩刀”的战术素养也要高于世界上大部分球员，他没有继续向右跑，因为那样一来，就会和梅东的路线重合，浪费资源不说，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盯梢。马尔基西奥和巴尔扎利的“人肉门板”欲关未关之际，“佩刀”从大禁区右侧一直反跑，顺便把盯梢的塔奇纳迪往弧顶带走。 在巴萨的左路，大卫·比利亚跑得虎虎生风，z字形、w字形……虽恨得内德维德牙痒痒，却不敢轻易放弃自己的区域防守。可能成就永远赶不上梅东、小白等人，“互撸娃”比利亚有一种气质却是出类拔萃的——激情。即便自己没拿球突破，可仍然活力四射，给对手以皮球随时会交给他的错觉。 在华冲锋回去找漱口水的百分之一秒，尤文方半场的人员排列如下—— 防守端（尤文图斯队），由左至右干了这些事：格罗索靠前，缩小与佩德罗的距离；塔奇纳迪跟着佩德罗；皮耶罗和皮克形影不离；因为低头处理黏糊糊的口水，华冲锋还没有走到球门左侧放水瓶的地方，要完成漱口任务，大概还要5秒钟；皮尔洛、巴尔扎利和马尔基西奥重点照顾小法，谁叫这家伙看起来那么生猛？博努齐站在小禁区中轴线上，准备随时补防；内德维德被比利亚往禁区中间带。 进攻端（fc巴塞罗那队），好像都闲着：布斯克茨在中路，旁边有卡莫拉内西大眼瞪小眼；普约尔过了中线，正和永不安分伊布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两人都留了艺术家长发，场面莫名的喜感；酱油男阿比达尔也来了，跑过中线有点不知所措，可还是固执地去往人多的禁区弧顶上去；对失球负有一定责任的小马哥，正在赶往给小法救场的途中。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定是漏了谁了？ 并且，那个蓝白五星球呢？ 哦，已在小马哥跑出去的前一秒，由他斜传给替位佩德罗、被当作左边锋使的梅东。不过几秒钟时间，梅东的前面就腾出这么一大片开阔地带，喜甚幸甚。 不好，好大一块地盘内，居然没人注意梅东？看、快看，梅东开始踱着小碎步了，如果他在那个位置起脚，射中大门一点也不奇怪。别忘了，人家曾无数次靠这种超远距离的发炮得分。并且，就算他为了讲求成功率，再靠近一点也是可能的，谁叫你们东防西防，还偏偏漏防了最危险的家伙。 格罗索丢掉佩德罗，塔奇纳迪也把“佩刀”交给马尔基西奥照顾，头也不回地过来协防。格罗索当炮灰，马尔基西奥做第二条防线。 梅东毫不畏惧，小碎步蹬得更起劲了，根本不把马上冲来的格罗索放在眼里。快到梅东面前了，格罗索放缓速度，他不敢扑太猛，担心成为对方快如鬼魅的过人动作的背景帝。 百密一疏，号称拥有最高标号混凝土式防守体系的尤文，似乎还漏了一个人。 他隐匿而低调，时而慢跑时而散步，努力让对手把自己当着一个无公害产品，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隐形人。他知道，当全世界都忘记了他时，那个人一定没有！因为，他和他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是心意相通的好战友。而那个人，又拥有独步天下的脚法，由那只左脚踢出去的球，误差只在毫厘之间，错不了。 从做人方面来看，詹卢卡·格罗索没得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如果换成其他人来防梅东，先不管这么多，一个凶狠的上抢动作做完再说。格罗索知道，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巨星有多么不易！为了完成那一脚脚射门，踢、磕、撞、铲、扫，梅东没少挨踢，膝盖以下绝对伤痕累累，新伤旧伤潜伏伤。 于是，甘冒被过掉的风险，格罗索没有胡踢。于是，一时的善念和犹豫，让他成了巴萨的间接助攻者。梅东带球横拨一步，倏地起脚，一个美妙的弧线球直奔小禁区。而在那里，几乎没人，因为大家全都挤在大禁区。 迎着来球方向，一条灵气逼人的小腿，从无数大腿中如鬼魅一般滑过。 小白！球到人到，当了5秒钟的隐形人，现在该是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梅东传球助攻，伊涅斯塔攻门，完全颠倒人们的认知，至少在那一刻，出现在门前的应该是比利亚、佩德罗甚至皮克，而不应该是伊涅斯塔。 一七七 一夜成名的喝水哥 在巴萨，哈维是大脑，由守专攻、以攻对攻的组织者，场上的节奏控制大师。比哈维小4岁的伊涅斯塔似乎身体素质更强，除了有一脚精准的传球，盘球突破的能力也是当代中场中数一数二的。 可惜年龄不饶人，随着哈维的淡出主力阵容，哈维+伊涅斯塔，这对堪称近十年来最具默契、最具技术、最富创造性的双核搭档，慢慢变成伊涅斯塔的单核启动模式。哈维无法上场时，小白成了唯一的指挥官，工作重心也从盘带摆脱分球，变为把控节奏传球分球。但是老虎死了余威犹存，小白与梅东的默契和敏锐的嗅觉，同样是巴萨取分的选项之一。 “小心啊……”皮尔洛的大局观更强，可是也提醒晚了。即使再早一点，华冲锋也听不懂。就这样，在整体防线用眼睛的防守下，华冲锋完成了在欧冠赛场的首粒失球。 刚好漱完口，吐掉讨厌的粘液，华冲锋心想乘机喝点水，万一“噎逆”又来，也好有吐的啊。他仰头的一瞬间，突然听见木木的提醒：“小心点，危险靠近、危险靠近！” 什么意思……噗！皮球已经飞入空门！华冲锋仰着头含着瓶口，眼睁睁的看着皮球在网底跳几跳。 令人抓狂的全过程，全被安放在不同位置上的摄影机忠实记录。 因为喝水，导致球门失守——不管你之前有多么努力，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伤害元素也好外挂系统也罢，反正大家只看见结果，只知道是因为你的疏忽而导致失球的。 你就这样回报大家的对你信任？ 皮尔洛、皮耶罗、格罗索算是涵养比较高的，没有当面指责，但失望的表情那是相当明显。伊布、巴尔扎利和博努齐就没那么客气，嘴里喋喋不休着，根本不想想仅仅就在几分钟之前，正是因为华冲锋的手抛球助攻，尤文才会率先破门。特别是伊布拉西莫维奇，要不是打不过华冲锋，也许早就动手了。 侬脑子瓦塌了？ 看台上的马尔科·桑迪诺用夸张的手势，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巴萨主席乔赛普·巴托梅乌则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安慰着说比赛刚刚开始，巴萨的进攻也才刚刚进入轨道，不急。在历史上，两家俱乐部关系还不错，所以两个掌门人才坐一块看比赛。 桑迪诺马上开始讥讽：“是啊，亲爱的乔赛普，我不急！竞技里斯本在主场可以进四球，回到尤文图斯竞技场，我认为我们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哈哈，那就让我们等着看结果吧！”巴托梅乌微笑着。 看台下面256米的地方，华冲锋手握水瓶的尴尬一笑，被眼尖的记者留在镜头里。他相信，此役结束，“喝水哥”的美名一定会不胫而走的。 “该死！”华冲锋暗骂一声，可还是坚持喝完。 既然错误已经无可挽回，再显得慌慌张张的，那不等于自己掌嘴自己？各种窘境之下的从容不迫，才是真汉子。 来，淡定哥真汉子，让我们继续装下去！ 距离伊布的进球不过2分钟，巴萨扳平比分。梅东的脚法和伊涅斯塔的灵动，几乎可以比肩华冲锋的手抛球和伊布的狡黠。 出其不意和瞒天过海，永远是绿茵场上不可或缺的对抗手段，一场比赛抓住那么一两次，比赛就差不多可以拿下来。 啥也不说了，从头再来。 重新起跑，场上形势慢慢进入巴萨的tiki-taka节奏。尤文重兵囤积于中后场，3后卫+5中场+1个回撤的前锋，依然难阻对方水银泄地一般的进攻组织。为了破坏tiki-taka，马尔基西奥、内德维德因抢截动作过大，分别受到波兰斯卡主裁判的口头警告。 当然，尤文图斯的高质量防守体系效率不错，即便拥有梅东，巴萨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能以一两脚禁区外的远射，警告喝水哥不要再去拿瓶子。 上半场21分钟，尤文图斯队好不容易取得了控球权。三传两倒，皮球交给开赛到现在几乎无所作为的皮耶罗。皮队用脚后跟的一个穿裆球，避开8号伊涅斯塔的防守，然后，准备继续从中路突破。 寸头青胡茬，怒汉急现身。花式控球骗过小白后，皮耶罗的脚下球趟得稍大。14号马斯切拉诺根本就不给他悔棋的机会，毛毛腿一挡，硬是把这个对他来说1/2还偏弱的球，抢到自己脚下。对伊布输了一场，对你皮耶罗可不能再输！ 社会我马哥，人狠话不多！ 抢下皮球，小马哥连看都不用看，一个精准的中距离推送，球交位置更好的布斯克茨。而在尤文禁区弧顶外10码位置上，绕开博努齐的小法又一次跑出空位。现在，左右无人正好下手。布斯克茨正想直塞，一对剪刀脚滑溜溜地铲过来，破坏了皮球，弄放倒了布斯克茨。 足球场从来不缺好的演员，许多球员都在为奥斯卡奖项做最后一搏：罗纳尔多+罗纳尔迪尼奥的花式跳水、维埃拉的无招胜有招、内马尔的隔空撞墙、托妞的无厘头假摔、卡斯特拉的苦肉计、“互撸娃”的动感七连滚、佩佩致敬教授之作、里瓦尔多的一球丧命散、吉拉迪诺的含笑三步癫…… 为了黑对手，各种套路无穷无尽，各种大师级别的表演也是层出不穷。总之，奥斯卡永远欠他们一座小金人。 不过，论成就，常备《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这类枕边书的塞尔吉奥·布斯克茨笑而不语，在他面前，以上在座各位都是渣渣，没有之一。 上上个赛季的欧冠半决赛第2回合，巴萨主场对阵国际米兰的比赛中，在与对手的轻微身体接触后，布斯克茨教授应声倒地。接下来，观众们被吓坏了，因为布教授捂着脸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谁也不知他被伤害得有多厉害。然而，事发的前因后果，躲不过场外摄像机的镜头。从放大的特写画面看过去，布教授虽然掩面倒地，却无大碍，捂头的间隙，他时不时从指缝中偷瞄裁判的动向。 这是何等高山仰止、令众生自行惭愧的一幕啊！可惜，再狡猾的教授，也有疏漏的时候——布斯克茨的整个表演，被摄像机抓个正着，从此，布教授足坛封神。 这个剪刀脚是卡莫拉内西使出来的，只见布教授双手高举，扑通一声趴倒下去，表情痛苦不堪。 认裁吧！卡莫拉内西，谁叫你对位一个顶级碰瓷者，一个足球场上小金人级别的演员呢？ 背后铲球，一般红牌。剪刀脚，一般黄牌，情节特别严重者红牌。考虑到巴萨主场和布教授的坏名声，算了，主裁判勉为其难的掏了一张黄牌出来，警告双方队员都要收敛一点。 梅东主罚的任意球来了，各家各户务必小心行事。 和皮耶罗的待遇差不多，在尤文的死缠烂打下，除了那一脚助攻，梅东甚至连拿球的机会也不多。破坏破坏破坏，尤文队员抱着你不给我好看、我也不让你好受的心理，频繁中断巴萨的地滚球技术流，让比赛变得艰难晦涩，流畅性大打折扣。 要击败“摆大巴”靠单前锋破门的客队，定位球是关键。巧得很，尤文的短板也在防守定位球上面，所以，当梅东站在罚球点前面时，尤文图斯队所有的队员全部撤回来。区域防守加人盯人两重布防，一定要阻止巴萨反超比分。 有了惨痛的教训，华冲锋下定决心，这次就算连五脏六腑一起吐出来，也要拦下巴萨无休无止的攻门。 指挥队友布阵，原本是守门员的日常工作之一，可对于华冲锋这样一个连正常交流都有困难的歪果仁而言，简直就是一个负担。梅花j方块q红桃k喊到词穷时，只能傻乎乎地看着巴尔扎利等人对位人盯人了。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任意球对喝水哥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亲巴萨的加泰罗尼亚电视3台体育频道的主持人如此调侃。 是的，看着门前混乱一片，华冲锋只能自求多福的同时，靠自身发挥独立完成守门任务。形势，容不得他再次丢球。 一七八 伤害元素 嗖……球门前35码的草皮上，梅东主罚的任意球像长了眼睛，准确地飞到小禁区和大禁区交汇的线上。 出球瞬间，世界第二容量的诺坎普体育场一片呜呜声，那是主场球迷在为巴萨加油，并期望这个球能撞在某个巨星的金头银腿铜屁股上，改变方向进入大门，让喝水哥第二次尝尝从门内捡球的滋味。 好像棕熊抢占有利位置，只为多获得一条帮助它们度过冬眠的鳟鱼，两队队员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可面对球门的黄金位置面积有限，有你的就没我的，所以推搡、拉扯、搂抱在所难免，主裁不得不三次中断比赛，并分别口头警告数名当事人，才稍稍压下各自的火气。 皮克、普约尔、小法等有头球攻门能力的全在小禁区内，虽然他们更愿意用脚。小白、教授和佩刀等，则游弋在空档更大、更有机会起脚射门的大禁区两侧。小马哥照例杵在中圈附近，防止伊布偷袭。 来了，华冲锋舔着嘴唇，双臂一展像只老鹰般飞出去。 罚球点较远，华冲锋视线良好，梅东的提胯、摆腿、触球的动作没能逃过他的眼睛。皮球离开地面时，他也同时出击。他怒睁圆眼，盯着皮球的运行轨迹，判断着方向调整着站位。 突然，喉咙一紧，恶心的感觉涌上来。 星神老儿，不带这样玩的好不好？尼玛你要毁就毁我一个，拉人家尤文图斯垫背做啥？即使尤文图斯俱乐部有过贿赂裁判、账目造假、串通官员、聚众犯法、私自扣押个人、威胁他人、挪用公款等罪行，但都是高层愚蠢的个人行为，这些队员还罪不至死吧？！ 来不及了！皮球已经飞到大小禁区交界处，而这里通常又是守门员最不好出击的地方。最糟糕的是，这个球不仅是半高球，还带着弧线。最最糟糕的是，华冲锋憋不住了，胃里一阵痉挛，立刻就要吐出来。 华冲锋来势汹汹，而小禁区不是法外之地，守门员在这里受到严格保护。双重压力之下，离球门最近的普约尔下意识地退一步，就再也退不动了。 因为他跑不了了，被不明液体袭击了。好像是下雨，不，是在下法式奶油蘑菇汤！普约尔只觉得头顶上又热又潮，伸手一摸，妈呀，还有一股腥味儿。 普约尔来不及退，华冲锋既来不及收脚，更没有办法止吐。哇的一下，奔腾的胃液像火山爆发，随着主人身体肌肉的收缩、骨骼的做功和神经的紧绷，一股脑全部溅到卡莱斯·普约尔飘逸的长发上。 “骚瑞了，普队，我也是没有办法！” 虽然恶心难受，华冲锋还算清醒，一口喷完积郁的苦闷的同时，左拳同时将飞近的皮球砸偏。在他的拳头和皮球接触之前的1/10秒，皮克、小法及巴尔扎利、博努奇等人全看呆了，因为在他们丰富的职业经历里，还从来没有见到，有用口水来协防的守门员，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相信，一个守门员在完成扑球动作的同时，居然还有心情排水！ 皮球被击落，但没有飞远，减慢速度落在大禁区左侧，而在那里，有等待随时捡漏的“佩刀”佩德罗。华冲锋跳太高，又要回头救急，所以落下来时，顺带把还在发愣的皮克当成垫脚石，生生地压塌下去。佩德罗的动作已经做出，顾不得询问皮克的感受如何，华冲锋身体里像装了弹簧，倏地再次跳起，一巴掌扇掉横传到门前的球。 估计这个皮球真不是一个正经的主，今天和华冲锋扛上了。这不……啪，它砸在横梁上，第三次出现在禁区之内。 小白，是小白！皮球居然长脚了，自己跑到小白伊涅斯塔身边去！莫非它还有记忆？记得十多分钟前，就是小白把它送进这个大门的？？ 兔起鹘落之际，一切变化来得太快。普约尔擦着长发上的不明液体，皮克刚好从华冲锋的重压之下爬起，“神锋”博努奇还没从懵圈状态走出……大部分人的第二反应、第三反应远赶不上小白。 宁愿剐掉全身上下的皮，也绝不允许你梅开二度！ 皮球离得大概有4、5米远，没有时间留给华冲锋挥霍！更没有空间容许华冲锋去做其它多于的动作！ 其实小白也不好过！因为球过来时，正好赶上他的左脚。虽说小白脚法出众，左右脚皆能打门、传球，但右脚似乎把握更大一点。此时的小白和华冲锋一样，时间紧迫得不容他有选择的余地。 巴尔扎利恢复反应最是迅速，他推开已经觉醒一半、预备用身体作为障碍、以此挡住尤文防守队员的小法，想出去堵枪眼。 来不及的，小白已经出脚！ 安德雷斯·伊涅斯塔，技术全面，脚下技术出众，具有俱佳的速度感、方向感以及极强的阅读比赛的能力。按各分项计分：分球9.5分、跑位9分、突破8.8分、盘带8.5分、射门8分……左脚射门7.5分……仓促之下的左脚射门0~7.5分。 啵……小白起左脚，目标是近角门柱。 华冲锋猛虎下山一样，在伊涅斯塔拨动皮球的一刹那，一个“大”字形的封盖动作，右脚跨出一大步，左脚抬起——凶悍无比的一脚，踢在已经飞出的足球上。这一脚力道十足，正中球体中下部。 皮球再没了脾气，像打飞机一样，一飞冲天，乖乖地飞到半空里，终于脱离到尤文图斯队的后防线之外。 好险！ 华冲锋垂下手掌，远远地看着皮球划过天空的轨迹。 哗啦啦，沉默已久的看台上响起掌声，将近十万的观众，有将近一半在拍掌。没有嘘声，只有掌声，几万人同时送上的掌声，这场面足够震撼！ 皮球三起三落，巴萨策动的几次进攻，全部无功而返。华冲锋高遮低挡上蹿下跳，几乎以一己之力，力保尤文图斯城池不失。就凭这一点，完全值得客队的、中立的和主队轻度死忠球迷奉上的掌声！ “叮叮当，防守技能的‘堵技’能槽成功解封，掌握好这个技能，你可以做到滴水不漏，你才是真正的小禁区之王，什么折射、变线、反弹……” 木木例行公事般的唠叨，华冲锋实在没时间去听。无辜的普约尔，正在等着他去解……救。 估计现在，卡莱斯·普约尔的心情是沮丧的。物理属性爆表，轻伤不用救治、重伤不下火线，永不服输的斗狗精神，越是落后越是斗志旺盛的他，居然……居然被这个无名小子吐了一大滩口水！ 这简直是对普队斗狗精神赤裸裸的侮辱！不行，得向裁判投诉！ 皮克也有话要说！刚才被华冲锋压倒在地，并踩在脚下，完全是对他，杰拉德·皮克，拉玛西亚青训营优秀毕业生、可能以后还要戴上巴塞罗那队队长袖标的后起之秀的……人身攻击，而且还涉嫌践踏人权，以及知法犯法。 巴萨球员围着主裁判理论，一致要求给华冲锋处以极刑并附送红牌一张。 来自波兰斯卡的主裁判极有主见，他都用不着征询助理裁判的意见，就否决了巴萨球员看似有理、实则无理取闹的申诉： 先来说说皮克被踩踏一事。 皮克没有掌握拿球进攻的主动权，华冲锋压在他身上或踩在他身上，完全是无心之举，控告他犯规的罪名不成立。任何守门员在扑球时，必定有一个从上往下的自由落体运动，其行为本身没有犯规的故意。如果非要吹毛求疵，不允许守门员回到地面，那这项运动只好搬到月球上举行了。 另外，小禁区的设立，是为了保护谁、支持谁、维护谁，这个用不着多说。 所以，皮克的申诉不成立。 接下来，再看看普约尔的投诉。 主裁判拉过普队，看着还保留在发根上的不明液体，他皱着眉头摸了一把，然后说道：“可以肯定，一个正常的运动员，绝对没有这么大剂量的口水，所以我认为人家根本无意啐你。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是因为紧张、焦虑或激动，产生出的胃液。至于为什么会在比赛中出现反胃呕吐，也许梅东先生会告诉你们答案。” 两人两次投诉无效，华冲锋保住了球门，也保住了他本人继续留在场上的机会。 裁判走远了，华冲锋赶紧把水瓶递给普队，一边用对方听不懂的华语倒着歉。 一七九 梅东的愤怒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弄脏了这么一头飘逸的长发，普通人也会不开心，何况普约尔是巴塞罗那队的精神领袖，精神领袖被侮辱，球员们很愤怒。 在生活中，表达愤怒的方法有很多。而在这里，表达愤怒的方法只有一种：进攻。 皮球三过其门而不入，约翰尼斯·克鲁伊夫双手环抱屹立场边。在他对面的看台上，在由球迷拼成的巨大的mes que un club的背景里，他的身体更显瘦小，可就是在这副看似弱不禁风的躯壳里，却潜藏着自由而狂野的风暴。 tiki-taka的横空出世，要感谢的实在太多av、mtv、爹地and妈咪都是感谢对象，不过，最要感谢的还得是巴塞罗那的死敌，皇家马德里。 演员都是临时工，主角从来没有换人。 在多年前的卡斯蒂利亚，皇马代表了皇室的尊贵和傲慢，而远在东海岸的巴塞罗那，则是一个劳工、海员、渔民的聚集地。自由主义盛行，叛逆的个性融入了这里每个人的血液中。从国内地缘政治、文化血缘上讲，巴萨与皇马是天生的死敌。 那一年，正进行国王杯半决赛的第二回合，比赛双方正是皇马vs巴萨。不知何故，原本应该旗鼓相当的较量，却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半场过后，皇马狂入8球，整场球踢完，巴萨竟以1:11耻辱性的溃败。1：11，坚定了巴萨与皇马世代为敌的决心。而下这个决心，一下就是百余年。 时代在不停变换，巴萨与皇马的恩恩怨怨从未离开。 克鲁伊夫入主巴萨，开始全力改造巴萨，无论青训体系、选材用人、进攻组织，他都做了大胆的尝试和勇敢的变革。克鲁伊夫坚信，巴萨完全可以打出另外一种漂亮足球，用以和皇马的风格对抗。 说白了，tiki-taka就是讲求对控球权的绝对占有，位置、控球、紧逼，在这种战术理念的贯彻下，无论对手是谁，巴萨通常都能给他们带来极强的压迫力，打出水银泻地般的进攻配合。 今天，最锐利的矛遇到最坚固的盾，而在最坚固的盾的后面，还有一个会用水系魔法的家伙，长矛能否击碎坚盾，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全在于能不能把tiki-taka发挥到极致。 抢，从前场开始抢，中场、后场，大小禁区，有球出现的地方，就是尤文图斯球员争夺的战场。 支离破碎的比赛进行了40分钟，双方的射门次数加起来还不到6次，即便这样，巴萨的控球率还是达到67%，比尤文图斯队的两倍还多。 为了隔断巴萨的组织线路，让他们中前场脱节，塔奇纳迪受到三次警告，终于，当他第四次绊倒梅东，忍无可忍的主裁终于掏牌了，黄牌！事实证明，这个判罚的出现，给尤文的防守体系带来深远影。 41分钟，布斯克茨拿球过中场，赶在卡莫拉内西破坏之前，他把球递给小法。小法护球向前趟一步，传已到右路的梅东。梅东倒着小碎步，回传小法避开马尔基西奥的阻拦，继续往中路靠。小法不停球直接传布教授，布教授也是一脚触球，左传斜上方的小白。小白瞅准空挡，突然球交左边路的“互撸娃”比利亚。 变线甩开皮尔洛的回追，比利亚在大禁区左侧突然起脚。皮球被博努齐挡下，却又立刻被敏捷的伊涅斯塔第一个抢回。 此时，半圆弧顶前再次遭遇尤文的重兵布防，3、4名防守队员层次分明，篱笆已经扎紧，小白如果选择带球突破，成功率会很低。小白继续横向移动，而在他左边，皮尔洛已经过来协防；在他右下方，皮耶罗也已靠近。 在博努齐正面拦截到来前，伊涅斯塔必须出球，否则三人围抢下，这次进攻又得报废。 隔人传球，传不传得过去，全凭运气。拦截穿裆传球，拦不拦得住，全凭感觉。 “神锋”博努齐的大长腿碰到皮球前0.5秒，小白抢先一捅，皮球穿过皮耶罗的裆下，滚啊滚，来到梅东，对，的确来到梅东的脚下。 从开局到现在，其间经过2400秒，不包括助攻小白的那个球，梅东真正融入比赛的时间不会超过1分钟。只要一拿球，各种暗算、碰瓷，已经远远的把他逼到大禁区外。从中路到右路，从大禁区前游弋，到中圈接应，身边总有前赴后继的尤文球员。 为了保证在客场至少拿到1分，阿莱格里做足了准备，相信球迷也看得只想骂街——在中线以里，举目四望，皆是工兵一样的尤文球员——不求有功但求破坏。 克鲁伊夫站立一会儿，索性退回教练员席位：他很期待上半场能打开局面，因为阵中还有那个值得托付的队员。 17岁正式进入顶级比赛，大小征战上千次，一次世界杯亚军，一次世青赛冠军，两次美洲杯亚军，四座欧洲冠军杯，五次国际足联最佳球员，各种mvp，金靴+金球……单从个人荣誉来看，年满30岁的里奥·梅东已经超越了所有前辈。 如果他的性格再霸气一点，如果他的身体再强壮一点，如果身边的队友再给力一点，也许那个夏天会仰着头离开死敌的国土。在绿茵场上，30岁的年龄不算大，可他内心的沧桑又有谁能懂呢？蓄起胡子，只为掩盖脸上的失望…… 球来了，皮球从皮耶罗的裆下向往来了，离他如此之近。 右前方只有一个退防的内德维德，后面倒有一个马尔基西奥随时准备上抢。好，就从内德维德身边打开缺口。梅东把球往右一领，开始踱起他观察敌情时最爱用的小碎步。马尔基西奥一看不妙，连忙后撤夹防梅东。 梅东只跑出两步，佩德罗迅速往边路扯，想分散尤文后防线的注意力。而小法、比利亚则双双直扑禁区，小白跟随他俩跑了几步，突然又回到弧顶——他要时刻等待梅东的传球，然后打一个二过三的配合。 梅东谁也没理会，因为他已经倒出空挡，没必要再冒险去挨对方下黒脚。而且，对于他这种巨星，远一点近一点有区别吗？ 来到华冲锋的11点钟方向，梅东突然抡起右脚，皮球划过一道弧线，就往华冲锋面前飞来。射门的幅度不大，速度似乎也没有那么快，不过，这是一个标准的弧线球攻门，而且，仿佛是直奔远角而去。 来自里奥·梅东的射门？！华冲锋热血澎湃，面对世界第一球星的第一次射门，他已经等待得足够久了。 梅东的射门，在常规区域内明显偏离目标的几率，微乎其微。若论任意球攻门，可能他不及罗伯特·卡洛斯那么逆天，不及皮尔洛那么精确、不及d罗那么威风八面，但运动战中的射门，他的射门成功率对于守门员就是地狱级别的。 一个球员射门有没有把握，主要看击球的那一瞬间，而梅东的击球在当今足坛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另外，梅东还有一项远超其他球员的天赋：拿球射门瞬间的反应速率。不管有没有干扰，他都能把射门前的动作，调整成他所擅长的击球方式，这也是令所有守门员胆寒之处。 用灵巧的脚腕去控制射门的角度，用超人的反应速率去调整攻门，他踢出去的球还有得防吗？ 一直被压制，一直被忽略，换谁也感觉火大，所以，在出球之前，梅东一直把这股心头火强压着，直到皮球离开地面，直到皮球飞到半空。 “注意，这是一个力量不算大但带着内旋的射门。防住右上角，手臂一定要够长！”梅东起脚前，木木先把天机泄露了。 在顶级球员中，里奥·梅东的身体素质不算太强，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远射时的力量上。罗伯特·卡洛斯身高与他相仿，但射门力量之大，恐怕一个半梅东加起来才比得上！ 正是因为力道稍逊，距离30码以外的位置（非常规区域），梅东的射门，也偶有打折扣的时候。而他刚才的这脚射门，恰好在30码之外。 来了！华冲锋身子斜斜地飞出去，赶在皮球旋入球门前封住空位。几乎就在同时，他扬起左手，啪的一下，正好拍下皮球，再一次像拦网般截住皮球。 他的力量很大，但忘了一件事：这是一个内旋球。 足球不像其它类型的球体，有时候的方向难以把控。而对于华冲锋这种要经验没经验、要技术没技术、一味靠暴力加成和外挂系统来守门的家伙，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 一八〇 不放弃不妥协 这一掌出去，其实没有拍正部位，面向球门的皮球在空中有个变线，滴溜溜地向华冲锋左侧旋转过去，继续朝门里撞，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你这是要反天？ 华冲锋是左撇子，球速太快且身在半空，左手已经用过一次，不可能再次去捞球，右手隔太远更不方便，只好眼睁睁看着蓝白五星球擦着脸颊飞过去。 啪……皮球没有飞进去，只是砸在横梁上，然后反弹回来，斜斜地往下坠。 命不该绝！ “速度！有人要补射！”留给华冲锋从容应对的时间太短，木木第一次急了，声音刺耳。 华冲锋的第二反应也真叫快，身子完全落地前猛地前挺，冒着可能摔断腿的风险伸出左脚一垫，好歹赶在小法补刀、巴尔扎利解围之前第一个碰到皮球。有了这么一脚，一直不怎么正经的皮球总算正经一回，歪歪斜斜的飞到小禁区线上。 “敏捷度持续增加……”木木提示着。 跟着“佩刀”跑了几个来回，在梅东射门瞬间，6号法比奥·格罗索就下意识地往小禁区跑。刚回到小禁区边上，梅东的射门、华冲锋扣球式的扑救和快得不可思议的第二反应，已经全部做完动作，皮球恰好落向他的跑动路线上。这么好的待遇，丢了就太可惜了。 格罗索一个甩头，皮球被顶出端线。 经过两次接力，华冲锋动作的接力和华冲锋与格罗索出球的接力，不怀好意的皮球终于被迫离开。 不过，只是短暂性的。 2分钟以后，中场拿球的内德维德被劫杀。在与布教授的最强大脑的单挑中，“铁战士”帕维尔·内德维德的出球意图过于直白，轻易就被布斯克茨识破并抢断，于是，攻守形势立变。 第43分15秒，经过12脚无间断传球，小白在大禁区弧顶左侧跑出空位，而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一侧的马尔基西奥失位了。小白接再次回到中路的梅东的斜传，抢在博努齐封堵前一记凌厉的射门。 这是一个地滚球攻门，华冲锋最怵的一种物理打击。 小白击球前，就像第一次练习赛一样，对于高度达不到要求的攻门，“竞技王座殿堂”有权不予提示。在另一边，博努齐封堵不成，赶紧双脚腾空躲避来球，以免皮球触碰身体发生折射，让他又一次刷新乌龙球纪录。 “神锋”莱昂纳多·博努齐，尤文图斯队铁打的主力。实际上，在坐稳主力位置之前，让博努齐心塞的事情那叫一个多—— 可能博努齐本人都记不清了，在那些刚进入尤文一队的青葱岁月里，血气方刚的他有多少次沦为球队失利的替罪羊，又有多少次无辜躺枪，成为对手庆祝镜头里的背景帝：铲断失误、上抢失败、被人球分过……对了，还有让他成为“神锋”的乌龙球！除了不会防守，其它的博努齐全都会——博努奇沮丧懊恼的跪在地上，博努齐失望的躺在地上，博努齐无助的低下脑袋……这就是曾经的博努齐的日常。 最有名的时候，博努奇与传说中的“江湖四大后卫”遥相呼应，互不买账。 哪四大后卫？ 德米博内拉，奇沃海廷加——马丁·德米凯利斯销魂回旋，丹尼尔·博内拉淡定遗漏，克里斯蒂安·奇沃撩人一让，约翰·海廷加风骚一击。 俱乐部要培养他，而球迷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后来，只要博努奇一拿球，嘘声怪叫声骂街声四起，“博努奇滚蛋！博努齐回家奶孩子去！博努齐是同性恋！博努齐是侩子手！” 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防不住球？为什么盯不死人？为什么老是把球踢进自家球门……好吧，算了，博努齐你也别回答了，你好好回家种田去吧！ 再后来，他出头了。 博努奇与格罗索、基耶利尼、巴尔扎利，组成了坚不可摧的尤文后卫防线。阿莱格里为每名球员量身定做的战术细节，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每位球员的长处。格罗索边路一条龙，防守助攻外搭破坏无所不能；基耶利尼上抢破坏，盯防对手强力前锋游刃有余；巴尔扎利坐镇中路肉搏缠斗，利用自己的防守技巧，在单挑中拿下对手；而博努奇则负责皮尔洛被突破后的第一道防线，站位防守、扫荡破坏、大脚解围，样样精通，俨然禁区左侧的清道夫。 四人各司其职互相补充，让“老妇人”返老还童，重现青春年少的动人美丽。 博努齐避开球，至少让华冲锋省下一份操心。 皮球擦着草皮继续前蹿，在它没羞没臊地闯进大门之前，华冲锋已把站位找好，并且还有时间让自己向前跨出一步。 地滚球、低平球，曾令多少成名已久的门将蒙羞，一夜之间滚回解放前。这种类型的射门又快又平又滑，大门小门一起钻过去是常态，守门员接球不稳脱手，然后被补射也不是特例。 明知道不好扑，为什么还非得用手呢？是定式思维，还是顽固不化？是以为手永远比脚灵活，还是以为上肢的防守面积更宽？ 足球运动那璀璨夺目的历史长河中，总有大师级球员奉上的神来之笔。 还记得冰王子丹尼斯·博格坎普（dennis bergkamp）吗？在那场客场对阵纽卡斯尔的比赛上，阿森纳前锋博格坎普在禁区外背对球门，对方后卫在他背后贴身盯防。突然，阿森纳中场罗伯特·皮雷从左路一个长距离滚地传球，博格坎普没有看后卫，就用左脚触球。因势利导，皮球划出一道小弧线从后卫右侧绕过，而博格坎普则转身从其左侧绕过，成功地背身人球分过，单独面对纽卡斯尔守门员将球打进。 最令人吃惊的是，整个进球过程中，博格坎普甚至都没有看后面一眼，一记“华尔兹回旋”，将摆脱、射门两个动作一气呵成。超人的球感，炫酷的控球，优雅的转身，丰富的想象力，左右脚的完美结合，把人看得目瞪口呆。啊！原来足球也可以这样踢。 牛人不止一个，远隔重洋的南美大地，也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家伙，只不过他行为比较另类，为人比较张狂。 这人就是“疯子”雷内·伊基塔（rene higuita）。 话说当天下午，“毒牙”巴勃罗带了三个打手，而伊基塔却只身前往谈判地点，准备与绑匪摆事实讲道理，让他们心甘情愿放了小女孩。 等等，不是说伊基塔的球技吗？怎么扯到跟黒社会谈判解救人质的上面去了？ 哦，发散性思维真是害死人。 巧了，从无畏惧的伊基塔，也留了一头发散性的艺术家式的长发，而绿茵场就成了他展示个人魅力的舞台。在一次比赛当中，有球员欺负伊基塔站位靠前，于是突施冷箭远距离吊门。 可他忘了，伊基塔是谁？吃过玩过见过的主！ 皮球飞过来了，伊基塔没有用手扑球，而是故意俯首让皮球通过。就在皮球飞越他的脑袋，即将坠落入网底之时，好一个伊基塔，身体鱼跃前倾双膝弯曲，活像一只披头散发大蝎子！然后，双脚变蝎尾，用了一个“倒踢紫金冠”的非常规动作，以两个脚后跟将球踢出大门！ 单从难度系数看，“倒踢紫金冠”并不是超高难度的，完成技术动作的关键，在于时机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快一秒慢一秒都不行。 惊世骇俗的“倒踢紫金冠”，足够雷内·伊基塔吹一辈子牛的了。后来，也曾经有人成功模仿过这个动作，但惊艳度已经降至0度。 模仿，永远不会让人记住；山寨，注定一辈子失败；装逼，永远达不到大师高度。 博格坎普和伊基塔，一个进攻端，一个防守端；一个华尔兹回旋，一个倒踢紫金冠。 当华丽不在、绝唱灭迹时，有多少人会怀念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出自伊涅斯塔的射门，再一次考验华冲锋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 反正都抱不住，不如给它一脚，哪来的回哪去！ 噌……足球比赛中绝难出现的扑救动作……更新了！迎着来球的方向，华冲锋用足脚劲绷紧足弓就是一脚，皮球以更快的速度弹出去，而且越飞越高，飞过小白，飞过小马哥，飞过布教授，直到远远地回到它原来的位置：中圈弧开球点。 不讲道理的野蛮防守，惊呆了众人。扎心了老铁们，原来门还可以这样看？ 能防下这球，还得感谢诺坎普球场的维护人员，因为他们的专业水准，这块球场才能平整如新，没有凹凸起伏的坑爹布局。 一八一 就是踢不进 下半场开始，巴萨率先做出换人调整，6号哈维上场替下无所作为的小法，而尤文依然保持上半场人员不变。 一上来尤文仍然是高位逼抢，逼得巴萨不得不打他们不愿意的中长传。第47分钟，梅东接球突然长传找“互撸娃”比利亚。传球很准，比利亚拿球过了马尔基西奥，再穿透博努奇的防守。可惜比利亚视线太窄，没有回传而是直接进入禁区，球最终被巴尔扎利破坏掉。 第52分钟，阿比达尔压上抢断皮耶罗，然后快传哈维，哈维直塞伊涅斯塔，后者带球冲到禁区弧顶，被断。 上半场的控球时间巴萨远超尤文图斯，但由于尤文的破坏战术和层层逼抢，进攻组织不好，导致射门次数寥寥无几，有威胁的球更是少得可怜。 不能再浪费时间，在克鲁伊夫的注目下，巴萨开始变阵！ 布斯克茨被看得比较死，伊涅斯塔的日子也不好过，梅东常常以一敌三，不变阵，宇宙队巴萨就会被“尤文图斯牌”高标号混凝土缚住手脚、封锁神经、禁锢大脑，最后变成一条僵而不死的僵尸球队，毫无攻击力。 这些都是囧叔的套路。 为了复仇，马西米利亚诺·阿莱格里处心积虑地训练尤文球员，战术意识、技术动作、防守模式、进攻套路，无不都是以巴萨作为终极目标。为了今天的一番战，以及一周后的二番战，囧叔他曾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能在客场击败巴塞罗那，哪怕丢掉国内联赛冠军也在所不惜！ 如何破防尤文图斯队，踢出漂亮足球呢？其实克鲁伊夫都不用多耗费脑细胞，因为前人已有答案。 时间回溯到一个多世纪以前，在当时，身为现代足球鼻祖的不大列颠队意气风发，虽然国际赛事战绩平平，但“本土九十年不败”的神话确有依据。 是吗？中欧小国马扎尔表示不服。于是，一场撕逼大战开始了。 现在想来，腐国人真是井底之蛙，居然胆敢挑战由南多尔·希代古提(nandor hidegkuti)、桑德尔·柯奇士(sandor kocsis)、费伦茨·普斯卡什（ferenc puskas）等古典派球星组成的马扎尔“黄金之队”。结果自然打脸，马扎尔国家队在温布利大球场狂进6球，客场6:3战胜不大列颠队。 大不列颠队装逼失败。 “魔幻的马扎尔人”为何这般牛逼？ 因为他们队里有一个牛逼的前腰：南多尔·希代古提。 在这场世纪大战之前，绿茵场上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前腰希代古提说过：“让对手的盯人防守沦为摆设。” 现在，巴萨也准备这样干，“让对手的盯人防守沦为摆设，让尤文的混凝土精品变豆腐渣工程”！ 上半场，在尤文图斯队中后场的关注下，身处大后方的布斯克茨虽然举步维艰，但大不了不丢球就行了，前场交给梅东、伊涅斯塔、比利亚他们去处理吧。 现实摆在那里，梅东等人被盯得火大，既无可遁逃又无处泄火。 下半场第5分钟，把中锋交给大卫·比利亚，让“互撸娃”与博努克、巴尔扎利他们互撸；把二前锋交给佩德罗·莱德斯马，让“佩刀”锋利的小刀发挥作用。而让梅东后撤当影子中锋，打伪9号。 于是，前场的mvp进攻组合由三前锋变为两前锋，“互撸娃”和“佩刀”作为联系紧密的边锋，实施突前任务，伪9号梅东拖后。 在教父克鲁伊夫的战术体系中，身强力壮的中锋并不吃香，而像梅东、比利亚这种小个队员更受青睐，因为相比于身体素质，克鲁伊夫注重的是球员的穿插跑位、灵动自如。 还是那句老话，物以类聚，约翰尼斯·克鲁伊夫本人就是一个小个子球员。 5分钟过去，效果好像有了。 梅东撤得很靠后，几乎比小白还要靠后。比利亚位置提得很突前，如果不考虑越位，他比博努克和巴尔扎利更靠近华冲锋；如果语言相通，华冲锋还真想和他聊天吹牛打发时间。 另外，佩德罗好像一只鬣狗，在大禁区穿出穿进，根本不在乎尤文后防线怎么想：看，这傻逼又来了。 比利亚、佩德罗的箭头作用，致使尤文三后卫全被牵制。而且，俩小个子尽量在靠近球门的区域活动，通过他们的横向穿插跑动，甚至连五前卫中的塔奇纳迪和马尔基西奥，也被俩家伙不惜体力不计后果的跑动折磨得够呛，轻易不敢跟防梅东了。 巴萨控球时，在皮尔洛和内德维德之间的开阔地带，伊涅斯塔也在发挥牵制作用；而在哈维掌控比赛节奏时，伊涅斯塔也会回到边路移动，用以迷惑对手。 如果哈维带球过了中场，小白会渗透到中后场间区域，更加靠近皮尔洛，让“睡皮”瞪着他那睡眼惺忪的眼珠子跟着跑。小白用灵动的跑动，与梅东进行有效的互补，并能在最狭窄的区域发挥他盘带、传球、过人的高科技。 如果说布斯克茨的天赋主要体现在表演上，那伊涅斯塔的天赋就是传控跑技术和广阔的视野、高人一筹的球商。在他的牵制和组织下，无数看似不可能的进攻，变得容易起来。 哈维老了，但在伊涅斯塔的配合下，前后场的处理球更为合理，并有充足的时间和空间去指挥作战，全盘掌控比赛。 里奥·梅东被彻底解放，尤文图斯，你颤抖吧！ 第58分钟，皮克直传，哈维中圈弧得球后闪过皮耶罗，毫不犹豫地交到梅东脚下。梅东带球从中路移动的禁区弧顶，与伊涅斯塔交换球权后插入禁区，伊涅斯塔随即左路直塞，冲破包围圈的梅东小角度打远角，球太正被华冲锋扑出。格罗索解围不远，球被普约尔截获传中，比利亚门前鱼跃冲顶险些洞穿尤文的城池。 2分钟后，伊布的前场拿球被抢断，巴萨组织快攻。小白带球一直从中线到端线，被左路的博努齐截住。博努齐本想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扛开小白，然后将球解围到中场位置，未曾想反被小白完成了一次“掏裆”式的抢断，若不是华冲锋站位不错，小白在大禁区内的抽射已经破门而入。 又过3分钟，普约尔传中，先是佩德罗在前点右脚铲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华冲锋将球扑出，随即比利亚获得了右脚推射空门的机会，但是快速起身的华冲锋一个大鹏展翅，再次把危险化解！在中后场被过得七荤八素之际，仅仅几秒内便送出两记世界级扑救，华冲锋的表现，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独撑危局的英雄。 喝水时丢球，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二傻子；扑下梅东的射门，大家还假设他的运气足够好；踢飞小白的地滚球，以不循常理的方式力保不失分，虽让人眼前一亮，可仍旧不愿接受他具备成为伟大门将的所有潜质。 直到连续扑救成功，从球迷到巴萨队上下，才不情愿接收一个事实：这小子就是为看门而生的。 克鲁伊夫站着看完华冲锋的扑球，再次作出人员调整，换下佩德罗，换上19号小罗。 小罗，巴萨前主力攻击手，夜场里的传奇人物。小罗花名罗纳尔迪尼奥人称龅牙哥，全名罗纳尔多·德·阿西斯·莫雷拉·玛利亚·布拉思科·帕里西奥·达尔马，像许多巴莱西球员一样，为了有一个独具个性的名字，小罗恨不得把祖宗八代的名字全加上去。 换人如换刀，龅牙哥一上场，就以各种踩单车扰乱尤文后防线，为梅东创造了更多单独面对华冲锋的机会。 第76分钟，龅牙哥拿球晃晕塔奇纳迪，赶在格罗索补位前交球给梅东。而此时的梅东，速度已经启动，他连续过掉回防的卡莫拉内西、大禁区弧顶的皮尔洛、热衷于肉搏的巴尔扎利，闯入小禁区。 在梅东抬脚射门的那一瞬，博努齐抢先一步，连人带球一起拿下。 黄牌+点球！ 太明显了，尤文的队员都没有勇气上来和裁判理论。 看到裁判的手势，维维亚尼心里凉了半截：原打算回去找时间恶补扑点基本技能，现在好了，已经可以直接在比赛中升华扑点技术。 “这傻逼谁啊？瞎**踢人干嘛？咋就信不过小华的本事呢？”侯震破口大骂。 因为华冲锋越来越好，侯震相信，如果不是博努齐的鲁莽犯规，华冲锋完全有能力封死梅东。王一哲和程云朋涵养不错，两人虽没有说话，心里同样在责怪博努齐太沉不住气。 比赛的延续，连续的扑救，华冲锋的自信心爆棚。来吧，里奥·梅东？里奥·梅西又如何？我偏偏不信邪。 近10万名球迷的眼皮底下，世界第一球星站在罚球点前面，看看球再看看华冲锋，以这种的方式和华冲锋开始暗战。 一八二 打爆哈维、伊涅斯塔的英雄 怎样增加扑点的成功率呢？已故著名守门员萨维达斯·巴巴罗萨斯基斯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他总结了自己近30年的扑点生涯，写了一本名为《豪赌》的自传纪实体小说。《豪赌》出版后立刻大卖，如今已是很多守门员的枕边书，其受欢迎的程度，仅次于《在夜场如何搭讪》和《论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果断放弃中路，要么向左扑要么向右扑，这是绝大部分守门员用得最多的策略。事实上，国际足联的技术官员们也会赞同这种“非左即右”的观点，因为根据他们掌握的统计数据，点球打中路的几率不足10%。 巴巴罗萨斯基斯认为，瞎扑最靠谱。 在对方球员踢点球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提前计划好扑救方向。左或右，决定自己往哪儿扑，并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所以，门将们，让我们来瞎扑吧！ 华冲锋没看过《豪赌》，不知道“瞎扑最靠谱”；而作为一个半瓶水的准球迷，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喜欢看梅东犀利的带球突破，喜欢看梅东无解的射门，喜欢梅东的一切，却不知道人家踢点球的习惯。所以，在等待梅东罚球前，他已经决定了扑救方向。 点球开始前，维戈·维维亚尼那叫一个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把他准备的葵花宝典交给华冲锋。 维维亚尼可能干什么都不成器，但唯独有一种习惯坚持了三十多年——收集统计各知名球员的射门习惯、射门癖好和射门成功率。 忘了说了，直到梅东踢出点球，“竞技王座殿堂”都没有表示出半点同情心。 木木：怨不得我，点球点太近，说话容易让华冲锋分心。况且，坏心眼的球员会在触球一刹那改变射门方向，提示只会让他不知所措的。 面对近十年来世界最好的足球运动员，扑球前，华冲锋你最好祈祷这个点球罚飞。 然而并没有。 嘀嘀，哨子响起。梅东助跑，击球，左脚内侧搓起，皮球划出一个勺子形状，缓缓地飞向球门左侧。 点球更多是一种暗战，双方都要在心理博弈中完成动作。勺子点球，没有力度、也基本没有角度，纯粹把门将骗过就行了，只要脚法到位，相信大部分球员都能完成。射门动作做出去，门将倒地，皮球慢悠悠地飞起来，进门，然后享受看台上的欢呼声。 皮球被搓起的一瞬，有只小蜜蜂从华冲锋耳边嗡嗡飞过，让他稍有迟疑。就是这个不经意的迟疑，挽救了球门。而对于里奥·梅东，却没时间后悔，射门动作在下意识中已经做出来。 噗，华冲锋随手一拍，扑下勺子球。 可还不算完，勺子球从最高点下坠时，比利亚已经出动，长年在禁区内混饭吃，早就培养了他高人一筹的门前嗅觉。球被拍回来，被冲在首位的比利亚截住了，他立刻出脚，皮球再次朝球门上部飞去。 噗……啪！华冲锋眼疾手快，在站位不佳的情况下纵身一跃，手指尖将将托到皮球，改变了它的前进轨迹，让它砸在横梁上。 不等球落地，梅东再次补刀，以一个大力射门，迫使皮球第三次往门框里钻。 梅东的左脚改变射门方向，皮球直挂球门右侧而去。没有外挂的预警，没有值得炫耀的实战经验，只靠身体素质和神反应，华冲锋全力和两大射手周旋。 “呀！”华冲锋大喝一声，克服站立不稳的逆势，眨眼之间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反应能力。 足球的进门受阻了，华冲锋用他那只不擅长的右手，把它硬生生击出去。望着皮球扭曲着飞到端线外面，梅东、比利亚两大射手也只能徒呼奈何。 “华冲锋立功了，华冲锋立功了！不要给巴塞罗那队任何的机会……伟大的尤文图斯队的守门员！他承载着华国足球的希望，他继承了尤文的光荣传统。吉尔吉奥·凯齐(giorgio chezzi)、安吉洛·佩鲁济(angelo peruzzi)、吉里亚诺·萨尔蒂(giuliano sarti)、朱塞佩·莫罗(giuseppe moro)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华冲锋他代表了‘青年人’足球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黄翔健用嘶哑的声音，在岭南电视台演播室忘情地解说着。 三次挨炮三次扑救，华冲锋用自己堪比大神一样的表现，看呆了所有人。 这都打不进？还踢个屁啊？巴萨球员无一不垂头丧气。 这都打不进？还不好好踢？尤文球员无一不精神大振， 克鲁伊夫有点无奈了，苦苦思索用什么办法才能再次敲开尤文的龙门。可是，现在连点球的打不进，还有别的办法吗？ 好了，轮到阿莱格里出牌了。 首先用23号詹卢卡·赞布罗塔换下15号塔奇纳迪，其次用22号保罗·迪巴拉换下11号内德维德。安排赞布罗塔上场，是要利用他的边路助攻；而换上迪巴拉，则是在前场增加一个火力点，并且利用迪巴拉灵活的跑位和穿插，围绕球门多做一点文章。 内德维德已经老了，赖以成名的大范围跑动和令人害怕的远距离射门，已经无法给对手足够威慑。而左脚将迪巴拉年轻有冲劲，又射得一脚好门，把上场的机会留给他，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第81分钟，两队在中场的拉锯战中，赞布罗塔抢断小罗，一路狂奔带球突入禁区，与迪巴拉撞墙配合，晃过出击的巴尔德斯推射空门得手，但边裁举旗示意赞布罗塔犯规在先，进球无效。 仅仅过了半分钟，德尔·皮耶罗、皮尔洛“双皮”组合配合。皮队分边，睡皮左侧45度斜吊禁区，伊布前点俯身甩头攻门，皮球砸在回追的皮克身上出底线。尤文的角球战术无效，巴尔德斯发球门球准确找到普约尔，普队右路带球突破格罗索，在底线前沿倒三角回做到禁区线附近，小罗停球左脚爆射，皮球太正被华冲锋扑出，尤文队中卫巴尔扎利解围，皮球砸到比利亚出底线。 华冲锋发门球交睡皮，趁巴萨阵型稍乱，睡皮一口气带过中圈，斜传给伊布。伊布和皮队二过一，避开布斯克茨的拦截，把球交给皮耶罗。可惜，后者的远射高出球门。 短短5分钟内打了三次反击，尤文将士气势如虹，一度被压制得不得不用的“摆大巴战术”，已经悄然消失。 常规时间只剩下最后5分钟，囧叔打出最后一张牌，用8号马里奥·曼祖基齐替换马尔基西奥，卡莫拉内西回撤后场增加防守硬度。 换人效果立竿见影，曼祖一上来就在右路强突，禁区前沿与伊布撞墙配合，突然低射球门远角稍偏。巴塞罗那队立即还以颜色，10号梅东左路突入禁区，挑传后点，被卡莫拉内西头球解围，伊涅斯塔禁区前沿凌空抽射高出。第86分钟，迪巴拉右路突破回做，伊布拉西莫维奇弧顶前沿右脚发炮，皮球被巴尔德斯倒地奋力扑住。 越到后面越厉害，连续获得射门机会，尤文球员是不是疯了？虽然，主场球迷加大呐喊的力度，可惜第12人的助阵效果不大；因为被步步钳制，巴萨球员前80分钟浪费了太多体力，进攻端的队员们有些力不从心啦。 第87分钟，布斯克茨正面铲倒迪巴拉，被裁判秀了一脸黄牌。 又是半分钟后，伊布获得单刀机会，他沿右肋突入禁区，没有选择将球传给远端跟进的曼祖基齐，而是自己单干——起右脚爆射近角，射门太低太平，再一次被神勇的巴尔德斯封出底线。 第89分钟，梅东在禁区弧顶接哈维精准传球，连续摆脱卡莫拉内西和赞布罗塔的围追阻击，只身出现在大禁区以里。 有了点球的对决，这一次华冲锋淡定多了，一方面是有“竞技王座殿堂”的撑腰，另一方面，则是感觉今天梅老板的状态不够好，传切射缺乏王者之威。 木木：“注意了，他要起左脚挂远角。” 话音刚落，噗……皮球从那只价值连城的左脚弹出，目标正是门框左上角。这次其实不用提醒，华冲锋的站位很接近那个位置。啪，皮球又一次被托出端线，梅东的射门又一次被华冲锋秒掉。 最后1分钟，尤文获得宝贵的角球机会。皮尔洛左侧角球发到后点，谁都想不到，尤文永远的队长德尔·皮耶罗迎球冲顶，皮球击中远端立柱内侧后弹入网窝，2比1。 补时只有1分钟，而足球场不是篮球场，太大，别说只剩1分钟，就算给你3分钟，再给你配10个梅东，也不一定打得进球。 嘀……一声长鸣，比赛结束，巴萨吞下主场失利的苦酒。 一八三 战前准备 比赛结束，阿莱格里主动过去与克鲁伊夫握手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谢队员的努力，他设定的小目标已经完成。 按国际足联反兴奋剂机构的规定，比赛结束每队随机抽出5人参加尿检，华冲锋装了狗屎运，不仅是首位进入欧冠决赛阶段的华国人，也是首位在欧冠决赛阶段献尿的华国人。 当天夜里，尤文都还来不及登上返回都灵的航班，关于这场欧冠1/4决赛首回合的战况，已经在出现在大小媒体上。 “主场负于对手，竟然是因为他……” “至少封堵了4个必进之球，尤文的守门员到底什么来头？” “梅东痛失勺子球，华国小将建奇功！” …… 华冲锋一夜走红，国内足球圈的自不必说，欧洲、美洲的大批足球探子们忙昏了头，多方打听这个赛前籍籍无名、赛后一夜爆红的小门神，什么来路？怎么被发现得？到底和尤文图斯俱乐部签约没有？还有没有可能成为他的经纪人？ 没有转会费没有违约金，白白捡到这么一个宝贝，尤文俱乐部上下笑得合不拢嘴。马尔科桑迪诺亲自过问，连夜起草了一份待遇优厚的3年期合同，希望华冲锋回心转意。 等到俱乐部官员兴冲冲赶过来，华冲锋还是坚持当初和阿莱格里所谈的条件，只当临时工不拿铁饭碗。另外，华冲锋还提出一项苛刻条件：如果帮助球队夺得本年度欧冠联赛冠军，那么尤文图斯要在华国投资在华国建青训营。 “回去一定转告桑迪诺先生，但是，我认为你还是先签一个一年的合同，这样既能保障双方的权益对，对双方都有好处，而且还可以避免过不了欧洲足联的审查。” 按义甲的现行规定，非欧盟球员到本国踢球需要劳工证，华冲锋能参加欧冠联赛和义甲联赛，全是阿莱格里花心思找关系办下来的。 “真的不用，”华冲锋回绝得很坚决，也很真诚。“尽我所能，为您打完本赛季的比赛，我肯定会离开一阵，可能最近几年都无法再尤文踢球，但你放心，只要你们看得上我，而我又有时间和精力参加贵国的足球比赛，那我一定会选择尤文！”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坚持就没有意思了，俱乐部官员只好收起合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本周末主场迎战南方的那不勒斯队，第一天的恢复性训练以慢跑、游泳等为主，而华冲锋还是自己训练，没有参与全队的集体活动。大佬们都知道华冲锋是个大忙人，除了应付足球，还要挤出时间去练拳练跑练游泳，天知道还有什么他不会的。小小年纪就带了3名助理，看这架势，莫非他准备和全世界为敌？。 客场拿下巴萨，主力队员的心情不错，替补队员们自然也开心，因为轮换制的存在，意味着周末的比赛他们有机会出场。 比赛的当天上午，老规矩，阿莱格里召集大家开战前准备会，布置应对那不勒斯战术，确定上场人员名单。开会前，对于能不能上不上场，主力队员们倒是无所谓，虽然到了赛季末期，但今年的轮换制执行得很好，除了守门员位置比较点儿背，主力非主力队员们没病没灾，上去踢半场找找感觉也可以。 反正不管前面是谁冲锋陷阵，在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前，站在尤文图斯队最末尾的那个人，必须是华冲锋。 助理教练在上面布置战术，维戈·维维亚尼捡重要的告诉华冲锋，其它时间就教他一些简单的比赛用语，如“回撤”、“拦截”、“别漏人”、“娘娘腔们全部一起上啊”、“操爆他，不要让他出球”等等。原来设定的暗语虽然简洁明了，但信息量过大，接到华冲锋的暗号后，球员还得想一想什么意思，有那闲工夫，人家早进球了。 战术布置告一段落，接下来是那不勒斯队需要重点照顾的球员，14号德里斯·默滕斯、24号“小崩豆”洛伦佐·因西涅、17号马雷科·哈姆西克、7号何塞·卡列洪…… “10号呢？10号队员是谁啊？”翻来翻去没找到那不勒斯队的10号，而在华冲锋有限的观球史里，10号就是一支足球队的灵魂，灵魂都没了，这球要怎么踢？ 反正接下来的课堂内容就是那么些，听不听都无伤大雅。维大叔诡异一笑，开始卖弄自己肚子里不多的存货。 全世界最放荡的球队，也许是美国职篮。一言不合，米国职篮的那些队伍就会弄一群菇凉……对不起，说错了，应该是弄一件球衣退役。没办法，篮球场上只有五个人，而且号码跟位置没有很大的关系，从00号到99号，选什么的都有。所以，只需保留12个号码，就算平均一年退役一个号码，余下的88个号码怎么也得花七八十年吧？ 但足球就不同了，在正经球迷的眼里，正统的球衣号码，必须与场上的位置存在默认程序，1号是门将，2号到5号是后卫，6号到8号是中场，7号是边路快马，9号交给中锋，10号铁定属于进攻核心，11号给边锋。 不过，也有不按套路出牌的，比如非洲雄狮喀麦隆队，动不动就把3号球衣交给前锋穿，不知背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另外，地球上另一项伟大的赛事——米国国家橄榄球联盟，也是正经人家孩子，轻易不舍得让球衣退役，除非你是传奇四分卫布雷特·法弗（brett favre）。 9号之前的号码分配给四分卫、踢球手、弃踢手，10-19号分配给四分卫、踢球手、外接手、弃踢手，20-49号分配给角卫、跑锋和安全卫，50-59号分配给中锋、线卫…… 连主力带替补，每支橄榄球队得有五十多人才能玩完一个赛季，如果每年或每几年再弄几件球衣退役，以后怎么办？上场扫二维码吗？ 关于球衣退役一事，国际足联有明确规定：不可以。 为了表示对球王迭戈·马拉多纳的尊敬，潘帕斯足协曾经提出，希望将马大帅穿过的国家队10号退役，结果遭到国际足联的否决。 好吧，既然国家队层面不准球衣退休，那我俱乐部拿出一件两件球衣退役，总是可以的吧。 ac米兰队退役球衣如下，6号球衣，永久所有人：弗朗哥·巴雷西，退役理由：忠诚。3号球衣，封存所有人：保罗·马尔蒂尼，封存理由：等儿子长大再穿。 国际米兰，3号球衣，永久所有人：吉亚琴托·法切蒂，退役理由：无论在国家队还是在国米，法切蒂都是最伟大的旗帜。4号球衣，永久所有人：哈维尔·萨内蒂，退役理由：你ac米兰有巴雷西，我大国际有萨内蒂，扯平！ 罗马，10号球衣，永久所有人：弗朗西斯科·托蒂，退役理由：王子嘛，多少要给点面子啦。6号球衣，永久所有人：阿尔代尔·桑托斯，退役理由：时间长算不算？ 布雷西亚，10号球衣，永久所有人：罗伯特·巴乔，退役理由：1、小庙装大神，人家愿意一直留在你布雷西亚终老就不错了，布雷西亚俱乐部，你看看你这几年都堕落成什么样子；2、忧郁王子也是王子，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利沃诺，10号球衣，永久所有人：伊戈尔·普罗蒂，退役理由：从在丙1级联赛开始起步，甲乙丙三级联赛来来回回跑了无数趟，每到一级联赛总能拿到射手王，在38岁“高龄”又杀回甲级联赛并打进5个球。你倒是告诉我，这种打不死小强，世上有几个？ 卡利亚里，11号球衣，永久所有人：吉吉·里瓦，退役理由：滚雷式的英雄，平民球队里的大人物，从一而终的杰出代表，国家队进球纪录保持者。 那不勒斯，10号球衣，永久所有人：迭戈·马拉多纳，退役理由：这个还用得着理由吗？ 不光是义大利亚联赛，其它四大联赛也有退役球衣，但大都退得很谨慎，因为其它号码也就罢了，土豪如99999、88888、66666这类车牌号一样，7号到11号也属于球场上的吉祥号码，退一个少一个。很难想象，刚引进一个大牌就给人家穿45号球衣。尼妹的，又不是打篮球！ 上面的课讲完了，下午比赛的人员名单也出来了，阿莱格里大胆变阵，不，应该是超级大胆变阵，主力阵容只保留了华冲锋和伊布拉西莫维奇，其他人员全部轮休。 为什么单单只留这俩？华冲锋就不用说了，独苗，如果他不上，莫非让布冯坐着轮椅去守门？而让伊布上，纯粹是为照顾他夺取本赛季的金靴。和球队积分一样，最佳射手的争夺也是呈白热化趋势，不到最后一轮无法揭晓谜底。 一八四 乘火好打劫 华冲锋成了名人，尤其当他出现在球员通道时，小球童们“华、华、华”叫个不停，而在尤文图斯竞技场看台上，更是出现一件超大号的33号球衣。为留住华冲锋、或让华冲锋有宾至如归的体验，尤文图斯俱乐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诚挚。 此番那不勒斯北上抗击强敌，带来了近千名铁杆拥趸，再加上本地的几百号球迷，那不勒斯队的气势其实也不低。所以在赛前站队时，华冲锋成了哈姆西克、默滕斯等攻击手的眼中钉——现在让你轻松一下，一会儿有你好看！ 他们以某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华冲锋，尤其是“小崩豆”因西涅，本身个子矮，当他和华冲锋握手时，仰头对视的样子很滑稽。 轮到两队的守门员握手会面，25的拉斐尔·卡布拉，号称“南美第一门将”的他，显然也看了尤文击败巴萨时华冲锋的神级表现，所以两人一碰面，卡布拉的褐眼珠最少打量华冲锋两个来回，扑点球封梅东搞定mvp组合？卡布拉表示，这小子身上到底蕴藏着多少过人能力？ 那不勒斯目前积分排第三，仅次于尤文和罗马，如果本场比赛客场拿下尤文，而罗马那边或平或负，那不勒斯都能上升到积分榜的第二名。这样一来，有机会以联赛前两名的身份，直接晋级来年的欧洲冠军联赛。 因此，一上场，那不勒斯就摆出一副进攻架势。 尤文的主力和非主力之间，实力上绝对有差距，但为了捧回离别十多年的大耳朵杯，阿莱格里甘愿冒险派第二套阵容上场。这样一来，华冲锋的压力增加不少，能不能顶住“小崩豆”等人的冲击，力保球门不失，成为是役的焦点。 正印前锋是9号“小烟枪”冈萨罗·伊瓜因，然后一群小个子边锋、前卫：默滕斯、因西涅，还有中场指挥官哈姆西克。经过毛里吉奥·萨里的悉心调教，那不勒斯惯用的4-2-1-3阵型，在本赛季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实际上，那不勒斯抢开局的意图也非常明显，前5分钟，基本就是尤文的半场防守演练。由夸利亚雷拉、萨米·赫迪拉、迪巴拉组成的前卫线，立足未稳之下，被默滕斯这帮家伙冲得七零八落，幸亏有基耶利尼、卡纳瓦罗、佩索托等几个老炮儿压住阵脚，伊瓜因和默滕斯的射门才没那么精准。 第7分钟，尤文图斯终于熬到一次进攻机会，而且这次机会还是抢断下来的。 事情是这样，那不勒斯8号若热·路易斯很牛逼的带球进攻，来到前场时突然被赫迪拉抢断。于是，阿拉伯人后裔立即长传找右路的阿尔维斯，由后者高速突进下底，并抢在那不勒斯左后卫封堵前出脚。 传中球又平又准，伊布立功心切，完全没注意队友曼祖基齐的跑动路线。所以，他俩好像处在阿尔维斯的操纵下，人家右腿这么一抬，伊布和曼祖两人就几乎撞一块，结果是谁也没有抢下，眼睁睁看着皮球飞过头顶。 大概和人的性格差不多，每个队都有独特的球风，就好像那不勒斯队，虽然到现在，他们也只有三次拿球进入球门前10码以内，但华冲锋能真实感受到他们的“热情”：这些小个子们（伊瓜因除外）嗷嗷叫着东跑西蹿，活像一头头矮脚虎下山，见谁都想咬上一口。 马拉多纳时代，球王率领那不勒斯突破北方列强的封锁，连续夺取联赛冠军，成为南方球队的指路明灯。后马拉多纳时代，球队情况每况愈下，不仅和冠军无缘，还因为经营不善而掉到乙级联赛。 尽管和尤文图斯俱乐部关系良好，但萨里的球队距离本赛季冠军如此之近，再深厚的友谊、再友好的情谊，比不上一个联赛第一来得实在——前证券投资资深分析师毛里吉奥·萨里，必须击败马西米亚诺·阿莱格里，伊瓜因必须击败伊布，卡布拉必须击败华冲锋。 那不勒斯这边，劳尔·阿尔比奥尔统领后防，双后腰是若热·路易斯以及格克汉·因勒，伊瓜因的位置稍稍突前，他的身后是哈姆西克，左右两边则是默滕斯和因西涅这两个小飞翼。 不知是久疏战阵，还是状态不佳，尤文中场这边，赫迪拉、夸利亚雷拉等人控制不力，没过多久，因勒还以颜色，抢断迪巴拉重夺控球权，并率领小弟们迅速占领 因勒护球过了中圈，躲过尤文的第一道防线抢传因西涅。“小崩豆”盘球功夫一流，小短腿蹦哒着，居然击溃赫迪拉和利希施泰纳两人，突然脚后跟传球交伊瓜因。伊瓜因趟了一步，在禁区前沿发炮，但他起脚的角度不佳，皮球被卡纳瓦罗挡出。 路易斯脚快，赶在夸利亚雷拉之前截获皮球，然后给哈姆西克。哈姆西克直塞，因西涅左边路再次送出精准斜传，瑞士国脚因勒后插上头槌冲顶。球速既快角度还很刁钻，只可惜高度差点，华冲锋以一个教科书般的……舒展四肢，身子横飞离地面一米有余，硬生生把球从死亡线上按下来。 这个扑球，赢得满堂喝彩，近四万名尤文球迷总算是目睹了华冲锋的真功夫。而在对面，虽然隔得很远，那不勒斯队1号卡布拉却看得仔细。当因勒后插上时，“有了”两个字还没完全从他嘴里说出，就听见全场欢声雷动…… 进球了？卡布拉视线受阻，他站在大禁区线上摇头晃脑地看着对面。 不可能！主场球迷为客队进球叫好？除非他们全部买了尤文图斯主场输球！ 厉害了！传说中的南美第一门将这才相信，原来梅东的点球发失，一点也不冤！这小家伙反应速度，实在快得不可理喻！ 不过，大概只过了不到3分钟，高兴劲还没过的主场观众，齐刷刷陷入可怕的沉默世界。 这一回，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滴： 因勒传路易斯，路易斯传哈姆西克，哈姆西克传伊瓜因，伊瓜因被赫迪拉断球，皮球不偏不倚，滚到“小崩豆”前面。 好机会啊！以因西涅1.64米的海拔观察，前面的视野都是一片开阔，换成个高的伊瓜因，那不是一马平川是什么？ 张弓搭箭，25米开外的因西涅抬右脚冷射——仓促间，吃球部位没那么准，皮球以低平球+略微弧线球的方式飞起来。因西涅人小力量大，风向、吃球部位、球皮上存留的草叶等因素加在一起，这一脚的射门好像有千钧之力。华冲锋看得分明，一蹬腿一猫腰，横身倒地前把球扑出门框。 妄想打爆我？坚决不行！ 可能是愤怒，也可能是得意忘形，扑这球时，华冲锋没有复制上一次扑球的被动遮挡，而是前臂发力，双手合二为一狠狠地砸着皮球。受力方向的突然改变，足球君先是重重的砸回地上，接着再重重的弹地而起，碰到斯特凡·利希施泰纳的腿肚子，最后才轻巧的飞起来，越过用眼光防守的华冲锋，进了？ 进了！ 我倒哦！这个乌龙球咋回来得如此诡异？ 低于一定高度的射门，预警、提醒、暗示什么的，“竞技王座殿堂”一概不掺和，并且不承担相关的失球风险。所以，这个低平+弧线+远距离起脚的射门，完全依赖华冲锋施展其自身的物理打击，才最后扑下来。 只是始料未及，经过两次折射，足球君还是战胜华冲锋，为那不勒斯率先取得1分。 “好球！”那不勒斯进球了，从一开始就站着看球的萨里单拳高举，为弟子们的不懈努力而点赞。 上半场开始不到20分钟，因西涅、默滕斯这帮子矮脚老虎，梦想以射门的数量，换取射门的质量。有谁知拼到最后，皮球竟以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让客队取得领先。 谁管啊？只要能进球，再多一个乌龙球也是可以的。 接下来，让我们好好的…… 不！接下来，该轮到尤文的第二阵容发威了。 开场的被全面压制，华冲锋的拼命救球，意想不到的丢球，还有长期被按在板凳席上的憋屈，终于打醒了他们。 来啊，让我们开始互相伤害啊！ 一八五 拉锯战 竞争主力位置，就好像是考公务员。考中了，整整一个赛季就不愁出场机会。每个教练都有自己的择偶标准……不，应该是区分主力非主力的标准。阿莱格里的用人标准，主要看球商，以及名气。名气大的，可以适当犯点错误，“神锋”博努齐不也经常“大错误不犯，小错误不断”吗？犯了就改，改了再犯，改改犯犯，最后不也过来了？ 曼祖基齐要打首发，可前面有伊布拉西莫维奇挡着；赫迪拉要当后腰，先看看能否过了皮尔洛这一关；迪巴拉呢？他要取代的可是大佬德尔·皮耶罗！动大佬？估计连萨里本人也不敢起这个心，何况他迪巴拉？ 尤文的反攻，从拉锯战开始。 那不勒斯的中后场设有双后腰，格克汉·因勒和若热·路易斯。拼身体，“无触碰第一人”迪巴拉的小身子骨的确有点勉为其难；拼速度，夸利亚雷拉可能一个也撵不上；拼脚法，赫迪拉也不见得更优秀。 但是，把三人合在一起，专门对付其中之一，效果那就不同了。 在那不勒斯的前场，一大带二小。伊瓜因是典型的软脚蟹，出了名的“虐菜小能手，大赛大面瓜”，只要“小烟枪”敢于擅闯禁区，基耶利尼打起精神来一人就可以干掉他。默滕斯也很典型，心情好了就是球王级的脚法，心情不好就是各种飞机，区域防守+佩索托，耐下心慢慢折磨他，会有不爽的时候的。因西涅，个矮就是致命弱点，还是交给“师太”去慢慢融化他吧。不过，“师太”你可得悠着点，别一下子把人家弄废了。 留了个莫西干发型的马雷克·哈姆西克，你不应该呆在那不勒斯队，而应该去ac米兰。你看哈，巴神很忙，他留了个莫西干；斯蒂芬·沙拉维很拽，他也留了个莫西干；姆巴耶·尼昂很黑，他还留了个莫西干。如果你过去那里，等到ac米兰凑足7个莫西干，就可以召唤神龙。到那时，可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了半天，究竟谁去盯这家伙？ 交给小华吧！ 有冇搞错，他一个守门员咋去防？弃门出击？！用犀利的眼神杀死莫西干人？！ 哈姆西克的强项在于传球，他传给谁啊？不就是传给伊瓜因等人吗？而他们不是又被盯得紧吗？射门机器被掐断射门线路，传球有用吗？ 哦，好像有点道理。 布置完毕，大家分头行事通力合作，一定要让球迷看一看，我们替补阵容一样好使，绝对特么不是后娘养的！ 第23分钟，因西涅前场的传球被利希施泰纳断了，“师太”立即长传找中圈弧的伊布，伊布停球，中转交给后插上的赫迪拉。赫迪拉护球稍作调整，等迪巴拉和夸利亚雷拉跑到位，三人愉快地打起前场短传配合。为截下皮球，因勒防守动作过大，吃黄牌一张，防守力度有所收敛。 迪巴拉发任意球，伊布凌空垫射偏出球门。 没过3分钟，赫迪拉撞墙式分球，迪巴拉拉球过人硬吃路易斯，弧顶远射打在门框上弹出，那不勒斯躲过一劫。阿尔比奥尔头球解围，因勒不作停留直传默滕斯，默滕斯摆脱应前防守的“师太”，把球交给哈姆西克。 哈姆西克在禁区外连续跑了七八米，就是没有找到可传之人。为啥？三名射手被盯得死死的，别说没有传球的空间，因西涅和默滕斯这哥俩，因为个子太小，就连影子都罩在佩索托他们阴魂不散的紧逼中，哪有机会带球进攻？ 机会给你了，再不出球射门，俺们可就要不客气？ 没法子，哈姆西克倒出空挡，拔脚怒射——其实不用他操这份瞎心，前面的空间大得足够他远射，只要有本事起脚——前提是不可以进禁区，大禁区也不可以！否则，小心腿被铲断。 这是一个踢正球体中下部的外旋球，有弧度不过力量稍小，几乎对华冲锋不构成威胁。当华冲锋稳当地摘下球，伊瓜因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可不等伊瓜因快清皮球长什么样，华冲锋胳膊一挥，球已出手。他用手抛球发动进攻，不是第一次，所以皮球在空中飞行时，连退防到中线的赫迪拉在内，最少有4、5个尤文球员在拼命往前跑。 这是要发动空袭的节奏啊？因勒、阿尔比奥尔不敢耽搁，调头就追。可两条腿哪里比得上无腿的，一眨眼，皮球飞快过了中线，被早有准备的伊布稳稳地卸下。早在华冲锋抛球时，曼祖基齐已经启动，所以，伊布的不间断传球立刻让曼祖处在优势地位，拥有比那不勒斯后卫更接近皮球的优势。 喂，喂喂，“小烟枪”你可要注意了，看人家怎么处理单刀球的：曼祖甩开追兵，冲进空无一人的大禁区。卡布拉弃门出击，被脚法可以拉大提琴的南斯拉夫人轻松晃倒，然后空门。 1：1，那不勒斯的领先优势仅维持不到10分钟。 谋杀！一定是居心叵测的谋杀！这个球进得太容易了，像是经过上百次演练。可是，跑位、组织、策应，几乎一切可以复制，唯独手抛球的力量和精准度，这可要怎么复制？ 华冲锋立功了，继助攻伊布之后，他再一次间接助攻曼祖，保留住尤文争夺联赛冠军的希望。而失球后的卡布拉，终于看清华冲锋的实力，先不说看大门，单是比手抛球，他已被华冲锋直接秒杀。 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随着上半场比赛进入尾声，双方的控球比正慢慢发生转换，尤文以58%：42%超出16个点的优势，重新拿到话语权。 第44分钟，眼看上半场就要结束，那不勒斯的城门险些再度失守。利用前场任意球的机会，赫迪拉左脚弧线球吊到小禁区前沿，“伊奉先”从人群中杀出迎球冲顶，近在咫尺的射门被拉斐尔·卡布拉没收。 中场休息，尤文图斯竞技场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尤文战胜巴萨的精彩剪辑，尽管知道华冲锋不在场上，可每当出现他扑救的场面，在震撼人心的bgm的伴随下，心潮澎湃的球迷粉丝会自发的送上掌声和欢呼声。 易边，那不勒斯7号卡列洪上场，替下被看得毫无脾气因西涅。 换人似乎有一定的效果，不甘平局收场的那不勒斯队频频发起攻击。第52钟，默滕斯前场左翼的传球被卡纳瓦罗挡出底线，卡列洪接应哈姆西克的角球凌空垫到射打偏。第56分钟，阿尔比奥尔的左路传中，找到禁区内接应的莫滕斯，后者的头球攻门偏出，没能给尤文的新宠造成威胁。第62分钟、第65分钟，莫滕斯和若热·路易斯分别踢出颇具威胁的远射，可惜均被华冲锋风轻云淡地化解。 哥几个，这样打下去不行啊？上半场后半段的威风哪去了？再不醒过来，你们就是尤文图斯队丢掉联赛冠军的罪人！ 和上半场觉醒的时间差不多，下半场第70分钟，那不勒斯球员发出的角球，被华冲锋抢先一步，然后，一脚暴力解围让所有人看傻眼：嗯，这小子有干后卫的潜质。 又来了，这脚解围踢的是半高球，所以，又高又远方向又正。球儿在天上飞啊飞，人儿在地上追啊追。 有了上次的教训，一旦伊布不参与防守且过了中场，他跑哪有人就跟哪。可惜，虽然第一个抢到皮球，但马上被侵犯，第一时间发动快攻的机会失之交臂。 赫迪拉罚任意球，曼祖头球回做，利希施泰纳在禁区边缘似传似射，将皮球送到远门柱，迪巴拉抢攻，可面对张牙舞爪的卡布拉，这小子居然射偏，白白浪费一个几乎面对空门的机会。 最后10分钟，阿莱格里一口气换上三名中场，皮耶罗、皮尔洛和内德维德，这样，5-0-5，尤文前场出现5个攻击手。为了拿下比赛，阿莱格里决定孤注一掷。 为什么叫“5-0-5”？因为攻上去后，皮尔洛放弃了后腰，和其他攻击手全挤在禁区附近。而只要腰一松，那不勒斯拿球反击就可以直接面对后卫线。只见过“无锋阵”，没见过“5-0-5”，连腰都没有了，这个样子看上去很冒险，不符合囧叔的一贯作风。 慌什么，后面不还有5个后卫、后卫后面不还有华冲锋吗？进攻！ 看着卡纳瓦罗他们一脸无辜，开赛后表现很平淡的丹尼尔·阿尔维斯，终于有机会展现威力。 好！右侧这一边交给我，冲刺，下底，助攻，回防，我都行！ 一八六 逆光出击 前面5人都想尽快破门，阿莱格里丢掉中场防线的弊端很快显现。 第82分钟，默滕斯拿球一路狂奔，直到逼近尤文大门前30码范围，才有詹卢卡·佩索托出来拦截。不等对方靠近，默滕斯长传递给伊瓜因。 他可能忘记了，“小烟枪”是有名的面瓜，这样的好机会不是他能驾驭得了的。 果然不错，明明距离球门还有十余米，明明基耶利尼等人有点慌神，刚过大禁区线，伊瓜因就起脚射门了。皮球又偏又无力，好像给人家解围一样，华冲锋抱着手看看就好。 第84分钟，阿尔比奥尔抢断成功，还是长传找场上的那个莫西干发型。那不勒斯14号哈姆西克可不敢大意，撒腿就跑。内德维德他们才刚上场，难道还玩不过你跑了大半场的疲惫之师？ 可是……mmb哦，前面居然只有一个屡失良机的“小烟枪”！默滕斯、何塞·卡列洪还在哈姆西克的后面？！ 给还是不给？这是一个问题。 不给，追兵将至。给，“小烟枪”真的不靠谱，射门不进不说，还很打击士气。哈姆西克的绝对速度不行，虽然内德维德、皮尔洛也好不到哪里，但始终刚上场，很容易撵上来。不行的话，再相信丫一次，万一…… 噗呲，哈姆西克一颤，差点没摔出去——阿尔维斯抢先一捅，已把皮球夺了过去。 优柔寡断害死人，也差点害死那不勒斯队。阿尔维斯抢断成功，立刻高速推进。作为一个成功的职业球员，丹尼尔·阿尔维斯知道自己的弱点何在。所以，他拿球后没有走中路，而是传球给皮尔洛，然后迅速回到尤文的右翼，重新要球继续沿边路冲刺。 黑吃黑，黑皮肤的阿尔维斯过了那不勒斯的黑人后卫，45度斜传进禁区找人抢射。曼祖抢下落点，可惜皮球被阿尔比奥尔挡出禁区。皮耶罗“皮耶罗区域”抬右脚补射，再次被卡布拉神勇化解。 卡布拉手抛球进攻，准度尚可只是力量太小，没办法像华冲锋抛那么远。默滕斯传哈姆西克，哈姆西克再交给卡列洪，皮球再次回到尤文半场。内德维德刚回追几步，却见阿莱格里朝他摆手。 回去！叫你们专心进攻，没事就不要过来。 有那么一秒钟，内德维德、皮尔洛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囧叔是不是对方安排来卧底的？这么冒险的玩法，还是第一次见！ 球迷也有话要说：阿莱格里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在更稳妥的联赛冠军不拿，上什么板凳队员啊？万一下个主场被巴萨逆转，这个赛季岂不是四大皆空？ 事实证明，“小烟枪”冈萨罗·伊瓜因才是卧底的，因为人家累死累活交过来的皮球，再一次被他放了空炮——如果尤文防线上人多势众也就算了，明明连守门员加在一起，只有5人而已，你都有本事打飞机。 这都不是卧底，再找不出其他卧底的方式。 孔夫子说：一再错过机会，必定会受到惩罚。 第87分钟，阿尔维斯沿边路突破下底，伊布狮子甩头，皮球砸框反弹，曼祖基齐头球后蹭，内德维德迎球怒射，一击中的！ 嘀嘀嘀……进攻方来不及庆祝，主裁吹哨宣布进球无效，因为伊布处在越位位置。 如果双方打平，这将是一个双输的比赛，而获益者只有一个：罗马队。尤文领先罗马1分，那不勒斯只差罗马1分，而晚上罗马队客场挑战弱旅皮亚琴察队，客场拿3分的几率很高。 两队必须分胜负。 第89分钟，那不勒斯全线压上，潮水一样越过楚河汉界，参与由中场核心哈姆西克发起最后一轮攻势。 劳尔·阿尔比奥尔坐镇中圈弧顶，双后腰路易斯和因勒左右穿插，哈姆西克带球同卡列洪撞墙，过掉驰援的皮尔洛，前者再把皮球交后者，目送前皇马的“摩托车”发动小马达。卡列洪进去了，他跌跌撞撞冲开基耶利尼的长腿，在卡纳瓦罗惊愕的表情中抬腿射门。 “左上角，注意封死他！他要攻击你的左上角！” 这次是玩真的？内德维德、曼祖基齐后悔死了，早知道就回来协防，至少那不勒斯的前场没这么嚣张。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正的角度，所有人都以为何塞·卡列洪的射门必进无疑，只有阿莱格里不信。 卡布拉又一次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怕错失卡列洪的进球，所以，他远远地走出小禁区，来到大禁区弧顶前。 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而这个错误出现之前，每个人都觉得没有可能。 来得好！华冲锋怒吼一声，声音大得连边线上的助理裁判也听得见。 发挥身高臂长的先天优势，华冲锋轻轻一跃，像灵猴一般摘下皮球。卡列洪的这个射门，距离较近、速度将就、角度尚可，别的也就真的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了。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球速还在上升期间，远没有达到最高值，如果距离再远一点，球速再快一点，华冲锋的力量再强，也不敢采用这种方式去拦截。 华冲锋敢于冒险，除了有外挂，还在于有超强的身体素质，以及……更远的目光——长度为105米的球场上，有一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家伙已经擅离职守，跑到球门外17.77米的地方。如果运气不错，有机会破门。 华冲锋抱球开跑，哈姆西克以及默滕斯意识到了什么，可隔得太远，于事无补。 “拦住……”哈姆西克话未说完，腾！皮球已经飞到空中。 哇塞，我滴个乖乖隆地咚哟！观众接二连三的站起来，是到了他们见证奇迹的时候。 没进啊？卡布拉还在惋惜，突然感觉气氛不对，怎么观众全都往这边看？今天的造型很帅吗？哟，不对，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可是，在他正面十点钟方向，笼罩皮埃蒙特大区都灵市的余晖，强烈而刺眼…… 在阿拉伯红海的岩石缝中，生活着石斑鱼的近亲——岩石斑鱼；而在这片海域，有一种性情凶猛的黑鲨。在黑鲨眼中，肥嫩多汁的岩石斑鱼绝对是它们餐桌上的美食。不过岩石斑鱼很狡猾，有哨兵放哨，有数不清的石洞可钻，有高低起伏的珊瑚保护，黑鲨要捕食它们十分不易。 活人，总之不能被尿活活憋死。有气节的黑鲨，应该怎样破局呢？ 作为资深吃货，黑鲨夫妇越想越气，可再怎么不爽，也得想法子弄点肉来解解馋啊！小两口商量了一夜，排除了方案无数，最后决定采用z方案。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计划，雌鲨先出动，在岩石斑鱼身边游啊游，就差跳脱衣舞了。来了来了，一看见海水中的雌鲨，饱食终日的岩石斑鱼一家神经高度紧张。可是人家不理它们，只是骚扰而已。于是，紧张劲一过，岩石斑鱼们就麻木了。 雄鲨呢，则朝有阳光的地方游去，把自己隐没在刺眼的阳光中。 由于有雌鲨的虎视眈眈，岩石斑鱼一般不会乱跑，所以大家和雌鲨大眼瞪小眼干耗着。当阳光投进海水，照得岩石斑鱼们眼睛一片模糊时，它们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娘哟，这种感觉真好，岩石斑鱼们禁不住诗兴大发，可以作一首朦胧诗抒发一下下嘛。 突然，眼前一花，太阳方向来了个什么东西，然后，雄鲨的血盆大口出现了。 逆光出击——利用阳光捕猎，黑鲨们就能吃到新鲜的鱼肉。 现在，卡布拉就是那条鱼，皮球则是隐没于阳光中的黑鲨，等他反应过来，一切晚矣！ 卡布拉转身就跑，可他哪里跑得过足球？即使足球先弹地，弹地而起再进门，他一样够也够不到，追也追不上，眼瞅着那黑白相间的球体弹进网窝。 南美第一门将的十指关再次被破，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他太自信，以为本队一定会带着3分离开都灵。 “牛逼！” 主场球迷全部站起来，欢呼声代表他们的心情。此刻，所有溢美之词，都不足以表达对华国小门将的顶礼膜拜。来吧，亲爱的华冲锋，请你一定要收下我们的膝盖。 我吐……正当华冲锋微微闭眼，恣意地享受这一刻幸福的时候，一阵恶心涌来，接着，开始大吐特吐。 他是怎么啦？通过场内外巨大的显示屏，好几万人都在为华冲锋的健康状况担心，更多的人则是在猜测着：是不是兴奋过度，或是用力过甚导致岔气，要不就是有小虫不小心钻进他的嘴里。 他们应该感到庆幸，如果这次的“噎逆”提早出现十秒钟，就不可能有那个进球的出现。 “嘟嘟嘟……射门技能槽已经激活！再加把劲，你的射术将会稳步提升。”这边的华冲锋吐得难受，那边的木木却照样又唱又跳，毫无廉耻之心。 一八七 羊**、巴萨和摩纳哥 经过苦战，尤文图斯队艰难取得3分，朝蝉联联赛冠军迈出坚实一步。同时，主力队员得到轮换，为与巴塞罗那队的二番战积蓄力量。此役，继客战巴萨的惊艳表现后，华冲锋一首一尾的强悍，一人分饰两角的超现实主义、充满着罗曼蒂克的个人英雄主义，再一次征服了全场。 赛后，天空电视台、espn两大媒体罕见的不谋而合，同时给了冈萨罗·伊瓜因1分的低分，同时给华冲锋打出满分10分。在评价华冲锋的作用时，espn体育频道首席评论员史密斯·特纳满怀深情的写到：守门员这个位置，从来就是球场上的配角，人们宁愿花时间去关心那些上不了场的饮水机队员，愿意大谈某某二流球星的夜店战绩，也不愿在圣安路易吉·布冯身上多花一毛钱的心思，除非他受伤了。而华的出现，似乎正悄然改变着守门员的地位。 史密斯·特纳没说错，华冲锋在终场前的狂吐，牵动了亚平宁半岛上1500万尤文球迷的神经。没有他，尤文图斯队不可能带着3分离开诺坎普，那不勒斯队不可能输得心服口服。怎么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助华冲锋，让他摆脱呕吐的纠缠，在一夜之间，就成了尤文球迷的第一等大事。 要说欧洲人的迷信程度，一点也不比华国人来得低端。当天晚上，就有人赤脚散发，虔诚地步行几十公里前去深山里的修道院，只为替华冲锋祈福；有人将盐撒在路上，希望病魔早点从华冲锋身上离开；有人给尤文俱乐部寄来马蹄铁，意思是可以消灾辟邪；更有人组成小分队，不分白天黑夜守在维诺沃基地四周，看见黑猫就驱赶或抓捕，因为他们认为黑猫是邪恶的代理人。 这不算完，有人送来昂贵的阿尔巴白松露，要求改善华冲锋的饮食；有人从斯坎的纳维亚沿海弄来成吨的鳕鱼，认为吃下鳕鱼眼珠有利于提高睡眠质量；阿尔卑斯山脚下的老农托人捎来半篮子鹰嘴豆，说那是他养的神牛吃剩下的，华冲锋也可以吃；阿布鲁佐的牧羊人协会最绝，他们亲自送来100对羊**，让华冲锋一日三餐每餐吃一对，说这样可以增加男子汉魅力…… 好奇怪的视角，男子汉的魅力与呕吐之间，牧羊人协会是怎么找到微妙的平衡的？ 实际上，尤文图斯俱乐部也没闲着，早在从巴塞罗那回来时，他们已经安排专家给华冲锋做了全身体检，结果当然是啥毛病没有。不过鉴于这次的症状比较严重，心理医生、神经外科教授忙活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和里奥·梅东一样，华冲锋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焦虑，多去散散心也许能够减缓恶心呕吐。 尼妹，由着你们折腾去吧，正好能休息一天半天。 在华冲锋接受心理辅导期间，前一天加盟锋之队、正式成为队员的刘清波正忙得不可开交，为了应付从各大俱乐部赶来的官员、球探，各大媒体的记者，以及一些著名的职业掮客，他不得不把业务不熟的侯震、王一哲和程云朋叫上，逐一给出明确的答复：现在华老板没精力考虑加盟、转会这些杂事儿，也不接受采访，请大家见谅。 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可是，某些人偏不。 “你好，我av的记者，想了解一下华冲锋是怎么加入尤文图斯队的。” 刘清波：“这是一个巧合。” av记者：“据我所知，要成为豪门球队的主力很难，尤其对于华国人。华冲锋是怎么挤掉布冯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记者女士，你显然没有看新闻，人家布冯都快躺了大半个月了。 刘清波：“不方便。” av记者：“加盟尤文图斯之前，华冲锋有没有在国内的哪个俱乐部效力？” 刘清波：“没有。” av记者：“华冲锋在尤文图斯队取得成功，他有什么话想对国内的广大球迷说吗？” 刘清波：“暂时不想说。” av记者：“华冲锋为尤文图斯立下大功，请问他高兴吗？” 刘清波：…… av记者：“华冲锋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刘清波：…… 真是有够啰嗦啊！见刘清波被这些脑残的问题绕得脑抽筋，侯震火了：“下一步请你出去，我们还有正事要干！” av记者：…… 在处理合同、条款、双方权益等等方面，侯震三人简直就是门外汉。现在刘清波成为一名光荣的锋之队队员，华冲锋和尤文图斯俱乐部之间的各种理不清，全交给他去处理。刘清波懂好几国语言，既是小资本家又从熟悉运动项目，财务、合同这档子事交给他打理再适合不过。 三天后，主场失利的巴萨赶赴都灵，为争取进入欧冠半决赛，梅东、哈维、伊涅斯塔作最后的努力。 事与愿违。 前锋线上，梅东独力难支，mvp组合的大卫·比利亚和佩德罗·罗德里格斯状态延续糟糕，无法分担梅东射门的压力。 中场方面，在尤文的纠缠下，小白伊涅斯塔步履蹒跚，哈维廉颇老矣，教授布斯克茨等人无法盘活前场进攻，tiki-taka节奏不好，控球再多也于事无补。 卡斯蒂利亚国家甲级联赛只剩下最后两轮，巴萨已经夺冠无望。再加上冠军杯主场负于尤文，从场上的表现来看，巴萨球员的心态或许真的出了问题。整场比赛，以恐怖攻击力闻名的巴萨，被尤文图斯的链式防守围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风。巴萨9射1正0进球！梅东、比利亚以及下半场替补的小罗等杀手，多次错失破门良机，0:0的比分保持了90分钟。 不光是这些，90分钟的比赛，尤文图斯球员的总跑动距离为110.7公里，而巴萨球员一共才跑了96.6公里，全队差距几乎达到了15公里。 可靠的小门将华冲锋，得到充分休息的主力队员，越战越勇、把体系防守做到足够好的中后场，这是尤文后防线坚不可摧的客观条件。梅东的疲软、小白的疲软、布教授等人的集体硬不起来，则是巴萨无法破门的主观原因。 送别巴萨，尤文在半决赛上迎来摩纳哥。 如果没有恼人的债务危机，以其他国家球队身份参加法兰西联赛的摩纳哥队，完全有可能与巴黎圣日耳曼队平起平坐，共执法甲联赛之牛耳。可惜了达尼耶·苏巴什奇、里卡多·卡瓦略、哈梅斯·罗德里格斯、安东尼·马夏尔，全部被卖与他人做嫁衣。 当然了，以卖人换取球队的生存权，摩纳哥队不是独一家，阿贾克斯队、波尔图队等等，都有“人口买卖”现象存在。唯一的区别在于，阿贾克斯队、波尔图队这些队伍很没有节操，都是憋着卖人赚钱的节奏，整个球队就一个成熟的卖人体系。 他们从南美非洲等地到处挖角，小妖、小小妖、小小小妖，开始包装运作，然后放在球市上待价而沽，说白了，这些所谓球队就为了卖人而打造的完整产业链，参加国内联赛、参加欧洲联赛，只不过是他们的副业而已。 尽管卖了大半支球队，但拥有号称d罗接班人的贝纳尔多·席尔瓦、妖锋拉达梅尔·法尔考，最近又出了个克里安·姆巴佩等等这些厉害角色的摩纳哥，还是给尤文图斯队造成不少麻烦。好在尤文全队渐入佳境，华冲锋和后卫线越来越默契，后卫线与前卫线的衔接越来越好，前锋线的状态奇佳，有力的保证了斑马军团的战斗力。 客场4：0，主场3：0，尤文图斯一球未失，并净送对手七个鸭蛋。 震慑于尤文图斯恐怖的战斗力，欧洲足坛禁不住大喊：“小心了，十年前那支攻无不克的尤文图斯队又回来了！” 欧冠联赛的决赛门票，已经被尤文攥在手里，不过，在重新登顶欧洲巅峰之前，阿莱格里还有一点儿事要做，还得要先清理一下门户，让那些不服气的臭小子、刺儿头们看看，现在的“老妇人”火辣依旧，专治各种不服。 第一个清理的对象：红狼罗马。 一八八 罗马的荣耀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as罗马队也不是一日就可以建成的。 想当初，罗马俱乐部在成立之日，就被罗马城内另一支代表高富帅的球队——拉齐奥队拼命反对：你们这些平民、蓝领、外来户，首都有我们拉齐奥队做代表就行了，何必再弄一支队伍出来？如果嫌门票价格贵，这样好了，我们可以把那些边边角角的座位，打点折便宜卖给你们。 就不！ 冲破层层人为制造的矛盾和阻力，as罗马体育联合会如愿成立。如今，两家俱乐部共用一个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好好相处吧！ 就不！ 罗马队你们这等diao丝队伍，随便找个野地踢踢野球就好了，凭什么和我们共有一个场地？ 就不！ 三个“就不”，从此让两队结下了梁子。 当然，不管罗马队所在的中部地区，还是所有的南方球队，都无法撼动由北方强队把持亚平宁半岛足坛的事实，尤文图斯、ac米兰、国际米兰、佛罗伦萨、帕尔马，作威作福好多年。 为了改变北强南弱的历史格局，让首都人民扬眉吐气，光头卢西亚诺·斯帕莱蒂来了，带来了新的、变态的战术来了。 3-7-0阵型、4-6-0阵型、群狼战术，各种颠覆传统、充满想像力的打法，在斯帕莱蒂光光的脑袋里如泉水奔涌，层出不穷。 斯帕莱蒂拍拍亮得可以印出人影的秃脑门：“唉！别怪我脑洞大开，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先来看看罗马队中场的人员组成吧。 11号罗德里格·塔代伊，能胜任中后场各个位置，万金油一盒，名为技术型人才实为一名标准的糙哥。20号西蒙尼·佩罗塔，扫荡型的后腰，抢断拦截能力强，体力还行，防高球很吃亏，糙哥。16号达尼莱·德罗西，防守型中场，创造力不足破坏力尚可，逼急了能远射，虽然经常找不见门在哪里，超级糙哥。30号法奥赫·曼奇尼（小曼奇尼），速度快盘带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着来。 7号阿尔贝托·阿奎拉尼，名义上的前场攻击型中场球员，其实只有局部的组织能力，远射比德罗西靠谱。9号米尔科·武西尼奇，活动范围大（可以从前场跑到后场），身体灵活（实在找不到其它优点），善于左路盘球过人（有13.33%的成功率）。14号卢多维奇·久利，唉，又一头身长1.64米的矮脚虎，说多了都是泪。10号弗朗西斯科·托蒂，球霸，想踢哪个位置都行，谁敢惹他。 你们看，手下就这么一帮货色，叫人家光头强……光头斯帕莱蒂怎么布阵。 等一下，不是只介绍完中场队员吗？前锋队员还没有介绍呢？ 没有啦！你傻啊？如果还有前锋阵容，那还叫4-6-0吗？老板娘说了，有钱谁不想买点好球员？没钱能够化腐朽为神奇，那才叫本事！老板娘还说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人反正就是这些人，光头先生必须充分发掘他们的潜力，做到人尽其用。 哪怕单前锋也好啊，可是，目前的首发阵容中，愣是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攻击手，所以，斯帕莱蒂先生关门琢磨了一天一夜，弄出一个无锋阵型。 他这个无锋阵型不同于巴萨，也不同于卡斯蒂利亚国家队。毕竟人家中场拥有一大批才华横溢、富于创造力的大师级球员。而在他手里，全是一帮特么的滚雷手，一帮创造力为负数，破坏力惊人的工兵。 防守时，佩罗塔扫荡，德罗西扫荡……听见没？一切可以扫荡的都要参与扫荡！后卫线吃紧时，武西尼奇回到禁区防守，发挥你活动范围大的特点；久利紧盯拿球的队员，利用你的无影脚伺机破坏。一旦转入阵地进攻，甭管能不能射正，德罗西和阿奎拉尼可以用远射威胁对方球门。小曼奇尼可以在边路实施突击；武西尼奇赶紧跑回来门前抢点；久利发挥小快灵的特长，没事骗骗点球什么的。 最后，我亲爱的托蒂，轮到你出场了。作为一队之长，你要努力让自己成为进攻枢纽（虽然你也是一个创造力很平庸的货），尽力承担组织进攻的重任；而且，还要与队友轮番出现在对方禁区内，看看能否抓住一两次威胁球门的机会。 受制于没有前锋的无奈，斯帕莱蒂在中场囤积兵力，一切只为争夺中场控制权。取得控球权后，让中前场的所有球员，以及边后卫都会积极前插，成为一个个不靠谱的攻击手。 一句话，因为无锋，所以全队发疯。这就是群狼战术的真谛。 阿莱格里的尤文还有一点道理可讲，斯帕莱蒂的罗马根本就是一帮没道理可讲、靠人多势众拿下比赛的狼崽子。 清理门户开始。 地中海畔初夏的夜晚，空气宜人和风送爽，罗马北郊的这座著名的运动场内，早已被观众坐得满满当当，在尤文图斯俱乐部董事会主席马尔科·桑迪诺、罗马体育联合会主席詹姆斯·帕罗塔的陪同下，义大利亚新任足协主席费利切·詹尼尼先生兴致勃勃地坐在主席台上，作为掌门大哥，他即将见证新一届杯赛冠军的产生。 莫名其妙成了尤文的宠儿，华冲锋距离赛季最末一轮比赛，还有十天时间；距离欧冠决赛所在地安联球场，还差一张锦上添花的机票。 第一次出现在宏伟的罗马奥林匹克运动场，华冲锋已经没有那么激动了。或许是见过了诺坎普的博大，可以容纳8万多名观众的奥林匹克运动场看起来稍显平淡，没那么令他兴奋了。 尤文图斯队和罗马队一样，都是义大利亚杯冠军决赛的常客。在历史上，两队所获杯赛冠军的次数加在一起，几乎占历届冠军数量的三分之一。 罗马队上周客场意外的负于皮亚琴察队，基本上已经退出联赛冠军争夺行列。所以，杯赛冠军成了斯帕莱蒂最后的希望，托蒂、德罗西他们已经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红狼将士无不期望借助主场之利击败老妇人。 在过往杯赛的历史对决中，两队的战绩极为诡异，打到现在，双方居然打成平手：16胜5平16负。 杯赛的淘汰制很激烈，不管高低贵贱，是甲级联赛的冠军也好，是丙级1组比赛的第四名也罢，所有队伍一字排开站在悬崖边上。赢的晋级输的卷铺盖走人，再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很多队伍一上来就拼命，这样很容易逼出队伍的极限状态，弱队战胜强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对于罗马队内一些没赶上拿杯赛冠军的家伙，如小曼奇尼、西塞罗·纳萨雷等人，不拼命比赛，这辈子都不一定再有机会摸到tim cup，所以，上场前，他们都好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处于异常亢奋的状态。 国内，联赛冠军基本有保障，杯赛冠军有得一拼；国外，欧洲冠军还是没有底。 囧叔阿莱格里表情复杂。 嘀嘀嘀……开场哨子响起了。 来欧洲有一段时间了，训练比赛，比赛训练，华冲锋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要么尤文图斯俱乐部的专业人员，要么锋之队成员，反正饮食起居、几点训练几点比赛都有专人打理，一切都很顺利，唯独有一件事：他头发长了。 维诺沃基地有生活中心，但华冲锋却借故不去剪头发，为什么？“风之子”克劳迪奥·卡尼吉亚、“金毛狮王”卡洛斯·巴尔德拉马、“带刀侍卫”亚历桑德罗·内斯塔、“战神”加布里埃·巴蒂斯图塔……就连皮尔洛和内德维德，都拥有一头如丝般的长发，凭啥他不可以有？ 暂时不剪它，做有个性有标志的运动员。以后年纪大了，兴许可以蓄个胡须剃个光头，再做一个不怒自威的大叔。 国外运动员鼓励个性，只要自己觉得舒服，怎么打扮也不为过。国内运动员讲究规矩，只要外表符合教练认可的标准，比赛成绩怎么差都可以接受。 一八九 先让我吐一会儿 这是华冲锋代表尤文图斯队参加的第一个冠军争夺战，伤害元素“噎逆”啥时候会找上门呢？开场？中场休息？终场？ 他迅速走到球门，敲敲立柱摸摸横梁，感觉竞技状态还是不错的。 先不管星神是不是好人，“竞技王座殿堂”的确是个好伙伴，总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木木：“力量+2、敏捷+1、意志+3、感知+1，精神+0、精力+0、活力+0，这是此刻你的临界状态指数。尚可，不过与星神大人的期望还有一段距离，要继续努力。” 开赛伊始，一切符合罗马队的战术风格。在中场、在前场，只要皮球在对方的脚下，那就是好一通乱抢，位置最靠前的武西尼奇、中间的阿奎拉尼、德罗西、佩罗塔，甚至连中卫菲利佩·梅克斯、右后卫克里斯蒂安·帕努奇，可能也是技痒难耐，非得冲出来揣上两脚才解气。 扛过开场三板斧，第7分钟，“睡皮”后场突然发动长传，卡莫拉内西杀入禁区拔脚怒射，可惜线路太正，被罗马门将阿蒂斯·多尼候个正着，提前判断把球没收。第9分钟，尤文重新组织攻势，策划者还是皮尔洛。格罗索在禁区外10米处远射，虽然力道十足，但是脚没压住，皮球稍有变线擦着横梁飞过。 连续两次有威胁的攻门，给罗马队敲响警钟：你红狼不是用狼群战术吗？我放弃中场组织、直接长传找人行不行？ 好吧，既然这样，我狼再把阵型收窄，看你的长传找人还能不能一直精准下去？ 第13分钟，罗马队得到反击机会，阿奎拉尼的传球碰到皮耶罗，误打误撞的滚到帕努奇脚下。帕努奇沿在右边路拿球杀入禁区，但托蒂、武西尼奇反应慢半拍，导致中路没有队友接应。无奈的帕努奇只得单干，他选择晃出角度后射门。这脚禁区内右侧的射门，踢到了巴尔扎利的身上后，击中了华冲锋左侧的立柱后弹出。 nnd，不带这样吓人好不好？ 托蒂开出角球，不等罗马队禁区内抢下第一落点，华冲锋已经高高跃起，抢先把球推到大禁区外。直到他落地，塔代伊、佩罗塔等人才缓过神：这小子跳得也忒高了？弹簧腿再加上他的长胳膊，最少高出一个普通人的身长，让我们怎么争顶啊？ 一出手就镇住全场，连最顽固最偏见的罗马球迷，都禁不住发出感叹：原来还大骂巴萨mvp组合不行，现在看来，梅东他们攻不破人家的球门，一点也不冤啊！ 皮球落地后，被内德维德大脚破坏。华冲锋的这个防守动作多少有点冒险，万一球被罗马的球员抢到，基本就是面对空门。 没事的，除非德罗西他们的运气爆棚，否则，凭他们的脚法想远射成功？恐怕有点困难。 这次定位球刚被破坏，华冲锋就是一阵剧烈的反胃。来了，“噎逆”终于找上门来了。华冲锋一头扎回球门立柱外侧，没等他拿起那个可以装5升水的瓶子，哇的一下，开始呕吐表演。看台上，球迷好一阵骚动，有人陆陆续续站起来。 “快看，他们的33号守门员是怎么了？” 可不是？一秒钟前还威风凛凛，一秒钟后立马变成瘟猫，正弯着腰蹲在那边，身子止不住的抽搐。 主席台这边，义大利亚足协主席詹尼尼先生看看桑迪诺，又看看帕罗塔，欲言又止。桑迪诺早知道这个情况，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罗马俱乐部主席帕听说过华冲锋的事迹，所以一副见怪不怪到样子。 在尤文球员的提醒下，裁判吹停比赛跑来看究竟。华冲锋正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泪水鼻涕口水竟流，急切间哪有空闲理睬裁判？他不停歇地连咳嗽带呕吐，弄得眼珠都有些翻白了。 情况不妙啊！ 递水的，叫队医的，帮忙捶背的，巴尔扎利几人把华冲锋团团包围，不想让队友的窘境再出现在直播画面里。罗马队这边，托蒂也赶过来了。 托蒂：“安德烈亚，这小子总是这样吗？” 皮尔洛摆摆手，睡意朦胧的眼皮眨了眨：“不是不是，可能只是有点紧张而已。” 还不等尤文的队医跑到场内，华冲锋已经站起来。他接过水漱了一下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下去，整个人感觉好多了。他谢绝队友的搀扶，像个傻逼似的连蹦带跳，那矫健的身手好像能上九天揽月。 太好了，这么快就没事了！尤文球迷太知道华冲锋对球队的重要性了，所以，不用人带头，一起把掌声送给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比赛中断不到2分钟，却对薇薇安·古斯塔夫好像过了一年。自从知道华冲锋转战足坛后，但凡有尤文图斯的比赛，她一场不落，全看。到现在，薇薇安从对足球一窍不通的球盲，变成一知半解的傻白甜。 无论如何，也得去现场给他加加油。 现场恢复比赛，可刚坐下没多久的尤文球迷再一次站着看球。 罗马队的20号佩罗塔抢断成功，把皮球交给披头散发的11号塔代伊，而后者不知施了什么魔法，令正面拦截的马尔基西奥失位，而过了这道关卡，尤文的球门，就立刻暴露在巴莱西人的火力攻击范围之内。 罗马队向来有用巴西外援的传统，最多的时候，28名队员中有超过1/4的巴莱西人。巴莱西人带来了热闹的桑巴足球，也带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巫术蛊术。 如何将高端的整蛊术融于足球比赛，这是小曼奇尼、塔代伊等人私下讨论得很热烈的问题。据说最高级别的“踩单车”，就是将蛊术与盘球技巧结合的典范。过人前，施法者先要念念有词，然后再配合“踩单车”，必会产生奇效。 这种看似荒唐的非主流故事，塔代伊他们深信不疑，因为此刻坐在板凳席上，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两年前，当“岩石”瓦尔特·萨穆埃尔还在国际米兰阵中效力时，卡卡则是同城死地ac米兰的前腰。在一场普通的甲级联赛中，国米遭遇ac米兰，萨穆埃尔对位防守卡卡。 卡卡，全名里卡多·伊泽克森·多斯·桑托斯·雷特。人们想不通，相貌堂堂的金童雷特，为什么会取“卡卡”这么一个低俗的花名。在义大利亚语言里，“卡卡”就是小孩拉的大便之意，类似华国南方俚语“baba”。可萨穆埃尔更想不通，为啥自己的腿会被晃断！ 话说，卡卡带球前进，萨穆埃尔正面防守。两人对峙，卡卡急停、变向、再急停、再变向。“咔嚓”一声，岩石变碎石，萨穆埃尔的右膝膝盖被生生扭曲。好厉害，卡卡不仅从容前进，还顺带废掉对手的防守大将。可惜的是，小曼奇尼、塔代伊他们的造诣太浅资历不够，要是哪天把咒语学到手，再配合各种花式过人，会不会天下无敌呢？ 看见后防空虚，中卫巴尔扎利立刻往回追。 按理说，巴尔扎利跑直线，而人家塔代伊跑斜线，前者基本能赶在后者打门前滑铲——没有其它法子，只要能破坏射门，吃一张红牌也在所不惜。 罗德里格·塔代伊不给安德雷亚·巴尔扎利机会，尽管是让后者吃红牌的机会。 本身的速度是软肋，外带客观条件不好——草皮有点软——脚步有点沉，巴尔扎利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无法缩短与塔代伊的有限距离。而在他前面，只差一点点，人家就可以射门了——塔代伊左右回头看看，心里一阵窃喜，是时候构思该用哪种方式去庆祝进球。 一个因紧张而反胃的小家伙，一个吃过的盐没有我走过的桥多的小家伙，难道我还搞不定？塔代伊已进入大禁区，下一脚出去就是小禁区线……我射…… 几乎在塔代伊抬右腿的同时，原来还站在点球点上、面容带着一丝落寞的华冲锋，有如神兵天降一样，挟着强大的气场：可怕的杀气和舍我其谁的威风，把射门角度从180度减到……0度。那张开的双臂，好像雄鹰在展翅；那不丁不八的大长腿，又好像靠打擂台为生的江湖武师。 完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塔代伊心里一凉，踢出去的脚下一个打滑，想跌得标准一点、帅气一点都不行。 一九〇 全国杯赛冠军 犯规啦！特么犯规啦！！ 罗马王子托蒂大叫起来，第一个冲向助理裁判。大器一直晚成、有可能没办法成功的德罗西，则朝着主裁跑过去。 如果迟迟无法打开局面，那就在禁区里造（pian）点球，这叫“有枣没枣先打三竿子”。而现在，塔代伊和华冲锋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身体接触，再不要求主裁判给个点球，实在是有点天理难容！ 所以，第一队长（托蒂）和第三队长（德罗西）理直气壮，不拿到点球权誓不罢休。 主裁不理睬，含着哨子跟着华冲锋疯跑。托蒂和德罗西没法，又不敢赏主裁一记“过肩摔”，只好回头跟着跑。按照有利原则，没形成死球之前，主裁就一直不能吹哨叫停。所以，主裁的做法没毛病。 呼……长臂一抬，皮球从华冲锋大手中飞出，一直飞，直到它找到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而为了这个手抛球，中圈弧过去一点的伊布，早就等得心痒痒。一抬腿，伊布潇洒地卸下皮球，和左边的皮耶罗、后面的卡莫拉内西一道，愉快地打起防守反击来。 “犯规呀！他犯规了！”德罗西一步不落地追着主裁。 罗马队的后卫，像什么梅克斯啊，帕努奇啊，因为站位太靠前，全被伊布落在后面。德罗西一想，反正都追不上了，何不如依靠裁判去叫停比赛。 皮队年纪大了，速度跟不上（年轻时好像也不行），跑到禁区前面时，“奇袭三人组”只剩下两人，而罗马队的四后卫也才回来两人，两人都来不及阻止伊布势在必进的射门。 多尼弃门出击，差几步可以拉倒伊布——如果他愿意。面对如丧考妣的罗马队门将，伊布左脚轻拨，皮球滚到卡莫拉内西那边。卡莫拉内西犹豫半秒，在多尼转过头前把球踢还给伊布。最后，两人结束戏耍，伊布脚弓一推，皮球滚进网窝。 有个史上人格最分裂的前锋做队友，卡莫拉内西只能无语凝噎。 多么相似的一幕，如出一辙的手抛球，如出一辙的进攻；同一个人扔球，同一个人接球……巴萨vs尤文的那场比赛你们没看？伊布的单刀球你们没看？原来你们这么多人都不看比赛直播呀？活该本攻破城门！！ “好了，”主裁宣布进球有效之后，把托蒂和德罗西叫过去，同时掏出了黄牌。“追够了没有？如果不够可以继续。” 德罗西瞪眼：“凭啥给我黄牌？凭啥不判点球？凭啥……” “凭啥？就凭你们的11号坐了‘球车’！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就你俩选择性失明……再无理取闹，信不信把你俩一起罚下！” 于无声处听惊雷！华冲锋凶神恶煞的冲过来——眨个眼就到面前，这速度也太惊人——塔代伊的确被吓住了！他想挑球过人，可是草皮一滑，立足脚没有站稳，直接引发的副作用就是，踢球的那只脚没有找准方位，然后就是免费坐球车，还附赠了一个屁股墩。 这下没话可说了。 知耻而后勇，还剩下70来分钟，打好了完全有机会翻盘。 狼群们开始自我救赎。 第23分钟，托蒂在禁区外5米处的抽射，华冲锋将球扑出。第29分钟，小曼奇尼在右边路的45度传中，塔代伊在小禁区右侧边角处射门，皮球直奔球门左上死角，华冲锋大力扣球，把这个理论上死角的球打得反弹回去，然后，出界。第39分钟，阿奎拉尼在禁区前远射，角度比较正，被华冲锋淡定扑出。上半场补时的最后一分钟，托蒂在禁区前的远射，又一次被华冲锋扑出，小曼奇尼随后传中，武西尼奇门前捡漏射门被挡出。 自己的主场，超过5万名铁杆拥趸，超过53%的控球率，超过对手一半的射门，最少有三脚打在门框以内，还有那一次可能塔代伊这一辈子再也踢不出死角……球赛还有一个半场才结束，可是托蒂他们已经汗流浃背，汗水一滴滴顺着发梢滴下去，感觉心气已经跑掉一多半。 斯帕莱蒂拍着自己的大光头，很有一点愁眉不展：这球怎么踢下去啊？先不说人家上半场进球后，就没太好好踢，几乎是半场攻防演练的节奏；单是那个33号门将，就够我们受的。唉，吝啬的老板娘，要多给我配一个管用的前锋也好啊！ 不可思议，33号是不是给门安了一道无形的锁？ 下半场，阿莱格里作出换人调整，上一个中卫卡纳瓦罗，加强门前地面球防守，撤下皮耶罗，只留一个伊布作单前锋。 开场不久，心态良好的尤文图斯迅速攻入第二个球，很好巩固自己的冠军点。 第51分钟，格罗索在前场左侧得球后，一个急停，摆脱防守杀入禁区，但是他的传中，被梅克斯先出一脚捅出底线，开场以来尤文获得一次左侧角球机会。“睡皮”角球开出，内德维德前点后蹭，伊布拉西莫维奇在禁区中路梅开二度，尤文图斯2-0罗马。 这个失球让罗马队阵脚大乱，尤文趁机打出一波小高潮，卡莫拉内西射门，博努齐头槌，内德维德补射，若不是多尼的神勇发挥，相信尤文已经以3：0锁定胜局。 破釜沉舟，卢西亚诺·斯帕莱蒂撤下一名后卫，把矮脚虎卢多维奇·久利排上场，传说中的3-7-0阵型来了。 第61分钟，梅克斯传球，阿奎拉尼在禁区前得到球后单骑闯关进入禁区，被卡纳瓦罗先出一脚将球断掉。 第65分钟，30号小曼奇尼趟过格罗索传中，托蒂还来不及抢下第一点，就被华冲锋一个蛮不讲理的大脚，把皮球高高地踢到看台边缘，无辜的皮球君差一点就被球迷收藏。3分钟后，红狼们再次杀到，托蒂与久利二过一传中，又是被卡纳瓦罗解围出底线，罗马队获得角球。托蒂和久利战术角球，由托蒂带球入大禁区横传，巴尔扎利解围不彻底，致使马尔基西奥在与对手争抢头球时，眉骨被毫无技术底蕴且一身蛮力的德罗西撞破，满脸鲜血。 阿莱格里被迫换下受伤的马尔基西奥，安排利希施泰纳上场，以加强后防线的深度。 第60分钟，拉齐奥获得一个前场左侧的任意球机会，比格利亚主罚，他没有掌握好脚法，皮球直接出了底线。第62分钟，迪巴拉在禁区左侧的射门，偏出底线。第67分钟，巴斯塔在禁区前的远射，高出横梁。第70分钟，阿尔维斯在禁区右侧穿裆过人后传中，伊瓜因在禁区中路抽射被挡出底线。 或许是看见了鲜血，红狼队员一个个化身为嗜血的野狼，麻烦也就接踵而至：第71分钟，在和皮尔洛的中场拼抢时，可恶的德罗西下黒脚，踢伤了“睡皮”的左脚踝，囧叔被迫用赫迪拉替换“睡皮”。76分钟，小曼奇尼抬腿过高，铲倒了伊布，黄牌。5分钟后，刚拿到黄牌的德罗西又一次不收脚，鞋钉踩到巴尔扎利的腿肚子上，生生剌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德罗西的不冷静，让两边球员差点大打出手，主裁连忙用黄红牌避免事态扩大化：德罗西，第二张黄牌都懒得掏，直接红牌罚下；伊布黄牌、博努齐黄牌、梅克斯黄牌。 尤文换人名额用完，只好把一瘸一拐的伊布留在场上，巴尔扎利紧急包扎后也留在场上，两个伤号让尤文的战斗力大减，虽然人数比罗马多一个，但保持满血战斗力的人员减至9人。 第86分钟，尤文反击，赫迪拉带球突进闯入禁区，低射擦门而出。第89分钟，替补出战的久利远射，有角度无力度的皮球被华冲锋扑在怀中。第91分钟，托蒂右路内切后远射，皮球高出横梁。第93分钟，罗马队完成最后一次射门，武西尼奇在左边路传中，弗朗西斯科·托蒂在小禁区右侧的头球攻门，再一次被华冲锋挡出。 嘀的一声长鸣，终场哨声终于在尤文球迷的歌声中响起，尤文图斯队以2-0拿下罗马队，史无前例的获得义大利亚杯六连冠。 赛后，伊布、利希施泰纳等人越想越气，就想冲出场外找德罗西算账，幸好被华冲锋、卡纳瓦罗以及罗马队的托蒂、多尼等人拉住。 这个不愉快的风波，让赛后的颁奖仪式多少受到打击。不过看在主队球迷不护短的掌声的份上，尤文全队还是在主持人的引领下走完全部程序。在亚历山德罗·德尔·皮耶罗代表球队举起奖杯的合影留念照里，华冲锋像个配角一样被挤在角落里，一脸的茫然。 一九一 抽空回趟国 击鼓传花一样，tim cup轮流经过每一个队员的手，抱一抱亲一亲，以后老了坐在壁炉旁边打瞌睡时，突然回想到这一幕：哦，原来劳资年轻时也牛逼过！ 然后，继续睡得才安心。 基本上，守门员是绿茵场上永远的配角，所以，尽管华冲锋再次被评选为本场最佳，他还是被别人忽略，排队时被挤到最后面，地位仅高于几个铁打的深度板凳队员。 这算不了什么，他的巨星潜质已经若隐若现，会有那么一天，当对手的前锋、前卫被憋足90分钟不射时，他们一定会为站在华冲锋的对面而后悔。 冠军奖杯转来转去，总算来到华冲锋手中，当他举起它的那一刻，获得的掌声明显多得多，球迷们没有吝啬对华冲锋的喜爱。感谢你，来自华国的神奇小子！没有你，现在举起奖杯的应该是东道主队。 “诚心诚意的，祝贺你拿到集体项目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国冠军！体育无国界，外国的冠军也是冠军。根据我们的协议，取得冠军后，‘修复之门’从今天起正式开启，你的‘复神’技能项已经达到初级水平：记住，8小时内可以消除身体30%的疲劳。” 木木继续：“奖励是你应得的，能激励你提高身体潜能，去赢得更多荣誉。星神老儿……对不起，口误，口误，应该是星神大人……星神大人建议你，尽量抽时间去参加别的运动项目，别忘了，你的‘熔炼’等级还处于低级别水准。” 说完这些，木木带着“竞技王座殿堂”跑得无影无踪。 “嘿嘿”，华冲锋想到木木也称呼星神为“老儿”，忍不住笑出声来。看见华冲锋咧嘴傻笑，几个资深板凳队员不觉莞尔：果然是小孩天性，一个奖杯而已，要不要这么开心？你看哥几个，坐了这么多年的板凳，抱了这么多年的饮水机，早已将荣辱置之度外。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要开心……不说了，回去我下面给你吃。 咚！金晃晃亮闪闪的礼花满天飞舞，落在人们的头上身上，落在领奖台上和tim cup里，颁奖仪式达到最高潮。 礼花雨中，华冲锋挺拔的鼻梁上也粘了一张箔纸，弄得鼻子痒痒的好不难受。他扒拉掉后，箔纸鬼使神差的又飞回来，还是黏在同一位置。再扒拉再黏上，小小的箔纸片儿好像有意作对，一连三次都没有摆脱掉。 第四次了，惹得华冲锋火起，一把扯掉准备撕碎柔烂，恍惚间看见纸片儿上有一排字：晚上好！我是木木。因为口误叫了一声“星神老儿”，现在很后悔。拜托了，请不要让星神大人知道木木会感谢你一辈子。祝好，再见！ 妈蛋，木木是个胆小鬼。 当天晚上，华冲锋睡得正香，侯震在外面当当砸门：“快起床，大事不好了！” 深更半夜的鬼哭狼嚎干嘛？天塌下来了？华冲锋眨着“睡皮”眼，极不情愿的拉开房门。 说！ “国内来消息了，全国拳击锦标赛下周二开赛，白院长和宗指导已经给你报了名，你必须回国参赛。” 华冲锋：“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回就回吧，欧冠决赛不是还得等到再一一周吗？” 侯震样子很为难：“这么突然，人家尤文图斯同意放人吗？况且还有最后一轮比赛，你一走了之，人家找谁看大门去？” “来回路上得花两天，两到三天比赛，最多也就五六天时间，应该赶得回来。唯一担心赛程安排，如果……对了，学院给我报的是哪个级别，81公斤还是更大级别？要是报了81公斤，我可能还得减减肥才行。” 侯震负责华冲锋的拳击训练，而且经常和国内保持联系，时不时汇报训练情况。偏巧被阿莱格里拉去看大门，由于体重太轻缺乏足够的威慑力，所以华冲锋近期的体重维持在83-85公斤左右，这个体重肯定不能参加81公斤级比赛。 “是报了81公斤级，从今天起你就节食吧！”侯震笑起来很猥琐。 华冲锋睡意全消，连忙让刘清波当翻译，向阿莱格里详细说明自己准备回国。而因为和华冲锋签的是临时工协议，囧叔再有顾虑，但不敢不放行。唉，实在不行，周末派其他队员客串守门员了。可是，华冲锋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吃了定心丸。 “我们华国有句名言，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无论国内的比赛进行到哪种程度，能不能取得名次，我一定会在周末比赛时赶回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阿莱格里自然喜出望外。马上表示，由他私人掏钱替华冲锋以及锋之队成员报销来回路费。华冲锋是谁啊？他不可能占这些小便宜的，所以一口谢绝了。 第二天上午，锋之队一行5人人浩浩荡荡杀奔机场，踏上回家的路途。当天晚上7时许，飞机降落东海市国际机场。第二天开赛的全国拳击锦标赛暨亚洲拳击锦标赛选拔赛，会给华冲锋一个什么样的新体验呢？ 算上华冲锋，立夫学院一共派出27人参加男女全部级别的比赛。而为了获得比较满意的成绩，宗方已带领15人的先头部队提前两天入驻，并已办妥赛前手续，华冲锋来了即可参加比赛。 离开立夫学院五个多月，一见到宗方、马驰、白印等人，华冲锋自然有许多话要说。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华冲锋已红遍半个欧洲足球圈，宗方等人在为华冲锋感到自豪的同时，更多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 宗方：“强胜利主任很关心你的成长，他本来要与你见个面的，但事情太多抽不开身，所以委托我代为问好。” 华冲锋得以展现天赋，全靠强胜利慧眼所识，没有强胜利，就没有现在的华冲锋。东海市一别后，两人就再也没见面。此时此刻，华冲锋多么想再见强胜利一面，当面对他说一声谢谢。 宗方看出华冲锋的心思，他这样安慰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你能坚持理想，稳步提高自己的竞技水平，用自己的行动，激励更多的人发掘潜能投身竞技比赛，这就足够了。我想，这同样是强主任想看到的。” 相聚的时间过得很快，明天正式投入比赛，而华冲锋还要减掉最少1公斤的重量，所以他提前离开，准备接受桑拿房的考验。 一天一夜，只喝水不吃任何东西，华冲锋有点疲软。走进热腾腾的小黒屋前，他还特地弄了一瓶水，万一支持不住，也好有一个应急的东西。事实证明他想多了，不到10分钟，汗水淌得哗哗的出气都难受，“不行要挂！”，一溜烟跑得像只不慎掉进汤锅的兔子。 抱着侥幸的心理，他过秤一称，尼妹的，居然只有79.7公斤，早已满足参赛标准。 “这么多？” 华冲锋换了一台电子秤，结果还是一样，一不小心减过了头。 幸福，有时候就像减肥似的，一切来得太突然。不过，饿着肚子上床的滋味的确不好过，梦里尽是各种美食，牛肉、大虾、面包……睡到半夜，口水淌了半个枕头。 下榻的酒店，也好像要和华冲锋作对。早上起来，各种琳琅满目的自助餐那叫一个丰盛！害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华冲锋随便拿了一杯牛奶几片面包就仓皇离去。唉，看似风光的竞技比赛，除了要挑战对手，还要挑战胃口。何其残忍，何其不幸！ 简短的开幕式过后，2121年全国拳击锦标赛暨亚洲拳击锦标赛选拔赛进入初赛阶段。 一共有37名运动员具备参加81公斤级比赛的资格，国家集训队队员覃迪、穆剑雄、但子力等好手，作为种子选手分别把持着上下半区。如果想有一番作为，华冲锋怎么也得和他们其中的一到两人提前遭遇。 抽签结果出来了，华冲锋和覃迪、但子力被分到上半区。如果要问鼎冠军，拿到拳击亚锦赛的门票，华冲锋必须战胜覃、但中的任何一人，才能保证自己进入半决赛。 一九二 不高兴的溃败 拿到赛程安排，华冲锋粗略的算了算，他发现，如果一板一眼的打下去，81公斤级的冠亚军比赛最早要周五才结束，而周六晚上就是本赛季尤文图斯的最后一轮比赛，档期出现严重冲突啊！ 但是，承诺了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的，所以，他最迟得在周五登上去往西天之路，这还是在航班没有延误下的理想状态，万一中途出现耽搁，那后果就不好说了。 报了名，随意退出比赛是最愚蠢的做法。况且，两边都重要，都不能轻易放弃，怎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 真是伤脑筋！ 如果提前输掉比赛，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只是这样一来，白跑一趟不说，还得冒着失去参加亚洲锦标赛的风险，不妥不妥！伤脑筋啊，既要提前走，又得设法保住参加亚洲锦标赛的名额，妄想脚踏两条船真的不容易。 管不了太多，走一步看一步。 比赛开始前称重，华冲锋体重略有反弹，以80.7公斤涉险过关。奇怪了，明明早餐吃得又少又简单，咋就会比昨天夜里高这么多？ 第一轮预赛，华冲锋抽签对手来自皖淮省，名叫胡原本。 27岁的胡原本原本是国家集训队的一员，几进几岀的经历，别说国家队主教练王国斌、副主教练吕兵和他也很熟，就是看门的大爷，也能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如果他的状态足够稳定，几年前就可以代表华国参加国际比赛。 进国家队不是主要看实力强弱吗？和状态稳不稳定有多大关系？再说了，状态稳定，他能打遍国内无敌手吗？状态不稳定，他有本事输到哪种程度？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 这么说吧，胡原本就是一个异类，输赢无法预料，打好了，覃迪、但子力根本拿不下他；打不好第一回合第一分钟就会被ko，而对手可以是一个才加入拳坛的无名小卒。 “不要以为这是第一场比赛就掉以轻心，有可能会是一场硬仗，你必须重视对手，把比赛当着热身赛来调整你的状态。”开局前，宗方简单介绍着胡原本的特点，敦促华冲锋尽快进入状态。 不清楚对手实力如何，不清楚对手攻防特点，这是所有单兵作战比赛的大忌。因为在这种比赛中你无依无靠，对手发飙了，没人替你挡枪；你进攻找不到感觉，没人替你补刀。而教练几乎是一种可以忽略的存在，大多数时间只能当看客，或事后诸葛亮，是赢是输，全凭选手的硬实力和临场应变能力。 “战栗”有多久没光顾？“水阻”什么感觉也忘得差不多了。戴好拳套，突然想到这两种同时出现的伤害元素，华冲锋嘴角含笑。他笑笑不打紧，却被正迈步走向台中央的胡原本看见：有什么好笑的？捡到宝还是……这小王八蛋一定在嘲笑我。 所以，胡原本的无名火一下点着了：“小子，现在让你笑，一会儿叫你哭都来不及！” 马上开赛，裁判照例要抓两人的手喋喋不休，而因为担心“战栗”吓住裁判，华冲锋故意躲开对方。裁判抓两下没抓住就作罢了，很正常的一幕，人家裁判都不说啥，可在胡原本看来，这又是华冲锋轻视自己的又一个铁证。 好了，仇恨拉起来了，够你华冲锋受的！ “出拳！”裁判秒退。 砰砰、砰砰砰！盛怒之下，连拳手之间最起码的尊重——碰拳致意，都被胡原本免了。而且，他也根本懒得试探，上来连发五拳，两记刺拳三记摆拳，没头没脑的朝华冲锋砸来。 好家伙，真有个性啊！拳头的力量也不弱。华冲锋边挡边退，让对手的攻击全都落在拳头和小臂上。 奇怪？开战都快10秒了，“战栗”咋就还不来呢？是不是刚从足球那边转过来的时间太短，木木他们给忘了？那“水阻”呢？，会不会也是给忘了？哎哟喂，“竞技王座殿堂”有时候真的很不够意思，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做事缺乏持久度，就好像“对手实时运动数据”和“预警功能”，早在拉杰夫国际拳击比赛时，它们就很少出现，不知是出了什么岔子？ 真是的，好怀念伤害元素…… “你这是典型的受迫害妄想症！”这次幕后播报者不是木木，而换成了星神。“怎么了？我们就不让你得逞！” “我们？别把人家木木老师拉进来好不？”瞬间忘了身在何处，华冲锋忍不住回了一句。 ……什么？什么木头？拉谁？突然听华冲锋说些无头无脑的话，胡原本以为他在骂街，原本搂不住的火也就更大了。 三记上勾拳，随着胡原本迅速移动的脚步，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来得更快。而对于被攻击目标华冲锋，因为久疏战阵，思想开小差，精神不集中，脚步没跟上，格挡慢半拍，躲开第一拳，第二拳和第三拳却再也让不了—— 砰……右拳砸在华冲锋左脸！砰呲……左拳落在华冲锋右脸，两下力量加起来超过300公斤，够他好受的。 挨到两次间隔不到0.1秒的冲击力，无头套保护大脑小脑一起遭殃。华冲锋眼前闪过无数星星，意识一个恍惚，身体也就没法控制平衡，人跟着就倒下去了。 华冲锋被击倒来得太快，别说观众没想到，就连裁判也措手不及。观众席上的锋之队成员、拳台下的宗方，以及在主席台就坐的强胜利、王国斌等大佬，全都站了起来，表情虽各异想法却相同：什么情况？咋就这么快倒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尤其是强胜利，虽一直没时间单独和华冲锋见面，却关心着他成长的点点滴滴。从夺取拉杰夫金杯赛亚军，到创造百米国家新纪录；从街球制霸赛mvp，到国民竞技大会游泳冠军；从环亚平宁分站赛冠军，到第一个出现在欧冠赛场上的华国人。甚至和“三贱客”打架、和“斗战”系列机器人对练等等琐事，也通过别人了解到了。 这样一个天生为竞技比赛而生、为创造奇迹而出现的神奇小子，怎么就轻易倒下了呢？“神经刀”胡原本这么厉害？ 正对华冲锋所在拳台的第一排观众席位，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站在那儿，大声的叫着“华冲锋”三个字。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陈贝儿，听说华冲锋回国了，她请了个假就直飞东海市。这不？刚下飞机就赶到现场。可是不大对劲，在她心目中那个战无不胜的华大英雄，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对手撩倒，叫她怎能不心急如焚？ “快起来！特么给我立刻站起来！！”木木那催命鬼一样的吼叫，让他磁性的声音大打折扣。 华冲锋倒下去，裁判大喜，“丫的，国内执法这么多场次比赛，总算让我逮到一回读秒的机会。”他刚跑过去，前后也就一秒钟，华冲锋倏地就站起来。瞅那样儿，脸不红气不喘，精神正常状态良好，哪像一个脑袋刚挨了两拳的弱势群体？ “1……”裁判的读秒才到嘴边，就得生生刹住，“咳咳咳……”，你就不能让我畅快的读一回8吗？ 骚瑞，让大家失望了！ “抗击打技能‘肉盾’满格，‘铁骨’技能槽已经为你解锁！不信你让他再打几下试试？看看能否把你再次击倒？” 不干，当我真傻啊？ 不好，裁判这厮还没宣布重新比赛，那个“不高兴”又冲过来了……我打！ 华冲锋没冤枉对手，胡原本的确是一个情绪化特别严重的选手。他心中有一杆大大的秤，如果与之同场竞技的对手低眉顺眼的，那这场比赛他就会懒洋洋打不起劲来，十次比赛有八次会输掉；可一旦认为人家对他不尊重，比如像刚才华冲锋那样，他就会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拼了命也要死磕到底。 这就是一个“不高兴”的人生哲理。 不能带着情绪去比赛，这是简单到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可胡原本就是不懂，别怪国家队不征召他入队，只怪他活了这么大还看不透！ 没有伤害元素的困扰，而且已经被胡原本先下了一城，华冲锋再不拿出点本事，连陈贝儿那一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强胜利、王国斌、吕兵、宗方……他们会不会活活撕了他？ 我打！ 以“狂人踏”为标志，一记“点打”吹响反攻号角，直拳“钜炮”冲开胡原本的防守，勾拳“三连击”和“连锁效应”左右开弓，一连送出去5拳，胡原本竟然结结实实的挨了5拳，全部命中脑袋。 1拳平均约175公斤，5拳就是875公斤，扣除10%的能量损耗，也有近800公斤的冲击力留在他头上。 噗……“不高兴”先生倒地，华冲锋以ko方式胜出，从而也帮裁判完成他的心愿：读秒。 一九三 生猛延续 ……8、9、10，裁判有心数出“11”来，但规则不允许。在规则允许范围内，胡原本已经出局了，虽然他在“13”这个点上摇摇晃晃站起来。 裁判连忙搀住他，用另外一只胳膊使劲摇着，表示已经game over了。而对于旁观者，因为画风突变，表示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你先把我打倒，接着又是我把你打倒，然后你就失去继续存在的可能。 四局比赛只进行到第一局的第一分钟，甚至这第一分钟都没有走完，华冲锋就ko了对手。同时进行的三场比赛，有一场的比赛双方，居然连拳头都没来得及擦出友谊的小火花，这边就宣布比赛结束。 幸好只是一场业余比赛，要是职业比赛打成这样，花高价买门票的观众也就罢了，人家广告商可能就不干了：他喵的，劳资的广告都还来不及上，你们就结束了？这损失算谁的？ 所以，不要过于相信那些打满12个回合的比赛，没准是双方运动员憋着让你看广告呢？ 强胜利：这才像话嘛！ 王国斌：半年不见，小子好像又前进一大截，绝对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吕兵：覃迪和但子力，你们最主要的对手来了。 宗方：好险，输了可没办法向强主任交差！ 陈贝儿：打得漂亮……小哥哥。 当裁判举起华冲锋的手，代表他赢得比赛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已在华冲锋大脑里隐隐成形，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参加拳击亚锦赛的希望。 华冲锋第一个完赛，强胜利终于有时间会见自己发现的千里马，和千里马的准女友。 会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举行，宾主双方回顾了大半年来的传统友谊，并就共同感兴趣的问题交换了意见。强胜利重申，运动员要继续发扬努力向上的拼博精神，表示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可终究是那帮孙子的。华冲锋高度赞扬了强胜利的伯乐风格，并衷心希望双方在将来有更进一步的合作。 第二天，华冲锋迎来第二个对手，一名来自西部青湖省的运动员。 身体条件不错，比胡原本耐操，但这个小名叫尕娃的小伙子技术粗糙，又不太懂得防守，以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味蛮干。华冲锋欲擒故纵，牢牢护住要害部位，往往尕娃打出六七拳，他都不见得还一下。等来到第一局的后半段，小尕娃（其实也不算小）无谓浪费的体力难以为继时，华冲锋正式出击了。 迅捷、灵动、狂暴、粗鲁、刚猛、凌厉、冷酷、无情。 2分07秒，一通组合拳打击下，尕娃乱了阵脚，一个大意，就被华冲锋弄瘫在地。尕娃立刻站起，却逃不脱裁判强制数8。数到3时尕娃连忙举手迎战。2分31秒，华冲锋又是一记摆拳，痛苦之击的威力太大了，尕娃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地上。 又是强制读秒，“8”刚出口，尕娃使劲眨着眼皮，双脚微微打颤着表示还能一战。精神可嘉，不过，就算是跳广场舞的大妈来了，也会认为尕娃扛不了多久。 最后20秒，尕娃的教练拼命给他打气，希望他能再挺挺，能拖到局间休息就是胜利。不惯华冲锋却失去耐心，因为用对方作热身运动的价值已经榨干。 痛打落水狗是一种什么体验？让华冲锋用拳头说明—— 裁判刚一退后，华冲锋立刻上前，脚微动拳已出，左拳闪电一般直袭尕娃面门。拉过拉杆、劈过碧水、扑过点球的左拳，似乎又要在他的荣誉榜上再增添一项新纪录。 可惜尕娃不给机会，以快1/1000秒的时间差让过……不对，是躲开……也不准确，是跪倒！尕娃跪倒在地，凶手不是华冲锋。 此时离第一局比赛结束，尚还剩7秒有余。 已经联系给了两次机会，裁判不准备再给尕娃机会，否则会让自己的裁判员资质受到置疑：一方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终止比赛？ 时隔多年过去，金得九（duk-koo kim）殒命拳台，引发一尸三命的惨剧，仿似就在昨天晚上…… 出事前，小韩民国拳击运动员金得九，在亚太地区（主要是在东亚）拳坛小有名气，并拥有东方太平洋拳击协会的轻量级冠军头衔。不过，金得九有小韩民国国民盲目自大的特性，明显自身实力有限，却偏要挑战巨人。而巨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世界拳击协会轻量级冠军雷·曼奇尼（ray mancini）。 挑战书一寄出，人家看见”东方太平洋拳击协会”几个字，不由嗤之以鼻：什么山寨玩意儿？不接受挑战！ 一方不接受，另一方厚着脸皮咬住不放。后来，在小韩民国体育部的斡旋下，碍于“不接受挑战就是胆小鬼”的道德绑架，曼拳王只得冒着违反组织纪律的风险，勉强应承下来。 临行前，金得九写血书发毒誓，表示一定要干掉曼拳王取下金腰带。而为了彰显民族英雄的大无畏精神，kbs电视台反复播放金得九的临行壮言：“要么我干掉他，要么他干掉我。” 一语成谶。因为拳台上的底气，不是来自嘴巴，而是来自拳头。 事实上，靠着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在前十回合，金得九并没有被揍得太难看，不仅能和曼奇尼打成平手，而且还在第三局打破拳王的耳垂，看到拳王难得一见的鲜血。 就在傲慢的米国观众感到失望时，雷·曼奇尼终于露出拳王的霸气。 第11个回合，金得九疲态尽显，比赛已经开始进入曼奇尼的节奏。曼奇尼的组合拳，像出膛的炮弹一样，在对手的脸上、头上开花，往往他已经出了几拳，苦苦挣扎的金得九才礼貌性地还上一拳，而且还是那么绵柔无力、柔若无骨。 到了第13回合，恐怖的一刻来了！前50秒内，平均0.8拳/秒，雷·曼奇尼的拳头如疾风似骤雨，连续出击39次。打得金得九完全找不到北。眉骨破裂面颊颊肿，脸上多处毛孔渗出鲜血。 第14回合，曼奇尼一记强劲猛烈的左勾拳，击中金得九下巴；然后又是一记右手重拳，金得九应声而倒。小韩民国国民的偶像挣扎着想站起来，事实上他最后确实站了起来，但大脑已经处在混沌状态，肢体全无反应。在最后一回合到来之前，雷·曼奇尼终于实现ko。 在医院抢救四天后，金得九脑死亡；仅仅隔了3个月，其母亲服农药自杀身亡；8个月后，由于内疚，本场比赛裁判理查德·格林（rechid green）自杀身亡。 经此一役，职业拳赛从15回合减为12回合，这就是改变职业拳击规则的一尸三命。 如果一局比赛的某一方被连续击倒，裁判就得小心谨慎了，免得又弄几条人命出来…… 可是这一拳并没有碰在尕娃啊？没砸到脑袋，也没砸到下巴，他咋就无缘无故地倒了？莫非，华冲锋竟然会……隔山打牛？不多的观众好奇地站起来，想看清楚状况——虽然没有回放镜头，啥都看不见。如此一来，让某些稳坐钓鱼台的观众原形毕露——远处最顶排的角落里，一男一女搂抱着啃成一团，正处于如胶似漆的阶段。 热恋中的情侣，难道不应该选择电影院、咖啡厅、酒吧这些地方去谈情说爱吗？怎么会来这里？莫非拳击比赛还有催情的效果？ 可能除了个别人，大部分观众没有眼花，华冲锋的最后一拳发出去了，但的的确确没有碰到尕娃，连头发丝也没来得及碰到。 那莽撞的尕娃为什么会第三次倒地？被发功击中了？要不就是尕娃恶性碰瓷？！ 实际情况，应该是华冲锋第二轮打击伤害的余波。 华冲锋眼尖，在尕娃第二次站起时，双腿还在跌跌撞撞，身子还在战战兢兢，如果趁热打铁，他完全可以在第一局末段来临前收官成功。实际情况也是这样，尕娃站起来了，可是他的大脑比华冲锋更着急要让主人重新躺下。因此，在那记直拳打过来时，大脑棋快一招先就弄倒了尕娃。 差点冤枉了一个好人。 第二次亮相全国锦标赛，第二次成为焦点。两天比赛两次以ko获胜，华冲锋不想被别人关注也不行。 一九四 瞒天过海 对手来了。 为了最大限度的凸显公平，今年的锦标赛不预设种子选手，运动员分组全部打乱，实力一般的选手能不能更进一步，全凭手气好坏。 抽签结果相当给力，国内公认的两大高手，但子力和覃迪，像商量好了一样，全部来到下半区。拳头长在他们身上，如果没什么太大的意外，下半区的前两名应该就是最终冠军的有力争夺者，即使覃迪和但子力提前相遇，但复赛之后还有半决赛，只要两人小心点，冠军就一定会在他俩之间产生。 但子力，今年27岁，连续两年81公斤级全国冠军，并代表华国参加了去年的里约世界运动会拳击比赛。步伐轻盈出拳有力头脑清醒，23岁出道以后，这三个自带属性极大地保证了但子力称霸华国拳坛。 身高1.78米、体重79公斤、臂展1.83米，有记载的战绩为47战41胜1次ko，胜率87%，ko率2%。 两场比赛两次ko，万人体育馆外面的小摊贩也能准确说出华冲锋的名字，但子力会不知道？ 第一局，但子力表现谨慎，脚步移动迅速，防守上做得滴水不漏，致使前华冲锋的试探性进攻收效甚微。 如果把华国所有知名拳击运动员做个比较，看谁的拳击智商最高，但子力应该可以排在前三。拳击三要素，爆发力、抗击打能力和反应速度，但子力可能只有最后一项稍强，可他又不准备参加职业比赛，要那么多爆发力和抗击打力干啥，多了浪费。 靠防守、经验和点数，基本保证但子力在全国81公斤级比赛拿第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重防守轻进攻，但子力的拳击哲学很有代表性。 什么？能不能再上进一点……对不起，27岁了，再打一两年就该换工作。所以现实一点，能在国内稳个三连冠就不错了，亚洲冠军嘛……实在没那个水平。 我可听说覃迪老厉害了，只有先干掉他才有机会连庄。 别说了！先把眼前的华冲锋应付过去吧，这家伙两场比赛两场ko，简直就是个夺命煞星！ 啪、啪啪，华冲锋的拳头被但子力曲臂挡下，让他第四次无功而返。当然，他打不中但子力，但子力更打不中他，人家惜拳如金，防守都忙不过来，哪里抽得出时间去揍人？ 时间宝贵啊！回都灵的时间宝贵！如果华冲锋还想完成骗人计划，那么第一局留给他的真的时间不多了——更宝贵！ 好吧，无“战栗”之乱耳，无“水阻”之劳心，华冲锋你就甩开膀子狠狠干吧。 但子力的全国冠军货真价实，既不是捡的，也不是充话费送的。但子力本人有血有肉有拳头，既不是面人捏的，也不是捏面人的。如果换成别人，不发怵也得掂量掂量。可是，说这些没用，华冲锋那年轻的心早已飞回都灵去了，哪来那么多顾忌？况且这厮貌似不擅长反击，打！ 扬起大长胳膊，挥动大拳头，摔鞭效应带起的冲击力如狂风暴雨，不歇气地撒过去，围着但子力的脑袋就是一通好揍。 1分21秒，一通五连击的组合拳第一次干趴但子力；2分13秒，一记“钜炮”等级的直拳+三记“连锁反应”等级的上下摆拳，再次干趴全国冠军。 这特么哪是干业余拳击的？简直就是职业联赛派来卧底的！但子力的教练主动示弱，要求中止比赛，他们认输了。 有史以来，这是华冲锋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次。 一个回合ko较有名选手，一个回合ko不知名选手，一个回合ko去年全国冠军，别人用四个回合去完成一场比赛，他倒好，把12分钟浓缩成3分钟，高效、快捷、毫不拖泥带水。 不怪人家华冲锋，要怪就怪他们太辣鸡，派这种辣鸡代表华国出国比赛，他不输谁输？ 原来业余比赛也可以这样打！ 是的，如果你更勇敢一点，更洒脱一点，拳击比赛原本就可以更漂亮一点。华冲锋的示范引领作用，潜移默化了一大批年轻有冲劲无名气的选手，以ko、tko方式获胜的，第一轮第二轮连一个都没有，到第三轮出现井喷，全部97场比赛，竟有15场没有完场就产生胜利者。 小霸王覃迪自不必说，只因第一轮的对手很难缠，打满4局才以点数占优获胜，第二轮第三轮全部ko对手。 好消息不止局内人。 东海市万人体育馆第一天上座率27.45%；第二天上座率37.69；第三天上座率毫无预兆的飙升了一倍，达到79.81；第四天，爆满。 重竞技运动管理中心的老爷们，睁大眼睛看看行情吧，找到切入点了没？还怪观众不解风情吗？还怪观众不买帐吗？责任全在你们身上，谁让你们的人打得太次？谁愿花钱去看一群娘们打架……不，还不如去看娘们打架！至少人家有理想有激情有内涵，你们有什么？！ 81公斤级的第四轮比赛，周四晚上6点半准时打响，华冲锋vs覃迪 5点半，大批观众就来到比赛场馆。有票的好像骄傲的将军，黄牛党也高高在上无限风光，只苦了想看却没票的，到处缠着别人退票——这里面，48%是球迷，尤文图斯的球迷；17%是资深田径粉丝；12%是自行车车迷；5%是女粉丝，她们专为看帅哥而来的。 瞧瞧，不用组织方大肆宣传，花一场拳击赛门票的钱，可以看足球门将，可以看百米飞人，也可以看环亚平宁比赛分站赛冠军，更可以看帅哥。 他们都很得意，华冲锋却有点冒虚汗，能不能按期落跑，全在今夜——机票已经订好，就只差最后那一拳。 “别来无恙，小华兄弟。”两人登场前，覃迪这样招呼着，凶悍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 华冲锋：“谢谢覃哥，我还过得去，你这半年也还好吧？” “两个字，训练。” 81公斤级是大级别的入门级，拳击管理中心十分看重。覃迪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国家队教练组也很惜才，当所有集训队员打散回原籍后，覃迪被单独留下，由专门的体训师给他开小灶。现在，他的体能更均衡了，外形看起来也更壮了，击打能力也更强了。 可能是本级别最惊心动魄的比拼，也可能是冠军决赛的预演，所有该来的大佬全来了，正坐在主席台那边翘首以盼。 “别客气！尽管来……反正你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从打野拳的坏孩子，到训练更加正统的准国家队队员，覃迪清楚大佬们想看什么，于是特意这样提醒着。 看什么？肯定是为看良性竞争，共同推动华国拳击水平的提高了。莫非还希望我们自相残杀，一方灭掉另一方？ 华冲锋微微举起拳头，表示自己是个明白人。 这场龙争虎斗太重要了，裁判组派出一个有执法职业比赛经验的裁判上来，就是想保证比赛更加流畅、刺激、好看。而在台下，则是三个老资格的评判员和一个不那么老资格的计时员。 “出拳！” 万众瞩目，火星开始撞地球。 这次比赛，星神真的很给面子，伤害元素全部老老实实的，让三场比赛打得出奇的风平浪静。 坏消息当然也有，也许是认为对手们的实力不足以构成威胁，“对手实时指数”和“预警功能”一直沉默，没有帮华冲锋投机取巧。只是这一次，因为覃迪比起包括但子力在内的三个选手更强，木木也许会雪中送炭吧。 根本没有的事！直到覃迪那加载满“锐力”的刺拳打出来，几次擦肩而过，木木老师的声音也没有出现！况且你忘了，上回和覃迪对战时，因为覃迪的出拳随心所欲，害得木木老师看不清方向，所以也没有吱声吗？ 得了！靠天靠地靠父母靠朋友不如靠自己，你就安安心心的拿出真本领来，检验一下自身实力吧！ 华冲锋身高臂长力量大，覃迪打法凶悍不讲道理，两人一上来就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噼噼啪啪好一通乱战，让观众大呼过瘾。 你打中我一拳，我立即还你两下，这种不靠点数投机、一心一意准备以ko作为决胜的方式，在国内极为罕见。由于观众的热情全被这个拳台吸引，其它台子上的人全没法专心比赛，裁判中止比赛来，无可奈何地等结束。 我们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看你们装逼—— 前三回合结束，两人你追我赶，互不妥协。谁也没把谁击倒，而且获得的点数也惊人的相似，把悬念留到最后一回合。 1分23秒，两人搂抱在一起还不忘出拳，丁丁咣咣又是一顿互殴。1分58秒，再次搂抱。 2分18秒三次搂抱——高强度的消耗战，铁打的汉子也累了。2分37秒，两人四次搂抱对战，再不抓住最后的机会，裁判只好回到老路——数点数。 覃迪先出一拳，华冲锋躲过，随即气喘吁吁打出一记勾拳。好大力，覃迪要是不低头，“真空能量”一定会击倒他。 砰……一声闷响，有人终于倒下了。 一九五 逃之夭夭 谁？是谁倒下？隔得较远的看不太清楚，齐刷刷都站起来。 华冲锋倒下了！！ 他的勾拳甩出去，覃迪一猫腰，重达127公斤的冲击力没砸到对手，反倒勾到他自己面门。 华冲锋眼前一黑，身体没有平衡感，脸冲下背朝上就扑到在地。 也有眼尖的，目睹华冲锋倒地的情景，抱头苦脸作大惑不解之状：“天哪？天哪！真不敢相信……是自己干掉自己！” 观众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主席台上的大佬、现场各队的教练、选手，还有众多的裁判员、服务人员，也是大跌眼镜：在许多人的从业经历中，拳台上这种弄巧成拙、作茧自缚的误伤事件，他们还真是活久见。 大惊小怪！瞧你们那副作死的样子……不，你们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吃亏是福，为了华国民族伟大的竞技事业，为了更均衡地磨砺能力，谁说华冲锋自己就不能干掉自己？ .在拳击比赛中，拳手误伤裁判事件时有发生，虽说误伤自己的很少见，却不能认为没有。想当年，瞎子拳王谬塞尔·汤普森不也成功地ko了自己，让他足足被笑了一辈子，到现在还为人津津乐道…… 不能耽误尤文图斯的比赛，尽可能把耽误自己参加拳击亚锦赛的风险降到最低，华冲锋思来想去，最后只能自导自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不能弃权，否则没资格参加亚锦赛。不能击败覃迪打到冠军决赛，否则耽误尤文图斯拿不了冠军，罪过就大了。前三场比赛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一面，让大多数人认可你——一个回合ko一个对手，连续ko三人，如果这种实力都不能代表国家参赛，那也认了。 怎么表演才最逼真最迷惑别人呢？出工不出力的伎俩逃得过裁判的眼皮，也逃不过强胜利的火眼金睛。 华冲锋知道，别人配不上和他演对手戏，因为实力不够。选去选来，只有选覃迪这个家伙，凶狠、不讲理、求胜欲望强烈，用和他积极的对攻进一步麻痹所有人，最后再自己做掉自己！ 为了逃避服兵役，那些自残的家伙也是这样想的。 还是那句老话，男人要对自己狠一点。 观众开了锅，尤文球迷、田径迷、车迷以及陈贝儿、侯震、白印……一直在深情地呼喊着华冲锋，希望他立刻站起来战斗到底！裁判在傻眼、大佬们在傻眼、覃迪本人也在傻眼——怎么会这样？ 当值裁判最先醒来，他一把推开覃迪，然后趴在台上手掌心拍地，试图尽快让华冲锋起来作战。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随便你们喊破嗓子……原谅我这次吧，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不想当将军的门将不是好拳手，华冲锋偷眼瞄了下影影绰绰的观众席，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的孤掌难鸣，如果华国拳坛多涌现一些覃迪，他不就没有装死的必要了。想到这里，星神说的一句话，“‘福临之门’可以提高华国竞技体育的整体实力”。 “福临之门”，又要怎么打开呢？ “1、2、3……”裁判读到数字7时，华冲锋先佯装摇晃一下，直到读十全部结束，他才慢悠悠第抬起头来。 来自观众席的声音变小——暂停——变大——更大，各种声音铺天盖地，把华冲锋置于漩涡之中。华冲锋双手自然下垂，脑袋微微上仰，很享受的样子。 “没事吧？”以为他被打傻了，覃迪赶紧上前扶住，免得出现二次伤害。 就在覃迪触到华冲锋的那一秒，却突然看见对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是木讷、不是呆滞、不是沮丧，而是耍小聪明成功之后的狡黠。叮叮……在覃迪的困惑中，全场比赛结束，裁判无可奈何地举起覃迪的胳膊。华冲锋遭遇突然死亡法则，失去进入复赛的机会。 这就倒下了？强胜利、王国斌等人虽有怀疑，但赛场风云瞬息万变，各种因素交织其中，谁说得清楚当时情形？除了一个人。 宗方：不对劲，这不是他的真实表现，其中必有蹊跷。 走吧，做都做了，也就不要后悔，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已经解脱。 华冲锋协锋之队一行四人，再一次浩浩荡荡杀回都灵，如期参加最后一轮联赛，尤文图斯主场迎战已经铁定降级的弱旅恩波利。 结果自然是出奇的顺利，华冲锋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一下，比赛就结束了。而大伙为了帮助伊布加冕射手王，有球就往他脚下喂，最后他连入两球打了个双响炮，以一球超过国际米兰22号迭戈·米利托。队伍拿到冠军，前锋拿到金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有！ 尤文图斯赛在赛季末连战连捷，加上桑迪诺家族成功收购罗刹国超级联赛球队萨巴耶夫铁匠队，使得尤文俱乐部市值飙升2亿米刀。欧冠决赛赔率方面，华冲锋固若金汤、勇矬巴萨锋线的神级表现，使得各大博彩公司迅速调整赔率，原来一边倒看好皇家马德里赢球赢盘的基本面，已逐渐变为三七开甚至四六开的格局。 比赛形势看起来，正朝有利于老妇人方面发展，实际情况真是这样吗？ 不见得哦。 史上最强的银河战舰，史上最昂贵的球星阵容，史上最强大中前场，这是现在的皇马。 47次取得欧冠冠军，6次屈居欧冠亚军，18次欧冠季军，这是历史上的皇马。 一个尤文球迷、一个巴萨球迷还有一个皇马球迷，陪老婆逛街逛累了，于是坐在一起吹牛逼。 尤文球迷：不是吹的，只要给我们一个电话，欧洲冠军杯就是我们的。 巴萨球迷：不是吹的，只要明文规定禁止打空中球，欧洲冠军杯就是我们的。 皇马球迷：不是吹的，只要我们能进决赛，欧洲冠军杯就是我们的。 恐怖！皇马的决赛获胜率为90%；皇马夺取欧冠的次数为两大豪门ac米兰和拜仁慕尼黑的总和，是死敌巴萨的一倍还多，是尤文图斯的六倍。 悲催的是，尤文还是鼎鼎大名的亚军王，无数次杀入决赛，无数饮恨而归。 看看世界最佳足球俱乐部皇马的主力名单，你就会知道，东方的神奇小子几乎都给自家大门装上拉链，可为什么舆论界、博彩界还是对尤文图斯信心不足？ 门将1号大卫·德赫亚 2号塞尔吉奥·拉莫斯 4号费尔南多·耶罗 3号小罗伯特·卡洛斯 14号哈维·阿隆索 6号费尔南多·雷东多 14号古铁雷斯·赫尔南德斯 5号齐内丁·齐达内 7号多纳尔·罗纳尔多（d罗） 8号普雷德拉格·米贾托维奇 9鲁徳·范尼斯特鲁伊 在板凳席上，还坐着几亿现金，比如像马努埃尔·桑切斯、路易斯·菲戈、劳尔·冈萨雷斯、大卫·贝克汉姆、伊戈尔·卡西利亚斯、里卡多·雷特（卡卡）、加雷斯·贝尔、丹尼尔·卡瓦哈尔……他们的每一个人影，对银行就是一笔巨款；他们留下的每一只臭袜子，对球迷就是一段回忆。 没办法，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皇家马德里俱乐部就是有钱，而有钱就任性。“人贩子”弗洛伦蒂诺·佩雷斯眼光独到，囤积巨星？不！他的主要目的，是为在没有球赛的夏天打打广告、刷存在感—— “知情人说漏嘴，d罗的新女友疑似怀孕，有望在金秋十月给迷你罗添个妹妹。” “‘水爷’拉莫斯现身街头踢野球，人气爆棚频合影。” “贝尔在巴塞罗那度假不慎露出马脚，引起巴萨死忠粉的围攻，在仓皇出逃时超速行驶被录像，可能面临危害公众安全罪被起诉。” “在著名歌手女友的陪伴下，大卫·德赫亚远赴南太平洋海岛度假，希望远离媒体骚扰静享安逸时光。” “无限唏嘘！卡卡和卡罗琳正式宣布分手，在经过十年的长跑后，这对惹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婚姻生活已经走到尽头。” “可不得了了！里卡姆·本泽马夜会年幼女学生，又被抓现行了！！” 一九六 乱战之王 欧洲最炫目的安联球场，一面一面的变换着皇马主题、尤文主题灯光效果，好像在向外星人表示，来啊，快来欣赏地球上最有品的足球比赛啊！ 在球员通道上，突破包围圈的两支队伍马上就出场，开始长达90分钟的互相伤害。 华冲锋依旧跟在皮耶罗后面，但他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以至于皮队那些简单得足以让他听懂的词汇，全部被他忽略，就像耳边风一样被忽略。 好多观众，好大的球场，好热烈的场景…… 要问华冲锋为什么这样安静，答案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矫情！诺坎普怼过梅东，奥林匹克生擒红狼，路易斯二世（摩纳哥主场）灭了法尔考，你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来到安联就怂了？ 不是怂了，而是被震撼了。以前没有震撼，是因为紧张而没有时间关注细节；现在震撼，则是因为不紧张，才有心思去体会一切。况且，欧冠决赛一年就一那么次，有实力问鼎大耳朵杯的也就支豪门球队，身为决赛的1/22，你敢说麻木不仁？我看这才是在装逼！ 这个回答我打99分，少给1分是怕你骄傲。 世界上盛大的足球赛事，比去比来就是世界杯、欧洲杯、美洲杯和欧冠联赛这四个，其它的什么亚洲杯、非洲杯、联合会杯以及各种u年龄段的世界杯，基本都是酱油比赛。而在四大杯中，论影响力，以俱乐部为单位参加的欧冠联赛也许比不过前三者，但单论比赛难度和竞技水平，也许可以这样排列：美洲杯＜世界杯＜欧洲杯＜欧冠联赛。 华国足协：反对！我们认为应该是亚洲杯最难。 滚！ 欧冠的竞技水平为什么高？ 全世界最好的球员，全世界最出色的俱乐部，全世界呆在一起最多时间的球员，全世界默契指数最高的球队，全世界最完满的比赛环境，全世界最火爆的球市……这些理由应该够了。 如果可以，让豪门球队比如皇马去挑战那些所谓的世界强队，会有什么结果？谁会最终胜出？ 让皇马去赢得所有国家队可能不太现实，但挑几支国家队pk一下，有可能还真会让它们下不了台： 葡国队，最大牌球星d罗和菲戈在皇马；尼德兰队，小禁区之王范尼在皇马；大不列颠队，人气球星贝克汉姆和追风中年猥琐男迈克尔·欧文在皇马；法兰西队，第一球星齐秃在皇马；巴莱西队，卡卡和小罗伯特·卡洛斯在皇马；潘帕斯队，古典型中场雷东多在皇马；卡斯蒂利亚队就更不用说了，大半支国家队都在皇马。 如果把这些队都赢个遍，试问天下还有几支国家队比以上国家队更强？ 那么问题又来了，整这么多价格昂贵的球星囤积，皇马又是什么一种打法呢？ 我们知道，土豪如巴萨、曼联、拜仁、尤文等，都有自己一以贯之的技术类型和进攻组织体系：巴萨，tiki-taka传进门；尤文，混凝土式的压迫流；曼联，双翼·快速反击的糙哥式踢法；拜仁慕尼黑，有组织有纪律的机械化团队。 要这么说，那大皇马就是无招胜有招、x**t踢法的代言人。本来嘛，买一大堆球星杵在那里，球星想怎么打皇马就怎么打！ 感觉打皇马好艰巨，不光华冲锋的扑救将会很艰巨，巴尔扎利、博努奇、格罗索他们的防守也会很艰巨，两个防守型中场马尔基西奥和塔奇纳迪的抢断，以及后腰皮尔洛的拦截，前场德尔·皮耶罗等人的回到后场协防的压力也会很重。 在银河战舰4期，用一流球星堆砌起来的皇马俱乐部，绝逼不会放过实现欧冠三连冠的机会。乱战之王，要踩着尤文将士的肩膀走上神坛。 嘀嘀嘀，光头裁判霍华德·韦伯（howard webb）一声哨响，欧冠天王山之战开始了。 华冲锋深吸一口气，是时候将自己从拳击模式调整回扑救模式，发挥…… 哇……这口吸来得有点猛，霎那间胃部有强烈变化，一股压力推着酸水上涌，挡都挡不住，液体从口鼻喷溅而出。巴尔扎利、博努奇等一看不好，想通知裁判中断比赛，可韦伯隔得太远。没办法，一人赶紧回球门拿水，另一人帮他处理善后。 该死的“竞技王座殿堂”，还是来得这么突然，还是连招呼也不打就跑来捣乱！ 华冲锋胡乱擦一把嘴角，可手臂都来不及放下，第二波“噎逆”再次来临，这次来得更猛烈，连眼泪都被呛出来。咳咳咳……华冲锋弯着腰继续狂吐，殊不知危险已经迫近。 两队你争我夺，皇马刚组织过半场，齐达内的皮球被塔奇纳迪破坏，皮球滚到皇马14号古蒂脚下。古蒂眼尖，瞥见华冲锋忙着打理个人事务，他连忙一个远距离吊射，皮球从离球门50左右米之处飞起来。 华冲锋大吐特吐，全场哗然，又突然见古蒂吊门，有的中立的球迷已经站起来：开场就有好戏可看？ 我嘞个去哦！巴尔扎利正拿着瓶子往华冲锋那边走，见皮球飞过来，吓得把水瓶往地上一甩，预转身回去保护球门。 可是想想不对，他叫了华冲锋几声，提醒对方好歹先保护球门，完了再继续吐。 巴尔扎利话音未落，华冲锋饿虎扑食一样已经启动。 距离很远，空中有微风，古蒂的脚法再出众，距离和风向也会减弱射门的威力，何况在古蒂起脚前，木木已经提前作了警示。 “皮球高出横梁飞出。”——这是木木给出的预警信息，应该是根据古蒂的吊门角度得出的结论。然鹅，但木木没有考虑，风向会影响皮球的行进路线，所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退后！”华冲锋大喝一句，身体已经跳起，非标准的雏鹰展翅。 在风的作用下，以正宗阿尔卑斯高山羊皮制成的皮球，非但没有擦门而出，反而是微微下坠，朝大门左侧偏上方袭来。 砰嗒，手臂长弹跳好的作用体现得淋漓尽致，昂贵的蓝白五星决赛用球被一掌拍下，随即被华冲锋抱得紧紧的，“金狼”古蒂的偷袭吊门被瓦解。 啊呸……华冲锋果然还在意犹未尽，回头往网内又吐了一口。 哗啦啦，掌声来了，惊起一群在看台顶部休息的鸽子。虽说场内亮得像白昼，但在晚上，这些不正经的鸽子的视力很糟，零星有一两只直接闯到观众身体，又引发一起小规模的骚动。 古蒂吊得漂亮，华冲锋守得利落——虽然有点狼狈，可终究还是保住0:0的初始比分。 尤文的替补席、尤文的球迷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替华冲锋祈祷，千万不要再吐了。而在皇马这边，则是惋惜一片。 皇马球迷：尤文的33号太逆天，这种极为难处理的球都防下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范尼、d罗、米贾托维奇：今天就你吃定了小子！还有很长的比赛时间，还不信你就憋住不吐！ 一个好消息，经过这次吊门，两队的主要精力重新回到中场的纠缠上，你抢我我抢你，谁也占不到便宜。另一个好消息，“噎逆”去得无影无踪，要不是那滩全是液体的呕吐物还在，仿佛啥也没发生过一样。 算了，别想了，当着全世界数亿球迷的面，华冲锋已经丢过一次脸了，再多丢一次又何妨？ 来吧！星神、木木和你们的“竞技王座殿堂”，再让我狂吐一次吧！我华冲锋豁出去了，准备再摔一次破罐子！ 星神：懒得理你。 木木：…… 论前锋的攻击力，五大联赛的豪门球队恐怕很少有比得上巴萨的。但巴萨和死对头皇马相比，却又自愧不如，毕竟巴萨只有一个里奥·梅东，而皇马坐拥三个世界级前锋：“小禁区之王”范尼、金球奖拿到手软的d罗、以及“天王级的表演大师” 8号普雷德拉格·米贾托维奇。 塞尔吉奥布斯克茨厉害不？厉害，他不光是一名世界级的后腰，还是绿茵场上的表演大师。但是，在米贾托维奇的面前，枕着《论一名演员的自我修养》的布教授，只能算作小字辈，可能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 因为米贾托维奇根本就不看书，人家只出书。 一九七 银河战舰的球星战术 普雷德拉格·米贾托维奇，南斯拉夫人，身高1.79，体重71公斤，左脚选手。 球商9.5分，脚下技术9分，冲击力6分，任意球9.5分，表演天赋10分（不怕他骄傲）。 米贾托维奇是怎样一种存在？ 在执掌皇家马德里队时，著名教头法比奥·卡佩罗说过，“不要指望我用米贾托维奇去交换换任何人！包括肥罗。” 要知道，卡佩罗说这番话时，正值肥罗（罗纳尔多·达·利马）处于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 论禁区内摔倒，只服米贾托维奇。别人的摔倒都是一种表演，而对于他，则是一种技巧，完美无缺、与生俱来的摔倒技术。 以上是软实力。 硬实力方面，米贾托维奇罚得一脚好任意球。什么香蕉球、电梯球、落叶球？全不会！米贾托维奇是个老实人，讲究直来直去不玩虚的，他的任意球又直又快角度刁钻，简直就是一种未注册的商标。 软硬兼施相得益彰，不由你不服。 如果以为自带加成属性的球员只有米氏一人，那阁下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球盲。和隔壁的乡村非主流打扮的巴村相比，我堂堂皇家马戏团……不对，堂堂皇家马德里队，高富帅群星闪耀，有的是能人。 先上一个古蒂压压惊。 “金狼”古蒂，何塞·玛利亚·古铁雷斯·赫尔南德斯。因嫌那里太长，狠心腰斩，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古蒂”这个名字。 古蒂的踢球风格——万金油中的战斗油？板凳席上的巨星？风骚的直塞球？技术扶贫第一人？永远的希望之星？ 不不不，都不对。 性格决定命运，命运决定红不红。浪漫而孤僻的古蒂，完全可以去干吟游诗人、流浪画家或随遇而安的旅者，可他偏偏挑中了足球。 从影子前锋开始干起，前腰、中前卫、后腰乃至中后卫，位置越打越靠后，人越混越老。但这绝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家每个位置都能胜任：影锋，进球不少堪比正宗；前腰，风骚的直传一击致命；后腰，超过六成半的拦截能力秒杀众生。 古蒂的加成属性，就是能打优质酱油的酱油男。 古蒂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铁血队长费尔南多·耶罗也一样，中锋→后腰→中后卫，从杀人不见血的攻击手，摇身一变，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带刀侍卫，位置越打越靠后，年龄越打越大，人越活越年轻。 这哥俩是位置越打越靠后，可还有些大神是越打越靠前，比如，鲁德·范·尼斯特鲁伊。 后卫、清道夫、菜鸟前锋、老司机前锋、小禁区之王。 接球调整强到没朋友、脚踝调整射门强到没朋友、门前的嗅觉强到没有朋友，尼德兰联赛金靴、大不列颠联赛金靴、欧冠联赛金靴……如果范·尼斯特鲁伊不老去，小禁区内得分能力永远天下第一。 哥！别吹了！！范尼他们来了…… 中场的缠斗，以皇马掌控比赛节奏而结束。比去比来，尤文败下阵来。 尤文中场身价（估价）：皮尔洛2000万，马尔基西奥2500万，塔奇纳迪1800万，内德维德3500万，卡莫拉内西600万～1200万。 皇马中场身价（现价）：齐达内2亿，阿隆索…… 停下，不要比了，光一个秃头就够买我们一整个中场。 明白了，比去比来，身价低的总干不过身价高的，所以尤文图斯的中场就注定被抢。 “史上最优雅的后腰”雷东多一个上抢，拼脚秒决内德维德，一拉一扣、一个恰到好处的直塞，皮球交齐达内。马尔基西奥和“神锋”博努奇一前一后，怒怼不得其法，齐秃著名的“马赛回旋”已经旋到位，足球送给d罗。 d罗带球，沿大禁区左边路突破补位回来的卡莫拉内西，在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拔脚射门。皮球像出趟的炮弹，根本不容巴尔扎利上前堵枪眼，直愣愣往远门柱飞去。 根本就不是射门的角度好不好？还真敢射啊！ 不用木木提示，自打d罗拿球，华冲锋的眼睛就分了一多半给他，所以，d罗的突然发难，基本上被他尽收眼底。皮球来得直接，速度很快，射门角度又是最令一般守门员难受的左上角。 d罗一定不知道，他斜对面的小门将可是个左撇子。 应该怎么吧？抱住可能有难度，弄不好还会节外生枝！算了，华冲锋把心一横，先进入安全模式再说！ 啪……皮球离球门线还有77公分，那只量身定制的手套触到球面，严重改变了它的方向。 正宗阿尔卑斯高山羊皮皮球君：艾玛！咋滴就整着俺了哩？小样，存心不让俺进你的门？ 华冲锋：不好，太大意了，没有想到这球还带有一点弧度，只击中皮球的侧面，可能会…… 皮球被迫改变方向，斜斜地飞往小禁区的左前方。米贾托维奇和格罗索互相拉拽，争先恐后地抢夺射门/解围的机会。米贾托维奇果然身手敏捷，后卫出身的格罗索愣是没能下意识地解围，连球也没能触到。 拍球出去瞬间，木木也立刻启动预警：“小心！还是左上角。” 左脚踝一抖，米贾托维奇用外脚背推了一个反弹球，又是一记极其突然的近距离攻门。 不行！这次一定得把它打出去！以快得基本看不清的下压动作，华冲锋第二次击球出去——妈蛋的！又是手套又是偏离球心中轴线，又是砸歪了！ 手套主要用来保护守门员，让他们免于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但从动作的精准度看，即使是最最敏感的手掌，戴手套和不戴手套也存在细微差别，“黄油手”、“漏斗手”什么的，十有八九是因为手套的存在，让触感出现延迟，从而让名气大如法比安·巴特兹、埃德温·范·德萨之类的门神，白白被别人耻笑了一回。 早知道用双手抱住多好，省得这么麻烦。 怎么抱？！这种球又近又急，根本就是在考验门将的下意识反应。亏得“竞技王座殿堂”的存在，否则，单靠华冲锋不足两个月的看大门生涯，在d罗的第一次射门就缴械投降了。 一流球星和二流球星的区别，相当于美女和第二眼美女的区别。美女自然不用多说，第二眼美女要多看上几眼，才会慢慢有感觉。 范尼属于一流球星，盯防他的马尔基西奥属于二流球星，二流球星没来得及整明白的事儿，一流球星已经张弓搭箭候在那儿，随时准备出击。 好像非要和华冲锋作对，蓝白五星皮球来了，又一次歪歪斜斜飞到小禁区线上。这次是在华冲锋的右前方，而且也是一次可能让华冲锋的球门被洞穿的好地方——不偏不倚，皮球来到范尼的右脚前面。 只要顺势一击，这么好的位置，这么大的球门，射不进真的比射进更困难。 皇马的中前场已经形成围攻之势，尤文中卫巴尔扎利不敢离开球门正面位置，右后卫博努奇赶回自己的防守区域，左后卫格罗索还在和米贾托维奇纠缠不清。皮尔洛在齐达内身边，齐达内没在范尼身边；卡莫拉内西在古蒂身边，古蒂没在范尼身边；内德维德在雷东多身边，雷东多没在范尼身边。 范尼身边只有马尔基西奥，马尔基西奥完全被挤在身后，他要阻止“小禁区之王”射门，只有下狠招——背后踢人。 踢与不踢？马尔基西奥还在犹豫…… 我踢！ 华冲锋第二次拍出的球跌跌撞撞，喝酒醉似的，但它一遇到那只右脚，再醉得厉害也必须清醒过来！在这么窄小的空间内，那天下独步的接球调整能力，除了范尼没有人玩得出来。 必进无疑！范尼心中一喜，抡圆了小腿就是一下。 噗……像下山猛虎，一个高大的黑影不顾一切扑上前来，把范尼的低射之球拦得死死的。皮球速度太快，黑影没办法抓得住，只好再一次让它落在胸口上，反弹出小禁区线；黑影冲出来的惯性太大，同时撞翻了射门者范尼。 两人四目相对，范尼总算瞧清楚来人——一身黑的尤文守门员华冲锋。 华冲锋没时间和范尼脉脉含情，他抬头一看球路，脸上满满的尽是无奈：这次扑救方向又不好，该死的皮球可能第三次飞到对方球员脚下。 雷东多，儒雅而玩命的后腰。 nnd，皇马的球星何其多也？ 一九八 反击计划 “快快，赶快回去！中路，守住中路！完了再告诉你好消息……” 这球落在雷东多左面，而雷东多的右脚明显要比左脚有把握，而且再慢半秒，皮球必会被捅走，失去射门机会。 踢吧，雷东多迅速起左脚打门，皮球第四次朝华冲锋背后飞去。 前面三次射门，三次失败，皇马老帅文森特·博斯克没办法坐得稳当了，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倒要看看，传说中封杀里奥·梅东的小门将究竟有多厉害。如他所愿，尤文小门将没让他失望—— 再次回到门线之前，华冲锋是倒地的，与范尼斯特鲁伊各躺一边。他今年18岁，范尼33岁，18岁的反应速度明显要快于33岁的。后者还在赖床，他已经一个侧滚翻，连滚带爬往球门线扑去。 如果可以，华冲锋最好变成一只猫。不用浪费时间，手脚往地上这么一弹，就能弹起继续战斗。 没等华冲锋回到门线，雷东多左脚已起，皮球飞袭球门。糟了！巴尔扎利下意识伸腿，皮球擦着护腿板稍微有些变线。也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下，间接挽救了华冲锋和他的大门。 变向且损伤一部分速度，皮球飞进门被延缓，可华冲锋还是不够时间正面迎球。我踢——像背后长了眼睛，在足球越过门线前1/100秒，一只大脚一个凌空倒勾，石破天惊地勾到它，然后，把它踢的足够远！ 华冲锋干的！它以这种最不可思议的救球方式第四次对皇马众星说出那个字，“no”！ 整个世界安静了。 整个世界沸腾了。 头在下脚在上，身体悬空，离地最少100厘米，这种杂耍般的、无论射门或救驾都最不可能出现的踢球方式，出现在2121年欧洲冠军杯决赛中。超高难度倒勾解围，不仅颠覆着所有人到视觉系统，还狠狠地打击了梦想三连冠的皇马的士气，尽管他们几乎全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牌的球星。 “‘拦截’技能槽开启……‘救险’技能槽开启，‘铁闸之躯’即将成型，届时，如果给你配备一条高效的后防线，世界上没人可以突破你的手掌！加油吧，少年！”木木也很有点小激动，声音高八度。 日耳曼人开眼了，安联球场正上方的巨大显示屏，一反常规地中断同步直播，一遍遍回放着倒勾救险的画面。 倒勾解围后，皮球并没有立刻离开场地，只要追得上，任何一方都可能再次组织进攻。但是，包括主裁韦伯在内，参与这场比赛的共计23人，没有人关心那个足球，大家都仰着头，津津有味地欣赏慢动作回放。 “费尔南多，你抽球的动作再快一点……喏，他可能追不到球的。” “得了吧鲁徳，我已经尽力了。” …… “安德雷亚，球似乎被你碰了一下……对，应该擦到你的左腿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记不起来了。我说吉奥，这种倒勾动作你会不会？” “人家是喷气式我是螺旋桨，没得比。” …… “老韦……霍华德·韦伯先生，已经确认，皮球被踢出去时，还有至少50厘米才够到球门线，解围有效。” “嗯……特么双方队员怎么回事？不买门票就混到草皮上看球赛啊？开始，重新开始！” 大家忙着看球，华冲锋忙着聆听木木老师的教诲。如果他抬头看大屏幕，有可能会看到球门正后方的第5、6、7……排……对！在第6排的126a座位，有一个栗发蓝眼的少女，正涨红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惊天一勾！ 理查·古斯塔夫和薇薇安·古斯塔夫兄妹，各自中断自己的训练和学习，千里迢迢赶到慕尼黑。理查是皇马的超级粉丝，薇薇安不是皇马的粉丝，也不是尤文的粉丝。 老博斯克的内心是崩溃的，隔得足够远，他也能感受阿莱格里的小得意，虽然对方三年两次跪倒在他面前。 而博斯克手下的11名上场球员，至少超过三分之一的人也是绝望的。在华冲锋对面105米远的球门线上，皇马门将大卫·德赫亚也有点无可奈何。“前场美如画，后场德赫亚”的良辰美景，一点都没有兑现——前场凌乱不堪，后场无人光顾。 到现在为止，开场过去9分19秒，伊布拉西莫维奇、皮耶罗等人和他连面都没有见过，尤文图斯队别说射门，攻入本方半场30码区域也少得可怜。 看着对面弄得热火朝天的，德赫亚禁不住有点羡慕，什么时候才轮到自己表演呢？ 唉，孤独也是一种无敌呀！ 先别酸，你自信比华冲锋耐操吗？那个惊天一勾的造型你摆得出不？ 绝不妥协，绝不投降！10秒不到，一口气救出4个必进之球，华冲锋极大鼓舞着本队的士气。 嘀嘀，无人关心的皮球滚出边线，心思重新回到场内的韦伯先生这才吹哨，由皇马开边线球。 谁叫你把球给我？这么近的距离都破不了门？这比赛还怎么踢？勉强接过队友掷来的足球，古蒂的心态起了变化。他独自嘀咕着犹豫着，不知该把球交给谁……噌，他被对方抄截了。一肚子不高兴的皮球，离开一肚子郁闷的14爷，转投到一肚子屎的内德维德脚下。 把球给谁？a计划？b计划？还是c计划？内德维德拿到球权，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首先想到这个。 a计划，过中线后，把球交卡莫拉内西控制，伊布、格罗索快速插上，中场球员利用球场宽度，扯开空挡给皮尔洛提供远射机会。 b计划，球过中场，皮尔洛弧顶控球，格罗索左路下底，内德维德、伊布争第一落点，马尔基西奥、塔奇纳迪第二落点，皮耶罗等禁区外冷射。 c计划，博努奇拿球右路45度长传过大禁区，左侧的球员回做，中路球员有机会就拿球闯禁区，没机会则当好中转站，继续把球交给博努奇，由他策动攻势。 d计划…… 内德维德抬头时，感觉眼里的伙伴们都是满腔热血：差几秒就整整十分钟，堂堂亚平宁半岛老大，被伊比利亚半岛老大压得抬不起头，都是老大，回去怎么交代？ 拼了！ 内德维德一个假动作晃过齐达内，把球传给马尔基西奥，后者猛趟几大步，抢在雷东多出脚前过了他，直塞右路跑动的博努奇。可博努奇还没来得及接住球，霍华德·韦伯的哨子响起。 凶案，必须是凶案！儒雅的古典型后腰费尔南多·雷东多，踢倒了糙哥马尔基西奥，露出他狰狞的一面。 后面还有一大票人马，球过人不过？雷东多完全没这个必要吧？急了？老羞成怒了？还是失手了？ 选第二项，必须的。 脚后跟磕球过人，这是雷东多的招牌动作，不过在几秒钟之前，一向被视为糙哥的马尔基西奥，居然用上了脚后跟，这不是有意羞辱雷东多吗？所以，怒气冲冲的儒雅后腰变成兽腰克劳德·马克莱莱。 球都过去了，还不放过人？看着躺着地上翻滚的马尔基西奥，韦伯一言不发就掏口袋。别别别，演技派宗师米贾托维奇赶紧过来求情，希望韦伯网开一面。 不行！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黄牌！没的说！ nmmb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敢在鲁班门前卖斧头？敢在米大爷眼皮底下摔跟头？米贾托维奇叉腰低头，鄙视地看着马尔基西奥，这么夸张干吗？表演明显过了，给个差评！ 皮尔洛回到原地罚任意球，却发现皇马的布阵比刚才更有层次，反击随时可以进行。百米速度冠绝众星的d罗在中路游弋，米贾托维奇随时准备过渡，大禁区前，清道夫范尼为首，扫荡大师哈维·阿隆索、酱油加成男古蒂、“传统型前锋杀手”耶罗一字排开，“水爷”拉莫斯、“小加农炮”小罗伯特·卡洛斯虎视眈眈，磨刀霍霍只等尤文猪被抬上案板来。 皮尔洛中场调度，塔奇纳迪、卡莫拉内西、博努奇穿花蝴蝶一样跑动着，伊布、皮耶罗在禁区边缘进进出出，最坚固的人肉盾牌能不能打碎银河四号舰队的舱门，活捉舰队司令老博斯克，马上就能见分晓。 一九九 任意球的必杀技 公元2121年5月29日，日耳曼柏林标准夏令时20时11分，尤文图斯队本场比赛第一脚打门，就敲开了德赫亚把守的龙门。 皮尔洛传球，卡莫拉内西拿球不停顿传递，交给右路飞速插上的博努奇，博努奇立刻回传，一眨眼，钢刀一样插入禁区的伊布已经觅得最佳机会。好一个“伊奉先”，出击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大长腿抢在耶罗捅出前触球，推射远角一剑封喉。面对尤文的高效率模式，德赫亚竟束手无策。 尤文1：0领先。 伊布挥拳怒吼，“神锋”博努奇挥拳怒吼，皮尔洛挥拳怒吼，场上所有的球员和场外不计其数的球迷，同时怒吼，庆祝这个突然来到的进球。 别气馁，我们依然拥有大把的反击时间。德赫亚灰溜溜捞出皮球，皇马队长费尔南多·耶罗作出一个向前的手势。 皇马球员重兵压境。 第16分钟，d罗在小禁区内背身接齐达内手术刀般传球，刚一卸下皮球，没等尤文防守队员上来干扰，世界足球先生d罗就是一记倒挂金钩。但是，无论是质量抑或难度，这个倒勾射门的水平远不及华冲锋的那个解围，而且角度比较正，没收！ 这个倒勾射门也太次，兹拉坦你确定没在开玩笑？ 3分钟后，皮耶罗带球被抢断，雷东多快传找古蒂，古蒂销魂直塞，范尼大禁区内射门没发上力，皮球被巴尔扎利解围到禁区外，齐达内低角度远射，皮球即将蹿进球门右下角时，又被华冲锋蛮不讲理地回踢出去。 “守门员要学会用脚”——感谢克鲁伊夫，让华冲锋明白一个道理，在绿茵场上，能用脚就尽量不要用手。 从出道开始，除非万不得已，华冲锋很少以双手扑球，要么像排球选手一样扣回去，要么索性一脚踢出去，怒怼射门者。他喵的，让你射！ 仅仅一分钟后，皇马巨星们卷土重来。又是古蒂的直塞，小罗伯特·卡洛斯用他的小短腿，跑出令人发指的速度。他接连过掉卡莫拉内西和内德维德，将球接力塞给米贾托维奇。表演宗师晃开格罗索，右边底线传中，d罗抢前点包抄捅射，皮球打中立柱弹出，吓华冲锋一身冷汗。 皇马的狂攻之下，以三后卫+二防守型前卫出战的尤文渐渐顶不住。上半场第32分钟，卡莫拉内西在中圈弧顶撞倒小卡洛斯，幸运地领到黄牌一张。第35分钟，塔奇纳迪在禁区弧顶拉倒雷东多，黄牌一张+皇马罚任意球。 赶紧换人，上半场没结束，囧叔作出人员调整，卡纳瓦罗替下塔奇纳迪，基耶利尼替下卡莫拉内西。尤文从3-5-2调整为5-3-2的耐操阵型，看你博斯克怎么解！ 别得意，先过了任意球这一关再说。 利用定位球得分，绝对是皇马最强的得分手段之一；因为定位球失分，绝对是尤文最强的失分手段，没有之二。 米贾托维奇、d罗、小罗伯特·卡洛斯以及板凳上坐着的贝克汉姆、路易斯·菲戈等等，都有一脚技惊四座的任意球攻门功夫。每到这种时候，皇马因为能人太多，这个球应该交给谁去主罚是个问题。 皇马内部有一个罚球排序，依次为：小卡洛斯、d罗、米贾托维奇、菲戈……所以，这个弧顶任意球，首先交给小卡洛斯去处理。 提起小卡洛斯的爷爷老罗伯特·卡洛斯的天外飞仙，无人不知哪个不晓？望着小卡洛斯那双粗得吓人的小腿，望着人墙后面指指点点的华冲锋，近处的理查·古斯塔夫，远处的马尔科·桑迪诺，更远处的约翰·屈沃尔塔、黄翔健、韩生……已经数不尽的尤文球迷，都准备好毛巾。 可以擦汗，还可以擦泪。 嘀嘀……我抽！距离、风向、温度、皮球内部的压力、小卡洛斯抽球的部位，这些外部内部条件，都和老卡洛斯踢出“天外飞仙”时相差无几。 皮球绕过人墙了，皮球弧线成型了，进门……功亏一篑。力量差一点、速度差一点，一共就差了两点，射门于是被人家挡出来了。想想也合理，连老卡洛斯自己都说过，“天外飞仙”可遇不可求，如果动不动就来个“飞仙”，那神仙们也忒没有档次了。 比赛来到第44分钟，双方都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马尔基西奥的一个大意，又一次松出任意球：大禁区右侧外不到一米的地方，他拉倒了准备起脚的范尼。 马尔基西奥也真是的，你就让对手射一下又何妨，“小禁区之王”在大禁区外发炮，绝对成不了气候的。 皇马第二次罚任意球，d罗第一次罚任意球。 气沉丹田，双腿岔开，吐浊纳新，目光如炬，每当d罗以这样一种姿势站在皮球后面时，守门员大都噤若寒蝉：完了，又成了人家射门表演的背景帝。 大力出奇迹。看一眼 d罗那一身上下的疙瘩肉，就会明白事情的严重超乎想像。 如果说儒尼尼奥·佩南布卡诺的“电梯球”以急速下坠、线路诡异而享誉江湖，那么，d罗的“战斧式”攻门，则是升级版的电梯球。踢出去时直上直下，越过人墙后开始沉降，到了守门员前面下坠有如巨斧降临，貌似随时要劈得别人脑浆崩裂、身心俱焚。 米国太阳人运动学院的最新研究表明，顶级球员踢任意球射门时，球速可以在92 .43公里/小时到101.76公里/小时之间徘徊，并且得出结论：很少有人能够超越这个极限范围。然而，就在今年欧冠小组赛皇马对车尔士的比赛结束后，d罗的表现让专家们垂头丧气，好不容易得出的结论，被d罗一脚踢碎—— 不光以定位球破掉车尔士的大门，而且，球速竟然达到骇人听闻的111公里/小时。 d罗哥，啥也不说了，来对诀吧，虽然你是华冲锋索要签名的对象之一。 “罗氏战斧”的秘诀： 一、首先，拥有一个正经的足球，保证它的气门芯是球体最硬部位；如果不是，请立刻换一个正经人家出身的足球。二、罚球前，务必保证气门芯正对自己，务必保证踢到芯嘴。三、造型一定要足够酷，川话说得好，“卖钱不卖钱，摊摊要扯圆”——向后倒退直到合适距离，站定，左脚横跨一步，双拳微握，再召唤出杀人的眼神。五、利用助跑加血槽，利用小腿和膝盖的力量，以小腿正面猛击球体。六、祈祷。 超过90%的运动项目，正确发力时都要调动全身上下，形成“甩鞭合力”，这对避免受伤尤其的重要。但是，在罚球时，d罗却反其道而行之——“罗氏战斧”只靠大半条腿发力，它对膝盖的要求非常高，所以，d罗特别注意锻炼膝盖——这也是他拥有惊人速度的关键因素之一。 来了？华冲锋歪着头，从人墙的夹缝中远远地和d罗对视一眼，目睹对方摆造型、助跑、起腿…… 倏地，皮球擦着人墙开始下坠，高速中隐有风雷之声相伴。 “快！用头！用头！！”华冲锋扑球前0.1秒，木木作这样的补充。 dung！ 摔倒前，大脑告诉华冲锋：“没事的，这么小的冲击力见得多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足球下坠了，华冲锋扑救的方向也选对了，只是手脚不够用，被逼无奈之下，只能用脑袋去帮忙。好在脑袋准确捕捉到射门方向（观众：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根本是被皮球砸中），以脑袋作盾牌，硬生生将皮球拒之门外。 好消息是球被怼出去了，坏消息是华冲锋被球怼倒下！ 基耶利尼飞脚解围，格罗索、皮耶罗等人飞身救驾。 受伤的程度有点危险：被砸到后，华冲锋应声倒地，任凭别人怎么捣腾，翻着眼白就是不说话。 医生！主裁韦伯往场外招手，把好多人吓尿——出事了！会被打傻吗？会出人命吗？ 薇薇卡双手合十，掂着脚也看不清球网后面的那个人。她用眼神向哥哥求助，希望可以听见“不要紧，小问题而已”之类的安慰。理查长期和竞技运动打交道，他知道球场上有太多不可预测的偶然，不可思议的危险。所以，只好拍拍薇薇卡的肩膀，再等等看吧——有的事，该来的总会来。 医生刚进场，四个外形粗壮得堪比厨子的救护人员也来了，看着他们手上玩具一样的担架，前排观众骚动起来。 二〇〇 安联之夜 “‘拦截’技能提升，‘头槌’技能槽解锁，只差一步，你就能完成‘铁闸之躯’的修炼！”迷迷糊糊中，感觉木木老师似乎又在灌鸡汤。“起来，这点力量对你算不了啥！要成大器，何惧足球轰顶？麻溜点，给我起来！” 被速度极快的足球轰击头部，也许会让受伤害者出现短暂性失忆，轻微脑震荡什么的，但至今没有出现致球员死亡的报道。 没等厨子担架队开始工作，华冲锋就断了所有皇马队员的念想——换人。他一个“鲤鱼打挺”，挣脱队医的胖爪子，然后跳到韦伯面前鞠个躬：感谢您的关心，不过我没事的。 这逗逼般的表演，韦伯哪里肯信？非要尤文队医带华冲锋下场检查。 检查可以啊！但谁来看门？别说尤文图斯的三个换人名额已经用完，就算一个没用，全队上下就这么一个看门的独苗，换谁看门？谁又能看好门？ 算了，韦伯不再坚持己见，挥手让众人散了——该干嘛干嘛去！没见过帅哥被球砸吗？ 下半场一开始，皇马这边立即走马换将，古蒂被更帅的贝克汉姆替下，范尼被更年轻的贝尔替补，恶战进入白热化阶段。 5后卫外加2个防守型中场的配备，注册商标为“尤文图斯”的最高强度的混凝土，让皇马的x**t战术渐渐面临崩溃边缘。合理铲断、合理干扰、合理卡位，每一寸草皮上都有绞杀，每一升空气中都有缠斗。 又是近十分钟的鏖战，尤文方面，进攻组织1次，射门0次，防守组织6次，抢断成功率75%，失球0个；皇马方面：防守组织1次，进攻组织5次，射门2次，0次成功。随着这些数据的增加，信奉用“超强的个人能力解决问题”的伯纳乌大场面先生们，已有人开始失去信心。 赢下来就是三连冠啊！咋就越打越没精神了？老头博斯克在场边做着各种手势，提醒大场面先生们多打打地面配合，用团队作战撕烂“老妇人”的百褶裙。 皇马有战术配合？还真是新鲜感十足的笑话！ 你是来搞笑的吧？一个团队怎会没有战术打法呢？看看贝尔的丸子头，看看小卡洛斯比腰更粗的大腿，据我所知，皇马至少有一种非常高效而恐怖的进攻手段，虽然他们不怎么用，或者说他们忘了。 利用小卡洛斯的左侧冲突，利用“大圣”贝尔的边路扫荡，有机会就给齐达内中场组织，有机会就给d罗强打，有机会……反正边路中路相结合，一层层往前推进，速度越快越好。 我读书少别骗我，这也叫战术？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打快速反击一样？ 不管白鼠黑鼠，能打赢猫大爷的老鼠才是好老鼠！来吧，让我们吹响反攻的号角吧！ 现时的皇马巨星当中，从底层干起、从脏活累活干起，苦大仇深熬成黄脸婆的，远不止范尼一人。加雷斯·贝尔，也是从丑小鸭开始，慢慢进化成一只会吃癞蛤蟆的白天鹅。 一个由多人组成的著名球队，个人受关注度一般按以下排名递减：前锋、中场球员、前锋的女朋友、前锋的前妻（如果有）、主教练、后卫……守门员。 宁做鸡头不当凤尾，贝尔同志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各种超车、各种完爆、各种“把球交给未来的你”、各种不正经的后卫攻门……一个赛季打完，他成功地转型为炙手可热的“妖锋”！ 可别在人家背后说坏话了，瞧瞧……梳着丸子头的“贝大圣”腾云驾雾，已经带着一帮妖孽杀到。 关于“贝大圣”种种传言，基耶利尼就是不信邪：小的们，各自守好城门且看劳资怎么降伏这只泼猴—— 卡纳瓦罗：“呀买碟，别逞强……” 晚了，基耶利尼火爆爆地跑离自己的位置，准备单挑已经生吃了唐僧……皮尔洛的贝尔。在途中，基耶利尼迎面碰到齐达内。这是把基哥换上场后，两个好基友第一次碰面—— 基哥：冷笑个啥？弱智儿童欢乐多吗？死秃子！ 齐哥：劳资就笑了，怎么的吧？敢惹火劳资？再赏你一个铁头功！ 华冲锋从门柱这里远远望过去，基耶利尼和贝尔四目相对，好像街球比赛的“斗牛”重现。 现在那边一定很晚了，8°小辣椒、那那哥这帮家伙在干啥？睡觉？打游戏？看网红脱衣服——不，街球制霸赛的冠军队成员可没这么diao丝，也许正在看欧冠决赛直播也说不准。想到这里，华冲锋禁不住举起左手，下意识地往远方的镜头前打招呼。 哦？是在招呼我吗？莫非有事——镜头前面的贝尔恰巧抬起脑袋，恰巧看见华冲锋一脸笑意挥着手臂。 早说过，“斗牛”不能分心。 趁贝尔一愣神，基耶利尼甩开大长腿就这么一捅，皮球弹在贝尔左腿上，骨碌碌滚到齐达内最舒服的拿球位置。齐达内顺势带球横向移动，沿着大禁区左侧一直杀向中路。马尔基西奥连忙丢开雷东多——这么敏感的位置，可不能让他轻易跑起来！ 呲溜，一个正宗的“马赛回旋”，瞬间摆脱马尔基西奥的防守，并引来观众席一片惊叹。扯开空挡，有时候就是这么挥洒自如。齐达内用余光扫了扫，前面一马平川。既然机会出来了，那就直接攻门吧，省得这几个前锋又浪射一气。 “……” 无心插柳柳成荫，华冲锋不经意的举手动作，害得贝尔痛失机会，并解除了皇马的一次进攻组织。但当齐达内的“马赛回旋”赢得满堂喝彩时，华冲锋心里一紧：地滚球射门？ 年纪大了，齐达内惜射如金，更多的是传球组织，负责承上启下。可明明有一脚好准头，却轻易不出手？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形，就好像爱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爱叫一样，十分可怕！ 齐内丁·齐达内射门…… “竞技王座殿堂”无法预测低平球攻门，所以直到齐达内踢球出去，木木老师依然保持沉默寡言的态势。 木木不开口，其实也是在间接通知华冲锋：注意，危险迫近。 嗖……蓝白外观的皮球好像长了眼睛，既不偏左又不偏右，擦着草皮直钉钉往华冲锋脚边飞来。 “别动啊！”感觉这是全场最危险的一次射门，华冲锋大叫着，阻止后卫随便出脚帮忙。 尽管提醒了，还是有人不信邪；不是不信邪，也许是听不懂；不是听不懂，也许是故意装作听不懂。 差一个小禁区线到球门线的距离，齐达内的射门就能被华冲锋一脚踢飞。可皮球刚到禁区线上，前任队长卡纳瓦罗疯子一样伸脚一垫，皮球立刻像一只无头苍蝇，以一个很大的角度，折射着继续朝球门线飞去。 完了！这一下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了！ 所有尤文图斯的球员、球迷和薇薇卡，心里嘴里全是叹息；所有皇家马德里的球员、球迷和理查，心里嘴里暗叫侥幸。不管哪一方，悲伤或喜悦来得似乎都早了点——夜色中的慕尼黑市区，突然有风刮过。听，安联球场里面的旗杆被刮得哐当作响。 实际上，因为卡纳瓦罗的垫球角度比较高，木木提前做了预警，但因为距离太近，华冲锋只能做下意识的扑救。好在动作已经做出，指尖也已捅到皮球，再借助风势，齐达内低射+卡纳瓦罗无间道垫球，终于没能越过华冲锋身后。 你没能在场上踢球，你就永远不知道，一场比赛当中，会发生这么多或离奇、或阴暗的故事。 在尤文众志成城的防守下，d罗没能再发挥，米贾托维奇也来不及表演，贝尔的超车屡屡无功而返……皇马力争三连冠的故事就此画上句号。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对于时隔22年后重新登上欧洲之巅尤文图斯队，以及力保大门不失的华冲锋，故事可能才刚开始。 赛后，全场技术统计如下：尤文图斯，1次射门1次射正1个进球，攻入对方30码区域15次；皇家马德里，23次射门13次射正0个进球，攻入对方30码区域67次。 看到这个统计数据，你会不会对当年世界杯上，桑巴军团22次射门而不入、马拉多纳一脚扭转乾坤的那场比赛释怀呢？漂亮足球谁都想拥有，可现实情况是，只有赢球才是王道，拿下比赛，又有谁会在乎过程有多么丑陋呢？ 安联之夜，华灯闪耀，大耳朵杯灿烂夺目，尤文将士笑歪了嘴。 二〇一 我要做网上飞 还是排在最后一个，还是最末捧到大耳朵杯，不过却是全场最有成就感的。当华冲锋抓到大耳朵的同时，一种从未听过的丝弦之乐在耳边荡漾，木木就开始独白： “获得欧冠冠军，你一下子取得两项成就。一项成就属于‘修复之门’，另一项成就属于‘熔炼之门’。国际比赛前五名，‘复神’达到中等水平，你可在4小时内消除30%的疲劳度，这样，你就可比别人提前数小时恢复体力。另外，竞技足球的三大技能全部激活，‘铁闸之躯’完成塑造、‘全能之躯’完成一部分，‘俯瞰之躯’达到初级水平。” “合影了，大家赶快过来合影啊！”皮耶罗发挥队长的召集人作用，“华……华，快过来！” “目前，‘惩戒士’级别的锤炼，就只差竞技排球的各项技能没有打开了，在‘强攻之躯’、‘不坏之躯’和‘默契之躯’三项主技能当中，你要迅速达到‘强攻之躯’的要求！” 木木的话就是命令，而即将改变运动模式，从草上飞变身为网上飞，华冲锋或多或少有几分留恋——大门，他真的还想再守500年！ 尤文赢得冠军，攻入唯一进球的兹拉坦·伊布拉西莫维奇拿到全场mvp，而顶得上大半支球队、上下半场怼得d罗、齐达内、范尼、米贾托维奇等豪强无话可说的33号门将华冲锋，却什么也没有捞到。 最有资格拿mvp的人却无缘奖项，尤文图斯队当中还是有明白人，比如“师太”。见华冲锋还在呆呆地站在原地，利希施泰纳以为他在生闷气，于是安慰道：“没事，你，年轻……有时间。” 为了照顾外语水平不高的小门将，“师太”把一句话拆成好几段，他说得很费劲，华冲锋听得也很费劲。不过最后还是听懂了：“不、不……我想……排球……哪里……有？” “排球”这词儿他不会拼，只好做了几个扣球的姿势。 什么？“师太”有点弄不清楚状况，他傻乎乎地照着华冲锋的样子比划几下，这才恍然大悟：是排球吗？这小子怎么……想去玩排球？ 一个不小心，华冲锋成了尤文图斯队的顶梁柱，他刚参加环亚平宁比赛就拿了个赛段冠军，以及不肯和尤文签约的种种离奇故事，早就在队内传开了。所以，当突然听见他说排球这事，虽然“师太”感觉很吃惊，却也不是不能接受：好家伙！每样来一份？你究竟想要干啥？ 当天晚上，华冲锋没有随队彻夜狂欢，他和他的锋之队，连夜开会商讨下一步发展走向。 “要不我们练冰壶得了！那玩意儿又轻松又时尚，还是冬季世界运动会的正式比赛项目，关键是还不限制参赛人员的年龄。别看程老师年纪大，一样可以参加，哈哈，到时候我们自己就能组队……”侯震嘻嘻哈哈打着岔。 王一哲一脸正气：“我说侯震，你也太不把队长的职责当一回事了？身为一队之长，应该积极出谋划策，多提一点建设性意见，可你倒好……” “对，”刘清波附和，“侯震这小子平时不注意加强学习，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关键时刻还出馊点子，实在让人忍不住不生气！” 侯震不服气，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不就是看气氛沉闷、说点笑话调剂调剂生活吗？要不要这样扣帽子打棒子？” 还是程云朋程老有威信：“小侯以后说话要多注意，分清主次分清场合再发言。至于小王呢，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什么事都不能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嘛。” 跨界玩排球，怎么循序渐进呢？ “来，谁给我沏杯茶去？”程云朋摆架子，“让我给你们好好说一说，排球应该怎么玩？” 在三大球中，排球是最晚进入世运会的。作为一种最另类的无直接身体对抗的集体项目，其精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足球、篮球。大力跳发、快攻、拦网、后排进攻、飞身扑救……这样一种广为流传的暴力美学运动，可为什么感觉在华国受欢迎程度不高，远不如足球、篮球来得普及？ 因为场地问题，因为门槛高，因为靠它撩妹…… 不！最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现在的华国男排实在太娘，婊里婊气的！一直以来，女排姑娘们一次次为男排的不济事遮羞，一次次逆境求生，靠自己的拼搏精神，战胜无数强敌站上最高舞台，让华国人早就忘了，原来华国还有一支男排国家队！ 历史上的华国男排，其实也出现过黄金一代。在那些物质生活还很贫乏的岁月，汪嘉伟、沈富麟、徐真等排坛名宿，在世界排坛早已是响当当的人物，网上飞人汪嘉伟、世界最佳二传沈富麟、强力扣将徐真。不光这些，“近体快”、“加塞”、“梯次”、“交叉”、“前飞”、“背飞”……一场比赛只要拿出一两个独创技战术，就够对手好看，东欧的力量派、捷克斯洛伐克的技巧派、霓虹的速度制胜、东日耳曼的高举高打，在华国男排面前都是浮云。 “团结起来，振兴华国”！当华国男排以全胜的战绩冲出亚洲时，这句震聋发聩的口号，激励了多少国人奋发图强、自强不息！ 可惜，时过境迁，随着游戏规则的一改再改，现在的比赛越来越淡化技术创新、越来越没有道理可讲，当欧美人以强悍的力量和凶狠的打法全面统治排坛时，精彩的来回球少了，一招制敌的次数多了，华国乃至整个东亚排球的春天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东亚的没落，西亚的波斯人趁乱而上，欧洲外教、从篮球队挖角、力量型打法，继男篮统治亚洲之后，波斯国家男排也逐渐上位，凭借强悍的力量，打得原来的传统三强华国、霓虹及小韩民国男排找不着北。 华冲锋：“程老，国内专业队水平不高，没多大锻炼价值，而且我这个身高条件，人家也不一定要我……我想知道哪个国家联赛水平更高一点？” “这个……欧洲这边，像义大利亚、日耳曼、法兰西、罗刹国等国家的联赛水平，肯定都是可以的，只是进入排球的门槛较高，你得有机会表现才能打动别人才可以。” 叮咚……门铃响了，会议被打断。 尤文老大桑迪诺、球队老大阿莱格里、华冲锋的专职教练兼翻译维维亚尼一行五人，出现在酒店房间内。 “亲爱的华，我们必须感谢你的付出！”桑迪诺酒气熏天，但口头表达还算清晰。“你看，我和董事会已经达成共识，尤文图斯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阿莱格里：“桑迪诺先生已经签字，如果一切顺利，今年内将在华国开办两所尤文图斯青训营。并且，桑迪诺先生兑现承诺，除了你应得的，还追加500万欧元……你看，这是现金支票，请收好！” 阿莱格里说完，一张签了桑迪诺花里胡哨名字的纸片，已经推到华冲锋面前。 “嗯……”华冲锋欲言又止。 桑迪诺连忙补充：“当然了，区区这点钱不足以表达尤文图斯的谢意，只要你愿意和尤文签一份长合同，第一年就能拿到队内的顶薪；或者，占股份也行。” 桑迪诺是商人，赔钱的买卖肯定不会做的，但华冲锋也有自己的打算，耽误前途的事儿决不能做。怎样做才能皆大欢喜呢？早在做出新的决定前，华冲锋早已经打算好了。 “这样吧，桑迪诺先生，短期内我是不能继续守门了，但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尽管欧洲有很多豪门俱乐部，但我华冲锋只为尤文图斯效力，别的球队一概不予考虑。” 桑迪诺大喜：“好，既然如此！我，马尔科·马里奥·桑迪诺也郑重声明，全力帮助你进军排坛，满足你成为排球选手的愿望。” 排球选手？一定是“师太”利希施泰纳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的！ 怪人家吗？“师太”拿枪指着你的头了？还不是你自己慌不择路、饥不择食说出来的？ 对了，桑迪诺玩公路自行车，玩职业足球，还玩排球？莫非在他手中还有一支排球职业队？ 二〇二 霓虹往事 桑迪诺没有排球队，但义大利亚却有全世界最棒的排球职业联赛，联赛集中了当今世界最会打排球的大神飞人们。 吉尔伯托·格多伊，身为一个热情奔放的巴莱西人，又怎能不承袭巴莱西人取外号的特点呢？giba，球衣背后这惊世骇俗的诨名一出现在赛场上，就闪瞎了许多球迷的钛合金狗眼。名字很有个性，人也长得很精神，格多伊手速天下第一，后排进攻天下无双。 克莱顿·斯坦利，蛮牛一般的长相，私生活严重不检点，头发严重掉落等等，都不能动摇他发球速度天下第一的地位。 伊万·扎伊采夫，罗刹籍义大利亚人，去年世界锦标赛最佳接应。他父亲老扎伊采夫是苏俄时期世界著名二传手，他爷爷老老扎伊采夫是二战有名的狙击手，他的太爷爷老老老扎伊采夫是乌拉尔地区有名的大地主。 默罕默德·穆萨维，波斯国副攻，亚洲排球第一人。因两负华国男排而迁怒于裁判，果断向全场脱裤露下体而闻名于世。 马鲁兹·沃拉兹利，波兰斯卡的强力接应，男排世界杯的mvp得主。 球场最无解的暴力男、保加利亚当家球星“卡车司机”马特·卡济斯基……都在义大利亚男排联赛中效力。 桑迪诺手上没有现成的排球队可供华冲锋训练，但就凭他在本国体育界的人脉，随便找个队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不过，桑迪诺却另有想法。 “排球不比足球，起步难上手更难，所以，我想先把你介绍到国外的一支球队——你这个年纪在那边正适合。”桑迪诺抽着雪茄，放了一个技惊四座的响屁。 这个国家就是东方的岛国，霓虹。 霓虹？华冲锋有点吃惊，那个遍地是火山的狭窄岛国上有啥？不就是棒球、相扑和*****吗？再说，他们的排球水平和华国类似，女子排球要比男排地位更高啊？虽说红极一时的东洋魔女早已是昨日黄花，女排强国的地位早就已被其它国家取代。 孩子，你知道的事情还太少，来来来，让怪蜀黍告诉你，曾经的霓虹男排到底有多牛逼！ 好多好多年前，东京成为全亚洲第一个主办世界运动会的城市。于是乎，从拿到世运会主办权的那天开始，霓虹体育协会就开始做……不，应该是全霓虹国都在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可能也是后无来者的事情：找人。 招聘启事 因工作需要，特面向社会招聘以下人员。 一、人员要求：性别，男；年龄16岁~18岁，身高1.75米以上，个子达到1.90米及以上的，年龄可以放宽到23周岁。 二、具体要求：有敬业精神，能吃苦耐劳，身体素质好，有运动项目经验的优先。 三、工作内容：霓虹国家男排集训队成员。 四、待遇：试用期三个月，测试合格转正后待遇从优，包吃包住买三金一险，完成学业后包分配工作。 大霓虹国文部省 大霓虹国体育协会 大霓虹国东京世界运动会组委会 昭和34年2月31日 霓虹战后重建只过去十多年，人民温饱都还没彻底解决，谁顾得上帮你找人，此其一。条件太高，身高1.85米？看看身边，超过1.65米的都算大汉，还1.90米以上？你咋不去飞呢？此其二。打排球是啥玩意儿？日进斗金吗？此其三。 因为以上三点，导致报名者寥寥踏。 于是，人类运动史上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一都、一道、二府和四十三县，三千多个岛屿……踏遍千山万水，寻遍千家万户，体育协会牵头，各地方政府负责落实，不找到适合条件的誓不罢休。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真就让他们凑齐18人的大名单。 南将之、白神守、小泉勋、猫田胜敏、西本哲雄……这些霓虹人是谁啊？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那你认识世运会男排比赛冠军吗？他们就是！ 全国最高最有天赋的少年，全部被网罗在一起，不拿奖牌就……切腹谢罪。好在这些人表现还不错，东京世运会拿了个男排亚军，四年后的慕尼黑世运会上，霓虹男排队更进一步荣登冠军宝座。在华国男排还在绞尽脑汁怎么击败波斯人的今天，猫田胜敏他们早就为东亚人做了证明：找到天才选手，黄种人也能击败雅利安人，夺取世界冠军。 懂了吗？还敢在门缝里看人不？ 可是，那已经是历史，历史就是过去的东西，根本代表不了现在！看看现在，霓虹男排混得比华国男排还差，你忍心把华冲锋投入火坑吗？亲爱的马尔科桑迪诺先生。 “我这是为你考虑……对了，知道野乌高中吗？那里的排球氛围不要太好！并且，他们正好缺一个高个子队员，去试试吧？真的能学到不少东西的……我以人格向你保证，如果觉得氛围不好，随时可以回到义大利亚。” “冲锋，下个月的亚洲拳击锦标赛刚好在东京举行，虽然现在国内那边决赛还没有结束，但我想你十有八九可以代表华国参赛……去吧，老桑说得对，排球氛围好有利于迅速提高水平。”挨了一顿训，有半天没讲话的侯震终于还是没忍住。 王一哲：“对的对的，这次我完全赞同侯震的意见。各种硬件设施再发达，各路明星大腕再多，打不上主力一切都白搭。而且排球是一个最考较手上功夫的项目，细分起来比守门难多了，如果基础不好，会耽误前程的……” 刘清波：“可以的，毕竟离国内近，有啥事可以少耽搁一点时间，我完全赞成桑迪诺先生的意见。” 程云朋：“霓虹的游泳运动比较发达，空闲下来和人家切磋一下也好。而且，我在那边有几个故交，好久没联系了，不知道老朋友过得怎么样，厚着脸皮去拜访一下也好。” 我会告诉你们，其实我想去看霓虹妹子的齐b小短裙——人还没有出发，侯震就有些神往了。 不管暗地里还有没有人像侯震般龌龊，至少在表面上大家达成共识。定了，就霓虹那个什么鸟学校啦。 不过，华冲锋和尤文俱乐部之间的一些条款还没有最后敲定，于是，锋之队又把刘清波和侯震留在后面收尾，由王一哲、程云朋陪同华冲锋先行赶赴东京。 “还有我呢，”维戈·维维亚尼洋洋得意，“桑迪诺先生安排我随行，主要因为不能放下冲锋的日常训练，其次让我出面和霓虹方面做好交涉，保证冲锋的排球训练尽快开始。” 即将要出门，阿莱格里突然把华冲锋拉到一边：“关于卡纳瓦罗的那个门前出脚，你有什么要说的？” 明明有言在先，可人家就是不听，所以，卡纳瓦罗的垫球，有森森的恶意在其中作祟——这一点绝对不能排除。一想到这些，华冲锋不假思索：“齐达内起脚射门时，我大声地提醒过所有人，他离得最近，应该听得见，也应该听得懂。” 阿莱格里：“好的，明白了。” 一天之后，尤文图斯队内部开始清洗行动，卡纳瓦罗、赞布罗塔首当其冲。 当大家在决定华冲锋的去留时，相隔两条马路的那家国际连锁五星级酒店里，古斯塔夫兄妹还在回味尤文图斯全队登上领奖台的情景。 “我总觉得华有心事，别人都是兴奋难耐，只有他……就像没拿到冠军或者冠军与他无关一样。”薇薇安对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突然这样说到。 理查：“我认为，他应该就是那种比较淡漠的家伙。但是，好像还不止这些。” 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亲眼目睹华冲锋铜墙铁壁一样的守门，理查·古斯塔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先是拳击、然后是公路自行车、现在又是足球守门员，天知道这个奇怪的华国少年准备做什么？全能高手吗？ 在天竺时，曲符丹宗老师和华冲锋单独见过面，见面的目的、两人都谈了些什么，老师没有透露，只是要求理查要增加阅历多参加比赛。曲符丹宗守口如瓶，理查也就没好多问，只是随着华冲锋参加项目的增多，理查的疑团跟着就越多，越解不开。 而对于薇薇安，她只想面对面和华冲锋说说话，至于说什么不重要。 兄妹两人早已打听好尤文图斯队下榻的酒店，满心期待第二天和华冲锋见面。只是他们的心意没有办法完成，当他们一大早出现在酒店门口时，看门少年已经坐上飞往东京成田机场的航班。 二〇三 野乌高中来了一群外国人 野乌高中需要一个强力选手。 商店售货员兼教练古井系心，最近很烦恼。 高野翔阳，逆天的小副攻，可惜身高太致命……小崎飞雄，野乌高中排球部有史以来最装逼的二传；堤峰旭，队里的第一主攻；中石大地，身高受限的主攻手；冈成孝支，难成大器的替补二传；夏原龙之介，力量仅次於堤峰旭，野乌第二强的攻击点；月岛萤，全队最高的高佬，副攻手；八户忠，没身高没臂长的副攻选手，靠发球赢得一席之地。 弥谷夕？有高野翔阳的身高，却没有人家的好命，在球场上也许只能苦逼致死，当一辈子的自由人！ 鸟木谷学院、音驹高中、白鸟溪学院，你们有吗？大岛若利、犬养光太郎？nonono，都不是！ 食客寥寥的黑木居酒屋，已过而立之年的古井系心有点朦胧了，号称基础排球最火爆的霓虹国高中学校，居然找不出几个正经球员！ 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一个正经的、稍微像样点的接应二传，保证在春季高中联赛决赛阶段进入前四名就好。 这个要求还不高？你还想要求什么？ 叮铃铃，电话响了。 “喂喂，我是……古井！” …… “拜托，请说人话好不？鸟语特喵的谁听得懂？”古井系心小声嘀咕到。 电话那头：我是义大利亚佛罗伦萨排球俱乐部的体育总监劳伦佐·帕皮，请问你是野乌高中的排球教练古井先生吗？ 卧槽！！古井系心的电话差点吓落，虽然这部电话早也只剩下接听和短消息功能。 12次获得世界男排俱乐部锦标赛冠军！佛罗伦萨俱乐部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职业队吗？帕皮？前义大利亚强力攻手萨穆尔·帕皮的父亲，国际有名的训练导师，难道是他吗？ “你好！是……是的，先生。我是野乌高中的教练员帕皮……不对，古井……我是佛罗伦萨的教练……特么的……我是古井系心。”古井一激动，脑袋也乱了，说话也乱了，粗口也爆了，还真是一举三得。 “很高兴认识你，古井先生。是这样，听说你们有个队员还不错，现在有个试训的机会……” 帕皮总监来电的主要目的：邀请月岛萤去佛罗伦萨二队试训，并且，推荐一人来野乌高中打球。这人名叫华冲锋，身体素质一流。 11分09秒的通话结束了，古井系心酒醒了大半，球队无法进入前四名的担心，一分钟内烟消云散——队内第一高度离队被强队挖走了，最少说明野乌高中球队水平不差，鸟木谷学院、白鸟溪学院、井闼山学院你们那么厉害，可怎么没见哪个豪门俱乐部来管你们挖角？ 走了月岛萤，让八户忠打第一副攻，今年这小子又长高3厘米，虽说1.83米还是偏矮，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愿那个华……冲锋能弥补月岛萤走了后的缺口。 第二天，野乌高中排球队全体到齐，古井系心宣布月岛萤远赴佛罗伦萨试训一事后，整个球队炸开锅了。 八户忠：“太好了，月岛君，真替你高兴！” “好棒，加油啊！感觉小萤能行的！”球队助理清水洁子高举拳头冲到月岛萤面前。 另一个助理谷地仁花，不愧是乌鸦嘴兼泼冷水能手：“能行吗？戴眼镜会不会碍事？欧洲人的体质那么强，小萤的身体？恐怕对抗不过人家哦？而且……八强赛马上开打，小萤走了谁来替他弥补拦网？” “嗨！教练不是都说了？马上会有新人加入。”副二传冈成孝支力挺月岛萤，“不管如何，月岛君能代表霓虹高中去排球强国试训，绝对是轰动性的大新闻，估计明后天就会有记者来采访。月岛君，还真是让人羡慕你啊！” “我也好羡慕，个子长得高就是强大。”高野翔阳也是一脸羡慕。 中石大地：“不管如何，月岛君要好好加油，体能也要增强，才能对付力量型的西方运动员。”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月岛萤两眼发直，不知内心如潮澎湃多些，还是惴惴不安的情况多些。 小崎飞雄：“教练，我有个疑问，月岛君是被谁发现的？义大利亚人莫非还关心我们的高中联赛？” 我都还蒙在鼓里呢，古井系心耸耸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叮铃铃，场地边上的电话响起来，一听那老旧的铃声，就知道是有人在找这个薪水不高的售货员。 “是，是，明白了，我这就出发。”古井频频点头，还不停向月岛萤做手势。 幸福出现得太突然，直到现在，月岛萤也还没有缓过劲来，脑袋闷呼呼的，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所以根本没注意古井教练的手势。中石大地推他一把，才把他从梦境中叫醒。 “你们自己先练着，我现在去接新队员。”古井说。 不是应该他自己来报道吗？感觉新来的这个家伙架子好大。 当华冲锋出现后，大家立刻有一种见到外星人的感觉——果然架子好大——骨架。高大魁梧身体结实，绝不是一般排球选手那种胳膊细长体型羸弱的类型。关键颜值还很高；关键还带着四五个类似助理一样的跟班，一个打手模样、一个飞毛腿眼镜侠模样、一个商人模样、一个肥胖的欧洲人……关键还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 吃惊还在延续，体测结果如下： 身体素质超一流，爆发力惊人，单手/双手摸高秒杀所有人，包括即将离开的月岛萤选手。球感一流，垫起的球基本能扣中；跳发球力大无比，发正了，其威力远远高于队内最佳发球手小崎飞雄；接发球到位率不错，虽然有时候会垫到场外。反应敏捷，比弥谷夕更善于利用身体任何部位救球，而因为手长腿长，好多弥谷夕根本接不起来的必杀球，在他面前都是一碟小菜。 弱点，不熟悉排球规则，扣球没有方向感，触球时手腕、手指的变向能力有待提高，垫球基本功几乎为零。 行了，月岛萤你可以放心走了，该怎样用好排坛新人，古井系心教练心里有一个大概的轮廓。还有三天，八强赛开打，练别的恐怕来不及了，咱们就专门来一个，跳发球！ 叮铃匡啷，华冲锋一连砸了十多个，因为弹跳和腰腹力量超强，一个下网的发球也没有，只是准头还是差强人意，过网的球有一大半落到场外。起跳、挥臂、砸……华冲锋一次次的暴力虐球，看得野乌排球队的直咋舌：这特么还是人啊？根本就是一部不知疲倦的、爱出故障的发球机器！ 因为身高力量不如成年选手，即使是高中联赛的男队比赛，真正有威力的跳发球凤毛麟角，绝大多数发球都是找位置的飘球，上手飘、勾飘、跳飘，而霓虹排球传统历来都注重下三路防守，飘球对于破坏对手的一传体系于事无补。 弹跳力、爆发力、上肢力和腰腹肌力，动作速度和手眼腿配合的默契度，决定了跳发球能发多远多久多大破坏力。 有一种发球叫别人的发球，有一种球员叫别人家的球员。依靠发球赢得一席之地的八户忠，连跳飘都没有练好；而小崎飞雄，个子矮力量小是硬伤，跳发球准头较好但是力量不够速度不行，基本就是变种的上手飘球。华国人的加入，一定可以加强球队主动进攻的威力，帮助整体实力不够的野乌高中在四强赛中谋求一席之地。 号称高中联赛第一发球手的熊川澈，你的对手可能来了。 第一场对手就是青叶城南高中，华冲锋还有三天的时间融入野乌大家庭。只是古井系心似乎并不着急，只安排华冲锋和替补队员一起训练。可是，因为变动太大，连替补队员也凑不齐，把球队两个女助理算进来也不够。 不就是垫垫球扣扣球？锋之队成员好歹都是干体育出身，只有程云朋程老头年纪大了，在场边捡捡球可以，上场打球不现实。咦，不是还有翻译毛利小六郎吗？把他拉进来，人数绰绰有余了。 好的，大家一起加油！”球队技术顾问武田一郎大声喊叫着，“我们要把状态调整好，一旦主力队员打不开局面，就靠我们替补上去帮助球队获胜！加油！”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操着不同语言的人，替补队员这边热闹极了，你说你的他说他的，可忙坏了毛利小六郎。反观主力那个球场，基本上只有扣球、落地的声音，偶尔，古井系心会大声呵斥发挥不好的队员。 二〇四 东亚三国的心结 滚！ 前滚翻、侧滚翻、后滚翻、暴力滚翻，各种团滚。 擦！ 鱼跃、狗扑、驴滚……各种擦地板。 刹！ 脚刹、手刹、背刹、臀刹、脸刹……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所有队员都停下来，抱着看耍猴的心情，一起观摩华冲锋独自玩地板流。 刚下飞机，没怎么休息好，没倒好时差……更要命的是，淡出个鸟来的和式早餐，早就在发球阶段消化完了，喝了几口“云依”，这种无盐无味的所谓霓虹第一的高山矿泉水，华冲锋就一直扛到现在。 不是华冲锋想多了，甭拿这个项目和拳击、短跑相提并论，就是比起自行车、足球这些风吹雨打日晒的户外运动，室内排球比赛简直有点……娘炮。如果不表现得man一点，有可能会被这些身材纤细的家伙同化也说不一定。 硬桥硬马，华冲锋和皮球怼上了。险球倒是救了不少——跑跳能力太强悍，在合理范围内，多远都能够到皮球——上一个球还在3米线以内，下一个球就被有意扣到端线后面的发球区。相隔好几米，可不管动作多狼狈，华冲锋总能及时出现在落球点区域。 可硬碰硬怎么可以呢？就算他的体质过人，如果没有木木的预警，早已累趴下。 “2秒后，落到右后方3米处……2秒后，左前1.5米处……”木木忠实地履行他的职责。 明明已经是无解的球，华冲锋也能接住。换成别人，一定会骂教练是个变态，怎么就把人不当人呢？ 回答正确，今天的古井系心就是一个变态狂：华冲锋的出现，让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想法，打败青叶城南高中的想法。 而小崎飞雄、夏原龙之介、高野翔阳等人看来，真正变态的人是华冲锋！先不说上来就是一通跳发球，也不说跳发球的力量有多恐怖、速度有多快，单说救球的第一反应和摸爬滚打，就足以让专职自由人弥谷夕汗颜。 “华君，先到这里，休息休息。”古井系心应该是发球发累了，所以才主动停下来。 下午，因出色的表现，华冲锋征服了所有人，得到参与全队合练的机会。可是第一场合练，语言不通难免会有困扰。毛利小六郎在场边哇哇大叫，一个配合往往要连说几遍，什么“给我扣”、“保护”、“进攻”等等，华冲锋才依葫芦画瓢，勉强喊出几句似是而非的霓虹话。 作为球场上大脑，主二传小崎飞雄球感还是不错的，但可能是华冲锋新加入的缘故，他感觉小崎的判决能力还有待提高，明明能把球直接交给高高跳起的华冲锋，可人家宁愿把球分给夏原龙之介或中石大地，结果被对面拦死。 要取得小崎飞雄和全队的信任，华冲锋还必须在比赛中靠实力继续征服新队友们。 也许和野乌排球队的队员相比，从绿茵场转战到塑胶场地，华冲锋是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也正因为是门外汉一枚，他才恶补了竞技排球的知识，战术、配合、球员角色……而来到野乌高中，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们居然没有一个正宗的接应二传！！！ 现代排球，接应二传就是一个球队的进攻核心，一个优秀的接应，可以帮助球队提高一个层次。能进攻能拦网能传球，后排攻、超手扣、小脑（二传是大脑）、一击制胜，这么多功能集一身的球员，却在这里没有一席之地。 怪哉！ 可能是先天不足吧，上至国家队下至各地方队、企业队，霓虹国似乎永远缺乏一个有力量有弹跳有滞空的强力接应。当克莱顿·斯坦利、伊万·扎伊采夫、乔治·格罗泽等欧米接应二传大红大紫、如鱼得水时，1亿2千万霓虹人中竟然找不出一个合格的接应二传。 另外，野乌队还有一个致命的短板：身高。 不算机动性很高的自由人弥谷夕，在主力队员中，王牌二传小崎飞雄1.83米，主力攻手中石大地1.77米，第二主力攻手夏原龙之介1.79米，井上力1.80米，副二传冈成孝支更矮，只有1.75米。场上的平均高度本来就不高，再走了一个副攻月岛萤，场上的基本上就没有可靠的拦网手了。 至于小副攻高野翔阳的确切身高，那简直和霓虹演艺界第一人木村拓哉的个子一样，是一个难解之谜。 男排网口高度为2.43米，作为副攻的高野，拦网或扣球的高度必须大于这个数。华冲锋看了高野的几个扣球和拦网，感觉他的弹跳还是可以的，对付一般高中球队应该问题不大。但身高是无法弥补的缺陷，一遇到身高和力量都很强的优秀队伍，高野翔阳那个顶多1.7米的高度，肯定要吃大亏。 他们即将要面对一支强队，死敌青叶城南高中，无论平均身高还是个人能力，以及两队的历史战绩，青叶城南高中要远远高于小崎飞雄他们。 总体而言，当世界列强都进入以接应二传为进攻核心的组织模式时，东亚三国的男排却还在为缺乏优秀的接应二传苦恼。早先，无论华国、霓虹国还是小韩民国，每个队都还有一到两个能拿出手的飞人，比如，华国的尔东平、继耳飞，霓虹的山本隆弘，小韩民国的金世镇等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接应二传的人才断层无法弥补，致使三支昔日的亚洲三强沦为亚洲二流，亚洲排坛轮到技术粗糙但力量强悍的波斯人执牛耳。 青叶城南高中就有一个波斯人，19岁的梅赫曼·马吉德。 有一个熊川澈就够头大的，又来了一个体壮如牛的马吉德，古井系心的日子不好过，野乌高中排球队的日子也不好过。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瞬就到。 千叶县国立竞技馆，2121年全霓虹高校排球八强赛正式开始。下午14：30，野乌高中排球队与青叶城南高中排球队狭路相逢。 “全力以赴啊！野乌队！”球队助理清水洁子举起粉拳喊口号，看台上野乌高中的少女们起劲附和。 野乌高中主力阵容还是老面孔——二传小崎飞雄，两个主攻堤峰旭和中石大地，身高不科学的副攻高野翔阳，自由人弥谷夕以及八户忠。网对面，青叶城西高中早已枕戈待旦，熊川澈在3号位，堺泉一在4号位，身高1.96米的波斯少年梅赫曼·马吉德鹤立鸡群，担纲接应位置，花垄贵大在5号位，自由人柳亲治在6号位，鹿野田勇太郎在1号位准备发球。 武田一郎感叹：“不愧是强队啊！场上的气势都不一样啊！” “有什么了不起？”谷地仁花白了武田一眼，“如果月岛君还在，我们还是有机会取胜的。” 走了第一高度月岛萤，谷地仁花至今耿耿于怀。虽然华冲锋的高度不输给月岛萤，而且身强力壮，机动性、弹跳滞空、扣球拦网俱佳，单兵作战能力秒杀月岛萤，但排球比赛是打整体的，个人再厉害，也比不过集体配合的力量。 果然，即使鹿野田勇太郎的发球菜得惨不忍睹，但野乌高中的反击组织得不够犀利，马吉德、熊川澈在网上筑起一堵墙，堤峰旭的4号位进攻，被拦网延缓后打防反成功，高野翔阳的快攻更是被马吉德拦得死死的，中石的后攻居然打在网口上…… 上来就是一个4：0领先，青叶城南高中队取得梦幻开局。 古井系心见势不妙，等不到技术暂停就连忙叫停比赛。 “小崎同学，你要提高传球的隐蔽性，让对手摸不清我们的进攻套路。”古井鼓励着，“对手的高拦网在前排，所以多给后排的中石同学传球……中石，你得跳高一点，出手点必须避开青叶队的拦网手。” “是！” “知道了，教练。” 暂停后稍有起色，高野、堤峰旭的前排掩护，分散马吉德等人的注意力，中石的后排攻得手。1：4，野乌高中总算拿下第一分。 好景不长，堤峰旭的跳发疲软无力，柳亲治一传接得稳稳的，青叶城南高中愉快地打起反击。仿佛是在炫耀己队的强大攻击力，熊川澈毫不掩饰自己的传球线路，直接举球给轮到1号位的马吉德。这个球传得恰到好处，波斯籍的交换生梅赫曼·马吉德已经高高跳起在空中等球了。势大力沉的扣球高高越过网，高野翔阳的小短手连球皮都触不到。 啪……皮球清脆响亮落地声，宣布青叶城南高中拿到第5分。 这个波斯少年太变态了！连拦网的机会也没有！高野翔阳、小崎飞雄以及弥谷夕等面面相觑，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 二〇五 仓促上场 别着急，我的表演才开始呢！望着对面球员有几分惶恐，马吉德心中涌过一阵高高在上的傲气，一种高加索人种面对蒙古人种的优越感。 马吉德发球。 高抛球，绷直腰腹，右臂大力挥起。皮球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挺挺地朝弥谷夕砸去。 你不是专职防守的队员吗？你不是接一传最稳定的点吗？那好，我就试试，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接住我的这个大力发球！ 真的不行耶！弥谷夕从来没见过这么快速的发球，而且落点还这么准。 啪嗒……弥谷夕的手臂倒是截住来球了，但马吉德加注在皮球上的力量太大，弥谷夕那单薄的小身板吃不住劲，皮球变成石球，砸得他手臂火辣辣的。而且，皮球还反弹到他的脸上，连带下巴骨一起被砸。 咚！球歪歪斜斜地飞到场外，长了翅膀也救不回来。 咚咚咚…………马吉德又连发两球，每一个都砸得野乌高中球员找不到北。一个异国少年如此悍勇，不仅小崎飞雄等人无可奈何，就连同处一队的熊川澈、堺泉一他们也挂不住脸，暗叹自己与波斯人的身体差异太大。 嘀嘀嘀，技术暂停时间到，这帮了古井系心一把，也给弥谷夕他们喘息之机。 古井教练脸色难看：“一群猪猡，接发球接成这样？怎么打？！” 下级对上级绝对的服从，这是霓虹人与华国人的区别。被教练人身攻击，换成华国运动员，也许早就摔毛巾走人了，但霓虹人偏不，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表示臣服，表示教练骂得对。 “换队员去接发球。”古井给角落的仲木久志打了个手势，命令他替下高野翔阳。 高野：“教练，我能接发球的。” “不行，那家伙的力量太大，弥谷夕都接不住，我得让身体素质更好的仲木去帮忙接发球。” 古井教练言下之意：高野翔阳你的个子小力量弱，和马吉德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把你砸晕了事小，整个球队士气受打击事大啊！ 换人果然奏效，仲木久志上场后立刻就发挥作用。也许是暂停打乱了马吉德的发球节奏，他的第四个发球擦网减缓了速度，恰好够得上让仲木久志接起。这球一传不到位，但“王牌二传”小崎用一个不规范的托举，把球交给憋了半天的堤峰旭。 堤峰旭起跳晚半拍，网口实力又不如对面，硬扣肯定被拦死，所以他变扣为抹，皮球打手后直接下坠。花垄贵大连忙出脚勾球，可他又不是专业踢足球的，脚下没准头，球虽没有直接落地，却也差不多——歪歪扭扭往场外飞去。后排的柳亲治、鹿野田勇太郎猝不及防，眼睁睁瞧着皮球落地。 马吉德轮到后排，青叶城南队前排仍能保持三点攻。花垄贵大、堺泉一以及熊川澈，别以为熊川澈是二传就不能进攻，他的二次球得分率高居各队榜首。如此，再加上马吉德的后攻，青叶城西队场上有四个进攻点。如果现在把鹿野田轮到前排，他们就能达到恐怖的五点攻。 排球进攻组织很有讲究，扣将轮到后排，有可能出现进攻弱轮，为了保持火力点，教练有时候会不停的换人。 2：8，野乌队艰难取得1分。 两队开始拉锯战，你扣中一球，我马上还以颜色，以更高效的传球取得分数。不过，从总体来说，熊川澈的队伍进攻组织更为流畅，网口实力更为强大，野乌队每每艰难得到1分，青叶城西队就能以高出一倍的效率反击。尤其当梅赫曼·马吉德轮到前排后，两队的差距更明显。 16：7，青叶城西高中再次领先进入技术暂停时间。 各种情况都预料了，唯独没想到青叶城南高中会弄了这么一个强力接应！古井系心明显想放弃第一局，他换下全部主力，开始为第二局做准备了。 主力队员下去后，以副二传冈成孝支为首的替补当然不堪一击，马吉德超手、鹿野田勇太郎的拦网、堺泉一的强攻以及熊川澈的二次球，简直打得野乌高中找不着北。25：9，青叶城南队切菜砍瓜一样赢下首局。 9：25！这简直就是两个级别、两个层次的队伍的比赛分差！ 古井教练沉默了，队员们沉默了，场边的拉拉队也变得兴趣索然，半天没有人出来为本队队员加油打气。 “努力啊！”小崎飞雄握紧拳头挨个给队员们做动员，“大家要打起精神来，我们一定要在第二局把失去的夺回来！” 中石大地：“他们个子太高了，如果月岛君还在……” “前辈，所以我们要拿出120%的勇气和力量，从气势上先击败他们！”小崎打断中石的话。 “教练，第二局请让我上场吧！”高野主动请缨。 古井教练看一眼跃跃欲试的高野，只能点头表示同意。不管如何，高野和小崎的配合默契度是全队最好的，如果他们都没有起色，那这场比赛也就不用再打了。 第二局，青叶城南高中同样也做出换人调整，副二传入坂秀、主攻城间英、主攻针谷贤太郎等上场，换下在第一局中立功的熊川澈、马吉德等人。 以全主力对战，野乌队开局不错，高野的前快、夏原龙之介的拦网为本队取下头两分，2:0。八户忠的发球误打误撞，落在端线上让对手判断失误，为野乌队再添一分。 开局后连续得分，球队的两个助理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再次兼职，带动场边的啦啦队和观众一起，卖力地为野乌队加油。可是好景不长，适应了进攻节奏后，在副二传入坂秀的调配下，青叶城南队发起一轮轮反攻。 入坂秀抢吃高野翔阳，扣球得分；针谷贤太郎扣球，高野勉强拦到，可手型不好，皮球直接飞到场外；高野背快，被鹿野田拦个正着；夏原龙之介接一传持球失误，直接丢分……这边好不容易打了个好的开头，四个来回连丢4分，4:4。然后针谷、鹿野田连续拦网，青叶城南高中后来居上，6:4，、7:4、8:4，开赛以后，第三次领先进入技术暂停时间。 势头不好，古井教练连忙叫过众人，重新布置战术。 “对手拦网点高，高野要多做佯攻；熊川澈分球时有意给后排的堤峰旭，这样可以避开拦网；夏原扣球时，手腕要注意变化，造对方打手出界……” 第二局中后段野乌队很拼，许多好似无法救起的死球，全被后排队员奋不顾身救了回来。尽管如此，当两队比分胶着到21平时，高野的被飞被拦、堤峰旭的强攻打在网带上，再一次判决野乌队的死刑——23:25，他们痛失第二局。 第三局，古井系心再一次不停的换人加强进攻，可惜起色不大，几分钟后，他的队伍以5:13大比分落后，“王牌”、“小巨人”等等士气全无，第一局的结局仿佛正在复制，只不过早晚而已。 “明明队里有个厉害的角色，可在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就是不用，输了活该！”侯震的耐心耗尽，坐在替补席后面发着牢骚。 王一哲喝了一大口“云依”矿泉水，把嘴巴弄得鼓鼓地不说话。“云依”矿泉水据说是产自霓虹的南阿尔卑斯山，因为含矿物质丰富，被霓虹国文部省指定为本国青少年比赛专用水。“云依”矿泉水价格不菲，但为了下一代，霓虹人舍得下血本。 华国人吃元素周期表已有一定的年份了，各种有害元素超标，各种地沟油、苏丹红、三聚氰胺，早已将华国人的体质练得百毒不侵。对比人家霓虹人对国家未来主人的态度，高下立见。 刘清波：“毛利先生，要不你去提醒一下古井系心，他恐怕都把小华忘在脑后了！” 毛利小六郎面露难色：“刘君，你是知道霓虹人的脾气的，外人不好去干涉……” 在球场端线的右后方，华冲锋百无聊赖地站了半个多小时。在他身边，还站着其他替补队员，可就是连最弱的成田和仁都亮过相了，唯独他无人问津。由于时间仓促，他穿上月岛萤留下的队服，但队服是给月岛萤量身制作的，他穿上后明显小了一号，把他身体绷得紧紧的，衬出那一身结实紧致的肌肉。 啪！球飞过来，恰巧来到他面前。他一把抓住半空中的皮球，修长的手指把皮球箍得死死的。 “八嘎，5:14……”古井系心飙了一句国骂，眼睛随着皮球的飞行轨迹看过去。“咦，打了半天，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新来的。” 嘀嘀嘀，青叶城南队正想发球，主裁的哨子响了——野乌高中请求换人。 无所事事多半天，当着这么多叽叽喳喳的霓虹少男少女们，华冲锋会交上一份什么样的首秀答卷呢？ 二〇六 立竿见影的换人 “加油啊，13号！” 华冲锋人高马大，一上来就成为第一高度，场边的拉拉队不仅为他鼓劲，希望他可以给球队带来变化。 按古井的换人计划，华冲锋上来替换八户忠，接替他打副攻位置。自从月岛萤被交换走后，八户忠被赶鸭子上架，成为队内第一副攻手当仁不让的人选，但因为身高臂长的致命缺陷，加上弹跳力不行，八户忠没有胜任好这个新角色，更没有替全队分担拦网的压力。 “吓，这人好像很强大的样子！”青叶城南高中的女助理、二年级学生妹野弥安一下子站起来。 是的，不仅野弥安看见了，包括野乌高中本校学生在内的很多观众也看见了。面色微黑，那是历经风雨的标志；目光沉稳，没有第一次上场那种慌乱局促；臂长臀高，有点玉树临风……不对，有点狼入羊群的感受。 本来嘛，华冲锋刚从能容纳10万人的体育场出来，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就一下子来到只坐了几百人的排球馆，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简直就和打低级别的教学比赛没什么区别。 网对面，正好站着马吉德。一上来就和本场比赛呼风唤雨的马吉德对位，即将考验华冲锋几天来的训练成果。马吉德呢？只见他微笑中透露出mmb式的嘲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恶意，好像华冲锋才是那只待宰的羊羔。 梅赫曼·马吉德那副自大的样子，华冲锋只看一眼，便将目光转到本方二传小崎的身上。他知道，要扑灭波斯人的嚣张，离不开场上灵魂的支持。 熊川澈发球，跳飘，皮球被弥谷夕稳稳接起。稳定的一传到了小崎，如果他把球分给2号位上的华冲锋，后者应该可以扣一个好球。华冲锋起跳了，右面的堤峰旭也同时起跳，后排的三名队员各自做保护动作——被拦网拦得都有心理阴影了。 小崎没传给华冲锋，而是一个抬头望月，后仰举球送到堤峰旭前面。 现在的比分是15：7，即便这个球打飞了，起码能让华冲锋尽快适应比赛节奏。但小崎没敢冒险，他宁愿选择和自己配合更久的堤峰旭。实话说，这不能怨小崎飞雄不给华冲锋机会，毕竟，他必须采用一种更为稳妥的组织模式。 “高佬”月岛萤离开了，华冲锋没得到上场机会，1.87米的堤峰旭就成为野乌队第一高度。由于整个霓虹高中排球对接应二传的界定模糊，堤峰旭基本上是主攻角色，不接一传、不传球、很少参与后排进攻。相比于对面几乎无所不能的梅赫曼·马吉德，堤峰旭的短板显而易见。 啪啦……憋足劲送出的扣杀，碰到永川一静+鹿野田勇太郎≈1.89米（平均高度）的手臂，就像打到铜墙铁壁上一样。皮球被拦回，落地点眼看要落回三米线以内。这时候，即使给最灵活的弥谷夕装上风火轮、插上金羽翅，也无法让皮球死而复生。 场内安静极了，双方观众抱着截然不同的心态，等待着得分或失分。而在野乌高中这半块场地上，无论小崎飞雄、堤峰旭，还是后排的弥谷夕、八户忠、井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皮球落在场内。如果没有意外，对方得分……然后对方庆祝。 所有人都屈服了，除了一条如假包换的大长腿。 kick off！咚……一声脆响，皮球被又长又大的……脚踢回半空，并且直溜溜地蹿到球网上方，差那么一丢丢就碰到天花板。 排球质量较轻，尽管室内没有风，但自由落球的路线不可能一成不变。 任性的皮球这回会落到哪一边呢？两边球员紧张地各自仰头，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给球队带来厄运。 目测，皮球100%要落到对方场地，真的有够衰！明明野乌队还有两次触球机会，如果组织得当，完全能搞一个防反。 死里逃生并且时间紧迫，不说了，抓紧布防，瓦解青叶城南队的这一波进攻吧！ 空中来球最好处理了，既没有速度又没有角度，上赛季最佳自由人柳亲治淡定地接好一传，把球再次交给熊川澈。此时的熊川澈，至少有三种以上的组织方式——分给鹿野田打快球，自己单干打二次球，分给4号位的马吉德实施强攻，或者，分给后排的堺泉一打后攻。 老到的熊川澈，当然把球交给全队最有把握的进攻点——梅赫曼·马吉德了。再拿下这一分，他们就第六次领先进入技术暂停。经过暂停，再拿下10分，他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淘汰对手，率先获得3分的积分。 噗呲……啪，马吉德的强扣被拦得死死的，皮球先砸在他的脸上，经过脸传后反弹到网上；然后，落地，然后，野乌高中得分。 马吉德懵了，怎么会这样？！开局以来，这是予取予求的波斯少年第一次吃瘪，扣出的球第一次无功而返。 那些憎恶排球的人说了，男子排球之所以没看头，是因为双方的进攻速度太快，只见人影在网前飞来飞去，连皮球都看不清楚，啪……一轮进攻已经宣告结束。所以，他们宁愿看女排，球速较慢，遇到养眼的、更能带着批判的眼光欣赏身材。 回看一下吧：熊川澈的传球无可挑剔，无论角度、高度均可；马吉德的三米线后起跳暴扣妙到颠毫，出手点、挥臂力量也是没得说，因为开局以来他都这样干，屡试不爽；网对面呢，皮球下压飞过网前，撞在一双高高在上、五指张开的手掌上，然后被拦。 是13号单人拦网成功！力压前四十多分钟的阶段性mvp马吉德，为野乌高中取得宝贵的1分。 哇哦哦哦……野乌高中的拥趸们兴高采烈，叫声欢呼声在场内回荡。好解气的拦截！野乌队的所有人员，包括两个女助理，全部站起来握拳狂呼！ “干得好！拦截技能的‘遮云臂’技能槽已经开启！”木木老师的声音在华冲锋耳畔响起，“硬气一点！千万别娘炮！竞技排球项目必将为你的人生添加别样的风采……鉴于你很不容易，我会报请星神大人，请他老人家适当减缓伤害元素给你的困扰。另外，在你基本炼成‘强攻之躯’、‘不坏之躯’以及‘默契之躯’之前，我会视情况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对了，‘强攻之躯’是掌握进攻技能，‘不坏之躯’是掌握防守技能，‘默契之躯’是掌握一传技能和二传技能，谨记。飞翔吧，排球少年！” 华冲锋的拦网得分，像强心剂一样鼓舞着每个队员，也给小崎飞雄传球增添信心，在他进攻时的分球选择上，从此有了华冲锋的一席之地。 井上力发球，角度不错，出球即打乱青叶城南的一传到位率。强行组织快攻不是选项，交给心理阴影面积还来不及计算好的马吉德也不行，于是，熊川澈把球举到花垄贵大那边。事实证明，“面食小王子”花垄不堪大任，扣球无力量无高度无角度，典型的“三无产品”怎么下球？ 皮球被小崎和苍冢和仁的双人拦网挡了一下，然后被早已守在一旁的华冲锋救起。小崎顺势回举给华冲锋。皮球在半空中时，后者都不用助跑，直接从三米线以里跳起扣杀。 哇噻！他腿上就像装了一对弹簧腿，原地起跳都好过别人的助跑起跳！！终于看清了华冲锋骇人的弹跳，青叶城南队5名队员无不暗自咋舌：原来如此，马吉德被他拦死，看来死得一点也不冤。 梅赫曼·马吉德：我不信斗不过他！ 试试看。 面对马吉德上举的拦网手，华冲锋不闪避不变线（其实他也还没练到手腕可以任意变线的境界），表明就要硬吃马吉德。马吉德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拼命伸直胳膊增加防守面积，打定主意要拦死华冲锋。 马吉德判断错了，按照经验，他的手臂防住华冲锋的右路，可他不曾想到，对方是一个左手将，全场唯一一个以左手扣杀的队员。 咚！掷地有声的强攻，无解下球，为野乌队再添一分。 我的个天！短短几天时间，晋级之路渺茫的校队从哪里找来这个攻防俱佳的家伙？野乌高中的学生哥学生妹们无不欣喜若狂，华冲锋的出现，让他们的兴奋度持续保持着，更让一群犯花痴的女孩子们，分分钟变成华冲锋的迷妹。 二〇七 绝地反击 一片慌乱之中，哀鸿遍野的阴影下，华冲锋的出现，有如阴霾天空出现的一轮红日，瞬间给野乌队队员、给观众们以重生的希望，一瞬间，所有人仿佛找到救命稻草。 低级别的排球比赛，只要找到一个跑不死、打不累、跳不瘫的强力选手，基本上就可以包打天下，就好像本场对手阵容中的梅赫曼·马吉德，传说中的高中第一人、白鸟溪学院的大岛若利，北海道小樽白石高中的佐久臣，鹿儿岛商校的南竜一，等等，莫不如此。 换了个新人，野乌高中就接连刷分，青叶城南高中的教练、昔日霓虹国家队的队员中田仁幸并没有感到紧张：竞技排球比赛就是这样，此一时彼一时，双方状态有起伏再正常不过。 应该是给高中球队当教练太久，中田仁幸的脑筋呈现低龄化趋势，竟然以常规眼光看待华冲锋。接下来的比赛，直至打到最后一分，中田教练这才醒悟，他可能见证一个可造之材的横空出世。 一记3米线内的扣球，一记移动城墙式的拦网，华冲锋上场后，连续和梅赫曼·马吉德对决，连续让后者吃亏。可以这么说，马吉德成为青叶城南高中排球队一员后，所有没吃过的苦头，在这两个回合中一一尝遍。 倚仗牛羊肉提供的能量，撑起身体力量的优势；依靠身体力量的优势，马吉德建立起相对强大的主动攻击能力，在霓虹高中球队中罕逢敌手。正是因为有马吉德的加盟，青叶城南队攻击提高了一个层次，上上下下的一致认定，重返高中排球联赛前四名易如反掌，如果发挥得够好，时隔两年后再次登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马吉德的威风受挫，也没能改变熊川澈他们的固执，和中田教练一样，他们以为对面的华冲锋（傻大个？）只不过运气好，再打上一两个回合，傻大个必定会原形毕露，轻松淘汰野乌高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野乌队连拿2分，队员们士气大振情绪高涨，夏原龙之介的跳飘发球更加稳定——找人找得精准之极。 嗖……皮球真的像长了眼睛，直钉钉飞向马吉德而去。 哎哟我去，马吉德没想到来球如此不要脸，专门针对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一传，可惜忙中出错，球倒是接住了，可主裁的哨子也同时响起——他被判持球违例。 作为接应二传，职责之一是参与接一传，但因为马吉德攻击力出众，而且是队内个子最高的，便自以为脏活累活不该交给他，所以队内训练时就很少参与一传。为了力保马吉德发挥网上实力，中田教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波斯人的傲娇，这就是马吉德好像不会接一传的主因。 评价排球选手的战斗力，原地起跳、助跑起跳必须放在首位，没有合格的弹跳，一切皆是枉然。而要最大限度释放跳跃能力，深蹲训练必不可少。看看场上双方队员稚嫩的肩膀和麻杆一样的腿、胳膊，就可以想象，他们平时的深蹲训练得如何了。 无奈之下才轮到华冲锋，古井系心只是想利用他在前排的身高优势，或多或少拦几个球，这样，即使输球在所难免，也不至于输了那么难看。 “稳住！稳住！”中田仁幸怒吼。 掌声在野乌高中这边的看台上持续响起，夏原准备发第二个球。 又发飘球？这次准备和谁较劲？马吉德？熊川澈？还是花垄贵大？青叶队如临大敌。夏原微微弓背，轻盈起跳，一个标准的勾飘发球姿势。跳到最高点，他的手腕突然一个加力……皮球出手速度改变，出手高度刚刚够得上越过球网。 八格牙路！你这个挨千刀的关西死乡巴佬，小心眼动得太快！ 临出手时才加力打，青叶城南队一众球员猝不及防，皮球落在后排队员柳亲治和堺泉一之间，两人再互相这么一谦让，野乌队想不得分都难。 华冲锋一上场，似乎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野乌高中队连拿3分，可野乌的得分势头还没完。夏原龙之介的第三个发球虽被接起，但为了避开华冲锋的高拦网，熊川澈没有冒险举球给马吉德扣，而是给堺泉一实施“后三”进攻。 堺泉一恰次于马吉德，是队内的第二号得分手，他的后攻威力十足，有效地弥补身高给他带来的劣势。可能是对华冲锋心存忌惮，也可能是被队伍整体的颓势影响，这个十拿九稳的后排进攻，居然打在网带上，没过。 比分15:7中的15，就像被凝固了，眼瞅着野乌队噌噌涨分，8、9、10……一直追到15平，并以16：15第一次领先进入技术暂定，青叶城南队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己的队伍连续失分，中田教练早就应该叫暂停的，至少可以打乱野乌队的节奏，缓解一下他们的得分势头，可他就是不叫。 在低水平队伍里呆的时间久了，也许会变成弱智。明明本方队员束手无措，对方越打越顺，比赛已逐渐进入野乌队的攻防节奏，除了这次技术暂停，中田仁幸根本无动于衷。 peng-peng-pa，peng-peng-pa！在小崎飞雄的调配下，野乌高中排球队的整体节奏已经起来，而一旦这种气势和攻防被激活，网对面即使是吉尔伯托领衔的桑巴排球队，恐怕也会手忙脚乱一阵子。 夏原的跳飘稳定得一塌糊涂，第一高度华冲锋在4号位一直没动，换上第二高度堤峰旭到2号位拦网，所以小崎飞雄的调配也很简单，进攻交给华冲锋，前排原地起跳硬吃，简单清晰易上手，得分易如反掌。拦网防守则是华冲锋+堤峰旭，无论马吉德强攻，花垄贵大轻打，还是熊川澈打二次球，其他闲杂人员的菜鸟攻击，所有进攻都被有效拦截，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为了避开拦网手，马吉德跑到后排助跑起跳，以为这样可以跳得更高，可以获得更高的攻击速度。可是跳得高落得重更丢脸，不仅被华冲锋无情拦回，有几个被拦球还直接反弹，直接砸在他脸上，然后，失分。3米线以内起跳更麻烦，球出手的刹那，却发现斜上方早有一双大手候在那里，想穿越或造打手出界简直不可能，失分在所难免。 梅赫曼·马吉德威风惯了，突然遭遇强劲对手，身体还在其次，心理落差才是比较要命的。偏偏波斯人欺软怕硬的民族性格，在他身上烙下深深的烙印，一旦感觉对方的悍勇甩他几条街，心里就立刻有了退缩的冲动。 双方打成15平后，马吉德8次出手，7次被华冲锋单人拦死，1次被华冲锋和堤峰旭组合拦死。另有2次球恰巧落在网带上，双方同时起跳，相互比拼手臂的力量，结果还是华冲锋完胜。 全面被压制，而且一拦一个准，这球怎么打？ 自从对面的13号上场后，马吉德像是遭遇克星。比分来到15：21时，中田仁幸终于没忍住，反正这一局大势已去，让主力队员下来喘口气——用针谷贤太郎换下马吉德，用副二传中桓衡内二换下熊川澈，用永川一静换下入坂秀…… 针谷是第三主攻，进攻水平不敢恭维，马吉德都无法突破的网口，他能好到哪去？中桓衡是上不了台面的举球手，调配的球会调出花来？永川是高中特色的小副攻，那个身高也只能欺负没在场上的高野翔阳…… 自己一分未涨，对手却在大比分落后、失去前两局的劣势下奋起直追、满血复活。一口气连拿17分，这在高中排球比赛中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23：15时，连发16个飘球的夏原龙之介总算出现失误，直接出界，送青叶城南队1分。看着封冻多时的比分艰难上涨，青叶城南队所有人，包括学生观众，热泪盈眶啊，恍如梦境的酸爽感觉——都是因为野乌队13号的上场，才害大家这样连续做噩梦！ 这一局是无法扭转了，但愿这个球带来梦醒时分。 随着发球失误，打了十几个回合后，双方场上的站位这才同时移动。不过，13号从2号位来到3号位，只要还在前排，城南高中还得忍受屈辱。 毫无压力的勾飘发球，被野乌高中后排轻松接起，然后，小崎飞雄突然一个二次球，打得正全体处于深度懵逼的对手毫无反应，24：16。 堤峰旭跳发球，速度力量均比成年运动员差不少，更别说职业选手。不过这对于深度懵逼的城南高中也够了，皮球砸到城间英的胳膊，然后直接飞出球场。 25：16，古井系心的队伍扳回一局，大比分追成1：2，小崎飞雄、堤峰旭等人看到希望，清水、谷地两名女助理带动本方观众有节奏地拍掌，野乌高中阵营一片沸腾。 二〇八 换人发球 上场即改变实力格局，在青叶城南阵营内，也不是所有人都在骂街，比如他们的女助理野弥安，就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对方的13号，面目英俊高大健壮，头发较长肤色微黑，在他身上，看不到霓虹高中排球队员的那种俗气和娘炮。沉稳、朴实、技高一筹、比赛气质秒杀别人，高二年级的野弥安仿佛发现新大陆。 “不，他不是月岛选手，13号球衣上的名字绝对不是他的。”远望着华冲锋的背影，野弥自言自语着。 一局终了，教练、队员以及那两个情绪亢奋的女助理，如众星拱月，围着13号嘘寒问暖。谷地这家伙，还没羞没臊地替人家擦汗……咦？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他掺和在队伍中干啥？当群众演员？喔喔喔，古井教练说一句，他又给13号耳语一句，莫非……是翻译？！ 13号居然不是人？不对……居然不是霓虹人！小韩国国民？华国人？ 局间休息，古井一个劲为华冲锋大唱赞歌，毫不顾忌人家毛利小六郎肉麻不肉麻，华冲锋愿不愿意听。 古井：“very good，继续努力!小崎同学尽量把攻击权给华君……他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毛利是个老狐狸，这种太过露骨的话，他自然不会照实翻译，“教练很欣赏你”，一句带过，免得华冲锋被骄傲冲昏头脑。 谁知这句话带给人家的压力更严重：得到孙邦老头的欣赏，街球制霸赛从头到尾一个人硬扛；得到阿莱格里的青睐，欧洲冠军联赛逞匹夫之勇，独力怒怼几大射手的冲击；得了吧，看古井的架势，不表现得好一点，恐怕球场上会有切腹事件发生。 而对于青叶城南高中，至少有人的心情是沮丧的，比如梅赫曼·马吉德。和华冲锋一样，他身边也配了一个翻译，可是不管翻译怎么殷勤，波斯少年都不理睬他，连中田教练在交代战术时也不听，独个儿坐在地板上念经……也许是念咒语，也许是在求大神赐予他洪荒之力。 隔得近一点，并且能听懂天书一样的波斯语，也许能够体会他此刻内心的无助。 从西域到东瀛，从波斯国家u18少年队的第二号主力，到青叶城南高中队的的第一主力，马吉德都是一马平川走过来，直到被华冲锋怼得毫无还手之力……差一点忘了，马吉德有亲舅舅，名叫赛义德·默罕默德·穆萨维，波斯男排的主力副攻，一个神经错乱的狂妄之徒。 赛义德·穆萨维为什么是神经错乱呢？ 答：因为丫在赛场上脱裤子露小鸟。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丫为什么要露小鸟？莫非丫是传说中的露阴癖？ 答：因为波斯男排两次输给华国男排，丫身为一队之长，接受不了失败，丫认为是裁判吹偏哨帮助华国队，所以丫才丧心病狂地脱裤露小鸟，想以这种方式侮辱裁判。 亲舅舅的出格行为，身为外甥的马吉德也有耳闻，此刻，他也深切滴体会到干不过别人的沮丧心情，也有一种脱裤子露小小鸟的冲动。只是，她……不，他还在犹豫，万一自己的小小鸟太小，被人嘲笑怎么办？万一激怒了对面的大个子，被人家狂揍一顿怎么吧？那岂不是更丢脸？ 这十几年，波斯男排一直在全面学习南斯拉夫男排。为什么要学习南斯拉夫？罗刹男排、米国男排等等这些队的水平不是更高吗？ 罗刹男排的高举高打，波斯人条件有限，学了也白学，用不上。米国男排蛮不讲理的打法，强力接应、强力主攻、强力副攻……就波斯人那外强中干、轮论打仗还打不过伊拉克的衰样，他们可没有本钱一直硬下去。 选去选来，南斯拉夫男排快速细腻、以整体打法弥补个人的技战术，就成为波斯男排称霸亚洲的首选。 面对不求长进的华国男排、热衷于看偶像剧的小韩男排以及身材条件永远是硬伤的霓虹男排，波斯人这个不得已的选择也就够了，横扫华国男排、横扫小韩男排、横扫霓虹男排，拿下亚洲冠军。 尝到了甜头，下至基层教学、上至顶层国家队，波斯男排球全面学习、模仿南斯拉夫队的打法。2114年，南斯拉夫籍教练沃特赫·科瓦奇更是在技战术、战术素养方面为波斯人带来了质的突破，率领队伍取得世锦赛第六名，使球队正式步入了世界准一流强队的行列。 到现在，波斯男排已经自诩为世界强队，他们的国家一队轻易不参加亚洲范围内比赛，而往往派出青年队练兵。而因为经不起金钱的诱惑，派出正牌国家队来华参加商业比赛，并且两次负于华国队，这也是穆萨维脱裤事件的诱因 一条短裤，扯犊子扯蛋扯这么多，也是没有谁了。 闲话少说，两个高中队进入第四局比赛。 在安排上场人员轮次时，古井系心教练猛然想起华冲锋还有一项技能独步全队：跳发球。 前两局大比分落败，第三局几乎靠人家独撑危局，最终扳回一城；再想想队内教学对抗赛上、训练中表现出的恐怖力量，放着这么好的攻击武器不用，古井自己也在骂自己是不是有点脑白痴。 好，上去就把华冲锋安排在1号位，用他迅猛的发球冲垮对方，打懵对方，最少让对方在开局前段找不到北，然后，迅速拉开比分，抢占有利地位。 上一局太诡异，野乌高中13号往网前一站，扣球拦网扑救如若无人之境，打得青叶城南高中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尽管中田教练拼命灌鸡汤，裁判吹响哨子之前，从队长熊川澈到第二自由人鹿岛茂，各自的心里阴影面积还没有求出来。 看见华冲锋拿球走到端线后面，众人才稍稍松口气，“面食小王子”花垄贵大甚至露出窃笑：你小子能蹦能跳，下手又狠，总不能样样都精通吧？发球总不会…… 这个念头还没完全闪过，只见13号把球抛得又直又高，整个人像猛虎下山，那气势，那身段，隔着网眼也能感觉一丝寒意，有如泰山压顶般的无可躲避的寒意。 不好……花垄像是掉进冰窟窿，全身冰凉四肢无力——因为皮球直钉钉地向他飞来，无处可躲。 啪……妈呀！好暴力的跳发球！双方的学生观众、中立的裁判组和工作人员，全都看呆了！华冲锋拉直手臂、左手臂，五指张开、比排球小不了多少的手掌，把这个倒霉的皮球君打得好像出膛的炮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华冲锋不是行家，只是排球场上的一个小学生，只是用他的“遮云臂”正常发力。而他没有考虑人家受不受得了，禁不禁得起这种只应该出现在最高等级的成年比赛中的暴力发球。 咚……印有“全霓虹高中排球”logo的皮球不偏不倚，砸到花垄的左肩和胳肢窝之间，然后反弹到他的下巴，然后，明察秋毫的裁判果断吹响哨子，判花垄选手两次触球违例，青叶城南队先失1分。 下意识的动作也来不及做出，花垄就这样被闪击了。又惊又吓，胸口和下巴骨被时速超过100公里的球砸得生痛——从一年级进入排球部，这样快速的发球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但他敢以曾经在幕府效力过的祖先的名义发誓，球速不会低于100公里。 花垄好赖也是三年级生，虽说球技什么的不怎么样，但在大庭广众下丢了脸失了分，脸上自然也挂不住。所以，他不顾主裁的哨声已经响过，红着脸瞪着眼，一心只想拿飞在空中的皮球撒气。但皮球产生了两次折射，速度又快距离又远，换成华冲锋来也没有把握追上，何况他这个相貌平平、人品中下、技术堪忧、运动能力末流、一生最爱豚骨拉面的“面食小王子”？ 马上得到印证：球又高又偏，并且不受控，直飞到“云依”矿泉水的广告牌后面。花垄贵大妄想用脚踢球的构想无法达成，只得悻悻地踹广告牌一下，一尘不染的广告牌立刻多了一个尺寸为26码的鞋印。 第一个发球的威力这么大，华冲锋也是始料未及，他连忙举手朝网对面表示歉意，可花垄选手一门心思只想拿皮球当受气包，根本没看到来自华冲锋的道歉。 二〇九 正确有效的跳发球 太疯狂了！ 从皮球出手，直到它再次回到地面，目瞪口呆看完这段全程还不到3秒钟的发／接发球，青叶城南队的所有人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 太刺激了！ 古井教练、小崎、中石、冈成等第一线人员自不用多说，就算球队的两个女助理，也是兴奋莫名，怀着五体投地的敬仰，正式欢迎华冲锋的加盟。 足球场地太大，即便一个队由11个梅东、11个d罗或11个伊布组成，也不一定躺赢弱队。篮球场身体接触太频繁，伟大如迈克尔·乔丹、拉里·伯德，不也经常被无名小卒无视？所以，足球篮球只有超级巨星，永远不可能出现绝对巨星，出现以一己之力改变球队运势的救世主，the one。 排球运动就不一样了，场地大小适中，没有直接的身体对抗，都为产生绝对巨星提供土壤。如果你的实力足够大，队友众星拱月一样围绕你，如果你跑不死、跳不累、手法变化多端、球商高于常人，那么，基本能提前恭喜你，你可以装逼一直装到国际最高舞台。 事实上，人类排球运动史上，的确出现过一个绝对巨星——号称这个星球上最会打排球的男人。在体力最鼎盛的时候，这个男人带着他的队伍横扫一切觊觎者，把世界冠军牢牢的留在本国。而他本人，更是连续三年，没有让世界运动会、世界锦标赛和世界杯这三大赛的mvp旁落。 除了他，三大球项目中涌现的无数巨星，却从没有谁能与之比肩。 吉尔伯托·格多伊·菲尔罗，几把……不，还是称他giba吧，免得有人笑场。 在桑巴舞王国巴莱西，排球是最受欢迎的运动，而giba就是国宝…… 等一等，我承认我读书少，但你也不能因此骗人啊？在那个国度，最受欢迎的运动不是足球吗？什么时候变成排球了？ 排球是他们最受欢迎的运动，足球是他们的宗教，这样解释没毛病吧？ 不怨我，谁让你说半截话呢？ 好吧，还是让话题回到giba身上来吧。giba个子不算高，只有1.92米，扣球高度也不出众，3.25米的数据远逊于那些动辄3.50米的扣将们。但是，giba有一项技术和一项能力值独步天下。 那项技术叫手速，那项能力值叫大局观，迅捷的手速配合仿佛长了天眼的大局观，这就够了。 总结：排球运动的自身特性，再加上华冲锋的硬功夫，基本可以帮助他称霸霓虹高中联赛。 继续吹牛逼之前，你最好先写个保证书，保证华冲锋率队拿下本局比赛，并且祈祷他的发球尽可能不要出现失误。 跳发球看似很简单，抛球、起跳、挺腰、挥臂，这4个步骤一气呵成，应该就能击出一记威震球场的ace球。但是，挥手间要将力量、速度和准头集于一体，其实很不容易，即便像“卡车司机”马特·卡济斯基这种纯暴力男，连续发出直接命中的球，一般都不会超过5个。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没练过拳击，不懂得“甩鞭效应”。 华冲锋有功夫会拳击，对甩鞭效应的掌握易如反掌，投身排球运动只有短短几天，一时半会难以理解网上飞的真谛，不过，在最需要发力的跳发球上，这小子表现出的冲击力，应该不弱于当世任何一个以跳发见长的暴力男们，尤其对面又站着一群未成年的高中球员，极端不耐操。 原以为13号的爆发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谁知道人家的发球比扣球更具破坏性——这身手这力道，简直就不是任何一个高中球员干的了的。可是，那张脸又分明稚气未脱，年纪应该和青叶城南队的队员们不相上下——花垄贵大大犯嘀咕、堺泉一苦着马脸、自由人柳亲治更是如临大敌。 嗖……咚，皮球过去了，这次没有伤及无辜，它挟着华冲锋的摔鞭之力，重重地降临在5号位和6号位之间，然后落地得分。 “好险……特么的又丢分了！”花垄长出一口气，可随即又为自己的逃避自责。 熊川澈：“又是你，干嘛不接球？” “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是反应不过来？还是故意逃避？我认为是后者。” 对面的野乌高中是曾经的手下败将，但本队第三局一败涂地，第四局一上来又接连被ace球秒杀，身为队长的熊川澈最为焦急，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备，把花垄弄得脸色通红，不敢再申辩。 国际赛场有专门测速的装置，但高中联赛跳发球者寥寥，球速达到70、80公里且质量基本能保证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就没有设测速仪。但不用测试，一些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如堺泉一，已经感觉到华冲锋的球速不会低于90公里。 连续挨两记ace球，青叶城南场上队员惴惴不安人人自危，担心不开眼的皮球找上门来，把自己变成为悲催的背景帝。 教科书上说，稳定的抛球是大力跳发球的入门，飞行中击准球体是必要条件。优秀的发球手，抛球的方法、高度和远近，都要经过艰苦的训练才可达到高度的稳定性。球抛得越高，获得球体的下坠力越高，选手在击球前有充裕的时间和空间调整飞行姿态。 青少年有良好的运动底子，可塑性很强，只要不是天生小脑异常，协调性差不到哪去。华冲锋天生干竞技运动的材料，再加上“竞技王座殿堂”为他插上翅膀，自抛自扣毫无难度系数。 特喵的，既然接跳发球很难，那我们何不改变思维模式，静静地看13号装逼吧！ 不包括替补，青叶城南队场上6名队员，居然有一半思想在开小差。3号位的鹿田勇太郎、4号位的城间英，以及受过伤害、现在已经麻木了的花垄选手，眼睛一个个瞪得好似铜铃，不明真相的观众还以为他们都很专注。 哪只手扣球，就用相同的手抛球，这是绝大部分大力发球者惯用的手法。可在全场瞩目下，华冲锋用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发球方法：右手把皮球抛到他头上约3、4米的空中，球升到最高点，双腿蹬地，左胳膊挥出去。 古井教练不是一个合格的运动员，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店员，不过，可能是一个负责的教练。他帮助纠正了华冲锋挥臂发力的短板、帮助调整了华冲锋击球点，极大降低了华冲锋在发力刹那的能量损伤。 节奏、速度、力量和爆发力，当这些条件达到微妙的和谐时，华冲锋的做功就呈现最大化—— 大鸟飞起来，翅膀舞起来，炮弹打出来，人儿躲起来。 咚！随着华冲锋的躬身收腹挺胸抡手，皮球第三次成功过网，擦着花垄的耳尖，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音，吓得以花垄为中心的三名队员一身冷汗。最终，在入坂秀晚半拍作出垫球动作前，皮球再一次与地板亲密接触，替野乌高中拿到重新回到场上后的第三分。 “注意，竞技排球的发球技能‘穿云箭’成功激活。骚年，尽快融入岛国火热的毛片生活……高中生们的比赛生活，尽力扭转岛国日趋娘炮的比赛风格，给这些喜欢修眉毛、染头发的东瀛少年们一个深刻印象，让他们看看，力拔山兮气盖世，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排球运动，好好锻炼，别像一群娘们儿！” 卧槽！准备解放全人类吗？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好不好？一个刚跨进全新领域的无名小卒，木木你就给他这么重的压力，你以为他是giba先生吗？省省吧，多给人家一丢丢时间好吗？ 木木老师：“在下有感而发，不喜勿喷。回见！” 我倒！ 要加新技能你就加吧，偏生这么多废话。引领时尚？革命先锋？这些深层次的学术问题，华冲锋从来没有考虑过。第三次发球得手，帮球队再拿一分，在叫好声和惊呼声中，他陷入了沉思中，就像每次技能提升之后，他总要发上一阵子呆一样。 王一哲、侯震等锋之队成员见怪不怪，可剩下的霓虹人绝对是活久见：13号选手怎么了？用力过猛扭了脑筋？太想表现让自己灵魂出窍？ 二一〇 暴力改变出身 有时候，身体里比别人多出一项外挂……不准确，应该是多出两个隐形人（星神+木木二人组）和一座破庙（竞技王座殿堂），华冲锋活得比别人更为艰难。这不，他像木头人一样足足过了5秒钟，才在弥谷夕的提醒下恢复正常。 从英雄到傻逼，华冲锋只用了用了5秒钟。在一道道疑惑的眼压下，华冲锋接过捡球小童抛来到比赛用球，垂下眼帘故作镇静：管他的，又不是第一次被别人误解，早就习惯了。 在青叶城南阵营内部，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华冲锋出状况。至少在球网斜对面的角落里，青春美少女野弥安就是截然不同的心态：那人怎么了？千万不要伤着哪里才好哦。 “暂停，叫暂停。”中田仁幸向第二裁判比了个手势。 再不做出改变，青叶城南队别说进入前三争取奖牌，能不能战胜实力一般的野乌高中都够呛。中田往替补队员席扫一眼，除了上一局锐气受挫的马吉德，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可堪一用的选手。 没办法，只得把波斯人换上去，至少他比那几个连球也接不住的家伙管用。中田拿起号码牌正准备换人，可转念一想，再等一下下吧，让13号发完这个球，万一他自乱阵脚，不是就可以解决问题。 第4个发球，果然有状况发生。华冲锋的球发出来了，力量速度都没有变化，可惜飞行线路稍低，皮球擦着网带飞向青叶城南队阵中。颤动的球网太赖皮，华冲锋那霸道的冲击力被吸去一多半。 幸福来得太突然，青叶场上5名队员猝不及防，还是花垄贵大机灵一点，一个懒驴打滚，即将弹到地板上的球终于起死回生。但一攻的机会已经没有了，熊川澈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慌乱中把球推得离网口有点远。 对于很多霓虹高中球队，开网进攻是一个学术性难题。弹跳稍逊、力量不够、绷不住腰、判断不好……一句话，都是身高惹的祸。如果攻手们的平均身高再高一点，开网进攻将会更容易一点。 活该花垄倒霉，谁叫你接起来？熊川澈的调配球直接推给他。 八嘎！花垄那个气，明知道我打不过去，偏偏还给我？早知如此，我疯了我救它？ 皮球君：给你脸你不要脸？劳资还就不伺候了，劳资就过不去！ 奋力起跳，花垄勉强摸到球皮，扣出的球又偏又软，连防守队员的手都没沾到，就落在网带上。熊川澈下意识地救球，嘀嘀……第一裁判哨子同时响起，四次击球。 娘的，不换人还真是不行！赶紧地，换梅赫曼·马吉德。 也许玻璃心被时间医好了，也许被华冲锋的大力发球刺激了，马吉德替下花垄回到场上，感觉他失去的气势重新回来：短袖被撸到肩上，一副准备干大事的模样。 靠大力发球连拿4分，华冲锋用硬实力激活了全队。排除高中联赛水准不高、接大力跳发困难等因素，单论发球的稳定性，华冲锋实际上已经超过许多职业选手，现在欠缺的就是一点小细节而已，垫球、一传、手腕变化、各种战术球、进攻节奏…… 嘀嘀，哨子就是命令，命令华冲锋发球。听到哨声，有人热血沸腾，也有人诚惶诚恐。而极具攻击性的跳发球，已经让青叶城南高中的某些球员，陷入怀疑人生的迷茫阶段。 啪……呲，华冲锋第5次发力，光听击球的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次的威胁最大，如果不幸被砸中，下场将会很狼狈。 连续被强势的发球压迫，青叶城南队员当然面上无光，花垄下去后，后排的柳亲治、城间英、马吉德等咬紧牙关，拼了小命也要阻止对面再次拿分。 咦，球呢？ 球速太快，青叶城南队的前排队员来不及仰头，皮球倏地一声已经越过头顶。反应慢半拍的，甚至连球也来不及看清楚。而在后排，柳亲治他们乐不可支，随着皮球飞过，如临大敌的坏心情一下子没了。 等来等去，终于等到华冲锋打飞机——他的第5发没有落在界内，而是…… 皮球一直飞，飞过前区后区，直钉钉飞向端线后面的广告牌。广告牌后面有个戴眼镜的小个子，他正兴冲冲地走着，一副迫不急待的样子。 麻痹，让打飞机的皮球飞一会儿。 此球一出，华冲锋原形毕露。别说球员，凡是有点水平的观众，也大概可以看出一点端倪：热闹了多半天，13号球员原来是个只凭蛮力包打天下的恐怖分子！ 这个发球的力量够了，只是手腕没有压住，导致走向完全失去控制。“穿云箭”一出，谁与争锋？ 其实也有争锋的——广告牌走过来的小个子，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肉身，即将与速度超过75公里、冲击力超过75公斤的皮球相遇。如果没有意外，他也许会像保龄球瓶一样，哐当倒地。 “毛利先生……”主力沦为替补的高野翔阳眼尖，大声提醒着心无旁骛的毛利小六郎。 巴特，还是晚了。听到有人往这个方向大叫，毛利先生下意识地转头过去。此时，他那秃脑门已完全暴露在皮球的有效射程之内。除非皮球线路改变，否则，秃脑门被击中、眼镜被砸飞、短暂失去意识的惨状无法避免。 唔……毛利第六感反应快得超乎想象，他脑袋一偏身子一矮，皮球擦肩而过，一缕头发随球风方向颤动不已。皮球没有击中人体障碍物，最后飞到广告牌后面的墙壁，撞得啪嗒直响。 满堂哄笑中，毛利从广告牌后面伸出大半个头，脸上惊魂未定。网口远端，华冲锋不好意思的挥手致歉。 这个难得一见的打飞机球，貌似暴露了华冲锋低幼的技能，但在敌我双方两个教练眼里，这才是一个顶级网上飞应该具备的潜质：力量，包括臂力、腰腹力量、蹬地力量。 “这记鞭子摔得过头了，下次得加倍小心。” 华冲锋自言自语，不甘心地抬起左手虚挥两下。而对于来自观众的哄笑，以及来自对手的鄙夷、尤其是梅赫曼·马吉德眼神中的恶意，华冲锋全都视而不见。 不能过于责怪青叶城南的队员们，竞技比赛就是有你无我，从来不存在什么双赢、和谐，如果连这个都看不透，还是打消成为一个竞技高手的念头吧。 华冲锋自失，青叶城南队的接发球噩梦暂时结束，总算轮到他们发球。可是，华冲锋的发球太生猛，而本方太菜，跳发球最好的马吉德、堺泉一都不好意思起跳：堺泉一放弃空有其表的跳发，原地直接一个飘球过去。 放弃跳发，不等于放弃攻击性，虽说原地飘球的攻击力有限。 啪……这个后区球找人找得极准，冲着后排三人组的最右边飞过去——你不是很厉害吗？来来来，接一下我的发球如何？ 对了，堺泉一的发球，就是针对连拿4分、最后一个球打了飞机的华冲锋的。堺泉一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撸球，一撸将近十年，他对排球运动本身的理解，岂是连规则都不太熟悉的华冲锋比得上的？ 按江湖规矩，除了没有自带防御属性的自由人，主攻也是接一传的主力，一些一传不好的队伍，还专门设有所谓“保障性型攻”，用于加强一传的成功率。其实，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耍流氓，变相让场上多出一个自由人。 当然，保障型主攻能增加一传和防守的厚度，却也极大削弱球队的主动攻击力。 主攻？副攻？接应二传？包括在队内练习赛中，古井系心并没有给华冲锋一个定位。从教练的角度出发，古井这样做并无不妥，华冲锋新来乍到，连基本规则也没有完全掌握，随便安排一个位置，可能会无法发挥他粗糙却又杀伤力十足的扣杀功夫。 堺泉一的发球看似平常，其实带有一定程度的旋转，华冲锋木愣愣伸胳膊一拦，皮球就不听使唤地弹开了，歪歪斜斜的飞向界外。 砰！就在皮球即将掉在地板上时，下意识的，他以一个谁都无法想像的动作，重新把球救了回来——大长腿一垫，公路自行车比赛练就的脚踝像手一般灵活，而且力量够大。一击之下，三大球中最娘炮最柔弱的排球如何承受？ 咚……皮球再一次回到空气中，并没羞没臊的飞过网口，画过一道弧线飞向端线，飞向后面的广告牌。 二一一 连锁效应 一个男人从广告牌后面走过。 眼镜、秃头、身材矮小，如果不是野乌高中的随队翻译毛利小六郎，还能是谁？ 怎么又是他？第一裁判怒了：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全霓虹高中排球联赛的比赛现场，既不是菜市场，又不是你家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成何体统？！ 这边怒意未消，那边已经出事了。行色匆匆的毛利绝对想不到，他会第二次被皮球瞄上……不，第二次成为华冲锋攻击的目标。 上次是排球攻击，这次是足球攻击；上次躲过一劫，这次再也不能便宜他——一次撞击紧跟着一句“哎哟”，毛利小六郎应声而倒。 啪嗒倒地声中，眼镜从广告牌后面飞起又落下，本来摆放得很整齐的广告牌歪了。在全场人的注目礼中，毛利先生从广告牌后露出半张脸。在战战兢兢中，他那刻意遮住秃脑门的发型已乱，长长短短参差不齐的头发很瘆人。 哈哈哈……看见彻底沦落为保龄球瓶的毛利，连最走心的马吉德也憋不住了，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树脂眼镜片完好无损，等到毛利重新戴上它：网口对面的华冲锋尴尬地挥着手，第二次向自己的翻译道歉。 两次出球两次都针对同一人，年逾70的第一裁判应该也算是活久见。老人家本来想给野乌队一个技术犯规，看着狼狈不堪的毛利，他临时改变主意，只给了一个口头警告。于是乎，一场激烈有余精彩不足的比赛，开始走向不正经。 华冲锋先手后腿的救球肯定违例，何况还踢球出界，还破坏毛利小六郎精心修饰的发型，害人家原形毕露，当众出丑。 青叶队得分，1：4。 堺泉一找人发球有奇效，第二个球也决定如法炮制。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里特曾经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赫老爷子似乎还说过，“人不能两次发出同一个球，否则第二天就会见上帝。” 不知道堺泉一学过赫老爷子的第二句话没？反正出手之前，他还有意瞄了瞄，希望第二次从华冲锋身上取分。青叶城南第二号杀手的小心眼动得快，野乌队这么多人也不是傻瓜，早有人并排和华冲锋站到1号位上，准备随时为他挡枪。 说来就来，趁着第一个发球积累的心理优势，堺泉一居然放弃原地发球，开始尝试跳飘——堺泉一只有19岁，体格力量还没有最终成熟，对面又站在一个如狼似虎的13号，选择跳飘迫不得已。说到发球，可笑的是东亚三强，尤其是华国成年国家男排队，一个个白长了2米多高的个头，发起球来就是一群娘们！跳飘上飘下飘左飘右飘，各种飘各种送菜，人家欧米强队的发球是要命，他们可倒好，简直就是给别人续命。 堺泉一的菜球过来了，这次的轨迹小有不同，过网后突然改变方向，直接朝球场右下角飞去。 马吉德到来前队内第一攻击手、名列霓虹高中排球比赛四大天王的堺泉一，身高欠缺、力量欠缺、速度欠缺，如果不独辟蹊径，靠什么在排球界立足？ 他有一双金手掌，扣球时的手腕变化，触球时的完美控制，使得他扣球的成功率远高于普通选手，菜式发球同样变化多端。 这个球向着华冲锋右侧飞来，这个位置真的很尴尬： 6号位的中石大地替他挡枪？这个选项基本可以排除了；接吧，上一个接发球时的丑态还历历在目，贸然出手很可能让独角戏重演；不接吧，皮球十有八九会落在界内。 接还是不接？简直伤透了华冲锋的脑筋。不接？失分的可能性高于90%，接？万一……不，很可能控制不住皮球的方向，飞到哪个方向没个准数。接？左手接还是右手接？用手还是用…… 眼睛皮一眨，皮球在他前面半米左右突然下沉，看这架势，用手铁定要接飞的。 啪！华冲锋下意识一抬脚，勾起即将落地的球体，稳稳的往空中送去。一踢之下，皮球被送得高高的，高得熊川澈有充足的时间组织进攻。 刺激吧？新奇吧？没想到吧？堺泉一刁钻的发球就这样被化解了。 成长为网上飞之前，在竞技排球运动领域，华冲锋还只是一个参与度为零、需要快速成长的新人。垫球这一项基本功最需要时间去消化，然鹅，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一切全靠他在临场应变。 现行的排球比赛规则，允许用脚踢球。只要教练认可、队友信任、裁判默许，排球完全可以变成巨无霸版的藤球（藤球比赛：风行于东南亚的一种竞技运动项目。）。别说一传二传，就是用脚扣球也是可行的——前提，你得拥有小鹿纯子的幻影旋风／晴空霹雳等魔幻技能。 球飞得很高，靠一攻突然打对手一个懵逼？显然行不通了。 野乌队主二传小崎飞雄在2号位，前排有主攻手堤峰旭、副攻手八户忠两个进攻点。为了保证成功率，小崎要换位到3号位举球调配。他一边抬头观察一边移动，八户忠立功心切，也在调整自己的位置，确保有一个好点的出手角度。 两人谁也没顾上谁，下场将是可悲的：砰……一声闷响，听得周围的观众肉疼不已。 两人迎头一撞，小崎较高八户忠较矮，八户忠的脑袋恰好落在小崎的下巴上。立刻，双双抱着各自的受伤部位，倒地的倒地，下蹲的下蹲。此情此景，本方的剩余队员个个惊诧，以至于皮球没人理会，落下来后先砸到小崎飞雄的脑袋，再反弹到八户忠的身上，然后骨碌碌朝端线滚去，直到遇上华冲锋的脚。 小崎的嘴巴当时就出血，一颗门牙也被撞掉。八户忠也好不到哪里，呲牙咧嘴倒吸冷气，头晕得连站也站不稳。 一个脚球，引发两个主力相撞受伤，这是华冲锋第三次犯事。差点砸到毛利小六郎、砸到毛利小六郎、连锁反应让小崎俩二货痛失战斗力，虽说三回出球都是无心之举，可毕竟是他开了一个坏头，还真是有口难辩。 有血案发生，球网这边乱成一团，青叶城南高中队员们倒也不全是袖手旁观的，熊川澈、柳亲治助人为乐，主动过来帮助对手清理血案后续。 这下妥了，比分本身就落后，还伤了两个铁打的主力，比赛还怎么玩下去？用什么玩下去？ 估计有轻微脑震荡，八户忠被担架抬走。队长小崎轻伤不下火线，口中含着止血棉待命。古井教练眉头紧锁，他和助理教练嘀咕小半天，最后把副二传冈成孝支和主攻手井上力换上场，其他人员维持不变。 嘀嘀，裁判老头宣布中断的比赛继续。 两次发球两次得分，再坚持两个回合，本土四大天王之一的堺泉一就能创造个人最佳纪录：发球连拿4分。 连续取得ace球，之前，堺泉一只是偶尔在电视中见过，而且都是顶级职业运动员才能做到，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刷刷数据，对不起受伤下场的八户忠和小崎飞雄。 敌我双方的位置都没动，堺泉一继续用跳飘伺候华冲锋。金手掌一挥，皮球不要脸地飞过网带，准备第三次单挑华冲锋。说实话，如果不考虑一攻损伤，场上的其他5人，至少可以接稳这种刁钻跳飘，但华冲锋资历很浅球性不熟，堺泉一正是看中这一点，所以，不欺负他欺负谁？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线路，皮球擦着边线就要坠地。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霓虹人的执着，一个简单而技术含量不高的跳飘，也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一回，华冲锋早有准备，他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动手，只动脚。他左脚前探，看似歪歪扭扭的皮球立刻变乖，顺着脚踝的横截面再次飞起。冈成选手早有准备，指尖一抹，把皮球推给井上力。 华冲锋用脚接一传，先不管场面多难看，但至少解决他自己的燃眉之急：避免在垫球时被吹持球，以及控制好皮球线路，免得挨骂。 老头裁判，当然也包括年过半百的第二裁判，他俩今天算是开了眼界。野乌队13号各种意想不到的、有违他们认知的触球方式，不仅像磁铁一般吸引了所有观众，也让他俩更新了看执法的阅历。 用脚接一传？华冲锋有极大的持球嫌疑。可现行的持球违例的判罚标准如下：球与手之间相对无运动的时间超过0.3秒。 该死的，可他用的是脚，这又特么该怎么判罚？垫球违例？真伤脑筋！ 二一二 一传差了好多 有过上次的深刻教训，这回的脚背起球，华冲锋经验丰富多了。踢出去的球不高不矮，不偏不倚，刚好来到冈成孝支最希望的举球点。 冈成指尖一捅，把皮球推到井上力上前方。后者早有准备，并且已经跳到最高点，这个扣杀可谓水到渠成。而在网口对面，鹿田勇太郎、城间英等早有准备，井上力扣球出手的同时，三人六手步调一致地封住他的线路。 井上力跳得够狠，扣球时也使出吃奶的劲，皮球“啪”地砸在城间英的指头上。青叶城南队第四攻击手的手型不好，皮球高高弹回场地上方，要突破防守，野乌队必须组织第二次进攻。 皮球弹到空中，离3米进攻线还差1米多。冈成孝支正权衡该把进攻权交给谁，突然，身后一个人影闪过，以快得令人咋舌的启动，手起脚落，皮球像出镗的炮弹，又迅又急，越过青叶城南三人组成的城墙，最后精准地弹到地板。 又是华冲锋干的！皮球还没上到最高点，他已从后排起跳，迎着它上升的轨迹就是一巴掌。 苦于语言不通，华冲锋的这一下击球暗藏很大隐患。只要前排进攻线任何一人不注意，小崎飞雄和八户忠的悲剧就会重演。然而，接连两次被菜球戏弄，华冲锋的心脏再大，也急于抢回一点面子，所以，好不容易逮到反击的机会，他可不想就此放过。 钉地板，这是每个排球队员最想干的事，能发泄情绪鼓舞队友，又可以挫伤对手的士气，何乐而不为？ 加持“穿云箭”技能后，间接提升华冲锋的扣球能力，扣杀的力度又有增长，清脆的砸地板和根本拦不住的超手球就是明证。 就在几秒前，青叶城南的队员们还抱着无限憧憬的心态，等待华冲锋第三次失手，但随着这个后攻球的落地，顷刻间让他们的好心情化为乌有，遁于无形。 一定又是误打误撞——隔着网看不真切，青叶城南队中还有一两个人这样揣测。可对于他们的教练中田仁幸，入选过国家队的经历早就告诉他：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果无法抑制13号，这场预料中的胜利很可能无法如愿。 5：2，开局后华冲锋一人独得5分，野乌高中保持领先优势。 拿下这一分，野乌队终于可以轮换位置，华冲锋总算上到6号位，野乌队副二传冈成孝支来到1号位发球。冈成也是一菜球好手，立式发球中规中矩，网对面很容易就接稳球，可以组织一次攻。 一直和小崎飞雄较着劲，现在小崎伤退，冈成孝支和熊川澈又不是一个级别的二传，所以，冈成的发球一出，就到了熊川澈独自表演时间。只见他胳膊上举，一个快攻球已经到位。近体快，鹿田勇太郎双腿蹬地，果断甩手打快球。网对面，堤峰旭、井上力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人家打空网成功。 轮到青叶城南队副攻入坂秀发球，这小子也不是好鸟，飘球照样也飘向6号位的华冲锋。不过准确性却相形见绌。左面的中石、右面的冈成俨然左右护法，牺牲自己保护队友，牺牲一攻避免被ace球，只要能…… 来球近了，中石咕哝着抢先一步，替华冲锋接下发球，但因手臂没有伸展到位，皮球一偏，不受控制地往界外飞去。4号位的苍冢和仁措手不及，3号位的夏原龙之介更是鞭长莫及，眼睁睁看着皮球落跑。 我扑……华冲锋纵身一跃，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青蛙，为逮住飞虫不放口。在球即将触地前，他的手掌硬是给地板加了一层肉垫，保住野乌队的第三次触球机会。 还不赖！本方观众大都这样想到，虽然华冲锋连续犯事，打球的行为举止好像一个逗逼。 真的很好用！包括女助理野弥雅在内，对方阵营对华冲锋青睐有加的不在少数，尤其是当他表现出良好的协调性时。要知道，除了扣杀，排球运动的高境界还在于临场发挥，随机应变，而这一切，教练无法教给队员，教师不能包办学生。 “干得漂亮！”木木老师发话，意味着又一项未知技能被激活。“扑救技能的‘飞驴摔’打开了，一旦练就‘飞驴摔’，救急救险将不再困难。” 飞尼妹，显然并没有卵用。 华冲锋趴在地板上转头一看，由于起球线路不好，苍冢无法扣杀，于是，花大力气救回的球只能垫过去，无攻过网。当然，苍冢也不是傻瓜，这个球垫得又高又远，让青叶城南那边无法组织快攻。 柳亲治一传，熊川澈二传，马吉德暴扣打手出界，为母队拿下1分。第三局被逆转、上场后一直没有机会，虽说这个出击没有钉地板，但好歹为本队增添了1分，马吉德郁闷的心情多少释放几分。 入坂秀发第二个球，出界，球权易手。 井上力跳发球，力量稍逊高度不够，皮球打在网带上弹回，球权再次易手。 轮发球稳定性和变化性，熊川澈在队中绝对排第一。他拍着球，眼神落在对方的5号位上。对的，华冲锋已经轮转到这个位置。为了保证一传质量，弥谷夕替换冈成孝支，与华冲锋、井上力成品字形站位。 熊川澈：任你怎么换人，我的发球我做主。 霓虹国体系培养的运动员，无论过去现在，无论被欧米列强怎么蹂躏，唯一不变的是对世界冠军的追求，以及以小打大的传统。以小打大，意味着下三路防守、手腕上的功夫必须高人一等，否则，身高力量上的先天劣势，别说重现当年世界冠军的风采，就是想冲出亚洲也是一种奢望。 哎，身为矮黑人和马来人的后裔，说多了都是泪。 华冲锋已经轮转到场地左下角，而为他接一传，柳亲治又没有十足把握，一旦被“定点清除”，华冲锋也只好自叹红颜薄命。 心虚什么？手上无能，可以用脚；脚法不济事，可以用身体任何部位，包括丁丁。还有，刚才不是开通了驴“飞驴摔”？还担心接不住球？ 此言差矣。跳得多高、扣得多狠、防得多严、有多少强力扣将和多少网上飞，全不管用。记住，竞技排球的精髓只有一个，一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竞技排球也差不多。快发快传快攻，一切都为了打对手措手不及，一切都是以置对手为懵逼状态为目的，一切都为了杀人无形。然而，快、再快、更快……全都建立在稳定有效的一传之上。大力跳发、定点清除……能否弄出ace球倒在其次，重点是为破坏对手的一传体系，让对手无法组织战术球。 连球都接不好，谈何一传？这就是华冲锋最没有底的地方。 学会观察，如同街头小贩的嘴巴、狗仔队的嗅觉和娱乐圈明星的花心，这是竞技排球选手必须具备的行业技巧。随着比赛的深入，华冲锋特点被无限放大。弹跳、力量、速度、反应、协调等，可以秒杀任何人，这一点毫不夸张。但对于某些技巧，尤其是接发球上，他的确又是渣渣级别的。 继续让他被套路，熊川澈已经想好了。 嗖……介于大力跳发和跳飘之间的发球，在熊川澈跳起那一刻，随即出手。这种发球要求很高：球速不如大力跳发，找人找点可以更精准；球速高于跳飘，让人防不胜防。 球非常靠近边线，出不出界只在毫厘之间。 “球会落到哪里？你好歹倒是吱个声啊！”华冲锋几乎要喊出来了，最该出现提示的地方，木木却好像哑巴了，一声不吭。 …… 接吧！华冲锋硬着头皮一个前倾，长臂猿胳膊堪堪够到速度不快不慢的皮球，第一次尝试以正常姿势接一传。思想有顾虑，行动有缺陷。熊川澈的发球本来就好，华冲锋的接球本来就渣，加之下手不知轻重，接起来的球更是不知往哪飞。 果然，皮球尽管没有落地，却歪得不成样子——这哪里是同一个队的队友？分明就是青叶城南派出的卧底！ “坑爹货！” 弥谷夕暗骂一句，可改接的球还得跑去接，尽管球已经飞出左侧边界。他拼尽吃奶的力气，在皮球即将碰到“云依”广告牌前，一个饿狗抢食，指尖刚刚垫起不听话的皮球。球救了，可救不救又有什么区别呢——皮球换了个方向，眼看越飞越远。 二一三 啼笑皆非的比赛 霓虹高中春季排球联赛8强战，场场是硬仗。鸟木谷学院、音驹高中、白鸟溪学院……大家打破脑袋挤进东京，不都是为了夺标拿冠军？谁不想站到领奖台风光一下？ 8强赛里，野乌绝对是实力最弱的那一支，一年常规赛打了七八十场，胜率刚刚过半。这个成绩低于函馆市农业高中达5个百分点，而函馆农高昨天已经0：3负于白鸟溪学院，每局比分被可悲的控制在15分以内。 关键在于，白鸟溪学院不是第一档次球队，而函馆农高的客观实力高于野乌高中。 似乎认定已找到13号的弱点，而对手现在又这么狼狈，青叶城南队的队员们纷纷走到3米线以内。身为一名种子队选手，他们可不想错失机会：愉快的观摩，看野乌队是怎么望球兴叹滴。 这一分丢定了，99.99%的人都这样想。 弥谷夕的鱼跃扑救，非但没有挽回颓势，皮球反而以更不可救药的线路飞出，歪偏偏地飞到端线。 入坂秀挤到前排、柳亲治挤到前排，连发球的熊川澈，也饶有兴致地站着3米线。这一分，眨个眼皮就可以兑现—— 野乌队这边的司线员眼睛一花，一条大汉就已经到位。这人身法太快，至于怎么完成的动作，人眼无法精确捕捉。滚刀肉一般，大汉就势一个扫堂腿，蓝黄相间的球体剧烈抖动，“咚”地重新回到空中，第三次改变方向。 左——后——前，熊川澈发球后，短暂而急促，皮球连续三次改变方向。挨了一记扫堂腿，皮球老实了，飞过网后开始下坠，然后朝后场无人区飞去，回到它最应该去的地方。变化来得如此突然，青叶城南队只能做一件事：目送。 皮球压线触地，司线员毫不犹豫打出旗语，球体落在界内！ 又是那条左腿！又是13号！ 出人意料的救险，雨水一样，瞬时浇熄了青叶城南队的热情，有人后悔为什么不站得靠后一点。而在华冲锋的阵营，打球和不打球的，举手高呼，庆祝这个诡异且来之不易的得分。 一个排球比赛中罕见的得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再度替众人刷屏洗脑。 讲真，如果熊川澈他们站位恰当，守住这个球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在露天比赛，只需±0.5米的风速，就足可以吹飞皮球；如果华冲锋侥幸没有勾到皮球；如果……种种因素都不利于野乌队起死回生，可是华冲锋就是抓住其中一种最不可能的机会，一击成功。 野乌队士气大振，替补席、观众席欢声雷动。青叶城南队则是鸦雀无声，失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传染到每一个人心中，场上的个别选手更是深受打击。 好小子，算你狠！ 重新在排球场上找回青春的老裁判，三观被刷得不可言喻。他和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第二裁判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打了个手势，宣布野乌高中得分。 接着，解脱了，华冲锋总算轮到前排4号位。暂时逃离苦海，他可以把重心放在网口的争夺上。只要能掌控好节奏，上一局后半段的美妙时光有可能重现。 井上力勾飘，皮球中规中矩地落到青叶城南队的后区。堺泉一一传稳当，熊川澈迅速跑到3米线以里，一个冲跳举球，把最后一下的机会留给梅赫曼·马吉德。熊川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交给最有把握的点，即使他的自尊心可能没完全恢复。 马吉德已轮转到2号位，为了避开华冲锋的拦截，熊川澈的传球尽可能靠右侧。球一出手，马吉德心领神会，特意后撤到3米线后，助跑、起跳、劈扣，简直和熊川澈配合得天衣无缝。 有了…… 马吉德狠命下手，出球的刹那，场边观战的中田仁幸、花垄贵大等双手握拳，差一点点就喊出声。可是，这个美丽的想法还没完全成形，只听见“啪”的一下，皮球好像撞到一张无形的网，被生生的、毫不留情的挡下；然后，弹到马吉德的胸口；然后，落地。 这样一个十拿九稳的扣球，居然被对手拦个正着！ 对面网后，左边的苍冢和仁、中间的中石大地以及右边的华冲锋，三人一字排开，不……准确一点说，应该是苍冢和中石并排而立，举起的胳膊还来不及放下，华冲锋与两人相隔较远，由于刚才的拦网用力过猛，他已经倒地，但即便是在摔下去的过程，眼睛也一直盯着皮球不放。 又是他坏了好事？ 马吉德面露沮丧，他几乎不用浪费多余的目光和脑力——对面那个身高腿长的东方少年，又一次把他拒之门外。 长出1/4的胳膊、爆炸式的弹跳、秒决场上每个人的力量，凭着这些自带属性的，他敢于做动作——斜跳拦网。为阻止马吉德得分，中石和苍冢靠意识靠判断原地起跳，他倒好，靠本能和下意识，靠蛮力。 不知是皮糙肉厚，还是早已习惯，身体硬生生砸在地板上，换了别人不一定受不了，可随着马吉德成功被拦，华冲锋腾地挥拳站起，就好像刚才摔下去的不是他，砸痛的是地板。 原地起跳拦网，是竞技排球的主要防反手段。但是，拦网很有讲究，拦网手好不好用，基本可以反映出这名队员的战术素养—— 第一，手掌要探过网去找球。第二，起跳的节奏很重要，起跳早了，无形中送给别人打手出界的机会；起跳晚了，连球都够不到。第三，切忌斜着上跳，否则拦不到对面的扣球不说，一旦控制不住身体姿态，还可能害人害己。 脚踢球救险、斜上方飞起拦网，都是排球场上的非常规动作，就像高台跳水拿零分、华国国足冲出亚洲、天竺人赢获得世界冠军等等一样，尽是些小概率事件。据说，为了培养队员的拼搏精神，华国女排还有一条规矩：除非出现死球的几率达到99%，否则禁止用球去触球。 小概率事件，却在一场比赛中，被一个人刷了个遍，关键还屡屡奏效频频得分，别说现场观摩，青叶城南队的学生党们想想就不爽！ 你们这群渣渣，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种侧扑斜飞的非常规动作，人家来之前做了多少次？如果连这都守不住，他会被马尔科·桑迪诺奉为上宾，要死要活地不放他走？ 拦下马吉德的攻球，华冲锋轮到场上的中心位置，3号位。 可攻可受，进退自如，3号位就是这么任性。如果后排防守得力，发球队员给力，野乌高中有希望重演上一局的辉煌。 为了抓住这一轮的进攻机会，冈成孝支上场组织，队内另一个稳定的发球手仲木久志站到1号位。堤峰旭替下中石大地，用以加强前排的防守力度。 开始了。 离开和华冲锋之间的互怼，马吉德的得分不过硬，加之刚才的扣杀又完败，所以，这次分球时，熊川澈万分小心，一个隐藏得手势后，前排有鹿田勇太郎佯攻，后排有城间英的佯攻。等到鹿田和城间英先后跳起，2号位的马吉德这才出手。 严格来说，这次战术组织得非常到位，青叶城南的队员们走马灯似的跑动、佯攻，全都为梅赫曼·马吉德的扣球做准备——分散对方眼球，打乱对方注意力，让该死的拦网手提前起跳。 青叶城南同仇敌忾，也不是没有效果。当大脑和对方的动作完美地和谐时，下意识的反应出现了：堤峰旭吃晃、田中龙之介吃晃、华冲锋差点吃晃。 毕竟接触排球的时间短，论反应，华冲锋还真比不上已经提前起跳的队友。不过这倒好，反而弱化了青叶城南的攻势。 城间英后排起跳时，华冲锋上身一晃，大腿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跟在瞎跳。待马吉德冲跳起来时，他的第二反应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蹬地一跳，弓背扬臂，唬得马吉德的立刻卸力，变扣球为拨球。 “真牛逼，被晃得七晕八素也能防住马吉德？”中田仁幸摇头。 “真是的，马吉德太怂，硬扣一回会死？大不了再来一次。”古井系心也摇头。 华冲锋和马吉德再次面对面，俩教练却各自点评起对方队员来。而场地边上，已经入戏的观众不约而同，发出阵阵叹息，不知是为华冲锋的敏捷反应点赞，还是为马吉德的临阵退缩惋惜。 梅赫曼·马吉德：瞎叫啥？能不能扣过去我心里没点逼数？ 华冲锋：好险！ 二一四 取得首胜 对于下三路球队，吊球几乎等于送菜。 冈成孝支组织快球，举球过顶直送网口。他心里面的第一反应，是准备给堤峰旭的，可手腕发力过猛，皮球直接交到华冲锋斜上方。 人家既然这么信任你，不用力扣一个，对不起冈成孝支的传球，对不起教练的用心，对不起看台上的……学弟学妹学长学姐。 旱地拔葱，华冲锋用力一蹬，顺势把冈成的二次传球拍过网口。但是两人完全没有默契程度，而且这个球又是冈成的无心之举——皮球飞行的线路略带外旋、暗藏弧线。所以，看起来很容易打中，其实是打偏了，华冲锋的手掌只打到球体的1/3。 鹿田勇太郎、马吉德早等着报仇雪恨，华冲锋弹地而起时，他们以慢0.1秒的速率紧跟着跳起拦网。鹿田手短弹跳差，探出去找球的手掌哪里够得到皮球。而在马吉德这边，由于没有完全对位防守，他又报仇心切，完全忘了自己能吃几碗饭。 “快看，我们的队员也可以斜飞！”有观众眼尖，站起来指着马吉德大叫着。 话音刚落，失去平衡的马吉德啪嗒一下，秤砣落水似的砸在地板上，离得近的，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骨节和地板相亲相爱的声音。 算上这场比赛的时间，马吉德已经离开故乡大不里士三个半月。来到北太平洋上这个火山岛国，他每天都有不同的体验。语言不通？扣杀就是最好的名片。饮食清淡？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全列岛最好的清真饭馆。 可以说，今天之前，梅赫曼·马吉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霓虹高中排球联赛的得分效率榜上，他牢牢地霸占着亚军位置。 直到华冲锋出现。 用力有多大，反作用力就给你多大。尘埃落定，马吉德眼前一模糊，右脚的踝关节有疼痛传来。 “不好，受了硬伤。”马吉德用谁也听不懂的波斯话，像是解嘲又像是求助。 他这么一叫，牵动着其他5名队员的心脏。于是乎，飞到空中的皮球成了弃儿，谁也顾不上理会他。随着含混不清的叫声，皮球颓然落地，野乌队拿到第8分，可以进入技术暂停时间了。 反观马吉德，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和对面13号的差距，那不是一点半点的。同样是斜跳拦网，同样是失去平衡，同样是和地板亲密接触，人家咋就没事而他就活该有事？ 马吉德从最高处一直到最低处，熊川澈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他倒地不起，如果折了全队最为倚仗的进攻点，青叶城南队想要重新找回主动？基本上很难。 侧躺、蜷缩、捶地，外带大呼小叫，马吉德以这样一种方式，释放着强烈的信号：吾已伤，望诸君勉力奋战。 今天撞鬼了！野乌队的血案还历历在目，现在又伤了一个外国佬！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120岁的老头面面相觑，一人吹哨，一人进场……招手，赶快来人，你们的队员扭伤了脚！ “大慈大悲的地藏王菩萨，你老好歹显显灵呀，保佑这场比赛不要再出岔子啦！” 第一裁判含着哨子，一脸无奈地瞧着青叶城南队的教练、队医进进出出。而在野乌队这半场，望着要死要活的马吉德，几个家伙却是满腹狐疑：跳多高摔多重，跳得还没人家华冲锋高，会不会摔这么重？是不是在演戏？ 事故近在咫尺，马吉德会不会受伤，他们最有发言权。几年甚至近十年的排球训练比赛，哪种情况会导致哪种伤害，套句烂大街的话——他们心里最有逼数。所以，除非马吉德喝水塞牙，放屁扭了腰，否则绝不会弄伤自己。 除非他有意作假。 随着马吉德一瘸一拐离开赛场，青叶城南队丧失第一得分点，他们也就此陷入更大的沉沦。 大比分2：1暂时领先，小比分2：8落后，对方伤了两人，己方折了一个。尤其是本队，失去绝对的主力，接下来的比赛怎么打？马吉德下场比赛能不能出场都得打个问号。中田仁幸虽然见多识广，可面对伤脑筋的问题，也在慢慢乱了阵脚。 二传熊川澈、左边路主攻堺泉一、副攻鹿野勇太郎和入坂秀、保障型主攻花垄贵大、自由人柳亲治和接应马吉德，这基本是中田的主力队员。中田原以为这套阵容对付野乌高中绰绰有余，但13号横空出世，虽然毛手毛脚，但无人可以抵挡，马吉德又闪退，这球要特么怎么打？ 退一步，即便马吉德不下场，也有七八成输球的概率。 怎么办？ 要说皇军……不对，要说黄衫军就此放弃比赛，那也太没有骨气了。青叶城南高中排球队的主场队服是黄色，所以江湖人送绰号“黄衫军”。而且，按照岛国人的脾性，骨子里透着顽强，即使输球也要含笑而亡，如果不是实力碾压，要降伏他们，不费点功夫恐怕不行。 暂停过后，中田一口气换上永川一静、针谷贤太郎等几人，连自由人柳亲治也被鹿岛茂替补，首发的主力队员只有队长熊川澈一人还在场上。 青叶城南高中也算是人才储备齐全，在很多队伍连6人都凑不齐时，人家光是自由人就有两个，用一个闲一个。 马吉德受伤退场，鹿野勇太郎自然退场，青叶城南的平均身高降了一截，如果节奏掌握得比较到位，那么，野乌队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永川一静背飞，打歪了，既没速度也没准头，后排接起，东峰旭反攻得分。针谷贤太郎背快，没打歪，有速度有力量没高度，攻球被那双大手拦个正着，完美的拦截得分。花垄贵大斜线扣球，避开了华冲锋的手掌，可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出界，再次失分。 井上力发第6个球时，两队比分已经来到14：2，青叶城南队已经渐为被碾压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中田仁幸：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上一局被逆转？这一局遭血洗？ 古井系心：一个好汉三个帮！中田君，有没有6打9的感觉？东京都常规赛第一？遇到我这支平民队伍，好好享受吧……嘿嘿，华君的扣杀力恐怕不是两三个人消化得了的？ 这一局打得太顺畅，接连发球成功的井上力开始怀疑人生，看着网对面熊川澈等无计可施时，第7个发球居然突然失去一贯的准头，擦着鹿岛茂的发梢出了界。 3：14，依靠对手的失误，青叶城南好不容易拿到一分。啪啪啪，两个本应该中立的裁判禁不住鼓起掌来，直到看见古井、小崎等诧异的神色，老家伙们才醒悟过来——中立，这是竞技比赛裁判员最应该有的基本素质。 好景不长，青叶城南高中这边没高兴多久，新一轮的打击才开始。 针谷贤太郎的发球绵软无力，冈成孝支从容调度，最后的由华冲锋拦死永川一静，发球权再次回到野乌队手中。 彼时，华冲锋已经轮到2号位，接应二传传统上的黄金口岸。 实战中的团队配合，比训练中的勾心斗角强上一百倍。后排的顽强和不套路，前排的牛逼和不留情，华冲锋早已获得队友足够的信任票。有条件，冈成孝支自然把球传给他；没条件，仲木久志、苍冢和仁等创造困难，也要保证让华冲锋扣杀。助跑起跳扣球自不待说，原地、时间差、超手，十次成功十一次，连夏原龙之介的掩护也能吓对手一跳。 这球他娘的没法打！ 看着4：15、4：16……5：21的记分牌不停更新，中田仁幸闷闷地坐在原地，若不是看台上的校长看不下去，打电话提示他要暂停，他真想放任自流，看着自己的队伍输下去。 “教练，换我们上去吧！”鹿田勇太郎这一拨主力选手主动申请，他们不愿意一年的辛苦付之东流。 中田：“请多谅解，有那个怪物在场，你们上去也不行！那个……何不如养精蓄锐，把力气留到下一场比赛。” 断断续续，在霓虹国家队打了3年的替补，中田仁幸比谁的眼力都好。对面有一个实力超强的家伙，没必要死磕到底，既然输球不可避免，那让我们微笑着接受失败吧！ 第四局，8：25，微笑面对。 第五局，7：15，继续保持微笑。 大比分2：3输掉8强赛首赛，校长，我们强烈要求换教练。 二一五 华冲锋条款 华冲锋一战成名，一人独得42分，打得高傲的熊川澈、堺泉一抬不起头。赛后，消息像旋风一样，传遍各支参赛队。 请注意，野乌高中的华冲锋，只是在第三局替补登场，42分的取得，全都在扭转战局的后三局。 26小时30分钟之后，野乌高中迎来第二个对手，关西地区的带头大哥，历史上曾经四次夺魁的横滨渔业高中。 横滨渔高极具地域特色，一水儿的关西话，一水儿的渔民子弟，一水儿不满1.8米的矮个儿。就是依靠这些深受关东人地域歧视的土著，在本年度比赛中，横滨渔高再一次刷新他们保持的纪录，创下常规赛87%的胜率。 没有强力扣将，没有傲人身高，甚至连训练场馆都比不上东京地区普通学校，横滨渔高何德何能，靠什么称霸春季联赛8强战？ 对了，渔高就是仰仗下三路防守。一群不要命不惜体力的地板流选手，一个不要场面好看不要漂亮数据的铁面教练，构成渔高的获胜法宝。 第一场对阵下关it工业学园时，尽管场面略处下风，前两局得分加起来不到15分，渔高还是笑到最后：用两局的惨败，适应工业学园的球风；不停走马换将，寻找本场最能扛的地板球员；经验老到的教练团队，快速锁定工业学园的主力队员，制定行之有效的防守策略…… 第3局，渔高赢得跌跌撞撞，挽救了3个赛点，32：30扳回一局。 第4局，工业学园输得莫名其妙，明明还以21：17领先，可接下来出现严重卡轮，23：25再输一局。 第5局，8：5领先交换场地后，下关it工业学园打出高中生中少见的漂亮排球。然而，躺传、滚救、摔扑，各种花样的地板球，渔高像狗一样从人家嘴里抢出肥肉，15：13！活生生灭掉西霓虹地区冠军。 防守赢天下的横滨渔高？先过了华冲锋这一关再说吧！ 两队相遇，小崎飞雄的伤基本痊愈，但华冲锋与冈成孝支的默契度貌似更高。为了保证华冲锋蛮横无理的攻击，古井系心只用了小崎几分钟，最后用冈成换下他，自此小崎飞雄再无表现机会。 都说二传手是场上的灵魂，而且小崎飞雄又是队长，可是，发球机器+强力扣将+移动城墙……+时好时坏的地板流，人家华冲锋一个顶三、四个人用，只要他上场，6人vs6人变成9人、10人vs6人，无形中增强队伍的硬实力，你说教练愿意用哪个？ 大比分3：0，小比分25：12、25：17和27：25，野乌高中顺利拿下比赛，华冲锋再次刷新数据，跳拦扣无往不利。扣球得24分，发球得8分，个人拦网得7分，与队友合作拦网得9分，直打得地板流怀疑人生。 8强赛第三场比赛，野乌高中再接再厉，3：2险胜函馆农业高中，取得三连胜。 下关工业，最靠南的土鳖；函馆农高，最靠北的土鳖。再加上第一场击败的青叶城南高中，常规赛最差胜率的野乌高中异军突起，裁判委员会的老家伙们坐不住了。 “奇了个神武天皇的怪，野乌高中咋就这么厉害？” “因为他们新来了一个国际交换生。” “一个国际交换生？他有三头六臂十二只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吗？” （你的数学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三个人怎么长的十二只手？） “那个……大家还是先看看比赛录像吧！” …… “13号啊，果然是个怪物，他是哪国人？华国来的吗？” “义大利亚人……八嘎，他哪点像欧洲人？” “佛罗伦萨排球俱乐部转过来的，交换走了野乌高中的月岛……月岛萤。” “年纪多大了……看起来应该不超过20岁” “嗯，岁数符合条件的。” “不可思议啊，动作力度简直不像个少年选手！” “不行，如果任由这货玩下去，我们本国的孩子会产生自卑感，必须想个法子限制住这货。” “赞同！” “没意见。” …… 野乌队三战三捷，中间休息了一天，当他们精神抖擞地站在种子队白鸟溪学院面前时，不知道已经有一条奇葩的规则已出台。 嘀嘀嘀，第一裁判刚吹响开场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过来，并和裁判耳语起来。两人结束交流，西装男又找来野乌和白鸟溪两队教练，面色凝重地传达着来自上头的旨意。 西装男是本场比赛监督，他带来组委会的最新研究成果。 “贵队的13号……华冲锋可以上场比赛，但是，不允许他参与前排进攻，不允许自然轮转到2、3、4号位。” “啊？”古井系心嘴巴大得足以装下一个鸭蛋，“那……那……我们根本无法执行战术，球要怎么打？” 西装男：“那是你的问题，我只负责传达到位，并负责监督执行情况。对了，组委会说了，一旦华冲锋违规转到前排，裁判有权决定罚分或罚下他本人。” “这简直就是歧视……不公平，我要上诉！” 西装男：“没用的！组委会已经全票通过。这个条款不光针对你们的华冲锋，为了保护霓虹本土运动员，所有国际交换生都必须遵守此条款。” 古井不死心：“为什么弄这个莫名其妙的竞技规则？难道就因为我队赢了球……荒唐，这种事一旦传到国际上，又有一番好戏看！身为一个霓虹人，我为你们的做法汗颜。” 在全场关注下，古井系心据理力争，西装男却摆出一副毫不关己的表情。等古井发完牢骚，他才最后补一句话： “要怪就怪你的13号吧，谁叫他像个外星来的运动达人……对了，差点忘了，这条新规则就是以华冲锋来命名的，名叫华冲锋条款或华氏条款。” 全程，白鸟溪学院教练白鸟赤彦笑而不语。而没有教练的同意，野乌队已经上场的或替补的，一概不能过来。直接受害者华冲锋茫然无知，老老实实地和队友等待着西装男的离开。 竞技比赛，因为个人原因改变比赛规则，或以个人名字命名某个条款，在此之前上不是没有先例。 深具讽刺意味，有记载以来第一个迫使组委会修改规则的，居然是一个霓虹运动员。 多年前，国际田联还没有成立，许多比赛没有统一的规则。当米国圣路易斯世界运动会举行时，在撑杆跳高场地上，运动员的过杆动作五花八门，令人叹为观止。不过，论奇葩界中的清流，则非霓虹人莫属。 霓虹选手佐间代富士第十个出场，按约定俗成，要完成技术动作，他至少也得像别人一样先跑上一段，然后再设法利用杆子的弹性让自己过关。 可是佐间代富士木有。 他连姿态都省了，径直扛着撑杆站到了沙坑前，然后，把撑杆一端深深地插入沙堆。就在裁判员和众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之时，佐间突然双手握竿，自下而上攀爬开来。通过爬杆绝技，他轻松地爬到顶端，然后，松手越杆，一个世界纪录似乎产生了。 欧买糕的！此幕一出，全场哗然。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让我们裁判好难做人的。 裁判们很为难，因为撑杆跳高的规则只规定了横杆的长度重量这些标准，并没有限定过杆的动作，所以，佐间代貌似没有违反规则。但是，这种过杆方法，很容易让这个项目变成爬杆比赛！ 跳过去才算，爬上去不算。 裁判把佐间代叫过去，然后，好一通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 佐间代不信邪，第二轮比赛时故技重演，裁判忍无可忍，这一轮比赛一结束，直接把他罚出场去。事后，霓虹人以不公待遇提出抗议，最后的判决是：嘲笑。 在米国职篮，因为个人原因导致修改规则的，也不乏其人，不过大多是牵涉利益纠纷的，不值一嗮！因实力超群而迫使官方修改竞赛规则的，数去数来只有几个：乔治·米肯（george mikan）、威尔特·张伯伦（wilton chambein）、沙奎·奥尼尔。至于黑驴·巴克利的“拱屁股”、雷吉·米勒的“撩阴腿”，都是厚颜无耻、利用规则漏洞的下三滥，把他们列入其中就是给他们丑脸上贴金。 作为全球第一大运动，绿茵场上又怎么少得了这些东西—— 门线技术——弗兰克·兰帕德。 某年世界杯1/8决赛，兰帕德明显的进球被乌拉圭裁判无视，这是本场比赛的转折点，后来变成了门线技术诞生的催化剂。 红牌直接罚下背后铲人者——马尔科·范巴斯滕（marco van basten）。 还是某年，欧冠决赛，下半场。范巴斯滕中圈拿球，对方后卫在背后凶狠铲翻，令他脆弱的脚踝再次受伤。这一铲，飞翔的尼德兰人再也没能回到他钟爱的绿茵场，同时，球队也痛失冠军。这一铲，铲出一个铁律：无论是谁，一旦背后下黒脚，一律革除比赛资格。 至于库奥特莫克·布兰科双脚夹球的蛙跳过人，霓虹人（又是他们）脑洞大开的空翻式掷边线，以及钛球大师（以前称为网球）吉米·康诺斯（jimmy connors）把球拍扔到空中完成扣杀等轶闻，因为其行为太过搞笑，勉为其难的算着半个条款。 当然，足球场上最让人蛋疼、最臭名昭著的改变，一定是让-马克·博思曼（jean-marc bosman）条款。同米职篮的什么伯德条款、罗斯条款一样，博思曼条款只牵涉利益纠纷，和因能力出众改变游戏规则一点也不搭界。 综上，凭能力击败竞赛规则的，只有米肯、张伯伦和奥尼尔等寥寥几人。现在，限制国际交换生的华冲锋条款出台，并不代表华冲锋有资格与乔治·米肯比肩而行，因为霓虹高中联赛的舞台实在微不足道。 二一六 强劲对手来了 通过毛利小六郎传话，华冲锋才知道，天下竟有这种不要脸的条款！有那么一秒，他想爆粗口，然后背上包离开赛场，让霓虹人们自娱自乐去。可理智告诉他：留下吧，国内的环境也许比这儿还污。 是的，至少这里可以安心打球；再说，后排就后排，没准儿可以练成地板流大宗师，引领各支矮矬穷队伍的防守风潮。 白鸟溪学院，光看校名，冷不丁还以为是孔子学院的分校。其实是，这所鸟学校是一所真正意义上的排球专门学校。不光男排厉害，就连女排，也是数一数二的强队。深厚的排球传统，白鸟溪学院一直为霓虹男女国家队输送大批人才，例如童颜**的木村纱织，就是该学院第69期毕业生。 2米的赖内大作、2.02米的绪方高志、1.90的大岛若利，白鸟溪竞争力究竟多强？光是这些超人一等的身高，就基本说明问题。 19岁的高三学生大岛若利，高中第一人，早在去年就代表霓虹国家队参加u19男排世锦赛，虽说霓虹队最终排名丑陋不堪，但大岛若利荣登个人得分前三甲，超群的扣球能力渐露头角。 除了大岛，赖内和绪方两个副攻手的个人能力同样不可小觑，白鸟溪三战全胜，两人的拦网和快球加起来共拿到53分，冠居全队之首。另外，白鸟溪全队年龄19.1岁，平均身高1.91米，这数据比同期的霓虹国家队还要高。 乌野队场上，平均年龄18.6岁，平均高度1.8米不到，如果把之前的主力、现在彻底沦为替补中的替补高野翔阳算进来，两队的海拔差还要拉大。 托华氏条款的福，个人攻击能力最强的华冲锋被限制到后排，这个球还怎么打？古井系心要不要考虑换成主力阵容？ 月岛萤远赴欧洲，八户忠脑震荡未愈，主力人选已去其二。鉴于高野翔阳的身高太萌，即便侥幸拦下球来，他那不到65公斤的体重能扛住吗？冈成孝支和华冲锋的配合已经渐入佳境，现在把他换下来合适不？ 权衡再三，直到开赛哨子响起，古井系心还是没确定谁上谁下。 其实，他大可不必操碎心。人往高处走是没错，但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好命。以野乌高中的实力，8强赛一场不赢是意料之中，赢一场是窃喜，赢两场是惊喜，赢三场是狂喜，他的队伍已经连赢三场，全面超额360度无死角完成任务，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错！竞技比赛就是要舍我其谁，如果缺乏最起码的野心，在家自娱自乐还省盘缠。 初登岛国，从不知所措到日渐成熟，华冲锋又变成那个心脏贼大的大场面先生。垫球、一传、配合、手型……别人用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去积淀去改造，他倒好，真刀真枪几场比赛下来，感觉就差不离了。 后排就后排，做好了一样可以帮助球队。 小子，图样图森破。 白鸟溪主力阵容一共7人，有6人是同一届的，今年高三。唯一的学弟还是担任自由人的片岗聪。 短短一条信息，多少可以看出点端倪来吗？ …… 好吧，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除了片岗聪，大岛若利、赖内大作、绪方高志等等，全都是白鸟溪学院的特招生！将来的出口方向也只有一个：霓虹各级国字号队伍以及预备队。为了在东京世运会周期重新当年的辉煌，霓虹国家体育协会早已开始未雨绸缪。 说来说去，今天野乌高中遭遇的是一个未来国家队的分枝，而白鸟溪参加8强赛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以不败的战绩夺冠。 本场比赛开打前， 3场比赛，白鸟溪学院均以3：0大比分击败对手；9局比赛，失分最多的一局，也只让对手拿到13分。攻防两端的实力完美碾压各队，简直就是大人欺负小孩。 两队分属两个赛区，常规赛无缘交手。不过白鸟溪名声在外，即使是队内铁打的替补，屌丝中的屌丝，放到其他队伍就算抢手货。现在，看着网对面高出一头的对手，野乌队选手心里发虚，脚下发软，未战先露了怯。 白鸟溪队先开球，专职接应二传青山忍早已按捺不住，裁判手势一出，一个大力发球已经呼啸而来。 从设不设专职接应选手，就可以看出白鸟溪队高出一筹的整体实力。 也许华冲锋已在对手心中挂了号，从青山忍跳发球的路线判断，这一记发球应该是针对他而来的。打响第一枪，从气势上先震慑野乌队，这应该是白鸟赤彦教练的战术安排。好在华冲锋也在1号位，马上有机会还以颜色。 从华冲锋的视角，这个跳发球大概属于不合格的。青山忍身高1.93米，但弹跳不行、腰腹力量欠缺、仅靠胳膊发力扣球，积小弱为大贫，况且技术已经定型，想扭转不易。 “来吧！”华冲锋暗喝，胳膊前探迎着来球怼去。 接一传最讲究刚柔相济，太柔能卸力却容易被判犯规，太硬则容易反弹，来球的力量越大被砸的几率就越大，破了一攻毁了战术让本回合被动。 球速大概也就在80公里上下，华冲锋前进一步，抢在队友之前截得皮球。稳当、适度、不高不矮，俨然教科书般的接球动作。如果非要吹毛求疵，那只好在精准度上挑点毛病。 第一场比赛结束后，别人基本休息24小时，华冲锋基本加练12小时。垫球、接一传，接一传、垫球，敬业精神让语言不通的队佩服不已，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之后，先是冈成孝支、弥谷夕主动加入合练，到最后，小崎飞雄、堤峰旭等也纷纷效仿。如此，团结互助友爱的协同精神，在队伍内部空前高涨。 是的，人家天赋这么高还这么刻苦，你等一众丑矬穷还不努力？要堕落为彻头彻尾的屌丝君才满意？！ 这么稳定的一传，不组织一个快变战术，有负华冲锋的努力。冈成孝支轻轻一跃，皮球推给夏原龙之介。在两边队友的拉开跑动掩护下，夏原起跳，皮球应声落地，“前快”战术球打成。 轻易骗过防守完成下球，双方队员都没想到第一分拿（diu）得如此快（huang）捷（tang）。 “野乌！野乌！野乌！” “冲锋！冲锋！冲锋！” 华冲锋长得精神，一招鲜吃遍天，攻球能力还不错，关键还带动全队取得历史性突破：三连胜。所以，到现场助威的野乌高中生一场比一场多。今天虽不是休学日，但野乌拉拉队阵营早已挤满，估计……不用估计，除了校方组织的拉拉队，其他人全是偷偷溜出来的，况且还是女生居多。 这个看脸的世界，霓虹国岂能免俗？ 右臂平举托球，第一裁判手势过后，前抛、助跑、挥臂、砸球，在学生妹的期待中，华冲锋力灌千钧的跳发球出手。 赛前一定仔细观看过华冲锋的发球，知道力量霸道速度惊人，所以白鸟溪后排队员不敢大意，一个个凝眉瞪目全神贯注。 不大对劲哟！这个球貌似要砸到前排——皮球出手后迅速降低高度，以超过100公里的速度倏地来冲到网口！ 有球网作掩护，这种下压球十有八九过不来的。明知如此，随着皮球的迫近，白鸟溪学院的前排队员还是感觉心颤气短。按说他们久经沙场，华冲锋跳发球的力量再大，也就是一个普通发球而已，又不是火球，接一下不会死。 和野乌高中相比，他们实力的确足够强，而且也基本能进入国字号球队。但，在整体水平有限、出国与高水平球队过招机会寥寥这些因素的左右下，他们很难遇到这种高水平发球的考验。 是的，发球解锁“穿云箭”，拦网解锁“遮云臂”，扑救激活“飞驴滚”，华冲锋一直在进步。球性更熟了，手型更合理了，每一次触球更符合自身的运动特点。 除了这一次。 苛刻的华冲锋条款或称之为华氏条款，无声无息闪亮登场，要说对本尊没有一丝影响，显然是自欺欺人，除非本尊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华冲锋心浮气躁急于反击，出手点低了，攻出来的球线路自然变形，没能完成击球者的心意。 力量够大，有那么一刻，皮球被牢牢地“粘”在网上。白边的网带连续颤动三四次，才吸收足够多的冲击波。直到这一刻，仿佛知道斗不过地心引力，顽皮的球儿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地面。 好尴尬！差点吓死劳资们。 二一七 潜规则 1：1，前两个回合，双方扳手腕各输一次，算是打成平手。 三十年后，当古井系心成了一个知天命的皓首老儿时，他依然对这场球记忆犹新： “说来好笑，这个1：1，居然是我的队伍唯一一次与白鸟溪打成平手的机会。自此以后，一直落后，再也没有机会拉近比分。” 古井只说了半句老实话，还有一些事他可能忘了。 不论白鸟溪队整体实力几倍于野乌队，不论大岛若利、绪方高志、赖内大作自身条件几倍于冈成孝支、堤峰旭、夏原龙之介，别忘了，竞技排球是群殴……群体运动，只要有一个大神级别的人物，全部搞定…… 更别忘了，野乌队当中还有一个名字被冠名为限制条款的家伙。 当时的情况究竟如何呢？年代久远了，古井忘得差不多了，只能靠作者君慢慢编—— 大岛若利发球。 看排球比赛的朋友都知道，球队的最佳发球手，一般都被排在第二个发球。为什么？因为，是时候让对面的那帮孙子尝尝暴力跳发的滋味了！ 咚……大岛手臂下压，皮球如离弦之箭袭向野乌队阵营。 “哇，不愧是大岛选手呀！” “好厉害，力量真大！” “大岛君好好加油哦！” 不光是白鸟溪学院本方，在野乌高中这边，大岛若利同样拥有众多女拥趸。是以他一出手，便赢得看台上一片叽喳声，像幼雏觅食又如母鸡唤崽。 一般而言，霓虹人还是比较礼貌，不会大声喧哗不愿打扰别人——至少在外表上看起来如此。地铁电车中明明挤满了人，可是安静得可怕；大街上行人有序，各行其道寂寂无声；各式居酒屋、茶餐厅里，还没人喝醉之前，个个文质彬彬。 电车痴汉、马路怪蜀黍、猥琐宅男：嘻嘻，当我们不存在？ 可是，霓虹女人似乎有一个通病：追星。无论少女人妻祖母，管他人品如何、相貌怎样、是不是各种二代，反正只要是公众人物，逮到一个就追，从小追到大，从生追到死。如果有幸遇到一个品貌俱佳的如意郎君，则再美妙不过。 恰好，大岛若利长有一副好皮囊，外号排球界的杜蕾斯……杜雷特·墨菲。墨菲选手可是欧洲新崛起的花剑男神，不光耍贱……耍剑耍得棒，他的相貌也是名动天下。一剑击出，美貌和剑术俱进，令人折服。随着被击中人数的增加，他的美貌慢慢传遍欧洲，同时惊动了xx党中央和联合国。 联合国秘书长杜耶尔·德奎利亚：“谁介绍我认识一下墨菲，我感谢他的八辈祖宗。” “秘书长先生，你搞基的吗？” “……那个，嗯，那个……我们名字里都有“杜”字，相互间认识一下又不会怀孕？” 得！连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先生都青睐有加，行事极为西化的霓虹人岂不有样学样？何况，从植物学的角度出发，大岛若利外形神似墨菲，也不怪在场的女学生大都心驰神往，内心泛起的涟漪足可以撑起爱情的小舢板。 跳发球能否过网？如果把标准降到这个水平线，大岛若利刚才的发球完胜华冲锋。 几乎和上一个接发球类似，仗着手臂先天优势，失败者华冲锋抢先拦下皮球。对组委会的无语，换来他满肚子的怒火：拼尽全力击败白鸟溪学院。 弥谷夕的位置更好，如果换成他去接发球，大岛若利打不出ace球，野乌队也没这么快失分。可惜，被怒火烧昏头脑的华冲锋不给他机会。 华冲锋：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手短个矮反应慢。 心浮气躁，以为除了上帝老子天下第一，绝对是竞技比赛的大忌。这忌讳的危害有多大，华冲锋说他有发言权：球是接到了，可飞得毫无章法，别人想接力都成为一种奢望。 太高太偏太……他喵的，已经蹦到网口，直接从标志杆外面飞出去。白鸟溪的队友不用接了，这个球已经违规入界，就如同游泳比赛潜泳超过15米、竞走比赛中裁判看你不顺眼一样，一旦绕过标志杆，铁定被判丢分的。 我没错！错的是对面的8号队员，让他不好好发球？如果再准一点，我一定会接得住接得好——华冲锋不思悔改，脸膛绷得紧紧的。 不怕愣头青就怕捣糨糊！ 类似于职场，排球赛场上的潜规则也有好多，总结下来，无外乎这么几条。第一条，不要和球过不去；第二条，不要和对手过不去；第三条，不要以自己过不去；第四条，请参照前三条。 圆周67公分±1公分，重量270公克±10公克，气压0.31千公克/平方厘米±0.1千公克/平方厘米。一个正规、合乎常理的比赛用排球，应该达到以上条件。 可是，皮球中的歪瓜裂枣多了去，和世间的芸芸众生一样，大家都穿得道貌岸然的，外表都一样，谁会在乎那一身昂贵的礼服下面，藏着一个猥琐的灵魂。比赛前，谁也不会仔细称量小心核对，看看今天的比赛用球能否达到条件。 “不错，这几个球都没有漏气……就像我的充气娃娃一样好使，今天就用它们了。”比赛开始前，胡子拉茬的大叔会提早做好准备，包括比赛用球。 不是大叔不负责，而是压根负不起责，于是，比赛从开始就注定不走寻常路。排球的大小重量压力有误差？如果你是二传，你的举球必须更加到位；如果你是主攻，你扣球必须更加精准；如果你是副攻，你的手速必须更加轻快；如果你是华冲锋，你体会不到这些。 总结，皮球，最少有1%的机会去影响比赛走势。 排球赛场，是最多正面相对的比赛之一。每当队员隔着球网相看，一眼就可以读出对方心情的阴晴圆缺。 一方打顺了，自然会欢呼雀跃；另一方处处受限，失望和不满就会挂在脸上。大眼怒瞪小眼，小眼猛怼小小眼，当互为不爽达到一定程度时，也会影响到队员的情绪，进而影响扣拦防。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有经验的老司机会说：别理他们，做好自己的工作。 最坏的情况，如果队内恰好没有老司机，而且两队互为不爽达到临界点，打球一定会演变成打人。 总结，不要被情绪左右，否则既会丢分更会丢人。 最后，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弗里德里希·尼采和自己过不去，疯了；文森特·梵高和自己过不去，把耳朵割了；欧内斯特·海明威和自己过不去，干脆吞枪洗白…… 对了，他们都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被拦被拦被拦？被扣被发球打得找不着北？不要紧，大不了重新再来！还记得天下第一的几把……giba吗？他说过，“我之所以这么牛逼，也是从不牛逼的菜鸟，慢慢成长为牛逼中的牛逼。我还是菜鸟时，经常被对方很牛逼的打得没脾气……没关系慢慢来，总会有牛逼的那一天。” 总结，不要和自己过不去，遇到挫折多动脑，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上来就收获一记ace球，而且直接从大家谈虎色变的13号身上取分，尖叫声里，大岛若利高举双臂，使自己的身体呈现一个“大”字——让你们看看，谁才左右球场的主人！ 再来，让我们打！废！他！。 无事献殷勤，白鸟溪的自由人片冈聪递过球，好像在鼓励大岛再接再励，一举击溃华冲锋。对于不知深浅的外国蛮子，他们就是要让他弄明白，岛国的土特产不光有av，还有东洋魔女的后代。 嗖……大岛的发球过来了。 貌似和上一个发球差不多……不，瞅瞅皮球的飞行速度，这次发球的力量可能还不及上一个，就看野乌队内谁去接一传。 必须的，华冲锋！ 他又一次抢在弥谷夕前面，把大岛若利的跳发球截下。皮球再次没给他面子，歪歪斜斜飞到网口，然后，被早有准备的绪方高志迎头拦下。 弥谷夕幽怨地看着华冲锋，他的内心想必是崩溃的——找借口拿皮球说事的套路已经没用，都说了，潜规则不熟就等于水土不服，华冲锋你就不要再莽撞了！ 再原谅他一次吧，毕竟人家是速成班毕业的，而且还是自学成才。除了圣贤，天底下有几人能不犯错？ 二一八 戴上了紧箍儿怎么办 哄笑声中，白鸟溪学院再次笑纳1分，比分来到3:1。 接连失误接连失分，全都是华冲锋一人干的好事。野乌队替补席那边首先按捺不住了，沦为替补的小崎飞雄倒没说啥，替补中的战斗机高野翔阳似乎看到希望，不顾队友的眼神阻止，他开始风言风语，而且声音不小： “我说嘛，天下哪有这么全能的家伙？现在总算原形毕露了？” 仲木久志：“高野学长，请小声一点。” 华语中有一个成语，叫变本加厉。野乌高中有一类人，叫蹬鼻子上脸男。巧了，袖珍小男人高野翔阳就是“蹬鼻子上脸”，贱男一枚。 “仲木，我说错了吗？”高野愈加放肆起来，“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一共丢了几分？他又失误了几次？” “可是……”仲木的说话声依旧很低。 高野翔阳立刻打断对方：“可是个屁？那家伙就是一堆会飞的翔！” 袖珍小人的声音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临近看台。不，何止临近看台，就连几米之外的教练席，也被高野翔阳的无脑喷所吸引，古井教练无暇关注，但助理教练频频往这边看，他用眼神在警示高野翔阳，适可而止。 白痴！装怎么逼？就是你让我无球可打！高野使劲一跺脚，咚！地板君也没让他好受，紧随而来的反击震得他脚心生痛。 小崎飞雄终于无法忍耐：“高野，请忍耐一下，我们队现在落后！场上的队员更需要加油鼓励！” “全场就他好表现……”高野翔阳话音未落，头上立刻挨了一巴掌—— “蠢猪！立刻给我滚出去！” 低声的咆哮，古井压抑多时的火山终于喷薄而出。 前面已经够乱，你特么不做个安静的屌丝替补，还在这里制造内乱！你说你有啥？又锉又小，又没有外挂，我用你？你能给全队带来何种好处？但凡有一点半点，我都管你叫爹！ 顶着让对手、让全场看笑话的风险，古井系心忍无可忍之下，驱逐了昔日的主力队员——是的，前几分钟华冲锋的表现，只是一坨飞翔的翔！但就是这坨翔，把野乌队带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是这坨翔的表现，打乱组委会的四平八稳，为他量身定做了一个限制性条款。 高野翔阳你不是翔，但谁理你！ 不要轻信各类鸡汤文，也不要轻信各路野生的培训导师，什么每个成员都是宝贵财富！记住，一个团队里面，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和无用的。 回到场上，有用的翔……不，有用的华冲锋连续犯错，连好搭档冈成孝支也无法再保持沉默，虽说他打上主力全是靠人家上位。 “华桑，不要急，让别人去负责一传。”冈成连比带划，用尽量简单的方式表达着。 你又不是野生的培训大师，人家可不一定能领会你的苦心。岗成和华冲锋对话不到十秒，华冲锋再一次犯错。只不过这一次他仍然是主犯，旁边多了一个从犯。 对面，大岛若利第三次执行发球权。在他抛球出手前，野乌队原本有机会叫一个暂停，从而打乱他的发球节奏。可是古井教练正在清理内乱，忙着把高野翔阳赶出去，因此而错过了宝贵的喘息时机。 大岛算是排球世家出身，他有个舅舅的舅舅，名叫南将之。南将之曾随霓虹男排征战天下，并是这支世界冠军队伍的主力队员。大岛的体内，也有着一丝冠军的血脉和气质。 第三次跳发，力量速度又赶不上第二次，如果华冲锋和弥谷夕相互间不争抢，这个球接起来不很难。但看着皮球又飞到自己的防守区域，华冲锋稍一犹豫，弥谷夕会错意，以为他要放弃一传，连忙上来补漏。 两人互相一挤，造成的误会让威胁不大的皮球乘胁而入。皮球砸在华冲锋和弥谷夕各一只胳膊上，然后飞得更高更快更远，一直飞到野乌队斜对面的看台上。在这个角落，青叶城西队的女助理野弥雅，像个普通学生观众一样坐在那里。 8强赛的比赛场地共有两个，一个是普通学校的室内球场，另一个也是。球场看台座位有限，三四百的座位席挤得满满的。 球为媒，让两人的视线发生交汇。两人四目相对，华冲锋一眼认出来：这女孩是青叶城南高中的女助理，她怎么有空闲跑到这边来看球？当探子来了？ 不大像！青叶城南队已经先后败给场上的两支队伍，没必要再来侦测火力。而且，她一个后勤人员，递毛巾送水帮忙收一下汗臭味的衣服才是本职工作，收集球员资料、场上表现神马的，轮不到她越俎代庖。 野弥雅表情有点复杂，嘲讽、失望、揶揄、无奈……华冲锋心大，甭管有利还是无利，场外场内因素对他无解。可在那么一刻，他居然从她脸上读出这么多信息。 那个……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尽管华冲锋表现不佳，队伍现在又落后3分，古井系心还在给他时间，可有人坐不住了。翻译兼冲锋队的半个成员毛利小六郎，一下子忘了自己的身份，又是手势又是大叫，俨然像一个教练： “冲锋，你不要着急，后排就后排，没什么好丢人的，做好你自己。” 华冲锋：你以为我不想？ 连取3分，而且还是直接对话被外界吹得神乎其神的13号，大岛若利有点忘乎所以了，第4个发球瞬间失去准头，倏地飞过有效得分区域，让对面的弥谷夕白紧张一场。 冈成孝支轮到1号位发球，华冲锋到6号位，弥谷夕顺位到5号位。冈成的发球毫无威胁，白鸟溪学院二传森隆弘旋即组织一次快球，副攻双子星之一的赖内大作眼明手快，堤峰旭的单人拦网完全跟不上节奏，眼睁睁看着球下网。 森隆弘1.89米，属于霓虹排坛罕见的“高”二传。要知道，现今霓虹国家队的主力二传也只是1.86米。国家队大佬说了，只要森隆弘表现稳定，别人不敢保证主力位置，但国家队必须为森隆弘准备一席之地。 别看大岛若利人气高，如果只比发球的冲击力，森隆弘甩他一条街。 森隆弘的跳发球出手点不高，刚好超出网带一丢丢。当然，这种精准度极高的发球，没有成千上万次的训练，根本无法完成得了。像华冲锋那种只靠蛮力破攻的家伙，如果要求他击出高精度的发球，也许会要他的命。 好消息是森隆弘没有发上力，弥谷夕终于第一次展现他的功力：一传接得很稳，冈成孝支不组织一个有效进攻都不好意思。 他有两到三个选择，给堤峰旭打强攻，给夏原龙之介打快球……给华冲锋后攻。堤峰旭的强攻最有把握，夏原的近体快也可以冲击一下——至少让网对面知道：小心点，大爷们也有快变战术。 一定是下意识使然，冈成选择了第三种方式，给华冲锋后攻。恰好，网口对面的一切反制措施，都是潜心为华冲锋准备的——赖内大作、森隆弘和另一个主攻手林健一，同时起跳拦网，三人六手把攻球路线遮得密密实实，除非华冲锋的出手点更高。 或者，冈成孝支给的球更贴手。 啪……嗒，华冲锋的扣球力量很到位，被拦得同样出彩。在小鸡啄米般的叽喳声叫好里，赖内大作高举双手，庆祝拦网成功。森隆弘和林健一击掌相庆，庆祝成功在外国蛮子身上刷新一次数据。 最强点再一次被怼得极惨，虽然最强点被不要脸的条款强制后移，可终究还是最强点，他都不行，别人就更没有资格挑战对面的强权——如果不出意外，三年后，森隆弘、大岛若利会代表霓虹国家男排出现在最高竞技赛场；而他们，不管是堤峰旭、小崎飞雄还是夏原、仲木、苍冢，囿于身高条件、弹跳条件、力量条件，永远不可能代表国家去争取荣誉。 酱油男vs潜力男，这场比赛，从开始就注定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 见过观音姐姐给唐三藏戴紧箍儿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一伙的！ 那唐三藏为啥要骗泼猴戴紧箍儿呢？ 因为他们不是一伙的。 此时华冲锋，就好比那一只不谙世事的泼猴，被以自己名字冠名的条款压制着，有点小尴尬了。要结束这种不上不下不左不右的比赛状态，他有必要跳得再高一点，下手再快一点，将“飞驴滚”、“穿云箭”发挥到极致。 如此而已。 二一九 强撸……那个灰飞烟灭 第一个要感谢古井教练的不杀之恩，如果古井教练再功利一点，再现实一点，华冲锋没有机会证明自己——就算是被按在3米线后面，他一样可以挑战网对面的权威，毕竟，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矮子里面的将军。 本来嘛，按霓虹人的口头禅，对面站着一群水平高出一大截的怪物，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殴，怎么打也打不过的好吗？作为教练，正确而富有建设性的做法，就是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撤下所有主力选手，派上替补队员，愉快地锻炼新人，休息老人。 经过前4轮无聊的接发球、换发球以后，白鸟溪学院4球领先，并且两队第一次打出还算精彩的来回球。 拦死华冲锋的后攻，队友大都还在向女粉丝们炫技，只有队长大岛若利感觉一丝不安，至于这不安从何而来，顷刻间他又说不上。 接着来。 森隆弘的第二球出来，力量陡然增加，而线路同样精准，又是冲着华冲锋而去。 随着比分差得越多，不用古井教练叫暂停安抚受伤的小心灵，野乌队的队员反而慢慢稳定下来：既然输球在所难免，不如大伙儿齐心协力，输得漂亮一点。 还有……弥谷夕向华冲锋做个掌心下压的手势，意思是让他不用太拼，逮住机会狠狠踢对方傲娇的屁股。 思想上取得一致，行动上就有彼此间的信任。森隆弘的跳发球发得不错，华冲锋也接得出奇的稳当，自我感觉垫球的水平大有长进。 “接得一手好球！”冈成孝支心里在碎碎念，下手却丝毫也不敢怠慢。 球进3米线，夏原龙之介早有准备，尽管实力处于下风，他还是硬着头皮送出一记快攻。不出所料地，他的进攻像是撞在南墙上，下手有多狠被弹回就有多狠。好在身后至少有3个队友保护，被拦回的皮球奇迹般再次回到空中，为野乌队留住一线希望。 竞技排球，防反打得好不好，直接反映一支队伍的核心攻击力如何，直接考验攻手的下球能力。 因为今年的赛制设置有瑕疵，而且在关系哪支队伍能最终晋级的关键场次上，三支主要竞争对手发挥不好，野乌高中才幸运拿到出线权。春季高中8强赛豪取三连胜，一是华冲锋碾压式的定海神针作用，二是板凳队员超水平发挥，三是遇到的对手相对较弱。也就是说，野乌高中的真正实力，不足以让白鸟溪学院感受到压力，尤其人家还是未来霓虹国家队的人才基地。 堤峰旭的硬实力算是不错的，可要挑战白鸟溪学院，还是欠火候，尤其面前至少有两个超过2米的长人。为避开拦网手，堤峰旭直接攻球出界，野乌再丢1分。 接着，夏原龙之介快攻失误，堤峰旭强打吃瘪，白鸟溪学院8：1拿下第一个技术暂停。 暂停回来，主二传小崎飞雄主动请缨，要求替换冈成孝支，帮助球队渡过这一轮的严重卡轮窘境。 效果不佳，除了开场以二次球这类非常规手段侥幸拿分，接下来他传球三次，被对手破攻三次，最后只能饮恨而归，把场上的主导权交还给冈成选手。 大比分落后，最好还是保证一攻，设法给华冲锋喂球，从而保证第一攻击点的触球率。 白鸟溪林健一发球，野乌苍冢和仁接发，冈成迅速举球过顶，恰到好处的传递，让前几排的野乌球迷有想上场的冲动——这个球传得真好，再拿不下就下地狱……不，切腹谢罪！ 感谢亲人华冲锋，球迷的龌蹉想法没有完全散尽，他已经高高跃起，一个力压千钧的后攻，皮球越过拦网手的封锁，然后砸在试图在后排起球的森隆弘肩上，然后，飞了。 牢记上次的教训，华冲锋跳得又高又远，加上过人的臂展，扣下去的球没人够得到——即便重新给一次机会，让赖内大作、绪方高志两大个发狠地去跳，依然够不到。 进攻距离虽远，但扣杀进入敌方的角度较大，突破拦网，打乱接球，让后排防守形同虚设，这是后排进攻的威力。拥有一个神出鬼没、手段多样、得分恒定的后攻手，就算得到一个大杀器。 也因为进攻距离太远，后攻无法超手扣球。但华冲锋显然不认同，他刚才的那个大鹏展翅，似乎突破重力的束缚，从后排击出只有2.2米高的队员才有机会够到的超手球。 当然了，这个得分至少有一半功劳属于冈成孝支，力量高度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要是一场比赛能传出十个这样的球，野乌队的进攻手段就丰富多了。 身段、弹跳、冲击力，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统统秒杀！ 后排打出超手？对少数人不难，对大多数很难，尤其攻球者不到1.9米，而拦防者都是长年比赛的大个。其实早在华冲锋的第一个发球因故下网时，白鸟溪队就隐约看出，华冲锋条款的肇始者自带王者光环——网高再矮上1厘米，砸得球网颤动不已的皮球必须过网！ 华冲锋拿下这个后排进攻，拼了命也没能拦住球的副攻双子星赖内和绪方，心里敞亮：感谢组委会的老家伙们把13号限制在3米线后面，要是让他轮到前排，不知是怎样一种天翻地覆的光景？ 白鸟溪大比分领先，距离本队第一个得分已经过去好久，第二分虽然姗姗来迟，野乌队好歹还是拿下来了。 本方打出一个好球，谷地仁花和清水洁子立刻响应，台下的拉拉队又唱又跳，台上的翘课“不良少女”摇着各种自制的、花花绿绿的卡通名牌左右呼应。白鸟溪的球迷不甘示弱，“大岛加油！”、“绪方选手稳住！”、“白鸟溪全国第一！”…… 开赛后，两队的对战第一次进入白热化。 堤峰旭转到1号位发球，野乌高中前排空荡荡的都是矮个儿，拦网高度一下子降下来。 由于华国女排神一样的存在，在国内有稳定的女排粉丝群。但从世界范围看，比不得足球或篮球，竞技排球的球迷绝对是弱势群体，为什么？运动员缺少身体的直接对抗，让人感觉这个项目“娘气十足”是主因，另一个被人诟病的原因，就是坑爹的轮换位置制度。 一场比赛而已，你特么管我站哪里？！人数均等，不触网不持球不出现四次球，总之，只要不犯规，我们爱怎么站位都可以，弄个什么轮换制做啥？ 不可以！规则就是规则，爱看不看！ 前面缺少有效的空中拦截，后面不被轰成窟窿眼才怪？没法子，古井和技术指导武田一郎一合计，干脆拆下矮小的冈成孝支，让较高的小崎飞雄、井上力、堤峰旭和夏原龙之介轮流保护球网。夏原只有1.79米，但没办法，在个子普遍偏矮的野乌队，这是最好的应对之道。 “冈成和华的配合还算凑合，把他换下会不会得不偿失？”助教提出置疑。 武田：“顾得了这头管不了那头，不如严防死守进攻路线。” 跳飘……堤峰旭执行本队开赛后第二个发球权。 即使手腕有变化，这种菜球还是不足以给经验丰富的白鸟溪学院造成困扰。片岗聪平稳过渡，森隆弘组织快球，赖内大作手起球落，动作快得让野乌队的半残废拦网手绝望。 快球太快，从观众到球员，几乎所有人都投降了。按照每一次丢分的程序，先是目送皮球无限接近地板，接下来就会听见裁判的哨子，最后就是无奈地接受失败。 不！决不能就此认输，一分一厘也要争取……时间上，皮球差十分之一秒即招来裁判的哨声；空间上，距离触地只剩下一巴掌的厚度——如果巴掌塞得进去的话。 救球！ 野乌队中那个最高大最矫健……前一阶段最憋屈的家伙，却做出所有人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的动作——把自己狠狠甩出去，就像身体是别人的。 人还在空中，胳膊已经伸直，手掌直接瞄准那个点，皮球下坠可能落到的点。没有疑问，“甩”出去的人是华冲锋，为挽救危局，他把自己当着一团会飞的肉。小腿蹬地后，获得反弹力让他身体充分舒展；而一旦四肢短暂浮在空中，长胳膊配合眼疾手快的决绝和独特的协调能力，失控的、即将落地皮球也不得不为之改变。 啪！华冲锋的不放弃，为球队成功救险，皮球重新审视与地板的亲密接触是否理智。而奋不顾身地施展“飞驴滚”的华冲锋，顾不上身体硬着陆带来的疼痛，伏在地上歪着脑袋 本来两队的实力差距就大，白鸟溪还用上快变战术，古井教练换人拦网的苦心，并没有取得预期效果。 二二〇 1.5vs6的热闹 前排拦阻不力，华冲锋拼死救球，为野乌队保留住余下的反击机会。 遭受最不平等条约的家伙，却是最奋不顾身的家伙，救起最不可能救起的球。其他人再不尽力一搏，对得起中午吃下的用蓝鳍金枪鱼料理的刺身吗？ 诸君拜托了。 来了！弥谷夕前赴后继，一弯腰，再次把球推到半空。 时间仓促，皮球倒是起来了，但线路不理想，飞了两次还在3米线之后赖着不肯走。留给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击，皮球又不受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推弓过网，越高越远越刁钻，最好打乱对手的一攻。 “让我来！”苍冢和仁举手。 有过前两次调整，最后一次回球容易多了。眼角余光一扫而过，苍冢有了主意。他猛抬胳膊，皮球远远地飞向白鸟溪学院后场。 赖内大作干净利落地打出快球，却被救起，他的队友没人相信对手这么顽强，所以，多多少少有点准备不足。连锁反应就是，苍冢和仁的回球没那么难接，但白鸟溪学院只能一板一眼的组织防反。 所有球队打防反，几乎都把攻击点传给最有把握的那个点。森隆弘也不例外，推球到4号位，让美男子大岛若利接手攻击。 大岛心领神会，欺负对面的拦网手个矮，皮球被他打得又快又平。他的本意是：你们够得到就够，够不到就交给13号背锅，这家伙不是还能“甩”吗？再让他秀一个给大爷看看！ 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哪怕他在这支屌丝队伍里连主力都很难得打上。 井上力就是那个屌丝，在小崎飞雄连球皮都没够到的基础上，他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尖，以及左手的中指，同时触到大岛的攻球。 有障碍扣球和无障碍扣球绝对两回事，这就是防守方拼命拦网的原因。通过拦网，延缓了皮球的速度和力量，为后排防守节约出缓冲时间。 在竞技排球比赛中，这可以称为有效拦网。 只要前排的弟兄拼死保护，不轻易将柔软的腹部暴露给对手，并且传球基本到位，华冲锋冲起来，必定会give some colour to see see。 堤峰旭立功了。他一个下腰，把线路有稍许改变的球垫起，舒服地送到弥谷夕那里。弥谷夕像只蛤蟆，双腿一蹬双手轻举，皮球已经给到3米线以里。由于幸福来得突然，导致他用力过猛，传出的球高度还凑合，只是距离球网很近，目测只有1米左右。 实话说，这个球传得太近网，对扣球者是一个严峻考验。以这批8强赛参赛队员的身体素质，3米线后起跳根本够不到球；要扣到球，就不得不踩线违例，或者，直接交给前排处理。 可是也不妥！如果后攻，这个球太近网；如果交给前排的2、4号位，这个球又太远网，以井上力两人的硬实力，开网攻能打，但没把握，更不要说对面还有几个优秀的拦网手。 实际上，队员们也没有太多想法，球从弥谷夕那里出来后，大家心知肚明，都在自觉不自觉的转为保护状态，防止皮球攻出后被拦死。 从后排起跳，在3米线内扣球，手臂一挥，华冲锋已经飞到最佳出手点。嗖……啪！这个不上不下的传球，最后清脆的落在地板上，在绪方高志、赖内大作惊惧的目光里，华冲锋顶住压力，最后不负众望地把球扣死。 “好的！不错！有进步！”这次，“竞技王座殿堂”系统的发言人竟然是星神大人。“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好吧，先说好的——老夫决定给你点亮‘火流星’扣球技能槽。有了‘火流星’，你的扣杀功力将会提高一个档次。对手想拦截你的球？哼哼，全部死去！” 星神带来的好消息还没来及听完，华冲锋已经进入自由落体姿势——球的确下网了，但第一次扣这种隔得足够远的球，怎样控制好身体姿态才是判断成功与否的标准。不能踩线，包括3米线及中线；不能触网，不论手脚、躯干还是头发已经有点长的脑袋。 好……下法不错，身体只是微微有点晃，落地时脚掌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得分有效！ 被条款限制的人再次突破高拦网，野乌高中阵营自然欢欣鼓舞群情激愤。而在白鸟溪学院这边，尤其是那些未来国家队的成员，一个个瞠目结舌面如死灰，各自叹惜身体差距太大。 “坏消息？不就是‘噎逆’吗？来吧！要不我总觉得欠你点什么？” “遵命，祝你比赛快乐！”星神老儿继续献宝卖乖。 自从转战霓虹跨界排球比赛，由于语言不通饮食不畅，加上排球运动的特殊性，华冲锋有过急躁、失落和无助。然而，与人斗其乐无穷，以一知半解的技术动作，与一帮自诩为准国家队的人互怼，更叫一个爽！ 随着完成一个个高难度的扣球、救球，他不断收获自信和经验——噎逆？又不是没有狂吐过？星神还有木木，你们还有什么新手段，一起使出来吧！ 随着皮球掷地有声，从对手到队友，全都发现华冲锋有了细微的变化，一个满面红光春风得意的13号，仿佛凤凰涅槃，在比赛来到中段时浴火重生了。不光是他们，远在观众席上少女们，也隐约感受到一股气场，强大且持续、舍我其谁的斗志。 “呕……” 一个惊天动地的干呕，瞬间传遍赛场，连角落里那个昏昏欲睡的打扫卫生的老阿姨，也被吓得一激灵，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扫帚，假装自己还是一个尽职的清洁工。 不光跳得高扣得猛，就连一个干呕都呕得气势非常！不扶墙不扶老太太就服你，好小子，我们看好你！ “呕！” 来真的？一口饱含热情的口水，紧随着华冲锋的噎逆动作，不可逆转地落在黄色塑胶地板上。 古井教练叫道：“咋回事？岔着气还是运动过速？……快快，还不让人上去清理？” 二郎神——毛利小六郎皱眉，武田一郎不发一言。场上队友吃惊，小崎飞雄、弥谷夕连比带划帮华冲锋捶背。而大岛若利、森隆弘他们，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绝逼是幸灾乐祸的：活该！叫你跳得那么高？现在打脸了吧？ 华冲锋出状况？侯震和王一哲没在看台上，在了也不会吃惊，在尤文图斯他出的状况还见少了？刘清波和程云朋在台上，他们也是一脸漠然，有啥？吐就吐呗，擦干净还是一条好汉。 星神下手太快太狠，华冲锋绝想不到老家伙转身就变脸，提起裤子就不认帐。 有活干了？惊醒的老阿姨抹一把嘴角的口涎，气宇轩昂地提起拖布冲进人群。 “喂，欧巴桑，怎么又是你？你那乖孙子呢？”第一裁判叫住老阿姨。 老阿姨抿了抿干瘪的嘴巴：“唉，别提了！那孙子宅在家憋着写小说呢！” 全场肃静，默默地看着老阿姨吃力地抹净地板。 清理场地间隙，古井系心问过华冲锋，实在不行就下场休息。可惜古井没看欧冠决赛，他哪里知道，和现场几万名球迷、全世界数以亿计的电视观众相比，当着区区几百人呕吐？在华冲锋的眼里简直就不叫事儿。 加持了“火流星”攻击手段，华冲锋的扣球明显拉高一个档次，而平时里最不起眼的、最没有存在感的弥谷夕，俨然变成他的御用传球手。 只要前排完成有效拦网，苍冢和仁或仲木久志的一传还算过得去，他们总能起球，几乎每次都能把续命的机会留到最后两次触球。自由人弥谷夕手到球到，能后排攻的，当然推给华冲锋处理；不能后攻或后攻机会不好的，也要强行组织后攻的机会。 比赛进行到现在，弥谷夕心如明镜：交给前排扣杀？别做梦了好吗？他们根本越不过人家的十指关！ 队友如此信任，打不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除了极个别后攻败在网口的高度上，其余绝大部分攻击根本没得说！白鸟溪队员连够也够不到，眼睁睁看着华冲锋一次又一次的跳起、落下，落下、跳起。 在两人的配合下，从落后6分开始，野乌队一分一分往回挣，3：8、4：8、4：9……野乌队拼死防守，白鸟溪每得一分都得耗费不少力气，比赛俨然进入古井教练掌控的节奏当中。 白鸟溪学院下球不好接球不好，又自视颇高，索性将自由人片岗聪换下，持续维持三点攻模式，场上6人全部有进攻权。而野乌高中前排人员进攻不力，精力全部放在拦网防守上，唯一的火力点全指望华冲锋和片岗聪的默契度。 片岗聪无进攻权，算0.5个，所以，霓虹春季高中排球8强战出现罕见状况：1.5vs6，而且人数处于劣势的一方只能用后攻。 二二一 有一群猪队友是怎样一种体验 一个人喂球，另一个人单干，其他人负责协防，对面又是一支准冠军队伍，这样的比赛也是没有谁了。 从取得第3分开始，野乌队这边仿佛开了窍，拦网节奏抓得好，十拦九中；后排起球超水平发挥，被拦过一下的自不必说，大岛若利的强攻、绪方高志的快抹、赖内大作的背飞、甚至森隆弘的二次吊球，居然都被众志成城的野乌队员悉数救起。一时间，这些矮矬穷如昔日东洋魔女附体，满场飞奔翻滚，在9米x9米的正方形比赛场地以及外沿，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尼妹！原以为条款可以限制13号，有谁知这帮孙子像打了鸡血，莫说一下子，就是两三下都很难打死！还有，13号刚才不是吐了，咋就越打越精神？把他钉在后排都无济于事。 来了……森隆弘的传球线路不好，大岛若利咬牙发力，调整攻中把球扣在堤峰旭手臂，球路稍稍变线。苍冢和仁鱼跃扑救，弥谷夕一个回头望月，推球给早已有所准备的华冲锋。 我扣！ 华冲锋跃起，因为球给得有点高，身在半空的他隐约还做了一个二次腾空的爬升，然后出手。 “火流星”技能果然牛气十足，皮球又一次高出绪方高志的拦网，像飞火流星坠入网对面场地。 绪方、赖内这两个高大队员有点泄气了，原以为凭高度就可以硬吃，可遇到这么个软硬兼施的家伙，也是特么的无语哽咽中…… 刚才说了，白鸟溪的拉拉队基本上都是些涉世不深的女孩，在这些女孩中，十个又有八个是大岛若利的粉。现在，大岛的风头……不！整个白鸟溪学院的风头，全被华冲锋一人抢了，而华冲锋的相貌还算过得去，路人转粉的情况出现了。 他每完成一个扣杀，看台上总有叫好声，而且人数一次比一次多，欢呼声一次比一次大。 亚麻跌！这群可爱的姑娘可是我的菜，怎么就……大岛若利不高兴了，精心修饰过的眉毛挑起来，表示自己已经非常不满了！ 强烈的刺激下，大岛甚至希望华冲锋轮到前排，以好和他面对面对决——那帮目光短浅的欧吉桑，弄什么限制性条款？不知道这样做反倒激发人家斗志吗？ 又一个有效拦网的帮助下，华冲锋垫起大岛若利扣球，然后，位置更好的小崎飞雄终于拿到二传分球权，开赛后第一次扮演组织者。可能无心，也可能有意想减少华冲锋连续起跳浪费体力的情况，小崎把球举给了夏原龙之介。 好容易握有进攻权，夏原坚决不放过。 脆响！ 隔网相望，两个高佬副攻得意洋洋的高举拳头。夏原龙之介的近体快，被人家捏得死死的。 野乌队改用华冲锋的后排进攻后，这是白鸟溪队首次拦网得分。拿下这一分，华冲锋辛辛苦苦扳成平局的努力，再一次失之交臂。 23：21，只差2分，白鸟溪学院就可以拿下第一局。 咦哟！小崎飞雄和夏原龙之介不约而同叹气挠头，更同时可怜巴巴地看着华冲锋，那神情好像是说：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希望你帮助球队挽回赛点。 一方发球另一方防就得守，反之亦然。回合制的排球比赛就是这么无趣，如果关键球抓不住，一局的努力就付之东流了。 从第3分开始，华冲锋变开始进入单机模式。弥谷夕传球，其余队友全力防守，他负责助跑、腾空、扣球。第3、4、6……直到第21分，野乌高中全队加起来的得分，只有7分，其中还有2分是对手失误送分。把这些分除外，他一人贡献12分。 为了12分，华冲锋一共出手13次，只有1次因为传球不理想，皮球没过网，其余全部命中，效率惊人。 鲁迅先生都说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小崎飞雄的一个不经意（有故意的可能）传球，将华冲锋一整局的努力拱手相送，换谁不恼火？ 华冲锋不恼火！ 至少他的努力得到大家的认可，看看小崎、夏原那副失悔的模样，听听听也听不懂的叽喳声，再感受一下网对面的如释重负，入行第八天，霓虹高中排球比赛水平固然不高，但镇得住对手，hold住场面，就算是有进步。 “小子，猪队友不给力，换成劳资一定要踢他们的屁股，你不想？”星神又出来了，这次扮演的是教唆犯角色。 都像你这般无聊，这球就玩不下去了。 拿下第24分，白鸟溪学院就迎来赛点。抓球在手，森隆弘明显严肃许多，在目光的导引下，他没有浪费跳发的机会，啵的一下，创造两队开赛以来最快发球速度：87公里/小时。 如果没人上前争，华冲锋又是实践出真知，起球一次比一次好，就凭森隆弘的小身板？这个后区球对他不构成威胁。只是，又有人出来添乱…… 弥谷夕一个风骚的走位，抢在华冲锋前面接一传。 艾玛！弥谷夕你这瘪犊子！！烂泥扶不上墙！！！好容易给你扶正了，让你当一回场上的指挥官。你倒好，不好好传你的球，跑过来接哪门子球？来球不是不在你的区域吗？ 不管古井系心怎么生气，武田一郎如何吹胡子瞪眼，弥谷夕的行为不可逆转：球已经歪了，飞了，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24：21，白鸟溪学院拿到赛点。 终于靠跳发球拿下1分，大岛若利、绪方高志几人喜不自禁，森隆弘更是多了一丝得意的神色：怎么样？你们努力了这么久，还不是功亏一篑？ 赛点球出击！ 从森隆弘出手点的高度判断，这个球似乎比上一个更凶猛。而且更平更贴网，速度也更快。 华冲锋在左下角的5号位，坑爹的“华冲锋条款”出台后，历经1号位、6号位的短暂逗留，他就一直被牢牢地钉在5号位——专业5号位十七个回合，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上个球丢掉，1号位换了个队员，接发球较稳定的苍冢和仁上场。6号位上则是几上几下的弥谷夕，刚才失分的罪魁祸首。古井教练没换下他，还在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希望他可以帮助球队。 古井系心也是个糊涂蛋，也不想想现在是非常时期，给弥谷夕机会？人家给不给你机会呢？ 球很平网，平到弥谷夕产生错觉，以为是个出界球。 0.12秒后，森隆弘的大力发球已近，目测不会出界。也算弥谷夕的第二反应奇快，他手忙脚乱调整姿势，总算抢在皮球触地得分前截住。球路已乱，飞到正后方的广告牌不可避免，森隆弘已举手庆祝，青山忍、片岗聪，白鸟溪学院这两个最屌丝，更是认为已经拿下赛点…… 高兴太早！ 左下角的那个人，冲刺速度不比失控的皮球来得慢！就在皮球距离“云依”矿泉水的“水”字还有1.68米时，一个难度系数达到120%、流畅度接近100%、准确率接近90%倒挂金钩，皮球像长了眼睛似的，以不低于100公里／小时的速度，往反方向飞过去。 网对面，6个人倒有5个开始处于放松状态。是啊，经过近30分钟的鏖战，他们早就想放松一下，擦擦汗喝喝水，顺便听听教练吹吹牛逼，接受口头表扬一下——8强赛开战后，野乌高中基本上是他们碰到的最难缠的对手，亟需喝点鸡汤提提神。 思想有所懈怠，享乐主义抬头……抬头！球来了！ 白鸟溪学院的确具备冠军气质，但终局来到，专注精神有点懈怠了。华冲锋的倒勾解围又快又突然，过了网直飞后场死角。青山忍措手不及，胡乱接球，结果飞出界外。 第一裁判：这一分该不该算在野乌高中头上呢？等等，让我捋一捋。他们是后场球，按规矩，后排队员不能出现进攻动作，只能把球被动推过网。可这个球有个明显下坠的弧线，否则白鸟溪学院也不可能接不住？13号违例？不对劲……人家没用手，规则又没有禁止脚踢，野乌得分有效。 22：24，看似无所不能的13号队员，又为本队缩小一点差距。 后排出手，倒勾下球，华冲锋一点点刷新着观众们对竞技排球比赛的认识。 然并卵，被激怒了的白鸟溪队员很快发动一轮攻势，赖内大作以一个快球回敬华冲锋的倒勾，帮助本队艰难获胜第一局。 如果仲木君的发球不送菜，小崎君和井上君再跳高10公分，堤峰君能救球成功，弥谷君应该可以传球到位，华冲锋也许能浇灭白鸟溪学院拿分的热情。 二二二 等人发球 局间休息，毛利小六郎第一个走到古井教练身旁。 “华君辛苦了！”古井开口就是感恩，“整局比赛都没有闲下来，真是太令我感动了！” 华冲锋擦汗：“教练过奖啦！” 表扬完华冲锋，古井也不太愿意责备其他人，全队连胜3场已是极限，毕竟整体实力摆在那里，与其批评不如灌鸡汤，让大家放下包袱更能激发士气。 正说得口沫横飞，球队顾问武田一郎打岔：“联赛组委会很无耻，把华君限制在后排，我倒有一个想法，可以帮他增加主动攻击力。” 排球比赛战术多如牛毛，其中有一项就叫：换人发球。 当甲队要打乱乙队的进攻节奏时，换人发球。当甲队发球攻击性不强时，换人发球。当甲队教练恶心某人时，换人发球并让他坐冷板凳…… 既然华冲锋一直在后排、永远在后排，不如把他换勤一点——先不上他，每当我们拿到发球权时，就把他换上去发球，发完球再下场；当然，也可以留在场上，发挥他的后攻能力……总之，见机行事，最大限度用活华冲锋。 毛利：“有道理，刚才我也这样想来着。” 你们这是生怕人家累不死吗？ 不要紧，华冲锋不是已开启“修复之门”了？初级“复神”技能放着也浪费，倒不如用好它。 而在白鸟溪学院这边，队伍首发的轮次也有微调，随时保持前排两点攻和两大一小的拦网手，必须抑制野乌高中13号不要脸的后排进攻。 他们想少了。重新回到场地，野乌队中少了一个人。 怪了？屌丝们的首发怎么不见13号？累了？教练放弃了？白鸟溪学院有头脑简单的，没看见华冲锋出场，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小崎、夏原、堤峰、井上……一上来就嗷嗷叫着，拍肩拍胳膊拍手拍屁股，大家互相打着气。 先设定一个小目标：不管是大岛若利、青山忍，还是绪方高志，先防下他们的扣球，为华冲锋创造走上1号位的机会。 夏原龙之介的送菜球，对手防起来表示毫无压力。球过网，攻防两端立即秒变，白鸟溪学院队更胜一筹的战术组织和个人能力，让他们拿下第二局第一分成为可能。 森隆弘恰到好处的举球，大岛若利迎面一击，皮球越过小崎飞雄和堤峰旭的二十指关，毫无争议地落在地上。白鸟溪学院果然率先拿分，野乌高中刚开场时积攒的热情，瞬间被浇灭。 “没关系，再来！” “小崎学长、堤峰学长，加油啊！” “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 野乌高中的选手们强作镇定，再一次相互提醒相互打气。靠天靠地靠朋友？不如靠自己。主心骨华冲锋不在？没关系，我们一样能做得很好的。 是吗？让我们再来验证一下。 森隆弘发球，过网，啊……好快的速度，绝对是开赛以来发得最炫酷的一个。夏原龙之介勉强接起来，啊……不！飞了，飞了！没煮熟的鸭子飞了！依靠出色的跳发，王牌二传森隆弘总算击出一记ace球，帮助球队2：0领先。 凝眉瞪眼、万分小心，小崎飞雄等人第三次准备接发球。野乌高中的铁杆粉丝保持肃静，奈何人家白鸟溪女生不解风月，森隆弘发球前，她们甚至出现性别倒错，像男球迷一样发出“呜呜……”叫声。音量维持得很低一直积蓄爆发点，在森隆弘出手那一刻，“嗨”的呼声点燃全场。 勉强接球，勉强举球，然后，堤峰旭攻球，下网。不！被拦下网！ 渔网袜……不，网格后面有两张笑得灿烂的马脸，那是胜利者露出的微笑。 “我还就不相信，过不去你们的手心！”堤峰旭很不服气，一边恨恨的想，一边黑着脸给小崎飞雄做了个他们才看得懂的手势。 啵……野乌高中刚摆好一个相互保护的阵型，森隆弘的低平球来了。 仲木久志接一传，效果不好，一攻没了。皮球失控，弥谷夕当背锅侠，跑到场外挽留住任性的皮球君，好歹把它垫回本方3米线附近。森隆弘的发球收到效果，野乌队完全没机会组织进攻，没法子，一心想证明自己的堤峰旭只得推球过网。 愉快而从容的打防反，绪方高志临时充当一回二传手，久未表现的青山忍下球得分，4：0。 这就麻烦了！场上队员不给力，古井教练换华冲锋上场发球的战术就无法实现，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刷数据？ 古井皱眉、武田皱眉，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也同时无语，本队唯一值得信赖的人不在场上，她们兼职拉拉队队长的热情也无法点燃。反观角落那头站着的华冲锋，一脸好平静样子，仿佛野乌高中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到底换不换上去？古井系心犹豫不定，他转头看一眼老家伙武田，像是等他拿主意。后者想了想，手掌心向下：再等等吧，以玉洁冰清的仓老师的名誉起誓，狗日的白鸟溪学院一定会失误的、一定会失误的……反正这场比赛没希望赢了！ 第5球，野乌队没有一攻，强行组织的结果同样被拦。 第6球，一记ace球技惊四座，打得野乌队毫无脾气。 古井教练，现在已经尽吞六个鸭蛋，而且场上一团散沙，队伍溃不成军，是时候主动作出调整了。 不！再看看，他不会发球失误？我特么还就不信邪！ 来！让我们画个圈圈诅咒他：工藤新一、犬夜叉、樱桃小丸子、阿弥陀丸、乱马……众位大神小神渣渣神，快快出来显灵，让这小子发球下网、起跳闪腰、落地伤了尾巴骨、生儿子没**…… 噗！真的灵验了？发第7球时，森隆弘明显体力不支，这不？球连网带都没过去。 这就够了，技术台的工作人员露出会心一笑。连续跳发球成功6次，2个ace球，差几个月才满20岁的森隆弘，已经创造了霓虹高中排球联赛的纪录。上一个连续跳发成功（5个）的球员是十年前的山本隆弘，现在霓虹国家队的旗帜性人物。 古井和武田可没这么多想的，本队还被剃着光头，他俩共同的想法其实是，mmp的，终于可以换人上场发球了！ 众目睽睽之下，带着野乌高中最后的寄托，闲了7个回合的华冲锋，顶着一小部分人的期待和一大部分人的冷眼，上场，直接走上1号位。 以大力发球破坏比赛节奏，或者直接得分的，鲜见于霓虹高中排球联赛，白鸟溪学院的大岛若利、青山忍算是矮子里面的将军，刚才森隆弘连发七个球，不能就此认为他已经进入一流选手的行列，只能说，他运气爆棚。 坑爹条款限制了与华冲锋面对面直接对话，但他的后攻、玩命而高效的扑救，全部为白鸟溪众将所见识，想必跳发也不会太次——第一局发球下网的冲击力，至今还在自由人片岗聪的眼前浮现。 如临大敌！外观神色如常，但几乎所有白鸟溪学院的队员都小心翼翼，生怕坏运气降临到自己头上。 咚……华冲锋挥臂，击球之声有点破音，应该是触手点没有落在最适宜发力之处。 会不会出界？有这可能哦。对面出球，后排的大岛若利和片岗聪同时这样想着。 看着皮球线路压得很好，他们的希望落空了。跳得高、滞空长、发力好，这记跳发球和森隆弘直接得分的那记有相似之处……不，在冲击力和瞬时速度上，华冲锋完胜。如果非要以行家的眼光挑毛病，这个球有点不走寻常路的样子。 过网，继续下行，往大岛若利镇守的右下角飞去。 参加过高水平的国际比赛，而且训练刻苦有效，大岛若利的接发球功夫还算过得去。根据他过往的经验，跳发球很凶的亚洲选手（包括这几年上升势头明显的波斯男排）少得可怜，有本事击出时速超过110公里的更是找不到，所以，野乌高中13号虽然算个狠角色，至少还是亚洲人，而且还是亚洲年轻人，既如此，他的发球就不足虑…… 正想得惬意，脸上被重重一击，大岛若利腿一软，颓然倒地。倒下去之前，他还在迷迷糊糊的骂街：“nmlgb，你个该死的片岗聪，让你去接球谁让你揍我……” 他错了，错就错在胡思乱想注意力不集中。而且，要给片岗聪平反，不说人家离他远了点够不着，就算隔得近，就算在私底下，人家也断然不敢对他不敬，头牌+帅哥+学长。另外，自由人？好歹也是人啊？片岗聪还想干下去。 对不起……摔倒前，大岛还在动脑筋，恍惚中看见网对面的13号，正举手向自己示意。 竟然是他干的？身体不受控，脑回路却在连续作战，感觉快要把大岛弄成傻逼了。 如果有红外线测速仪，上面会出现110公里／小时这样的数字。 砸倒大岛若利，直接ace球。经过7个回合的等待，野乌高中终于打破鸭蛋的宿命，憋了小半天的华冲锋，终于重装上阵，以一记狂暴的跳发，掀开野乌高中反攻的序幕。 二二三 好汉难敌背后撸 谷地仁花、清水洁子以及野弥雅以及剩下的813名观众，寒毛直竖。尽管这八百多观众中有超过4/5的，大都是一些不看排球只看帅哥的迷妹。 竞技体育的魅力之一，在于震撼。 打球的和看球的，一个在戏里一个在戏外，其区别就好比隔着荧屏看演唱会和实地看演唱会那么大。对！就是这种差别！尤其当一个不帅的帅哥猛怼另一个很帅的帅哥，而且很帅的帅哥还懵圈无解时。 这个发球像炮弹出镗，太无解！即便大岛若利全力应付，他那双比麻杆粗不了多少的胳膊，断也无力承受。头牌如此，剩下的队员可想而知。因此，只要华冲锋保持相仿的冲击力，不失误，这种超远程的攻击手段就是白鸟溪队员们难以摆脱的噩梦。 不得不承认，组委会的那帮老头子果然眼光独到，提前画圈限制了13号。要不是这样，真不知他会吊到什么程度。 接触竞技排球的时间短，离精确制导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已有前面三场比赛作铺垫，华冲锋基本找到大致的出手方向、起跳高度、抛球高度、击球力度以及适度球感，他的跳发球杀伤力开始展现，野乌高中找到一项有效的刷数据的方法。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大力跳发一次比一次难接，因为速度根本没有出现衰减的现象。 片岗聪倒地，球飞了；片岗聪直接垫出界；速度太快，林健一被球击到，立马得到华冲锋的一个歉意，然并卵，球飞了……华冲锋每一次击球，总能引来一阵骚乱，一阵欢呼和一阵骂街。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大力跳发的“穿云箭”技能加攻，果然不同凡响，炮弹一样砸在场地上，打得对面身体单薄的未来国家队主人们束手无措！ 别过来！别过来……哎哟，特瞄的，又来了！ 下手一次比一次重，准确率每次提高一丢丢，天杀的13号简直是一台毫无人性的发球机器。 所谓风水轮流转，今天到你家！上一局，野乌高中害怕接发球、担心出丑的惨状，现在成功的转移到白鸟溪学院这方。唯一不同的就是，上一局是几人同时发飙教训野乌高中，这一局是森隆弘和华冲锋轮流坐庄，分别向对方阵营施以重炮。 “稳住！抛球高度不要低于3.5米，助跑距离保持在2米左右，起跳高度至少在1.1米左右，这样……” 走你！啪！！ 你们都不想接球是吧？好巧！这个球正好落在5号位和6号位之间的空地上！球击地弹起，林健一和片冈聪大眼瞪小眼，开始互相埋怨起来对方。 队员开始内讧？队伍出现裂痕？好！这是一个好现象嘛，继续保持。 “不错！手腕再压多一点，攻出去的球效果更好！” 从发球前的起跳到皮球完全落地，这已经是木木讲的第二句话。怪哉，除非出现突破技能点的大事件，否则木木轻易不发言，这家伙今天怎么了？做错事被星神老儿关小黑屋无话找话？还是调整讲课方式，改成灌鸡汤的心灵捕手？ 网对面的画风持续改变着。 从第一局打心眼里瞧不起，到第一局中后段的震惊，再到本局的略带恐惧。在华冲锋的接连不断的狂轰滥炸下，森隆弘、大岛若利这些主力的自带光环迅速黯淡，原以为靠实力碾压的美好心情，也随着第5个球的落地逐渐破碎。 森隆弘的跳发靠巧劲和落点变化拿分，华冲锋则是用蛮力硬砸。如果面对高水平的对手，靠巧劲和落点变化拿分的跳发就不一定奏效；而即便对面是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将，对付平均时速超过100公里的跳发球，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接球。 说得也是，平白无故的，被又硬又大又快的东西杵你一下，谁特么受得了？ 4：6，白鸟溪学院先取6分，野乌高中连拿……不！华冲锋用重炮连轰4分，让前者的领先优势大幅度缩水。 华冲锋第三个发球落地时，白鸟溪这边叫过一次暂停，并且调整了后排人员，然并卵，有意中断比赛节奏干扰不了他。 在白鸟溪学院阵营众口一词的诅咒中，片岗聪和林健一连续做出救球动作，皮球还是不给面子，带着白鸟溪这方的怨念，飞走了。5：6，只差1分就追平了。 快出状况啊！你咋就不出状况呢？摔跟头、扭着腰、崴到脚……对了，他为啥就不吐了呢？应该大吐特吐才对嘛！ 进香拜佛，大搞迷信活动，寄望不靠谱的神灵保佑自己击溃对手，白的黑的黄的，东方西方南方莫不皆然。 就不让你们称心如意！ 四发四中，华冲锋自信心爆棚，手上生涩的触球功底不再成其为障碍。哨子过后，他轻松写意地击球出去——不知世上还有没有第二个华冲锋，反正有了“穿云箭”发球技能，场上所有人加在一起，这辈子不会发出时速接近120公里的球。 讲个笑话，说一群人在讨论被足球、篮球和排球分别砸到，哪种球带来的伤害更大。结果，认为足球伤害更大的占78%，认为篮球伤害更大的占20，认为排球伤害更大的只有2%。 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当然是速度越快的越伤人，就像华冲锋的这个发球，砸在片岗聪的胳膊上，害得他半天爬不起来。 只差一分就追平，就在绝大部分人以为华冲锋会延续状态，白鸟溪阵营最希望看到的场面出现：前一秒刚刚起跳，后一秒猛地收腰，已经飞起的皮球和突然出状况的发球者一起，从最高处同时下落。 仗着反应奇快，虽失去平衡，华冲锋做了一个侧滚翻，卸去部分地心引力，然后捂着肚子，干呕不已。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反正你已被限定得很死，只靠后排这点攻势完全没办法拯救球队！”星神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着。 “那又如何？这难道就是你们折磨人的借口？”强压着干呕却吐不出来的难受劲，华冲锋火冒三丈地想着。 王牌选手倒地不起，井上力、弥谷夕几人急忙过来救死扶伤，堤峰旭更是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个破痰盂，尽可能帮忙遮掩华冲锋的尴尬。 吐吧！你可不能倒下哦，我们需要你的暴力和无情啊！ 然而，带头大哥情况看起来不妙啊，身体不停歇的抖动，喉头嚯嚯有声，这些应该都是一波接一波的胃部痉挛在作怪。 没反应，耳边静悄悄的没反应！ 毛利小六郎的同声传译来了：“冲锋，古井说你太累，可能不让你上场了……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 草根队伍生存不易，比不得对手，野乌高中排球队并没有专职保健医生，队员头疼脑热肚子胀？自己想办法克服。队员一旦在赛场上出意外，古井系心教练、队医一肩挑，包伤口有创可贴、消肿用冰袋，别的像什么心情抑郁、腹痛恶心？一概不会！ “不、不，我休息一下就好！” 双方实力差距悬殊，可好歹是一场全国比赛，按“竞技王座殿堂”的苛刻条件，帮助球队取得名次会有奖励，华冲锋不想放弃。 说话间，本队已经失分，白鸟溪学院再一次领先进入技术暂停时间。场上的大腿不在，野乌高中溃不成军，堤峰旭两次尝试打防反无果，白白浪费了后排队员不顾死活踮起的皮球，还进一步挫伤本方的士气。 还在技术暂停之前，古井、武田俩货就已经商量很久——没了大腿，这场球到底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