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宫女想要小富即安》 第一章 穿越 江知夏穿越了。 很俗套的穿越。 过马路的时候,她看到一辆车子歪歪扭扭的奔向人行道的一个孩子时,冲动的把那孩子推开,然后她就被撞了。。。 临死前,她还听到旁边的人大声的谴责那个司机满身酒气,骂那个司机不应该酒驾。 江知夏还不及感叹自己才装修没多久的新房子,也来不及感叹自己新买的车子,更来不及感叹自己银行卡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余额,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大龄宫女。 多大龄呢? 芳龄二十。 对于一个十五及笄就可以出嫁的朝代来说,二十算是大龄了。 江知夏很困惑。 自己生活没有太大的不顺,也没有什么仇要报,更加没有什么遗憾要弥补。最多就是三十五岁了还是单身一个人的这种情况,多多少少被家人和朋友絮叨,但也不至于非得要重来一次啊。 虽然,重来的人生更加的年轻了。二十岁,多美好的青春年华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啊? 她穿过来的地方不是自由的平民百姓家,也不是侯门显贵家,是皇宫。天底下号称最豪华的所在。 但是,她又只是穿成了一个宫女。一个没有自由的宫女,嗯,还是一个低等的洒扫宫女。。。虽然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洒扫。一个离着主殿十万八千里的后殿的院子里打扫。 穿越过来之后,江知夏也想过老天都让她穿越了,她是不是就是老天的宠儿,人生的主角了? 这么开挂的人生,要不要宫斗一把,玩个宫女逆袭翻身之类的,捞个宠妃当当? 然后知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颜值,嗯,算得上眉清目秀,但是在这个遍地美人的皇宫里,她就是一颗不起眼的野草。 又想着不做宠妃,那要不要去抱个大腿,做个王者身边第一人,不敢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是两人,三人之下也行啊。 后来想了想,自己的头脑,嗯,四肢发达说的不是她,头脑简单说的就是她。 江知夏穿越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所学的居然全都成了没用的东西。她是计算机专业的,后续的工作也是在一个it公司里。她呆的公司是个小公司,人际关系简单,只专注自己那一块。所以,她自己本人头脑也是相对简单。毕竟,小公司的人少的都没有人来玩职场争斗那一套,上哪里学去。 至于之前看的那些宫斗文,宫斗剧,别开玩笑了,就她那脑回路,估计就活个开头。 所以,江知夏思来想去,她还是安安稳稳的等着二十五放出宫吧。反正也没几年了。 想通了的江知夏,抱着一个大笤帚,一边慢慢的扫着地,一边听着旁边的一个同龄的宫女低声碎碎念:“呵,珍珠那个贱蹄子,不就仗着她是皇后娘娘从母家带到宫里的吗?” 那姑娘碎碎念不说,估计念到兴起了,又大力的拿着笤帚扫了两下地。 江知夏见此情景,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迈了一步。 原主胆小怯懦,事事往后退,虽然二十岁了,仍然是不入贵人眼的小宫女。所以也没人关注现在的知夏跟原主有啥不同。 江知夏一边扫着地,一边想着等会午膳吃什么。 第二章 风铃 在知夏对面扫地的宫女名字叫做风铃,比她大一岁,今年二十一岁了,也是个打杂的宫女。 不过,风铃并不是一直在这里打扫的。她是最近才被发配过来的。 风铃之前是在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珍珠手下打杂的。因为失手打碎了一盏番外进贡的琉璃灯,然后就被发落到后殿来打扫了。 不过,风铃估计是看知夏老实嘴严又胆小,总是絮絮叨叨的跟她说,她是被陷害的。 说是因为珍珠的妹妹玛瑙到了应该进府里伺候的年龄了。珍珠一大家子觉得玛瑙与其作为家生子进入府里,不如搏个大的,让珍珠求着皇后娘娘,说多一个府里的人帮扶。让玛瑙进了宫。毕竟玛瑙长得是真漂亮。 但是,就算是进了宫,也并不是立刻就有合适的位置。一般也就只能是个洒扫类的不入流的宫女。所以就需要有人给腾位子。 风铃作为珍珠手下的打杂宫女,就倒霉的被陷害了。 但是,风铃实在没法子辩解。 不管中间有多少缘由,最终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风铃没捧好皇后娘娘打算展示给众位嫔妃观看的进贡来的琉璃灯,失手打碎了。让皇后娘娘在众位嫔妃面前失了面子。 幸好,皇后娘娘仁慈,所以只是打了几板子,然后发配到后殿洒扫了。 到了后殿的风铃,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估计是实在愤愤不平,觉得这个事情毁了她的职业生涯没有前途了,也或者是观察到了知夏老实嘴严胆小。所以,一般有人的时候还好,如果只是她和知夏两个人在,她就一直絮絮叨叨的小声说这些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知夏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谨慎还是不谨慎。 “风铃姐姐,这片扫完了,我先去提午膳吧?”江知夏看看天色不早了,再不干完活就耽误干饭了。于是赶紧的把地迅速的扫完,微微喘着气跟风铃说道,也打断了风铃的愤愤不平。 “走吧。”风铃看看都扫完了的院子,就一起往回走。 回到住的寝房,风铃就躺下歇着,让知夏去提午膳。 “听说皇后娘娘宫里有个宫人冲撞了太后娘娘,被太后娘娘直接给发落到了慎刑司,估计是没命了。”江知夏一边站着等着拿饭,一边听厨房里的两个嬷嬷低声议论。 “呵,还不是自以为有几分姿色,想要魅惑皇上。穿了贵太妃最喜欢的月华裙,化了跟贵太妃一样的妆容。没想到,见到的不是皇上,却是太后娘娘。这明着没人说,但是暗地里,宫里的老人哪个不知道太后娘娘最讨厌的就是贵太妃啊。”一个嬷嬷低声说道。 另外一个嬷嬷也低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贵太妃做了一辈子宠妃,还想着为她的儿子争皇位。幸亏当今出色,又有支持正统的大臣们坚持,这才承了皇位。看皇上承了皇位,贵太妃才老实的缩了起来。皇上碍着孝道,太后娘娘也不好明着出手,这才尊称一声贵太妃。不过,贵太妃的宫殿可是整个太妃宫最破的一个。她宫里的份例哪次不被克扣?也就是这些新来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只有个空名号的贵太妃多尊贵呢。” “就是说啊,这个新来的宫女,不但自己丧了命,还连累了她姐姐。她那姐姐那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也就是皇后娘娘一向对太后娘娘恭顺有加。太后娘娘见皇后娘娘也是被蒙在鼓里,才没迁怒。但是听说皇后娘娘也是生气自己宫里人给自己没脸。连饭都不吃呢。”两个嬷嬷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感叹着。 听到这里,江知夏不敢被嬷嬷发现她在偷听,一直低着头,好在她们的膳食分到了,她立刻提着食盒回了小院里。 第三章 陨落 回到小院,发现正有个小宫女嘀嘀咕咕的跟风铃说着什么。看到知夏回来,小宫女笑了笑急匆匆的走了。 “呵,我就知道皇后娘娘不是好欺瞒的。”风铃冷笑着说道。 江知夏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再傻她也知道,当着人家的面,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的道理,更何况这里是皇宫。 可是风铃似乎来了兴致,也不管知夏的沉默。 “皇后娘娘统领后宫,珍珠那一家子的打算,她怎么会不了解。听说是珍珠是承恩侯府老太太身边的人,为了娘娘进宫后有人帮扶,才把这个调教好的大丫鬟给了皇后娘娘。到底不是自小跟着伺候的丫鬟,这个心就是不一心为主。娘娘冲着老太太的面子,才让玛瑙进了宫。进了宫要是老老实实的也就罢了,不过呆了这段时日,那一家子不规矩的心思还是没熄。哼,规规矩矩的被皇后娘娘要来给皇上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自己想要上杆子爬床。皇后娘娘眼里能饶的了她?做奴才的不想着一心为主,能有个好?” 知夏听风铃说了这些,想到在御膳房听到的那两个嬷嬷的议论,也猜出来了。 那个冲撞太后娘娘的宫女肯定是玛瑙了。玛瑙的姐姐是珍珠,珍珠是皇后娘娘从承恩侯府带过来的侍女,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吗? 知夏想了想,想要避嫌也做不到了,知道也要知道个清楚明白。索性低声问道“风铃姐姐是说,玛瑙穿了贵太妃的款式的衣服,化了贵太妃一样的妆容,然后冲撞太后娘娘这个事情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吗?是皇后娘娘让玛瑙这么妆扮的?” “何须皇后娘娘让她做?”见平时闷葫芦一样的知夏主动开口问了,风铃兴致更浓,“皇后娘娘心思一动,她身边的人就了解了。珍珠那个大宫女的位子,盯着的人多着呢。随便有人暗示下玛瑙那个刚进宫的小丫头,这么妆扮能得皇上的青睐。再把玛瑙引到太后娘娘常去的地方,让她误以为能遇到皇上,被太后娘娘撞到有人还学贵太妃,太后娘娘可不得生气。这样就能除掉两姐妹。皇后娘娘解了气,珍珠的位子也能空出来。多好的事情。” 风铃高兴的低声说道。 “风铃姐姐沉冤得雪,恭喜姐姐了。姐姐吃饭吧。”知夏赶紧打算了结这个话题。 “刚刚来的小丫头来说,皇后娘娘那边空了一等大宫女的位子,有姐姐升上去了。空出来一个二等来,那姐姐提起来我。娘娘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还说已经查明了,是珍珠丢了一颗圆滚滚的珍珠到我脚下,被我踩到了,才摔倒了打碎了琉璃灯。可恶的是,珍珠去扶我的时候把那颗珍珠给收起来了。所以我当时无论如何说我踩到东西都没人信。”风铃气的不行了。 她也是在这后殿想了许久,看到了既得利益者才知道是珍珠陷害的她,但是具体怎么操作的,她一直也没想明白。 “那个小丫头上赶着过来给我报喜,还把这些事都给我说了一遍。我要回主殿了,我做了二等宫女,可以自己选一个小宫女随侍。要不我带着你一起回主殿吧?”风铃沉吟了许久说道。 知夏沉默寡言,做事却勤快麻利。 “多谢风铃姐姐好意。不过我笨嘴拙舌的,万一在主殿说错话,做错事,反倒是连累了姐姐。我还是在这里洒扫的好。” 知夏吓了一跳,就她那简单的头脑,去了主殿,担心自己会被直接赏个一丈红。 越想越怕,越发的坚定要好好的熬到二十五,放出宫去。 毕竟,她可没有宫斗的本事。 第四章 出宫 江知夏,年二十二,出宫了。 江知夏一直以为自己要熬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没想到,太后娘娘过整寿在即。皇后娘娘在生了两个公主,夭折了一个儿子后,终于在二十八岁的高龄生了嫡皇子。 之前受过庶子争位之苦,所以比较热衷于支持正统的皇帝,一直为没有嫡子而遗憾。毕竟皇后长得美丽端庄,人品贤良淑德,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对太后孝顺有加,让太后一直赞不绝口。 而皇后的娘家虽然得了承恩侯的爵位,却没有骄横跋扈,鱼肉乡里,而是在朝堂上一直忠于皇帝,尽心尽力为皇帝办事。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这次双喜临门,皇帝自然喜出望外,于是大赦天下,给太后和小皇子积福。连宫里都是规定了年二十二以上者,愿意出宫的可以大放出宫。 江知夏将将卡在这个线上。 江知夏先是狂喜。毕竟这份工作虽然不错,大老板是国家的大boss。但是,里面的中层管理太多,一不小心就容易重者丧命,轻者负伤的。没有自由不说,连生命都不是自己的,无法保障。 狂喜之后开始有点茫然。毕竟原身从十四岁入宫,在宫里呆了八年都没有出去过。 这八年,除了一开始被教导宫规的时候集中住在储秀宫一起培训。之后就一直在凤仪宫做洒扫,引路,照看花草等等各种打杂工作。 这八年,后殿里住的人来人去的,也就她一直没挪动位置。虽然没挪动过位置,但是怕死的她,是把宫规学的最好,把耳朵竖的最长,但是把嘴巴闭的最紧。 所以虽然听到了解的事情很多,但是却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宫外的生活。宫外的世界是更是原身以及自己都不是很了解的。 原身的父亲中过秀才。所以原身本身也是在父亲的教导下读书识字,过了很美好的一段生活。 原身差不多八岁的时候,父亲母亲相继生病,缠绵病榻两年多,在原身十多岁的时候离世了。家里也因为看病,耗尽了几乎全部的钱财。 叔叔家因为原身父亲是秀才的原因,免了很多税,所以原身父亲在的时候,关系还不错。但是,被迫收留没钱的原身,虽然不至于苛刻,但是那毕竟也是一大家子,有儿有女的。因此,在家里的她,各种杂活都得干,照顾弟弟妹妹也是不在话下。 后来,宫里选宫女的时候,顶了叔叔家同龄的姐姐的缺进来的。 毕竟虽然远离京城,但是知夏父亲也中过秀才。知夏叔叔也读过几年书,只是一直科举不中,才在家里做活的。 因此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运气好,出了宫也成了大龄女子,婚嫁不易,勉勉强强能嫁人也嫁不到好人家。运气不好的,自然连命都丢在宫里了。 叔叔家不舍得自己闺女进宫伺候人。这也是人之常情,比起送自己的闺女进宫,那肯定是送她这个孤女了。 原身虽然是老实,但是也是被狠狠的伤了心,答应了替堂姐进宫,但是也跟他们彻底的断绝了关系。 连原身那个性子的人都能被伤到断绝关系,如今穿过来的江知夏更不会去投奔他们了。 因此,从得到消息后的狂喜,到后来的茫然,再到后来的各种计划和想法,临近出宫门的时候,江知夏的一颗心终于勉强定下来了。 最多就相当于从一个地方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打工好了,从头开始适应环境而已。 第五章 被撞 当江知夏提着一个包裹,站在宫门口,看着那些喜极而泣的宫人被家人带走时,忍不住有了一丝羡慕。 那些人,都是被人惦记的人啊。 她慢慢的走在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路上,看着人少慢慢的变得人多起来,才发现自己顺着大路走到了一个街市。 两旁的店铺挂着各种迎风招展的幡子。浓厚的市井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她终于有了些真的出宫了的真实感来。 “闪开,快闪开,马惊了。。。”一个男人的大喊声传来。 “哎呀,小心。。”路人的惊呼声让四处观看的江知夏缓过神了。 看到一匹大马迎面而来,在她的前方有个孩子正在路中间。她正要奔跑过去推开那个孩子。却被人重重的推倒在旁边的地上。 “啊。。”阵阵惊呼声响过。 “啊啊啊啊,痛痛痛。。。”江知夏侧倒在地上,腿和胳膊因为擦在地上,剧痛无比。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高高的壮汉抱着个孩子走了过来,“对不住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抱起这个娃娃,看马就要到你这边了,所以就想着把你推到旁边。谁知道,你一下子就倒了。。。”壮汉磕磕巴巴的解释着。 他似乎对于男人跟女人的重量感的不同有着深深的疑惑。 毕竟他平时推他那些兄弟们,再大的力道也没把人推到这么重过。 听着那“噗通”的重响声,他不由的有点心虚。 “没关系。”知夏忍着痛,慢慢的坐起身回道,“你也是为了救我,不干你的事。” 江知夏还是能看清当时的情况的。 如果这个壮汉不推她,那匹马可就直奔她来了。 被马踩踏的情况,她没见过真的,也看过电视,小说的。到时候,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擦伤了。弄不好伤胳膊断腿,在这个医疗不够发达的古代,一个弄不好就成了跛子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出宫门,都还没去官府办理手续呢,就出了这事。 “我的儿啊。。”旁边才传来了娃娃娘亲和娃娃的哭喊声,加上身体的痛,让江知夏的头蒙蒙的更加痛了。 “那,那个,我送你去医馆吧?”壮汉拧着眉头说道。 看江知夏伤的挺严重的样子,毕竟是他推的,所以他心里很是内疚。 “不用了。我自己去可以了。”江知夏慢慢的站起身,轻轻活动了下手腕胳膊和脚腕。幸好骨头没事,疼痛估计是挫伤和扭伤。 要是骨头伤了,她可就真的哭不出来了。 江知夏向旁边的人打听了这条街上最近的医馆的位置,然后慢慢的往医馆那边挪着。 壮汉正想跟着送江知夏去医馆,结果被娃娃搂着脖子不放手,然后娃娃的父母也是一直拉着他道谢,所以只能目送知夏一个人远远的离开。 江知夏一边走一边打听医馆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医馆。 进了医馆大门,就看到几个人在医馆的大堂里就一边喊疼,一边和家人一起咒骂那个惊了的马。因为都在一条街上,也有别的人被马给伤着了。因此医馆有些忙碌。 这哭喊着,咒骂声,闹哄哄的。 江知夏找到一个伙计说完情况之后,就有医馆的医女带她去一个隔间先给做个检查,然后好告知大夫检查的结果,由大夫来给开药。 第六章 赔偿 知夏正在掀起裙子让医女检查疼痛的脚腕和大腿的时候,听到医馆门口有人大声的询问:“刚刚被惊马伤到了的人可是都送到了这里?” “正是。正是。”门口有伙计大声回道。 “你们家的马怎么赶的?这都是伤了多少人了?”有人气势汹汹的说道。 “就是说啊。看我们家男人伤的。这可是一家子支柱,做了什么孽哦。”也有妇人一边哭一边说道。 “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们承恩侯府的马。按照规矩,走人多的街,都没有骑马。刚刚是护卫牵马而行的。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的惊了马。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我们府上的不是。在此,我们三爷亲自过来给各位致歉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厮大声的回道。 大堂里的人听到是承恩侯府的人,责骂声和哭泣声都骤然小了起来。 毕竟,现在皇后娘娘刚生了嫡皇子,连皇上都因此大赦天下了呢。 小厮见到医馆大堂里的人都安静了,满意的点了下头。 然后,转过去躬身请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过来,这男子看样子就是小厮刚刚说的承恩侯府的柳三爷了。 他缓缓的躬身说道:“各位对不住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承恩侯府的不是,在下特此过来给大家致歉。伤者的药费都由我们府上结算。还会额外给大家赔偿。” 本来安静的大堂,又轰的一声响起来。只见大堂里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是好了。” “就是就是。要不这个诊费药费也要命啊。” “这受伤的日子还以为没法做活,没有收入了呢。这下子可不用担心了。”有人抹着泪说道。 “承恩侯府果然是好啊。之前就一直听说会施粥施药的。” 听着这些议论声,柳三爷微微的翘起嘴角。 “福顺,你把这些受伤的人都统计一下情况。然后,去找大夫,让他们给多开几天的药,到时候,侯府统一过来结诊费和药费。再根据伤情情况,把赔偿给一下。”柳三爷转头跟身边的小厮交代。 然后,又转头面对大堂的人说:“诸位放心,我今天就会在这里看着手底下人处理好再走。” 这下子大堂的人是真的不担心了。 有主家在这里,这些手下人必定不敢欺瞒克扣的。 大堂里伤者家属都围在小厮身边,一个一个的登记。登记完这些,又去大夫那里找正在治疗的独自一个人的伤者进行登记。 幸好大多数都是被惊着摔倒在地上的,最严重的也就是被马踢了一脚导致骨折的。没有被马直接踩踏导致伤胳膊断腿的情况。 登记完这些情况,小厮又去跟大夫谈了许久。就开始按照大夫给的诊断情况发放赔偿。 承恩侯府的赔偿还是比较良心的。 基本是二十两起步。最严重的那个骨折的赔了一百两。把那家的家人给高兴的。本来还担心又是诊费又是药费,还得在家里好好养着。现在,诊费药费侯府都给包了,还给了这一百两的赔偿。 最后,感动的大厅里收到赔偿的人,都忍不住的给柳三爷磕头了。 要知道,二十两都是清苦的家庭好几年的收入了。 第七章 治疗 “三爷,医馆的大夫说,还有个姑娘孤身一个人受伤了,现在正在药室里涂药。”小厮福顺发放完赔偿,拿着医馆给的名单说道。 “这姑娘倒是淡定。听到赔银子,也不着急说过来。也没使人出来跟咱们说。”小厮看到刚刚那些人着急要赔偿,赔偿了之后又感恩戴德的。还有一个擦伤的伤者,连药都不涂了,直接跑过来登记等赔偿完了才去擦药。 柳三爷却用扇子拍打着手许久没说话。 那姑娘孤身一人,又听到了他是承恩侯府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不止要银子这么简单。 江知夏这边让医女检查了,确认了骨头都没事。只是脚腕扭伤,胳膊和腿都有严重擦伤。 医女给揉开了脚腕的筋,又给胳膊和腿都擦了药。 整理好出来,就见到刚才喧闹无比的大堂已经安静下来了。 受伤轻的拿着大夫给开的药和赔偿已经离开了。受伤重的,则是被抬到后院先治疗以及观察了。 小厮见到江知夏出来,赶紧走上前来行礼。行完礼之后,又把道歉的话,以及侯府包诊费药费以及赔偿的事情都重新说了一遍。 江知夏在药室里,喧闹的时候,说话人声音很大,还能听见一些。后来安静了,大堂这边说话的声音小了,加上她疼的厉害,注意力都在自己这,所以真没注意外面的事情了。 小厮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里沉甸甸的一锭银子。 “贵府已经承担了医药费,这些赔偿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些。”江知夏拿到手里感觉挺沉的。她在宫里得到的打赏一般都是精巧的稞子,珠子或者瓜子,银票之类的。倒是很少有这么沉的银锭子。 她也不知道有多沉,但是一看就不少。自己只不过是擦伤扭伤,这个赔偿也太多了些。所以,她一边说一边递给小厮。 “这个是咱们府里都给的赔偿的。都是按照伤着的情况来给的。这个是姑娘该得的。”小厮见知夏居然推辞赔偿,对比刚刚在大堂的人,自然比较惊讶,“咱们承恩侯府因皇后娘娘诞下龙子,正是大喜的时候,也让姑娘沾些喜气。” “那就多谢了。”江知夏波澜不惊的收了下来,既然大家都有的,她就不搞特殊了。不过,还是郑重的施了一个宫礼道谢。 “姑娘客气了。”小厮本来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江知夏的行礼闪了闪,“本来就是咱们府上的不是。还忘姑娘海涵。” 小厮本就是伶俐的才会被挑在家里的男主子的身边外出侍候。看着江知夏的礼节娴熟优雅,就猜到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的姑娘,态度也客气了几分。 “这是我家三爷。正是为了道歉而来的。”小厮说完这些话,忙退后几步,躬身请了柳三爷上前。 男子自然也看到了江知夏的礼节。 “府上的事让姑娘受惊了。抱歉。”男子简简单单的说道。声音清越,读书人的斯文尽在其中。 “府上已经致歉过了。也做了赔偿。已了了。”江知夏回礼道。 然后双方简单的施礼告辞。男子走出医馆,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又对小厮叮咛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 江知夏看了看天色,这么耽搁下来,也不早了。还是想着尽快把手续办理好了。于是,跟医馆伙计打听了府衙的方向。就有药店好心的药童帮她雇了一辆车。 知夏心喜之下,额外给了药童几个铜板作为小费。 第八章 登记 江知夏紧赶慢赶的到了府衙。 文书看了宫里发下的文书,便问江知夏现如今是要落户原籍还是落户哪里?或者是户籍不变,居住在别的地方? 看江知夏一脸困惑。文书知道宫女一直生活在宫里,未必懂这些流程,便详细的解释起来。 如果回去原籍落户的话,最简单了,只需要给开个路引,回去原籍就可以了。 如果是要落户在非原籍的地方,就需要办理一个户口,办理户口那就需要一个房子了。 如果是户籍不变,想要长期居住在别的地方,就是需要一个固定的住址,登记下。 这样听起来,别的朝代,知夏是不知道。但是这个大历朝跟前世挺像的。 落户就得需要房子,不管是落户在老家还是落户在新地方。 租房子呢,就得办个暂住证明。怎么着政府部门都得需要一个能找到人的地方。 还有路引这个东西,知夏详细了解了下。万一将来日子好了,出去旅游呢? 这个路引就是离开固定居所,外出到了哪个大的府城,都需要核查核验盖章的。就好像现代社会的介绍信和身份证的结合。 江知夏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是计划好了,出了宫,在京城落户买个小房子,再找点营生,挣一些钱,好好的过简单的日子。等年龄大点了,就可以买人或者雇人陪着出去旅旅游。 文书听了知夏说的话,忙说道:“那姑娘不妨先去客栈投宿,然后再找个稳妥的牙行打听打听买宅院的事情。到时候买了房子,来府衙过房契的时候,我这边给把女户一起办理了。” “那多谢了。”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道完谢,江知夏拖着受伤的脚慢慢的挪动着往府衙外走。 “嗨,李头,你怎么对这个宫女这么客气,解释的这么清楚啊?”旁边的一个衙役跑到文书面前问道。 “你啊,这才是新进府衙不久,不懂。像你师傅就不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文书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人,笑呵呵的对这个新衙役说道“这毕竟是宫里出来的,虽然不用咱们怎么特殊照顾,但是给行个方便,别让被欺负了还是可以做的。毕竟人家宫里有没有相熟的,咱不知道。就这位,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没打招呼让照顾,那就是不用咱们供着。没打招呼让为难,那就是不用咱们欺负。卖个好,万一好了有好,不好也没坏处。最起码,不会坏你事”。 江知夏听了暗笑,这也算是所谓的潜规则吧。 毕竟在中央部门里的人,可能帮不上你的人,但是要是坏你的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是有规则啊。 江知夏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披着宫女的外皮,至少没人明目张胆的欺负了。 江知夏出了府衙,见到之前坐过来的马车还在,见她出来,车夫忙过来问道。 “姑娘,你伤着脚呢,还需要坐马车吗?” 江知夏不禁笑出声来,觉得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 这不就是,想着她脚伤了,出来了无论如何还会继续坐车的。笑了一下,立刻又收起来,看了看四周,意识到不是在宫里了,她自由了,这才放心的笑着说道:“需要。劳您把我送到个客栈吧,就是南坊的迎客来。” 就这个客栈,还是知夏在宫里听同住的宫女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说南坊有最热闹的商街,迎客来是个挺大挺好的客栈。 她现在孤身一人,虽然是在京城,也不敢随便去些小客栈住。还是去个大客栈的好。 车夫热情的赶着马车过来,放下脚凳,知夏慢慢的走上去,坐到车里。 车子慢悠悠的往街市上走去,知夏撩起马车帘子的一角看向车外。 车水马龙,古色古香,这些词慢慢的鲜活了起来。不再是简单的词,而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第九章 买房 在宫里的时候,知夏就当自己在前世的监控底下上班一样,不多说,不多笑,连头都不多抬。 不管是谁吩咐干活,她都是让做啥就做啥,热闹的地方一般不去凑,偏僻的地方也不去,省的撞见什么阴私。 因此,穿过来之后的这两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但是,在宫里看到的永远都是那四四方方的天,现在才真的是见到了真正的蓝天白云,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这提了许久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 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当是到了一个新的城市生活。 前世的治安挺好,今世的京城治安也尚可。 她比普通人更幸运的是,在官府那里有名号的。不会被偏护,但是也不会被欺负。 在路上,知夏跟车夫打听了京城有名的牙行。毕竟车夫赶着马车在京城里四处游走,消息更加的灵通。 到了客栈,知夏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又找小二继续打听城里有名的牙行。 两边信息对比了下,选中了南坊的昌隆牙行。 这个牙行,规模比较大,做事诚信,收费公道。也有良心,不会做那种坑蒙拐骗,强买强卖的事情。 不管是买房卖房,还是买人卖人,买地卖地,牙行都会提前了解清楚卖方的基本情况,然后告知买家。像那些凶宅,或者是有争议的房和地,再高的钱也不接。 对于买卖人方面,也都是先调教好了才会卖给主家。所以信誉一直很好。 知夏因为脚痛,虽然不是骨折,但是总归是扭伤了,只能心疼的多住了两天客栈。 等到脚不是那么疼了,把财物放暗袋里贴身带好,带着新买的帷帽,又让小二给雇了车,就往牙行去。 到了昌隆牙行。牙行见是一位女客,就让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中人名唤刘婆的来接待知夏。 刘婆了解到江知夏想要买房,热情的就给介绍起来。 大历朝的京城跟大多数的京城类似,大体是四四方方。皇城是在东方,取紫气东来之意。出了宫门之后,就通俗的按照方向分为东西南北四大坊。 东坊因为临近皇宫,住的多是达官贵人。北坊住的多是文人墨客。南坊住的多是富商。离皇宫最远的西坊就多是贫苦人家了。再富有的朝代,再热闹的京城,也少不了贫苦人家。 所以京城里,有俗语称东贵西穷南富北墨。 东坊多是达官贵人,所以一般的房子多是老牌勋贵,或者是宫里所有,会赏赐给臣子,其他的大多数是官员住所了。普通人就不要想在那里买房子了。 北坊因是文人多,南坊因富户较多,所以价格都比较贵。最便宜的自然是西坊,贫苦人较多。有些是本地的,有些则是后来搬过去的,鱼龙混杂。 江知夏作为一个女子,又是孤身一人,自然不会选择西坊。 知夏忍着脚痛,跟着中人奔波着去看了北坊和南坊的几座房子。 文人清贵,商人富庶。所以北坊的房子比南坊的要小一些。南坊的房子多是偏大的。 知夏是孤身一个女子,银钱也不是非常的多,最终选择了北坊的一个小小的,但是是两进院子的房子买了下来。 花了知夏大半的积蓄,心疼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江知夏无比的怀念前世的房贷政策。 但是安居乐业,不管哪朝哪代,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有了自己的家。 第十章 新家 江知夏和卖家交接完买房子的银子,又跟着牙行的人到了府衙办理了房契。因为有了房子,顺带着办理好了女户。 办理完所有的手续之后,知夏雇车到客栈拿了包裹,然后来到了自己的新家。 打开新家的大门,知夏就开始激动了。这可是自己的家。是自己以后生活的地方了。 原房主之前是个秀才。中了秀才之后,没有更进一步。现在秀才的儿子中了举人,选了官,且娶了个有钱的媳妇,所以换了个大房子。因此就把这个房子卖了,除了儿媳妇陪嫁的嫁妆家具,其他的大多数家具也都送给了知夏。 知夏看过家具,虽然是旧家具,但是好在是秀才儿子娶媳妇时候新做的家具。这也才四五年,不算是太旧,都能继续使用。 不过,她还是打算等有钱了,要把自己的房间都重新做些家具。目前也只能将就着用。 这个房子面积不大,户型是属于比较深,比较窄的典型的南北通透的长条形。正好做成了两进房子。 第一进有个会客的大客厅,里面摆着靠背方椅。大客厅的两边隔成了两个小小的书房,这个是秀才家自己改的,一个是秀才用,一个是秀才的儿子用。 大客厅的两边是两排厢房,西边的其中一个厢房做成了厨房。厨房里有三口灶台。两口大灶,一口小灶。就是厨具都被原房东拿走了。这个也是知夏让他们拿走的,毕竟自己新家不愿意用别人用过的锅子厨具。 在厨房门口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有了这口水井,就不用额外再打井了。在古代,打井还是挺贵的。 在一进房的角落里有一道小门。过了小门,就是第二进了。 第二进就是一排正房了。正房里面,进门是个小的会客厅,旁边一个是小书房,另外一个是卧房。正房旁边分别有两排厢房。 正房后面是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种着原房东种的一些花草。因为有段时间没有打理,有些荒芜了。再之后就是高高的围墙了。围墙后面就是另外一条胡同了。 知夏自己住了正房。其他的厢房就先锁了起来。 知夏先是打水用抹布开始洗洗擦擦。重点是收拾卧室,这可是今晚就要住的地方。 中午,知夏去了外面的大街上买了些吃的带了回来。 吃完饭之后,知夏半卧在卧房窗前的美人榻上,打开自己的包裹,看着里面的钱袋犯愁。 历朝历代,房子都是大头。所以买房子都得花去好多钱。 在现代,幸好能贷款,在古代可是没法贷款。 知夏这八年攒下来的月例,加上宫中各处有喜事的时候,合宫大赏,因为在皇后宫里赏的格外高些,又因为她不爱钻营,所以也不会去送礼,确实攒了不少银子。可是,买房子加交税就花了八百多两,剩下的也不过三百多两了。 这个钱放在贫苦人家,省着花,倒也能花不少时间。 可是,知夏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让她过那种贫苦的日子,肯定不能接受。怎么着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更何况,江知夏前世就是职业女性,虽然不是女强人,但是让她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吃吃喝喝,她也做不到。 所以节流不是重点,重点是开源。 第十一章 盘算 江知夏开始盘算以后的生活。 她现在手里算上那些银珠子,银稞子,金瓜子之类所有的东西,折算起来,大概有三百六十两左右。 这六十两就暂时先作为日常花销。 江知夏因为一直住在宫里,事事都不花钱。其他宫女偶尔能有随主子外出的,也没人关心平民的物价。毕竟大多数是去的高档的场所。所以对于现在的物价消费也没听她们提起过。因此知夏也是没有个明确的概念。 然后,要留下一百两做备用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备用金。万一突然生病什么的,也好有余钱。 这样子,她手里可以用的钱就是二百两。她要好好盘算下怎么来用这笔钱来投资。 江知夏出宫前就想过,出宫了她能做什么挣钱。 她想过之前看过的小说里,卖吃食方子。像什么各种小吃啊,什么酿葡萄酒啊,什么腌咸鸭蛋之类的。 但是,简单的方子,别人一看就懂,根本卖不了多少钱。普通的吃食,在前世做饭的时候,知夏大多是凭手感,具体放多少真没法说,总不能都是适量适量吧。那种稀罕的吃食,她自己都是靠上网搜来做,哪里记得住具体的内容。尤其是,西点烘焙之类的,多少克,多少克的,她从来都是对着方子,拿着厨房秤来称的。 真要说方子,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现成的。 至于什么做玻璃,做肥皂,江知夏表示,只是看小说的时候囫囵看过,现在已经把制作方案抛之脑后。 最实用的是制冰方子。那个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就她一个小宫女,还是个出了宫的小宫女,今天做出来,明天就不知道尸体躺在哪里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不敢出那么高调的风头。 所以,最保险的方式是买地收租。 历朝历代,土地才是根本。 江知夏打算先收拾好家里,安顿下来之后,再去看看买点地收租。 吃过午饭,江知夏带着帷帽出了胡同,胡同外面就是北坊热闹的丰安街。 古时,横平竖直且宽广的才能叫做街。 丰安街是北坊最热闹的街之一。两边店铺林立,酒楼,饭馆,胭脂水粉,布店,菜店,涵盖百姓日常生活的店铺都有。 江知夏先是去买了现成的被褥,知道可以送货之后,跟店家约好送货时间。然后又去铁匠铺花巨款买了锅和各种厨具,这个年代,铁太贵,也有别的锅,但是用惯了铁锅的知夏不想买别的。 去了最大的杂货店买了一堆的米面粮油,各种调料。跟他们都约好了送货时间。 因为知夏怕买东西太慢,所以定的送货时间都比较晚。因此买完各种东西之后,她还有时间逛逛街。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相对宽容。大街上也有不少的女子在逛街或者干活。 平民家的女子有带帷帽的,有不带帷帽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偶尔也可以带了帷帽在仆从的保护下逛街。 江知夏逛了一会,对于现在的物价大体有所了解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赶紧回家等着收货。 第十二章 睦邻 江知夏忙忙活活一整天,把被褥铺好,厨房里的锅也安好了,各种厨具和调料也摆放整齐。看着厨房里的最后一捆柴,江知夏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把最重要的柴给忘了。 毕竟在现代,基本都是天然气。就算不用天然气,也是煤气罐。就算回老家,大多数是用煤气灶,偶尔才会用柴火做饭。 送货的伙计安慰她不要担心,每天早上,坊门口附近都有些卖柴的。到时候,可以让卖柴的给送到家里来。 这样,总算是安顿下来了。 因为太累了,所以江知夏也不想吃东西了。就烧了一锅水,在卧房里快速的洗了个澡,洗去疲惫,在新买的被褥中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江知夏熬了点粥当做早饭。 吃过早饭,又到丰安街上买了些精美包装的点心,打算到左邻右舍认认门。 这个胡同紧邻丰安街。算是一个相对热闹的地方,但是又因为她买的房子在胡同深部,所以又相对的安静。 之前来看房的时候,牙行的人就把左邻右舍的大体情况说了下,毕竟买房是大事,遇到个恶邻可就麻烦了,更不用说知夏还是一个女人单独住。 这个胡同,算上知夏,一共是六户人家。 左边是一个秀才跟着他娘住。目前秀才正在苦读,准备今年秋天的大考。 右边是一个当兵的,听说是振威军中的一个校尉。一般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老仆看门。另外的邻居,有两家是衙门里的小官。官不大,所以买不起太好的地方。 还有一家也是读书人家。 整个胡同里的人听起来都是文化素质相对比较高的,所以相对来说,安全性是没问题的。 知夏先敲了左边的门,门没打开,一个年龄偏大的女人声音询问是谁。 江知夏赶紧应道,说是新来的邻居,特地前来拜访下。 等了会,才听到有脚步声慢慢的过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开了门,见着知夏,客气的打招呼。 知夏说明来意,把点心送给对方。对方收了,邀请知夏进去。 知夏觉得第一次登门拜访不太好意思,所以只在门口闲聊了几句,说了自己过来住,以后多关照之类的客套话。 秀才的娘看起来有点倨傲。毕竟在她眼里,他儿子不过二十五,就考中了秀才。据说之前定过一门亲事,女方还没过门就去世了。后来,儿子中了秀才,就总觉得自己家还能娶到更好的。一直没再继续说亲。现在正准备秋闱,估计等考上举人,再选一个好妻子。这些也是牙行的人告诉她的。估计是看她一个女人,怕处理不好左邻右舍的关系,所以告知的特别多。 知夏觉得这古代的牙行堪比前世的中介,甚至服务更好。至少前世的中介可不会打听卖房人的邻居的这些情况。 秀才的娘,人虽然倨傲,但是还是很讲礼节的。收了东西,也还了礼。 右边的人家,果然是出来一个老仆收了东西,道了谢。说主人不在家,等回来了再过来拜访。 其他的人家隔得稍微远一些。就只是送了东西,闲话几句,告知来了新邻居。 拜访完新邻居之后,江知夏就开始了一边养脚伤,一边慢慢开始收拾家里的日子。 之前的时候,脚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又是买房,又是搬家的,累了些,又有些酸痛了。现在安顿下来了,才敢慢慢的养着。 第十三章 了解 江知夏就这么一边养伤,一边慢慢的给自己的新家添置各种小东西。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江知夏看着六十两银子中,剩下的三十两开始困惑,钱为啥花的这么快? 自己明明也没买啥大东西啊。 就是每日肉食不缺,青菜都吃,偶尔买点点心。书桌上空荡荡的,买个花瓶插插花。 这么杂七杂八的算起来,确实花的不少。虽然没有大件,但是零零碎碎的东西积攒起来也是不少。自己却没觉得自己过的有多奢侈。 知夏也算是明白了,为啥红楼梦中,仆人月例那么少,却能过得那么奢侈了。 可不是嘛,吃穿住用行,主家全包。钱都花在这些上面了。工资反倒占少数了。 更加明白了,果然是,京城居大不易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哦,还没有茶呢,就这些日用品,日日消耗花的都是钱呢。 看着已经养好伤,有点圆润的自己,江知夏终于决定了,居已经安了,该开始乐业了。 江知夏带好帷帽,到了胡同口,正好看见一辆刚下人的马车。就雇了下来,再次来到了昌隆牙行。这次,还是找了上次的刘婆说要买地。 上次刘婆从江知夏手里挣了一笔钱,见江知夏人随和,有礼貌,也不挑剔,所以印象就很好。这次见到她要买地,更加热情起来。 “姑娘要买地可算是选对了,这年头,买地可是根本。不管什么行情,有地可就有粮食吃呢。”刘婆惯会察言观色,见闲聊几句,知夏只是笑,却不插话,便知道知夏对闲聊没兴趣,赶紧的介绍起京城外的土地的情况。 京城外的土地因为临近京城,所以地价格外贵些。 上等田要卖到十两银子一亩,中等田也要七两银子,下等田就是二三两都有了。 京城外的土地因为临近京城,大多数都是有主的。比如说皇家,勋贵,各种官员。只有小部分可以买卖。位置还比较偏远些。 “不知道姑娘的预算是?”刘婆笑着问道。 “我买了房子,手里的银钱不是很多了,预算也就二百两左右吧。不知道是否有合适的?”知夏轻声问道。 刘婆沉吟了一会,说道:“姑娘来的巧。我这手里有一个刚刚来的,要卖田的人家,他家地不多,上等田也就十亩,中等田是五亩,带着一个小庄子,那个庄子虽然不大,也是额外占了两亩地呢。主家要二百二十两。这个价格真是挺低了。要不是那个卖家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可卖不了这么便宜。说句不中听的,这个地,贵人们看不上眼;行商的人家,一般都是四处游走,轻易不愿意在家乡以外的地方置业;这附近的一般人家又拿不下来。毕竟去年冬天,北地遭了大雪灾,连咱们京城都受了很大的影响。姑娘如果要买,倒是正合适。” “多谢刘婆。我能先去看看吗?”知夏确实很心动。 这个价格比之前的预算多了一些。但是,她也侧面了解过了,知道合适的土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况是京城这边,天子脚下呢。 “自然是可以的。我这就带你去看看。”刘婆看着买卖有希望成,忙安排了牙行的马车,带着知夏去了京城外面的卖家那里。 那个地方离着京城差不多有六七十里地的样子。乘着马车出了京城的南城门,先是走大道,然后要转小道。大道上马车跑起来还挺快的。转到了小道因为道路坑坑洼洼的,所以颠簸起来,速度也就慢了下来。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才到了那个小庄子。 第十四章 买地 江知夏第一次坐这么久的马车,走这么颠的路,差点没把她累死。 到了小庄子门口,知夏赶紧下了车,扶着马车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知夏无比的想念她新买不久,开了还没五千公里的新车。 知夏扶着马车正在缓神,刘婆站在旁边笑呵呵的恭维道:“姑娘以前是金贵的人,自然不会坐咱们这种小马车。是不适应了吧?” “也不是。之前在京城里也经常雇着马车坐过的,只是没想到外面的小路会这么颠簸。”知夏苦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京城里的能跑马车的路可都是青石板路。那可不会颠簸。老婆子到处跑跑窜窜的,坐的多了,什么样的路感觉都差不多了。”刘婆笑呵呵的跟知夏闲聊道。 知夏缓了一会,就抬头四处打量。 眼前这个庄子看起来不大,四周高高的围墙。 旁边的不远处都是田地。再远一些的地方就能看到另外比较大的庄子和大片的土地了。 现在是夏季,土地上都种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江知夏正在打量的功夫,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从庄子里走了出来。 刘婆见了,赶紧笑着迎上去。 这个人看来就是卖家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刘婆就简单的说了下这个卖家的情况。 这个卖家原来是一个勋贵家的手下,因为救主有功,所以主家赏了这个庄子和附带的十几亩地。后来勋贵没落了,要精简仆人,卖家自赎自身的出来了,得了个自由身。 可惜他孙子这一辈不争气,染上了赌博的瘾。这个赌一沾上,可就是没治了。不但输光了城里的家产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了这个老两口准备养老的庄子上。 老者对孙子恨铁不成钢,气的不行,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是再生气,也不能真的让赌坊的人把孙子的手给砍了去。所以只能贱卖了这个庄子和地,凑钱给孙子还债。 老者带着刘婆和知夏进去庄子里面仔细看了下。 庄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 两进的院子带一个大的后院。前院和后院各有一口水井,用水非常方便。这个房子的后院里居然还种着一些果树。看起来年头不少了,因为树上已经挂果了。看来秋天也能有个水果的收成。 看完了庄子,又跟着老者到了那十五亩的地简单的看了看。一片绿油油的。老者说,现在田地里都种满了庄稼,没有空田。 知夏看着这庄稼地,秋天很快就到了,到了秋收,这地就可以给自己交租,以后连米面都不用买了,还能卖出去换钱。这可是一笔大的收入呢。 知夏看了心动不已,一腔的热血。于是,痛快的定下来买了地。 先是刘婆带着知夏和卖家去衙门里办理了地契,交了税费。然后,刘婆又带着知夏和卖家一起回到庄子上进行交接。 因为有刘婆这个内行人在,所以交接的特别顺利。 知夏因为刚接手,所以很多事情也没有计划,因此目前的情况暂时不变。庄子还是由原来的庄头来看护,租户也按照原来的地租来交。只是重新签订了一年期的合同。这样子一年过去,知夏觉得自己怎么也能理清了。 等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回了京城,便开始跟牙行结算经纪费。因为刘婆热情,做事麻利,所以知夏额外多给了她一两银子,算是打赏。 第十五章 开源 收到不菲的打赏的刘婆非常高兴。这个钱可就是全归她自己所有,不用跟牙行分成的。于是,非常热情的让牙行的马车把知夏给送回了家。 回到家的知夏,把地契,房契跟剩下的银票藏好就开始发呆。 银票只剩下一张五十两和一张二十两的了。散银也就剩下十多两。 节俭点用的话,倒也是能够。毕竟,大额的花销已经花完了,就剩下了日常的生活花销了。 等过了秋,庄子上就能交地租了。知夏根据自己看的红楼梦的记忆,记得庄子里不但会给地租,还会给一些野味,水果,蔬菜啥的。肯定不如国公府的种类多,但是她自己一个人,随便给点,估计日常花销也是够用了。 目前,也就是基本的生活足够了。所以不用活的那么急迫了。但是,想要更好的生活,这些收入也是远远不够的。 再说了,自己可是现代社会独立女性,怎么也要有点自己的事情做啊。一直在家宅着,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的年代,也挺没意思的。 第二天,知夏自己简单的做了点早饭,带上了帷帽,打算去丰安街上转一转,找个营生。 关于帷帽,知夏本来不想带的,毕竟在前世,泳衣都穿过,还怕见人吗? 不过,她有一次没带帷帽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另外一条街上,居然还真见到有几个流里流气的人一直跟着她,不知道是小偷还是流氓,吓得她赶紧躲到一个绣花铺子,又从后门离开才避开了那些人。 知夏自认自己容貌平凡,不过是中人之姿,色就没有了。至于财,她的衣服都是平价的葛布衣服,又不是丝绸,所以按理来说也招不来小偷啊。 不过绣花铺子的老板娘却好心的劝她以后孤身一个人的话,最好还是带上帷帽。怎么着,她都是一个未婚的妙龄女子。 后来,知夏仔细观察了下,街上孤身的女子大多都是带着帷帽的。 经过这件事,知夏才发现自己想的简单了,就算是有府衙照看。但是不被大欺负是好的,但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估计府衙也是管不过来的。 就像在前世现代社会,你被偷了东西,报个警,那警察也只能记录下,真想抓到人,那可真是太难了。 所以知夏想着赶紧挣钱,挣钱了要买个人。不为别的,就算是陪着自己也是好的。 到了丰安街,看着街边林立的各种店铺,知夏一边看,一边心里盘算。 饭馆,成本高,投入高,回收慢,自己现有的钱是肯定不够的。 绣花铺子,她不懂绣花,不管是绣线还是布匹,都是需要压货的,对于现在手头资金紧张的她来说也是不合适。 杂货铺,酒馆,首饰店,就更不用说了。 开店投入高,回收慢,对于目前的她来说不合适。说不定等收了地租,有了余钱才适合。 知夏有些犯愁,早知道有一天自己会穿越,说啥也不能学计算机啊。这个在古代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啊。 哎,为啥别人穿越过来风生水起。啥啥都能挣钱,轮到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啊。 一边走路,一边自怨自叹的知夏,逛得两条腿发酸了。 看到一个茶馆,里面也有女子在喝茶吃点心。她就放心的走了进去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小二上了一壶茶,上了一盘点心,然后一边悄悄的捶腿,一边喝茶吃点心。 第十六章 遇见 “琳琅阁的首饰真是精巧啊。就是这个图案有些老气。总是这些福禄寿喜的样式。” “是啊。这两年朱翠楼的手艺也好了一些,做的精巧一些了。就是款式也总是这几个样子。”旁边桌子上坐着两个女子。一边拿着新买的首饰一边讨论着,“这个样式的我家里都有了,就算是做的薄了些,精巧了些,也还是这些老款式。没新意。” 知夏一边听着她们讨论着首饰,一边感叹有钱真好。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直转啊转,突然一闪,一下子清明起来。 “首饰样子?”知夏喃喃自语道。 “姑娘,真巧,又遇见了。”突然眼前一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抬起头,就见到有一个男人作揖的给她见礼。 知夏忙起身回礼。 回完礼之后,有点茫然,不记得这是谁了。轻微脸盲症怎么破? “不知道姑娘的脚伤怎么样了?在下是承恩侯府的,行三。”男子见知夏有点迷茫,就知道她已经忘记见过他了,忙解释道。 “哦哦。已经没事了。”江知夏想起来自己出宫的那天的事情。 这个人当时说是承恩侯府的三爷。她记得皇后娘娘姓柳。“多谢柳三爷记挂。” “没事就好。当时是家里的马惊了,害的姑娘受伤。”这个柳三爷又重申道。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贵府也给了足足三十两的赔偿。诚意非常的足了。”江知夏收到赔偿后,后来去买房子的时候,在牙行称了银子,这个赔偿真是不错,三十两呢。 当时,在医馆不了解承恩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怕他们是沽名钓誉的。 后来,去住客栈,去牙行,买房,买地,租车的时候,因为承恩侯府目前是热点,总会听到各种八卦。这个承恩侯府确实是一个口碑不错的人家。 现在的承恩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是因为皇后娘娘被荫封的。 但是被封承恩侯府之前,柳家就是书香门第,一门清贵了。 承恩侯的父亲去世之前是丞相,承恩侯也是正规科举出来的,现在是吏部之首的尚书。承恩侯的二弟虽然是庶子,但是也是正规的科举出身,现在在户部做个郎中。承恩侯的三弟是承恩侯府老太太的嫡幼子,目前也是在吏部供职。 最让文人们敬佩的是,承恩侯府虽然已经是勋贵了,但是家族里仍然有家学,让自己的子弟学习去参加科举。 江知夏寒暄完毕,就想着赶紧离开。 她最怕接触勋贵。万一哪句话说的不注意可能就得罪了。 “那不打扰三爷雅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知夏行礼后,带上帷帽匆匆离开了。 承恩侯府的三爷柳文礼看着第二次见到的江知夏匆匆离开。 小厮福顺看着柳文礼的目光,忙上前问道:“三爷这是?” 柳文礼淡淡笑了一下,“毕竟是从三妹妹宫里出来的,问候一下而已。” 上次在医馆看着江知夏不像普通的平民女子,既没有被银子晃花了眼,也没有被承恩侯府的招牌吓得战战兢兢。 她礼数周到,礼仪娴熟,一看就是个守规矩的。 所以,当时留了心,让小厮去查了江知夏的来路,才知道是从皇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 这么长时间没见,其实也就忘了。 结果今天约了一个朋友在茶馆聊事,正要走的时候,见到她立刻想了起来是谁,所以才过来打个招呼,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第十七章 认识 江知夏匆忙的走进了胡同里。 进了胡同之后,见没有外人了,就把帷帽给摘了。 经过秀才娘李大娘家的门口时,恰好开门声响起。 知夏吓了一跳,缓过神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扶着李大娘往门外走。 见到了李大娘和男子,知夏忙屈身行礼。 李大娘笑呵呵的回礼道,“江姑娘这是外出了?” “是,出去看了下,想买点东西。”知夏回道。 “这个午饭时间了,江姑娘吃了吗?”李大娘寒暄的说道,她一直以秀才娘为傲,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因为儿子中了秀才,所以行为做派都斯文起来。 “还没有。正要回家做饭吃呢。您这是吃过饭了?”知夏也寒暄道。自古以来,国人貌似寒暄都爱以“吃了吗?”“喝了吗?”开头。 “吃过了,吃过了。江姑娘可是好手艺。自从你搬过来之后,这胡同里的香味都浓了很多呢。”李大娘夸奖道。 “多谢大娘夸赞。我手艺粗鄙,所以不敢轻易献丑。大娘如果不嫌弃的话,下次送点给您尝尝。”知夏轻笑着回道。 自古有言,远亲不如近邻。 知夏一直想着跟邻居和睦相处,多有来往,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好有人搭把手。 只是李大娘家里还有个年轻的男子,男女有别,所以一直也不好串个门啥的。 “哎吆,不嫌弃,不嫌弃。”李大娘厨艺一般。 自从隔壁的江姑娘搬过来之后,每天中午的饭菜香就隔着高墙飘了过来。她都恨不得去花钱去买。但是邻里邻居的,这话可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娘这是要去哪里?”知夏看着这大中午的,日头还挺强的。她也是因为受不住中午的大太阳才想赶紧回家凉快的。 “嗐,今个儿做午饭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了腰,我这个傻儿子不放心,非得要送我去医馆看看。”李大娘满脸自豪的看向儿子,“对了,这个是我的儿子,名唤魏竹贤的。你可以唤一声魏大哥。” 说完,又转头对身边的儿子说,“这个就是我之前一直说起过的,新搬过来的江姑娘。刚搬过来的时候,还给咱家送过点心呢。” 李大娘突然想起来,江知夏搬过来这么久,一直都没跟自己儿子打过照面。毕竟,也不好让一个男子专门去姑娘门上拜访。 “魏大哥。”知夏施了一礼,打了个招呼,算是正式认识了。 魏竹贤低头赶紧回了一个礼。回完礼之后,魏竹贤悄悄抬头打量了一下知夏之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看起来是个比较腼腆又斯文的人, “大娘伤的厉害吗?赶紧去医馆看看吧。”江知夏见他们要去医馆,所以不拖着说话了,赶紧给他们让路。 “不厉害。就是闪了一下。我做完饭说歇歇就好了。结果我这儿子不放心,非得让我去看看。”李大娘对于儿子的孝顺眉开眼笑的。 “魏大哥这是孝顺您。”知夏附和的夸赞道。只见李大娘笑的更开了。 闲聊了两句,就互相告别,魏竹贤扶着李大娘往丰安街上的医馆走去了。 知夏加快了脚步,往自己家门口走去,进了家门之后,反身拴上门栓。 第十八章 想到 江知夏进了卧室,坐在了最喜欢的窗前的美人榻上,摇着扇子,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姑娘说的首饰样子老式的事情。 首饰款式少就是首饰图样没新意。 现在这个朝代的首饰,大多以厚重为贵。厚重是厚重了,但是样子不好看。就算在宫里见的也多是福禄寿喜的祥瑞图案。 而前世现代社会中的首饰样子,简直不要太好看。 这个福,那个生的,各种潮流设计,还都会取一些寓意满满的名字。 江知夏前世中虽然学的是计算机,但是对于美术因为喜欢,所以后来工作了,有钱了,还专门去报了一个美术班来学习绘画以及配色等。让她作一份好画可能不容易,但是做图样设计还是可以的。毕竟设计基本只需要有绘画基础,而她的基础绰绰有余了。 江知夏太激动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边正觉得没有收入,那边就找到一个零成本的收入来源了。 万万没想到,前世专门学习的工作在这里没啥用,当做爱好学习的美术居然成了吃饭的家伙。 茶馆果然是一个八卦消息之地啊。就连偶尔的坐一坐,都能听到路人的议论,得到消息来源。 江知夏也庆幸自己穿来的这个朝代,各项发展都不错,但是首饰发展还真是一般啊。 理清了思路,江知夏就想着先画几张图样做好准备,然后再去首饰店里实地考察下。 毕竟这个是长期的买卖,遇不到一个好的合作对象,那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考虑完这些事情的知夏,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实在是不想再去厨房受烟熏火燎了。于是,稍微吃了点点心当做午饭。 吃完了点心,知夏看着自己因为外出而热的一身汗,无奈的还是去厨房烧了点热水准备洗个澡。 知夏烧了一大锅热水,一桶一桶的提到了厨房旁边的一个隔间里。 这个隔间本来算是个储藏室,储存蔬菜,米面粮油等东西的。 但是,知夏现在自己一个人,东西没那么多,所以就都放在了厨房。这个隔间就改成了洗澡间。 之前的洗澡间是在卧室里,但是,离厨房太远了。知夏没法提着水走那么远,实在太累了,所以就把这里暂时改成了洗澡间。 知夏快速的冲洗之后,换好衣服,也没收拾厨房。怕自己一收拾又是一身的汗。 江知夏回到卧室,稍微的休息了一会。 看看外面太阳没那么毒了,就出了门,慢悠悠的往街口的笔墨铺子走去。 路途不远,也不用雇车。 到了笔墨铺子门口,因为已经下午了,所以人已经不多了。 伙计看见知夏过来,热情的问要买什么。 知夏选了一刀稍微好点的纸,又选了一块中等的砚台,因为不太会用毛笔,所以选了两只一般的毛笔。 这个时候,知夏无比的怀念铅笔和中性笔。 江知夏把东西放在自己带过来的提篮里,心疼的付了钱。 学习真是太贵了。动辄都是用银子付钱,哪里像那些日用品都可以用铜板支付。 第十九章 送菜 江知夏买完东西,就提着篮子回家了。 回家之后,虽然还不到晚饭时间,但是因为中午只是吃了点心,下午天不那么热了,就有了食欲,想要吃饭了。 于是,知夏换了做饭的衣服,直奔厨房。 想起来中午李大娘说的话,又想到她腰受伤了,晚饭估计做的会比较简单。就想着多做一点,给李大娘送一些。 既然要送人,就不好像平时那样吃的清淡,怎么也要有肉食。知夏想了想,就准备做一个红烧肉和炸藕合。 天气热,知夏都是把肉吊在水井的水位线上方凉着以防放坏了。 知夏到了井边,把篮子拉上来,从里面把肉拿了出来。 洗肉,切肉,备料,起锅炒糖色,知夏做的井井有条。 前世,知夏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就会踩着凳子在灶台前做饭了。 每年农忙的时候,知夏就是在家做饭的那个人。 一是因为她不喜欢去地里干农活,二是家里真的需要一个做饭的人,做好饭等干活的人回来可以直接吃。 恰巧,知夏的妹妹爽快泼辣,干活麻利,但是就是不喜欢做家务。 于是,知夏在家做饭,知夏妹妹跟着妈妈在地里农收。而爸爸在外地打工,有的时候都赶不回来。 那个时候的日子是真的苦啊,可是,知夏却觉得挺幸福的。毕竟一家子亲人都在一起,不像后来妈妈去世,爸爸在短短的百日内就要找后老伴。再后来找了一个又一个。知夏从最开始的伤心大哭,到后来的生气,再到后来的漠然。 从小做饭的知夏,在做饭这方面好像比较有天赋。别人总是说容易失败的烘焙,知夏看着食谱做,一次就能成功。 红烧肉和炸藕合都做好了,香味弥漫在整个厨房,然后飘了出去。知夏又炒了一个青菜。因为没怎么活动,所以就没做主食吃。 家里没有别人,所以知夏也没挪地方,直接在厨房里的桌子上快速的吃完了晚饭。 把要送给李大娘的肉用碗装好,把炸藕合用盘子装好,又装了一盘子点心,然后就放在了食盒里。 收拾完这些,知夏麻利的刷好锅碗瓢盆,放好厨具。 这些都收拾好了,知夏想着晚上也不会再做什么出汗的活,所以又烧了热水,洗了澡。 洗完澡之后,知夏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提着食盒出了门。 知夏敲了李大娘家的门。很快,魏竹贤就出来问是谁。 知夏忙轻声应道。 魏竹贤听到知夏的声音打开门。 “魏大哥,李大娘去医馆看的怎么样啊?”知夏见是魏竹贤出来开门,忙客气的问道。 “郎中给看过了,还好只是闪了一下。现在我娘正在床上歇着。江姑娘进来坐下?”魏竹贤腼腆的问道。 “不用了。这是我今晚做的晚饭。送点给大娘添个菜,希望不要嫌弃。”知夏提着食盒给魏竹贤。 “多谢姑娘。请姑娘稍等下,我把食盒给拿回来。”魏竹贤作揖行礼,然后提了食盒进去。 不一会儿,见魏竹贤提着食盒出来了。“我娘让谢谢你。让给你装了几个新买的果子尝尝。” 知夏道了谢,就拿着食盒回家了。 第二十章 画图 江知夏回到家中,插好了大门上的门栓。进了卧房之后,换上了白色的中衣。 虽然知夏很想把中衣袖子剪了当做短袖睡衣,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敢。 毕竟自己一个人住,万一发生个火灾,地震啥的,往外跑,到时候,自己在别人眼里可就属于衣衫不整了。那可就麻烦了。她可没有挑战世俗的想法。 换好衣服,知夏走到了书房里,点燃蜡烛。把笔墨纸砚在桌子上摆好。 纸勉强算得上好纸,至少白白净净的,不是那种发黄的纸张。 江知夏用长条镇纸把纸的两端压好,然后就开始用墨条在砚台里磨起来。 知夏一边磨墨,一边构思。构思完毕,就坐在桌前用毛笔画了起来。 江知夏坐在桌前画了好久,也只画了一个步摇的图案,想了想,又在图样上详细的标注了一下建议的尺寸。 因为知夏的毛笔字实在是写的不怎么好,所以干脆就不在上面多写字了。到时候,再跟做首饰的匠人讲解下就好了。 这个架空的大历朝,居然没有步摇这种首饰。大多数是发簪,发梳,发钗,花钿等。虽然,步摇是为了禁锢女子规矩的。但是,知夏却觉得女子带上步摇,显得格外的摇曳多姿。 反正大历朝没有这种饰品,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江知夏心里暗自得意的想着。 外面夜色已深,这刚换的蜡烛又快燃尽了。江知夏不由的有点心疼。 现在这蜡烛价格还是比较贵的。外面倒是有便宜的油灯,不过油灯的油烟气重,光亮也比不上蜡烛。 江知夏在前世全是用电灯。穿过来之后,在宫里也都是用蜡烛。即使出了宫,也不想在这方面省。毕竟晚上的光线对眼睛还是挺重要的。 画完这一张步摇的图样,知夏也不打算再画了。就算是蜡烛,也还是挺伤眼睛的。 第二天早上,知夏吃过早饭之后,又坐在桌子前面画上了。 画了一会,看着手里完工的项链设计图,不由的遗憾,要是能用彩色颜料画,该多好看啊。 可惜,这个朝代没有直接可以用的颜料卖。只有那种像砚台的颜料石可以卖。 但是,颜料石太贵了。不要说寻常人家,就是一般的官员家里,也未必能用的起。 一上午,知夏又是构思,又是画画,还要标注尺寸,因此也只画了一张项链的图样。这么画下来,脑子确实有点累。 知夏仔细想了想,现在自己有房子了,有地了,后续也会有收入了。所以,就不需要那么有紧迫感啊。于是,想开了的知夏就开始正常生活了。闲时就慢悠悠的画,有时候一天也才只会画一张图样而已。 一到傍晚或者遇到天气不好,光线不好的时候,知夏就停止了。生怕对眼睛造成伤害。 毕竟目前的年代,好像还没有眼镜。如果真的近视眼了,估计可就是真的没办法了。 就这样慢悠悠的过了大半个月。 有一天,当知夏画完一张手镯的图样之后,抬头时用力过猛,结果脑袋一阵眩晕。 知夏忙扶着脑袋,靠在桌子上缓着。 看着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的步摇,发钗,发簪,各种花钿,项链,耳坠,手镯,戒指等十几张图样,知夏知道自己就算是再悠闲,这么持续下来,也是有点用脑过度了。 江知夏在前世的时候,比较喜欢汉服,所以对于头饰有所了解。然后又加了现代的一些设计元素进来。 但是,知夏迫不得已取用了一些现代元素已经觉得很羞愧了。因此,更多的是想用自己个人的构思。因此格外的费脑子。 但是好在已经有了一些图样,可以去首饰店跟老板商谈卖图样的事了。 第二十一章 琳琅阁 第二天,饱饱的睡了一觉的知夏起床的时候,都快到中午了,于是凑合着吃了点早午饭。 吃完饭之后,知夏把步摇,耳坠和手镯的图样卷好放在了荷包里,就带着帷帽出了胡同。先是去了丰安街的茶馆。 听了大约一刻钟的八卦之后,就起身结账往丰安街的琳琅阁走去。 到了琳琅阁门口,伙计看她孤身一人进来看首饰,打眼看过去,身上的衣服的布料也一般,于是,就热情的越过她,招呼起在她后面刚进来的带着一群家仆的姑娘来。 江知夏眉头微皱,见微知著,伙计这么势利,东家也待考察。 江知夏在大厅里一边慢慢的看着首饰,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伙计给新进来逛的姑娘介绍。 “姑娘,咱们琳琅阁的首饰都是真材实料。这个可是最流行的福字牌呢。你看黄金上镶嵌的可是一颗大大的红宝石呢。” “这个牌子,好多店都有。你们有什么新的样式吗?”小姑娘糯糯的问道。 “那您看这个。”伙计又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其他比较贵重的首饰来。 小姑娘皱了皱眉头,看起来都不是太满意。 伙计见了,本来以为小姑娘随便逛逛,不会选择贵重的。这看到小姑娘不满意了,忙说道:“姑娘,我们二楼有包厢。不如您上二楼歇着,我给你拿几个图册看看?要是有喜欢的,我直接把首饰拿给您过目?” 小姑娘有些意动,正要开口,却见她旁边的大丫鬟拉了下她的衣服,轻轻的摇了摇头。 于是,小姑娘便意会的说道“我们自己先看看,需要了再喊你吧。” 伙计听了这话,也只好离开走远了些。 “小姐,这琳琅阁的首饰也就这样吧。婢子之前跟着夫人来过,二楼的首饰比较贵重。小姐只是要给表小姐选个生辰礼,姊妹之间不需要如此的贵重。倒也不用上去看了。”大丫鬟轻声劝道,估计是知道以自家小姐的财力是买不起二楼昂贵的首饰的,或许也是觉得这个表小姐的生辰礼不值得自家小姐花这么大的价钱吧。 “要不咱们去南坊吧。那可是商家最多的地方。就连首饰铺子都有好几家呢。不过,听说南坊的朱翠楼,那可是威武侯家的产业呢。威武侯去年在边城打了胜仗,皇上可是欢喜呢。要不咱们去那里捧捧场吧?”那小姑娘估计是哪个官宦家的小姐,要不身边的丫鬟不会连朱翠楼是威武侯家的产业这事都知道。 知夏在宫里也是听说过威武侯的,宫女中总有些消息灵通的人,也谈论过威武侯这个人。 威武侯是以将封侯的人。 本身家族是个没落的武将家族,却出了威武侯这个骁勇善战的将士奇才,去了战场上,打了很多场胜仗,一步步的从普通的兵卒升成了主将。 去年又打了一次大胜仗之后,皇帝就加封了威武侯。 “那也行,咱们去看看吧。首饰就这些样子,看来看去的也没啥好看的。还想着给大表姐寻一份特别的生辰礼呢。”小姑娘年龄虽小,却不骄纵,也能听得进丫鬟的劝。 说完,小姑娘就带着人出门乘车往南坊去了。 知夏在琳琅阁转了一圈,看了大体的首饰样子,对自己的图样起了几分信心。 出了琳琅阁的门,知夏走到坊门口那里,雇了一辆马车往南坊行去。 第二十二章 朱翠楼 马车慢慢悠悠的在青石板路上小跑着。 江知夏把马车的小帘子掀起一角往外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的,一派热闹的景象。 马车越往南去,就越是热闹。 北坊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文人。 虽然文人清贵的名声特别好,但是‘清’就意味着银钱方面真不算是多的。因此,消费水平也挺一般的,自然,街上的热闹程度也就打了折扣。 南坊这边呢,大多数都是商人居住。不能说住的人全都是富可敌国的大富商吧,但是稍有积蓄的商人也还算挺多的。 南坊这个地方,不敢说全坊皆商,但是商户占了绝大多数。不管是大商人,小商人,还是行商,就连在街道旁边摆摊的商贩都在路上排的满满的。 因此,南坊的大多数房子也是建成了后面居住,前面商铺的样子。 江知夏在南坊的坊门口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南坊里最热闹,最有名的盛安街了。 这是个连宫里的皇子和公主出宫之后,都想跑来逛的地方。 盛安街上,店铺林立,多的是两层,三层的小楼房。店铺门口多彩的幡子迎风招展。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带着帷帽的平民姑娘,拉着父母亲手跑来跑去的孩童,拿着蒲扇坐着摇动的老人,穿着华丽的公子哥儿,也有在家仆的前呼后拥下进入各个店铺的的大家小姐。 不但热闹程度比丰安街高了不少,就连路边摆摊的人的穿着打扮都明显的比丰安街好上许多。 江知夏下了马车之后,一边慢慢的逛着,一边听着身边经过的人说的各种闲聊信息。不是说这家的绣花好看了,就是说那家的布匹料子细滑。 在宫里的时候,江知夏就听宫女们闲聊的时候说过,盛安街的商铺基本上都是有后台的。 这些商铺的东家未必都是勋贵大臣或者是他们的家眷,但是,这些商铺里基本上都是有这些勋贵大臣家人的一些干股的。为的就是,不被别人欺压以及挤走。 毕竟,这么有名,这么热闹的地理位置,想要进驻的商户可多的是。 这些商家的后台不是这个国公府,就是那个侯爵府,还有些大臣们,甚至连皇家的那些王爷公主都有。 所以这条街上,衙门里来巡视的最频繁。 什么流氓地痞,什么小偷小摸,不能说一点没有,但是比起其他坊子里的街道,那是少之又少了。 盛安街算得上是除了东坊之外的其他坊子里治安最好的一个街道了。毕竟,东坊里住的几乎都是勋贵重臣,因此街上商铺都稀少。 江知夏询问着路人,打听着找到了盛安街上的几家首饰店,都挨着进去看了看,听了听,感受了下店里伙计的介绍。 逛完了盛安街上所有的首饰店,知夏实在是累的狠了。她前世就不是那种很能逛街的人,宅在家里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实在是难以理解那些穿着高跟鞋,一逛逛一天的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 江知夏看到路边有一家打着幡子的茶馆,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赶紧进去要了一壶茶和一盘子点心,一屁股坐下来,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聊天。 毕竟,在大堂里聊的内容都是不怕别人听的,怕人听的内容早就去楼上的包厢了。 知夏听着别人聊天不算,还特地打赏了茶馆里的伙计,跟茶馆里的伙计打听了盛安街上的各个首饰铺子的大体情况。 又是逛首饰铺子,又是听路上的人聊天,又是在茶馆里听人聊天,又是找茶馆伙计打听,这么一圈忙活下来,江知夏最终得出结论,朱翠楼算是一个最值得合作的首饰铺子了。 朱翠楼前几年换了新东家,靠上了威武侯府。 朱翠楼的新东家并不出现在人前,因此大家虽然多有猜测,但是并没有得到明确的定论。虽然没有明确定论,但是结合种种信息看来,就是新东家应该是威武侯府的人。 而威武侯府对于这种传言,并没有否认,算是变相的默认了。所以,朱翠楼的靠山就算是威武侯府。 威武侯这两年简在帝心。虽然是武将,但是做事却是圆滑有余。不只是跟武将关系不错,据说,跟几个文臣关系也还可以。 当今圣上算是个明君,就算关系都交往的好,也不会认为是结党营私。 因此,威武侯的面子还是挺扛得住的。朱翠楼最近几年,倒是没人去找过麻烦。 朱翠楼的掌柜的是个积年的老掌柜。 据说,也是新东家从别家挖过来的。为人热情好客,做事圆滑周到,处事确实诚信公道,童叟无欺。 而朱翠楼的首饰呢,虽然款式没有什么创新,但是做工却非常精巧。连金子都能做成薄薄的金叶子。 满足了那些想买金饰,但是银钱又没有那么多的人需求,因此朱翠楼的生意在盛安街一直算是挺好的。 朱翠楼的匠人掌事是有名的巧手刘。刘家是祖传的首饰匠人世家。 到了巧手刘这一代,手艺越发精湛。好几家首饰铺子都一直争抢这个人,也不知道朱翠楼是怎么挖过来的。 江知夏知道,有了好看的首饰图样,如果做首饰的人手艺不精湛,那么这个首饰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就像前世某个福里有个首创的名唤‘传承’的黄金古法手镯。发行之后,模仿的商家就很多了。几乎每个首饰品牌都有类似款式的镯子。 即便如此,‘传承’却依然是卖的最火的,哪怕它的价格稍微贵一些。大家都说‘传承’的光度感和色泽度是最好的。 江知夏也有一只“传承”的黄金古法手镯。当年也是斥巨资,花了两万多买的。她一直戴在手上,经常的看来看去的。 作为非专业人员,又没有额外的余钱去买别家的黄金古法手镯做比较,她自然也看不出这个光感度和色泽度好在哪里。 虽然说看不出来好在哪里,但是并不影响人家的名声广泛。 总之,技艺精湛就是根本啊。 综上所述,各种比较下来,朱翠楼算是最值得合作的商家了。 诚信的主家,是合作的首选,那么手艺精湛的匠人就是锦上添花了。 江知夏在茶馆多坐了一会,见听的也差不多了。天色也不算太早了。于是,就带上帷帽重新去到了朱翠楼。 第二十三章 卖图 江知夏一走进朱翠楼的大门,就有门上的伙计热情的迎过来接待。 等伙计过来看见知夏是独自一个人来的女客,于是就转头找了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娘过来接待她。 这大娘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亲和力很强,脸上笑纹很深,一看就是经常笑的人,非常给人好感。 大娘热情的带着知夏往大堂的展柜那边走,想要给她介绍首饰。 江知夏沉吟了下,站住了身,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在身边,也没有人注意自己的样子,才轻声的问她:“我想要见见贵宝号的掌柜的,不知道现如今是否在店里?我这里有自己画的首饰图样想看看是否可以出售。不知道大娘能否给行个方便?” 江知夏之前有想过要怎么样去找掌柜的谈买卖。 比如说,自己可以先看一会首饰,看过之后呢,就说都不满意。然后拿出图样来,说自己想要打首饰。这图样一出,必定会引出来掌柜的,毕竟,打首饰的定价可不是伙计能作主的。 后来想想挺没意思的。 知夏前世今生都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怕自己说着说着,然后就说漏了嘴,打脸了。 更何况,何必呢?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要卖图样。绕来绕去的还显得没诚意。不如敞开点好。 就是上门推销这种事,江知夏之前从来没有做过,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后来又想想,前世中的扫楼,不多的是吗?虽然她没有扫过楼,但是想开了就都一样。 面子是啥?能吃吗?能喝吗?能让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吗? 那个大娘见知夏是来卖东西的,倒是也没有变脸色,仍然是热情的把她引到屏风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才说道“姑娘稍等。我去看看掌柜的现在忙不忙。” 江知夏郑重的站起身施礼道谢。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那个大娘引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 看样子这就是朱翠楼的掌柜的了。 知夏忙站起身,取下帷帽,行了一个礼。 掌柜的也笑着作揖还礼,自我介绍道:“在下是朱翠楼的掌柜。姓徐。刚刚有个贵客在,耽误了。请海涵,请海涵。” “徐掌柜好。不敢当,倒是我要给掌柜的添麻烦了。”知夏忙说道。 “姑娘客气了。刚刚杨大娘说您这边是有首饰图样要出售。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先过目一下?”徐掌柜客气有礼的笑着问道。 “这个是自然的。”江知夏赶紧把笼在袖袋里的荷包取出来拆开,拿出了三张图样,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徐掌柜打眼看过去,饶是他平时见多识广,眼睛也不由的瞪得圆了些。 现在的是首饰款式多是首饰匠人自古传下来的样子。首饰制作多是个口口相传的家传的手艺。偶尔也会有匠人自己去想一些新样子。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图样。更不用说这种精细到尺寸的图样了。 “姑娘,请移尊步,咱们到二楼包厢详谈。”徐掌柜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就判断出这个图样的价值。 只要得到了这个图样,那些资深的匠人,就能按照图样做出不俗的首饰来。哪怕技艺不够精湛,做不到跟图样的惟妙惟肖,但是光神似也能掀起热潮来。 江知夏也惊了一下。她有想过这个图样会比较值钱。 毕竟,穿越过来这两年,知夏见到过宫人的首饰。也去给来宫里觐见皇后的人带过路,见到过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的首饰。今天更是逛了好几次首饰铺子---虽然只是走马观花的逛了大堂。 但是,江知夏也没想过能被请到二楼去详谈的地步。 江知夏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却是淡淡的。她取了帷帽拿在手里,跟着徐掌柜去了二楼的包厢。 到了二楼包厢里,知夏把帷帽放在桌子上之后,就坐在凳子上轻轻的扫过了包厢的陈设。 这包厢一看就是为贵客准备的。装修的精致典雅不说,里面各项陈设也都是不俗,墙上还挂着山水字画,从里到外的透出来一股雅致来。 徐掌柜安排伙计上了茶水和点心之后,就请知夏给介绍一下图样。 江知夏拿起一张图样,指点着说道:“这个是步摇。行步则动摇也。非常适合女子佩戴。尤其是大家闺秀佩戴,可以显示贵女美好的仪容姿态。可以让匠人用黄金敲薄了做成薄片,再弯曲成蝴蝶和花瓣的形状,在中间可以镶嵌细碎的玉石做花心和花蕊。然后下垂流苏的可以用小的珍珠或是玛瑙或是玉石之类的用金丝线或者银丝线串成。这款首饰可以取名为蝶恋花步摇。” 因为,大历朝之前没有出现过步摇,不知道大家对步摇的接受程度,所以知夏画了一款简单的蝶恋花步摇,只是这个步摇比较考究匠人的手艺而已。 知夏也是在茶馆听说了巧手刘的事情,才特别详细的先介绍这个首饰图样的。 江知夏介绍了这个步摇之后,另外的蝶恋花的耳坠和手镯就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 毕竟还没成交,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说。 徐掌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没有多问。 “不知道姑娘是想卖多少钱?”徐掌柜沉吟了一下问道。 “那不知道徐掌柜又能出多少钱呢?”江知夏掩着嘴笑着轻声问道。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没底,但是又不好让人看出来,所以只好反问道。 “因为材料都是我们出,手艺也是我们匠人来做,姑娘只出一张图样,而且首饰做成之后,卖的怎么样也不好说。不如一张图样一百两?”徐掌柜毕竟是做了多年的商人,这个时候,精明劲上来了。 “徐掌柜说笑了吧?”知夏轻声笑着反驳道。脑子里却是飞快的旋转着。 现如今的首饰,其实并没有什么统一的定价。毕竟金银有价,手艺无价,大多数都是商家自己定价。自己这个图样,如果做出来了首饰,肯定是独一份的。 但是,就算这首饰是独一份的,朱翠楼最终能卖多少钱,自己也不好说啊。要的多了,朱翠楼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一百两总归是少了吧?------应该是少了吧? 江知夏自己也开始犯愁了。 到底要卖多少钱才合适呢? 第二十四章 卖掉 江知夏在这边沉吟着,那边徐掌柜也在盘算着。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最终,还是江知夏先开了口:“徐掌柜是积年的老掌柜,自然也知道现如今的首饰多是厚重有余,精巧不足,图案又普遍。而按照我这个图样做出来的首饰,别的不敢多说,至少样子上新奇别致。至于首饰的用料和价格,那可就是全凭徐掌柜您定夺了。徐掌柜这图样只给一百两是不是少了点啊?”知夏笑吟吟的说道。 徐掌柜见江知夏并不好忽悠,一百两没买下来图纸,他也不尴尬,只是笑笑。 然后,他又仔细看了看图样上的样子,“姑娘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还没卖出去之前,可是一切都不好说啊。大家能不能接受这个图案?能不能接受这个样式,可都难说。毕竟,大家都习惯了目前的样子啊。姑娘说,对不对?” 说完这话之后,徐掌柜生怕话说的太严重,江知夏不卖了,忙又补充的问道:“不过,姑娘既然来了,那咱们就商量商量。那姑娘觉得多少合适呢?” “确实。我也理解。没卖出去之前,一切都不好说。这样吧,这样的图样,我能画出来一张,自然就能画出来十张二十张。这三张就按照六百两的总价先给您做首饰试试水。之后的图样,咱们看了效果再说价格。您看这样如何?”江知夏被徐掌柜说的有点不确定起来,别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吧?毕竟,她考察的结果,也是自己觉得很有市场啊,万一匠人工艺不精,做的效果不尽如人意,真卖不出去? 虽然这么想,但是知夏又想到自己考察的市场情况,不愿意轻易的贱卖,抱着一丝希望想要讲讲价。 知夏想起来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去百货市场或者路边小店买衣服,买包包等物品的时候,砍价都是对半砍。 这次虽然不是买东西,而是卖东西,那干脆直接要价翻一倍的要好了。 大不了,徐掌柜再还价嘛。买卖本来就是来来往往拉锯的。 没想到徐掌柜微微地沉吟了一下,居然就答应了。 他答应了,他答应了。。。。 江知夏的脑子里翻腾的不是狂喜,而是一阵阵嗡嗡的后悔声。 徐掌柜的答应江知夏扼腕不已,觉得自己要价要少了。 就像前世自己一还价,店家立马说,‘算了,给你捎着一件吧’的那种感觉。每当那个时候,她就后悔自己出价高了。 现如今,她就开始后悔自己要价要低了。却没法子了,毕竟这个价格是她要的。 江知夏与徐掌柜达成共识后,就简单的签了一个协议。 协议表明,江知夏一次性把这三张图样卖断给朱翠楼,收朱翠楼六百两银票。江知夏以后不得把这三张图样再卖于他人,也不得按照这三张图样做首饰售卖用来谋利。 签订完协议之后,徐掌柜就让伙计喊来朱翠楼最资深的匠人巧手刘。 等巧手刘到了包厢之后,徐掌柜就把首饰图样交给了他。并且让巧手刘有任何的问题直接跟江知夏询问清楚。 巧手刘接了首饰图样之后,眼中满是惊艳。 对于传承了祖上做首饰的手艺的匠人来说,不怕手艺不精,就怕找不到新的图样。巧手刘就算是个手艺精湛的匠人,也一直被首饰图样的事情而困扰。 而现如今,这三个图样里的首饰打破了传统的祥瑞图案,显得俏皮而又可爱。 巧手刘激动的询问了知夏很多关于尺寸,如何镶嵌,如何配色以及如何焊接的问题。 江知夏都耐心的一一细细的解答了。 巧手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拿着首饰图样激动的回去试手了。 江知夏拿着这六百两的银票,表面从容淡定的装进荷包里。她的心里却是非常激动,这可是六十亩的上等田,她京城房子的一大半。她终于可以去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当然,购买奢侈品暂时还是无望的。 尽管如此,她的心里也是一直念叨着“有钱了,有钱了。” “如此就告辞了。”江知夏卖完了图样,有了收入,心里很踏实。 “以后姑娘有图样了,还可以再卖给我们朱翠楼。”徐掌柜也很高兴。 大家都没有新样子,他们有了。他乐观的觉得这个首饰应该会卖的不错。 “好的。以后会优先。”江知夏没咬定说以后一定都卖给他家。 毕竟,等首饰做出来售卖了,反响好的话,就可以价高者得了嘛。 说完之后,知夏行了一个礼告辞,带上帷帽,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 江知夏慢慢的走到南坊的门口,雇了马车回到了丰安街。 下了马车之后,知夏欣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见天色已晚,已经来不及做晚饭了。就去饭馆打包了一些食物,慢慢的溜达着走回了家。 回到家之后,江知夏把这六百两银票跟之前的房契和地契放在一起藏了起来,然后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如此,江知夏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闲日子。 每日里,知夏早起去街上采买些新鲜的蔬菜水果肉类,日常用品。 一日三餐烟火气。 闲时,看看书,画画图纸,偶尔也会带上帷帽去茶馆听听八卦。 就这样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 而天气也慢慢的散去了炎热,进入了凉爽的八月。 进入八月之后,虽然跟知夏没有关系,但是跟巷子里的其他几家都有关系的大事来了----三年一度的秋闱即将开始了。 秋闱是八月初九开始,八月十八结束。一共考九天。 一进八月里,胡同里就变得特别安静了。 连胡同里的那些孩子都被家人拘着不让在胡同里大声打闹玩耍了。 毕竟胡同里的魏秀才,吴大人和范大人家里都有人要参加秋闱。所以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好的学习冲刺的环境,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知夏感觉跟现代的高考似得,家长和考生都紧张的那种。 隔壁李大娘来知夏家里串门的次数明显的多了起来。她生怕自己在家里闹出动静来影响魏竹贤的学习。毕竟,魏竹贤今年二十五了,如果考不上,就得三年之后了。三年之后,什么情况也是不好说了。 江知夏就这样跟李大娘慢慢的熟悉起来。 第二十五章 窃贼 这一天早上,江知夏起床之后,一边在院子里洗漱着,一边看着正房后面的小院子。 这个小院子,也荒废了不短的时间了。知夏想着现在自己是有钱又有时间了,可以好好的规整规整这个小院子了。 可以种些个花花草草之类的。如果能种果树也好。种上几年,到时候就可以结果子吃了。只是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人在自家院子里种果树的啊?好像种花草的人更多。如果她种了果树会不会很奇怪? 江知夏正在胡乱的想着如何规整小院子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大力的敲门声。 江知夏有些奇怪。 她搬过来这里这么久了,也就是隔壁的李大娘最近偶尔会过来串串门,闲聊几句。但是,李大娘也是个懂礼数的,从来也没有说一大早的就过来敲门过啊。 可是,如果不是李大娘的话,又会是谁呢? 虽然疑惑,知夏仍然是快速的小跑的到了门口,隔着门板询问道:“谁啊?” “江姑娘,我是隔壁的李大娘。”门外传来了李大娘的声音。 江知夏一听还真是李大娘,赶紧打开大门。 一打开大门,知夏就见到李大娘和一个衙役站在门口。 江知夏惊了一下,正打算行礼,就被李大娘焦急的拉住了,阻止了她行礼,然后询问道:“你这边昨夜可听到有什么动静吗?” 江知夏一脸懵,看着急切的李大娘忙回道:“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哎呀,那还好。昨天夜里咱们这个胡同里遭贼了!”李大娘急切又气愤的说道:“有一个贼子先是跑去对面胡同口的王举人家里偷了东西。那可是个贪心的东西。偷完一家不算,又跑去王举人隔壁的吴大人的家里偷。结果,正偷东西的时候,恰好被起夜的家仆撞见了。没想到那小贼力气不小,撞开家仆就跑了。因为夜里宵禁,所以吴大人今天早上一大早才让人去报了府衙。因为不知道昨夜是只有一个小贼偷东西,还是有好几个小贼搭伙作案的,所以这位府衙的大人过来挨家的查验呢。” 江知夏听了,吓的腿都软了一下。 没想到天子脚下,这文人聚集的地方居然还真有人跑到家里偷东西。 那衙役看着明显受到惊吓的江知夏,赶紧解释道:“这小贼估计是才来京城的。今年夏天南方遭了水灾,所以最近京城里也多了不少流民。姑娘也要多注意一下安全。如果发现什么不妥的人和事情,就赶紧去报官府啊。” 江知夏听完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连连点头。然后又对着衙役,李大娘挨个的道谢。 衙役说完之后,继续去往江知夏的右边的邻居家去敲门询问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的。”李大娘长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个小胡同里的人家,都不算多有钱,所以多少年也没有闹过什么小贼了。这个小贼偷完了王举人家不算,还又去偷吴大人家。如果不是吴大人家的家仆看见,还不知道要偷多少人家呢。弄不好,咱们整个胡同都得遭殃。” “我,我也是没想到。”江知夏是真被吓着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宫女,不会被欺负,却忘了不管哪个时代都会有小偷,都会有登门入户的小偷。可是,她最怕的不是只偷东西的小偷。 如果小偷只是偷东西还好。毕竟,钱丢了还可以再挣嘛。 如果是那种穷凶极恶的贼人,不只是偷东西,还劫色可怎么办?甚至于,他杀人灭口怎么办? 她虽然不是貌美惊人,但是,她好歹也是个秀丽的年轻女子啊。 想到这里,江知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哎,你一个女子,以后可得多注意门户。”李大娘看着知夏惊恐的样子,轻声的说道,目光中透漏出可怜她的神情来。 因为朝廷的政策,卖房者要优先把房子卖于亲人或者四邻。如果大家都不买或者是出低价买,才能卖给外人。 因此,江知夏买了房子之后,衙役也会简单的告知四邻江知夏的情况,让四邻知道,这个人不是个恶人。 江知夏搬过来的时候,因为衙役的告知,所以胡同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她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宫女,因为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回家乡,在京城里自己立了女户。 可是,江知夏独身一个人的情况,以后要是被小偷了解到了,那安全就不好说了。毕竟,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 “不过你放心。我们比你更靠近胡同口,我会让你魏大哥多注意点动静的。”李大娘看着江知夏脸色都白了,忙安慰道,“咱们这个胡同里大多数都是住了十几年的人家----你右边那家虽然只是买了两年多的人家,但是,衙门里说了,他是振威军中的校尉,是个好人。你放心好了。” 江知夏谢过了李大娘,然后跟李大娘告别,心神恍惚的进了门。 进了门之后,知夏第一件事就是拴上门栓,看了看,还是不放心,又找了一个大木棍顶在门上。 做完之后,江知夏苦笑了下,觉得自己真是神经了。 大白天的,难道还会有人上门偷东西吗?那样子也太猖狂了吧? 而且,就算小偷来偷东西,有打开大门进的吗?不都是翻墙翻门的?所以顶住大门有什么用? 知夏坐在院子里思来想去,突然,一个念头浮上脑海,有房了,有地了,有钱了,是不是可以把买人提上日程了? 买人这种事情,在前世的现代社会一直就是两种不同的意见。 赞同的自然不必说。不赞同的自然是持有人人平等的观念的人了。 江知夏自己曾经是宫女。虽然称谓好听点,不过也是皇宫里的奴隶罢了。 她自己做过奴隶,没有自由,生命得不到保障。但是,生活上确实是吃喝不愁。 而对她来说,虽然奴隶很可怜,但是自己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是无法去挑战这个世界的既定的规则的。 人权平等,废除奴隶制这种事情,不是她这种弱女子能做的。 她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对他们好一些,做一个不苛刻的主家。把他们当成前世社会中被老板雇佣的员工。 所以,江知夏决定将买人提上日程。 其实,如果能买到那种学武的女子最好。但是这样的人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她也不奢望了。 如果遇不到,就买一个力气大点的女子来陪伴自己好了。年龄大小都无所谓,只要力气大就行。 如此,多一个人就应该能不那么害怕吧?吧?吧? 第二十六章 买人 江知夏想到就干。她生怕晚上再有小偷跑进来,就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不要说打了,估计连跑都跑不过。 不过,想到这里,知夏觉得后续自己也得把身体锻炼锻炼了。不说去学武功能打得过人,至少要身体强健,遇到什么事情,能跑的快吧? 于是,江知夏连早饭都不吃了,穿戴好外出的衣服,带了帷帽就出了胡同,去坊门口雇马车。 江知夏雇了马车,熟门熟路的到了南坊的昌隆牙行门口。 下了车之后,知夏才发现,因为天色尚早,昌隆牙行的大门都没有打开。 江知夏颇为尴尬----也是,哪有人一大早就跑过来买人的啊。 江知夏转身离开了昌隆牙行,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早点铺子,进去买了早饭吃了。 吃过早饭之后,知夏看看天色,又看到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觉得牙行应该能开门了。于是,又慢慢的走到了昌隆牙行的大门口。 正好,昌隆牙行的伙计刚刚打开了大门,正弯着腰把门槛子收起来呢。 这伙计一看有客人上门了,赶紧热情的招呼着知夏进了大门。 江知夏进了大门之后,站在院子里等着,让伙计去找了刘婆过来。 刘婆过来了之后,知夏就跟她说了自己想要买个人伺候的事情。 刘婆因为上次江知夏给的一两银子的打赏,对江知夏印象非常的深刻。 一听到江知夏要买人,就无比的热情的把她请到大堂里坐下,一边倒茶水,一边笑着说道:“姑娘想要买人来我们牙行可算是来对了。不知道姑娘想买个什么样的人?您放心,我们牙行调教过的人,必定是老实又能干的人。那种因为犯错而发卖的人,我们牙行可是不收的。我们这里的人,有些是破落了的大户人家遣散的奴婢。有些是获罪了的家族统一发卖的奴婢。有些是无主的奴婢,官府放过来,让我们给发卖的人。还有些就是自卖自身的可怜人。她们或者擅长针线,或者擅长厨艺,或者擅长礼仪的,或者擅长乐器,或者擅长。。。” “不必介绍了。”江知夏笑着止住了刘婆的滔滔不绝,“我想先问一下,您这边的牙行里有没有会功夫的女子?” 江知夏抱着微弱的希望问道。 “会功夫的女子?这个,倒是真没有。”刘婆稍微一沉吟,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学武的女子本就少。说实话,一般会武功的女子,也到不了卖身的地步。她们如果缺了银钱,也多是来找份工来做,大多数都会被官家或者富家重金聘请保护主家夫人小姐的。鲜少有卖身做奴婢的。” 江知夏了然的苦笑了一下。 确实,如果一个女子会武术,挣钱还会难吗?就算一时艰难,也会去富贵人家应聘,不至于去卖身做奴婢。毕竟对于江湖人士来说,自由还是非常重要的。 “那就麻烦大娘给我找一个力气大的吧。”江知夏本来也是不抱希望的问问,没有倒也没有特别的失望。 “大娘也知道,我现在是自己一个人住。昨个夜里,我们那个巷子里招了贼了。”江知夏苦笑着说道。 刘婆听了也是大吃一惊,“不应该啊。您那个胡同里的人家可都是住了好久的人家,不能有做贼的人啊。” 江知夏一听,赶紧解释道:“大娘误会了。不是胡同里的人。听衙役大哥说是遭了水灾的流民。” 刘婆听了也舒了一口气,“是我误会了。我想也是。那个胡同里的人,大多可都是十几年的街坊呢。” 江知夏连连点头,“邻居们都是好人。” 下完这个结论之后,江知夏又苦笑着说道:“现如今,我就怕遇到小偷小摸的不安全,所以想找个力气大的女子一起陪着壮胆子。不管是婆子还是姑娘都可以。只要力气大,人品好,肯干活就行。” 刘婆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知夏的意思。 她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们牙行,主要是做土地和房屋的买卖。至于买卖人,有,倒不是特别多。前几日,送了几批调教好的人去了几家贵人家里。目前牙行里的人倒不是特别的多了。不过,还真有这么一位符合姑娘要求的婆子。她是粗人,之前是在乡下种田的,那力气可是真的大。人也是个吃苦能干的老实人。不过。。。”刘婆迟疑着说道。 不过,她随即又反应过来,说道:“姑娘稍等下,我把她喊过来,姑娘先看看合不合要求吧?” 刘婆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刘婆带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婆子走了进来。 那婆子面色有点苍老,但是眼神中倒是透露着憨厚。她衣服上虽然有好几个补丁,倒是浆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的。 婆子进来之后先是给知夏生疏的行了一个礼。 江知夏初见她的印象还挺不错。面相忠厚老实,看起来干净利落。 江知夏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得知了她的年龄居然是四十出头。 不过,是因为一直在乡下种田,因此显得特别老相。 虽然婆子看起来很老实,但是看她回答说话倒是爽快麻利,不扭扭捏捏。又看她毫不费力的把凳子单手给提了起来。知夏算是相信了她力气不小----至少比她大。 于是知夏想了想,就定下来买她了。 江知夏跟刘婆结算完婆子的卖身银子,又拿了卖身契在手上,想着等晚些去衙门里登记,就带着这个婆子往外走。 刘婆要送知夏出门,于是一边走,一边跟知夏闲聊着。 知夏眼角的余光中,却见这个婆子一路上不停的回头。 她正在疑惑中,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这婆子突然噗通一声跪下来,把知夏吓了一跳。 “求主子行个好,容奴跟家人告个别吧。”这婆子急急地磕头,哀哀的恳求道。脸上满是泪水,看着让人颇为不忍。 江知夏吓了一跳,赶紧制止她磕头,让她起来说话。 她是打算买人当仆人,但是没打算苛待人啊。就这种动不动就跪的情况,她可没打算承受着。 “这是什么情况?”知夏懵圈的问陪在旁边的刘婆。 “这,这是这样的。”刘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这婆子的情况详详细细的跟知夏讲起来。 第二十七章 故事 这个婆子姓张,牙行里面现在还有她的丈夫和女儿。 这一家子人是从北地逃荒过来的。 虽然京城里热闹繁华,但是,在京城之外的其他地方每年都有受了雪灾,水灾,虫灾,旱灾等各种灾害的情况。 受了灾害的人,有些在家乡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会逃荒到各个地方。 这一家子是北地的人,男的姓何,女的姓张。男的四十六岁,女的四十三岁,女儿则是十岁。 北地冬天非常寒冷,且长久。别的地方基本上是一年四季,每季都是三个月左右,而北地基本上就是分冬季和夏季,春秋季节都是非常的短暂,八月十五飘雪花的情况在北地也是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 现在的大历朝还没有出现容易种且高产量的玉米啊,地瓜之类的。 大多数是种高粱和小麦,大豆等。北地又因为土地实在是寒冷,因此连作物都要比别的地方少一季。所以地里的收成算是比较低了。 去年刚入秋没多久,庄稼都在地里还没收完呢,就突然天气大变,提前下起了大雪。 抢着收完地里的庄稼,交了地租给地主之后,这家子却连个余粮都没多少。 去年冬天提前下雪不说,整个冬天雪下的次数特别多,雪量也特别的大。不只是北地闹起了大雪灾,连京城附近都受了非常大的影响。 这一家子里有个老人,孩子又多。吃不上,暖不上的。结果,饿的饿死,冻的冻死。 这夫妻两个看实在没活路了,就带着仅存的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离开了世代居住的家乡,想着去投奔一个在京城的远亲。 没想到一家人千辛万苦,挨饿受冻的到了京城西坊,却找不到亲戚了。这回又回不去,只能在京城落脚了。 男人和大的男孩找了卖苦力的活,这婆子和女孩就去给人家浆洗打扫,勉勉强强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活着。 谁知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一个多月前,这个大的男孩子因为过于劳累,加上冬天里受的病害,居然一下子在大夏天的激发了,缠绵病榻的起不了床了。 男孩病情实在严重,就只能去医馆请医吃药,可是诊费药费昂贵,这一家子本来就过的捉襟见肘的,哪里有多余的钱治病吃药? 所以,男人一狠心,带着一家子自卖自身卖给了昌隆牙行。男子卖给昌隆牙行,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家子能卖到一起。 结果,这一家子卖身之后,在牙行里住了许久,花光了卖身的银子,大的男孩子还是没治好去了。 这样子,钱也没了,人也没了。属实看着可怜。 牙行老板心善,看着这一家子实在是可怜,所以也没让退卖身的银子----毕竟当初花了四个人的卖身钱,结果现在就只变成了三个人。 不但没让退钱,牙行老板还尽力的想要把他们一家子都卖到一个主家去。 可是,这一家子之前就是个农户,没有大户人家仆人那么多的本领。就算在牙行里培训了这一个来月,也学不上多少。所以只能做粗使仆人往外卖。 但是,一般人家用不上一家子;大户人家,自己的家生子都很多,基本很少从外面采买粗使。 如此几次,这个男人也是个憨厚老实的,见牙行没要自己退卖身银子,然后自己也没特别的本领让买家看中。于是,一家子商量了,主动来找了老板说同意分开卖。 老板虽然心善,但是毕竟也是个商人。当然不可能一直无底洞的善,否则这个买卖怎么能做这么大啊? 所以就答应了男人分开卖的提议,但是,他也说会尽量都给卖在京城。 虽然牙行老板应承尽量,但是,这一家子在牙行呆了快一个月了,也了解到都卖在一个地方有多难。 这不,正巧知夏要买人,也不介意婆子粗鄙。刘婆就把知夏的情况跟这家子说了下。 这一家子听了知夏一个女子,又和善,买过去也是为了陪伴壮胆。虽然没法卖在一起,这也已经是来买人的主家中最好的状况了。 毕竟,以他们的能力,只能当做粗使仆人来卖。遇到个不苛刻的主家,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奴知道给牙行添了许多的麻烦。只是以后也不知道是否能都卖在京城,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到面。请主子让奴去告个别。不敢再给主子添别的麻烦。”张婆子听着刘婆说完自家的事情,忙又给江知夏磕头恳求道。 “麻烦刘婶把她家人都喊过来道别吧。”知夏慢慢的叹了口气。 比起这样的人家,自己可算是幸福多了。 在旁边说完了的刘婆,听到江知夏这么说,也是很高兴的就把张婆子的家人给喊了出来,让他们尽快道个别。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到了江知夏面前磕头道谢。 看来是牙行调教过的,就算张婆子在这里磕头,刘婆在旁边说了那么久,这父女两个在房门口站着流泪,仍然没有越雷池的过来哭天喊地。 男的个头不是特别高,江知夏目测了下,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小女孩看起来才五六岁的样子。 一家子站在一起,都是黑黑瘦瘦的。 磕完头的两个人,扶起来跪着的张婆子,哭了一会,说了一会话,不过是叮嘱好好生活之类的话。 “算了,大娘,这两个人多少钱?我一并买了吧。”江知夏也不忍心了。 想了想,现在买人不贵,养人贵,但是多养两个人,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之前,江知夏没打算买,主要是怕男仆人欺主----自己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遇到男性恶仆,打也打不过啊。 不过,现如今看着这一家子都还算是老实憨厚的人,还是一起买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做一些吧。 只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一家子听见知夏这么说,又是激动,又是感恩,赶紧的跪下磕头。然后三双眼睛热切的望向刘婆。 被众人盯着的刘婆,扶额笑了一下。 “姑娘心善。我们牙行也不会坐地起价。就按照粗使行价。您放心,我给您的是最低的价格。” 于是,江知夏又被请到了大堂里坐下。 结算完这父女两个的卖身银子,看着手里的卖身契,江知夏叹口气,放在了荷包里。 第二十八章 安排 江知夏带着这感恩戴德的一家人,坐上雇的马车到了自己的家里。 在大会客堂里,知夏坐在主位上,这一家子规规矩矩跪下给她磕头认主。 “都起来吧。”知夏让他们都起身,然后慢慢的说道,“你们也都知道了。我呢,是得蒙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后娘娘的恩典得以放出宫。手头的银钱并不是特别多,本来也是只打算买一个人的。现在人多了些,我能买得起你们,自然就养得起。我不会苛待你们,但是一时半会也过不上富贵的日子。” “不敢谈什么富贵日子。主子心善,买了我们一家,让我们一家子不用分开。我们当牛做马也要回报主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忠心为主。”看起来是一家之主的男人赶紧的回道。 “这样自然是好的。你们在牙行里,也呆了这么长时间了,自然也知道逃奴和背主的奴才会受什么样的惩罚。所以,你们以后只要好好忠心,我自然也不会苛待你们。”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男性下人,知夏也担心他会欺主,所以先是敲打道。 说完了又说道:“以后呢,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生活了。日后不用动不动跪我,也不必称呼我为主子,称呼我为姑娘就好了。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家里人口简单,小曼跟着我贴身伺候,何叔和张婶就看着操持家里。不过有一条我要先说在前头,家里地方小,后院又住着我和小曼两个姑娘,所以何叔无事就不要进后院了。” 江知夏打完了一杆子,又给了一颗枣,缓缓的说道。 “是,谨遵姑娘吩咐。”一家子赶紧行礼说道。 江知夏看着训完了话,就安排何叔和张婶住在厨房对面的厢房里,这样子再有人敲门,也不用她急匆匆的从正房跨过角门的,跑过来开门。 小曼本来说要睡在脚踏上值夜。 知夏自己没那么矫情,所以让小曼住了后院的东厢房。 江知夏安排好住宿之后,想起来大家都没吃午饭,就安排张婶去做饭。 因为家里来了生人,虽然是卖身契在自己手里的下人,但是知夏也不敢完全的信任,也不去跟他们讲什么人人平等,一起吃饭什么的。 所以,知夏的午饭是小曼用食盒给提着送过来的。他们一家子则在厨房里吃的午饭。 吃完午饭,知夏把自己的房门锁好,然后喊了小曼一起陪她上街买东西。 何叔和张婶夫妇两个就在家里收拾房间和打扫卫生。 在街上,买了几床铺盖和成衣,跟伙计约好送到家里,就往家走了。 知夏走到了李大娘的门口,就见李大娘的门虚掩着。 估计是听见了知夏他们回来的脚步声,李大娘探头确认了下就打开了大门。 “江姑娘,听着你家有动静,还有这位是?”李大娘看着江知夏旁边瘦瘦小小的小曼,困惑的问道。 “呃,这是我新买的下人。”江知夏犹豫的回道。 “哎呀,买了下人啊。这可得不少开销啊。”李大娘果然惊讶的看着知夏说道。 她本以为知夏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买了这个房子,就不得了了,居然还有余钱买人。 “是被今日的事情吓着了。”反正已经说了,知夏索性说的更清楚,“我自己一个人住的实在害怕。所以买了大力气的下人看家护院。” 李大娘啧啧称叹。 江知夏跟李大娘道别回了家里。 进了家门,发现耳目一新。 知夏之前毕竟是一个人,只能偶尔的擦擦洗洗。 现在看到厨房和厢房都擦的干干净净的。地上的落叶也扫的干干净净的。 “姑娘回来了?”正拿着抹布擦窗框的张婶抬头正好看见了江知夏,忙笑呵呵的上前行礼问好。 “嗯。”知夏应了一声。 “厨房那边已经整理过了。那个储藏室也收拾了。老奴现在是把这些窗框都擦擦。”张婆子麻利的说道。 知夏出去之前,让他们把厨房里的原来的那个洗澡间给收拾出来当做储藏室。 毕竟他们住在前院,知夏就不可能再过来洗澡了。 好在,以后的洗澡水也有人送了。 “姑娘,以后买了柴,老奴就来砍吧。这样还能省一些砍柴钱呢。”何叔冒着汗也笑呵呵的从厨房里出来说道。 “嗯,这些以后你看着安排吧。一会有伙计送货过来,你们收好就行。”知夏简单的说了下,就带着小曼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知夏自己进了正房,然后让小曼喊了她的母亲去打扫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的母女两个,勤快的收拾完了东厢房,然后问了知夏之后,把西厢房也都擦洗干净。 正收拾的时候,何叔站在角门门口禀告说杂货铺送过来的东西都收好了。 知夏就让他们把铺盖都放到他们自己屋里,又让他们都拿了自己的成衣去洗漱之后换上。 “今天时间太赶了。就买了一身成衣先穿着。尺寸不一定合适,回头买了布,让布店的人再量身给做吧。”知夏看他们高兴,也觉得自己的房子热闹了起来。 “姑娘,老奴也会做衣服,做的不是很好,不敢给姑娘动手。不过,给奴们做衣服还是可以的。布店做衣服还是挺贵的。”张婆子知道知夏为了买他们,超出了预算,不自觉的就想给她省钱。 知夏还是挺高兴的。 买一家子知道感恩的,总比买了那种白眼狼强吧? “行。那就等明天买了布你来给做吧。现在虽然入秋了,但是秋老虎还是挺厉害的。所以为了不吃坏的东西,尽量每天都去采买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等天凉了,再去采买东西存储起来。”知夏详细的安排起来,“采买的事情,就劳烦何叔在外面跑腿,买完之后,记得三天一报账吧。银钱不够了,你来找我支取。家里的事情,就是张婶操持吧。今天你们就早些洗漱歇歇吧。” “是,姑娘。”何叔赶紧应道。 知夏从钱袋里拿出来了五两银子递给小曼,小曼赶紧的拿给她爹。 何叔眼睛都瞪圆了,赶紧小心的把银子接过来,无所适从的不知道该放哪里。 知夏无奈,只好把买的钱袋拿了一个给何叔。 何叔拿过来赶紧的装好了。 不过,不放心的摸了又摸,毕竟以前还没到手过这么多的银子。这可是银子,不是常用的铜板。 第二十九章 过契 入夜之后,江知夏洗漱完毕,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思量起来。 明天要先去府衙,把这三个人的卖身契过成红契。 这样子,将来就算他们想脱籍或者离开,也不是偷了或者烧了卖身契就管用的,必须得主家亲自去府衙办理手续,否则的话,就算是逃奴,府衙就可以安排衙役去追捕的。 过红契虽然要额外多花一份税费,但是知夏知道,很多时候靠自己一个弱女子可能镇不住,但是靠府衙就绝对可以镇得住。 另外,就是买了人,也得安排一下月例的事情,前世俗称开工资。 知夏并不知道别家的月例是多少。 她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下等宫女,各种打扫,收拾,带路的琐事都做,但是毕竟是宫里,月例还是不少的。 出来之后,也没接触过别的有下人的人家,没去问过月例的事情。 不过刘婆那边倒是跟她说过,牙行培训的时候,都是说主家管吃管住管日用。额外给月例都是主家的恩典。所以给多给少都可以,这个都是可以自己定的。 知夏打听了何叔和张婶的原来的年收入。这一家子在乡下主要靠种地,没有别的什么大营生。但是,因为一家子都肯吃苦吃力,又节省,所以除了自己家的那几亩薄田之外,还租赁了地主家的很多的土地。年收入好的时候能有个四五两,不好的时候居然连二两都没有。 知夏又结合了当下的物价,试探了他们的口风,最终决定每个人一个月暂时是九百文的月钱,包吃包住包日用还包四季衣服。至于其他的年节福利的米面粮油,因为都住在一起,也不用算得那么细,所以就不算了。 窗外,小曼和张婶正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收拾,小曼格格笑的声音打断了知夏的思绪。 到了新家,小曼本来要按照牙行培训的惯例,让主子给赐名的。 可是,知夏觉得小曼的名字不错。发音特别像她前世所在的城市里的人,称呼小姑娘为小嫚。所以知夏就让她仍然叫原来的名字。 细细聊天之后,知夏才知道,小曼居然不是十岁,而是八岁。因为小曼是腊月里生的,所以按照风俗,虚了两岁。实际年龄才八岁。加上营养不良,因此特别瘦小,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 之前在牙行的时候,知夏看到这个姑娘总是怯生生的。现在才展露出来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的样子。 江知夏思量了好半天,想好了明天要做的事情,就上床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早的,何叔就出了门,去街上买柴和买菜去了。 张婶早早的起来,把院子都打扫完了。因为主家还没起,她发现自己居然没事情可做了。 之前在乡下的时候,从早上起来做饭,收拾卫生,做针线挣钱,农忙的时候还需要下地。现在,只需要伺候一个姑娘,姑娘不起,自己居然闲了起来。 而江知夏呢,因为买了人,知道前面有人看着,后面有人陪着,甜甜的睡了个好觉。 一觉醒来,太阳都很亮堂了。知夏起来正穿着衣服,就听到门口小曼的轻声:“姑娘起了是吗?” 知夏应了声,又让小曼进来。 小曼进来之后,看到知夏果然起了。就赶紧说道:“怕扰了姑娘睡觉,听到动静了,才敢出声的。” 说完,就过来要给知夏穿衣服。 “我不用你给穿衣服了。我自己来就行了。”知夏自己之前就是宫女,这些事情可都是会做的。 “那我给姑娘叠被子吧。”小曼在牙行呆了不少时间了。所以丫鬟该做的事情,都是被培训过的。 “我自己来就行。”知夏笑笑的说道。 “姑娘可是嫌弃我了?”只见小曼慌张的眼泪的都要流出来了,“姑娘什么都要自己做。我可做什么啊?我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要被退回到牙行啊?” 她不想被退回去。一旦退回去,可就不一定退到昌隆牙行了。她在昌隆牙行呆过的,知道他们不会收卖被主家因错发卖的奴婢。 到时候卖到别的牙行,他们可不能一家子被买了,说不定要分开卖,她到时候要和爹娘分开。 在这里,吃的饱,穿的好,还有香香软软的被褥铺着。主家姑娘只有一个人,人随和,事情也不多,家庭也不复杂。 小曼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哭了起来。 江知夏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是啊,她忘记了,她已经买了奴婢了。虽然她许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但是在奴婢看来,那可就是抢了她们的工作了。 他们可不是要害怕了? 江知夏想通了这点,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让你来做。除了穿衣服吃饭,都让你来做好不好?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等以后把你累哭,我可不管了。” “不会哭,不会哭,再累都不会哭的。只要姑娘让我做活就好。”小曼一听,顿时停住了眼泪,赶紧的跑上前去给叠被子。 叠完被子,跟知夏说了一声之后,哧溜的跑到前院去打水让知夏洗漱。 知夏除了自己穿了个衣服,就被小曼给哭的坐在美人榻上等着了。 之前那么忙碌,突然的闲下来,知夏居然也有点不适应了。 知夏等着小曼打好水,洗漱完了。就在梳妆台前梳头,护肤。 这次,小曼可没有急着上前了。 知夏看小曼不动,笑着说道:“怎么不给我梳头吗?” 小曼尴尬的笑了下,“当时也想不到能贴身伺候,所以还真是不太会梳头的手艺。不过姑娘放心,我会努力学的。姑娘可得教教我。” 知夏喜欢小曼的这种天真烂漫,所以真的教了她怎么梳简单的发型。毕竟,复杂的她也不会。 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就带着小曼一起雇车去了府衙里办理了过红契的手续。 办完手续回到家之后,知夏又把何叔,张婶和小曼一起召集到大堂,说了月例和福利的事情。 何叔他们听了,自然是感激万分。在这里,吃的饱,住的暖,有新衣服穿,还有这么多的月钱能拿。 毕竟,他们一家子一个月就能拿二两七分的银子,都快赶上在老家一年的收入了。 他们一家子不停的感谢知夏。 江知夏看着他们的高兴劲,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后院,却示意小曼回头就把他们一家子都是红契的事情跟她爹娘说道说道,让他们知道,红契的约束力。 第三十章 右邻 这一日,江知夏半卧在美人榻上看书。 知夏可是太喜欢这个美人榻的设计了。 美人榻的设计像前世的榻榻米,但是高度比榻榻米高。下面先是个类似台阶的脚踏。上面能放个小桌子,小桌子上可以放些吃的,喝的东西。美人榻上还放了许多的靠枕和抱枕,随时可以半卧在上面。如果想要休息的时候,把榻桌往旁边一搬,就可以躺着了。 就在知夏舒服的快要躺下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江知夏以为又是最近一直来她家串门的李大娘,所以慢慢的踱步往前院走去。 跨过角门之后,就见着张婶一边应声一边从厨房里甩着刚洗干净的手,快速的跑过去开了门。 “敢问贵主人可在?之前收了贵主人的礼。我家主人前来拜访。”右邻的老仆一边行礼一边说道。 江知夏一听先是止住了脚步,随即意识到是右边的邻居---这个自己搬过来两个多月了,还未曾谋面的校尉邻居,于是又赶紧走到大门口。 江知夏看见右邻的那个老仆旁边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一身褐色的葛布衣衫。 这个男子见到了知夏,眼中闪过了惊喜,“这么巧?新搬来的邻居,居然是姑娘你?” 江知夏被这个高大的男子说的吓了一跳,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 “就是那天在永安街上,有个马惊了,我把你推倒了。”男子言简意赅,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是你啊。当时你也算是救了我呢。”知夏想起来了。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她又是去衙门登记,又是买房,又是买地,又是卖图样,又是买人的。 事情那么多,早就把出宫时候遇到的那点小插曲给忘了。 “是啊,可真是巧啊。当时,我本想着要送姑娘去医馆的。结果那孩子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那孩子父母也是把我围住了。后来,我再想要过去看看的时候,我军营里的兄弟找到了我,说军营有急事,需要立刻归营。真是对不住,该送你去医馆的。”男子歉疚的说道。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过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跟您成了邻居。” 知夏当时见这个男子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了。 “是呢。我回了军营之后,跟弟兄们说了这个事,被大家训了好一顿。尤其是我大哥,直接罚我围着校场跑了五圈呢。”这个男子有些委屈的说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结果我大哥说,错就是错了,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我们这次出去剿匪了,才回来。我还打算拜访了邻居,就去医馆问问能不能问到你的消息呢。怎么也应该赔偿的。” 江知夏是真的笑了。 这个男子太可爱了。虽然人高高壮壮的,但是感觉头脑思维特别简单。 “不用赔偿。承恩侯府后来赔偿了银子了。”江知夏掩嘴轻笑道。 “那不行。他们赔是他们的事。我做错的事情,我要自己承担。”男子一边说一边解钱袋。 “真不用。真不用。”江知夏都有些无奈了,“我们本来是邻居,你这样赔我银钱,以后如何相处?莫不是从此以后,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 男子听了这话,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又说道:“那我不赔你钱了。” 说完之后,男子转头跟旁边的老仆说道,“唐伯,你去把我这次分的首饰拿来,我赔给姑娘。” 老仆唐伯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些首饰是剿匪的时候收缴来的,哪里能直接送人?还是送给姑娘。你这次不是还打了个野猪皮子吗?把那个硝好了送给江姑娘做赔礼也是可以的。况且,以后江姑娘需要帮忙的时候,咱们随时搭把手。” “这样吗?”男子疑惑的看看唐伯,又看看江知夏。 “是的。就是唐伯说的这样。我们邻里邻居的,不用那么客气。”江知夏生怕这个人又是给钱又是给首饰的,斩钉截铁的附和道。 男子挠挠头,看来是信了。 “在下楚沐风。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男子大大咧咧的说道。 旁边的老仆想要拉住他,让他不要那么直接问姑娘的名字。结果,没阻止住。只能不好意思的冲着江知夏笑了笑。 “我叫江知夏。”江知夏今世倒是少见这种爽朗的人。 在宫里的时候,大家可没有这么可着性子的随意说话。 “江姑娘好。以后你就喊我楚大哥就行了。有什么重活累活,直接跟我说,我来帮你做。”楚沐风真诚的说道。 “好的。多谢楚大哥。”知夏笑着行礼说道。 虽然不会真的让他做什么,毕竟自己也有家仆了。但是人家的好意还是要心领的。 闲聊了几句之后,各自告别回家。 等关了院门之后,知夏就让张婶准备食材,打算自己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送一些给楚沐风。 之前,知夏送了东西给李大娘家之后,两家就经常来往了。 虽然,多是李大娘来知夏家里闲聊做针线。就是陪着李大娘的功夫,知夏学会了简单的裁布缝衣服了。 现在,这个新邻居是个男子,不方便让人家多来自己家,但是也要送些吃食之类的,多多睦邻。 做好了午饭,让何叔提了食盒送给了邻居。又让张婶提了热水到卧房洗漱完之后,让小曼陪着一起吃了个午饭。 之前小曼跟知夏说话,总是我我我的,结果被她母亲张婶听到了,给教训了一顿,就改了口。 知夏想要让他们改自称,结果他们一家子这一点上都比较倔,怎么也不肯改。 没办法,知夏就随了他们。 之前吃饭的时候,因为何叔和张婶在前院厨房吃饭,小曼也是过去吃饭的。这样,就剩下知夏一个人吃。有时候,知夏觉得无聊,就会让小曼陪着一起吃饭。 一开始的时候,何叔和张婶也不愿意,觉得主仆要有别,结果被知夏一句“自己吃饭无聊”给反驳了回去,之后就不管小曼了。 吃过了午饭,知夏到了前院走着消食。就听到右边很是热闹。连高墙都挡不住人声鼎沸。自己在后院倒是没太听见,看来右边邻居多是在前院喝酒闹腾。 傍晚的时候,楚沐风安排人送了鹿肉过来,说是他们分到的,送一些过来让知夏尝尝鲜。 知夏自然要回礼。 如此一来一往,也算是建立了来往了。 第三十一章 准备 这次楚沐风的休息时间比较长一些,所以就经常能听到他家里跟同僚相聚喝酒的喧哗声。 听说楚家另外的一个邻居吴大人去他家里找他,让他小点声,因为胡同里,有好几个邻居都要参加秋闱。结果被拉住喝酒,一直喝醉了才回家。 这事情是吴大人家的小孩子,在知夏家门口说给知夏听的。 知夏在这里住的久了之后,经常会做些小点心分给在门口玩的孩子们吃。 久而久之,这些小孩子都知道了,江姑娘家的点心最美味好吃。因此,会经常过来玩。 知夏也很喜欢跟孩子们说笑。看着孩子们天真活泼的面容,古灵精怪的性格,经常让她想起她前世的外甥女。 不知道,她‘去世’这么久了,外甥女还能记住她吗?还能记住这个经常给她买衣服,买鞋子,买好吃的亲姨吗? 看着眼前小孩子的喋喋不休,江知夏眼中泛起柔光,温柔的听着孩子说话,随时的应和着他们的问话。 孩子虽小,可是无意之中,知夏居然能从孩子嘴里听到许多的八卦。那些孩子话常常让知夏笑个不停。 这次秋闱,孩子们虽然开始,都被家人拘着不让在胡同里打闹。但是,让他们一直呆在家里,又怕影响家里要科考的人读书。所以,家里大人偶尔还是会让孩子到胡同里玩一会。只是不许他们大声的打闹。 吴家的孩子跟知夏说完了他家父亲在楚沐风家里喝醉酒的事情之后,就笑嘻嘻的拿着知夏送的点心,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自从吴大人去找了楚沐风之后,楚沐风家里确实安静了许多。 楚沐风因为不能与同僚聚着喝酒了,他在家又闲的没事,因此来知夏家里串门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楚沐风为人热情爽朗,心思简单。 江知夏上无父母双亲管着,本身又因为来自现代社会,不会太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之类的。 因此,在仆从的陪伴下,大门敞开着,在前院聊天也没人说什么。 秋闱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眼瞅着过两天就要考试了。 李大娘的焦虑情绪越发明显。她不敢在家里面对着魏竹贤,生怕自己说多了什么话或者团团转影响到他看书,索性除了每日三餐回家做饭之外,其他的时间,就跑到知夏家里串门呆着了。 江知夏看着李大娘的焦虑的情绪实在是压不住了,于是,就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问起魏竹贤考试要带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一说起这个话题,李大娘果然精神许多。一一罗列着需要给魏竹贤带的衣服,要带的干粮,要带的文房四宝等等。 江知夏于是被科普了一把古代考试。 秋闱考试,俗称‘乡试’,三年一考。 如果皇家遇到大喜事还会加恩科。今年皇家双喜临门,但是因为正好是秋闱的正日子,所以就没加恩科。 秋闱考试是八月初九开始,八月十八结束。一共需要考九天。 这九天里,考生只能呆在号子里,号子会被锁上门,考生不可以出门走动。号子里面则是只有一张书桌,一个凳子以及一个恭桶。 贡院里的衙役,每天都会给考生送蜡烛和热水,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考生们真的是吃不好,睡不好,甚至连厕所都上不好。因此每考完一次试,考生都要脱一层皮。身体虚弱的厉害的,就直接在考场病倒了,然后半路给送出考场了。 三年前的那次秋闱,开始的时候天气是秋老虎,正热的厉害着呢。结果中秋前后,天气突然断崖式降温了,很多考生虽然备了厚衣服,但是,也没想到会冷的那么厉害,因此都没备那么厚的衣服。 就是在这种强烈的忽冷忽热的情况下,魏秀才直接病倒了,没能考完全程,半路就被送出来了。 江知夏听了之后,很是同情。 前世,她不了解科考,都不知道他们这么可怜。相比起来,前世的高考生也太幸福了。 知夏记得她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她家是农村的,高中在县城里读,所以她一直都是住校的。 高考的时候,知夏都是自己吃完饭之后,就从宿舍骑着自行车到县城南面的考场考试,也没有家长陪,也没有人给送饭。吃的都是平时的煎饼,去食堂买一些菜配着而已。 不过,后来的学生高考的时候,就是非常被重视了。考场周边封路,警车开道巡逻,随时帮助有需要的考生。大部分考生车接车送,父母陪同等待。热汤热饭的不说,有的家长为了考生能休息好,都直接在考场附近的酒店租钟点房。因此,每年高考时节,考场附近的酒店都是一房难求。 这样想想,也是好久远的记忆了。 想到这个,江知夏就仔细想了想,在考场中能保存又方便食用的食品。 这么一想,知夏还真把简易的方便面给做了出来。把面加鸡蛋和成面团,然后擀成面条,在水里煮熟之后,加上菜籽油搅拌好以免都粘在一起。面条分成一份份的之后,然后再下油锅,油炸定型。干了之后,就能保存几日了----没有防腐剂的情况下,知夏也不敢保证能保存多久,但是考试这九天应该是可以吧? 吃的时候,就把方便面放在碗里,用热水一泡就能当面条吃了。 然后知夏又做了她前世住校上学时经常吃的炒面粉。炒面是把面粉放在锅里干炒之后加了大枣和核桃等干果,又加了一些糖。到时候用热水一冲泡,就是一份暖呼呼的热饮。 光有面食和热饮也不够营养,于是,知夏又做了猪肉干。 李大娘见了江知夏的示范之后,大喜。非常感谢的收了东西,又送了许多的还礼。 江知夏索性让张婶多做了一些方便面,炒面和猪肉干。然后,往吴大人,范大人家各送了一些。 这两家收到东西,又看到张婶的演示之后,自然是喜不自胜。家里的女眷买了厚厚的礼物来送给知夏。 知夏多次推辞,都没推辞掉,只好被迫收下了一部分回礼。收到回礼之后,知夏又送了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给他们家的孩子吃。 如此,也算是有了往来了。 终于到了考试的那天,一大早的,胡同里就人声阵阵的。 等着考生和送行的人都去了贡院之后,胡同里先是安静了下来,接着传出来小孩子们尽情的打闹玩耍的声音。 胡同里又重新喧闹了起来。 胡同里的孩子们,在胡同里打闹玩耍自不必说。 就连楚沐风家也跟解放了似得,整日里有不同的人来来往往的聚会喝酒。 第三十二章 初见 这一日,知夏正半卧在美人榻上看书,看了一会,又看向院子里的落叶。 快中秋了,叶子黄了,落了。也该准备过节了。月饼做一下?还是买呢? 虽然知夏在京城中没有亲戚需要过节礼,但是,胡同里的邻居还是需要走动一下的吧? 正在思绪的功夫,小曼进来禀告说,隔壁的楚沐风今天又过来拜访了。已经让到了大会客堂等着了。 知夏换上见外客的衣服,直接到了大会客厅。 刚一进门,就发现会客厅里不但是楚沐风坐着,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 许是听到了知夏的脚步声,这两个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知夏。 江知夏脚步一顿。 楚沐风看见知夏进来了,忙站起身来。他旁边的男子也跟着站起身来,看清知夏的容貌,愣了一下。 “江姑娘,这个是我大哥。今天过来我家喝酒。我正好要给你送上次说的硝好的那两块皮子,就带着我大哥一起过来了。”楚沐风大大咧咧的说道。似乎不觉得随便带一个男子来见一个女子有什么不妥。 幸好,知夏也知道,楚沐风本就是从村里出来当兵的,不懂得什么繁琐的礼节,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不高兴。 “江姑娘,在下楚天阔,贸然到访,实在是叨扰了。”楚天阔话语里满是不好意思,不过脸色倒是冷冷的,看不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来。 楚天阔内心里也比较无奈。他不过是去楚沐风家里,看楚沐风休沐这么长时间,有没有胡来的。 毕竟军营里的兵卒,在休沐的时候,去赌坊赌博,在酒馆喝酒闹事,去青楼的也不在少数。 振威军虽然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一个军队,但是,兵卒休沐在家的时候,也不能一直盯着。毕竟,那些都是兵卒的私事。只要不是闹出非常大的动静,造成非常坏的影响,军营主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楚天阔生怕楚沐风会被一些老兵油子给带坏了,所以,每逢休沐,他都会找一天,突然来找楚沐风,就是为了打他个措手不及。 今日上午,楚天阔突然来到楚沐风家的时候,楚沐风倒是没出门。 唐伯也说,楚沐风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和同僚喝酒,并没有出去胡来。 因此,楚天阔才稍微放了下心。 楚沐风却抓着他聊起了隔壁的江姑娘。非常激动的跟他说,隔壁的江姑娘就是两个月前,他在街上推倒的那位姑娘。然后,又讲了江知夏的身份等琐事。 重点是讲述了,江知夏做的菜如何的好吃。同样的食材,同样的作料,江知夏做的就是比外面酒馆买来的菜好吃多了。 楚天阔自然是知道,这必然是做饭的人手艺和火候问题了。因此,他也就是顺嘴多了问了几句,结果就被楚沐风给拉过来了,非得说让他见见新邻居。 楚天阔也知道贸然去别人家里拜访不太好,因此,只能把自己给楚沐风送的一些东西,直接拿过来送给知夏当见面礼了。 这见了江知夏的面之后,就赶紧道歉。可惜,他常年在战场,已经习惯了这冷酷的表情----毕竟军营中的兵油子太多了,如果不冷着点,根本压不住他们。 这边江知夏见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是她也没多矫情,于是赶忙回礼,说道没关系。 江知夏收了楚沐风送过来的皮子,又收了楚天阔送过来的鹿肉和点心,都道了谢,让小曼把皮子拿到了后院。吃食就让张婶拿到了厨房。 接着,大家就坐在大堂里,闲聊了几句。 楚沐风看起来对楚天阔非常推崇,加之又对江知夏印象非常好,因此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就把楚天阔和他的关系都说了个底朝天。 楚天阔是振威军中的副将,因为救过威武侯,所以直接在威武侯帐下效力。而楚沐风则是楚天阔的手下亲兵校尉。 楚天阔的父亲楚雄是最早进入振威军的人。 楚沐风十多岁时,父母在饥荒中饿死了,于是走投无路的他,跟着村里的其他人一起去投奔了这个没出五服的叔叔。到了军营之后,就在楚雄的手下当了兵。 因此楚沐风跟楚天阔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楚天阔其实与楚沐风同年,今年都是二十四岁。不过,他的月份比楚沐风大了两个月。但是,楚沐风因为高壮且脸型的原因,看起来年龄比楚天阔大了一两岁。 当年,楚沐风自然也是不愿意喊这个只大了一点的人为大哥的。为此,还跟楚天阔打过许多的架,结果技不如人。 加在战场上的时候,楚天阔也出生入死的救过楚沐风好几次,因此,楚沐风也就心甘情愿的喊楚天阔为大哥了。 楚天阔看起来就比楚沐风沉稳许多,就连楚沐风的房子和土地都是在楚天阔的建议下买的。 众人闲聊了一段时间,看着到了午膳的时候,江知夏就客气的邀请他们留下吃饭。 楚沐风笑呵呵的说:“不用了。等着晚上的时候,江姑娘下厨做几个小菜让何叔送给我们尝尝就行了。大哥,江姑娘的菜做的可是非常美味啊。” 楚天阔看着楚沐风的推崇,拱手说道,“那就等着品尝姑娘的手艺。还希望姑娘不要怪罪我们的鲁莽”。 “不会的,楚大哥为人急公好义,给他做一点菜算不得什么。”知夏忙还礼道。 江知夏跟楚天阔刚认识,自然不如跟楚沐风熟悉。 楚沐风的为人处世是肉眼可见的简单。 而这个楚天阔就明显心思细腻许多。听楚沐风把楚天阔夸成花的意思,楚天阔虽然是个副将,但是,却是个军师般的存在,他的许多意见都会被主将威武侯所采纳。 道过别之后,江知夏送着楚沐风和楚天阔出了门。 吃过午饭,知夏就让何叔再出去多买点菜和肉之类的食材。 到了傍晚的时候,江知夏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做好之后,让何叔用食盒提着给送到了楚沐风家里。 何叔回来的时候,又提了一堆的果子回礼回来。 听说过两天,楚沐风就要回军营了,因为最近这几天收了他不少东西。于是,江知夏第二天又让何叔去买了材料,做了些猪肉干给他带回去。 这边楚沐风收到了猪肉干,自然是把江知夏夸个不停。 楚天阔在一旁看着楚沐风那高兴地样子,淡淡的问道:“这个江姑娘真有那么好?” “哎呀,大哥。你这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江姑娘这个人随和,有礼,对谁都特别和善。也特别知恩图报,你看我就送个不值当的皮子,她就是又是吃的又是用的送了不少。这可是个好姑娘。”楚沐风见楚天阔那淡淡的样子就不顺眼。主要是他就没怎么见过楚天阔有什么大情绪。 “好。我知道了。”楚天阔见楚沐风极力推崇江知夏是个好人。也就不说什么了。 楚沐风虽然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但是因为很简单很纯粹,所以更容易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别的不说,如果楚沐风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那么这个人不管是聪明还是蠢笨,那心地肯定不算坏。 第三十三章 纳妾 秋闱考试九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胡同里的有考生的人家,过了一个魂不守舍的中秋节----毕竟心思都在贡院考试的人身上呢。 等贡院考场打开大门的时候,门口等候多时的人自然去找自家的考生赶紧接回家休养。 胡同里在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再次热烈的喧闹起来。 听说外面有考生要回来了,小曼忍不住的往外面看。 知夏自然是知道小孩子爱热闹的天性的,所以也不拘着她,让她随便出去玩。 回来之后,小曼就绘声绘色的跟知夏描述起来。 “可不得了了。魏秀才他们那脸色都白的哦,憔悴的哦。身上隔着二里地都能闻着味。听他们说,考试考了九天,都在那个小格子里不让动弹。吴大人家的公子出来的时候,听说都快要晕过去了。” 江知夏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小曼的描述,一边思考着问题----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个事情。但是怎么想也都没想起来。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姑娘,家里来客人了。”张婶一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的样子敲了门走了进来。 张婶的这个表情比较怪异,看的知夏不由的疑惑。 “这是怎么了?是李大娘来了?还是楚大哥又休沐了?”知夏困惑的问道。 “都不是。是个媒人来拜访。”张婶压住自己的情绪,轻声回道。主子这个年龄,加上立了女户,她都忘了,主子也是个女子,也要嫁人的。 江知夏也愣住了,媒人?她出宫这两个月忙忙活活的,不是各种买买买,就是操心着如何挣钱买买买,都忘了嫁人这种小事情。 在前世,很多人为了爱情,去嫁给自己的爱人,组建自己的小家庭。 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可能结婚之后就单独出来过,一嫁就要嫁一大家子。到时候,跟一大家子一起生活,家长里短,鸡毛碎皮的事情可太多了。 所以,她现在有房有地有钱,为啥要嫁人啊?难道是为了嫁人之后,把自己的钱财给别人用?为了嫁人之后,去伺候别人的父母? 江知夏定下来神来,继续问道:“哪里来的媒人?给谁说媒?” “那媒人没说。只说要跟姑娘详谈。”张婶心里也很忐忑。 不知道姑娘如果嫁人了,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她在牙行里可是听说过的,有些人家可真是不把下人当人看的。恨不得让下人一刻不停的做工,哪里像在姑娘家这么轻松。 可是,姑娘年龄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二,转过年可就二十三了。这要是一般的女子,不但是早早就嫁人了,估计连孩子也要生上两三个了。 姑娘人这么好,也不能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将来没人养老送终啊。 江知夏可没想到,这一会的功夫,张婶想的比她还多。她听完禀告,换上见客的衣服,慢慢的走到了前院大会客厅。 一走进门,知夏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站了起来。 “哎呀,这个就是江姑娘吧?果然是好才貌。”那媒人嘴甜的夸奖道。 江知夏施了一个礼,用帕子掩了下嘴,笑笑不说话。 那媒人见江知夏一派大家闺秀的做派,眼中笑意越发的浓起来。 “老婆子姓王。姑娘可以唤我一声王婆。”那媒人先是笑着自我介绍道。 江知夏听完她的介绍,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见王婆呆住了,忙弥补的解释道:“婶子太年轻了,凭白的喊了王婆,实在是喊老了。我就喊您王婶吧。”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自古以来的谚语,结果这个朝代还没有,所以出现了一大堆的王婆。 媒婆听了知夏的恭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江姑娘是搬到这里两个多月了吧?现在还是一个人吧?我这边有个官家想要纳个人,我想到姑娘的品貌正合适,所以巴巴的给姑娘报喜来了。”王婆笑呵呵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却脸色一变,纳妾? 她连正妻都不想做,怎么就只配给人家当妾了? “王婶说笑了。我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倒也没想着去做妾。”江知夏勉强笑着回道。 “哎呀,我自然是知道的,姑娘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金贵人。一般的人家,聘姑娘做正妻都使得。只是这个官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他家是从六品的官家,今年也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将来仕途不可估量啊。他家正室夫人一直没有嫡子,所以想着纳一门正经的良妾。生了孩子之后,就记在嫡夫人的名下。那可就是正经的官家子弟呢。”那王婆显然是个能说会道,抓住重点的人物。 江知夏也不想敷衍了,拿起原主去世的父亲的声誉来拒绝:“先父是个秀才。小女子得蒙先父教导,不敢去做妾坠了先父的声名。再好的人家,我也不打算做妾的。烦请王婶给推了就好。” 王婆一听江知夏把去世的先人都搬出来,就有点讪讪的。 古代人重视声名,尤其重视先人的声名。 而且,这件事,王婆做的也不是非常地道。正常人家说亲,都会单独先给男方和女方各透个口风。以便于双方家里都好安排人去打听对方。 可是,这次是一个从六品的官家要纳个妾,所以王婆就以为势在必得了----毕竟正常的大龄平民女子,能嫁给官家,可是少有拒绝的。 因此,王婆直接把江知夏的情况就兜给了那个官家。现如今,被拒了,她还得回去想想怎么给交代。 虽然京城遍地是官,一个从六品不足为惧,但是她一个小小的民间媒婆肯定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江知夏喊着小曼进来,拿了一个荷包给了王婆,当做茶水费,送了王婆出门了。 本来,王婆因为被拒,就颇有些不高兴,觉得自己被拂了面子。收到了打赏之后,心情总算是好了点,至少不是白跑了。等出了门,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居然是五百文,都快半两银子了,这高兴的脸都笑成菊花了。 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就是打赏都是这么大手笔。 王婆看着高额打赏,就打算去官家回复的时候,可要多多的说说知夏的好话。 王婆急忙赶去了那个从六品的官家吕大人家里给回报消息。 恰好,吕大人正跟夫人一起说事情。听到是王婆来回报,于是,也没有避开。 王婆期期艾艾的把江知夏不愿意做妾的事情说了下。虽然王婆努力的说了知夏不少的好话,可是吕大人还是有些恼怒。 毕竟,他堂堂一个官家,居然被一个平民女子给拒了。 幸好,吕夫人还算理智,看吕大人生气的样子,就赶紧劝道:“老爷,她毕竟是从皇后娘娘的宫里出来的。这次皇上大赦天下,可就是因为皇后娘娘喜得龙子。本来也只是听说她比较知礼,所以才想着纳她。既然她没这个福气就算了。” “正是呢。估计这姑娘也是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太大了,不好生养吧?她可是马上就二十三了。”王婆收了知夏的打赏,看着吕大人被吕夫人劝的差不多了,赶紧的在旁边补充道。 吕大人听了自己夫人和媒婆的话,心里的气小了许多。但是,心里仍然是恶狠狠的想着,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居然不识抬举。回头有机会了,定要出一口气。 第三十四章 后台 江知夏这边,自然是不知道已经有人因为一个莫名的拒绝亲事就记恨了她。 这边,知夏客气的送走了媒婆。 可是,等她回到卧房之后,越想越是气愤难耐。 她二十二怎么了?二十二就得给别人做小妾啊? 那良妾的说法再好听,那也是个妾啊。 妾通买卖,由此说明了妾的地位如何的低下。 虽然,良妾和贵妾不在这个买卖的范围内,且也有官府正规出具的纳妾文书。可是,那也要归正室夫人管啊。 当然,做妾做的好的话,倒是可以做成宠妾,弄不好在后院中也可以压正室夫人一头。 但是,那种几率有多么的小呢? 首先,宠妾要绝色的样貌吧。可是,绝色的样貌,终有一天会老去,宠妾也做不了一辈子。 再者,一般的正室夫人可都是有娘家人撑腰呢。毕竟,正室夫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坐着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如果正室夫人真的受了欺负,那正室的娘家人可不是吃素的。为了自家家族的名声,也会找上来的。 就算娘家不如夫家,那一个宠妾灭妻的由头出来,这个官家的仕途也差不多终止了----因为当今圣上就是受过宠妃之苦的人,所以,妾可以宠,但是灭了妻,你运气好的话,也就终止在这个职位上了,运气不好,自然是直接罢官了事。 再说了,知夏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跟别人共侍一夫这种事情的。 更不用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嫁人的念头。 知夏气过之后,转而又烦恼起来。 这次还好,只是一个从六品的人找了个私媒过来说要纳妾。听那媒婆的意思,那个人家是想纳个知书达理的良家女子为妾,也没相看过自己,所以不是非自己不可。自己拒了,估计以自己从皇后宫里出来的这个名头,那个人家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以后在这个遍地贵人的京城,她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办呢? 知夏不由的懊恼起来。 她怎么就被这段时间的悠闲日子给晃了头脑,忘了这个朝代平民生活的不易呢? 她怎么就忘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道理呢? 她毕竟是一个人。就算是在府衙中挂了号,那也只是个出了宫的宫女。最多不会被平民百姓随意的欺负。 但是,万一遇上了达官贵人,她可就是非常弱势的一方啊。 前世生活了三十五年,今世在这个封建王朝又生活了两年多,她满打满算是活了三十七年了啊。她没有很聪明,也没有很机智,更没有那么多的心计,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傻白甜啊。 前世的法治社会不用说。只要不犯法,不违禁,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许有各种不顺,或许也会跟别人发生摩擦和矛盾,但是,那些小事不会影响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生活。 但是今世,在宫里的这两年,她见多了莫名的背锅,莫名的得罪贵人的事情。有时候哪怕一个眼神,一句无心的话,都会无意中得罪了心情不好的贵人,然后被莫名的迁怒。 轻则受伤,重则没命。 就是原身,何尝没被欺压过? 宫里正常安排的洒扫活计自然不必说,除此之外,被打,被骂,替别人干活---稍微得势一点的宫人让她替她们干活,打扫寝室,叠被子,大冷天的去打水等等,这些,原身统统都忍了下来。 就是因为原身大晚上的时候,替一个宫人去搬对方忘记搬回来的花,因为视线不好,跌破了头,结果一命呜呼,知夏才穿了过来的。 只有月例这块倒是还好,毕竟是皇后娘娘宫里,皇后娘娘治宫严厉,看不见的地方,又没人上告自然是不管。但是银钱这块,娘娘都会查账,偶尔还会随机查问宫女。因此,宫人发月例的时候,不敢克扣。只要她不想着去巴结别人,自己花钱请吃喝,送东西,也没人能直接从她手里抢钱。 江知夏穿过来之后,如果不是跟风铃的那段时间的香火情,她又怎么能在皇后的后殿里平平安安的度过了这两年? 她没有被欺压的太厉害----宫人安排活计的时候,各种活都会让她干,也偶尔还有些领路的轻快又能拿赏的活。但是,她不会总是被骂,也不会总是被打。让她替着干活的情况也少了许多。 她也没有被顶出皇后宫里,被退回到那些尚宫局,重新分配到什么浆洗衣服,清洗马桶之类又苦又臭又危险的工作。 风铃虽然不会抬举她,但是确实是无意之中护住了她。 风铃回了前殿之后,当上了二等宫女。多的是人想要讨好她。 大家都知道她跟风铃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偶尔有人问起她来,风铃也都是夸赞的语气。 因此想要克扣她,打骂她的人自然就停了手。但是,后来见到风铃也没有怎么抬举她,于是大多当她是个透明人。 而江知夏,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寂寞有什么难耐的? 前世十八岁时候,江知夏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从上大学开始,宿舍里的人心不齐,今天我跟你好,明天我跟她好的,就属于一个宿舍六个人,能建八个群的那种。 久而久之,她的内心就是一个人了。毕业之后,为了方便,更是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前世耐得住寂寞,今世在宫里自然也耐得住。因此,她一直平平淡淡的在后殿里干活。 可是,出了宫,过了这两个多月的悠闲日子,她居然忘了有后台的重要性。 想起后台,她也终于想起来了,被她遗忘的事情----朱翠楼的首饰应该做好了吧? 之前知夏想过,朱翠楼的首饰热度出来之后,她就多找几家还不错的首饰铺子去卖图样子,多赚一些银子,好好享受。 现在,想想,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万一,得罪了人,可就真没命花了。 前世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可悲的是,钱没了,人还在;更可悲的是,钱还在,人没了。 所以,她至少要人还在,钱也要在。 钱不在多,够用则行啊。 所以知夏的内心迫切的想要一个后台,有一个保障。 一个不会因为偶尔一个眼神,偶尔说错一句话,偶尔一个碰撞,就导致自己受伤或者丧命的保障。 第三十五章 开售 江知夏心里想起来朱翠楼的首饰,于是喊来小曼,让她爹去南坊的朱翠楼去看看有没有新出的首饰。 何叔一听,还以为自家主子想买新首饰了,心里觉得果然是姑娘家。然后,出了坊子门雇了一辆马车去了朱翠楼。 没多一会的功夫,何叔就回来汇报了。 “禀姑娘,还真是巧。朱翠楼那边好几日之前就预告了,说是要在秋闱考完的第二日,也就是明日巳时五刻整上新首饰。还说是之前都没有见过的新样子呢。那伙计说是巧手刘的新品,做了好一段时日才完工呢。又恰巧赶上中秋和秋闱。为了祝贺中秋佳节和恭贺秋闱学子,所以选择明日开始售卖。”何叔绘声绘色的复述着伙计的话。 江知夏听了之后,细细的算了下,巳时五刻整应该就是早上十点。正是大家出门逛街最热闹的时候。 这朱翠楼是挺有头脑,挺会做生意的。选的时间真是挺好的。 江知夏的图纸是七月中旬卖给朱翠楼的。就算有图纸,想要做出来多多的成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步摇算是新品,之前没有经验可循。 而今年的中秋节,因为秋闱的原因,都冷清了不少。街上的商铺里,人流量明显的少了不少。大家都满门心思的为考试烧香祈福之类的。就算是大户人家,也总有一些去参加科考的人。 如果,朱翠楼做好了首饰就立刻推出售卖,估计大家是真没心思买。现在考完试了,考试轻松了,考生的家人也都放松了,可不就是好好地上街购物弥补一下中秋没有采购的心情了? 估计从明日到放榜之前,这个首饰是可以好好的卖上一卖了。 毕竟,等到了放榜之后,落榜的人太多,家人也要避着点,可不能再大肆买买买了。 江知夏心放下来一半,只有等到明天首饰开卖之后,才能知道后续的情况。知道了后续的情况之后,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本去寻求后台保障。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让小曼陪着,雇了一辆马车到了朱翠楼门外。 朱翠楼门外,因为之前的造势,还真有些大户人家的仆从在门外候着。 巳时五刻一到,就见到朱翠楼的伙计托着一个铺着丝绒的托盘走到大堂的正中央。徐掌柜带着巧手刘和一个伙计亲自把步摇和手镯和耳坠一一展示给众人观看。 那颤巍巍的蝶翼,那精致的花瓣,以及长长的珍珠流苏坠,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空气突然的安静了一下。 徐掌柜又开始示意站在旁边,穿了崭新的绯色衣裙的一个大娘,大声的介绍起了这三款新饰品。 重点介绍了步摇的材质,用料,以及做工的精细,还有步摇的寓意等等。 “这一套我们小姐要了。”二楼众多包厢中的一个包厢里走出来一个碧色衣服的丫鬟,大声的说道。 这一声仿佛如一颗石子落入沸水中,立刻把其他人惊醒了。 于是,知夏见证了一场空前的抢购。 朱翠楼很快就在大门口就贴出了告示,告知新饰品今日数量已售罄,明日巳时五刻开售,数量有限售完为止。 没买到新饰品的人虽然沮丧,但是奔着反正来也已经来了的想法,又买了些其他的饰品,这样子更加的促动了朱翠楼其他首饰的销量,让朱翠楼的伙计们都忙的脚不沾地,但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江知夏看完这个情况,对于新饰品的受欢迎程度有了大体的了解了。 今日,朱翠楼才售卖了十套新饰品,按照巧手刘的手艺,这一个多月了,怎么也不可能做这么少。 朱翠楼说今日数量售罄,明日还继续开售,那也就是说其实还有存量。 那看来,朱翠楼执行的是限量售卖,吸引人流的策略。果然是积年的掌柜,做生意的头脑一点都不比前世的商人差。 看着人流慢慢散去,知夏也带着小曼出了朱翠楼的门。 “姑娘,今日过来朱翠楼买首饰的人太多了,坊门口都没有马车可以雇了。”小曼让知夏在门口等着,她跑去了坊门口想雇一辆马车,结果,一辆马车都没有。 “没关系,我们慢慢的走走吧。正好锻炼锻炼身体。”江知夏无所谓的说道。 小曼就跟在知夏后面碎碎念:“这个朱翠楼的新首饰也太抢手了。姑娘来了这么半天也没买到。听说,大多数是被二楼包厢的人给定了。姑娘明个儿还来买吗?” 江知夏在帷帽里的嘴掩饰不住的咧开了笑,让别人看见,保准要被嗤笑没有仪态了,“不来买了。” 小曼跟着知夏一边讨论着首饰,一边慢慢的北坊走去。 好在走到半路的时候,就见到有送完人回来的空马车,于是雇了马车回家了。 而朱翠楼里,徐掌柜正激动的在跟东家汇报着这个首饰的情况。 “今日卖的真是太好了,还有那么多人都想要预定。我这边也没敢预定太多,生怕后面几天没得卖了。当时买图样的时候,也想过可能会卖得好,但是没想到这么好。早知道多买几张图样好了。”徐掌柜高兴的说完,又后悔起来。 “那就把价格再提高一些。让工匠赶紧赶工做出来的。估计卖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有人模仿了。不过就算赶工,品质还是要把握好,不可以以次充好。”东家直接交代道,“还有,知道这个卖图样的人在哪里吗?” “不知道她的住址。当时心思她还会来卖,也想抻抻她,到时候好压压价,所以没有立刻留信息。谁知道,她居然一个多月了,都没再来卖图样。。”徐掌柜扼腕不已。 “没关系。说不定还会再过来卖图样。到时候一定要留下住址。”东家看着这个大掌柜难得一见的后悔,反倒觉得好笑了。 “再见到的话,一定要留下来信息,还要好好的签个协议,让她卖图样给咱们。”徐掌柜坚定的说道。 而后续,果然如东家所料,很快就有其他的首饰店里的人买了步摇和耳坠以及手镯回去,开始细细的研究了之后就模仿的做了起来。虽然只模仿了个形状,但是价格卖的便宜不少。买不起朱翠楼的首饰的人,也会去买个别家的步摇戴戴。 不过,大户人家还是认朱翠楼的这个牌子的。 毕竟,朱翠楼的步摇,样式精致不说,材料都是足足的黄金,上等的宝石和珍珠,更不用说那精湛的工艺了。 这是后话且不提。 第三十六章 商谈 江知夏自然不知道朱翠楼里徐掌柜已经迫切的想要找到她了。 她仍然是耐心的等待新饰品的热潮持续发酵。 新饰品越受欢迎,卖的越好,她再去跟朱翠楼谈合作才能更加的有力度。 毕竟,上杆子不是买卖。要等人家看到价值,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进行交流合作。 新首饰的热潮持续涌动着。 江知夏几乎每天都会走到丰安街上去转一圈。 有时候,是在街上闲逛着;有时候,也会去茶馆里喝喝茶,吃吃点心。 听着丰安街上的人经常讨论朱翠楼的新饰品,听着买到新饰品的人,自豪的给别人炫耀。就连胡同里吴大人的夫人也带了一只步摇到胡同里的每户人家包括江知夏家里都挨着炫耀了一番。这步摇是她连着几天,早上一解除宵禁就让仆人去排队购买到的,花了她一百多两银子。 江知夏听着这些讨论新饰品的声音不断,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 八月二十六,大吉,宜出门会友。 江知夏吃过午饭之后,换了一身自己平时不怎么穿的红色衣服,想要取一个好兆头。 又戴了帷帽,没有带小曼,而是自己一个人雇了马车去了南坊盛安街的朱翠楼。 到了朱翠楼里,人流已经少了许多。不像开售那天的上午,人头攒动的。 看到知夏进来,忙有婆子跟过来侍候,笑着询问道:“姑娘是要看蝶恋花饰品吗?咱们上午就卖没了呢。明儿个一早售卖,姑娘可以早点来。不过,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看看其他的款式?” 江知夏没有回应婆子的话,而是把婆子带到了角落里,轻声的问道:“贵掌柜在吗?我想见见他。请告知徐掌柜,我姓江,他应该会见我了。” “请姑娘稍等。”那个婆子把知夏引到了上次到过的屏风后面的椅子上坐着,倒了茶水之后,就去找掌柜的了。 很快,江知夏就见着徐掌柜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哎呀,稀客,稀客。江姑娘楼上请,楼上请。”知夏的帷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就被请到了之前去过的二楼包厢里。 等江知夏坐下之后,徐掌柜难掩喜色,迫切的问道:“不知道姑娘此次过来还是卖首饰图样的吗?” 江知夏看着徐掌柜的迫切,对于即将要说的事情,多了一份信心,笑着回道:“是,也不是。” 徐掌柜听到这话,困惑的扬了扬眉头,无声的询问。 “我这次来可以卖首饰图样,甚至还可以只卖给贵宝号图样。至于价格嘛,一切都好商量。贵宝号也看到了成果,新的首饰样子确实卖的很好吧。”知夏浅笑着说道。 “这倒是。也不瞒姑娘说。姑娘的图样确实极好的。不知道姑娘只把图样卖给我们朱翠楼有什么条件呢?”徐掌柜也不是个傻得。只卖给他们图样,这图样的利润肉眼可见,那这姑娘肯定也是有所求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知夏先是站起身来,端正的施了一个宫礼,以示郑重,接着又说道:“我是得蒙皇恩得以放出宫的宫女。父母双亡,独剩我一人,所以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京城中。我身无他技,目前靠卖图样为生,也算是薄有家产。我所求的也不过是得人庇佑而已。我自然是要与人为善,不会轻易的得罪别人。但是,我在宫里也呆过,深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之理。我之前也曾听闻,朱翠楼背后的东家是威武侯府中人。威武侯如今简在帝心,圣眷正浓。因此,想要跟贵宝号换个方式长期合作,但是,合作的前提是要寻得朱翠楼的庇佑。不知道徐掌柜意下如何?” “只是想要得到庇佑?”徐掌柜沉吟起来。 这么说起来,徐掌柜也是能理解江知夏的想法了。 自古以来,平民百姓都是生活不易的。 京城中的平民百姓的生活尤其不容易。 毕竟,京城之中遍地都是贵人。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冲撞到了。 更不用说,这个姑娘只是孤身一个人。上无父母双亲庇佑,下无兄弟姐妹爱护,自身还薄有银产,想要寻求个庇佑,也算是情理之中。 这姑娘能有这个想法,倒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了。 且看她一个人,柔柔弱弱,言谈随和,做事知礼,应该不会捅出什么大篓子吧? “姑娘说的事,说大算不上大事,但是却也不是个小事。我只是朱翠楼的掌柜的,自然也不好擅自做主。”徐掌柜虽然内心里颇为赞同,也挺同情知夏孤身一人的,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掌柜的,这种需要朱翠楼庇佑,其实,说白了,就是想要得到威武侯府庇佑的事情,他自然是做不了主的。 于是,徐掌柜沉思了一会,衡量了一下庇佑江知夏的利益得失,才缓缓的说道,“姑娘今日来的巧,我们东家正好在店里。请姑娘稍等一下,我去请示一下吧。” 江知夏听到东家在,又听到徐掌柜能直接去请示,自然是高兴万分,连连点头,无有不应的。 徐掌柜说完就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掌柜回来了:“劳姑娘久等了。东家手里有点事情,稍微耽误了点时间。我把姑娘的事情和要求都跟东家说了。姑娘的要求,东家答应了。但是,有个前提条件,还请姑娘谅解。我们要先去调查一下姑娘,确保我们庇佑的人不是什么有隐情的人。” 江知夏听了不但不感到生气,反倒是高兴。知道他们是真的重视这个问题了。 说是隐情,估计是怕宫里带出来的恩怨他们兜不住,或许也担心她是作奸犯科之人吧? 不会为了钱财随便的说庇佑,而是去调查了解之后,去庇佑真正值得庇佑的人。 这样处事严谨,才是一个值得安心的靠山啊。 “这个自然是应当的。那我就在家中静候佳音。到时候,咱们再谈合作的细节。”知夏留下了自己的基本情况以及家里的地址等等,让徐掌柜细细的记录好,就告辞离开了。 而徐掌柜拿着记录着知夏情况的纸到了三楼,敲响了门进去把纸递给了东家。 本来在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的东家,拿过纸扫了一眼之后,突然愣住了,喃喃的说道:“居然。。。是她?” 第三十七章 协议 江知夏想着如果朱翠楼要调查完她的情况的话,怎么着也需要几天时间。于是,做好了长期等待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时分,江知夏家的大门就被人‘咚咚咚’的敲响了。 不一会儿,张婶就来报,说有个自称是朱翠楼的婆子在门外求见江知夏,何叔正在门口陪着,等着姑娘的示下。 江知夏一听,就赶紧让张婶把婆子领到前院大会客厅里喝茶。她则是在小曼的帮助下迅速的换好了见外客的衣服。 到了前院的会客厅,只见之前知夏第一次去朱翠楼见过的那个婆子正在张婶的陪伴下说话。 见到知夏过来,那婆子赶紧站起身来,行礼说道:“在下是朱翠楼的伙计,姓杨。掌柜的让在下接姑娘过去一趟。” 江知夏应了,然后止住了要跟去的小曼和张婶,自己一个人跟着杨婆去了。 乘着朱翠楼的马车到了朱翠楼之后,知夏照旧被领到了二楼的包厢门前。 “徐掌柜,江姑娘过来了。”杨婆在门口先是敲了敲门,等待里面应声了,就打开门,让知夏进去了。 等知夏进去之后,杨婆就关上门,站在门边守着。 “江姑娘请坐。”徐掌柜郑重的让江知夏坐了下来,说道:“姑娘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姑娘的请求,我们也答应了。不知道姑娘的图样怎么个卖法?” 江知夏难掩疑惑的问道:“我昨日才从朱翠楼回家,今个儿,贵宝号就查清楚了?这么快就能答复了?” 徐掌柜笑了起来,“这答复的快,难道还不好吗?”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知夏难得的红了脸说道:“我是怕你们查的不清楚,回头又说起来,到时候,咱们之间反倒生了嫌隙。” “这个不会。江姑娘且放心。我们朱翠楼既然答应了,自然是会去做的。”徐掌柜笑着回应道,心里暗道,这倒是个实诚姑娘。 他看知夏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调查的这么快的样子,于是只好摇摇头,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朱翠楼自然有我们的门道。姑娘且放心吧,已经确定了姑娘是个大大的好人。” 江知夏听了这个话,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听完了徐掌柜的话,知夏才有心思考虑起来,跟朱翠楼的合作方式。 其实,关于合作方式的问题,知夏在起了心思找后台之后,也认真的想过。 她想过最好的方式就是能入股朱翠楼----她提供首饰图样以技术形式入股,然后从售卖的利润中分钱。 可是,知夏在家里深思熟虑之后,就放弃了。 入股这种事情,前世经常见,不拘什么身份,不拘什么势力,不拘有能力,甚至有钱都可以去买股份---股票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但是,在今世,入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相对应的势力,那么就算得到了股份在手里也未必捂得住。 以朱翠楼能在南坊盛安街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立足,又能让人明里暗里知道东家是威武侯府的人,那么普通人想掺和进来,就比较难了----哪怕有图纸在手。 江知夏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非得要富可敌国。 因此,知夏在家里深思熟虑,想了一个比较中和的方案,想着提出来试试。 如果不行,那就简单点,直接便宜卖断呗。 “我说个法子,掌柜的姑且听一听。”江知夏自己也没有什么底气的说道,“我每个月给贵店提供四张图样。这些图样,我保证不卖给别的商家。但是用了我的图案的首饰毛利每一百两给我五两可以吗?” 江知夏说完就屏息凝气,等待着徐掌柜的反应。 徐掌柜低头算了下,抬头说道“姑娘胃口太大了吧?要知道,首饰的全部成本可都是我们朱翠楼出,首饰的工艺也是我们朱翠楼的匠人来做。这个数乍听起来确实不高,但是以我们朱翠楼的销量,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啊。姑娘这可就是一本万利了啊。” 江知夏低下了头不语。 徐掌柜没有一口回绝,是不是就还有可谈的空间呢?自己会不会真的要高了。要的太高,银钱太多,除了生活能更加好些,也没太大的用处。要不然再改改方案?还是直接卖图样? 这边江知夏思绪不定。那边徐掌柜也在细细的思考。 “要不然,三两?首饰收益的五年期可以吧?五年之后,这个首饰的收益,我不再继续收钱。”知夏没沉住气,主动降了价。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可是个平民百姓,朱翠楼可是威武侯府的。 徐掌柜听了知夏的新方案,思考了一下回道:“姑娘还是稍等下吧。这种新方案,我以前倒是未曾听闻过。这种事情,我委实做不了主。我请示下东家吧。” 见知夏点头,徐掌柜就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徐掌柜都没有回来。 等的江知夏都有点心烦气躁了。她很是担心,这种方案让朱翠楼东家不满意,到时候再收回庇佑的承诺。 如果真的那样,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卖图样赚钱是一方面,但是寻求庇佑也很重要呀。要不然,就算赚了许多的银子,自己守不住,那也是白忙活一场。 就在知夏忍不住想要放弃自己的合作方案,打算让伙计去喊徐掌柜回来时,徐掌柜推门进来了。 知夏微不可见的轻舒了一口气。 徐掌柜见知夏等在门口,忙说道“姑娘等的着急了是吗?不好意思,我跟东家谈的久了些。” 江知夏尴尬的笑了笑,“理解,理解,毕竟是牵扯到以后的银钱的事情,该是详细谈的。” 尤其是牵扯到大额的银钱,谁能不仔细啊? 徐掌柜笑笑说道:“我刚刚请示过东家了。扣除成本后的毛利每一百两可以给姑娘二两,每件首饰三年之后,姑娘不得再收钱。姑娘是否同意?” 江知夏听了,自然是同意。 毕竟她都做好了实在不行,就直接卖几张图样算了的打算。 现在这个方案可算是长久的收益,这东家也没有使劲的压价,果然是个公道的人。 这件首饰是三年期,但是只要她源源不断的画图样,那另外的图样还有三年期啊。 如此算来,至少六年之内,知夏不用担心没有钱了。 第三十八章 签订 徐掌柜见江知夏同意了这个提案,于是开始跟她讨论起一些协议的细节问题来。 经过双方的讨论,最终约定了,合同签订的有效期为三年。 这三年内,江知夏每个月要给朱翠楼提供四张新的首饰图样。 朱翠楼则是在收到首饰图样之后,每件首饰图样的成品每月最少要做出二十件来售卖,售卖的银钱扣除成本后的毛利每一百两则给知夏二两银子。 首饰图样做出的首饰售卖三年以后所得收益均归朱翠楼所有。 结算周期为每月初送图样的时候结算。如果合同到期之后,还要续约的话,就重新签订新的合同。 双方都确认完毕,各自签了字。 江知夏前世做过商务工作,对于审合同这件事情,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了解的。 她其实一眼就看出这个合同是有一个很大的漏洞的----一件首饰图样知夏只有这三年内才有收益,如果朱翠楼是个黑心的,完全可以在三年之后再使用这个首饰图样来做饰品售卖。到时候,知夏可就完全没有收益了。 可是,就算看出了漏洞又能怎么样呢?做首饰这件事情,做多做少可都是朱翠楼说了算啊。江知夏也只能弥补性的提出来了一件首饰至少每月做出二十件成品的条件。这样至少能保证知夏每个月都能收到钱。 签订协议的时候,朱翠楼倒是打算找个中人来签字,这样子,双方更有保障---其实在朱翠楼看来,这是对知夏更有保障,毕竟朱翠楼不怕江知夏违约。 但是,江知夏拒绝了。她不想让被别人知道自己卖首饰图样的事情。毕竟只要看到了这份协议,后续再看到朱翠楼的售价和销量,就能知道她得了不少的银子。 万一,中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泄露出去,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发财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何况,就算找了中人,假如有一天,朱翠楼不认账了,那个中人也没啥意义。 江知夏又不打算去官府控告朱翠楼,毕竟民不与官斗啊。 她目前的想法是,银子能挣一天是一天,其他以后很久远的事情,就不去想了。 江知夏前世就是个理智又现实的人。今世,在宫里见过了,经历过了,也不会那么热血了。 有本事,有实力,才有争斗的资本。她----恰好都没有。 “江姑娘就不怕我们在账上做手脚?”徐掌柜见协议都签完了,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徐掌柜说笑了。贵宝号那么大的买卖,那么好的声誉,再做手脚也不差我这二两银子啊。”知夏见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不过,这也是知夏的心里话。做不做手脚的,她也不管了。 虽说她可以去查账,但是她看到的账目也未必是对的啊。 而且就算查出来做了假账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要去打官司不成? 所以不如放手,对于她来说,能有源源不断差不多的收入就行。 想太多还更累呢。 “江姑娘放心。我们朱翠楼虽然不是老字号,但是,我们背靠威武侯府,店中的伙计包括在下都是振威军中的家眷。别的不说,这种偷奸耍滑的事情还是不会做的。”徐掌柜见没唬住江知夏,也正色的说了起来。 “啊?竟然是这样?”江知夏颇为惊讶。她只知道朱翠楼是威武侯府的,但是,还真不知道店里的人大多都是军眷呢。 听到徐掌柜这话,江知夏不由的敬佩起来。 在前世的时候,知夏就超级敬佩军人。前世中也常讲军民一家亲。 就比如外出在外,如果带孩子的话,放给谁都不放心,但是放到军人手里那是绝对的放心的。 虽说古代的军队隶属于皇朝,且声誉并没有前世那么好,素有兵油子之称。 但是前世有着浓重的绿色情结的知夏,不自觉的就更加信任一些。 更何况,振威军的声誉可算是真的好了。 “我自然是信任的。振威军和威武侯都是值得敬佩的英雄。”江知夏郑重的施礼说道。 徐掌柜见江知夏如此推崇振威军,自然是与荣有焉。 “不瞒姑娘说,我们朱翠楼上到掌柜的在下我,下到门童伙计,都是东家在振威军中精挑细选的军眷。首要的就是诚实,老实,勤快,能干。东家也早就说过了,朱翠楼一定不能做以次充好,坑蒙拐骗,偷奸耍滑之事。”徐掌柜正色说道,“所以姑娘尽管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污了您的银子的。” 江知夏也真诚的说道:“徐掌柜放心,我既然选择了朱翠楼,自然是相信您的。” 看着江知夏信任的样子,徐掌柜忍不住笑道:“坊间传闻,我们是好不容易把巧手刘给挖过来的,姑娘知道是怎么挖的吗?” 江知夏自然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巧手刘的大儿子也是在振威军中。所以我们朱翠楼才能把他挖过来。”徐掌柜忍不住说起来了朱翠楼里的人都知道的秘密,而外人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看起来颇有些小得意。 江知夏看着露出了像小孩偷吃糖的模样的徐掌柜,掩嘴轻笑。 知夏笑过之后,就把带过来的四张图样交给了徐掌柜,“这次过来虽然不是月初,但是为表诚意,我今天提前交这四张图样。这样一个多月可够刘师傅忙活的。这图样可就劳烦掌柜的记好时间了啊。” 徐掌柜笑着应了。 然后,出了包厢门让杨婆喊了巧手刘过来。 知夏仍然像上次一样仔细的讲解了她的镶嵌和配色方面的构思。 知夏把自己的想法说完给巧手刘听之后,又说道:“这个只是我个人的一个大体的想法。如果师傅还有别的改动,也是可以的。” 巧手刘看着新的首饰图样,眼冒金光,听完之后,激动的说“姑娘的法子已经是非常好了。” 双方把图样交接完毕之后,巧手刘就拿着图样离开了。一看他那大步的样子,就知道他迫不及待的回去试手了。 江知夏又请徐掌柜对于自己卖图样的这个事情代为保密,不要告知他人。 徐掌柜非常理解的答应了。 毕竟财不露白。 知夏跟徐掌柜约定好,下次交图样,拿红利的日子之后,就悄悄的雇了马车自己回家了。 第三十九章 置办 回到家的江知夏,想到所有的事情都落定好了----有房了,有地了,有钱了,有靠山了。人生如此美好,实在是难以掩饰心中的快乐。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傻笑。 惹得旁边的小曼时不时的就瞅瞅知夏。。 “小曼,我给你涨涨月钱,你高兴不高兴啊?”知夏发现了小曼的目光,于是笑着逗起了小曼。 小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玩笑的问道:“姑娘这是发财了吗?” “对啊。发财了。”江知夏笑着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 小曼以为知夏是开玩笑的,所以也没当真,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一家子被买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他们看到的是知夏一直没有什么营生。只知道知夏有个小庄子会来交些租子。现在租子还没交来,这一直花的定是积蓄了。 因为感恩知夏把他们一家子都买来,所以哪怕知夏让她们不用担心花销问题,他们都不自觉的想要节省点。 知夏见小曼只是笑,自然知道她是不相信的。 不过,知夏也没多说。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发现这家人确实不错,但是要信任的话,还是需要时间的考验的。 想到了以后至少六年内,她靠着画图样就可以挣好多好多的钱,能好好的享受美好的生活了。知夏又忍不住在榻上打了一个滚。 想到享受,知夏看着自己身下的美人榻,边上都有些掉漆了。瞬间觉得自己的旧家具配不上自己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卧房里每日都用的床啊,衣柜啊,榻啊,梳妆台啊之类的,之前都被别人用过了,她就有点浑身痒痒了。 没有钱的时候,怎么都能将就。有钱了,就没必要委屈自己了吧? 于是,知夏就带着小曼去了前院里,把何叔喊出来,让他去打听做家具的事情。何叔虽然犹疑,但是还是遵从主子吩咐就出去了。 何叔去了木匠铺回来之后,给知夏大体报告了一下木材的材料和价格。 知夏听了各种报价之后,选了中等的酸枣木来做家具。更高档的,以知夏目前的财力还是达不到的。 要量力而行嘛,知夏自己安慰自己。 既然定下来用酸枣木做家具,知夏就决定把床,衣橱,榻,梳妆台这些卧房里的东西都重新做一下。 等着十月初收了钱,再换书房和小会客的家具。 江知夏定完这些事情之后,就见到李大娘过来串门了。 “知夏啊,这天都快入冬了。你可准备好过冬的东西了?”李大娘一边跟知夏一起做针线,一边闲聊道。 知夏看看节气,可不是吗?现在都深秋了。冬天可就不远了。 如何过好冬天,这可算是个大事,毕竟这里的冬天可是很冷的。 送走了李大娘,知夏就开始列单子了。 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更何况知夏觉得自己记性并不好。 碳要再买一些了。家里添了人了,原来买的那点子碳肯定是不够用了。 冬天了,光穿葛衣加丝絮的袍子也不暖和。可惜,现在还没有棉花。否则,棉衣多暖和啊。 看来要去买裘衣了。至少一人一件吧。没的说当主子的穿裘衣,当下人的冻的瑟瑟发抖吧?狐裘是买不起了,自己的钱还没那么多。只能买普通皮子的裘衣。 至于铺盖,前段时间,楚沐风送了两张硝好的皮子,倒是可以拼接起来,冬天的时候,铺在床上。要不然,那个加了普通丝絮的褥子也会冰冷的受不了的。 说道褥子,是不是得买个汤婆子?要不然晚上睡觉被窝里冰凉可怎么办啊? 手也会冷啊,要不买个手炉?现在有钱了,熏炉或者熏笼是不是可以安排上?不过用这个,就得买那种烟气少的好碳,要不然抱着手炉得被熏死。喔,好碳还是挺贵的。朱翠楼的钱毕竟还没到手呢,要不还是缓一缓? 这么算来算去的,手里的那几百两银票感觉也不好做啥呀。 江知夏把笔一扔,不再继续写了。她怕自己越写越想买。 果然是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啊。 知夏觉得自己跟个暴发户的心态似得,恨不得把想要的东西都买来。 可是,她有暴发户的心,却没有暴发户的财啊。 算了,还是捡着最紧要的来吧。先去打了卧室的家具,放在西厢房里散散木头味道。然后去买裘衣,碳,汤婆子等小件。 其他的暂时先放下吧。等拿了朱翠楼的钱,现添应该都来得及。 于是,第二日一起床,何叔和张婶就被知夏安排的团团转。 何叔被打发去了木匠铺,领了匠人来到家里之后,张婶又领了匠人到了知夏的卧室里量家具的尺寸。现在做家具的人少,工期很短。木匠说十来天就能给交货。 量完了尺寸之后,何叔又被打发去了杂货铺,买了许多的煤炭堆在院子里,用油布盖了起来。 张婶被打发去街上的成衣铺子买裘衣---这个张婶是真不会做。毕竟往年的时候,他们在北地穿不起这种硝好的裘衣。大多数的人都是穿厚袍子,能有块皮子,简单的缝上一件皮衣就很不错了。 何叔和张婶看着知夏大手笔的往外花钱,简直比花自己的钱还心疼。 但是,做下人的怎么可以管主子呢? 所以,知夏打家具和买碳,何叔和张婶都没什么。只是,要给他们买裘衣的时候,他们一个劲的拒绝。 “姑娘,奴在老家的时候,比京城冷多了,都不用穿裘衣的。穿了厚袍子一样过冬。”何叔一个劲的劝道。 江知夏当听不见。 “真的,姑娘,再不然去买块便宜的皮子,缝上个皮衣穿着也很保暖。”张婶在旁边也跟着说道。 江知夏不理。 “姑娘,你别花那么多钱了。婢子们真的不怕冷。”小曼也忍不住了,看自己的爹娘劝不动姑娘,但是她仍然出声说道。 江知夏还是当听不见。 这一家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紧皱着个眉头。 江知夏见终于安静了,才说道:“穿厚袍子?缝皮衣?不怕冷?你以为你们都是铁人啊?就问你们,是裘衣贵还是医馆的诊费和药费贵?” 她一边说,一边挨个的看过去。 这样子,一大家子人都不说话了。那医药费的钱可真是。。。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用替我省钱。我又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我既然定了要买,自然是能买得起。这是我的命令,赶紧去买吧。省的去的晚了,还涨价呢。” 说完之后,知夏也不搭理他们了。 这一家子无奈,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去成衣店一人买了一身最便宜的裘衣。 第四十章 落榜 就在江知夏把何叔和张婶安排的团团转,准备过冬的各种东西时,秋闱放榜的日子到来了。 九月初一,一大早,胡同里就人声鼎沸的。 李大娘和魏竹贤一起雇了马车去贡院看榜。吴大人和范大人也安排了家仆乘坐马车去贡院门口等候贴榜。 江知夏作为邻居自然也要关心下。所以就安排何叔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不管是谁中了举都赶紧回来报喜,她好去送贺礼。 江知夏就连贺礼都准备好了,一式三份的上等文房四宝。 巳时末,何叔才让张婶进来禀告知夏,魏秀才落榜了。 何叔在门口听到李大娘的哭泣声以及看到魏秀才那张哭丧的脸时,就知道是落榜了。他也没敢多看,就赶紧悄悄的关了大门。 魏秀才落了榜,知夏自然不好再去祝贺了。 不久后,又陆续的有消息传来,吴大人和范大人家的公子也都落榜了。 听说,是因为今年皇宫里双喜临门,皇帝心情好。因此,为了明年的春闱的时候能让皇帝更加加深印象,所以今年秋闱的荫生和监生特别多。 于是,像魏秀才他们这种普通人家子弟,才学又不是特别出色的秀才,自然就落榜了。 胡同里又是难得得安静了几天。 不但是胡同里的孩子被拘在家里不准出门打闹玩耍,就连孩子调皮,大人打孩子的声音都小的多了,生怕会惹到这三个失意的人。 不但胡同里如此,就连大街上的商铺里的生意也稍微有些受影响。 除了一些跟科考完全无关的大户人家还会肆无忌惮的去采买各种东西,其他家里有考生的,就都不太好兴高采烈的去逛街买东西了。 江知夏担心朱翠楼的生意也受到影响,又不放心让别人去打听,所以她自己去盛安街偷偷的看了看情况。 朱翠楼的生意确实也有些受影响,但是总体来说还可以,毕竟朱翠楼卖的首饰,主要的大顾客都是勋贵重臣家的夫人小姐。她们受科举的影响就非常小了。 且朱翠楼也提前告知了,过一段时日就会再推出新的饰品,这样也保证了热度不断。 就在胡同里安安静静的时候,隔壁的楚沐风又休沐了。 安静了好几天的胡同,突然的喧闹起来。因为楚沐风是一个单身的男子,所以休沐的时候,呼朋唤友聚会喝酒的情况比较多。 在楚沐风听说了胡同里的三个考生都没考中,一直窝在家里郁郁之后,他在家里喊了一桌席面,去了人家家里,半强迫的把这三个秀才都请去了他家里喝酒。 喝到最后,这三个人都是大哭一场,不过心结倒是都打开了,也能出门见人了。 江知夏在门口听到那些孩子说起这个的时候,简直是哭笑不得。 果然是简单人的简单方式治好了不简单的矫情。 可不就是矫情吗?不过是一场考试没考好,人生很长,道路很多,难道以后还不生活了不成? “我小叔叔落榜了之后,我娘都不让我在家里大声的说话。”吴家的小子先是气哼哼的说道,“我小叔叔一直憋在屋里不出门,都好几天了。我爷爷和奶奶都急的不得了,但是也不敢说什么。我娘说,那是生怕刺激到我小叔叔。这次,我小叔叔在楚叔叔家喝过酒,醉醺醺的回来之后,反倒是自己出了房门,还说以后要重新好好学习,三年之后再去鏖战。”吴家的小子接着又笑哈哈的说道。 “就是,就是。我家大哥哥也是这样子的。多亏了楚叔叔,要不然,我不但现在都不能出门玩,在家里都不能大声说话。可憋死我了。”范大人家的小子也跟着附和。 孩子们在门口喧闹的玩了一阵子游戏之后,就各自拿了江知夏给的一包点心快快乐乐的回家去了。 江知夏正要关大门,却看到范大人家的小姑娘偷偷的又跑了回来拉住了她的裙摆。 “怎么了?”知夏蹲下身柔声问道。 “我偷听到我娘跟我奶奶聊天了。我娘说李奶奶正在找官媒给魏叔叔说亲呢。”范大人家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奶奶也说魏叔叔今年都二十五了。还说本来李奶奶是想着今年魏叔叔考中了,就去娶个官家小姐。结果魏叔叔没考中,所以李奶奶就让官媒去给说亲了。不过,我娘和我奶奶都觉得江家姐姐你人特别好,说你若是嫁给魏叔叔的话也是挺好的。江家姐姐,你会嫁给魏叔叔吗?” 小姑娘说完了话,大大的眼睛闪着光的盯着知夏问道。 江知夏哭笑不得。 “不会的。姐姐没有想要嫁人的想法,而且李大娘也没有想要来说亲哦。妞妞的娘亲和奶奶想多了。妞妞不用在意的,这个事情也不要在外面说哦。”知夏仍然是柔声的轻轻的叮嘱道。 “恩恩。妞妞不跟别人说,就只偷偷跟姐姐说呢。谢谢姐姐的点心。”妞妞见问题有了答案,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就拿着点心腼腆的跑了回去。 江知夏见妞妞跑了,笑笑的摇着头站起身。她转身准备回家时,却看到了楚沐风门口站着的楚天阔。 知夏先是一愣,怕自己跟妞妞的说的话被他听到了,旋即又看了看两边门的距离,放心了。这么远,应该听不到的。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发现他了,于是朝她行了一个礼。 江知夏赶紧回了一个礼。 各自行完礼之后,知夏正在犹豫是不是直接进门,就见楚天阔直接往她这边走了过来,知夏只好站住身。 “一段时日不见,江姑娘可好?”楚天阔先是问候道。 “还好。楚公子是休沐吗?”知夏只好回道。 “是的。近日军中不忙,所以外出的日子就多了一些。听说,沐风昨日喝醉了,所以我过来瞧瞧。”楚天阔解释道,然后估计是想要笑一笑,但是在战场上多年,脸皮比较僵硬了,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是的,楚大哥急公好义。听说魏大哥他们落榜了,所以开解了一番。”知夏恭维了两句,实在觉得没啥可说的了,就想要告辞离开了。 楚天阔嘴巴蠕蠕的动了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知夏转身进门。 转身进了门的江知夏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盯着她,颇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知夏想了想,没想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因此也就放下不管了。 第四十一章 说亲 江知夏月中的时候,才跟妞妞说过李大娘没有想过跟她说亲,结果,就被打脸了。 九月底的时候,楚沐风回了军营呆了二十多天之后,再次的休沐了。 这一天,楚沐风和楚天阔一起带了一小箩筐的上好的银霜炭送给知夏。 江知夏又惊又喜。 她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到了十月初一,就可以去朱翠楼结算拿银子了。拿了银子之后,正好去买点好点的碳,添个手炉。结果,就有人送了好碳来了。 这一箩筐银霜炭,可是值不少银子呢。 银霜炭,顾名思义,通体白色,莹白似霜,全无烟气,可以说量少且昂贵。更不用说,现如今是马上就入冬了,正当季买的话,更是贵不少且难以买到呢。 因为感激,所以江知夏强烈的要留下他们吃午饭-----反正他们在前院吃,让何叔伺候着,她在后院吃就是了。不同桌吃饭,又有仆人,也没人说什么。 楚沐风正在推辞的功夫,大门被敲响了。 何叔去开了大门,就看到一个身穿一身红的端庄妇人在门口站着。 她先是施了一个礼,然后跟何叔说道:“我是官媒朱氏。今次是拜访贵主家江姑娘。烦请通禀。” 何叔看着这个做派端庄,跟上次的媒人明显的不一样的媒婆,自然是相信了这个是官媒。 何叔跟她说稍等片刻之后,就急急的绕过照壁到大会客厅禀告了。 大会客厅里三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各是不一。 江知夏自然是觉得又意外,又不好意思。 楚天阔则是眉头扬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反应最大的反倒是楚沐风,他直接蹦了起来,说道“哎呀,有人给江妹子说亲?这我可得听听,不好的人家咱可不能嫁啊。” 楚沐风因为跟知夏来往的比较频繁,早就自来熟的改了称呼。 江知夏听了楚沐风的话,哭笑不得。 “官媒过来给江姑娘说亲,我们正当面可是不好。我们还是回家去吧。”楚天阔先站起来告辞道。 “对,正当面是不好,那我们去旁边的书房里避一避,听一听吧。”楚沐风只听到前半句,根本不管楚天阔让他回家的后半句话。也不等江知夏开口说话,就拉着楚天阔哧溜一下钻到了右边的小书房。 江知夏虽然无奈,但是也觉得回绝说亲没什么可回避的。于是,就让张婶去把人领进来了。 张婶领了朱媒婆到了大厅。 朱媒婆见了江知夏,先是施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我是衙署的官媒朱氏,这是我的腰牌。” 说完之后,朱媒婆就从腰间解下一个木制的腰牌递给了知夏看。 江知夏仔细看了下----毕竟她还是第一次见腰牌呢。她在宫里的时候,是个洒扫的低等宫女,根本就不配有腰牌。 果然是写着朱氏是衙署的官媒,今年五十岁等信息。看完之后,忙客气的还给了朱媒婆。一边请她坐到椅子上,一边在旁边坐下问道:“不知道朱大娘今日来是?” “我受您隔壁的李大娘之托,为她家公子来说媒的。”朱媒婆微微笑着说道,“您跟她家是邻居,自然知道她家公子品貌双全,现在是个秀才,还在准备继续科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李大娘也是一个慈爱的人。她看中了姑娘蕙质兰心,让我上门来说媒,想要求娶姑娘做她家的媳妇。” 江知夏正在给朱媒婆倒茶,听到这个话,手不由得抖了一下,脸上满是惊讶。 “什么?”不但是江知夏惊呼,就连小书房的楚沐风也被吓了一跳,只有楚天阔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那天,江知夏没意识到他听到了妞妞和她之间的对话。他自幼耳力极好,加上练武之后,更是耳聪目明,再加上知夏跟妞妞说话时,并没有刻意的小声,所以还真是被他无意中给听到了。 江知夏当时是不相信妞妞说的话。但是,他可是看的明白,就知夏的条件,李大娘早晚会把目光投到她身上的。 毕竟,江知夏除了年龄稍微大一些,其他的哪里有不好的地方呢? “朱大娘说笑了吧。李大娘怎么会来求娶我?还找了媒官来?”江知夏勉强笑笑的说道。 真没想到,那天她还跟妞妞说李大娘并没有来求娶。结果,今天就来了李大娘家请的媒人了,还是个官媒。 大历朝还好,对于男子和女子的婚嫁并没有像有的朝代那样到了年龄之后,就强制执行。因此,大龄的单身男女也都是有的,像隔壁的魏秀才,楚沐风,楚天阔,还有她等等。虽然大龄的人不是非常多。 所以,官媒的作用主要是说媒拉纤。但是,官媒一般都是官家或者大户人家才会请,很少有平民百姓家找官媒去说亲的。毕竟,不管什么事情,带了官字,都让升斗小民有点忌惮。 “我未嫁之前与李大娘就是邻居,算是一起长大的。后来,我们先后嫁到京城之后,也偶尔有来往。这次为了给他家的公子说媒,所以李大娘就托了我。”朱媒婆显然也是想到了一般人不会请官媒,忙解释道。 “这样啊。”江知夏沉吟道,脑子里思绪纷飞。 现在的情况,她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肯定是行不通了。尤其是通过了李大娘相识的官媒直接一口回绝。如果这样子拒绝了之后,李大娘的面子和里子可就是彻底的都丢尽了。江知夏以后跟李大娘可就真是没法好好的做邻居了,弄不好,还会直接成了仇家。 哪有把别人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得啊? 毕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 江知夏沉思了好一阵,才跟朱媒婆说道:“朱大娘也知道我跟李大娘家是邻居,今日说亲的事情,比较突然。这毕竟是关系我一辈子的大事,我还是要好好的思量的。等我思量好了,改日再请朱大娘过门回复可以吗?” “这个是自然的。说媒可没有一日就说成的。姑娘自然也要好好的考究下。”朱媒婆笑着跟知夏说道。 闲聊了几句,朱媒婆就要告辞了。知夏忙喊了小曼过来,拿了一个装了五百文铜板的荷包递给朱媒婆。“这个荷包就请朱大娘收着,喝点茶水了。” 媒人收茶水费非常正常,因此朱媒婆正大光明的收了荷包,施礼道谢,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江知夏亲自送了朱媒婆到门口,看着何叔关好门,叹了一口气,就转身回到大会客堂了。 第四十二章 私语 这边朱媒婆刚走,何叔才关上大门。 那边,被楚天阔拉着的楚沐风就使劲挣脱了钳制,急匆匆的从小书房窜了出来。 “怎么是魏秀才那个柔弱书生家来找人说亲啊?你看看他考了这么久都没上,真不知道还要考多久?” 楚天阔跟着从后面出来,见楚沐风这么说,不赞同的摇摇头。 “江妹子,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魏秀才手无缚鸡之力不说,他家的营生也是个问题。这么多年一直靠着他祖上的那点积蓄,中了秀才之后才在衙门里领那点银粮的。真嫁了他,你以后可是有的受累了。”楚沐风仍然意犹未尽的说道。 被楚天阔打了一下之后,楚沐风仍然是小声的碎碎念道“嫁他都不如嫁我呢。” 楚沐风这话说完,招来了江知夏和楚天阔的一致瞪视。 楚沐风毫不在乎他们的瞪视。 江知夏无奈的抚了抚额头,根本就没将后一句话给放在心上,“楚大哥多虑了。我也没说要答应这门亲事啊。” “你不答应亲事,怎么没直接拒绝啊?”楚沐风嘟嘟囔囔的说道。 “都是邻居,没法直接拒绝啊。如果今日直接拒绝了,以后可怎么做邻居?”江知夏也颇为烦恼。 于是,知夏皱着眉头施礼赶人道:“楚公子,楚大哥,对不住了,今日不能留你们吃饭了。等改日再请。实在是抱歉。” 楚天阔也知道知夏现在很是烦恼,因此,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楚沐风还是在那里嘀嘀咕咕的。 楚天阔皱着眉头,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楚沐风,直接告辞回了楚沐风的家。 何叔,张婶和小曼自然是没刻意的去听主子和官媒说的话,但是院子本身就不大,再加上知夏并没有让他们退下回避,加上后来楚沐风的声音也不小,所以就听到了魏家让官媒上门说亲的事情。 他们听到了李大娘居然请了官媒来说亲,都非常的惊讶,不知道邻里邻居的,这都快四个月了,怎么现在就突然想起来请人来求亲了? 而隔壁的魏家,魏竹贤也拿着同样的问题在问自己的母亲李大娘。 李大娘悠悠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瞅了瞅自己儿子,颇有些为难,不知道要不要实话实说。 魏竹贤看到李大娘的这个样子,就估摸着跟自己的科考有关。 好在,经过了在楚沐风家喝酒劝说之后,他倒是想开了,大不了三年之后再去参加秋闱。 还有考了一辈子,到了五六十岁才考上举人的呢。自己总归还算是年轻的。 “娘有什么话不妨跟儿子直说吧。我们母子之间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吗?”魏竹贤劝道。 李大娘看自己儿子最近确实看开了不少,也愿意出门会友了,又听了他说的这个话,便索性开诚布公的说道:“儿啊,既然如此,为娘可就实话实说了啊。” “娘后悔啊,后悔早早的给你定了亲事啊。”李大娘突然哭了起来,魏竹贤一见这个情景,赶紧拿了帕子给李大娘擦眼泪,安慰她。 “当初,你十九岁的时候,就考中了秀才,哪个不夸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本来两家就一直想着你中了秀才就赶紧成亲的。哪就想到你那个未婚妻就病了呢?”李大娘絮絮叨叨的回忆往事。 越回忆越是想哭,“你说读书人要讲仁义,所以你未婚妻家里要退亲,你不答应,好,这个事情娘依你,也没多说什么。你那未婚妻缠绵病榻两年多,结果,这到了到了还是去了,倒是把你拖累到了二十一岁。你说读书人重视名声,要为你的未婚妻守孝一年,正好专心致志的学习好参加秋闱,娘也依了你。再后来,你参加上次的秋闱,结果冻的病了,半路被抬了出来,没考完试。你心里堵着一口气,说定要参加了今年的秋闱再说其他。娘也又依了你了,所以一直按照你的意愿没给你说亲事。可是,今年你又没考中。。。。” 李大娘越说越伤心,“你今年可就二十五了,若是再拖下去。。。” “娘,别哭了,”魏竹贤安慰道,想到自己上次参加秋闱,总觉得以自己的才学必定能中,就是因为生病耽误了,确实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我这不是答应说亲了吗?娘不也一直让朱姨母给我寻找亲事吗?只是江姑娘搬过来这么久了,娘怎么突然想到去她那里提亲?”魏竹贤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唉,一开始我也没考虑过她,毕竟她的年龄也挺大的了。”李大娘蹙着眉头说道。 虽然江姑娘事事都不错,但是,年龄真是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二了,转过年就二十三了。 “可是,我托了你朱姨母给打听了几户人家,不是这方面不合适,就是那方面不合适。你的年龄毕竟也是不小了。若是你今年考中了举人,不管你明年春闱能不能考中进士,都有了选官的资格了。那样子的话,还能寻个好亲事,说不定还能娶个官家小姐。可是,你没考中,”李大娘一边看着魏竹贤的脸色,一边说道。 见魏竹贤反应还好,就继续说了下去,“还是你朱姨母上次过来跟娘聊天的时候说起来了江姑娘。说她长相秀丽,身材高挑,为人和气友善。嫁妆里还有这座房子。到时候如果你们成了亲,就可以把房子直接打通。也算是收回祖宅了。听说,她还有个小庄子带着十几亩地,虽然收成不多,但是一般的吃喝嚼用可是足足的够了。就是年龄大了点。” 李大娘颇为遗憾的说道。 “这邻里邻居的,万一不成,以后见面可多尴尬。。”魏竹贤想起来江知夏秀丽的面容,不自觉的腼腆的笑了一下。 做邻居这么久了,其实他也对隔壁的这个随和又友善的姑娘印象颇好。 不过,他想起来如果要是被拒绝的后果,又皱了一下眉头。 “这怎么会不成?我儿年纪轻轻的就中了秀才,这么有才华。将来再参加科举,中举人,中进士的,那可不在话下。到时候,她可就是官夫人了。她怎么可能傻得拒绝啊?她那么大的年龄了,不嫁你,再嫁别人,能有什么好人家?”李大娘对儿子盲目的自信。 见自己儿子脸上满是不好意思,李大娘接着又笑道“再说了,知子莫若母,我还知道你对江姑娘也是很满意的吧?” 魏竹贤听完母亲的调侃,脸不禁红成了一块红布。匆匆的告别,说去书房看书就离开了。 第四十三章 求亲 这边左邻的母子两个在说私话,那边右舍的楚沐风和楚天阔中午时分,让唐伯去丰安街上的饭馆叫了一桌席面,又开了一坛子酒,在家里慢慢的吃着喝着。 两个人一直慢慢的喝着酒,就这么磨蹭的喝到了晚上天擦黑了,楚沐风突然就停住了。 “不行,我得去找江妹子说道说道。”说完,不等楚天阔制止就跑到江知夏家里去敲门了。楚天阔无奈的晚了一步跟着去了知夏家里。 进了大会客厅之后,楚沐风让张婶把江知夏喊来,说跟知夏有话要说。 江知夏从后院匆匆的到了大会客厅,见是楚沐风非常奇怪,这不是上午才从她家离开的吗?怎么晚上又过来了? “江妹子,你让何叔张婶他们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楚沐风脸色有些红,估计是酒气熏得。 江知夏无奈,不过,她跟楚沐风认识许久了,也不怕楚沐风会对她不利,因此打断了张嘴要说话的何叔,让他们都退下了。 “江妹子,我想了想,还是我娶你吧?”楚沐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惊呆了江知夏。 “楚大哥这是何意?”江知夏这可真是一头雾水了。 上午楚沐风说那话,估计就是话赶话的发个牢骚,以此证明魏秀才不怎么好,现如今怎么又突然这么说? “楚大哥怎么回家喝了一顿酒,说起胡话来了?”江知夏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没说胡话。我娶了你,你就不用嫁给魏秀才了,也就不用犯愁怎么去拒绝他们家了。”脸色仍然是红红的楚沐风说道,不知道那脸色是酒气熏的还是害羞的。 江知夏又感动又无奈。 楚沐风真的是一个急公好义的好人啊! 为了帮她,居然要牺牲自己一辈子来娶她。 “谢谢楚大哥,你真是个好人,”江知夏感动的说道,“可是,就因为你是好人,我才不能这么的耽误你的终身啊。所以,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楚沐风听到江知夏的拒绝,知道她误会了,忙说道:“我不光是为了帮你。我,我今年二十四了。比你大两岁,本来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前几年一直在军中打仗,没有人也没时间给我张罗亲事。我是个粗人,也有人说我这样的是武夫。不过,你接触了我这段时间也了解了,我,我,没坏心思的。。。我不赌博,也不去青楼,也不胡乱花钱,平时也就是喝喝酒。我家里的事情,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我是父母双亡,从村子里逃荒后去投奔的楚叔,在振威军中从小兵做起,如今是个校尉了。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兵饷,肯定比秀才的银粮多。我们在外打仗的时候,也会收缴不少的金银珠宝。虽然大头都是主帅主将的,但是像我们这样品级的也都能多多少少分到一些。我也算是小有家业。我在边城有座宅子,还有几百亩土地。因为是前两年才来的京城,从军中出来的时间不多,所以就只买了这个小宅子,不过,在京城外还有个一百亩的庄子。那庄子是在离京城七八十里的地方。。。。。。” 楚沐风不等知夏阻止,就洋洋洒洒的把自己的情况以及家产的情况都介绍了一下,因为着急,所以说的有点语无伦次的。 说完这些,正要继续往下说时,就被听的头大的江知夏急忙给阻止了。“停停停,楚大哥,那些不用说了。” 说完之后,江知夏很是苦恼的扶着额头。 怎么回事啊,这么突然的,左邻请了媒人来说亲,右邻更是直接来求亲了。 若是处理不好这些求亲,她在这个胡同里还能住下去吗?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这是打算合起伙来为难她了吗? 楚沐风被江知夏给制止了,就真的停住的不说什么了。只是,目光亮晶晶的看着知夏,仿佛等着知夏回复一般。 空气安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江知夏很是苦恼,但是不得不面对。她斟酌着词语,想了想,才正色的说道“那我问楚大哥几个问题,楚大哥可要仔细的想好了回答我啊。 “自然。”楚沐风看江知夏这么正式,他也端正起脸色来。 “楚大哥为什么想娶我啊?”江知夏毕竟不是纯正的古人,所以这样的问题,问起来也并不会像古代的人那样羞涩的张不开嘴,说不出来话的。 更何况,她问的这个问题又不是问的自己心爱的人。 “是因为楚大哥见到的姑娘少吗?”江知夏困惑的问道。 楚沐风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比江知夏羞涩多了。 虽然羞涩,楚沐风仍然是低头认真的想了想。 然后,才回答道:“自然不是。是因为江妹子长得好看。人品好。人又温柔,又随和,还爽利,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扭扭捏捏。也不会嫌弃我们武人粗鄙不文雅,看不起我们。还有,跟小孩子也相处的好。还有,做饭也好吃。还会看很多书,特别的有才学。” 楚沐风回答的很真诚,并没有像官方语言那样夸她温柔贤惠端庄之类的,而是真的一一罗列了江知夏的优点。 江知夏很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是因为她懂得规矩礼仪多来提亲,也不是有人经过多次比较才来选择她,而是真的把她这个人的优点看在眼里,能罗列出来的。 江知夏感动的轻轻开口说道:“我先谢谢楚大哥对我的赞誉以及真诚。” 说完,重重的施了一个宫礼。 慌得楚沐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扶还是不该扶? “我没有想到楚大哥对我的赞誉这么高。”江知夏温柔的说道。 楚沐风的坦诚值得她的温柔对待。 “那么下面这个问题,楚大哥一定要认真想好了,来回答我啊。”江知夏见到楚沐风点了头,于是轻声问道:“那么楚大哥在军营的时候,有没有时不时的就想起我?时时刻刻想要见到我?看到了好吃的东西,想要买给我吃?看到漂亮的首饰,想要买给我戴?看到了美丽的花儿,想要采了送给我?怕我冷着,怕我饿着,怕我不开心,怕我难过?” 这次,楚沐风呆住了。 因为,他还真没有。 虽然,他休沐回家的时候,会来知夏这里串个门,聊个天。但是回了军营之后,他可真没有时时刻刻都想着念着知夏。 江知夏看楚沐风的表情也知道不用等他回答了。 不过,江知夏的神情却不由的放轻松了。要知道,她可是真的担心楚沐风对她产生情愫了,毕竟,她可没有对楚沐风产生情愫。 第四十四章 拒绝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江知夏见楚沐风用手挠挠头,知道他缓过神来了。 于是,才正色对他说道:“所以,还请楚大哥谅解---我要拒绝楚大哥了。”江知夏说完,又重重的施了一个宫礼以作抱歉的意思。 行完了礼,江知夏都不敢看楚沐风的脸色,生怕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毕竟,现在的人都好面子,这么当面被人拒绝,生气是很正常的,就算是发火的话也可以接受。 楚沐风却没有生气发火,只是瞪大了眼睛,粗声粗气的问道“就是因为我没有时时刻刻都想念着江妹子吗?那我以后去想还不成吗?还是因为江妹子心里其实更想嫁文人?也像大多数女子那样觉得文人温雅,嫌弃我们武夫粗鄙吗?” “自然不是。”江知夏立刻的回答道。 本来知夏是怕楚沐风听到了拒绝会生气的。 但是,现在听了他这话,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是知夏也知道,如果回答不好的话,她跟楚沐风之间估计也是没法好好的做邻居了----虽然,她跟楚沐风不用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楚沐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于是,江知夏端正脸色说道,“文人也好,武将也罢。文人有文人的温文尔雅,可是武将也有武将的爽朗真诚。我拒绝楚大哥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江知夏掩嘴轻笑的说道:“是因为楚大哥也是一直当我是妹妹一般,而不是当我是心上人啊。” 楚沐风听了之后,又瞪了眼睛,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知夏见到楚沐风语塞,心情更加的放轻松起来,连话题都说的更开了,“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还是看过一些话本的,对心上人可不是像楚大哥这般对我哦。” 江知夏心说,我不止看过话本,我还看过电视,看过电影,还看过漫画,看过手机,看过身边的人谈恋爱,我自己还都经历过谈恋爱呢。 在前世那个资讯满天飞的年代,啥爱情内容看不到啊。书上的,电视里的,电影里的,漫画里的,爱情内容不要太多哦。 有句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更何况,她还吃过猪肉,谈过一次无疾而终的小恋爱呢。 虽然,最后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没能修成正果,但是,总归还是比这些古人懂得多吧? 想着这些事情,江知夏又毫不犹豫的给楚沐风发了一张‘好人卡’,“楚大哥这么好,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心喜爱的姑娘的。如果只是为了到了年龄了或者是想要帮我解围而成婚,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要怎么办呢?到时候岂不是都很痛苦?” 楚沐风见江知夏这么真诚的劝着他,他也努力的消化着知夏说的话。 思考着,思考着,楚沐风突然福至心灵,难得的聪明了一下,疑惑的询问道“江妹子是不是对我并没有喜爱?所以才不想嫁给我?” 江知夏尴尬的笑了一下。 见楚沐风的脸色都有点变了,江知夏赶紧补充的说道:“楚大哥像哥哥一样对我这么好,我对楚大哥也像对哥哥一样亲切。我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哥哥啊。” 楚沐风听完知夏这话,脸色好了许多,毕竟,江知夏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拒绝他的。 江知夏见面前的这个问题解决了,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解决了一个邻居了。但是另外一个邻居也令人头疼啊。 楚沐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又问道:“那你是喜爱魏秀才吗?要嫁给他吗?” “当然不是。我不喜爱他,也不想嫁给他。”这次,江知夏拒绝的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的犹豫。 当事人不在面前,自然就好说拒绝的话了。 更何况,楚沐风又不是那种到处说的大嘴巴。江知夏也不担心这个拒绝的话语会传到魏竹贤的耳朵里。 楚沐风满意的点点头。同样都是被拒绝,自己是因为亲切的太像哥哥了。而魏秀才就是直接被知夏拒绝。 所以,看到有比自己更惨的人,自己才能心情好。心情好了,也就有心思去闲聊了。 “那你打算怎么拒绝魏秀才啊?一个弄不好,可就得罪人了。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是为难啊。”自己的事情了结了,楚沐风也关心起江知夏遇到的另外一个说亲的问题了。 “我还在想。”江知夏颇为头疼的说道。 “你想想吧。如果实在不行,还是我娶你吧。反正我现在也还没有遇到心上人。”楚沐风嘟囔的说道。 江知夏哭笑不得,就算不嫁给魏竹贤,也不能嫁给楚沐风啊。 不说她对这两个人都没有感觉,就说拒绝了左邻嫁给右舍,这可真是连累着楚沐风一起得罪邻居了。 “其实直接拒绝也没那么麻烦。”楚沐风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今晚脑子难得的聪明,现如今又给江知夏出起来了主意,“大不了,我们都把房子卖了好了。咱们到时候,去别的地方询个房子,还买在一个胡同里,还当邻居。怎么样?” 江知夏这次更加是哭笑不得了。“这个事情还不至于到这一步。现在买个合适的房子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倒是真的。我这个房子,买的时候听说,一开始的那个房主卖的时候,他一个亲戚还真想买来着,结果给的价格可是真低。那个房主很生气,去找了府衙说明了情况,四邻都同意了,才卖给我了呢。” 楚沐风想起来两年多前买房子的事情,太麻烦啊。 而他现在毕竟在军营中只是个校尉,不能经常回家。 所以如果真的卖了这个房子,然后再去看新的房子,买房子,那可真是更加的麻烦了,确实卖房子这种事情,能不动就不动了吧。 “我这个事情,总归能想到法子的。我再好好想想。天色不早了,楚大哥也喝了不少酒吧,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江知夏劝道。 楚沐风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应了一声之后,就开始往外走。 江知夏自然说要去送他。 而楚沐风自然也是推脱不用,说着不用客气之类的话语。 两个人推让之间,楚沐风撒腿快走一步,才转过照壁,就惊讶的叫了一声。 江知夏闻声绕过照壁,就看到了站在照壁背面的楚天阔。 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知夏努力回想刚才说的话,脸色不由的变了又变。 第四十五章 尴尬 楚天阔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无措而又尴尬的表情,讷讷的解释道:“江姑娘,实在不好意思,不是我故意想偷听。我追着沐风过来,何叔正要禀告的时候,你挥退了他们。后来,我听到那些不合适的话时,正打算走,又怕弄出动静来,你们都尴尬。也觉得,堂堂君子,偷听已经是错的,然后不告而别更是错上加错的,所以就想等着你们出来,是想真诚的跟你道歉。我保证不会把听到的事情说出去。” 江知夏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努力回想刚刚自己都说了什么,有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 想了好半天,她觉得自己所说的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避人耳目的内容。 反倒是楚沐风被拒绝会更尴尬吧? 想到这里,江知夏的眼睛转向了楚沐风。 结果,楚沐风跟没事人似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别人听到了被拒绝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楚天阔也跟着知夏的目光一起转向了楚沐风,随即领悟到了江知夏的意思。 对于不担心自己一个女子的言行被别人听到,反倒担心楚沐风这个当事人的面子问题,楚天阔是真的觉得知夏的难得和善良了。 毕竟,女孩子被别人听到自己跟一个大男人讨论什么是喜爱的问题,应该更难堪吧? 江知夏可猜不到楚天阔的想法。就算猜到了,也觉得无所谓。毕竟前世,不光私下里讨论,电视上演的更多呢。 不过,虽然说,她的话没有什么需要避人耳目的,但是被人听到,总归是有些尴尬----没有人喜欢被别人偷听吧? 在宫里谨小慎微的日子过了那么久,出了宫,这才几个月,自己居然都忘了以前的谨慎? 江知夏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自己再说话可真的是要注意了。虽然,自己觉得说的话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可是,弄不好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江知夏把目光投向楚沐风之后,见楚沐风一点感觉都没有,怕他事后想起这个事情再尴尬,还是冷冷的点破道:“我的话没有什么避人的。只是楚公子以后觉得听到不该听的话,还是打断的好。当时,可能会觉得尴尬,可是我觉得比起后来的让别人难堪,一点的尴尬还是能接受的。” 楚天阔这次是真的窘迫了,又是尴尬,又是难堪,想要解释,又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楚天阔意识到江知夏是生气了。他虽然想要做个堂堂正正,做个端方的君子。但是战场上呆久了,尤其是后来,他多以军师和幕僚的角色出现在威武侯的身边,因此,有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计和顾虑。 这次,他听到了开头,本来想出声打断的,但是,私心里也想知道楚沐风为什么想要求娶江知夏。 毕竟,楚沐风是他亲如兄弟的朋友,他也是怕心思简单的楚沐风会受到伤害。听到楚沐风说了一大堆,感觉到他的真心,他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江知夏的拒绝。 他当时确实是为江知夏的不识好歹生气了的。 毕竟,在楚天阔的心里,楚沐风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也许不是女子心中的良配----毕竟大多数女子确实更加喜欢温雅的文人,可是楚沐风绝对会是个好丈夫。 在震惊之下,楚天阔也就忘了离开了。 等到后来听到江知夏的种种剖析,才知道江知夏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是真的为了楚沐风能遇到一个喜爱的人,不愿意楚沐风为了帮她而丢失了自己的幸福。 楚天阔对于江知夏愈加的敬佩。 毕竟,楚天阔在边城见的多了,也听的多了。 边城连年战乱,那边的女子在遇到困难时,出现一个救星,哪里有舍得放手的? 因为敬佩,所以想着不能偷偷溜走,那样子显得他太小人了。因此,执着的等着他们出来给江知夏道歉。 可是,歉是道了,可是,江知夏也明显的生气了。 他能理解江知夏的生气,却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空气中安静了很久。 楚沐风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明显生气的江知夏,以及终于不是冰山脸的楚天阔,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江知夏就有点气不起来了----当事人都不知道什么事,她又能如何? “你被我拒绝的事情被楚公子听见了,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不觉得丢脸没面子吗?”江知夏索性破罐子破摔的问道,也不顾及楚沐风的脸面了----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脸面。 “啊,那有什么啊。我什么事情大哥不知道啊。这又不是多么丢脸的事情。”楚沐风一听是这个,满不在乎的说道。 江知夏直接无语了。 求婚被女子拒绝,然后被别人听到了,都还不觉得有什么丢脸,这个朝代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楚天阔见楚沐风开口说了话,江知夏还接了楚沐风的话,把事情都点透,说的明明白白的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说句话来证明楚沐风的话,于是便轻声说道:“对啊。我跟沐风一起从小长大,什么事都了解的,这又不是他做过最丢脸的事情,这个其实也不算什么丢脸。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的。” “那他最丢脸的事情是什么啊?”江知夏无语的问道,如果这个都不算丢脸,那还有什么算丢脸? 毕竟,该丢脸的人都觉得无所谓,她还有什么替别人尴尬的呢? 楚沐风也好奇的望向楚天阔,他从小到大丢脸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自己都记不住最丢脸的事情。 被两双眼睛望着的楚天阔,尤其是被江知夏盈盈的目光望着,楚天阔脑子里一片混乱,冲口而出:“沐风十八岁的时候,在河里洗澡,结果被一个姑娘撞见了他光屁股的样子。” 此话一出,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楚天阔也被自己的话惊着了,看了看呆住的江知夏,又看了看同样呆住的楚沐风,一咬牙,头一次做出了如此失礼的行为-----连告辞都没说,就迅速的离开了知夏家,跑了出去。 后知后觉的楚沐风,反应过来之后,脸红成了一块大红布,也灰溜溜的跑走了。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江知夏反应过来之后,却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确实是有些尴尬。一个成年男人被一个姑娘看了光溜溜的样子,是好像比被女子拒婚更加的尴尬。 第四十六章 想到 江知夏见楚天阔和楚沐风都跑走了,一边笑着,一边扬声喊了何叔张婶,让他们出来吧。 江知夏喊了好几声,才见张婶和小曼从后院匆匆的小跑过来,而何叔却是笼着手,脸色冻的通红的从门外走进来。 这倒是把江知夏吓了一跳,于是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何叔赶紧回话说明了原委。 原来,何叔,张婶和小曼第一次见到知夏为了说事情,而把他们挥退了,就知道是要有要紧且不方便的话要说。于是他们赶紧想着回避。 张婶和小曼倒是好说,直接去了后院小曼的房间里等着。 而何叔之前因为知夏说过轻易不让他进后院,他又担心在房间或者院子里,万一主子们说话声音大了,再不小心听到了,所以干脆直接出去大门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着等着了。结果蹲的时间太长,脚都有些麻了,所以,知夏喊了好几声之后才走了进来。 江知夏听了颇觉得有些考虑不周到。 自己之前确实说过轻易不让何叔进后院,不过是因为后院就是她们两个女孩子住着,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不过她也没想过大冷天的让何叔去大门外挨冻。她还心思何叔直接避去厨房或者回到他们自己的屋里呢。 “何叔以后也不用非得避到门外去,去厨房或者房间里暖着就可以了。不过,你发现楚大公子在照壁这里怎么没有禀告啊?”知夏有些疑惑的问道。 按照何叔这个知道避讳的事情,没道理,看到了楚天阔站在照壁这里不禀告啊。 “老奴禀告完楚二公子要来见姑娘之后,发现楚大公子在后面跟来了。就想去禀告姑娘,结果姑娘让我们退下,我出门的时候,正见着楚大公子往大门里面走。难道楚大公子一直在照壁这里吗?”何叔也惊讶的问道。 何叔毕竟是从乡下种田出身的,本身也没多少心眼。 他只见着楚天阔跟着楚沐风进来了,就想当然的以为楚天阔也要进去见江知夏,哪里会想到楚天阔居然不进去,而是在外面偷听? “唉,以后多注意下吧。我若不让你们下去,就不必避讳。我再让你们下去,除非明确让你们避到门外,否则就直接避到房里就行。但是,要多注意着是否有人偷听。今日还好,楚公子和楚大哥都不是坏人。若是哪一日,我跟人说话,有个坏人躲在外面可如何是好?” 江知夏并没有生气。毕竟,她现在只是个普通女子,也不需要弄太多的规矩。 何叔和张婶也是朴实的人,没那么多心思,也没有那么多的下人规矩,自然都想不到。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还是要当做教训的。 “知道了,姑娘,以后我们一定会注意的。”何叔,张婶和小曼都一起施礼说道。同时,暗暗的下决心,要多去跟吴大人和范大人家学习一些下人的规矩。 江知夏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就带着小曼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之后,知夏洗漱完毕,让小曼也去休息之后,她就继续考虑如何婉拒魏家的亲事。 可是,思来想去都想不到一个稳妥的法子。 小曼看着知夏屋里的蜡烛换了一根又一根,终于没忍住,起身套了衣服,就去敲了知夏的门。 知夏披着大衣裳开了门之后,就见小曼一手拿着蜡烛,一手遮着蜡烛挡风。 “怎么还没睡?”知夏疑惑的问道。 “姑娘不也没睡?”小曼进门之后,把挡风的手放下来,关上门。然后扶着知夏慢慢的往卧房里面走。 “姑娘是在考虑李大娘家提亲的事情吗?姑娘别考虑了,早点休息吧。”小曼扶着知夏到了床边之后,把蜡烛放在了梳妆台上,又给知夏整理被子说道:“今个儿,婢子就脸皮厚点,可不听姑娘的话了,就给姑娘守夜吧。” “用你守什么夜?这个脚踏可是很凉的。万一再着了凉,生了病,看你怎么受罪。”江知夏见小曼拿被子想要往脚踏上放,连忙阻止的说道。 虽然脚踏上已经放了一个毛茸茸的皮垫子,但是,在这个地方睡一夜,那可是弄不好要感冒的。 “婢子生病了自然有姑娘管着。姑娘不好好休息,不好好养着身体,要是闷病了,愁病了,可有谁能管着婢子这一家子了?”小曼终于没忍住,带着哭腔说道。 这种幸福的日子,她真的是害怕被打破啊。 “好了,我怎么能生病?我身体好着呢。我小时候冬天掉到河里,没看大夫都活过来了。”江知夏本来是想安慰小曼的,可是说到这个,她语气一顿,慢慢的思考起来。 “姑娘还说身体好。姑娘这可都吃了多久的药了。这药可一直没断过。”小曼没注意到知夏的停顿,控诉的说道。 江知夏却不管小曼的控诉了,她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于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好了,小曼,你回去睡吧。姑娘我啊,也不想了,这就睡了。”江知夏从小曼手里拿回被子放回到柜子里,把小曼往外推。 小曼不知道江知夏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就去休息不思虑了? 从今天上午朱媒婆来说媒走了之后,姑娘就一直愁眉深锁的。中午,连午饭都只是吃了一点点。 他们一家子也不知道姑娘的对于说亲之事的想法。 在厨房里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一家子也是在猜测姑娘会不会答应,但是猜不出来结果。 他们知道姑娘不愿意做妾,所以,上次那个私媒来说亲的时候,姑娘就一口回绝了。 可是,魏秀才家是来求娶做妻,而且魏秀才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公,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官呢。 但是姑娘也不像开心的要答应的样子啊? 所以,姑娘到底怎么想的啊? 不过,不管姑娘怎么想的,他们做奴婢的,肯定是主子怎么说,怎么听。 最重要的是姑娘要好好的。 江知夏可不管小曼的思绪纷飞,直接把她推了出去。 小曼在知夏的门口站了一会,听到里面安静下来。又跑到窗户门口,看到蜡烛也熄灭了,想着应该是真的睡了吧? 又等了一会,小曼确定是听不到一点动静,也看不到蜡烛再被点燃了,于是,捂着打哈欠的嘴回到自己屋子里去睡觉了。 第四十七章 再拒 第二天早上,江知夏吃过早饭之后,就让何叔去了点心铺子,买了一个有着非常精致带着礼盒的高档点心回来。 看看日头上来了,江知夏就带着点心礼盒去敲了李大娘家的门。 李大娘出来应门,见到是江知夏,非常的惊讶。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平日里,两家怎么来往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两家正说着亲呢,这么来往就有点冒昧了。 “大娘好。不知道大娘家里是否有客人?我过来跟大娘说说话,不知道是否方便?”知夏先是客气的询问道。 “没,没有客人,说话的话,方便,方便。”李大娘听到知夏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回答道。 “我今日来,是有些知心的话想跟大娘单独聊聊。烦请大娘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娘俩好好的说说话。”江知夏也不管李大娘的惊讶,仍然客客气气的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这个,这个。。。好的。知夏跟我进来吧。”李大娘惊讶完之后,领了知夏往自家后院去了。 李大娘家的房子,跟江知夏家的户型类似,也是长长窄窄的两进院落。房子的面积大小以及布局也跟知夏家的非常相像。 江知夏跟着李大娘一起往后院的角门方向走,目光看向东厢房和大会客堂,见都是房门紧闭。 李大娘看到了知夏的目光,忙解释道:“今天贤儿说有一个同窗的聚会,所以他去参加了,并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说话都是很方便的”。 李大娘刚才在门口太过于惊讶,所以没仔细思量江知夏的话。 现在,走了这一段路,她算是反应过来了。 明白了江知夏应该是有些要紧的话要跟她说,所以才问了家里有没有客人,又问能不能找个方便且安静的地方说话。因此,她赶紧表明家里就她一个人,让知夏放心。 江知夏听了之后,笑着点点头,说道“跟大娘做邻居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来过大娘家,所以看看大娘家的房子。”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江知夏自然也是听李大娘说了许多往事的。 许久之前,李大娘家的房子和知夏家的房子都归魏家所有,是魏家代代相传的祖宅。 后来,到了魏竹贤的祖父那一代,因魏竹贤的祖父不善经营家业,导致家境慢慢的败落了。 于是,魏家就在这个房子的中间加了一堵厚厚高高的院墙,隔成了两套房院。把其中的一套卖给了魏家的一个亲戚----就是卖房子给知夏的那个老秀才家。 靠着卖房子的银子,魏竹贤的父亲发奋读书,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倒是中了举人,可惜,没有选到好官,不过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魏竹贤的祖父和父亲,都对于祖宅旁落耿耿于怀。 于是,临终之时,也是教导后世子孙要好好科举,再把祖宅给买回来。 李大娘守寡之后,就靠着遗留的卖房银子和积蓄,以及平日里做些针线挣钱供养儿子读书考成了秀才。 魏竹贤考上了秀才之后,倒是可以去府衙领银粮了。他们家的才慢慢的好了起来,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李大娘领着江知夏到了后院的小会客厅,请知夏坐下之后,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江知夏把精美的点心礼品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李大娘面前,笑着说道:“隔着这么近,倒是没来大娘家里正式拜访过。这点心意,请大娘收着。” 李大娘看着精致的点心食盒,可真是有些诧异了。 “知夏,你这可是太过于客气了。咱们邻里邻居的这么久了,哪里用这么客套?”李大娘推辞道,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估计得有好几两银子吧? “大娘快别推辞了。我今日来,是想跟大娘说说心里话的。大娘且收了,我才敢开口呢。”江知夏秉着礼多人不怪的想法,坚持让李大娘收着。 李大娘见知夏这么坚定,于是,就应着收了下来。 “知夏自从搬到这个胡同之后,是最先跟大娘熟悉起来的,”江知夏先是打起了感情牌,“我从宫里出来之后,人生地不熟的不说,好多的人情世故都不是很懂。也亏得大娘耐心教导,才知道那些世俗礼节。也幸亏大娘经常提点,才知道秋天该备什么,冬天该买什么,不至于到了季节,手忙脚乱的。真是多谢大娘了。” 江知夏起身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道谢。 希望自己前面说了这么多感激之言,做了这么些的铺垫,能减少等会大娘被拒婚的不高兴。 虽然,自己的原因说出来,肯定能被理解,但是,面子啊,面子啊,时人真是太好面子了。 李大娘被江知夏这正式的一套套整的有点发懵。 这是想要讨好她这个未来婆婆? 等着嫁过来,让自己对她更好吗? 毕竟现在,婆婆使唤儿媳妇伺候是理所应当,婆婆磋磨儿媳妇也是多有听闻。 “知夏不用客气了。你且放心,我们邻居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恶人,也不会磋磨儿媳妇的。”李大娘赶紧给知夏保证道。 江知夏一听李大娘误会了,还以为自己是作为未来媳妇来讨好她,忙赶紧说道:“承蒙大娘厚爱,特此还托了官媒来说亲,对于大娘的诚意,知夏非常感谢。” 江知夏欲扬先抑,赶紧多说几句好话,等会好发‘好人卡’。 “这可真是真太客气了。”李大娘笑吟吟的说道。 心里则是暗想,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就是懂规矩。 “不过,很抱歉,我不能嫁给贵公子。”江知夏接着又说道。 “什么?”这次轮到李大娘不淡定了,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大变的问道,“为何不嫁?我儿有哪里不好啊?” “不是魏大哥不好。魏大哥年轻有为,人品贵重,温文尔雅,才华横溢。。。。。。”江知夏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赞美词赶紧都说出来。 可惜看着李大娘那么生气的样子,脑子一下子懵了,想不出更多的词了,于是赶紧说正事,生怕说晚了,自己好挨骂了,“是我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李大娘生气的问道。 只以为这是江知夏的推脱之词。 “是,是,是我身体不好,难以生育。”江知夏赶紧的把重点说出来。 说完之后,知夏就用帕子捂住了脸,带着哭腔说道:“魏大哥是三代独子,有着传宗接代的重任,我不敢耽误魏大哥啊。呜呜呜。。。” 李大娘听了这话之后,惊讶的顿住了,怒气也立刻就散了。 第四十八章 往事 空气中安静起来,只有江知夏啜泣的声音慢慢的响着。 李大娘看着哭泣的江知夏,眼中满是同情。 女子不能生育可是耽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啊。一般人可不敢拿这个来乱说的。 “好孩子,这不能生育,这可是关系你一辈子的大事啊。你,你,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啊?”李大娘赶紧拉着知夏一起坐在椅子上问道。 “我,我命苦啊。”知夏顺势坐下,想起来这句哭腔,马上用帕子掩着脸,现活现用了一下。 果然效果极好,就见到李大娘更是可怜她了。 “大娘也知道我自幼父母双亡。后来,就寄养在叔叔婶婶家里。叔叔婶婶家里孩子比较多,我因此需要经常帮着做各种家务活,帮忙照看堂弟堂妹他们。”江知夏轻声的娓娓道来。 李大娘听到这里就懂了,父母双亡,寄人篱下,遇到的人若是个慈爱的人的话还好,若是不慈的话,可不就是像个仆人一样什么都要做嘛。 “十二岁那年初冬,我去河边洗衣服。结果,手因为冻的通红,所以没拿住衣服,把婶婶新做的一件衣服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我害怕回家之后,婶婶会打骂我,所以赶紧去捞。结果,我去捞的时候,因为厚衣服子沾了水特别的沉,我往上拽的时候没站稳,一不小心,就一头栽进了水里。虽然,冬天的河水不算太急,但是极为寒凉。我又冷又怕,挣扎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爬了上来,可衣服却还是冲走了。我只能湿淋淋的回了家。果然,回家之后,因为丢了婶婶的衣服,婶婶极为生气,所以就没给我请大夫诊治。我是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熬过来的。”江知夏苦笑着说道。 当年的小知夏有多么的绝望啊! 那个时候的小知夏,无数次的想要跟着父母去了。 这次回想到小知夏的这段记忆时,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绝望。 可是啊,老天不收她。 婶婶不让请大夫给她看病,大堂姐就偷偷的给她熬了很多的姜水喝。 后来被婶婶发现了,还把大堂姐狠狠的给责骂了一顿。 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温暖,所以后来县里来让江家长女入宫服役,叔叔婶婶都逼迫她的时候,小知夏才愿意顶替大堂姐用江家长女的身份入了宫,当了小宫女。 李大娘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恨恨的咒道:“这狠心的人哦,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给请大夫。” 江知夏似乎慢慢的回到了小知夏的记忆里,慢慢的说道:“后来,宫里来选宫女。当时入宫要检查身体,怕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传染给宫里的贵人们。当时给我检查的大夫就跟我说,我因为在冰水里浸泡,又没有及时的请大夫诊治,已经是伤了宫胞,怕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有孩子了。” 当年的小知夏看到县里大夫同情的眼神,听到这个大夫的说她永远没法有孩子了,又因为被叔叔和婶婶逼着代替堂姐入宫做宫女,因此,伤心又绝望的她嚷着要跟叔叔婶婶彻底断绝了关系。 当年的那个县令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是觉得知夏叔叔婶婶做事颇为不地道,又看着她实在是可怜。 堂堂一个秀才之女,父母才过世多久啊,就被亲叔婶家给苛待成这样。于是,县令就给出了断亲文书,还额外判了一点补偿给知夏。 但是,知夏叔叔婶婶家确实也不是十分富裕,所以就只拿了十两银子给小知夏。 为着这十两银子,婶婶当时可是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小知夏就是靠着这一点银子,在宫里讨好了尚宫局的姑姑,那姑姑就把她分到了皇后娘娘的宫殿里做洒扫了---毕竟只是个粗使宫人,去哪里不是做粗使呢? 虽然是洒扫,但是不管是小知夏还是江知夏都是无比满足----至少没有分配到去清洗夜香桶啊。 “自从我搬过来之后,大娘一直待我很是亲善,多有帮衬。我怎么能耽误大娘的子嗣传承呢?只是,我这个事情毕竟是女子的私隐,若不是大娘托人来说媒,我是不愿说出来的。”江知夏拿着帕子擦眼睛,擦了一下之后,眼泪流的更多,看的李大娘都想跟着哭了。 而江知夏则是在心里暗自后悔----帕子上的姜汁抹的太多了,实在是辣眼睛啊。 “确实,这个事情。。。哎。不怪你,不怪你。”李大娘安慰道,“你放心,这个事情,我自然不会去跟外传的。” 江知夏一边用帕子的一个小角擦眼泪,一边在心里默默的道歉----她确实有很严重的宫寒的毛病,当年那个县里的大夫诊断的也没错,她确实难以生育了。 可是,别人都不知道的是,江知夏的宫寒已经有法子可治了。。 江知夏穿过来之后,虽然谨言慎行,但是总归是在红旗下生长的人,自然不会去害人,可是,眼瞅着别人在她眼前被害,她也难以做到。 江知夏在宫里的时候,偶然救了一位被别人设计撞破背锅的老御医。 那老御医被贵人宣进后宫诊治。结果,那宫人偏带了那老御医走了一条有人在说阴私事情的路,然后快要撞破的时候,把老御医给扔下跑了。 知夏当年是时刻竖着耳朵,生怕惹事。 因此,她看见了那边有人影在暗地里说话的时候,就本能的跑远了。 跑的路上见到了那老御医,就连带着把那老御医也给拉着跑到了别的路上。 那老御医后来听到后宫在他经过的那条路上有人出事,后来又有种种消息传来之后,就反应过来是知夏救了自己了。 老御医自然是非常感恩知夏。 除了坚持送了银票之外,他见知夏冬天特别怕冷的样子,就给她把了脉,然后给了她一个祖传的方子,说是可以治宫寒的。 那个方子的药物都非常昂贵且不说,在宫里,知夏也不敢时时熬药。 但凡有熬药的样子,就会被扔到病人院里去了。 能好好的治好了的话,再出来伺候;不能治好的话,就交代在里面了。 毕竟,谁敢让一个生病的人在宫里伺候啊,不说传染了贵人,哪怕传染了其他的宫人,其他宫人再接触贵人,那也会害到贵人啊。 出宫之后,江知夏因为没想着嫁人,所以把银子都用来买房买地的。 哪里有空想着治不育的事情? 还是入了深秋之后,知夏实在是冷的不得了,加上又有钱了,才买了那些昂贵的药材开始吃药。 第四十九章 解决 江知夏拿着帕子默默的流了一阵子眼泪。 李大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拿着帕子擦着眼角,陪着知夏流泪。 过了好一会,知夏见李大娘还是不说什么,她只好自己开口了。 “多谢大娘厚爱。我搬过来之后,大娘待我特别好。如今来说亲,我瞒着谁也不能瞒着大娘啊。我可不能害了大娘家。”江知夏又把这个问题重申了一遍。重点一定要多强调强调,就是自己为了不害人断了香火才拒绝亲事的。自己是个大好人! “哎,哎,大娘理解,大娘理解。你是个好孩子。”李大娘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重复着这么几句苍白的话。 江知夏见问题算是解决了最重要的部分,又用帕子低头擦了擦眼泪之后说道:“那这样子,回头我就派人请了朱大娘到我家里,然后请她来您家回绝了这门亲事。” “行,行,行。”李大娘连声的说道,“你回了她,也不必说原因。这个毕竟对你声誉不好。” 李大娘颇为疼惜的看着江知夏,心里不断的感叹,可怜吆,这年纪轻轻的就不能生孩子了,以后可找谁给她养老送终啊? 江知夏自然不知道李大娘的腹诽,见问题解决了,她努力压下心里的高兴,勉强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告辞了。 李大娘以为江知夏是说了这个事情导致心情不好,也不留她,就送她出了门。 傍晚时分,魏竹贤从和同窗的聚会中回到家。就见母亲给他开门之后,就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疑惑。 李大娘关好大门,看到自家儿子看着自己疑惑的样子,就叹了一口气,拉着自家儿子到了大会客堂。 “儿啊,”李大娘踌躇着开了口,“跟江家丫头的婚事就算了吧。” 魏竹贤听了之后,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为什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唉,那江家丫头是个好的,不过,她。。。”李大娘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她身体有恙,她不能生育啊。” 魏竹贤听了之后,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江知夏看起来健健康康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个隐疾。这个对他们魏家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他是三代单传,以后的香火还得靠他传承呢。是万万不能娶一个无法生育的女子的。 于是,魏竹贤的心也就淡了下来。虽然很是惋惜,但是,原则问题不能让啊。 李大娘看自己儿子先是惊讶,后来就平淡了,也知道自己儿子歇了娶江知夏的心思,于是就把江知夏跟她说的往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李大娘又看着自己的儿子叮嘱道:“这个算是江家丫头的隐疾,对女子可是非常重要的。江家丫头实在是太可怜了些。你可不要在外面乱传啊。” 魏竹贤自认为自己是堂堂的君子,自然不会乱说这些,忙回道:“儿子知道。儿子不会乱说的。” 李大娘母子两个又唏嘘不已的感叹了一番江知夏的可怜。 而被可怜的江知夏可完全感受不到。 江知夏说完事情之后,就高兴的进了自家的门,见到何叔和张婶一家子都在院子里打扫,洗刷。见她进来,不约而同的过来给行了礼。 “好了,免礼吧。何叔雇个车,去府衙里看一下朱媒官在不在?如果在,就直接请了过来。如果不在,就留下话来,请朱媒官闲了过来一趟。”江知夏笑着安排道。 见知夏的状态,再加上知夏要请朱媒官,大家就都知道这提亲的事情是有结果了。 “好的,姑娘,我这就去。”何叔忙应道。 “嗯,快去吧。”江知夏笑着说道。 何叔行了一礼,把笤帚一放,就打开门去雇车了。 “姑娘,你这是要嫁给魏秀才了吗?以后要做官夫人了吗?”小曼最先沉不住的问道。 “啊,为什么这么说啊?”江知夏很疑惑的问道。 “因为姑娘很高兴啊。不是去李大娘家谈好了,答应了婚事吗?”小曼看知夏这么疑惑的才是不解呢。姑娘是高高兴兴的回来的,如果是拒绝了婚事,李大娘家怎么可能这么平静?姑娘又怎么能高兴啊? 江知夏哭笑不得,原来自己的反应跟正常人不一样啊。所以,都弄得何叔这一家子都误会了。 于是,知夏赶紧解释道:“我没有答应婚事。我是去回绝了婚事。因为这个回绝的事情没得罪人,我才高兴的。” 这下子,轮到张婶和小曼疑惑不解了。 一是不明白,为什么姑娘把好端端的婚事给拒了。这婚事对于姑娘这个年龄来说,确实是算得上良缘了。 再是不明白,为什么拒绝了婚事,还能不得罪李大娘?谁不知道李大娘最紧张的就是魏秀才啊? 见张婶和小曼疑惑,江知夏想了想,最近总是发生这些破事,估计弄得仆人也是人心惶惶了。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的安一下人心好了。 “因为我不能生育,所以我以后也不会嫁人的。” 江知夏这个话一出,就见张婶和小曼都不由的捂上了嘴巴,掩住了惊呼声。 她们都是女子,自然是知道生育问题可是关乎女子一生的大事情。又想起来,这段时间里,家里连绵不断的汤药。接着,眼泪都滚了出来。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啊?”江知夏被张婶和小曼的眼泪都给吓了一跳。这怎么都哭上了啊? “姑娘,我可怜的姑娘啊。”张婶压抑着哭道,“姑娘以后可怎么办?谁来给姑娘养老送终啊?” 小曼也是死死的捂着嘴哭。 江知夏真是被这场景弄得要心梗了。 不就是不能生孩子吗?怎么就至于这么严重了?她将来年龄大了,就收养一个好了啊,不也有人养老送终了吗?为啥一定要自己生才能有人养老送终啊?生个不孝顺的,说不定还活不到老的时候呢。 “停,停,停!”知夏被张婶和小曼哭的心烦气躁的,“都打住。我怎么办?我很好办啊。我有房子,我有地,我有钱,我活的好好的啊。养老送终是吧?我将来收养一个孩子给我养老送终。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婶和小曼都哭泣的声音,都被江知夏的话给打断了。 看着气势十足的江知夏,想想她刚才说的话,似乎,确实,也挺有道理哈? 第五十章 泄密 何叔很快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姑娘,朱媒官今日里去一个国公府说媒去了。老奴已经留下话了,等她得闲了就过来。”何叔赶紧给知夏回话,然后看着院子里的气氛很是奇怪。 “好的,我知道了。那就等朱媒婆来再说吧。”知夏听完汇报,就自己一个人往后院去了。 留下了这一家子消化她刚才说的事情。 第二日上午,朱媒婆就登门拜访了。 江知夏请了朱媒婆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请朱大娘过来,是请大娘去给回了魏家的亲事。” “啊?”朱媒婆显然是有些惊讶的,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说道:“这魏家公子年轻有为,且是头婚,姑娘不在考虑了吗?” 朱媒婆话外的意思,知夏也是听懂了的。 江知夏这个年纪,想找头婚本就是很难了。 更不用说年龄相仿,长得玉树临风。还是个能领银粮的秀才,将来秀才如果中了举,她还能当个官夫人。 在朱媒婆看来,江知夏是肯定会答应的,乍然听到拒绝,实在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确实是回绝。”江知夏肯定的说道,然后佯装难过的低下头,“魏家大哥年轻有为,人品贵重,我实在是配不上。我已经跟李大娘沟通过了,烦请朱大娘直接去回绝就好。也免得耽误了魏大哥的亲事。” 朱媒婆听到江知夏已经跟李大娘说过了,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于是,起身告辞。 江知夏赶紧让小曼递过来一个荷包,亲手捧了送给朱媒婆,“劳烦大娘奔波,这个荷包请大娘收了吃点茶点。” “上次已经收了姑娘的荷包了。这次可不能了。”朱大娘推辞道。 本来如果是说成了,还可以收个谢媒费,这都是去回绝的,加上,上次已经收了五百文的荷包,可是不少了,不好意思再收这次的了。 “大娘奔波辛苦。这次又要去回绝。虽然我跟李大娘说了,也怕李大娘会有点心情不好,还请朱大娘去开解开解。因此,大娘一定要收下,这可是大娘的茶水费。”江知夏坚持的说道。 朱媒婆是官媒,虽然以后不打交道了,但是她还是李大娘的朋友,没必要得罪人。 朱媒婆婉拒不过,还是收了下来,对江知夏的印象更加的好。 朱媒婆出了门之后,悄悄的看了一眼荷包,大吃一惊,居然是一角银子,用手轻轻颠了下,大概一两左右。 于是,心里不由的暗暗感叹,这个江姑娘可真是大手笔啊。 朱媒婆一边感叹知夏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出手就是大方得体,一边走到了魏家,敲了敲门。 李大娘听到了敲门声,忙从厨房匆匆的出来开了门。一见到朱媒婆,颇为惊讶。 她目光轻轻瞥过知夏家,抬头示意是知夏请来的? 朱媒婆跟她不愧是多年的相识,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忙轻轻的点头。 李大娘见状,挽着朱媒婆的胳膊就进了会客堂。 两个人都坐定之后,李大娘忙询问道:“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见朱媒婆疑惑,忙补充道:“江家丫头昨日上午才来过我这里。” 朱媒婆了解了,“哎,她那边看来是从你这里回去就去请了我,不过我昨日正好不在府衙,还以为是要应下亲事,所以今天一早就过来了。” 说完一顿,又问道:“她为啥拒了亲事啊?” “她怎么说的?”李大娘也好奇知夏如何拒绝的。 “她说她配不上贤儿。”朱媒婆说道,“是你又心思了,觉得她年龄大了配不上了?” 朱媒婆知道自己这个旧识,样样都好,就是在儿子上面,太过于爱护儿子,总觉得谁都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挑挑拣拣这么久,她看上了人家,人家看不上魏竹贤。人家看上魏竹贤的,她又看不上人家,总想给自家儿子找个长得好,条件好的大家小姐。 “也不是。是她的原因。”李大娘说道。 “难不成是她看不上贤儿?”朱媒婆看李大娘不说原因,忍不住调笑道。 “我贤儿哪里不好?长得好,又年轻,还是秀才,能从府衙里拿银粮?”李大娘不高兴了。 儿子就是他的逆鳞,谁说了,她都难以接受,因此气呼呼的说道“别的大家小姐不敢说,那普通人家的姑娘那不是多了去的想嫁给我家贤儿?她怎么能看不上?是她配不上。” “她为啥配不上?人家也是有房子,还有地和庄子呢。”朱媒婆看着李大娘急眼了,故意使坏调笑道。 李大娘听了朱媒婆的话,本来就因为儿子亲事不顺有点郁卒,又见朱媒婆话外似乎自家儿子不好人家才看不上的,脑子一热,冲口而出:“她有隐疾,不能生育。” ‘’此话一出,不说朱媒婆愣住了,李大娘也开始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泄密了呢。 “娘。。。”在房间里看了好一会书的魏竹贤出来院子里透透气,正好见到了朱媒婆在跟他母亲在会客堂说话,因此,想着过来给请个安。 正好听见了李大娘的话,忙一边大步往屋里走,一边大声喊道,“您如此太不君子了。怎能轻易泄露别人之秘密?” 李大娘本来就后悔自己说秃噜了嘴,听到儿子的责问更加的羞愧。 反应过来的朱媒婆见了这母子两个的脸色,忙宽慰道:“好了,你们且放心。又不是外面说去。说给我听了,我以后给她说合适的媒。定然找那种已经有了孝顺的子女的好人家给她说亲。” 李大娘一听也有道理,忙讨好的跟儿子说道:“你朱姨母说的有道理。你看江家丫头总归也要嫁人的。总不能媒人不知道,说了不合适的人家,到时候又要告诉主家,那知道的不是更多了吗?现在你朱姨母知道了,她自然找合适的人家说。” 魏竹贤自诩为君子,听到泄密,总归有些不适。 但是,他娘和朱姨母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因此,也就悻悻然的请了安就继续回房间看书了。 李大娘见说通了自家儿子,也越想越有道理,为了弥补自己说漏嘴的羞愧,忙又拉了朱媒婆的手说道:“那朱姐姐可得好好给江家丫头说个好人家。” “这个是自然。”朱媒婆一连声应道,不说别的,就江姑娘的行为处事,也值得给说个好人家。 “你放心。像江姑娘这种情况也不难说亲。江姑娘是从宫里出来的,这礼仪自然没得挑。又有这么一座房子和那么一个小庄子,这嫁妆也是没得挑。听妹妹你跟她相处这么久的满口夸赞,这为人处事也是没得挑。江姑娘的年龄对你们来说算是大的了,可是对于那些想要求娶继室的人,可正正是年轻的呢。你想想,这样,样样都好的姑娘,做那些个富商或者是小官的继室夫人可是绰绰有余啊。有那种小官,夫人去世的,就想找个正派的姑娘做继室可都不好找呢。”朱媒婆看的明白着呢。 李大娘听了,总算是把自己的羞愧之心放下一些。于是,也不再关注江知夏的事情,而是跟朱媒婆热烈的讨论起来了魏竹贤的亲事。 魏竹贤今年二十五,翻过年可就二十六了,无论如何,今年年底前得把亲给成了。 第五十一章 交租 江知夏自然不知道李大娘已经无意中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给泄露出去了,更加不知道朱媒婆已经惦记着把她说给别人家做继室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知夏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说泄露的好,泄露的妙,泄露的呱呱叫。泄露出去,就省的总有媒婆来给说亲了。 江知夏的心思都放在了要去朱翠楼送图样,拿红利的事情上了。 不知道能拿多少呢?想想就有点激动。 十月初一早上,江知夏早早的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开始拿着一本书随便看着等待时间的流逝。 要去拿钱,总不能一大早就去,显得跟要债似得。 这里的人还是有些迷信的,认为一大早还没进钱就出钱的话,这一天都不会有好的盈收。 因此,哪怕江知夏的心情再迫切,也不敢在一大早跑朱翠楼的门上去要钱。 江知夏就这么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的看漏刻。 熬到了巳时末的时候,小曼从门外进来,绘声绘色的说她的母亲张婶今个儿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张婶的做饭手艺原本是很一般。 毕竟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妇人,没有什么好的食材,也没见过那么多的作料。后来到了昌隆牙行之后,跟着牙行的婆子学了一段时间的做饭。到了江知夏家里以后,知夏爱吃,也会做。因此,张婶跟着江知夏一起研究吃食,现在的手艺越来越不错了。 知夏有小曼陪着说话,感觉时间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突然,门被张婶给敲响了。 “姑娘,门外来了牛车,说是交租来了。”张婶的脸色喜气洋洋的。这收租可是个大好事,怎么能不高兴? “交租?”江知夏懵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在京城外还有个小庄子连带着十几亩地呢。这个时候,可不是都收成好了,来给自己交租了吗? “快,快请到前院会客堂去。我这就过去。”江知夏激动的穿上鞋子就往外走。还是小曼拉住了她,给她披上了裘衣。 江知夏急匆匆的往前院走去,过了角门,就看到一辆牛车已经进到了院子里。牛车旁边站着上次见过的牛庄头和他的儿子。 “请姑娘安。”牛庄头和他的儿子见到江知夏出来,都赶紧行了一个礼。 “快免礼。”江知夏看着牛车上的十几个袋子,稍微有点疑惑。 怎么收成没有都送来吗?难道后面还有车? 知夏绕过照壁,看到何叔装好了门槛子,正在关门。 江知夏满腹疑惑的领着牛庄头父子到了会客堂,然后让他们坐下,又让张婶给上了茶水。 “赶路辛苦了吧?”虽然满腹疑惑,江知夏还是先寒暄的问道。 “不辛苦,上午装好车,就给姑娘送过来了。就是牛车走的慢,紧赶慢赶的还是这个时辰才到了您这里。”牛庄头谢过了江知夏之后,赶紧回道。 “今年天气还好,收成不错吧?”江知夏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能继续寒暄。 “确实,今年天气还行,收成都还挺好的。姑娘的地都是上等田和中等田,佃户侍弄庄稼又侍弄的仔细。上等田基本上是一亩地收了一百五十斤,中等田差不多是一百斤。这样一共收了两千斤的粮食呢。”牛庄头自豪的说道。 转而又详细的汇报道,“佃户们自留下了六百斤,按照七成租子的约定,本应该给姑娘送过来一千四百斤的。因为粮官去庄子上直接收的税,所以我们直接缴纳了一百斤的税款。这田税是三十税一,因此交了六十六斤,加上丁税和调税,正好凑了个整数,一共缴纳了一百斤。所以这次给姑娘送过来了一千三百斤。”牛庄头知道知夏之前是宫女,未必懂得交税的事情,所以详细的给解释了一下。 而江知夏只听到了前面的话,根本就没仔细听后面的话。 “什么?两千斤?”江知夏听到这数字被震惊了,“十五亩地一共两千斤吗?” “是啊。姑娘的地挺肥的,加上佃户也侍候的好。今年天气也好,可不就是收成的好吗?”牛庄头见江知夏被震惊到了,还以为是产量高的让知夏震惊,于是,更加的自豪。 而江知夏则是直接震惊到茫然了。 前世中,一般一亩地都能产出一千多斤,高的产量有一千五六百斤的,低的也要有八九百斤。可是到了现在,这种上等田居然才只有一百多斤,这差的十倍不止了。 这两千斤说起来挺多的,可是,现如今,单单卖粮食的话,一斤也才十几文,两千斤也才卖二三十两银子。 江知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买地的时候,刘婆说这种少的土地大户人家看不上眼了。 可不是看不上眼吗?二三十两银子,都不够大户人家出去吃一顿饭的。 江知夏空前的失落起来。 怪她想的太简单。错把今世的亩产当成前世的亩产了。 今世又一直在宫里没了解过种地的事情,太想当然了。还以为有了这些地,就可以吃喝不愁---也不能说错,确实吃喝不愁了,但是想要过舒适点的日子,可真是指望不上这个庄子和地了。 “好的,你们赶路挺累的,一会中午吃过饭再回去吧。”江知夏有些失魂落魄。 “好的。姑娘。这个粮食您看看卸在哪里?”牛庄头没注意到江知夏的情绪,“另外庄子后院的果树结了一些果子,带了些好的来给姑娘尝尝鲜。” “多谢牛庄头。粮食就卸在东厢房靠里面的这间吧。何叔帮牛庄头一把。”江知夏蔫蔫的安排了何叔帮着牛庄头他们卸粮食。 又让小曼帮着张婶去做饭,好留牛庄头父子吃饭。 都安排好之后,独留下她自己坐在会客堂里发呆。 卸完了粮食之后,小曼陪着知夏回了后院。 何叔则在前院陪着牛庄头他们聊了会天。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婶提了食盒进来给知夏摆好饭,又喊了小曼去她的房间一起吃饭。 前院则是何叔陪着牛庄头父子吃了午饭。 吃过饭之后,牛庄头他们就跟知夏道别离开了。 江知夏只浅浅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让小曼收拾桌子。 小曼来收拾的时候很是奇怪,不明白为什么收租了,姑娘也不高兴,吃的这么少。 但是看看知夏灰暗的脸色,也识趣的什么都没问,赶紧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 到了厨房,张婶看见几乎没动的饭菜,也是非常惊讶,一个劲的问小曼,可惜小曼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江知夏蔫蔫的趴在榻桌上,感觉精神都被掏空了。 第五十二章 红利 江知夏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一直趴着到了未时末,想起来要去朱翠楼交图纸拿红利,就喊了小曼,让她去通知何叔去雇车,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江知夏坐着车到了朱翠楼,找了徐掌柜。 徐掌柜红光满面的把江知夏请到了二楼。 “看徐掌柜的样子,这生意不错啊?”江知夏打起精神寒暄道。 “托姑娘的福,这新出的首饰就没卖断过。尤其是步摇。虽然仿的人家挺多的,但是大户人家还是认我们朱翠楼的。”徐掌柜高兴的回道。 步摇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首饰。所以也是被仿的最晚的,可算是狠狠的赚了一大笔。更不用说后来的发簪,发钗等等各种新图样的首饰了。 “我又带了蝶恋花的图样来。徐掌柜可以成套的卖了。”江知夏淡淡的笑着说道。 “托姑娘的福。”徐掌柜照样子喊了巧手刘来,给了他图样。 巧手刘照旧问了一堆的问题之后,拿着图样离开了。 “这是姑娘的红利。姑娘可是要查查账?”徐掌柜拿出一张银票给江知夏,又笑问道。 “徐掌柜玩笑了。”江知夏今天没太有精神,收了银票也没看金额,直接放在了荷包里,然后起身告辞。 徐掌柜看着今天明显精神不怎么好的知夏,想着知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不过,江知夏没说,那就是不需要他们出面,因此送出了门也就罢了。 江知夏又雇了马车回到了家里。 进了卧房之后,随手把荷包扔在了榻桌上。换好了衣服,知夏才打开了荷包看银票上的金额。 这一看,又是大吃一惊,五百两? 要知道,上次,知夏卖了三张图纸终身的版权也才六百两而已。现在这四张图纸不过是一个月就得了五百两。 江知夏想过首饰能卖出去不少钱,但是也知道步摇现在是新品,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接受。因此上次给的图样里只有一张步摇的图案。 但是,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一个步摇,一个发簪,一个发钗,一个手镯,朱翠楼毛利就能有二万五千两?这样平均下来,这四件首饰一天的毛利七百多两?那首饰得定价多少啊? 知夏越想越坐不住。虽然她不打算查账,但是对于首饰定价还是想稍微了解一些。 于是,让小曼喊了何叔到角门听吩咐。 “何叔,明个儿你去朱翠楼打听打听上个月新出的步摇,发簪,发钗和手镯都是卖多少钱?”江知夏仔细的吩咐道,“打听的越仔细越好。” 何叔有些困惑,但是仍然是答应了下来。 “姑娘,你是不是去朱翠楼卖首饰了?”到了屋里,小曼终于没忍住的问道。 “?”江知夏一脸的问号,“为什么这么说?” “姑娘今个儿才收了租子,又没有别的营生。咱们那段日子,每日里鸡鸭鱼肉的不断,姑娘还给婢子和婢子的爹娘都买了裘衣穿,买了皮子铺在被褥上,还整日里的烧炭取暖。这些可都是要花费很多银子的。婢子的爹娘都说姑娘是去卖首饰了。因为姑娘的首饰是宫里出来的,肯定很贵,所以才去大的首饰铺子卖。为的就是在铺子里卖了就能融了重新打首饰。”小曼哭丧着脸说道,“姑娘,婢子和爹娘都能吃苦的,不用穿那么好,也不用吃那么好。姑娘别去卖首饰生活。我们都可以好好的节省的。” 姑娘非得给他们都买了厚厚的裘衣,让他们烧炭取暖,还买了皮子铺着。他们怎么拒绝,姑娘都不听。 姑娘是个大好人,总怕他们冷着冻着,可是,他们也怕姑娘把积蓄都花没了,把他们再给卖了啊。好不容易,他们一家子才能卖在一起,再卖出去,卖不到一起可怎么办? 江知夏听了哭笑不得。 原来,自己为了保密自己的营生,居然都惹得下人们不安了。 买了他们过来也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人还是比较可信的。真心的为她考虑,所以可以透一些口风了。 “我不是去卖首饰,”知夏柔声安慰道,“我是去卖首饰图样了。我把图样子卖给朱翠楼才有钱买这些东西啊。你看我今日又去卖图样了,等你爹空了,得让你爹找人把我书房和小会客堂的家具都重新打一下呢。” “啊?是真的吗?”小曼挂着眼泪问道。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经常见到我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的?”江知夏笑着说道。 “这倒是,姑娘画画可真好。都能卖好几两银子呢。”小曼开心的说道。 “所以,你告诉你爹娘不用担心了。该吃吃,该喝喝。这日子好过着呢。”江知夏宽慰道,转而又恐吓道:“另外,也要告诉你爹娘,这个事情可不许跟别人说。如果说了,别人也去画图样子,朱翠楼可就不收我的图样或者给我压价了。” “不说,不说。就婢子一家子知道,别人谁也不说。”小曼一边说一边捂嘴。 江知夏看的心情都不由的好了一些。让小曼出去了。 小曼一溜烟的跑到前院跟自己爹娘说悄悄话且不提。知夏也算是缓过神了。 虽然粮食收成不理想,好在朱翠楼的收入很好。 怪不得古人都说地主才能过上好日子呢,可不是,成千上万亩才算得上地主啊。自己这才十几亩,光靠收租就想过好日子,难了,难了。 第二天,何叔吃过早饭,就出门去了南坊朱翠楼附近打听了。 午时才回来。 江知夏到了前院听着何叔说朱翠楼首饰的事情。 “朱翠楼上个月新出了四款首饰。定价分了三个档次。最上等的叫做朱颜,用的材料自然是最好的,什么最大最圆的珍珠啊,什么颜色最正的宝石,说是巧手刘亲手制作,好些单件就卖到上千两,不过如果买全套倒是有优惠,还有精工雕刻的首饰礼盒给装着呢。中等的叫做翠微,用的材料次一些,是巧手刘的徒弟做的,巧手刘在旁边给指导的,一般也就是二三百两。下等的叫做楼寒,材料就更差一些了,是朱翠楼其他的匠人师傅做的,售价也便宜,有的时候几十两就能买一件。”何叔一边喝水一边说道,“我是在街上问了会,又去茶馆坐了许久。后来,又去店里佯装要给主家买首饰,把价格都问了问。因此,回来的晚了些。” “竟是如此?”江知夏听完了何叔说的话,真的是佩服朱翠楼的商业头脑。 这三个档次名字涵盖了朱翠楼的名字,简单易记。 分档次定价,做包装礼盒,搞活动优惠,确实是厉害,难怪收入好! 第五十三章 生病 江知夏知道对方买卖做得好,也不操心了。 “何叔快去吃饭歇着吧。下午再去做家具的那里,把书房的书桌,书架都给换了。小会客堂的方桌和椅子也都换了吧。”江知夏安排道,“另外,抽时间去刘婆那里,让她给我注意着京城外我那个庄子附近有没有卖地的。如果有的话,给我留着。” 江知夏一一的安排好,就彻底放下心来,去自己屋子里睡了个足足的午觉。 结果,知夏一觉醒来,头痛欲裂,嗓子剧痛,想要喊小曼,结果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知夏只能摔了一个杯子。 屋里的响声惊动了在外间的小曼。 小曼进来之后,看到知夏灰白的脸色,干涸的嘴皮,大为震惊。 “水,水。。。”知夏嘶哑着对小曼说道。 小曼赶紧倒了一杯温水扶着知夏喝下。 喂着知夏把水喝了,小曼又摸摸知夏的额头,发现滚烫。 “姑娘,你生病了。你先躺着,我让我娘去喊大夫去。”小曼一边给江知夏盖好被子,一边说道。 说完之后,就小跑着去了前院。 正好碰见了刚从木匠铺回来的何叔。 “爹,姑娘病了,额头好烫。你快去请大夫吧。”小曼带着哭腔说道。 “啊。这怎么突然病了?”张婶着急的说道,“当家的,你快去请大夫。我赶紧烧点热水给姑娘擦擦手脸。” 何叔听了,也是非常着急,赶紧的开了门往外跑,正撞上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楚沐风。 “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楚沐风不满的嘟囔道,然后又拉住要跑的何叔,问道:“你家姑娘在吗?” “我家姑娘病了,我正要去请大夫。楚二公子别拦着我。”何叔着急的说道。 “啊?病了?什么病啊?”楚沐风惊讶的问道。 “我正要去请大夫。没请大夫看过怎么知道是什么病啊?”何叔被拉着,又着急,没好气的说道,然后用力挣扎。 “你快去请大夫。我们进去看看情况。”楚沐风旁边的楚天阔果断的拉开了楚沐风的手,让何叔赶紧的去请大夫。 何叔也不管他们怎么样,连忙跑到丰安街上的医馆请了一个坐堂大夫来。 等大夫到的时候,只见到楚天阔和楚沐风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里,张婶在角门那里着急的跺脚张望。 张婶看到了大夫来了之后,赶紧带着往卧房去了。 江知夏躺在枕头上,脸色通红。 大夫看看知夏烧的通红的脸,又把了脉,脸色沉重的说道:“近日天气多变,非常容易着了风寒。姑娘的身体本就不是很好,之前一直撑着不让生病。人哪里有不生病的啊?你这样子撑着,反倒是更危险。现在是喜哀交加,情绪变化极大,又加之急火攻心,因此撑不住了,病情突然的发作出来了。这个病情比较严重。我先去开方子,你们快些去医馆抓药吧。今晚若是降下烧来就好了。若是降不下来,怕是。。。受些影响。” 那大夫倒是个耿直的,也不管病人的情绪,就这么直接当着病人的面说了出来。 “多谢大夫。”江知夏见自己是感冒了,反倒是放心下来了。前世的人哪有不感冒的? 不过这个大夫倒是有些水平,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江知夏确实是不敢生病,生怕直接交代在了病人院里。 后来出宫之后,又是各种忙忙活活的,一直强撑着身子。 前两天因为之前粮食收成不好,心情郁结。这两天收到了银票,又打听了首饰的售卖情况,感觉特别高兴,整个心都放下来了。 因此,这情绪反反复复的,反倒是病情突然被激发了出来。 不过,知道了病因就好办了。 知夏让小曼结了诊费,又让何叔去跟着大夫去医馆抓了药回来。 张婶在院子里熬药。楚天阔和楚沐风从张婶嘴里知道知夏是得了伤寒,喜忧参半。 喜的是得知了病因,且是常见的风寒。忧的则是,风寒也是不好治。若是治不好,也常有丢了性命的情况。 两个人也没有其他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就说要再给知夏准备些银霜炭弄得屋子里暖暖和和的,省的着了凉,就告辞了。 知夏喝了药之后,温度果然降下来了。小曼高兴的不得了。 但是,知夏以自己前世的经验判断,发烧不可能就烧一次,肯定还要反复的。 于是,就让何叔去丰安街买了烈酒备着退烧。 果然,入夜不久,知夏再次的发起烧来。 知夏先是安排着张婶和小曼用温水给她擦了一遍身子降温,结果不管用。 烧的迷迷糊糊的知夏就让她们用烈酒给自己擦身子了。 知夏一边被擦着酒,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个年代的烈酒,虽然名义上是烈酒,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烈,度数也不高。她之前尝过,酒精味很淡,估计都超不过十度。 这样用了大半坛子的酒擦完了知夏的全身。张婶摸着知夏的温度降下来了,终于放下心来。 可是,仅仅过了四刻钟左右,江知夏身体的温度又上来了。小曼含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这时,门外何叔喊了张婶出去。 过了一会,张婶抱了一个坛子进来了。 “姑娘,这个是楚大公子听奴的当家的说要用烈酒,就回了他自己的宅子,把他珍藏的一坛子好酒给拿过来了。”张婶赶紧解释道,“奴看那楚大公子都跑出汗了。” 张婶看到楚大公子一边擦汗一边把酒给她,让她赶紧拿进来给江知夏用。平时,整洁的人衣服都皱巴巴的。 江知夏虚弱的笑笑,让她们把酒坛子打开,把酒倒出来一些。 一打开酒坛子,一股浓烈的酒香气就飘了出来。这个度数,肯定是赶不上前世的五十二度白酒的,但是绝对比酒馆卖的烈酒浓郁多了。怎么着也要有个二三十度了。 张婶和小曼用帕子沾着这好酒给知夏又擦了一遍。擦完之后,温度自然是降下来了。 但是,张婶和小曼也不敢大意了---毕竟刚才也是降下来,又烧起来的。 这次比较幸运,等了许久,知夏的温度都没有再起来。这才都齐齐的放下心来。知夏又喝了一次苦苦的中药之后,终于睡着了。 消息传到前院,前院等待的楚天阔和楚沐风也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多谢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还是先回去歇着吧。”何叔跟他们楚天阔和楚沐风道谢。 “好的。那何叔也看好门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及时的来告知我们。虽然宵禁了,但是我们也有法子。”楚天阔对着何叔说道。 说完之后,楚天阔就和楚沐风一起回了楚沐风的家里。 第五十四章 养病 第二天,江知夏又起了几次烧。 但是,用了楚天阔送来的好酒擦拭了身体之后,烧就很快的退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知夏起烧的次数越来越少,起烧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到了第四天戌时,江知夏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都没有再起烧了。 知夏根据前世的经验,就跟何叔他们说自己的烧已经是彻底退了。 听了江知夏这话,何叔他们自然是不敢全信的,仍然是等到第二天的白天的时候,请了大夫来看诊。 大夫把脉之后,也赞同了知夏的话,烧----确实全退了。 何叔,张婶和小曼都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大家都熬红的眼睛和黑黑的眼圈以及惨白的脸色,江知夏大手一挥,让何叔去街上采买了多多的排骨和各种鸡鸭鱼肉,用来炖汤,红烧,蒸炒等各种方式做了一大堆,好好的给大家补一补。 只是知夏作为病人,只能可怜的喝着熬出了米油的米粥。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江知夏这次生病看起来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风寒。但是,因着风寒诱发了她积年的一些毛病,导致她病病歪歪的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幸好,江知夏有之前攒下来的银子打底,还有以后的红利收入,倒也不是很着急营生问题,真真正正,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休养了。 楚沐风和楚天阔因着知夏生病来探望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好像都忘记了那天的尴尬。 虽然,江知夏很想知道那个姑娘看了楚沐风之后,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肯定是没嫁给楚沐风。 但是,大家都不提,她自然是不好意思不识趣的去问,只能勉强压住自己的好奇心。 对于,楚天阔用珍藏的好酒救了自己的事情,知夏自然是多次的道谢。 知夏生病的这段时间,楚天阔自己正好休长假,因此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探望她。 不是给知夏送一些肉类,就是送一些点心,或者送一些皮子,甚至又送了一小箩筐的银霜炭。 除了银霜炭之外,其他都不算是贵重的东西,但是,对知夏来说,确实是实用的东西。 知夏每次都拒绝,但是楚天阔就会说是那次偷听的赎罪。 如此几次,知夏也就随便他了。 只是每次收了楚天阔的东西之后,就会回他一些新鲜的吃食啊,果子啊之类的回礼。 江知夏因此慢慢的跟楚天阔混熟了,便也知道了楚天阔的一些事情。 楚天阔在京城中也是有房子的,他的房子比楚沐风的都要大很多。 楚天阔的房子跟知夏他们的房子隔着一条胡同,是一个致仕的户部郎中的房子。郎中本身没有什么钱,不过他的发妻是富商的女儿,因此先是买了一座房子,后来,胡同里的邻居卖房子的时候,他家又买了下来。如此重复,最后那郎中的房子居然占了小半个胡同。 后来,那郎中致仕要回老家的时候,就把整个房子都出售了。因为房子的面积太大,亲戚和邻居都没人能买得起。 正好当年楚天阔入京不久,正要置办家业就买了下来。 如此看来,楚天阔的财力不俗。 知夏也很是好奇,不是说楚天阔只是一个普通的副将吗?副将虽然是从三品,但是官员的俸禄明细就在那里,如何就能攒下这么多钱? 但是,知夏也知道这个算是人家的私事,因此,虽然好奇,却没有打听。 进入十月底之后,知夏的病就慢慢的好了起来。 知夏看着书架上存着的还有将近二十张图纸,也不着急画图样了。就是偶尔看看书,跟楚天阔或者小曼他们聊聊天什么的。 十一月初一的时候,知夏穿着厚厚的裘衣,戴好了披风帽子,抱着手炉,包的严严实实的,喊了小曼一起陪着去朱翠楼。 小曼听到要去朱翠楼卖图样,非常高兴的跑出去让她爹去雇马车去了。 到了朱翠楼里,徐掌柜热情的要带知夏往二楼去。 知夏就让小曼在一楼大堂随便看看首饰,然后就跟着徐掌柜去了二楼的包厢里。 “听说姑娘生病了?现在身子可是大好了?”徐掌柜寒暄的问道。 “好多了,多谢徐掌柜关心。”江知夏先是回礼感谢,接着疑惑的问道:“掌柜的如何知道我生病了的?” 徐掌柜一阵语塞,顿了一下回道:“给姑娘瞧病的医馆里有店里伙计认识的人。因此,才知道的。” 江知夏疑惑,却也没说什么。 这个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求得人家庇佑,人家可能就会多关注一些吧。不要说什么隐私权,生个病又算不得什么隐私。 两人寒暄完毕,徐掌柜又递了一张银票给了江知夏。 这次,江知夏随手打开看了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现在江知夏已经淡定多了。 “上次看姑娘兴致不高,所以我忘了提及了。每次给姑娘结算也不是正正好的。只是想着是个整数容易入账。不过姑娘放心,凑到了整数自然是给姑娘的。不知道姑娘是否要看下账本?”徐掌柜解释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江知夏淡淡的笑道,“我相信朱翠楼,也相信徐掌柜。” 江知夏是真的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不是真的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就算有出入,她也不打算去找。只要收入过得去就行。 何况,真要是收入太多了,她还未必能守得住呢。 还是那句话,没有绝对的实力就不要想着要求平等,也不要想着高调。 徐掌柜对于江知夏的随性而安,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每次见到都觉得佩服。 毕竟,淡定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江知夏走完了整套流程----拿出图纸,解答问题,然后就告辞。 喊着小曼出了门,小曼跑出去雇车。在车上的时候,江知夏也在考虑要不要买一辆车了。 毕竟,现在她有钱了! 不过,想了想,她出远门的频率并不高。 基本上一个月就来一次南坊,平日里都是在丰安街上走动着逛街。所以还是别浪费了。 总不至于像前世有的人那样子,看大家都买车,然后头脑发热也跟着买了,结果呢,又不开,就一直放着,最后都放坏了。 回来之后,知夏看着又刮起的北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入冬这么久了,马上要到大雪节气了,该猫冬了吧? 第五十五章 猫冬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江知夏就等闲不出门了。 在这个没有羽绒服,没有暖气,没有电视,没有手机,但是又不需要出门干活的冬天,猫在屋里是最合适不过了。 知夏现在连画图样子,都搬到了卧房外间的榻桌上。 毕竟,在书房还要额外烧炭,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整个十一月里,江知夏几乎就是窝在家里不动弹了。连平日里喜欢去的茶馆都不去听八卦讯息了。 因为天气变得寒冷了,军营操练的也少了些,所以楚沐风和楚天阔休沐的时间和次数也多了起来。 除了有时候,他们会喊着同僚一起聚着喝酒的时候,其他时间就是喜欢来知夏家里串门。 哪怕楚天阔并不住在这个胡同里,他也经常从自己家里跑到知夏这里来串门聊天。 月底的最后一天,楚天阔又提着一堆的东西来敲了知夏家的大门。 何叔赶紧打开大门,把楚天阔迎了进来,知夏也从后院赶了过来。 看着楚天阔带过来的这堆东西,江知夏只能无奈的扶额,她从来没有拒绝成功过。 吃的肉食,喝的果饮,用的银霜炭---今年知夏终归没买成上好的碳。因为楚天阔送的足足够用了。 为此,江知夏都奢侈的买了一个熏笼。下雪的那几天,她直接靠在熏笼上,简直不要太舒服。 “你又给我送碳?是不是你家里的银霜炭都被我给用空了啊?”知夏笑呵呵的说道。 “用不空。你尽管烧就是。我总能买得起。”楚天阔轻声说道。 “楚大哥以后不要再买了。我也有钱,可以买的起的。”江知夏无奈的说道。 楚天阔笑了笑不应她这个话。只是让何叔把吃食拿到厨房,让张婶把银霜炭拿到了后院知夏的房间里去。 江知夏无奈,只笑着摇摇头。 知夏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过来,有点奇怪,忙问道:“楚二哥这次怎么没过来?” 自从知夏与楚天阔也熟悉起来之后,为了区分,就喊楚天阔为楚大哥,喊楚沐风为楚二哥了。 楚天阔见知夏问起楚沐风,眼色暗了一下,随即说道:“他在军营里当值。快要过年了,他休沐的时间少了一些。” 江知夏就明白了,职位高低不同,肯定休息时间长短也不一样嘛。 “今天在我家吃午饭吧?我亲自下厨谢你的银霜炭。”江知夏俏皮的说道。 “好。”楚天阔简单的应了一声之后,随后又说道:“知夏,今年大年三十,正好轮到我休沐。我一个人在宅子里过年也挺没意思的,能不能。。。?”楚天阔欲言又止。 楚天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江姑娘变成了江家妹子,后来又变成了知夏妹子,现在干脆就直接就喊名字了。 因为江知夏在前世的时候,同龄人之间互相称呼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喊名字,所以觉得无所谓,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行啊。你来我家过年好了。我们家里人多,到时候准备好吃的,好喝的,咱们一起守岁过年。”江知夏答应了下来。她知道楚天阔的宅子里跟楚沐风的宅子一样,因为不经常回来住,所以只买了一个老仆守门。 这样的情景,经常让知夏想到前世里听说的一些有意思的段子:有钱人拼命赚钱买了一个阳光暖房大别墅,装修的好好的,漂漂亮亮,舒舒服服的。结果呢,因为工作忙,不经常回来住,反倒是雇的保姆,在别墅里享受着生活。 江知夏都替楚天阔和楚沐风可惜。 不过,一个人过年的孤寂,江知夏深有体会。 前世的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之后,父亲另外找了老伴,换了一个接一个的,慢慢的,知夏也就不回去过年了。 当万家灯火亮起,别人阖家团圆的时候,那种过年的氛围总会让人格外的孤寂。哪怕平时再能忍受孤独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流眼泪。 这也许就是前世的人,不管在天涯海角,五湖四海,在过年那天都要想尽办法,用各种交通工具回到家人身边一起过年吧? “楚二哥他大年三十的时候也不休沐吗?”江知夏突然想到楚天阔说他自己过年,那就是楚沐风也不能休沐的意思吧? 楚天阔眼神又暗了暗,心里微微的有点不舒服,“嗯,他正好大年三十当值,不能回家了。” 江知夏很惋惜。 如果楚沐风也回来到时候能一起过年可就是好了。人多就更热闹了。 而军营里的楚沐风正看着排好的当班表咆哮:“为什么今年还是我当值?去年大年三十我就当值了,今年怎么还是我?” 一个袍泽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今年的当班表是楚副将参与排的,要不你去问问他?” “就是就是。你去问问吧。本来楚副将还说今年也要跟咱们一起在营里过年呢。结果,排班的时候,就突然说他有事了。”另外一个虎背熊腰的校尉也大声嚷嚷道。 楚沐风看了看当班表,就打算等楚天阔回来再问问能不能换---他还想跟江家妹子一起过年呢。 要不然,江家妹子一个人过年多冷清啊。 何叔,张婶,小曼这一家子人就被楚沐风无意中忽略掉了。 等楚天阔从江知夏家里吃过饭,又办完事,晚上归营的时候,就见到楚沐风气冲冲的在他的营帐里等着他。 “怎么了?”楚天阔打量着楚沐风的脸色问道。 “今年过年怎么还是我当值?去年不是已经当过值了吗?”楚沐风气冲冲的问道。 楚天阔一听这个事情,就不紧不慢的回道:“这有什么?去年当过值,今年又当值的人不多的是吗?这次休沐正好轮不到你,这也不是我一个人排的,我也不好总是给你走后门。大不了,过完年,你多休几天吧。反正你回去过年也是一个人。” “那也不一定啊。我可以去找江家妹子一起过年啊。”楚沐风不服气的说道。 楚天阔听到这话,黑了脸,半晌没有吭声。 过了好一会,楚天阔才说道:“这个当班表已经定好发下去了。也给主将看过了,没法子再调换了,否则,喧闹的人可就更多了。你就不要再闹了。” 说完,就不理楚沐风了。 楚沐风看着楚天阔不理他,且有点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再闹腾,只好乖乖的回去了 第五十六章 忙年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粥,过几天,漓漓拉拉二十三。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 大年初一扭一扭。” 大门外的孩子清脆的声音唱着江知夏熟悉的童谣。 江知夏听了这童谣,感到又亲切又伤感。熟悉的歌谣,却没有熟悉的亲人陪在身边了。 穿越过来的这两年,每年过年的时候,知夏就都会想起前世的往事,伤感一阵子。 好在宫里的过年,作为宫女的知夏可不是能清闲的,所以这种悲伤的情绪倒不会一直持续。 今年这个年,是江知夏自由的过的第一个年,总算不是一个作为宫女一直忙忙碌碌的年了。 进了腊月,就算是跨入了过年的门槛了。 腊月初八,江知夏跟张婶一起捡了圆滚滚的各种豆子,米粮之类的,加了饴糖之后,熬了一锅热乎乎,糯乎乎的腊八粥。把小曼高兴的,直喝了三碗。 腊月十六的时候,隔壁的魏家有了一件大喜事---魏竹贤终于成亲了。 魏竹贤娶得是他同窗的妹妹。 女方比魏竹贤小了六岁,今年十九了。女方是在及笄的时候定了亲事。但是,女方家疼爱孩子,于是约定了十七岁的时候再成亲。 结果,成亲之前,男方过世了。 后来,女方家寻寻觅觅,想要找一个好的人家。同窗就想到了魏竹贤还没说亲事。 虽然魏竹贤年龄大了点,但是架不住他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啊。尤其是,这两次秋闱落榜还都是有原因的。第一次是因为魏竹贤生病了,这次则是荫生和监生太多了,才导致平民子弟的名额少了些。 因此,魏竹贤的同窗来魏竹贤家做客的时候,就旁敲侧击的说了下。 锣鼓听声,说话听音。 听了魏竹贤同窗的话之后,李大娘和儿子商量了一下,又央了朱媒婆去打听了下这姑娘的情况。 各方面都了解了之后,李大娘就满意的请了朱媒婆去女方家提了亲。 女方家只考虑了一天就答应了。 于是,双方都想赶在过年前赶紧成了亲,因此婚事操办的很迅速。 江知夏没有去参加婚宴,只是让何叔代表自己去送了礼钱。 李大娘也没有强烈的邀请她参加。 毕竟,两家之前的时候说过亲事,虽然没成且只有朱媒婆知道,但是,总归有些尴尬。别的事情上还好方便来往,只是婚宴上还是避嫌的好。 胡同里热闹的酒席过后,每家准备过年的东西速度就都加快了一些。 采买鸡鸭鱼肉等各种食材,买上过年要穿的新衣服,挑选各种灯笼和对联。 江知夏并没有像红楼梦的国公府中那样收到庄子里进献的各种野味什么的,毕竟她的庄子太小了。 不过,她也只是稍微的感叹了一下,就拿出了银子,让何叔开始大肆采购过年的各种东西了。 腊月二十三,糖瓜粘。 一到腊月二十三这天,张婶就按照风俗开始做糖瓜了。 用上好的饴糖---江知夏看过,其实就是前世的麦芽糖。熬成汁,稍微晾凉,降了一些温度之后,就开始大力挼搓,拉扯,等待糖变得发白之后,开始做成长条的,圆的,方的各种形状的糖瓜。 江知夏最想念的,还是前世那种圆鼓鼓的南瓜样子的糖瓜。于是,她自己单独做了许多南瓜状的糖瓜。 没想到,这个图样倒是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毕竟,平民百姓吃糖都不容易,哪里想得到那么多种图样子。 也就大户人家才会有时间去折腾那么多的样子。 于是,兴奋的江知夏,又做了许多南瓜形状的糖瓜,分给了胡同里的孩子们吃。惹得那些孩子在胡同里阵阵欢呼。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 这天,何叔,张婶,小曼就拿着扫帚,笤帚开始扫房子。虽然,这房子每天都打扫,并没有多少灰尘,但是他们还是按照风俗都扫了一遍。 知夏倒是也想参与----毕竟她在宫里的时候,这种活都是做习惯了的。不过,到底是被何叔一家子给阻挡住了。 用他们的话来说,没得过年的时候,让主子自己去扫房子的道理。更何况,这活也不累。 江知夏拗不过他们,就只好这个屋换到那个屋的,等着他们打扫完毕。 腊月二十五,做豆腐。 做豆腐这种事情,其实江知夏也会的。 前世每当过年的时候,妈妈就会自己在家做豆腐。知夏会给妈妈打下手。那一天,知夏就会从喝豆浆开始,吃豆腐脑,然后再吃上一块热乎乎的老豆腐结束。 自从妈妈去世之后,知夏就再也没做过豆腐了。 今世,知夏虽然会做,但是一想起妈妈就伤感,所以全全交给了何叔张婶那一家子。自己则是在榻桌上画图样子。 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知夏之前就让何叔去买了一些的鸡鸭鱼肉放起来了。不过到了这几天的时候,仍然是按照风俗又让何叔去街上买了些肉啊,鸡鸭之类的东西,甚至还买到了一块鹿肉。 知夏比较惋惜买不到牛肉。现在的耕牛是受律法保护的,轻易不得宰杀。真有那种老了死掉的牛,那些肉也难以轮到去市场上卖,都会被一些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早早的给定了下来。 当然,如果那些权贵真的想吃牛肉的话,他们有的是法子。 这律法也就是个形式,真正约束的不过是些普通的人。 何叔把鸡鸭鱼等等都开膛破肚的清理好之后,再清洗干净。 最近要吃的肉类,就用油纸包好,用根绳子挂在厨房外墙阳光照不到的阴凉处。外面天气的温度就是天然的冰箱。 暂时不吃的肉类,就放到了知夏自制的冰柜里---在最冷的时候,取了一些冰块用水浇筑在一起,上面盖上厚厚的毛皮做的毡子,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冰柜。 天气热的时候,冰块自然也会融化一点,不过,现在基本都是零度以下,哪怕白天化一点,晚上一降温就又冻起来了。 腊月二十九那天,张婶也是按照风俗蒸了一锅软暄暄的馒头。 转眼间,大年三十就到了。 第五十七章 除夕 大年三十正是各家都祭祖的时候。 江知夏一个女子自然是不需要祭祖的。 倒是何叔一家,跟知夏禀报过之后,就在自己住的东厢房里,隔出来一块地方,挂上了从老家带过来的族谱,又摆了一个小小的供桌,放上各种水果点心,也不拘着男女了,何叔,张婶带着小曼跟着一起给祖宗磕了头。 何叔流着眼泪跟祖宗告罪-----这一家子的香火就断在他这一代了。 何叔一家祭完祖之后,就赶紧出了房门干活了。 要劈好整个半个月要用的柴,要切好晚上要用的肉,还要把菜都择好。家里也要打扫干净,要把所有的垃圾都扔掉。因为大年初一,垃圾都不能往外扔的。要不然就是把自己的财运给扔出去了。 楚天阔在自己宅子里祭完祖,来到知夏家里敲门的时候,知夏正换了干活的衣服,在厨房里和张婶,小曼一起准备下午做菜需要的食材和配料。 见到楚天阔来了,知夏忙洗了手,要把他让到大会客堂去喝茶,就听他说道:“我来帮忙吧。” 江知夏讶异的看着他,不确定的反问道:“你要进厨房来帮忙做饭吗?” 自古以来,都有君子远庖厨之说。虽然,这句话的本意是君子怀有一颗仁心,不忍见到杀生之事,因此要远离厨房。但是,不知道为何,传着传着就变成了男子不能进厨房,君子耻于庖厨之事了,否则就是有失男子气概。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惊讶的样子,忍不住弯了一下唇角。 知夏就觉得像春天的花突然开了一下似得。真要命,果然是冷酷的人不要轻易笑啊,容易要人命啊。 “是的。我进来给你帮忙吧。我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楚天阔忙说道。 “那你给我烧下火吧。我正好要把这个排骨焯一下水。”江知夏见有人肯帮忙,也就不管了。张婶正好要出去给何叔搭把手,于是,就把火石交给了楚天阔。 楚天阔拿起火石,熟练的打着火,就把稻草往灶膛里面扔。扔完之后,就把柴火一股脑的塞在了灶台里,结果灶台里冒出一阵烟之后,火就熄灭了。 “哎呀,你真的会干活吗?”江知夏疑惑的问道,“你都不把柴火先架好,怎么能点着?” 楚天阔听了,微微一囧。 他确实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只是,他跟着楚雄到军营的时候,楚雄已经是校尉了,手下有一堆的小兵,并不需要他做什么活。 “我会的。你别急。”楚天阔虚张声势的闷声说道。他努力回想之前看到的其他人怎么生火的。然后把柴火架了个中空,放上易燃的秸秆,再用打火石打着火之后,就把稻草扔进了灶膛里,火呼的起来了。 “哈哈,看来刚才是失误哈。”江知夏见火起来了,爽朗的笑道。 楚天阔呆呆地看着大笑的江知夏。 江知夏看到楚天阔呆呆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擦了擦脸颊,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有灰吗?” “这里有。”楚天阔不由自主的虚点了一下知夏右边的脸颊,然后不由的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 江知夏用手袖子随便抹了一把脸,想了想等会还要干活,难免会沾上灰,所以干脆不管了。 接着,知夏就把排骨放到凉水里,加了点酒,就开始焯水了。 中午,大家简单的吃了一顿饭之后,就继续准备起过年的菜来。 红烧鱼,红烧排骨,熏鸡,盐水鸭,烤鹿肉,铜边炉等等都一一的开始做了起来。 酉时初,天色刚刚擦黑,满满当当的一大桌子菜冒着热气就已经摆在了大会客堂的大方桌上。两边的书房门一关,再把大门关上,厚厚的门帘子阻挡了外面的冷风。屋里摆了好几个炭盆,方桌上也放了几个小小的碳炉子,上面放着小小的铜锅子,咕咚咚的冒着热气。虽然是寒冬,屋里却是暖融融的。 何叔,张婶和小曼诚惶诚恐的站在桌子旁边。 “姑娘,奴们就在厨房候着。您跟楚大爷一起在这里吃就可以了。”何叔垂着手说道。平时,姑娘待他们好,他们就已经很知足了。如今有外客在,他们怎么能跟主子和外客一起上桌吃饭呢? 楚天阔听到何叔的话,期待的目光看向江知夏。他本来也是以为能单独跟知夏一起过个除夕,谁知道知夏说要一起过年,不拘主仆,这样热闹一些。 知夏的话让他不禁黯然。早知道如此,他还不如托人走个后门,把楚沐风也换出来一起过年呢。 “平日的自然是该讲规矩就讲规矩。今个儿是过年,大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楚大哥,你不介意吧?”江知夏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天阔问道。 楚天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看,楚大哥也不介意。今个儿就不分主仆,都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除夕。想讲规矩,明个儿再讲”。 看到楚天阔点头,知夏更加兴奋。她今年还是第一次以自由身过年呢,不管其他,一定要热闹起来。 于是,江知夏和楚天阔坐了主位,何叔和张婶和小曼分别在两侧和下首坐了下来,张婶坐在知夏的旁边,方便伺候知夏。何叔就坐在了楚天阔的旁边,来陪楚天阔喝酒。 谁知,何叔刚打开一坛楚天阔带过来的好酒,江知夏就把就酒杯伸了过来,“今个儿高兴,给我也倒点。” 众人都惊讶的看向江知夏。 “你能喝酒吗?”楚天阔关心的问道。 “许久之前喝过,现在不知道了,先给我倒点尝尝吧。”江知夏笑了。 前世的时候,她的酒量算不上高,但是相对还是不错的。白酒喝过一点,红酒也能喝一瓶,啤酒就没数过。因为,她不愿意在外喝醉,所以能喝多少的底子倒是不知道多少。 今世倒是没喝过酒。 不过,看这酒的度数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 见江知夏兴致如此之浓,大家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就给她倒上了一小盅。 那是一口盅,也就一口的量。就算都喝了,一般也没事。 大家共同举杯之后,江知夏先是尝了一口,发现是辣辣的白酒味道,也尝不出来多少度,于是一口喝掉了。 这让旁边的楚天阔阻止都没成功,只能无奈的摇头。 “好了,就喝这一杯吧。今天是除夕,要守岁的。”楚天阔阻止江知夏又伸向酒壶的手,柔声说道:“我们今天也只是微酌。你若想喝酒,改日我送你几坛子花酒和果酒。那个甜丝丝的,适合女子喝。” 江知夏想了想,自己的第一个自由身的除夕,确实不好喝的醉醺醺。 她也要守岁的,在宫里,她倒是想守岁,可惜第二天很早就要起来干活,实在没那个体力。 第五十八章 守岁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江知夏和楚天阔挪到了另外一边的方椅上喝茶吃点心,吃瓜子。 张婶和小曼忙着收拾桌子。 等到都收拾好,已经不早了。 江知夏就放了他们一家子去东厢房去守岁。 还专门叮嘱了,他们的屋子里要加上炭盆,备着茶水,点心和瓜子去吃。 “等到了子时包饺子的时候,我可是要检查的。如果你们没听我的,那明儿个早上的拜年礼的大红包可是没了哦。”江知夏一边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压岁的红包,一边故作凶巴巴的说道。 何叔等三个人都忍俊不已。一边施礼道谢,一边应着好。 坐在主位的楚天阔,看着言笑晏晏的江知夏,神色越发的柔和了。 楚天阔也给了何叔一家子每人一个压岁红包。 等打发走何叔一家子,江知夏坐回到座椅上,楚天阔就递给了她一个荷包。 “这是什么?”江知夏一边打开荷包,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给你压岁的。”楚天阔轻声说道。 江知夏打开看了,是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忙拒绝道:“这个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作为主子给了下人压岁,我作为年长于你的大哥,给你压岁。可不许不收。”楚天阔强硬的说道,然后示意她收下。 江知夏推让了几次,看着楚天阔更加冷硬的脸,觉得再拒绝不好,于是道谢收下,想着以后再还礼。 收完之后,她有些惫懒的说道:“果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这话何意?”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楚天阔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从节俭到富裕的生活适应的快,由富裕的生活到节俭的生活难啊。”江知夏突然想到现在还没有这句话。 她看了看楚天阔有点好奇的样子,就有点心虚的解释道,“我当年在宫里的时候,每日从早到晚都要做许多的活,习惯了那样的日子,倒也没觉得有多么累的。可是,这才出宫半年多,过了四个多月有人伺候的日子,今天稍微做的多了些,就有些累了。” 楚天阔品着这句话,说道:“你这话可真算是很有道理了。人可不就是这样吗?” “啊,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是一个智者说的话。”江知夏忙解释道。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偶尔用用可就心虚了。 这不是自己的话,可不能再说成是自己的话。万一,再像前世那样变成至理名言,这个名声可就冒领的大了去了。 “是什么书啊?不如我去找找看。感觉能说出这话的人,他其他的话必然也是很有道理。”楚天阔一是为了多跟江知夏聊聊天,另外也真是觉得这个人的话很有道理,不知道他其他的话是不是也很有道理? 江知夏更加心虚起来,这可是北宋著名政治家司马光在史学巨著《资治通鉴》里说的。 现在的历史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弯了,她去哪里给找《资治通鉴》去? “很久之前,我爹爹收藏的一本书。现在早不知道去哪里了。”江知夏急忙的了结了这个话题。 楚天阔以前跟知夏聊天的时候,也是知道知夏的父亲是一个秀才的。 如果是知夏爹爹收藏的书,那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确实不好找了。 楚天阔觉得颇为可惜。 不过,今天知夏跟他说的话已经是很多了,楚天阔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更难得是,今天还有这么多独处的时间。 没有楚沐风,没有何叔那一家子,只是他们两个人。就算这么静静的呆着,他都觉得非常美好,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江知夏生怕楚天阔再提起刚才那个话题,忙找了另外一个话题来聊。 “楚大哥过完年二十五了吧?怎么还没成亲啊?也是之前说过亲事,女方去了?”最近遇到的大龄单身人士,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好像大多都是定了亲事,成亲前都有一方去世了的情况。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现在这个社会的医术发展跟前世完全没法比。 前世可没听说过因为人冬天落了水,就直接没法生孩子的。 君不见,冬泳的人也有好些女将的。偶尔一次落水,怎么也不至于直接没法生孩子啊。 不过问完楚天阔之后,江知夏就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八卦了,变成了前世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想要收回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急忙的道歉:“楚大哥,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你不用回答的。” 哎,都怪前世过年的时候,她但凡回到老家,就会遇到各种亲戚问起来,怎么还没找对象啊?都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找啊?找到了要赶紧结婚生孩子啊,要不然可就成高龄产妇了。 被人家经常那么问着问着,自己居然都学了起来。 但是,楚天阔却丝毫没觉得江知夏冒犯到他,只觉得知夏居然都开始主动了解他的情况了,心里有一丝暗喜。 要知道以前,知夏是从来不主动问他的事情,基本都是他自己闲聊的时候说起来。 “没有冒昧。我之前也没有定过亲事。我自幼被父亲母亲收养,后来母亲去世之后,我就一直跟着我父亲住在军营中。父亲是个粗人,又因为是养父,所以一直也不给我张罗这些事情,只说一切都随我。我来京城之前,一直在边城打仗。后来,也是各种事情比较忙,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楚天阔没说的是,他养父虽然一直没给他张罗,但是以他的才貌,也还是有人托人去他家提亲的。 但是,楚天阔总是很忙,想着在军中尽快的出人头地,想着能庇护亲人,所以虽然不是刻意,却真的是无意中蹉跎到现在。 “那楚大哥明年也该说个亲事了。”江知夏倒是第一次听说楚天阔是被收养的。 不过,楚天阔的养父对他倒是挺好的。 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给了楚天阔绝对的婚姻自由啊。 但是,这个话题,知夏不想继续了,于是,给楚天阔续了一杯热茶。 看看漏刻,快到子时了。知夏也听到了东厢房里的人去了厨房里。 “我去厨房包饺子。楚大哥就在这里在歇歇吧。”江知夏站起身说道。 “我跟你一起吧。”楚天阔跟着一起起身。 江知夏知道阻止也没什么用,于是就一起去了厨房里。 第五十九章 拜年 饺子,又名娇耳,有更岁交子之意。京城的人过年的时候,都是要吃饺子的。 前世也是北方人的江知夏每逢过年过节也是必吃饺子的---哪怕一桌子山珍海味,也必定要吃饺子。 节假日吃饺子,吃的不是美食,吃的是情怀了。 江知夏不但喜欢吃水饺,而且,包的饺子也是元宝形状的。尤其过年的时候,吃起来,就像把金银元宝都吃到肚子里。 冬天菜少,能存的住的也就是百菜---也就是前世的大白菜了。所以,这次主要都是肉馅的水饺。 江知夏跟张婶一起,一个擀皮,一个包着。 小曼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学着。 何叔则是在院子里找合适的竹竿,挂上鞭炮,等着子时四刻的时候准点燃放。 楚天阔则是坐在凳子上看着知夏包水饺。一个又一个鼓着肚子的元宝就那么躺在垫子上。 包了一会,江知夏就让小曼去洗了几颗红枣,又洗了一把铜钱过来。 知夏看着洗干净的铜钱,皱了皱眉头。 这些铜钱虽然是专门去买了新铸造没有使用过的,又用面粉洗了无数次了,但是,知夏心里上还是觉得有细菌,不干净。 但是,自古到今的风俗都是如此,她也不好非得反着来。 江知夏在饺子里有的包了铜钱,有的包了红枣。 “等会就看谁的运气好,能吃到包着铜钱和红枣的水饺了。吃到了的人,姑娘我额外给个大红包。”江知夏笑着说道,接着又转过头对楚天阔说,“也包括楚大哥你哦。你若是吃到了,我也给你包个红包。”说完,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好啊,我就等你的大红包了。”楚天阔被知夏的笑容感染的也笑了下。 眼看着快要到子时四刻了,张婶已经煮好了水饺。然后,又用碗装了一些水饺摆放在外面的长凳上。 子时四刻一到,何叔就点燃了鞭炮。 胡同里,胡同外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等放完了鞭炮,张婶一边把水饺用筷子挑到了地上,一边念念有词的说道,“请土地爷先吃。请众位神仙先吃。请众位先人先吃。请众位保佑。” 说完之后,张婶他们才把装满水饺的盘子端到了大会客堂的桌子上,然后用炭盆温着。 吃水饺的时候,江知夏是最先吃到了铜钱的。 大家都恭祝江知夏明年财源广进。 江知夏听了大家的恭贺,笑的合不拢嘴。她可太需要财源广进了。希望她的图样做出来的首饰能卖的多,卖得好,财源滚滚。 后来,大家都吃到了或者带铜钱或者带大枣的水饺。 江知夏也兑现了承诺,每个人都给发了一个包着各种花样银稞子的红包。 楚天阔拿着红包嘴角抽搐,看起来哭笑不得的样子。 张婶吃着甜甜的大枣水饺的时候,偷偷的擦了一下眼角,这样不愁吃,不愁喝,不挨冷,不受冻的日子可真是甜啊。 吃完了子时的水饺,就算到了大年初一了,守岁就算结束了。 楚天阔要去隔壁楚沐风的宅子里住,江知夏送他到门口。 楚天阔定定的看着知夏说道:“谢谢知夏。今年的除夕,我过的很开心。” 说完,就作揖行礼就离开了。 江知夏也困得不得了,喊了小曼陪着回了后院歇息。 次日,大年初一的早上,江知夏起的比较晚,起床的时候,看到漏刻都快到巳时了。 知夏在心里换算了下时间,大约是快到九点了吧? 看着漏刻,知夏无比的想念前世的钟表。 现如今,没有钟表可太不方便了,什么时辰都要忍不住换算一下前世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明出来钟表啊? 小曼听到卧房里有了动静,就赶紧进来服侍知夏。 自从上次知夏大病一场之后,何叔,张婶和小曼他们都非常担心。总觉得是因为没有一直给熏笼里添碳,熏笼熄了才导致知夏着凉的。 因此,小曼就坚持要在知夏屋里守夜,就是为了能随时给知夏屋子里的熏笼添碳,保持整夜都暖和。 知夏也觉得天气太寒冷了,小曼屋子里平时就烧着一个炭盆,况且炭盆也没法子整夜的烧,屋里不够暖和,所以就同意小曼在她屋里住,但是坚持让她睡在美人榻上,不许睡在脚踏上。 知夏梳洗完毕,小曼就规规矩矩的给知夏磕了一个头拜年,“姑娘过年好。祝姑娘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如意。” “好,小曼也过年好。祝小曼新的一年越长越漂亮。”知夏笑着递给小曼一个拜年红包。 小曼去厨房里提饭,何叔和张婶听说知夏起来了,就要在角门外跪下给知夏磕头拜年。 知夏忙制止了,让小曼把他们领到了小会客堂。 江知夏坐在主位上,何叔和张婶也是规规矩矩,郑重其事的给知夏磕了一个头拜年,“姑娘过年好。祝姑娘新的一年开开心心,百病不侵。” 这两口子的祝福简单又实在。 江知夏忙亲手一人递过去一个红包,“何叔过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健健康康。张婶过年好,新的一年越来越年轻。” 如此,拜年完毕之后,知夏又吃了一顿水饺早饭。 过年这几天,水饺就是主食了。 “小曼,把我那件新的狐裘披风拿来。我出去给楚大哥和李大娘拜个年。”江知夏吩咐小曼。 新的狐裘披风是楚天阔送过来的皮子,是昂贵的白色狐狸皮,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 江知夏当时就拒绝了,这也太昂贵了啊。 可是,她的拒绝无效。 因为楚天阔最后直接去成衣店,让人家把皮子给做成了狐裘披风送给了知夏。还说,楚天阔和楚沐风都没有女性亲眷。若是知夏不要,他就只好把这个扔了。 如此,知夏就收下了这件昂贵的狐裘,到现在都还没想好如何去回礼。 江知夏先是去了楚沐风家里,给楚天阔施礼拜了年。结果,楚天阔又给了知夏一个大大的红包。 给楚天阔拜完年之后,江知夏又去敲了李大娘家的门拜年。 李大娘新得了儿媳妇,正是高兴的时候,于是忙让着知夏往后院走。 因为魏竹贤成了亲,有了女眷,所以,他们就都搬到了后院居住。知夏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魏家的新媳妇,知夏忙行礼拜年。新媳妇很是羞涩的回礼拜年。 李大娘留着知夏在她屋里说了会话,吃了些瓜子和茶点,最后还高兴的给了知夏一个拜年红包。 江知夏呆了一会,就告辞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知夏又碰到了胡同里的好些人,于是就忙互相行礼拜年。 第六十章 元宵节 今世,过年的气氛很浓,不像前世,过完初六,初七大部分人就得奔波着去上班了。 这里过年,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要等到过完元宵节,才算是走年了。 在大历朝,元宵节又叫花灯节。 顾名思义,就是元宵节这天,各地都会有许多花灯会。 这一日,大历朝的各个地方都解除了宵禁,可以一直热闹到子时。 不但是大街上有许多的花灯展会,各种杂耍,小吃,庙会等等,就连许多人家里也会自己做花灯,挂一夜的花灯。 到时候,大街小巷里,就会看到提着各种各样花灯的人,还有孩子点着小烟火在宽阔的地方燃放。 最是热闹不过了。 元宵节这一天,不管那有钱的还是没钱的人家,都会用各种面做十二个的面灯,代表着十二个月的美好祝福。 面灯可以是各种形状的,但是一定要在面灯上捏出相应月份数字的角。 这面灯里会放上灯芯,加上食用油,然后把做好的面灯拿到各个房间里,围着房间绕一圈,照亮房间的边边角角之后,再把它摆在桌子上。 最好是时不时的添灯油,能燃上一整夜。这样子就代表着全年都美好圆满。 京城这边喜欢把面灯做成十二生肖的模样,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不管形状精致不精致,但是一定要看出来是这些动物。 大户人家自然会精雕细琢,用白面做的面灯惟妙惟肖。 普通的人家就做的看起来像就可以了。用的面也是各种各样。若是家境富裕的就是用白面,家境一般的也可以用黄豆面,高粱面等。 元宵节早上,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看着小曼偎依在张婶身边欢快的揉捏着面团做面灯,就想起来前世的时候,知夏和妹妹也是最喜欢陪着妈妈做面灯的。 知夏和妹妹总会把面灯捏成各种形状,而妈妈就会把面灯做成精致的十二生肖图形。 妈妈会把她自己做好的面灯,放到各个房间里,连放粮食的房间都要放上,希望来年没有灾害,整年丰收。 而知夏和妹妹做的面灯,妈妈就会蒸熟之后,让跟知夏和妹妹一起吃掉。 看了一会,江知夏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呆呆的坐着。 果然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前世的时候,在外工作的人都是隔着千山万水,也总要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而今生,没有了血缘上的亲戚,却更加想念前世的事情。 不过,妈妈去世了。爸爸不知道跟哪个新老伴在一起。妹妹也有自己的家庭。而她在前世已经去世很久了,家人估计也都能走出来了吧? 江知夏越想越失落,忍不住流了一会眼泪。就连午饭和晚饭都吃的少了一些。 晚饭过后,小曼拿着面灯来知夏屋里绕了一大圈之后,就把面灯放在了榻桌上。 知夏挥退了小曼,一个人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着,翻了一会,又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江知夏一边唾弃自己真是矫情,一边却又忍不住流眼泪。 “姑娘,楚大爷和楚二爷来找您去看花灯了。”小曼兴冲冲的跑过来敲门喊道。 江知夏迅速抹干净眼泪,从模模糊糊的铜镜里看了看眼睛应该还好,就打算去开门,结果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姑娘?姑娘?”小曼以为是自己敲门声太小,自家姑娘没听到,所以又大力的敲了一下门喊道。 “大呼小叫的,没规矩。”江知夏整理好自己的仪容,走到门边,掩饰的装着凶巴巴的样子说道。 “是姑娘说咱们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规矩的。”小曼没注意到江知夏的样子,笑嘻嘻的回嘴道。 “你啊。”江知夏笑着点了一下小曼的额头,“你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梳洗换一下衣服就出门。” 小曼笑嘻嘻的把炉子上的热水倒进盆子,伺候着知夏梳洗。 江知夏梳洗好之后,穿上白狐裘的披风,戴好披风帽子,拿着手炉,妆扮的非常保暖之后到了前院。 前院院子里,楚天阔和楚沐风站在院子中,楚沐风喋喋不休的抱怨着他这次过年当值的事情。 楚天阔只是‘嗯嗯’的点头应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楚大哥,楚二哥。”江知夏过来行礼道。 楚天阔抬头就看到了身穿白色狐裘披风的江知夏,白色的毛茸茸的狐毛包围着知夏小小的脸。 “哎呀,妹子穿这身可真好看。这白色狐裘不便宜吧?怎么着也要上千两了吧?妹子是什么时候买的啊,我还没见你穿过呢。”楚沐风见到妆扮的如此美丽动人的江知夏,忙大声的夸赞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看看楚天阔。 这衣服楚天阔居然没给楚沐风说过吗? 上千两,果然是很昂贵了。 “我们快些去看花灯吧。若是去的晚了,人太多,估计都挤不进去了。”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发窘,忙转移话题说道。 “对,对,对。今天晚上人肯定多。咱们要去东坊的永安街,那里人肯定多。”楚沐风也赶紧的应着。 永安街是东坊里的正对着皇宫大门的那条街。街上被一条连通护城河的内河,分成了两部分,河上有一个小桥就叫做永安桥。 平日里,东坊就少有普通人进去闲逛,更不用说永安街了。永安桥西这边有商铺,桥东因为太靠近皇宫,连商铺都没有的。 因此,只有到了重大节假日,皇家才会说与民同乐,会在永安街安排一些活动。 虽然说是与民同乐,但是,街道的容量有限不说,有些官家女眷还并不愿意与平民百姓一起在大街上挤来挤去的。 所以,每次节假日活动的时候,官府就会安排人在永安街的桥东搭了许多的棚子分给那些官家。而越靠近皇宫的路段上搭好的棚子,就被优先被分配给勋贵重臣使用了。 今年永安街上的人必定要比往年更多一些。 毕竟,今年大历朝的大部分地区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的。加上年内太后寿诞,皇后的嫡皇子出生的双喜临门,所以,衙门早就发了公告----今年不但是按照惯例,各个官家会在自己的棚子前面展览自家的花灯,就连皇宫里都会放出一些花灯在永安街上展示,且还会燃放工部新研制的烟火。 虽然烟火在家里也能够看到,但总归还会有树木,高墙遮挡住视线的情况,必定不如在现场看的清晰啊。 因此,消息一出,不但是普通官家到处找人看能不能去蹭个永安街上的官眷棚子,就连普通人也都打算去永安街上逛逛了。 第六十一章 灯会 因为楚天阔和楚沐风一般都是住在军营里,出来的机会不多,所以也没有在家里养着马车----毕竟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一两个月不出军营或者在京城外都是有可能的。 楚天阔在七八天之前就安排人早早的预定了一辆比较豪华的大马车。 不早也不行啊。每到节假日的时候,就是车行里的马车一车难求的时候。 小曼扶着江知夏进了马车车厢里坐下了。 楚天阔和楚沐风也随后跟着走进去坐下了。 何叔和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 张婶主动要求留在家里看家添灯油,照应着面灯,省的熄灭了。 马车空间很大,里面就算坐了四个人也不显得特别拥挤。 知夏也不当自己是大家闺秀,加上又是夜晚不怕露面,所以一上车就把马车旁边的小帘子拉了起来想要看风景。 结果,走了一段路,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说,还被寒风吹的有点发凉。 “快放下吧。省的又被冷风吹的着了凉,得了风寒。”楚天阔坐在知夏对面,见知夏的发丝被风吹得飘动,于是劝说道。 江知夏听了,见确实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就直接放下了帘子。 走着走着,马车越来越慢,最后直接不动了。 “公子,姑娘,前面快要到东坊门口了。这马车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您几位下来走进去?”马车外,车夫询问的声音传进来。 江知夏拉开旁边的帘子一看,实在是吓了一跳。 只见前面一条长长的车队排着,旁边还满是走动的人群。 “平日里,从这里走到坊门口也需要半刻钟左右,今天人这么多,估计得一刻钟吧?”楚天阔犹豫的问着江知夏。 他们几个大男人自然是不怕多走路的,就是怕知夏一个弱女子走路多了会累。 “楚大哥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大家小姐了吗?”江知夏一边戴帷帽,一边逗笑道,“我可是宫女出身,这点体力活可不算个事。” 江知夏才不怕多走路呢。平时,她就经常跑到丰安街上戴着帷帽闲逛。 更不用说,自从胡同里遭了小偷之后,知夏就会经常在院子里跑步。 一开始,小曼还觉得奇怪。后来听知夏说胡同里遭贼的事情之后,也被知夏带着一起锻炼身体跑步了。 江知夏他们一起下了马车,看着汹涌的人潮,忍不住咂舌。 楚天阔转身对知夏他们说道:“今天人多,等会有可能会走散。如果是走散了千万不要惊慌,直接走到坊门口这边来找这辆马车。这个马车,我已经雇了一整天的了。他会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们回去。” “楚大哥放心好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走散了再找回来呗,这有什么可说的?”江知夏颇有点不以为然。 都是成年人了----就算小曼不是,但是,也是个从小到处跑的娃娃,走散有什么可怕的。问着路也能找到家啊。 楚天阔看着知夏的不以为然,正色说道:“走散不是特别可怕。只是今日人多,拐子也多。拐子可都是合伙作案的,他们若是见你单独一个人久了,直接把你迷倒了,你记得住路又有什么用?”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严厉的神色,听着他的话,顿时明白自己想的简单了。 现在可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就是前世,不也有人贩子拐卖孩子和成年女子吗?他们多的是手段啊。 “我记住了,楚大哥。”江知夏郑重的点头,小曼在旁边也是听的连连点头。 一行五个人下来马车之后,就慢慢的随着人流往东坊坊门口走去。 江知夏他们先是排着队进入了东坊的坊门。过了坊门就是永安街桥西了。 今天因为是元宵节,永安街开放给京城所有的百姓,又因为永安街只有桥西有商铺,所以让摊贩进来摆摊以满足逛灯会的人的各种需求。 但是,因为桥东帷幔后面都是官眷的棚子,街上又是鱼龙混杂的,所以为了安全考虑,府衙也是派了众多的衙役在永安街上巡逻,特别是桥东这边的衙役更是多。 可能是因为永安街商铺实在是稀少的原因,所以桥西的几家商铺都约定好了似得,开的是不同性质的商铺。 路的这边是日常生活的酒楼,茶馆,粮铺,杂货铺,医馆;那边就是精致生活的绸缎成衣铺,首饰铺子,绣花铺子,笔墨纸砚,书铺子了。 这些铺子能基本涵盖众人的日常生活。像大户人家的那些大量采购就会去南坊的商铺了。 今天晚上,这些铺子,除了酒楼,茶馆还开着,其他的都关了门了。 路两边都被各种摊贩摆满了东西。 “姑娘,看看这个花灯吧?做的多精致啊。” “公子,这个木雕,多么精致啊?” “老爷,你看看这个泥老虎多可爱?不如给家里的公子小姐带一个吧?” “公子,姑娘,坐下歇歇脚,吃碗桂花汤圆吧?” 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招呼声,大街上走过来走过去的行人。 有穿着华丽的公子,有前呼后拥的大家小姐,还有被父母拉着,仍然是跑来跑去的孩子。 热闹极了。 江知夏还是第一次参加古代的灯会。两只眼睛看过来看过去,都要忙不过来了,只觉得这是把清明上河图里的画搬到了眼前啊。 楚天阔在旁边一直盯着知夏。有好几次知夏要撞到人了,都是被楚天阔给拉了回来。 被拉回来,知夏就是调皮的笑笑。 永安街果然人多,才进入街上没多久,知夏他们一行人就走散了。 知夏看着小曼被何叔拽着。楚沐风自己一个人被一个人挤到了另外一边,她紧紧的跟紧楚天阔。 幸好之前都说了,也做好了分散的心理准备,知夏倒也没有特别惊慌,毕竟,楚天阔还在她身边呢。 “楚大哥说的果然是对的。你看我们才进来,就被人流给冲散了。”知夏呼了一口气说道。 “这还不是最多的时候呢,听说皇宫放烟火的时间安排在戌时末。到时候,人会更多。”楚天阔站在知夏身边说道,脸色严肃。 “戌时末?”知夏默默的在心里算了下,差不多九点左右吧,“那倒是挺好的,我们到时候可以去皇宫门口看看烟火吗?” 楚天阔默默的点点头。 又一波人潮过来,差点把知夏和楚天阔挤散了。 楚天阔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江知夏的衣袖,“知夏,我唐突了。不过人实在太多了,我怕。。。” 江知夏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无所谓的说道:“嗯,没事,我也怕被冲散了。到时候,遇到坏人,我可就没办法了。” 这抓个衣袖算什么啊? 在前世,真遇到危险的时候,救人的人不说抓手,还得抱抱呢。 第六十二章 发布会 “呀,那边的花灯好漂亮啊。我们快过去看看吧?”江知夏四处打量的时候,看到了一盏高高挂着的天女散花的跑马灯。 楚天阔循着知夏的目光看过去,见离得不远,就抓着知夏的手臂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了那个摊位前。 那个摊位上搭了一个大大的台子,台子上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四个盖着红绒布的托盘。台子的两边各挂着两排漂亮的花灯,最显眼的那盏跑马灯则是在台子的正中间挂着。 江知夏和楚天阔站定之后,就听见几声敲锣声。 “又有新的贵客过来了。大家稍等,我们的活动马上开始。大家可以先观赏花灯啊。”有伙计见了新围过来的人群说道。 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伙计看到人越来越多,把摊子都围得水泄不通了,于是请了人上台说话。 “各位好。我是朱翠楼的掌柜,在下姓徐。”江知夏看见自己的熟人徐掌柜在拱手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个儿是元宵佳节。我们朱翠楼特地请了手艺精湛的大师傅做了这些花灯来回馈各位对我们朱翠楼的厚爱。尤其是这盏天女散花跑马灯,可是足足耗费了大师傅月余的时间研制出来的。今个儿的灯都不收费,都免费送给大家。”徐掌柜是个活跃气氛的好手。在他说要送的时候,就有人性急的喊着要。但是,他接着语锋一转,“不过这个送嘛,可是需要条件的。” 下面便有人捧哏一般的问起来,如何送? “小店请了几位才子出了一些谜题。能猜中三道谜题的,送左边这种花灯。”徐掌柜笑着指指左边普通的花灯,“若是猜中五道,就送右边的这种花灯。”徐掌柜说完又指了指右边明显做工精致许多的花灯,“数量有限,送完为止啊。大家见谅,见谅。” 台下一片喧哗,徐掌柜压了好几次手,才安静了一点。 “至于台上这盏花灯吗?就需要过三关了。第一关就是猜中六道谜题,六六大顺嘛;第二关就是以我们朱翠楼为题做一道对子;第三关嘛,就要难点了,需要以我们朱翠楼的新品之王---步步生莲花冠为题作一首诗。”徐掌柜没有卖关子的把这三个条件都说了。 “这盏天女散花跑马灯,用了上好的材料且不说,只要里面点着蜡烛,就可以一直旋转”。徐掌柜知道有的人可能对花灯不屑一顾,毕竟人家不差钱嘛。但是不差钱的人,更喜欢独特啊,于是又补充道:“这可是今日灯会上独一无二的花灯。” 这话一出,果然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不但是普通的才子被吸引了,就连一些大家公子和小姐都看了过来,独一无二可是最难得的。 就这样还不算,徐掌柜又掀起了一波高潮,“今日随同天女散花灯一起送出的,还有一只翠微系列的新品---步步生莲步摇。我们的新品步步生莲系列可是在正月十八才售卖。若是哪位女子得了这步摇,可是这几天最闪亮。。呃,最闪亮的人了。” 此话一出,台子底下是彻底沸腾了。 跑马灯确实稀奇,但总归不过是一只花灯而已。 但是朱翠楼的步摇本就难买,更不用说新品步摇了。 虽然,今日送的这新品步摇不是最上等的朱颜系列由巧手刘亲手制作的,但这也是巧手刘的徒弟做的,至少值好几百两呢。 这下子,不但是原来围着的大家公子小姐沸腾了,接着又有许多的仆从去请了自己的主子过来。 气氛空前的热烈起来。 江知夏在底下听着一直发笑。 这个新品发布会的主意是江知夏给徐掌柜出的。 因为过年的原因,所以铺子也是要放假的。 不过,也因为过年时节实在是卖货的好时候,因此,大部分铺子放假的时间挺短的。 朱翠楼是腊月二十八放假,正月初六就要开门营业了。 因此,江知夏交图样以及领红利的日子也就提前到了腊月二十八。 知夏在朱翠楼交图样的时候,徐掌柜说起,元宵节的时候永安街有灯会和烟火,非常热闹,让江知夏可以去逛逛。 江知夏就好奇的问了问,永安街灯会的事情。 徐掌柜知道知夏之前是宫女,没参加过灯会,于是详细的给知夏讲解了一番。 听了讲解的知夏,顿时觉得,这不就是难得的新品发布会现场吗? 平时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流?那么高大上档次的客户? 于是,知夏就跟徐掌柜详细的讲解了这个新品发布会的思路。 徐掌柜听了也是恍然大悟。 于是,让巧手刘赶紧的赶工制作新品步步生莲系列---那些名贵的材料能用多少用多少,用的多才能卖的上高价啊。又安排人赶紧去搜罗大师傅去做花灯。 知夏听说,现如今市面上还没有出现跑马灯,于是又提出了这个思路。 但是,知夏只是记得前世有这么个东西,了解大体原理是因为蜡烛的热气导致空气流动让跑马灯转起来。但是具体怎么做,知夏可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些剪纸大约是贴在轮轴上的。 所以知夏画了一张图纸,描述出来之后,就不管了。让手艺精湛的大师傅自己去想法子琢磨吧。 就这样匆匆半个来月,倒是真的把跑马灯做出来了。 刚刚知夏看见跑马灯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喊着楚天阔过来看。结果,还真是朱翠楼的场子。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如今,江知夏看着徐掌柜夸张的说跑马灯是花了月余才做出来的就想笑。 人群熙熙攘攘,带着帷帽的女眷很多,徐掌柜自然没发现站在台下的知夏,也不知道自己吹的牛皮都已经破了,还在夸夸的谈着新品。 “我们主打的这个步步生莲的花冠,用的高纯度的黄金打薄了做成莲花花瓣的形状,底座全是黄金打造的,中间镂空的可以戴在发髻上。莲花瓣顶端镶嵌了白色的大珍珠,花蕊都是用的红色宝石镶嵌的,花瓣边上坠的是南海珍珠和红宝石,这两端还加了用加了两条长长的珍珠流苏。用的材料可都是华贵异常啊。”徐掌柜拿着花冠,一边指点各处的介绍着。 江知夏就听到旁边有不少的女子的赞叹声。 看着这种情况,江知夏就预感到这次的发布会应该是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台上的徐掌柜还在详细的介绍着花冠。介绍完之后,说道:“我们新品从正月十八起就可以售卖了。我们到时候一并会出配套的步摇,发簪和发钗。如果有哪位贵客想要,今日就可以预定朱颜系列。其他的系列,可以差人去朱翠楼购买。不过,因是精致打造,数量实在有限。如有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 说完之后,徐掌柜就作揖结束了话题。 而活动也正式开始了。刚走下台的徐掌柜,就被一堆下人围住了。 第六十三章 踩踏 “我们走吧。” 江知夏看着活动开始了,参与的人也很多了。就连跑去找徐掌柜预定新品首饰的人也不少。 而她呢,热闹也看完了,剩下的也不关她的事了。于是,就扯扯楚天阔的袖子说道。 “你不想要这盏跑马灯吗?”楚天阔疑惑的问道。 这种场合,其实,灯不灯的已经不重要了,步摇也不算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子了。 尤其是有男眷陪伴的女子,一般不都是会让男子去闯关赢花灯和步摇吗? 看看旁边那些女子,不管是平民女子,还是大家闺秀的,都娇滴滴的让身边的男子去参与闯关了。不是喊着‘哥哥’,就是喊着‘弟弟’,还有喊着‘夫君’的。 看起来,男子们多是陪同家里的女眷出来逛灯会的。结果,遇上朱翠楼这么一个过关送新品的发布会活动。 有的男子,被旁边的女眷一通撒娇,就热血沸腾的上去了。 有的男子,则是面露难色,蹙着眉头,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楚大哥擅长猜谜?”江知夏笑着问道。 楚天阔一阵语塞。 他虽然也是自幼读书识字,但是对于这种转来绕去的猜谜语的事情,实在是不擅长。 “我也不擅长猜谜。”江知夏坦然的说道。 她前世今生对于谜语这种东西,基本都是敬而远之。 不管什么样的谜语,不管听过几次,她还是会忘记答案,总也猜不对。 “看来,我们是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了。”江知夏看着楚天阔窘迫的样子,好笑的说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好看的花灯可以买吧。” 江知夏突然发现,现在的楚天阔跟以前认识的楚天阔都快不像一个人了。 刚认识的楚天阔,高大,英俊,冷漠,简直是霸道总裁的标准人设体现。 现在的楚天阔,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偶尔也会害羞,会笑,还会发窘。 说完之后,江知夏和楚天阔两个人,就离开了朱翠楼的摊位,继续在永安街上闲逛起来。 逛得累了,两个人就找个小摊子吃点东西,喝点东西。 吃好喝好之后,再继续闲逛。 不一会的功夫,楚天阔的手里就拎了不少的东西。 楚天阔看着手里又被塞过来一个新的木头玩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不敢让前面的知夏听见。只是在心里暗暗的想道,女人逛街真是太可怕了,不管需要还是不需要都会买。 正在想着的功夫,江知夏又奔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上,拿起一个面具仔细的瞅了瞅。看了一会,就转头招呼他。 结果,刚刚还满是腹诽的楚天阔,一见到知夏招呼他,就立刻跟了过来。 “这个面具的花纹好像是。。。”江知夏刚说了半句话,就听见天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有明亮的烟火在空中绽放起来。 “哎呀,放烟火了。”大街上的人不由的兴奋起来。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人,一边抬头观看。 江知夏先是一喜,随即有些懊恼的说道:“楚大哥,我们逛的忘记时辰了,离放烟火的地方好远啊。” “还好,还好,虽然不是特别近,但是也没有那么远了。至少,我们都快要到永安桥了。” 楚天阔急忙安慰着江知夏说道:“现在也看的比较清楚啊。烟火要分三轮燃放,这次放完了,过一刻钟之后,还会放第二轮呢。你别担心,我们现在慢慢的往宫门那边的方向走好了。” 江知夏见现在已经这样了,抱怨也没用,只好放弃懊恼,一边慢慢的随着人流走过了永安桥,一边抬头看着绽放的烟火。 大概是大家都是像楚天阔这么想的,所以,很多人都是一边抬头看烟火,一边往宫门的方向走。 烟火放了半柱香左右,就停住了。 众人还是慢慢的往皇宫的方向移动着,以便于观看一刻钟之后的第二次燃放,能离的更近一些,就能看的更清楚点。 突然,有多个男子的大喊声连绵不断的传过来:“踩踏了。踩踏了。大家快散开啊。” 原来,有个人因为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烟火,不小心跌倒了,结果他后面的人也没注意,直接踩了上去。 如此,有更多的人不小心跌倒,试图爬起来,又有更多的人踩了上去。 一时间,惨叫声和呼喊声连连响起。 但是,因为烟火声音太大,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烟火上。等到烟火停了,才注意到这个踩踏的情况,因此才大喊了起来。 这回,大家才都听到了,一着急,就开始推搡起来。 江知夏也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帷帽也掉了。 知夏正要弯腰去捡,就被楚天阔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捡了,不安全。”楚天阔厉声说道,然后环顾四周,观察情况。 又一波人群推搡过来,知夏就算被拉着,也是东倒西歪的要站不住了。 幸好,楚天阔是习武之人,孔武有力,只见他低声说了句:“冒犯了。” 知夏还在愣怔怔的。只见楚天阔说完之后,就伸手把知夏揽在了怀里,一边四处看着,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挡着推搡过来的人群,买的东西都掉了一些,也没有精力去捡了。 楚天阔身材高大,目光如炬,他四处打量着,发现大家几乎都是往坊门口的方向奔走。 他皱了皱眉头,搂着知夏奋力的挤到了墙边。 可是,就算靠在墙边了,仍然有人不停的推搡着往坊门口的方向走。楚天阔思考了一下,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贴着墙慢慢的往宫门的方向走。 楚天阔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当他看到两座府邸的高高的围墙中间有一处细窄的夹道时,就带着知夏一个闪身,就进了夹道里面。 进了夹道之后,江知夏仍然是惊魂未定的靠在楚天阔胸前。 过了好一会儿,知夏才缓过神来。 她赶紧从从楚天阔怀里离开,不好意思的低头道谢说道:“谢谢楚大哥救了我。刚刚真是太可怕了。” 江知夏自己是没经历过踩踏的,但是她看过相关内容的电视剧啊,电影啊,小说啊之类的。 那踩踏的后果,可真是太可怕了。 轻则受伤,重则丢命啊。 自从看了那些内容之后,江知夏对于人超级多的地方就敬而远之了,觉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没想到前世如此努力的远离聚集的场合,今世却无意中却亲身经历了一个踩踏事件。 第六十四章 想通 楚天阔看着从怀里离开的知夏,不由的把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呆呆的没有说话。 “楚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呆住了?”江知夏疑惑的看着楚天阔问道。 楚大哥一个大男人,久经沙场,踩踏虽然是很可怕,但是他不至于被这种事情吓到吧?吧? 江知夏不确定的想着。 楚天阔没有回答江知夏的问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江知夏疑惑的跟着看了看他的手,没颤抖啊?搞什么啊?难道他有什么战场应激障碍?? 正在两个人都安静的时候,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齐齐的抬头看向了头顶上新一轮绽放的烟火。 江知夏痴痴地看着这个不如前世多彩,却依然炫亮的烟花。 而楚天阔的目光却从天空中慢慢的转到了江知夏的脸上。 莹白的小小的脸,嫣红的嘴唇,挺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杏核似得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天上一颗又一颗的绽放的炫亮烟火。 楚天阔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不停的跳动着,而他的脸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连手里的拳头都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 楚天阔自幼被养父和养母收养。 养父和养母的感情深厚。哪怕养母因为身子虚弱,一直没有给养父生个孩子,养父也是毫无怨言,两个人也是一直琴瑟相合。 每逢休沐的时候,养父回家时,必定要给养母带礼物。 有的时候是一根簪子,有的时候是一个手镯,有的时候是一匹布,有的时候是一些吃食,甚至有的时候是一束在路边采的野花。 而养母看到养父送给她的礼物时,总是会羞红了脸颊,娇嗔的说他乱花钱或者是浪费时间,却又每次在看到东西时,不由自主的开心的笑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养父总会背着他偷偷的看养母-----养父总以为他没注意,其实,他都看在了眼里。 而养母呢,也经常和养父偷偷的对视。年幼的他,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目光里有糖,虽然吃不到,就是觉得很甜。 再后来,养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 养父当时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几乎要跟着养母去了。连养母的丧事,都是养父军营里的同僚帮忙操办的。 之后的日子里,养父总是会茫然的坐着,对他也淡了许多,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引起他注意的事情。 但是,养父还一直好好的活着。因为养母去世之前,让养父发誓要好好的生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把他养大成人。 养母去世之后的这十七年来,养父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再娶。 养父曾经在养母去世之后,有一次喝醉了对他说过,“若是遇到心仪的女子,你就会发现你的心很小,小到心里只装得下她一个人。你会时时刻刻惦念她,时时刻刻想见她。见到了她,你的心就会怦怦直跳,觉得非常满足。世间万物,眼中唯她!” 看到楚天阔当时懵懂的样子。养父嗤笑,还是个孩子呢。 可是,这句话,却还是让当时只是个孩子的楚天阔记在了心里。 自从九月底那次尴尬的偷听,楚天阔从知夏家里仓皇离开之后,他就会经常想起知夏。 但是,他自以为是对于知夏的内疚。 毕竟,他偷听了知夏和楚沐风的对话,尤其是听到了知夏的那些颇为出格的话。 于是,他就一直想要弥补。可是,因为尴尬,一直都不敢见面。 直到知夏突然病倒,他焦急万分。 听到何叔张婶他们在那里讨论,要用烈酒退烧却买不到好酒时,他就立刻避开宵禁时巡逻的人,跑回了自己家,取出了那坛子从边城一直带到京城不舍得喝的好酒。 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用它来给一个姑娘擦拭身体退烧。 再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去探望知夏,看到知夏缺什么就买什么,不缺什么也会买。 他从来没有多想过,只认为是内疚,是想弥补。 除夕的时候,他突然就不想总是在军营中过年了。 于是,他想到了知夏,询问了知夏,知夏也同意了,他非常高兴,但是又有点不高兴----因为知夏总会问起楚沐风。 吃饭的时候,他以为是单独跟知夏一起,结果不是,他颇为失落。 守岁的时候,他跟知夏一起闲聊,当知夏问起他的亲事时,他以为知夏主动想到关心他了,他很是高兴。 吃水饺的时候,他吃出了包着铜钱和大枣的水饺,知夏大笑着恭喜他,还要给他红包的时候,他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一丝暗喜。 今日,看到知夏穿着他送的狐裘披风,他就突然想要把知夏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念头一出,他就唾弃自己,然后赶紧的把这个念头闪过了。 朱翠楼展台搞活动的时候,他虽然看不见知夏的脸,但是,他看到知夏低头,摇头的时候,就能感受到知夏的开心和快乐,他不由自主的想跟着笑。 猜谜的时候,当他羞窘的说出自己不善猜谜,还以为知夏会嘲笑他。可是,知夏却笑着说她也不擅长猜谜的时候,他为着知夏的体贴而开心不已。 陪着知夏逛街,看着她买买买;看着她被拥挤,他担心;感受着她开心,他也跟着想笑。 危险来临的时候,他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因为情况危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是,把她放开的时候,自己的心不停地‘砰砰砰’的直跳。 当看到烟火下,知夏恬静的面容时,他的心‘咚’的一下子,就落定了。 原来,这就是养父说的:世间万物,眼中唯她! “楚大哥?楚大哥?你怎么了?” 第二轮的烟火已经停了,江知夏疑惑的看着一直呆呆愣愣的看着她的楚天阔。 不明白楚天阔是怎么了?一个战场上常年厮杀的人,不至于被个踩踏给吓着了吧?? 楚天阔被江知夏喊得反应过来,先是掩饰性的低下了头,接着又抬起头,下定决心似得,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看到江知夏虽然亮晶晶,却清清淡淡的眼神时,顿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江知夏她,未曾对他动情! 他只是单相思而已! 楚天阔黯然的垂下眼眸,如果,他张了口对江知夏表白了,那么就是重蹈魏竹贤和楚沐风的前辙,也是会被拒绝吧? 何其有幸,他懂得了喜爱的感觉。 何其不幸,他喜爱的人对他无感。 第六十五章 吃醋 “没,没,没什么。”楚天阔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说,“就是担心沐风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到踩踏的影响。” 江知夏一听,顿时也着急起来。 可是,看看外面还是拥挤的人群,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两个人只好在夹道里等着外面的人流能小一些。 一刻钟过去了,这次烟火没有再放,外面的人却慢慢的少了起来。 “哎呀,真是太可怕了。外面伤了好多人啊。宫里那边等着放完了第二轮烟火才知道外面发生踩踏的事情了。府里的姑娘也挤在了桥西看杂耍的人群里,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跟去的那几个人估计是惨了。”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在夹道旁边经过。 “可不是嘛。宫里一听说出事了,就把这第三轮的烟火停了。现在,衙役正在疏散人群呢。永安街上没有医馆,还是离着永安桥比较近的显国公府和安和长公主府等几家勋贵把家中供养的大夫给让了出来,给人群看伤呢。听说,已经从别的地方的医馆赶紧请人来了。” 两个人说着话经过了夹道。看样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奴婢。 江知夏和楚天阔互相看了一眼,等着那两个人走过去了,就赶紧从夹道里走了出来。顺着人流往坊门口走去。 到了坊门口,他们就开始到处找马车。 终于,在坊门口一里地的地方,看见了在马车旁神色慌张,焦急万分等待的何叔,小曼他们。 “姑娘,”小曼看到了知夏,就哭着飞奔过来,“你没事吧?” “我有楚大哥护着,没事。你们呢?”知夏看着小曼的头发凌乱,何叔的脚上布满灰尘的脚印,赶紧问道。 “婢子,婢子也没事,”小曼抽抽噎噎的说道,“太可怕了。婢子和爹跟姑娘散开了,看着姑娘往宫门这边的方向来了,所以我跟我爹也跟着一起往这边追着走。可是,人太多了,一直也没看到姑娘。过了永安桥不远,就听说发生踩踏了。就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太可怕了,我都看到一个人的胳膊被踩断了,他一直哭喊着救命。” 小曼看样子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了,一会婢子,一会我的。 如此看来,小曼跟何叔是在一起的,被人流冲散开之后,就想要追找她。 没想到她和楚天阔在朱翠楼的展台前停留了许久,后来又是逛来逛去的,因此都没走到踩踏的中心。而何叔和小曼因为没停留的走,所以离踩踏中心更近。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江知夏忍不住把小曼搂在怀里安慰着。 这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啊。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情。 楚天阔目光柔柔的看着江知夏安慰小曼,心里忍不住的赞叹,知夏就是这么善良,就算是一个奴婢,她也是那么关心,那么温柔的对待。 江知夏一边安慰小曼,一边抬头四处打量,“楚二哥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吗?他还没回来吗?” 楚天阔一听着江知夏关心的询问楚沐风,脸色不由的黑了一黑。 知夏跟楚沐风相识在前,两个人的关系一直是很好。 虽然,楚沐风求亲被拒了,那也是江知夏不喜爱楚沐风的缘故。那万一相处的久了,知夏又改变主意了,变得喜欢了怎么办? 毕竟,他之前也没想过会喜欢知夏,也是在慢慢的相处中被知夏吸引的啊。 楚天阔越想越担心,终于没忍住,冷声说道:“沐风一个大男人,不要说不一定是在踩踏中心了。就算在踩踏中心也不会有事的,若是有事,回去军营,直接加练好了。”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的话,直接无语,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旁边的何叔这时连忙走上来回道:“楚二公子没有跟我们在一起。不过,车夫说,楚二公子早就回来过了。是看楚大公子和姑娘没回来,所以又跑回去找你们了。” 江知夏听了,也了悟。 也是,楚天阔是因为带着她这个累赘,所以才走不出人流,被困在夹道中呆了许久的。 楚沐风是自己一个人,又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就像楚天阔说的,在踩踏中心估计也是没事。 众人为了避免再错过的问题,于是,知夏扶了小曼到了车厢里歇着,楚天阔和何叔以及车夫则是在外面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楚沐风回来。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楚天阔有些生气,天气这么冷,知夏都该冻着了。 如果不是江知夏坚持要等着楚沐风一起回去,生怕楚沐风回来看不到他们又跑回去找,他早就让马车夫赶着车走了。 “唉,我进去找你们的时候,结果遇到了一个姑娘被人推倒了,爬起来之后,只能缩在一个角落里哭着。她说她是承恩侯府的人,我看着她怪可怜的,所以就把她送回到承恩侯府了。”楚沐风赶紧解释道。 “承恩侯府的姑娘?勋贵家的姑娘怎么会只有一个人?还求助于你?”楚天阔疑惑的问道,楚沐风头脑简单可别被人给骗了。 “她说踩踏发生的时候,她跟丫鬟走算了。她害怕就蹲在一个小角落了。结果,又被人给推倒了,她实在疼的厉害了,才哭的。”楚沐风看着楚天阔质疑他傻得眼神,忙解释道:“她没求助于我。是我看她自己一个人可怜,我就把腰牌给她看了。她相信了我,我才把她送回去的。确实也看到了承恩侯府里的人把她接进角门去的。” “行吧。快点回去了。天气这么寒冷,知夏再因为你被冻的得了风寒可怎么办?”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楚沐风看着楚天阔的冷眼,缩了缩脖子,讨好的冲他笑笑,然后一溜烟的钻进了车厢里。楚天阔随即跟上,然后示意车夫赶紧往家的方向赶。 江知夏在车厢里已经听到了楚天阔他们的对话,见楚沐风上车之后,就好奇的打趣道:“那个姑娘必定是美若天仙,才会让楚二哥主动要求送回家吧?” “我可没看清她的脸,脸上泪水模糊的,抖得就跟个小白兔似得,都快把自己缩没了,看着可怜极了。”楚沐风大大咧咧的说道。 江知夏掩嘴轻笑,敬佩的夸奖道:“楚二哥一直都是这么急公好义,见义勇为啊。” 他们初识不就是因为,楚沐风为了救差点被马踩踏的小男孩,而把她推倒吗? 楚沐风憨厚的笑着摸摸头。 楚天阔则是想起来楚沐风说的他跟知夏初遇的情景。 就是因为楚沐风的鲁莽,才导致知夏脚扭伤了大半个月呢。 想到这个事情,楚天阔目光冷冷的朝着楚沐风看过去,暗自决定,回了军营之后,定然要再让楚沐风穿着盔甲围着营地跑十圈。 楚沐风不明所以,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冷空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行人到了丰安街,回了胡同里。 江知夏带着何叔和小曼回家不说,楚天阔和楚沐风一起又去了楚沐风的宅子。 楚沐风疑惑的看着楚天阔,说道:“大哥,今儿个没有宵禁,你不回你自己的宅子吗?” 楚天阔狠狠的瞪了楚沐风一眼。 楚沐风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得罪了大哥很多次?? 第六十六章 换新 元宵节发生的这么大的的踩踏事件,在上朝的时候,就被在朝堂上提及了。 皇帝龙颜大怒,不但是在大朝会上狠狠的责骂了京兆尹,说让他安排府衙巡视,结果还出现如此大的状况,真是办事不力。还直接把京兆尹的考评直接划到了‘差评’。言说,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就直接把京兆尹给换了。 京兆尹在心里大呼晦气。 这段时日,因为天气太过于寒冷,所以他着凉得了风寒,因此在家卧床休息。所以,他消息得到的不是那么及时。 当京兆尹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被提溜到朝堂上时,正迷迷糊糊的他就被骂的满头是包了。 倒霉的京兆尹灰溜溜的到了府衙之后,把负责的两位京兆少尹都提溜出来,问清楚了详细的情况之后,就直接把负责巡视的司兵参军给撤了,换了一个新的人。 这下子,可是几人欢喜几人忧了。 司兵参军觉得很是无辜,他有安排了很多人去巡视了。但是百密总有一疏,谁知道还是有人受伤了呢? 但是,他虽然无辜却也没法子,这个时候,总归要有个人出来背锅。他就只能当那个背锅侠了。 之后,就是皇帝从国库里拨了银子,专门让户部的人统计了伤亡的人数和情况,然后再发放了补偿。 于是,京城里又是一阵阵的对皇帝的歌功颂德之声。 江知夏听说的时候,不由的对皇帝很是敬佩。 皇帝果然是搞政治的啊。出现问题,处理及时,该罚的罚,该赔的赔。 可是这些,跟知夏没有太大关系了---他们家的人除了受了些惊吓,做了几晚上的噩梦,都没人受伤,已经算是难得了。 新年已经过完了,这日子就在养神中,这么晃着晃着,也进入到了二月里了。 天气在慢慢的变暖,虽然还是凉,但是毕竟没有冬日里那么寒冷了。 江知夏看着自己手里的银票,想着朱翠楼真的是个忠厚诚信的店家。 朱翠楼不但没有藏着掖着图纸不多制作首饰,反而多多的招了手艺精湛的首饰匠人来制作首饰。 巧手刘亲手制作的首饰朱颜系列,因为数量实在是稀少,所以定价就是非常的昂贵了。 翠微系列虽然是中等档次的,但是品质把控也是非常严格。只有做匠人的技艺水平达到了翠微的水准,才会被巧手刘收做徒弟。 楼寒系列的就多是让新招来的匠人做的。 朱翠楼目前也正在改革中,准备把系列做成品质,而不是做成个人声誉。 这个建议也是江知夏给的。 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他无论如何的努力制作,成果就是在那里摆着---还是非常的稀少啊。 所以,朱翠楼的宣传慢慢的从宣传制作饰品的人而变成了宣传饰品的品质了---从黄金的纯度,到珍珠的圆润,大小,再到宝石的剔透,大小。 如此一来,大家对于朱翠楼的认可就更高了。 因此,江知夏在二月初一提完建议之后,就问徐掌柜,朱翠楼有没有开分店的打算的时候,就见徐掌柜听了之后,眼光闪烁,看起来也是心动不已。 江知夏见徐掌柜心动,自然是高兴万分----如果开了分店,她的红利可是更高了啊。 毕竟,只要用她的图样,她就能分钱的。 徐掌柜还额外的给江知夏牵了一个线,就是跑马灯的制作的事情。 毕竟,图纸和思路都是知夏出的,做花灯的匠人想要做了售卖赚钱,自然要经过江知夏的同意。江知夏也不想再额外牵扯太多,所以干脆三百两银子就直接把图纸卖断了。 关于江知夏的新品发布会的思路,徐掌柜倒是想过给江知夏钱,不过被知夏拒绝了。 反正,新品卖的越好,对她也更有利啊---看看她手里厚厚的银票就知道了。 有钱了之后,江知夏就把房子里该换的不该换的通通的都换了一遍。 先是把房子的墙全部都粉刷了一遍。 然后,又让匠人重新做了一下所有窗户的窗棂,用了各种各样的图形,知夏还抽空自己设计了几个喜爱的图形,什么圆形,菱形,心形等等。把所有的窗纸都换成了最清透的上等油纸。看着窗纸,知夏开始想念前世的玻璃,可惜,她不会做玻璃。 窗户的里面弄好了,知夏又把窗户外的竹帘子全部换成了最新的。 这些粉刷,订做完成之后,知夏又大肆进行了采购。 她买了多宝阁挡在了新的帷幔前面,隔开卧室的内室和外室。买了大大的插画屏风,代替了之前小会客堂和卧室之间的帷幔,只留了两人宽的空,做了厚厚的绸布帘子挡住了小会客堂进入到卧室外间的出入口。 卧房外面,也是撤掉了高高的帷幔,用大大的屏风隔开了小会客堂和小书房,同样也是留了两人宽的空当做门。 去年十月初一拿了红利之后,就把小书房的书桌,椅子和书架都换成了新的,这次,小书房的大家具没有再更换,只是添了一些小件,让小书房更温馨一些。 小会客堂里的大小方桌和椅子也都是去年换过了的新的,这次也就是没再添大件。 江知夏把自己的正房收拾的温馨明亮之后,就开始折腾前院了。 她把大会客堂里的全部家具都打包堆到了别的厢房里,然后就把大会客堂分成了三部分。中间那部分仍然是作为接待来客的客厅。用大大的屏风隔开。 右边那部分做成了一个餐厅的样子。以前因为家里不会有什么外人,自然就是知夏在后院吃饭,何叔他们在他们房里或者厨房吃饭。可是,现在楚天阔和楚沐风会跑来吃饭,还会有交租的人来吃饭,所以干脆在外院设置了一个小餐厅。 右边那部分,还没想好做什么,所以就干脆先空闲着。 大会堂里主位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方桌,旁边摆了两个舒适的方椅子,上面放着各种靠垫。 下首两边摆了一溜水的方椅子,每两个方椅之间加了一个可以放茶水和茶点的小桌。 整个大堂看起来简单又大气。大面上都收拾好了,剩下的就是时不时的添置一些小东西了。 收拾完大会客堂,知夏又把目光投向了前院和后院的厢房。 前院和后院在正房两侧都是一排的厢房。 前院的东厢房,是何叔和张婶住了一间,中间空了一间,然后另外一间放了去年收到的租子。 前院的西厢房,则是一个大大的厨房占了一间半,然后储藏室占了半间,剩下那间也是空着。 后院里的东厢房则是小曼住了一间,剩下的两间空着。 后院的西厢房也是全都空着。 空着的就不管了,堆了之前替换下来的家具等杂物。 江知夏就把何叔和张婶以及小曼的那两间房的家具直接给换了。 何叔,张婶和小曼自然都是拒绝的。虽然说是一些简陋的旧家具,但是,那也是比他们乡下的房子里的家具好多了啊。 可是,主子说了,这是她的命令。 换完了所有的家具之后,知夏又盯上了照壁。 重新粉刷了照壁之后,江知夏亲自在照壁上画了新的图案。 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江知夏觉得,她又没事情可做了。 第六十七章 踏青 小曼看着江知夏在家里四处打量着,要换东西的样子,颤抖了一下。 于是,鼓起勇气上前说道:“姑娘,如今天气也暖和了,快要到踏青节了。要不,您去郊外踏踏青?” “踏青节?”江知夏迟疑了一下。 可不是吗? 踏青节是三月十五。据说,踏青节的时候,大家都会出去踏青游玩。可是,知夏穿过来的这两年一直呆在皇宫里,还真没参加过踏青节。 又想了想,如今都三月上旬了,在前世就是清明节前后了吧?到了该给妈妈上坟的日子了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给自己上坟啊? 应该是没有吧。毕竟,她没结婚,也没后代。 江知夏有点哀伤的想着。 “知夏,”楚天阔站在门口看着知夏喊道。 江知夏缓过神来,看向照壁旁的楚天阔。 自从元宵节之后,楚天阔但凡休沐,就直接带了一大堆的东西来了知夏家里,一天到晚的在知夏面前晃。除了住在知夏家里,几乎都快要生活在知夏家里了。 “楚大哥今天休沐了?”江知夏现在已经不跟楚天阔和楚沐风客气了。 见了面就是简单的打招呼,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行礼了。 “是啊。我刚刚听到了小曼说的话。你要出去踏青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楚天阔急忙问道。 楚天阔其实颇为挫败。他已经努力到一有时间就来江知夏这里晃了,但是,似乎效果不大。 江知夏还是把他当做大哥一般。她那清凌凌的眼睛里,面对他时,没有半分波动。也不会对他害羞,对他脸红。 不像养母,只要养父一直盯着她,养母就会脸红的嗔怪养父。 “可以啊。喊着楚二哥一起吧。”江知夏先是回道。接着目光一转,疑惑的问道:“楚二哥又不休沐吗?” 楚沐风的休沐似乎越来越少了? 从元宵节到现在快两个月了,楚沐风好像也只休沐了两次还是三次?楚沐风最近休沐的时候,在家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反倒是经常被同僚拉出去酒楼喝酒。 而楚天阔的休沐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这段时间,他都休沐了五六次了,快赶上前世上班五天休两天了。 一个副将,一个校尉,待遇差的那么多吗? “对啊。他今个儿没轮到休沐。”楚天阔淡定的说道。他完全不去想,军营里看着当值表咆哮的楚沐风。 “那行,那就明天吧。后天楚大哥不是得回军营吗?”江知夏痛快的答应道。 京城外有条河,一条环绕着京城的河,就是护城河。 京城外,还有座山坡,虽然矮,但是没有高山的情况下,还是取了一个‘岳山’的名字。 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这里就聚集了一波又一波来踏青的人。 到了踏青节的时候,简直就是人流不断了。好在,现在离踏青节还有几天的时间,虽然人多,但是不至于拥挤。 次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吃过早饭之后,楚天阔就敲响了知夏家的大门。 张婶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跟在了知夏后面,等知夏和小曼上了车之后,就把食盒递了过去,仔细的叮嘱自己的女儿:“好好照顾姑娘啊。” 楚天阔眼睁睁的看着小曼扶着知夏上了马车坐下。 “怎么了?”江知夏疑惑的看着楚天阔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于是问道。 知夏身旁的小曼,对上了楚天阔的目光,缩了缩脖子---楚大爷的眼光怎么这么厉啊,跟刀子戳人似得,吓死人了。 “哦。没事。就是想着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楚天阔勉强扯了一下唇角。 是了,他怎么想的,知夏怎么可能单独跟他一起出去踏青呢?他们之间什么都还没有啊。 江知夏见问不出来什么,自己也没想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算了。 马车小跑着出了京城的大门之后,就开始大步奔跑了起来。 跑了一段时间后,就到了岳山的山脚下。马车停在了府衙统一规划好的地方。 江知夏和楚天阔都下了车,小曼也赶紧的跟着下了车。下车之后,江知夏就要从小曼手里接过来食盒,小曼自然是不给。 “好了,你这么瘦小,拿着这么个的食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在虐待你呢。”江知夏调笑着说道。 “我来吧。”楚天阔冷着脸说道。 “你手里已经有一个包裹和食盒了。”江知夏看着楚天阔左手一个食盒,右手一个包裹的。 “你拿着包裹。”楚天阔不客气的对着小曼说道。 做主子的拿着东西,做仆人的什么都不干,还跟着来干什么?-----碍眼。 小曼有些害怕的赶紧上前接过包裹。 “那个包裹里只是几块布,不沉的。”楚天阔把包裹递给小曼之后,又转过头来,对知夏温柔的解释道。 “那,行吧。”江知夏见楚天阔都分配好了,也不再争了。带上帷帽,就跟楚天阔一起往山坡上走去。 一路走过去,就见到许多的人群,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普通的人家就是铺了毡布在地上,上面摆满了美食,美酒或者是果饮。 还有许多围着围布的地方,估计里面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离着河边不远且平坦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 江知夏他们只好拿着东西沿着河,往更上游的地方走去。终于,找到了一块相对人少且平坦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楚天阔先是把包裹从小曼手里拿过来打开,然后把毡布放在地上铺好。接着,又去树林里找了几个直溜的树枝插在了地里,然后用布围了起来。 “楚大哥好细心啊。还知道跟女子出来踏青要带毡布和围布。我都没想到。我光想着带吃的喝的了。”江知夏赞叹道。 前世出去郊游,带点吃的喝的,到了地方,往草地上随地一坐一躺的,哪里需要这么多讲究啊。 今世,她又没有参加过踏青节,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多的讲究。 “我是专门去问了同僚的。我之前也没踏过青。”楚天阔急忙解释道,生怕知夏误会他之前跟别的女子去踏青过。 自从快要到踏青节了,他就开始跟人打听跟女子一起踏青需要准备什么。自然也是收获了别人善意的调侃。 等着都整理好之后,知夏就解下了帷帽。 “你先歇一歇。等会可以去河边和树林里都看看。”楚天阔体贴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在毡布上坐着,稍微歇了一会,就带上了帷帽,打算出去逛逛,近距离的接触一下大自然。 第六十八章 义子 江知夏和楚天阔刚走出围布,就见到一个丫鬟扶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女子,袅袅娜娜的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停下来之后,那姑娘掀起了帷帽,露出了一张娇艳的面容,对着楚天阔问道:“楚公子也是来踏青的吗?” 这女子长相虽然娇艳,但是,声音却娇娇软软的,就连知夏一个女子听了都觉得浑身酥麻。 楚天阔一愣,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姑娘是?” 那姑娘就仿佛被打击了似得晃了晃,弱风扶柳一般的靠在了丫鬟身上,拿着帕子掩住了脸,仿佛在哭泣似得。 旁边的小丫鬟就心疼的抢白道:“我们小姐是威武侯府的朱表小姐。楚公子认亲的时候,不是见过了吗?” 楚天阔这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不过听了丫鬟的话之后,脸色冷了起来,生硬的说道:“末将认亲的时候,怎能一直盯着贵女看?” “刚刚我的侍从看见了楚公子,所以我才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是我自取其辱了。原是我不配。打扰了,告辞。”那女子柔柔弱弱的说完,然后又眼中含泪的看了楚天阔一眼,接着就放下帷帽,扶着丫鬟离开了。 江知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啊? 楚天阔皱着眉看着那个女子离开了。 随即,转头看向江知夏。 可惜,知夏戴着帷帽,看不到她的表情。 “楚大哥,你且进来说话。”江知夏八卦的心一起,外面的风景也吸引不了她了。 说完之后,江知夏就先走进了围布里。 “小曼,你不用看着这里了。你自己出去玩玩吧。记得别离水太近了。”江知夏先是把之前留下来看着东西的小曼给支使出去了。 看着小曼一蹦一跳的,高高兴兴的远离了这边,往河边一边走一边摘野花。 然后,知夏就把帽子一扔,坐到了毡布上。然后示意楚天阔也坐下,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楚天阔。 “楚大哥,怎么回事?那个女子是谁啊?是你的心上人吗?那个女子怎么像被你始乱终弃了似得?还有什么认亲啊?你有亲人在威武侯府?” 楚天阔看到这么八卦的江知夏,无奈极了。 看来,不说清楚,江知夏估计是没心思出去踏青了。 “你啊。”楚天阔无奈的嗔怪了一声。 江知夏嘿嘿一笑,实在跟淑女半点不沾边。不过,跟楚天阔已经熟悉了,不用那么客套了。 “那个女子,不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不算认识,更扯不上始乱终弃。认亲是因为威武侯认了我做义子。所以见了一次威武侯府的女眷而已。”楚天阔先把重点说出来,省的江知夏胡乱猜测。 “威武侯义子?”知夏果然非常惊讶,也不关注那个女子了,“你的保密功夫很好啊。之前都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个事情啊。” “这个有什么好说的。”楚天阔无奈道,“只是个义子而已,且不是唯一的义子,也没什么权利。也不会上威武侯府的族谱,也不会分他们威武侯府的财产。” “那这个名头说出去,也挺唬人的啊。”江知夏感叹道,至少挺唬她的。 “唬人?”楚天阔又听了一个新词,好奇的问道。 貌似,江知夏总会有很多的让人耳目一新的词。 “呃,就是吓唬人的简称嘛。你知道意思就可以了。快讲,快讲嘛。”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哎,前世的一些语言习惯一时难以改变嘛。 “唬人,这倒是。”楚天阔笑着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养父一直是在振威军中,你也是知道。后来,威武侯入了振威军之后,我养父就跟着威武侯做他的亲卫了。后来,连年战功之后,我养父就升上了都尉,但还是一直都在威武侯麾下效力。结果六年前的时候,在战场上,我养父替威武侯挡了一斧,所以就剩下一只胳膊了。因此,也就从军中退了下来,现在在边城宅子里住着。四年前的时候,在战场上,我又替威武侯挡了一剑,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威武侯感念我们父子两个人都差点为他丧了命,又加之我养父战功赫赫,为了救他却没了前途,所以为了补偿我们,就认我做义子了。回京的时候,也是把我带到了京城里。算是给我的补偿吧。” “啊?挡了一剑?”江知夏很惊讶,“很严重吗?” “还行吧。在战场上,受伤都是家常便饭了。”楚天阔轻描淡写的说道。 见知夏还是一脸担忧的样子,楚天阔忙补充道:“最近这两年,我一般以幕僚的身份在威武侯身边,已经不用上战场拼命了。” 是了,现在是冷兵器时代,受伤可不就是家常便饭吗? 江知夏颇为怜惜的看着楚天阔。 楚天阔神色一动,装可怜似乎不错?? “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啊?”江知夏怕楚天阔想起打仗的事情,所以转移话题问道。 “她应该是威武侯府的表小姐吧?”楚天阔自己也是困惑的疑问道。 “当时,义父认了我们军中的三个人做义子。带我们在府里见了一圈人,算是认亲。当时,好像是有个表小姐正在老夫人那边,就正好一起认亲了。但是,当时是后院那里,我们哪里好随便抬头看人啊。今日也是听了那丫鬟的话,才知道她姓朱的。之前完全是没印象。” “那她今天为什么一副你对不起她?你始乱终弃的表情啊?”江知夏自然是相信楚天阔的。所以,对那个所谓的朱表小姐有点不喜了。 这不就是绿茶,不对,是白莲花吧?哎呀,不管是啥了,反正不是好的。 无缘无故的就跟别人欠了她似得,竟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幸亏,是自己听见了这话。若是楚大哥跟别人在一起,别人听了这话,还不得误会楚大哥的为人啊? “我也不知道啊。”楚天阔是真的觉得莫名其妙。 说完这些,江知夏的好奇心也满足了。 喝了点茶水润润喉,又吃了些点心补充体力,稍微歇息之后,知夏带着帷帽和楚天阔一起走出了围布。 蓝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柔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河水在阳光下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 绿油油的草地,踩上去软软的。 “今天真的是非常适合踏青啊。”江知夏对此下了结论。 楚天阔更是欣喜。 天气好,河水好,草地也好,身边的人更好。 第六十九章 旁敲 楚天阔看着身旁神情恬静的江知夏,心里面蠢蠢欲动。 不如表明吧? 若是知夏同意了,他就快马加鞭的让人送信给养父,请养父来给提亲。 知夏也是一个人,如果得到了知夏的同意,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楚天阔越想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开口。 可是,楚天阔看到了江知夏虽然微笑的面孔,但仍然是清淡的眼神时,顿时冷静了下来。 “知夏,”楚天阔顿了顿,对着江知夏喊道。 “楚大哥,怎么了?”江知夏看着大片的绿色的青草地,心情也是大好。 “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楚天阔忙说道。 “好啊。楚大哥帮了我这么多,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谢楚大哥了。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定然是全力以赴。”江知夏兴奋的问道。 太难得了!这么久了,终于能还一点人情了。 “是这样的,我在军中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楚天阔看了看江知夏,慢慢的说道,“现在,他想求娶那姑娘,但是又怕那姑娘拒绝。我身边的女眷里,只认识你这么一位姑娘,所以想知道姑娘们对于亲事都是怎么想的。” “啊,是这样的忙啊?”江知夏有些失望。还以为能帮上楚天阔了呢。结果,是楚天阔的同僚的问题啊。 但是,她仍然是打起精神的看着楚天阔,对他说道:“这个,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不知道那姑娘怎么想的啊。” “就是跟你情况差不多的姑娘。姑娘们大体的想法不都差不多吗?”楚天阔感觉自己被江知夏看的想要冒汗了。 “呵呵,姑娘的想法可不一定都一样哦。”江知夏调皮的笑笑,“不过呢,我跟你分析分析大部分姑娘的想法。你再去告诉你的同僚。你的同僚肯定是更清楚那个姑娘的性格啊。” “行,行,行。”楚天阔赶紧的回答道。 “大部分姑娘嘛,都是想嫁一个良人。那个良人自然是要能养家糊口,没有不良嗜好。这是最基本的。”江知夏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我的同僚跟我似得,除了俸禄之外,还有各种赏赐。他人很好,除了偶尔跟同僚喝酒,就不会去做别的不好的事情了。”楚天阔趁此机会,害羞的赶紧剖析自己,“像什么赌坊啊,以及,以及,那青楼什么的都没有去过。” “再有就是,”楚天阔抬头看了看周围,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了,有不少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收拾了东西回家了。他们的身边很是空旷。 “我悄悄跟你说,”楚天阔一边说,一边凑近了,走到了江知夏的身边。 江知夏一见有八卦听,也停住了脚步,没有再走。两个人站在一起,仿佛一对璧人似得。 楚天阔见如此亲密的情景,脸上难得的慢慢红了起来,心潮澎湃不已,仿佛又回到了元宵节那晚。 “我们外出打仗的时候,如果攻入敌人的城池里,都会去抄了那些敌城里的官家和富户。我们军中都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先抄到的金银珠宝基本都是归领头的将领所有。所以,我们这些副将一般所得不少。”楚天阔悄悄的说起来这些军中的小秘密。 江知夏听的眼睛都直了。 “这些都不用上缴给皇帝吗?”江知夏实在没忍住,惊讶的问道。 “稀罕的东西自然要上贡给皇帝了。不过,寻常的金银自然就是将领分了。皇帝也看不上寻常的金银的。”楚天阔悄悄的解释道。 他一开始的时候,也是被惊讶到了。 但是,后来就发现这都是军中约定成俗的规矩,众人拼死拼活的去打了胜仗,拿些皇帝看不上的金银好好生活,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他,自然也没想着要去挑战世俗规矩。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将而已! “怪不得楚大哥能买的到那么大的房子。”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毕竟,就她听到的,军中将领的俸禄真是没有那么多。 楚天阔喏喏的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忍了下来。 “所以,我那个同僚家境颇优,人品挺好。但是,那个姑娘家境也是不错。这个倒算不上特别大的优点了。”楚天阔惘然的说道。 “哎,这个家境也只是算个外在条件。人品当然是最重要的了。其他的,也就是。。。”江知夏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女子,大部分还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果你同僚其他方面都很好,再能应了她这个,倒也不难。” “只是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能答应亲事?”楚天阔开心起来。 这个太容易了。 不说看到养父养母的感情,他本身也不是一个热血,容易动情的人,所以遇到知夏这一个就足够了。 “嗯,大部分女子就是这样吧?”江知夏想了想说道。 现在,这种娶妻纳妾风气盛行的封建王朝,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是挺难得的。 连普通百姓家里多得了二两银子都想要纳个妾,就更不用说那些有钱有势的勋贵大臣了。 楚天阔的同僚,算得上是有钱有势了。如果,那个男子真的能答应给那个姑娘一个稳定的一双人世界,估计,这个朝代的女子,应该是乐意的吧? “大部分?”楚天阔被江知夏的这句话,给说的冷静了下来,“如果是知夏你呢?你也是有人对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答应嫁吗?” “我?”江知夏指指自己的鼻子。 楚天阔点点头。 “那自然不是。”江知夏笑笑的说道,“我在宫中服役多年,看的多了,见的多了,自然不会只因为这个而嫁人。” 其实,知夏是在前世见的更是多了。 “若是我答应嫁人,必定是因为我对那个人有感情,因为有喜爱而嫁人。现如今,我有房有车。。。呃,不是有车,是有地,还有钱,我为什么要嫁人去伺候别人呢?”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楚天阔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幸好,刚才没有立刻就表明心意。 幸好,刚才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有人因为思慕你,而想要求娶你,你会如何做?”楚天阔虽然想明白了,但是,仍然是不死心的问道。 “自然是拒绝啊。之后,就敬而远之呗。”江知夏坚定的说道。 楚天阔,这次是真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更加不敢表明了。 如果说了,直接就被拒绝了,是不是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楚天阔得到了江知夏明确的回复之后,先是比较沮丧。随即又振奋起来,所有的前提就是获得知夏的喜爱。 那么,他就一直努力,努力到让知夏眼里有他就好了啊。 第七十章 计划 踏青节过去了。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 四月初一,江知夏去朱翠楼交完了图样,拿着红利银票回家往小匣子里放的时候,看着五六千两的银票,江知夏终于决定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了。 对,无所事事! 每个月也就画几天的图样子,虽然图样越来越难画,构思的时间越来越多,但是,总归也占用不了一整个月。 家里该粉刷的粉刷了,该换新的也换新了。 再折腾下去,也就是该换房子了。 换大房子的念头,江知夏也有过。后来仔细的思量了之后,就放弃了。 她就一个人,换那么大的房子干嘛啊?换了大房子,还得买人看家护院,做家务的,不够麻烦的。现在,这房子,温馨又简单,多好啊。 可是,总这么混日子,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毕竟,知夏前世上了二十多年的学,学了那么多的知识,懂得了那么多的道理。后来又上班工作了那么久,怎么着勉勉强强的也算得上独立的职业女性啊。 怎么着,到了今世,就要这么无所事事的宅在家里玩啊? 关键是,家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啊,都快要无聊死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漫画,连小说都少-----就那市面上卖的话本子,千篇一律的套路,知夏觉得自己闭着眼睛也能写出来了。 实在无聊至极的知夏,想了想,还是得找个营生做。挣不挣钱两说,至少能打发时间,让她有个事情可做。 哎,这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于是,江知夏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帷帽,领着小曼在街上逛来逛去,寻找营生了。 这一日,江知夏又带着小曼来到了八卦之源----茶馆。 “丰安街上的那个陈氏笔墨铺子关了。说是铺子的老板要回老家了。”一个身穿灰色长衫,戴着同色方巾的秀才颇为可惜的说道。 “是吗?他家的笔墨还可以啊。”另外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秀才也是惋惜的说道,“质量不错,价格也还算实惠,怎么就关门了呢?” “就是说呢。”灰色长衫秀才感叹完笔墨铺子关门,接着又说起其他的来,“安记书铺新收了一本书,说是当年的柳丞相传出来的文章。是柳丞相的一个弟子抄了传出来的。” “是什么书啊?”蓝色长衫的秀才感兴趣的问道。 柳丞相当年可是状元啊,他的文章可是让很多人都拜读过的。 于是,这两个秀才兴致勃勃的聊起来这本关于科举内容的书了。 江知夏就笑了。 要不,她怎么就说茶馆是八卦之地,她的灵感之源呢。 你看,就这么些八卦消息,一汇总,总能让人找到思路。 “小曼,回家了。”江知夏喊来伙计,结算茶钱和点心钱。 因为心情格外的好,知夏还额外的赏了伙计几个铜板做小费,惹得伙计一个劲的道谢。 “啊,今日不等到天黑了吗?”小曼惊讶的站起来,跟着知夏一起往外走。 最近几天,江知夏总是带着小曼,上午在丰安街上闲逛,下午就在茶馆里,点上一壶茶,几盘子点心,坐到天黑。 小曼问起来,知夏就说找灵感。 小曼再问起来,知夏就说是找营生。 听了这话,小曼就不敢多问了。营生有多重要,这个不必说了,没有人会嫌乎钱少的。 “嗯,回家。姑娘我的营生已经找到了。”江知夏志得意满的说着往家里走。 回到家的江知夏,就把小曼挥退了,拿了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的计划起来。 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可以开书店啊。或许说应该是书店,饮品店,文具店一体的店铺。 前世的时候,江知夏就想要自己开个店,这边卖书兼看书,那边卖花。可惜,没钱。。。 她也曾经在一个连锁的书店办了好多次的会员卡。 花钱买上一杯饮品或者西点,就可以在咖啡店拥有一个座位。这个座位不限时间,同时还可以去书店里拿各种书看。当然,没看完的书,可以买回家使劲看。 现如今这个朝代,各方面还划分的比较细,卖书就是卖书,卖笔墨就是卖笔墨,卖饮品----呃,这边没有卖饮品的地方,都是在酒铺里卖的酒加上各种果子饮。 总之,就是都是分开卖的,没有一个综合卖的地方。 江知夏想开一个现代化的书店。可以卖书,可以卖笔墨,可以借书看,可以卖茶水,总之,就是一个你进来了就不需要再跑出去买东西的地方。 想法是有了,那就要开始做计划了。 先是要找铺子。 刚听那书生说丰安街上有笔墨铺子关门了,不知道那铺子是大还是小?是卖还是租?最好是卖。租的话,万一她做好了,人家来收铺子,那可就真是为他人做嫁衣了。现代社会都有这种事情,古代更不用说了。如果丰安街上的铺子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去北坊和南坊都去找找铺子。当然,丰安街上的最好,离家近嘛。 其次,要装修好。 装修的时候,要把各个区域分清楚。专门卖书的地方,专门出借书籍的地方,专门喝茶水看书的地方,专门卖笔墨的地方。这个就需要买了铺子之后,好好设计了。 呃,这个业务做起来了,估计应该会有人会眼红吧?那是不是可以施恩给学子?现在的学子,将来弄不好是官员。稍微一施恩,不用说别的,稍微庇佑下还是可以的吧? 虽然现在已经有威武侯府,朱翠楼的庇佑了,但是,双层庇佑岂不是更好? 更何况,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她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对于钱财,一开始也不过是想着能生活下去。无意中,卖图样让她发了财。现在,朱翠楼又开了分店,以后的红利,也会不少。 所以,她现在有钱了,是不是就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且有意义的事情呢? 那就加个让贫困的学子可以抄书卖的地方。让贫困的学子帮书店抄书,可以给他们钱,也可以让他们置换笔墨或者书籍?这个到时候再想想如何操作吧。要施恩,还不能伤害人家的自尊心。呃,有的文人心眼比针眼还小,别到时候,好事没做成,反倒让人家记恨上了。 不过,肯定是不能免费看书还直接送钱。虽然要施恩,但是也不能施恩太过。 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 施恩太过,受恩惠的人无以为报的话。时间久了,有的人不但不感恩,反倒形成了压力,还会怨恨。前世,这种事情在书上,电视上看的太多了。 再次,要找人。 要找个有经验的掌柜的。伙计还好说,掌柜的一定要找好的。像徐掌柜那种就很好。可惜啊,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还有就是要找供货商。一定要选择品质好,又诚信的供货商。这个确实也是个难事。看来,自己还得要经常出去搜集信息啊。 现在的自己,真是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啊。 江知夏喃喃自语的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笑了起来,“好凡尔赛啊。” 第七十一章 再遇 江知夏自从做了初步计划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就戴好了帷帽,领着小曼去了丰安街上。先是去了那两个书生说的那家关了门的笔墨铺子看了一下。 江知夏看完之后,大失所望。 那个铺子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在丰安街面上,而是位于丰安街跟一个胡同的交界处,是一个一层的也就两间房子大小的样子的铺子。 也是,一个笔墨铺子能有多大啊? 那铺子的大门上还贴着一张招租的告示。 江知夏问了旁边的店家,才知道这个铺子的房主是个老人。这个铺子是老人要留着养老的,所以只是往外出租,却是不打算卖的。 不过,这个铺子也太小了,完全不符合知夏的要求。 失望过后,知夏又开始给自己打气,‘创业哪有那么容易的啊。’ 于是,江知夏继续的每天吃过早饭之后,就开始到丰安街上,跟这个店铺打听,打听,跟那个店铺询问,询问的。 小曼每天跟着江知夏奔走,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茫然。 “姑娘,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小曼看着江知夏把自己领到了一个笔墨铺子里。然后,询问笔墨铺的一个伙计哪种笔墨最好用之后。终于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姑娘不是说找到营生了,打算开铺子了吗? 可是,姑娘也不去找牙行找中人问询铺子,就是到处的这里跑跑,那里逛逛的。问完这个人,又问那个人。真是奇怪。 前几天,姑娘还去了一个书铺里。把书铺的书挨着翻了好几本之后,又跑去问了掌柜的,书铺里的书都是从哪里买来的之后,就一脸失望的回了家。 姑娘居然整天都没出门。但是,嘴里却一直念念叨叨的:“居然是抄的。居然是抄的。没有印刷的。” 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姑娘今天打起精神出门了,却又跑来了笔墨铺子,问人家哪种笔最好用,哪种墨最好用,都是哪里产的,人家都是从哪里进的货等问题。 得亏,那伙计态度还好。除了最后一个从哪里进货的问题没有回答之外,其他的都回答了。 可是,姑娘听完了伙计的回答,明显的是失望不已的样子。 “没事。”江知夏听到小曼的问话,意兴阑珊的回道。 说完之后,江知夏就买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砚台让小曼拿着,心不在焉的开始往外走。 ‘砰’的一声,江知夏在门口撞到了一个刚进门的人身上,她整个人都被反弹的倒了下去,帷帽也随即跌落在地。 “没长眼睛吗?”被撞的正主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厮就厉声喝问道。 “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江知夏也知道是自己心不在焉没看路的原因,所以赶紧施礼道歉。 “江姑娘?”一道诧异的男声响起。 江知夏抬头一看,不认识眼前的男子。但是人家又能喊出她的姓氏,这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吧?江知夏心里一阵嘀咕,她颇为犹豫的欲言又止。 “你又不认识我了?”那男子也看到了江知夏的欲言又止,忍俊不禁的说道,“也是,都大半年没见过了。” 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要伸手扶起知夏。 江知夏赶紧摆手拒绝,然后用手撑着地,要站起来。 小曼正好赶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旁边的地上,赶紧的扶着知夏站起身,然后又给知夏拍身上的尘土。 江知夏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公子,我识人不太好。公子见笑了。还请公子见谅。不知公子是?” “我是承恩侯府柳文礼。我们这是第三次见面了。”柳文礼笑着说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姑娘是真的不太认人,没有那种欲擒故纵的心。 毕竟从上次见面,到现在差不多有十个多月了吧?如果故纵,那也真是纵的太久了。 “啊,原来是柳三爷啊。”江知夏想起来了。 可不就是第三次见面吗? 第一次,是知夏刚出宫那天,被承恩侯府的马差点撞了。柳三爷去赔偿的。 第二次,是在丰安街的茶馆遇见的。当时,也是简单的聊了几句话。 “真是对不住。我有轻微的脸盲症,所以认不好人。”江知夏又施了一个宫礼道歉道。 “脸盲症?”柳文礼疑惑的问道。 江知夏又懊恼起来,怎么回事啊?越是着急,越是出乱子,怎么又把这个时代没有的词给说了出来啊。 “呃,呃,”江知夏脑子疯狂的旋转着,想着怎么能圆了这个话,“就是,就是,不太认人。那个是我家乡的说法。” 应该没有人闲的去她家乡调查吧?江知夏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原来如此啊。倒也贴切,江姑娘可不就是对我的脸完全没印象吗?”柳文礼仍然是文质彬彬的说道,“没关系的。江姑娘这是来买笔墨?” 柳文礼的目光盯在了江知夏旁边的地上。 因为小曼着急过来扶知夏,所以就把笔墨砚台都随意的放在地下了。 现在,小曼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笔墨。 松湖笔,烟林墨,云水砚,这可都是上等的笔墨砚啊。这三样加起来差不多要两三百银子了吧? 他可记得江知夏只是一个出宫的小宫女。 现如今,这是? 柳文礼看了看江知夏的头发-----还是未出阁女子的散发,并没有盘头。 没有嫁人,就不是夫家的财力。那就是自己有钱了? 有趣,有趣。 “是的。过来买了点笔墨。结果,还不小心冲撞了柳三爷。真是抱歉。”江知夏歉意的说道。都怪自己想着铺子的事情,所以导致心不在焉的。 “没关系。”柳文礼回道。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本来就是不熟的人,本也没什么可聊的事。 沉默了一阵子,柳文礼看江知夏实在是不说什么话了,就闪身让开路。 “姑娘请先行。”柳文礼客气的说道。 “多谢柳三爷。”江知夏内心呼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帷帽,赶紧的行礼告辞。 最怕跟权贵打交道了。 江知夏带着小曼,头也不回的飞快的往家的方向走着。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柳文礼招手把小厮福顺喊过来,对着他叮嘱了几句话。 那小厮福顺就招过来旁边跟着的侍卫,也是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侍卫就远远的跟在江知夏后面了。 等到回了家,江知夏才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第七十二章 选址 这一日,江知夏又要带着小曼去街上。 何叔实在忍不住了,把江知夏拦了下来。 “姑娘,老奴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何叔虽然拦下了知夏,却还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江知夏疑惑的看着他,“说吧。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奴听小曼说,姑娘找到了新的营生。所以,每日里都会去打听铺子。姑娘为什么不去牙行,让牙行里按照姑娘的要求去找呢?”何叔下定决心似得说道,“这样子,姑娘也不用每日奔波啊。老奴们生怕姑娘再累病了。毕竟,姑娘现在还在吃着药呢。” 江知夏确实吃着药,是治疗宫寒的药。 那老御医说了,如果有条件的最好多吃两年,最少也要吃满一年,才能有些许效果。 很多普通人宫寒治不好,就是药吃的不够时间。 因为这个药实在是太贵了。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够一年。 江知夏现在有条件了,自然是一直吃着。 江知夏听了何叔的话,突然顿住了。 何叔看见江知夏顿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心里颇为忐忑。 “我,我,我这是好日子过多了,脑子也生锈了啊?”江知夏懊恼的说道,“我怎么就忘了牙行呢。” 卖房卖地买人都可以找牙行,买铺子为啥不可以啊? 江知夏都想仰天大哭了。她这是为啥把牙行忘得一干二净啊?为啥一天到晚的自己跑到街上去看合适的铺子啊? “你找牙行做什么?你要搬家吗?”楚天阔在门口疑惑的问道。 不用说,这又是到了休沐时间了。楚天阔自动过来报道了。 这次楚天阔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从上次踏青之后,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来月了,居然一次都没有休沐过。 “不是。我是。。。。”江知夏把她想开铺子的事情跟楚天阔简单的说了一下。 楚天阔听了知夏的话,对于知夏的魄力敬佩了下。 “你为什么不找我帮忙啊?我之前休沐过来,你都没跟我说过。”楚天阔对于江知夏的独立还是佩服,但是对于她都不依赖自己也很苦恼。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江知夏眼里有他啊。 “我也是才想到不久。况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总麻烦别人啊。”江知夏奇怪的看着楚天阔。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能解决的了,为什么要让别人帮忙呢? 欠人情不用还的吗? 楚天阔一阵语塞。 “那我今天陪你去牙行总可以吧?”良久,楚天阔只能无奈的说道。 “楚大哥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江知夏回道,“我自己都去过好几次了。熟门熟路的。” “我没有事情要忙。我很闲,正好没事做。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楚天阔真的是无力了。 在战场上打仗都没这么难。 “哦。那好吧。”江知夏见楚天阔都这么说了,又看了看他挫败的表情,不明白他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不好再坚决的拒绝。 于是,江知夏就让何叔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带着小曼和楚天阔一起去了昌隆牙行。 到了昌隆牙行里,知夏照旧是找了刘婆来。 刘婆再次迎来了自己的大主顾,内心的欢喜自然是不必说。 当然,刘婆心里的疑惑也不少。这江姑娘之前只是个宫女,买房子的时候,就感觉银钱不是特别趁手的样子。买地的时候,也是买了个小的。现如今,怎么就买得起大铺子了? 不过,刘婆虽然疑惑,但是却什么都没说,这贵客的钱从哪里来的,可不干他们牙行的事情,没得多问了,惹人生气。 “哎吆,江姑娘是稀客。上次你让老何来跟我说,让我给你留意着您庄子附近有没有土地要卖,我一直记着呢。”刘婆跟江知夏寒暄完毕之后,赶紧说道。生怕知夏会觉得自己怠慢了她。 “啊,那个事情不急。”江知夏自己都快忘记买地的事情了。 毕竟从去年十月初一,来交了租之后,发现种地这个事情,真是不咋地挣钱啊。 “是啊。不瞒您说,确实急不来。去年的收成都挺好的。寻常人家都少有卖地的,更不用说您庄子附近了。实在是抱歉啊。”刘婆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也了解的,买地这个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江知夏自然是知道收成挺好的。她自己的地都算收成好,她周围的地收成想坏也难。 “我今日过来是想买个铺子。不知道刘婆这边有没有合适的可以推荐下?”江知夏跟刘婆说完土地的事情,就说起了正事。 “不知道姑娘想买多大的铺子?需要几层?位置有没有想好在哪个坊?”刘婆听说江知夏要买铺子,那脸真是笑成了菊花。 买铺子跟买房子还不一样。买房子得先等着房主的亲戚,邻居都没人买了,才能往外卖。所以,等再久也未必有新的房源更新,这就是为什么知夏上次看了那宅子,当天就定下来了的原因。反正,再等上十天半个月的,估计还是那些房源。 买铺子则不一样了,只要价格合适,就可以随便买。所以,铺子的房源倒是更新的非常的快。 “东坊自然是买不起了。”江知夏笑着说道。 知夏就没考虑过这个东坊这个地段。这个地方的铺子要么是贵人的,要么是跟贵人有关系的。就她这个,跟威武侯府拐了八百个弯的人,就别指望买了。 “西坊那边太乱,我一个女子在那边开铺子也不安全。就只能南坊和北坊了。南坊的盛安街就算了。其他的街的话,大娘可以帮我打听打听。北坊的话,大娘也帮忙看看吧。” 江知夏首先针对地段提出了要求。首先排除了东坊,西坊和南坊的盛安街。 “至于大小吗?最好是两层的铺子。三层的估计价格就比较昂贵了。我的铺子暂时也用不上那么多层。”江知夏一边在心里沉吟着书店的布局,一边慢慢的跟刘婆说道,“五六间大小的程度就可以了。单层五六间,上下就得十多间了吧?” 刘婆一边听着知夏说,一边在心里思考着,末了,她又拿出来一个大册子仔细的翻看着。 良久,刘婆才说道:“南坊和北坊倒是有几座两层的铺子要卖。价格倒是都不便宜。” 江知夏一听不便宜,就有些犹豫。 楚天阔看了江知夏一眼,问刘婆道:“大约都是多少钱?” “南坊的那几座,按照姑娘想要的大小,基本上在三千两上下。北坊的那几座就便宜一些,毕竟大家买东西基本上都是往南坊去采买。贵的也就两千两上下,便宜的还有八九百两的呢。”刘婆正色的赶紧回了楚天阔。 “是不便宜。”知夏轻呼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买的起。 “所以,江姑娘先去看看?”刘婆面对着知夏不自觉的又面带笑容的说道。 “行啊,去看看吧。” 于是,刘婆带着江知夏和楚天阔把往南坊和北坊,把那几座两层的商铺都看了看。 第七十三章 定下 如此,一天下来,江知夏算是把这些商铺都看完了,也把她累的够呛。 “江姑娘也挺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再考虑吧。这个也不着急的。”刘婆看着江知夏疲累的样子,体贴的说道。 毕竟是年轻的姑娘家,不比她们这种经常走街串户的人体力好。 江知夏点点头。 跟刘婆告别之后,就跟楚天阔一起往她家里走去。 到了江知夏家里,知夏就让张婶赶紧把饭菜端到了大会客堂旁边的小餐厅里。 因为跟楚天阔比较熟了,所以,知夏也没有自己跑回后院吃饭,而是两个人一起在餐桌上把晚饭给吃了。 吃完了晚饭之后,江知夏和楚天阔一起到了会客堂坐下喝茶说话。 “这些铺子,你看的都有什么想法?”楚天阔喝了一口茶,问江知夏。 “我看中了丰安街中段的那个两层的商铺。”江知夏慢慢的说道。 “我也觉得那个位置还不错。”楚天阔点点头,赞同的说道。 江知夏仔细的回想着那个商铺的情况。 那个商铺,离着江知夏家里不是很远,也就二里地的样子。铺子位于丰安街的正中间路段,属于一个c位位置,左边是一座酒楼,右边是一座银号。 这个铺子之前是开首饰铺子的,结果,现如今朱翠楼生意太好,大家大多是去朱翠楼购买首饰,这家生意变差了,因此,就干脆关了门。 而铺子的房主家里正好要用钱,又不善经营,干脆就把铺子卖掉。 这个位置倒是不错。如果看书的人中午饿了,还可以跑出来吃个午饭再回书店呢。 旁边也没有笔墨铺子和书铺来竞争。毕竟,这种位置太好了,价格比较贵,单开笔墨铺子和书铺真不赚钱。 “不过,这个铺子的价格倒是不便宜。”江知夏犹豫的说道。 这个铺子,就这么两层商铺,上下一共是十二间房子大小,居然要卖二千两银子。 江知夏自己这个前院加上后院,有六间正房,多个厢房的两进小院,才只要八百两。 不过,这个也不好做比较。毕竟一个是纯住宅。一个是个中间路段的商铺,又是做买卖挣钱用的,自然是跟住宅不一样了。 她的钱倒是能买得起,但是后续呢? 要装修,要进货,要雇人,这些可全都是投入啊。 至于,回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毕竟,现在的书店跟前世的书店还不一样。书籍都是手抄写的版本,没有印刷的版本。所以,书籍的成本就上去了,因此,书都卖的那么贵,贫困的学子难以买得起书呢。 “价格确实是不便宜。你也不要着急定下来。买铺子投入大,多看几家,多考虑一段时间也都是正常的。”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皱起的眉头安慰道。 楚天阔看他虽然说了这话,但是江知夏还是比较纠结的样子,就继续说道:“这样吧。我这次休沐时间还比较长。你别着急的,等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这样太麻烦楚大哥了。”江知夏感激的说完,随即拒绝道,“不过,我明日自己去打听好了。这种小事,不劳烦楚大哥了。” “小事?”楚天阔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有大事劳烦到我吗?” 江知夏一阵语塞。 不明白楚天阔为啥说话莫名其妙的有点带刺啊? 楚天阔看着发懵的江知夏,心下不由的黯淡,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知夏眼里有自己。 现在的江知夏太坦荡了。坦荡到,他都不敢直接说出来心意,生怕被拒绝之后,两个人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楚天阔及时的调整好情绪,说道:“因为你是女子。所以你打听的时候,他们可能会糊弄你。” 江知夏见楚天阔说的也有道理,又见他莫名的尖锐,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答应了。 次日起,连着两日,都不见楚天阔过来知夏家里了。 第三日,知夏正在家里练字。 “姑娘,楚大公子来了。”小曼快速的进来禀告道。 “快请进来。快请进来。”江知夏知道是打听店铺的事情有结果了,高兴的说道。 “请进来吗?”小曼有些疑惑的重复问了一遍。 “对啊,快请进来啊。你在磨蹭什么。”江知夏一边说,放下了笔墨,准备洗洗手---刚才磨墨的时候,手上沾了墨水。 小曼应声,快速的走了出去。 江知夏在水盆里洗好了手,又擦干净了手,正要出去迎接的时候,就见楚天阔已经出现在正房的门口了。 江知夏看着大步走来的楚天阔,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是自己的后院。。。。 不过,看着人已经被请进来了,她也不好再往外赶了。只能客气的迎上去,把楚天阔请到了小会客堂里。 楚天阔自然是很激动,他还是第一次踏进了江知夏家的后院啊。 不过,当他见到江知夏有点懊恼的样子,就想到她醒悟过来了,于是急忙的说起来正事。 “知夏,我给打听出来了。”楚天阔一边说,一边坐到了椅子上。 小曼忙捧了一杯茶给送了过来。 “怎么样?”江知夏听到这话,立刻把懊恼给抛到脑后去了。 “那个地段的铺子,确实很贵。不过,也算是物有所值。那个地方虽然只是丰安街的商铺,但是,也是整个北坊的主干道。很多北坊里的马车如果要出坊门口的话,都要从这里经过。”楚天阔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先是把地理位置给说明白了。 “而且,那个价格的话,我暗地里去打听过,也托人去打听过。二千两算是行情价格。不过,如果想要的话,再讲个一二百两也是行的。但是,底限估计就是一千八百两了。从来还没有低于这个的价格出现过。”楚天阔又针对于江知夏注重的价格问题,说了一下。 “那个铺子如果这么好,为什么房主不自己做买卖啊?”江知夏提出了这两天才想到的疑问。 看铺子的时候,只看到铺子的情况,觉得不错,都没想过这些问题。还是这两天,她在家里,静下心的时候想到的。 “这个铺子的东主是一个工部郎中的妻子。这是她的陪嫁。之前是租给卖首饰的人家,后来那家退租了之后,他们家又没有擅于做买卖的人,加之,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些。所以就干脆直接卖掉了。来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楚天阔详细的把自己托人打听到的事情给江知夏说了。 “如此就放心了。明日里,我就让何叔去昌隆牙行找了刘婆,让她喊了东主来,我去把房子买了吧。” 江知夏徐徐的吐出了一口气,如此,这就算定下这个铺子了。 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做实体,确实是琐事比较多啊。 第七十四章 买了 次日,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就让何叔去了昌隆牙行给刘婆带了话,说关于那个铺子想要降价,让刘婆去问东主是否同意? 等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见到何叔和刘婆一起乘坐了牙行的马车过来了。 “哎呀,姑娘这个院子,现如今收拾的可真好。”刘婆一进门就看到了崭新的照壁,又看到了新换的窗棂和窗纸,忍不住夸赞道。 “多谢大娘夸奖。”江知夏用帕子掩着嘴轻笑的说完,就把刘婆请到了会客堂里坐下了。 寒暄完毕,刘婆直奔主题。 “江姑娘,那个铺子,我让牙行的伙计去东主那边问过了。他们说可以见面商谈下铺子的价格。约了巳时三刻去铺子那里谈谈。你看如何?” 江知夏听了,就觉得有戏。对方同意商量,所以只要自己咬紧牙关不松口,应该就可以买下来了吧? 江知夏看了下漏刻,现在刚刚过了巳时,还有四十五分钟呢。于是答应着,又陪着刘婆在自家房子里参观了下。 刘婆看着江知夏的房子,啧啧称叹。 等到巳时二刻的时候,知夏就带着刘婆往门外走了。一边走,一边想到楚天阔为了自己这个铺子出了好多力,打听了好些事情,自己都打算购买了,把他撇下有点不太好。 于是,让何叔去了楚天阔的宅子那边,去请了楚天阔到铺子那边去。 这边,江知夏则是陪着刘婆一起乘坐了马车到了铺子里面等待着。 不多会的工夫,楚天阔就到了。 “得亏你还记得喊我。否则,我可就伤心了。”楚天阔半真半假的说道。 “楚大哥为了我的铺子出了这么多力。别的不说,今儿个办完了事情,可得请你好好的到酒楼里大吃上一顿。”江知夏笑着说道。 楚天阔笑笑没说话。 刘婆见到楚天阔跟江知夏说完了话,才赶紧上前行礼打招呼。 楚天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三个人在铺子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一辆马车在铺子门口停了下来。 江知夏知道是铺子的东主到了,忙站起身来。 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男子下了马车。刘婆急忙迎了上去,“哎呀,吕管家,是您来了啊?我还以为东主会派其他人过来呢。怎么还是您老人家亲自过来了?” 刘婆跟吕管家打完了招呼之后,又对着江知夏说道,“吕管家可是吕大人家里的老人了。最是得吕大人信任的。” “刘婆好。”那吕管家笑呵呵的说道,“这两位就是要买铺子的贵客吧?” 江知夏给他行了一礼。 楚天阔则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怒而威。 江知夏心里暗笑,楚天阔这样子,倒是挺唬人的。 那吕管家笑呵呵的对着他们都还了一礼。 刘婆赶紧给吕管家介绍道:“这是要买铺子的江姑娘。” 吕管家笑着点点头,接着对着江知夏说道:“姑娘可是好眼光。这个铺子不只是在丰安街,就算是在北坊里面,那也是极好的位置啊。” 吕管家听了刘婆说这姑娘要买铺子,自然是要跟江知夏多聊。 尤其是,旁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就不怒而威的样子,八成是官家子弟。 只是,不知道跟这个商户姑娘是什么关系? 吕管家在心里嘀咕着,但是嘴上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跟江知夏谈铺子的事情。 “再好的位置,我们也得重新拆掉,重新装修,重新改造,这个可都是需要不少的银钱的啊。这回本,可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江知夏也不傻。 那吕管家看着江知夏是年轻姑娘,以为多说说,就能把价格给稳住。没想到,江知夏人虽然年轻,可却不松口。 “姑娘说的是。”吕管家先是承认了江知夏的话,然后又接着说道:“要不,我们都后退一步,折中一下,这个铺子就一千九百两怎么样?” 江知夏先是笑笑不说话。然后,把头转向了楚天阔,只见楚天阔朝她摇了摇头。 于是,江知夏坚定的说道:“不好意思,吕管家,我这银钱不称手,只能出的了一千八百两了。” 说完这话之后,江知夏见到吕管家有点不郁的表情,又接着说道:“而且,贵东主的这个铺子已经空置了两个月了吧?再这么空下去,万一,过段时间再降价了。。。” 江知夏说完这未竟的话,就用帕子掩着嘴,不说话了。 明显的,吕管家犹豫了。 这个铺子确实如这个姑娘所说,已经空置了两个多月了。 南坊的商铺极为好卖,因为大家都形成了意识,买东西就去南坊。 不管是勋贵大臣家采购,还是平民百姓家采买,都爱去南坊。他们自己家不也都是跑去南坊采买吗? 而北坊这边的铺子,确实就差强人意了。虽然是北坊的主干道上的铺子,但是生意一直也都是一般,要不然,上个租户怎么就关门倒闭了呢? 以后的铺子营生怎么样可真是不好说啊。 想着自己主子最后的吩咐,吕管家终于绷不住了,“敢问姑娘一句,买了这个铺子是单要白契还是要过个红契?” “自然是要过红契的。”江知夏不解吕管家的问题,但仍然是回答道。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吧。如果过红契,我们主家要承担的税费,就劳姑娘交了,我们就收一千八百两。您看如何?”吕管家跟被割了肉似得,忍痛的说道。 “好啊。”还不等楚天阔阻止,江知夏就冲口答应了。 楚天阔本来冷硬的脸上,又黑了几分,对着知夏漏出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 等答应完了之后,江知夏看到了楚天阔的脸色,才慢慢的反应过来。 不对,现在跟前世可不一样。 前世,买房买铺子,都是买家交税。 现在的税费可大部分都是卖家承担的啊。卖家要承担的税费是百分之三,作为买家只需要承担百分之一。这样子算起来,光替卖家就得承担五十四两。更不用说自己还得交十八两,里外里自己七十二两下去了。 怪不得楚天阔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江知夏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在前世习惯成自然了。 “姑娘好魄力啊。”吕管家老奸巨猾的笑笑,夸奖了江知夏一句说道。 江知夏虽然很是懊恼,但是已经答应了对方这个价格,也不好再反悔了。 只能一边懊恼着,一边点了一千八百两的银票给吕管家,吕管家则是把一张房契给了江知夏,那居然是一张白契。看来,这个吕管家真是深得东家的信任啊。 吕管家拿着银票告辞后,江知夏一行人就一起乘马车去了府衙里,办理了过红契的手续。 虽然额外多花了些银子,但是,江知夏看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红契还是非常的开心。 这可是她正经的实业创业的第一步啊。 第七十五章 批文 这边吕管家则是拿着这一千八百两的银票回到了家里之后,就进了前院的书房里,把卖铺子的银票交给了自己的主家。 “今天买铺子的居然是一位姑娘。老奴还以为是跟她同行的男子呢。”吕管家对着主家说道。 “是吗?是那男子的夫人?”主家一边拿着笔练字,一边不在意的问道。 “不是,那姑娘梳的是未嫁的发式。”吕管家回道。 这下子,主家来了兴趣,放下笔问道:“还有这么厉害的姑娘?居然自己要买铺子做买卖?” “就是说呢。估计是个商户女子吧。老奴也没有多问。不过看着,倒不算精明。被老奴说了几句,就担了咱们卖房子的税费。”吕管家见主家有兴趣闲聊,于是赶紧笑着回道。 “商户女子,还不聪明,那买了铺子做买卖,可就不好说喽。”主家又拿起笔来,继续练着自己的字,“且看她如何做买卖吧。若是做得好,老爷我少不得看在这税费的份上,去光顾几次。哈哈。” 吕管家看自家的老爷的兴致挺高,于是赶紧附和了几句且不说。 这边,江知夏还在细细的看着房子,思量着如何装修。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一直在规划这里,规划那里的样子,忙说道:“知夏,你知道开铺子,要去衙门里申请批文吗?” 江知夏听得一愣,申请批文? 见到江知夏愣怔的样子,楚天阔就知道江知夏不懂这个事情,于是细细的跟她解释道。 原来,在大历朝开铺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门一开就行了的。需要带着铺子的房契,去府衙里办理一张类似前世营业执照的文书。 那批文里会写明铺子的名字,东家是谁,地址在哪里,要做什么样的买卖之类的详细信息,最后再盖上府衙的大红印。 有了批文,才能开店铺。 “哇,谢谢楚大哥。楚大哥懂得可真多。”江知夏可没想到楚天阔一个军营里的副将居然懂得这么多行商的东西。 “楚大哥也开铺子了吗?”江知夏突然好奇的问了起来。 连她这个稍有资产的人,都开了铺子。那楚大哥这个,多有资产的人肯定也开了铺子吧? “我,我,我。。。”楚天阔被江知夏突如其来的询问打乱了思绪,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是开了个铺子。但是因为我平日里,多是在军营,所以找了个掌柜的给看着。” “是什么样的铺子?”江知夏好奇的问道,“到时候,我可以去捧捧场啊。” 楚天阔一时又语塞起来,“一般的铺子而已。” 说完之后,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江知夏,说道:“我一般都不去铺子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掌柜的自行处理的。” “哦。楚大哥还对我保密啊。”江知夏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就见楚天阔更加无奈了,牙一咬,似乎要说些什么,结果又咽了回去。 “知夏,我这次休沐时间挺长了。我现如今是请了半天的假,我该回去了。”楚天阔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故意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对着江知夏说道,“我先回去了啊。” 说完之后,也不等江知夏的回应,就匆忙的出了门,往坊门口走去。 江知夏虽然很奇怪楚天阔的举动,但随即注意力又放在了自己的店铺上。 是先去办理文书呢?还是先装修铺子呢?还是一边办理文书一边装修呢? 江知夏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锁上了大门,往家里走去。 江知夏回到家里之后,吃过了午饭,就坐在书桌前,想着铺子的样子,开始画设计图了。 上下两层一共十二间铺子,说多也不多,说少呢,也不算少。 第一层的话,顾客群体就针对普通的读书人家以及需要施恩的学子。 中间肯定要留出一间来做大堂。这一间直接分成两半。 后半间简单,用来做库房,存放新的笔墨纸砚等文具品和摆放不下的书籍。 前半间用来要放柜台收银以及摆放物品。柜台里去做一些橱子和柜子,用于摆放茶具,泥炉和点心等物品。 大堂隔开的就是左边三间,右边两间吧。 左边三间的话,可以一间放书本。如果新开业的话,书籍肯定是会少一些的,一楼就先留出一间房放书吧。如果书籍多了,以后再改布局就是了。 书房里面的话,肯定要多做几个大大的顶到头的书架,然后分门别类的放好书籍。里面就放些普通的手抄本吧,针对于科举的学子们,分门别类的放些经史子集。到时候,做一个高高的梯子,让伙计去帮客人取书。 然后,书房旁边的那两间就放上桌子,配上椅子,专供人看书,做成读书室。 读书室呢,就跟图书馆似得,放上宽宽大大的,那种面对面一共可以坐八个人的大书桌,书桌两边摆上两条长凳子---算了,还是摆八个方椅子吧。到时候,那些人再因为长凳子挪动不方便吵起来,调解起来不够麻烦的。 右边的两间,一间可以放笔墨,让匠人做一些类似超市的那种展示架,把笔墨的样品都摆放在托盘上,下面做上带锁的橱柜,里面存放出售的货品。 然后,跟前世似得,样品旁边,可以摆上价格牌,让他们按照自己的需求来选择。这样子,如果买不起的人,也不会因为问价太高,不能买而尴尬了。 另外一间,就是可以摆放上桌椅,放上笔墨,让抄书的人来抄书。不过,读书人都好面子,要不要加上木板隔断一下呢? 至于楼上吗?江知夏细细的思索着,楼上的顾客群体,就要针对有钱人了。 有钱人需要什么?雅致,安静,或者是跟朋友小聚的场所。 那布局的话,就先是两间房子留着存放书籍-----虽然现在没有这么多。但是,以后源源不断的采购好了。 剩下的四间房子做成包厢好了。 原来二楼就是包厢,所以倒是不用改太多的部分,就是把之前的一间房子隔成做两个包厢吧。这样子,除了一个比较小的包厢没法再隔断,就一共能有七个包厢了,算不得多。 装修的时候,包厢就要装饰的雅致一些了,针对读书人或者是附庸风雅的人爱好嘛。 隔断的话,最好是用木板隔断,再用屏风加上帷幔。能隔断又不能完全挡住声音,省的在这里密谋什么隐私,给铺子惹来什么麻烦。 最重要的是,包厢一定要收个最低包厢消费,不图挣很多钱,但是至少不能亏损。 基本的设计图就这么做吧。 要采购的就多了,笔墨,书籍,屏风,帷幔,画,茶具,茶叶,点心,烧茶的泥炉等等。哦,现在是夏天,还得买冰。这又是一笔额外的大开支。 点心是直接买点心铺子的呢?还是自己做呢? 一开始,还是先买吧。省的有什么过敏啊,中毒啊等情况,到时候,碰瓷的一来闹腾,那可架不住折腾。 选个有名的点心铺子,跟对方谈个长期的送货合作,价格能稍微优惠点。如果不能十分优惠,自己再去半卖半送几张点心方子。总能找个合意的点心铺子做合作的。 江知夏淋淋洒洒的在纸上又写又画,生怕漏了什么事情。 总算是把初步的装修图和设计图以及要准备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是真理啊。 第七十六章 不批 江知夏把计划林林总总的初步做好了之后,揉了揉有些痛的头,就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姑娘忙好了?”小曼看着江知夏站起身了,赶紧拿起泥炉上的热水给她的茶杯添了些热水。 刚刚姑娘废寝忘食的样子,弄得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乱了姑娘的思绪。 “嗯,好了。”江知夏一边把设计图都收了起来,一边说道,“等明日,我先去牙行找刘婆,看她能不能给找几个装修的匠人,先把铺子装修了。” “姑娘是要开个什么铺子啊?”小曼好奇的问道。 “要开个书铺,呃,也不是,哎,怎么说呢,”江知夏有点犯愁了,这个铺子得先起个名字,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介绍了。 小曼疑惑的看着江知夏,开什么店都不知道怎么说吗? “是开个书铺,茶铺,笔墨铺等等一体的。”江知夏简单的说道。 “还能一起开啊?”小曼疑问的说道,“之前都没有见过呢。” “你家姑娘我开了,你就见过了。”江知夏不管小曼的疑惑了。又坐下来,在纸上添了个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给铺子取名字。’ 因为去办理批文的话,批文上要有铺子的名字,所以铺子名字才是最先要做的事情。 看着江知夏思来想去的,小曼更不敢出声了。 良久,江知夏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名字,‘瀚文轩’。 瀚,有广阔,众多之意;文,自然是文学了。 瀚文轩,文采斐然之地。 江知夏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颇为满意,以后铺子就叫做瀚文轩了。 第二天,江知夏吃过早饭,就雇了马车,去了昌隆牙行找刘婆。 刘婆听知夏说让她帮忙,找匠人做工,思考了一下,说道:“江姑娘,我们牙行这里有一个有名的中人。他呀,不买卖东西,就是专门给人介绍干活的。他这方面比我厉害。你且等着,我这就把他喊过来。” 江知夏自然是称好。 见了刘婆介绍的林伯,知夏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江姑娘放心,刘婆都给我说了,从开头的拆,到后来的粉刷匠,木匠等等,我都给你安排的好好的,定然不让你操心。” 林伯听刘婆说起过,江知夏如何的大方,自然是好好的应承着。 “好的。那就麻烦林伯了。我今日先把钥匙给您,你到时候就带人先去拆好了。”江知夏把钥匙给了林伯。 然后,她跟林伯细细的说了要拆的地方,一楼基本上就要全部拆掉了。一楼的东西,她也不打算要了,直接先全拆了就好了。二楼的话,暂时先保留,等她过去看看怎么处理。 至于工钱方面,也是跟林伯约定好了具体的价格-----给的都比市面上稍微高了一点。就从这一点,林伯就高兴不已了。 “林伯这边若是拆好了,就去丰安街的安宁胡同找我说一声。我到时候过去看看,咱们再进行下一步。”江知夏给完钥匙又接着说道。 “姑娘且放心。”林伯自然都是答应了。 江知夏把这边装修的事情简单的安排好了之后,就直接告辞离开了。 出了昌隆牙行的门,江知夏就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府衙而去。 到了府衙之后,江知夏去找了个衙役,说起来要办理开铺子的批文的事情。 那衙役听了之后说道:“今日掌管批文的主簿有事出去了。你且留下你的姓名以及要做的事情。等主簿回来,我再给转达。” 江知夏见主簿不在,只好说了自己的姓名,说了想要开铺子的事情,又留下了铺子的地址等信息。那衙役一一的记录好。 说完之后,江知夏就回家细细的思考,开铺子方面的一些细节问题了。 而府衙这边,等着李主簿回来的时候,那衙役就把江知夏留下的资料拿给李主簿说了下。 李主簿一边看着,一边感叹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不到一年,居然连铺子都买了。” “主簿在这里感叹什么呢?什么宫里出来的啊?”只见一道男人的声音笑着传来。 李主簿抬头一看,原来是新来的司兵参军陪着工部的郎中吕大人正在往外走。这话就是吕大人问的。于是,赶紧行礼道:“吕大人安,王参军安。” 接着又回答他的问题,说道:“这里有一个申请铺子批文的。这个原是去年六月皇帝大赦的时候出宫的宫女,没想到居然在丰安街上的中心位置买了一个双层的大铺子。所以感叹下。” “丰安街上双层的大铺子?”吕大人感兴趣的说道,“可也是巧了。前两日,我夫人刚卖了一个丰安街上的陪嫁铺子,莫不是同一处?” 吕大人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伸手取过了李主簿手上的纸,仔细看了一下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吕大人这是?”李主簿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人生处处是巧事啊。”吕大人被李主簿的一问,反应过来,忙打着哈哈说道,“这可不就是我们家卖的铺子吗?难得,难得,一介女子,可真是难得啊。” 李主簿忙笑着应道。 随即,吕大人和司兵参军跟李主簿互相告辞离开了。 到了衙门口,只见,吕大人跟司兵参军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司兵参军进来之后,直接跑去文书房找了李主簿,“今日申请的那个批文,就先不要批了。” “这是为何?”李主簿好奇的问道。 那司兵参军看了看李主簿说道:“今日那宫女得罪了吕大人了。其他的,你就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李主簿只好点头应是。 等着司兵参军走了之后,李主簿还是在沉思,难不成就因为那姑娘买了吕大人家的铺子,所以吕大人就要卡一卡?如此,这心眼可真是小了。 而吕大人离开了府衙之后,就气冲冲的回了自家的后院。 “夫人,那个不识抬举的宫女居然买了我们家在丰安街上的铺子。”原来这主家就是之前被江知夏拒婚过的那个小官吕大人家。 “老爷说的是?”吕夫人有点困惑的问道。 “就是去年王婆给说的媒,要纳的那个宫女,结果被她拒绝了的。”吕大人气哼哼的说道。 “哎呀,是她啊。是她没福气。咱们那个良妾都有孕六个月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个事情啊。”吕夫人有点哭笑不得。 自己老爷别的方面都还好,就是有点小心眼。不过是被一个宫女拒绝了纳妾的事情,居然还惦记着。 “我本来也没惦记这个事情,这次偏撞到我手里了。居然还买了我们家的铺子,还生生的讲了两百两的价钱。”吕大人的小心眼果然发作起来。 吕夫人也不管他了。 还是赶紧给良妾做身新衣服吧。这都入夏了,那良妾的肚子也更加大起来了,该做新衣服了。 吕大人见吕夫人不理他了。于是,又去了前院,然后把吕管家喊进了书房,细致的问起来了江知夏买铺子的事情。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安排上架了。作者作为一个萌新的写手,真的是百感交集啊。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大家在免费期投给我的月票,推荐票,评价票和打赏。 这是我一个新人,一路走过来的动力。 这篇文虽然是一个古代架空文,但是作者也是努力的想要写的符合古代生活。为此,也是查了许多的资料。但是,总归不能是尽善尽美。 因为我们华夏几千年的文化,差异也都有。所以作者折中而取。这个就希望大家看的时候,包容一些了。 如果看完了全文,还觉得的不合理的地方,那就都是为了剧情服务的。忽略即可,忽略即可!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样的,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心仪的女主。 这本书的女主设定,是一个普通人穿越。前世今生都是普通人。她今世能够混的风生水起,是因为她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得了许多的经验。 她理智而又独立,她中人之姿,有自知之明,她适应规则,却不盲从规则,她更是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 所以,喜欢这种类型的亲亲,可以收藏关注。 不喜欢的,我也感谢您点进来看过。 发文的这五十多天里,我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 作者是一个感情细腻的人。开始的这段时间,看了评论,心情起伏较大。对于鼓励我和指正我的,我非常感激。对于批评我的,我也虚心接受。 以后,我会努力的学会淡定,学会佛系。 只希望,你们能继续关注! 对于第一次坚持下来写文的我------以前开过好多次,都半途而废了。 非常感谢责编木棉给了我很多的建议和鼓励。 明天上架之后,还是希望大家能订阅。 大家的每一个订阅,都让我知道有人在喜欢着我的文。你们的鼓励,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过,不管订阅状况如何,我都会努力的把这篇文认真的写完。 因为,这是我的第一篇有你们关注的文。我一定要给它一个认真细致的有始有终。 当然,有大家的支持会更好。 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明日起,三天内保底日更万字。 最后,再一次,真心的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七十七章 缘由 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小心眼的吕大人已经开始给她使绊子了。 不过,她很快也就知道了。 从衙门回来之后,江知夏就有点着凉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快要到五月了。但是因为知夏身体本就有寒症,颇为怕冷。最近天气又比较反复无常,所以,她咳嗽了起来。 身体不舒服,自然是不能跑去衙门里问批文的情况。 不过,好在现在装修也没完成,江知夏也不着急开业。 如此过了四五日,江知夏觉得自己好些了,就带着小曼去了府衙去问批文的事情。 这次,府衙的衙役倒是很快的就把江知夏给领到了文书房去见了李主簿。 “李主簿,今日又来麻烦您了。”江知夏见到了之前给自己办理房契,户籍以及地契等的文书,赶紧行礼说道。 “姑娘客气了。”那李主簿见是江知夏,就猜到了她是为了批文而来。 “我想问问开铺子批文需要的流程,您看,我把房契都带过来了,还需要什么资料吗?”江知夏客客气气的问道。 “江姑娘,你这个批文是批不了了。”李主簿直截了当的说道。 江知夏惊了,“这是为什么啊?” 李主簿没有直说,先是跟江知夏询问道,“你认识工部郎中吕大人吗?” 江知夏自然是摇摇头。她去哪里认识什么吕大人。 “你买了他家的铺子。按理说,单纯的买铺子,不足以得罪人。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吕大人没有?”李主簿这都不是暗示,直接是明示了,“他那边传了话,不给你批文。他毕竟是个从六品的郎中,且跟我们府衙的司兵参军关系甚好,如果那边处理不好,我这边确实不好直接给你出具批文。” 江知夏听了之后,脑袋懵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给李主簿道了谢,然后离开府衙了。 等江知夏一走,旁边就有个文书问起来,“李头,这个姑娘得罪了人,你稍微提点下就可以了,你怎么还说的这么明白啊?” “唉,之前那张参军,都没遮没掩的直接来我们文书房里说不让给批文,就是为了让这姑娘去求那吕大人啊。也不知道,这姑娘到底如何得罪了吕大人。可怜哦。”李主簿感叹连连的说道。 文书房的文书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真的打算悄悄整治这姑娘的话,张参军就会悄悄跟李主簿说让不批了。到时候,任那姑娘焦头烂额,也不会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会这么大张旗鼓的,直接到了文书房来说。看来,这姑娘也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才会这么被人欺负。 也是,不过是个从宫里出来的宫女而已。 江知夏茫茫然的坐了马车回到家里。 坐到了美人榻上之后,江知夏就开始冥思苦想,到底如何得罪了这位吕大人。 难道,就因为压价买了他的铺子? 可是,自己承担了所有税费之后,其实也没多压价多少钱啊。至于因为这个事情,就让人卡她的批文? 江知夏思来想去,工部郎中?从六品?吕大人?吕。。。。 知夏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了去年八九月份的时候,似乎有个从六品的吕大人要纳她为妾,但是被她拒绝了的事情,难不成是他? 江知夏越想越觉得像这个人。 于是,她赶紧直起身去喊小曼。 小曼正在院子里扫地,听到知夏喊她,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姑娘怎么了?” “去找你爹到角门那里,我有事情要吩咐他。”江知夏一边说着,一边穿鞋子。 “哎。”小曼看着江知夏着急的样子,赶紧一溜烟的跑到前院去喊自己的爹去了。 等到知夏穿好了鞋子,走到角门的时候,就见到何叔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何叔,你记得去年八月还是九月来着,有个王婆来说媒要纳我为妾的事情吗?”江知夏先是问道。 何叔看着江知夏着急的样子,赶紧回想了下,说道:“应该是八月份,正是秋闱的时候。” “好,你去街上打听下那个王婆在哪里住,花些钱问到也可以。我要去落实几个事情。”知夏沉吟着,接着又喊道:“张婶,你过来下。” 张婶擦着手,赶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也去。去跟隔壁李大娘还有胡同里的其他几户人家,打听下那王婆住在哪里。那王婆定然是走街串巷的。”江知夏对着张婶说道。 “不管是谁打听到了王婆在哪里,都不必禀告我,直接去把她请了过来。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她。”江知夏对着何叔和张婶吩咐道。 “哎,好的,姑娘,我们这就去。”何叔和张婶赶紧齐声应道。 然后,何叔直接转身出了门。 张婶则是去厨房里拿了些点心,对着江知夏说道:“姑娘,我带着点心去邻居们家里去。” “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忘了这些。”江知夏告诫自己要冷静处理。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背后还有个朱翠楼,威武侯府呢。 不过,这种小事,如果自己能解决了最好。毕竟,人情越用越少。 很快,何叔就带着王婆先来了。于是,江知夏就让何叔去胡同里,把张婶喊回来就行。 那王婆被带来的时候,还挺奇怪的。 待见到了江知夏,听江知夏问起来去年纳妾的那个人家,还以为江知夏后悔了呢,忙笑着说道:“姑娘问那个官家啊。那是工部郎中吕大人家。确实是从六品的官家呢。不过,吕大人去年十月就纳了一个良妾了,那妾侍目前都怀有六个月左右的孕了呢。” 江知夏见果然是这个人,顿时明白了批文被卡的缘由。 心里不由的苦笑,怎么有如此小心眼的人呢? 拒绝了他的纳妾都八个多月了,他的妾侍都怀孕六个月了,居然现在还要给她使绊子? “多谢大娘。烦请大娘告知吕大人家的府邸在哪里?我因为一些事得罪了吕大人,还要去赔罪呢。”江知夏苦笑的说道。 虽然,江知夏恨不得把吕大人因为拒绝纳妾而报复的事情直接说出来,给他好好的败坏败坏名声,但是,终究是民不与官斗。 但是,仍然暗戳戳的这么暗示道。 明眼人,估计一听就明白了。 而王婆,天天走街串巷的,给人保媒拉纤,自然是个明眼人,果然一听就听明白了。 “姑娘,唉,”王婆欲言又止,终归也是没敢说什么,“我这就把地址给姑娘说下。” 于是,江知夏让小曼拿了笔墨过来,记下了王婆说的地址。 “今日劳王大娘跑了一趟了。小曼,”江知夏喊着小曼拿过来一个荷包,然后把荷包给了王婆。 王婆收了荷包之后,连连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出了门的王婆,打开荷包一看,又是五百文钱。于是,一边叹气知夏的不幸,一边赶快的离开了。 第七十八章 解决 江知夏确认了此吕大人就是彼吕大人之后,反倒是心里安定下来了。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好了嘛。 不过,这个吕大人不按常理出牌啊。阴谋诡计不都是要偷偷的来吗?他怎么就这么大喇喇的明示,就是他吕大人卡的批文?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这种平民百姓,就如蝼蚁一般,根本无需避讳? 如今看来,应该是纳妾的事情被自己拒绝了,就觉得伤了他自尊心了,觉得他失了颜面了? 那解决起来简单啊。他想要颜面,那自己就给他颜面好了。不就是赔礼嘛。 上次听王婆说,吕夫人嫁给吕大人将近二十年,没有生育一儿半女的。但是吕大人都一直没有纳妾。那看来,要么是吕夫人的娘家很强势;要么就是吕夫人很强势。要不然,怎么能压得住当上了从六品的吕大人。 所以,解决好吕夫人这边,婉转的道个歉,服个软,吕大人那边的问题也就不大了吧?到时候,吕大人松了口,批文应该也就没问题了。 所以,等着明日,去街上采买些礼物送给吕夫人好了。到时候,面子里子都给了,应该就好解决了吧?如果吕夫人这边也解决不了,那就只能去找朱翠楼那边了。 江知夏一边想好了对策,一边感叹,不过一个从六品的京官,也能这么强势,自己找个靠山,看来还是对的。 第二天上午,江知夏正要让何叔去雇车去南坊买礼物。结果,回去军营了十来天的楚天阔又来了。 “怎么要出去?”楚天阔听到了知夏的吩咐,忙问道。 “是。” “最近军营里有些忙,今日才能休沐。我记挂着你铺子的事情,现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楚天阔最近军务繁忙,所以休沐时间都不固定了。他惦记着知夏的事情,所以一出来就赶紧过来问了。 江知夏犹豫了下,还是把吕大人的事情说了。并表示,她现在着急出去,暂时不能招待楚天阔了。 “哼。”楚天阔冷着脸,听完了江知夏说的事情。 他如珠如宝护着的姑娘,居然被人想要纳为妾室?被拒绝了,居然还要报复。真是枉为朝官。 “你不用去买东西送人。这个事情,我给你解决。”楚天阔柔声跟江知夏说道。 “啊?”江知夏听完之后,颇为惊讶。 “楚大哥不用了。这个事情不难解决的。就是送个东西,让吕夫人劝说下。如果是劝说不了,我还有后招呢。”江知夏赶紧拒绝道。 “我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也满是认识了几个人。这种小事,何足挂齿?”楚天阔赶紧解释道。 他看到江知夏还是有点犹豫的样子,又忍不住的说道,“那样的人,不值得你去赔笑脸。” 江知夏听了这话,有点呆愣愣,又有些感动的样子。 “那楚大哥不要太为难了。”江知夏先是感动的说道。随即又轻声说道:“楚大哥,其实我认识威武侯府的人。到时候,你这边如果不好解决,我就去找朱翠楼的东家。” 楚天阔弯腰低头的,听着江知夏在他旁边轻声细声的说话,浑身酥酥麻麻的,耳朵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等听到后面说起威武侯府,说起朱翠楼的时候,他身躯不由的一震,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 “我,我,我也算是威武侯府的人啊。”楚天阔磕磕巴巴的说道。 “哦,对哦。楚大哥是威武侯的义子呢。我都给忘了呢。”江知夏恍然大悟似得说道。 江知夏经楚天阔一提醒,一下子想起来踏青的时候,楚天阔说过自己是威武侯义子的事情。 “不过,楚大哥不是说了嘛。那个义子没什么的。”江知夏重复着当初楚天阔说的话。 “是,是,是没什么。”楚天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个,你且等下吧。我把问题给解决了,就来找你。你好好在家里养病。”楚天阔怜惜的说道,“我之前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有闻到药味。听说,你都喝了许久的药了。不管是什么病,肯定是要以休养为主的。”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说自己吃药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说什么? 说自己正在治疗宫寒的事情? 一个女子,跟一个大男人大大咧咧的说女子宫寒的事情,属实有些尴尬啊。 楚天阔见江知夏没什么要说的了。于是,就告辞去了解知夏批文被拒的详细情况去了。 楚天阔先是去了府衙,找来了李主簿了解详细情况。 他毕竟是从三品的副将。哪怕现如今,同等品级的文官比武官高一级,那也掩盖不了楚天阔在他们面前这个高级武官的身份。 甚至,楚天阔的威武侯义子的身份都没用放出来,李主簿就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 了解清楚了详细的情况之后,楚天阔让人去请了府衙掌事的人过来。因为京兆尹不在府衙,所以直接请了京兆少尹来。 京兆少尹来了之后,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皱着眉头跟楚天阔道了歉,然后当场就让李主簿把批文给办理了下来。 等到司兵参军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楚天阔都带着批文离开了。司兵参军的脸色非常难看。 等京兆少尹离开之后,司兵参军就忍不住的责问起李主簿来:“他只是振威军中的副将,这里是府衙,又不是他的振威军。他说给办理就办理了?” 李主簿虽然只是个书吏,但是在京城府衙呆了这么久了,也不是个毫无根基,任人欺压的人,然后用看起来恭敬,但实际上却冷冷的语调说道:“大人说笑了。那位毕竟是从三品的大人。咱们府衙的府尹大人如今也不过是正三品。我一个小小的主簿,如何敢拒绝?且不说,刚刚少尹大人也在。” 司兵参军被李主簿这话,给噎住了。 良久,司兵参军恨恨的拂袖离开了府衙去工部找吕郎中了。 这边,楚天阔则是带着铺子的批文到了江知夏家里。 江知夏惊喜的看着盖着府衙红印的批文。 “这么简单就解决了?”江知夏看看红印,又看看楚天阔。 “你啊。”楚天阔无奈的嗔怪道,“一点小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找我这尊大佛来帮忙。还非得自己到处跑来跑去的乱送礼,要去赔笑脸。” 江知夏也不管楚天阔的嗔怪,还是高兴地拿着批文看过来,看过去的。 “知夏,”楚天阔突然正色的把江知夏转过来面对着他。 “嗯?”江知夏困惑的看着楚天阔。 “你记住了,我是振威军中从三品的副将,是威武侯的义子。很多事情,单靠我自己就能给你解决。更不用说,我还有我的人脉关系。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事情,先来告知我,好不好?”楚天阔柔声但是正色的说道。 “好,我记住了。”江知夏被蛊惑似得应道。 楚天阔于是就满意的笑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潜移默化? 以后,只要知夏遇到困难,就让她想起自己来。 总有一天,他能走进知夏的心里吧? 第七十九章 撞破 江知夏得到了府衙的批文之后,就开始大张旗鼓的装修起来。 林伯是个精明却又实在的人,他找的人都比较实在,干活非常卖力不说,还特别仔细。 江知夏经常去铺子里看一看进度。对于匠人的干活非常满意。 这一日,到了五月初一的日子。江知夏自己一个人去了朱翠楼。 最近,因为装修的事情比较多,所以何叔经常被江知夏派去店铺里,看看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地方,顺便监工一下,或者来回的跑动着传话。所以,家里的活计就主要是张婶和小曼来做了。 江知夏到了朱翠楼之后,按照惯例,徐掌柜先是把银票给她,她再把首饰图样给巧手刘,然后再跟巧手刘细细的讲解首饰的镶嵌和配色等问题。 等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做完之后,江知夏就带上帷帽匆匆的离开了。 等江知夏走出了朱翠楼的大门口,准备提前拿出些铜板雇马车的时候,却发现荷包不见了。 江知夏先是一惊,然后,又仔细想了想,应该是在朱翠楼里装完了银票之后,随手就放在她座位旁边的椅子上了。后来,她又着急回家去铺子里看情况,所以就落下了。 想通了之后,江知夏倒也不担心荷包会丢失了-----徐掌柜看见了,必定会给收起来的。 所以,江知夏转身又走回了朱翠楼的大门里。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杨大娘。杨大娘赶紧笑着招呼江知夏。 “我把荷包落在了楼上包厢里了。大娘不必招呼我,我自己上去拿就行。”江知夏笑着跟杨大娘说道。 “那行,姑娘就自己上去吧。我先去招呼客人了。”杨大娘笑着说道。 杨大娘是知道江知夏卖图样的事情的,所以,对江知夏也很是放心。见江知夏不用她陪着,于是就请了她自己上去。 江知夏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二楼尽头,她经常过来的那间包厢门口。正要推门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东家,事情就是如此了。”徐掌柜的声音响起来。 江知夏一听,就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她之前的时候,跟徐掌柜提过要见见朱翠楼的东家。毕竟已经合作这么久了。但是徐掌柜总是说东家不方便。她也不好强求。 今日,正好碰见了,是不是就可以见一见了? 江知夏正要抬手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东家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就是看到她下楼了,才过来问问你们都说了什么的。现如今,我也了解了。那我就先走了啊。” 东家的声音一出来,江知夏就如遭雷击,懵懵的。 里面响起了拉动椅子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突然,那东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不过,这里怎么有个荷包?这个是她的荷包吗?” “哎呀,还真是,江姑娘这是把荷包落下了。定是她装完银票,忘了放回袖袋了。”徐掌柜也惊讶的说道。 “那我得赶紧离开了,万一,她再找回来。。。”门里的说话声,离门板越来越近。 然后,‘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门里门外的两个人碰了个正面。 门里的人彻底的愣住了。 门外的江知夏,看着面前的这个熟悉的面容,也是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知。。。知,知夏,”楚天阔磕磕巴巴的说道。他的脸上难得的一副惊吓过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 如果是平时,江知夏可能就会取笑他了。但是今日,江知夏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徐掌柜也被眼前这个,正好碰个对面的形势给惊着了。饶是他平时能说会道,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空气中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呼吸声。 “所以,朱翠楼的东家是楚大哥你吗?” 良久,貌似冷静的江知夏先开了口。 “是,是,是我。”楚天阔听着江知夏开了口,急忙应声说道:“知夏,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你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什么?”江知夏又是冷冷的问道,“朱翠楼的东家难道不是你吗?” 楚天阔语塞了。朱翠楼是他的铺子,这个是事实。还能解释什么呢? 江知夏见楚天阔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转身离开了朱翠楼。 楚天阔茫然若失的看着江知夏离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哎呀,东家,你得跟江姑娘解释啊。”徐掌柜在一旁跳脚的说道。 “我能解释什么啊。”楚天阔无奈的低下头。 “跟江姑娘解释,你不是故意瞒着她的啊。你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跟她说啊。反正,她也没问过朱翠楼是不是你的,你也没否认过。这不算是欺骗啊。”徐掌柜看着此时完全没有了精明劲的东家,急切的说道。 “对,我没有骗过她。”楚天阔突然打起精神来。 他是没有骗过知夏的------他只是没有明说朱翠楼是他的。他虽然瞒了朱翠楼是他的这个事情,但是,他真的没有骗过她啊。 他好好去解释,知夏应该能听吧? 楚天阔重新燃起了希望,赶紧的离开了朱翠楼。 江知夏冷着脸,雇了马车,一路思绪如潮的回到了家里。进门之后,张婶和小曼过来给江知夏见礼。结果,江知夏冷着脸,视而不见的直接去了后院里。 张婶和小曼面面相觑----今日是去朱翠楼卖图样的日子,应该是收钱的好事啊。但是姑娘这么冷着脸,难道是图样子出了问题? “你快去后院,小心的伺候姑娘。”张婶赶紧叮嘱自己的女儿。 小曼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跑回了后院。一走进正房里,她就看到了坐在美人榻上发呆的江知夏。 小曼轻手轻脚的从泥炉上提了水壶,然后冲了一杯热茶,捧给了江知夏。随即静静的站立在她的旁边。 “姑娘怎么了?”小曼终归是年龄小,定力不够。没忍住,轻声的问道。 “没怎么。就是,”江知夏看着茶杯,淡淡的说道:“就是被别人欺瞒了。” “那人是骗了姑娘吗?”小曼同情的问道。 如果被人骗了,是挺难受的,没人希望自己被骗啊。 是被骗了吗? 江知夏怅然若失的想着。 好像不是?她好像未曾问过。 楚天阔也未曾告诉过自己,他的这层身份而已。 可是,他又为什么必须要告诉她呢?她又是楚天阔的什么人?楚天阔是朱翠楼的东家的事情,有什么义务必须告诉她?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所以,她现在是在矫情吗? 江知夏苦笑。 道理好像都想明白了,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啊。 第八十章 解释 楚天阔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坊门口,想要雇一辆马车。 可是,也赶巧了,今日坊门口,一辆空马车都没有。偏偏他今日把自己的马借给了军营的一个同僚出去办事情了。 楚天阔暗恨,早知道,就去买一辆马车了。就算放在家里空着,也比需要的时候找不到马车强。 他着急之下,也不想再等,于是快速的往北坊跑去。跑到半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辆空马车,楚天阔直接拦住马车,甩出一角银子给车夫,然后说道:“不用找了,快去北坊丰安街安宁胡同。” 马车夫颠了下手里的银子,感觉至少要有一两了,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赶紧应道:“好的,好的。” 然后,就赶着马车飞快的往丰安街跑去。 马车到了江知夏家门口停下,楚天阔迅速的奔下了马车敲门。 张婶一边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开门,一边大声询问是谁。 楚天阔忙应声。 张婶一听是楚天阔,于是,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楚大爷来的正好,正好问问姑娘怎么了。刚才她可是脸色黑黑的进了后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楚天阔听了,冷硬的脸色上又增加了几分凝重。 张婶要引着楚天阔到会客堂里坐下,结果被楚天阔直接拒绝了。只说就在院子里等着好了,让张婶赶紧进去后院禀告。 不一会儿,就见着张婶面带难色的走了出来,“楚大爷,姑娘说今日不想见人,请您先回去。” 张婶可是没见过江知夏这么冷声冷色的样子,真是吓了一跳。 楚天阔一听,更是着急。本来想要听江知夏的转身回去,等晚点再过来解释。但是旋即想到徐掌柜以前跟他说过的,女人闹脾气的时候,一定要及时的哄好,不能等,越等越难哄。 于是,楚天阔冷硬的对张婶说道:“劳烦婶子去传个话。我今日必定要把话说清楚的。要么她出来到前院,若是不行,那我只能在角门这里跟她喊了。到时候,扰了别人的清净,可也是没办法了。” 张婶喏喏的自进去传话给知夏不提。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这有点无赖的话,一时无语。但是,无论如何,肯定是不能让他在角门那里乱喊了。到时候左邻右舍的都听见他们的谈话,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于是,江知夏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楚天阔见江知夏黑着脸过来了,反倒不敢多说什么了。 江知夏领着楚天阔到了会客堂,又把张婶和小曼都挥退了。就连张婶要给客人上茶水,都被江知夏给挥退了。 楚天阔无奈,但是,知夏能出来听他解释,就算不错了,他也不敢奢望太多了。 “你说吧。”江知夏冷冷的说道。 “我没有欺骗过你。”楚天阔赶紧先说重点,“但是我瞒了你我的身份的确是我的错。虽然,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很抱歉。” 楚天阔郑重的道歉道。 江知夏的脸色先是缓和了一点。 楚天阔又赶紧解释道:“朱翠楼是我三年前到京城的时候,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当时,我想着要置业,所以趁着休沐的时候,买了房子,又买了铺子。不过,朱翠楼的生意一般,你也是知道的。后来,你来寻求庇佑,徐掌柜把你的资料给了我,我才知道是你来卖图样的。因此,立刻答应了你。” 江知夏听到这里,也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还疑惑呢。 朱翠楼一开始说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她,确定她是没问题的人才会答应。结果,第二天上午就答应了。 她记得还问徐掌柜来着,徐掌柜说自有门路调查的。 可不是门路?人家东家都来过自己家里了,自己又跟楚沐风做邻居也有一段时间了,以他对楚沐风的爱护之心,怎么能不调查清楚? “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很熟,自然不会跟你说我是朱翠楼的东家。”楚天阔看着江知夏,接着解释道。 江知夏也理解,谁会跟一个相对陌生的人说自己是哪个铺子的东家啊? “后来,我们慢慢熟悉了,我就想跟你说我的身份。可是,每次都觉得无缘无故的说起来,会感觉奇怪。后来,想要说的时候,又生怕你会怪我瞒着你。”楚天阔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 在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更加不敢说了,生怕知夏知道了瞒着她的事情,更不理自己。 “越是怕你生气,越是不敢说;越是不说,就越怕你知道了会生气。如此,就这么恶性循环了。。”楚天阔苦笑着说道。 江知夏听着这话,皱着眉头,一直没说话。 “知夏,我现在把这些都说了,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吧。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楚天阔真诚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我确实有几个疑问。不是作为朋友来问,而是作为---勉强算是合伙人来问。”江知夏沉思了许久才说道。 “不管是作为什么,你都可以问。”楚天阔现在是,只要江知夏肯跟他说话就可以。 “威武侯府肯庇护朱翠楼,是因为你是威武侯的义子吗?”江知夏问起自己比较关注的后台问题。 “不只是这个。除了义子的身份之外,我还送了一成干股给侯爷夫人。虽然,侯爷说不收干股也会庇佑我,但是我总觉得不能凭白的得了这个人情。利益关系才是牢靠的纽带。我说是给夫人的脂粉钱,所以直接给了侯爷夫人。”楚天阔知无不言的回道。 江知夏就了解了,怪不得大家都说朱翠楼是威武侯府的,而威武侯府也默认的原因。 “知夏,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楚天阔殷切的问道。 还有什么要问的?似乎都没有了。 之前想不通的问题,一旦带入楚天阔是朱翠楼的东家就能理解了。 比如说,当时等着调查的时候,那么迅速的就答应了。 比如说,那次她生病了,去朱翠楼的时候,徐掌柜张口就问她的病情有没有好一些了。当时,定然是楚天阔跟徐掌柜说的。 还有那次,她问楚天阔开了什么铺子,楚天阔一直支支吾吾的,最后还说是掌柜的看着,他一般不管。 而她,也终于明白了,楚天阔作为一个副将,就算能买得起那么大的宅院,怎么能不眨眼的一直送她那么多昂贵的银霜炭,能送给她那么昂贵的白狐裘。 朱翠楼多么赚钱啊! 就她只是拿朱翠楼图样的红利,都能每月多则三四千两,少则一二千两。那朱翠楼的利润得有多高啊? 毕竟,她拿的红利只是自己画的图样,朱翠楼还有原来的首饰图样,还有她最开始卖的那四张图样首饰呢。 江知夏越想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楚天阔没有欺骗她,只是瞒了她而已。 可是,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权利以及身份要求他处处事无巨细的跟自己报告。 第八十一章 冷战 想明白了的江知夏,于是,对上楚天阔殷切的目光说道:“楚大哥是朱翠楼东家的事情,是楚大哥的事情,并没有义务要告知我。所以,不必对我有什么抱歉的。” 楚天阔一听,高兴万分,以为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楚大哥先回吧。我这边铺子里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江知夏说完之后,就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就要送楚天阔出门。 楚天阔只好被迫的,被送出了门。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知夏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铺子的装修上。 林伯找的人手,都是有着多年经验的匠人,所以,江知夏把思路稍微说说,匠人就能理解。 忙忙糟糟的大半个月了过去了,硬装总算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各种采购东西以及软装了。 解释完的第二天,楚天阔就来了江知夏的家里,但是没见到江知夏。他又因为休沐结束,所以只能遗憾的回了军营里。 但是,因为他心里总是牵挂着这个事情,加之最近军营里忙过了那一阵,现在比较闲,所以倒是告了两次假,但是总也见不到江知夏。 如此,楚天阔也明了了,江知夏这是跟他冷战上了。 无奈之下,楚天阔只好把楚沐风给放了出来。 这一日,江知夏听到门外‘砰砰’的敲门声,以为又是楚天阔,于是,干脆就让小曼把角门锁了,直接跟张婶说,如果是楚天阔,就说她出去了。 结果,不一会儿,张婶来报,说是楚沐风来了。 “楚二哥来了?”江知夏一个愣神,手下一抖,一副写的勉强能见人的字就滴上了墨水。 “只有他一个人吗?”江知夏看到已经损坏的字,干脆放下笔,把纸团成一团扔在了纸篓里。 “是的,只有楚二爷一个人。”小曼忙回道。 小曼他们这段时日见到江知夏拒绝见楚天阔,自然是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矛盾。 “把楚二哥请到会客堂去吧。我这就过去。” 江知夏吩咐完小曼,洗净了手。又去铜镜面前,看了看自己的衣着都没什么问题,于是,慢慢的往前院走去。 到了会客堂,果然看到楚沐风大马金刀的端坐在椅子上喝茶。 “哎呀,江妹子,感觉许久未见啊。”楚沐风看着一袭粉绿轻薄夏装的江知夏,就有种凉气扑面而来的感觉。 “我也想说呢。你这可是许久都没过来了。可是一直忙着?”江知夏看到直言直语的楚沐风,还是挺开心的。 “还行吧。就是出京操练,顺便剿了一趟匪。”楚沐风哈哈笑着说道。 “我听说你要开铺子了。现在弄得怎么样了啊?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楚沐风拿起一块点心,一边说一边问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江知夏嗔怪道。 她也猜到了,定然是楚天阔给说的。 于是,江知夏简单说了下自己开的铺子的情况,末了说道:“之前采购的东西都采购的差不多了。就是书籍有点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笔墨砚的话,倒是运气挺好的,有一个有名的铺子愿意给我低价供货。现如今,也就剩下找个经验丰富的掌柜的,以及再去招伙计了。” “招人啊。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认识的经验丰富的掌柜的,要不你抽空见见?”楚沐风痛快的说道,“还有,伙计那块,你有要求吗?如果没有,军眷可不可以?我们军中有好些人的家眷,只靠军饷度日,在京城中不是那么宽裕。” “啊。自然是可以啊。”江知夏高兴的说道。 招了军眷,她算不算是拥军拥属了啊? 招伙计这事嘛,招谁不是招啊。 如果招了振威军中的军眷,是不是还能额外受到振威军的庇佑啊? 这简直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啊。 “不过,楚二哥,我这里庙小,怕是容不下太多人,给不了太多的月银。”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这个铺子,本就不是那种暴利的铺子。所以,以后盈利估计也不会太多。因此,月银也给不了太多。 “哎呀,你还真以为我们振威军中各个都是大富人吗?”楚沐风看着江知夏纠结月银少的样子,忙说道。 “军中将领毕竟是少的。多的是拖家带口的普通兵卒。京城居大不易,他们的家眷也都是在各个地方找工来做呢。”楚沐风赶紧给解释道,“所以能有一个活干,也是不错的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人选方面,就劳楚二哥费心了。”江知夏一听人家不会嫌弃,自然是高兴的应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定然给你找那种吃苦耐劳,勤快的人。”楚沐风大包大揽的说道。 江知夏拿着帕子,掩嘴轻笑。 “那你需要什么样的人?需要多少个人,你都给我说下吧。”楚沐风又详细的询问道。 “我这刚刚开业,到时候,顾客也未必会多,所以伙计人数,一开始实在是不能招的多了。”江知夏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沉吟着。 “楼下至少两个伙计吧。到时候这些伙计就是看着给顾客找书,看着笔墨砚台,到处跑动着给送热水,领着顾客结账等等琐事。楼上的话,因为有包厢贵客,所以安排三个伙计吧,因此,目前也就需要五名伙计。大多数都是杂活轮换着干。不过这个铺子不是那种吃食铺子,所以不用早起。夏日就是从巳时开工,到酉时四刻放工。冬日则是巳时到酉时。月银都是一样的,暂定八百文,你看怎么样?” 楚沐风点点头,表示月银无异议。 江知夏把条件都说的清清楚楚,以便于楚沐风去跟人家转述。 京城是戌时宵禁,也就是前世的晚上七点左右。所以,夏日工作时间就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冬日就是朝九晚五了。反正要天黑之前下班。 天黑之后,如果铺子要继续营业的话,就需要点蜡烛。上那一点班的时间,还不够蜡烛钱的。 江知夏也不想去管别人铺子开关门的时间,自家的就按照这个来定好了。 至于月银,江知夏打听过了,她这个价格不算特别高,但是也算不上低。毕竟,不需要干什么重的体力活。 “楚二哥,”江知夏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些伙计中,如果有识字的,我额外给两百文钱,到时候,就是主要给顾客找书。” 现如今,能出来做工的,识字的可真不多。但是如果有的话,自然是极好的。 虽然,顾客可以告诉伙计拿哪几本书,但是,如果识字的话,也能把铺子的档次拉高一些。 “行,我都记下来了。我这就给你去问问。”楚沐风听完了知夏的要求,闲聊了几句之后,接着就要离开去给找人。 “也不至于这么忙,在我家吃了午饭再走吧?”江知夏挽留道。 “不了,不了。有人等着呢。”楚沐风冲口而出,随即后悔的捂住嘴。 江知夏倒是没特别在意。毕竟,年后楚沐风休沐的时候,多是跟同僚出去喝酒了。所以,她以为这次也是如此。因此,就没有多挽留,送他离开了。 第八十二章 帮助 不说江知夏这边,把最犯愁的招人的事情解决了,心情大好。 就说,楚沐风从江知夏家里离开之后,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只见坐在会客堂的楚天阔,看到了楚沐风进门,就立刻站起身来。 “知夏怎么说?”楚天阔急切的问道。 “江妹子目前确实只剩下招人一事了。”楚沐风先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刚才在江知夏家,点心吃的有点多,又怕忘了她说的那些条件,所以,听完了就赶紧跑回家来了,连茶水喝的都不够多。 “我自然知道她只剩下这一个事情了。”楚天阔不耐烦的说道,“我是让你去问知夏招人的要求的。” “好好好,”楚沐风连声应道,随即又困惑的问道,“你跟江妹子怎么了?她怎么就突然不理你了?” 两个月前,军中有一次去京城外剿匪的事情,就把他给派去了,大哥说让他去攒点家底。 这才刚回来呢,就被楚天阔拉住说了江知夏开铺子的事情。他还来不及替江妹子叫好,就被楚天阔派去江妹子家里了。 楚天阔说江妹子的铺子现在应该就是差招人了,说他有掌柜的人选,让楚沐风说给江妹子听。 楚沐风好奇的问他,为何不自己去说。结果,就见到了楚天阔的黑脸。 “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你那个脑子一会就好忘事了。赶快把知夏的人选要求说出来。”楚天阔冷冷的打断了楚沐风的话。 楚沐风只好先把江知夏的要求都说了一遍。 楚天阔一边听,一边细细的思索着军中同僚的情况。 楚沐风见到楚天阔思索的样子,也猜到了要给江知夏想伙计的人选。 于是,小声说道:“大哥,你现在都是副将了。你认识的人里估计是没人需要去铺子里找活了。我这边手底下,倒是有几个人选,你看行不行?” 说完之后,楚沐风就把他想的人选都说了出来,但是,都是楚天阔不太了解的人。 “你还是先去问问这些人家,需不需要去做工。一定要调查好人品,千万不要找了不合适的人给知夏。要是知夏那里出了什么乱子,我就揭了你的皮。”楚天阔厉声说道。 他想了想,确实,他现在熟悉的人品级也都是跟他相当的。所以,那些人家里的条件也相对不错,确实很少有人需要出去做工。 “那是自然。江妹子可算是我妹子。我怎能害她啊?”楚沐风嘀嘀咕咕的说道。 随即,他想起来之前的话题,问道:“你跟江妹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楚天阔一脸苦涩。然后就把自己瞒着知夏他是朱翠楼东家的身份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啊,大哥,你居然是朱翠楼的东家啊?朱翠楼的首饰可是非常赚钱啊。”楚沐风一脸惊讶的说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我没告诉过你吗?”楚天阔本来就因为知夏不理他的事情心情郁卒,现在又听到楚沐风这么说,心情更加恶劣起来。 “我当初一买铺子就跟你说了啊。我说我买了个首饰铺,名字叫做朱翠楼。我还让你也去买个铺子。结果,你是怎么说的?”楚天阔冷哼一声说道,“你说你没时间也没那个脑子,去管铺子。我说,你到时候找个好的掌柜,也就是定期查查账目就行。结果你呢,捂着个脑袋,不听不听的,就跑出去喝酒了。” 楚沐风听完楚天阔的话,缩了缩脖子。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楚天阔让他买铺子,他就觉得好麻烦啊。 哪里还记得听楚天阔的铺子是什么铺子,叫什么啊。 后来,楚天阔估计是看他对铺子实在不感兴趣,就让他在京城外买了地收租,也没再说过铺子的事情。 “这个瞒不瞒着的,也不算是大事吧?也不是她问了,你否认。江妹子也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啊。她咋就不理你了呢?”楚沐风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他再傻也看出来了,楚天阔对江知夏的感情好像不一般。更何况,他不傻,只是懒得动脑筋而已。 “我也不知道。她也许觉得欺瞒是很错的事情吧。也不知道,知夏如何能谅解我。”楚天阔怅然若失的说道。 “嘿,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江妹子啊?”楚沐风终于没忍住的问起来。 楚天阔看了看楚沐风那探头探脑的样子,没稀得搭理他。 不过,楚沐风也是知道的,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那你还不如求求我。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能见到江妹子的。你求求我,我就给你说说好话。”楚沐风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他之前可是一直被楚天阔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我求你?”楚天阔冷哼着说道,“我觉得你皮比较痒才是。回去军营,你每天穿着盔甲,围着校场给我跑十圈。” 楚沐风一听,也不敢惹他了。 这大夏天的,不穿盔甲都热的浑身冒汗,再穿上盔甲跑,还要不要命啊? “大哥,我帮你,我帮你去跟江妹子说好话求情。你放心好了。”楚沐风忙不迭的求饶道,“你可千万别让我跑了。我该中暑了。” 楚天阔白了楚沐风一眼,没再搭理他。 楚沐风也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没说什么。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道:“明日,我把徐掌柜的表兄给请来,你带去给知夏瞧瞧。徐掌柜的这位表兄也是个积年的老掌柜。当初,徐掌柜还是跟他学的本事。徐掌柜这个表兄,因着年纪大了一些,不愿意再做一些劳累的活计了。知夏的书铺人事活计都简单,倒是用他正合适。” 楚天阔没说的是,为了请这个老掌柜出山,他可是算欠下来一个人情了。 楚沐风赶紧点点头。 “那伙计的事情,你明日回了军营之后,赶紧问问,然后定下来。定下来之后,你就去告个假,我给你批假,你尽快回了知夏,免得耽误了她开业。”楚天阔又继续安排道。 “对了,”楚天阔突然想到问起来,“知夏的铺子,说定了什么时候开业了吗?” “开业的话,江妹子说打算选了六月初二那天。她说,那天是她出宫的日子。算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那也是我刚认识她的日子,都快一年了啊。” 楚沐风一边把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一边感叹道。 等他抬眼看到了楚天阔的冷脸,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楚天阔比他认识知夏要晚,估计是妒忌了。 于是,赶忙转移话题说道:“今天可是二十号了。确实剩下没多少时日了。” “行,这几天赶紧处理好这个事情吧。别耽误了知夏的开业。”楚天阔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都重复好几遍了。” 楚沐风低着头,小声的嘀嘀咕咕的说道。 等他感受到强烈的瞪视之后,一抬头就看到黑脸的楚天阔,于是嘿嘿的笑着缓解尴尬。 第八十三章 开业 第二天,楚沐风就带了徐掌柜的表兄,名唤安业的掌柜去见了江知夏。 江知夏见到了安掌柜,看他年纪大约五六十岁,却精神抖擞的样子。 又询问了一番,得知他是朱翠楼的徐掌柜的表兄,就连徐掌柜都是跟他学的本事,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聘请了。 安掌柜本就是因为楚天阔的人情已经答应了的。见了江知夏之后,见她目光清亮,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又听她介绍了掌柜的工作内容,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养老的工作。 于是,双方都很满意,就签订了聘请的文书。 楚沐风见江知夏和安掌柜都谈好了,就跟她夏告辞了。说要回军营中,去询问下军眷中有没有适合做伙计的,就离开了。 又隔了四五天,楚沐风就带了五名穿着干净整洁,看起来精神饱满,又伶俐的伙计来了。 江知夏一一问过之后,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的聘请了。 如此,还有五天就要开业了。 江知夏为了开业的事情,也开始准备起来。 首先,她让何叔带了两份精致的笔墨砚,送给了胡同里的吴秀才和范秀才,请他们推荐下有没有家境不佳的同窗的学子,愿意去铺子里抄书的。 时下,文人虽然是清高,但是清高当不了饭吃啊。 吴秀才和范秀才的同窗中,自然也是有那些贫困的学子的。于是,他们就各给了三个人的信息。如此就有六个学子备选了。 何叔回来之后,禀告了江知夏。 江知夏就让何叔多跑了几次,专门去打听那几个学子的为人情况。 何叔在打听这些事情的时候,江知夏又让安掌柜亲自去了丰安街上的茶馆里,跟伙计约定好,每日给他五百文钱,让他上茶的时候,就多说说瀚文轩开业的事情,让他给广为宣传一下。 说的通俗易懂一些,什么‘瀚文轩里有书,有笔,有墨,去一个地方,东西就都能买齐了。’‘瀚文轩那边,可以在里面看书,看完一本,还可以去换着书看。’等等。 那伙计见等到瀚文轩开业的时候,自己就能有二两银子的打赏,自然是开心又上心---毕竟这二两银子可都比他一个月的月银还多了。 因此,伙计每次上茶上点心的时候,都会给那些顾客提一嘴,说一声,见到感兴趣的,还会详细的介绍一下。 人都有好奇心,伙计说的次数多了,就有些文人打算六月初二的时候,去看一看了。 再有就是培训伙计了,这个事情,江知夏就亲力亲为了。毕竟,服务行业嘛,服务才是最重要的。 像前世的某捞,那么多的火锅店,为啥就他家那么火啊?不还是服务好吗?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江知夏也没忘了继续的去买书。 也是巧了,就在江知夏犯愁书不够多,都是普普通通的书籍的时候,楚沐风就带着一大车的书籍装在了箱子里,给她送来了。 据他说,是有一个文官犯了大罪被抄家了。那文官家里,几辈子都是文人,所以积累了不少的书籍。 抄家的人大多数都是兵卒,他们对于书籍不是非常重视。而带头的那个人跟楚沐风关系不错,于是,楚沐风就花了一笔钱,赶在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家之前,把那家里的所有的书籍都买了来,里面居然还有不少孤本。这些书一出来,可就算得上书铺的镇店之宝了。 江知夏自然是喜不自胜。嚷嚷着等忙完了,定要送楚沐风一份厚礼。 书籍是最难得的。有了这些孤本,让人抄了卖,抄了看的,多抄一些,能广为流传一些。 等到了月底的时候,何叔那边也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就先选了四个比较缺钱,但是,为人又端方的秀才报给了江知夏。 对于秀才,江知夏想了想,自己一个女子,虽然是东家,但是文人未必买账。而且,她也更倾向于做幕后的事情。所以,她就让经验丰富的安掌柜去请了。 安掌柜回来之后,也是说这几个人,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清苦,但是家里都井井有条的。也时常会帮着家里做事情,并不是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迂腐秀才。 如此,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一切就绪,就等六月初二正式开业迎客了。 六月初二,大吉,宜开业。 一大早,江知夏就穿了一身红彤彤的衣裳,寓意着开门红的意思。 早早的吃过了饭之后,江知夏就到了瀚文轩的二楼的包厢里,让小曼把窗外的竹帘子支了起来,然后把窗户打开,她就坐在窗前看着楼下。 安掌柜也是一身新衣,带着身穿着一样的青色布衣的五个伙计站在店门口。 等到巳时整的漏刻一到,安掌柜就让一个伙计点燃了爆竹。把街上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等到爆竹燃放完毕之后,安掌柜就把牌匾上的红布揭了下来,“瀚文轩”三个大字呈现在众人眼前。 揭完了红布的安掌柜喜气洋洋的上前一步,拱手说道:“今日我们瀚文轩开业。准备了糖果,先给大家甜甜嘴。” 说完之后,安掌柜就示意另外一个伙计,把用托盘装着的糖果,一把把的撒向了围观的人群。人群登时热闹了起来。 等着众人哄抢完毕之后,安掌柜又用手示意人群安静。 “我们瀚文轩卖书,卖笔墨。也提供书籍给各位学子观看。想看的学子,可以去柜台上点上一壶茶或者一份点心,就可以坐在看书房里看了。如果看完这本,可以再去书房换书看。” 这话一出,那些文人登时轰然起来。 现如今,书籍难得,不但少且贵的都买不起。 所以,能看的书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这个瀚文轩,可以随便看,简直是太难得了。 安掌柜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随即又说道:“我们呢,二楼是包厢。如果您要跟您的同窗好友相聚聊书,也可以选择包厢。详细事宜,可以去我们柜台来询问。” 于是,学子们的气氛更热烈了。 “今日,因为是第一天开业。所以,我们瀚文轩免费带领大家参观,有免费的茶水供大家解渴。另外,各位贵客可以办卡,以后消费都可以打九折。不过,今日开业所有消费也都是打九折。”安掌柜笑着说道。 安掌柜对于知夏这个办卡很是惊讶,毕竟是之前没听过。 知夏这也是得益于前世多次在书店办卡的经验,每次一听到充值多少就打折,实在是忍不住啊。 现场的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安掌柜看了看门口聚集的大量的身着长衫的文人,于是让伙计打开大门,准备迎客了。 在楼上观看的江知夏,也终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瀚文轩,终于,开门营业了。 第八十四章 告知 就在瀚文轩的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众人只听到一阵马蹄声慢慢的响起来。 旋即,就见到一个冷着脸的男子和一个高壮的男子从一辆双马拉着的马车里下来,走到了铺子门前。 “安掌柜,恭喜贵东家铺子开业。”楚天阔见到了安掌柜,拱手道贺。然后,他从楚沐风手里拿过来贺礼。 “这是我送给贵东家的贺礼。祝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楚天阔说完,就把贺礼递给了安掌柜。 “哎呀,今天两位楚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安掌柜大声的说道。眼睛也扫向了门外,看向了一些神色比较明显的混混类的。 开业的时候,怎么都会有些混混来浑水摸鱼,想着摸下东家的底的。让他们知道了,铺子东家有后台不可欺之后,自然会老实许多。 楚天阔自己也开过铺子,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也不吝啬给江知夏架秧子。于是,神色愈加的凌厉,一双厉眼四处的看过去。 “应该的。贵东家的铺子,我们自然是要来捧场的。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们就可以。”一身明显官威的楚天阔,看起来确实震慑了一些人。 “好的,多谢楚大人。楚大人快请进。”安掌柜眼角眉梢都是笑的领着楚天阔和楚沐风进去了。 然后,伙计就开始招待进来的客人。 “知夏呢?”楚天阔进来之后,就问安掌柜。 “东家在二楼的‘书字房’看着呢。她不愿意露面了。所以前面,都让在下照应着了。”安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 “好的。我们上去看看。掌柜的不用招呼我们了。”楚天阔说完,就转身往二楼走去。 楚沐风也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到了安掌柜说的那间挂着大大的‘书’的包厢门口,却发现大门敞开,进去一看里面却没有人。 楚天阔黯然,江知夏看样子是从后门避开了啊。 只说,江知夏见到了楚天阔和楚沐风进来了,猜到他们必定会上来找她,所以,就带着小曼从后门溜走了。 江知夏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别扭劲是从哪里来的,明明算不得多大的事情啊,明明自己也想的开,就是别扭的不想见楚天阔。 江知夏回到家里不久,楚沐风就过来了。她得知只是楚沐风一个人过来的时候,去前院见了他。 “江妹子,恭喜你书铺开业哈。”楚沐风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楚二哥。”江知夏道谢。 “不用客气。”楚沐风恭贺完了,才颇为踌躇的说道:“江妹子啊,我们认识也算是有一年了。我有些话,想要说,但是又怕你生气。” 楚沐风说完了这话,眼睛瞅瞅江知夏,看起来小心翼翼的样子。 “楚二哥别这样。你这样,我都不习惯。”江知夏无奈的说道。 她也猜出来了,楚沐风估计要说楚天阔的事情。 “行,我也觉得不习惯。那我就直说了哈。”楚沐风被江知夏一说,直接就变成了平时的状态,问道:“你就是因为我大哥瞒了他是朱翠楼的东家的事情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啊。楚大哥的身份本来也不是必须要告诉我的啊。”江知夏淡淡的说道。 “那你不是生气,为什么总也不理他啊?他来见你,总是见不到你。”楚沐风看着江知夏这么平淡的说着,也不像生气的样子,有点困惑了。 “我这铺子又是装修,又是买东西的,还得要找供货商,哪里有时间见他啊?”江知夏说道。 楚沐风听到江知夏这样说,一时语塞。 良久,楚沐风才挠挠头说道:“江妹子,今日其实是大哥让我来的。” 江知夏点点头,其实,她猜出来了。在铺子里的时候,她没见他们,结果刚到家没多久,楚沐风就过来了。 “不过,大哥让我来,只是让我看看你好不好。但是,我忍不住想说。”楚沐风一向大大咧咧的,现在突然变得正色起来。 江知夏沉默着没说话。 “我大哥这次瞒着你他的身份确实不对。”楚沐风先是把重点说了出来,见江知夏还是没反应,挠挠头,感觉比较麻烦,但是为了未来的生活,他坚定的说了下去,“但是,他一向对你挺好的,你也都知道对吧?” 楚大哥对她是挺好的。 平日里,经常给她送东西就不用说了,平常日用的,稀罕的,不稀罕的,普通的,昂贵的都有送。她一直都是无以为报。 更不用说,她这次的这个铺子。楚天阔陪着她选铺子,询价,后来帮她办理批文等等。 想到这里,江知夏没忍住,点了点头。 楚沐风见到江知夏点头了,仿佛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 “就说你这次开铺子吧。我听说是大哥陪你选的地址,他还去打听了铺子的来路和价格等事情。后来,你这边批文被卡了,也是大哥出面去府衙给办理的。对吧?”楚沐风接着问道。 江知夏想起这些,终于没忍住的说道:“是,这些都是楚大哥帮的忙,我也确实非常感谢他。” “后来,你铺子里要买书,要买笔墨砚台之类的,那些也是大哥托关系帮你比较之后选出来的。”楚沐风接着说道。 这些事情,江知夏是不知道的,听了楚沐风的话,忍不住抬头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怪不得,自己要进货的时候,打听了几家铺子,都没有特别好的价格的时候,就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低价,品质又好的铺子来找她卖货呢。 “别瞪眼了。”楚沐风看着江知夏的样子,忍不住的笑道,“还有,我后来送给你的那车子书,还有啥孤本的那些。我一个小小的校尉,哪里能跟带头去抄家的将领说上话啊,那也是大哥一直在托人帮你的铺子寻找书。结果,正好碰上了那家子被抄家的。大哥就急忙的跑去找那个带头的将领了,要不然,那些书能保存的那么好,还都给拉了回来?这个事情,大哥欠了个大人情不说,还搭了好多的钱呢。” 江知夏这可真是坐不住了。 那些书,她坚持要给楚沐风钱,结果,楚沐风说,是抄家所得,花的不多。所以意思意思的收了一千两。正常来说,这些书卖给识货的人,卖到上万两都不难。 毕竟,孤本无价啊。 她没想到,楚天阔在背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在她跟他冷战且不搭理他的情况下,还帮了这么多。 她实在是无以为报了。 “别惊讶了,还有呢?”楚沐风生怕刺激知夏不够似得,他确实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在背后做了这么多都不说出来了呢?如果,说出来了,江知夏还能生他的气? “还有什么?”江知夏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 “你那个掌柜的,是徐掌柜的表兄。那经验可是比徐掌柜丰富多了。一般的店铺哪能请得起。还不是大哥欠了他一个人情。”楚沐风把他知道的差不多的都说了出来。 看着呆呆站着的知夏,他调皮的问道:“所以,你还要生大哥的气,不谅解他吗?” 第八十五章 谢礼 生楚天阔的气?谅解楚天阔? 她有什么资格啊? 其实,她一直也都是想的明白的。这个事情,楚天阔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必须要告诉她。 道理虽然明白,但是,她的心里却一直别别扭扭的。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 现如今,知道了楚天阔在她的背后帮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反倒是没脸见他了。 不是因为生楚天阔的气,而是觉得自己又矫情又无理取闹了。 “楚二哥,是我不对。是我无理取闹了。是我没脸见他才是。”江知夏低着头抱歉的说道。 “你且等一下。我拿个东西,麻烦你送给楚大哥,就说是我的赔礼。”江知夏说完,就匆匆的跑到了后院里去了。 到了书房里,她取出来之前画好的图样子,从中拿了五张,想要塞在荷包里,却发现装不下。 于是,江知夏又翻找着,找到了自己做的类似前世的布袋子的,那种简易的丝绸大布包,把首饰图样平铺着放了进去。 提着大布包,江知夏又匆匆的到了前院里。 “喏,就是这个。你跟楚大哥说,这是我赔罪以及谢他的东西,是送给他的。”江知夏一边把布包递给楚沐风,一边说道。 楚沐风拿着东西,有点愣怔。 这送礼怎么还送纸张呢? 虽然疑惑,但是仍然是拿在了手里。 “那,以后你就搭理大哥了,是吧?”楚沐风说完这话,就看见江知夏点了点头。 “那行,我赶紧去跟大哥传达这个好消息。”楚沐风咧着嘴笑着说道。 他回来的这段时日,整天被留在军营里的兄弟们拉着诉苦。说他回来之前的那大半个月,大哥不知道是怎么了,整天冷着个冰块脸凉飕飕的冻人不说,还整天给他们加练。不是让他们穿着盔甲围着校场跑圈,就是拉着人在演武台上比试。 他一开始听的时候,还以为是那些小子为了不想操练,夸大其词了。 结果,他回来这段时日,还真是-----几乎是天天加练加陪练挨揍。 幸好,他知道问题所在,所以趁着今天休沐了,就赶紧来把问题从根源上解决了。 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他们不知道还得受多少罪呢?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楚沐风拿着布包,满脸笑容的回了自己的家里。 等进了自己的家门,就看到了立刻站起身的楚天阔。 “知夏是在家里吧?她还好吗?”楚天阔立刻询问道。 “嗯。挺好的。”楚沐风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个是江妹子让我送给你的赔礼和谢礼。” “赔礼?谢礼?”楚天阔一边打开布包,一边好奇的问道,“她给我赔什么礼啊?还谢我什么?应该是我给她赔礼道歉才是。” 等看到了里面是五张首饰图样之后,他更是惊讶起来。 “你给知夏说了什么啊?她为什么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不就是贵重吗? 自从朱翠楼的首饰图样,经常出新变花样之后,大家都明里暗里的打听画图样的人是谁。 这可算是个聚宝盆啊,得了画图样的人,到时候,就能打造出各种各样的新鲜图样的首饰。 君不见,朱翠楼已经从之前不起眼的,一个普通的首饰铺子,一跃而成为了顶端的首饰铺子了,连宫里都会来朱翠楼采买首饰给娘娘们带了。 因此,楚天阔给徐掌柜下了死命令,不准泄露江知夏的身份,就怕她会被有心人士给利用了。 朱翠楼也就徐掌柜和杨大娘知道。 徐掌柜自不必说,不但月银高,年底还会有分红,他家的长子还一直在楚天阔手底下的。 杨大娘的相公之前是在楚雄手底下做亲兵,后来去世之后,他的两个儿子都被破例招到了振威军中,也是被楚天阔提拔到自己手底下做亲兵了。 因此,徐掌柜和杨大娘为了自家孩子,也不会泄露的。他们算是楚天阔的心腹亲信了。 “那个,那个。。。”楚沐风支支吾吾的说道。 等他看见皱着眉头,觉得他黏糊的楚天阔的脸色更黑的时候,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就是把你背地里为江妹子铺子做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说完之后,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天阔,他继续给自己鼓气的说道,“本来就是嘛。你做了要告诉她啊。你不告诉她,她怎么能知道。你看,她知道了,立刻就不生气了,还谢你。” 楚天阔头上都快要迸出青筋了。 “你这么全说了,知夏不就会怀疑我的用心了吗?她若是我知道我的心思,她自己又没有那个心思,到时候直接拒绝我,不见我,怎么办?” “拒绝了,也能见面啊。你看我不就是被江妹子拒婚了吗?”楚沐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现在关系也还是非常的好啊。” “你跟我能一样吗?”楚天阔低声喝到,“跟知夏认识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她的脾性吗?她拒绝你,是知道你对她没有喜爱之心,只是为了帮助她。所以,就算是拒绝了,还是可以坦荡来往。但是,如果,她知道别人对她有心,她哪里还能再交往?定然是避着了。隔壁的魏秀才,不就是个例子??” 楚沐风听完楚天阔的话,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隔壁的魏秀才,年前的时候,跟江知夏提过亲事。虽然,被江知夏拒绝了,但是,之后她跟魏家倒是一直正常来往,只是不与魏秀才碰面而已。年前腊月里,魏秀才成亲的时候,江知夏还派人送了贺礼。 可是,年后二月里有一天,就被楚天阔和楚沐风撞见了一件事情。 那个时候,楚天阔对江知夏动了心思了,自然是额外的关注她的行踪。 就见到有一天,江知夏从胡同外回来,经过魏秀才门口,要回自己家的时候,就被魏秀才给拦住了。 那魏秀才居然说,他实在是心慕知夏。虽然知道知夏不能生育,但是他已经娶了亲,且他的妻子已然有孕了,所以,他愿意求娶知夏做平妻----寻常人家根本没有平妻一说,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多是走商的人家各地奔走置办了家室,所以才弄了个平妻的名头。但是一般人家都不认可这个。 在那时,楚天阔他们才知道江知夏居然是身有寒症,不能生育。 江知夏的惊愕和愤怒,他们至今都还记得,她说魏秀才是个渣男,娶了妻子,妻子正给他怀着孕呢,他居然求娶别人。 魏秀才自然是辩解说,现如今,三妻四妾是正常情况。况且他是真心喜爱知夏,才想求娶的。 江知夏无语。后来,便对他说,别人若对我无喜爱,我倒是拒绝了之后还能坦然交往。别人若对我有喜爱,我又不喜爱,那就不必来往了。 因此,江知夏与魏家自此之后,居然就断了来往。 当时,楚天阔只以为是知夏拒绝魏秀才的借口----毕竟,就算是平妻也是妾。 但是,踏青时,他的一番旁敲侧击,让他终于明白了,当时江知夏拒绝魏秀才的话是真心地。 所以,之后,哪怕他再想表白,也害怕被拒绝之后,会敬而远之了。 第八十六章 如初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楚天阔恨铁不成钢的瞪视着楚沐风。 “应该不会吧?”顶着楚天阔瞪视,楚沐风喏喏的说道,“我看江妹子一直都没往这上面想。还说她自己是无理取闹。她估计也只是会把你做的事情,当成赔罪了吧?” 楚天阔听了他的话,眉头深深的皱着思索。 看来,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就说是隐瞒身份的赔罪的做法好了。 “那个,大哥,”楚沐风舔着笑脸对着楚天阔说道,“要不,你再去求见江妹子试试?如果,她见你,你就说是赔罪所以做了那些事情如何?” 楚天阔瞪了楚沐风一眼,转过头,却默默的思考这个操作的可能性。 想了一会儿,他就站起身,往江知夏家里走去。 他敲开大门之后,就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张婶去后院禀告江知夏。 江知夏正坐在美人榻上看着新换的窗纱发呆。细细的银绞纱,透光又防蚊,市面上卖的也比较昂贵,却被她用来糊了窗户。 她是从什么时候这么奢侈的? 好像是从楚天阔总是给她送东西,害她自己的钱都快没地方花了之后? 她也想过,楚天阔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喜欢她了? 但是,她看了看自己的容貌,又想了想自己的年龄,又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再去想一想楚天阔的容貌,年龄,身份,嗯,自己想多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况且,楚天阔做的这些,她也有努力的回礼不说,两个人还有利益关系这个纽带呢。有来有往,是为来往。自己可不能自作多情了。 就在江知夏思索的时候,小曼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例行禀告说,楚天阔求见。 小曼因为被挥退了,所以不知道楚沐风跟江知夏说了什么,自然还以为姑娘还是要拒绝见的。因此例行禀告完,脚尖一转,就要出去回了楚天阔说不见。 “把他请到会客堂吧。”江知夏回过神来说道。 “好的,婢子这就把他请走。咦?”小曼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家姑娘说的不是不见,而是请到会客堂去?她惊愕的抬头看看姑娘,想确认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听错。带到会客堂吧。”江知夏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自己这段时间,反反复复的,折折腾腾的,弄得下人都有点无所适从了。现在想来,不过就是钻了牛角尖罢了。 小曼虽然惊愕,但是,听完了江知夏的话,就一溜烟的跑去传话了。 楚天阔听到把他请到会客堂的话后,一颗心终于‘咚’的一下,落下去了。坐在会客堂里的楚天阔,时隔一个月,终于再次见到了江知夏。天气已经进入了盛夏,江知夏穿着轻薄的夏装,拿着一柄玉骨扇遮着太阳走了进来。 当江知夏走进了会客堂,就见到了站立起来的楚天阔。 “知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以后,我不会了。”楚天阔急切的表明道。 “楚大哥是故意在寒碜我吗?”想开了的江知夏笑靥如花的说道。 “之前,是我钻牛角尖了。我之前生气,也就是因为朱翠楼跟我有关系,我却被隐瞒。不过,后来也是想明白了,楚大哥本就没有必要事无巨细都跟我说啊。”江知夏真诚的说道。 “你,你真的谅解我了?”楚天阔一直迫切的想要得到谅解,但是真得到了,却又有点不敢相信了。 “说什么谅解啊?楚大哥本也没什么错啊。”江知夏笑着说道。 “可是,不得到你的谅解,我心里总是有点发虚。”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笑脸,不由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江知夏哭笑不得。 “好吧。那我谅解你了。这样总可以了吧?”江知夏无奈的说道。 楚天阔听了这话,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楚大哥帮我做的那些事情。”江知夏郑重的道谢道,“如此恩情,实在是无以为报了。不如,我把我铺子的干股给你一成吧?虽然金额不多,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份收益。” 这也是江知夏思来想去的其中一份答谢。从认识到现在,实在是得了楚天阔太多的帮助了。 “不用,不用”。楚天阔赶紧摆手拒绝。 他看到江知夏又要说什么,就赶紧说道:“我之前做错了事情,总也不知道如何的赔罪,所以,后来你铺子里有我能帮的上的地方,我就做了。你要是给我干股,那不就是说不接受我的赔罪吗?” 见楚天阔如此坚持,又见他说之前的那些帮助是赔罪,所以江知夏只好受了下来。 “那行吧。你不要干股,我就不给你了。不过那些图样子,你可得收了。” “那个也不能收。”楚天阔忙拒绝道,随后就把布包拿了出来。 “这是为何?”江知夏不解了。 不接受瀚文轩的干股,她理解。但是,这图样可以让朱翠楼赚好多钱。他可是朱翠楼的东家。 “朱翠楼既然跟你签了协议,就按照协议来好了。你也知道的,我现在也不是很缺钱。”楚天阔坚持的说道。 江知夏听到了如此凡尔赛的话,只能无语。 确实,朱翠楼不缺钱。岂止不缺钱,还是大大的有钱。 “我虽然是朱翠楼的东家,但是,朱翠楼里还有威武侯府的一成干股呢。你把图样子单独给了我,你自己拿不着钱,钱可都被我和威武侯府得了哈。”楚天阔开玩笑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的话,哭笑不得。 “那行吧。那首饰图样我就收回来了。我记得你还挺爱吃那个肉干的,我把做肉干的法子写个方子给你吧。”江知夏想了想说道。 见到楚天阔想要拒绝,于是说道:“那法子我也不打算卖钱,也不算开店售卖的,就是自己吃。可不许拒绝了。” 楚天阔听了,只好应下。 江知夏做的肉干跟现在人普遍晾干的干肉还不一样,跟前世做的牛肉干差不多。只是把食材换成了猪肉而已。 其实,如果做成鹿肉干也是可以的。只是鹿肉毕竟昂贵,不像猪肉那样随处可见。 江知夏喊了小曼过来,让她去了旁边的小房间拿了笔墨过来,就把方子写给了楚天阔。 楚天阔拿到手之后,看着上面写的详细的步骤和方法。 “楚大哥可不许笑话我的字。我出了宫之后,才开始练字,现在也不过是练了一年,勉强能见人。”江知夏看楚天阔看她写的方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 江知夏从宫里出来之后,就买了笔墨,经常的练字。 她前世就经常用中性笔写楷体,今世,自然也还是练习簪花小楷。 只是,毛笔比起中性笔来,实在是不好用。一开始的时候,真是一个字大一个字小的。这练了快一年了,才勉勉强强算得上还可以-----至少,字的大小均匀了。 “字就是多练才好的。知夏现在的字也写的不错了。我也不是个读书人,字还未必有你写的好呢。”楚天阔急忙安慰道。 江知夏听了,掩嘴轻笑,行了一个简单的礼,算是谢过了他的安慰。 楚天阔看着浅笑的知夏,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和好了吧? 第八十七章 入股 “对了,知夏,”楚天阔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说道,“我打算在南坊的盛安街上开一个酒楼。” 这次,楚天阔可不想瞒着江知夏了。 “酒楼?”江知夏疑惑的问道,“还是在盛安街?那个地方的铺子可是很难得的啊?” “是的,也纯粹是运气。”楚天阔笑着说道,“前段日子,不是有个大人被抄家了吗?” 江知夏想起来自己得来的那一车书,点点头。 “那个大人被抄家的时候,家产一并被没收了。那个铺子也是在内。我跟带头抄家的头领比较熟,所以买了书之后,还顺便得了这个消息,提前去官府里把铺子买了下来。”楚天阔详细的说明道,“我自从去年托你的福,朱翠楼确实赚了不少。所以,就想着再置办些产业。朱翠楼的分店都开在京城外的别的府城了。得了这个铺子,我想了想,还是开酒楼的好。” 楚天阔说完这些,又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来京城三年多了。之前因为不确定能在京城中呆多久,所以,也只是稍微置办了家产。现如今,我想在京城中安定下来了。所以,要多多置办一些产业,也要多发展一些人脉关系。开了酒楼,自然会得到不少消息不说,也能结识不少可用之人。” 江知夏听到这话,不只是惊讶,甚至还有点慌张。 “楚大哥,这些事情可不用跟我说啊。”江知夏急忙的说道。 这种听起来比较私密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跟她这个外人说呢? 她就算是楚大哥的朋友,也不方便知道这些听起来还算比较私密的事情啊。 楚天阔看着着急阻止他的江知夏,心里暗暗的说道,自然是可以跟你说的。我认定你了,有什么不可以跟你说的啊? 可是,明面上他自然是不敢如此,于是说道:“没关系,我当你是妹妹一般,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啊。” 江知夏听了这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只好作罢。 “那我回头给楚大哥写几个方子,到时候,楚大哥可以让大厨做出来试试。” 江知夏想到开酒楼自然是需要菜谱的,她可以送他的酒楼一些今世还没有的菜谱方子。这样,至少可以还一些人情了吧? “知夏的饭菜一向做的新颖又好吃,我自然是很喜欢的。不如,你用食谱入下股,我分你一半如何?”楚天阔主动的说道。 “入股?”江知夏听到这个提议,难得的顿了一下。细细的思考起来。 入股楚大哥的酒楼,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用自己找铺子,不用自己去装修,也不用自己去管那些采买,也不用自己去找掌柜的,找伙计等等的琐碎之事,只提供食谱以及做的方法就可以了。 楚大哥又是难得的仁义之人-----从朱翠楼上就看出来了。从来也没有克扣过她。 这样的合作伙伴真是可遇不可求啊? 江知夏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这样,好吗?”江知夏犹疑的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本来也只是有个开酒楼的想法。虽然,更多的是想要发展人脉关系,但是,如果菜品都不好的话,也是吸引不了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啊。”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动心了,于是,绞尽脑汁的劝说她。 “况且,我与知夏相识虽然不足一年,但是,也有十多个月了。我们互相也有过一次合作了,彼此之间也都了解对方的人品,所以合作自然没什么问题的,”楚天阔继续说道,“更何况,知夏你做的吃食和饮品,确实是在外面难得有的。如果,都放在酒楼里出售,不说客似云来,但是,肯定也是人潮挤挤啊。” “那些吃食和饮品方子,我都送给楚大哥好了。楚大哥都帮了我那么多呢。”江知夏冷静的思索了一阵回答道。 她所拥有的,不过是些新鲜的吃食方法。那些的菜,大厨如果能仔细研究的话,未必真比她做的差。酒楼铺子和装修等等方面,她一概不出,只拿方子入股,就去分一半,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如果让她投钱入股,倒是也能拿得出来。 但是,且不说楚天阔根本就不缺钱-----守着朱翠楼那个聚宝盆,哪里能缺她这点投资? 而且,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子,目前拥有的财富已经足以。 小富即安,小富即安。大的财富,她未必守得住啊。 “你觉得我像占便宜的那种人吗?”楚天阔故意冷着脸说道,“如果你不肯入股,那我自然是不好意思用你的方子的。不用你的方子,那菜色和饮品方面自然是比不上别人那些老字号的;比不上老字号,我如何能吸引人来啊?” 江知夏又被楚天阔似是而非的理论说的纠结了。 “那,那,那我就占一点点,半成干股行吗?” 时下人的股份,多分成十成股份,一成就占了百分之十了,半成好歹是百分之五,再想要更少,账房做账就会比较麻烦了。 “半成太少了。”楚天阔说着不由的有些失笑。 一般分股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想要多分,主家是想要少分给别人。到了他们这里,倒是反过来了。 “那五成也太多了,如果真想要我入股,我绝不要那么多。”江知夏坚定的拒绝道。 分一半,那可真是分太多了。 “那给你三成?”楚天阔也怕江知夏真的彻底拒绝,小心翼翼的往下降了点。 “不行,最多就一成。我会努力的想很多很多方子的。”江知夏斩钉截铁的给下了最后的定论。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如此坚决,生怕再说多了,她直接不入股了。 江知夏见楚天阔答应了,心情更加好了。 虽然说,小富即安,但是,再多一点点财富,应该也没啥问题吧? 于是,知夏就用刚才小曼拿过来的笔墨,去写了方子。 江知夏一边写,一边遗憾的说道:“其实,如果材料多的话,自然能做出更好吃的菜来,可惜,现在的作料实在是不全。” “现在不着急。我前几日才买了铺子,现如今都还没安排装修呢。等装修好了,再营业,怎么也需要一段时间,你抽空写几个方子就行。” 楚天阔实在没想到江知夏如此的雷厉风行。 “我们连协议都没签呢。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方子,不给你那一成股啊。”楚天阔笑着说道。 “那我可真不怕。本来我这方子也是想要送给楚大哥的。还不是你说,不要股份就不用我的方子。”江知夏才不怕楚天阔的话呢。 本来,她也不想要收股份的,只是楚天阔硬给。 楚天阔听到这话,只能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 第八十八章 打听 江知夏送走了楚天阔,想着要多写一些食谱和饮品的方子给他。于是,回了后院之后,就细细的思索起前世的那些有名的菜谱以及饮料的做法。 思索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江知夏就让小曼看着大门,等着何叔从铺子里回来,就禀告她。 等到晚上,天刚擦黑的时候,何叔回来了。 听了小曼的禀告,江知夏到了前院来见了何叔,先是询问了下铺子里的情况。 “回姑娘的话,铺子里的生意还可以。很多读书人见了咱们铺子的书就拔不动腿了。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只是买了些纸笔墨砚之类的东西。偶尔,有些人买了一些书。”何叔先是详细禀告了铺子开业的情况。 接着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大部分客人,说咱们的点心和茶水的定价比外面的茶铺高了些。,又说,还是第一次听说,座位还要收费的,且座位费还不便宜。所以,今日除了二楼上,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子弟,为着看那孤本,定了两个包厢,点了许多的茶水和点心,因此,收了他们包厢费,算是稍有盈利。一楼那边,只有几位学子在铺子里点了一壶茶,在看书房里坐了几个时辰,看了好几本书。真办卡的倒是没有。” 瀚文轩铺子里的纸笔墨砚,跟外面别的笔墨铺子里的价格都差不多。 江知夏本来也没打算在这上头赚多少钱,所以,自然也不会大幅度提价。因为今日开业打九折的原因,所以很是吸引了一些文人学子屯购了一些,算是小有盈利。 至于,看书房方面,江知夏制定的规矩跟前世的也不全都是一样的。 前世是一杯饮品或者一个西点就算是一个座位费,可以随便你呆多久,从开门到关门一直呆着都可以。 但是,前世中,大多数情况都是成人陪着孩子来看书的。毕竟,外面点一杯饮品,可以随便坐的咖啡店或者饮品店多的是,没必要非得来书店里。孩子看书,成人多是陪着坐下歇一歇,喝点饮品,看会手机。等孩子没了兴趣之后,就出去逛街或者吃饭了。专门为了看书而去咖啡店的也有,但是,非常少了。因此,座位的流通率自然是很高。 但是,今世的书本就昂贵,普通的学子们是买不起的。单靠收取一个座位费,让那些文人看书的话,那些文人估计能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 如果真按照前世那么操作的话,估计这个铺子得赔死。 所以,江知夏就把茶水和点心的定价,都比外面茶馆的高了一成,毕竟这里面的书可都是随便看的。 而座位呢,则是按照时辰来收取座位费。座位费需要提前预交,到了时辰,伙计过去提醒。如果想要继续看,再继续交座位费。这样子就尽量避免了逃单的可能性了。 这种模式,大家之前都没见过,不适应很正常。 江知夏也没有想着说,一开业,就让大家都立刻接受,慢慢的习惯就好了,反正,她也不指望这个书店赚大钱。 “没事。先这么来,等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江知夏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说完了铺子里的事情,江知夏想起来今天白天突然想起来的事情,于是问道:“何叔,我依稀记得你好像说过,你们一开始在西坊里住的地方,每逢十就有一个大集市。里面听说有不少京城里见不到的稀罕东西,对吧?”江知夏细细的回想着说道。 “是,姑娘。西坊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过,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的,太杂乱了。就算姑娘有我们护着,也最好不要去。我们怕护不住姑娘。”何叔赶紧说道。 何叔自然是知道那个集市的。毕竟,他们在西坊那里住了小半年呢。 那个集市是在西坊里面,它的名字简单粗暴,就直接叫西坊大集。 西坊大集,是在离京城西门不远的地方。 最开始的时候,是用来安排流民的一排排的茅草屋。但是,这里毕竟是京城,府衙为了皇城的安危,也不可能让流民一直做流民。所以,都是积极的安排流民----或者让他们去找到活计,或者让他们离开京城回家乡。 何叔他们初到京城投奔远亲无果的时候,也曾住过一段时间的茅草屋。后来,等到他们找到了活计之后,就搬离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宽广,好的年景没什么人,所以就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每逢十就开的大集。 但是,这个大集可不是一般的集市。 这里面,卖的东西繁多又杂乱,什么日用的吃的喝的,什么稀奇的花花草草,还有马匹之类,猪羊之类的都能买到-----甚至还能买到消息。 因为卖的东西杂乱,那人员自然也就复杂了------小偷小摸,混混恶霸都有。 像何叔他们这种穷人,自然是没人去偷去抢的。但是,但凡有穿的鲜亮点的人去,必定会被偷东西,甚至还会被抢东西。因此,极少会有女子去西坊大集。 何叔详细的,把他所了解的关于西坊大集的事情,都说了一下。重点是强调了集市里的人员的杂乱和不太平。接着,又担忧的再劝江知夏不要去。 江知夏听了之后,点点头安抚道:“嗯。我知道了。我到时候,喊着楚大哥他们一起去。他们是习武之人,又是军中之人,一身正气,那些人应该是不敢乱来的。” 现如今的下人,一身荣辱以及安危都寄予主家。所以,何叔不希望江知夏冒险的心情,她也能够理解。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鲁莽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不管干什么事情,肯定要先保全自己,保全了自己,才有无限的可能。 听到江知夏这么说,何叔知道她不是一时冲动的要去,也就放下心来。 有楚家两位大爷跟着,他们那身气势就能把那些宵小都震慑住了。如果,真有不长眼的冒犯了姑娘,估计也只能落个被教训的下场了。 不过,姑娘不是跟楚大爷在冷战吗?总也避而不见的,现如今这是和好了? 何叔虽然疑惑,但是,他可不会贸然的问出口。 等江知夏从前院回了后院,何叔自去问了自家的娘子,得知他们果然是和好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姑娘年轻看不出来,他们老两口可不是瞎的。自然是看的出来楚大爷对姑娘有多好。只是,不明白楚大爷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若是有心,就来提亲啊。 现如今,不来提亲,却又对姑娘极好。 年轻人的事情,看不明白啊。 第八十九章 家常 而被下人腹诽的楚天阔,自然是不知道还有别人为他们操心。 获得了江知夏谅解的他,第二天早上就和楚沐风一起过来跟江知夏告别,要回军营的时候,就得到了江知夏约他们两个人初十去西坊大集的邀请。 江知夏一见到他们,就说起来想要在初十的时候,去西坊大集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的东西。 “附近的丰安街上,还有南坊的盛安街的店铺,我都逛腻了。看过来,看过去,都是京城中寻常见的东西。”江知夏笑着对着他们说道,“昨天,我就突然想到了,之前听过一耳朵的西坊大集,所以就有些好奇,想着能不能去那里淘换些稀罕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你们初十那天能不能休沐?若是不能,那就再等等逢十的日子好了。” 其实,是江知夏昨日突然想到了,前世老家每逢八就开的大集。 那大集上卖的东西可多了。从吃的喝的到玩的乐的,从衣服饰品到花花草草,什么瓜果蔬菜,各种农具种子等等都有。 楚天阔一开始听江知夏说要去那么混乱的地方,自然是不想同意的。 但是,他看到江知夏兴致颇高,又想着两个人才刚刚和好,就直接拒绝不太好。再一想,有他们两个大男人陪着,逛区区一个集市,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所以就点头答应了。 “近日军营中没有那么繁忙。我到时候跟沐风一起调休一下即可。所以,就定在初十那天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因为着急,这几天就自己去西坊大集。”楚天阔生怕江知夏雷厉风行的,直接自己跑去了西坊大集。 那个地方的混乱,连他们这种不经常出来的军营中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我可不傻。”江知夏笑着回道。 昨日,听何叔说了那么多。尤其是,何叔多次强调西坊大集的不安全性,她自然是明了的。因此,她郑重的点头答应了。 楚天阔见江知夏明白这些道理,所以就没有多说。直接跟楚沐风一起告辞回了军营里。 等到初十那天早早的,他们两个人就一起休沐了。 楚天阔先是回了自己家,把马栓在了马棚里,又让车夫赶着马车去了安宁胡同。然后,敲响了江知夏家的大门。 江知夏见到了他,就高兴的要让何叔去雇马车。结果,被楚天阔阻止了。 “我这边才买了一辆马车,顺便还买了个车夫。等会坐我的马车去就可以了。”楚天阔微笑的说道。 “楚大哥买马车了啊?是我铺子开业那天,你们坐着过来的那辆两匹马拉着的四轮大马车吗?”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正是。”楚天阔笑着回答道。 “可是,楚大哥不是一直在军营里,极少能用得上马车吗?买了这么一辆大马车,却总是空在家里,未免太浪费了吧?”江知夏有些不赞同的说道。 这跟前世买了车,然后放在家里不开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啊?浪费啊,浪费啊。 “总会有。。。有急事却雇不到马车的时候。到时候,耽误的事情可就更多了。”楚天阔想起来上次在南坊,因为没有雇到马车,导致他都没能及时追上江知夏的情况。 “更何况,我要开酒楼了,认识的人也会多一些。到时候,总是雇马车也不太好。而且,这两个铺子虽然都是在盛安街上,但是,一个是在南端,一个是在北端,还是有点距离的。我若是处理事情,在街上总是打马而行,也不太好。况且,从盛安街回到我自己家又更远一些。”楚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说完这些,他又笑着对江知夏说道,“再说了,我在军营的时候,你如果需要用马车,就直接让何叔去我家把马车喊过来,也不用总是雇马车了。” “哎呀,不用的。我一般又不出远门。出远门的时候,我再雇马车也方便的很。”江知夏赶紧拒绝道。 她自家的院子,确实是比较小的,如果养了马车,空间的确会有点紧巴。 这也是她曾经想过买马车,后来又算了的其中一个原因。 “雇什么车啊。咱们可都合作了不止一个买卖了。用个马车,还值当说嘴。行了,你快准备下,我去喊沐风,咱们一起去大集。”楚天阔不由分说的站起身离开了。 江知夏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她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又不是大家闺秀小姐,要准备什么香炉,什么更换的衣服饰物什么的,因此就只是把帷帽拿着,走到了大门口。 等了片刻,就见到楚天阔和楚沐风均是一身劲装打扮的,从楚沐风家里出来了。 看到他们走过来了,江知夏迈步就要踏上车凳。 “姑娘,你带着小曼跟去伺候吧?”张婶带着小曼跟了出来。 姑娘去西坊的集市,又不要人跟着伺候,他们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西坊的那个集市不是那么安全。我有楚大哥和楚二哥陪着。带着小曼,人却是多了。万一有什么事情,怕会照顾不过来。”江知夏拒绝道。 听何叔说了那个地方的情况之后,江知夏就有种那是黑市的错觉。虽然,这个错觉有点严重了。但是,确实是不能事事都照顾周全。 现如今的小曼,经过这大半年的休养,也变得白白嫩嫩,水灵灵的了。那边太乱,带着她,如果遇到了混混恶霸之类的,打闹起来的话,反倒不一定护的周全。 张婶她们见江知夏坚定的拒绝,也只好作罢。 等江知夏上了马车,就发现,这个马车是真的宽敞啊。 估计是楚天阔早有考虑,所以买的这个马车车厢非常的宽阔。车厢内部的尾部都有个放简单行李的大空间不说,面对面的两排大座椅,中间靠里摆上了一个小方桌,小方桌上面放着被固定的框起来的茶壶和茶杯,点心拼盘等。 靠近车厢门口的一侧则放了一个大大的冰盆。 楚天阔招呼着江知夏,让她坐在了靠里的位置上。然后他坐到了江知夏的旁边。 “我把冰盆放在门口位置了,女子要少接触寒凉之物。这样,我给你挡着冰盆,有些凉气,又不会冷到你。”楚天阔时刻记得江知夏的寒症,贴心的解释道。 江知夏感谢的点点头。 大家都坐定之后,楚天阔敲了敲车厢,马车就慢悠悠的小跑着走了起来。 马车就这么着,人少的时候,小跑一下;人多的时候,慢悠悠的晃着,到了西坊大集。 第九十章 集市 马车停了下来之后,江知夏先是戴上了帷帽,才走下车来。 她抬眼望去,这个地方确实很大。叫卖声也特别多。 江知夏一行人,一进入到集市里,就有许多人的目光盯了过来。 有些目光先是盯着江知夏看了一会,露出了喜悦且贪婪的目光。但是,再转向楚天阔和楚沐风身上的时候,那目光就老实多了。 长年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的人,自然有些眼色的。不说能一眼就看出来,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人不能招惹。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掂量掂量的。 这两个男人一看就是身份不简单,看着他们的气势和手上的茧子,估摸着应该是会功夫的,弄不好是见过血的。 也是,说不定就因为有这样两座煞神护着,那姑娘才敢来这西坊大集瞅瞅吧?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眼色的。因此,还是有一些目光流连在江知夏一行人的身上,琢磨着是不是可以顺手牵羊,摸一下财物。 江知夏自然是没注意到这诡异的气氛的。她从帷帽里模模糊糊的看出去,就看到了很多卖东西的摊位。 “姑娘,看看这上好的皮子。”当江知夏走到了一个卖皮子的摊位时,那摊贩拿着硝好的皮子就要往她的身边凑。 旁边又有几个人,拿着各种各样的皮子也是围了过来。 “姑娘,看看我家的皮子。” “姑娘,我这可是上等的狐皮。” “姑娘,别听他瞎说。那算什么上等的,我家的才是。。。” 熙熙攘攘围着的人群中,有一双手就慢慢的伸向了江知夏腰间的荷包上。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只见一个矮瘦的男子,抱着自己的手腕,一个劲的喊着疼。 等见到楚天阔冷冽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他时,他不敢再造次。忙放下了抱着受伤的手腕的另一只手,一边单手行礼,一边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爷您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 江知夏被发生的事情吓了一跳,老老实实的站在楚天阔的背后。 “我们是过来买东西的。可不想过来丢东西。那招子都放亮点。若是再有,那可就别怪我让他染上点血,再给府衙里的衙役们送个功劳了。” 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一圈,继续震慑着。 “爷在外剿匪回来有一段时日了。手实在是痒痒了。不怕死的,就过来再较量较量吧。” 楚沐风平日里笑哈哈的脸,今日也是板着。再加上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看起来是颇为吓人的样子。 周围的人,见了这样的情景,听到了楚沐风的剿匪的话,自然明白了这两个人是真的不好惹。于是,就慢慢的散开了。 楚天阔瞪视着那矮瘦男子一眼,冷冷的说道:“滚吧。” 等到众人都散开了,江知夏才小声的问道:“楚大哥,那个人没事吧?” 江知夏有些担心。 她倒不是圣母,人家偷了自己的东西被抓了,还得去关心的问问那个人怎么样。 她只是担心,那个人若是吃亏太厉害了,会不会叫了同伙来报复。毕竟,小偷也有好多团伙作案的。 “没事。只是寻常的脱臼。找人一下子就能推上。”楚天阔以为江知夏被这种情况给吓着了,赶紧的安慰道。 “没事就好。我怕他伤的厉害了不甘心,再找人来报复我们。”江知夏说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我们人少,怕是寡不敌众。” “知夏,你这可就是想多了。这里毕竟是京城。那些人不闹出来大事,府衙里的衙役自然是懒得管。若是,他们敢再找来,我可就真要送他们去府衙的大牢里呆一呆了。” 楚天阔听到江知夏的话,笑着回道。 江知夏听完了楚天阔的解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果然是想多了。 “不过,知夏,你这个荷包怎么挂在腰上了?”楚天阔有些疑惑的问道。 江知夏不是一个不懂世事的人啊。她之前都知道这个地方这么乱了,怎么还敢把装银票的荷包挂在腰间。 “这个香囊里没有银两。” 江知夏也有点哭笑不得了。她自然是知道,西坊大集很乱的。所以,装银票的荷包一直是放在袖袋里的。 这个香囊里装的能驱蚊的香料。毕竟,现在还是夏日。她听说西坊大集这个地方很是脏乱,哪怕是大白天,蚊子也是很多的。所以,买了驱蚊的香囊佩在腰间了。 江知夏给楚天阔和楚沐风解释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也有点哭笑不得。 确实,他们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被蚊子咬了也没什么,自然不会想着佩戴驱蚊的香囊。 只有那个小偷比较倒霉。还以为江知夏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姑娘,所以带着装银票的荷包大喇喇的在街上走。因此,想要去偷一下。没想到香囊没偷到不说,还把手弄得脱臼了。 乌龙解除,江知夏又有闲情逛街了。 江知夏听到那摊贩说是好皮子,有点感兴趣的想要仔细看看,结果被楚天阔拦住了。 “不是好皮子。看别的吧。”楚天阔低声对她说了一句之后,就护着她继续往前走。 一路慢慢的走过去,确实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吃的各种食物,水果自然不必说,居然还有烤的金黄金黄的肉块。像寻常可见的粮食,植株,玩具,家禽都有。 不但如此,还真有个专门的牲畜市,里面有一些马匹和牛等待售卖。 “哇,牛。”江知夏看到了拴在架子上黄牛,兴奋的说道。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红烧牛肉。 “知夏之前没见过牛吗?”楚天阔看着兴奋的江知夏,笑着问道。 “自然是见过的。” 哎,自从来了大历朝之后,就再也没吃过牛肉了。江知夏有些意兴阑珊的想着。 “哦。那要不要过去看看?”楚天阔见江知夏对耕牛还是挺感兴趣的,就问道。 看得见,吃不着,还是算了吧。 “不了。里面味道太冲了。” 江知夏收回了目光。 走出了牲畜市之后,江知夏又看向了摊位上各种各样的东西,自然是想要买一些。但是,她还是比较会看楚天阔的眼色。 如果是楚天阔点头的,她就买。 如果是楚天阔不点头,她就直接离开。 在逛的过程中,她再迟钝,也看到了有些人对着她窃窃私语,慢慢的发现了集市里的诡异的气氛。那些眼光让她实在不舒服。 集市逛的差不多了,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江知夏颇为失望的就打算离开了。 第九十一章 辣椒 江知夏一边随意的四处的看着,一边慢慢的往集市外面走。目光一转,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长长的,红色尖尖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在意,仍然是继续往前走着。 走了两步,江知夏突然顿住了脚。接着,转身就朝着那个东西快步走了过去。 楚天阔和楚沐风也是一愣,随即快速的跟上,还用眼睛严厉的扫了一眼周围。 “这,这,这是?”江知夏隔着帷帽,看着这株种在花盆里有着绿色叶子,长长的尖尖的红色果实的植株。 “姑娘,这是西疆运来的植株。这植株开的花是白色的,可漂亮了。结的这个果子红彤彤的,尖尖的像个月牙,也甚是好看。”那摊主见有人看他的东西,立马兴奋的介绍道:“这植株,既可以观花,又可以观果。可是非常难得的。” 江知夏已经听不进摊主在说什么了。她觉得帷帽有些影响她的视线,于是把前面的那块掀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这不就是辣椒吗?这是辣椒吧?”江知夏一边看着,一边喃喃自语的不确定的说道。 这个果实太像前世的红尖椒了。 前世的记忆太久,她都快忘了辣椒没被摘下来,长在枝叶上的样子了。 她只在小的时候,在农村老家种过以及摘过辣椒。后来,到了城市里,就是买现成的了。 看这个果实,确实是符合辣椒的样子。 于是,她头脑一发热,摘下一个果实就往嘴里塞去。 那摊贩惊讶的都忘记阻止了。等他反应过来,才大喊道:“不能吃,不能吃,果子有毒,果子有毒。。。” 等他喊完了的时候,就看到那果子已经少了一大截,那姑娘正在龇牙咧嘴的哈着气。 “水,水。。。”江知夏被辣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对着楚沐风喊着要水。 “拿水囊。”楚天阔厉声对着楚沐风说道-----他一向不带这些东西,都是别人给带着的。 同时,楚天阔快速的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接架在了那个摊贩的脖子上,怒喝道:“解药拿来。” 那摊贩吓得瘫坐在地,着急的哀求着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没,没,没有解药的。那个果子不死人,就是受些罪,难受几天。” 这边,江知夏喝了好几口凉白开,终于缓了过来。 等她看到楚天阔拿剑架着摊贩,忙赶紧说道:“楚大哥快放下。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错。” 楚天阔看了看喝完了水好像没什么大碍,但仍然是一直哈气的江知夏,疑惑的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剑收回来。 “你说果子有毒是怎么回事?”楚天阔收回了视线,仍然是把剑架在摊贩脖子上,对着他厉声喝道。 那摊贩被吓得忙不迭的说道:“这个花果是我半路从一个行商手里买的。他说从西疆那边运过来的。西疆的人好像管它叫番椒。当时,我买的时候,它开着白花,非常好看。我当时看它好看,想着运到京城可以卖个高价。谁知道,尽管我紧赶慢赶,但是,还没到京城呢,花落了,结了红色的果子。我心想,这个果子虽然不如白花好看,也还算是可以。勉强也能卖的出去。可谁知道。。。” 那摊贩估计是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或许也是被楚天阔给吓得,忍不住的流起眼泪来。 “有一天,我家那个小子调皮,趁着我们大人没看住,居然摘了一个果子直接吃了下去。谁知道,他吃了一口之后,就一直哭喊着说嘴里又是麻,又是辣的。后来,家里人觉得是中毒了,给他喝了许多的绿豆水。可是他喝完了绿豆水,还是拉了两天的肚子,每次都说拉的屁股疼。” 江知夏听到这里就明白了。那孩子吃了辣椒就被辣着了,家里人以为中毒了,用绿豆水解毒。绿豆本来就是凉性的,再加上刚吃辣椒的人的肠胃不适应辣椒的辣性----这个时候,还没有很辣的食材,最多是茱萸或者胡椒才会有点辣味,自然是不适应这么辣。所以导致拉了好几天的肚子。 那辣椒的辣性那么强,肯定会对那啥造成影响导致疼啊。 想到这里,江知夏忍不住失声笑了一下。 不过,辣椒不是明朝的时候,才从南美洲还是非洲的传过来的吗? 现如今,怎么是从西疆传过来的? 江知夏突然失笑,现在的朝代都不在前世的历史课本中。所以,在这个架空时代里,怎么能跟前世学的历史一模一样啊? 如此说来,那玉米,地瓜等作物,其实也不用非得很晚才能传过来了? 那自己倒是可以托人多找找这些稀罕的种子了。 “楚大哥,没事的。我认得这种东西。它没有毒的。”江知夏见自己刚才的失笑,已经引得楚天阔注意了,于是赶紧对他解释道。 “你确定吗?这摊贩可是说,这个东西会让人腹泻的。”楚天阔疑惑的轻声问道。 “是的。这个东西,我之前从书上看过,是一种食材。我晚点跟你细说。”江知夏解释道。 楚天阔虽然疑惑,但是,见到江知夏这么肯定。于是,就把软剑收了回来,又缠在了腰上。 江知夏很好奇这柄软剑,不过当下,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因此就暂时先放下不管了。 “你既然觉得这番椒有毒,你怎么还拿出来卖啊?”江知夏听完那摊贩的话,对着那抹泪的摊贩询问道。 “我,我,我这是想卖花果给姑娘看啊。谁知道,姑娘你一口就咬了下去啊。”那摊贩很是委屈。他也没让人吃啊。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笑笑,正要道歉,然后详细的咨询摊贩关于辣椒的事情。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得,转头朝四周看了看,尤其是看向那些窃窃私语的人群。然后,皱了皱眉头。 “行了。你且起来吧。我吃了你这东西,确实是又麻又辣的,难受的很。我要去医馆看病,你收拾好你的东西跟着我去赔诊费药费。”江知夏大声的对着摊贩说道。 “姑娘,可不是我让你吃的啊。这怎么就让我赔了呢?”那摊贩听完之后,大喊了起来。 江知夏对着楚天阔使了个眼色。 楚天阔立刻领悟到了,于是厉声对着那摊贩说道:“好了,别废话了。收拾了东西赶紧跟我们走。” 楚沐风在旁边看的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向来通情达理的江知夏怎么突然不讲理了。 但是,尽管疑惑,也不妨碍他忠诚的执行楚天阔的命令。 “快走,快走。”他催促起摊贩来。 那摊贩满腹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收拾了自己摊位的东西,跟着楚天阔他们一行人往马车的地方走去。 第九十二章 买下 “那个行商,不但没赚到钱,居然还摊了赔偿。可怜哦。” “这就是倒霉了。谁让他卖的东西有问题来。” “就是,就是,可怜哦。” 听到江知夏他们让摊贩赔诊费和药费,有些人就同情的窃窃私语起来。 江知夏也不听那些摊贩的议论,仍然是把那个摊贩带到了马车那里。 等到了马车旁边,看见离西坊大集那些人的视线都比较远了,周围也并没有其他人在了。江知夏就对着摊贩温和的说道:“刚才多有得罪了,实在抱歉。请问您贵姓?” 那摊贩本来还哭丧着个脸。现在见江知夏不但是变了脸色,还跟他温和的道歉,就呆愣住了。 “问你姓啥呢?你发什么呆?”楚沐风看那摊贩久久不说话,于是,拍了他肩膀一下。 “姓吴。姓吴。”那摊贩被拍的一哆嗦,赶紧回话道。 “吴老板,我是有事情要问你,又不方便在集市里直接说。所以,才谎称让你赔诊费药费,把你带出来的。你也知道,那个集市有多乱。”江知夏轻轻的解释道。 那吴姓摊贩呆呆的点点头。他自然是知道那个集市偷蒙拐骗都有。可是,他就是一个走商的穷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你这个番椒一共有多少株?”江知夏见他还是没缓过来神来的样子,只好稍微大了一点声音,捡着最关心的问题问道。 “有二十多株呢。这个花开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就以为在京城能卖的起价来。加之,那行商卖给我的时候,也不算多么贵,所以就都买了。”吴摊贩赶紧回答道。 “那花都在哪里放着?我能去看看吗?如果好的话,我都买了。”江知夏大手笔的说道。 “自然是可以的,自然是可以的。那花都在我家里。”吴摊贩没想到否极泰来,刚刚还以为要赔钱,现如今就要赚钱了。 “我家就在西坊里。在前面不远处。我这就带各位贵客过去。”吴摊贩高兴的不得了。 于是,江知夏和楚天阔他们上了马车。吴摊贩拿着东西坐在了车辕上,给车夫指着路。 楚天阔在车厢里刚坐下,就要开口询问江知夏。 但是,知夏不知道他这个包厢的隔音怎么样,就轻轻用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又指了指外面。 楚天阔就了解了,想着回去再问也行。 马车在西坊的小道上,东拐西拐的,走了不多远,就到了吴摊贩的家里。 吴摊贩敲了门之后,就有一个女子过来给开了门。 “这是我家娘子。”吴摊贩对着江知夏等人介绍道。 随即,他又转身对着他娘子说道,“这几位贵客是来看咱家的番椒的,快请进去,带着贵客去看看。” 那女子听了之后,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赶紧的打开大门,把众人迎了进去,“快请进,快请进,小院粗陋,让贵客见笑了。” 众人进了院子之后,就见到了一堆的番椒栽在简陋的陶土花盆里,堆在了墙边。 翠绿的叶子,红彤彤的果实。看起来就非常喜人。 “贵客请看,就是这些番椒。”吴摊贩点头哈腰的带着众人走近了看。 这个东西买过来有一段时日了。 他也去过南坊和北坊的街上摆过摊。可是,都没人想要买。就说,红红的长条果子有什么好看的。 他自然要辩解,说之前是开白色的花。结果,还被人嘲笑,说那就等着开白色花的时候,再拿出来卖好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东西还能活多久啊。万一,结完了这红色的果子,伺候不好,再直接死了,那可就真的是赔本了。 所以,今天他才拿到西坊大集上去碰碰运气。 反正,每次摆摊都带上一株,也不占地方,有人买自然好;没人买,也不影响他卖别的东西。 这不,运气就来了,遇上一个识货的贵客了。吴摊贩喜滋滋的想着。 “吴老板,这些番椒我都要了。”江知夏仔细的看完了所有的辣椒喜形于色的说道。 “你这个要卖多少钱啊?” “卖,卖。。。。”吴摊贩和他娘子对视着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贵人看着给吧。我们买的时候,不算贵,只是从西疆一路运过来,实在是不知道该卖多少合适?” 这个摊贩也是个精明的。 在集市的时候,久卖不出,自然是想着能卖出去,就卖出去好了。 但是,现如今,这个贵人显而易见的如此喜欢。 这价格要高了,怕贵人不喜,生气不买了;价格要低了,那自己又挣不了多少钱,自然是不乐意了。所以,干脆就把主动权交给了江知夏。 “你啊,你啊。”江知夏哭笑不得的点着摊贩说道。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当初,她就用这一招,卖了第一批图样给朱翠楼徐掌柜,结果,人家也用这一招让她出价来买辣椒了。 她细细的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一株番椒,一两银子如何?” 说完之后,江知夏就见到吴摊贩的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了。于是,她趁着吴摊贩点头之前,又补充道:“不过,我有条件的。” 吴摊贩一听,本来惊喜的要立刻答应的话,顿时就停住了。 随即又想了下,就他这种穷的行商,应该也没什么可被别人图谋的。于是,又急忙的问道:“不知道是什么条件?请姑娘说说,看看在下能不能做的到?” “这些番椒,我一株按照一两银子全部买下来。条件就是,以后你这边得了稀罕的种子,或者植株等物,一定要优先卖给我,如何?” 吴摊贩一听,自然是喜不自胜。 “没问题,自然是没问题的。” 这能有什么问题啊?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个识货的。稀罕的物品卖给她,肯定能卖得出去钱了。 见到吴摊贩点头答应了,江知夏就点了辣椒的数量,一共是二十五盆。然后,就让吴摊贩和他娘子一起把辣椒都给搬到了马车里。把马车的空当都塞的密密麻麻的。 点算完之后,江知夏就把一张二十五两的银票交给了吴摊贩。 “现如今,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你从集市里带出来再说这个事情了吧?若是,我在集市里,直接跟你说要花钱买番椒,后果会是如何?”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吴摊贩想想西坊大集的情况,又想想如果自己得了这二十多两银票的消息被听到了,估计连大集都走不出,银票都捂不热,估计就没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着江知夏真诚的道谢。 第九十三章 移栽 江知夏跟吴摊贩钱货两清之后,又留下了自己的地址给他。再次告诉他,如果有了稀罕的种子或者植株之类的,就尽快给她送个消息。不管买还是不买,都会给赏钱的。 吴摊贩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楚天阔在旁边冷冷的补充道:“是稀罕的才行。若是,拿着京城里随处可见的东西来糊弄,可别怪我赏你一顿板子了。” 吴摊贩打了个寒颤,心中冒起的那点小贪念,立刻被压了下去。 这姑娘好糊弄,这旁边的两位煞神可不是好糊弄的。 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之后,江知夏就快快乐乐的往马车上走去。 到了马车上之后,就发现,虽然是个双马拉着的大马车,但是,车厢内因为放满了辣椒,江知夏又不让他们堆叠着放,所以,勉勉强强也就剩下两个人的座位了。 江知夏正在为难的时候,就见楚沐风‘嗖’的一下窜到了车辕上。 “我坐在车辕上透透气。在那车厢里坐的可真是憋气。” 楚天阔对于楚沐风的识趣,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让江知夏上了马车,看着她满脸的不好意思,安慰道:“沐风平日里骑马习惯了,确实不太习惯坐马车。” 江知夏看着楚沐风大大咧咧的笑着点头,仿佛在外面更畅快的样子,就只好相信了。 上了马车坐定之后,楚天阔敲了敲车厢,马车就慢慢的往家走了。 “知夏,你现在真的没有不舒服吗?”楚天阔还是不太放心。于是,先询问江知夏的身体状况。 刚刚,江知夏吃了一口那红果子之后,要了水囊大口喝水的情况,可吓着他了。 “真的没事。”江知夏先是安慰道。 “这个果实叫做番椒,是可以做菜的。做的菜还非常的好吃。”江知夏手里拿着一个刚摘下来的辣椒转过来转过去的看着。 “楚大哥不是要开酒楼吗?这个可算是咱们的法宝。不过,量还是太少了。”江知夏看着这二十五盆的辣椒苗,有点可惜的说道。 “这个,之前都没人吃过。能行吗?”楚天阔饶是平时比较相信江知夏,现如今,也犹豫了。 一个从来没被吃过的东西,然后,要做成菜去售卖,还又麻又辣。 “等回家之后,我做几个辣的菜,你尝尝就知道了。”江知夏看着楚天阔不相信的样子,笑着说道。 也难怪,现如今,大家都没吃过辣椒,自然会有所怀疑。 不过,前世爱吃川菜的江知夏,一想起辣椒小炒肉,辣子鸡,水煮肉,毛血旺,水煮鱼,麻婆豆腐,回锅肉等等这些辣菜,江知夏就忍不住想要流口水了。 对于爱吃辣的人来说,万菜皆可加辣啊。 “那,那好吧。”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满脸的笑容,选择相信的说道。 现在,江知夏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他自然选择相信她了。 江知夏也不说话了,一直仔细的观察着辣椒的苗。 辣椒这种作物,相对来说,比较好养活。这些辣椒苗上的花骨朵还不少,看样子,还能再结不少的辣椒。可是,就算如此,要想用在酒楼里,也实在是太少了,还得自己种。 可是,前世她也不是种植类的专家啊。也就是上大学前,会经常在农村老家帮忙除个草,翻个地,收个秋什么的。 不过,因为知夏妈妈喜欢吃辣椒,所以家里每年都会种很多的辣椒。 江知夏只是依稀的记得,要把前一年晒干的辣椒种子,然后,到了初夏的时候,就晒晒,然后泡泡,再放在土里种。平时,施施肥,很快就能结果了。 想的挺简单,但是操作肯定没有这么容易吧?毕竟,那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要是,有个大棚就好了,那样,就可以一年四季种辣椒了。 江知夏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是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自己在京城外,不是有十几亩田地吗?到时候,拿出来半分,一分的地来实验实验。那些佃户,整天的侍弄庄稼,对于这种蔬菜种植肯定比她懂得多。 想通了,江知夏也就不纠结了。 回到了家里之后,江知夏就让何叔,张婶,小曼他们把辣椒都搬到了前院院子里。 “姑娘这是买的花?”小曼一边搬辣椒,一边不确定的问道。 这植物放在花盆里,看起来就像花一样。但是,又没有花朵,只有红彤彤的果子。 “不是,是吃的食材。”江知夏笑着解释道。 等到所有的辣椒都搬下来之后,江知夏就捡了一些长好的辣椒,心疼的摘了十来个。 “你们都是第一次吃辣椒,怕不适应,会像那个孩子一样腹泻,所以,我少放一些。”江知夏对着楚天阔和楚沐风解释道。 他们自然是点点头。那摊贩可是说了,吃了会又麻又辣,还会腹泻的。 楚沐风很想回家,不吃这个东西,但是被重色轻友的楚天阔给拉住了,只好无奈的留下了。 “小曼,你跟着何叔去后院里,把之前种的那些花,铲掉一部分,空出来一块地方,挖好坑,把这些番椒苗都移栽过去。切记,一定要小心又小心。”江知夏转头对着小曼和何叔吩咐道。 “好的,姑娘。”小曼和何叔齐声应道。 “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伤了根。这个东西,可不多啊。”江知夏实在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 “姑娘放心。老奴以前在乡下就是种田的,伺候作物还是有点经验的。”何叔看着江知夏如此紧张这些所谓的番椒苗,忙不迭保证的说道。 知夏一愣,也是,何叔他们不就是在乡下种过田吗?那种菜的经验自然是要比自己丰富多了。 “那行。张婶跟着帮何叔一起去移栽番椒吧。小曼来给我打下手好了。”江知夏想了想,重新安排了一下。 要说,种地这事,何叔自然是经验丰富。但是,要说种菜嘛,一般都是女子比较懂了。 何叔和张婶自然是应下,赶紧搬着番椒苗,往后院正房后面的那个小院子走去。 那个小院子,也就两分地的样子。之前,江知夏想过要种果树,后来看地方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后院里有棵树也不安全----万一,坏人沿着高墙爬到树上,那可就直接摸进整个院子里了。 因此,她就买了些花种上了。 江知夏这边,一边切着辣椒,一边在思索,要不然,这第一年的种植,就先放在自己的后院里进行? 毕竟,那些佃户自己都不熟悉。万一,他们再把这个告诉了别人,这楚天阔独一份的买卖可就没了啊? 现在,有了辣椒的加持,江知夏对于自己收了楚天阔酒楼的那一成干股,可算是有信心了。 众口难调,自然会有吃不惯辣菜的人。 但是,吃过了辣菜的人,怎么能不爱啊? 第九十四章 辣菜 江知夏让小曼帮着打下手,先是亲手做了三个辣菜。 一个是辣炒鸡肉,一个是辣椒蒜苗炒肉片,一个是辣椒炒鸡子-----也就是鸡蛋。 因为现在是夏日,天气太过于炎热,很多的肉类鱼类,都不太好保存不说,众人也都没胃口吃那些油腻腻的大鱼大肉。 又因为上午去了西坊大集,回来都快中午了,所以再去买菜时间上也比较赶。况且江知夏和楚天阔以及楚沐风他们也是很熟了,没必要太见外。所以,就用了家里存的简单易得的食材。 炒了三个辣菜之后,江知夏又做了一个看起来就清清爽爽的凉拌波棱菜-----也就是前世的菠菜。同时,还焖了一大锅的白米饭。 因为番椒量少,因此,除了番椒之外,其他的食材的量都是用的足足的。江知夏看着这些菜,心里暗笑,真的认真说起来,应该算是鸡肉炒辣椒,肉炒辣椒,鸡蛋炒辣椒才是。 江知夏看着餐桌上的四个菜-----用来待客的话,还是太少了啊。于是,就让小曼去了街上的熟食铺子,买一些熟食回来。而她,则是又继续做了一个清淡的清炒莴笋------就是莴苣。 如此,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八个菜,足够江知夏和楚天阔,楚沐风三个人吃了。 大家都坐定之后,就见楚天阔和楚沐风拿着筷子,对着江知夏亲手做的菜,举棋不定的样子。 江知夏见状,笑了一下,夹了一口辣椒炒肉放进嘴里。 久违的辣味充斥着她的整个口腔,让她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就是这个味道。好久没吃到了啊。”江知夏都有点感动的想哭了。天知道,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穿越到这个作料和食材都不如前世丰富的大历朝,有多么的受罪? 前世,流传‘瘦子不过百’。于是,一米七二的她拼命的减肥,但是,一看到好吃的就破戒的那种心情,谁能理解啊? 可是,现如今,三年了,三年了啊。她三年都没吃过辣椒了。 她前世是多么爱吃辣啊? 连朋友们都会去调侃她,让她查查自己是不是被拐来的四川人。 结果,到了大历朝之后,就再也没吃过辣椒了。 虽然,茱萸和胡椒都能有点辣味,但是吃惯了辣椒的她,只能在心里吐槽,那也叫辣? 江知夏一边想着之前的艰辛,一边又吃了一口辣椒蒜苗炒肉,又吃了一个辣椒炒鸡肉,又吃了辣椒炒鸡蛋。 因为辣椒少,所以,就主要吃个辣味了。 楚天阔和楚沐风看见江知夏居然不顾形象的,一直不停的吃,终于下手各夹了一筷子的蒜苗炒肉放进了嘴里。 吃下去之后,两个人登时就被辣红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就要涌上来,拼命的被他们给压制住了。 “水,水,水。。”楚沐风大喊着要水。 江知夏赶紧递上了一杯早就凉好的凉白开,转头看着楚天阔通红的眼睛,也赶紧递上一杯凉白开。 “这什么番椒?怎么这么辣,嘴里都要着火了似得。”楚沐风喝了几口水,缓和了一下辣的发懵的脑袋,大声的说道。 楚天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紧锁的眉头,也看出来并不轻松。 “刚吃的时候,是会觉得辣。但是,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过瘾,还想再吃啊?”江知夏等着楚沐风和楚天阔都喝了好些水,缓和了一会之后,才继续询问道。 楚沐风砸吧砸吧嘴,好像还真是。 刚才被辣的都想哭了,但是,缓过去之后,又想念起那种口感了。 于是,他讪笑着,又夹起了一块用辣椒炒过的鸡肉放在了嘴里。还是很辣,但是真的很过瘾。 于是,楚沐风一边吃用辣椒炒的菜,一边喝凉白开。 旁边的楚天阔,也是默默地开始用筷子夹起辣椒炒的菜吃起来。 江知夏得意的笑了,吃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江知夏这边吃完了饭,就喊着让张婶和小曼来收拾饭桌。他们则是转战到会客堂上喝茶说话。 喊了好一会之后,才见到眼泪汪汪的张婶和小曼进来一边收拾饭桌,一边擦眼泪。 江知夏看到这个情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人是吃了多少辣菜啊?” “回姑娘,婢子与娘就吃了一口。一口。”小曼眼泪汪汪的对着江知夏比划着‘一。’ 张婶则是讪讪地笑着,没有说话。 “这个番椒可真是太辣了。幸亏,姑娘只给我们留了一点。要不然也得剩下了。也就婢子的爹还吃的多一些,说不能浪费粮食。”小曼可怜兮兮的接着说道。 江知夏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怕你们吃不惯,所以少给你们留了一点,结果你们居然才吃一口。以后啊,想吃可都是难以吃到了呢。” 小曼嘟嘟嘴,没有说什么。 等着张婶和小曼收拾好桌子下去之后,江知夏才转头望向楚天阔。 “楚大哥,怎么样?这个番椒做的菜,能算是个独具一格的特色菜吧?”她笑盈盈的说道。 楚天阔沉思了一下说道:“确实独特。只是不知道京城中的人能不能接受?而且,你这个番椒的量也太少了,开个酒楼怕是万万不够的。” “吃辣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能吃辣的人自然会爱上辣的味道。”江知夏先是回答道,“不过,番椒的量确实也是个问题。所以,这个就作为特色菜,限量出售,为了打出名声吧。回头我就让何叔他们研究下,如何能多种一些番椒。这个番椒的产量,其实还是挺大的。” 楚天阔点点头,目前只好这样。这总算是酒楼里的一种特色了。 “别的不说,要说川。。。呃,辣菜,我还是有不少食谱的,到时候,我去你酒楼里教给大厨。” 江知夏才说完这话,就见到在旁边端坐着喝茶的楚沐风,后知后觉的对着楚天阔询问道:“你要开酒楼?” 楚天阔难得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楚二哥不知道?”江知夏也是惊讶的问道。 她还以为楚大哥的生意,楚二哥都有参与呢。 “不用搭理他。他对开铺子不感兴趣。之前让他买铺子也不肯。”楚天阔对江知夏轻声的解释道,“当年,我买朱翠楼那个铺子的时候,跟他说过,结果,他都没记在脑子里。前段时间,居然怪我说,没把开铺子的事情告诉他。” 江知夏听完了,忍不住失笑。楚二哥,总是这么简单纯粹。 跟江知夏解释完之后,又转头冷冷的对着楚沐风说道:“你不想了解开铺子的事情,就别多嘴了,省的耽误我们讨论正事。” 楚沐风又被训了一顿,只好无奈的缩缩头,真的不再说话了。 楚天阔则和江知夏继续商量关于开铺子的一些事情。 第九十五章 闹事 江知夏为了对得起自己拿的酒楼的这一成干股,也忙了起来。 好在,铺子是楚天阔的。不管是装修还是采购东西,还是招人等事宜,楚天阔都安排人做好了。她也就是想想菜谱,想想饮品的做法。 偶尔,江知夏也会带了帷帽去瀚文轩看看经营的情况。 瀚文轩的生意倒是比江知夏预想的要好一些。 那抄书的学子很是认真,抄的书工整不说,还特别的整洁。因此,那孤本的手抄本倒是卖了不少的银钱,把铺子的营业额给拉了起来。 据安掌柜说,那四个学子都非常感谢江知夏。要知道,现如今书籍难得,他们抄书,不但可以贴补家用,还可以额外的多看许多书,怎么能不感激? 江知夏很是欣慰,这就是做喜欢的事情的意义吧?自己开心,还能帮到别人。 一切步入正轨。 这一日,江知夏带着小曼,走进了铺子二楼的一个空的包厢里看了一会账本。想着要不要再进一些笔墨的时候,就听到一楼的大堂喧闹起来。 江知夏放下账本走出房门,站在楼梯口的人群里往大堂看去。 “哎吆,哎吆,肚子好痛啊。你们这里的糕点有问题,吃的我肚子疼啊。”一个身穿蓝色长衫,戴着秀才头巾的学子,弓着腰,捂着肚子,在大堂中间大声的吆喝着。看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 旁边则是围了一群之前在看书室里看书的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安掌柜亲自捧着一杯水,温和的对那个书生劝说道:“这位公子,你先喝口温水,坐椅子上歇息一下。我已经让伙计去回春堂喊大夫过来给您看了。若真是我们瀚文轩的缘故,自然是会负责到底的。你且放心。” 可是,那书生根本就不听安掌柜的轻声安抚,反倒是继续的大声说道:“你们瀚文轩这点心和茶水本就比外面卖的贵,居然还出问题。定然是点心放的太久了,说不得还是隔夜的。这么热的天,东西放这么久,能没有问题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学子就更加议论纷纷了。 确实,天气炎热,如果这点心真是放过了夜,那自然会是让人腹痛,说不得还拉肚子呢。 “公子还是先歇息一下,等大夫来了,把脉看看。你放心,如果是我们的问题,自然会负责的。”安掌柜只能重复的安抚道。 说完之后,他一抬头看到了楼梯上的江知夏。于是,他就喊来一个伙计守着这个书生,他悄悄的往楼上走去。 那伙计给那书生端茶递水的,结果都被那书生拒绝了,只是一个劲的哎吆哎吆不停的叫唤说铺子里的点心有问题。 “这看起来像是闹事的。”安掌柜跟着江知夏走到了包厢里,低声说道。 “怎么说?”江知夏虽然心里也觉得有点像,但是,不能不讲证据,随便的猜测别人啊。 “那书生直接跑到了大堂里喊了之后,我就先让当时在大堂的小木去安抚他。然后,我立刻又喊了今日负责看书室的小雨来了解了情况,”安掌柜细细的解释道,“小雨说,那书生进入看书室也不过一刻钟。他只点了一份点心,吃完之后,就立刻跑到大堂里喊肚子疼。然后不管伙计还是我这边如何的安抚,都只是一口咬定是咱们的点心放久了有问题。这点心才吃完多久啊,就算发作也没有立刻就发作的,又不是毒药。” 说道末了,安掌柜颇为嫌弃的说道,这也太明显的栽赃陷害了。 “那看来确实是闹事的。好在我们有所准备。”江知夏点点头,早就想到了,如果有闹事的,也只能把头脑动到点心上了。 “不过,这开业还不足半个月,谁这么早就闹腾起来?不得等瀚文轩做大了,闹起事来,才影响更大吗?”江知夏有点不解。 “确实奇怪。”安掌柜也沉吟起来。 开店铺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闹事的情况。尤其是开酒楼,饭馆等吃食类的,哪怕是事后澄清了,也会受到一些大的影响。好在瀚文轩是个书铺,可能也会受影响。但是,不至于像酒楼,饭馆之类的影响那么大。 “等等吧。既然有人闹事,最后必定有人会跳出来,有所求吧?否则,闹事又有什么用?”江知夏冷静的说道。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个人说完话,安掌柜又回到了大堂里,江知夏带着帷帽在二楼楼梯口继续看着。 只见,急忙赶到的回春堂的大夫正在给那个书生诊脉。 那大夫皱着眉头,把过来,把过去。 “公子的脉象确实像是吃坏了东西,导致腹痛。” “我就说吧,”那书生得到了大夫的佐证,大声的叫嚣起来。 周围那些书生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些人忍不住出声呵斥起来。 江知夏和安掌柜的脸色都是暗了下来。本来以为这个书生是装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肚子疼。自家店铺的点心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那看来,这个书生是真的下血本了。必定是来铺子里之前,真的吃了放坏的东西。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书生刚吃完点心就发作了。必定是那东西让他忍不了太久。 那这样子,掰扯起来可就麻烦了。 “劳烦大夫先给这位书生吃点丸药吧。”安掌柜缓过神,先是对着大夫说道。 现如今的医馆,针对一些经常发生的病痛,就有现成的丸药售卖。一般大夫出诊时,都会带着一些常用的丸药。 尤其现在是夏天,大家节省,不舍得扔东西,吃坏肚子倒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大夫出诊都会带着治肚子痛的丸药。 大夫给那书生喂了一颗丸药。那书生见大夫给他作了证,这个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此,也就顺从的吃了药。 吃完药之后,因为可能是吃的放坏的东西时间有点久了,结果就哎吆着跑去了恭房。 过了好一会,才白着一张脸出来了。 “诸位,”安掌柜看见书生回来之后,才端着脸拿着一本账本,正色的对着众人说道,“瀚文轩所有的点心,并不是自家做的,都是从金记采购的。大家也都知道,金记可是个老品牌,东西可是没问题的。。。。” “就算金记是老品牌,东西没问题,但是架不住你放的时间久啊。”那书生不等安掌柜说完,就大声的插话说道。 “这话说的有道理。”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第九十六章 封铺 安掌柜安静的听着众人议论着,也把那个书生虽然苍白,但是暗自得意的表情看在了眼里。 看来很明显了,这个书生真的是受人指使,过来瀚文轩闹事的。 这书生倒也舍得下血本,拿着自己的身体做赌注,真去吃了放坏了的东西,就为了诬陷他们瀚文轩。只是不知道,闹事的主谋到底给了他什么样的甜头,值得他如此冒险? 要知道,如果被查证了这书生是诬告,他的秀才功名可就没了。 还是,他如此笃定查不到? 安掌柜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大声的清了清嗓子。 等着众人都安静下来,抬头看他的时候,才大声说道:“我们瀚文轩采购点心,是一天分两次的去金记拿货。上午去一次,下午去一次。就是为了保证大家都能吃到最新鲜的点心。下午关门时,卖剩的点心都是由金记的伙计,上门来点对回收的。就是为了彼此证明,这个点心并不会隔了夜再去卖。” “而且,”安掌柜顿了顿说道,“我们白天的时候,都是把点心放在冰上存放的。” 说完之后,安掌柜就领着众人,走进了柜台里面看过去。 果然,在柜台的里端,摆着一个长长高高的铜制大盒子。 那盒子的上面铺了一块轻薄的丝绸,丝绸的上面则是放着一排装着点心的瓷盘子。那盘子的上方扣着一个大大的由白纱做成的罩网,一看就是为了防止蚊虫叮咬点心的。 安掌柜先是拉开中间那层的一个圆形的把手,然后就拉出来一个细长的,冒着凉气,装满冰块的抽屉。 给众人展示完冰块之后,他又依次拉开了上面那层和下面那层的把手,拉出来两个细长的,装了一排点心的抽屉。那点心还冒着丝丝的凉气。 这个冰鉴以及罩网的设计,是江知夏仿照前世的抽屉式冰柜以及在老家夏天扣菜的罩网,让匠人专门做的。就是为了保证点心的新鲜,卫生。 “确实做的极为仔细了。” “自己家中保存点心,也未必舍得用冰块。现如今,冰块多贵啊。” “这么一想,新上来的点心可不就是带着凉气嘛。” “这个冰鉴倒是没见过。看着不但是用起来挺方便的,冰的东西也挺多。” “确实是。这么一盒子冰,都可以冰上下两层,再加上最上面的,可就是三层了。” 旁边的人看到这么认真仔细的保存点心,于是放下心的议论起来。议论的方向,都有点往冰鉴上偏了。。。 那书生见了,神色就着急起来,忙又喊道:“你说去金记取两次点心,又说卖剩的点心金记都会回收,这可都是你说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保证安掌柜说的是真的。”人群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接着,就有一个高大的人影分开众人走了进来。他先是跟众人见了礼,又跟安掌柜见了礼。都见完礼之后,才转身面向众人。 “在下是金记点心铺的东家,也是掌柜的。我们金记已经开了上百年了,做的点心不只是卖给瀚文轩,还卖给各位,卖给勋贵和官家,自然是不敢做自砸招牌的事情。我这里有出库的单子以及有小二作证。”金记的东家金掌柜拿出一叠单据徐徐的说道,“各位都是学子,自然是可以来查验单据的。” 众人看到了金掌柜,就信了大半了。 金记的声名可不是金记的人自己吹的,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说不定你们是沆瀣一气。”那书生着急起来,于是口不择言的说道。 结果,他的话才说完,就被周围五花八门的议论声给打断了。 “不可能的。” “金记可是百年字号了。” “就是,就是。” 那书生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更加气愤了,也更加着急了,目光不停的往门外看去。 “谁报的官?” 突然,瀚文轩大门外走进来一群衙役。领头的人身穿一身参军服饰,不客气的大声询问道。 见到了衙役,众人都愣住了。 本来站在楼梯上,见了形势变好而露出笑容的江知夏,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开店铺的也是如此。 安掌柜看到了衙役,正要拱手上前,结果,就被那书生抢上前去。 “大人,”那书生对着领头的人拱手行了一礼,“是在下报的官。在下在瀚文轩吃点心,吃坏了肚子。” 安掌柜此时也走上前,对着领头的参军赔笑说道:“这位大人,在下是瀚文轩的掌柜的。刚刚已经跟金记的金掌柜一起说过了,我们瀚文轩的点心是没有问题的。这位学子,许是吃了别的东西。毕竟天热,吃坏肚子,也实属正常。” 那领头的人却不搭理安掌柜。只见他后面走上前来一个衙役,傲慢的对着安掌柜说道:“这是我们司兵参军张大人。现如今,我们接了报案,自然是要来查的。” 等听衙役说完这话之后,张参军就让书生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等到那书生义愤填膺的把事情说完之后,张参军才让安掌柜和金掌柜也都把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既然双方都辩不明白,那就去衙门里说说吧。”张参军慢条斯理的说道,然后又转头看了一圈,“至于这铺子嘛,在没弄清楚之前,就先封掉吧。其余不相关的人,就都散了吧。” 此话一出,大堂里一片哗然。 安掌柜和金掌柜对视了一眼,互相没有说话。 “各位,对不住了,今日事出有因。烦请各位先行回归。在下相信我们瀚文轩是没有问题的。” 安掌柜毕竟是积年的老掌柜,仍然是冷静的先安抚着说道。 他转头看向从楼梯上走过来的江知夏,对着她微不可见的摇摇头。 江知夏就顿住了脚步。 是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明明刚才都已经说明白了并不是铺子里的问题。而且就算是吃坏了肚子,多多的赔偿就好了,完全不必要去报官。 再说了,他们也没看到那个书生使人去报官。 结果,府衙的人却过来了,还说要封了铺子。 这必定是有问题的,也不是她跟着去府衙就能解决的了的。 安掌柜被喊去府衙问话,她要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对。 于是,铺子里的人都被清了出去,连伙计也让离开了。 江知夏站在门口,透过白色的帷帽,看着那个司兵参军得意的让衙役用封条把铺子给封了起来。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对着被封掉的铺子指指点点的。 江知夏的心,一点一点慢慢的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铺子,以后就算重新再开,也是要受一些影响了。 第九十七章 彻底 江知夏把那个司兵参军的得意之色和衙役的嚣张之态,尽收眼底。她明白,这件事情里,有人指使了府衙内的人。 等看着铺子被封完了,她就带着小曼先是回了家。 挥退了小曼,她一个人开始冷静的思考,为什么会有来铺子里闹事的事情发生。 如果是其他商铺的同行相忌,那闹事可就是太早了。真要闹事,等到铺子做大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影响力更大,那捡漏的人才适合开同样类型的铺子,吸引人群。 如果不是同行相忌,那就是得罪人了。 可是,她自穿越到这个朝代之后,就小心翼翼,温和待人。出宫之后,更是与人为善,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唯一的一次疾言厉色,也就是拒绝隔壁魏秀才要娶她做平妻的时候。 不过,魏秀才后来又堵到她,婉转的表达了道歉的意思。 她也了解现如今男子的思维,自然明白,不能用前世的准则来要求今世的男子。因此,表面上接受了道歉。后来,也只是她不出面与他们家来往而已。 魏秀才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个事情,就要对她的铺子下手。况且,不说魏秀才有没有这个指使的动官府的能力,他好像也未必知道瀚文轩这个铺子是她的吧? 那别的得罪的人----? 江知夏冥思苦想,突然一个名字印入脑海,‘工部郎中吕大人’。 当初,因为她拒绝了吕大人的纳妾的提亲,吕大人就在她办批文的时候为难过她。 后来,还是楚大哥直接去了一趟府衙才办理好了的。 当时,自己太过于高兴,也没有问怎么办理的,也不知道楚天阔有没有跟这个吕大人对上? 难不成还是这个吕大人使的坏? 江知夏想到这里,就有点坐不住了。 但凡扯上了官家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可就没办法了。 看来,这事少不得要去找朱翠楼的东家了。自己当初让利那么多,就是为了个庇护。只是没想到,这个东家是楚大哥而已。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失笑。 笑过之后,江知夏就让何叔去了楚天阔的宅子里,去问了留守的看门的下人,知不知道楚天阔的军营在哪里? 结果,那留守的下人看起来并不是楚天阔的心腹,居然并不知道。 江知夏沉吟了片刻,这下人都不知道楚天阔的军营在哪里,那定然也是不知道朱翠楼是楚天阔的铺子,所以是指望不上了。现如今,她只能去朱翠楼找徐掌柜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让何叔去坊门口雇了马车。她谁也没带,自己一个人坐上马车,急匆匆的去了朱翠楼。 到了朱翠楼之后,江知夏就让伙计去请徐掌柜。徐掌柜见了她很是吃惊。 江知夏除了初一来送图样以及拿红利之外,等闲不来朱翠楼里,这次突然过来,实在是让人意外。 “江姑娘,可是稀客啊。”徐掌柜拱着手说道。 “掌柜的客气了。今日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些事情。”江知夏抱歉的笑笑。然后给徐掌柜使了一个眼色。 徐掌柜就领悟的,急忙带着她去了朱翠楼二楼的包厢里。 进了包厢之后,江知夏不等徐掌柜询问,就赶紧说道,“我着急找楚大哥有事,不知道徐掌柜这边,平日里是怎么联系他的?” 之前的时候,都是楚天阔去她家里。她虽然知道楚天阔的家里的地址,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去军营找楚天阔。 朱翠楼的徐掌柜是楚天阔的心腹,定然是知道如何联系他。 “我这就派常去军营的伙计去喊东家回来。”徐掌柜看江知夏虽然是笑着说话,但是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焦急之色。 他作为楚天阔的心腹,自然是知道江知夏在楚天阔心里的地位的。所以,就先喊了伙计过来,派他去军营里报信。 等看到伙计套了马车出了门,徐掌柜才问道:“江姑娘,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知夏苦笑着说道:“不瞒徐掌柜,今日在瀚文轩铺子里,有人去闹事。安掌柜被带去府衙问话了。现如今,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我这边也是有了点思路,所以才想着找楚大哥商量的。” 江知夏自然知道安掌柜是徐掌柜的表兄,就算自己现在不说。回头他们表兄弟见面聊起来,也会知道这个事情的。因此,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徐掌柜听完之后,也是大吃一惊,随即面上也带了一丝忧虑的神色。 去商铺里闹事这种事情,他在盛安街倒是没见过。毕竟,能在盛安街开铺子的,哪个背后没有人撑腰? 寻常人,还真是不敢来闹事。 但是,早些年,他在别的铺子做掌柜的时候,还是见过的。他自然知道,就算最终能解决了问题,但是,铺子的生意多多少少都会受些影响的。尤其是像瀚文轩这种新铺子,本身就没有积累的忠实的老顾客。 江知夏看到了积年的老掌柜都这么吃惊,自然也明白了徐掌柜的忧虑,却也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前世的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看到别人开铺子就觉得挺简单的。 但是,等自己真正做起来这个事情,才发现只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而已。 说完了这些之后,包厢里陷入了安静。 等了好一会,徐掌柜才安慰道:“这个事情,应该不算难事。东家必定能解决的。” 江知夏勉强笑笑。 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后续的客源,不知道会不会受太大影响? 但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就需要面对它,解决它。 又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左右,就见到楚天阔推门而进。 “知夏,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天阔气息不均的说道,“军营在城外,离京城还是有点距离的。我一听到伙计的传话,就快马加鞭的先过来了。传话的伙计说是你的铺子里出了些事情,你人没事吧?” “我没事。”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一看楚天阔的样子,就知道是听到消息就快速赶过来了。她自然是知道京城外的道路不都是官道的,马跑起来速度也不能是非常的快。 她虽然不知道军营有多么远,但是,见到平日里速来稳重的楚天阔都这么气息不均了,自然也明白,那距离定然是近不了。 于是,江知夏赶紧先倒了一杯温温的茶水递给楚天阔,“楚大哥先喝点茶水,歇息一下再说。不差这一会功夫了。” 楚天阔接过茶杯,快速的把水喝完。然后坐在了椅子上,“说说吧。” 于是,江知夏也坐下,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第九十八章 解决 江知夏把事情都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楚天阔,犹豫的说道:“我回到家里之后,也是在家里冥思苦想了好一会。” 她说着就把自己的分析也说了一遍。到末了,她停顿了下来,踌躇的看了一眼徐掌柜,含糊的说道:“我怀疑是跟上次的那个人和事情有关。。。” 徐掌柜是多机灵的人啊,自然是明白有不好说出来的话,于是,赶紧的说道:“我在这里呆的也挺久的了。外面柜台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东家,江姑娘,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之后,徐掌柜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你说的是?”楚天阔有些困惑的问道。他一天到晚有许多事情,确实没太把府衙那点事情放在眼里。记不住也很正常。 “就是那个之前想要纳我为妾,后来被我拒绝的吕大人。上个月的时候,他不还卡了我的批文吗?”江知夏忙说道。 “那个小郎中?”楚天阔想起江知夏之前说过的事情,随即又诧异的问道,“他至于因为这种小事,让人去铺子里闹?” “我也是想了许久,有能力去做这个事情,而我又得罪的人,只有这一个了。”江知夏把自己的分析细细的跟楚天阔说完。 “这倒是有道理。”楚天阔听完了她的分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当时我拿到批文,只顾着高兴了,倒是忘了问楚大哥了。当时楚大哥去府衙办批文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对上那个吕大人的?”江知夏歉意的问道。 “我没有对上那个吕大人啊。我当时只是找了京兆少尹出面。他就安排了一个主簿,直接办理好了批文。根本就没有见到那个吕大人。”楚天阔细细的解释道,“所以,你刚才说到那个吕大人,我还觉得很奇怪呢。” 说完了这些,楚天阔又冷笑道:“当时没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反倒是纵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官来了。这次,必定不能轻饶了。真当我这个从三品是个虚无的?” 听楚天阔的意思,他当时根本就没碰上那个吕大人。 江知夏听到这里,反倒是迟疑了起来,莫不是自己怀疑错了? “楚大哥也先不要着急。说不定,是我怀疑错了?”江知夏不确定的说道。 “行了,你也不用着急了。我出来的时候,跟主将告过假了,这个事情,我来处理就好。”楚天阔看着她迟疑的样子,安慰的说道。 见江知夏还是一副犹疑的样子,于是他笑着说道:“你当时卖图样,不就是为了找个后台吗?现如今,我这个后台可不是要发挥发挥作用了?好歹让你物有所值啊。” 江知夏听到了楚天阔的调侃,又想到当时的打算,有点哭笑不得,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好拿了水汪汪的眼睛瞪视着他。 “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楚天阔赶紧哄道,“这都是小事情。我自有门路查清这些事情,也会去解决的,你放心好了。” 江知夏见了楚天阔这样说,也知道他在振威军中多年,如今,又是朱翠楼的东家,又是威武侯的义子,总归是比她办法多,因此也就不多思量了。 “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歇息。天气这么热,你就不要跑来跑去的了。最终有了结果,我就亲自去告诉你。” 楚天阔轻声跟江知夏说道。说完之后,他就站起身来,要送她回去。 等把江知夏送回家之后,楚天阔就骑着马离开了。 如此,江知夏勉强按耐住自己浮躁的心情,在书房里练字看书的等待楚天阔的消息。 这一天,江知夏坐在书桌前,想着安掌柜虽然当天就从府衙里被放回家了。但是,衙门却说双方各执一词,案情还需要继续调查。因此,要继续封铺子,等到事情明朗了再说。 现如今,铺子被封了三天了,江知夏也让何叔经常出去打听消息。已经听说了街上开始有铺子不好的传言了。 想到这些,江知夏又忍不住发起呆来。 自己总想做个淡定的人,也做过无数次的心里建设。 平时还好,但是,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终归还是个普通人啊。 “姑娘,楚大爷来了。”小曼从门外进来禀告道。 “楚大哥来了?”江知夏高兴的站起来问道。 见到小曼点头,江知夏也顾不得去换衣服,穿着家常的衣服就跑到了前院。 “楚大哥”。 正坐在椅子上等待江知夏的楚天阔,听到喊声,转头看向门口,就见到一身淡紫色衣裙的知夏跑了进来。 他少有看见这么不顾仪态的江知夏,却仍然感到她很美丽。 “怎么样了?”江知夏迫不及待的问道。 “问题都彻底解决了。”楚天阔缓过神,笑着回答道。 “怎么解决的啊?你怎么调查的?府衙同意把封条撤了?是不是那个吕大人指使的?那个吕大人以后是不是还会暗地里下黑手啊?”江知夏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问道。 “怎么解决的,怎么调查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法子。”楚天阔笑着先回答道。 “府衙的封条,今日就会撤掉。你之前的猜测都是对的。确实是吕郎中指使了那个书生提前吃了隔夜的东西,然后去铺子里吃了点心之后就闹事的。那个书生的秀才功名已经被销掉了。至于那个吕大人,哼。。”楚天阔冷笑了一声,“他和那个司兵参军一起都被撤职了。不日应该就会出了京城,回老家去了吧。” “司兵参军?怎么还有个司兵参军?他又做了什么?”江知夏懵懵的问道。 “他是元宵节踩踏事件之后,新上任的司兵参军。他与吕大人私交甚好。上次,卡你的批文就是他得到那个吕大人的授意做的,这次也是。新上任还不先好好的做事情,原来的司兵参军可一直盯着他呢。这次,我这边找人查了这两个人所有的把柄,直接送给了他们的对手。很多事情爆发出来,就干脆一起给撸掉了官职了。这些你不用管,当官的有几个一点事情都没有的。你就记得他们以后都威胁不到你就行了。”楚天阔安慰道。 说完之后,他又笑着问道:“现在看看,你因着这个首饰图样找的后台,还算有作用吧?” 江知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用,有用,非常有用。” 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啊。 楚天阔看着笑靥如花的江知夏,心里满是绚烂的烟火。 第九十九章 良妾 铺子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后续的影响也还是有一些的。毕竟,铺子被封了三天。 虽然,府衙后来派人简单的说明了事情原委------那书生为了利益,受人指使,故意吃坏了东西来诬陷店家。 但是,铺子的人流量,还是少了不少,生意也清淡了一些,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买点心的人少了许多。 江知夏此时也不是太在意这个了。 她看过了铺子的账本流水。不算那些固定成本,至少还是赚钱的。至于那些固定成本-----房子和装修,以及那些桌椅,器具之类的,估计短时间内也是回不了本的。 所以,就只能看那些流动的成本。因为那些孤本,很是吸引了一些学子。抄书的学子抄出来的孤本的手抄本,价格也是卖的非常好。 之后,铺子里的生意,江知夏基本上就是全权交给安掌柜,她只是月中和月底的时候,去瀚文轩查一查账目了。 因此,无事一身轻的江知夏就又开始了悠闲的生活。在家里练练字,看看书,想想食谱,时刻关注着番椒的生长状况。灵感来了的时候,画画首饰图样等等。 就在江知夏觉得自己过的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的时候,被一个上门的媒婆给打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去年,江知夏连续拒了好几次说亲----尤其是热情的朱媒婆给她提的各种人家继室的婚事。当时,很是让她头疼了一阵子。不过,后来朱媒婆看她是真的在拒绝,所以也就不再给她说亲了。 因此,那些互通消息的媒婆也都知道了江知夏不想婚嫁的事情。因此,过了年之后,来给她说媒的人,明显的少了许多。最近这两个月更是一次都没有媒婆来上过门了。 这次,居然来了媒婆,虽然是一个私媒。 “姑娘,老婆子姓徐。”那媒婆笑呵呵的自我介绍道。 “徐大娘安。”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知夏也是客气的行礼说道。 等双方都坐下之后,江知夏才客气的明知故问道:“不知道徐大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今日啊,我来给姑娘说一件大喜事。”徐媒婆夸张的笑着说道,仿佛真有天大的好事一般。 江知夏淡然的笑笑。 之前拒绝的还不够彻底吗?若不是因为朱媒婆就算知道了她难以生育之后,仍然是孜孜不倦的给她提做继室的亲事。她可真想把自己难以生育的事情,公之于众来杜绝提亲。 “姑娘蕙质兰心,知书达礼,承恩侯府上的柳三爷啊,想纳姑娘为良妾。特地啊,让我上门来给说亲的。”徐媒婆笑着说道。 “良妾?”江知夏冷笑着说道,这些媒婆不是号称互通消息吗?那个王婆没有把自己不做妾的事情说出去? “正是呢。承恩侯府,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啊。那可是真正的超品的勋贵之家。”徐媒婆夸张的说道。 江知夏这才注意到是承恩侯府。又细细的想了下,媒婆说的是柳三爷,那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庶出堂兄柳文礼吗? 这个人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还要纳自己为妾? 江知夏心里暗暗的嘀咕,真是麻烦。她只见过这柳三爷三次,这三次也从来没见过柳三爷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这纳妾真是来的莫名其妙。 不过,不管怎么样,拒绝就好了。 于是,她正色对着徐媒婆说道,“劳烦大娘跑腿。不过,小女子才疏学浅,容貌平淡,不堪为柳三爷的良妾。烦请大娘给推了吧。” 那徐媒婆被江知夏的直接拒绝给惊得愣了一下。 她们京城的私媒之间都有所来往,自然是知道江知夏不愿意做妾的。不过,之前那个人只是个从六品的郎中而已,跟承恩侯府这种勋贵之家,那可是没得比的。 虽然,柳三爷是庶子。但是,人家可是柳三老爷的庶长子啊,那柳三老爷可是嫡出。 更不用说,柳三爷这边还给了良妾的名分,表明还是挺看中这个姑娘的。 “老身自然是知道姑娘有大志向的。不过,承恩侯府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家,那是皇后娘娘的娘家,超品的勋贵之家,”徐媒婆只以为江知夏之前没听明白提亲的府邸,所以又重申了一遍承恩侯府的尊贵性,“柳三爷很是看中姑娘。亲自开口让老婆子我来给姑娘说媒。说句不中听的,像承恩侯府这样的人家纳妾,普通的人家可是进不去他们这样的高门槛的。” 那徐媒婆为了让江知夏相信事情的重要性,又说的夸张了一些。 江知夏发现这个徐媒婆真的是很爱夸张啊。 “那与我何干?”她也不想敷衍了,“烦请大娘告知柳三爷,是我配不上即可。” 江知夏心里虽然是想直接说不做妾,但是那毕竟是勋贵,还是得说话婉转些。 “劳烦大娘跑腿了。”江知夏说完就扬声喊道,“小曼,过来。” 等小曼急匆匆的跑进来之后,江知夏就拿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徐媒婆,然后说道:“这是给大娘的跑腿钱,烦请大娘拿着喝点茶水。” 说完之后,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就借故离开,让小曼去送徐媒婆。 徐媒婆从江知夏家里离开之后,自然是有些不高兴。 她虽然是私媒,但是,大部分人家,都怕走街串巷的她们乱说他们的家事,都对她们客客气气的。 就这个姑娘,倒是不客气。 但是,等她打开了江知夏给的荷包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沉甸甸的五百文铜板呢。什么都没做成,就给了五百文的跑腿钱。 那王婆居然都没说过这事,估计是怕她去抢这个出手大方的主顾吧? 徐媒婆一边在心里吐槽王婆这个狡猾的老虔婆,一边往承恩侯府后门旁边的角门走去。 到了角门之后,就请角门的婆子去通报柳三爷身边的福顺,说要找他。 婆子拿着徐媒婆给的十文钱,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个婆子真抠门,一边仍然是往前院走去。 见了福顺之后,就笑着把徐媒婆要见他的事情给禀告了。 福顺跟着婆子一起到后门去见了徐媒婆。 “顺哥儿,老身这是来复命了。”徐媒婆见到了福顺就赶紧的低声说道。 “徐大娘跟我进来吧。别乱说乱看。”福顺叮嘱道。 这个徐媒婆,是福顺的妹妹的婆家的一个亲戚。福顺的妹妹得了主子的恩典被放了奴籍,嫁到了府外面的平民家,做良民去了。 徐媒婆是走街串户的私媒。做媒人的,自然是能说会道,就顺着他妹妹那边的关系,攀到了福顺这里。 这次柳三爷要找个私媒去纳妾,于是,福顺就想到了这个徐媒婆。 “自然,自然。”徐媒婆一叠声的应道。 这可是她第一次踏进勋贵家的府邸啊。 看看,后门的那个看门的婆子穿的都比她好,那府里面不得跟个仙境似得? 徐媒婆跟着福顺战战兢兢的经过了后花园,穿过了好几道门,终于到了前院的柳文礼的书房门口。 第一百章 贵妾 “三爷,那个去江姑娘那里说亲的徐媒婆过来回话了。您看,要亲自听一下?” 福顺走进了书房里,绕过屏风到了里间,先是行了一个礼。然后对着正在书桌前练字的柳文礼,低声的询问道。 这次,三爷好像对这个小宫女很是重视的样子。不但直接让媒婆去说亲的时候,给了一个良妾的名分,还让媒婆来回话的时候,直接带进来,说他想知道那个小宫女的反应。 “嗯,让她进来回话吧。”柳文礼温润的声音徐徐的说道。 福顺忙走到门口,把徐媒婆领了进来。 徐媒婆低着头弓着身子,走进书房之后,隔着屏风就赶紧的给柳文礼行礼。等到他说了免礼之后,才站直了身子。 “江姑娘怎么说?”柳文礼仍然是一边练字,一边不甚在意的问道。 一个小小的出宫宫女,进宫之前,只是个乡下丫头,在宫里也不过是个下等的粗使宫女,得了这样的抬举,必定是诚惶诚恐吧? 徐媒婆抽搐着嘴,生怕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柳文礼生气。但是,没办法。去之前福顺就说柳三爷会等着亲自见她,好听那姑娘的回复。 当时,她只觉得那姑娘必定是要答应的。到时候过来报喜,柳三爷得多高兴啊,不定会怎么赏她呢。谁知道,这个姑娘居然还真是给拒了。 她可真怕这贵人一生气,再迁怒到她的身上啊。 “江姑娘说配不上柳三爷,所以,婉拒了。”徐媒婆声音低低的回复道。 柳文礼拿着笔的手一顿,一滴墨水就顺着笔尖滴到了纸上。好好的一张字,就被一个大大的墨团给晕花了。 柳文礼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站在桌子旁边的福顺。福顺忙屏气凝神的走上前去,把写废的那张纸,团起来,扔在了纸篓里。然后又赶紧拿了一张新的宣纸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压好之后,退下来继续站在桌子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柳文礼却放下了笔,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了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 他看着站在下首的徐媒婆,似乎想仔细的听清她说的话。 “哦?拒绝了吗?”柳文礼一边沉吟,一边用扇子敲打着手。 “是。”徐媒婆低着头,小声的回道。 “不为所动,那就是砝码不够啊”。柳文礼垂着眼睛细细的思量着。 福顺和徐媒婆都安静的等着柳文礼的指示。不知道柳三爷会怎么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姑娘? 等了好一会儿,安静的书房里,柳文礼的声音响起来。 “那你去跟她说,我对她是诚心求娶。我可以纳她为贵妾。” 这个话一出,不但是徐媒婆大为震惊,就连福顺都惊讶的抬起头来。 他跟着柳三爷也有几年了。自然明白柳三爷做什么事情都是自有道理的。可是,这次直接要纳一个平民女子为贵妾-----哪怕那个平民女子曾经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也不配啊。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三爷,这个姑娘就是一个平民女子,她可不配做您的贵妾啊。到时候,三奶奶也未必能答应呀。” “我自有道理。不必多言。”柳文礼看着这个精心培养的心腹,还是给了面子,对着他温声说道。 福顺就住嘴了。 作为心腹,他还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的。 柳文礼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也不打算跟一个私媒多解释什么,于是,就抬抬手送客。 福顺赶紧示意徐媒婆行礼告辞。然后就带着徐媒婆出了后角门。 出了门之后,福顺看了看周围没人,才递了一个荷包给她,“喏,你再去跑一趟吧。这个拿着喝点茶水吧。” 徐媒婆笑着点头,接过荷包,满嘴道谢的就离开了。 走在半路上,她打开荷包一看,乖乖,果然是勋贵大族,这居然是二两银子。 于是,徐媒婆高兴的马不停蹄的,又去了江知夏家里。 且说,送走了徐媒婆,觉得事情已经解决的江知夏,正悠闲的看着一本话本,动起来自己写话本,然后放在铺子里卖的念头------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啊? 大家闺秀哪怕逃婚也要嫁个穷酸秀才?那美女妖精千辛万苦修炼成人,必定要去爱上一个落魄书生,还得为了那书生要死要活,最后哪怕是做妾? 这都是酸腐秀才写出来意淫的吧? 正在想着这些的功夫,听的小曼报说那个徐媒婆又来了。 这次,江知夏可是真的惊讶了。 到了前院,见了徐媒婆之后,得知柳文礼居然许她做贵妾,直接惊住了,连嘴都合不拢。 这是什么情况? 一般的官家都很少纳人做贵妾,更不用说勋贵中人了。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良妾已是难得,更不用说贵妾了。 她一个平民女子,何德何能,让一个勋贵府中的人纳为贵妾?就算那个人是勋贵府中的庶子,也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可以做贵妾的吧? “看来柳三爷对姑娘真的是非常中意啊。这贵妾不易得啊。”徐媒婆笑意满满的说道。 这回可是能拿到谢媒钱了吧?跑腿都给那么多,那谢媒钱还能少的了吗? “我都要怀疑徐媒婆说亲的人家,是承恩侯府中的人吗?” 江知夏真的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骗婚了? 承恩侯府是什么门第? 历朝的承恩侯府都不是一样的。 有的朝代的承恩侯府,是只加封给皇后娘娘的母家的一个封号而已。没有实权,很多时候都不会参与朝政,只是会点个卯,应个景而已。 但是,本朝的承恩侯府,虽然爵位也是‘逐代而降,三代而止’。但是,也要看承恩侯的能力。若是个贤才,自然是会上朝议事的。 尤其是现如今的这位承恩侯,现任着吏部之首的尚书一职,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他本就是科举出身,中了进士之后,从吏部实打实的,一步步的靠能力爬上来的。 更不用说,承恩侯府的二老爷和三老爷都是朝中的官员。 因此,承恩侯府在整个大历朝的地位还是很强大的。尤其是,皇后娘娘生了嫡皇子之后,那地位更是上了一层楼。 这位柳三爷,她自然也是在皇后娘娘宫里听着其他宫女议论过的。 他是承恩侯府三老爷的庶长子,据说生母是三老爷自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后来,自然就做了三老爷的通房。 一般的规矩,是正妻有了嫡子,才会给妾侍通房的停了避子汤。可是,从这个庶长子的‘长’字就可以知道当年那通房有多受宠。 所以,一个嫡老爷的庶长子居然不顾规矩的要纳她为贵妾,她非常合理的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骗婚啊? 第一百零一章 拒绝 “姑娘说笑了。” 徐媒婆看着江知夏一本正经的说怀疑有人骗婚,真是哭笑不得。 等她说完了这话,见到江知夏还是怀疑的样子,赶紧的解释道:“老身今个儿确实就是去了承恩侯府里见了柳三爷。柳三爷亲自跟老身说的要纳姑娘为贵妾的话。” 见她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徐媒婆继续说道:“不要说姑娘怀疑了。老身听了柳三爷的话,也都是怀疑了。不过,这也就表明柳三爷对姑娘是多么的重视啊。况且,这贵妾可都是要去府衙里出纳妾文书的。到时候,那纳妾文书上自然要有柳三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等信息。这些,可都是做不了假的。所以,姑娘且放心好了。我徐婆虽然是个私媒,可也不敢干那种坑蒙拐骗的无良事,坏了自己的名声啊。” 那徐媒婆就差要发誓了。 江知夏虽然是半信半疑,但是,她也不管真假了,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拒绝了。对她来说,没有太大影响,纯粹是好奇而已。 “不了。还是劳烦大娘帮我回了吧。”江知夏直接拒绝道。她可绝不会做妾的。 “姑娘这是傻了吗?“徐媒婆忍不住的说道,”贵妾可就是比正妻只低半头了。将来姑娘有了孩子,将来的前途也是无量的啊。“ “劳烦大娘转告柳三爷。小女子身有寒症,不能生育,实在是没法享受好意。”江知夏面上冷静的拒绝着。心里则暗道,多亏你提醒,我自己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徐媒婆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柳三爷不信,可以去丰安街上的回春堂找坐堂的大夫询问。那里面的坐堂大夫给我看过症的。” 去年,江知夏得了风寒的时候,确实大夫来看过病的。当时大夫看过了风寒之后,支开了外人,单独跟她说,她宫寒很重,怕是不能生育,让她以后多注意保暖。 她当然是知道自己宫寒很重的,但是仍然是谢了大夫的好意。 现如今,那大夫居然就成了她的证人。 如果承恩侯府去问,估计大夫会说吧?不过,也不知道大夫会不会很重医德不说呢?看来,等会还得打发人去跟大夫说,如果有人来问,就实话实说好了。 “姑娘不能生育??”眼见的,徐媒婆也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着了。 要知道,不论哪个年代,女子不能生育一事都是事关重大的。 “正是。我不能生育,如何能耽误别人家?” 江知夏满意的看着徐媒婆的震惊。 她就知道,但凡这个理由说出来,正常的人家都会拒绝她嫁入的------除了娶继室的。 不过,她也是觉得奇怪,纳妾纳色。她真不觉得自己的容色,值得这位柳三爷又是良妾又是贵妾的求娶啊? “哦,这样啊。”徐媒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缓过神来之后,她就发现江知夏拿着个帕子覆在眼睛上,似乎在擦眼泪的样子,就有点尴尬。 “那,那,对不住姑娘。不是有意提起姑娘的伤心事的。” “这个哪里能怪得了徐大娘。”江知夏故意压着声音说道,“我这个病症,自然是不会广而告之的。大娘或者柳三爷若是不信,自然可以去调查一下子。” 徐媒婆讪讪地笑着,已经认定江知夏没有撒谎了。 毕竟,给承恩侯府的人当贵妾,尤其还是柳三爷那样温文尔雅的人,一般平民女子就不会拒绝了。更不用说,还拿着不能生育这事来拒绝。 “那,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回了柳三爷。” 徐媒婆赶紧的告辞,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门的徐媒婆想着要去承恩侯府,但是,又想到江知夏的拒绝,怕柳三爷更是迁怒----要知道,一天里被拒绝两次,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勋贵人家了。 反正,柳三爷也没说必须要今天去回复,所以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于是,徐媒婆直接回了自己的家里。 江知夏这边送走了徐媒婆,无事一身轻的就回了后院里。 她自然是不知道,徐媒婆战战兢兢的没敢去承恩侯府。 第二天上午,徐媒婆来到了承恩侯府的后角门,堆着笑脸,请了看门的婆子,去喊了福顺出来。 福顺出来后,就要带徐媒婆去前院。但是,徐媒婆先拉了福顺到了个偏僻的角落里,为难的低声把江知夏因为不育又拒绝做妾的话说了一遍。 福顺听了之后,也有点愕然。 “顺哥儿,你看,我这个要怎么去跟三爷禀告啊?昨日直接跟三爷说那江姑娘拒绝的事情,我这心就突突的。”徐媒婆苦着脸,低声的跟福顺说道。 “就跟三爷实话实说好了。这个也是有原因的,三爷也不见得会怪你吧?”福顺不确定的说道。 三爷这个人,他跟了几年,自以为是了解他的脾气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他其实有点看不明白三爷的做法,也摸不透三爷的想法了。 徐媒婆听了福顺的话,只能苦着脸,低着头跟着福顺到了前院书房里。 “怎么样?这回可是个好消息?”柳文礼微笑着问道。 贵妾的名分一给,这个小宫女能不答应吗? “回,回三爷,那江姑娘身有寒症,不能生育,因此说配不上三爷。”徐媒婆快速的把话说完,然后就缩着脑袋,低着头站在门边上。 “不能生育?” 柳文礼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原因,向来温润的脸上,也是挂满了错愕。 他拧眉想了一会,问道:“该不会是她的托词吧?” 这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之前的时候,那江知夏也是拒了良妾的名分。 “回三爷,老身从那江姑娘家里出去之后,就去了丰安街上的回春堂问过了坐堂的大夫了,确有此事。”徐媒婆赶紧回答道,“说是去年冬天,那江姑娘生了一场大病,去看风寒的时候,确实把脉发现寒症很是厉害,恐怕是没法生育。” 其实,徐媒婆昨日从知夏家里出来之后,头脑也是发懵。想不出,如何不被迁怒的回话。 还是今日打算来承恩侯府回话的时候,才想起来去丰安街上的回春堂,问了那坐堂的大夫。 那坐堂大夫,昨日就得了江知夏派去的人的话,说若是有人询问她的身体状况,直说就可以。 因此,今日徐媒婆去打听江知夏身体状况的时候,才能那么痛快的就得到了答案。 柳文礼听了徐媒婆的话,久久不言语。 福顺和徐媒婆都担心的站在下首,生怕柳文礼迁怒于他们。 第一百零二章 强纳 “不过是不能生育而已。爷的夫人和妾侍们生的嫡出和庶出够多了,不差她这一个。” 良久,才听到柳文礼冷哼了一声的说道。 福顺听着这个意思,三爷还是要坚持纳江知夏为妾,实在是疑惑的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他。 只见,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的柳文礼,如今则是满脸的阴云密布,眼神中满是狠厉。吓得他立刻低下了头。 “说什么配不上,说什么不能生育,不过是不想给我做妾。真是不识抬举!” 冷冷的声音传到了福顺和徐媒婆的耳朵里,两个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好了,这件事,就不需要你出面了。”柳文礼对着徐媒婆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给了徐媒婆一个冰冷的眼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知道了?” 徐媒婆吓得忙不迭的点头。 于是,柳文礼示意福顺带了徐媒婆出去。 等到福顺再回到书房的时候,就见到了已经恢复了温雅形象的柳文礼。 “让马夫备车,爷亲自去上门会一会这江姑娘。”柳文礼温声对着福顺说道。 “是。” 福顺赶紧去了马棚里,让车夫给安排了马车。然后,又跑到书房去禀告了柳文礼。 柳文礼乘上马车之后,就往江知夏的家里走去。 觉得拒了婚事,就万事无忧的江知夏,正穿着一身轻薄的家常衣服,在书桌前画着首饰图样子。灵感正汹涌的时候,就被张婶带着小曼诚惶诚恐的进来禀告给打断了思路。 “姑娘,门外有个说是承恩侯府的三爷来见您。我们当家的给请到会客堂去了。” 江知夏被张婶给打断了思路,心里有点无奈。等听到了说是承恩侯府的柳三爷来访的时候,嘴都控制不住的张大了。 ‘承恩侯府的人怎么会来?’江知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不就是拒绝了亲事吗? 难不成为了这种小事,一个勋贵家的公子还要来找麻烦不成? 江知夏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还是正色的对张婶说道:“做的对。贵客临门,是不能让人在门外等着。你先去奉上茶,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张婶赶紧离开去了前院里。 江知夏在书房的时候,喜欢自己呆着。所以,这次小曼就被打发到前院帮她母亲的忙。见到了来客的事情,才跟着她母亲一起过来了。 现在见到她母亲去了前院,于是,她就赶紧跟上往卧房走的江知夏,帮着她换上了见外客的衣服。 江知夏收拾完毕,就去了前院里。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江知夏就客气的问道:“不知道柳三爷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柳文礼温和的笑笑说道:“之前,我托了徐媒婆过来说亲,结果两次都被江姑娘拒了。所以,在下想亲自前来,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这话一出,自然是惊呆了在房间里伺候的小曼。承恩侯府中的公子亲自来说亲?这可是勋贵之家啊。 江知夏虽然惊讶柳文礼就这么当着自己这个当事人,挑明了这个事情,但是,也镇定的回答道:“原是小女子蒲柳之姿,配上承恩侯府的门第。” “我再三托付媒人,自然就是配的上的意思。”柳文礼拿着茶杯,玩味的说道,“不过,江姑娘再三拒绝,实在是不知道,在下有什么让姑娘讨厌的地方啊?” 江知夏无语。 这人都聪明的知道她是托词了,自然明白她是不想做妾,还如此追到她家里来责问。这个柳文礼柳三爷可不像外面传的那么谦谦君子啊。 “徐大娘定然是跟柳三爷回报过了。小女子身有寒症,宫胞受损严重,不能生育啊。实在是配不上。”江知夏虽然腹诽。但是,还是想要温和的解决这个事情。 “这个确实是说过了。不过,不要紧。在下嫡出子女和庶出子女都有不少了,并不需要你开枝散叶。” 柳文礼见他本人都亲自过来了,结果,江知夏还是要拒绝的意思。于是,似笑非笑的说道。 江知夏脸色都有点变了。 “抱歉,柳三爷。”江知夏维持着客气的,勉强笑着说道,“小女子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但是先父生前是个秀才,让小女子不可以辱没门楣。因此,小女子不敢做妾,辱没了先父的声名。” 江知夏虽然心里暗气,但是,仍然保持着理智。冷静的又把原身去世的父亲拿出来,说了事。 上次,那个吕郎中想要纳妾,江知夏没想到以身体为缘由去拒绝。 这次,她都把不能生育一事说了出来,结果,这个柳三爷还是不为所动。 现在,只好再把先人教诲拿出来说说了。 希望能和气的解决这次的问题。 “既然是先人,那就是说已经作古了。那也就是说现如今,也管不到姑娘了。所以,决定不就是姑娘自己来做吗?” 柳文礼仍然是似笑非笑的说着。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江知夏听到了柳文礼这个话,心往下一沉。 说了配不上,说了不能生育,也说了先父不让做妾。结果,这个柳三爷还是要坚持纳妾的样子。 她可不认为自己能绝色到让他倾心不已的地步,那就是他有所图了? 可是,她一个平民女子,有什么值得一个侯府公子图谋的?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但是,她仍然是想挣扎一下。于是,低声说道:“小女子自从皇后娘娘的宫里出来之后,就想着好好生活。万不想做妾。还请柳三爷谅解。” “果然是不想做妾?” “是。” “所以之前跟徐媒婆说的那些都是托词吗?”柳文礼的脸上,终于不再挂着温和的笑容了,阴沉着问道。 “自然不是。柳三爷权势滔天,定然是能查的清楚,小女子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有寒症。自然也可以现在就去找大夫来给我把脉。” 江知夏在赌,赌老御医的药没有那么立竿见影,也赌柳三爷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身体到底能不能生育。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柳文礼看着江知夏这么的坚定,也想到这个脉象一把就能看出来,应该不会在这上面骗他。 “不过,爷看上你了。你还是准备准备。下个月我会选个好日子,你等着进我家的门吧。” 柳文礼没了耐性。 在他眼里,江知夏一个平民女子。如果不是有微末的利用价值,根本就不被他看在眼里。 现如今,还推三阻四的,他的耐心也告罄了。 说完,不等江知夏反应,就直接带着随从离开了,似乎笃定了她的无可奈何。 第一百零三章 思量 “姑,姑娘。。。”在会客堂伺候的小曼,目瞪口呆的看完了全程。 等到柳三爷走了之后,她才缓过神来。转过头就看见自家姑娘拳头握得紧紧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眼泪来。 她大吃一惊。 被姑娘买来差不多快一年了,她可从来没见姑娘如此愤怒,却又如此的脆弱过。更加没有见过姑娘哭过。 “姑娘,你,你别哭。。。”小曼无措的上前拉着江知夏的手安慰道。 江知夏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没有留下来眼泪。但是嘴唇却红红的,似乎要破了一般。 “我没事。”她哑着嗓子,说完了这句话,就步伐僵硬的径直的走向了后院里。 坐在了美人榻上,江知夏透过撑开的窗户,看向了自己的小院子,思绪乱如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柳三爷就是要坚持纳她为妾。但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会去做的。 她虽然理智现实,但是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不与人共侍一夫也算是她的其中一个底线。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是很难缓解了。 对上承恩侯府,已经不是她自己所能解决的了。 这个时候,江知夏第一时间想到了楚天阔。 可是,随即她又犹豫起来。 她真的要拖楚大哥下水吗?这次,已经不是之前,简单的对上一个从六品的郎中了。这次对上的是权势滔天的承恩侯府。 不说楚大哥,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副将,必然是对付不了承恩侯府。就算是朱翠楼背后的威武侯府,对上承恩侯府也未必有胜算啊。 虽然,威武侯也是侯府,但是跟承恩侯府比起来,还是差着很大的底蕴的。 不说承恩侯本人,就是科举出身的重臣。就说,按着皇帝现在的心思发展下去,嫡皇子将来就有极大的可能是太子了,那么承恩侯府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皇帝的外家。 之前,在开瀚文轩那个铺子的时候,因着那些难得的书籍,她后来特地的打听了一下那个被抄家的大人家的情况。 这才得知,那个大人是户部侍郎,是二皇子的拥护者之一-----毕竟二皇子已经九岁了。嫡长皇子夭折了之后,他可就是年龄最大的皇子了。在嫡皇子没出生之前,二皇子暗地里已经是太子的热门人选了。 嫡皇子出生后,皇帝的表现让二皇子的拥护者们有点心慌慌。于是,在朝会上,原户部侍郎就被推出来,提请皇帝立二皇子为太子来试探皇帝的心。 本以为,最多会惹得皇帝训斥一顿,官降一级而已。没想到,皇帝居然大发雷霆,以他居心不良直接给抄了家了。 皇帝在朝堂上很是严厉的训斥,他现如今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结果,却有人着急立太子,是不是想着让他赶快驾崩? 当时这话一出,就吓得一众大臣立刻跪地。 于是,那个出头的原户部侍郎,就被皇帝当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给罢了官,抄了家。那可是正二品的户部侍郎啊。好在那官员家人性命都还在,只是被遣返还乡而已。 后来,皇帝不解气,又寻了一个二皇子外祖家的错处,罚了一顿。 通过这些事情,有那聪明的大人,自然也是明白了皇帝是想把太子之位留给嫡皇子的想法。于是,本来就热闹的承恩侯府,门庭又空前的炽热起来。 威武侯毕竟是没落武将家族出身,现如今就算是受宠,那也是比不上承恩侯府的。 不说威武侯府对上承恩侯府没有胜算,就算有胜算,他们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么一个平民女子去得罪承恩侯府呢? 想明白这些,江知夏苦笑着摇摇头。 所以,自己又何必连累楚大哥呢?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如何能恩将仇报啊。 真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跟承恩侯府对上了啊? 或许,当初不要那个赔偿就好了? 天黑了,江知夏还是呆呆的坐着。 小曼轻手轻脚的提了食盒过来,就看到了呆呆坐着的江知夏,不由得眼眶一酸。 姑娘多么好的人啊,为什么就遇到了这么不好处理的事情呢? 上次那个小官要纳妾,姑娘直接拒绝了,问题也就简单处理好了。 后来,隔壁的魏秀才家来提亲,姑娘也是犯愁了大半天。但是,她没有气愤,也没有哭啊。后来也是很快就处理好了。 可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爹爹和娘亲都是忧心忡忡的。他们都说,这次是勋贵家的公子要来纳妾,还是那么强硬的态度,估计是拒绝不了了。 姑娘是不愿意做妾的。 这个事情连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知道的。 不愿意做妾的人却被强逼着做妾,姑娘该有多么伤心,却又无奈啊? 小曼把食盒放在了餐桌上,走到美人榻前,取了火石要点蜡烛。 火光一闪,江知夏缓过神来,看向了小曼。 “姑娘,先吃点饭吧。”小曼一边点蜡烛,一边劝说道。 “我不饿,你提下去吧。”江知夏淡淡的说道。 小曼看着这样子的她,实在忍不住了,流着眼泪说道:“姑娘就算再难过也不要糟蹋了身子啊。爹娘经常会说,‘天无绝人之路’。说我们那么艰难的从北地逃荒到了京城,那一路上经历了很多的苦痛折磨,可是最终还是平安的到了京城了。后来哥哥死了,我们一家子都要被卖到不同的地方,就要天各一方了。但是,我们还是这么好运气的碰到了姑娘。所以,姑娘,你不要愁。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小曼说着说着,就伏在了她的膝上哭了起来。 江知夏看着哭泣的小曼,摸摸她的头,心不由的软了下来-----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多的孩子,在前世,才只上小学三四年级呢。 “我没事。哭什么,真是个傻孩子。”江知夏拿着帕子给小曼擦眼泪,“好了,把饭提下去吧。我想自己先呆一会。” 小曼听了她的话,虽然难过,但是仍然是听话的下去了。只是固执的不肯把食盒带走,只说放在桌子上,若是姑娘想吃,就吃一点。 幸好,现在是夏日,饭菜也不怕凉。 如此两天,江知夏挥退了所有人,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呆着思来想去。 饭菜,倒是被小曼的眼泪攻势给逼得吃了几口。但是,她仍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何叔,张婶和小曼都担心的不得了,但是,却没什么法子。 对于他们生活在乡下的人来说,那县令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那县令不过才是七品小官。 这承恩侯府可是超品的勋贵啊。 第一百零四章 安排 这一日,是柳文礼离开的第三日了,江知夏居然难得的从后院走到了前院里。 何叔他们见了,自然是惊喜的上前来行礼。 “你们忙你们的,我没什么事,就是出来透透气。”江知夏平静的对他们笑笑。 她不再像之前那样烦躁不安,现在看起来出奇的平静。 反常即是妖,他们却是有些惶恐了。 “你们来了我这里,有。。。”江知夏闲聊似得说起来。她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是在慢慢的回忆着----好像是去年八月初买的吧,现如今都是六月底了,“快十一月了吧?” 见到何叔他们点头,她笑了一下,柔声说道:“这也是我们的缘分。我们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你们对我颇为照顾。不管是下人的忠心也好,还是你们的本心也罢,总归是我们真心的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在这个世上,算得上是举目无亲,熟悉的也就是你们了。你们且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安置好你们的。” 何叔他们茫茫然的,不知道江知夏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姑娘认命了,同意去做妾了? 好好安置他们,是不带他们跟过去吗? 是了,他们在牙行里也听说过的,勋贵家的下人大多数都是家生子,很少买外面的人。姑娘如果做妾,恐怕也未必能带人进侯府吧?那他们该怎么办? 他们心慌慌的,不知道姑娘如何安置他们。但是,不管如何安置,总归是不如跟着姑娘在这个小院里生活自在啊。 但是江知夏说完这些,却叹了一口气,不想继续再说了,索性让他们都退下了。 江知夏一个人缓缓的在院子里抚摸走动着,喃喃自语道:“人人都说我性子温和,与人为善。但是,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逼急了我,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了。” 江知夏这段时日思来想去的,今日突然的烦躁起来。 她本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什么一直要奋斗的目标,就只是顺其自然的活着而已。结果,还遇到这种事情。 既然如此,就此毁灭吧。 江知夏下定了决心之后,反倒是正常的作息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虽然吃的不多。 既然已经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了,那么就迎头面对好了。 古话说的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她来说,却也不是全然的有效。 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她,若是不能有尊严的活着,还不如拉了仇人一起去死的好。 不过,不知道柳三爷下个月会什么时候来抬人? 在拉着仇人一起死之前,她还是要安排好自己的这些财产。省得自己死了,这些钱财被官府收去了,不知道做了哪个贪官的钱篓子。 江知夏坐在书桌旁,提着笔细细的在纸上,盘点着自己的财产。 京城里的这座两进的房子,京城郊外的一个庄子带着十五亩好地,丰安街上的一个两层铺子,一万多两的一匣子银票,还有朱翠楼的红利文书,以及楚天阔酒楼里的一成干股。这么算下来,自己还真算是个小富婆了呢。 这个房子的房契和现有的一万两银票,到时候就都放在一个匣子里,送给楚二哥吧。楚二哥对她一直都挺好的,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朋友了。 楚二哥不喜欢开铺子,所以那些铺子什么的就别给他了,省的他那个简单的头脑,看到铺子,遇到问题,处理起来,再喊着头疼。 到时候,她就说,请他帮忙保管好这个匣子。以他的古道热肠,他一定会好好的给保管好的。 楚二哥思想简单,把东西给了他,他都不会多想。等到自己死去的消息传来,他自然就会打开匣子了。到时候,看了自己的信自然也就明白了。 如果说,楚沐风是她唯二的朋友之一,那么,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朋友自然就是楚天阔了。 楚大哥对她也是极好的。从认识她之后,各种生活用品,奢侈品的都有送过很多,还帮过她那么多的忙。一直以来,她总想着大恩大德,容后再报。可惜,没有以后了,还是现在就报了吧。 那就把自己画出来的所有的首饰图样,朱翠楼的红利文书,酒楼的干股文书还有瀚文轩的房契以及一份酒楼的方案以及食谱还有以后的辣椒生意等等,都送给他吧。 首饰图样,本就是朱翠楼才用得上,给了楚大哥,才算是物有所值。 朱翠楼的红利文书,幸好没用中人作证,也不用去府衙办理什么手续,直接给了楚大哥也算是物归原主。 那酒楼本也是楚大哥的。入股文书还给他,真正是物归原主了。 不过,自己这段时日,要好好的给酒楼做一下方案了。多幸运,前世她上大学的时候,去饭店做过钟点工和暑期工。那些酒楼的促销方案啊,管理啊之类的,都稍有一些了解。她整理好给楚大哥,能用的就用,没用的就删掉就行了。 辣椒的食谱要多写一些,可惜,自己不能亲自指导厨子了。 瀚文轩交给楚大哥,她是再放心不过了。这个铺子,本也是在楚大哥的帮助下开起来的。不说瀚文轩的批文,就说那些书籍,还有孤本可都是楚大哥帮忙找的,还有安掌柜和伙计,也都是楚大哥找的。楚大哥本身也擅长经营铺子。细细想来,这个铺子,楚大哥真是帮了一大半的忙啊。 楚大哥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他可不好糊弄,这些东西就不能面对面的交给他了。就等着自己被抬出门的时候,再让何叔他们转交吧。 到时候,自己写一份遗书,放在匣子里一起转交。以楚大哥的能耐,从府衙中变更铺子的契书名字也不算难事。 虽然说不如自己亲手转交放心。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可以相信的人了。再说了,人死了,何必管身后事。 至于何叔他们,虽然是她买的下人,但是,这段时日的相处,也看的出他们是忠厚本分的老实人。 京城居大不易不说,京城中的贵人也太多了,太容易冲撞了。等抽个时间,去府衙中放了他们身契,给他们一千两银票,再把京城外的小庄子连带着田地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去小庄子上,守着那个庄子和十几亩良田,平平淡淡的生活吧。 如果给何叔他们太多的财富,他们这种平民百姓,也未必能保得住。 毕竟,就像她,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宫女,在府衙里挂上号了,又有朱翠楼作为后台,有威武侯府加持。 但是,面对上承恩侯府这样的勋贵,她苦思冥想了好几天,除了迎头硬对上,居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只能选择最无奈的归途。 如此,也算是全部安排好了。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有三年多了吧?其实,细细想来,她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 在宫里,虽然一直是干着各种杂活,很是劳累。但是,因为结了善缘。她实际上并没有受太多的苛待,也没有性命之忧。 出了宫之后,她买房,买地,卖首饰图样,买人,开铺子,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哪怕中间会遇到一点点的困难,最终也都能圆满解决。 或许啊,是太顺当了吧,所以,才会有了如今的困局。 终归是遇到权贵,一朝化为乌有啊。 第一百零五章 告知 江知夏把所有的事情都在纸上理清之后,就开始按照计划写遗书。把不同的东西放在不同的匣子里,准备等待着最后一只落下的靴子。 这一日,江知夏正在家里画首饰图样子。她想着要把自己能想到的图样,尽可能的多画一些留给楚天阔。 这些图样,说不定就是见证她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据吧? 江知夏不无伤感的想着。 正在这时,小曼小心翼翼的来报说是楚天阔来了。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来了,就知道,今日定然又是他休沐了。 她想了下,就把酒楼的方案以及食谱方子等从匣子里拿出来,到了前院的会客堂里。 一见到江知夏,楚天阔看到了她消瘦的,仿佛风一刮就能被吹跑的身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何如此消瘦?”楚天阔失态的抓起江知夏的手臂,只觉得手臂细的可怕。 “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苦夏而已。”江知夏恬淡的笑笑说道。 “苦夏吗?”楚天阔半信半疑的问道。 他自然是知道苦夏的。苦夏的人,一到炎热的天气,是什么都吃不下去,确实很容易消瘦。 去年夏天,他还不认识江知夏,自然是不了解她是不是苦夏。不过,上次见她的时候,也是入夏了啊,虽然没有现如今这么热,但是现在也不至于瘦成这个样子吧? “是的。这段时日,实在是太热了,我没有胃口的。”江知夏点点头强调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楚大哥,我给你的酒楼做了一份比较详尽的方案,你可以看着选取一些用的上的。” “那个且不说。今天是初一,你怎么没去朱翠楼啊?我今日因为有事,出军营的时候晚了一些。到了朱翠楼的时候,都快到未时了。结果,徐掌柜说一直没见到你。” 楚天阔打断了江知夏要给他方案的话,急切的问道。 自从江知夏跟徐掌柜熟了之后,加上徐掌柜很急切的想要新的图样去做首饰,因此,就不会忌讳上午去拿钱了。 但是,江知夏还是比较自觉的。一般都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左右去。那样子,不会是一大早铺子里还没开单就去拿钱,让人忌讳,也不会耽误人家吃中午饭。 因此,今日楚天阔见过了午时,江知夏都没去,才会觉得奇怪。 江知夏这段时日,过得浑浑噩噩的。听了楚天阔说的话,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今日居然是七月初一了,是她例行要去朱翠楼交首饰图样以及拿红利的日子。 “啊,真是抱歉。”江知夏一边讪笑着,一边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怎么说。 “我这段时日,灵感正好,所以忙着画图样以及写方案了。楚大哥也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靠灵感。一旦断了,就容易想不起来了。” 江知夏扬起手里这叠厚厚的纸张说道。 “你啊。不管如何,都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啊。”楚天阔看着如此消瘦的江知夏,心疼的说道。 他还是对江知夏的苦夏的说法半信半疑。 但是,既然知夏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公然的再质疑。不过,想知道发生什么也简单,总归是可以查出来的。 江知夏见楚天阔接受了自己的说辞,也是松了一口气。忙转移话题的问道:“楚二哥休沐了吗?感觉好久没见到他了?” 听了这话,楚天阔笑笑。楚沐风这个小子,倒是脑子突然开窍了,居然知道给他创造独处的机会了。 “他今日当值。再过个十日左右,他就应该能轮到休沐了。”楚天阔解释道。 还要十日啊? 江知夏有些纠结。不知道自己走之前,还能不能再见楚二哥一面? 如果不能见,这些东西,也是需要让何叔他们转交了。两个匣子都交给何叔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起贪念?江知夏犹豫起来-------看来还是要再去想一个稳妥的转交东西的办法。 现在都是七月份了啊。 不知道柳三爷什么时候会安排人来,她也该找个时间,去府衙把何叔他们的身契销了,省的来不及。 前段时间,她已经把自己关于何叔他们的安排告知何叔了。何叔听了之后,那明显的疑惑和惶恐,让人想忽视都难。他都忍不住逾越的追问起江知夏的打算。 江知夏故意忽视了何叔的问题,只说让他们听自己的安排。 想着这些事情,江知夏就有些愣神。楚天阔看到了她的样子,眉头忍不住皱了皱----今日的知夏走神的太不正常了。 好在,江知夏很快的就回过神来。然后,针对酒楼的方案,她结合前世的经验加上自己今世的见解,给楚天阔细细的讲了一阵。 楚天阔只是若有所思的‘嗯嗯’‘哦哦’的听着,却没有多说什么。 “楚大哥,你要专心点啊。”江知夏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以后,她可就没机会再跟他详细的说自己的想法了,结果他还不专心听。 “知夏,这个我先拿回去看看。我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办一下。你也先去朱翠楼一趟吧。我看徐掌柜和巧手刘都挺着急的。”楚天阔最终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对她说道。 他看着江知夏的状态很不对劲。虽然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直觉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要知道,当年他在战场上,就是靠着直觉救了自己好几次的命。所以,他迫切的要出去调查一下江知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知夏有点发懵。但是,看楚天阔似乎真的有急事的样子,也只好答应。 “那楚大哥,你把这些好好保存吧。”她把那一叠厚厚的方案策略,还有那些食谱都交给了楚天阔。 楚天阔制止了江知夏要送他的脚步,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去。 何叔在院子里看到楚天阔出来,忙弓着身子,引着楚天阔往外走。绕过照壁,何叔先一步打开大门。 楚天阔出了大门,就要往胡同外走。 “楚大爷,请留步。”却见到关好了大门的何叔,快步追上他,轻声的对他说道。 楚天阔停住脚步看向他,冷硬的脸上满是疑惑,“何事?” “楚大爷,老奴也是思考了好几日了,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请楚大爷救救我们姑娘吧。”何叔满脸的悲戚之色,虽然是哀求,却依然是轻声细语,生怕惊动了江知夏一般。 “跟我来。”楚天阔听到这话,脸色就黑了下来,都用上救知夏了,这问题看来颇为严重。 说完之后,楚天阔就带着何叔到了楚沐风的家里。进了书房后,详细的问起来。 何叔就把承恩侯府柳三爷请人说亲,江知夏拒绝,却反反复复又来提亲,最后要强纳为妾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第一百零六章 道破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何叔的老脸上满是眼泪的说道:“老奴蒙姑娘大恩,一家子都能在一起且不说,还能生活的如此安稳。” 何叔对江知夏真的是满心感激。 他们这一大家子,也就剩下一家三口了。现如今,能生活在一起都是托姑娘的福,他们也没有别的指望了,就等着小曼长大了,嫁了人,他们就一直跟着姑娘养老好了。 “姑娘的脾性,大爷也是知道的。她不愿意做妾,却被强逼为妾,得多难受啊。现如今,姑娘说不能带我们去,要给我们放了身契,还要给我们庄子和地,还有银票。这种大恩,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我们这平头百姓的,怎么活不是活啊?我们也是实在觉得姑娘可怜,不知道大爷有什么法子,让姑娘不去当这个妾,让我们还能跟着姑娘。” 何叔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 楚天阔却是满脸阴沉。何叔只以为知夏是去做妾,所以不方便带着他们。 可是,他跟知夏来往许久,又倾心于她,自然是对她多有了解。以她的脾性还有如今对何叔这一家子的安排,这可不像要去做妾的样子,这是要去赴死啊。 难怪知夏这么消瘦。她还骗自己说是苦夏。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却不告诉自己,难道是对自己没有信任吗? 楚天阔想着这些,突然的有些委屈起来。 自从元宵节,自己想透了对知夏的心思之后,就一直在她面前转悠。陪着她,送她东西,努力去帮助她。只是希望有朝一日,知夏能把自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能时时依赖他。 可是,现如今,知夏有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他不知道。他却知道,自己对知夏的喜爱更加的深了。 知夏那么灵性,首饰图样上有那么多的构思和想法。还会做新品发布会,还会做跑马灯,还对酒楼方面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知夏那么坚韧,开铺子那么多的琐事,她都能自己去处理,去想办法解决。 知夏那么聪慧,预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事事都会先做好预防。想着让利找人庇佑。铺子里,点心都从外面买,还要让人互相佐证。 知夏那么低调,知道自己是孤身一个女子,事事不强出头。 知夏那么多的优点,他总觉得,怎么说也说不完。 楚天阔越是与江知夏接触,就越是对她倾心。 可是,现在知夏遇到问题,居然不想着寻求他的帮助。 他越想越委屈,想着自己算计来算计去的。结果,知夏都要去赴死了。 想到这里,他冲动的站起身,直接去了江知夏家里。 何叔刚才着急跟楚天阔说事情,所以,只是把门掩上了。 楚天阔直接把门推开,绕过照壁,准备往后院去找江知夏。却发现她还坐在会客堂没有动弹。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才惊讶的抬头看向他,“楚大哥?” 江知夏的声音中,满是困惑,不明白刚刚说有急事离开的人,怎么又回来了? 楚天阔看着她消瘦的面孔,那满满的委屈,又变成了满眼的心疼。 他慢慢的走进了会客堂里,在江知夏面前站住,轻声的问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江知夏听了他的话,正在奇怪他是什么意思。就见到急急忙忙跑进来的何叔,低着头,缩着肩的站在了楚天阔的旁边。 江知夏有所怀疑,但是又不确定的问:“楚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被承恩侯府柳三爷强纳为妾的事情,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楚天阔明明白白的点破的说道。 何叔听了楚天阔这么直白的话语,肩膀更是低了一些。江知夏就明白,定然是何叔都说给楚天阔听了。 “这,这个。。。”江知夏支支吾吾的,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跟楚天阔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对我是完全没有信任吗?你当初,卖首饰图样让利于朱翠楼,不就是为了让我这个东家庇佑你吗?现在,为什么完全不说?”楚天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砸出来。砸的江知夏更是头脑空白。 何叔,张婶,小曼都站在会客堂门口,听着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脑袋也是一阵阵的发懵。楚大爷不是振威军中的副将吗?怎么还是朱翠楼的东家?朱翠楼不是威武侯府的吗? 何叔听到这话,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经常在外面行走采买,后来又经常去瀚文轩铺子里帮忙,自然是知道朱翠楼跟威武侯府有关系的。那威武侯府对上承恩侯府,应该是有希望了吧?毕竟都是侯府。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面对着他,张口欲言却又止住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悲伤。 他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又张开之后,才冷硬的说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嫁给他做妾,是打算赴死对吗?” 这个话一出,原本低着头的何叔,张婶,小曼都满脸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了江知夏,一脸的不可置信。 “楚大哥,你。。。。”江知夏听到楚天阔道破她的打算。苦笑了一下,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 门里门外都是一片寂静。 良久,江知夏先开了口。 “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还不够多。至少,不知道你的想法。”楚天阔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只能冷硬的说道。 “我还有什么想法?”江知夏苦笑了一下。 “我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他来提亲,我拒绝了。再来提,我还是拒了。结果,他要直接强纳,我能怎么办?”江知夏淡淡的说道,“你----又能怎么办?” 楚天阔刚想开口,却被江知夏阻止了。 “我知道,你是振威军中的从三品的副将,我也知道你是威武侯的义子。可是,他却是承恩侯府中的公子。承恩侯府目前的地位,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我怎么能拖累你?怎么能让你对上他?怎么能毁了你的大好前程?甚至。。。毁了你的性命?” 听着江知夏说的这些话,楚天阔却是眼睛一亮,“所以说,你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是怕我前程受损?怕我有性命之忧?” 江知夏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这些是事实,她自然是不能为了自己去害别人的,她还没那么自私。 “那你,那你对我。。。。”楚天阔激动的就想要问出口。但是,看到江知夏悲切的目光,想到现在这些问题不合事宜,还是先解决问题,等着以后再说吧。 “你不对我说,怎么知道我定然是没有法子?” 楚天阔想明白江知夏是为了自己好而选择不告诉自己,至少在她的心里,他的地位应该是挺重的吧? 于是,他满腹的委屈顿时也没了。 第一百零七章 提议 “我知道,你一向都有法子。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承恩侯府,跟之前的从六品的郎中不一样。对上他,你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所以,你不要插手了。” 江知夏对承恩侯府的影响力太知道了。她非常感激楚天阔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没有避而远之。这样也对得起她把那些生意都送给他了。 “你啊。”楚天阔轻轻地说道,“天无绝人之路,知道吗?遇到什么事情,不要想着放弃,都是可以想出办法的。” 江知夏却不以未然。她想过很久了,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利益虽然可以让人帮助自己,但是,也要看帮助的是什么事情。 因为帮忙也是有底线的。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不相信的样子,也不道破。 “你们去上些茶水和点心来。我跟你们姑娘好好的商量一下事情。” 楚天阔坐到了江知夏旁边的椅子上,反客为主的吩咐道。 何叔他们看了一眼江知夏,见她没有反对,就赶紧沏茶的沏茶,上点心的上点心。 等着他们上完茶水和点心之后,就按照楚天阔的手势都回避了。 “那个柳三爷,真的是很强硬的要纳你为妾吗?”楚天阔首先问道。 他虽然心里满是酸味,但是,还是要先问清楚。解决问题为先。 “是的。很强硬。我拒绝了两次媒人,第三次他亲自来了,我什么理由都说了,包括我身子不好,不能生育之事都说了,结果他还是要纳我。”江知夏肯定的说道。 等她说完,见楚天阔对于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觉得奇怪起来。 楚天阔若有所思,突然察觉到江知夏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忙问道:“怎么了?又想起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江知夏不确定楚天阔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想了想,那个也不算多重要的事。于是,接着说道:“我总觉得他不是为了我这个人-----虽然他这么说。但是,我实在是有自知之明。” 楚天阔则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正色的说道:“知夏极好!” 说完,也不等江知夏反驳,他接着又说道:“他不管是因为什么要纳你,最终的结果就是要纳。所以,我们要先解决这个问题。” 见到江知夏点头,楚天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又停住了。 他抬头看了江知夏一眼,慢慢的思考起来。 “知夏,我有个提议,”楚天阔面上很是端正,心里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知夏的脸色,“我们定亲吧?” “什么?”江知夏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衣袖都差点把茶杯给拂掉了。 楚天阔眼疾手快的给接了起来。 “是这样。我们假定亲----也不全是假定亲,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楚天阔赶紧的解释道。 江知夏听到这里就明白了。 “为何?”江知夏慢慢的又坐下来,然后疑惑的问道。 “我们定了亲,那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娘子了。我好歹是从三品的副将,且是威武侯的义子,我的夫人也是有诰命的。那柳文礼自然是不能纳你了。”楚天阔忙解释道。 “可是这样子,不就让你直接对上他了吗?以后,他若是使坏对付你,如何是好?”江知夏皱着眉头说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害你。” “你啊,不愧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把承恩侯府的一切都看的太重了。承恩侯府虽然贵重,但是,他柳文礼不过是承恩侯府三老爷的一个庶子而已。他无品无级的,怎么能对得上我?”楚天阔笑着安慰道。 “不怕他明着来,就怕他暗着来啊。” 江知夏前世也是看过小说,看过电视的。这种勋贵家的公子哥儿,如果想要对付人,各种阴谋诡计一使出来,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再说了,古代宗族社会,更重视家族荣誉。万一承恩侯为了包庇自己府中的人,然后对付楚天阔,那可真是要命了。 承恩侯跟承恩侯府的庶子那可不是一个概念。 “我自有法子对付那个柳文礼。只是,需要你跟我定亲,我有了名分才好操作。”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犹疑的样子,忙细细的解释道,“我养父让我自己定婚事的事情,军中之人多有了解。我找了媒人,先来过礼也不算逾矩。到时候,咱们名分定下,你就算是军眷了。且不说我从三品的官职,就这威武侯义子的身份,你之前不也说能唬人吗?那柳文礼必定不敢胡来。。。” 看着江知夏还是怀疑的样子,他又加上一句,“至少明面上不敢胡来。” “至于以后的事情,咱们遇到问题再说。先把眼前这个事情解决掉了。”楚天阔继续劝说道。 江知夏还是有点纠结。她不想害人,尤其是对他这么好的楚大哥。可是,人的本性还是想要活着。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你如果跟我定了亲,还算是帮了我呢。”楚天阔察言观色,自然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又说道。 江知夏疑惑的转头看他。 “那个朱表小姐,你还记得吗?” 江知夏疑惑的摇摇头。什么朱表小姐,完全没印象。 “就是我们去踏青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威武侯府的朱表小姐。”楚天阔忙解释道。 哦,就是那个白莲花还是绿茶的。没怎么着她,就搞得像楚大哥始乱终弃似得那个矫情女子。 见江知夏点头,楚天阔继续说道:“原来她是威武侯夫人娘家弟弟的庶女。侯爷前段时间叫我过去,说要给我做个媒,说的就是这个朱表小姐。我很是不喜那样的女子,你是知道的吧?” 楚天阔在踏青的时候,也看出来江知夏不喜那个朱表小姐的做派了。 “我当时就跟侯爷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正在议亲事,因此婉拒了。但是,侯夫人这几日倒是一直派人找我,我一直避着呢。咱们定了亲,我正好应了之前说过的话,可以把这个婚事给推了。” 楚天阔这个,倒是没有骗人。威武侯确实是提起过这个亲事,楚天阔也确实拒绝过,威武侯夫人也确实使人找过他。他也确实一直在避而不见。 不过,这个事情,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这都发生了一个多月了。 江知夏听了之后,先是想着不能破坏楚天阔的青云之路。后来又想想那个朱表小姐的做派,实在是不配楚天阔。最重要的是,楚天阔自己也不喜她。 如果两个人定亲了,她可以拒了承恩侯府的亲事,楚天阔可以拒了威武侯府的亲事,这样子,两个人都能摆脱掉不喜欢的亲事,倒是也挺好。因此,倒是有些动摇了。 楚天阔自然是看到了江知夏的动摇,忙推动的说道:“你想想,我们定了亲,两边的问题都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是不是很好?” “只是假定亲?不会耽误楚大哥吧?” “不会,自然是不会。”楚天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他可没说要假定亲。 如果没有这个事情,他还未必能找到机会跟知夏扯上关系呢。 他不想再拖了,他怕再拖下去,再跑出来一个人跟他抢知夏。 首先要把名分定下来。 第一百零八章 定亲 “那。。。”江知夏犹豫的样子,看的楚天阔的心提的紧紧的。 “那好吧。我们就先假定亲吧。”江知夏终于答应了。 楚天阔紧紧提着的那颗心,立刻就落了下来。 “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找个官媒来,我们先把纳采、问名、纳吉这些流程快点赶一赶。至少要到了纳征的程度,才好应对,你看好吗?”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答应了,生怕她再后悔,想着赶紧趁热打铁。 “要那么急吗?”江知夏虽然不太了解古代成亲的流程。但是,三书六礼这个词,还是知道的。这六礼,一下子要走完一半吗? “纳采就是提亲。问名就是把你的八字给我。纳吉就是放在祖先牌位那里看看咱们两个的八字合了之后,我们定下聘书。前面这三项,我和媒人出面来做就可以。纳征就是文定了,需要给你送聘礼和礼书等,这是需要我父亲出面的。这三书和六礼至少要走完一半,我对上那柳文礼才能更有把握。”楚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他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至少要有了聘书,这婚事才算成了一半。如果将来江知夏反悔了,自己不答应退婚的话,那她也不能擅自宣布婚事无效的。 江知夏这才了解了一些。知道了楚天阔是为了她好,那走一半礼数,对上柳文礼可以应对他。后面的礼数,到时候不继续走就是了。 到时候,也不必家长出面了,将来应该也不会影响楚大哥说亲吧? “那就多谢楚大哥了。”江知夏满心感激的道谢。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是武人,我看你是单独一个人,也不是非常讲究这些礼节,我们尽快走完这三礼吧。我这就托人去军中去给我告假。” 楚天阔着急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叮嘱道:“你这两天先关闭大门。我这就去把沐风喊回来护着你家。你有事情,就让何叔去隔壁找沐风通知我。” 江知夏脑子有点混乱,但仍是被楚天阔安排的一直点头。 听到声音出来的何叔等人,赶紧过来行礼。 楚天阔看到何叔,停住脚步,“你,很好,是个忠仆。好好保护你家姑娘,我以后就是你家姑爷了。少不了你的奖赏。” 楚天阔宣誓主权般的说道。 说完之后,也不管错愕的众人,开了门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自来熟的吩咐何叔:“把大门紧闭拴好。” 何叔愣愣的按照楚天阔的要求去插好门不说,还直接找了个大木头顶上了大门。 绕过照壁之后,就看到了院子里沉默的众人。 “那个,都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进屋子吧,我跟你们都说说。” 江知夏实在是无法忽视众人满是问题的目光,且如果问题解决了,之前答应他们的放身契这个事情,也要好好处理,省的留下了有怨言的下人。 到了屋里之后,江知夏就针对他们关心的赴死的问题,简单的解答了一下。 当何叔他们听到,江知夏是真的像楚天阔说的那样打算赴死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江知夏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动。看来,自己还是得人心的嘛。 接着,江知夏又把要跟楚天阔定亲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自然是看见了众人满是惊愕的目光以及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知夏用作主子的威严,忽视了那些迫切想要问问题的人。接着又说道,“之前的时候,我自认为要赴死,所以给你们安排了后路。现如今,这样子,你们是怎么想的?” 江知夏颇有些尴尬。 之前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把他们的身契打算放了,还给人家庄子和银票。现在自己不死了,还得来善后。 “我们自然是跟着姑娘。”何叔作为一家之主,忙表态道。 “姑娘本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就剩下这一家三口了。在哪里呆着不是呆着,还不如跟姑娘一起好好生活。” 张婶和小曼自然也是这么表态。 江知夏听了这话,怕他们是不得不这么回答。于是,真诚的说道:“就像我之前说的,我们相处了这段时日,所以是想要好好的安置你们。现如今,虽然我这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是,我还是想要听你们的看法,遵从你们的意思。” 这就跟前世,老板破产了要裁员,自然要给赔偿费的。后来,发现公司注入资金了那也得问问员工愿不愿意继续干啊? 反正,雇谁不是雇。如果留了不愿意留的,到时候满腹怨言,还不如重新再买人。 “姑娘对奴们掏心掏肺,奴自然也是真诚以待。”何叔忙表述道:“奴之前就不想离开姑娘。但是,姑娘给安置了,奴就以为姑娘是不方便带我们入侯府,因此,才听了姑娘的吩咐。今日,也是老奴实在不想姑娘郁郁寡欢,才斗胆跟楚大爷说的。现如今,问题解决了,自然还是要留在姑娘身边的。请姑娘千万不要赶我们走。” 何叔又重申的哀求道。 张婶和小曼也哭着说:“之前居然不知道姑娘存了死念。现如今,奴们心里可是愧疚着。怎么舍得离开。” 江知夏见状,就只好安抚他们。等待安抚好他们之后,她回到后院,才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大口气。 楚天阔的速度极快。 他去找了名声极好的官媒,也不用非得挑极好的良辰吉日了。选了相对好一些的双日子,初二纳采,初六问名,初八纳吉,在短短的七天之内就走完了三礼。 纳吉送聘书的时候,楚天阔请了军中一个德高望重的将军出面。 江知夏见到的时候,很是惊讶。她还以为现如今的阶段用不到长辈出面呢。 于是,她抽了个空,悄悄的把楚天阔拉到一个角落里询问。 楚天阔忙解释道:“按理说,纳吉也是需要长辈出面的。因为我父亲还在边城,所以我请了林将军出面。他跟我父亲是好友,相当于我半个父亲了。” 江知夏有些犹疑。毕竟之前说不需要长辈出面的。 楚天阔一见江知夏的表情,赶紧的想方设法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听我的亲兵跟我说,威武侯夫人又派人去军营中找过我了。怕还是要说亲事的事情,我没走完聘书,我都不敢告知侯爷我定亲的事情。现如今,终于可以抽时间去告诉了。” 楚天阔靠近江知夏的耳朵偷偷的说道。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靠近知夏了。 “这样啊?”江知夏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 两个人说着闲话,又开始招待了亲近之人。 等着流程走完,楚天阔送走了林将军,再返回知夏家中时,就见到楚沐风调侃的对着知夏说道:“以后,可不能喊你江妹子了,可是要喊嫂子了。” 江知夏被笑的脸红,正要解释,就见到楚天阔走过来说道:“知道就好,以后尊重点。现在干活去吧。” 说完了之后,就把楚沐风指使走了。 第一百零九章 对上 “楚二哥,他。。。不知道我们是假定亲吗?”江知夏疑惑的问道。 其他人不知道是假定亲正常,怎么楚沐风也不知道吗? 他可是楚天阔很亲近的人啊。 “这个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最好,就我们两个人知道。要不然,这个事情传出去了的话,早晚都会传到承恩侯府的。到时候,承恩侯府可就不只是柳文礼认为我们抹了他们的面子了。”楚天阔故作严肃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连连点头。又赶紧解释道:“我知道的。所以,我连何叔张婶他们都没说。只是,我以为,你会跟楚二哥说呢。毕竟,你们是十几年的兄弟啊。” “我没跟他说。沐风休沐的时候,经常跟别人一起喝酒。我怕他万一说漏嘴,给其他人听去了。”楚天阔赶紧的解释道。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告诉别人这个事情是假的? 他本来就是想要弄假成真的。 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自然不会跟别人说是假的了-----就算是楚沐风也一样。 江知夏听了之后,也觉得楚天阔说的有道理。 最好的保密就是不知道。 前世,有个谍战剧里,有个卧底保密的多好啊。 可就是他睡梦中说了句梦话,结果暴露了身份。 然后他被敌人杀害了且不说,还被敌人顺藤摸瓜捣毁了好几个联络点,伤亡惨重啊。 “现如今,我们亲事算是定了。虽然,我找的是官媒,但是,他们媒婆之间还是互通消息的。我估计,这个事情,很快就会传到那个柳文礼的耳朵里。之后的事情,由我来应对。你切记,有人来找事,就让何叔去沐风家里喊我过来处理。我最近都会住在沐风家里,过来很快的。” 楚天阔细细的叮嘱道。 为了能离江知夏近一些,他都想跟楚沐风换宅子了。 只是,楚沐风难得的聪明了一回,说如果成亲了,去楚天阔的宅子住着岂不是更好? 不说,那边的地方大。就这边,隔壁还有个不怎么死心的魏秀才呢。 楚天阔他们定亲的时候,那魏秀才还阴着脸,从门缝里一直盯着看呢。 听完了楚沐风的话,楚天阔觉得很有道理。 因此,他就暂时先住在楚沐风家里,等解决完问题再回自己的宅子。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的话,点点头。 她没有能处理这个问题的能力,那就让有能力处理的人来做。要相信他,不要碍事。 否则,那就不止是不帮忙,而是碍手碍脚了。 楚天阔所料,果然是对的。 初八才纳完吉,才隔了一天,初十早早的,阴沉着脸的柳文礼,就带着随从福顺和侍卫找上了门。 何叔给柳文礼打开了大门,往会客堂的方向带。张婶就赶紧的溜到了隔壁的楚沐风家敲门。 楚天阔听了禀告之后,立刻就大步的去了江知夏的家里。他刚刚绕过照壁,就看到了从角门慢慢走出来的江知夏。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慢慢的走进会客堂。 “江姑娘,真是好大的本事。倒是我小瞧了。” 柳文礼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样子,满是阴云密布。 他确实是小瞧了这个小小的平民女子,以为她就算不愿做妾,却也只能在家里等着他上门抬人了。 却没想到,他最近忙着别的事情的空档,这短短的十数日,她居然找了个人定亲了。 果然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吗?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做的倒也是不错。 开始那两日,他还特地安排了人守着她,就是防着她。 后来,看她整天的窝在家里,就觉得她是翻不出花来了。因此,就把人手撤了。 结果,今日早上他正要出门,却被找到府里的徐媒婆说起,江知夏居然定了亲事。 他气的摔了手中的茶盏,只觉得自己是被耍了。于是,立刻就带着人过来了。 只是,她以为找了人定亲,就能逃出他的手心吗?真是太天真了。柳文礼脸色阴沉的看着江知夏。 “柳三爷过奖了。”楚天阔制止了江知夏的张口欲言。接过柳文礼的话头,冷硬的说道,“在下也一直觉得我未婚妻很有本事。” 而柳文礼听了这个话,脸色则是更加黑了。 “不知道这位是?”柳文礼手拿着折扇,虚虚的拱了一下手,不客气的问道。 “在下是知夏的未婚夫婿,振威军副将楚天阔。”楚天阔行了一个武将之礼。 “哦,不知道楚副将官居几品啊?” “不才从三品。” “从三品啊?怪不得,江姑娘如此的勇气可嘉。原来是有所倚仗啊。”柳文礼阴阳怪气的说道。 “柳三爷客气了。比不得承恩侯府现如今权势煊赫。” 两个人一来一往,虽然都没有大声,但是,话里面的冷厉还是清晰可闻,话语中也是充满了火药味。 “知道承恩侯府权势煊赫,还敢如此挖我的墙角,楚副将也真是勇气可嘉啊。”柳文礼冷冷的说道。 “柳三爷言重了。知夏本就是我爱慕的姑娘。我要娶她,如何是挖墙角?”楚天阔同样冷冷的回道。 虽然,现在气氛很是紧张,江知夏也知道楚天阔是为了维护她才这么说,但仍然是被楚天阔的公然宣告,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柳文礼看到了江知夏疑似害羞的样子,脸色更冷了。 “你的胆子真是很大。不过,你们现如今,也才刚刚定了亲事而已。说不得,江姑娘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你想娶她,可未必能如愿啊。” 柳文礼不耐烦了,似笑非笑的冷冷的说道。 他听说江知夏定亲了,非常生气,自然就没耐心听徐媒婆后面的话。因此,也是不知道,这个定亲之人是什么样的人。 本以为,对方不过是江知夏推出来的挡箭牌,想着直接威胁下就好。可惜,看对方的表情和眼神,似乎并不是一个挡箭牌。 不过,他有的是法子,明着不行,那就暗着来好了。 说完之后,他眼神森冷的盯了楚天阔一会。 然后,他又冷笑着对站在楚天阔身后,被楚天阔握着手臂,紧紧的抿着嘴唇的江知夏说道:“江姑娘且别急。说不定,江姑娘过些日子,就要哭着喊着入我侯府的花轿呢。不过,姑娘如此不惜福,我觉得一个贵妾之名,实在是浪费,那就做个贱妾好了。” 听完这话,楚天阔冲动的就要上前揍柳文礼,却被苍白着脸的江知夏,狠狠的拉住了。 柳文礼根本就不怕楚天阔动粗-----若是动了粗,说不得事情更加简单了。 殴打勋贵家子弟,就算楚天阔是个武官,也是要进牢狱的。 若是他进了牢狱,江知夏不就是手到擒来了吗? 柳文礼看到楚天阔被知夏拉住了,冷冷的笑了一下,就带着福顺不屑的直接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章 开解 等到柳文礼他们一走,江知夏的身子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楚天阔赶忙扶住她,把她安坐在了椅子上。 “知夏,你没事吧?” 楚天阔蹲在江知夏面前,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着急的询问道。 “楚大哥,对不住。是我想的简单了。还是连累你了。我们现在就退婚吧。” 江知夏眼圈红红的,忍着泪水对他说道。 他们两个人本来商量的是,这婚事定个一年半载的。等到柳文礼放弃了,他们就随便找个理由退婚即可。 可是,现如今柳文礼如此强势。估计,暗地里,还不知道要耍什么手段呢。 她还是别让楚天阔趟这个浑水了,赶紧把婚事退了好了。 “说什么胡话。我们已经走了聘书了。六礼也过完一半了。我们可是正规的未婚夫妻了。”楚天阔忙蹲下身安慰道。 “我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江知夏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我认命了。但是,我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我不能。我不能。。。。” 江知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失神一般的,一遍遍的重复着。 她不应该心存奢望的。她就孤身一个人而已。 当初,就应该等着被抬到承恩侯府,到时候跟柳文礼直接同归于尽好了。 现如今,还是拖累了楚天阔,她很抱歉。 楚天阔心疼的给她擦去眼泪。 “你着什么急?天无绝人之路。我在战场上,如果像你这么早认命,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江知夏以为楚天阔是安慰她,只是苦笑着,不说话了。 楚天阔很是担心江知夏会做傻事,忙开解道:“你啊,果然是个女子。你把他想的太厉害,又把我想的太无用了一些。” 江知夏只是呆愣愣的,听着他这个话,似乎不是特别明白的样子。 楚天阔见到她这个呆傻的样子,反倒是忍不住笑了。 平日里的江知夏,是温柔的,谦和的,一直微笑的样子,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的面前都是一个样子。 就连她生病的时候,她都是温和的模样,鲜少能看到她有太多别的情绪。 反倒是这段日子以来,因着柳文礼的强纳,他看到了不同的知夏。 可惜,是悲伤的,痛苦的,以及极端的知夏。 现在,总算是让他看到了一个呆呆的知夏。 “你不要把他的狠话放在心上。这段时日,我除了找媒人来走礼,其他时候,我可没闲着。” 见江知夏停住了眼泪,抬头看他,他忙继续解释。 “我已经打听过承恩侯府的事情了,也特地打听过了这个柳文礼的事情。这柳文礼虽然是嫡三老爷的庶长子,看似受宠,不过也只是个庶子而已。他要纳你的事情,他的夫人都还不知情呢。他那夫人跋扈的很,又最重脸面,脾气也暴躁,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本来想着,若是他不来找事,我也就不用后招了。现如今看来。。。”楚天阔冷笑着继续说道:“我先要让他后院起火,不得消停了。” “他夫人不同意,最多是不把我纳进门。可是,若是他想让我为外室,我。。。。” 江知夏自然是知道,正妻不同意,不可以纳妾。但是,外室却不需要正妻同意。 想到自己有可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她的脸上就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封建社会的人,不会懂得自由的可贵,更加不会明白有尊严的自由的难得。 可是,她不一样,她是受过教育的新社会的人。她可以不去改变规则,但是,不代表自己要被规则改变。 “你不要做傻事。”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表情,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厉声对着江知夏说完。仿佛不能忍受似得,居然单膝跪地,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江知夏搂进了怀里。 江知夏被楚天阔的厉喝,吓得一哆嗦。 楚天阔看了,又忍不住的心疼起来,用力的拥抱住了她。 江知夏这才发现自己被抱住了,急忙推开了楚天阔,脸色变化不定。 楚天阔放开手,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住,我被你的话吓着了。我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会失礼了。你别多想。” 江知夏先是被楚天阔的厉喝吓住了,接着,又被他的拥抱给惊住了。 现在,虽然推开了他。但是,仍然是无措的用手指绕着帕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楚天阔抹了一把脸,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等平复下来了,他才柔声的对着江知夏说道:“承恩侯其人,我打听过了。他端方正直,是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不说别的,为了皇后娘娘和嫡皇子,他也会好好的管束府中之人的。若是,承恩侯府有了不好的名声,那嫡皇子的太子之位,也不会那么顺当的。” “你要去找承恩侯吗?承恩侯权高位重,你一个小小的副将,如何能轻易见到?就算见到了他,他是否会包庇自己府中子弟?毕竟,现如今的社会,宗族观念还是很重要的。” 江知夏一听这话,就把羞涩给抛到脑后了。 她毕竟是在宫里呆过两年。未必懂得所有的事情,但是,宫女们闲聊的时候,总会有说起这些宗族事宜的。 “我不直接去找他也自有法子处理的。”楚天阔简洁的说道。 但是,他看到江知夏不愿意相信的神情,还是决定简单的透漏一点。 “之前,我因为威武侯夫人说亲一事,不好让义父为难,因此一直避着,没有去侯府。现如今,我们定亲了,我自然就要跟侯爷说说。到时候,我安排在承恩侯府的事情再爆发,那柳三爷必定要被承恩侯教训。再让威武侯佐证一下,那柳文礼恐怕也没精力来找我们的麻烦了。”楚天阔说起来他的打算。 “真的可以吗?”江知夏不确定的问道。 “真的可以。我保证。”楚天阔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神,保证道,“你信我。” 听着楚天阔的保证,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江知夏慢慢的缓和过来。 缓过来之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不住,我最近,精神有点紧绷。”江知夏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最近管理情绪方面上,她是真的挺失败的。 果然,她就是平凡女子一个,想要做个淡定女子,真的还是挺难的。 “我理解。”楚天阔把手悄悄的放在了她的头顶,快速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生怕江知夏发现,于是,他赶紧的重申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怕会拖累我。” 江知夏沉默不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威武侯 楚天阔没有管江知夏的沉默不语,继续的说道:“你之前的时候,可都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的,对吧?但是,现如今,你千万不要做那样的傻事,知道吗?否则,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了意义。” 江知夏呆呆的听着楚天阔这类似于情话的言语,有些呆愣。 这,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江知夏快速的把这个情绪挥走-----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我,我,”江知夏讪讪的说道,“我其实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那么做的。你看,我当初下定决心了,我也没立刻就去做啊。” “那是你想要跟柳文礼同归于尽,血染喜堂。”楚天阔不客气的说道。 之前,他好不容易打破了江知夏的心房,这才知道了她的打算。 他之前一直以为,知夏只是准备自尽。却没想到,她如此刚硬,居然是想要同归于尽。 江知夏被楚天阔说的,无话可说了。 是的,她肯定是不会单独自尽的。她要死,也得拖着仇人一起。 楚天阔看着沉默的江知夏,也想到了她的心思。 行吧,至少不到最后关头,知夏不会做傻事--------他也不会让事情到最后的关头的。 想到这里,他温柔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这几天,你就在家里等消息好了。我要出去运作一番,告诉那些人可以行动了。你放心,我不管有什么样的进度,都会回来跟你说的。只是,你切记,切记,不要乱来。” 楚天阔也算是看明白了,知夏不是那种坐等结果的人。瞒着她,不如告知她,让她也能掌握事情的进度。 因此,多次的重申,恨不得把这些话,刻在她的脑袋里。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的郑重点点头。又看着楚天阔匆匆的离开。 楚天阔离开之后,去了朱翠楼三楼的包厢。把徐掌柜喊来,安排了人去传递消息行动。 然后,沉思了片刻,他又让徐掌柜去把他早就定好的厚礼取了回来。 他带上礼盒,骑马到了东坊的威武侯府。 门口的门房,一看见是楚天阔,一个赶忙迎了过来,请着他去前院侯爷的书房。另外一个则是亲自给楚天阔把马牵到了马房里。 到了书房之后,楚天阔先是把礼盒恭敬的递给了威武侯,说道:“这是铁匠王,今年新铸的利剑。我一早就定下了。现在刚刚做好,我就给您送过来了。” 威武侯放下了手中的笔,接过了礼盒放在了一边。 然后,他和蔼的笑笑。一边示意楚天阔免礼坐下,一边自己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下,问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威武侯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了,但是,因为常年在军营操练的原因,身体看起来非常的硬朗,像三四十岁的人一样。 他年龄越来越长之后,反倒是越来越爱往儒将方面发展了。平日里,不需要去军营的时候,就是经常在书房里看书,练字。 “回禀义父,前两日我请了林伯父陪同我去送了聘书。因此,今日特地来给您报个喜。我的亲事已经定了。”楚天阔恭恭敬敬的对着威武侯说道。 “哦?”威武侯颇感兴趣的扬了扬眉毛,“这就定亲了?还是请的老林陪你去送的聘书啊。怎么没请我?莫不是,嫌我丢你的脸不成?” 威武侯假装生气的说道。 “义父言重了。”楚天阔哭笑不得的说道,“因为这次只是去纳吉,送个聘书而已。哪里就需要劳动您老人家了?我父亲已经收到了我的飞鸽传书了,正在赶过来的途中。等他来了京城之后,再去送聘礼,走纳征的流程。到时候,还要请义父拨冗做个主婚人呢。” 威武侯听了,这才笑了起来,“这才像话嘛。哪里有定亲事,不让我这个义父出面的。” 楚天阔笑了笑,附和道:“那自然是的。定然是需要义父您主持大局的。” 威武侯笑过之后,端起来一杯茶水,低头喝了一口。 再抬起眼来,又是满脸笑容的问道:“定的姑娘,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心上人吗?” “正是她。”楚天阔虽然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但是,眼中的笑意还是清晰可见。 提起心上人的时候,脸色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如此甚好。你如今都是二十五了。别家的男子都是做父亲了,你才将将成亲。你父亲要来正好,我也是许久不见他了,正好叙叙旧。这些老家伙啊,一个比一个少喽。”威武侯感叹的说道。 想他出生将门,可惜家世落魄。少时参军,也是真刀实剑的一路从千户,做到了校尉,都尉,副将,将军,现在又做到了振威军一军之首的主帅。 可是,年少时一起征战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不是阵亡了,就是受伤退出军营了。 他戎马一生,年龄也越来越大了,以后也要慢慢的把位子交出去了。 幸好,自家儿子还算争气,现在已经是军中的小将了。 收的这几个义子,现在好好培养一下。再慢慢的施恩一下,将来也能作为儿子的得力助手,扶持起儿子来。 这样子,总算能守得住,这偌大的家业。 将来,子承父业,此生自己也就了无遗憾了。 想到这些,他就对眼前的楚天阔,态度更加的热切了一些。 “我依稀记得,你现如今是从三品的骁勇副将是吗?”威武侯沉吟的问道。 他是一军主帅,军营中事务繁多,自然是不太记得这种小事的。 “正是。”楚天阔不明白威武侯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仍然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这样,等你要成亲的时候,再给你提上一级。到时候以正三品的骁勇将军去成亲。也算给你岳家和未过门的妻子一些颜面。”威武侯笑呵呵的说道。 其实,若是论军功,楚天阔早就可以往上提一提了。 但是,他为了施恩,所以一直压着他的提升。 这次,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两不误,倒是正好。 “多谢义父。” 楚天阔虽然意外威武侯突然的提拔,但是,还是很高兴的道谢。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义父所提是为何。 不过,那又如何? 本就是互相帮助,互相利用而已。 否则,自己父亲跟着威武侯征战多年,为他出生入死,他当年也没说要收自己为义子。 前两年,回到了京城里,威武侯就突然收了三个义子。 明眼人都明白是威武侯年龄渐大,想着为自己的儿子培养心腹而已。 看来,自己这个人在威武侯眼里的价值还是比较高的。居然会为了他的亲事,给他提了一级。 不过,不管如何,这对于他来说,总归是个好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拒亲 威武侯说完了提拔的话语,见到了楚天阔面上的感激,就心满意足的捋起了胡须。 虽然没做成亲戚,但是,拉拢人自然是要施恩到心坎上。要不然,就是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想起来最近自己夫人的耳边风,他心里暗道,这妇人,果然是见识浅薄啊。 威武侯又喝了一口茶水,慈爱的转向楚天阔问道:“你那个未过门的岳家,是朝中哪户人家?不知道我是否熟悉啊?” 楚天阔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的时候,门外看守书房的亲兵来报,“侯爷,夫人派人过来,说有事要求见。” 于是,楚天阔就停住了嘴。 心里则是暗自冷哼-----这威武侯夫人可真是不浪费时机。在军营里,他以军务繁忙,不能前来侯府推辞了她。 结果,今日他前脚才踏进侯府大门,后脚威武侯夫人就让人来找了。他可不认为,夫人是来找侯爷有什么事的。 什么重要事情,非得在见客的时候说? 威武侯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觉得见客的时候,被人打扰有些不悦。 但是,又不能在外客面前,灭了威武侯夫人的面子。因此,皱着眉头,让人进来回话。 只见一个穿戴精致的大丫鬟,袅娜多姿的走进了书房。 她先是对着威武侯行过礼,又对着楚天阔行了一礼。 行完礼之后,她才笑着说道:“侯爷,夫人是听说楚副将过府了,想要见见。” “夫人要见天阔,所为何事?”谈兴正浓的威武侯被打搅了兴致,又见夫人一个后院内眷,却要见前院的人,就有些不高兴的板着脸问道。 那大丫鬟毕竟是府中女眷,见到侯爷板脸了,也是有些害怕。急忙低着头回道:“夫人是想跟楚副将谈谈,跟朱表小姐的亲事。” 威武侯皱了一下眉头,不悦的说道:“上次我不是说了吗,天阔跟朱家的丫头不合适,让夫人给朱家丫头另行挑选亲事吗?” 那大丫鬟低眉顺眼的不接话。 威武侯见了,就皱起眉头,说道:“算了,我带着天阔去后院跟夫人说吧。正好,说说天阔的大喜事。” 说完,就带着楚天阔往门外走。 那大丫鬟欲言又止。结果,见到威武侯根本就不搭理她,只好转身快步小跑的跟上。 楚天阔倒是看见了那丫鬟的神色。但是,他见威武侯闷着头往前走,也就没说什么,跟在了威武侯的后面。 到了后院威武侯夫人的正房,楚天阔才明白了那个丫鬟为什么欲言又止。 原来,正房里不只是威武侯夫人在,那个朱表小姐也在。 她见了威武侯之后,赶紧的行了一个礼。等看到楚天阔也进来了,就抬起头,目光盈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娇滴滴的行礼说道:“见过楚大哥。” 楚天阔低头不语的还了一礼之后,就站在一边了。 那朱表小姐抛了好几个媚眼,见楚天阔一直低头不看,心里暗自气恼。又见到威武侯夫人示意她离开,只好施施然的踱步避到了屏风后面的内室。 “侯爷怎么过来了?”威武侯夫人朱氏惊讶的问道。 她本以为,让丫鬟直接把楚天阔请来,到时候见见二丫头,把亲事定下来得了。 没想到,侯爷也跟过来了。 “我听丫鬟说,你要问问天阔和朱家丫头的亲事,上次不是已经拒了吗?何必多此一举?” 威武侯是典型的武将,对上自家内眷,说话速来是直来直去,毫不婉转的。 “这个。。。”威武侯夫人见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就直接被威武侯说的这么没面子,心里不由的有点恼火,因此也就不顾及那么多了。 “这不是想着,楚副将许是记不清二丫头是哪一个,所以想着让见见就记起来了。说不得,楚副将就改变主意了呢。” 威武侯夫人笑笑的解释道。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就是觉得自己的侄女,长相美艳,见了之后,楚天阔就愿意娶了。 “多谢夫人美意。”楚天阔见提到他了,于是,对着威武侯夫人行礼道谢。 不等威武侯夫人露出笑脸,他又快刀斩乱麻的说道:“末将已经定了亲事了。现在,已经走完了三礼和聘书了。” 说完这话,众人就听到里间‘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威武侯夫人自然也是惊讶万分。 她眼睛往内室里瞥了几眼,又看向了楚天阔,见他头都不抬一下。只好给大丫鬟一个眼神,那丫鬟一闪身就进了内室里。 “这是何时的事情?都未曾听侯爷说起过呢。” 威武侯夫人脸色不快的看向了威武侯,随即假笑的对着楚天阔问道。 “正是这几天的事情。”楚天阔抬头看了威武侯一眼,继续说道,“婚事是家父同意的。之前一直在议亲。因为没有定下来,所以不好往外说,以免辱没了姑娘的清誉。” 楚天阔把话的顺序稍微颠倒了一下,就像是他父亲给谈的亲事似得。 威武侯沉吟了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房内一时静了下来。众人就听到内室里,有低低的啜泣声,以及安慰声。 威武侯夫人看看楚天阔,见他仍然是不为所动,像是没听到的样子。又看了看侯爷那板着脸的样子,只好无奈的作罢。 “如此就恭喜楚副将了。”威武侯夫人脸色淡淡的说道。 “多谢夫人。”楚天阔仍然是低着头道谢。 一时,屋内无言。 威武侯夫人端起茶盏送客,“那这样就不耽误侯爷与楚副将说正事了。” 威武侯看到问题已经说完了,就带着楚天阔去了前院。 “姑母,我没脸见人了。” 等到威武侯和楚天阔一离开后院,那朱表小姐就从内室里,弱柳扶风一般的靠着大丫鬟的肩膀,一边用帕子掩着脸啜泣,一边慢慢的走到了威武侯夫人面前。 “有什么没脸见人的。是那个粗人没福气。我会另外给你说一门亲事的。” 威武侯夫人有点不耐烦的安慰道。 这个二丫头,是自己弟弟的庶女,因为长相美艳,嘴甜又会来事,所以颇得自己弟弟喜欢。弟弟央求自己给二丫头说一门好亲事,结果这个丫头自己看上了楚副将。 想起当初,这个丫头期期艾艾的来说想要嫁给楚副将时,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子,她还以为这两个人已经有情了呢。 正好,自家侯爷说要拉拢楚天阔,好给儿子做助力。因此,她就提起了这门亲事。 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她,都定好了亲事了,弄得她也跟着丢脸。 这朱表小姐,自然是会察言观色的。 看着威武侯夫人现在不高兴了,于是,悄悄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事发 且说,楚天阔在威武侯府里把亲事过了明路。 那边,承恩侯府里,则是爆发了起来。 晌午时刻,承恩侯府三房的后院里。三奶奶的陪嫁大丫鬟流霞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了正房的内室里。 一阵嘀嘀咕咕的禀告声之后,三奶奶气冲冲的就要去前院找柳三爷。 结果,流霞眼疾手快的把她拉住了。 “我的小姐哎,你真是糊涂,你去找了三爷有什么用?他这可是对外面那位真的上心了。这又是良妾,又是贵妾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给人家名分了。不但给了名分,还根本就不跟奶奶您商量一声,这可是多大的情分啊。” 流霞又是妒忌,又是气愤。她是三奶奶的陪嫁,早就开了脸,做了三爷的房里人了。 结果,这一年年的,都还只是个通房。反倒是外面这落魄的一个出了宫的小宫女,一个平民女子得了三爷的青睐,一会良妾,一会贵妾的。 三奶奶对于自己这个陪嫁还是比较信任的。毕竟,是自小陪到大的丫鬟。 “那你说怎么办?”三奶奶实在是被气的狠了,头脑都乱了起来。 “奶奶不若去找大夫人。她是长辈且不说,还是承恩侯夫人呢。说句不中听的,她一句话,可是比奶奶你说十句管用。” 流霞想到了,她在后花园听到的小丫头和老婆子的嚼舌,深深的觉得非常有道理。 这三老爷对于三爷向来偏爱,这种后院之事,自然是不会管的。 这三夫人整天跟个鹌鹑似得,哪里能管的了三爷啊? 其他房里,二房是庶出,一向表现的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自然是不会跨过房头,去管别的房里的事情。 至于,老夫人那里,那可是三老爷的亲娘。到时候,三老爷过去说一声,肯定又不了了之了-----当年,三爷的出生,不就是三老爷跪了跪,求了求,哪怕不合规矩也还是硬留下了。 寻常人家,嫡子出生之前,哪里肯让庶子出世? 那老婆子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情自然是侯府的主人承恩侯管最合适。 不过,流霞觉得,说起内院之事,还是承恩侯夫人最名正言顺。就算是为了承恩侯府的声誉,大夫人也要管的。 “可是,大夫人一向是深居简出,等闲不爱见人,我去找她合适吗?”三奶奶迟疑的问道。 “自然是合适的啊。这可是承恩侯府啊。为了皇后娘娘的声名,她也不会让府里,有不规矩的地方。”流霞想到了那些嚼舌,努力的劝说道。 “那行,我这就去找大伯母。我自嫁进来都十多年了,结果,三爷要纳个人,都不跟我商量不说,我都快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我这脸面可是何在啊?” 三奶奶听到了流霞传过来的话,自是觉得非常有伤颜面。她堂堂一个正室,居然都不知道自家相公,在外面给别人许了又是良妾,又是贵妾的名分。这媒人来了一趟又一趟,居然都是三爷自己亲自去见的。 马上这人都要抬进门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人真抬进来了,那她颜面和地位可都丢尽了。 流霞一撺掇,三奶奶热血一上头,就用帕子捂着脸,直奔承恩侯夫人的正院去了。 进了大房正院的门,三奶奶就大声的哭嚷起来,“大伯母,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侄媳妇,屈死了。” 一边哭喊,她一边往正房的门跑去。 “大哭小叫,成何体统?” 只见一个丫鬟打开了正房的帘子,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冷着脸大声的喝道。 三奶奶一愣,立即停下了哭喊,弱弱的行礼道:“大伯父安。” 行完礼之后,三奶奶就低眉锁眼的,不敢出声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今日并不是休沐的时候,结果,大老爷还在家里,还是在后院。 “不许喊叫,进来说话。不要扰了你大伯母的清净。”承恩侯冷冷的说道。 “是。”三奶奶低着头,赶紧的跟进了正房会客堂。 “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不顾体面。” 承恩侯坐在了上首的太师椅上,也不让三奶奶坐,直接的问道。 三奶奶知道大房不太待见三房,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因此,她迅速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末了,才用帕子掩着脸,低声哭泣的说道:“我也知道这个事情不好劳烦大伯母。只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三爷把我的体面都踩在脚底了。我去说也没什么用了。只好劳烦大伯母出面帮一把侄媳妇。” 承恩侯皱着眉头听完了三奶奶的话,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此事我自然会去查问。你没事不要过来扰了你大伯母的清净。回去吧。” 说完,他就端茶送客。 房里的大丫鬟很有眼色的赶紧送了三奶奶出去。 三奶奶自然是赶紧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到三奶奶离开了,承恩侯走到了内室里,对着靠在丝绸靠枕上的大夫人说道:“好了,人打发走了。你好好休养吧。别再劳神了。” 大夫人木氏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他们三房愿意闹就闹去,你又何必要管?” “哪里是愿意管他们三房?不过是怕三房打着承恩侯府的名头,在外面坏了府里的名声。别到时候,他们做出不好的事情来,牵累了眉丫头和嫡皇子。”承恩侯柔声的解释道。 “这倒也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给带累了眉儿。”大夫人点点头说道。 “秋丫头,好好照顾你姨母,不能再让你姨母晕倒了。我就先回衙门里了。” 承恩侯先是对着站在一旁端茶倒水的一个妙龄女子说道,见那姑娘点点头,他就掖了下被角离开了。 大夫人见承恩侯走了,也把其他的丫鬟打发下去了,只留下了那个姑娘。 “秋水,你也快去那边榻上歇歇吧。昨晚,你就照顾我许久了,我这也是个老毛病了。不差这一会。”大夫人温和的对着自家侄女说道。 “我不累。姨母还是再歇歇吧。刚刚好不容易才有了点睡意,结果,就被那三奶奶吵醒了。不过,这柳三爷做事,也真是。。。。没规矩了。” 那姑娘见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自然也敢说些心里话了。只是说的时候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呵,那三房做事,何时有规矩了?”大夫人冷冷的说道,“从老太太的根上就不成规矩了。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大夫人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不但声音冷冷的,连神色也是恨恨的。 那林秋水见自己挑起了这个让自家姨母不开心的话题,于是,赶紧的安抚,说了好些,才让大夫人闭上双眼养神。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训斥 承恩侯回衙门的路上,就喊了贴身的侍卫,让他派专门的人手去查一下柳文礼纳妾的始末。 侍卫效率极高,等到承恩侯放衙的时候,就等候在衙门外面,前来复命了。 承恩侯听着侍卫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一遍,脸色就黑了起来。 “真是出息了。居然都要强取豪夺了。” 承恩侯手底下是有专司调查的能人的。调查到的内容,自然是要比三奶奶知道的多得多了。因此,他知道了柳文礼三番两次的纳妾被拒,居然要强硬的纳那姑娘进门。 自然也是知道了那个出宫的宫女为了避掉这门亲事,现如今已经定亲了。 “真是胆大。还要去强纳一个从三品武将的未婚妻。他真是凭什么?” 承恩侯咬牙切齿的说道。嘴上虽然说是凭什么,他心里自然是明白,那柳文礼凭仗的当然是承恩侯府,是宫里的皇后和嫡皇子了。 因此,对于这种败坏府里名声的事情,愈加的生气。 “赶快回府。你先回去,把那柳文礼给我立刻喊到书房候着去”。承恩侯气的一拂袖,上了官轿,对着侍卫吩咐道。 侍卫低声应是,然后迅速的往府里奔跑去。轿夫则是快速的抬着轿子回了府里。 柳文礼已经在承恩侯的书房门口等候着了。他见到承恩侯过来,赶紧上前行礼道:“大伯父。” 承恩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声道:“进来。” 柳文礼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跟着进去了。 才进门,就见到一块砚台迎头砸过来。 柳文礼慌忙的闪躲开,然后立刻跪下,颤着声音说道:“不知道侄儿如何惹得大伯父大动肝火,还请大伯父息怒,保重身体。” “我还息怒?保重身体?”承恩侯见没砸到,也不再继续,反倒是冷笑着,坐到了椅子上。 “现如今,嫡皇子还没被立为太子呢。一堆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等着呢。这府里就有人,上赶着送把柄给人家,我还如何息怒?” 可能是气过了,火也发过了,承恩侯倒是很快的冷静下来了。 他冷着脸,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 “大伯父这是何意?恕侄儿愚钝。”柳文礼陪着笑脸问道。 他心里隐隐约约的猜到,可能是跟他纳妾的事情有关系。 毕竟,侯爷还没回府,就单单把他喊来了。他一向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这次想要纳一个妾侍而已。 不过,又不是很确定。纳妾,这毕竟只是后院之事而已。 不说这只是个小事,就说这事也没这么快就传到大伯父的耳朵里吧? 那个江知夏,不过是一个出了宫的普通宫女而已。就算他那个未婚夫是个武将,不过,也只是一个中等的,上不得朝会的武将。等闲找不到机会跟大伯父告状且不说,一般人哪里会因为一个女子,跟现如今的承恩侯府对上? “还在装傻?你可真是出息啊。”承恩侯冷哼的说道,“那强纳民女为妾可是你做的?还是一个定了亲事的女子。那女子的未婚夫还是一个从三品的副将。这些事,可是冤枉你了?” 柳文礼一听,果然是这个事情,脸色就黑了起来。 他不知道承恩侯从何得知的。他也没想过,这个事情能一直瞒下去。但是,他想到的就是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算事发了,也没太大影响了。 可是,现如今他暗地里针对那个楚天阔的布置还没开始呢。这事情才刚发生多一会啊,怎么就这么快的传到了承恩侯的耳朵里? 他抬头看了看上首冷着脸的承恩侯,犹豫着要不要辩解一下。 承恩侯自然是看到了他的作派,冷冷的哼了一声。 柳文礼听到这个‘哼’声,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了自己这个大伯父的声名,顿时老实了下来。 “回禀大伯父,我,我实在是对那个宫女心系不已,所以才会想要纳她的。”柳文礼低着头喏喏的狡辩道。 “不过,她实在是不识抬举,我已经先提亲了,她居然在我提亲之后,去定了亲,实在是没把我们承恩侯府看在眼里。” 柳文礼试图挑起承恩侯对于自己府里被人蔑视的怒气。 不过,他失败了。 “你提亲之后,她拒了。那么,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合理的。若是,她应了你的提亲,再去定亲,那还可以说看不起承恩侯府,可是,她--拒--了。” 承恩侯根本就不把柳文礼的小算盘放在眼里,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且,你知不知道,那个宫女的未婚夫是何人?”承恩侯又对着柳文礼训斥道。 “知道。”柳文礼掩饰了心中的不忿,“不过是一个从边城来的从三品的副将而已。” “不过是一个从三品而已?那你又是几品官职?”承恩侯都快要被气笑了。 这是他承恩侯府中人吗? 他忙于朝堂之事,对于府中前院之事,懒怠管理,居然纵出这种心性的人。 也是怪他,总觉得自己后继无人了。这爵位本也是因着皇后娘娘加封的,也就无需传承。等着他临死之前,就上书央皇帝收回爵位。因此,对府中的子弟教养,确实也不上心。 不过,他死了自然是不管身后事。现如今,可不能让人影响了他的女儿和外孙,看来府里是该好好的治理治理了。 “那人是从三品的官职。不但如此他还是威武侯的义子。”承恩侯盯着柳文礼一字一句的说道。 柳文礼听到了楚天阔居然是威武侯的义子,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事情,他确实不知道。不只是他,很多人都不知道威武侯还有义子。 不过,也是,一个义子而已。 威武侯又有亲子,这义子一般也不能上族谱,那权利也没有多大。 于是,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是一个粗粗的武将而已。我们承恩侯府还能怕他不成?” 听到这话,承恩侯出奇的愤怒了。 如此不知死活,如此自大,怪不得连个举人都没考上,都三十岁了,还没有一官半职的。 他闭了闭眼睛,告诫自己,不气,不气,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值当的。 缓过了之后,他冷冷的对着柳文礼说道:“真是被冲昏了头脑了,都不怕御史闻风上奏吗?” 他见到柳文礼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御史之事。于是,他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已经完全不想跟柳文礼多说什么了。 “这个事情,就此打住。从今日起,你给我禁足在府中,不许出府。回去把家规抄上百遍。若是,还不能明白,你就给我滚出承恩侯府。” 柳文礼一听这话,吓了一大跳。 他不明白,如此小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要严重到被逐出家门了? 但是,他看到承恩侯那冷硬的脸色,一句话没敢说,就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愤怒的承恩侯,又使人喊了柳三老爷来,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直训的柳三老爷灰溜溜的一直道歉才罢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训妻 灰溜溜的回到了三房前院书房的柳文礼,先是自己一个人呆了一会思考之后,就喊来了随从福顺,让他去调查这个事情如何传到侯爷的耳朵里的。 流霞禀告三奶奶的事情,虽然是偷偷的做的,但是,三奶奶去大房正院却是大张旗鼓的。 虽然,三奶奶哭喊着让大夫人做主的事情,是进了正院的门才说的,但是,当时大房正院也是不少人听了个正着。 承恩侯和大夫人都没有让下人保密的意思。因此,福顺一查就查出来了。知道了是三奶奶去找大夫人告状,结果遇到了承恩侯的事情。 “这个蠢妇。”柳文礼听到居然不是楚天阔那方去告诉的承恩侯,而是自己后院起火,气的拿起一个官窑的白瓷茶盏就扔到地上摔碎了。 福顺缩着肩膀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不敢说话,心里则是暗暗叫苦-------今日,三爷前院的书房都摔碎了两套上好的官窑茶具了。到时候,还得他去报账,少不得又得挨管事的训了。 “愚蠢。实在是愚蠢。”柳文礼气愤的又扔了两个杯子摔碎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气不过的,跑到了后院正房里去找三奶奶算账去了。 正房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见到了大步走过来的柳文礼,忙笑着过来行礼。结果,就被柳文礼一脚踹到了一边,厉声训斥:“滚开。” 吓得小丫头,捂着肚子,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柳文礼大力的把帘子打开,走了进去。 只见大堂里没人,他绕过屏风,打开帘子走进内室,就见到流霞正弯着身子,对着坐在美人榻上的三奶奶轻声的说着什么。 见到了内室的帘子被打开了,两个人都赶紧的看过来。见是柳文礼,三奶奶慌忙从榻上走下来,对着柳文礼就要见礼。 “愚蠢的妇人。”柳文礼先是对着三奶奶骂道。转头却又拿起一个茶盏对着流霞砸过去。 只听得‘哎吆’一声,就见着流霞捂着额头哭起来,不时的有血从手指缝中滴了下来。 柳文礼也惊了一下。 反倒是三奶奶醒过来神,一边用帕子捂住了流霞的伤口,一边喊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拿了药过来。” 就有其他的丫鬟,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敷药的敷药。 等着忙忙乱乱的给流霞清理好伤口,又上好药送回了流霞的屋子之后,内室就安静了下来。 柳文礼坐在美人榻上,看着眼前的一片慌乱,又担心这些会传到了承恩侯耳朵里。 于是,他阴沉着脸,对着屏气凝神的众人呵道:“都管好你们的嘴,今晚上的事情,都不许乱传出去。否则,就把你们都发卖到矿上去。” 等众人都诚惶诚恐的应下了,才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三奶奶在内室。 三奶奶也是阴沉着脸。 流霞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在这院子里,被柳三爷打了脸,那就是打了她的脸。本就觉得自己伤了脸面,现如今,更是颜面扫地了。 柳文礼虽然见了三奶奶的乌黑的脸色,但是,他自己本就窝着火,也就不管了。只是坐在榻上气乎乎的。 “三爷来了我这房里,就要打打杀杀的,怎么着?打了一个流霞不够,还要再打我不成?” 三奶奶见着柳文礼打了人,不赔礼道歉不说,还脸色阴沉的想要发火的样子,就先发制人的说道。 “你这个蠢妇,如何就把事情闹到了大伯父面前去了?” 柳文礼不理会她的话,只是先把自己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如何就不能够闹?你都把我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三奶奶冷声说道。 她先是有点心虚。毕竟,她也没想过惊动承恩侯,这毕竟是后院之事。但是,又想到自己的委屈,气也壮了起来。 “怎么就扯到你的脸面上了?”柳文礼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就扯不到?你要纳外面的女子为妾,还是个贵妾,你跟我说了吗?经过我同意了吗?这丫鬟婆子的都知道了,我却不知道,这还不是踩我的脸面?” 三奶奶说起这个,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我是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你柳家的正门抬进来的。你纳妾不过妻,做的还对了?” 觉得自己占理的三奶奶声音愈发的大了起来。 “你生气为何不问我?为何直接去找大伯父?本来一件后院小事,现在大伯父让我收手不说,还弄得我要禁足,还要抄写家规。”柳文礼生气的说道。 三奶奶听说事情这么严重,也是吃了一惊。 她本以为就是一件后院的小事,侯爷顶多训斥三爷一顿,不让纳妾就是了。怎么就到了禁足以及抄写家规的地步了? 听到这些,三奶奶有点心虚,声音不由的小了起来:“我本来是想求大伯母做主的,这毕竟是后院的事情。只是,碰巧遇到了大伯父而已。” 柳文礼也是打听到了,三奶奶确实不是去前院找的承恩侯,只是碰巧遇到的。所以,也很是无奈。这运气不好,也都是巧了啊。 “我们是夫妻一体的。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接来问我。何必闹到外人那里去?” 柳文礼想到了这个运气不好的事情,火气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也怪自己,把后院之人小瞧了,没想到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事情,让后院的妇人一插手,结果,就变成了这么个后果。 不但自己这个纳妾的事情黄了,自己抄写家规不说,还被禁足了。 “我,我,我当时也是听流霞一禀告,都气急了。”三奶奶先是喏喏的说道。 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占理一般,大声的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就不对。哪里有你那么做事情的?一个平民女子而已,你若是跟我说了,我还能阻止你纳妾不成?你房里的那几个妾,我哪个是没让进门?这个倒好,不跟我说,你居然还专门找了媒婆去提亲,先是给良妾的名分。人家拒绝了,你又给了贵妾的名分。这到底是多得你心头好啊?” 三奶奶越说越气愤。 “我,那是有缘由的。你就是为了女人的这点争风吃醋,闹出这许多的事情来。”柳文礼生气的说道。 “你还是不懂。这哪里是争风吃醋啊。”三奶奶分辨道,“这是我的颜面啊。你让我的体面都没了,还不许我闹腾。” 三奶奶说完之后,越发委屈起来,居然拿了美人榻上的丝絮的靠枕打在了柳文礼身上。 “你个没良心的。我好好的一个官家嫡女,为了你,央求了我爹娘嫁给你这庶子。为你生儿育女。你倒好,左一个妾侍,右一个通房的。我为了你,都忍了。现如今,你连体面都不给我了。” 三奶奶一边哭,一边打。 柳文礼一边躲着,一边怒喝道:“都跟你说了,有缘由的。你且消停点,听我说吧。” 说完之后,一下把靠枕夺了过来。 三奶奶被这怒喝吓着了,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缘由 “你只知道我要纳那女子,你可知我为什么非要纳她不可?” 柳文礼见三奶奶终于能安静下来了,赶紧的说道。 三奶奶冷笑道:“为什么非纳不可?自然是因为三爷上心了,喜爱了。三爷还非得拿这个戳我的心管子吗?” 柳文礼见到三奶奶又快要发飙了,忙解释道:“自然不是。是因为钱,钱,钱。” 这个话一出,果然要发飙的三奶奶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三奶奶自然是困惑不已。不过是纳一个妾而已,怎么就跟钱扯上关系了? “你啊,听我细细道来。不要总是打断我。” 柳文礼见三奶奶安静了,终于能坐下来,好好的说话了。 “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庶子。哪怕爹之前再宠我,我也只是个庶子。更不用说,他现在的嫡子庶子一大堆,那宠爱。。。。哼。” 柳文礼先是重申的跟三奶奶说着,想到了现如今的状况,忍不住冷哼道。 三奶奶点点头,想要说什么,但是想到了他之前的话,终于忍住了。 “现如今,二房的那几个嫡子以及我那几个嫡出兄弟,一直为了大伯父的承恩侯府的世子之位明争暗抢。不管是谁能争到那个位置,去过继给大伯父,但是总归不会是我。我是庶子,虽然是长子,但是,也抢不过来的。所以,最终的结果也就是等到分家,分出去单过了。” 柳文礼感叹的说道。 现如今,大老爷除了皇后娘娘那一个女儿,并没有其他的子女。因此,这个承恩侯的爵位就吸引了府中的众人。 老夫人曾经提议,说要过继三老爷的一个嫡子给大老爷。大老爷自然是拒绝了。 但是,这个提议一出,搅动了府中众人的心思。 大家都觉得,大老爷尚且年轻,考虑的不周到。但是,等到年老了,总归还是需要儿子养老送终,摔老盆的,到时候,他的想法估计也就能改了。 若不然,这承恩侯府偌大的家业,可就没人传下去了啊。 因此,大家都是争相表现。 柳文礼自然也是想过的,但是后来看到,争夺的都是嫡子。且大老爷没有嫡子都不纳妾,估计对于庶出也不会中意,因此,他就理智的熄了这个念头。 “承恩侯府若是分家,爹虽说是嫡子,但是,毕竟是继室的嫡子。跟大伯父可不是一个亲娘的。到时候,分给爹的可不会太多。更不用说我还有那些嫡出和庶出的兄弟了。虽然,我看似受宠,却也是分不了多少家产的。我现如今还没考上举人,只靠官府中的那些秀才的银粮,连顿饭钱都不够。” 柳文礼淡淡的说道。 接着,他又转向了三奶奶,“你当年为了嫁我,很是忤逆了你的父母。他们一气之下,给你的嫁妆也是少了不少。” 三奶奶听了这话,有些脸红。 何止是少了不少,简直是少得可怜。她虽是嫡女,但是,却是嫡次女。上有嫡长姐端庄知礼,下有嫡幼妹撒娇可爱,更不用说,还有一堆的庶出姐妹。 她本就不是特别受宠。后来,因为要嫁给丞相府的庶出公子,让爹娘很是生气。因此,只是给了公中的嫁妆,都没有额外出私房填补她。 “咱们如果是分了家,没有什么收入。我们又一堆的孩子,光靠你的嫁妆如何能养活的了?”柳文礼见到三奶奶脸红了,也更加的理直气壮起来。 “这个江知夏,是去年六月出宫的一个小宫女。结果,不过一年的时间,买了房子,买了地,还开了铺子。平日里的生活算不得奢侈,但是,绝对算得上阔绰。我让人去调查了她,才得知她居然是-----”柳文礼看着三奶奶,故意的卡住了。 “是什么?三爷快说。”三奶奶明显的被吊起了胃口。 “你知道朱翠楼吗?”柳文礼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 “谁不知道朱翠楼啊?”三奶奶虽然疑惑,但是还是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家的首饰每月都有出新。那款式,那镶嵌,真是漂亮的不得了,就是太贵了。”三奶奶遗憾的说道。 她自己也是有几件朱翠楼的首饰的。那还是托了公中的福,逢年过节的时候,买的朱颜和翠微系列的。 “那朱翠楼的首饰图样,都是这个江知夏画的。”柳文礼揭晓了答案。 三奶奶惊呼了一下。 “你想想,若是我纳了这个江知夏,再哄了她画图样子,然后再开一家首饰铺子,那银子还能少的了吗?”柳文礼的眼中闪过了狂热。 朱翠楼的首饰,朱颜系列的现如今都要炒成了天价。 毕竟能达到巧手刘水平的人不多,巧手刘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三爷是说?”三奶奶也反应过来,激动的说道:“那个姑娘能画那么多新的首饰样子?三爷这消息准确吗?” 三奶奶激动之后,难免有些质疑。 一个普通的,从宫中退役的宫女,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然。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后来,我是派人好好调查了的。” 柳文礼第三次在街上碰到江知夏的时候,见她居然用那么昂贵的笔墨很是奇怪。所以,就好奇让人查了一下。 这一查,居然就发现她正在开铺子。 对于她的资金来源,实在很是惊讶,所以就专门安排了人盯着她。才发现了她每月都会去朱翠楼。又联想到以前在朱翠楼的时候,见到过她跟徐掌柜讲话。当时,他没有特别在意,后来想想,才发现徐掌柜对她尊敬的过分。 后来,他又调查了许多,经过了细细的分析,确定了江知夏就是画首饰图样的人。 因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媒人去说亲,要纳妾。 他也想着,等事情成定局了,再跟三奶奶知会一声就行。 谁知道,就被三奶奶听到了议论,把这个事情捅到了侯爷面前,导致了现如今的结果。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把金娃娃直接给扔出去了啊。”三奶奶心痛不已。 不过一个妾而已,就算是个贵妾,那也是个会往家里搬钱的金娃娃啊。 “这个金娃娃,还是个不会生孩子的金娃娃。她赚的钱,到时候,可就全是咱们的孩子的。”柳文礼似乎是见三奶奶遗憾的还不够似得,故意的又补充道。 “啊?不能生育?” 这次,三奶奶是真的后悔的不行了。早知道如此,怎么着也不能闹啊。 “都怪流霞这个贱蹄子,非得让我去找大夫人做主,要不然,金娃娃就在我们自己家里了。” 三奶奶恨上了传话的流霞。 夫妻两个人开始感叹,丢失了金娃娃的遗憾。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闲话 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承恩侯府里发生的事情。 她虽然听了楚天阔的话,尽量不去多考虑这个事情。 但是,想法这个事情,又怎么能由心控制呢? 次日,她挂着一个黑眼圈,看的小曼心疼不已。 昨日,那个柳文礼来对上楚天阔的场景,他们也都是看到了的。 本来,还以为彻底解决了。没想到那个承恩侯府的公子,居然又找上门来,还毫不避讳的对着楚大爷说了那一通。 他们一家子也是彻夜未眠。 “姑娘,用这个鸡子滚滚眼睛吧。这眼圈都黑的这么厉害了。”小曼拿着一个煮的热热的鸡蛋递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拿着鸡蛋,有一下,没一下的滚着眼圈。 “这可真是。。。”江知夏苦笑着说道,“本来给你们安排好了的,结果,现如今又这样了。累的你们跟着我受罪。” “姑娘这话说得。如果不被姑娘买来,去了别人家做下人,也未必都能如意啊。至少,跟着姑娘享受了快一年的福气了呢。” 小曼这段时间,被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情刺激的,一夜之间,长成了大人似得。 江知夏只能无奈的苦笑。 真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出宫的小宫女,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姑娘,楚大爷来了,在前院等着呢。” 忽然,门外响起来张婶禀告的声音。 “楚大哥来了,定然是有什么消息吧?”江知夏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把鸡蛋放到小曼的手里,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姑娘,你还没洗脸呢。。。”小曼赶紧追着自家姑娘往门外跑。 可是,江知夏的坚持锻炼起了作用。她跑的飞快,小曼都没追上。 过了角门,她就见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楚天阔。 “楚大哥。” 江知夏急忙喊道。 楚天阔一直盯着角门的方向,看到了江知夏,他就往角门那边走。 到了她面前,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你眼圈怎么这么黑?定然是昨日担心的没有睡好吧?” 江知夏只是笑笑。 楚天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你这个心态可不行啊。这么个小事情,你就上心了。可成不了大事啊。”楚天阔笑着调侃她。“道理,我都懂的。你当时说的时候,我也对自己说了放下心来。可就是,睡觉的时候,不由人啊。” 江知夏苦笑着说道。 她还真没刻意去想这个事情了,但是,潜意识是不由人控制的。失眠又没有安眠药可吃。 “行了,我就知道你会担心,所以今天早早的过来了。昨日,我去了威武侯府见了义父。说完咱们的亲事之后,义父又拉着我聊了许久。后来,还留着我喝酒了。回家的时候,都快宵禁了。因此,没能及时的来回复你。下次,我定然记得,让人给你回个话。” 楚天阔心疼的解释着。 都怪平日里,江知夏表现的太淡定了,所以,他还以为她不会太上心呢。因此,都没想着托个人传话给知夏。 “侯爷都知道了?” 江知夏见楚天阔点头,总觉得事情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奔去了。 本来是两个人都知道的假定亲,结果,慢慢的就变成了真的定亲,连三礼一书都走完了。 本来以为随时可以退亲,结果,连长辈都知道了。 江知夏还不知道楚天阔的父亲正在往京城赶着,准备来送聘礼呢。若是知道了,估计,又得被惊讶到不行。 “威武侯夫人那边也解决了。不会再找我说亲事了。”楚天阔把昨日去见了威武侯夫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换身衣服,我带你上街去散散心。总是窝在家里,好好的人都要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不得开怀了。”楚天阔温柔的拂过江知夏耳朵的一缕秀发。 江知夏的注意力还在威武侯府那边的事上,也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出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啊。”江知夏嘟嘟囔囔的说道。 经过了楚天阔的开解,又发现自己身边有一个可商可量的人,心情真的是放松多了。 “出去听消息啊。我估计,承恩侯府的事情,这几天可能就会爆发了。不过,不知道承恩侯治理府邸严谨不严谨了。若是不严谨,说不得,你在大街的茶馆里都能听到消息。” 楚天阔见知夏的情绪好多了,尽量的多跟她说话,逗她开心。 江知夏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去了后院里,让小曼给她打了水,梳洗完毕,去了前院。 楚天阔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温柔亲和的知夏,心情也不由的高兴起来。 两个人也不坐马车,慢慢的溜达着往丰安街上走去。 他们先是去了瀚文轩。 “这瀚文轩的生意,倒是比我想的要好的多。”江知夏看着账本上逐渐增加的营业额,微笑着说道。 “你铺子里的定价其实也算不得贵。也就是贫困的学子,会觉得有点贵。对于普通人来说,尚可。对于那些富家子弟来说,一个包厢费,连一顿上好的酒席钱都比不上。要知道,这书籍本就昂贵且稀少。一般人哪里就能买的了那么多的书啊。” 楚天阔附和道,随即又笑着说道:“说不得,你这个铺子将来会日进斗金啊。” 江知夏听了他的话,笑了起来,“我本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开这个铺子的。我现在赚的钱,足够用了。要说赚钱,自古到今都是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啊。” 江知夏想到前世的女装,包包,化妆品,首饰;孩子的各种用品,玩具,游乐设施,各种课外课,那才是真的赚钱呢。 “说到这个,楚大哥不如再开个香料铺子或者是绸缎铺子,那可真的是赚钱的行当。” 说起来开铺子赚钱,江知夏提起了兴趣,兴致勃勃的对楚天阔建议道。 现如今的香料利润非常的大,有些昂贵的香料简直就是按粒售卖的。 绸缎铺子,自然是挣女人的钱了。前世就有说法,每个女人的衣橱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 现如今的女子,那也是可以没有首饰,怎么着也要有新衣服的。 更不用说,大户人家的女子衣服,那可都是成套,成套的做呢。 什么一年四季定时要做新衣服,出去参加个宴会要做新衣服,什么府里有了什么大喜事,还是做新衣服,甚至连府里的掌权人,心情好了,都要做个新衣服让大家都高兴一下。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家常 “知夏,你为何不自己开铺子啊?我看了你给我的那些文书,感觉不管开什么样的铺子,都能大赚啊。” 楚天阔看着侃侃而谈,容光散发的江知夏,反倒是好奇的问道。 江知夏给他的酒楼的方案,里面很多的策略都让他耳目一新。感觉用在其他类型的铺子上,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我一个人,不敢太高调,怕守不住啊。”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她曾经,也是有过开铺子的念头的。 尤其是,她有了朱翠楼的红利作为启动资金之后,就感觉到前世的各种类型的铺子,都在向她招手。 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就她前世听到的,看到的,了解到的讯息,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和权势,那么,即使创造了财富,也未必能守得住财富啊。 别的不说,就说她前世看过的那么多的野史小说中,有一个传说就是----明朝有个沈万三,是个江南首富。他富得都让皇帝朱元璋垂涎,以至于招来杀身之祸。最终万贯家财全被拿走不说,连性命都没保住。沈万三的整个家族也都受了牵累。 那还是整个家族之力,都守不住财富,她可就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守得住? 再说了,她也没有人手啊。她的社交简单的可怜。就连这个瀚文轩的铺子,那掌柜的都是楚大哥帮忙找来的。 总不能以后,她每开一个铺子,都让楚大哥给找人手吧?那还是自己的铺子吗? 更何况,她就自己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现如今的人生,她就是完全可以躺平啊。 ‘良田万顷,日食三餐;广厦千间,夜卧八尺。’这自古传下来的话语,自然是很有道理的。 况且,她本身是一个对物质欲望并不强烈的人。前世今生,她最爱的不过是美食和旅游而已。 只可惜,前世忙忙碌碌,为了生存已经在竭尽全力了。其他的附加爱好,都只能往边上放一放了。尤其是,出去旅游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她前世最爱川菜,一直惦记着去四川,大吃特吃各种美食。可惜,惦记了十余年,中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总是错过。 在她被车撞之前,她才通过了申请休年假的审批,买了去成都的机票。可惜。。。 江知夏想到了前世的事情,表情不由的惆怅起来。 楚天阔见了,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此时的知夏,有点虚无缥缈了起来。于是,赶紧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我啊。我可是你的后台啊。”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这么说,也回过神来了。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知道楚大哥厉害的。不过,这京城中的贵人,实在是太多了。” 说完之后,想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个承恩侯府的庶出公子,就能让她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乌有,甚至连生命都可能要失去。 “你啊,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你把别人想的太厉害,把我想的太过于无用了一些。” 楚天阔自然是猜出来知夏的心思,无奈的说道。 本来,他有些事情,是不想示人的。 现如今,看到知夏惆怅,又想到自己定是要跟知夏过一辈子的。因此,就打算把自己的情况想要再多说一些。 可是,他转眼又看了看四周。 瀚文轩的包厢,沿用了之前铺子的一部分设计,没有进行太大的构造上的改动。 只是,为了能多有几个包厢,在大包厢的中间又加了木板隔断,用屏风进行了装饰。因此,在私密性上,相对比较差一些。 寻常的聊天,自然是没有什么了。但是,如果要说一些私密的话语,这里可就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了。 他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包厢,倒是一个没有隔断的单独的小房间。所以,江知夏就装修好了,基本留作自用。 除非,客人实在多的装不下的时候,才会让给客人用。可就算如此,私密性也只是比别的包厢好一些,并不是完全的隔绝。 因此,楚天阔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话语。 江知夏见到楚天阔说话说了一半,很是奇怪。 “回家再说那些吧。今天,你就在外面好好的散散心,别去想那些烦忧之事。” 楚天阔环顾着包厢看了一圈,对着她说道。 江知夏也就明白了楚天阔的意思。想着楚天阔说的话,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所以,没有继续追问。 于是,江知夏在包厢里继续看着账本,又跟楚天阔闲聊了几句。 后来,江知夏又把安掌柜喊来,了解了一下近日的经营状况。毕竟,她有大半个月没过来了,只是看账本,自然是不如问的更加清楚些。 等了解了经营状况之后,看铺子是真的在蒸蒸日上。江知夏才心满意足的,跟着楚天阔一起离开了铺子。 离开了瀚文轩的两个人,在街上悠闲的走动着。看到卖东西的摊位,都会过去看一看,瞅一瞅。实在是觉得有趣的,就买下来。 江知夏有钱,也不吝啬这点小钱,自然是买了许多。 不过,付钱的时候,都是被楚天阔给抢着付了钱。 钱不多,江知夏也就不跟楚天阔让来让去的了。 中午,两个人随便找了个酒楼吃过了午饭之后,就继续闲逛了。 这种无所事事,没有压力,旁边还有个人形提货机的逛街方式,让江知夏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平静多了。 楚天阔则是看着知夏开心的笑脸,觉得无比的满足。 逛了好一会儿,江知夏终于逛累了,然后两个人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着。 走到了半路,看到了茶馆,两个人又走进大堂,要了一壶茶,几盘子点心,一边听着大厅里的闲聊,一边慢慢的歇歇脚。 茶过三盏,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闲话也听的不少了,但是,并没有听到跟承恩侯府相关的信息。 楚天阔是知道事情是已经开始进行了的,只是,事情进行到了哪一步还没得到消息。 他没得到消息,只以为事情还没发酵而已。如此看来,还需要再等等,急不来的。 天色渐渐暗了,夕阳慢慢的隐去,江知夏他们见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因此,就结账离开茶馆回家了。 到了江知夏的家里之后,何叔等人看到楚天阔高大的身影,却大包小包的拎着各种东西,只以为是未婚夫妻两个约会,因此,都是偷偷的笑着。 江知夏看见众人一直在笑,好奇的转头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大包小包的楚天阔,她也忍不住笑了-----这不就是前世朋友们说的拎包工具人吗? 楚天阔看到知夏的笑容,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宠溺的看着她。 江知夏赶紧的让张婶和小曼把东西接过来,又把他带到了会客堂旁边的餐厅去吃饭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释疑 两个人在何叔和小曼的伺候下,吃过了晚饭之后,就挥退了下人。在安静的会客堂里,好好的继续上午的话题了。 “我如今是从三品的骁勇副将,是威武侯的义子,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楚天阔先是提起自己这些已经被江知夏都知道了的事情。 见到江知夏点头,他又接着说道:“威武侯义子这个身份,除了你说的唬人之外,确实没有太大的权利。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言语似得,缓缓的说道:“不过,这个身份,虽然没有太大的权利。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作用的。要不然,威武侯也不会认我们做义子了。说起来,威武侯认我做义子,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感激我和我父亲的救命之恩的。” 他说完这个话,就见到江知夏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显得可爱极了。 他看的手痒,实在没忍住,就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见到江知夏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然后傻愣愣的用手去捂住额头。 他看着可爱,就笑出了声。 等看到江知夏要发火了,就赶紧接着说道:“我们之间,说白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想利用我们辅助他的儿子。而我们,也不过是利用他的背景,积攒自己的势力而已。” 说着这些,他的神色就凌厉了起来。 “三年前,威武侯回京述职。振威军的大部分人马,都留在了边城,由他的长子和次子管辖着。这小部分的振威军,跟着他回来之后,就驻扎在京城外的大营那里。他认了我们三个人做了义子,就是为了把他的三子和四子,放到京城的振威军里面,让我们辅助他。而我,也利用了他的身份背景,开了朱翠楼。一开始,也只是为了有个营生而已----想着能多挣一些钱,好分给我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的遗属。” 楚天阔惆怅的说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活的人自然是活下来了,那死的人,谁又能记得住啊? 朝廷发的那些抚恤银子,就算没人克扣,也不足以让一家子老小,好好的生活。 更何况,朝堂上总会有人伸一把手。真到了那些遗属的手里的抚恤银子,可就少的可怜了。 “只是托你的福,阴差阳错的,朱翠楼做的大了起来。” 楚天阔含笑的看着江知夏说道。 朱翠楼,本来只是一个泯然于众人的,普通的首饰铺子。结果,托知夏首饰图样的福气,一跃成为了顶尖的首饰铺子了-----连皇后娘娘的凤冠,今年居然都是交给了朱翠楼来做。 要知道,往年皇后娘娘的首饰,可都是让尚衣局来做的。 为此,江知夏还专门画了钗头凤一系列的首饰图样呢。 目前,朱翠楼又开了好几家分店,生意一样的火爆。 “我本就是有军职在身,开铺子也就是为了能稍微多个营生而已。自然是不会像专门的商人一般,什么都开。毕竟,我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不过,后来因为这个铺子,我才发现了,开铺子不只是营生而已。” 见到江知夏困惑的样子,他又笑了,感觉今日见到知夏的表情特别多。 温柔的,和善的,开心的,呆愣的,惊讶的,困惑的。。。 “当徐掌柜跟我无意中说起,有两个贵妇人在铺子里买首饰聊天的内容时,我就发现了里面的一些讯息。于是,我针对那些讯息,结识了一些人。后来,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也得到了更多的关系网。” 楚天阔没有详细的去说,是哪些信息,结识的是哪些人-----毕竟,他说了,知夏也不懂。 “这样,我才懂得了铺子的重要性。也明白了,那些勋贵重臣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铺子的原因。铺子,不只是赚钱,还是讯息网。往大了说,也是关系网。” 楚天阔淡淡的说道。 只怪他懂得太晚了,所以经营的势力也不过两年多而已,白白的浪费了开始来京城的那一年的时间。 “所以,我现在又开了酒楼。男子去首饰铺子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只从妇人之间得到讯息,毕竟是有限的。而酒楼里,男子去的就很多了。现如今,酒楼才开了短短数日,不说利润,只说我得到的讯息,以及接触到的人,就比首饰铺子多的多了。如此,首饰铺子给我提供钱,酒楼给我提供讯息。我用这些来发展我自己的势力。” 他见江知夏愣神的样子,以为是他说的这些事情,知夏都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忙安抚的说道:“你不懂这些很正常。” 见江知夏听到这个话,皱起了眉头。 他又赶紧的补充起来,“我不是说你不聪明才不懂。” 楚天阔皱着眉头,想着怎么说更合适一些。 “你之前,毕竟是从乡下直接进了宫里。后来,又是在宫里单纯的做粗使宫女。接触到的宫妃和得势的宫人都比较少,遇到的事情也不多。你不明白,也不了解她们那些诡谲的心思,她们的争权夺利的手段。你的心思是非常的纯良的,根本就不懂那些心计谋略。所以,想事情,做事情,就会比较简单,顾虑也会比较多。” 楚天阔一直盯着江知夏说,生怕她会生气。 可是,江知夏完全没有生气,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天阔说的对,自己确实是不会心机谋略。 前世今世,她都不会。 前世,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争斗。 她所在的公司,本来就是个小公司,人员不多,勾心斗角应该也不多吧? 就算公司内部真的有什么争斗,也是跟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去关注,去了解。 因此,哪怕她看过很多的宫斗剧,看过许多的宫斗宅斗小说,但是,她还是不会算计。 她每次看小说代入自己的时候,都觉得,如果是自己,打死也想不出来那些谋略。 就算勉强能想到个策略,估计也是漏洞百出。 今世,她虽然是在皇后的宫里。但是,她只是个粗使宫女而已。 哪怕后来有了一些机缘,她也极少有出现在宫里的贵人面前的机会。 她在宫里,接触过最尊贵的人,也就是进宫来觐见的外命妇了。 可就算是接触外命妇,也只是简单的带带路,伺候伺候茶水点心之类的小事情。会得到一些赏赐。 但是,外命妇也不会当着一个宫女去使什么谋略啊。 所以,没有接触,没有经历,单纯的靠纸上谈兵,怎么就能真的有心计,有谋略呢? 第一百二十章 剖析 想明白这些,江知夏就点点头,真诚的说道:“楚大哥说的极是。我确实思想比较简单。” 楚天阔也很奇怪,知夏明明就这么的聪慧。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为什么就没有一些心机谋略呢? 这可真是很矛盾啊。 如果江知夏知道楚天阔的想法,自然就会跟他说,这都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到的啊。 前世,这些经商种田的经验,那可是积累了上下五千年的智慧啊。 不说平时看书,看电视了,上网了,就随便出去逛个街,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营销方案。信手拈来而已。 前世的这些经验,不敢说吊打现如今的经营方案,至少不会逊色。 不过,心机谋略这种事情,可真是不好学啊。江知夏此时无比的后悔,为什么没在前世好好的看一看《三十六计》啊?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又变得懊恼的脸色,觉得很是神奇。 今日晚上,知夏的这个脸色,简直称得上变化多端了。 “所以说,我单单是在京城中,都不是孤立无援,毫无势力的。且不说,我现如今结识了不少的勋贵重臣家的公子哥儿。其中不乏义薄云天,仗义之辈。就单说,我手底下也是网罗了一些人的。这些人,既然能入的了我的眼,那可都要有点本事的-----哪怕他们有一些是在底层生活的人。” 见到江知夏又变得惊讶的脸色,楚天阔觉得,今晚自己的笑意就没停止过。 “你可不要小瞧了底层人的能力。他们摸爬滚打这么久,更加懂得如何能更好的生存。平日里,他们只是找不到展示的机会而已。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就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听到楚天阔的这个话,江知夏赞同的点点头。 千里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行啊。 这些人,在底层摸爬滚打的久了,遇到了一个赏识他们的人,自然是不吝于表现出来自己的能力了。 “这次酒楼,托了你的番椒的福气,我还结识了忠王爷家的世子呢。” 楚天阔忍不住炫耀起来。实在是今晚的知夏太可人了,让他也像个孩子一般,难得的散露了一些脾性。 “真的吗?”江知夏也很惊讶。 酒楼才开张多久啊,这就有辣椒的忠实粉丝了? “那是自然。忠王世子吃了番椒做的菜,非常喜爱。我就多送了他几张方子,还给了他一些番椒,让他在府里就可以吃到。” 楚天阔说完,就看到了江知夏心疼的表情。自然是明白,她是舍不得那些番椒。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结识了世子,那可比番椒菜品的作用大多了。”楚天阔赶紧的宽慰道。 江知夏想想,他说的有道理。 东西是为人服务的,有人喜爱,东西才有意义。 “所以,你这次遇到的事情,其实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个大事情,更不值得你去同归于尽。。。” 楚天阔想到,如果他之前不知道知夏的打算,知夏可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每每想起这个事情,他就忍不住后怕了起来。又有些庆幸-------多亏自己休沐来的勤快。 “我,我,”江知夏羞愧的低下头,蚊子般的声音说道,“我是觉得,我跟楚大哥非亲非故的,只是单纯的那点利益关系----且那点利益,在楚大哥现如今的财富里,也算不得什么。因此,自然也不想让楚大哥因为我,对上承恩侯府,从而毁了你的前程。” 楚天阔是明白江知夏的意思的。 她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自然是觉得自己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对上一个权赫喧天的勋贵了。 其实,知夏猜对了。如果这个女子不是知夏,他真的不会去对上承恩侯府,去毁坏自己这么久的努力。 钱财而已嘛。他本就是个征战沙场的人,不知道何时就会马革裹尸了。 他已经给父亲留了足够的养老钱。他自己在军中又有来银钱的法子,更不用说还有个酒楼了。 所以,就算朱翠楼少了一个能画新首饰图样的人,也无关大局。 况且,既然有了这个思路,再去找一些画画高手,也未必画不出来新样子。 可是,她是知夏啊,是自己喜爱,且越来越深爱的知夏。 “那你现在可要记好了。我们不是非亲非故的。我们已经定亲了。”楚天阔直直的盯着她说道。 他越来越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连楚沐风都说他不像他了。说他没有了之前的杀伐果断,没有了之前的勇往直前。 可是,楚沐风不知道,因为真心的喜爱,才会这样的患得患失啊。 现如今,知夏自己可能还没意识到她的变化。但是,他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可以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说笑; 她可以在自己面前完全的放松; 她会相信自己,接受他的帮助; 她还会跟自己单独出去,而无所顾虑; 她对自己的触碰并没有反感。。。。 虽然知夏现如今,可能并没有喜爱上他,但是,定然是对他有好感的。 只要有一点好感,他就有希望。 他这段时间,因着知夏的这个事情,告了一个长假。因此,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有充足的时间,把自己跟知夏的相处,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了这些不引人注意的小细节。 “我们是假定亲啊。等过一段时间,事情解决了,就会取消啊。”江知夏傻乎乎的说道。 楚天阔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就不要担心这个事情了。这个事情,虽然不算是小事,但是也算不上多么大的事情。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楚天阔最后总结性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自己对于处理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她也是被电视剧上看到的吓到了。那电视剧里,不多的是勋贵公子,强抢民女吗?那民女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嘛。 她一个普通人,一遇到这种事情,就自动代入到其中了。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办法嘛。 本以为一切都能靠自己,结果还得靠别人啊。 江知夏一边感叹着,一边想着还有什么能回报楚天阔的。 送东西的话,她的钱都没有楚天阔多,买的东西,他也未必喜欢。 她现在能有的,就是从前世那里学到的各种知识。 这几天,她就好好的想一想,哪些比较有用。嗯,多写一些方子送给他。 光写方子,还是不足以感谢他啊。这么好的朋友,她前世都没有几个,今世,居然还能遇到了,她可真是太幸运了。 听说,亲手做的事情,心意比东西更重要。她要亲手做个什么?衣服?抱枕? 江知夏认真的思索起来。 楚天阔看着知夏恬淡的面容,只觉得岁月静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解惑 经过了那日楚天阔的剖析释疑之后,江知夏又开始淡定的生活了起来。 她之前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把平日里的练字看书都停了。 现如今,既然想开了,她就继续开始练字了。 楚天阔因为开了酒楼,所以比平日里要忙碌一些了。他上午来知夏家里晃了一圈之后,就去了酒楼里。 中午,吃过了午饭之后,江知夏正在练字呢,就见着小曼笑嘻嘻的进来禀告说楚天阔来了。 何叔,张婶他们之前也从江知夏那里得知,楚天阔有办法解决,因此,也都放下心来了。 江知夏去了前院,就见到楚天阔在会客堂里等着她。 “我得了送过来的消息,就立刻来告诉你了。是个好消息。承恩侯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了。他不但让柳文礼就此打住,还禁了他的足,惩罚了他。短时间内,柳文礼是出不了府了。” 楚天阔赶紧的先把好消息说出来安她的心。 “真的假的?”江知夏激动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说过能解决的。你看,你还不相信我。”楚天阔故作生气的说道。 江知夏讪讪的笑着。 “那楚大哥如何解决的啊?跟我详细说说啊。”江知夏撒娇般的朝着楚天阔说道。 楚天阔立刻就板不起来脸了。 “你们都各自忙去吧。我跟你们姑娘说会话。” 楚天阔先是对着在旁边的何叔等人说道,接着,又带着江知夏往大会客堂走去。 江知夏吐了吐舌头。 她太着急了,都忘了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道理了。 到了大堂里,她殷勤的给楚天阔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楚天阔,无声的催促着。 楚天阔在江知夏盯人的目光中,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水,感受到了她的怨念之后,才笑着开口说了。 “我昨日回去之后,就让人去了承恩侯府里传了话-----我手下的人里面,有在承恩侯府里相熟的丫鬟和婆子。我托人给她们许了厚厚的银钱,让她们故意在柳三奶奶的陪嫁丫鬟经过的时候,说起柳三爷纳妾的事情。还借她们的口说,这个事情,只能靠承恩侯出面来解决。为的就是,让那柳三奶奶去找承恩侯告状。那丫鬟去禀告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最后三奶奶是去找了承恩侯夫人。不过,也算是巧了,承恩侯夫人因身子不适晕倒了,所以承恩侯从衙门回府了。因此,柳三奶奶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承恩侯。侯爷是个端正之人,加上这个事情闹不好,就会被御史上奏,到时候,可就是影响皇后娘娘了。因此,很是训斥了那柳文礼,让他收手打住。不知道那柳文礼说了什么话,居然惹得侯爷让他抄写家规不说,还禁足了。” 楚天阔徐徐的把对于承恩侯府的安排说了出来。 他见江知夏认真的听着,于是,接着又说道:“我本来想着,如果承恩侯不怎么管这个事情的话,我就让义父去承恩侯面前,告上那柳文礼一状。承恩侯总归是要卖我义父这个面子的。结果,居然都没用得上这个后招。” 江知夏细细的听完了楚天阔的说辞,感叹的说道:“这个事情,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都赶巧了啊。若是承恩侯不能正好回府,若是柳三奶奶直接去问了柳文礼,然后又被柳文礼安抚住了,那承恩侯岂不是就不知道这个事情了?” “若是柳三奶奶不去找承恩侯,那这些传言,就会通过承恩侯的贴身侍卫,或者是贴身随从传到承恩侯的耳朵里。不管是用什么法子,必定是要承恩侯知道这个事情。” 楚天阔淡淡的说道。 不就是用银钱收买人,传个话吗? 他有的是银钱。 一个人传不到,那就两个人,两个人还是不行那就是三个人。 府里的下人的传言,传不到承恩侯的耳朵里,那他就去通过威武侯去传过去。 威武侯若是不肯帮忙传话,他就亲自去说。 他有的是法子把事情传到承恩侯耳朵里。 “若是承恩侯不管这事,那又怎么办呢?”江知夏这可就是纯属好奇的询问了。 毕竟,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但是,看楚大哥前两天说的,她是真的想知道楚天阔还有什么本事了。 “话传到承恩侯耳朵里,若是他不管,那我就去告诉御史。总有御史,与承恩侯府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楚天阔温和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如果,明面上,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 那就,暗地里解决好了。 楚天阔看江知夏思考着他的话语,没注意到他。于是,脸色冷冽的想着。 偌大的京城,只要出的起银钱,想要找几个亡命之徒,还不简单吗? 都不用他亲自出面,直接拿着银票放到那些人的据点里,让那些人直接把柳文礼给绑到京城之外,杀了之后,扔到河里,有何难? 他在战场上,风风雨雨十几年,早就见惯了鲜血了。 只是,最基本的操守还是有的,不会凭白的去伤害大历朝的百姓。 但是,如果别人都欺辱到他的身上了,他自然是不会白白的坐视不管的。 不过,这些事情,就不需要跟知夏讲了。 知夏那么善良单纯,知道了这些,怕会吓着她的。 “对哦。还有御史来。我怎么没想到御史呢?” 江知夏懊恼的用手攥成拳头,敲着自己的脑壳说道。 御史可是有闻风上奏的权利的啊。 亏得自己,前世看过那么多的小说电视,今世还在宫里呆过两年多呢,居然把御史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自己跑去跟承恩侯府不对付的御史那里,拦个轿子,告个状,也可以解决啊。 不过,自己当时真的就是情绪上来了。 突然就觉得,人生没意思,人间不值得。 尤其是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间,人生更加没意思,所以就冲动起来了。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懊恼的样子,笑着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然后,依依不舍的放开。 “好了,本来就没那么聪明,再给敲得更傻了。”他笑着说道。 江知夏也不恼他,毕竟事情解决了,还是很开心的。 “那现在承恩侯发了话,让柳文礼打住了,他应该不敢再来了吧?那等你下次休沐回来,我们就把可以婚事解除了。这样,就万事欧。。。万事都好了。”江知夏傻笑着说道。 口头语可真难改啊,差点说成万事ok了。 “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吧。万一,那柳文礼明面上不敢了。但是解除婚约之后,觉得你只是个平民百姓了,再暗地里使坏呢?” 楚天阔笑着说道。 解除婚事?呵,想得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制冰 “楚大哥说的有道理。”江知夏点点头,“承恩侯府也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停手的。立刻就解除婚约,说不定,还真会暗地里下手。到时候,我估计连找御史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 看来,这婚约还得维持一段时间啊。 “不过,楚大哥知道那柳文礼为什么要强纳我为妾吗?”江知夏又疑惑的问道。 虽然,被柳文礼想要强纳为妾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不知道原因,江知夏还是有点不踏实。总觉得,事情要从根本上解决才好。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 楚天阔犹豫的说道。确实,目前还没有得到明确的原因。 但是,楚天阔从手下人汇总的消息里,推断可能跟知夏画首饰图样有关。 但是,没有明确的查实之前,说了只会让知夏徒增烦恼而已。 他已经暗暗的安排人去调查了,查到原因之后,他总能解决的。 见楚天阔也说不知道原因,江知夏就罢了。反正问题暂时解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江知夏如是想着。 然后,她就想把这段时日冥思苦想的一个谢礼送给楚天阔。于是,就拽一拽楚天阔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楚大哥,你跟我来。” 楚天阔不明所以,但是,他仍然顺从的跟着江知夏走出了会客堂。 可是,江知夏的脚步却没停,拉着他穿过了角门,往后院走去。她还制止了要跟过来的小曼。因为江知夏和楚天阔已经定亲了,所以,小曼虽然惊讶,但是仍然是听话的停住了脚步。 楚天阔跟着她是越走越惊讶,当走到院子中间的石桌旁,他直接就定住了脚步。 “知夏,这是?”他不掩诧异的问道。 再走过去,可就是知夏的闺房了。上次,事急从权,他进去过一次,那也就罢了。可是,上次出来之后,他就后悔自己孟浪了。 这次,可没什么要紧的急事啊。 “我有很重要的方子要送给你。”江知夏笑着悄悄的对着楚天阔说道。 “再进去就是你的闺房了,合适吗?”楚天阔犹疑的问道。 他内心自然是希望进去的,但是,如果真的进去的话,会不会对知夏的声誉不好? “?”江知夏一脸的问号。 只见楚天阔抬头看看正房,又看看她。 江知夏的目光跟着他看来看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是我的闺房。我不让你进我卧室的。我们去旁边的小书房。况且,你上次不就来过了吗?” 在江知夏的理解里,卧室才算是闺房。前世中,都有男女合租一套房子的情况呢,只是,不同卧室而已。 当然,来了这个朝代,还是要遵守这个朝代的规则的。 但是,此事实在是事关重大,她觉得在哪里说,都不够安全。 楚天阔听了,低下头偷偷的笑了一下。 知夏这是不自觉地接受自己了吧?上次,因为打听了铺子的事情过来跟知夏说的时候,她还懊悔让自己进她的后院呢。现如今,都主动让他进正房了。 如果江知夏知道了楚天阔的脑补,会冷笑着说,你想多了。 得了便宜的楚天阔,自然不会拒绝了。于是,跟着江知夏进了小书房里。 江知夏看了看小书房大开的窗户,然后去把支架放下来,又把正房的关好拴上,把隔断的纱帘放了下来。 这样子,似乎还是不放心似得,她踮起脚尖靠近了楚天阔。 楚天阔被江知夏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脸红心跳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的。 他怕江知夏看出来,只好拼命的低着头。 江知夏附在了楚天阔的耳边悄悄的说道:“楚大哥,我给你说一个一本万利的方子。你现在有忠王世子做后盾,你看看如何做这个买卖哈。” 楚天阔被萦绕在自己身边的香气,弄得晕乎乎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只会本能的点头了。 “用硝石溶于水,可以制冰。”江知夏轻轻的,仿佛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楚天阔一开始只是沉醉于江知夏的主动靠近,等到反应过来她的话时,立刻转头看向了她。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不由自主的放大了。 江知夏从楚天阔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之色,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楚天阔慢慢的反应着江知夏说的话语。 江知夏则是拿出一个小包,里面有她之前偷偷去铺子里得的一小块硝石。 她拉着楚天阔蹲下身子,然后把硝石放进了在地上的一盆水里。接着,肉眼可见的,那盆水就变成了冒着寒气的冰块。 楚天阔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现如今,大历朝的冰还是很昂贵的。而且,正规的售卖处只有官府。 冬日里,官府安排衙役采集了厚厚的冰块,存放在地下深处用青砖镶嵌的冰窖里。等到夏日里,就拿出来售卖了。 当然,勋贵大臣或者是大户的有钱人家,也可以在自家盖冰窖。自然就不需要去官府购买了。 而那些盖不起冰窖的普通人家,或者是来不及盖冰窖的人家,以及类似行商那种流动性极强的人家,自然就需要去官府购买了。 但是,官府冰窖的存放量毕竟也是有限的,所以冰的价格就比较昂贵了。 而硝石这个东西,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硝石的用处并不多,主要是道士用来练丹药,因此,硝石价格极为的低廉。 低廉到江知夏这次去买这一块硝石的时候,那杂货铺里的伙计,居然好半天才翻到,最后当成搭头送给她了。 用廉价的硝石和水,做成昂贵的冰,这自然算得上是一本万利了。 楚天阔终于明白了,知夏为什么会把所有人都支开,把拉到他来到后院里了。 更加明白了,知夏为什么要关闭了窗户,拴上了房门,放下了纱帘,还蹲在地上,让人一点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这么个一本万利的方子,谁能不为之疯狂? “这个方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楚天阔严肃的问道。 江知夏有些惊吓。 楚天阔的冷硬以及严肃,她初初结识的时候,自然是领教过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面前的楚天阔就跟寻常人一样了。会说,会笑,会温声细语,会体贴入微。 现在,冷不丁的看到这样子的楚天阔,她难免惊讶了。 “这个是。。。”江知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硝石溶于水就能结成冰这个事情,在前世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她真的没想过要给这个方子,去编一个来历。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支支吾吾的不愿意明说,以为知夏还是不够信任他,眼神黯淡了下,却也不再问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保密 “你这个方子,有没有告诉过别人?”楚天阔转了一个话题问道。 “没有,没有。”江知夏连忙否认道。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方子的厉害关系的。所以,哪怕她当时买完房子之后,没什么钱了,都没想过用这个方子赚钱。 毕竟,寻常人用得起这个方子,也未必能守得住。 “你这个制冰的方子,切记,以后不要告诉任何人。”楚天阔严肃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看着楚天阔严肃的神情,江知夏急切的点点头-------她本来也没打算去告诉别人。 楚天阔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这个方子,我暂时也不能用。” “为什么啊?你不是结识了忠王世子吗?你跟他一起合伙做这个生意,不就可以了吗?” 江知夏不解的问道。 她选择此时说出来告诉楚天阔,也是考虑过了的。 现如今,楚天阔有钱-----朱翠楼不说新开的分店,就光是京城的总部,那营业额都惊人,算得上赚的盆满钵满的。更不用说,他还有个酒楼,据说也是生意火爆,赚的不少。 楚天阔有势-----他是从三品的武将,是威武侯的义子。手底下网罗了许多的能人。他结识了许多的公子哥儿。最重要的是,他结识了忠王世子。 如此有钱有势,虽然不是最的。但是,做个生意,完全是可以了啊。更不用说,这个生意他还可以跟忠王世子合作啊。 忠王世子是什么人? 不说江知夏在宫里做过宫女,稍微了解一些这些皇族。就算是在民间,大家也都基本了解忠王府的势力啊。 忠王爷是皇帝的亲叔叔。不但如此,忠王爷还是个坚定的保皇派。 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忠王爷就坚定的支持正统嫡出。 而忠王世子,更是自小就经常出入宫闱,陪伴皇帝在上书房读书做学问,算得上是皇帝的陪读跟班了。这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所以,有忠王世子做后盾,楚天阔跟他一起做这个生意,有什么不可以的啊? “知夏,你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楚天阔苦笑着说道。 知夏如此聪明,得到了这么个一本万利的方子,知道不能随便去用。却没有多想一下,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做这个生意还是不保险的。 见到江知夏茫茫然的眼神,楚天阔也知道她心思单纯,不会想太多,所以给她解惑道。 “我与忠王世子,结识的时间短且不说。就结识的原因,也不过是他爱吃几道菜,我送了他几个方子和番椒而已。说道情分,几乎算不上有,只能说是认识且聊得来而已。” “可是,如果合伙做生意的话,不是认识了,买卖利润足够大,就可以建立起利益关系吗?”江知夏有些不解,“我跟朱翠楼,当时可是完全不认识,不也合作了吗?” 没听说,做生意的合伙人都一定要是很好的朋友啊? 不都说最牢靠的关系中,其中的一个,就是利益关系吗? 已经认识了,相处还不错,忠王世子为人也不错,这些条件,合作做个生意,不就够了吗? 她当初去找朱翠楼谈合作,不也是完全不认识朱翠楼的人,只是打听了朱翠楼的声名很不错就去谈了吗? 现在,她那匣子里的满满的银票证明,合作的结果还是很好的啊。 楚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真是哭笑不得了。 确实,知夏的思维方式,也不能说有问题。毕竟,她跟朱翠楼的合作就是这么来的。难怪她要这么去想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的说道:“有句话叫做‘财帛动人心’。如果不出问题,那就说明,这个财帛还不足以达到动人心的地步。你既然这么谨慎的,自己都没有用这个方子,那就说明,你也知道这个方子的重要性。” 楚天阔细细的掰开了跟江知夏讲。 江知夏点点头。这话是没错。 “而制冰这个,就是可以动人心的财帛。不说忠王世子真正的为人,是不是如传说的那样端方正直。就说,他得到这个方子之后,会不会产生独占的心里,从而对我不利?在不能完全的保证这些之前,自然是不能轻易的透底与人合作了。朱翠楼的首饰图样,是因为后续还需要你这个人去画,对你不利,于朱翠楼可没好处。这个制冰方子可是一次性的,得到了就不需要提供方子的人了。性质不一样啊。” 江知夏有点懵了。 在她简单的理解里,这个方子利润太大,所以对于身为普通人的她来说,很容易会招来灾祸。 但是,楚天阔不一样啊。他可是有地位的,有身份的人啊。 江知夏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是有地位,有身份。可是,在他们那些超品的勋贵眼里,我就是一个低级的武将而已。”楚天阔苦笑了一下。 之前,他让知夏不要小看了他。现如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知夏有些过于高看他了。 “柳文礼是承恩侯府的柳三老爷的庶子。他跟承恩侯的关系,不过是庶出侄子与伯父的关系。关系本就算不上亲密无间。更不用说,柳文礼并不能为承恩侯府或者是皇后娘娘,做出什么价值。承恩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人,出动全府之力去对上我。因此,我对付他,不能说是轻而易举,但是,也算不上是很困难。可是,忠王世子不同。他是忠王爷的嫡长子,又跟皇帝关系密切。所以,他若是想要独占方子而对付我,我应对起来,确实。。。。。”楚天阔又苦笑了一下,“确实是有些难。” 见到江知夏都听愣了,楚天阔又放柔了表情和语气说道:“所以,在我还没了解透忠王世子这个人之前,我不能跟忠王世子做这个生意。而没有强大的势力撑腰之前,这个方子,不可以用。也不可以泄露出去。一定记得,要保密,保密。” 楚天阔正色的叮嘱道。 “好的。我知道了。” 江知夏很茫然的应了。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她的脑子真是转不过来了。 她又想当然了,又是把前世中的经验,拿到现在这个时代来用了。 前世是什么社会? 现在又是什么社会? 这两者怎么能一样啊。 更何况,她前世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自己也没开过店铺,跟那些工商,税务,消防,环保等等的都没打过交道。说起来,她在做生意方面,也是个新手而已。 算了,不想了,这个事情,就这样吧。 江知夏有些鸵鸟心态的想着。 楚天阔看到神色黯淡下来的知夏,心疼不已。毕竟,知夏是想要把好的东西给他,只是她心思单纯,考虑的没那么多而已。 于是,楚天阔又小意的安慰起江知夏来,“今年夏天快要过去了。等到了明年夏天,以我的本事,一年的时间,还是能看透忠王世子这个人的。到时候,再来决定要不要跟他一起做这个买卖。” 江知夏听了,只能点点头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来访 楚天阔为了处理江知夏的这些事,加上定亲走礼的事情,告了很长时间的假。 因此,见到目前这些情况基本已经都解决了,就等着他父亲从边城过来之后,再进行下一步了。所以,就销假回了军营。 临走之前,他又跑到江知夏家里,对着她再三的叮嘱道:“下次,如果有事情要找我,你还是去朱翠楼找徐掌柜。若是徐掌柜不在,你就去找伙计季磊。他经常出入军中,军中守门的兵卒跟他挺熟了。这样可以减少等待的时间。另外,我安排了一个从军中退下来的手下守在了沐风家里,若是真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使人去沐风家里喊人。那人虽然伤了胳膊,但是他的功夫还在,寻常人还是招架不住的。” 江知夏感激的点点头。 楚天阔离开之后,江知夏也开始想着给楚天阔准备谢礼了。 虽然送过了方子,但是那个方子暂时又不能使用。所以,江知夏觉得还是要亲手做点事情来感激一下。 张婶就提议让她亲手做件衣服或者做个荷包给楚天阔。 江知夏不会绣花,自然是做不了荷包。就算会做,也是不打算送的。她可是看过不少的小说和电视的,那香囊一般可都是定情信物。 至于做衣服,虽然她确实学过裁布做衣服。但是,那技术,呃,实在是不敢恭维。 如此,这谢礼,居然一时都想不到了。不过,楚天阔回军营了,谢礼也不着急。 这一日,江知夏正在跟着张婶和小曼在前院里说事情,就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张婶‘腾’的一下子转了个身,满脸的紧张。小曼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江知夏面上镇定,心里也是有点打鼓。 ‘莫不是柳三爷又来了?’ 三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在心里如是的想着。 “去问一下吧。”最终,还是江知夏先开口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张婶听了这话,慢慢的挪动着脚步往大门口走去。 “我爹他出去买个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小曼难掩焦急的嘀嘀咕咕的说道。 “如果,真的是那人,你爹在,又能如何?” 江知夏脑海里思绪如飞,声音却冷静的说道。 听楚大哥说柳文礼被承恩侯下令,打住纳妾这件事情了。不但如此,他还被禁足了,这才过了几日,应该没有那么快就放出来吧? 可是,等她细细一算,从初十那天柳文礼离开,到今日,这居然都是过去十日了。 她有些扼腕,当时忘记打听,承恩侯要禁足柳文礼多长时间了。 若真的是柳文礼来了,这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害的他被承恩侯惩罚,估计他可不会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了。 江知夏这一会的功夫,脑袋里就涌现出了,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那些恶霸带着家丁,直接上门巧取豪夺的场景了。 越想,江知夏就越担心。 就在江知夏想要拉着小曼拔腿往后院跑,把自己的贴己和安排打算交给小曼的时候----幸亏,之前的安排都还是放在匣子里没动弹。 只是没去府衙给何叔一家人办理放契手续而已,现在赶着去现写一封放契文书也来得及。到时候,交给楚天阔,他自有法子办理。 就在江知夏思绪如潮,脚步都往后院转的时候,张婶笑呵呵的带着昌隆牙行的刘婆绕过照壁走进来了。 “姑娘,刘大娘来找您了。说有好消息要给您说呢。” 大家听到是昌隆牙行的刘婆来了,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刘大娘今日怎么过来了?这可是稀客。快请进屋坐。” 松了一口气的江知夏笑着迎上去,把刘婆往会客堂里让。 “江姑娘好。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刘婆笑呵呵的对着她行礼道。 江知夏赶紧回礼。 互相行完礼之后,刘婆就跟着江知夏一起往会客堂里走。张婶则是赶紧的去厨房里,拿了一托盘的茶和点心,往椅子中间的小桌上放。 “今日,我可算是冒昧来访了。”刘婆坐下之后,先是客气的寒暄道。 “哪里,哪里。”江知夏也客套的说道。 “我今日得了消息,就想着过来看看江姑娘在不在家。若是在家,就正好。若是不在家,就留下话来,等着明日再过来拜访。如今看来,我是来的刚刚好。” 刘婆笑呵呵的说道。 “大娘得空了,就常过来聊聊天。我这家里,可都是你熟识的人。”江知夏笑着说道。 刘婆看了看正在往小桌上放点心的张婶,笑了起来,可不是吗? “说起来,还得多谢刘大娘呢。要不,我们一家子可得不了这么好的主家。”张婶真心实意的感谢着。 “那也是你们家姑娘脾性好。”刘婆也笑着夸赞。 两个人互相吹捧了一会。张婶就识趣的说,要带着小曼去后院看看番椒的情况,然后就避开了。 等着张婶她们都离开了,刘婆和江知夏又互相客套了几句之后,就笑呵呵的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我这次来呢,是幸不辱命。姑娘年前委托我的事情,总算是有个眉目了。” “年前?” “正是。年前的时候,姑娘不是让老何去我那里,说想要买一些您庄子周围的土地吗?现如今,正好有一大块地要卖。只是,银钱数目比较大。不知道,姑娘这边。。。。” 刘婆未尽的话语,自然是担心江知夏的银钱了。 她自然是知道江知夏有个铺子的。毕竟,还是经过她的手买的呢。 只是,那个铺子是六月里才开业的。现如今,不过是开了一个多月。中间还被封了几日。听说,铺子生意是不错的。但是,具体不错到什么程度,她自然是不知晓了。 不过,江姑娘既然能买的起铺子,那说明就是还有别的积蓄或者是营生吧? 因此,她得了土地,想到了江知夏去年的委托,还是赶紧过来跟她说一声。 江知夏一听是买地,顿时又心动了起来。 之前,自己做地主的梦想,就被粮食亩产的数量之低给浇灭了。 可是,做生意这种事情,有赢有亏且不说。光靠画首饰图样,她也担心自己江郎才尽啊。 毕竟,做珠宝设计这块,她可不是专业的。虽然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许多的存稿。但是,她现在感觉设计首饰图样方面,也是越来越吃力了。都怪她之前想的简单。只觉得画首饰图样不难,所以定了每个月四张的量。 在古代,还是做地主更加靠谱一些吧?不管是什么年景,人总归是要吃粮食的。 “不知道,大约是,需要多少银两?”江知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约是需要一万两出头。”刘婆也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说完之后,她仔细的端详着江知夏的脸色。 她看见江知夏先是小心的询问着,得知了价格之后,一直在沉吟,沉吟完毕之后,神情就放松下来了,就明白这个买卖有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地 “这块地还挺大的,就临着姑娘的地。上等田有六百亩,中等田有两百亩,还有两百亩的下等田。带着一个占地十来亩的大庄子。不包含着收成,卖家总价是要一万一千两。这价格,跟姑娘的田地价格差不多,也是上等田是十两,中等田是七两,下等田是三两。若是,姑娘把粮食一起买了,卖家还能再便宜点。” 刘婆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土地的基本情况。 江知夏默默的在心里算着,六百亩的上等田,就是六千两;两百亩的中等田是一千四百两;两百亩的下等田是六百两。加起来一共是八千两。卖家要一万一千两,那庄子就要三千两??? “这庄子也太贵了吧?” 江知夏跟刘婆打过好几次交道了。因此,关于买卖方面的事情,也是向来都直来直去的说的。 “那庄子啊,贵自然是贵的。不过啊,那可是有贵的好处。”刘婆笑呵呵的卖了一个关子说道。 “哦?”江知夏扬起眉头看向刘婆。 这庄子也就十来亩地,再大不也是个房子吗?哪里就值得三千两了? 刘婆自然是看懂了江知夏的意思,她笑呵呵的揭破谜底说道:“那个庄子里,有一个温泉。” “什么?温泉?” 江知夏听完之后,惊讶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温泉可是个好东西啊。不管前世还是今世,都是众人热衷的。 “正是。那个庄子里,有一个小温泉。泉眼确实不大,但是,冬日里,去暖和暖和那可是足够了。”刘婆赶紧的解释道。 江知夏慢慢的平静情绪,然后坐了下来。 “我自然是知道,温泉不管大小,都是非常昂贵的。刘大娘,恕我直言,这么好的庄子和土地,怎么就委托给你们昌隆牙行卖了?这样的,那些大户人家不都直接买了?” 江知夏记得,上次她去长隆牙行买地的时候,刘婆还说过呢,那些大片的土地好多人都盯着买呢。那些人中,自然是有官家的。 “哎呀,姑娘问道点子上了。”刘婆一拍大腿说道。 拍完了大腿之后,意识到是在江知夏面前,所以讪讪的笑了下。 江知夏也不在意,示意刘婆接着说。 “五月里,有个大官被抄家了,姑娘听说了吗?”刘婆小声的问道。 “是那个正二品的户部侍郎?”江知夏想到了自己铺子里的那些孤本,也小声的问道。 “正是呢。”刘婆意识到这是在江知夏家里,只有她跟江知夏两个人,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恢复了正常音量。 “那个侍郎大人被抄家之后,家里财产可就都没了。那一大家子被遣返还乡了。结果,过得不是很好。那家里有个嫡出的女儿嫁了个不错的夫家,虽然岳父家被抄家了,但是,也没苛待那女子。但是,那女子也不忍心自己家人过得磕磕绊绊的,所以,就想偷偷的卖了自己的陪嫁庄子和田地,得了银子,给娘家送去。倒也是个有良心的。” 刘婆唏嘘不已的感叹道。 “确实是孝顺。还能记得自己娘家。”江知夏也感叹道。 现如今,大历朝的律法大多是罪不及出嫁女。当然,谋逆除外,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是,出嫁女在夫家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有些出嫁女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地位,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大多数都是会跟娘家划清界限。 像侍郎女儿这种,为了娘家而卖嫁妆的更加是少数了。毕竟,嫁妆可是一个女子在夫家立足的底气。 “正是说呢。那女子想要周济娘家,但是,又因为娘家是罪臣,所以不好大张旗鼓。因此,就托到了我们牙行里。那主家说了,最好不要卖给官家。估摸着是侍郎家出事的时候,那站队的人里,生怕惹了皇帝的眼,可没人伸手帮忙。所以啊,她心里不舒服,直接迁怒所有的官家了。” 刘婆细细的解释道。 “我这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赶紧的来通知姑娘了。”刘婆最后下结论般的说道。 “多谢大娘了。” 江知夏听完了,也颇为唏嘘不已。 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朝代。那么一大家子习惯了奢侈生活的人,回去乡下,家产又都没了,过得可想而知了。 想到自己从那大人那里得到的孤本,江知夏也不打算讲价了。 “大娘,还是先带我去看看那些土地和庄子吧。若是合适的话,我也不讲价了。虽然是罪臣之家,这女子倒是有良心。”江知夏跟刘婆说道。 “就说姑娘是良善之人。”刘婆也感慨的说道。 她跟江知夏,从买房子,到买地,到后来买人,再到买铺子。这也是打过很多次交道了。 江知夏为人一直都是这么善良。 江知夏被刘婆夸的都有些脸红。 因为今日已经快到午时了,所以,江知夏就跟刘婆约定了明日去看田地。 刘婆也赶紧的去跟那个主家回了消息,说了江知夏明日要过去看庄子和田地。如果看好,就立时买下,也不讲价的事情。也把江知夏对那主家的夸赞说了下。 那主家听了刘婆传进来的话,自然是感激不已。 自从自家父亲获罪之后,不说外人的闲言碎语,就说自己府里,也是亏得自家相公,否则,还不知道如何呢。 大家都知道,自己父亲是撞在枪口上了,真说有什么罪责,却也是没有的,不过是个无妄之灾罢了。 可是,还是墙倒众人推啊。现如今,一个买地的姑娘,倒是说她是难得的孝顺。 不说那主家感叹不已,只说江知夏想到又能置业了,也是有些兴奋。 次日,刘婆就乘着昌隆牙行的马车到了江知夏家里。江知夏就带着张婶出了门------出门在外,还是要带力气大的婆子比较好。 这次,乘着马车颠颠的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那个卖家的庄子门口。 那庄子离着江知夏自己的小庄子,差不多有五六里地的样子。 跟着那主家派过来的一个姓魏的嬷嬷,江知夏乘着马车去简单的看了看土地。 这次,可真算的上是一大片土地了。最终,江知夏也没看完全部土地。因为,地方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只是乘着马车围着地界绕了一圈而已。 江知夏一边看土地,一边在心里默算。 不管土地好坏,不管收成多少,都暂且按照一亩地产出一百斤来算,一千亩就是十万斤。粮食就按照十五文一斤的折中价算,那这一千亩地每一季庄稼粗略的能得到一千五百两的收入吧?这粮食,一年能种两季,那一年岂不是差不多三千两的收入? 这,才真的算得上是一笔大收入啊。 江知夏热血沸腾的想着。 当然,因着天灾收成不好的年头,就再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买地 回到了庄子上之后,那魏嬷嬷先把江知夏请到了大堂说话。 “姑娘,这些土地,因我家佃户侍候的极好,所以一年都是可以收两季的。现如今,上半年基本上就是收小麦和稻米,下半年就是收粟谷。收成一直都是极好的。” 魏嬷嬷恭恭敬敬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她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个土地自然是不错的。” “还有这个温泉庄子。虽然是个极小的温泉,但是,冬日里来泡泡温泉,对身体也是极好的。”魏嬷嬷接着说道。 江知夏还是点点头,说的不错,温泉别的方面不说,对她身体的寒症还是有好处的。 她一到秋天就开始手脚冰凉。到了冬天,更是冻的不愿意出屋子。 谁不想自己的身体能好点? “另外,我家奶奶让问问,姑娘要不要这一季的收成?” “如果要,是怎么个算钱法?若是不要,又是怎么个算钱法?” “我家的粮食,秋季这一波,看今年的天色,估摸着能收十二三万斤左右。按照今年市场上的行情,能卖到两千两左右。奶奶说了,姑娘是良善之人,若是要收成,就只收您一千两。” 那魏嬷嬷是那主家的陪嫁嬷嬷,对于原侍郎府的感情,自然是比较深的。 不说别的,她都还有许多的亲人留在原侍郎府呢。 如今,府里出事,她见着自己小姐总是愁眉苦脸的,心里自然也是难受的很。 小姐要卖陪嫁田庄,她也是替小姐舍不得。要知道,这个田庄可是非常值钱的陪嫁了。毕竟,田庄才能有长长久久的收入。 但是,小姐说的也没错。没得她在京城里锦衣玉食的,自己爹娘兄弟在老家食不果腹的道理。 更何况,这些陪嫁也都是家中给的。 不过是想给这些陪嫁找个好的主家罢了。就算卖出去,也要卖的心里痛痛快快的。 昨日里,她听了刘婆说的江知夏对于她家小姐的赞叹,又听说若是看中了,也不讲价。她心里都是舒服。更不用说,自家这个听够了闲言碎语的小姐了。 所以,小姐说要少收点收成的钱,她也听从了,没有再劝。 江知夏听了这话,有点受宠若惊了。 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怎么就省下了一千两? 这个侍郎家的小姐,看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虽然,她是罪臣之女,但是,所作所为倒也算得上孝顺有加。 因此,江知夏想了一下说道:“贵主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不得当让这么多。” 那魏嬷嬷自然说是自己主家的吩咐。 江知夏却觉得因为几句话,要承这么多钱的人情,不值当的。 有得必有失,银钱好还,人情难还啊。 江知夏此时还不知道,因着自己的这个远见,将来还真是躲过了挟恩求报。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终双方各退了一步,按照一千六百两收了。 算是取个六六大顺的意头。 最终确定下来,江知夏共花一万二千六百两银子,买下了这一千亩地和地里的收成以及这个温泉庄子。 既然确定了要买下田庄,自然是要去府衙办理过契的事情。 魏嬷嬷和江知夏以及刘婆一起回了京城里。 先是各自回家吃了午饭,然后约定了时辰一起去府衙里交接银票和地契。 江知夏吃过了午饭,拿出了藏钱的匣子,把匣子里的银票都取了出来。 这一下子,匣子可算是空了。 好在,今日已经是七月二十一了,离八月初一去朱翠楼拿红利,也就剩下九天了。 况且,瀚文轩的铺子里,也还有些流动资金可供取用。 更何况,现如今也没什么大额的花销了。 等到了约定的时辰,江知夏就雇了马车,仍然是带着张婶去了府衙里。 那府衙文书房的主事李主簿,见了江知夏,也更加热情了一些。 江知夏只以为,是因为自己这个买卖税费要交很多,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可是,就在他们办理文书的过程中,就见到一个高高壮壮,身高八尺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身参军的衣服进了房里。 他进来之后,拿眼睛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盯着江知夏,严肃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问道:“这位是江姑娘吧?” 江知夏吓了一跳,她不认识这个高大的男子。但是,人家直奔她而来,她也只好回礼说道:“小女子是姓江,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那男子咧开大嘴一笑,回答道:“江姑娘好,在下姓曹,是府衙里的司兵参军。楚兄弟之前跟我说过他定亲了。刚刚李主簿派人跟我说江姑娘过来了,我还不信呢。还心思,你有什么事情,不都是楚兄弟就给处理了吗?结果,我过来一看,还真是。” 旁边的李主簿见提到他了,忙在一边补充道:“曹参军在府衙里做了十多年的参军了。因着元宵节那事情,被停了一段时间职。这不是因着之前姑娘批文的事情,我们结识了楚副将。又因着上次那吕大人和那新司兵参军的事情,就熟识起来了。前段时日,听着楚副将说,您二位定亲了。因是小定,所以没有大办。今日正好碰见了姑娘,就一起给姑娘道声喜。” 江知夏这才明白了缘由。 她倒是听楚天阔说过,因着那吕大人的事情,确实折了一个司兵参军。那看来,这个之前的参军又复位了。 现如今,这两个人说起来楚天阔都比较熟稔的样子,应该是跟楚天阔有所来往了。 于是,她故作害羞的道了一声谢。 那曹参军看到江知夏明白过来了,又说道:“那等到江姑娘跟楚兄弟成亲的时候,可要给我发个帖子,定要去吃一杯喜酒的。” 江知夏在心里吐槽,怕是吃不到喜酒了。但是,面上还是客气的做害羞状。 那曹参军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打完了招呼就离开了。 李主簿也是快速的给办完了所有的文书和地契手续,把一张盖着红红的大印的地契亲自交到了江知夏手里。 他笑着对江知夏说道:“楚副将好福气啊。听说姑娘的铺子日进斗金,现如今,又攒下这厚厚的田庄。恭喜了。” 江知夏听了这些话,也只好低着头,学着现在女子那样,害羞的只是微笑,低着头不说话。 等到出了府衙,刘婆才笑呵呵的恭喜江知夏。 “原来江姑娘已经定亲了啊?这可真是大喜事啊。是上次陪着姑娘去牙行的那位公子?” 刘婆也是个女人,难以掩饰八卦的内心。 江知夏尴尬的点了点头。 魏嬷嬷也在旁边客套的道了喜。江知夏一律以微笑和害羞做应对。 刘婆和魏嬷嬷就以为江知夏是不好意思了,也就不再提起来了。 可江知夏却觉得,不过是个假定亲,怎么知道的人却越来越多了呢? 这,好像不太对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交接 因为今日天色已晚,双方便约定好次日去庄子上进行交接事宜。 说完之后,魏嬷嬷就乘坐着自家的马车回去了。 刘婆则是用牙行的马车送了江知夏回家,交接了经纪费等事宜。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江知夏又让何叔雇了马车,然后带着张婶一起去了庄子上。 等到了庄子里,魏嬷嬷一边领着江知夏参观庄子,一边让人去把庄头喊到前院,说是要交接田庄的信息。 在等待庄头过来的过程中,魏嬷嬷先跟江知夏交底说道:“江姑娘,这个正庄头呢,是我们奶奶的陪嫁,我这次就带了他们一家子回去了。不过,庄子上还有个副庄头,姓邢,他倒不是我们府里的家生子。我们奶奶说,就把他们的卖身契送给您了。他是一个官奴。是先帝时期,因主家获罪,被发卖的官奴。官奴只能一辈子为奴,大赦时都不能脱契的。” 魏嬷嬷说起这个,也是唏嘘不已。 幸好,当今皇帝还算是圣明,就算侍郎家惹怒了皇帝,皇帝也不过是抄家遣返而已,人命都是保住了。 “我们老爷,就是原侍郎老爷,是从江南考中的进士。到了京城为官之后,就一点一点的置办田地,最后弄成了这样的规模。” 魏嬷嬷惆怅的说道。 现如今,这田庄也都卖了出去了。其实,小姐和她都知道,好的年头,田庄的收成极好。 可是,老爷那一大家子,都是从富贵乡里生活过的人,被抄家之后,就仅仅有一点私房钱,勉强回了乡。 那一大家子,都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所以,很是怨声载道。 小姐自从接了夫人的诉苦的来信之后,就想了好些日子,才决定把自己的陪嫁卖了,把银两都送给娘家接济。 毕竟,陪嫁是小姐的,就算是府里也无权说些什么。 “这个副庄头,调理庄稼是一把好手。当年,我家老爷接手这些田地的时候,上个卖家也是把他的身契送给了我家老爷的。后来发现,他做事确实极好,管理田庄和佃户的经验也很丰富,所以就提拔他做了副庄头。这也是有好几年了。他年龄也大了,只有一个女儿,可就指望着在庄子上养老了。姑娘可以相看一下。若是看中了的话,您继续让他做庄头。若是看不中,就留下做个粗使得了。他们不是我们府里的家生子,实在是不好往府里带。” 魏嬷嬷细细的解释道。 她也是为了说明,这个庄头不是他们府里的家生子,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 这个庄头要一辈子做官奴,那就说明,他在谁家都是奴。没有那么大的忠于原主家的心。 这个庄头,年龄大了,又只有个不能脱契的女儿,专注于种粮食和管理人,就代表着他不会有太大的私心。 这样子,别的不好说,至少短时间内过度一下还是好的。 这么大的田庄,很多人家都是爱用自己的家生子。那一家子老小都在主家手里,自然是要忠心为主的。 不过,魏嬷嬷和她家小姐也是听刘婆提过了的。这个江姑娘是宫里出来的宫女,本身并没有什么家生子,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所以才会想着把这个庄头送给她。 江知夏先是道谢。心里也是在暗暗的琢磨人手的事情。 这个田庄,跟之前那个小田庄自然是不一样了。 之前的那个小田庄才十五亩地带着一个农家院大小的庄子。所以,就用了当时只是签了契约的那个牛庄头,并没有买人来管理。 本来计划的是,到了今年六月十八到期了,再重新买人管理。 但是,去年十月初一收的那点租子,就让江知夏直接不想折腾了。 现在这个田庄可是一千亩田地,一个大庄子呢。这产出,好的年头每年至少要三千两呢。所以,还真的需要一个自己人来看护了。 如果说是自己人,自然是何叔了。他们一家子是真的忠心的。 连她当初给他们安排好了田地以及银票,要放他们自由。结果,他们还是求助了楚天阔,自己阻断了自己的后路,后来也是坚持不离开。 虽然,江知夏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要自由。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一家子是经得起考验的人。 不过,何叔虽然当初在乡下也是种地的。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佃户,真的再去管理佃户,倒是未必有管理方面的经验。 况且,她也不想让何叔和张婶长期两地分居。 而这个邢庄头,身契在自己手里不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脱籍的。 所以,自己若是对他好一点,不说让他鞠躬尽瘁,那至少能兢兢业业也行啊。 再想想,这收成基本是三千两,她都是知道了的。这庄头再贪能贪了多少去? 水至清则无鱼。 若是这个庄头是个本分之人的话,倒也是可以留下。如果他做的实在不好,那就只能发卖了。 她自己可没有本事,把坏的奴才调教好。 想好了这些,江知夏就平静的继续参观了。 这个庄子极大,前前后后的分了差不多三进。 第一进,就是门房和大厨房以及各种大小的房间了。 第二进,则是正院了。也是正房厢房和大大小小的单独的院落。 第三进,则是一个大大的后花园了。那温泉的泉眼就是在后花园里。原主家在泉眼的上方盖了一个大大的洗浴的温室。温室里面分了里间和外间。 里间自然是泉眼,修了个大大的浴池。外间,算是一个休息室。放着衣柜,梳妆台,美人榻等种种家具。 因为庄子太大,所以江知夏只是简单的看了这个庄子,了解了主要的布局。 等江知夏了解了大体情况,就跟着魏嬷嬷一起去了前院会客堂里。 一过角门,就看到了院子里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还有个十多岁的姑娘。 江知夏脚步一顿,看来这就是魏嬷嬷说的那个姓邢的庄头和他那个女儿了。 这两个人见到魏嬷嬷和江知夏过来,也清楚这个大约是新的东家了。 于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邢庄头过来了?兰丫头都这么大了?”魏嬷嬷寒暄的说道。 这个是原侍郎小姐的陪嫁庄子,所以魏嬷嬷与邢庄头打交道比较多一些。 “是啊。”邢庄头陪笑着说道。 邢庄头跟江知夏差不多高,大约七尺多一点。苍老的脸上,能看得出前些年的操劳。 魏嬷嬷说姓邢庄头今年五十五了。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岁左右。 听说,邢庄头被前侍郎家买过来之前,一直是在庄子上做粗活的。也就是做了庄头这七八年,才算是将养了一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庄头 不过,这邢庄头也算是个命苦的。因为主家获罪,他作为官奴就被刺字发卖了。因着是个官奴,终身都不能脱契不说,也比普通的奴仆地位更低一等。 因此,他年近四十,才被主子指了一个同样是官奴的女子凑合着成了亲。 成亲之后,又是过了两年,才只生了个女儿,就是这个邢若兰了。 那邢若兰的娘,之前也是遭了罪的,所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生完了孩子之后,更加是伤了身子。 在邢若兰十岁的时候,她终于没熬住去世了。之后,就是邢庄头带着邢若兰生活了。 不过,邢若兰好的一点是,她不是官奴身份,不用刺面。 但是,不好的地方是,官奴三代以内,不得脱契。所以,邢若兰终身也只能是个奴婢。 魏嬷嬷跟邢庄头寒暄完毕之后,才对着邢庄头父女说道:“大奶奶那边因着要用钱,所以就把庄子卖给了这位江姑娘。你们父女两个,一直是生活在庄子上,所以你们的卖身契,奶奶一并送给了江姑娘。以后,江姑娘就是你们的主子了。跪下认个主吧。” 邢庄头父女听说了消息之后,就认命了。 所以,听魏嬷嬷说完,不等江知夏阻止,就麻木而又利索的跪下了,磕头说道:“拜见主子。” 江知夏赶紧让他们起来。 两个人听话的赶紧站起来,垂手站在旁边也不说话。 “江姑娘,如此,田地和人手以及租约等文书都交接给您了。那些佃户的事情,邢庄头比我们更清楚。您直接问他便好。” 魏嬷嬷施礼说道。说完了之后,就带着自家小姐的陪嫁家人告辞离开了。 毕竟,剩下的事情,就是新主家训奴了,她不合适听。 魏嬷嬷离开之后,前院里就剩下了江知夏,张婶以及这父女两个了。 “姑娘,奴去厨房里给您烧点热水,泡壶茶喝喝。” 这交接完了,这才算是自家的院子了,所以张婶也好说去厨房里烧水做事了。 江知夏点点头。然后,她带着这父女两个,一起去了会客堂。 她坐在首位,那父女两个则是站在下首,仍然是恭敬却又麻木的样子。 “邢庄头,我听魏嬷嬷说,你打理田庄和庄稼都很是厉害。我想让你继续做庄头,再帮我继续打理一段时日,你看可否?” 江知夏先是缓缓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去观察邢庄头的神色。 果然,就见那邢庄头的惊讶布满了整个脸庞。他旁边的邢若兰,也是很惊讶的样子。 确实,难怪邢庄头惊讶。 一般来说,做庄头的人,都是主家的心腹。就算他之前是前侍郎府里的庄头,那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的。 也是过了几年,前主家看他确实做的不错,才让他当了副庄头打理田庄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这田庄里都还有一个家生子的正庄头呢。 现在,他本身就是官奴,结果,这次侍郎府又被抄家,所以都有人说他命硬克主家了。 这不,果然又克的李大奶奶把陪嫁都卖了。 结果,这个新主家,居然还让他做庄头。他是真的有些感动了。 “至于,你的女儿,我有个想法,你且听一听。” 江知夏看着旁边十二岁,出落得清秀可人的邢若兰。 大历朝向来是十五及笄,就这么一个姑娘,总是窝在田庄里,又是官奴后代的奴仆。连同样都是奴仆的正庄头家的孩子,都看不上她,估计旁边的村庄里的村民怕也是不愿娶的。 不如,带到京城里,或者给她找个事情做,或者给她找个婚嫁----虽然她不愿意婚嫁,但是,不代表别的女子不愿意。 如果一直窝在庄子上,就怕她还不如她母亲的那种境地呢-----至少邢庄头为人还不错,对她母亲也是极好。 “我想把邢若兰带到京城里去。若是愿意贴身伺候我,就跟着我。若是不愿意,去我铺子里做工也是可以的。我在京城有个卖书和笔墨的铺子。以后,看邢若兰的意愿。若是愿意嫁人,我就给找个合适的人家。若是不愿,也可以跟我作伴。在这里,旁边都是村里的平民,实在是耽误了她。” 江知夏对着这父女两个说道。 其实,她还是有点私心的。 她听了魏嬷嬷所说的关于这父女两个的事情,深深的觉得,邢若兰说是邢庄头的软肋,一点都不为过。 如果她把邢若兰掌控在手里,那邢庄头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私心吧?不要求他鞠躬尽瘁,但是,不要在这里给她惹事就好了。 这庄子周围,听说有不少勋贵家的庄子呢。 江知夏记得,以前看过的电视或者小说里,就有恶奴打着主家的旗号,在外面欺负佃户。然后,就被佃户找了御史告状啥的。 虽然,她的档次够不到御史弹劾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佃户被欺压的厉害,然后告上衙门,她也很麻烦啊。 “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的,多谢主子。” 邢庄头听了江知夏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领会了她的意思,感激的又跪下磕头说道。 邢若兰眼中也是闪过惊喜。 她还以为,她这一辈子,就只能窝在这个庄子上孤独终老了呢。 这个庄子,李大奶奶寻常不来。一年里能来一次就不错了。平日里,这一个大庄子里,就只有正庄头一家以及他们父女住。 不说旁边村庄里的人,虽然生活的比较困苦。但是,他们身份是平民,所以,自然是看不上她这个官奴之女。都不愿意跟她来往。 就说,正庄头一家子,不管是那家里的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不只是不跟她好好往来,都还会欺负她-------也不是打她,就是总是用种种难听的话来奚落她。 她在这里是孤独的,寂寞的,茫然的,无助的。 现如今,这个新主子说要带自己去京城。那里,自然会有许多的人。 就算,还是不能婚嫁,但是,也可以见见外面的天地啊。 因此,邢若兰又是感激,又是惊喜。 “主子如此仁厚,老奴也不敢欺瞒。”那邢庄头忍不住抹了一把眼睛。 “主子,这有人说我命硬克主。说我第一个主子就是被克的获罪了。然后,又克了第二个主子变卖田地。后来,又克了前侍郎大人获罪。现如今,又克的主家奶奶变卖嫁妆。我,我,不用再做庄头,我做个粗使就可以了。只要把我这丫头带出这个庄子就行。我的丫头也不奢望贴身伺候主子,去铺子里做工,离主子远远的就行。” 邢庄头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起了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我给主子立长生牌位,天天给主子上香。”邢庄头又磕了好几个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安排 “哎,你们快起来。” 江知夏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要去扶他们起来。 虽然,她来了今世好几年了,还是不习惯动不动就磕头。 不习惯自己去磕,也不习惯受别人磕。 就是何叔张婶他们,也不过是认主和拜年的时候磕过头。这些是习俗,也算是震慑,所以不好轻易的省略掉。平日里,倒是不会让他们随意磕头。 “我不信这些。哪里有什么克人之说。若是真有,那人也不用做什么了,就天天在别人家门口呆着收钱得了。” 江知夏之前是无神论者,穿越之后,自然也不敢说完全不信了。 但是,相信一点,不代表无时无刻的全相信。 至少,克人之说就是无稽之谈。如果克人真有用的话,那就让能克人的人去仇家门口天天蹲着,就能把仇家都克没了? 江知夏对于这个说法是嗤之以鼻的。 “你们若是都同意这个提议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江知夏才说完,就见到邢庄头父女点头如捣蒜。 “那行,今日时辰。。。。” 江知夏看看外面的大太阳,又看了下铜壶漏刻,换算了下时间,现在差不多快十二点了。还得再回京城里,那还得一个多小时呢。回到京城差不多得一点多了。 “我今日先回京城里,收拾一下东西。等明日,我会过来小住一段时间。至于邢若兰去了京城到底做什么,”江知夏沉吟着,“就等我处理完田庄的事情,带回京城之后再说吧。” “不如主子吃过饭再走吧?我。。。老奴这就去旁边村子里买些新鲜的鸡鸭,再寻一个做饭极好的妇人。我这个丫头,做饭的手艺属实一般。” 邢庄头也看到了午饭的时辰了,所以搓着手在一旁说道。 邢若兰则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弱弱的说道:“我可以烧火,给打下手。” “没事。在回去的马车上,我随便吃点点心即可。” 江知夏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听邢庄头的意思,估计这庄子上的食材也不是特别多。到时候,再去买菜,做好饭,吃完饭,最少也得一个小时吧?甚至更多。。。 她回了京城,还要收拾小住的东西,还要回去做计划呢。还不如早早的回了京城,然后在家里吃饭的舒服。 “这个田庄占地太大,我明日来了,需要好好的对一对文书。另外,我在五里地之外还有个小庄子,抽时间,也要安排你见见牛庄头。到时候,你统一管理。” 江知夏慢慢的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事情太多,太杂,她一时半会想不全。 但是,这次肯定是不如上次那么简单就能交接好了。 没办法,田地数量太多了啊。哈哈哈。 江知夏一边如此凡尔赛的想着,一边在内心里狂笑。 这回,可勉强算得上是个小地主了。当然,跟那些数十顷土地的人相比,自然是没法比的。 听到江知夏说明日过来,又见她坚持要回去,那邢庄头只好应声道:“好的好的。我们今日就把后院正房给收拾出来。确实有好些日子没人住了。现如今虽然天气还算热,但是,那温泉的水可是极好的。我们今日也把那个池子给打扫出来。我们再去旁边的村子里,雇上个做饭极好的妇人。保管主子明日过来了,万事无忧。” 这父女两个还是有些激动不已,所以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但是,那股热烈的心,江知夏还是明了了的。 江知夏笑了笑,先是说道:“不必喊我主子,称呼我为姑娘即可。我在京城的下人,也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见到那父女两个还是点头,她只好失笑的继续安排道:“我明日只带张婶过来。你们若是收拾后院,就只收拾正房和两间厢房就可以-----到时候,邢若兰也住到后院里去。那个温泉池子,确实可以打扫下。到时候,我会去泡泡温泉。做饭的话,张婶也会做。只咱们四个人吃饭的话,倒不必雇人了。我也不是那种铺张的人。不过,今日倒是可以雇两个人,帮着你们打扫房间。” 庄子上做饭的妇人手艺再好,估计也是比不过在京城里,努力钻研厨艺的张婶。 没办法,摊上了一个爱吃且有想法的主子,那手艺好不起来都难啊。 听着江知夏的安排,邢庄头父女两个仍然是点头如捣蒜。 邢若兰的眼睛更是亮晶晶的,看的江知夏都觉得耀眼而又夺目。 她实在不觉得,带邢若兰去京城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对于邢若兰,好像不一样? “还有,”江知夏想起来一个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开口说道:“田庄换了东家的事情可以说。但是,关于我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只说东家是京城江府即可。” 江知夏想起来自己一个女子,拥有这么多的田地,万一这个事情泄露出去,怕是不太安全。 她已经尽量的小心了。但是,就怕财帛动人心啊。 虽然,她每次都会为着这些未知的危险进行过预判。 买房时,她专门选择了文人较多的北坊。打听了胡同里的邻居,看着都是还不错的清贵读书人家,才定下来买的。 买人时,她也是先听了刘婆讲的何叔的一家子的情况之后,又亲眼看了他们的为人,才买下来的。 为了防止何叔他们对自己不利,所以她大多数时候,都把小曼拘在后院里,算是一个掌控。 她也把逃奴或者背主的后果的严重性,特地让何叔一家子都知晓。更是让他们了解了,若是自己这个主家遭遇不测,奴仆可都是要被官府收回,重新发卖的。 到时候,官府把他们发卖到哪里,能不能发卖到一起,发卖到什么样的人家,那可就是不知道了。 开铺子,她也是基本都在幕后运营。除了铺子里的人知道她这个东家,其他人,也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以及楚天阔和楚沐风知道她东家的身份了。 这次买地也是,除了卖家和牙行,也就是自己家里的人和邢庄头父女知道了。她都叮嘱了不要外泄的。 这些预防措施,她都努力去做了。 除此之外,她还在努力的强身健体,在搜集各种药物方子。至少她现在身上,都时刻佩戴着迷药帕子,迷药,匕首之类的防身的小东西。 但是,如果她还是看走了眼,遇到了不好的邻居,或者是背主的奴才,或者是贪心的掌柜和伙计,心存不良的庄头,那她也真的没法子了。 就这样呗,反正她努力的去生活了。但是不如意,她也没办法啊。 最差的就是,丢失了性命而已。 那也没什么可怕,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但是,还是被她快速的挥掉了。 嗯,就顺其自然的活着好了。 第一百三十章 恭桶 江知夏把邢庄头父女两个暂时安排好了之后,就走到院子里,喊着张婶回了京城。 回家之后,小曼伺候着江知夏去了后院里歇息。 张婶就在厨房里一边激动的跟何叔描述,那大片的土地,以及那温热的泉水的状况,一边手脚麻利的做着饭。 江知夏到了后院里,坐在了石桌旁,细细的思索田庄的计划安排。 别的不管,得先去府衙把邢庄头和邢若兰的身契过了红契再说。只有身契且是红契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能有安全感。 于是,吃过了迟来的午饭之后,江知夏也没闲着,又是让何叔雇了马车去了府衙。 从府衙回来之后,江知夏想着最近的奔波,真的是很需要马车啊。 但是,这个院子真的太小了,不适合养马车啊。 所以,要换房吗? 江知夏又沉思起来。 这个,或许,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毕竟,现在自己有了一个铺子,哪怕不经常去;还要去朱翠楼交首饰图样;之前去楚天阔的酒楼里教厨子做菜的时候,都是楚天阔的马车拉着去的,以后也不能总麻烦他;再者,自己有了一个大的田庄了,还要在田庄上种番椒,必定要经常过去看看情况的。 思来想去,马车真的是时候安排起来了。 如果要买马车,那就真的需要换房子了。这个房子的院子,还是太小了。 可惜,周围邻居都没有要卖房子的,还得去寻摸一下别的胡同了。 买房子,急不来。 不过,庄子上的院子挺大,最近奔波在庄子上的时候比较多,倒是可以先买了马车,养在庄子上。 现在,自己京城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做,倒是可以去庄子里享受一段时间。 今日是二十二,可以去住上几天,等着二十九回来,三十去铺子里查账,八月初一去朱翠楼送图样,拿红利。 计划很完美,这也算是小小的度个假了。 自从去年六月出宫,到现在一年多了,几乎都是窝在家里了。除了去京城外买田庄,连京城的门都没出过。 她还想着去旅游呢。现在,虽然不能长途游,但是还是可以来个短途游的。 去泡泡温泉,享受一下田园生活,也是挺好的。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喊着小曼整理几件衣服,又让她去整理被褥之类的东西。 小曼满脸疑惑的问:“姑娘整理这些做什么?” 江知夏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在庄子里小住的事情,还没跟小曼说过。 于是,她细细的说了下,要去庄子里小住一段时间,会赶在三十之前回来。 然后她又提及,这次只打算带着张婶过去伺候的事情。 小曼嘟嘟嘴:“姑娘为什么不带着我去啊?” “你没有你娘力气大啊。哈哈。”江知夏直接的笑着说道。 小曼没话说了。直接跑去江知夏的卧房的橱柜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整理东西了。 直到第二天,小曼送走了江知夏和她娘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可以把她们母女两个都带上啊。 不过,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这次,江知夏才体会到了古代女子出去小住多么麻烦了。 首先,要带着被褥,要带着衣服,鞋子这些日常用品吧? 其实,她还算是好的,听说,有的大家闺秀还要把什么洗澡桶,什么熏炉,什么茶具,什么床帏之类的都带着呢。 江知夏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只是想着那边毕竟是村里,她又过去的比较急。怕庄子里准备的不够齐全。 也怕庄子里的日常用品齐全倒是齐全,但是,都是上一个主家的,都不是新的。那可就有点不好了。日用品还是用自己的好。 想到日常用品,江知夏就想到了最主要的一个东西-----恭桶。 那边不知道好不好买新的。若是,用别人用过的-----呃,江知夏打了个寒颤,敬谢不敏。 关于出恭这点事,江知夏实在是忍不住感慨万千啊。 她初初穿越到宫里的时候,发现宫里根本就没有厕所。 当她从小知夏的记忆里扒拉出来,后殿的宫女太监都共用一个便盆之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宫里的贵人们-----皇帝,太后,皇后等各个后妃娘娘们,自然都是恭桶和便桶分开用的。 现如今的恭桶一般是小便用,便桶则是大便用。 不说平日里,那些恭桶都放在远远离着主殿的大官房里。 就单说,那恭桶材质多样。什么玉制的,什么铜制,什么上好的紫檀木制的,随心而选。 就连恭桶那设计都是无比的精巧了。都是设计的雕花的靠背和扶手,可以供人坐靠着的。 跟前世的马桶相比,除了不能自动抽水之外,也没太大的差别了。 恭桶和便桶里都铺着一层细沙。什么时候,皇帝和妃子们想要用的时候,直接就有太监赶紧的给抬到小官房去。 小官房的设计有多么的豪华精致也不用说了。什么澡豆净手,什么更换衣服的。 用完了,就有太监赶紧抬走送到夜香局去。务必不让贵人们闻着味道。 然后,再由宫女和太监在小官房内熏香,打扫的。奢侈的不得了。 但是,轮到太监和宫女的时候,可就没人那么仔细的伺候他们了。 得势的大宫女和大太监,不说能恭桶和便桶都能有两个吧,那就算是只有一个,也是可以单独用,不用与他人共用。 而像江知夏这种粗使宫女太监,自然是共用了事。 这个事情,让江知夏很是不能接受。 前世社会中,不说寻常人家买的房子里,肯定是安装了马桶。就是出去玩的时候,不管是景点还是商场,都是有单独的蹲坑或者马桶啊。 现在不说恭桶或者便盆多么脏臭了。就单是说,共用便桶,经常接触便桶沿,那便桶沿上的细菌也容易交叉传染啊。 现如今,可没那么先进的医术------就算有,也轮不到给她这种小宫女来看。 长期如此,得了妇科病怎么办? 为此,素来小心的江知夏,偷偷的打听了一下,想要自己单独买个恭桶使用。 后来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宫里面的恭桶和便桶,都是统一运到夜香局里,由夜香局的太监,运出郊外处理了之后,再运回夜香局,由里面的宫女太监们刷洗的。 那夜香桶上都有标识呢,谁愿意多刷洗一个?还是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粗使宫女刷? 总体来说,就是咖位不够,没人伺候。 后来,被逼无奈的江知夏,只能用自己穿旧了的衣服,自己做了一个简易的马桶垫。 每次去出恭的时候,垫在便桶沿上,那也算是聊胜无于了。 可是,每每如此,这都是让她难熬的时刻。 江知夏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洁癖之人,可是,在这方面,生生的被整成洁癖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善缘 不过,也正是因为江知夏对于恭桶的洁癖,所以还在宫里结下了一个善缘。 旧时,宫里有一个娘娘得宠,夏日里贪凉吃坏了肚子。偏赶上来皇后这里请安的时候发作,就去了官房里拉肚子了。 结果,她嫌便桶太臭,于是责罚了在官房伺候的宫女不说,连后殿的掌事嬷嬷也受了连累,被打了几板子。 后来,众人才得知,那娘娘是因为来了月事心情不好且不说,也是没怀上龙子的失望,又加上拉肚子,觉得失了脸面,所以才迁怒于她们的。 那掌事嬷嬷是个致力于宫斗,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爬上来的。所以,对于这个事情,自然是非常在意。 后来,江知夏随大流的跟着后殿中人一起去探视的时候,见那嬷嬷都四五十岁了,还因为这种小事被牵连,也挺可怜的。 于是,她就偷偷的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又借口落下了东西,回去给那掌事嬷嬷出了个主意-------在恭桶和便桶里都撒上香料和花瓣。那样子可以去除一些异味。 这个事情,还是当初江知夏去北京故宫旅游的时候,见到故宫里居然没有厕所。于是,上网查了之后看到的。 说之前都是这种铺细沙的恭桶。是乾隆皇帝觉得不雅,宫人们才想出来的新点子。 这个是网上查出来的,是不是真的,江知夏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宫里的恭桶和便桶都没有撒香料和花瓣却是真的。 那掌事嬷嬷听了之后,很是高兴。于是,先去给皇后娘娘进言了一下。 皇后用了法子之后,大大的奖赏了掌事嬷嬷。 后来,皇后就在全宫推行这个方案。 那段时间,御花园里掉落的花瓣,都不用打扫的宫女碾作尘了。 都被各宫主子指使宫女收集了起来-----冬日里,没鲜花的时候,就可以用这些干花瓣了。 就连皇帝得知了这个事情,也是龙颜大悦,大大的奖赏了那个掌事嬷嬷。 皇帝带头奖赏,那些后宫的妃子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都不甘人后的,或是布匹,或是首饰,或是银票的奖赏了起来。 那个掌事嬷嬷也不是个坏的------若是个坏的,江知夏早就离她远远的了。 所以,那掌事嬷嬷就要把江知夏的功劳也贡献出来一部分-----毕竟,主意是她出的嘛。 结果,被江知夏给死死地摁住了-----她真的不想出风头。 她做掏心掏肺状跟掌事嬷嬷说:“嬷嬷,我是定了到二十五岁就要出宫的。这样的功劳,给了我,也是全然无用的。嬷嬷立志要在宫里一直呆下去庇佑家人,这功劳给了嬷嬷才是正合适呢。” 掌事嬷嬷见到江知夏那情真意切的样子,倒也是相信了。 于是,她答应不说出去。但是,还是打算给江知夏调个等,至少也得是个二等三等的宫女啊。 这个要求还是被江知夏给摁住了。 她只说,自己愚钝无知。不过是偶然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而已。若是有了等,有了接触贵人们的机会,万一不小心得罪了贵人们。到时候,再连累了掌事嬷嬷。 那掌事嬷嬷犹豫了一会,就放下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有鉴于江知夏以往一直是不显山不显水的,这次的主意说不得真的是偶尔一次。 万一调了等,再没那个能力,那可真的是容易要命啊。 如此,掌事嬷嬷就没推出江知夏,也没给她调等。 但是,她毕竟还是有点良心的,也怕将来江知夏再说出去。 她想到江知夏将来要是出宫,必定要需要银钱的。于是,就把赏赐折成了银票,分了江知夏一小半,江知夏得了差不多二百两左右。 再后来,她也会悄悄的不显山不显水的关照江知夏一下------专门把她派给那些出手大方的命妇,去伺候或者是领路。 因为一般的命妇进宫的时候,是不准带自家的丫鬟下人的。就是怕带来的人员太杂乱,对皇宫里的主子们造成危害。所以,一应由宫里的宫人们伺候。 那些出手大方的诰命夫人,家里的万金油礼品都是二十两起步。进个宫,就更不用说了。 她们也知道,对于宫人来说,银票比那些首饰和布匹有用,所以一般都是会打赏银票。 江知夏后来的那一年半多,平均每个月都要有一两次去伺候或者给命妇领路的机会。年节时,机会更多。 如此下来,别的不说,到出宫的时候,光是各种打赏都有了三百两左右。比她的月例可是多的多了。 如此,明着有风铃的香火情,没人欺负她。 暗地里,则是有这掌事嬷嬷偷偷的关照,给她实惠。 等到江知夏出宫的时候,手里就有了那个老御医坚持给的五百两,掌事嬷嬷分给她的二百两,再加上打赏的三百多两,自己八年几乎没花出去的攒出来的一百五十多两。统共一千一百多两银子。 这才可以一下子就能买到了京城的这座宅子,还能买了地。 如果单是靠月例,那可就真的呵呵了。 出宫之后的江知夏,第一时间就在后院里,把原有的恭房进行了改造。 恭房一隔两半,一半做成了简易厕所,一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更衣室。 厕所是真的很简易------因为江知夏真的不会设计马桶。 前世,大家都是直接去买马桶。一般人哪里去想到研究原理啊? 厕所里,用青砖砌地面,用白色的涂料粉刷了整个屋子的墙面。里面放了两个恭桶,里面都铺上了细沙和香灰。 江知夏没钱的时候,就只是撒了花瓣去除味道。 等到有钱了,也没舍得铺太多的香料-----香料太贵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她偶尔会铺一次,也是撒上少少的。不管怎么说,能去味道就行。 在没有买下人之前,江知夏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刷恭桶了。 她为此自制了口罩,甚至还用了点香料撒在口罩的外侧,但是架不住眼睛还得看啊。 每日天刚亮,京城里就有夜香人,赶着粪车到坊门口外一个附近的地方收集夜香。 江知夏住进来第二天,拜访完了邻居之后,打听了这些消息。第三天,自己提了夜香桶过去。见到了夜香人,就赶紧花钱雇他们来家门口接收恭桶了。 等到买了下人,这活可就交出去了。江知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回忆完这些让人抖鸡皮疙瘩的往事,江知夏继续安排明日出行的事情。 吃完了晚饭,江知夏就把明日小住的事情,通知了张婶他们。 让张婶收拾一下东西,又让何叔和小曼看好家院。 江知夏照常辰时起床了。洗漱完毕,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张婶以及两个大大的包裹,坐上了何叔一大早去坊门口雇的马车。 跟小曼他们道别之后,马车就慢悠悠的往田庄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细看 到了庄子的门口附近,就见到大门打开,邢若兰在门口张望的看着。等她看到了马车之后,就激动的跑回了院子里,喊了自己父亲出来。 等马车停稳,车夫放下车凳之后,张婶就赶紧的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要扶了江知夏出来。 “姑娘来了?”邢庄头和邢若兰都恭敬的行礼道。 “嗯,来了。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多礼节。”江知夏一边掀开帘子,一边回道。 说完了之后,她又对着张婶说道:“张婶,你不用扶我。你等会看着把行礼都拿出来。然后,再把银钱结算一下。” 张婶听了,也就真的不去扶了。等江知夏下了马车之后,就赶紧的把包裹拿了下来。 邢庄头和邢若兰见了,赶紧的把包裹接过来。张婶对着他们笑笑,然后,把雇马车的费用结算了下。 等着马车离开之后,江知夏就让邢若兰他们拿着行礼,到后院里去做铺床打扫等事宜。 她则是慢慢的从前院细细的开始看起来。 可能是因着是陪嫁庄子的原因,所以前院里比较简单。除了水井和厨房,马房之外,就是各式房间了-------除了正房,还有各式的厢房。 不过,院子里倒是额外盖有回廊。这样,若是下雨天的时候,就不会挨淋了,走起路来也不会是满脚的泥。 第二进的后院里,除了正院之外,还额外有几个单独的小院子。 正院面积是最大的,里面的布局也跟江知夏京城的后院类似,正房两边带着大大小小的厢房。只是,额外多了一口水井和一个面积不小的小厨房。 院子里虽然是摆着许多的种满花的花盆。但是,估计是原来的主家很久没过来了吧,那些花草也满是枯萎的样子。 见到江知夏盯着那些枯萎的花看,从正房里出来换水的邢若兰,急忙的上前解释道:“这些花,是去年李大奶奶说丢掉不要的。是婢子觉得可惜,所以会时常过来浇浇水。可是,”她害羞的低下头说道:“婢子实在是不会照料花草,所以大部分花还是枯萎掉了。” 江知夏了然的点点头。 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有专门的花房,买了懂花草的下人专门照看花草的。 放在庄子里的这些花草,估计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所以那李大奶奶才会说不要的。 “没事,你去忙吧。我自己先逛逛。”江知夏和善的对着邢若兰说道。 邢若兰就行礼告退,然后赶紧去水井那边打水了。 江知夏穿过了通往后花园的角门,就去到了后花园里。 这个后花园的面积比江知夏京城的房子面积都大得多了。 里面种着不少的花且不说。因为那李大奶奶是江南人士,所以在自己的庄子上,也颇为动了一番心思。 什么假山,小桥,流水什么的。居然还有一个大大的用轻纱来装饰的大秋千。 又因着温泉的缘故,虽然那些花草因为无人照料,而显得有些杂乱,但是却格外的郁郁葱葱。 江知夏信步闲逛着,转过假山,她的眼前一亮。 面前居然是个小葡萄园子。靠着墙边的一大片土地上,架起了好几个木头架子。那些葡萄藤蔓就爬满了那些架子。 青绿色的葡萄一串串的挂在藤蔓上,看起来,很是可人。 江知夏惊喜的看过来看过去。她倒是不知道庄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些葡萄。不知道是原正庄头种的,还是邢庄头种的。不过,倒是个意外之喜。 看着这些郁郁葱葱的葡萄,她的脑海里倒是浮起一个想法。 她伸手摘了一颗葡萄放进了嘴里。 顿时,一股酸酸的味道充斥着她整个的口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是了,现在是七月下旬,葡萄一般是在八月十五中秋前后,才会熟透呢。现如今,还差着小半个月呢,难怪虽然果子青了,但是,还是会发酸。 这一大块地方,好像是用假山做了一个屏障似得。假山的那一边,就是花团锦簇的后花园,这一边就是活色生香的菜园子了。 不但有葡萄,地上还种了好些的菜。 江知夏打眼看过去-------嗯,都不认识。 看完假山的外围,江知夏重点去了温泉房那边仔细的查看了。 温泉房外面种了很多的花。她看了之后,就计划把花草都铲了,用来种番椒。 虽然比较心疼。但是,番椒更重要。 泉眼旁边的温度,非常适合种番椒。虽然,天凉了,番椒的成长周期会长一些。 她六月初在西坊大集买的番椒,现在基本上都是罢秧了。收获倒是比江知夏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江知夏把番椒收成一部分送到了楚天阔的酒楼里,一部分的番椒则是晒了起来。她自己因为珍惜,吃的极少。 不过,当初买回来番椒之后,江知夏就把最先收获的一部分番椒晒干了,取了种子,然后让何叔他们试着再进行种植。 她知道夏天的时候,番椒是长得很快的。 何叔他们到底是长年侍候庄稼的,种植的成果还不错。现在种的这部分,都已经开始冒果了。 如果把院子夹道里的那些番椒,移植到庄子上的温泉旁边,那成熟的周期应该还能再短一些。 如果再做一些保暖措施,说不定一年能收获三季的番椒呢。 番椒的收成要是起来了,一部分可以供应酒楼里使用。另外多的,就可以开个铺子售卖了。 可以卖新鲜的番椒,也可以卖干番椒,还可以做一些番椒酱售卖,还可以。。。。 呃,想远了。还是先把番椒大规模的种植起来再说吧。 江知夏收回来跑远的思绪。 至于田地方面,江知夏前世在农村老家种地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所以,都忘得差不多了。 因此,就不打算过多的干涉庄头和佃户的操作了。 他们之前种什么,现在还是继续种什么就好。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嘛。 等着后期资金充足一些了,在原有的温泉房后面,再盖上两间房子,专门当做温室来种植蔬菜。 江知夏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做着计划。等到把后院都看完了,就往正院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葡萄 正院里,手脚麻利的张婶和邢若兰已经把正房的卧室都收拾好了。 张婶还在按江知夏的生活习惯,往榻桌上摆放茶盏和从家里带过来的点心。 邢若兰则是拿着篓子,在捡地上的零星散落的花瓣-----刚刚张婶可说了,花瓣要放到恭桶里去味道的。 见到江知夏回来,邢若兰赶紧过来行礼。 江知夏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制止了她的行礼。 “你不用这么客气。你看看张婶就知道了。我没那么多规矩的。只要忠心,肯做事就好。” 她笑笑的对着邢若兰说道。 她理解邢若兰的惴惴不安,所以把话提前讲清,是最好不过了。 邢若兰腼腆的笑了笑,心里的不安稍微的散了一些。 “若兰,我看见后花园里有葡萄架。那是一直都有的吗?” “回姑娘的话,那葡萄和菜是婢子和婢子的爹种的。因为奴们长年累月在庄子上生活,那些菜种在温泉周围,长得额外的好。所以,就求了李大奶奶的话,在假山后面种些日常吃的菜和瓜果了。因为婢子和婢子的娘亲都特别喜欢吃葡萄,所以婢子的爹就多种了一些,又因为结的果子格外的香甜,所以,就越种越多。” 邢若兰细细的解释道。 说完之后,看到江知夏沉默不语,又有些慌慌的说道:“如果姑娘不喜欢,婢子这就让我爹去铲除了。” 大户人家都是喜爱花团锦簇的。就算李大奶奶当时也只是勉强同意了而已。 “没有不喜欢。只是,看到葡萄,想起来一个事情来。这附近村子或者庄子里种葡萄的多吗?” 江知夏见小姑娘因为自己刚刚思考事情的表情着急了,赶紧的安慰地说道。 “挺多的。这葡萄容易种,也容易活,占得地方小,结的果子却挺多的。所以附近的庄子和村子里,家家户户几乎都会种一些。有些人家吃不了的,就摘了去集市上卖了,换点嚼用。” 邢若兰见到江知夏是真的想要了解这些情况,而不是生气。于是,她也放开了胆子,细细的给解说起来。 “这样啊?” 江知夏听完小姑娘的话,慢慢的沉吟起来。 邢若兰见到江知夏在沉思,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等着回话。 张婶从卧室出来,见到了沉思的江知夏和站立的邢若兰,也没多说什么,就打着手势告诉邢若兰,她去前院大厨房了。 江知夏想好了之后,也不想多耽搁,就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你爹估计在前院等着呢。我过去找他说点事情。在庄子里的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邢若兰高兴的直点头。 昨日晚上,她跟爹爹好好的聊过了,都觉得跟在江知夏身边伺候比去铺子里做工更好。 她虽然不是官奴,但是在庄子上呆的这么久也了解了,像他们这种官奴之后,也是没什么前途的,只能靠着主子。 去了铺子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又是一个女孩子,实在是觉得害怕。 江知夏带着邢若兰,一边闲聊着,一边慢慢的走到了前院。果然见到了邢庄头正精神抖擞的收拾着前院的卫生。恨不得把每个落叶都捡干净。 “邢庄头,”江知夏看着细致的忙活着的邢庄头,笑着喊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 邢庄头把自己手里的落叶放到了篓子里,赶紧的跑到江知夏面前行礼道,“姑娘是要对一下文书吗?” 不过,他看着江知夏是空着手过来的,并没有拿什么文书,又有些奇怪。 “不是。那个事情不着急。这几天,再跟那些佃户重新签约就好。再说了,条款什么的都不变,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江知夏不是很在意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种地方面不计划做改变。 “嗯,确实不着急。昨日里,就有那消息灵通的村民来问我了。毕竟,魏嬷嬷寻常也不到庄子上来,那些村民又看到有马车拉着人去看了田地。昨天喊了几个佃户家的婆娘过来收拾屋子的时候,老奴已经告诉他们,田庄换了新主子了。但是,因为有了姑娘的示下,所以只说换了新主子,其他的事情,都没有说。所以,他们也是有些担心。如今,有姑娘这话,他们也就不用总是跑来问老奴了。” 邢庄头笑呵呵的说道。 现如今,他还能继续做着庄头,做的事情都是驾轻就熟的活计,能一直在庄子上养老。闺女也能跟着姑娘去京城里,见见世面不说,也摆脱了这个压抑的环境。 对他来说,简直是万事顺遂啊。 “嗯,你做的很好。只跟他们说,除了东家换了,其他的都不变就可以了。”江知夏浑不在意的说道。 “我看到了后院的葡萄。你且关注着,到了葡萄成熟的时候,你多多的去买一些葡萄回来。我想用葡萄酿个酒。” 江知夏沉吟着对着邢庄头说道。 去年吃葡萄的时候,她就想过葡萄酒的事情。 她前世的时候,看过很多次的关于自酿葡萄酒的内容,也喝过别人酿的葡萄酒。当然,味道肯定比不上专业酿造的干红和干白的。但是,比起现如今喝的酒水,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现在没有冰箱,没有保鲜膜,也没有木桶,玻璃罐,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不过,试试好了。反正不差钱。 去年那个时候,一则是她还操心着卖首饰图样的事情。 二则,也没有人手来操持买葡萄,酿葡萄酒的事情。 所以,就没把这个事情做在计划里。 现在,她有庄子了。葡萄酒就可以在庄子里酿造以及存放了。 她有人手了,是一个死契的官奴。除非她发卖他或者是她死了,否则,这个官奴至死都是属于她的。 而且,她有销路了。如果酿好了葡萄酒,就可以放到楚大哥的酒楼里去寄卖。 再加上,她也有钱了。就算这次葡萄酒酿造的不成功,她也不怕折本。 她不想再专门开个酒铺了。只开了一个书铺子,就觉得后台不够,太有压力了。 所以,以后这些买卖,她最好就是投资,只靠投资收益,不想着自己去开店了。 因为,要打的交道太多了。东家实力不够的话,属实有些困难。 不能什么事情,都找别人给处理啊。 那样子,这铺子是自己的还是人家的啊。 “好的。姑娘。” 邢庄头因着邢若兰的原因,真的是真心实意了许多。对于江知夏的命令,也是忠诚的执行着。 “你这边确定能开始收葡萄了,就去京城里找我,我来教你怎么酿葡萄酒。至于,人手方面。。。。” 江知夏犹豫了,是买人呢?还是雇人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改造 “买人还是雇人,等我这两天想想再说吧。” 江知夏顿了一会,才对着邢庄头说道。 买人吧,有买人的好处,那就是人员可控。但是,又担心她一个弱女子掌控不了。 雇人吧,倒不必掌控,就是担心酿酒的法子会泄露。 虽然,她教的时候,会保留最后一道秘籍。但是,万一被猜到了呢? 不过,暂时想不到,就先不管了。还是先改造迫在眉睫的事情吧。 想完这些,江知夏正色对着邢庄头安排着她的改造计划。 “首先,你安排人把后院的花草铲除掉一部分。我会安排种植别的作物。” 江知夏一边整理思路,一边慢慢的安排。 “不知道姑娘是想要铲除多大范围?是整个后院的花草吗?如果种作物,不如直接种在庄子旁边的田地里?”邢庄头难掩惊讶的问道。 种作物哪里有种在庄子里的啊?不都是种在田地里吗? “那个作物喜热不喜冷。种在后院里,能活的长久一些。” 江知夏先是简单的解释了这个问题,末了又想了下,这个番椒将来总归得是交给邢庄头看管,于是多说了一些:“而且,那个作物不是寻常作物,是需要保密的稀罕作物。” 说完之后,她又拧着眉头想了下说道:“尽量保密吧。能保密多久,是多久。” 天底下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辣椒简单易种,她也没想过能一直保密下去。就想着至少要把楚大哥的酒楼养成顶尖酒楼之后再说。 之前,她送给楚大哥的番椒,他非得要给钱。说那入股的文书,就只是食谱,可不包含番椒这种食材。 是她自己觉得,一直得了楚大哥许多的东西,虽然她也有回礼。但是,在价值上,总归是差了一些。 回礼还是要等量的好,差的太多,就总觉得欠人家人情。虽然是朋友,也不兴总是占人家便宜的。 因此,她坚持送番椒给楚大哥。 为此,她还故作严肃的说了,如果楚大哥要买,她还不卖呢。到时候,那酒楼里,独有的辣菜可就得断货了。 楚大哥听了她这个话,才收下了的。 不过,等到自己这边能培育出来大量的种子,能大规模的种植了,就把种子分给楚大哥。让他明年夏天的时候,在他自己的庄子上大规模的种植番椒,供他自己的酒楼使用就可以了。 邢庄头听到保密的事情,就赶紧的点点头不说话了。 “至于铲除的地方嘛,”江知夏沉吟着。 在享受和挣大钱之间纠结了一小会。 哎呀,反正钱也够用了,就铲除温泉房周围的花草好了,其他的小桥流水假山就留着吧,还有那个大秋千也留着。 没事的时候,去后花园欣赏欣赏美景,荡荡秋千,哎呀,真是太幸福了。 “就铲除温泉房周围的那些花草就可以了。尤其是温泉房后面那块,我到时候要加盖个温室,到时候可以培育一些青菜,冬日里好吃吃。” 江知夏对着邢庄头快速的吩咐道。 哎,虽然说现在手头上有钱了。但是遇到赚钱的机会,还是不想松手啊。就像那银子就掉在脚边,一弯腰就就能捡起来一般。 淡定,淡定。 江知夏一边做心理建设,一边细细思索后面要做的事情。 “我看庄子里,好像没有养鸡鸭鹅类的家禽是吗?” 江知夏看过庄子里,特别的安静。 她有鉴于去年冬天的寒冷,迫切的想要做羽绒服。哪怕只是做个羽绒马甲都好。 但是,买一堆鸡鸭鹅的,就为了那点点绒毛,属实有些奢侈了。 所以,她只能把平日里吃的鸡鸭的绒毛存下来。现在自己有个庄子了,完全可以养上一堆,然后弄绒毛嘛。 “是的。”邢庄头仿佛有些羞愧的说道,“老奴寻常就是去地里看着那些佃户侍弄庄稼。若兰年纪不大,就在庄子里收拾家务,做饭,洗衣服之类的,所以确实没有想着去养一些家禽。” 现如今的佃户,大部分都是勤劳的。但是,他们种地的方法,有的时候,并不得法。 邢庄头平日里,就是看着他们侍弄庄稼,偶尔会指点一下。秋收的时候,忙着秋收,跟主家一起收租,典卖粮食。 事情虽然不多,但是确实比较琐碎。 “嗯,我理解。你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做不了那么多。不过,我觉得这么大的空间,挺浪费的。不如在院墙外,盖个棚子,养一些家禽。你现在先雇一些村里闲着的人帮你做。等着回头,我去牙行里再买一些下人送过来你管着。到时候,这些家禽不说卖了能得一些银钱,就说自己家吃,也不必去买了啊。”江知夏解释道。 “姑娘说的有道理。老奴这就安排着去做这些事情。” 邢庄头也知道自己这个庄头,就专注于土地了,比起其他庄子的庄头,做的确实不够好。 “嗯。”江知夏从荷包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你且先安排着,若是不够,再来跟我支取。只是,记得要报账。” 邢庄头连连点头应是。然后,就离开了。 江知夏打算来小住享受的,既然把事情安排下去,就不再管了。 每日里,就是早起出去跑跑步,吃些从地里现拔出来的各色青菜做成的菜肴,晚上每日里去泡上两刻钟的温泉。 日子过得悠闲而又自在。 这段时日,庄子里的改造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后花园里,那些或者名贵,或者平庸的花草,被连根挖起。 邢庄头跟江知夏请示过后,就做主把这些花送给了那些想要的村里人家。 在温泉房的墙外面,又扎了一圈的篱笆墙。把篱笆墙里的土都松开了。 然后,又在庄子大院墙外面,建了一个大大的稻草棚子,抓了一些鸡鸭鹅的养着。 有些情商高的佃户,因着江知夏租约都没变化,所以感激的送了几条狗过来,给庄子看门护院。 于是,庄子里鸡鸣狗叫。后花园里,热火朝天的清理改造。让整个庄子都热闹了起来。 如此,几天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八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人 早起洗漱完毕之后,江知夏照旧换上了一套利索的葛布衣裤,打扮的像个村姑一样,单独出门沿着田地边的路去跑步了。 江知夏正跑着,就见到前面路上有两个人前后走着。看到了有人,她就慢慢的跑到路的另一侧,准备越过去。 就在此时,她看到其中一个人,一个趔趄,仿佛被什么绊了似得,慢慢的摔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赶紧半弯着腰,似乎在用力气要把瘫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一般。 江知夏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这是摔倒了? 呃,扶不扶呢? “劳烦姑娘搭把手。把我家老爷扶到我的背上,我好赶紧去就医。” 那个拖人的男子,看起来五六十岁了。他转头看到了江知夏,赶紧的求救道。 那瘫在地上的人,穿着华丽的绸缎,看起来也像是五十六岁了。身材虽然算不上胖,但是也算得上壮硕。难怪拉不起来。 江知夏听了求救,就准备帮忙。可是,她蹲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前世看的短视频。 于是,她把手放在老者的鼻子下方试了下,脸色一变,然后又摸了一下脉搏-----没了。 “没气了啊。” 江知夏脸色有些苍白的转头对着那老仆人说道。 “啊?”那仆人一听,吓得立马跪下,颤巍巍的伸出手,往鼻子底下放了下,就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我这一家子都被我给拖累了啊。”那老仆人哭天喊地的说道。 正好这时,来了一个早早去田里除草的男子,他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忙安慰道:“哎,我给你搭把手,把你家老爷扶你背上。你赶紧背回去吧。再哭也没用了。” 那老仆人还在大声的哭着。一个老人家,哭的凄凄惨惨的,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江知夏思考了一下,终于没忍心,于是把手放在胸口位置试了一下,还有些温温的气息,于是说道:“别哭了。我可以试试。”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江知夏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在自己眼前流逝。 她来不及多思考,赶紧的对着老仆说道:“我可以试试,但是行不行,我不确定。你可别赖我就行。” “不赖,不赖。这位小兄弟作证。”那老仆人听到有可能有救,赶紧的跪下磕头说道。 “没救了吧?这都没气了。”那下田的男子说道。 江知夏不管那个人的嘀咕。 心肺复苏黄金四分钟。现在都过了有一分钟了吧?耽误不起了。 江知夏一边指挥着老仆人把老者放平在地上,解开那老者的衣领,把老者的头歪在一边,让他检查那老者嘴里有没有异物。 一边则是转头对着那个农人说道:“劳烦这位大哥按照我说的去按压这位老爷的胸口。” 谁知道,刚说完这话,就见那个农人‘蹭’的一下,窜出来一步远,嘴里还大声的拒绝道:“我可不会。” 拒绝完了之后,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都死人了,还让我压,我可不敢摊上事。 江知夏明了,这是正常的趋利避害意识。 她又看到那老仆人眼泪汪汪的,想了想人命关天,再耽误下去,可就真的救不活了。 于是,她努力的回想着前世看过的心肺复苏术视频,跪在老者身旁,双手交叉在胸口的位置试探的轻压了下检查胸前有没有硬物。好在古人的衣服是没有扣子的,夏日衣服又单薄,一放手就能感觉到胸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江知夏试着胸口确实没什么硬的东西了,就开始按压,一边按压,一边在心里默数。 等数到了三十个数之后,她就让那老仆人把老者的头往后按,抬起下巴,捏住那老者的口部。 “你赶紧深呼一口气,然后吹给你家老爷。一直吹到你自己没气了才停止。”江知夏对着老仆人说道。 “啊,让我跟我家老爷亲嘴?” 那老仆人呆住了。 那本来闪了一大步躲避的农人,见到江知夏开始施救了,又凑过来了。还拉着旁边陆续下地见到情况围过来的两三个人,嘀嘀咕咕的讲这个老爷死了没气了,这个姑娘还非得按人家。 这些人听到这话,也呆住了。这咋还亲上嘴了?还是两个大男人。 “你还救不救你家老爷,救就听我的。” 江知夏声音严厉起来。这都没多少时间了,这老仆人还在这里瞎叨叨。 那老仆人被江知夏的严厉吓了一跳,赶紧的深吸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的嘴覆在了老者的嘴上。 周围好几声冷抽的声音。 等那老仆人抬起憋得通红的脸,江知夏让他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渡气。 等到这两次人工呼吸都做完了,江知夏则是继续开始做心肺复苏。 江知夏开始懊恼自己前世看心肺复苏的时候,没太认真的看,只是看了个大概,也不知道按压的这个位置以及次数对不对。 如此,江知夏又按压了三十次之后,又让那老仆人给渡气。 这次老仆人驾轻就熟了,也不多话,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就渡过去。 如此反复,第四次江知夏实在没力气了。 她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得益于去年胡同里出现了小偷,她就开始跑步。跑步把身体锻炼的稍微好一些之后,就开始回忆前世减肥时看过的搏击操。于是,似是而非的练了起来。 功夫没练成,但是身体素质可真的是强了不少。 饶是如此,现在四次心肺复苏下去,她也是撑不住了,脸色通红,满脸是汗。 于是,她求救的看向周围的人,“哪位力气大的大叔大哥,替换我一下吧。就按照我刚才做的,我给你们说说方法。” 可是,周围本来围着紧紧的四五个人,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都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求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的人的方法必定不如您啊。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求您了。” 刚渡完气的老仆人也是不放心其他人来做,又跪下来磕头求她。 江知夏见此情景,只好涨红着脸,用颤抖的胳膊继续用力下压。 终于,第五次心肺复苏做完了,老仆人还在给吹气。 江知夏瘫坐在地上,觉得可能真的没戏了。 她记得前世看过的心肺复苏,是做五次就差不多了。现在,做了应该也有四五分钟了吧? 等会再做两次,若是还没意识,那估计是真的没希望了。 就在这时,却听到那老仆人喜极而泣的声音:“老爷,老爷,你醒了啊?” 江知夏打眼看过去,就发现那老者眼睛睁开了,有些茫茫然的样子。 她赶紧抓起老者的手腕,发现已经有了脉搏。 “我。。。我这是怎么了?”那躺在地上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问道,“胸口怎么这么痛?” 江知夏心虚的往后缩了一下,不会是她太大力,导致肋骨骨折了吧? 老年人本来就因为年龄大了,会骨质疏松的。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员,按压的力度也都是自己估摸着的。 “哎呀,居然真的活了?” 旁边围观的人呼啦一下围了过去,观望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稀罕事,这人都没气了,居然还能救活? 江知夏见到没人注意她,于是,拖着发麻的腿,赶紧的溜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寻人 不说,江知夏怕把人家肋骨压断了,人家会来找她算账,就偷偷的赶紧溜走了。 就说,这村民们见到死人变活人,惊奇的无以为加,一直围着这个老者看着。 这老者有了呼吸和意识之后,老仆人就赶紧的把老者半扶起来,靠在他自己的身上。 “阿福,这是怎么回事啊?”老者气息不均的问道。 “老爷,咱们还是先回了庄子上,找了大夫看看再说其他。” 老仆人见自家老爷虽然醒了,但是,精神还是很萎靡,还总说胸口疼。 因此,就想着赶紧的回去就医。 那老者确实不舒服,因此也不多问了。 那老仆人就央了周围的人去庄子上报信,让庄子上的人赶紧抬了软轿过来。 就有机灵的村民,赶紧的跑着去报了信。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到一群人抬着软轿飞快的跑过来了。 “国公爷,国公爷,你这是怎么了?”就有侍卫妆扮的人,大惊失色的问道。 旋即,那仿佛是侍卫统领的人,厉声对着那老仆人喝道:“武阿福,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等回去再说。赶紧把老爷抬回庄子里,让大夫诊治了。” 国公爷醒了,武阿福的心也回来了。 “你,赶紧去附近的镇上请个大夫。”那武阿福也不理会侍卫统领的责问,随手指了一个侍卫说道。 那侍卫就赶紧的回了庄子上,骑马往镇子的方向跑去。 “你,赶紧快马加鞭回京城,请了府医。。。。。不,拿牌子去太医院请御医来给老爷诊治。”武阿福又指了另外一个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赶紧的应声离开,跑去庄子里骑马。 “姑娘,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国公府的庄子里吧。” 那武阿福小心的把国公爷扶到了软轿上,才想到救人的姑娘。忙转头说道。 结果,转过头来,却没看见人。 之前围着的村民,听说在这老者是个国公爷之后,就一哄而散了。只剩下那个报信的村民等着拿了赏钱之后,也一溜烟的跑了。 因此,现在的视野非常的空旷,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却没见到江知夏。 “什么姑娘?”那侍卫统领不解的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姑娘。赶紧先给国公爷治病要紧。” 武阿福一听有道理,所以也不着急找了。 反正,看那姑娘穿着葛布的衣裤,连裙衫都没有,一看就是附近要去田地里劳作的农家姑娘。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这种奇妙的医术。 等御医过来看好了国公爷的情况,再去找也不迟。 总归,家在这里。 一群人抬着国公爷浩浩荡荡的赶回了庄子里。 进了大门之后,烧热水的烧热水,在大门口等待大夫的等待大夫。 人心一时的都慌了起来,要知道国公爷可是武国公府的顶梁柱。若是他真有什么事,那国公府的天可就塌了。 武国公躺在床上,旁边的丫鬟用温水轻轻的给他擦拭着脸庞。 等着大夫来了之后,给武国公把完了脉,只说他胸口疼是些挫伤,并无大碍。又说他身体确实有些虚弱,需要将养一些。 虽然,这是个镇子上的坐堂大夫,医术不如御医精湛,但是,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武国公疲累的闭目睡下了之后,侍卫统领悄悄的把武阿福拉到了院子里。 “阿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着那些村民议论着,咱们国公爷本来是。。。是。。。” 那侍卫统领没敢说那个不吉利的词语,但是,仍然是打着手势。 “别比划了。我知道。”武阿福自然是明白侍卫统领的意思的。 “确实如此。老爷被石头绊了一下没站稳摔倒了。我去扶了好几遍,都没扶起来。我也心思就绊了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央求了那个姑娘帮忙扶人。还是那姑娘发现的。。。确实是。。。脉搏都没有了。” 武阿福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 若是国公爷因着只带着他出去,结果就摔死了。他这个随侍的命没了不说,估计家人也得被牵累。 “幸好,那姑娘说她有法子。就对着老爷按了按,又让我吹了吹气,老爷居然真的醒过来了。”武阿福庆幸的说道。 他的心到现在还是‘砰砰砰’的直跳呢。 “人家姑娘是咱们国公爷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想找她。” 武阿福见到大夫说国公爷无大碍了,他也有心情跟侍卫统领详细的解释了。 “该找,该找。这姑娘医术如此精湛,是该找到了请教请教。”侍卫统领赞同的说道。 人死了都能救活,这可是神医啊。 若是江知夏知道他们的感叹,会说,亲,你想多了。你如果整天上网看短视频,看的多了,你也会。 武阿福和侍卫统领虽然达成了找人的共识。但是,现如今,还没让御医给国公爷诊断过是不是真的完全没问题了。所以,自然是国公爷更重要。因此,都站在院子里等着御医到来。 庄子里的人,先是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国公府里上报。府里的国公夫人听说了这个事情,一下子撅了过去。于是,府里又一团乱。 好不容易等到去朝堂喊了主事的男主子回来,然后又是备帖子,又是入宫,又是请人,再坐马车赶到庄子里来。 如此下来,等府里的世子爷带着御医到了庄子的时候,都过了午时了。 御医诊断过之后,确认了国公爷现在只需要休养之后,就感兴趣的问起了武阿福,关于那个姑娘救人的法子。 武阿福恭恭敬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御医就开始不断的沉吟起来。 世子爷听完了之后,也不管御医的沉吟,就安排着武阿福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打听一个二十多岁救人的村姑的情况。 没想到,整个下午找下来,都没有找到人。 “世子爷,许是咱们找的时间短了?今日下午毕竟是晚了,也只找了周围的这两个村子。要不,明日开始,再细细的去远一点的村子都问问?” 武阿福建议道。 “嗯,福叔说的有道理。” 武国公世子对于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父亲的人,还是比较尊重的。 第二日开始,连续几日,武国公府的下人都徘徊在周围的村子里,去打听救人的姑娘的消息。 可惜,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得,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京 国公府庄子上的事情,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悄悄的回到了庄子之后,就让张婶和邢若兰赶紧收拾行李,让邢庄头赶紧去镇上雇了马车,说有急事要回京城。 等着众人都开始忙乱的收拾的时候,江知夏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仔细的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老者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光鲜亮丽的绸缎-----至于有多么值钱,她是看不懂布料的。能认出来绸缎,那还是因为葛布太粗糙,区别太明显。 那么,这个老者怎么着都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不知道,那老者骨质疏松严重不严重? 如果严重的话,自己力度又没控制好,说不定真的给压断了。 可是,自己也是为了救人啊。江知夏有些委屈的想着。 但是,不知道老者的家属会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要求赔偿啊? 她也没弄破那老人家的衣服呢。应该不会让她连衣服都赔吧? 所以还是功过两相抵吧。 自己也不去要什么救命之恩,但是对方如果真的是断了肋骨,也不要来找自己索赔。 所以,最好还是保密一下行踪。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快速的走到前院去。 她坐在前院的凳子上,一直等到了邢庄头回来。 邢庄头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江知夏,还以为她等着急了,急忙的上前告罪。 “姑娘等着急了吧?我这胳膊腿确实有点慢。” “这个不打紧。我有个事情,要再叮嘱你一下。”江知夏现在根本不管这种细枝末叶的小事了。 “姑娘您说。”邢庄头看着江知夏严肃的表情,正色的回道。 “之前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告诉佃户,是我独身一个姑娘家买了这些田地。怕他们欺主。就连新的租约,也都是用江府签的。” 江知夏见邢庄头点点头,于是继续说道:“你还是切记这个问题。若是有人问你,庄子里是否有主家的姑娘来庄子小住的话,你就说没有。” 江知夏此时无比的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之前,她就考虑过,自己一个女子买了这么多地,太招人眼了。 所以,对外一律说的是江家买的。 她在庄子里小住的时候,因为后花园在整改,所以,那角门一直是锁着的。 做活的人,都是从后门进出的。所以,也算得上是没有外人见过她。 她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是穿着葛布衣服------毕竟出门或者是看景,或者是跑步,穿着绸缎的衣裙,不够沾土的的。 这样子,如果对方找来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查到吧? 江知夏只能这么无奈的想着了。 若是真查到了,那也没办法了。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就怕老者年龄大了,一直去医馆,这医药费可就是遥遥无期了。唉。 救人有风险,且救且珍惜啊。 她不敢赌明天啊。不想救人之前还有个庄子,救人之后就只剩个人了。 邢庄头虽然不是很理解江知夏的想法,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忠诚的执行命令。于是,点头如捣蒜的赶紧答应了。 “邢若兰我就先带到京城了。你若得空了,可以去京城看她。” 江知夏说完了保密的事情,就开始说剩下的安排了。 “你近日的帐做的挺细的。还是要继续做账。我再给你二百两银票。你看着庄子里的需要买的东西,都可以去买下。重点是买个马车----不过,我不知道马车价格。你先用着,若是不够,你再去京城里找我报账。” 今日,自己着急回京城,还得自己去雇马车,确实不太方便。 她现在也算是理解了之前楚大哥说有急事,没马车会耽误事的感觉。 邢庄头收了银票,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话。 “我回了京城之后,就会让何叔带着番椒过来,你跟他一起商量着,把番椒种在温泉房周围。我冬日里才会过来小住,现在尽可以把番椒多种几圈。” 现在是七月底,天气慢慢的会变凉了,番椒的生长周期肯定也会变长。 估计,她来庄子里小住泡温泉的时候,也得要冬日了吧? 那个时候,估计番椒也都能收成了。 不过,就算没收也没事。她不计较温泉房旁边种着辣椒。 邢庄头继续点头。 江知夏因为怕人家现在就找过来,因此着急走。 所以,就粗粗的安排了,这两个自己能记得住的主要的事情,其他的再说吧。 安排好之后,江知夏就喊着张婶和邢若兰一起,拿了行李上了马车,就往京城跑去。 邢庄头站在庄子的大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闺女跟着主子去了京城是个好事。将来有善心的主子照顾着,总能指个婚事。这样子,闺女也就不会孤独终老了。 这是好事啊,好事啊。 马车在小路上,晃晃悠悠的慢慢的驶离。 江知夏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渐行渐远的庄子,心里则是暗暗的祈祷着:“大家就两相忘吧。千万别来找我了。我不要你的报恩,你也别来找我报医药费啊。” 当马车的摇铃声响在了江知夏的门口时,就听到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爹,真的是姑娘和娘回来了。” 何小曼打开大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张婶,激动的对着院子里面喊道。 何叔匆匆忙忙的走到了门口,正好帮着张婶拿包裹。 邢若兰无措的站在江知夏的身后,手里也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姑娘,你之前说月底前回来。婢子这两日就天天在门口听着声音呢。”小曼兴高采烈的对着江知夏说道,随即又问道:“这个姐姐是谁啊?” 江知夏正要回答,旁边已经把车费结算给车夫的张婶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嗔怪道:“姑娘坐了一路马车了,你还缠着姑娘说话。这个是你若兰姐姐。还是赶紧先带姑娘回后院歇一下。” 小曼嘿嘿笑着,就扶着江知夏往门里走。 张婶也把包裹从邢若兰手里拿过来,交给了何叔。 “让你何叔拿着。他力气大。”张婶笑着对邢若兰说道。 邢若兰赶紧道谢。然后,就跟着一起往门里走去。 “姑娘,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婢子可想你了。”小曼开心的说道。 “是吗?有多想?” 江知夏一边笑着跟小曼闲话着,一边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江知夏带着小曼和邢若兰一起去了后院里。等她坐到美人榻上的时候,全身顿时放松下来。 老话说的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这个宅子虽然是自己最小的房子,但是却是自己觉得最温馨的小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救人 早起洗漱完毕之后,江知夏照旧换上了一套利索的葛布衣裤,打扮的像个村姑一样,单独出门沿着田地边的路去跑步了。 江知夏正跑着,就见到前面路上有两个人前后走着。看到了有人,她就慢慢的跑到路的另一侧,准备越过去。 就在此时,她看到其中一个人,一个趔趄,仿佛被什么绊了似得,慢慢的摔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人赶紧半弯着腰,似乎在用力气要把瘫在地上的人拉起来一般。 江知夏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这是摔倒了? 呃,扶不扶呢? “劳烦姑娘搭把手。把我家老爷扶到我的背上,我好赶紧去就医。” 那个拖人的男子,看起来五六十岁了。他转头看到了江知夏,赶紧的求救道。 那瘫在地上的人,穿着华丽的绸缎,看起来也像是五十六岁了。身材虽然算不上胖,但是也算得上壮硕。难怪拉不起来。 江知夏听了求救,就准备帮忙。可是,她蹲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前世看的短视频。 于是,她把手放在老者的鼻子下方试了下,脸色一变,然后又摸了一下脉搏-----没了。 “没气了啊。” 江知夏脸色有些苍白的转头对着那老仆人说道。 “啊?”那仆人一听,吓得立马跪下,颤巍巍的伸出手,往鼻子底下放了下,就跌坐在地。 “完了,完了。我这一家子都被我给拖累了啊。”那老仆人哭天喊地的说道。 正好这时,来了一个早早去田里除草的男子,他也看到了这种情况,忙安慰道:“哎,我给你搭把手,把你家老爷扶你背上。你赶紧背回去吧。再哭也没用了。” 那老仆人还在大声的哭着。一个老人家,哭的凄凄惨惨的,让人看了,好不可怜。 江知夏思考了一下,终于没忍心,于是把手放在胸口位置试了一下,还有些温温的气息,于是说道:“别哭了。我可以试试。” 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江知夏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在自己眼前流逝。 她来不及多思考,赶紧的对着老仆说道:“我可以试试,但是行不行,我不确定。你可别赖我就行。” “不赖,不赖。这位小兄弟作证。”那老仆人听到有可能有救,赶紧的跪下磕头说道。 “没救了吧?这都没气了。”那下田的男子说道。 江知夏不管那个人的嘀咕。 心肺复苏黄金四分钟。现在都过了有一分钟了吧?耽误不起了。 江知夏一边指挥着老仆人把老者放平在地上,解开那老者的衣领,把老者的头歪在一边,让他检查那老者嘴里有没有异物。 一边则是转头对着那个农人说道:“劳烦这位大哥按照我说的去按压这位老爷的胸口。” 谁知道,刚说完这话,就见那个农人‘蹭’的一下,窜出来一步远,嘴里还大声的拒绝道:“我可不会。” 拒绝完了之后,嘴里还嘀嘀咕咕着,都死人了,还让我压,我可不敢摊上事。 江知夏明了,这是正常的趋利避害意识。 她又看到那老仆人眼泪汪汪的,想了想人命关天,再耽误下去,可就真的救不活了。 于是,她努力的回想着前世看过的心肺复苏术视频,跪在老者身旁,双手交叉在胸口的位置试探的轻压了下检查胸前有没有硬物。好在古人的衣服是没有扣子的,夏日衣服又单薄,一放手就能感觉到胸口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江知夏试着胸口确实没什么硬的东西了,就开始按压,一边按压,一边在心里默数。 等数到了三十个数之后,她就让那老仆人把老者的头往后按,抬起下巴,捏住那老者的口部。 “你赶紧深呼一口气,然后吹给你家老爷。一直吹到你自己没气了才停止。”江知夏对着老仆人说道。 “啊,让我跟我家老爷亲嘴?” 那老仆人呆住了。 那本来闪了一大步躲避的农人,见到江知夏开始施救了,又凑过来了。还拉着旁边陆续下地见到情况围过来的两三个人,嘀嘀咕咕的讲这个老爷死了没气了,这个姑娘还非得按人家。 这些人听到这话,也呆住了。这咋还亲上嘴了?还是两个大男人。 “你还救不救你家老爷,救就听我的。” 江知夏声音严厉起来。这都没多少时间了,这老仆人还在这里瞎叨叨。 那老仆人被江知夏的严厉吓了一跳,赶紧的深吸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的嘴覆在了老者的嘴上。 周围好几声冷抽的声音。 等那老仆人抬起憋得通红的脸,江知夏让他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渡气。 等到这两次人工呼吸都做完了,江知夏则是继续开始做心肺复苏。 江知夏开始懊恼自己前世看心肺复苏的时候,没太认真的看,只是看了个大概,也不知道按压的这个位置以及次数对不对。 如此,江知夏又按压了三十次之后,又让那老仆人给渡气。 这次老仆人驾轻就熟了,也不多话,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就渡过去。 如此反复,第四次江知夏实在没力气了。 她能坚持到现在,还是得益于去年胡同里出现了小偷,她就开始跑步。跑步把身体锻炼的稍微好一些之后,就开始回忆前世减肥时看过的搏击操。于是,似是而非的练了起来。 功夫没练成,但是身体素质可真的是强了不少。 饶是如此,现在四次心肺复苏下去,她也是撑不住了,脸色通红,满脸是汗。 于是,她求救的看向周围的人,“哪位力气大的大叔大哥,替换我一下吧。就按照我刚才做的,我给你们说说方法。” 可是,周围本来围着紧紧的四五个人,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都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求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别的人的方法必定不如您啊。我们一定会报答您的,求您了。” 刚渡完气的老仆人也是不放心其他人来做,又跪下来磕头求她。 江知夏见此情景,只好涨红着脸,用颤抖的胳膊继续用力下压。 终于,第五次心肺复苏做完了,老仆人还在给吹气。 江知夏瘫坐在地上,觉得可能真的没戏了。 她记得前世看过的心肺复苏,是做五次就差不多了。现在,做了应该也有四五分钟了吧? 等会再做两次,若是还没意识,那估计是真的没希望了。 就在这时,却听到那老仆人喜极而泣的声音:“老爷,老爷,你醒了啊?” 江知夏打眼看过去,就发现那老者眼睛睁开了,有些茫茫然的样子。 她赶紧抓起老者的手腕,发现已经有了脉搏。 “我。。。我这是怎么了?”那躺在地上的老者沙哑着声音问道,“胸口怎么这么痛?” 江知夏心虚的往后缩了一下,不会是她太大力,导致肋骨骨折了吧? 老年人本来就因为年龄大了,会骨质疏松的。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人员,按压的力度也都是自己估摸着的。 “哎呀,居然真的活了?” 旁边围观的人呼啦一下围了过去,观望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稀罕事,这人都没气了,居然还能救活? 江知夏见到没人注意她,于是,拖着发麻的腿,赶紧的溜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代购 江知夏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笑着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个叫做何小曼,今年九岁了,一直在京城里伺候的。这个叫做邢若兰,是在我新庄子上的,今年十二岁了。以后,你们就住在一个家里了。一会小曼帮着若兰一起把你隔壁的房间收拾下,给她住。” 江知夏简单的给她们两个互相介绍了下。她们两人就赶紧互相行礼。 见她们都互相见完礼了,江知夏又对着邢若兰说道:“若兰,我后日带你去我的铺子里看看。你看看是在铺子里做工还是在家里伺候我。那铺子现在虽然是男伙计比较多,但是,我本来也计划在二楼招两个女伙计了。若是去做工,白日里去铺子,晚上还回来家里住。” 江知夏本来以为来铺子的买书看书的会都是男子。 毕竟,大历朝再开明,也还是个封建社会。能让女子随意外出,就已经是难得了。 结果,这快两个月了,二楼的包厢里倒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前来定包厢看话本的居多。。。 江知夏很惊讶,后来慢慢的就了解到了情况。 现如今的女子的地位,比起明清的时候,那自然是高上许多。但是,比起唐朝的时候,那还是差着不少的。 不说别的,单指看话本这个事情吧。 大部分女子家里长辈都是不喜女子看话本的。 那些大家小姐在家里看的话本,大部分都是偷偷的央求了她们的兄弟去帮忙买且不说,还都得偷偷的看。 那话本子攒的多了,也不敢一直放在家里,生怕长辈发现会责骂。于是,看完了之后,都会找地方偷偷的去烧掉了。 这样就更加浪费银钱了。 所以,江知夏的这个,定个包厢交上包厢费,再买点茶点就可以免费看话本的铺子,就得到了这些女子的热爱。 于是,她们就会几个小姐妹约在一起,对家里说是跟姐妹们一起去逛街了。 实际上,则是跑来瀚文轩定个包厢,然后多多的买些茶点,一直看话本了。 中午的时候,她们怕她们走了之后,瀚文轩的包厢会被定出去,因此,都会额外的给伙计一些小费,让他们去酒楼给定一桌席面送过来,简单的吃个饭之后,就继续看话本。 那跟家里长辈说出门逛街了,不能总是不买东西啊。时间长了,那父母也会觉得奇怪啊。 于是,她们又会委托铺子里的伙计去到首饰铺子或者绸缎铺子,或者是绣花铺子,或者是成衣铺子等等铺子,去买些首饰和布匹以及绣花,衣服等等。 安掌柜果然是个积年的老掌柜,一见到这种情况,不但是专门开了一个后门通道,专供女子行走。还专门分出了两个伙计,明文定价的去帮那些小姐们去买东西了。 江知夏一听,这不就是代购吗? 这代购生意一起,那些小姐们也觉得甚好。于是,心甘情愿的额外多出许多的银钱,让人去帮忙买东西。 代购生意最火的自然是朱翠楼的首饰代购。 众人都知道,朱翠楼的首饰太难买了。尤其是新品,那都是要排好久的队的。 于是,代买朱翠楼新品首饰的费用自然是最贵的。但是,架不住江知夏和楚天阔的关系啊。 所以,瀚文轩伙计虽然对外说是在朱翠楼排队。其实,那些伙计并没有浪费很多的时间,都是先去采买了其他东西之后,再去朱翠楼拿新品。 当江知夏听到安掌柜的这个安排时,只能竖起大拇指。 如此,江知夏的铺子居然都带动了丰安街上的酒楼和绸缎铺等各种铺子不说,还额外的给朱翠楼增加了业绩。 更不用说,她自己的铺子的盈利额,也是直线上升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敢这么大手笔的买下来这块大田地了。 但是,虽然如此,江知夏也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瀚文轩开业快要两个月了。 众人去过之后,也觉得这个铺子,点一壶茶或者一盘子点心,再加上点座位费,却是赚不了多少钱------毕竟铺子的成本都在这里杵着呢。 因此,现在连个模仿的商家都没有-----前期投入太多了啊。 可是,这个铺子过上一两年,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如果铺子一直赔钱,自然不会一直做下去。如果,一直能开下去,那就证明还是挣钱的。 到时候,自然有了那精明的人会研究透,江知夏的铺子可就不算独一份了。营业额估计也得少许多。 这也是江知夏为什么舍得大手笔买下田庄的原因。 土地才是经久不见的主旋律。 “我那个铺子,是个卖书,看书,卖笔墨砚台等文房四宝的铺子。在二楼里,主要就是伺候着那些大家小姐们。”江知夏细细的给邢若兰介绍着铺子里的情况。 “对了,你识字吗?” 江知夏也是例行一问而已。 邢若兰跟着他爹娘在庄子里长大,估计也就是跟着邢庄头粗粗的学一些吧? 就算邢庄头也只是粗粗的识得一些字而已------至少做账还可以的。 “婢子识字。” 没想到邢若兰出乎意料的说道。 “?” 江知夏满脸的问号。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的。难道还捡到宝了? 现如今,识字的人可算不得多。 就连小曼也是一脸惊讶以及羡慕的看着邢若兰了。 她在乡下老家的时候,自然是不识字的。就连她爹娘也都不识字。 还是到了姑娘的宅子里之后,才慢慢的学起来的。 实在是因为她爹刚开始报账的时候,就直接口述报给姑娘。有的时候,采买的多了,就会忘记,总是对不起帐来。 因此,姑娘教了他们一些日常用的字,还让他们用树枝在一个堆满了沙子的木盘上练字。 现如今,这快一年了,学的最好的小曼,用笔的时候写的时候,都是一个大一个小的。 “婢子的娘教的婢子识字。所以,粗浅的字,婢子都识得。” 邢若兰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江知夏笑着对她说道。 邢若兰红着脸不再说话了。 “那你识字可就更是好了。到时候,那些小姐们让找什么书籍的时候,你帮她们找。若是她们想采买东西的话,你可以直接写了交给伙计去买。总之,你主要在二楼伺候女眷就可以。” 江知夏细细的说道。 她想了下,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虽然是主子,也不会强求你的。我应了你,可以自由选择。你这几日,就先好好考虑下。不着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帖子 邢若兰听了江知夏的话,蠕动着嘴唇,想要直接表明心里的想法。 但是,她看了看旁边的何小曼,又神色黯淡的低下了头。 她自然是想跟着姑娘伺候的。 她见到的,熟悉的只有姑娘。在庄子里相处的这段时日,让她觉得姑娘又和善,又温柔。就算她跟着伺候一辈子,她都愿意的。 但是,她也确实看到了,姑娘身边的事情很少。现在京城里有个何小曼,再多一个她,岂不是做奴婢的太闲了? 好在,姑娘说等着后日才去铺子里看,找女伙计应该也没那么快吧?她还能再跟姑娘朝夕相处几日。 江知夏做好了安排,就让她们两个自己去忙了。 小曼和邢若兰两个人一起先给江知夏换了新的被褥。 “姑娘,你的被褥,我每日里都拿出去晒太阳呢。现如今,正是暄暄软软的。我一会去前院提了热水过来,姑娘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解解乏。等着吃过午饭,再去床上歇歇。” 小曼一边给江知夏铺着床褥,一边笑着说道。 小曼一直都知道姑娘身边的事情少,她更多的是帮她母亲做一些家务。现在多了一个人,姑娘可是说了让她自己选择的。 万一,她选了伺候姑娘,姑娘的事情又少,到时候总不能都闲着吧? 小曼生怕自己会被嫌弃,所以想要好好的表现表现。 邢若兰看了小曼一眼,没有说话。她理解小曼的担心,所以,已经做好了去铺子里的心里准备了。 她打算等会去收拾自己房间的时候,跟何小曼说一声。省的她提心吊胆的。 江知夏听了小曼的话,赞许的点点头。 然后,就真的有些疲累的靠在了靠枕上,闭目思索。 做个心肺复苏做的,胳膊真的是酸疼死了。不知道得疼几天。 看来,胳膊的锻炼力度还是不够啊。 前世做什么能锻炼手臂力量来? 江知夏正在闭目思索着,突然听到了小曼的声音,“姑娘,我忘了。。。。” 正在说话的小曼见到闭目养神的江知夏,懊恼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 江知夏睁开眼睛问道。 “前日,有位林夫人派了一个嬷嬷送了一个帖子来,说请您去她家做客。见您不在家,所以就说等您回来了,再请回话。” 手里拿着一张帖子的小曼,见已经吵醒了江知夏,懊恼也没用了,于是,一边汇报,一边把帖子递给了江知夏。 “林夫人?” 江知夏一边疑惑着,一边打开了帖子。 看完之后才明白了,原来是之前定亲时候,陪着楚天阔来送聘书的林将军的夫人。 帖子里说什么慕名已久,不好擅自拜访,值这秋高气爽之际,邀请她去林家做客等等。 江知夏看完帖子,有点头疼。 怎么定个假亲事,还得社交来往了? 她自己的社交简单的可怜。除了楚天阔和楚沐风兄弟,就是胡同里的其他几户人家。 但是,因为魏竹贤的原因,她跟李大娘婆媳也是基本不打照面了。其他的几乎人家,也都是赶上个节日的时候,送个节礼而已。平日里,鲜少聚在一起聊天。 现在,看到了这种做客的邀请帖子,她有心拒绝,又怕得罪了人家,给楚天阔带来不利。 人家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提热水吧。确实是有些累了。” 江知夏实在是有些疲累,所以把帖子往榻桌上一放,暂时不管了。 什么事情,都等她缓过劲再说吧。于是,她就把小曼和邢若兰都挥退了。 小曼和邢若兰就赶紧的去了前院提热水到后院。 江知夏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 吃过了午饭之后,江知夏就去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 一觉醒来,江知夏有些懵懵的起身看向了床边柜子上的铜漏刻。换算了下时间,居然到了三点左右了。这个午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江知夏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在多宝阁外的小曼,细声细气的试探性的问道:“姑娘,是醒了吗?” 等得了江知夏的回应之后,小曼和邢若兰两个人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小曼收拾床铺,邢若兰则是把鞋子摆在了江知夏的面前。 “什么事情都这么开心啊?”江知夏也笑呵呵的问道。 两张鲜活的孩子脸------她今年都二十三了,这些十来岁的人,在她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见了姑娘就开心。” 小曼跟江知夏的时间比较久了,自然说话更随意一些。 邢若兰听了,点点头,抿着嘴笑。 她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已经跟何小曼说过了她的想法了。何小曼自然是愿意让她多跟江知夏相处相处,所以,这几天随侍的事情,也打算都让给她。 江知夏听了小曼直白的话,也笑了起来。 等着江知夏收拾完毕,走到外间之后,就见到张婶正好进来。 “姑娘,刚刚有个朱翠楼的婆子送过来一个盒子。说是一套首饰。还有一封信,说请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张婶知道自家未来的姑爷是朱翠楼的东家,就以为是姑爷送给姑娘的首饰呢。于是,赶紧的给送了过来。 ???? 江知夏满脸的问号。朱翠楼为什么给自己送首饰啊? 她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原来这是楚天阔写的一封信,说他近日繁忙,怕是照顾不到知夏。拜托了林夫人多照看江知夏一下。 结果,林将军近日回营告诉他,他夫人近期会请江知夏去做客,所以,他送了一套首饰来,让江知夏作为礼物送给林夫人。 信的末尾特别强调,因为林将军是他这边的关系,所以应该由他来出拜见礼,让江知夏务必不要推辞。 江知夏也就明白了,这个社交是不得不开始了。 行吧,他为自己在前面遮风挡雨,她在后面给他稳固后方作为报答好了。 她仔细看了看首饰盒,是一套包含了一只步摇,一只发簪,一只发钗,两个小花钿的头面。 这一套虽然不是新品,但是看那滚圆的珍珠和宝石的品质,像是朱颜系列的。估摸着怎么也要上千两银子了吧? 楚天阔出手倒是大方。看来,这林将军与他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 第一百四十章 针线 江知夏既然决定了要去应邀赴宴,就回了帖子,约了八月初二去拜访林夫人,问那天林夫人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就选个方便的日子,转告给下人。 家里的下人们听说,江知夏要去正二品的大将军的宅子里拜访,于是,也赶紧忙碌起来。 出去赴宴,那做新衣服,自然是首要的。 之前穿过的衣服,再穿去第一次见面的人家里拜访,总归不是那么好------况且,又不是买不起新衣服。 于是,何叔去林家送回帖。 张婶嘱咐小曼和邢若兰看好家,她要去街上的成衣铺子里,请绣娘来家里给江知夏量身定做衣服。 “姑娘,这次就去月影坊订做衣服吧?之前,都是去街上那些的成衣铺子里买衣服的。寻常穿穿还可以,若是赴宴,可就不够正式了。” 张婶跟那两个姑娘嘱咐完了,就跟江知夏请示道。 何叔张婶这一家子,算是积极努力向上的仆人典范了。 他们知道自己是乡下种田出身,关于做奴仆的经验也就是在牙行里学到的那些。 因此,被江知夏买来之后,很是认真的跟胡同里的那几个官家去学习了做下人的学问。 “都行。你看着定吧。现如今的衣服,款式也都差不多。也就是绣花图样能换换。” 江知夏随意的说道。 大历朝确实挺奇怪的。首饰图样上,很是单一。 但是在衣服的款式上,倒是包罗万象。各种齐腰,齐胸襦裙并存着任君选择。 不过,一般情况是女子及笄之前穿齐胸襦裙。 及笄之后,就是穿对襟或者是交领等各种形式的齐腰襦裙了。对襟齐腰襦裙多是年轻女子穿,交领齐腰襦裙则是年龄大一些的女子穿。 江知夏对于设计衣服方面,一则是不精通。二则是不打算特立独行设计新样子。 所以,出宫之后找营生的时候,都完全没考虑过设计衣服方面。 “姑娘的衣服,都是在外面买的成衣吗?” 站在旁边,听着江知夏和张婶说话的邢若兰,忍不住的插嘴问道。 “是啊。我不会做衣服。张婶说她做的粗糙,也不适合给我穿,不给我做。所以只能去成衣铺子买了。”江知夏笑着说道。 “这个实在是我的手太拙了。不说姑娘的衣服了。就我们这些在家穿的日常衣服都是我做的。若是跟着姑娘出门,这衣服也穿不出去,免得丢了姑娘的脸面。还劳烦着姑娘出钱,去成衣铺买了能见人的衣服穿出门。” 张婶先是不好意思的说完。 随即她又笑着对小曼和邢若兰说道:“这次姑娘说要带着你们两个出门见客。到时候,你们两个也都有新衣服穿了。” “婢子,婢子,”邢若兰的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她有些激动的说道:“婢子会针线活。”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她更紧张了。 “婢子的娘亲,被刺配为官奴之前,特地专门拜师学过针线手艺的。她教了婢子一些针线上的手艺。婢子虽然是比不上外面铺子里的师傅们技艺精湛,但是,寻常衣服都是能做的了的。婢子也会绣花。若是要赴宴,自然是要去外面绣坊定做衣物。但是,姑娘日常的衣服鞋子,帕子荷包团扇,都可以交给婢子来做。” 邢若兰激动的说着。 如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姑娘身边了? 姑娘一年四季的衣服,寻常用的荷包和手帕以及团扇之类的。如果这些都不足以留下,那就把下人们的衣服的活计,也都揽过来。 她,真的不想离开姑娘身边。 “哇,若兰,你还有这技能?” 江知夏真心的夸赞道。 她自己在做衣服上可能是真的没有天分。缝缝补补还可以,裁布也行,就是裁完了之后,哪块缝哪块不知道。 张婶和小曼也是眼含惊喜的看着邢若兰。 总是去成衣铺子买衣服,荷包,帕子,鞋子之类的,总归不是个事。 但是家里人,确实都没有这种做出门见人的衣服的这个手艺。 邢若兰听到江知夏的夸赞,又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害羞的低下了头。 “不过,我之前说过让你自己选择的。。。。” 江知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女人都爱美。 新衣服,新鞋子,新帕子,新荷包,哪个新都能让人有个好心情。 但是,之前若是没说过,也就罢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因为人家有新技能了,就剥夺人家选择的权利啊。 “我愿意留在姑娘身边伺候。是真的,真的。” 邢若兰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道,连谦称都忘了。只会一个劲的点头来力证自己的想法。 江知夏看到了激动的邢若兰,笑着说道:“那行。你就留在我身边跟小曼一起伺候我吧。若是需要你做衣服的时候,小曼你可就要多替你若兰姐姐做点了。” 江知夏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邢若兰自己决定了,那就收用着呗。 铺子的女伙计,再请人就是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婢子一定会认真做活的。” 邢若兰激动的跪下磕头说道。 江知夏一叠声的赶紧让她起来。 这个事情说完了,就继续说要出去定衣服的事情了。 “我的赴宴的衣服还是去月影坊定一身。。。。呃,两身相似的吧。” 江知夏想起来前世看过的小说或者电视里,总有被茶水或是吃食,不小心撒在了身上的情节。 有备无患好了。 “今日是二十八了,初二去赴宴,这几天时间,若兰也赶不及做新衣服了。你们两个人的衣服也让月影坊做好了。等着以后买了布料,就劳烦我们的若兰绣娘了。” 江知夏一边安排,一边打趣着邢若兰。 “姑娘尽取笑婢子。” 邢若兰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既然事情都安排好了,大家也都各自去忙碌了。 一会的功夫,何叔回来了,在角门处等着禀告。 江知夏正好看书看累了。于是,也不用小曼来传话,就慢慢的踱步到了前院,听何叔的禀告。 “姑娘,林夫人派人出来说,初二那天在家恭候大驾,到时候,会安排马车过来接姑娘。” 江知夏听了之后,点点头。 林夫人看起来是个体贴的人,定然是知道自己家没有马房,所以安排了马车来接。 如此体贴,说不定见面交流,也能好一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寻人 不说,江知夏怕把人家肋骨压断了,人家会来找她算账,就偷偷的赶紧溜走了。 就说,这村民们见到死人变活人,惊奇的无以为加,一直围着这个老者看着。 这老者有了呼吸和意识之后,老仆人就赶紧的把老者半扶起来,靠在他自己的身上。 “阿福,这是怎么回事啊?”老者气息不均的问道。 “老爷,咱们还是先回了庄子上,找了大夫看看再说其他。” 老仆人见自家老爷虽然醒了,但是,精神还是很萎靡,还总说胸口疼。 因此,就想着赶紧的回去就医。 那老者确实不舒服,因此也不多问了。 那老仆人就央了周围的人去庄子上报信,让庄子上的人赶紧抬了软轿过来。 就有机灵的村民,赶紧的跑着去报了信。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到一群人抬着软轿飞快的跑过来了。 “国公爷,国公爷,你这是怎么了?”就有侍卫妆扮的人,大惊失色的问道。 旋即,那仿佛是侍卫统领的人,厉声对着那老仆人喝道:“武阿福,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等回去再说。赶紧把老爷抬回庄子里,让大夫诊治了。” 国公爷醒了,武阿福的心也回来了。 “你,赶紧去附近的镇上请个大夫。”那武阿福也不理会侍卫统领的责问,随手指了一个侍卫说道。 那侍卫就赶紧的回了庄子上,骑马往镇子的方向跑去。 “你,赶紧快马加鞭回京城,请了府医。。。。。不,拿牌子去太医院请御医来给老爷诊治。”武阿福又指了另外一个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赶紧的应声离开,跑去庄子里骑马。 “姑娘,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国公府的庄子里吧。” 那武阿福小心的把国公爷扶到了软轿上,才想到救人的姑娘。忙转头说道。 结果,转过头来,却没看见人。 之前围着的村民,听说在这老者是个国公爷之后,就一哄而散了。只剩下那个报信的村民等着拿了赏钱之后,也一溜烟的跑了。 因此,现在的视野非常的空旷,他转头四处看了看,却没见到江知夏。 “什么姑娘?”那侍卫统领不解的问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姑娘。赶紧先给国公爷治病要紧。” 武阿福一听有道理,所以也不着急找了。 反正,看那姑娘穿着葛布的衣裤,连裙衫都没有,一看就是附近要去田地里劳作的农家姑娘。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这种奇妙的医术。 等御医过来看好了国公爷的情况,再去找也不迟。 总归,家在这里。 一群人抬着国公爷浩浩荡荡的赶回了庄子里。 进了大门之后,烧热水的烧热水,在大门口等待大夫的等待大夫。 人心一时的都慌了起来,要知道国公爷可是武国公府的顶梁柱。若是他真有什么事,那国公府的天可就塌了。 武国公躺在床上,旁边的丫鬟用温水轻轻的给他擦拭着脸庞。 等着大夫来了之后,给武国公把完了脉,只说他胸口疼是些挫伤,并无大碍。又说他身体确实有些虚弱,需要将养一些。 虽然,这是个镇子上的坐堂大夫,医术不如御医精湛,但是,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武国公疲累的闭目睡下了之后,侍卫统领悄悄的把武阿福拉到了院子里。 “阿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着那些村民议论着,咱们国公爷本来是。。。是。。。” 那侍卫统领没敢说那个不吉利的词语,但是,仍然是打着手势。 “别比划了。我知道。”武阿福自然是明白侍卫统领的意思的。 “确实如此。老爷被石头绊了一下没站稳摔倒了。我去扶了好几遍,都没扶起来。我也心思就绊了一下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央求了那个姑娘帮忙扶人。还是那姑娘发现的。。。确实是。。。脉搏都没有了。” 武阿福回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战。 若是国公爷因着只带着他出去,结果就摔死了。他这个随侍的命没了不说,估计家人也得被牵累。 “幸好,那姑娘说她有法子。就对着老爷按了按,又让我吹了吹气,老爷居然真的醒过来了。”武阿福庆幸的说道。 他的心到现在还是‘砰砰砰’的直跳呢。 “人家姑娘是咱们国公爷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想找她。” 武阿福见到大夫说国公爷无大碍了,他也有心情跟侍卫统领详细的解释了。 “该找,该找。这姑娘医术如此精湛,是该找到了请教请教。”侍卫统领赞同的说道。 人死了都能救活,这可是神医啊。 若是江知夏知道他们的感叹,会说,亲,你想多了。你如果整天上网看短视频,看的多了,你也会。 武阿福和侍卫统领虽然达成了找人的共识。但是,现如今,还没让御医给国公爷诊断过是不是真的完全没问题了。所以,自然是国公爷更重要。因此,都站在院子里等着御医到来。 庄子里的人,先是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国公府里上报。府里的国公夫人听说了这个事情,一下子撅了过去。于是,府里又一团乱。 好不容易等到去朝堂喊了主事的男主子回来,然后又是备帖子,又是入宫,又是请人,再坐马车赶到庄子里来。 如此下来,等府里的世子爷带着御医到了庄子的时候,都过了午时了。 御医诊断过之后,确认了国公爷现在只需要休养之后,就感兴趣的问起了武阿福,关于那个姑娘救人的法子。 武阿福恭恭敬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那御医就开始不断的沉吟起来。 世子爷听完了之后,也不管御医的沉吟,就安排着武阿福到附近的村子里,去打听一个二十多岁救人的村姑的情况。 没想到,整个下午找下来,都没有找到人。 “世子爷,许是咱们找的时间短了?今日下午毕竟是晚了,也只找了周围的这两个村子。要不,明日开始,再细细的去远一点的村子都问问?” 武阿福建议道。 “嗯,福叔说的有道理。” 武国公世子对于这个从小伺候自己父亲的人,还是比较尊重的。 第二日开始,连续几日,武国公府的下人都徘徊在周围的村子里,去打听救人的姑娘的消息。 可惜,那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得,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应邀 七月三十,江知夏去了瀚文轩铺子里,查看了一下账本。 跟安掌柜了解了铺子的情况,又说了后续想要招女伙计的安排。 八月初一,江知夏去了朱翠楼交了首饰图样,拿了红利银票回来。 八月初二,江知夏早早的起了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准备随时赴约了。 刚过巳时的漏刻,江知夏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一会儿,张婶就赶过来禀告说,林夫人派了一个杨嬷嬷过来,请江知夏过府。 江知夏领着邢若兰和何小曼两个丫鬟,带着一身替换的衣服以及礼品就往前院走。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现在自己好像过上了腐败的生活了。 现如今,出门都有两个丫鬟随时伺候了。 没办法,什么身份,行什么事情。 现在她可不是代替自己去交际,是代表着楚天阔的面子。 到了前院里,杨嬷嬷给江知夏见了礼,说明了来意。 江知夏也给杨嬷嬷回了半礼。杨嬷嬷面上说是不敢受着,但是,那满脸的笑容自然是很受用。 像楚天阔这种草根出身的武将家的家眷,杨嬷嬷跟着林夫人也是见的多了。 要么粗鲁,要么就是故作文雅。 别的不说,单说见礼的时候。要么就是,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当家主母的身边的下人,完完整整的受礼,完全不回礼。 要么就是,诚惶诚恐的给当家主母身边的下人,回全礼。 完全不像大户之家的小姐,见到了积年的老嬷嬷都会受礼,但是又会回半礼。 江知夏此举,就让杨嬷嬷高看了一眼。热情的把她让到了马车上。 到了林将军府邸之后,因为家里女眷中已经没有了老夫人,所以江知夏就直接被带去拜见了林夫人。 林夫人和善的接待了江知夏。等着见完礼,江知夏坐在了椅子上之后,她就笑眯眯的开了口。 “天阔那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定了亲事。我就说要见见。他倒好,直接拜托我多照看照看你。生怕我欺负了你似得。” 林夫人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听杨嬷嬷说今年五十二岁了。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 “是,楚大哥也说林将军对他照顾有加,就像父亲一般。” 江知夏恭恭敬敬的说道。 定亲之后,楚天阔跟江知夏闲聊的时候,说起过林将军家的事情。 林将军是正二品的善勇将军。他本身就是京城中的武将家族出身,本家就住在了东坊里。虽然比较临近东坊坊门,与北坊相邻了。但说出去,也是住在东坊里。 林夫人跟林将军算是青梅竹马。两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个人成亲之后,林夫人跟着林将军去了边城生活了许久。在边城的时候,楚天阔也经常去林将军家里玩的。算是相当熟悉了。 “那小子要定亲的时候,让我家老头子出了面送聘书。我就跟他说,不用我,我醋了。他就说,将来成亲的时候,让我去充当你的娘家长辈。你看看这就指使起我来了。” 林将军夫人看起来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对着江知夏这么一个刚见面的人,也打趣了起来。 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成亲之后,林将军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林夫人活成了京城中许多女子羡慕的模样。 江知夏听到这种打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头,用帕子半遮着脸,做害羞状。 不过,要辜负林夫人的期望了。他们只是假定亲。等楚大哥再休沐,就可以商量解除婚事了。 林夫人笑着看着害羞的江知夏。眼睛不动声色的把她从头看到尾。 她是真的把楚天阔当自家子侄看待的。可是,这孩子自小就是个主意正的。现如今,连亲事也是如此,居然直到定亲了,才通知他们。 他们也都知道楚雄其人,对于孩子很是宠溺,几乎是事事都随着他来。所以,他们才要帮着把把关。 老爷纳吉回来之后,说是个出宫的宫女。礼仪规矩不错,打眼看过去,人还算是端庄知礼。就是年龄大了点。至于家世,那就是没有。 不过,楚天阔也说他自己就是草根出身的粗人,也没什么家世。如此正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见他坚持,他们也只能勉强放下心来。 说来说去,他们关系再亲近,那也是外人。别人的家事,自然是不好随意插手的。 现在,林夫人看着江知夏的谈吐应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至少,不是个小家子气的。 于是,林夫人对着江知夏就更加的热情了一些。不断的引着她说话。 堂上气氛正浓的时候,就见到杨嬷嬷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着江知夏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又走到上首,在林夫人旁边低声的说着些什么。 就见到林夫人听完之后,眉头微皱着。 江知夏见这种情况,就忙站起身来,说道:“夫人,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院子里有一株红彤彤的花,想出去仔细的观赏一下,您看可以吗?”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如此识情知趣,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盛。 “自然是可以的。原本你过来,是需要家中的小辈女眷招呼你的。只可惜,我只生了三个臭小子,他们都成了亲。你那些嫂嫂们带着侄子侄女的,都随着她们的夫君在任上了。” 时下武将之家,都喜欢趁着小辈年轻的时候,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之后,才好接掌家业。 不过,一般的人家,儿子就算出去就职,一般也要留下个媳妇或者是孩子,来伺候陪伴长辈环绕膝下。 但是,林夫人因为跟丈夫感情甚笃,所以就特别体谅小辈。居然都把媳妇孩子的,放出去跟着丈夫过小日子了。 如此,可想而知,那些媳妇对于林夫人有多么的敬爱了。那些媳妇的娘家,对于林夫人又是多么感激了。 江知夏听楚天阔提起林夫人的家事时,对于林夫人的好感度那是蹭蹭的上升。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难解的题。 不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社会,那又有多少的家庭都是因为这个婆媳关系,家都散了的? 恐婚小贴士里,必定是有个婆媳关系的。 而林夫人此举,相当于短暂的另类分家,让年轻的小媳妇出去单过。 就算以后回归京城,拥有过在外面的那段美好的日子,但凡有点良心的媳妇都会感激孝敬婆婆的。 要知道,古代奉行的可是:父母在,不分家。那得很极端的情况,才能分家呢。 所以,媳妇一般都是要跟公婆居住在一个大宅院里的。 一般人想过自己的小日子,难喽。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赏花 江知夏走出房门,正要往院子里放那红花的地方走,就见到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光鲜的嬷嬷,在一个大丫鬟的陪伴下,径直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江知夏,也是一惊,然后顿住了脚步。 旁边陪同的大丫鬟赶紧跟她说,那是夫人的客人。 那嬷嬷就远远的行了一礼。江知夏赶紧回了半礼。 行完礼之后,那嬷嬷就进了正房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嬷嬷就笑嘻嘻的在杨嬷嬷的陪伴下离开了。 又等了好一会,就有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请江知夏进去,说新上了一盘热乎乎的点心,请她趁热尝尝鲜。 江知夏就知道事情说完了。于是,跟着那丫鬟就进去了。 “江姑娘,先尝尝这个点心。”林夫人笑眯眯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多谢夫人。” 江知夏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轻轻拿了一块点心,用帕子虚托着,小口的尝了一下。 林夫人则是坐在上首,有些纠结的看了江知夏几眼。 “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知夏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出宫之后,又随性的很。 看到林夫人这明显的为难的样子,干脆的直接问了起来。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这么问,她本来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于是直接的说道:“我先给江姑娘致个歉。今日本是请了姑娘前来赴宴的。结果,我这边的下人出了点纰漏。” 林夫人歉意的说道。 她见江知夏认真倾听的样子,又继续解释道:“我有一个少时的旧时,嫁去了成安伯府。她前两日下了帖子,邀请我去赏花。结果,那门房交接的时候,把帖子给漏了。今日,成安伯夫人久久没等到我,所以刚刚遣了贴身嬷嬷来请我。” 江知夏一听就明白了。 “没关系的。那林夫人直接去花会好了。那我就先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知夏说完,就站起身来,告辞要离开。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撞日子了嘛。对她来说,完全是小事。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这么痛快利索,反倒是更加喜爱起来。 她自己本来也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小姐,本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咬文嚼字的姑娘。现在,她年龄又大了,所以愈加的随性起来,也是更加的喜欢真性情的姑娘。 “这倒是不用。”林夫人急忙制止了江知夏,接着说道:“刚刚那嬷嬷也看到了姑娘。我也说了今日有客。那嬷嬷就说,请了姑娘一起过去就好了。” 江知夏有些惊讶。 她没有在大户人家生活过,不知道跟着人去参加另外的宴会,合适不合适。 林夫人看出了江知夏的无措,忙解释道:“若是寻常人家,我也就不带你去了。这个成安伯夫人却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她与我自小相识,也就是嫁人之后,我又去了边城,才远了一些。我回来之后,倒是常常邀请我叙旧。” 江知夏还是有些犹豫。 林夫人也是今天才认识的人。那成安伯夫人,就更加不认识,跟着一个刚认识的人去一个不认识的人家里参加花会。她怎么觉得都有点不靠谱。 于是,她就开口婉转的拒绝了。 林夫人看到江知夏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满意了起来。 懂事理,知分寸,识情知趣,落落大方。 嗯,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难怪天阔那小子,非得赶紧定下来。 想到这些,她就给旁边的杨嬷嬷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会意的一点头,就走到了江知夏旁边,拿着茶壶给她的茶盏里添了点茶水。 “江姑娘,那个成安伯夫人是成安伯的继室。她本来跟我家夫人同住在一个巷里的。高攀嫁到了勋贵家,所以,最好炫耀。你去了,她只会觉得有面子,请的人多,不会有别的想法。我们夫人喜欢你,把你当小辈看。长辈带着小辈参加个花会,没什么的。姑娘就应了吧。” 刚才,成安伯夫人的嬷嬷说起来让自家夫人带着江姑娘去参加花会的时候,夫人就有些犹豫。 夫人觉得江知夏懂礼仪规矩,又识情知趣,怎么着也不会太丢脸。但是,又觉得只是单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姑娘真实的脾性。 万一,是个想要攀龙附凤,有大心思的人,可就不好了。 因此,就跟她商量了。若是江知夏直接拒绝了,就让她给解释清楚。 若是个一说就去的,那也不必解释了,还得继续观察观察-----看是想要攀附勋贵,还是不好拒绝长辈相邀。 现如今,江姑娘直接拒绝了,所以就轮到她上场了。 江知夏听了杨嬷嬷的解释,又抬头看向了上首低头喝茶的林夫人。 想到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推拒就有些矫情了,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了。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答应了,于是,就让杨嬷嬷安排马车。 “夫人,要不稍等一下,我让我家下人出去备一份见面礼吧。” 江知夏突然想到了,去人家家里,总不能空着手啊。 本来带的见面礼只是给林夫人的。再要去成安伯府,那只能出去买了。 “不用了,我来给备就好了。你是小辈,随便准备一些即可。”林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 江知夏确实感觉不好意思。 怎么能让别人替自己准备礼品呢? 虽然本意不是自己要去的,但是,既然答应了要去,就要做好相应的礼节。 “好了,不必多言,跟着我去玩玩就行了。” 林夫人故作严肃的说道。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明晃晃的耀着人眼。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走上前去扶着林夫人一起往外走。 她对林夫人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乘着马车沿着东坊的街道很快就到了成安伯家。 成安伯家的嬷嬷在门口迎着她们就往后院走。 互相见礼之后,江知夏见到成安伯夫人果然是极为爱热闹又张扬的样子。 对于她的到来,表示了夸张的欢迎之后,就让丫鬟带她去后花园里找其他小姐们赏花了。 到了后花园里的,就见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色美人。 等到丫鬟介绍了,这是江姑娘。简单的打过了招呼之后,那些美人就四散开了。 江知夏谁都不认识,于是,她就带着邢若兰和何小曼走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赏着各色花草-----这些花可能认识她,但是她可就真的不认识它们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京 国公府庄子上的事情,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悄悄的回到了庄子之后,就让张婶和邢若兰赶紧收拾行李,让邢庄头赶紧去镇上雇了马车,说有急事要回京城。 等着众人都开始忙乱的收拾的时候,江知夏一个人坐在后院的石凳上,仔细的思索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老者穿的衣服,一看就是光鲜亮丽的绸缎-----至于有多么值钱,她是看不懂布料的。能认出来绸缎,那还是因为葛布太粗糙,区别太明显。 那么,这个老者怎么着都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不知道,那老者骨质疏松严重不严重? 如果严重的话,自己力度又没控制好,说不定真的给压断了。 可是,自己也是为了救人啊。江知夏有些委屈的想着。 但是,不知道老者的家属会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要求赔偿啊? 她也没弄破那老人家的衣服呢。应该不会让她连衣服都赔吧? 所以还是功过两相抵吧。 自己也不去要什么救命之恩,但是对方如果真的是断了肋骨,也不要来找自己索赔。 所以,最好还是保密一下行踪。 想到这里,她坐不住了,快速的走到前院去。 她坐在前院的凳子上,一直等到了邢庄头回来。 邢庄头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江知夏,还以为她等着急了,急忙的上前告罪。 “姑娘等着急了吧?我这胳膊腿确实有点慢。” “这个不打紧。我有个事情,要再叮嘱你一下。”江知夏现在根本不管这种细枝末叶的小事了。 “姑娘您说。”邢庄头看着江知夏严肃的表情,正色的回道。 “之前的时候,我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告诉佃户,是我独身一个姑娘家买了这些田地。怕他们欺主。就连新的租约,也都是用江府签的。” 江知夏见邢庄头点点头,于是继续说道:“你还是切记这个问题。若是有人问你,庄子里是否有主家的姑娘来庄子小住的话,你就说没有。” 江知夏此时无比的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 之前,她就考虑过,自己一个女子买了这么多地,太招人眼了。 所以,对外一律说的是江家买的。 她在庄子里小住的时候,因为后花园在整改,所以,那角门一直是锁着的。 做活的人,都是从后门进出的。所以,也算得上是没有外人见过她。 她出门的时候,一般都是穿着葛布衣服------毕竟出门或者是看景,或者是跑步,穿着绸缎的衣裙,不够沾土的的。 这样子,如果对方找来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查到吧? 江知夏只能这么无奈的想着了。 若是真查到了,那也没办法了。该赔医药费赔医药费。就怕老者年龄大了,一直去医馆,这医药费可就是遥遥无期了。唉。 救人有风险,且救且珍惜啊。 她不敢赌明天啊。不想救人之前还有个庄子,救人之后就只剩个人了。 邢庄头虽然不是很理解江知夏的想法,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忠诚的执行命令。于是,点头如捣蒜的赶紧答应了。 “邢若兰我就先带到京城了。你若得空了,可以去京城看她。” 江知夏说完了保密的事情,就开始说剩下的安排了。 “你近日的帐做的挺细的。还是要继续做账。我再给你二百两银票。你看着庄子里的需要买的东西,都可以去买下。重点是买个马车----不过,我不知道马车价格。你先用着,若是不够,你再去京城里找我报账。” 今日,自己着急回京城,还得自己去雇马车,确实不太方便。 她现在也算是理解了之前楚大哥说有急事,没马车会耽误事的感觉。 邢庄头收了银票,除了点头,也没有别的话。 “我回了京城之后,就会让何叔带着番椒过来,你跟他一起商量着,把番椒种在温泉房周围。我冬日里才会过来小住,现在尽可以把番椒多种几圈。” 现在是七月底,天气慢慢的会变凉了,番椒的生长周期肯定也会变长。 估计,她来庄子里小住泡温泉的时候,也得要冬日了吧? 那个时候,估计番椒也都能收成了。 不过,就算没收也没事。她不计较温泉房旁边种着辣椒。 邢庄头继续点头。 江知夏因为怕人家现在就找过来,因此着急走。 所以,就粗粗的安排了,这两个自己能记得住的主要的事情,其他的再说吧。 安排好之后,江知夏就喊着张婶和邢若兰一起,拿了行李上了马车,就往京城跑去。 邢庄头站在庄子的大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闺女跟着主子去了京城是个好事。将来有善心的主子照顾着,总能指个婚事。这样子,闺女也就不会孤独终老了。 这是好事啊,好事啊。 马车在小路上,晃晃悠悠的慢慢的驶离。 江知夏撩起马车的帘子,看着渐行渐远的庄子,心里则是暗暗的祈祷着:“大家就两相忘吧。千万别来找我了。我不要你的报恩,你也别来找我报医药费啊。” 当马车的摇铃声响在了江知夏的门口时,就听到大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爹,真的是姑娘和娘回来了。” 何小曼打开大门,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张婶,激动的对着院子里面喊道。 何叔匆匆忙忙的走到了门口,正好帮着张婶拿包裹。 邢若兰无措的站在江知夏的身后,手里也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姑娘,你之前说月底前回来。婢子这两日就天天在门口听着声音呢。”小曼兴高采烈的对着江知夏说道,随即又问道:“这个姐姐是谁啊?” 江知夏正要回答,旁边已经把车费结算给车夫的张婶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嗔怪道:“姑娘坐了一路马车了,你还缠着姑娘说话。这个是你若兰姐姐。还是赶紧先带姑娘回后院歇一下。” 小曼嘿嘿笑着,就扶着江知夏往门里走。 张婶也把包裹从邢若兰手里拿过来,交给了何叔。 “让你何叔拿着。他力气大。”张婶笑着对邢若兰说道。 邢若兰赶紧道谢。然后,就跟着一起往门里走去。 “姑娘,你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婢子可想你了。”小曼开心的说道。 “是吗?有多想?” 江知夏一边笑着跟小曼闲话着,一边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江知夏带着小曼和邢若兰一起去了后院里。等她坐到美人榻上的时候,全身顿时放松下来。 老话说的好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这个宅子虽然是自己最小的房子,但是却是自己觉得最温馨的小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棉花 江知夏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花,一边后悔过来参加花会了。对于她来说,这花会实在是太无聊了些。 花园里的小姐们,都找了自己熟识的人。她们或者是吟诗,或者是作对,或者是下棋的。 江知夏孤身一人,也不想硬往不适合自己的圈子里凑。所以,她只能躲在一旁细细的赏花了。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株白色的花牢牢的吸引住了。 洁白的花朵,分成好几瓣挂在枝丫上。有的枝丫上有着绿色的大叶子,有的枝丫上则是光秃秃的。 江知夏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幸运吧?” 她屏住呼吸,一边慢慢的走过去,一边兀自的嘀咕着。 靠近了花盆,江知夏低着头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又仿佛抚摸花瓣似得,实则是紧紧的捏了捏,扯了扯。 是真的,真的是棉花! 棉花,棉花,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纺成棉布做各种衣服了,冬天可以穿大棉袄了,可以盖厚棉被了。 可以让她本就寒冷的身体,更加的暖和一些了。 有鉴于去年寒冬的感受,她一直致力于积攒鸡鸭鹅的绒毛。但是,那东西攒起来费时费力啊。 如果加上棉花,做成羽绒棉服。。。 江知夏想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现如今这些裘衣也挺保暖的,但是毕竟昂贵啊。就算她有钱,也不能经常买了来穿。 再说了,裘衣毕竟是皮毛的,实在是太沉了。棉花多么轻便啊。 还有,有了棉花,是不是就可以抛弃那可怕的月事带,把简易版的卫生巾做起来了?那将是多少女性的福音啊? 而作为先驱者的她,这也算是好大一个买卖。完全可以自己一边挣钱,一边让利于人啊。 将来若是真的大规模的种植起来,那对于平民百姓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葛布粗糙,丝绸昂贵,棉布却是正好。 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冬日里的,少一些‘路有冻死骨吧’? 这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吧? 江知夏想想,就忍不住的雀跃起来。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转头看向在花园里伺候的侍女,打手势让她过来。 那侍女过来之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我想问下,这个花叫做什么?” 既然在后花园里侍候,又是打着开花会的名义,那这些丫鬟多多少少要懂一些花吧? 要不然,客人问起来,都答不出来,那丢的可是主家的脸。 “回小姐的话,这个叫做木绵花。”那丫鬟看起来就是个伶俐的,她口齿清晰的回答道。 “木绵花?”江知夏喃喃地说完,随即夸赞道:“这花倒是特别,我从来未曾见过呢。我倒是挺喜欢的,不知道这花是从哪里。。。。” 江知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成安伯夫人的笑声。 “如果江姑娘喜欢,这株花就送给你好了。” “让夫人见笑了。” 江知夏转过身,就见到了在身后的成安伯夫人陪着一群夫人走了过来,赶紧行礼说道。 “多谢夫人厚爱。只是,小女子怎么好夺夫人之好?” 虽然江知夏很想要棉花。但是,她更想要的是棉花的来路,所以婉拒了。 她想着等着夫人们走了,她再继续打探一下棉花的来路就是了。 “这株花值当什么啊?要说,我们家里的花啊,可也算是不少。这花家里还有几株,这一株尽可以送给姑娘好了。” 成安伯夫人看着这株不香,不好看,也不值钱的花,仍然是热情的要送出去。 江知夏看了下棉花,仍然是婉拒了。 这花目前是不值钱。但是,将来她可是要大规模种植,然后用来做买卖的。 现在,得了对方一株花的人情,以后,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还呢。 要知道,银钱好还,人情难还啊。 想到这里,江知夏是坚定的拒绝了。 一旁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的林夫人,眼里又浮起了满意之色。喜欢却又能拒绝诱惑,甚好。 “夫人这院里的花草,不但是开的极好,种类也是很多啊。” 江知夏看到被落了面子的成安伯夫人,笑意都少了一分,于是,赶紧的夸赞道。 成安伯夫人听了夸赞,矜持的笑笑,然后又带着其他夫人继续去参观其他的花了。 一边指点着各色的花,一边说道:“我这府里的花啊,还真是有些外面寻常见不到的。” 那丫鬟见这边没她什么事了,正要告辞离开。 突然,她就被江知夏用袖子压住了手,旋即手里就得了一个荷包。 她惊喜的抬眼看向了江知夏。 这丫鬟刚才听成安伯夫人喊江知夏为江姑娘,就知道不是官家小姐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打赏。 “这位姑娘,我有个事情还想要问询下。”江知夏给完了荷包,就抓紧时间问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丫鬟手里握着荷包,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荷包里沉甸甸的,又没有铜板那种叮叮啷啷的声音,那就应该是一角银子了。一角银子至少也要一两了。于是,她脸上的喜色更胜。 “我极其喜欢这木绵花。但是,却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而去夺了夫人的心头好。所以想问问这花是从哪里得来的,也去采买一些。”江知夏笑盈盈的问道。 “这株花是花匠王伯带入府中献给夫人的。不若姑娘去那边的角门那里,婢子去喊了王伯过来,让他给姑娘说说?那花房就在角门外。” 这丫鬟也是笑盈盈的指着前面一眼能看到的一个角门说道。 有些大家小姐,都未必舍得打赏人呢。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倒是大方。 刚才的情景,她也是看在眼里了。夫人都要送给江姑娘了,她都不要。 现在,她想要自己去买也是常理。这也算不得什么避讳的事情。 “那多谢这位姑娘了。姑娘请先行去请人吧。我自往那角门去。” 江知夏很是高兴,知道了棉花的来路最好了,她可以直接去买了种子和棉花来用。 棉花跟辣椒还不一样。 辣椒就是一种蔬菜,简单易种,结的果实也多,当做种子不难。 更不用说,她前世也种过辣椒的------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棉花可不一样。种植的方法没那么简单不说,她也完全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最算如此,她也留了个心眼-----这可是在人家的府里呢。 于是,她把邢若兰和小曼都带着不说,还随手指了一个成安伯府的丫鬟跟着。 等到了角门,就见到先前的那个丫鬟已经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了他们,江知夏就说不好耽误两位丫鬟的事情,各给了一个五百文的小荷包,就直接把她们打发了。 现场只留下花农,江知夏和邢若兰以及小曼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路 “王伯,我想问下,这木绵花,您这边是从哪里得来的?” 江知夏见没外人了,于是,赶紧开口询问。 “这木绵花是老奴的一个远方亲戚,在山东的一个府城里,见到有人卖这个花,又见价格便宜,就买了来。说是盛产于南疆崖州的花。” 南疆?顾名思义,就是南面的边疆。莫不是海南?? 是了,江知夏记起来了前世学过的历史。确实棉花传入中国很早,但是一直在边疆种植,一直到了宋末元初才传到了内地的。尤其是南面的海南岛那边的棉花,更是有名。 那个很有名的纺织家黄道婆不就是海南岛的吗? 江知夏记得上学的时候,好像还学过关于她的课文呢。 海南岛貌似是叫过崖州? “你那个亲戚那里,还有木绵花吗?” 既然是走商的人,那必定不会只买一株两株的。那么少的量运过来,可怎么赚钱啊? “自然是有的。这木绵花,不是多么好看,也没有香味。也就是图个稀奇。我那亲戚卖了一些,倒是还剩下不少。他知道我在伯府里做花匠,所以求了我。送了几株给我,看看夫人能不能看中。夫人不甚喜爱。倒是姑娘喜欢了。” 王伯笑呵呵的说道。 岂止是剩下不少。那卖出去的数都不足一只手掌。 不过,他那亲戚本就是行商,一路走,一路倒买倒卖过来的。在山东府城碰见有人好像是被骗运过来的这个花,图它便宜,因此,只是做个搭头买过来的,没用多少钱。 他那亲戚这次倒卖的东西却是不怎么好,结果积压了不少货物。 于是,央求着他,想要把他的货物卖给伯府。 自己厚着脸皮,跟府里的管事提了提。结果,倒还真成了买卖。 那亲戚为了感谢,就送了一些礼物给他。聊天的时候说起来,夫人要开花会,让他找一些稀罕的花的事情。 结果,那亲戚又厚着脸皮把这木绵花给他送了过来,求他在夫人面前献这花。万一夫人就看中了呢? “这样啊。那劳烦王伯把你那亲戚的地址给我,我去看看吧。” 江知夏知道了棉花的来路,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不过,那成果还得等到明年才能达成。今年,能买点现成的先来用用,岂不是更好? 王伯自然也很高兴。他那亲戚说了,这个东西成本不贵,不过是路途费用而已。 现如今感觉那花,都快要落了,能赚一点是一点,至少不赔本就好了。 于是,他痛快的把亲戚的地址说给了江知夏听。 江知夏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于是,就赏了王伯一个小荷包。 喜得王伯一个劲的道谢。 江知夏心里则暗道,希望明年京城风靡棉布棉衣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感谢我。 回到了后院里,江知夏安安静静的参加完了宴席。 等着散场之后,她就跟着林夫人先回到将军府,把林夫人送到了家里。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江知夏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江知夏,因为天色已晚。只能按捺着焦急的心情,等着第二日去拜访那商户。 第二天早早的,江知夏吃过了早饭。就带着张婶和邢若兰,何叔一起,要去那商户家里。 独留下小曼一个人看家。 “姑娘偏心。”小曼嘟着嘴说道。 “哦?我怎么偏心了?” 江知夏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小曼,疑惑的问道。 “若兰姐姐一来,姑娘就不带我出门了。”小曼调皮的打趣道。 “你啊。怎么还吃起醋来了?”江知夏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今日要去一个陌生人家里拜访。虽然,我不打算进人家的院子,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你娘是力气大。你爹是男子。你若兰姐姐年纪比你大。我可不是得带着他们?” “至于你,在家里拴好大门。在我们回来之前,谁叫门都别开。知道吗?” 江知夏叮嘱道。 这个胡同的治安还好。丰安街上也经常有巡逻的衙役。 “知道了。那姑娘快去快回啊。” 小曼听了姑娘的解释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姑娘自从去年胡同里招了贼之后,就特别注意安全。 每日都在院子里跑步不说,近日姑娘还非得带着她们在院子里打拳。 因为家里又来了一个邢若兰,江知夏就不好总把她们两个姑娘都赶到前院,自己去锻炼了。 所以,就想要带着她们一起练这个搏击操-----没办法,前世热衷于减肥的她,只会这个搏击操。只能靠它当成拳脚功夫来练了。 小曼还好,毕竟是个小孩子。她说让练,小曼就嘻嘻哈哈的练。 倒是邢若兰,毕竟是年龄大了。每次说起来让她练这个强身健体的时候,她总是欲言又止的。但是,都被她强势的压了下来。 现如今,常人就生活艰难。女子更是艰难。练一练这个,不说能打败坏人,至少可以强身健体了。 江知夏做好了安排之后,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三个人,雇了马车去了南坊那商户的家里。 最终以一株五百文的价钱买下了所有的五十株棉花。 带着这些棉花回到家里之后,江知夏就高兴的把棉花摘了。 把何叔等人可是惊的不轻,差点要逾越的伸手制止了。 就算没制止,也是忍不住的询问了。 “姑娘,这花开的好好的,怎么就摘了呢?” 何叔代表着大家问道。 他说完之后,众人就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这才是木绵花最有用的东西。这个非常能保暖的。” 江知夏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就明白了。东西没做出来之前,说了也没用。 “快些把这些白色的棉花都像我这样的摘了。”江知夏对着他们说道。 他们不解,但是不影响他们听从命令。于是,很快就把这五十株棉花全摘出来了。 江知夏看着铺在葛布上的棉花,感叹还是太少了啊。 现如今的产量明显不行啊。这方面自己又是没经验。只能靠以后专业的人来操作了。 棉花是收好了,可是怎么弹啊?江知夏又犯愁了。 她不会弹棉花啊。只依稀记得,那工具就跟弓似得,一个杆子,一根弦,一个小锤子。 具体怎么操做,确实给忘了。 算了,南疆那边肯定会有人弄。以后,就让南疆那边的人给处理吧。 现在,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就把这些棉花晒晒,先做一个棉袄,再做一个棉裤。 现如今都穿裙子,她把棉袄和棉裤穿在裙子里,真是保暖又看不出来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代购 江知夏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笑着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个叫做何小曼,今年九岁了,一直在京城里伺候的。这个叫做邢若兰,是在我新庄子上的,今年十二岁了。以后,你们就住在一个家里了。一会小曼帮着若兰一起把你隔壁的房间收拾下,给她住。” 江知夏简单的给她们两个互相介绍了下。她们两人就赶紧互相行礼。 见她们都互相见完礼了,江知夏又对着邢若兰说道:“若兰,我后日带你去我的铺子里看看。你看看是在铺子里做工还是在家里伺候我。那铺子现在虽然是男伙计比较多,但是,我本来也计划在二楼招两个女伙计了。若是去做工,白日里去铺子,晚上还回来家里住。” 江知夏本来以为来铺子的买书看书的会都是男子。 毕竟,大历朝再开明,也还是个封建社会。能让女子随意外出,就已经是难得了。 结果,这快两个月了,二楼的包厢里倒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前来定包厢看话本的居多。。。 江知夏很惊讶,后来慢慢的就了解到了情况。 现如今的女子的地位,比起明清的时候,那自然是高上许多。但是,比起唐朝的时候,那还是差着不少的。 不说别的,单指看话本这个事情吧。 大部分女子家里长辈都是不喜女子看话本的。 那些大家小姐在家里看的话本,大部分都是偷偷的央求了她们的兄弟去帮忙买且不说,还都得偷偷的看。 那话本子攒的多了,也不敢一直放在家里,生怕长辈发现会责骂。于是,看完了之后,都会找地方偷偷的去烧掉了。 这样就更加浪费银钱了。 所以,江知夏的这个,定个包厢交上包厢费,再买点茶点就可以免费看话本的铺子,就得到了这些女子的热爱。 于是,她们就会几个小姐妹约在一起,对家里说是跟姐妹们一起去逛街了。 实际上,则是跑来瀚文轩定个包厢,然后多多的买些茶点,一直看话本了。 中午的时候,她们怕她们走了之后,瀚文轩的包厢会被定出去,因此,都会额外的给伙计一些小费,让他们去酒楼给定一桌席面送过来,简单的吃个饭之后,就继续看话本。 那跟家里长辈说出门逛街了,不能总是不买东西啊。时间长了,那父母也会觉得奇怪啊。 于是,她们又会委托铺子里的伙计去到首饰铺子或者绸缎铺子,或者是绣花铺子,或者是成衣铺子等等铺子,去买些首饰和布匹以及绣花,衣服等等。 安掌柜果然是个积年的老掌柜,一见到这种情况,不但是专门开了一个后门通道,专供女子行走。还专门分出了两个伙计,明文定价的去帮那些小姐们去买东西了。 江知夏一听,这不就是代购吗? 这代购生意一起,那些小姐们也觉得甚好。于是,心甘情愿的额外多出许多的银钱,让人去帮忙买东西。 代购生意最火的自然是朱翠楼的首饰代购。 众人都知道,朱翠楼的首饰太难买了。尤其是新品,那都是要排好久的队的。 于是,代买朱翠楼新品首饰的费用自然是最贵的。但是,架不住江知夏和楚天阔的关系啊。 所以,瀚文轩伙计虽然对外说是在朱翠楼排队。其实,那些伙计并没有浪费很多的时间,都是先去采买了其他东西之后,再去朱翠楼拿新品。 当江知夏听到安掌柜的这个安排时,只能竖起大拇指。 如此,江知夏的铺子居然都带动了丰安街上的酒楼和绸缎铺等各种铺子不说,还额外的给朱翠楼增加了业绩。 更不用说,她自己的铺子的盈利额,也是直线上升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敢这么大手笔的买下来这块大田地了。 但是,虽然如此,江知夏也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瀚文轩开业快要两个月了。 众人去过之后,也觉得这个铺子,点一壶茶或者一盘子点心,再加上点座位费,却是赚不了多少钱------毕竟铺子的成本都在这里杵着呢。 因此,现在连个模仿的商家都没有-----前期投入太多了啊。 可是,这个铺子过上一两年,那可就真的不好说了。如果铺子一直赔钱,自然不会一直做下去。如果,一直能开下去,那就证明还是挣钱的。 到时候,自然有了那精明的人会研究透,江知夏的铺子可就不算独一份了。营业额估计也得少许多。 这也是江知夏为什么舍得大手笔买下田庄的原因。 土地才是经久不见的主旋律。 “我那个铺子,是个卖书,看书,卖笔墨砚台等文房四宝的铺子。在二楼里,主要就是伺候着那些大家小姐们。”江知夏细细的给邢若兰介绍着铺子里的情况。 “对了,你识字吗?” 江知夏也是例行一问而已。 邢若兰跟着他爹娘在庄子里长大,估计也就是跟着邢庄头粗粗的学一些吧? 就算邢庄头也只是粗粗的识得一些字而已------至少做账还可以的。 “婢子识字。” 没想到邢若兰出乎意料的说道。 “?” 江知夏满脸的问号。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的。难道还捡到宝了? 现如今,识字的人可算不得多。 就连小曼也是一脸惊讶以及羡慕的看着邢若兰了。 她在乡下老家的时候,自然是不识字的。就连她爹娘也都不识字。 还是到了姑娘的宅子里之后,才慢慢的学起来的。 实在是因为她爹刚开始报账的时候,就直接口述报给姑娘。有的时候,采买的多了,就会忘记,总是对不起帐来。 因此,姑娘教了他们一些日常用的字,还让他们用树枝在一个堆满了沙子的木盘上练字。 现如今,这快一年了,学的最好的小曼,用笔的时候写的时候,都是一个大一个小的。 “婢子的娘教的婢子识字。所以,粗浅的字,婢子都识得。” 邢若兰轻声细语的说道。 “我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江知夏笑着对她说道。 邢若兰红着脸不再说话了。 “那你识字可就更是好了。到时候,那些小姐们让找什么书籍的时候,你帮她们找。若是她们想采买东西的话,你可以直接写了交给伙计去买。总之,你主要在二楼伺候女眷就可以。” 江知夏细细的说道。 她想了下,接着又说道:“不过,我虽然是主子,也不会强求你的。我应了你,可以自由选择。你这几日,就先好好考虑下。不着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寻 越想越觉得美妙的江知夏,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线了。 “姑娘,这个木绵花放在哪里啊?” 张婶询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江知夏的美梦。 “哦,就放在院子里晒晒好了。” 江知夏缓过神来,也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去大批量购买棉花,以及聘请懂棉花的人啊。 棉花是从南疆传来的。她可没有人手跑去海南那边,那么远的地方。 前世,坐飞机都要坐好几个小时呢。 今世,就算能快马加鞭,但是现在这路也不知道修的怎么样。弄不好根本就没那么多的官道可以走。那来来回回不得走上好几个月? 更不用说,江知夏还想买点棉花回来了。 如果买的话,回来的路程得用马车。如此算来,那时间更晚了。 现在是八月了,依稀记得播种棉花是在春天三四月份。 从现在到来年三月份,中间有七个月。应该是来得及买吧? 还是尽量买点棉花吧。万一种的棉花收成不好,她还可以先用用买的棉花。 这个棉花生意,她自己是没法子做的-----没人手啊。 所以,肯定要找人一起做了。 做生意的人选,自然是不必说,肯定是楚天阔了。 她只需要小小的钱财而已。 而楚天阔则可以利用这个棉花,做更大的生意,结交更多的人,巩固更多的势力。 他的势力强了,她也就跟在后面沾光了--------不过,她不会白白沾光的。必定会把棉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像什么棉布啊,棉衣啊,棉被啊,自然都是不必说了。那简易卫生巾也可以做起来嘛。 总之,她会把自己都能想到的方案统统的都贡献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疑惑起来,楚天阔这次这么忙吗?大半个月了,居然一次都没休沐过? 不管了,棉花的生意是很重要的。现在得赶紧出发。要不然冬天了,路上可是更加难走。那样,更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对着何叔吩咐道:“何叔,你去坊门口给我雇一辆车。我出去一趟。” 何叔应声就去了坊门口雇马车。 江知夏乘坐着马车到了朱翠楼,找到了徐掌柜。 徐掌柜自然是知道自家东家跟江知夏定亲了。这可就是未来的东家娘子了。于是,非常客气而又尊敬的请了进来。 听江知夏说需要他给楚天阔转交一封信之后,就喊了季磊过来,让他去军营中送信。 “跟楚大哥说不是特别着急,等他有空的时候,回来就可以。可别像上次那样子。” 江知夏对着季磊嘱咐道。 上次没经验。所以,弄得楚大哥快马加鞭,累的不行的赶回来。 这次的事情,可没那么紧急。 季磊恭敬的领命出发了。 江知夏与徐掌柜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朱翠楼,回家去了。 虽然江知夏叮嘱了不着急,但是,在她回家一个时辰左右,楚天阔就来了。 江知夏得了消息,急匆匆的从后院到了前院里。 “楚大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不着急吗?” “正好手头上没什么事情,所以赶着过来了。不过,我宵禁之前还得出城回军营。” 楚天阔生怕江知夏又跟他商量着要退亲,所以先做了个铺垫。 “好的。好的。那我长话短说。” 江知夏见楚天阔忙着,所以简短的把自己发现了棉花以及棉花的作用说了下。 “知夏这个也是从书上看的?” 楚天阔犹疑的问道。 江知夏懂得太多了。但是,她都说是从书上看的。 他没有饱读诗书。因此,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也想不到她有得知这些事情的,别的方法。 “是的。” 江知夏稍微有点脸红的回答道。手指则是在袖子里,紧紧的掐着虎口告诫自己,不能心虚,不能心虚。 “我幼时,翻到父亲的一本杂书。里面就画有木绵花的图案。因为平日里没见过,所以特别仔细的看了。那似乎是个游人描述的,说是在南疆那边见过木绵花。花为白色有多瓣,可如蚕丝般织布。也可以装在布里保暖。” 江知夏快速的胡诌着说完。 楚天阔慢慢的沉吟着。他刚才也看过棉花了,有多么暖,他倒是不知道。 但是,怎么着都要比丝絮要好一些。 更何况,他是相信江知夏的。既然知夏说可以用,那定然是可以的。 这个买卖倒是可以做一做。 南疆偏远,就算这个木绵花价格便宜,但是,这漫漫旅途的费用可不便宜。 因此,整个的成本算下来,倒是没硝石那么廉价。 当然,按照知夏所说,后期自己种植的话,那成本就降下来了。利润的话,倒也是极大。 但是,再怎么大,也是比不上制冰的利润。因此,倒是没有多么的危险。 或许,这个生意可以跟忠王世子提上一嘴?若是有他的加入,那后续可就好做了。 毕竟,等到木绵花大量种植,再纺织起来,用于普通百姓身上-----让他们用便宜的价格,买上保暖的物什。或者卖种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种植。那可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 不管是从政治上讲,还是从利益上讲,忠王世子应该都不会拒绝。 这样,对于他的势力发展,也是个好事。 等到用棉花把忠王世子绑在一起,那个制冰的方子,或许也可以慢慢的浮出水面来使用了。 楚天阔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打算回去安排心腹去寻找了。 “知夏这个,不知道是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啊?” 楚天阔打趣的问道。 首饰图样,知夏要了庇佑和红利。 酒楼方子,知夏勉强要了一成干股。 棉花生意若是做起来了,这干股自然是少不了知夏那一份的。只是,不知道知夏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楚大哥真是。。。”江知夏嗔怪的说道。 “楚大哥帮我这么多。我别的倒也不想要,就是想要些现成的棉花和棉花种子。最好,多招几个人来。分给我两个人-----一个种植能手和一个纺织能手就行。现如今,普通百姓只能用丝絮做冬天穿的袍子,实在是太冷了。我没有太大的能力,若是自己能赚钱之余,还让他们都能穿上棉服,用上棉被取暖,倒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江知夏感慨的说道。 裘衣毕竟是昂贵。一般的普通百姓都买不起,更不用说那些穷苦人家了。 不要说她圣母。又能赚钱,又能对别人做好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行 两个人既然商量好了这个事情,楚天阔也不多呆。生怕江知夏又想要提起退亲的事情。 虽然,之前江知夏的想法被楚天阔给摁下去了。但是,他也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了。 不过,江知夏最近一直忙着自己庄子上的事情,以及后续的关于番椒移栽,想要酿葡萄酒的事情。 现如今又发现了棉花,还真没想起来亲事的事情。 两个人互相告别之后,楚天阔就回了自己家里,去安排人去崖州寻找木绵花以及种木绵花的人和纺布的人了。 最近,因为参加宴会,又要忙着寻找棉花的事情,导致番椒一直都没移栽到庄子上去。 因此,江知夏第二天就带着所有人一起,把夹道的番椒连根带土的挖起来,又把剩余的干番椒全部装起来。然后雇了两辆马车,一辆坐人的车,一辆板车,去了田庄里。 到了田庄之后,江知夏带头,领着所有人一起把番椒赶紧的移栽在了温泉房周围早就挖好的坑里面。重新浇了水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何叔这段时间,就先呆在庄子里,跟着邢庄头一起,看看这个番椒的成活情况。务必养活了。然后,再把那些干番椒的种子取了,全部种下去。” 江知夏先是对着何叔和邢庄头两个人安排道。 何叔忙不迭的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姑娘对于番椒的重视的。 说完这些,江知夏又单独把邢庄头喊到一边问道:“我看前院里,有一辆马车。是新买的吗?” “回姑娘的话,正是。姑娘走了之后,第二天老奴就找了附近村子里的一个车把式,陪着一起去了京城的马市买的。挑了一匹好马,买了两架马车,一架车厢的,一架平板车。这些一共花了八十两。这几日,老奴都在跟着那个车把式学着驾车。现如今,也是可以自己驾车了。” 邢庄头恭恭敬敬的报价说道。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这马车价格不便宜。且是他单独去买的。以往,可没经手过这么多银钱。 “哦。好的。”江知夏淡定的说道。 她之前听楚天阔和楚沐风他们聊起过,一般的马也就是四五十两银子。这有车厢的马车,也差不多十几二十两吧?再加上板车,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 当然,好马和好车的价格,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这个价格倒也不算离谱。她也没打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抠来抠去的。 节流远远不如开源。 “另外,你去打听买葡萄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车的事情说完了,江知夏又转而说起葡萄的事情。 “附近的村子里,都说过了。有些成熟的早的,已经可以吃了。有些成熟的晚的还是有些发青。给的价格比市场上的一斤高了一文。那些村民很高兴。他们也不用跑去镇上了,也担心拿到市场上卖不掉。有好些远一点的人家,都自己主动找过来说要按市场价卖给我们。” 说到这个,邢庄头还是挺高兴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去说高一文钱的时候,那些人家就很高兴。后来,再来的人,估计也是打听过了,都自己主动说跟市场上的价格一样。 “姑娘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酿酒?如果开始,我就让他们摘了葡萄送来。” “不着急。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再说。更何况葡萄不宜长时间保存,最好是大批量成熟的时候再开始酿酒。” 江知夏看到今年的葡萄酒有望能成,她也很高兴。 “你这几日,去砖窑匠人家里多订做一些坛子,什么大坛子,小坛子的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安排。” “好的。姑娘。”邢庄头赶紧把订坛子的事情记下来。 “另外,今日我把酿葡萄酒的法子,简单的跟你说一下。你可以先去附近的村子里,打听一下可以雇佣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做前面的事情。一定要选人品好,手脚麻利,做事仔细的人。” 做葡萄酒的最后一道工序加糖霜,江知夏是打算用何叔这一家子来做的。 新买的人,品性毕竟不了解。 因为葡萄酒的做法非常简单。只是加了糖之后,味道会更好一些,能提高酒精度,防止变酸而已。 这个方子,喝一段时间之后,估计也会有人研究出来的。也就是占个先期罢了。 江知夏把酿葡萄酒的前期工作说了下,包括什么选摘葡萄,烂的剔除掉,然后洗干净,最后一遍要用凉白开洗净沥水。然后捏碎葡萄,放入清洗干净的坛子里即可。 邢庄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知夏。 “不用放酒曲吗?” 酿酒怎么能不放酒曲呢?酿酒怎么能这么简单呢? 江知夏努力回想了下前世在网上看的酿造方法,斩钉截铁的说,不用放,千万不能放。 其实,她也没酿过葡萄酒。但是,她看过,呃,也喝过别人酿的。。。。 “不用放酒曲。酿酒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前面这些事情做好之后,我这边还要加个秘方的。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江知夏重申着说道。最后,又摸了一下鼻子,有些故弄玄虚的说道。 这法子太简单也不是个好事啊。估计也就能卖个一两茬? “我这几天太忙,忘记买人手了。好在也不着急。等会回了京城,就去牙行看看。况且,一开始收的葡萄估计也不会太多。你可以先相看要雇佣的人手。中秋前后,估计葡萄就大批量的成熟了。你到时候,找一天再来京城接我就行。” 江知夏也不管邢庄头的惊讶了,转移话题的说道。 “另外,你现在就雇一些人,在后院里随便找个小院子,挖个地窖,到时候放酿好的葡萄酒。” 江知夏刚要转身走,又想到葡萄酒的存放问题,对着邢庄头说道。 邢庄头忙不迭的点头。 “还有那些鸡鸭鹅的,如果脱毛了,你记得留取绒毛。尤其要把白色的绒毛单独的存放。等着以后鸡鸭鹅长大了,可以卖活的。若是要卖杀好的话,杀之前,一定记得留取绒毛。” 江知夏想到了自己的羽绒服,又赶紧的说道。 邢庄头赶紧的点头应是。 江知夏想了想,自己关注的问题,好像都说完了。 最后,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事。 于是,她犹疑的问道:“最近,庄子这附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离救人的事情,都过去了七八天呢。若是那个人真的骨头被压断了,估计这消息也能传的到处都知道了吧? “特别的事情?”邢庄头疑惑的看着江知夏,不知道姑娘是想知道哪方面的呢? “算了。没什么。” 江知夏突然胆小起来。说过了恩怨两相忘的。 不管了,不管了。 江知夏鸵鸟一般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了疑惑的邢庄头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帖子 邢若兰听了江知夏的话,蠕动着嘴唇,想要直接表明心里的想法。 但是,她看了看旁边的何小曼,又神色黯淡的低下了头。 她自然是想跟着姑娘伺候的。 她见到的,熟悉的只有姑娘。在庄子里相处的这段时日,让她觉得姑娘又和善,又温柔。就算她跟着伺候一辈子,她都愿意的。 但是,她也确实看到了,姑娘身边的事情很少。现在京城里有个何小曼,再多一个她,岂不是做奴婢的太闲了? 好在,姑娘说等着后日才去铺子里看,找女伙计应该也没那么快吧?她还能再跟姑娘朝夕相处几日。 江知夏做好了安排,就让她们两个自己去忙了。 小曼和邢若兰两个人一起先给江知夏换了新的被褥。 “姑娘,你的被褥,我每日里都拿出去晒太阳呢。现如今,正是暄暄软软的。我一会去前院提了热水过来,姑娘好好的泡个热水澡,解解乏。等着吃过午饭,再去床上歇歇。” 小曼一边给江知夏铺着床褥,一边笑着说道。 小曼一直都知道姑娘身边的事情少,她更多的是帮她母亲做一些家务。现在多了一个人,姑娘可是说了让她自己选择的。 万一,她选了伺候姑娘,姑娘的事情又少,到时候总不能都闲着吧? 小曼生怕自己会被嫌弃,所以想要好好的表现表现。 邢若兰看了小曼一眼,没有说话。她理解小曼的担心,所以,已经做好了去铺子里的心里准备了。 她打算等会去收拾自己房间的时候,跟何小曼说一声。省的她提心吊胆的。 江知夏听了小曼的话,赞许的点点头。 然后,就真的有些疲累的靠在了靠枕上,闭目思索。 做个心肺复苏做的,胳膊真的是酸疼死了。不知道得疼几天。 看来,胳膊的锻炼力度还是不够啊。 前世做什么能锻炼手臂力量来? 江知夏正在闭目思索着,突然听到了小曼的声音,“姑娘,我忘了。。。。” 正在说话的小曼见到闭目养神的江知夏,懊恼的捂住了嘴。 “怎么了?” 江知夏睁开眼睛问道。 “前日,有位林夫人派了一个嬷嬷送了一个帖子来,说请您去她家做客。见您不在家,所以就说等您回来了,再请回话。” 手里拿着一张帖子的小曼,见已经吵醒了江知夏,懊恼也没用了,于是,一边汇报,一边把帖子递给了江知夏。 “林夫人?” 江知夏一边疑惑着,一边打开了帖子。 看完之后才明白了,原来是之前定亲时候,陪着楚天阔来送聘书的林将军的夫人。 帖子里说什么慕名已久,不好擅自拜访,值这秋高气爽之际,邀请她去林家做客等等。 江知夏看完帖子,有点头疼。 怎么定个假亲事,还得社交来往了? 她自己的社交简单的可怜。除了楚天阔和楚沐风兄弟,就是胡同里的其他几户人家。 但是,因为魏竹贤的原因,她跟李大娘婆媳也是基本不打照面了。其他的几乎人家,也都是赶上个节日的时候,送个节礼而已。平日里,鲜少聚在一起聊天。 现在,看到了这种做客的邀请帖子,她有心拒绝,又怕得罪了人家,给楚天阔带来不利。 人家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去提热水吧。确实是有些累了。” 江知夏实在是有些疲累,所以把帖子往榻桌上一放,暂时不管了。 什么事情,都等她缓过劲再说吧。于是,她就把小曼和邢若兰都挥退了。 小曼和邢若兰就赶紧的去了前院提热水到后院。 江知夏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 吃过了午饭之后,江知夏就去睡了一个美美的午觉。 一觉醒来,江知夏有些懵懵的起身看向了床边柜子上的铜漏刻。换算了下时间,居然到了三点左右了。这个午觉睡得可真够久的。 江知夏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在多宝阁外的小曼,细声细气的试探性的问道:“姑娘,是醒了吗?” 等得了江知夏的回应之后,小曼和邢若兰两个人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小曼收拾床铺,邢若兰则是把鞋子摆在了江知夏的面前。 “什么事情都这么开心啊?”江知夏也笑呵呵的问道。 两张鲜活的孩子脸------她今年都二十三了,这些十来岁的人,在她面前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见了姑娘就开心。” 小曼跟江知夏的时间比较久了,自然说话更随意一些。 邢若兰听了,点点头,抿着嘴笑。 她刚才收拾屋子的时候,已经跟何小曼说过了她的想法了。何小曼自然是愿意让她多跟江知夏相处相处,所以,这几天随侍的事情,也打算都让给她。 江知夏听了小曼直白的话,也笑了起来。 等着江知夏收拾完毕,走到外间之后,就见到张婶正好进来。 “姑娘,刚刚有个朱翠楼的婆子送过来一个盒子。说是一套首饰。还有一封信,说请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张婶知道自家未来的姑爷是朱翠楼的东家,就以为是姑爷送给姑娘的首饰呢。于是,赶紧的给送了过来。 ???? 江知夏满脸的问号。朱翠楼为什么给自己送首饰啊? 她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原来这是楚天阔写的一封信,说他近日繁忙,怕是照顾不到知夏。拜托了林夫人多照看江知夏一下。 结果,林将军近日回营告诉他,他夫人近期会请江知夏去做客,所以,他送了一套首饰来,让江知夏作为礼物送给林夫人。 信的末尾特别强调,因为林将军是他这边的关系,所以应该由他来出拜见礼,让江知夏务必不要推辞。 江知夏也就明白了,这个社交是不得不开始了。 行吧,他为自己在前面遮风挡雨,她在后面给他稳固后方作为报答好了。 她仔细看了看首饰盒,是一套包含了一只步摇,一只发簪,一只发钗,两个小花钿的头面。 这一套虽然不是新品,但是看那滚圆的珍珠和宝石的品质,像是朱颜系列的。估摸着怎么也要上千两银子了吧? 楚天阔出手倒是大方。看来,这林将军与他的关系应该是挺好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买 江知夏把事情都交代完毕,就让邢庄头赶着马车,把这一群人都送回了京城里。 顺便也让邢庄头认了下家门。这样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来京城找了。 认完了家门,把张婶和小曼放下。江知夏就带着邢若兰一起,让邢庄头赶着马车往南坊的昌隆牙行去了。 在路上,江知夏就让邢若兰跟邢庄头好好的说了一会话。 邢庄头得知了邢若兰最终是跟着江知夏贴身伺候了,也是非常的感激。 古代女子,自古以来,受到的影响较深,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但是,大多数都是不愿意轻易的出门做工。 那做奴仆的,更加是愿意跟在主家身边,觉得这样更安心。 这些是后来江知夏跟邢若兰聊天的时候,得知的她的想法。 对于此,江知夏只能感叹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了。在前世,出门工作的女性不要太多哦。 到了牙行的大门,就有热情的门子过来候着了。 等到江知夏下了马车,一个门子往里面迎着,一个门子就领着邢庄头往后院的马棚里去。 江知夏叮嘱邢庄头停下马车之后,就尽快过来前院。 毕竟,这次要买的人,是打算放到庄子上的,最需要邢庄头掌掌眼了。 江知夏一边跟着门子往院子里走,一边说了让去找刘婆来。 因此,江知夏才在大堂里坐下没多久,刘婆就快速的过来了。 “哎吆,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姑娘这位贵客给吹过来了?” 刘婆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道。 这七月底,才卖给了江姑娘好大一个田庄,那经纪费丰厚且不说了,她又单独得了一两银子的打赏。 这每次给江姑娘拉线,几乎都能单独得一两银子的打赏。这种好事,自然就是衣食父母了。 “这次是打算买几个寻常的人。”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因为跟刘婆比较熟悉了,所以现在也客套的比较少了。 刘婆赞许的点点头。谁能想到呢? 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出宫宫女,买个八百两的房子,那肉疼的表情,都看的她不忍心了。 现如今倒好,买了大铺子,还买了大田庄。现如今,又要来买人手了。 “姑娘是打算买了人,放在庄子上用吧?” 刘婆了然的问道。 京城中的小院,估计是放不下那么多人伺候了。 这新买了庄子,怎么着都需要点能握着身契的人手。 “正是。是打算放在庄子上用的。现如今,那边只有一个人。养个鸡鸭鹅的都没有人手。” 江知夏浅笑着说道。 在庄子上打算要酿造葡萄酒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那句话,能保密多久是多久。 “姑娘打算买几个人?有什么要求吗?” 刘婆慢慢的沉吟着,脑海里则是想着牙行里的花名册上的名字。 “要求嘛,自然是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的,人品上要忠厚老实些的。因为是去庄子上做活,所以最好是之前做过粗活的。之前在府里贴身伺候的,就不要了吧。怕他们做不惯。” 江知夏也是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做不惯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在府中贴身伺候的人,心眼太多,她怕镇不住。 江知夏虽然没在府中伺候过,但是,她在宫里伺候过啊。 她虽然躲在后殿远远的,但是,宫里的那些腥风血雨,她可是都偷偷的听过的。 可能是因为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吧? 所以,那些各宫娘娘也好,那些得势的宫女也罢,就整天研究琢磨着去弄那些阴谋诡计了。 江知夏常常的感叹,她虽然作为一个穿越女,但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心机能比得上那些浸淫在宅斗中的人啊。 由宫里推及到朝臣府中,估计都差不多吧。 所以,真买了那些之前在府里贴身伺候过的人,弄不好,她就是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再说了,那种人,他们从京城的府里到了村子里的庄子上,她怕他们落差太大,再生出是非来,处理起来不够麻烦的。 “至于人数吗?” 江知夏又沉吟起来。其实,庄子上并没有多少农活让这些下人们去做。 毕竟,田地都是租给佃户们耕种了。就是平日里要管佃户,处理一些琐事。丰收的时候,要收粮食,卖粮食,交税。 主要还是想要用来酿酒,种植番椒,后续再种植一下棉花。 但是,这个葡萄酒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万一不能大批量的生产,买多了人也浪费。 “先要五个人吧。男女倒无所谓。等后面看看情况好点的话,再多买一些人。” 江知夏最终下结论说道。 “好的。那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让姑娘过过目。” 刘婆听完了江知夏的要求,也把人都从脑海中扒拉了一遍。于是,让江知夏稍坐,她起身离开去喊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着刘婆带着一队差不多十来个人进了大堂里。她让那些人一排的站好。 “姑娘从这些人里选选吧。若是不合意,我再换一批来。” 刘婆笑着说道。这新买来一批人,正好还没往外送,倒是能随意挑选了。 江知夏第一次遇到选人,勉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应,面上淡定的看过去-----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那种一看就偷奸耍滑的人,早就被牙行里的人给剔除出去了。 “邢庄头,这些人将来都放到庄子上归你管。你去看看吧。” 江知夏端着茶,对着从后院过来大堂候着的邢庄头淡淡的说道。 这些人都是打算放到庄子上做粗活的,不是用来贴身伺候她的。 因此,她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邢庄头得了主子的话,于是上前细细的查看了他们手上的茧子,又问了他们一些做活的事情。 最后,选了两个中年的男子,三个婆子。 这些人,有些是做粗使的,有些也是自卖自身的苦命人。 不过,他们可没何叔那一家子那么好的运气,还能一家子都卖在一起。 他们都是单独的自身一个人。 这些人都跪下给江知夏磕头认了主。 然后,江知夏与刘婆结算了这些人的身契费用,照旧额外给了刘婆一个荷包。 从昌隆牙行离开之后,江知夏就先带着人去了府衙过了红契。 然后,邢庄头把江知夏送回家之后,就带着这些人去了田庄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秋 江知夏这边田庄上安排去了人,家里也有人伺候着,瀚文轩铺子里也招了两个女伙计伺候了。 如此,秩序井然,一时倒没什么事情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马上就要到中秋了。 去年的中秋节,因为胡同里有参加秋闱的人家的原因,所以整个胡同里的中秋节都过得安静又简单。 今年没有秋闱了,不但是胡同里的人家要热闹的大肆过节,就连京城中的皇家寺院----隆恩寺,都进行祭月祈福的活动。 不但如此,还会在寺门口连开三天庙会。 永安街上,更是不必说,晚上的时候自然是有一个热闹的灯会了。 鉴于元宵节上放烟火导致的踩踏事件,所以今年的中秋节倒是不放烟火了。 江知夏没有打算再去看灯会。倒是打算好好的做一下月饼了。 去年的时候,她不会做月饼。张婶也是才买来不足一个月,做饭的手艺也算不上好。 因此,只是去街上铺子里买了月饼当做节礼送给了胡同里的人家。 今年,江知夏没事。她有闲又有钱,就打算好好的多做几种馅料的月饼-----当然是她提供思路,让张婶去做了。 于是,刚到初十,江知夏就安排着张婶去街上铺子里买了咸鸭蛋和各种果仁,枣泥,红豆和各种鲜花做成的花酱和果酱。 于是,江知夏就得到了满满的五仁月饼,蛋黄月饼,豆沙月饼,枣泥月饼,花酱和果酱月饼。 现如今,大历朝的铺子里卖的多是五仁月饼。偶有其他的月饼,也都是以甜为主。 所以,江知夏的咸蛋黄月饼最是稀奇。 于是,江知夏让张婶做了多多的蛋黄月饼,配着其他品种的月饼,作为节礼送给了胡同里的各家各户。 胡同里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晚上江知夏作为一家之主,带着何叔一家子以及邢若兰一起祭月之后,就放了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街上观赏花灯游玩。 元宵节的时候,张婶是在家里看家的,所以这次江知夏特地让她去看看。她自己在家里看家。 大家自然是不同意,没得说主子在家,下人反倒出去玩的道理。 更何况也担心江知夏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 江知夏听完了他们的担心,笑着回道:“不说今日晚上解除宵禁,衙门里的衙役会整日整夜的巡逻。就说咱们胡同里,左邻。。。” 江知夏顿了一下。 左邻魏家实在是让胡同里的人都大吃一惊了。 没想到素日里,随和爽利的李大娘,在她儿媳妇的口中居然变成了一个不慈的恶婆婆。 江知夏自然是不想跟他们家打交道了,也只是面上合乎礼节就可以。 但是,魏竹贤的妻子姜氏却大着肚子经常跟胡同里的其他人家,哭诉婆婆不慈,相公一味的孝顺的事情。 张婶跟其他人家来往得到的消息,就会回来说给江知夏听。 然后感慨自家姑娘幸亏没有嫁去魏家,否则不知道怎么受磋磨呢------这有了身孕的儿媳妇都苛待,这不能生育的江知夏不得被磋磨死? 李大娘守寡多年,一身心血尽在魏竹贤的身上。现如今,有了儿媳妇,居然就有了要跟儿媳妇争宠的感觉了。 偏偏魏竹贤也觉得自己母亲付出良多,甚是辛苦。因此,总是让姜氏忍让忍让。 真真是,没有媳妇全家急,有了媳妇全家欺啊。 这让胡同里的众人也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当初魏竹贤没成亲的时候,李大娘是如何的着急。 怎么娶了媳妇之后,反倒如此苛待呢? 江知夏自然是明了的,这就是争宠心理呗。 这魏竹贤就是一个典型的妈宝男啊。我妈最辛苦,我妈付出最多,要忍着我妈,要让着我妈。 江知夏听了之后,只能一个呵呵哒。。。。 不过,胡同里的人家,听了魏家的事情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离着他们家远了一些。 都不是好惹的啊。婆婆不慈,媳妇也不善。 时下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又说家丑不可外扬。 哪怕婆婆不慈,也不能在外败坏婆婆的名声。 江知夏听了,开始不以为然------为什么要忍着啊?后来发现大环境如此,也只能无奈。 她只能暗暗感叹,幸好自己没有想不开,去踏进婚姻的坟墓。 想到这里,她就把话改了,“就说咱们胡同里,不说其他人家都有在胡同里打着灯笼玩耍的,就说右边楚二哥家里,还有个辛大哥在呢。有什么事情,我自去吹骨哨,唤他来帮忙就可以。” 当初楚天阔跟江知夏说安排了人盯着的时候,送了一个骨哨给她。 说那个骨哨是他昔年在边城的时候,用打来的狼的骨头做的哨子。发出的声音,极为的尖锐刺耳。不要说在安静的夜里了,就是喧闹的白日,也能轻易的听见那个声音。 用来召唤人,是最好不过了。更何况,楚天阔安排的手下,当真是个极为负责的人。 平日里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都会过来问问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忙的。 江知夏坚持自己在家,又说她以前没买人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好说歹说,她才打发了众人出门。 临出门前,她又再三的对着何叔张婶夫妇叮嘱道:“灯会的街上,人定然很多。一定要看好了若兰和小曼两个孩子。不说平民百姓家里,就是勋贵重臣家里,都有许多丢孩子的。” 何叔和张婶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也是这次柳文礼的事情,楚天阔去调查承恩侯府的时候才知道,就连堂堂的承恩侯府都丢了一个嫡子。 在元宵节的灯会上,一个大家嫡子,有着众多的人伺候着,结果都是人潮拥挤的把人给丢了。 据说,都找了二十来年了,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众人都说是没希望了。 “若是走散了,千万不要惊慌。不要哭,不要急,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就在大街上跟着一个大人后面走着,让人家误以为你们是那家的人。等遇到衙役,请他们帮你们找人。记住了吗?” 江知夏细细的叮嘱邢若兰和何小曼。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灯会上,自然是有那种用迷药直接药翻了,然后带走的。但是,官兵一直在大街上巡逻----听说因为元宵节的事情,这次不只是衙门里的衙役出动,连一些巡城驻军的兵士都会去巡逻。 若是在大街上,那些拐子可不能轻易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药走了。 邢若兰和何小曼也是不停的点头。 “我会看好小曼妹妹的。”邢若兰保证道。 “你也是个小姑娘,把你自己先看好再说吧。”江知夏忍不住的笑着说道。 如此,何叔一家带着邢若兰去了永安街上游玩。 江知夏自己一个人看着书,以及窗户的圆月,度过了一个平淡的中秋节。 第一百四十章 针线 江知夏既然决定了要去应邀赴宴,就回了帖子,约了八月初二去拜访林夫人,问那天林夫人是否方便?如果不方便,就选个方便的日子,转告给下人。 家里的下人们听说,江知夏要去正二品的大将军的宅子里拜访,于是,也赶紧忙碌起来。 出去赴宴,那做新衣服,自然是首要的。 之前穿过的衣服,再穿去第一次见面的人家里拜访,总归不是那么好------况且,又不是买不起新衣服。 于是,何叔去林家送回帖。 张婶嘱咐小曼和邢若兰看好家,她要去街上的成衣铺子里,请绣娘来家里给江知夏量身定做衣服。 “姑娘,这次就去月影坊订做衣服吧?之前,都是去街上那些的成衣铺子里买衣服的。寻常穿穿还可以,若是赴宴,可就不够正式了。” 张婶跟那两个姑娘嘱咐完了,就跟江知夏请示道。 何叔张婶这一家子,算是积极努力向上的仆人典范了。 他们知道自己是乡下种田出身,关于做奴仆的经验也就是在牙行里学到的那些。 因此,被江知夏买来之后,很是认真的跟胡同里的那几个官家去学习了做下人的学问。 “都行。你看着定吧。现如今的衣服,款式也都差不多。也就是绣花图样能换换。” 江知夏随意的说道。 大历朝确实挺奇怪的。首饰图样上,很是单一。 但是在衣服的款式上,倒是包罗万象。各种齐腰,齐胸襦裙并存着任君选择。 不过,一般情况是女子及笄之前穿齐胸襦裙。 及笄之后,就是穿对襟或者是交领等各种形式的齐腰襦裙了。对襟齐腰襦裙多是年轻女子穿,交领齐腰襦裙则是年龄大一些的女子穿。 江知夏对于设计衣服方面,一则是不精通。二则是不打算特立独行设计新样子。 所以,出宫之后找营生的时候,都完全没考虑过设计衣服方面。 “姑娘的衣服,都是在外面买的成衣吗?” 站在旁边,听着江知夏和张婶说话的邢若兰,忍不住的插嘴问道。 “是啊。我不会做衣服。张婶说她做的粗糙,也不适合给我穿,不给我做。所以只能去成衣铺子买了。”江知夏笑着说道。 “这个实在是我的手太拙了。不说姑娘的衣服了。就我们这些在家穿的日常衣服都是我做的。若是跟着姑娘出门,这衣服也穿不出去,免得丢了姑娘的脸面。还劳烦着姑娘出钱,去成衣铺买了能见人的衣服穿出门。” 张婶先是不好意思的说完。 随即她又笑着对小曼和邢若兰说道:“这次姑娘说要带着你们两个出门见客。到时候,你们两个也都有新衣服穿了。” “婢子,婢子,”邢若兰的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她有些激动的说道:“婢子会针线活。” 见到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她更紧张了。 “婢子的娘亲,被刺配为官奴之前,特地专门拜师学过针线手艺的。她教了婢子一些针线上的手艺。婢子虽然是比不上外面铺子里的师傅们技艺精湛,但是,寻常衣服都是能做的了的。婢子也会绣花。若是要赴宴,自然是要去外面绣坊定做衣物。但是,姑娘日常的衣服鞋子,帕子荷包团扇,都可以交给婢子来做。” 邢若兰激动的说着。 如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姑娘身边了? 姑娘一年四季的衣服,寻常用的荷包和手帕以及团扇之类的。如果这些都不足以留下,那就把下人们的衣服的活计,也都揽过来。 她,真的不想离开姑娘身边。 “哇,若兰,你还有这技能?” 江知夏真心的夸赞道。 她自己在做衣服上可能是真的没有天分。缝缝补补还可以,裁布也行,就是裁完了之后,哪块缝哪块不知道。 张婶和小曼也是眼含惊喜的看着邢若兰。 总是去成衣铺子买衣服,荷包,帕子,鞋子之类的,总归不是个事。 但是家里人,确实都没有这种做出门见人的衣服的这个手艺。 邢若兰听到江知夏的夸赞,又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害羞的低下了头。 “不过,我之前说过让你自己选择的。。。。” 江知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女人都爱美。 新衣服,新鞋子,新帕子,新荷包,哪个新都能让人有个好心情。 但是,之前若是没说过,也就罢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因为人家有新技能了,就剥夺人家选择的权利啊。 “我愿意留在姑娘身边伺候。是真的,真的。” 邢若兰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道,连谦称都忘了。只会一个劲的点头来力证自己的想法。 江知夏看到了激动的邢若兰,笑着说道:“那行。你就留在我身边跟小曼一起伺候我吧。若是需要你做衣服的时候,小曼你可就要多替你若兰姐姐做点了。” 江知夏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邢若兰自己决定了,那就收用着呗。 铺子的女伙计,再请人就是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婢子一定会认真做活的。” 邢若兰激动的跪下磕头说道。 江知夏一叠声的赶紧让她起来。 这个事情说完了,就继续说要出去定衣服的事情了。 “我的赴宴的衣服还是去月影坊定一身。。。。呃,两身相似的吧。” 江知夏想起来前世看过的小说或者电视里,总有被茶水或是吃食,不小心撒在了身上的情节。 有备无患好了。 “今日是二十八了,初二去赴宴,这几天时间,若兰也赶不及做新衣服了。你们两个人的衣服也让月影坊做好了。等着以后买了布料,就劳烦我们的若兰绣娘了。” 江知夏一边安排,一边打趣着邢若兰。 “姑娘尽取笑婢子。” 邢若兰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抑制不住的笑起来。 既然事情都安排好了,大家也都各自去忙碌了。 一会的功夫,何叔回来了,在角门处等着禀告。 江知夏正好看书看累了。于是,也不用小曼来传话,就慢慢的踱步到了前院,听何叔的禀告。 “姑娘,林夫人派人出来说,初二那天在家恭候大驾,到时候,会安排马车过来接姑娘。” 江知夏听了之后,点点头。 林夫人看起来是个体贴的人,定然是知道自己家没有马房,所以安排了马车来接。 如此体贴,说不定见面交流,也能好一些。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父亲 第二日,八月十六。 漏刻刚刚过了巳时,也就是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江知夏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不一会儿,就见着张婶笑呵呵的来报,说是楚天阔来求见,已经在前院大堂等着了。 江知夏有一瞬间的惊讶。 从上次楚天阔回了军营之后,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因为棉花的事情,把他喊回来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虽然中间还是有书信往来-----开始的时候是楚天阔问柳文礼有没有再来的事情,间或夹杂着一些日常琐事。后来就是说棉花的进度的事情,说他已经安排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快马加鞭的去往崖州了。 江知夏听了禀告之后,先是惊讶,然后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喜----之前楚天阔一到休沐日就过来,她倒没觉得什么。现在,这么久没来,她还是真是稍微有些不习惯。 于是,她快速的穿戴好衣物,就急匆匆的跑去了前院。 邢若兰惊讶的看着江知夏喜形于色的样子------平日里的江知夏可是淡定又温和的。 “快收收你的样子吧。嘻嘻。” 小曼看到邢若兰惊讶的样子,嬉笑着说道:“楚大爷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对姑娘可好了。” 一开始,江知夏和楚天阔定亲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为姑娘担心过。毕竟姑娘可是难以生育的啊。 他们是下人,生死荣辱都是随着主家的。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因此,就放下了。 后来看到楚天阔对江知夏变本加厉的好,就更加放下心了。 就像姑娘说的,生活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 且说,江知夏快步走到了前院会客堂门口,才放慢了脚步。 楚天阔听到了脚步声,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江知夏。 “楚大哥今日是休沐吗?” 江知夏看着笑如灿烂烟花的楚天阔,嘴角也不由的被带动的笑了起来。 “是啊。今日休沐。”楚天阔心情极好的说道。 “我的父亲从边城来了,现如今在我家里。他想要见见你。”楚天阔笑着又投下一个重磅消息。 “见。。。。见。。。见我?”江知夏难得的磕巴起来。 “是啊。父亲收到了林伯父和威武侯的飞鸽传书,知道了我定亲的事情,所以就日夜兼程从边城赶过来了。不过,半路的时候,他旧伤复发,所以后来就乘坐了马车,因此走了一个来月才到。昨日里刚刚赶到了京城,就去了郊外的军营,正好跟我一起过了中秋节。” 楚天阔笑着跟江知夏解释。 他父亲当然不是收到了林将军和威武侯的飞鸽传书,而是他发的传书。 他说了自己的心事,请父亲过来主持后面的礼节和文书。 昨日傍晚,他还打算回来京城,找知夏过中秋呢。 结果,父亲传了话给他。他一直等到入夜了,才接到父亲。 于是,他们也没回京城,直接在军营里住了一夜,正好让父亲跟老友叙叙旧。 不过,他当然不敢跟江知夏实话实说。 “可是,我们是假定亲。。。用不了多久,就要解除婚事的。用不着见家长吧?” 江知夏怯怯的说道。 要命哦,怎么就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了? 这假定亲怎么越来越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个。。。我也没想到林伯父和威武侯都给我父亲发了信。现如今,他都来了,还迫切的想要见你。他刚刚旧伤复发还没好全,身体本就孱弱,我也不敢说出真相来刺激他。你看,去见一见吧?就当做小辈拜见长辈好了。” 楚天阔绞尽脑汁的劝道。 江知夏只是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不说楚天阔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假定亲弄成现如今的状况。就说前世,她也是见过男性朋友的父母的。只当做拜见长辈好了。 楚天阔见她答应了非常高兴。 于是,两人约定了吃过午饭,过了未时,就去楚天阔的家里拜访长辈。 楚天阔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家去见了父亲楚雄。 “看你这么开心,那小姑娘被你骗过来见我了?” 知子莫若父。看着楚天阔神采飞扬的样子,楚雄笑着调侃道。 “爹料事如神。”楚天阔笑着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骗着她成亲?” 楚雄不赞同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尤其,她还是你心上的女子。对自己的心上人,可不能这么做。” 楚雄的目光迷离而又伤感。 见此,楚天阔就知道父亲是想到过世多年的母亲了。 “我。。。”楚天阔有一些羞愧。 他从军多年,并不是简单的冲锋陷阵的兵卒。从幼时父亲发现他极为聪慧之后,就请了夫子来教他读书开蒙。 本来是想让他走科举的,可是,他后来发现他对兵书的兴趣远大于科举文章。 虽然夫子说他聪慧绝伦,定然能高中皇榜。可是,他仍然是毅然决然的入了军营。 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一路披荆斩棘,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从三品的副将。 虽然,也有楚雄在军营中保驾护航的原因。但是,在军营中,若是没有真本事,那可降不住人-----军营中,那可是靠实力来说话的。 尤其是后几年,他侧重于在军营中出谋划策。所以,凡事都会带一些谋算,哪怕不是刻意的。 “我对知夏,是真心实意的。自然不想骗着她成亲。但是,现如今,知夏对我感情不深。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我能跟她扯上关系。所以,我实在是不想轻易断了。” 楚天阔小声的解释道。 等他看到楚雄不赞同的神色时,又着急忙慌的说道:“不过,成亲前夕,我自然会与她分说明白的。” 看到了楚雄缓和的神色,他又加上了一句:“现如今,我也是想顺着形势逼一逼知夏自己的心。知夏是不是喜欢我,我不明了。但是,她定然是不讨厌我的。我觉得她对我是有好感的。” 楚雄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你倒是自信。罢了,这话也不必对着我说,你还是找时间去跟你那心上人说去。” 楚天阔难得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室内安静了一会,楚天阔又抬起头,正色的对着楚雄说道:“多谢爹。我何其有幸,有您这样一位开明爱护子女的好父亲。” 楚天阔是真的感激。 现如今,别的不说,单说姻缘一事,哪里就有做子女的先斩后奏,做父亲的不但不生气,还百般为子女周全的? “你若安好,我也算对得起你的母亲了。” 楚雄又出神的望向门外的天空。 楚天阔知道,母亲的去世,已经把父亲的心魂都带走了。 第一百五十章 表白 吃过午饭,未时一刻,楚天阔就去了江知夏家里,用马车接了她过来。 进了楚天阔的家门之后,江知夏就见到了一位满是白发的男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服,一只袖子虽然是空荡荡的,但仍然是挺拔的站在庭院中。 江知夏顿住脚步,楚天阔笑着走上前去:“爹,你怎么站在院子里?不是让你在大堂等着吗?” 楚雄笑笑,然后和善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这位就是江姑娘吧?果然是好才貌。” 江知夏赶紧走上前,郑重的行了一个礼,道:“伯父好。请伯父安。” 楚雄满意的点点头。 他昨晚来了京城之后,在军营里就听到了老林转达的他家夫人对于江知夏的评价。 后来,又听了自家孩子滔滔不绝的赞赏。本就对江知夏有了个好印象了。 现在见了,果然如他们所说的。确实不错-----就算错了,他也不管了。 总归是自家孩子选的。 到了会客堂里,江知夏把准备好的礼物,从邢若兰的手里拿过来,亲自捧给了楚雄。 楚雄也是给了江知夏一份见面礼。 如此,楚雄与江知夏闲话家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满意的离开了。 楚天阔则是让江知夏在大堂里稍坐,先喝点茶水,他先去送自己父亲回后院,再回来送她。 江知夏刚想要拒绝,就被楚雄打断了,“江姑娘且等着让天阔送一下。要不然,这可就是不周到了。” 说完,就带着楚天阔离开了。 江知夏只好坐在会客堂里等到楚天阔回来。 楚天阔回来之后,却没有要送江知夏离开,而是犹犹豫豫,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知夏鲜少看见这个样子的楚天阔,惊讶的问道:“楚大哥,这是怎么了?” 楚天阔犹豫了一下,就让江知夏把邢若兰挥退了,才仿佛很是羞愧的样子说道:“知夏,我父亲对你甚是满意。他催着我赶紧把剩下的礼节文书走完,尽快成亲。” 江知夏瞪大了双眼。 “可。。。可是,我们是假的啊。”江知夏惊讶的说道。 “现如今,威武侯和威武侯夫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定亲了。承恩侯府那边也都知道了。林将军那边也是。况且,柳文礼那边也一直盯着我们呢。”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还是拒绝的语气,于是,心情也黯淡下来。但是,随即,他又燃气斗志----在战场上,先挨了一刀的人,可未必是最终会死的人。 “再说了,知夏是讨厌我吗?” “自然不讨厌。” 江知夏赶紧的表明道。怎么会讨厌呢? 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前世今生都没遇到过,怎么可能讨厌呢? “那知夏是有了心上人了?”楚天阔接着又问道。 江知夏急忙摇摇头。她去哪里找什么心上人。 她忙着呢。出宫到现在一年多,她感觉一直大忙,小忙的,一直没怎么闲过啊。 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呢,酿葡萄酒,种番椒,种棉花等等。 “那知夏既不讨厌我,又没有心上人,现在定亲的事情,众所周知了,还有个柳文礼盯着,不若直接成亲好了?” 楚天阔满怀希望的问道。 “不是这样啊。成亲不是这么简单的。” 江知夏的脑子有点混乱。 她对于感情方面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经验,但是,今世她真的没想过要成亲。 “楚大哥,我非常感谢你。但是,不能为了让你帮我,就牺牲你自己的幸福。你应该去找个心仪的人成亲。” 江知夏语无伦次的说道。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仓皇的样子,他突然不想再忍了。 他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一方面是想着谋算着,只要成了亲,在一起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又是看到自己父母的感情,觉得什么都可以谋算。唯独感情是不可谋算的。 所以,他一边谋算着与江知夏过了聘书,走了三礼,定下名分,不能轻易的撇开与他的关系。 但是,又奢望着知夏与他不说心心相印,但是至少能回应。 “我-心-仪-你。” 楚天阔面对着江知夏,一字一句的说道。 江知夏彻底的懵住了。 她蠕动着嘴唇,却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心仪你。我喜欢你。” 楚天阔说完了第一句,后面的反倒是流畅起来。 “我从去年就动心了。元宵节的时候,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来,我时常在你眼前晃,是希望加深你对我的印象;我常常送你东西,是希望你用那些东西时,都能想到我;你有什么事,我恨不得都替你代劳了;你被强纳为妾要去赴死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处处想着你,我恨不得把心掏给你。。。。”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越来越瞪大的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空气中一阵一阵的安静着。 “知夏,你仔细想想,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吧?” 良久,楚天阔哑着嗓音,带着些哀切的语气,对着江知夏恳求的说道。 江知夏一直是在懵然的状态,他看了很是担心江知夏一口拒绝。 他把自己的心都捧了出来,递给江知夏了,就怕她说不要。 “你对我有好感的对吧?你看,你有事肯让我帮忙,你那么怕欠人情的人,都肯让我帮忙;你会对我展现你所有的情绪,你对外人都是随和亲善的,只有对我,什么情绪都展现;你。。。。” 楚天阔看着越来越沉默的江知夏,心都有些凉了。于是,越发的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先走了。” 江知夏逃避的直接跑了出来,连马车都没有乘坐,就往自己家跑去。 邢若兰在耳房中看到自家姑娘跑了,不明所以的追了出来。 江知夏一边跑,一边心乱如麻。 而楚天阔见到了直接跑走的江知夏,心凉如水。旋即又燃气斗志----知夏没有一口回绝啊。 他迈动僵住的双腿,让车夫赶了马车出来,然后快速的追上了江知夏。 “上车吧。”楚天阔站在江知夏面前,闷闷的说道。 “我,我想,自己走走。”江知夏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自己乘车。我不烦你。”楚天阔继续的说道。 “我真的想自己走走。”说完了之后,心烦意乱的江知夏转身就走。 楚天阔跟在江知夏的后面,默默的一直跟着她到了家门口。 江知夏敲开了门,转身就关上了大门,不但是把邢若兰关在了门外,让正要请楚天阔进来的何叔也是纳闷不已。 这,又吵架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应邀 七月三十,江知夏去了瀚文轩铺子里,查看了一下账本。 跟安掌柜了解了铺子的情况,又说了后续想要招女伙计的安排。 八月初一,江知夏去了朱翠楼交了首饰图样,拿了红利银票回来。 八月初二,江知夏早早的起了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准备随时赴约了。 刚过巳时的漏刻,江知夏家的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一会儿,张婶就赶过来禀告说,林夫人派了一个杨嬷嬷过来,请江知夏过府。 江知夏领着邢若兰和何小曼两个丫鬟,带着一身替换的衣服以及礼品就往前院走。 一边走,她一边想着,现在自己好像过上了腐败的生活了。 现如今,出门都有两个丫鬟随时伺候了。 没办法,什么身份,行什么事情。 现在她可不是代替自己去交际,是代表着楚天阔的面子。 到了前院里,杨嬷嬷给江知夏见了礼,说明了来意。 江知夏也给杨嬷嬷回了半礼。杨嬷嬷面上说是不敢受着,但是,那满脸的笑容自然是很受用。 像楚天阔这种草根出身的武将家的家眷,杨嬷嬷跟着林夫人也是见的多了。 要么粗鲁,要么就是故作文雅。 别的不说,单说见礼的时候。要么就是,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当家主母的身边的下人,完完整整的受礼,完全不回礼。 要么就是,诚惶诚恐的给当家主母身边的下人,回全礼。 完全不像大户之家的小姐,见到了积年的老嬷嬷都会受礼,但是又会回半礼。 江知夏此举,就让杨嬷嬷高看了一眼。热情的把她让到了马车上。 到了林将军府邸之后,因为家里女眷中已经没有了老夫人,所以江知夏就直接被带去拜见了林夫人。 林夫人和善的接待了江知夏。等着见完礼,江知夏坐在了椅子上之后,她就笑眯眯的开了口。 “天阔那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定了亲事。我就说要见见。他倒好,直接拜托我多照看照看你。生怕我欺负了你似得。” 林夫人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太太。听杨嬷嬷说今年五十二岁了。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 “是,楚大哥也说林将军对他照顾有加,就像父亲一般。” 江知夏恭恭敬敬的说道。 定亲之后,楚天阔跟江知夏闲聊的时候,说起过林将军家的事情。 林将军是正二品的善勇将军。他本身就是京城中的武将家族出身,本家就住在了东坊里。虽然比较临近东坊坊门,与北坊相邻了。但说出去,也是住在东坊里。 林夫人跟林将军算是青梅竹马。两家子也算是门当户对。 两个人成亲之后,林夫人跟着林将军去了边城生活了许久。在边城的时候,楚天阔也经常去林将军家里玩的。算是相当熟悉了。 “那小子要定亲的时候,让我家老头子出了面送聘书。我就跟他说,不用我,我醋了。他就说,将来成亲的时候,让我去充当你的娘家长辈。你看看这就指使起我来了。” 林将军夫人看起来是个开朗外向的人,对着江知夏这么一个刚见面的人,也打趣了起来。 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成亲之后,林将军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林夫人活成了京城中许多女子羡慕的模样。 江知夏听到这种打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头,用帕子半遮着脸,做害羞状。 不过,要辜负林夫人的期望了。他们只是假定亲。等楚大哥再休沐,就可以商量解除婚事了。 林夫人笑着看着害羞的江知夏。眼睛不动声色的把她从头看到尾。 她是真的把楚天阔当自家子侄看待的。可是,这孩子自小就是个主意正的。现如今,连亲事也是如此,居然直到定亲了,才通知他们。 他们也都知道楚雄其人,对于孩子很是宠溺,几乎是事事都随着他来。所以,他们才要帮着把把关。 老爷纳吉回来之后,说是个出宫的宫女。礼仪规矩不错,打眼看过去,人还算是端庄知礼。就是年龄大了点。至于家世,那就是没有。 不过,楚天阔也说他自己就是草根出身的粗人,也没什么家世。如此正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见他坚持,他们也只能勉强放下心来。 说来说去,他们关系再亲近,那也是外人。别人的家事,自然是不好随意插手的。 现在,林夫人看着江知夏的谈吐应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至少,不是个小家子气的。 于是,林夫人对着江知夏就更加的热情了一些。不断的引着她说话。 堂上气氛正浓的时候,就见到杨嬷嬷走了进来。她先是对着江知夏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又走到上首,在林夫人旁边低声的说着些什么。 就见到林夫人听完之后,眉头微皱着。 江知夏见这种情况,就忙站起身来,说道:“夫人,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院子里有一株红彤彤的花,想出去仔细的观赏一下,您看可以吗?”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如此识情知趣,眼中的满意之色更盛。 “自然是可以的。原本你过来,是需要家中的小辈女眷招呼你的。只可惜,我只生了三个臭小子,他们都成了亲。你那些嫂嫂们带着侄子侄女的,都随着她们的夫君在任上了。” 时下武将之家,都喜欢趁着小辈年轻的时候,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之后,才好接掌家业。 不过,一般的人家,儿子就算出去就职,一般也要留下个媳妇或者是孩子,来伺候陪伴长辈环绕膝下。 但是,林夫人因为跟丈夫感情甚笃,所以就特别体谅小辈。居然都把媳妇孩子的,放出去跟着丈夫过小日子了。 如此,可想而知,那些媳妇对于林夫人有多么的敬爱了。那些媳妇的娘家,对于林夫人又是多么感激了。 江知夏听楚天阔提起林夫人的家事时,对于林夫人的好感度那是蹭蹭的上升。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难解的题。 不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社会,那又有多少的家庭都是因为这个婆媳关系,家都散了的? 恐婚小贴士里,必定是有个婆媳关系的。 而林夫人此举,相当于短暂的另类分家,让年轻的小媳妇出去单过。 就算以后回归京城,拥有过在外面的那段美好的日子,但凡有点良心的媳妇都会感激孝敬婆婆的。 要知道,古代奉行的可是:父母在,不分家。那得很极端的情况,才能分家呢。 所以,媳妇一般都是要跟公婆居住在一个大宅院里的。 一般人想过自己的小日子,难喽。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豫 进了家门的江知夏,也没管前院里做活的众人,自己一个人快步的走进了后院里,关上了房门之后,坐在美人榻上靠着靠枕,就开始沉思起来。 这一路上,她是思绪如麻,楚天阔说的其他的话,都不记得了。只有他的‘我心仪你,我喜欢你’的话,挥之不去。 她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当初,见到楚天阔对自己那么的好,她也想过的,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呢? 可是,她细细的思考了之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年龄大。虽然二十三岁,在前世是一个美好的年龄。但是,在今世这个普遍的十五及笄就定亲,十七八就可以出嫁的年代,确实是一个大龄女子了。 要不然,隔壁的李大娘为她二十五岁的儿子,求娶二十二岁的她的时候,都嫌弃她年龄太大呢-----这是张婶跟邻居们往来,得到的消息。 这也是,何叔张婶他们更不待见魏家的原因之一。 她的年龄作为一个未嫁女子来说,确实大,这个是事实。 但是,男子的年龄就会被宽容许多了。 不说前世里,七八十岁的有钱男子都想找个十八岁的妙龄娇妻了。现在这个时代更是如此。 虽然鲜少有七八十岁的老头娶十八岁的小妾的情况,但是,三四十岁的男子娶十几岁的娇妾的情况,可是屡见不鲜。 因此,像楚天阔这个年龄的男子,想要娶个十几岁的小娇妻,那可是大把的人上赶着要嫁呢。 年龄是一方面,家世又是一方面。她不但没有好的家世,甚至都没有亲人扶持依靠。 自古以来,都讲究门当户对。她就算万般好,可是没家世这一点,也要拉低了婚嫁。更何况,她还没有万般好。 楚天阔则不然,他虽然出身不显。但是,他是个从三品的武将。他的父亲也是武官不说,他的义父还是威武侯,他交往的都是官家----哪怕是武将的官家。 再者,姿色方面。若她是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倒也罢了。毕竟,为色着迷,男子本性。 郎才女貌倒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中人之姿的女子。只能算得上清秀可人。或许,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脸小?这样显得更娇嫩一些? 再说钱财,她是有钱。但是,她勉强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人而已。京城中的房子只能算得上是小房子。 那田庄比起来那些动辄上万顷的人来说,简直算是毛毛雨。 更不用说,她就只有一个铺子而已。那些真正的富人可都是成排的铺子。 不用跟别人比,就单说跟楚天阔比起来吧。她的财富估计只能算是楚天阔资产的零头吧? 就她后来得知的,楚天阔不但是在京城中的宅子占了半个巷子,京城外有一大片的田庄。就铺子,除了朱翠楼,酒楼之外,都陆陆续续的又开了好几个诸如兵器铺子,香料铺子,银号之类的。 更不用说,朱翠楼几乎在每个府城都开了一个。 更何况,他边城中也是有屋又有田。 所以,她怎么敢去想,楚天阔是喜欢自己的? 这就像前世中的那种手眼通天的大总裁去喜欢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姑娘,就单因为她善良? 十几岁的时候,她最爱这种小说,然后误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三十多岁的她,就开始把那种小说束之高阁了。 现在的她,向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现在楚天阔把这些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有人居然还暗恋着自己。 她惊讶,愕然,不可置信,心里却也有些欣喜。 她不得不承认,楚天阔说的对,她确实对他是有好感的。 怎么能没好感呢? 她又不是木头人。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高富帅,经常的杵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帮助着。 虽然自知之明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是当自己是朋友,但是,也难以控制心中的好感啊。 可是,好感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前世中,就有句话,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她的家庭就剩下她自己了。 但是楚天阔的家庭,楚天阔的社交关系,却有很多啊。 如果真的成亲了,他的家庭还好说,只有一个父亲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有点微妙的心动-----有车有房,只剩下一个父亲。 没有婆媳关系。不说现在,就是前世,这也是一个相当给婚姻加分的选项了。 不过,江知夏旋即又把这个念头闪掉。 他的家庭关系简单,但是,他的社交不简单啊。 嫁给他,就意味着要跟他的同僚家眷来往。 按照楚天阔现在奋发图进的架势,将来职位可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来往的人不但是更多了,那档次也要上升了。 不说她有没有那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本领。 就说她必定要承受不少的流言蜚语啊-----她毕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出宫的小宫女。 想到这里,她就想要拒绝了。她现在活的好好的,为啥要跳入到这个牢笼中? 但是,现如今的形势逼人,不只是楚天阔的长辈让他们成亲,就连柳文礼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再者,楚天阔似乎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她确实对楚天阔有好感,且有些动心。 前世中,未必每个人都能是因爱而结婚。那相亲的人可是数不胜数。条件差不多合适,对彼此有好感,那就结婚的人也是很多。 哪有那么多的深情厚谊啊? 她前世中的那段感情,不也是相亲的吗? 两个人相处的都挺好,她虽然算不上爱那个人,但是也做好了跟那个人结婚过一辈子的打算。 只可惜,两个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母亲得了淋巴癌。化疗加放疗的无底洞,直接把那个相亲对象给吓跑了。 她理解,却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爱情是什么?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深情不如久伴。两个人若是能凑和过下去,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前世自己也没找到深爱的人,今世也不用强求,有好感也能过下去吧? 若是不能过下去,和离就是了。 这个年代的和离,女子嫁妆还可以收回。跟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不被觊觎而已。 她就不信,她都成过亲了。那个柳文礼还能非得要纳她? 思来想去,江知夏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遇袭 第二天早上,江知夏带着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把邢若兰和小曼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担心,却又不敢多说。只是赶紧的张罗着用鸡蛋给江知夏滚黑眼圈。 “姑娘,婢子的爹过来了。说庄子附近村子的葡萄都熟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做主让人把葡萄都送到庄子里了。现在,庄子里的人正在筛检清洗着,他驾了马车来请姑娘去指点。” 去前院拿鸡蛋的邢若兰,手里握着两个鸡蛋,轻声的对着正在穿衣服的江知夏禀告道。 昨天姑娘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她战战兢兢的,生怕姑娘生气会迁怒到她们的身上。 后来,看到何叔张婶小曼他们都是难掩担心,但是却没有害怕。 询问了才得知,姑娘就算生气,也不会把脾气发到下人身上。 她又观察了许久,才发现果真如此。 “哦。可以酿酒了啊。”江知夏听了禀告回过神来。 算了,不想了,挣钱要紧。亲事的事情,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江知夏鸵鸟心态的想着。 于是,她赶紧穿好衣服去了前院,听着邢庄头禀告了庄子里的情况。 听完了之后,她就想要坐上马车去庄子里。 “姑娘,老奴和娘子已经吃过早饭了。可以先雇了马车,去庄子里帮着做活。一定会按照姑娘的要求去做的。姑娘且宽下心,安生的把早饭吃了再去吧。” 何叔看着江知夏的黑眼圈,心疼的阻止道。张婶则是在旁边如捣蒜一般的点着头。 “正是如此呢。姑娘也不必着急,这才把葡萄送过去。现如今筛选都没做完,更不用说后面的事情了。姑娘好好吃过早饭之后,再去也不迟。” 邢庄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到大家都阻止江知夏立刻走,于是也赶紧解释道。 江知夏被众人说的头疼,只好应了他们的安排。 于是,何叔和张婶自去坊门口雇车,去往庄子上。 她则是在邢若兰和小曼的服侍下吃了早饭。吃完了早饭之后,照旧是小曼留下看家。江知夏只带了邢若兰,又把糖霜搬到了车上,然后乘着马车出了京城。 到了郊外一条偏僻的崎岖的小路上,马车只能慢悠悠的晃着。 突然,一声大喝,马车被拦住停了下来。 “爹爹,马车怎么停了?”邢若兰掀开车帘子,问自己的父亲。 “哟,小娘子还挺漂亮的。”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流里流气的对着她说道,把她吓了一跳。 “三弟,”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喊完,然后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就听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江知夏惊奇的听着他们的口号,再看看他们的样子。 一群流里流气的人,拿着些大刀和长枪,颇有些样子的拦在马车前。 她一直以为这些是古装电视剧里随便演演的,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喊口号,她觉得有点。。。。呃,好笑,怎么办? “各位,这条路可是镇府修的,没听说是哪位开的。这日日里走着,怎么就需要买路财了?” 明显的,邢庄头根本不认账。 这条通往京城的小路,日日都有人和车马通行,突然冒出来一伙子所谓的盗贼。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很明显,江知夏也不是傻子。 “各位所为何事,不如从实道来?” 江知夏坐在马车里,面上淡淡的问着,心里却庆幸不已。 好在她不管如何,出门的时候,必定要带着匕首和迷药帕子以及迷药。 如果真的受到近身攻击,也只能靠出其不意了。 不过,这伙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倒不像专门来劫道的匪徒,说不得还能有些机会?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着姑娘走过了我们脚下的路,自然要请姑娘留下点买路财了。当然,若是姑娘愿意主动留下人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这也省的我们动粗了。”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继续的说道。 “那你们想要多少银子?你只要放了我们,我身上的银票都给你们。” 江知夏脑袋疯狂的旋转着,嘴上则是试探的说道。 如果真的能舍下点银子就能解决问题,倒还是好的。 这些人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动。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中间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身上。 “拿了你的人,还差你的钱吗?还是烦请姑娘跟我们一起走一遭。明日上午,等姑娘的下人拿了钱来,自然会放姑娘离开了。” 那看似是头领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他人则是随意的围着他们。也是,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加上这个小女子,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也不知道那主家怎么舍得出这么多银子,让来教训一下这个小女子。 不过,那又如何?他们可不问人是非。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听了这话,江知夏脸色一变。 现如今的大历朝,虽然民风较为开放,但是,对于女子贞洁还是极为重视的。 一个女子被一伙子流氓地痞掳走一夜,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那可就真的毁了声名了。 严重的话,那女子的性命估计都要丢掉了。 江知夏不是今世女子,自然不会因为被绑架而去轻生。 但是,人言可畏,此事一出,在京城怕是没法生活了。 这个事情,不可谓不恶毒。 难道是因为自己买铺子,买地的消息被人泄露出去了?才引得这么一群流氓来绑架自己,勒索酬金? 也是,哪里有永远的秘密。 “你们想要找的人是我,那就把他们都放走吧。否则,谁能去我家里拿钱?拿了钱是不是就能立刻放了我了?” 江知夏不抱希望的周全道。 这么一群壮年男子,自己这边还只有三个人,老弱幼都占全了。 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放了邢庄头和邢若兰?若是放了,他们应该会找人来救自己的吧? “只能放一个哦。就请姑娘把放银钱的地方告诉那老头,让他去拿钱去。我们自会有人看着他不能报官的。明日,也自然会带他去交赎金。” 领头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还是坚持明日才肯放人。 “切记不要报官。否则,你们家姑娘的性命可是不保。还有,我们刚才可是听到了,这个是你的女儿吧?如果报了官,小心你女儿的性命。” 领头的又对着邢庄头威胁道。 这银钱倒是意外之喜。那主家只说让毁了这马车里的姑娘。 刚刚倒是让他们听到了这小丫鬟跟车夫是父女。 这为了自家女儿,想必车夫也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去拿了银票过来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赏花 江知夏走出房门,正要往院子里放那红花的地方走,就见到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光鲜的嬷嬷,在一个大丫鬟的陪伴下,径直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江知夏,也是一惊,然后顿住了脚步。 旁边陪同的大丫鬟赶紧跟她说,那是夫人的客人。 那嬷嬷就远远的行了一礼。江知夏赶紧回了半礼。 行完礼之后,那嬷嬷就进了正房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嬷嬷就笑嘻嘻的在杨嬷嬷的陪伴下离开了。 又等了好一会,就有林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请江知夏进去,说新上了一盘热乎乎的点心,请她趁热尝尝鲜。 江知夏就知道事情说完了。于是,跟着那丫鬟就进去了。 “江姑娘,先尝尝这个点心。”林夫人笑眯眯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多谢夫人。” 江知夏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轻轻拿了一块点心,用帕子虚托着,小口的尝了一下。 林夫人则是坐在上首,有些纠结的看了江知夏几眼。 “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江知夏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出宫之后,又随性的很。 看到林夫人这明显的为难的样子,干脆的直接问了起来。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这么问,她本来也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于是直接的说道:“我先给江姑娘致个歉。今日本是请了姑娘前来赴宴的。结果,我这边的下人出了点纰漏。” 林夫人歉意的说道。 她见江知夏认真倾听的样子,又继续解释道:“我有一个少时的旧时,嫁去了成安伯府。她前两日下了帖子,邀请我去赏花。结果,那门房交接的时候,把帖子给漏了。今日,成安伯夫人久久没等到我,所以刚刚遣了贴身嬷嬷来请我。” 江知夏一听就明白了。 “没关系的。那林夫人直接去花会好了。那我就先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知夏说完,就站起身来,告辞要离开。 这有什么啊。不就是撞日子了嘛。对她来说,完全是小事。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这么痛快利索,反倒是更加喜爱起来。 她自己本来也是武将人家出身的小姐,本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咬文嚼字的姑娘。现在,她年龄又大了,所以愈加的随性起来,也是更加的喜欢真性情的姑娘。 “这倒是不用。”林夫人急忙制止了江知夏,接着说道:“刚刚那嬷嬷也看到了姑娘。我也说了今日有客。那嬷嬷就说,请了姑娘一起过去就好了。” 江知夏有些惊讶。 她没有在大户人家生活过,不知道跟着人去参加另外的宴会,合适不合适。 林夫人看出了江知夏的无措,忙解释道:“若是寻常人家,我也就不带你去了。这个成安伯夫人却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她与我自小相识,也就是嫁人之后,我又去了边城,才远了一些。我回来之后,倒是常常邀请我叙旧。” 江知夏还是有些犹豫。 林夫人也是今天才认识的人。那成安伯夫人,就更加不认识,跟着一个刚认识的人去一个不认识的人家里参加花会。她怎么觉得都有点不靠谱。 于是,她就开口婉转的拒绝了。 林夫人看到江知夏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满意了起来。 懂事理,知分寸,识情知趣,落落大方。 嗯,确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难怪天阔那小子,非得赶紧定下来。 想到这些,她就给旁边的杨嬷嬷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会意的一点头,就走到了江知夏旁边,拿着茶壶给她的茶盏里添了点茶水。 “江姑娘,那个成安伯夫人是成安伯的继室。她本来跟我家夫人同住在一个巷里的。高攀嫁到了勋贵家,所以,最好炫耀。你去了,她只会觉得有面子,请的人多,不会有别的想法。我们夫人喜欢你,把你当小辈看。长辈带着小辈参加个花会,没什么的。姑娘就应了吧。” 刚才,成安伯夫人的嬷嬷说起来让自家夫人带着江姑娘去参加花会的时候,夫人就有些犹豫。 夫人觉得江知夏懂礼仪规矩,又识情知趣,怎么着也不会太丢脸。但是,又觉得只是单看了一眼,不知道这姑娘真实的脾性。 万一,是个想要攀龙附凤,有大心思的人,可就不好了。 因此,就跟她商量了。若是江知夏直接拒绝了,就让她给解释清楚。 若是个一说就去的,那也不必解释了,还得继续观察观察-----看是想要攀附勋贵,还是不好拒绝长辈相邀。 现如今,江姑娘直接拒绝了,所以就轮到她上场了。 江知夏听了杨嬷嬷的解释,又抬头看向了上首低头喝茶的林夫人。 想到人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推拒就有些矫情了,于是只好点头答应了。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答应了,于是,就让杨嬷嬷安排马车。 “夫人,要不稍等一下,我让我家下人出去备一份见面礼吧。” 江知夏突然想到了,去人家家里,总不能空着手啊。 本来带的见面礼只是给林夫人的。再要去成安伯府,那只能出去买了。 “不用了,我来给备就好了。你是小辈,随便准备一些即可。”林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 江知夏确实感觉不好意思。 怎么能让别人替自己准备礼品呢? 虽然本意不是自己要去的,但是,既然答应了要去,就要做好相应的礼节。 “好了,不必多言,跟着我去玩玩就行了。” 林夫人故作严肃的说道。但是眼睛里的笑意明晃晃的耀着人眼。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走上前去扶着林夫人一起往外走。 她对林夫人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乘着马车沿着东坊的街道很快就到了成安伯家。 成安伯家的嬷嬷在门口迎着她们就往后院走。 互相见礼之后,江知夏见到成安伯夫人果然是极为爱热闹又张扬的样子。 对于她的到来,表示了夸张的欢迎之后,就让丫鬟带她去后花园里找其他小姐们赏花了。 到了后花园里的,就见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色美人。 等到丫鬟介绍了,这是江姑娘。简单的打过了招呼之后,那些美人就四散开了。 江知夏谁都不认识,于是,她就带着邢若兰和何小曼走在一边漫不经心的赏着各色花草-----这些花可能认识她,但是她可就真的不认识它们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审问 “那容我跟我家下人说下银票存放在什么地方吧。” 见到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了,江知夏佯装害怕的笼着袖口,不动声色的把骨哨从手腕上轻轻的往下脱,慢慢的走向了邢庄头。 “若兰,小心护着姑娘。”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听着一切的邢庄头,突然大声的对着邢若兰喊道。 喊完之后,他就拿着马鞭对着流氓头子打去。 江知夏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场上腾转挪移,肆意挥打,把一条马鞭甩的犹如游龙的邢庄头。 那群人一见到居然有人反抗,于是都围了过来,拿着武器打了起来。 打了一阵子之后,就有个眼尖的小卒子,看着迎战自家大哥们的邢庄头,眼珠子一转,他就奔着江知夏主仆过来。 江知夏看到了他,赶紧一只手拿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抓着一把迷药,暗暗的警惕着。 结果,那个人刚到眼前,江知夏的手都还没抬起来,就被娇小的邢若兰一脚踹倒在地上。 此刻,江知夏不只是目瞪口呆,连嘴巴都是合不拢了。 那个小卒子见一击不成,起身之后继续打了过来。邢若兰神色凌厉的出手还击。 其他人见到江知夏这边也打了起来,于是,分了几个人过来对战。 邢庄头那边顿时轻松起来。 这些流氓地痞毕竟只是市井之徒,对付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可以,对上邢庄头父女这种明显是练家子的人,则是不堪一击了。 不一会的功夫,那些人就躺了一地。 邢若兰警惕的站在江知夏的身前,瞪视着他们。 邢庄头则是从马车里拿出来一捆麻绳,把这群人像捆牲口似得,捆好扔在了旁边的树下。 江知夏总算从精彩的武打片中回过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看向了眼前的这群人。 “邢庄头,把那个领头的给我提溜过来。” 江知夏突然厉声喝道。 她平日里与人为善,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邢庄头快速的把领头人从旁边的树林里,单独的给拎了过来。 江知夏则是满脸寒霜的,拿着匕首迅速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姑娘饶命,大侠饶命。” 领头的人欺善怕恶习惯了,现在见到了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赶紧的求饶道。 “你说,是谁让你来掳走本姑娘,要坏了我的声名的?” 江知夏才反过味来,这伙子人不论何时给钱,都是要掳走她,在外呆上一夜,似乎不是单纯的绑架勒索。 “没有啊。我们就是想要一些钱财而已。”那领头的人赶紧的分辨道。 “只想要钱财?”江知夏冷哼了一声,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道:“你刚刚才得知我的车夫和丫鬟是父女两个。所以想着用丫鬟来牵制车夫。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前,怎么就能确定,这个车夫定然会拿了银票来赎我?若是车夫不来赎我,拿了我的银票就跑了,你们不就是一场空了吗?虽然你们可以派人看着,但是也不能时时刻刻吧?不能连去恭房那种地方,也要跟着吧?他若是想跑,怎么都能找到机会的。更何况,你们还要住上一夜,第二天才来交银票,这样变数岂不是更多?这可不像你们早就谋划好的。所以,你最开始的时候,必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只想要掳走我,坏我的声名吧?” 刚才跟这伙子人对话的时候,她就隐隐的觉得哪里说不通。 但是,那时想的更多的是,是不是自己的财露白了? 刚才一切都安定了,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那个领头人见到江知夏这么说,脸色终于也僵硬了起来,嘴也不硬了。 于是,他有些无赖的说道:“回姑娘的话,这个不知道啊。” 等他看到江知夏皱起眉头,又把匕首往他脖子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他的脖子就有丝丝的刺痛,有血丝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于是,他吓得大叫起来:“姑娘,姑娘,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只是按照规矩给我们留了条子和银票。让我们今日来劫了姑娘,到旁边的村子里住上一夜,然后去京城里散播姑娘被贼人掳走,失了贞洁和名声的事情。” 江知夏刚才实在是被那无赖样给气着了,手不由的抖了一下。 等看到血丝的时候,她自己都是腿软了一下。 没办法,她前世今世,连鸡都没杀过。 但是,听到了领头人的话,她仍然是强打着精神,色厉内荏的问道:“只是住上一夜?” 江知夏不太相信这些地痞流氓能这么善良。 “呃,是。。。” 那领头的见他回答完了之后,江知夏明显的不相信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要再把匕首挪动一下的样子,忙吓得大声说道:“那纸条上让我们污了姑娘的清白之身。” 听到这个答案,江知夏倒是没有意外,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吗? 她已经努力的低调了,努力的淡定了,努力的与人为善了,结果,还是有人想要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自己虽然无人撑腰,但是却是孤身一人。名声坏了,倒是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但是,若是清白坏了,还是被人强了的话,那确实对自己是极大的侮辱-----她在被强之前,就会直接自尽的。 “这可真够恶毒的。” 邢庄头在旁边说出了三人的心声。 一般女子,不管是被强之前,还是被强之后,失了清白,最终的结局,大约都是逃不过一死。可不是恶毒吗? 江知夏都快要无力了。 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不过是想着简简单单的发个小财,低调的过日子而已。 她没想过高调,也没想过出头,更没想过改变规则,怎么还能遇到这些破事啊? “姑娘,姑娘,我全说了。请姑娘饶命啊。” 那领头的不过是市井中的泼皮,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所以也不忌讳跪地求饶。 江知夏收起匕首,有些意兴阑珊。 “报官吧。你去府衙通知官府来处理。就说有人谋财害命吧。” “是,姑娘。” 邢庄头担心的看着情绪不佳的江知夏,仍然是躬身应道。 应完之后,他叮嘱邢若兰保护好江知夏。他则是解下马车上的马,骑着马快速的往京城跑去。 远处的树林里,一辆马车旁边,有个人把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人恨恨的把披风帽子戴上,然后坐上马车,带着人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功夫 邢若兰扶着江知夏坐在了马车上缓神。 “今日真是多亏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婢子和爹爹都是姑娘的下人,若是姑娘出了事,婢子和爹爹可都是要收回重新发卖的。到时候,可遇不到姑娘这么好的主家了。这主谋可真是太恶毒了。” 邢若兰真情实意的说道。说完之后,她居然眼里泛着点点泪花。 “若兰,你和你爹都会功夫?”江知夏笑着转移话题,问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邢若兰也发现了自家姑娘的明知故问,‘噗嗤’一声笑了。 “回姑娘的话。是的。”邢若兰理了理刚才打斗时,弄乱的头发,轻声的笑着回道。 “不过,婢子的功夫算不上好,只是简单的拳脚功夫。也就是今日遇到的这种地痞流氓,若是大户人家的打手或者是护卫,可能是撑不了多久了。” 邢若兰羞涩的说道。 “这也是很厉害了。”江知夏赞叹道,随即又说道:“怪不得我当初让你练搏击操,你都不练。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女子的缘故,现在想来,你是觉得那个不算功夫吧?” 邢若兰笑笑的点点头。那个操怪怪的,看起来也不如她的功夫高的样子。 “你功夫是跟你爹学的吗?你爹为什么会功夫啊?而且,这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样子啊。” 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婢子的爹是原主家家主的贴身护卫,专门护卫家主的安全,算得上是那家主的心腹。那家主获罪之后,为了减轻他儿子的罪行,反倒是把好些恶事,都推到了我爹爹身上。因此,我爹爹不过是一介奴仆,却仍然是被刺配为官奴。我爹爹伤了心,后来就心灰意冷,轻易不露功夫。后来,有了我之后,爹爹说我一个女子,本就柔弱,怕被人欺负,所以偷偷的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别的不说,至少能自保。” 邢若兰轻声细气的解释道。 江知夏看看邢若兰的形象,再想想刚才的武打场面,这人设属实太反差了啊。 “你可真是个宝藏啊。” 江知夏赞叹的说道。会刺绣,会做衣服,会认字,会梳妆打扮,现在还会功夫。 刺绣,做衣服,认字,梳妆打扮都是邢若兰的娘教的。这听起来,她那个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江知夏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你娘是?” “我娘,其实。。。”邢若兰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我上次其实没有说全。我娘是官家的庶女,不过她特别喜欢针线,所以就偷偷的跟着针线房的一个绣娘学了的。因为我外祖父获罪,所以我娘被刺配为官奴。她跟李大奶奶的母亲算是认识。所以,就被李大奶奶的母亲给买了来,但是,因为是罪臣之女,所以不好在京城里呆着。因此,把她送到了这个田庄里。后来,我爹来了这个田庄,又对她极好,我娘也觉得同病相怜,所以就成了亲。” 江知夏听了也算是明白了。一个庶女,做个好针线,能识字,会化妆也算是基本的。 这样怪不得邢若兰小小年纪,又长在乡野之地,却懂得这么多呢。 “不过,这官奴有些多啊。” 江知夏感叹道。 “先帝律法严苛。尤其是先帝晚年,动辄就抄家流放的。那个时候,被刺配为官奴的人更多。我父母那个时候,还算是少的了。” 邢若兰也不由的感叹道。 “我一直想要寻个会功夫的女子护卫,却一直难以寻到。现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你们两父女倒是难得的人才了。” 江知夏不由的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了。 谁能想到,她只是买个田庄,得了两个没花钱的官奴,倒是得了一对宝。 “姑娘谬赞了。”邢若兰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娘亲的教诲都还是记得的。 姑娘对她们付出了真心,他们也愿意对姑娘付出真心啊。 姑娘永远不了解,爹爹和她有多么的偏执。 姑娘也永远不会明白,把她从那种压抑的环境中拉出来,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恩情。 “不过,你们功夫这么好,怎么不跑啊?找个深山老林的藏起来,凭你们的本事,也能过得很好吧?” 江知夏这可不是杠了,是真的疑惑不解。 逃奴当然会受到追捕,不过,有真本事的人,还怕个追捕? “姑娘可真是高看我们了。”邢若兰捂着嘴笑着说道。 姑娘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得,问的问题,连她这个小孩子都觉得好玩。 “我爹爹只是个护卫。功夫虽然是有的,但是比起江湖上那种高手,可是差的远了。如果我们真的逃了,官府势必要使人追捕的。江湖中,还有那些赏金猎人呢。他们可是专门赚官府的这笔钱的。更何况,爹爹的功夫尚可,我的功夫一般般,我娘可是完全不会功夫。” 邢若兰先是笑着解释江知夏的这个问题。 “再者,我爹被原主家伤了心,所以就心灰意冷的生活了。到后来,我娘亲身体不好,所以需要住在繁华的地方,方便延医诊治。娘亲去了之后,爹爹伤心,我也伤心。就想着如此生活就如此吧。” 邢若兰想到当时那种灰暗的心情,就是感觉什么都没了希望一般。 “幸好遇到了姑娘。姑娘待婢子于常人一般无二。婢子觉得很是亲切。” 就算是跑了又如何,爹爹和娘亲的脸上永远都是有着刺配。 除非一辈子不接触人,否则总归会被发现的。而且,还得经受时时刻刻受到追捕的恐惧感。 江知夏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思路。但是,她也不会强制改变别人的想法。 江知夏开始感叹,自己真的是很幸运了。 买的何叔那一家子,忠心为主,对她是不离不弃。 这免费得来的邢庄头和邢若兰,那也是身怀绝技,呃,说大了,身怀本事。 这样的人才,虽然别的勋贵官家都多的是,但是她可是个普通人啊。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见到邢庄头带着一队捕快过来了。 江知夏赶紧戴上帷帽,看见邢若兰没戴,她赶紧帮她戴上。 “婢子是下人,戴不戴都没关系的。” “下人不下人的。你可是个小美女了。” 江知夏笑着说道。十二岁的小姑娘,那也算是亭亭玉立了。 邢若兰感激的整理好帷帽。 姑娘总是在不自觉的时候,说出一些暖人心的话,做出一些暖人心的事情。 江知夏跟衙役交接完毕,就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江知夏知道,最终也未必能审出来主谋。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所以也不甚在意了。 只是,她暗暗的想着,要好好的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棉花 江知夏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花,一边后悔过来参加花会了。对于她来说,这花会实在是太无聊了些。 花园里的小姐们,都找了自己熟识的人。她们或者是吟诗,或者是作对,或者是下棋的。 江知夏孤身一人,也不想硬往不适合自己的圈子里凑。所以,她只能躲在一旁细细的赏花了。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株白色的花牢牢的吸引住了。 洁白的花朵,分成好几瓣挂在枝丫上。有的枝丫上有着绿色的大叶子,有的枝丫上则是光秃秃的。 江知夏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幸运吧?” 她屏住呼吸,一边慢慢的走过去,一边兀自的嘀咕着。 靠近了花盆,江知夏低着头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又仿佛抚摸花瓣似得,实则是紧紧的捏了捏,扯了扯。 是真的,真的是棉花! 棉花,棉花,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可以纺成棉布做各种衣服了,冬天可以穿大棉袄了,可以盖厚棉被了。 可以让她本就寒冷的身体,更加的暖和一些了。 有鉴于去年寒冬的感受,她一直致力于积攒鸡鸭鹅的绒毛。但是,那东西攒起来费时费力啊。 如果加上棉花,做成羽绒棉服。。。 江知夏想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 虽然现如今这些裘衣也挺保暖的,但是毕竟昂贵啊。就算她有钱,也不能经常买了来穿。 再说了,裘衣毕竟是皮毛的,实在是太沉了。棉花多么轻便啊。 还有,有了棉花,是不是就可以抛弃那可怕的月事带,把简易版的卫生巾做起来了?那将是多少女性的福音啊? 而作为先驱者的她,这也算是好大一个买卖。完全可以自己一边挣钱,一边让利于人啊。 将来若是真的大规模的种植起来,那对于平民百姓也是非常有好处的。 葛布粗糙,丝绸昂贵,棉布却是正好。 别的不说,至少能让冬日里的,少一些‘路有冻死骨吧’? 这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吧? 江知夏想想,就忍不住的雀跃起来。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转头看向在花园里伺候的侍女,打手势让她过来。 那侍女过来之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请问小姐有何吩咐?” “我想问下,这个花叫做什么?” 既然在后花园里侍候,又是打着开花会的名义,那这些丫鬟多多少少要懂一些花吧? 要不然,客人问起来,都答不出来,那丢的可是主家的脸。 “回小姐的话,这个叫做木绵花。”那丫鬟看起来就是个伶俐的,她口齿清晰的回答道。 “木绵花?”江知夏喃喃地说完,随即夸赞道:“这花倒是特别,我从来未曾见过呢。我倒是挺喜欢的,不知道这花是从哪里。。。。” 江知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成安伯夫人的笑声。 “如果江姑娘喜欢,这株花就送给你好了。” “让夫人见笑了。” 江知夏转过身,就见到了在身后的成安伯夫人陪着一群夫人走了过来,赶紧行礼说道。 “多谢夫人厚爱。只是,小女子怎么好夺夫人之好?” 虽然江知夏很想要棉花。但是,她更想要的是棉花的来路,所以婉拒了。 她想着等着夫人们走了,她再继续打探一下棉花的来路就是了。 “这株花值当什么啊?要说,我们家里的花啊,可也算是不少。这花家里还有几株,这一株尽可以送给姑娘好了。” 成安伯夫人看着这株不香,不好看,也不值钱的花,仍然是热情的要送出去。 江知夏看了下棉花,仍然是婉拒了。 这花目前是不值钱。但是,将来她可是要大规模种植,然后用来做买卖的。 现在,得了对方一株花的人情,以后,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还呢。 要知道,银钱好还,人情难还啊。 想到这里,江知夏是坚定的拒绝了。 一旁把所有的一切看在眼里的林夫人,眼里又浮起了满意之色。喜欢却又能拒绝诱惑,甚好。 “夫人这院里的花草,不但是开的极好,种类也是很多啊。” 江知夏看到被落了面子的成安伯夫人,笑意都少了一分,于是,赶紧的夸赞道。 成安伯夫人听了夸赞,矜持的笑笑,然后又带着其他夫人继续去参观其他的花了。 一边指点着各色的花,一边说道:“我这府里的花啊,还真是有些外面寻常见不到的。” 那丫鬟见这边没她什么事了,正要告辞离开。 突然,她就被江知夏用袖子压住了手,旋即手里就得了一个荷包。 她惊喜的抬眼看向了江知夏。 这丫鬟刚才听成安伯夫人喊江知夏为江姑娘,就知道不是官家小姐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打赏。 “这位姑娘,我有个事情还想要问询下。”江知夏给完了荷包,就抓紧时间问道。 “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丫鬟手里握着荷包,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荷包里沉甸甸的,又没有铜板那种叮叮啷啷的声音,那就应该是一角银子了。一角银子至少也要一两了。于是,她脸上的喜色更胜。 “我极其喜欢这木绵花。但是,却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而去夺了夫人的心头好。所以想问问这花是从哪里得来的,也去采买一些。”江知夏笑盈盈的问道。 “这株花是花匠王伯带入府中献给夫人的。不若姑娘去那边的角门那里,婢子去喊了王伯过来,让他给姑娘说说?那花房就在角门外。” 这丫鬟也是笑盈盈的指着前面一眼能看到的一个角门说道。 有些大家小姐,都未必舍得打赏人呢。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倒是大方。 刚才的情景,她也是看在眼里了。夫人都要送给江姑娘了,她都不要。 现在,她想要自己去买也是常理。这也算不得什么避讳的事情。 “那多谢这位姑娘了。姑娘请先行去请人吧。我自往那角门去。” 江知夏很是高兴,知道了棉花的来路最好了,她可以直接去买了种子和棉花来用。 棉花跟辣椒还不一样。 辣椒就是一种蔬菜,简单易种,结的果实也多,当做种子不难。 更不用说,她前世也种过辣椒的------虽然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棉花可不一样。种植的方法没那么简单不说,她也完全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最算如此,她也留了个心眼-----这可是在人家的府里呢。 于是,她把邢若兰和小曼都带着不说,还随手指了一个成安伯府的丫鬟跟着。 等到了角门,就见到先前的那个丫鬟已经带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那里等着了。 见到了他们,江知夏就说不好耽误两位丫鬟的事情,各给了一个五百文的小荷包,就直接把她们打发了。 现场只留下花农,江知夏和邢若兰以及小曼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酿 马车加快了速度奔向了田庄。 江知夏听说众人都在前院清洗葡萄,所以她就让邢庄头把马车赶到了后院大门。她从后花园进了后院正房。 等着邢庄头把何叔张婶喊过来之后,江知夏就跟他们说起酿酒最后要放的糖霜比例了。 本来,江知夏是只打算和何叔张婶一起放糖霜的。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也开始信任邢庄头父女了。 这个葡萄酒酿造不过是一个小买卖而已。 今日,若是她被掳走,丢失的可不只是钱财,还有性命了。 别人她管不了。若是她,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到了被人侮辱的地步的。 所以区区一个买卖而已。若是她真的看走了眼,这个买卖就算被邢庄头得走,她也无所谓。 “这个葡萄酒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加入糖霜。糖霜可以提高酒精度,防止变酸。这个你们不要说出去。对前面的人,只说还需要加个秘方。省的他们自己回家也能做出来。那咱们这个可就卖不上钱了。” 这个葡萄酒的做法真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看就会,所以只能故弄玄虚了。 众人听到这个酿葡萄酒如此简单,又见江知夏如此随意的就把秘方告诉他们了,都有种被信任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更加的开心了。 “筛选和清洗就按照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操作。晾晒干了之后,就把葡萄弄碎,放到坛子里。然后,再把坛子都搬到那个有地窖的小院的房间里,咱们负责往里面加糖。加完糖之后,就用布封起来。这个倒不必像酒铺那样子用泥巴和蜡油封紧。这个只用布封好之后,再盖上盖子即可。这个是需要透气的,要不然可就炸了。” 江知夏前世的时候,就听朋友说她第一次酿葡萄酒的时候没经验,不但是用保鲜膜封紧了,还把盖子拧的紧紧的。最后,就是----瓶子炸了。 众人都是仔细的盯着她,细细的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葡萄酒封好之后,就把它们都放到之前挖好的地窖里。这个葡萄酒发酵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开封之后,就可以去售卖了。售卖之前,先要去买了粗布放到锅里煮一煮,再晾晒干了,然后用它来过滤。过滤之后,就把葡萄酒水存放到精致的白瓷坛子里。然后就需要尽快售卖了。这酿造的整个的过程,切记不要碰到生水,这些所有的器具都需要蒸煮消毒。” 江知夏细细的说着酿葡萄酒的注意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自酿葡萄酒,现如今又没有防腐剂,保存条件也达不到前世的要求。 所以葡萄酒存放的时间太长了,她也担心会变质。 “好的。姑娘。” 众人齐声应道。 “那行,我们就开始酿第一批葡萄酒。我今天先教你们操作。后面就靠邢庄头你来主持大局了。新买的下人,你看着人品确实可以的话,你就放好了糖霜搬到院子里,让他们帮你搅拌。” 江知夏说完之后,就亲自示范了一番。 她先是带着众人到了挖了地窖的小院子里。让邢庄头去了前院,取了一堆已经晾晒干的葡萄。 她再三的确认了,最后一遍清洗是用凉白开洗净晾干的。 其实,现如今的葡萄没有受到太多的大气污染,也没有太多的农药残留,所以只是用清水洗两三遍也是可以的。 但是,江知夏第一次酿造,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最后一次的时候,用凉白开清洗干净,然后放在了帘子上晾晒。 江知夏拿着已经晾晒好的葡萄,她把葡萄粒一颗颗的摘下捏碎放到了坛子里,放到八分满的时候,再放入糖霜,用一根已经用清水煮过且晾晒干的木棍搅拌了几下。 最后,再把坛子用布包好,扎上细绳,然后盖好盖子。 “把坛子上写上日期,做好记号,放到地窖里保存,等着一个月之后,再开封就可以了。” 江知夏伸伸懒腰。 做个活可真累。。。。 众人仔细的看清了每一个步骤,然后就去了前院监督加指导了。 前院里,早就有买来的下人和雇来的手脚麻利的人做着前期的涮选和清洗的工作了。 何叔张婶和邢若兰去了前院之后,又指导着他们捏碎葡萄放入坛子中。然后,把做好的坛子让买来的下人搬入到后院的小院子的房间里。 江知夏就教着邢庄头往里面放糖霜。 好在放糖霜的工作并不难,一两个人倒也完全忙的过来。 如此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中午的时候,张婶一个人在厨房里简单的做了一顿午饭。 做好饭之后,让所有做活的人都吃了午饭之后,就继续干活了。 太阳慢慢的西去了。 邢庄头抬头看看天色。于是对着江知夏说道:“姑娘,我送了你们回去吧。庄子里,我能照应的开。放糖霜不是难事。我一个人能做的来的。” 江知夏看着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赶回京城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不能晚于宵禁,那样子城门可都关了。 “行。我们这就回去。倒也不用你送了,你送了再回来,太过于浪费时间了。更何况,你还得看着庄子里的事。我听何叔说他已经跟你学会赶马车了。让他赶回去就行。至于马车,” 江知夏犹豫了一会。 因为买田庄,加上又要酿葡萄酒,后来为了买棉花,更是把自己当时所有的银票都给了楚天阔了----虽然他不想要。但是棉花是自己想要买的,不收钱,可不好意思要东西。 所以她现在有的也只是瀚文轩的流水银钱。换大房子自然是不够的----更何况,找房子也需要时间,她现在忙着呢。 再加上只是为了存放马车而已,也不是顶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就放下了。 “马车先放在我邻居家里吧。他家地方比较大。” 江知夏想了下,还是把马车放在楚沐风家里吧。暂时的存放一次,应该是没关系的。 “正好,明日让何叔再带一些糖霜过来。最近京城那边没什么事情,让何叔帮你一段时间。等何叔回去的时候,你再送了他回京城就好了。” 京城里,最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人手。 邢庄头想着最近这几日,估计送过来的葡萄会比较多。有着何叔帮忙,确实也是快一些。 因此,就应下了。 江知夏又让邢庄头报了账,然后她一边给银票,一边思索着。 最近投入太多,收入却都还需要一段时间。 瀚文轩的流水银钱也不能动太多,还得留着碰运气买书籍呢。 看来最近要省着花了。 邢庄头到了前院里,把何叔张婶和邢若兰喊到了后院。 听完江知夏的安排,于是,一行几人,就赶着马车回了京城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欲拒 回到京城宅子之后,张婶忙着做饭。江知夏让邢若兰和小曼去前院帮着张婶。 她则是坐在美人榻上,靠着绸缎靠枕,细细的思索起来。 今日的事情,估计是柳文礼的报复吧。可惜没有证据,都无法告到承恩侯面前去。 小曼说,今日楚天阔又过来了。得知江知夏不在家之后,就失落的走了。 这样子,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情啊。 她又想到了昨日的思量,成亲和拒绝就像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里打仗一般,拉过来扯过去的。 江知夏起身去小书房拿过来纸笔,把成亲和拒绝的优缺点都列了一下,对比之后发现,似乎成亲更好一些? 那些所谓的社交来往,她只是觉得麻烦而已,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做啊。毕竟,在社会上工作,再简单的社交关系,也是社交啊。更何况,她做的是商务对账工作呢。 那些流言蜚语,她前世听的其实也不少。在老家那个村子,三十五岁没成亲,似乎就成了原罪。每次回去,七大姑八大姨的,必然要说好多遍的。 最重要的是,她对于楚天阔有好感。想到要嫁给他,她是愿意的。 旋即,江知夏又苦笑了下,其实形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说不了。 楚大哥或许还能顾及她的心情,但是,他的那些长辈可不会接受自己的轻易悔亲---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她,她无故提出悔婚,那就是拂了楚天阔的面子,让楚天阔被人耻笑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想要毁了他们的柳文礼-----今日,他想毁了她。那对于折了他面子的楚天阔,估计更想要毁吧? 所以,柳文礼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了。 如此想来,似乎成亲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吧? 江知夏想通了之后,就打算等着明日,回复楚天阔,她应下了。 不过,若是成亲,倒是需要跟楚天阔约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重新拿起了纸笔,打算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绪。 首先,要让楚天阔处理好婚前的女人问题。别成了亲之后,再出现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之类的。 其次,成亲之后,也不能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自己的底线。若是楚天阔将来喜爱上别人,两个人就要和离。她可没有共侍一夫的觉悟。 再次,就是界定好财产。是她的就是她的。她的财产只能留给自己的孩子。。。。 江知夏写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难以生育的问题,顿了一下,直接掷笔。 她自己都忘了,她是有很严重的宫寒的。虽然老御医说了,宫寒可治。但是,他可没说保证能生育啊。 现如今的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错了,不只是现如今,前世也是。 算了,明日就去拒了楚大哥好了。只可惜,以后又要丢失一位好朋友了。 若是像楚沐风那样子,对自己是无心的,倒是可以继续来往。 但是,对自己有心。拒绝之后,再密切来往不就是吊着人家了吗?她可不干那样的事。 想开了的江知夏,吃过了晚饭,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先是让何叔赶着马车去了楚天阔家里,告知了对方说想要见他谈事情之后,再让何叔去往田庄里。 等到楚天阔来了之后,江知夏就到了会客堂把自己拒绝的话说了。 “为什么?” 楚天阔难掩难过的问道。 上次,江知夏从他的家里跑掉了。他跟过来,结果都没让他进门。 因为江知夏没有直接回绝,所以他抱着微弱的希望,不敢多过来打扰她的思绪。 可是,没想到,才过了短短的一日,江知夏居然就直接拒绝了。 鉴于楚天阔的真心,江知夏也没有想着虚伪的托词什么,而是把自己因为宫寒难以生育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遍。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在意的。” 楚天阔听了是这个原因之后,脸色好转,赶紧的表明道:“你之前说过这个事情了。我早就知道。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是想着婚后要纳妾养婢的生孩子来继承你的香火对吧?我知道时人都会这么想的,可是,我不是容人的性子。” 江知夏冷静的又把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说了下。 “娶了我,就意味着你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纳妾养婢去生孩子。你这偌大的家财,可就旁落了。” 江知夏重申的提醒道。 “我当是因为什么呢?” 楚天阔听到江知夏的话,反倒是笑了起来。 “我从听到你拒绝魏竹贤想要娶你做平妻的时候,就知道你不能生育了。”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瞪大了眼睛,赶紧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等看到江知夏不相信的眼神,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我从元宵节那晚,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一直颇为关注你。所以,听到了你跟魏竹贤的对话。踏青节的时候,你说女子都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听了之后,我就已经认真考虑过,自己是否能接受没有亲生孩子的事情。思考了几日,我确定我更想要你,所以我能接受没有孩子。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将来我们或者是过继,或者是收养孩子,替我们养老不就好了。这些家财,我们自己享用,等着我们老去,你看谁顺眼,就把钱给谁好了。” 听到楚天阔的表白,江知夏不可谓不感动。 “那这个事情,你的父亲若是知道了,怕也是不愿意的吧?” 生育问题,可不是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两个家庭的问题。 “我的父亲他才不在意这个呢。我的养父母也是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他们不还是把我养的好好的?亲情未必非得有血缘。你难以生育的事情,我早就跟父亲说过了。他才不在意呢。他啊,只在意母亲。至于其他人,不问则已;若问的话,我就说是我在战场上伤了身子,难以生育好了。” 说到后来,楚天阔也有些惆怅。 以前的他不理解父亲,现在的他却明了了,却也更加心疼父亲。 缱绻旖旎,对于父母来说,从来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词。 若不是有他,有母亲的叮嘱,只怕父亲当时就想要跟着去了吧? 如果换成他,他估计也活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一脉相承,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总归是父亲教出来的孩子。 江知夏被楚天阔的话,感动的无法言语,眼中泛起了点点泪花。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路 “王伯,我想问下,这木绵花,您这边是从哪里得来的?” 江知夏见没外人了,于是,赶紧开口询问。 “这木绵花是老奴的一个远方亲戚,在山东的一个府城里,见到有人卖这个花,又见价格便宜,就买了来。说是盛产于南疆崖州的花。” 南疆?顾名思义,就是南面的边疆。莫不是海南?? 是了,江知夏记起来了前世学过的历史。确实棉花传入中国很早,但是一直在边疆种植,一直到了宋末元初才传到了内地的。尤其是南面的海南岛那边的棉花,更是有名。 那个很有名的纺织家黄道婆不就是海南岛的吗? 江知夏记得上学的时候,好像还学过关于她的课文呢。 海南岛貌似是叫过崖州? “你那个亲戚那里,还有木绵花吗?” 既然是走商的人,那必定不会只买一株两株的。那么少的量运过来,可怎么赚钱啊? “自然是有的。这木绵花,不是多么好看,也没有香味。也就是图个稀奇。我那亲戚卖了一些,倒是还剩下不少。他知道我在伯府里做花匠,所以求了我。送了几株给我,看看夫人能不能看中。夫人不甚喜爱。倒是姑娘喜欢了。” 王伯笑呵呵的说道。 岂止是剩下不少。那卖出去的数都不足一只手掌。 不过,他那亲戚本就是行商,一路走,一路倒买倒卖过来的。在山东府城碰见有人好像是被骗运过来的这个花,图它便宜,因此,只是做个搭头买过来的,没用多少钱。 他那亲戚这次倒卖的东西却是不怎么好,结果积压了不少货物。 于是,央求着他,想要把他的货物卖给伯府。 自己厚着脸皮,跟府里的管事提了提。结果,倒还真成了买卖。 那亲戚为了感谢,就送了一些礼物给他。聊天的时候说起来,夫人要开花会,让他找一些稀罕的花的事情。 结果,那亲戚又厚着脸皮把这木绵花给他送了过来,求他在夫人面前献这花。万一夫人就看中了呢? “这样啊。那劳烦王伯把你那亲戚的地址给我,我去看看吧。” 江知夏知道了棉花的来路,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不过,那成果还得等到明年才能达成。今年,能买点现成的先来用用,岂不是更好? 王伯自然也很高兴。他那亲戚说了,这个东西成本不贵,不过是路途费用而已。 现如今感觉那花,都快要落了,能赚一点是一点,至少不赔本就好了。 于是,他痛快的把亲戚的地址说给了江知夏听。 江知夏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于是,就赏了王伯一个小荷包。 喜得王伯一个劲的道谢。 江知夏心里则暗道,希望明年京城风靡棉布棉衣的时候,你还能这么感谢我。 回到了后院里,江知夏安安静静的参加完了宴席。 等着散场之后,她就跟着林夫人先回到将军府,把林夫人送到了家里。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江知夏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江知夏,因为天色已晚。只能按捺着焦急的心情,等着第二日去拜访那商户。 第二天早早的,江知夏吃过了早饭。就带着张婶和邢若兰,何叔一起,要去那商户家里。 独留下小曼一个人看家。 “姑娘偏心。”小曼嘟着嘴说道。 “哦?我怎么偏心了?” 江知夏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小曼,疑惑的问道。 “若兰姐姐一来,姑娘就不带我出门了。”小曼调皮的打趣道。 “你啊。怎么还吃起醋来了?”江知夏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今日要去一个陌生人家里拜访。虽然,我不打算进人家的院子,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你娘是力气大。你爹是男子。你若兰姐姐年纪比你大。我可不是得带着他们?” “至于你,在家里拴好大门。在我们回来之前,谁叫门都别开。知道吗?” 江知夏叮嘱道。 这个胡同的治安还好。丰安街上也经常有巡逻的衙役。 “知道了。那姑娘快去快回啊。” 小曼听了姑娘的解释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姑娘自从去年胡同里招了贼之后,就特别注意安全。 每日都在院子里跑步不说,近日姑娘还非得带着她们在院子里打拳。 因为家里又来了一个邢若兰,江知夏就不好总把她们两个姑娘都赶到前院,自己去锻炼了。 所以,就想要带着她们一起练这个搏击操-----没办法,前世热衷于减肥的她,只会这个搏击操。只能靠它当成拳脚功夫来练了。 小曼还好,毕竟是个小孩子。她说让练,小曼就嘻嘻哈哈的练。 倒是邢若兰,毕竟是年龄大了。每次说起来让她练这个强身健体的时候,她总是欲言又止的。但是,都被她强势的压了下来。 现如今,常人就生活艰难。女子更是艰难。练一练这个,不说能打败坏人,至少可以强身健体了。 江知夏做好了安排之后,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三个人,雇了马车去了南坊那商户的家里。 最终以一株五百文的价钱买下了所有的五十株棉花。 带着这些棉花回到家里之后,江知夏就高兴的把棉花摘了。 把何叔等人可是惊的不轻,差点要逾越的伸手制止了。 就算没制止,也是忍不住的询问了。 “姑娘,这花开的好好的,怎么就摘了呢?” 何叔代表着大家问道。 他说完之后,众人就跟小鸡啄米似得点头。 “这才是木绵花最有用的东西。这个非常能保暖的。” 江知夏看着他们疑惑的表情,就明白了。东西没做出来之前,说了也没用。 “快些把这些白色的棉花都像我这样的摘了。”江知夏对着他们说道。 他们不解,但是不影响他们听从命令。于是,很快就把这五十株棉花全摘出来了。 江知夏看着铺在葛布上的棉花,感叹还是太少了啊。 现如今的产量明显不行啊。这方面自己又是没经验。只能靠以后专业的人来操作了。 棉花是收好了,可是怎么弹啊?江知夏又犯愁了。 她不会弹棉花啊。只依稀记得,那工具就跟弓似得,一个杆子,一根弦,一个小锤子。 具体怎么操做,确实给忘了。 算了,南疆那边肯定会有人弄。以后,就让南疆那边的人给处理吧。 现在,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就把这些棉花晒晒,先做一个棉袄,再做一个棉裤。 现如今都穿裙子,她把棉袄和棉裤穿在裙子里,真是保暖又看不出来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约定 “反倒是你,”楚天阔见状,转移话题的笑着说道,“我都没考虑过纳妾养婢的去要个自己的孩子,你倒是想得到。” 江知夏有些脸红,讷讷的说道:“现在男子不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吗?” “别人如何我不管。我生性冷淡,遇见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有一团火。相比孩子来说,我,更想要你。” 楚天阔盯着江知夏的眼睛,逐字逐句的表白道。 江知夏见到如此的楚天阔,一时无言。 良久,江知夏才缓过神来。她转过身,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拉回了理智的那根弦。 “我自然是相信楚大哥你此刻的真心的。但是,我还有些条件,希望楚大哥应下。” 现在的楚天阔,她相信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所说所想,都是出于本心。 可是,此时喜欢是真的喜欢,但是以后不喜欢了也是真的不喜欢。感情有从一而终的,却也有半途变心的。 尤其是,他们之间,都没有孩子作为纽带。 将来,他们两个人最终是白头偕老还是分崩离析,谁也不知道。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的正色,于是,他也端正起来,说道:“你且说。” 于是,江知夏就把昨日想到的那些条件一一说了下。 “婚前的事情,希望你处理干净。关于纳妾就和离以及财产分明,我希望我们能签个协议。” 江知夏虽然不愿意破坏现在这么感动的气氛,但还是硬起心肠说道。 与其成亲之后,因为各种问题,到了夫妻反目的地步,不如现在就提前的约定好。 楚天阔见他都如此表白了,江知夏还是签订协议,心里有点黯然。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好的了。知夏没有拒绝,已经同意跟他成亲了。其他的问题,那就都不算问题了。 于是,他一一解释起来。“首先,我并没有什么女人问题。我迄今为止,并没有过女子。” 江知夏听着这个话语的意思,惊讶的抬头看向了楚天阔。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是一个普遍的大家公子有通房丫鬟,是一个去青楼都合法的时代。 尤其是军营中人,他们在战场上卖命。大多数是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不说平日里出了军营会去吃喝嫖赌,就在偏远的军营驻地,都会有红帐女妓。 更不用说楚天阔这个年龄的人,就怕更小的一些男人也都是有过女子了。 “楚大哥,你,你是从未有过女子吗?”江知夏不可置信的,确认的发问道。 她确实有洁癖情结。 前世的她因为中了言情小说的毒,所以眼光颇高。总是幻想能有个心仪的白马王子能与她共白头。如此,就蹉跎成了剩女,落到了相亲的地步。 她虽然是信奉结婚那天在有性行为的人,但是前世的那个谈婚论嫁的对象却是有过好几个女朋友的。 但是,那毕竟是相亲之前的事情。况且她相亲的时候,都已经快三十岁了。所以对男人没有婚前性行为,早就不抱奢望了。 今世,她居然能碰到大龄洁身自好的男子? 楚天阔的脸在江知夏的注视下,慢慢的变红了,但是仍然是点了点头。 “就算我没有过女子,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楚天阔难得的羞恼的说道。 江知夏盯着楚天阔,久久没有言语。 “知。。。知夏看我做什么?”楚天阔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不可能吧?我,居然捡到宝了?” 江知夏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就后悔的捂上了嘴,脸色也变成了红布。 救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实在是她太过于意外了。实在是这个年龄且有权势的男子,还没有过女子的那可是少之又少了。 “这,这,有什么。我身边有好几个人都洁身自好呢。” 楚天阔听到江知夏夸他是宝,忍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淡定的说道。 江知夏还是比较意外。她可是做好了楚天阔不洁的思想准备了,只是想着让他处理好自己的女人的问题而已。 楚天阔看见江知夏如此重视这个问题的样子,他也忍住羞赧,正色的对着她说道:“若不能交心,如何能交身?看着父母恩爱,耳濡目染长大,被父亲敦敦教导的我,哪里就是那种随意拥有女子的人?天下男子,不是都一样的。知夏,在这方面,我也是有洁癖的。”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的话,心里也不由的敬佩了-----拒绝诱惑可是很难的,尤其是大龄男子拒绝诱惑。 “至于你说的财产分明,”楚天阔赶紧转移话题,“女子的嫁妆本就是女子的私产。若是男子去惦记女子的嫁妆,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我楚天阔堂堂男子汉,还不至于如此无耻。” 听到财产问题,江知夏神色平静了下来。 是的,大历朝律法中,对已婚女性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在这里了。 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这嫁妆都是归属于女子的。 大多数有子女的女子,嫁妆都会给自己的子女。 若是没有子女的女子,嫁妆就归女子自己分配。 若是女子去世了,这嫁妆也是女子的娘家来接管分配的。 男子以觊觎妻子的嫁妆为耻。 可是,虽然律法如此规定,明面上也没人打女子嫁妆的主意,但是,暗地里用女子嫁妆的也不在少数。 或者是哄,或者是骗,或者是威逼利诱。 只能说政策是好的,只是执行的人的问题而已。 而对于她和楚天阔而言,资产更要分的明白一些。万一和离了,这些资产就是她后半辈子生活的保障了。 事情都说明了,江知夏还是坚持要签个协议。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如此坚持,心里有些黯淡。自然也明白了,江知夏对他或许是有好感,却完全没有达到两情相悦的地步。 虽然他不明白江知夏为什么如此没有安全感,但是,他认定她了。所以,他愿意让她放心。 于是,两个人简单的签了一份协议。协议里写明了将来若是有二心,那就和离;和离之后,财产各自归个人。 拿着一式两份,各自签名画押的协议,江知夏舒了一口气。 楚天阔看着这样子的江知夏,在心里思索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 “知夏,我知你对我只是薄有好感,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且放心,在你没有应下之前,我们可以暂不圆房。” 此话一说,犹如石破惊天,饶是理智如江知夏,也愣住了。 此刻的她,再一次的被感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谁 两个人既然定下婚约,那就是荣辱与共的夫妻了。 于是,感动过后的江知夏,就把昨日去郊外庄子路上遇袭的事情说了下。 “你有没有受伤?”楚天阔脸色苍白的上下打量着江知夏,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他居然差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我没事。多亏邢庄头和若兰。他们两个居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我去年买人的时候,也想过要买会功夫的女子。结果,刘婆都说极为难得。现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江知夏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确实难得。柳文礼的事情之后,我也一直在寻摸着,想要找个会功夫的女子放在你身边保护你。辛大哥毕竟是男子,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保护你。没想到,我这边还没寻摸到,你这边倒是自己找到了。”楚天阔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是看到江知夏感叹的样子,还是附和道。 “幸亏有他们,否则,你岂不是?”楚天阔想想江知夏的性子,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若是不会功夫,我也是有计划的。我本来是打算在告知邢庄头银票位置的时候,就把骨哨偷偷给他,再告知他使用的法子。等他来了宅子之后,定然会吹骨哨召唤到辛大哥。到时候,你也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们会来救我的。而且,我随身一直携带着迷药和匕首呢。”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惊吓过度的样子,忍不住安慰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楚天阔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 万一他们听到骨哨,却响应的不及时; 万一他们没有及时找到江知夏的位置; 万一匪人多,那迷药不能迷倒全部; 万一。。。。。什么时候都可能有个万一啊。 那后果。。。。只要想一想,他就不寒而栗。 不够,还是不够。他的势力不够强大,他思虑的不够缜密。 想到这里,楚天阔垂眸思考起查缺补漏的方法。 还是要继续去寻摸武功高强的女子给知夏做护卫; 他的兵器铺子,最近招募了一个有名的兵器匠人,手艺极为的精湛。以后,藏毒针的手镯,戒子,藏匕首的发簪都要给知夏做出来。 “没事了。”江知夏见楚天阔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的把话题拉了回来:“我怀疑,昨天的事情,是柳文礼安排的。但是,那些地痞流氓也说不出主谋的人。这就是完全没有证据啊。” “应该不能吧?” 到说正事了,楚天阔的理智回来了。听到江知夏的话,却提出来不同的意见。 见到江知夏疑惑的看向他,他赶紧解释道:“我回去军营前安排了人,要一直盯着柳文礼的。” 江知夏一听,眼睛又瞪大了。 楚天阔居然都想到一直监视柳文礼,她都没想过哎。她只觉得这件事情,承恩侯都下命令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而已。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多变的表情,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 于是赶紧的解释道:“我每日晚间都会汇总收到的消息。监视的人说,柳文礼一直被禁足在三房他自己的院中,整日里抄写家规和族规的。还是十一那日,柳三老爷去求了承恩侯府老夫人,说是已经禁足一个月了,再过几日就要中秋了,请求放出来团聚。后来,老夫人去求了承恩侯几次,才在中秋那天晚上放了出来。昨日里这些人就去袭击你,他应该没那么快能安排吧?” 楚天阔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思考。 “会不会是他在府中安排他的人手去办的啊?”江知夏也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楚天阔也皱起眉头,“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安排的人也盯紧了柳文礼的心腹。柳文礼被承恩侯训斥禁足,整个府里都知道的。所以,一般人也不会轻易的去帮他。况且真的要做这种私密之事,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心腹。确实没看到他心腹做这个事情。” “可是,如果不是柳文礼,那又能是谁啊?我也没得罪别人啊。总不能是那个吕大人吧?他不是已经被遣返老家了吗?难道还能从老家跑回来报复我?” 江知夏还是觉得柳文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个吕大人被罢官回家乡了。听说,那人家乡在千里之外。总不至于为了报复她,再跑回京城吧?现在可没有飞机高铁的。 “我再安排人查查吧。” 楚天阔觉得不是柳文礼,因为他没有什么时间。但是,目前好像只有他最有嫌疑。 毕竟他有动机。 “不过,查起来可能没有那么快。”楚天阔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慢慢查就行。”江知夏理解的宽慰道。 江知夏当然理解了。现如今可没有什么天眼监控,能方便的查出来人曾经的路线情况。 “不过,我倒是查出来柳文礼想要纳你的原因了。” 楚天阔想了想,知夏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从她自己一个人出宫之后,能折腾出来这么多的产业就知道了。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她。 “哦?为什么?”江知夏是真的很好奇了。 太莫名其妙了,见了三次而已,也没正经来往过。 说不上一见钟情-------如果是的话,去年六月第一次见就应该想着纳她了。 更说不上日久生情-----总共才见三次,怎么久?时间间隔久吗? “他可能是知道,你给朱翠楼画首饰图样的事情了。所以是为了钱才想着纳你。” 楚天阔也是被这个出乎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给震惊了。 这个消息还是承恩侯府里的那个丫鬟从柳文礼的通房流霞那里得知的。 原来,柳文礼夫妻因为没得到江知夏这个金娃娃,又加上被禁足以及抄写家规和族规的事情,记恨上了传话的流霞。整日里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的。 偏那两口子打的时候,都不会在脸上,都是在衣服盖着的地方。 骂的时候,更是喊在内室里,这个骂完,那个接着骂。 饶是流霞对柳三奶奶忠心,也受不了了。 于是,得了楚天阔的命令刻意去接近三房的人的小丫鬟,就趁虚而入了。 她对着流霞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总帮着流霞做活。 如此,流霞就敞开了心扉,把自己为什么受罪的缘由都说了。 江知夏听了这个理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今日这个眼睛,可是辛苦极了。一会又一会的瞪大。”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样子调侃道。 “他一个侯府公子居然为了钱想要纳我?” “他虽然是侯府公子,却也只是个庶出。一旦分家,分不了多少财产。那种享受惯了的,自然是受不了过苦日子了。”楚天阔简单的解释道。 江知夏有些明白,却又疑惑的问道:“若是如此,他直接纳个富商家的女子不就行了吗?” 现如今,商家女子还是愿意为了家族去给勋贵子弟做妾的。 “要说他也是个有心眼的。生怕现在纳富暴露了心思,招了别人的眼。所以想着纳了你,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己开铺子。”楚天阔冷哼道。 “唉,这些人无所事事,把时间都用在了心眼子上了啊。”江知夏不由的感叹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去寻 越想越觉得美妙的江知夏,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线了。 “姑娘,这个木绵花放在哪里啊?” 张婶询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江知夏的美梦。 “哦,就放在院子里晒晒好了。” 江知夏缓过神来,也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去大批量购买棉花,以及聘请懂棉花的人啊。 棉花是从南疆传来的。她可没有人手跑去海南那边,那么远的地方。 前世,坐飞机都要坐好几个小时呢。 今世,就算能快马加鞭,但是现在这路也不知道修的怎么样。弄不好根本就没那么多的官道可以走。那来来回回不得走上好几个月? 更不用说,江知夏还想买点棉花回来了。 如果买的话,回来的路程得用马车。如此算来,那时间更晚了。 现在是八月了,依稀记得播种棉花是在春天三四月份。 从现在到来年三月份,中间有七个月。应该是来得及买吧? 还是尽量买点棉花吧。万一种的棉花收成不好,她还可以先用用买的棉花。 这个棉花生意,她自己是没法子做的-----没人手啊。 所以,肯定要找人一起做了。 做生意的人选,自然是不必说,肯定是楚天阔了。 她只需要小小的钱财而已。 而楚天阔则可以利用这个棉花,做更大的生意,结交更多的人,巩固更多的势力。 他的势力强了,她也就跟在后面沾光了--------不过,她不会白白沾光的。必定会把棉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像什么棉布啊,棉衣啊,棉被啊,自然都是不必说了。那简易卫生巾也可以做起来嘛。 总之,她会把自己都能想到的方案统统的都贡献出来的。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疑惑起来,楚天阔这次这么忙吗?大半个月了,居然一次都没休沐过? 不管了,棉花的生意是很重要的。现在得赶紧出发。要不然冬天了,路上可是更加难走。那样,更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对着何叔吩咐道:“何叔,你去坊门口给我雇一辆车。我出去一趟。” 何叔应声就去了坊门口雇马车。 江知夏乘坐着马车到了朱翠楼,找到了徐掌柜。 徐掌柜自然是知道自家东家跟江知夏定亲了。这可就是未来的东家娘子了。于是,非常客气而又尊敬的请了进来。 听江知夏说需要他给楚天阔转交一封信之后,就喊了季磊过来,让他去军营中送信。 “跟楚大哥说不是特别着急,等他有空的时候,回来就可以。可别像上次那样子。” 江知夏对着季磊嘱咐道。 上次没经验。所以,弄得楚大哥快马加鞭,累的不行的赶回来。 这次的事情,可没那么紧急。 季磊恭敬的领命出发了。 江知夏与徐掌柜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朱翠楼,回家去了。 虽然江知夏叮嘱了不着急,但是,在她回家一个时辰左右,楚天阔就来了。 江知夏得了消息,急匆匆的从后院到了前院里。 “楚大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不着急吗?” “正好手头上没什么事情,所以赶着过来了。不过,我宵禁之前还得出城回军营。” 楚天阔生怕江知夏又跟他商量着要退亲,所以先做了个铺垫。 “好的。好的。那我长话短说。” 江知夏见楚天阔忙着,所以简短的把自己发现了棉花以及棉花的作用说了下。 “知夏这个也是从书上看的?” 楚天阔犹疑的问道。 江知夏懂得太多了。但是,她都说是从书上看的。 他没有饱读诗书。因此,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也想不到她有得知这些事情的,别的方法。 “是的。” 江知夏稍微有点脸红的回答道。手指则是在袖子里,紧紧的掐着虎口告诫自己,不能心虚,不能心虚。 “我幼时,翻到父亲的一本杂书。里面就画有木绵花的图案。因为平日里没见过,所以特别仔细的看了。那似乎是个游人描述的,说是在南疆那边见过木绵花。花为白色有多瓣,可如蚕丝般织布。也可以装在布里保暖。” 江知夏快速的胡诌着说完。 楚天阔慢慢的沉吟着。他刚才也看过棉花了,有多么暖,他倒是不知道。 但是,怎么着都要比丝絮要好一些。 更何况,他是相信江知夏的。既然知夏说可以用,那定然是可以的。 这个买卖倒是可以做一做。 南疆偏远,就算这个木绵花价格便宜,但是,这漫漫旅途的费用可不便宜。 因此,整个的成本算下来,倒是没硝石那么廉价。 当然,按照知夏所说,后期自己种植的话,那成本就降下来了。利润的话,倒也是极大。 但是,再怎么大,也是比不上制冰的利润。因此,倒是没有多么的危险。 或许,这个生意可以跟忠王世子提上一嘴?若是有他的加入,那后续可就好做了。 毕竟,等到木绵花大量种植,再纺织起来,用于普通百姓身上-----让他们用便宜的价格,买上保暖的物什。或者卖种子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种植。那可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 不管是从政治上讲,还是从利益上讲,忠王世子应该都不会拒绝。 这样,对于他的势力发展,也是个好事。 等到用棉花把忠王世子绑在一起,那个制冰的方子,或许也可以慢慢的浮出水面来使用了。 楚天阔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打算回去安排心腹去寻找了。 “知夏这个,不知道是想要什么样的回报啊?” 楚天阔打趣的问道。 首饰图样,知夏要了庇佑和红利。 酒楼方子,知夏勉强要了一成干股。 棉花生意若是做起来了,这干股自然是少不了知夏那一份的。只是,不知道知夏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楚大哥真是。。。”江知夏嗔怪的说道。 “楚大哥帮我这么多。我别的倒也不想要,就是想要些现成的棉花和棉花种子。最好,多招几个人来。分给我两个人-----一个种植能手和一个纺织能手就行。现如今,普通百姓只能用丝絮做冬天穿的袍子,实在是太冷了。我没有太大的能力,若是自己能赚钱之余,还让他们都能穿上棉服,用上棉被取暖,倒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江知夏感慨的说道。 裘衣毕竟是昂贵。一般的普通百姓都买不起,更不用说那些穷苦人家了。 不要说她圣母。又能赚钱,又能对别人做好事。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议婚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柳文礼做的,所以只能先防范着。只等得到调查结果后再说。 楚天阔就把话题拉回到了婚事上。 “知夏,我今年二十五了,年龄不小了。威武侯和林伯父也一直催着我赶紧成亲。现如今,我父亲也过来了,不如咱们尽快走礼成亲吧?” 楚天阔想着趁热打铁。现在知夏对自己没有生死相许的感情,那对别人也没有啊。 不如赶紧圈在自己身旁,培养感情,才能放下心来。 江知夏此时终于有了一个作为女孩子的意识,害羞的点点头。 “按理说,过礼都是需要双方媒人,加上一个中间媒人来对接的。不过,我更希望亲自问你的想法。等咱们都说定了,再找了媒人走流程好吗?” 楚天阔为了成亲的事情,已经跟媒婆了解了所有的流程,懂得比江知夏可多得多了。 他见到江知夏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我在安若巷的宅子占了半个巷子,你看我们就在那里住可以吗?” 江知夏对此没有异议,于是点点头。 “至于下人,我有一些手下人目前在前院里。其他的下人,就等着成亲之后,你来采买。你的下人都随你安排,是带过去还是放在这边宅子里都行。” “何叔他们一家子和若兰都是忠心的。若兰是官奴,脱不了契的,估计要跟着我了。何叔他们看看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过去。我做不了太多,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愿意遵从他们的意见的。上次我倒是问过放契的事情。他们都不想放契。他们在原来村子里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觉得做奴仆都比自由身好。” 江知夏对此哭笑不得。 对于她来说,自由是最可贵的。可是,对于现如今的好些平民来说,生活好倒是更重要的。 何叔他们本就在村子里生活的困苦不堪。现如今,又只剩下一个小女儿,也不能科举。所以,门楣也不重要了。 他们觉得现在干的活比在老家轻松,生活的比老家好,万事都不用操心,都不想脱契了。 “那也是因为你这个主子好。若是遇到一个动辄就打骂的主子,你看他们想不想赶紧脱契。” 楚天阔爱怜的看着江知夏。知夏就是心地善良啊。 接着,楚天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其实,从定亲之后,我就已经安排人,重新粉刷了房子。我那房子,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次,一直空着,颇有些破旧了。现如今,房子都已经粉刷完毕。就连家具,我也已经打好放着了。等着成亲前,我就让人给拉过来,你千万别再置办。” 而江知夏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这一个来月,她一直不见楚天阔过来,还以为他一直在军营里,没有休沐呢。 “我家里人口简单,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没有什么闲人说三道四的。成亲之后,这安放布置尽可以按照你想的来。若是那些家具,你不喜欢,就重新打。这些打好的,放到别的屋子就是。空屋子可多的是。那院子以后是咱们两个人住的,你若是不喜,将来不舒服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楚天阔又对着江知夏叮嘱道。 江知夏这次倒是有点意外之喜了。房子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布置,可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简单的人家,对自己倾心的对象,看起来就明理和善的公公。 哇,这婚后的生活看起来,应该是不错啊。 江知夏的心因着这些,又偏了一些。 “最近的吉日是二十二和二十六。今日是十八了,二十二时间太赶,你看我二十六来纳征可以吗?” 楚天阔收到父亲快要来到的消息之后,就拿着黄历找了算命的师傅,选了不少的吉日。 今日已经是十八了。二十二又太赶,所以八天之后的二十六倒是可以准备好。 江知夏点点头。既然基本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成亲的日子,选在九月初九怎么样?有长长久久的意思。” 楚天阔为了成亲,可是把黄历翻了个遍的。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江知夏有些犹豫。这个成亲怎么这么赶呢? “是有点赶。不过,说句实话,咱们两个的年龄都不算小了。且没有家族之间牵扯着那么麻烦。所以虽然是赶了一些,但是,日子都是根据八字选了吉日的。” 楚天阔急忙解释道。他可是迫切的想要名正言顺。 “这闪婚也没这么闪的啊?七月初二开始走礼,到九月初九,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居然就要成亲?”江知夏犹豫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我们虽然是今年七月才开始走礼。但是,我们可是去年就认识了。算起来,也是认识了一年多了。我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况且,咱们两个对于长辈们来说,属实是大龄了。” 楚天阔绞尽脑汁的劝道。 江知夏想了想,算了,又不指望在古代谈恋爱。就这样吧。于是点了头。 “女方这边需要一个长辈出面帮忙操办婚礼事宜。你这边也没什么长辈,我想请了林夫人来帮你,你看可以吗?” 成亲毕竟是大事,知夏再能干,也没有操持自己婚礼的道理,所以还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操持主理事宜。 江知夏点点头,“我很喜欢林夫人。” 楚天阔一边思索着成婚事宜中还需要做的事情,一边回答江知夏:“林夫人确实是一位和善的长辈。她虽然是官家小姐,却一点都没有小姐的娇气。我们在边城时,最爱去她家玩耍了。可惜,她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加上婆母也不在世了,不能给你做成亲时的梳头全福人。”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的安排着婚礼的事宜,凭空的生出了一些内疚来。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理智了? 这世上应该还是有好男子存在的吧?那个遇到困难就躲避的相亲对象,那个母亲去世不足百日就找后老伴的父亲,应该是特例吧? 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多一些信任呢? 江知夏的心,难得的动摇了一下。 “我这边再去军中将领家里寻摸一下。要找父母健在,儿女双全,身体健康,夫妻和睦的和善人。全福人不难找。只是想要找个德高望重,身份贵重的人,确实有些难。不过,你放心,我定然在我们成亲之前找到。” 楚天阔喃喃自语,又像对着江知夏解释道。 “楚大哥,不必这么麻烦吧?我不是计较礼节的人。两个人以后过得好不好,也不在礼节上。” 看着楚天阔如此的仔细,江知夏忍不住说道。 前世的婚礼已经简化多了。今世的婚礼风俗,她虽然不懂,但是也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 她反正是独自一个人,也没有家人和家族去挑理。 “这可算不上麻烦。成亲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是自古以来的礼节。我这一辈子可就成这一次亲,不郑重怎么可以?”楚天阔严肃的说道。 见到楚天阔如此严肃正式,江知夏就住嘴了。 罢了,罢了,这也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的婚礼,以她的性子来说,怕也是唯一的一次婚礼了。 那就都听楚天阔的安排吧。 第一百六十章 准备 两个人关于婚礼以及婚后生活的事情,大体商议好了之后,才能好好的喝喝茶水闲聊一会。 楚天阔跟江知夏聊了一会天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他,回到家中,就跟自己的父亲禀告了继续走礼的事情。 “呵,果然让你骗到手了?” 楚雄看到楚天阔满面红光,心情极好的回来,就知道事情是成了。 “爹,哪里有骗啊。我可是正经求娶。” 楚天阔貌似无奈的说道。他虽然面上是无奈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好像是因为他的亲事,也让父亲忙碌起来了。比起父亲以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多了。 “好好好。需要爹做什么?”楚雄宠溺的说道。 爱妻去了,他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为了儿子开心,他什么都是愿意做的。 “需要爹给我当主心骨啊。”楚天阔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定让父亲忙碌起来。忙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那样也能有点朝气了。 楚雄听到楚天阔让他做主心骨的话,又笑了起来,只会一个劲的点头了。 “爹可得忙着呢。不但要好好的休养,到纳征送礼书的时候,得精神抖擞的出面。还要给我做主的,看我哪里做的不对,要及时的指点。而且,我这边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楚天阔一边跟着自家父亲撒娇,一边想起江知夏的态度,转而若有所思的说道。 “行,那我就等着出面喝儿媳妇茶了。” 楚雄笑着听完楚天阔的话,然后站起身,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楚天阔看着楚雄曾经高大伟岸的身影,现如今却弯了腰,驼了背,还有那空荡荡的袖口,心里有一股酸涩。 报效国家,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死不足惜。 可是,他现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八月二十六,大吉。 一大早的,江知夏就被张婶,小曼和邢若兰,三个女子给拖了起来。 “姑娘,今日可是纳征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睡懒觉了。林夫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啊。” 张婶喜气洋洋的对着睡眼朦胧的江知夏说道。 姑娘前段日子,又找了他们一家子谈了心。说她要跟楚大爷成亲了。让他们商量下,他们一家子是怎么想的。 姑娘说不管是愿意脱契,还是愿意住在这个小宅子里,还是要跟着她走,都可以提出来。 他们三个人当时都没商量,直接就异口同声的说愿意跟着姑娘走。 现在的日子,多幸福啊。 都说自由身好,没有主子掌握着生死大权。 那是因为没摊上好主子啊。 现如今,跟着姑娘,不愁吃喝,不怕严寒酷暑,万事不操心。这日子,可比当年在村子里强太多了。 “这也太早了吧?” 江知夏忍住打呵欠的冲动,看向了床头的漏刻,这才六点半啊。。。。。。 “不早,不早。老奴可是打听了,人家说纳征的时候,都要盛装打扮的。况且,若是别的姑娘家,上有长辈,倒是不需要姑娘忙活什么。可是,姑娘只得自己一个人,就算不露面,也需要操持一些事情啊。林夫人毕竟是客人。” 张婶看着江知夏爱怜的说道。 姑娘若是有个兄弟姐妹也好啊。只可惜,父母双亡,亲眷皆无。 不过,以后有姑爷照顾着,也能好一些吧。 江知夏无奈,只能听从她们的,起床洗漱更衣。 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又被两个小姑娘拉着漱了一次口,洗了一次脸。 等到都清洗好了之后,江知夏就被邢若兰拉着,端坐在梳妆台前。 等江知夏自己涂完了润肤的面膏,就见到邢若兰拿着一盒妆粉要给她涂上。 “不要。不用这个。”江知夏急忙的拒绝道。 “姑娘,这个可是刚刚采买的,美人斋里最好的胭脂水粉了。” 邢若兰看到江知夏抗拒,赶紧的解释道。 她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姑娘一直以来,居然都是不上妆的。 江知夏在宫里的时候,尚衣局会按照惯例,按月下发胭脂水粉。但是,宫中女子众多,最喜好胭脂水粉。 江知夏作为粗使宫女,一般又不用见贵人面,所以这方面倒是被克扣的不少。 不过,当江知夏得知宫中下发的妆粉是铅粉,口脂是朱砂做的之后,万分庆幸自己作为粗使宫女不用整日里上妆了。 铅和汞可都是重金属,那样的东西整天的涂在脸上和嘴上,那身体得吸收多少啊? 长此以往,很容易慢性中毒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红颜薄命呢。不说别的,光用这些护肤品都得折寿。 出了宫之后,江知夏自己又不会做护肤品,所以去了胭脂铺子里,只买了润肤的面膏。 平日里,她用淘米水洗完脸之后,再涂一次面膏就可以了。 这次,因为走纳征礼,大家都非常重视。不但是喊了月影坊的绣娘过来做了新衣服,还列了许多的单子进行采买。 江知夏的心都放在庄子上酿葡萄酒的那里,所以只是对着单子粗粗的看了一遍,也没注意到胭脂水粉那一项,就支了钱让去采买了。 若是看到有胭脂水粉,她肯定不会让买的。 虽然说,东西买都买来了,不能浪费。但是,有毒的东西肯定是不能用的啊。 “不要,不要。这妆粉里有铅,口脂里有朱砂。这两样东西对人身体可是不好。其他的诸如面膏,胭脂,眉黛,你们用用就罢了,这两个千万不要用了。”江知夏对着两个姑娘教导道。 “可是,现在的妆粉和口脂都是这样的啊。若是不上妆,那气色可不会太好啊。” 邢若兰为难的说道。 这美人斋开在了南坊的盛安街上,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名的胭脂铺子呢。 “现在是,上妆一时好,一直上妆一直不好了。别的人,我是管不了了。你们可得听我的,这妆粉和口脂万万不可用。” 江知夏知道现在外面铺子卖的护肤品,普遍都是这种成分。 加了铅的妆粉细腻白净,上妆也服帖。 加了朱砂的口脂,鲜红欲滴。涂上之后,明艳耀眼。 所以,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为了美丽,都爱去买这些胭脂水粉。 但是别人,江知夏管不了,自己人还是要管的。 邢若兰和何小曼见到江知夏严肃的样子,都点点头应下了。 巧手的邢若兰给江知夏用眉黛画了眉毛,又用胭脂轻轻点了一下两腮。 好在江知夏的唇,不画也粉粉的。倒也不会显得气色不好。 江知夏又在两个姑娘的侍候下,换了新做的衣裙。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人来纳征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行 两个人既然商量好了这个事情,楚天阔也不多呆。生怕江知夏又想要提起退亲的事情。 虽然,之前江知夏的想法被楚天阔给摁下去了。但是,他也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了。 不过,江知夏最近一直忙着自己庄子上的事情,以及后续的关于番椒移栽,想要酿葡萄酒的事情。 现如今又发现了棉花,还真没想起来亲事的事情。 两个人互相告别之后,楚天阔就回了自己家里,去安排人去崖州寻找木绵花以及种木绵花的人和纺布的人了。 最近,因为参加宴会,又要忙着寻找棉花的事情,导致番椒一直都没移栽到庄子上去。 因此,江知夏第二天就带着所有人一起,把夹道的番椒连根带土的挖起来,又把剩余的干番椒全部装起来。然后雇了两辆马车,一辆坐人的车,一辆板车,去了田庄里。 到了田庄之后,江知夏带头,领着所有人一起把番椒赶紧的移栽在了温泉房周围早就挖好的坑里面。重新浇了水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何叔这段时间,就先呆在庄子里,跟着邢庄头一起,看看这个番椒的成活情况。务必养活了。然后,再把那些干番椒的种子取了,全部种下去。” 江知夏先是对着何叔和邢庄头两个人安排道。 何叔忙不迭的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姑娘对于番椒的重视的。 说完这些,江知夏又单独把邢庄头喊到一边问道:“我看前院里,有一辆马车。是新买的吗?” “回姑娘的话,正是。姑娘走了之后,第二天老奴就找了附近村子里的一个车把式,陪着一起去了京城的马市买的。挑了一匹好马,买了两架马车,一架车厢的,一架平板车。这些一共花了八十两。这几日,老奴都在跟着那个车把式学着驾车。现如今,也是可以自己驾车了。” 邢庄头恭恭敬敬的报价说道。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这马车价格不便宜。且是他单独去买的。以往,可没经手过这么多银钱。 “哦。好的。”江知夏淡定的说道。 她之前听楚天阔和楚沐风他们聊起过,一般的马也就是四五十两银子。这有车厢的马车,也差不多十几二十两吧?再加上板车,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 当然,好马和好车的价格,自然是另当别论了。 这个价格倒也不算离谱。她也没打算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抠来抠去的。 节流远远不如开源。 “另外,你去打听买葡萄的事情怎么样了?” 马车的事情说完了,江知夏又转而说起葡萄的事情。 “附近的村子里,都说过了。有些成熟的早的,已经可以吃了。有些成熟的晚的还是有些发青。给的价格比市场上的一斤高了一文。那些村民很高兴。他们也不用跑去镇上了,也担心拿到市场上卖不掉。有好些远一点的人家,都自己主动找过来说要按市场价卖给我们。” 说到这个,邢庄头还是挺高兴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去说高一文钱的时候,那些人家就很高兴。后来,再来的人,估计也是打听过了,都自己主动说跟市场上的价格一样。 “姑娘是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酿酒?如果开始,我就让他们摘了葡萄送来。” “不着急。先把准备工作做好再说。更何况葡萄不宜长时间保存,最好是大批量成熟的时候再开始酿酒。” 江知夏看到今年的葡萄酒有望能成,她也很高兴。 “你这几日,去砖窑匠人家里多订做一些坛子,什么大坛子,小坛子的都可以。你自己看着安排。” “好的。姑娘。”邢庄头赶紧把订坛子的事情记下来。 “另外,今日我把酿葡萄酒的法子,简单的跟你说一下。你可以先去附近的村子里,打听一下可以雇佣的人,到时候让他们做前面的事情。一定要选人品好,手脚麻利,做事仔细的人。” 做葡萄酒的最后一道工序加糖霜,江知夏是打算用何叔这一家子来做的。 新买的人,品性毕竟不了解。 因为葡萄酒的做法非常简单。只是加了糖之后,味道会更好一些,能提高酒精度,防止变酸而已。 这个方子,喝一段时间之后,估计也会有人研究出来的。也就是占个先期罢了。 江知夏把酿葡萄酒的前期工作说了下,包括什么选摘葡萄,烂的剔除掉,然后洗干净,最后一遍要用凉白开洗净沥水。然后捏碎葡萄,放入清洗干净的坛子里即可。 邢庄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知夏。 “不用放酒曲吗?” 酿酒怎么能不放酒曲呢?酿酒怎么能这么简单呢? 江知夏努力回想了下前世在网上看的酿造方法,斩钉截铁的说,不用放,千万不能放。 其实,她也没酿过葡萄酒。但是,她看过,呃,也喝过别人酿的。。。。 “不用放酒曲。酿酒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前面这些事情做好之后,我这边还要加个秘方的。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江知夏重申着说道。最后,又摸了一下鼻子,有些故弄玄虚的说道。 这法子太简单也不是个好事啊。估计也就能卖个一两茬? “我这几天太忙,忘记买人手了。好在也不着急。等会回了京城,就去牙行看看。况且,一开始收的葡萄估计也不会太多。你可以先相看要雇佣的人手。中秋前后,估计葡萄就大批量的成熟了。你到时候,找一天再来京城接我就行。” 江知夏也不管邢庄头的惊讶了,转移话题的说道。 “另外,你现在就雇一些人,在后院里随便找个小院子,挖个地窖,到时候放酿好的葡萄酒。” 江知夏刚要转身走,又想到葡萄酒的存放问题,对着邢庄头说道。 邢庄头忙不迭的点头。 “还有那些鸡鸭鹅的,如果脱毛了,你记得留取绒毛。尤其要把白色的绒毛单独的存放。等着以后鸡鸭鹅长大了,可以卖活的。若是要卖杀好的话,杀之前,一定记得留取绒毛。” 江知夏想到了自己的羽绒服,又赶紧的说道。 邢庄头赶紧的点头应是。 江知夏想了想,自己关注的问题,好像都说完了。 最后,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事。 于是,她犹疑的问道:“最近,庄子这附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离救人的事情,都过去了七八天呢。若是那个人真的骨头被压断了,估计这消息也能传的到处都知道了吧? “特别的事情?”邢庄头疑惑的看着江知夏,不知道姑娘是想知道哪方面的呢? “算了。没什么。” 江知夏突然胆小起来。说过了恩怨两相忘的。 不管了,不管了。 江知夏鸵鸟一般的转身离开了,留下了疑惑的邢庄头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纳征 漏刻上巳时的滴漏刚过,江知夏的家里就迎来了林夫人。 江知夏匆忙赶到大门口迎接了林夫人。又指挥着穿了崭新的衣服的,昨日里才从田庄赶回来的何叔,去领着马车夫到楚沐风的宅子里停下。 楚沐风的宅子比江知夏的大得多,所以楚天阔已经跟楚沐风商量好了,今日来的所有马车,就暂时先放在他家的马房里。 扶着林夫人在大堂里坐定,江知夏又赶紧对着她行了一礼。 “快免礼。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可是最主贵的人。等着人来的时候,你尽可以在后院等着好了。其他的啊,都让我来帮你操持。” 林夫人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喜气洋洋的说道。 “如此就麻烦夫人了。我家的下人,今日都归夫人使唤。若是哪个做的不好,还请夫人管教。”江知夏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个是江媒婆。倒是跟你是一个姓。她是个官媒。今日里,就作为你家的媒婆。我这个媒人呢,就算是个中间的媒人了。到时候啊,我跟江媒婆一起跟楚家的媒婆沟通。你有什么想法啊,尽可以跟我们提。” 林夫人笑着调侃道。江媒婆在旁边也一直是满脸笑容。 所谓三媒六聘,又说三书六礼。缺一不可的。 之前,因着柳文礼的缘故,协商的是假定亲,所以只是走了简单的三礼和聘书。 就是楚天阔找了一个官媒,带着两个全福人,带着活的大雁,走了那三礼。 这次,可是重要的纳征了。 纳征的时候,要家里的长辈出面,带着聘礼聘金,来交接礼书的。所以可要正式起来了。 笑过之后,林夫人遣了贴身的杨嬷嬷,出去看着哪些需要安排的地方。 江知夏也跟自家的下人说了,要听杨嬷嬷的安排。 然后,她就让江媒婆在大堂安坐着喝茶吃点心。她去陪着林夫人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小院子。 等到参观完毕,江知夏又陪着林夫人到了前院大堂里。 “你这院子,虽然是小,倒是雅致。”林夫人笑吟吟的说道。 “多谢夫人谬赞。”江知夏也是笑着谢过夸奖。 如此闲聊着,等到外面的邢若兰进来禀告说贵客来临的时候,江知夏看向了铜漏刻,换算下时间,已经十点了啊。 既然客人来了,江知夏就赶在客人进门之前,匆匆的从角门快步的走到了后院里。 只听得前院里,人声鼎沸的。江知夏一个人呆坐着-----这就快要成亲了吗? “姑娘,姑爷送过来的聘礼,林夫人说让抬到后院厢房里锁起来,您先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啊。” 何小曼满面笑容的,急匆匆的进到屋里对着江知夏禀告道。 说完之后,她都来不及再行礼,就急匆匆的转身去给开角门了。 “这里,这里,放到这个厢房里。小心着点儿。”小曼欢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院子里喧闹了一阵子,又安静了下来。 帘子又被打开,邢若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姑娘,这个是林夫人让拿过来给您保管的聘礼单子。那聘礼里不但是有珠宝,首饰,丝绸布料等等,就姑爷单给您的聘金就是两万两呢。” 素来文静的邢若兰,也忍不住高兴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聘金越多,证明姑娘越受重视。这些,可都是姑娘的私产啊。 江知夏还没看聘礼单子,就被邢若兰的话惊了一下。 “怎么这么多?” “可不是说嘛。就连林夫人都惊着了。可姑爷却说,这还是怕你觉得有负担。若不然,还要再多给一些。不过,姑爷也说了,成亲之后,他来挣钱养家,万万用不上你的嫁妆。这些都是你的私产呢。” 邢若兰在大堂里听着姑爷当着林将军,林夫人和楚老爷,以及他的同僚的面都这么说。 那些客人善意的笑话声,让她一个丫鬟都听的不好意思。 可是,姑爷完全是视若无睹的样子。就这表现,可就看出来姑爷对姑娘是无比的喜爱了。 江知夏听完了邢若兰的话语,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怎么一向冷峻的人,就突然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啊。不但是告白的话撩人,就连在外人面前,也表现的如此明显。 她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打开了聘礼单子慢慢的看着。 只见单子上写的什么大珍珠,什么红宝石,什么上等翡翠,什么绫罗绸缎的就不用说了。 江知夏看到末尾,却失态的站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侍立在一旁的邢若兰,被江知夏突如其来的站立,吓了一跳,赶紧的问道。 “他怎么把京城朱翠楼的契书也给了我了?” 邢若兰打眼看过去,果然在聘礼单子的末尾写着:京城南坊盛安街朱翠楼契书一份。 邢若兰虽然来了京城没多少日子,但是朱翠楼可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这朱翠楼居然是姑爷的?现在还被姑爷送给了姑娘? 江知夏赶紧的从锦盒里把所有的纸都拿了出来查看。 果然,除了厚厚的银票之外,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纸。 江知夏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盖了官府大印的红契文书。上面连铺子的主家名字都换成了她。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把铺子送给了江知夏了啊。 江知夏呆呆的坐了下来。她没想到楚天阔会送这个给她。 吃过午饭之后,人都慢慢的要散了。江知夏让小曼留住了楚天阔,说有事情要问询。 在众人揶揄的笑容中,楚天阔志得意满的留下了。 “这个是怎么回事?”江知夏拿着朱翠楼的契书,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天阔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哦,就是以后朱翠楼里的所有收益都归你所有了。你是朱翠楼的新东家了。” 等他看到江知夏无奈的神色,又笑着接着说道:“我倒是想把朱翠楼的分店也变成你的名字。不过,那些地方办理契书,需要去府城的府衙。时间上来不及了。等着我们成亲之后,再改就好了。” “我自己有钱。不需要你的钱。你不用这样子的。” 江知夏突然的有些惶恐。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又说胡话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啊。。。”楚天阔对着江知夏想说什么,但是,又止住了,“日子长了,你就会看到我的真心的。你也不要有压力。若是我们一起好好的过下去,这些东西在谁手里都一样。” 江知夏久久没法言语。 “好了,我送了聘礼,动静也是不小。我安排了好几个人住在沐风家里,轮流盯着。若有事,你就吹骨哨,且放心好了。”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的呆愣,生怕她又要坚决的拒绝,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无法回应楚天阔的深情了。 这,不只是甜言蜜语,还有实际行动了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买 江知夏把事情都交代完毕,就让邢庄头赶着马车,把这一群人都送回了京城里。 顺便也让邢庄头认了下家门。这样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来京城找了。 认完了家门,把张婶和小曼放下。江知夏就带着邢若兰一起,让邢庄头赶着马车往南坊的昌隆牙行去了。 在路上,江知夏就让邢若兰跟邢庄头好好的说了一会话。 邢庄头得知了邢若兰最终是跟着江知夏贴身伺候了,也是非常的感激。 古代女子,自古以来,受到的影响较深,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但是,大多数都是不愿意轻易的出门做工。 那做奴仆的,更加是愿意跟在主家身边,觉得这样更安心。 这些是后来江知夏跟邢若兰聊天的时候,得知的她的想法。 对于此,江知夏只能感叹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了。在前世,出门工作的女性不要太多哦。 到了牙行的大门,就有热情的门子过来候着了。 等到江知夏下了马车,一个门子往里面迎着,一个门子就领着邢庄头往后院的马棚里去。 江知夏叮嘱邢庄头停下马车之后,就尽快过来前院。 毕竟,这次要买的人,是打算放到庄子上的,最需要邢庄头掌掌眼了。 江知夏一边跟着门子往院子里走,一边说了让去找刘婆来。 因此,江知夏才在大堂里坐下没多久,刘婆就快速的过来了。 “哎吆,今天是什么风,怎么把姑娘这位贵客给吹过来了?” 刘婆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道。 这七月底,才卖给了江姑娘好大一个田庄,那经纪费丰厚且不说了,她又单独得了一两银子的打赏。 这每次给江姑娘拉线,几乎都能单独得一两银子的打赏。这种好事,自然就是衣食父母了。 “这次是打算买几个寻常的人。”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因为跟刘婆比较熟悉了,所以现在也客套的比较少了。 刘婆赞许的点点头。谁能想到呢? 当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出宫宫女,买个八百两的房子,那肉疼的表情,都看的她不忍心了。 现如今倒好,买了大铺子,还买了大田庄。现如今,又要来买人手了。 “姑娘是打算买了人,放在庄子上用吧?” 刘婆了然的问道。 京城中的小院,估计是放不下那么多人伺候了。 这新买了庄子,怎么着都需要点能握着身契的人手。 “正是。是打算放在庄子上用的。现如今,那边只有一个人。养个鸡鸭鹅的都没有人手。” 江知夏浅笑着说道。 在庄子上打算要酿造葡萄酒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是那句话,能保密多久是多久。 “姑娘打算买几个人?有什么要求吗?” 刘婆慢慢的沉吟着,脑海里则是想着牙行里的花名册上的名字。 “要求嘛,自然是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的,人品上要忠厚老实些的。因为是去庄子上做活,所以最好是之前做过粗活的。之前在府里贴身伺候的,就不要了吧。怕他们做不惯。” 江知夏也是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做不惯是一回事,另一方面也是在府中贴身伺候的人,心眼太多,她怕镇不住。 江知夏虽然没在府中伺候过,但是,她在宫里伺候过啊。 她虽然躲在后殿远远的,但是,宫里的那些腥风血雨,她可是都偷偷的听过的。 可能是因为宫里的日子太无聊了吧? 所以,那些各宫娘娘也好,那些得势的宫女也罢,就整天研究琢磨着去弄那些阴谋诡计了。 江知夏常常的感叹,她虽然作为一个穿越女,但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心机能比得上那些浸淫在宅斗中的人啊。 由宫里推及到朝臣府中,估计都差不多吧。 所以,真买了那些之前在府里贴身伺候过的人,弄不好,她就是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再说了,那种人,他们从京城的府里到了村子里的庄子上,她怕他们落差太大,再生出是非来,处理起来不够麻烦的。 “至于人数吗?” 江知夏又沉吟起来。其实,庄子上并没有多少农活让这些下人们去做。 毕竟,田地都是租给佃户们耕种了。就是平日里要管佃户,处理一些琐事。丰收的时候,要收粮食,卖粮食,交税。 主要还是想要用来酿酒,种植番椒,后续再种植一下棉花。 但是,这个葡萄酒能不能成功不好说,万一不能大批量的生产,买多了人也浪费。 “先要五个人吧。男女倒无所谓。等后面看看情况好点的话,再多买一些人。” 江知夏最终下结论说道。 “好的。那姑娘稍等,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让姑娘过过目。” 刘婆听完了江知夏的要求,也把人都从脑海中扒拉了一遍。于是,让江知夏稍坐,她起身离开去喊人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着刘婆带着一队差不多十来个人进了大堂里。她让那些人一排的站好。 “姑娘从这些人里选选吧。若是不合意,我再换一批来。” 刘婆笑着说道。这新买来一批人,正好还没往外送,倒是能随意挑选了。 江知夏第一次遇到选人,勉强压住心里的不适应,面上淡定的看过去-----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那种一看就偷奸耍滑的人,早就被牙行里的人给剔除出去了。 “邢庄头,这些人将来都放到庄子上归你管。你去看看吧。” 江知夏端着茶,对着从后院过来大堂候着的邢庄头淡淡的说道。 这些人都是打算放到庄子上做粗活的,不是用来贴身伺候她的。 因此,她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邢庄头得了主子的话,于是上前细细的查看了他们手上的茧子,又问了他们一些做活的事情。 最后,选了两个中年的男子,三个婆子。 这些人,有些是做粗使的,有些也是自卖自身的苦命人。 不过,他们可没何叔那一家子那么好的运气,还能一家子都卖在一起。 他们都是单独的自身一个人。 这些人都跪下给江知夏磕头认了主。 然后,江知夏与刘婆结算了这些人的身契费用,照旧额外给了刘婆一个荷包。 从昌隆牙行离开之后,江知夏就先带着人去了府衙过了红契。 然后,邢庄头把江知夏送回家之后,就带着这些人去了田庄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度 八月二十六纳完征。八月二十八请期,定了九月初九成亲。 虽然时间有些赶,但是大家反倒是都很理解。毕竟,男方和女方都是大龄男女了。也没必要非得拖那么长时间了。 虽然时间都比较赶,但是楚天阔的流程一点都没有省。 请期那天,仍然是带着长辈,带着官媒,带着活的大雁和礼物,一步步的按照流程走了下来。 请期之后,这个婚事也就剩下最后一道亲迎成亲了。 这些事情,都是不需要江知夏出面的。就是林夫人带着江媒婆和楚家那边的媒婆做好了。 八月二十八请期完毕,楚天阔第二天就赶回了军营,请了长长的婚假,用来准备婚礼。 请完期之后第二天,江知夏就去田庄上看看酿造葡萄酒的进度了。 这次,倒是不用邢庄头接送了-----楚天阔临走之前,把自己的马车,连带着车夫一起送了过来。 江知夏自然是推辞过的。但是楚天阔这次却是把话挑明了,说这马车本来也是为了江知夏而买的。毕竟,他骑马更方便。 之前,他那些关于马车的说辞,不过是为了不让江知夏起疑罢了。 可是,江知夏愣是一次都没使用过他的马车,颇让他无奈。 现如今,两个人马上就要成亲了,自然是不用彼此之间分的那么清楚了。 更何况,那马车夫也是个懂拳脚功夫的人。 如此,一个懂功夫的贴身丫鬟,一个懂功夫的车夫,两个人一起护卫着江知夏,自然也能让楚天阔更加安心一些。 楚天阔说的好有道理,江知夏居然无言以对。因此,只好用上了他家的马车。 庄子里酿葡萄酒的工作,一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附近村子里的葡萄都已经收完了,江知夏又授意邢庄头去镇子上,去更远一些的村子收葡萄。 大历朝现如今的葡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成熟的晚,却是下市的早。 早的有七月中旬就熟的,晚的也有八月底成熟的。但是,普遍成熟的时间却是中秋前后。 大批量酿酒的话,还是中秋前后合适。要不然,早点的,晚点的,都不够雇人手忙活的。 现在的葡萄又不好保存----不像前世有冰箱可以存放的久一些。 所以江知夏计划着,截止到月底,就停止再去大批量的收葡萄了。 今天,大批量的酿酒,算是最后一批了,因此江知夏赶过来收官。 看着最后一坛子葡萄汁封好了,放到地窖里之后,江知夏深呼一口气。 是骡子是马,就等着看一个月之后开封的时候了。 忙完了酿葡萄酒的事情,江知夏又去到后花园里看了番椒的情况。 移栽过来的番椒,很是适应。要不然,江知夏会觉得番椒比棉花好种植嘛。 这一批差不多是六月下旬种的,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因为温泉的缘故,番椒陆陆续续的都可以收了。 这次的收获颇丰。 江知夏计划着把收获的番椒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带回京城里。留一点日常吃;另外一些则是用线穿起来晾晒成干辣椒。 另一部分直接留在庄子里。晒干当做种子,在温泉房的旁边进行大规模的种植。 种在京城宅子里的番椒数量毕竟是少的。因此,移栽过来的时候,江知夏同时在后花园里开辟了一大块地,把当时手里所有的番椒种子都种了下去。 现在过了快一个月了,那细细的苗也在风中,慢慢的招展了。 天热的时候,番椒就生长的快,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能收获。但是,天凉了的话,那时间就不可预估了。 八月初种的那一批,且不说。 现在收的这一批,要晒干,再种下去,天可就真的冷起来了。就算是有温泉,估计也得需要四五个月才能收获吧? 现在收了聘金,手里算是有钱了。倒是可以把房子盖起来了。到时候,番椒都在温室里生长,这周期也能缩短一些吧? 不过,九月初九就要成亲了。成亲的事情,也是不少,实在是分不开人手和心力。 匆匆忙忙的去做,还有可能会有疏漏。还是等着成亲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她静下心来,专门做这个事情。 江知夏一边思量,一边想着回去之后,要找纸笔记下来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现在手头的番椒存量也不少了。 按照现在大历朝的人吃番椒的程度,撑到这两批收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江知夏自己倒是馋了起来----麻辣火锅也是可以安排一下了。 想到这个,江知夏都想要流口水了。 现如今,火锅在大历朝还是比较盛行的,叫做古董羹。 不过,普遍都是直接用白开水来煮各种肉类蔬菜。蘸料的种类也比较少。 快要到冬季了,如果推出个麻辣火锅,应该能有不少顾客吧? 江知夏慢慢的想着。 之前番椒实在是太少,她都不舍得用在麻辣火锅上。这次,收获了这么一堆,怎么也能让她先过一次瘾。 嗯,回去就做麻辣火锅吃吃。也可以考虑下麻辣火锅底料的生意了。 邢庄头又给江知夏报起了账。这次酿葡萄酒花费确实不少。 江知夏又额外给了邢庄头一张银票,顺便问了下,庄子里新买的那五个下人的情况。 “都还可以。之前都是干过粗活的,干活也算是麻利。对于在庄子里做事,倒是没什么怨言。” 邢庄头对于这段时间以来,这五个人的表现还算是比较满意。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忙着酿葡萄酒,所以也没给这几个人细分活。这次,酒酿完了。我打算让那三个婆子轮换着养那些鸡鸭鹅,庄子里的打扫做饭,收拾都归着她们来做。让这两个男的跟着我,养养马,侍弄侍弄番椒,去地里看着。回头等着秋收了,又得忙起来了。” 邢庄头笑吟吟的说道。 现如今,他手下管着五个人,他自己可真是轻松起来了。也更加的把心里用在侍弄这个番椒以及地里的庄稼上了。 “行,这些你看着安排吧。我把他们交给你,你管理好就行。他们也就松快这半年,等着明年春天,又得忙起来了。” 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请期那天,她见到楚天阔,想起来棉花的事情,于是问他去崖州的人有没有消息传来。 倒是没让她失望,确实有信来。 不过,算不上好消息。走了一段官道之后,就没有大路了。总是各种小道,就算是骑着马,那速度也是明显的慢了下来。更何况,他们对于路线不熟,走了不少冤枉路。 这大半个月,也没走多远。还是后来楚天阔想起来,让他们去雇了一个行商的向导。 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希望在明年三四月播种的时候,赶得回来就行。 到时候,种了棉花,那就有的忙了。 不说棉花要挨个打顶,就是摘棉花的时候,都得是纯劳动力操作。 如此,庄子里安排完毕,江知夏就拉着收获的番椒,回到了京城之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中秋 江知夏这边田庄上安排去了人,家里也有人伺候着,瀚文轩铺子里也招了两个女伙计伺候了。 如此,秩序井然,一时倒没什么事情了。 一晃几天过去了,马上就要到中秋了。 去年的中秋节,因为胡同里有参加秋闱的人家的原因,所以整个胡同里的中秋节都过得安静又简单。 今年没有秋闱了,不但是胡同里的人家要热闹的大肆过节,就连京城中的皇家寺院----隆恩寺,都进行祭月祈福的活动。 不但如此,还会在寺门口连开三天庙会。 永安街上,更是不必说,晚上的时候自然是有一个热闹的灯会了。 鉴于元宵节上放烟火导致的踩踏事件,所以今年的中秋节倒是不放烟火了。 江知夏没有打算再去看灯会。倒是打算好好的做一下月饼了。 去年的时候,她不会做月饼。张婶也是才买来不足一个月,做饭的手艺也算不上好。 因此,只是去街上铺子里买了月饼当做节礼送给了胡同里的人家。 今年,江知夏没事。她有闲又有钱,就打算好好的多做几种馅料的月饼-----当然是她提供思路,让张婶去做了。 于是,刚到初十,江知夏就安排着张婶去街上铺子里买了咸鸭蛋和各种果仁,枣泥,红豆和各种鲜花做成的花酱和果酱。 于是,江知夏就得到了满满的五仁月饼,蛋黄月饼,豆沙月饼,枣泥月饼,花酱和果酱月饼。 现如今,大历朝的铺子里卖的多是五仁月饼。偶有其他的月饼,也都是以甜为主。 所以,江知夏的咸蛋黄月饼最是稀奇。 于是,江知夏让张婶做了多多的蛋黄月饼,配着其他品种的月饼,作为节礼送给了胡同里的各家各户。 胡同里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八月十五这天。 晚上江知夏作为一家之主,带着何叔一家子以及邢若兰一起祭月之后,就放了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街上观赏花灯游玩。 元宵节的时候,张婶是在家里看家的,所以这次江知夏特地让她去看看。她自己在家里看家。 大家自然是不同意,没得说主子在家,下人反倒出去玩的道理。 更何况也担心江知夏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 “这有什么不安全的?” 江知夏听完了他们的担心,笑着回道:“不说今日晚上解除宵禁,衙门里的衙役会整日整夜的巡逻。就说咱们胡同里,左邻。。。” 江知夏顿了一下。 左邻魏家实在是让胡同里的人都大吃一惊了。 没想到素日里,随和爽利的李大娘,在她儿媳妇的口中居然变成了一个不慈的恶婆婆。 江知夏自然是不想跟他们家打交道了,也只是面上合乎礼节就可以。 但是,魏竹贤的妻子姜氏却大着肚子经常跟胡同里的其他人家,哭诉婆婆不慈,相公一味的孝顺的事情。 张婶跟其他人家来往得到的消息,就会回来说给江知夏听。 然后感慨自家姑娘幸亏没有嫁去魏家,否则不知道怎么受磋磨呢------这有了身孕的儿媳妇都苛待,这不能生育的江知夏不得被磋磨死? 李大娘守寡多年,一身心血尽在魏竹贤的身上。现如今,有了儿媳妇,居然就有了要跟儿媳妇争宠的感觉了。 偏偏魏竹贤也觉得自己母亲付出良多,甚是辛苦。因此,总是让姜氏忍让忍让。 真真是,没有媳妇全家急,有了媳妇全家欺啊。 这让胡同里的众人也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当初魏竹贤没成亲的时候,李大娘是如何的着急。 怎么娶了媳妇之后,反倒如此苛待呢? 江知夏自然是明了的,这就是争宠心理呗。 这魏竹贤就是一个典型的妈宝男啊。我妈最辛苦,我妈付出最多,要忍着我妈,要让着我妈。 江知夏听了之后,只能一个呵呵哒。。。。 不过,胡同里的人家,听了魏家的事情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离着他们家远了一些。 都不是好惹的啊。婆婆不慈,媳妇也不善。 时下人,讲究百善孝为先。又说家丑不可外扬。 哪怕婆婆不慈,也不能在外败坏婆婆的名声。 江知夏听了,开始不以为然------为什么要忍着啊?后来发现大环境如此,也只能无奈。 她只能暗暗感叹,幸好自己没有想不开,去踏进婚姻的坟墓。 想到这里,她就把话改了,“就说咱们胡同里,不说其他人家都有在胡同里打着灯笼玩耍的,就说右边楚二哥家里,还有个辛大哥在呢。有什么事情,我自去吹骨哨,唤他来帮忙就可以。” 当初楚天阔跟江知夏说安排了人盯着的时候,送了一个骨哨给她。 说那个骨哨是他昔年在边城的时候,用打来的狼的骨头做的哨子。发出的声音,极为的尖锐刺耳。不要说在安静的夜里了,就是喧闹的白日,也能轻易的听见那个声音。 用来召唤人,是最好不过了。更何况,楚天阔安排的手下,当真是个极为负责的人。 平日里听到有什么大的动静,都会过来问问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忙的。 江知夏坚持自己在家,又说她以前没买人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好说歹说,她才打发了众人出门。 临出门前,她又再三的对着何叔张婶夫妇叮嘱道:“灯会的街上,人定然很多。一定要看好了若兰和小曼两个孩子。不说平民百姓家里,就是勋贵重臣家里,都有许多丢孩子的。” 何叔和张婶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也是这次柳文礼的事情,楚天阔去调查承恩侯府的时候才知道,就连堂堂的承恩侯府都丢了一个嫡子。 在元宵节的灯会上,一个大家嫡子,有着众多的人伺候着,结果都是人潮拥挤的把人给丢了。 据说,都找了二十来年了,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众人都说是没希望了。 “若是走散了,千万不要惊慌。不要哭,不要急,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就在大街上跟着一个大人后面走着,让人家误以为你们是那家的人。等遇到衙役,请他们帮你们找人。记住了吗?” 江知夏细细的叮嘱邢若兰和何小曼。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灯会上,自然是有那种用迷药直接药翻了,然后带走的。但是,官兵一直在大街上巡逻----听说因为元宵节的事情,这次不只是衙门里的衙役出动,连一些巡城驻军的兵士都会去巡逻。 若是在大街上,那些拐子可不能轻易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药走了。 邢若兰和何小曼也是不停的点头。 “我会看好小曼妹妹的。”邢若兰保证道。 “你也是个小姑娘,把你自己先看好再说吧。”江知夏忍不住的笑着说道。 如此,何叔一家带着邢若兰去了永安街上游玩。 江知夏自己一个人看着书,以及窗户的圆月,度过了一个平淡的中秋节。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要 回到京城的江知夏,才从马车里下来。就被迎过来的小曼告知,林夫人又送了帖子过来。 “帖子上写了什么?”江知夏一边走,一边问道。 “姑娘故意笑话婢子。婢子才识得几个字?那帖子又写的文绉绉的。我勉强识得什么赏,什么菊花之类的。”小曼嘟着嘴,故作生气的说道。 江知夏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就接了张婶递过来的帖子。 江知夏细细的看完帖子之后,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这次的帖子档次更高了。居然是要去参加承平大长公主家的赏菊宴。 这位承平大长公主,她倒也是在宫里听说过的。 她是皇帝的姑姑,今年差不多要六十岁了。古人长命的少,所以六十岁算得上是皇家少有的高寿之人了。 她既不干涉朝政,又对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非常敬重。皇帝也给她面子,对这位姑姑颇多赏赐。 老话说,六十耳顺。这位大长公主到了这个年龄,更是心性豁达,和善慈爱了。她举办的花会,多有人参加。 不管是勋贵重臣,还是低级官员,若是有门路进去了,那招待起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次,秋高气爽之际,承平大长公主就定在九月初二在公主府开一个赏菊宴。 林夫人作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自然也是得了这样一个花帖的。 本来快要成亲的女子,是要留在家里备嫁,不宜参加宴会的。 但是,江知夏孤身一人,成亲之后,因着楚天阔的品级,她也是要有诰命的。 到时候,代表楚天阔对外交际的时候,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个好事。 因此,林夫人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带着江知夏学习一点夫人交往的学问。 所以,林夫人又是纠结着让江知夏备嫁,又是想要让她见识学习一下,如此犹豫了几天。 后来,也是见到江知夏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这纳征请期之后,她还都往返于庄子上呢。 又加上林将军说武将家的人,没那么多酸腐的礼仪规矩。只要是成亲前三天,好好的呆在家里备嫁就行了。 因此,林夫人今天才下定决心,派人送了帖子,说清了缘由。 江知夏看着这个帖子,属实有点犹豫。 其实,她不怕参加宴会。她在宫中,学的最好的就是礼仪规矩。不怕会被别人挑出刺来。 但是,不怕不代表喜欢啊。那宴会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一副假面的。 但是,这个是林夫人作为长辈邀请,又是为了她好,实在是不好抹了面子。 罢了,罢了,既然享受了庇佑,就要有相应的付出。她到时候谨慎一些就是了。 于是,江知夏赶紧让张婶去请了月影坊的人过来量体裁衣。 “姑娘倒是喊的巧。”那月影坊的绣娘,是之前请过的那个,与江知夏他们,还算得上熟悉。 于是,她一边麻利的给她量身,一边笑着说道。 “我这才刚去郎中府送了衣服回来呢。我听说了,姑娘也是要去参加大长公主府的花会是吧?这几日,都是大家小姐们订做衣服去参加花会的。我们的绣娘,可都是熬了好几天了。姑娘这边倒是晚了一些。不过,绣娘们倒是都忙得过来了,不会耽误姑娘的衣服。” 绣娘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麻烦大娘了。”江知夏笑着回道。 今天是二十九,离去参加宴会,满打满算也就三天了。 除了特殊情况的,一般也都是做好准备了-----至少寻常人家的衣服,确实是早就做好了。 那绣娘言笑晏晏跟着江知夏闲聊着以往赏菊会的热闹。又说起外面首饰卖的多么火热。 江知夏听到这里,对于朱翠楼的进账,又高兴了一下。 绣娘量好了衣服尺寸,江知夏选了不是特别打眼的素淡颜色的布料。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绣娘就离开了。 八月三十一日,江知夏去了瀚文轩查了一下账本。看到账本上的盈利数字,很是欣慰。 九月初一,江知夏照旧去了朱翠楼。 这次,她交了图样之后,徐掌柜笑吟吟的却是把账本拿了过来。 “东家。。。不是,大爷说了,以后这所有的东西,可都归新东家管了。” “徐掌柜不要这么说。我已经跟楚大哥说了不用如此。我也不喜欢管理铺子。”江知夏有些羞赧的赶紧拒绝道。 管了一个铺子,她都觉得好麻烦。幸好,瀚文轩的铺子盈利不是那么多,所以,她就干脆的全放手给了安掌柜。只是逢着十五,三十的去查查账而已。 可是,朱翠楼可不同了。不管是原料的采购,还是首饰的售卖,那可都是大额的银钱进出。 “大爷确实说了姑娘反对的事情。不过,大爷也说了。管理还是一如以前,只是以后的收益都给姑娘。姑娘可随时来查账,随时取银票。” 徐掌柜也赶紧的解释道。 他活了这么大了,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事情。 有人上赶着把自己能生钱的金铺子往外送,也有人上赶着把这金铺子当成烫手山芋往外推。 不过,想想这两口子的情况,倒也能理解。 男的家中独苗,女的没有娘家。就相当于纯两口子过日子。这钱在谁手里,不都是花在自己的小家上啊? 这个事情,楚天阔自然也是跟江知夏说过了的。经过了劝说,她也是答应了。 若是无事,这资产就是左手右手的事情; 若是有事,自己拿了自己应得的,离开就是。 成了新东家,也就是挂个名。最大的好处,是她不用担心交不出足够的图纸而违约了。 毕竟,这契书上写的可是她自己的名字。 因此,江知夏还是按照老规矩,拿了自己应得的红利银票就离开了。 九月初二,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一大早,最近忙的见头不见尾的楚天阔,就让人把马车赶到了江知夏的门口。 “林伯母说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不过成亲之后,就日日都能见了。” 楚天阔微笑着对着江知夏说道。 “那就都听长辈们的。”江知夏没成过亲,也不懂这些古礼。 “嗯,都听。我问过林伯母了,她说申时左右就告辞。我到时候去接你。” 楚天阔自然是愿意姻缘美满的。所以,让他三天不见,他虽然不舍,但是也要坚持做到。 但是,现在就是希望能偷空多跟知夏相处一会。 “好的。那我就是到了申时就走。” 江知夏见林夫人已经定了申时,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辛苦你周全了。” 楚天阔爱怜的说道。 他也是了解江知夏这随遇而安,不喜麻烦的性子的。 只是他现在的权利还不够让知夏肆无忌惮。 江知夏则是笑着摇摇头。她不觉得辛苦。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赴宴 楚天阔乘着马车把江知夏送到了林将军府上。他进去拜见了林夫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成亲在即,他为了给江知夏一个圆满的婚礼,属实是忙的不可开交。 林夫人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江知夏一起乘了马车,去了承平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当年是颇得宠爱的,所以府邸占地面积极大不说,装修的也颇为豪华。 后来,大长公主知事懂礼,也不掺和皇家立嗣的事情,倒是过得颇为安稳。 今日赏菊会邀请的宾客众多。因此,才到门口,就见到了排成长队的马车,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长公主府的管事们,在巷子口看着,见到若是来了女眷,就安排嬷嬷迎着人去后院大门。见了男眷则是领到前院大门。 如此,男女宾客分开,速度也能快一些。 林夫人带着江知夏才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穿着簇新的嬷嬷快速的迎了过来。 那嬷嬷一边告罪,一边迎着往院子里走去。 “实在是抱歉。今日人多,招待不周了。” 林夫人自然是说着没关系,然后她们被领着先去拜见了大长公主。 承平大长公主是一位白胖的,和蔼的老太太。她笑呵呵的说着免礼,又给江知夏送了个万金油性质的见面礼。 稍微聊了一会,就让公主府的小姐领着江知夏,去后花园找年轻的小姐们一起赏菊玩耍了。 公主府的小姐们,今日就是干着这迎客的事情的,所以,不管对谁,都是一脸笑意。让人有着热情周到的感觉。 “这后花园里的姐姐们,有画画的,有作诗的,还有看书的,下棋的。**姐可以选了喜欢的自便。” 那小姐笑吟吟的说道。她说着话,脚却不由的转向了外面。 “多谢小姐。今日宾客众多,小姐自去忙就可以了。” 江知夏看到对方很想走,她跟对方也没什么可聊的,于是客气的寒暄道。 那小姐本来就是肩负着迎客的重任,因此,也没跟江知夏多客气。行了礼,就匆匆的去了前面继续迎接客人了。 后花园里新进来了人,那些花团锦簇,本来各自忙着的小姐们都抬头看了过来。 见是一个陌生的姑娘,都有些好奇。于是,她们用团扇遮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小姐倒是没见过。” “是啊。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未嫁女子的散发,真是奇怪。” “没听说有哪位高门小姐,还是大龄未嫁啊。” “不过,她的衣服好像是今年最流行的云光锦。那价格可不便宜。。。。” “衣服再漂亮,那也是个大龄未嫁的小姐。不过,我们府里倒是有一个大龄未嫁的表小姐,不知道惦记着要嫁给哪位表哥呢。” 只见一位身穿桃红襦裙,年龄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姑娘,用扇子遮着嘴嘲笑般说道。 她的话一出,周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互相用眼色交流着,都想着以后要离这个莽撞不知礼的小姐远一些。 偏她不知众人心思,一边说,还一边往旁边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姑娘看去。 那姑娘被人当众这么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旁边的丫鬟心有不忿的想要冲出去辩解,却被那姑娘给拉住了。 “十姑娘且放心。我便是嫁给贩夫走卒,都不会嫁在贵府。” 拉住了丫鬟之后,那姑娘含着眼泪恨恨的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好再待下去了。 于是她就带着丫鬟匆匆的起身离开,只留下那个桃红襦裙的姑娘脸色白一片,青一片的。 江知夏见到有小姐抬头打量她时,淡淡的行了一礼。 那些大家小姐,虽然是窃窃私语。但是,那个桃红襦裙的姑娘说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声音大了一些。 那些话,也就被在宫里最爱把耳朵竖着的江知夏听了个正着。 江知夏听完了这一场闹剧,嘴角就淡淡的扯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一圈女子。果然是年纪轻啊。年纪轻,这口也就无遮拦了。 她行完礼,就领着邢若兰和小曼离开了。 “姑娘,这公主府可真漂亮啊。” 江知夏领着邢若兰和小曼走到了人群稀少的地方,小曼才敢说话夸赞道。 “这是自然。”江知夏漫不经心的应道。 皇宫更漂亮。不过,皇宫那个地方也不是寻常人能呆的。 三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夸赞着花朵的漂亮。 “这朵菊花,倒是少见。” 江知夏见到自己面前一朵有着玫红色的长正叶,呈现晕染样,兼有绿蕊,黄蕊,还有白色的背叶,外围花瓣散开的大多数呈扭曲状的菊花,于是感叹的说道。 她对于菊花的认知,就是黄色的菊花茶。。。 这一路看过来,倒是看到了紫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各种菊花。 这个多彩而又晕染的菊花,倒是只看到一盆。 “这个花确实漂亮。姑娘,这个花叫什么啊?” 小曼笑着问道。就连邢若兰也饶有兴趣的看过来。 “这可难倒你家姑娘我了。你家姑娘我啊,可只知道菊花茶,却是个不懂花的。我也是不知道哦。” 江知夏看着两双热切的眼睛,也只能不好意思的自我调侃道。 “这朵花叫做红衣绿裳。是难得的一株名贵菊花。这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突然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江知夏扭头一看,却是刚刚在后院里被说跑的那个淡绿色衣裙的姑娘。 那个姑娘见到江知夏看她,红着脸行礼道:“见过这位姑娘。我冒昧了。” “多谢小姐赐教。”江知夏赶紧的回了半礼。 江知夏见她眼眶红红的,估计是偷偷在旁边哭过了吧。 被人家当众那样说,一般人确实也受不了。不过,这年代,表哥表妹之间,基本上都有会点不可不说的那点事。 这个姑娘,她不认识,自然不好随便安慰。 “我姓林,名秋水。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林秋水也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正偷偷躲在一边抹眼泪呢,结果这位姐姐就慢慢的走过来了。她也不好继续躲着不见人,怕撞个正着更尴尬,所以赶紧走了出来。 听到了她的问题之后,赶紧回答了,以化尴尬。 “我姓江,江知夏。”江知夏赶紧的回道。 既然两个人碰着了,就顺便攀谈了几句,序了一下齿龄。 江知夏年二十三岁,是为姐姐。林秋水年二十岁,是为妹妹。 怪不得那个桃红衣裙的姑娘说她是大龄女子呢。两个人对于刚才那一幕,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林秋水看起来对于花草更加的熟悉,于是,对着江知夏介绍起这些菊花的品种和名称来。 如此攀谈到午宴的时候,江知夏对于林秋水的印象也是更加的好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父亲 第二日,八月十六。 漏刻刚刚过了巳时,也就是九点钟左右的样子,江知夏家里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不一会儿,就见着张婶笑呵呵的来报,说是楚天阔来求见,已经在前院大堂等着了。 江知夏有一瞬间的惊讶。 从上次楚天阔回了军营之后,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因为棉花的事情,把他喊回来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虽然中间还是有书信往来-----开始的时候是楚天阔问柳文礼有没有再来的事情,间或夹杂着一些日常琐事。后来就是说棉花的进度的事情,说他已经安排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快马加鞭的去往崖州了。 江知夏听了禀告之后,先是惊讶,然后是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喜----之前楚天阔一到休沐日就过来,她倒没觉得什么。现在,这么久没来,她还是真是稍微有些不习惯。 于是,她快速的穿戴好衣物,就急匆匆的跑去了前院。 邢若兰惊讶的看着江知夏喜形于色的样子------平日里的江知夏可是淡定又温和的。 “快收收你的样子吧。嘻嘻。” 小曼看到邢若兰惊讶的样子,嬉笑着说道:“楚大爷是姑娘的未婚夫婿。对姑娘可好了。” 一开始,江知夏和楚天阔定亲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为姑娘担心过。毕竟姑娘可是难以生育的啊。 他们是下人,生死荣辱都是随着主家的。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因此,就放下了。 后来看到楚天阔对江知夏变本加厉的好,就更加放下心了。 就像姑娘说的,生活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尽力而为。 且说,江知夏快步走到了前院会客堂门口,才放慢了脚步。 楚天阔听到了脚步声,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江知夏。 “楚大哥今日是休沐吗?” 江知夏看着笑如灿烂烟花的楚天阔,嘴角也不由的被带动的笑了起来。 “是啊。今日休沐。”楚天阔心情极好的说道。 “我的父亲从边城来了,现如今在我家里。他想要见见你。”楚天阔笑着又投下一个重磅消息。 “见。。。。见。。。见我?”江知夏难得的磕巴起来。 “是啊。父亲收到了林伯父和威武侯的飞鸽传书,知道了我定亲的事情,所以就日夜兼程从边城赶过来了。不过,半路的时候,他旧伤复发,所以后来就乘坐了马车,因此走了一个来月才到。昨日里刚刚赶到了京城,就去了郊外的军营,正好跟我一起过了中秋节。” 楚天阔笑着跟江知夏解释。 他父亲当然不是收到了林将军和威武侯的飞鸽传书,而是他发的传书。 他说了自己的心事,请父亲过来主持后面的礼节和文书。 昨日傍晚,他还打算回来京城,找知夏过中秋呢。 结果,父亲传了话给他。他一直等到入夜了,才接到父亲。 于是,他们也没回京城,直接在军营里住了一夜,正好让父亲跟老友叙叙旧。 不过,他当然不敢跟江知夏实话实说。 “可是,我们是假定亲。。。用不了多久,就要解除婚事的。用不着见家长吧?” 江知夏怯怯的说道。 要命哦,怎么就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了? 这假定亲怎么越来越朝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这个。。。我也没想到林伯父和威武侯都给我父亲发了信。现如今,他都来了,还迫切的想要见你。他刚刚旧伤复发还没好全,身体本就孱弱,我也不敢说出真相来刺激他。你看,去见一见吧?就当做小辈拜见长辈好了。” 楚天阔绞尽脑汁的劝道。 江知夏只是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不说楚天阔是为了帮助自己,才假定亲弄成现如今的状况。就说前世,她也是见过男性朋友的父母的。只当做拜见长辈好了。 楚天阔见她答应了非常高兴。 于是,两人约定了吃过午饭,过了未时,就去楚天阔的家里拜访长辈。 楚天阔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家去见了父亲楚雄。 “看你这么开心,那小姑娘被你骗过来见我了?” 知子莫若父。看着楚天阔神采飞扬的样子,楚雄笑着调侃道。 “爹料事如神。”楚天阔笑着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骗着她成亲?” 楚雄不赞同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尤其,她还是你心上的女子。对自己的心上人,可不能这么做。” 楚雄的目光迷离而又伤感。 见此,楚天阔就知道父亲是想到过世多年的母亲了。 “我。。。”楚天阔有一些羞愧。 他从军多年,并不是简单的冲锋陷阵的兵卒。从幼时父亲发现他极为聪慧之后,就请了夫子来教他读书开蒙。 本来是想让他走科举的,可是,他后来发现他对兵书的兴趣远大于科举文章。 虽然夫子说他聪慧绝伦,定然能高中皇榜。可是,他仍然是毅然决然的入了军营。 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做起,一路披荆斩棘,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从三品的副将。 虽然,也有楚雄在军营中保驾护航的原因。但是,在军营中,若是没有真本事,那可降不住人-----军营中,那可是靠实力来说话的。 尤其是后几年,他侧重于在军营中出谋划策。所以,凡事都会带一些谋算,哪怕不是刻意的。 “我对知夏,是真心实意的。自然不想骗着她成亲。但是,现如今,知夏对我感情不深。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机会,我能跟她扯上关系。所以,我实在是不想轻易断了。” 楚天阔小声的解释道。 等他看到楚雄不赞同的神色时,又着急忙慌的说道:“不过,成亲前夕,我自然会与她分说明白的。” 看到了楚雄缓和的神色,他又加上了一句:“现如今,我也是想顺着形势逼一逼知夏自己的心。知夏是不是喜欢我,我不明了。但是,她定然是不讨厌我的。我觉得她对我是有好感的。” 楚雄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你倒是自信。罢了,这话也不必对着我说,你还是找时间去跟你那心上人说去。” 楚天阔难得的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了头。 室内安静了一会,楚天阔又抬起头,正色的对着楚雄说道:“多谢爹。我何其有幸,有您这样一位开明爱护子女的好父亲。” 楚天阔是真的感激。 现如今,别的不说,单说姻缘一事,哪里就有做子女的先斩后奏,做父亲的不但不生气,还百般为子女周全的? “你若安好,我也算对得起你的母亲了。” 楚雄又出神的望向门外的天空。 楚天阔知道,母亲的去世,已经把父亲的心魂都带走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救 大长公主府的丫鬟找过来说午宴要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就赶紧的跟着丫鬟去了宴会厅。 今日的宾客众多。因此,光是姑娘家都开了四五桌的样子。 江知夏就要跟林秋水告别,去往末桌就座。结果,林秋水也提起裙摆,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不去承恩侯府那边入座吗?” 江知夏诧异的问道。两个人攀谈了许久,自然也都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初初听到林秋水跟着承恩侯夫人过来的时候,她就难掩诧异了。等到她知道了林秋水是承恩侯夫人的外甥女时,就更加惊讶了。 她有一瞬间的退缩------自己跟承恩侯府都是什么孽缘哦。 但是,当她告辞的时候,林秋水那失望而又难过的眼神,生生的又止住了她的脚步。 罢了,罢了。这个林秋水也不知道柳文礼做的混账事。出了这个大门,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交往,何必非得要在这里别扭呢。 况且,听了林秋水在后花园里,强忍着难过回击的话,她也还是比较喜欢的。 因此,两个人才又继续攀谈的。 “我父亲现如今不过是九品小官,哪里配去跟她们坐在一起?”林秋水自嘲的说道。 “若不是姨母留我,若不是我父亲心思不纯。今日哪里能被人当众嘲笑?” 许是林秋水见江知夏实在是温和,又见两个人都是大龄未嫁女子,颇为投缘。居然忍不住当着她的面,说起了自己的苦闷。 江知夏听了,想到林秋水在后花园的回应,心里很是同情,于是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相信你是本性高洁的。” 说完之后,她见到的却是林秋水困惑的眼神。 江知夏一顿,有些心虚的想到,现在也没有这文章的流传。。。 于是,她局促的给林秋水解释了一下意思,最后总结道:“坚持本心即可。” 林秋水听了这些话,喃喃的说着那两句话,久久的沉思着。 午宴正式开始。 这一桌子,看起来都是品级比较低一些的官家小姐。因此,都默契的选了末桌。 等着吃完了饭,众人又被请到宴会厅旁边的花厅里喝茶闲聊消食。 前面大厅里,是夫人们陪着大长公主说话。 这边小花厅里,就是年轻的姑娘们。有些相熟的,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还有些看书下棋的消磨时间。 “我们府里的大少爷,刚睡醒了,吵着要来给老祖宗请安。” 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呵呵的禀告声。 花厅里的姑娘,就有些人好奇的往外看过去。 只见一个粉嫩嫩,白胖胖的小孩子被一个明显是乳母的人抱着,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进来。 “那个就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嫡重孙呢。” “听说他今年才两岁,极为得大长公主的宠爱。” “可不是嘛。四世同堂的嫡出长孙嘛。可不是都当成宝贝了。” 江知夏听着众人的议论,想着在宫里听来的消息。 承平大长公主今年六十岁,她作为皇家公主,十八岁下降驸马,转年就生了大老爷。 大老爷因着自己母亲的恩宠,万事无忧,也是早早的成亲生子。 现如今的大爷,也是秉承了早婚的优良传统,现如今儿子都是两岁了。 说是四世同堂一点也不未过。这大长公主府的大夫人也是京城中有名的全福人。 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与大老爷算得上是琴瑟相合----虽然有妾侍庶子,众人可不看在眼里。 大厅里热热闹闹的逗孩子的声音传到了花厅里,就有忍不住的贵女,打开了帘子往外看过去。有被发现了的,就娇嗔的走过去见礼。 那个粉团子则是被众人逗过来,逗过去的。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众人都抬眼看过去。 只见那大奶奶一个劲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喊又叫:“我儿卡住了,卡住了。” 原来是那个粉团子在众人聊天都没注意的时候,拿了小桌上一个果子塞到了嘴里。 此时,他面色青紫,连哭都哭不出声音了。 众人乱成一团,有哭的,有拍背的,有摇晃的,还有大喊着请府医的。 江知夏见到这种情况,脸都绿了。 她在遇到老人跌倒的时候,还会纠结扶不扶,怕被讹上。 但是,对于孩子,则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她顾不得众人的反应,本能的大步冲过去说道:“我能救,给我。” 众人正在愣神的功夫,江知夏一把把孩子从大奶奶手里接了过来。 她将孩子背对自己,用虎口托着孩子的下颌,让孩子的胸腹直躺在了她的手臂之上,使孩子保持头低臀高位的样子。 然后,大约在肩胛骨下缘连线中间位置,她用左手的手掌根部,快速冲击孩子的后背,持续进行了五六次。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粉团子‘噗’的一声吐出来一个东西,然后‘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正哭着要过来抢孩子的大奶奶见到孩子好了,又哭又笑的抱着孩子不撒手了。 此时,大厅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却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众人的眼神看看江知夏,又看看孩子,如此反复。 “知夏,你居然会医术?” 良久,走到了江知夏身边的林夫人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居然救活了?” “就是啊。礼部尚书家里的那个小孙子,不也是吃了个果子卡住了。等大夫过去的时候,就直接去了吗?” “岂止礼部尚书?连安郡王家的孩子,还有吴大人,李大人家的,不都有过吗?” 众人议论纷纷。江知夏却连忙否认,“不会,不会,我不会医术的。” 她可是真的不会医术,别到时候别人误会了,让她给看病可就麻烦了。 前世,她虽然不算是个宅女吧,那刷短视频的时间占比,还是相当的多的。 有一次,她看到有个孩子妈妈用汤姆立克急救法救了孩子的视频,于是她就点了个赞,还评论了母爱伟大。 结果好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刷来刷去的视频,都是汤姆立克急救法。 刷到最后,她对于如何用汤姆立克急救法救孩子,想忘都难。后来,实在是刷够了,跟同事抱怨了两句,才知道有个按钮叫做‘不感兴趣’。点了之后,推送的才少了。 看到众人怀疑的眼光,江知夏头脑风暴的想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是我幼时在家乡,见过一个摇铃大夫救过一个孩子。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就记下来了。我确实是不会医术的。”江知夏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说道。 听了江知夏的解释,众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摇铃大夫就是那种乡野大夫,可能会有一技之长,但是医术确实不精的。 达官贵人可没人找他们看病。因此,众人不知道,倒也是合理。 第一百五十章 表白 吃过午饭,未时一刻,楚天阔就去了江知夏家里,用马车接了她过来。 进了楚天阔的家门之后,江知夏就见到了一位满是白发的男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衣服,一只袖子虽然是空荡荡的,但仍然是挺拔的站在庭院中。 江知夏顿住脚步,楚天阔笑着走上前去:“爹,你怎么站在院子里?不是让你在大堂等着吗?” 楚雄笑笑,然后和善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这位就是江姑娘吧?果然是好才貌。” 江知夏赶紧走上前,郑重的行了一个礼,道:“伯父好。请伯父安。” 楚雄满意的点点头。 他昨晚来了京城之后,在军营里就听到了老林转达的他家夫人对于江知夏的评价。 后来,又听了自家孩子滔滔不绝的赞赏。本就对江知夏有了个好印象了。 现在见了,果然如他们所说的。确实不错-----就算错了,他也不管了。 总归是自家孩子选的。 到了会客堂里,江知夏把准备好的礼物,从邢若兰的手里拿过来,亲自捧给了楚雄。 楚雄也是给了江知夏一份见面礼。 如此,楚雄与江知夏闲话家常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满意的离开了。 楚天阔则是让江知夏在大堂里稍坐,先喝点茶水,他先去送自己父亲回后院,再回来送她。 江知夏刚想要拒绝,就被楚雄打断了,“江姑娘且等着让天阔送一下。要不然,这可就是不周到了。” 说完,就带着楚天阔离开了。 江知夏只好坐在会客堂里等到楚天阔回来。 楚天阔回来之后,却没有要送江知夏离开,而是犹犹豫豫,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知夏鲜少看见这个样子的楚天阔,惊讶的问道:“楚大哥,这是怎么了?” 楚天阔犹豫了一下,就让江知夏把邢若兰挥退了,才仿佛很是羞愧的样子说道:“知夏,我父亲对你甚是满意。他催着我赶紧把剩下的礼节文书走完,尽快成亲。” 江知夏瞪大了双眼。 “可。。。可是,我们是假的啊。”江知夏惊讶的说道。 “现如今,威武侯和威武侯夫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定亲了。承恩侯府那边也都知道了。林将军那边也是。况且,柳文礼那边也一直盯着我们呢。”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还是拒绝的语气,于是,心情也黯淡下来。但是,随即,他又燃气斗志----在战场上,先挨了一刀的人,可未必是最终会死的人。 “再说了,知夏是讨厌我吗?” “自然不讨厌。” 江知夏赶紧的表明道。怎么会讨厌呢? 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前世今生都没遇到过,怎么可能讨厌呢? “那知夏是有了心上人了?”楚天阔接着又问道。 江知夏急忙摇摇头。她去哪里找什么心上人。 她忙着呢。出宫到现在一年多,她感觉一直大忙,小忙的,一直没怎么闲过啊。 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呢,酿葡萄酒,种番椒,种棉花等等。 “那知夏既不讨厌我,又没有心上人,现在定亲的事情,众所周知了,还有个柳文礼盯着,不若直接成亲好了?” 楚天阔满怀希望的问道。 “不是这样啊。成亲不是这么简单的。” 江知夏的脑子有点混乱。 她对于感情方面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经验,但是,今世她真的没想过要成亲。 “楚大哥,我非常感谢你。但是,不能为了让你帮我,就牺牲你自己的幸福。你应该去找个心仪的人成亲。” 江知夏语无伦次的说道。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仓皇的样子,他突然不想再忍了。 他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一方面是想着谋算着,只要成了亲,在一起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又是看到自己父母的感情,觉得什么都可以谋算。唯独感情是不可谋算的。 所以,他一边谋算着与江知夏过了聘书,走了三礼,定下名分,不能轻易的撇开与他的关系。 但是,又奢望着知夏与他不说心心相印,但是至少能回应。 “我-心-仪-你。” 楚天阔面对着江知夏,一字一句的说道。 江知夏彻底的懵住了。 她蠕动着嘴唇,却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心仪你。我喜欢你。” 楚天阔说完了第一句,后面的反倒是流畅起来。 “我从去年就动心了。元宵节的时候,我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来,我时常在你眼前晃,是希望加深你对我的印象;我常常送你东西,是希望你用那些东西时,都能想到我;你有什么事,我恨不得都替你代劳了;你被强纳为妾要去赴死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处处想着你,我恨不得把心掏给你。。。。”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越来越瞪大的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空气中一阵一阵的安静着。 “知夏,你仔细想想,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吧?” 良久,楚天阔哑着嗓音,带着些哀切的语气,对着江知夏恳求的说道。 江知夏一直是在懵然的状态,他看了很是担心江知夏一口拒绝。 他把自己的心都捧了出来,递给江知夏了,就怕她说不要。 “你对我有好感的对吧?你看,你有事肯让我帮忙,你那么怕欠人情的人,都肯让我帮忙;你会对我展现你所有的情绪,你对外人都是随和亲善的,只有对我,什么情绪都展现;你。。。。” 楚天阔看着越来越沉默的江知夏,心都有些凉了。于是,越发的语无伦次起来。 “我,我先走了。” 江知夏逃避的直接跑了出来,连马车都没有乘坐,就往自己家跑去。 邢若兰在耳房中看到自家姑娘跑了,不明所以的追了出来。 江知夏一边跑,一边心乱如麻。 而楚天阔见到了直接跑走的江知夏,心凉如水。旋即又燃气斗志----知夏没有一口回绝啊。 他迈动僵住的双腿,让车夫赶了马车出来,然后快速的追上了江知夏。 “上车吧。”楚天阔站在江知夏面前,闷闷的说道。 “我,我想,自己走走。”江知夏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自己乘车。我不烦你。”楚天阔继续的说道。 “我真的想自己走走。”说完了之后,心烦意乱的江知夏转身就走。 楚天阔跟在江知夏的后面,默默的一直跟着她到了家门口。 江知夏敲开了门,转身就关上了大门,不但是把邢若兰关在了门外,让正要请楚天阔进来的何叔也是纳闷不已。 这,又吵架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感谢 旁边终于哭够了的大奶奶赶紧的过来要给江知夏行礼道谢。 被江知夏赶紧的拦住了。 “大少爷如此可爱,谁有办法都会想着去救的。” 江知夏看着旁边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赶紧的说道。 众人听了,都笑着点点头,附和的表示确实如此。 “这位姑娘对我们大长公主府如此大恩,我们必定要报的。” 上首的大长公主毕竟年事已高,被这个事情惊吓的差点厥过去。现在,她终于缓过神来说道。 “这个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江知夏赶紧的说道。 “对姑娘是小事,对我们大长公主府却是大恩。必定要报的。” 大长公主慈爱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又要拒绝,被林夫人按了一下手。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到林夫人示意她应下。 她不解,但是也知道林夫人不会害她。因此,就施礼领了这个话。 发生了这个事情,有些乖觉的官家夫人就告辞离开了。也有些亲厚的人家要告辞,都被留下先在大厅喝茶了。 林夫人带着江知夏跟着送完客的大长公主和大夫人以及抱着自家儿子不撒手的大奶奶一起去了另外的花厅。 在花厅里,公主府的人又道谢了一次。然后,就有嬷嬷匆忙拿来了银票,大长公主亲自递给江知夏。 “大恩不言谢。这个银票只是个小小的诚意。” 江知夏自然是推拒不接手。 此时,陪坐在一旁的林夫人笑着开口说道:“公主倒不必赏她银票。不如给她一个体面。” 见到公主府的人都好奇的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于是,林夫人拿着帕子捂嘴笑着说道:“知夏不日就要成亲。她原是出宫的宫女。自幼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扶持。不如公主赏赐她一件两件首饰。倒是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作为头抬嫁妆晾出去。” 公主府的人听了这话,自然先是恭喜江知夏。江知夏只做羞涩状。 然后,众人又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想看她如何应答。 大长公主却是沉思了一会。 “赏赐首饰自然是没问题。不过,这些财物却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情。我听着姑娘是孤身一人。不若我们再厚颜,去参加一下婚礼吧?” 林夫人听着这话,脸上就显出了无比的惊喜。 大长公主府的人去参加婚礼,不只是对于江知夏来说,是极为的风光体面,就是对于楚天阔也是光彩。 于是,她赶紧的拉着江知夏道谢。 “说到婚礼,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一应事务都准备齐全了?” 大长公主觉得能有报恩的途径了,于是和蔼的闲话家常道。 “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所以定在了九月初九那日。现如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却是缺一位身份贵重的梳头全福人。” 林夫人到底是人老成精。她说着说着,这眼光就瞥向了大夫人。 既然公主府说要去参加婚礼,那自然是大夫人作为全福人去最好了。 “你这莽女子。。。” 看着林夫人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大长公主哭笑不得。不由的说起听成安伯夫人说起的林夫人的诨号。 林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给姑娘做全福人,是我的荣幸。” 大夫人笑吟吟的说道。她本就是和善之人,加上江知夏又救了自己唯一的嫡孙。自然是应了。 “你倒是对他们真心。”大长公主又笑着对林夫人打趣道。 “天阔那孩子,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知夏这孩子,我也是颇为喜欢。况且,我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应下事情的人,可都是您啊。”林夫人逗趣的应道。 江知夏看着林夫人和大长公主你来我往的说话,不由的敬佩起来。 她还以为林夫人跟着林将军这个武将,也是直来直去,不懂婉转的性子呢。 果然是京城贵女啊。就算跟着去边城呆了那么多年,可是贵女的本事还是没忘掉啊。 “既然如此,那一日,就让老大媳妇去做全福人。我也去镇个场,当个娘家客吧。孙媳妇。。。” 大长公主看了看站在旁边还是惊魂未定样子的大奶奶,犹豫了一下。 “孙媳妇还是在家里照看孩子吧。就不用带着孩子过去扰人了。” 等着众人都点头称是之后,大长公主就喊来自己的贴身嬷嬷,让她去库房里找首饰了。 “对了,”大长公主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得,对着林夫人说道。 “你说的那个子侄,现如今是几品的官职?” “是正三品的骁勇将军。”林夫人抬起挂满笑容的脸,与荣有焉的说道。 “三品啊?”大长公主沉吟着,“倒是可以用三凤冠了。” 现如今的凤冠主要是重要场合,官夫人们戴在头上的,因此还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的。 皇后娘娘作为正室自然是九凤冠了。皇帝是九五之尊,因此皇后就以九凤为尊了。 皇室中人就是八凤冠和七凤冠按照级别来分了。亲王妃为八凤冠,郡王妃为七凤冠。 出嫁了的公主等同于亲王妃,也是用八凤冠。 以此类推,公府夫人是六凤冠;侯府夫人是五凤冠;伯府夫人是四凤冠。 一品至五品的诰命官眷是三凤冠;六品至九品的敕命官眷是两凤冠。 而民间女子,则是只有成亲的那一天,才能带一凤冠。不像那些夫人们,重大场合都可以带凤冠的。 “我手里倒是有一件凤冠。还是当年我父皇赏我的。前段日子,才拆了拿去朱翠楼,重新做了最新的款式。我倒是一直没有戴过。你若是不嫌弃,我就拆掉五凤,赐给你成亲的时候带,如何?” 大长公主思索良久,才对江知夏言笑晏晏的说道。 听了这话,不但是江知夏吃了一惊,就连林夫人以及在旁边的大夫人也吃了一惊。 大长公主手中的凤冠,那材质自然是没得说的。不管是珍珠还是宝石定然都是上等的。 上等的材质,加上精湛的工艺,最新的款式,谁能嫌弃? “这个太贵重了吧?”江知夏诚惶诚恐的说道。 “不贵重,不贵重。”大长公主笑着说道:“这重新做了之后,款式倒是新了。不过,我一个老太太戴着倒是不合适了。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没动过呢。现在给你倒是正好。不可推辞了。” 江知夏还是有些惶恐。这也太贵重了吧?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救了一个孩子,就回报的这么隆重。 她又看向了林夫人。见到林夫人若有所思了一会,然后对着她点点头。 于是,她就答应了。 众人又重新的说笑闲聊起来。 江知夏却敏锐的发现,林夫人那被茶盏半挡的脸上,喜色却是淡了一分。她不由的有些奇怪。 但是,此时此刻,自然是不好说这个问题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伤感 花厅里言笑晏晏的说着话,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到大长公主的贴身嬷嬷拿着装有凤冠的锦盒过来了。 江知夏让邢若兰捧好锦盒。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大厅里。 大家看见了在江知夏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的锦盒,神色不定。 在大厅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差不多到了申时该散场的时候了,于是大家陆陆续续的告辞。 在后院门口处,林秋水正跟在一个身穿华服的夫人后面等着马车赶过来。 她看到了江知夏,就跟那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转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今日结识姐姐,很是高兴。希望我们以后多有来往。”林秋水温柔的说道。 江知夏看着林秋水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林秋水见到江知夏答应了,高兴的直点头。然后,问了江知夏的住址。 江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姐姐不日就要大婚。在此,先恭祝姐姐跟姐夫琴瑟相合,白头偕老了。” 林秋水跟江知夏聊天的时候,小曼也在跟林秋水的丫鬟聊天,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赏花宴散场的时候,姑爷会来接江知夏。因此,被林秋水得知江知夏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多谢。”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互相行礼道别。 林秋水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小曼兴奋的声音:“姑娘,姑爷在那边。” 听到小曼的话,江知夏和林秋水都往小曼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到楚天阔和楚沐风站在后门不远的位置,旁边停着辆马车,一看就是来接人的。 见到江知夏看过来,楚沐风兴奋的对着她招了招手。 江知夏看着热情的楚沐风,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旁边的林秋水看清了招手的人,脸色却突然变的苍白,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嘴里喃喃自语道:“是他?” 她的贴身丫鬟不明所以,却仍然是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 “**姐,我先走了。祝你们幸福。”林秋水低着头,又对着江知夏行了一礼说道。 江知夏有些奇怪,不是已经祝福过了吗? 但是,看到林秋水行完礼,就往承恩侯府的马车那边走,她也就不在意了。 前头与旁人说完话的林夫人也看到了楚天阔和楚沐风两个人,于是朝两个人示意了一下。 他们就赶紧的过来给林夫人行礼了。 行完礼之后,江知夏就坐上了楚天阔的马车,跟他们一起回家了。 而脸色苍白,被丫鬟扶着的林秋水,坐上了承恩侯府的马车。 承恩侯夫人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林秋水,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了?还是被十丫头气的吗?等我回府,定要严惩她。” 承恩侯夫人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十小姐对林秋水的嘲讽。她作为林秋水的姨母,自然是很生气。 但是,在外面又不好训斥她,让别人笑话承恩侯府。所以,就打算回府之后再惩治。 “十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惯了。姨母不必去惩罚她,到时候,还惹得老太太不快。” 林秋水勉强回过神来,反倒是先安抚了承恩侯夫人。 “我怕什么不快?我的孩儿都被他们害了。我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他们。” 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她也不怕被人听见她的怨怼。 “姨母可千万不要置气。现如今,皇后娘娘和嫡皇子正是紧要的时候,为了她们,也得维持好承恩侯府的名声啊。” 林秋水放下自己的思绪,赶紧的劝说道。 承恩侯夫人也不过是发泄一下。她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她现如今只有女儿和外孙了,事事都是为了她们才忍到了现在。 因此,她才会整日里躲在佛堂修佛。 一方面自然是为自己的孩子祈福。另一方面,也是避开老太太,省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的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马车安静的回到了承恩侯府。 林秋水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这是怎么了?”林秋水的贴身丫鬟画屏问道。 画屏是她从自家带过来的,是自己生母过世的时候,给她留下的丫鬟。 虽然姨母给她拨了好几个丫鬟伺候,但是她最信任的,仍然是这个自小陪到大的丫鬟。 “我今日瞧见了他。可是,他却是要成亲了。” 林秋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榻桌上哭了起来。 “姑娘说的,莫非是他?”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画屏自然是了解林秋水说的是谁的。 元宵节那晚,姑娘在永安街上差点丢了。幸好,遇到了一个振威军中的校尉给送了回来。 那一日,她也差点要吓死了。想着姑娘若是真出了事情,她也索性不活了。 因此,她对于那个救了自家姑娘的校尉也是非常的感激。 后来,她见到姑娘经常的提起那个救命恩人。念叨念叨的,就把那校尉说成了傻大个。 她自然也就明白了姑娘的心思。 姑娘本是林家人,却被自己父亲强迫的住在承恩侯府里。 承恩侯夫人是姑娘的姨母,对姑娘自然是好的。可是,府里的其他人还是闲言碎语不断。 尤其是,姑娘的年龄一天天的大了,可是老爷却不肯接姑娘回去说亲。 老爷嘴上说着是让承恩侯夫人帮忙给相看。可是,背地里却跟姑娘说,让她想法子嫁了府里的公子。因此,老爷拒绝了夫人一个又一个的说亲,把姑娘拖到了如今的二十岁。 老爷也从刚开始的,想让府里的公子明媒正娶,变成了哪怕给府里的公子做妾也行。 姑娘惯是柔弱,可是在这个事情上,却强硬起来。第一次反抗了老爷。 结果,却被老爷狠狠的训了一顿,说什么‘在家从父。’‘若是不听,不如逐出家门算了。’ 可是姑娘却偷偷跟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妾的。 姑娘被那个校尉救了之后,就一直想要打听那个校尉的情况,却那日匆匆只是看了一眼腰牌,知道他是振威军中的校尉而已。 虽然姑娘回来告知了夫人,夫人也让侯爷给查了。只是线索极少,貌似很久之后才查到。 夫人只是告知姑娘,已经送过谢礼了。后面就没再提起。 姑娘作为一个适婚的姑娘家,自然是不好随意的去问一个男人的情况。不想今日倒是见着了。 可是,那人却即将是别人的夫婿了。难怪姑娘如此伤心。 画屏只能默默的陪在林秋水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林秋水才缓过来情绪。 “他是个好人。**姐也是个好人。他们成亲,我自然是要祝福的。只今日哭,明日开始,我就要忘了他。” 林秋水不无伤感,却是坚定的说道。 只是说完之后,又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好好好。姑娘今日使劲哭。不管怎么哭,到了明日,就要彻底的相忘。那个人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婿了。” 画屏附和的安慰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犹豫 进了家门的江知夏,也没管前院里做活的众人,自己一个人快步的走进了后院里,关上了房门之后,坐在美人榻上靠着靠枕,就开始沉思起来。 这一路上,她是思绪如麻,楚天阔说的其他的话,都不记得了。只有他的‘我心仪你,我喜欢你’的话,挥之不去。 她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当初,见到楚天阔对自己那么的好,她也想过的,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呢? 可是,她细细的思考了之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年龄大。虽然二十三岁,在前世是一个美好的年龄。但是,在今世这个普遍的十五及笄就定亲,十七八就可以出嫁的年代,确实是一个大龄女子了。 要不然,隔壁的李大娘为她二十五岁的儿子,求娶二十二岁的她的时候,都嫌弃她年龄太大呢-----这是张婶跟邻居们往来,得到的消息。 这也是,何叔张婶他们更不待见魏家的原因之一。 她的年龄作为一个未嫁女子来说,确实大,这个是事实。 但是,男子的年龄就会被宽容许多了。 不说前世里,七八十岁的有钱男子都想找个十八岁的妙龄娇妻了。现在这个时代更是如此。 虽然鲜少有七八十岁的老头娶十八岁的小妾的情况,但是,三四十岁的男子娶十几岁的娇妾的情况,可是屡见不鲜。 因此,像楚天阔这个年龄的男子,想要娶个十几岁的小娇妻,那可是大把的人上赶着要嫁呢。 年龄是一方面,家世又是一方面。她不但没有好的家世,甚至都没有亲人扶持依靠。 自古以来,都讲究门当户对。她就算万般好,可是没家世这一点,也要拉低了婚嫁。更何况,她还没有万般好。 楚天阔则不然,他虽然出身不显。但是,他是个从三品的武将。他的父亲也是武官不说,他的义父还是威武侯,他交往的都是官家----哪怕是武将的官家。 再者,姿色方面。若她是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倒也罢了。毕竟,为色着迷,男子本性。 郎才女貌倒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个中人之姿的女子。只能算得上清秀可人。或许,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脸小?这样显得更娇嫩一些? 再说钱财,她是有钱。但是,她勉强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富人而已。京城中的房子只能算得上是小房子。 那田庄比起来那些动辄上万顷的人来说,简直算是毛毛雨。 更不用说,她就只有一个铺子而已。那些真正的富人可都是成排的铺子。 不用跟别人比,就单说跟楚天阔比起来吧。她的财富估计只能算是楚天阔资产的零头吧? 就她后来得知的,楚天阔不但是在京城中的宅子占了半个巷子,京城外有一大片的田庄。就铺子,除了朱翠楼,酒楼之外,都陆陆续续的又开了好几个诸如兵器铺子,香料铺子,银号之类的。 更不用说,朱翠楼几乎在每个府城都开了一个。 更何况,他边城中也是有屋又有田。 所以,她怎么敢去想,楚天阔是喜欢自己的? 这就像前世中的那种手眼通天的大总裁去喜欢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姑娘,就单因为她善良? 十几岁的时候,她最爱这种小说,然后误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三十多岁的她,就开始把那种小说束之高阁了。 现在的她,向来都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现在楚天阔把这些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了------有人居然还暗恋着自己。 她惊讶,愕然,不可置信,心里却也有些欣喜。 她不得不承认,楚天阔说的对,她确实对他是有好感的。 怎么能没好感呢? 她又不是木头人。一个对自己那么好的高富帅,经常的杵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帮助着。 虽然自知之明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是当自己是朋友,但是,也难以控制心中的好感啊。 可是,好感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前世中,就有句话,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结婚却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她的家庭就剩下她自己了。 但是楚天阔的家庭,楚天阔的社交关系,却有很多啊。 如果真的成亲了,他的家庭还好说,只有一个父亲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有点微妙的心动-----有车有房,只剩下一个父亲。 没有婆媳关系。不说现在,就是前世,这也是一个相当给婚姻加分的选项了。 不过,江知夏旋即又把这个念头闪掉。 他的家庭关系简单,但是,他的社交不简单啊。 嫁给他,就意味着要跟他的同僚家眷来往。 按照楚天阔现在奋发图进的架势,将来职位可能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来往的人不但是更多了,那档次也要上升了。 不说她有没有那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本领。 就说她必定要承受不少的流言蜚语啊-----她毕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出宫的小宫女。 想到这里,她就想要拒绝了。她现在活的好好的,为啥要跳入到这个牢笼中? 但是,现如今的形势逼人,不只是楚天阔的长辈让他们成亲,就连柳文礼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再者,楚天阔似乎用了温水煮青蛙的法子,她确实对楚天阔有好感,且有些动心。 前世中,未必每个人都能是因爱而结婚。那相亲的人可是数不胜数。条件差不多合适,对彼此有好感,那就结婚的人也是很多。 哪有那么多的深情厚谊啊? 她前世中的那段感情,不也是相亲的吗? 两个人相处的都挺好,她虽然算不上爱那个人,但是也做好了跟那个人结婚过一辈子的打算。 只可惜,两个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她母亲得了淋巴癌。化疗加放疗的无底洞,直接把那个相亲对象给吓跑了。 她理解,却也觉得挺没意思的。 爱情是什么? 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深情不如久伴。两个人若是能凑和过下去,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前世自己也没找到深爱的人,今世也不用强求,有好感也能过下去吧? 若是不能过下去,和离就是了。 这个年代的和离,女子嫁妆还可以收回。跟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不被觊觎而已。 她就不信,她都成过亲了。那个柳文礼还能非得要纳她? 思来想去,江知夏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清 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姑娘误会了她跟楚沐风的关系,还哭的悲痛欲绝的。 她回到家之后,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九月初三,楚天阔拿来了一个匣子递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疑惑不解的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摞厚厚的银票。 她大吃一惊,就要还给楚天阔,结果被制止了。 “这是从朱翠楼的流水银钱里抽出来的四万两。我知道你那次给了我这边银票去崖州买木绵花之后,就没剩多少银钱了。上次你拿的那几千两的红利银票,估计也都用在置办嫁妆上了吧?我倒是想多给一些,就是怕你又跟我推辞半天。这个银票加上之前我给你的聘金,一共是六万两。你都加在压箱钱里,取个六六大顺之意。” 楚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他见到江知夏果然是不赞同的要张嘴拒绝,于是阻止的说道:“不要拒绝。朱翠楼本就是你的了。这个也算是你自己的钱。而且这是个好意头,定然要收下。” 为了怕江知夏不收,他连脸色都严肃起来。 江知夏看到楚天阔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先收下-----大不了以后从红利银票里抵扣好了。 之后的两天,楚天阔倒是没送东西过来了。他只是每天过来见江知夏一面,说一些话之后就继续去忙了。 九月初六开始,江知夏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再出门了。 林夫人倒是经常过来帮忙,安排着下人们去准备成亲的各种东西等琐事。 林夫人初三过来帮忙的时候,江知夏想起来前一日在承平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忍不住的询问林夫人,当时为什么让她收下那么贵重的礼物? “你这孩子,天阔倒是没说错。他说你是极为聪明,为人是极为真诚,偏偏在别人的用意方面,想的少了些。” 林夫人听到江知夏的问话,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笑着打趣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是真的不懂那些潜台词。这个学也是学不来的啊。 “你那日救了大长公主府的小公子,这个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公主府没有表示,对于公主府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好的。所以在大厅里,我才让你应下公主府的谢意。那也是全了公主府的有恩必报的名声。” 林夫人先对她让江知夏在众人面前接受谢意的事情,进行了解释。 江知夏了悟的点点头。 知恩不报,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个好名声。怪不得大长公主府那么坚持了。 “你不缺银钱----别的不说,光天阔的聘金就不是少数。但是,你出身不显,这个是事实。” 林夫人歉意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不足,饶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确实是事实。”江知夏又是点点头。这个的确是事实,没什么可分辨的。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宠辱不惊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所以,我本来想着是让大长公主赏赐一些寻常得不到的首饰,让你在出嫁的时候,体面一些,风光一些。抬抬你的身价。”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认真仔细的听着,忍不住又说的详细了一些。 “天阔和老楚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身份之事的。但是,将来你成了三品诰命夫人,总要出门来往的。这些官家的家眷,也会有些不长眼的。若是大长公主给你抬了身价,自然是要让人高看一眼。所以,帮你求了这个赏赐。” “多谢夫人为我周全。”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在她没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林夫人都想到了,还帮她去做了。 虽然是爱屋及乌,但是真真切切的受益者却是她。 “不用跟我客气。”林夫人先是笑着回道。 转而,她又严肃了起来。 “我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会这么想要回报完这个恩情。不但是同意赏赐你首饰给你做脸。还和大夫人一起来参加你的婚礼。更加是送了你一个无法估价的凤冠,还让尚衣局给你赶制了一件新嫁衣。” 江知夏点点头。她也没想到,大长公主会给她这么多的回报。 “不过,”林夫人又沉吟着说道,“这件事情,估计也就这样了。以后,也不必多来往了。” 江知夏不解的看向林夫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这么昭告天下般的给你脸面,那意思也就是这个救命之恩报完了。以后,你也不能拿这个救命之恩,去挟恩求报了。” 江知夏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她自然是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但是,公主府怕她这么做,却不明着说,偏偏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这京城中的贵人,果然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净在那里琢磨心眼了。 林夫人看到惊讶的江知夏,严肃的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更加细心的给她解惑了。 “按理说,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睐,那些勋贵重臣家中的女眷,都会想要跟你来往才对。可是,你这成亲在即,真的过来给你添妆送礼的,是不是没有贵女啊?” 江知夏细细一想,还真是。 也就是初三那天,林秋水派了丫鬟过来送了一份添妆礼,只说她客居在承恩侯府,出门不是那么方便。 这算是一个,其他人,可就没有了。也就是胡同里的邻居们,送了贺礼而已。 “他们精着呢。”林夫人笑着说道,“他们打听了公主府如此大的阵仗,就知道公主府是想趁着这次,一次性报清救命之恩。因此,才发现了跟你来往没有太大的价值。” 说到这里,林夫人又苦笑起来。 本来想着,不收巨额的银票,只简单的收两件首饰,也是帮他们小两口建立起一个靠山。 没想到,公主府这么理智,趁此机会,把恩直接大张旗鼓的给报完了。 也是,承平大长公主毕竟是历经三朝了。 “这个救命之恩,就此相忘。恩情两清了。以后啊,你也就不要指望这个了。” 林夫人最后总结一般的说道。 “好的。我知道的。多谢伯母为我周全那么多。” 江知夏感激的说道。在她没理解的时候,林夫人就想着帮他们争取最大的权益了。 “我本来也没太当一回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总归是好的。” 江知夏说明自己所想。 “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林夫人欣慰的说道。 自此,两个人也不再提这个事情,只是专心的准备婚礼的事宜。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发嫁妆 九月初六,一大早上的,宵禁才刚刚解除,楚天阔就安排了楚沐风看着,把打好的家具从自己家里拉到了江知夏的家里。 等到抬完了家具之后,楚沐风就要离开。因为江知夏这边连个送亲的男丁都没有,所以楚沐风就被派给了江知夏这方,作为她家的送亲人。 因此,一直自嘲为粗人的楚沐风就被媒婆抓着恶补各种习俗。因此实在是又头疼,又忙得很。 江知夏看着楚沐风着急要走的样子,赶紧的一边拿装银票的荷包一边说道:“江媒婆跟我讲过了一些成婚的规矩的。这个家具应该是我来打的。因为将来要作为嫁妆写在我的嫁妆册子里。实在是时间太赶,所以用了楚大哥打的新家具,你把这银票收了拿给楚大哥吧。” “我才不拿呢。”楚沐风跳脱的一下子退了两步说道。 “大哥都猜到了。他说你定然会要给家具钱,让我不要收。说收了的话,就打断我的腿。你可别害我。” 楚沐风做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说完之后,他就呲溜跑了-----他还得试新衣服呢。 江知夏见到这种情况,只好收起荷包,想着等到成亲之后再说吧。 下午,承平大长公主又送了一些首饰和布匹,大张旗鼓的给江知夏添了三抬嫁妆。 江知夏表达了感激之情,就等着第二日的发嫁妆了。 九月初八,到了发嫁妆的日子。 江知夏自己没有女性亲眷陪着去送嫁妆,于是,又劳烦了林夫人充当自己的亲眷。 上午,按照算好的日子,楚沐风带着来帮忙抬嫁妆的林将军府的家丁们,摩拳擦掌的打算出门了。 江知夏不想太张扬,所以本来是打算简单的准备半抬嫁妆,三十二抬就可以了。 但是,楚天阔不同意,想要给她使劲添嫁妆。 无奈之下,江知夏只好定了全抬嫁妆,一共六十四抬。但是不准楚天阔再插手了。 本来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后来又有了大长公主送的嫁妆,加上楚天阔送过来的家具,倒是实打实的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抬了。 前三抬,就是大长公主送的珠宝首饰以及丝绸布匹等嫁妆,以此表示对于大长公主的敬重。 后面的就是江知夏自己准备的了。 第四抬是穿着崭新的青色缎布衣服的何叔一家子,邢庄头父女两个,以及那新买的五个下人。 浩浩荡荡的四男六女,十个人打头,一看就是陪嫁的下人,算作是一抬。 这一色的下人一出来,胡同里围着观看的邻居,就沸腾了。 “听说承平大长公主赏赐了三抬嫁妆呢。” “就是那前三抬啊。那牌子上可是写了承平大长公主赏赐。听说江姑娘成亲要穿的那凤冠霞帔都是宫造的。” “不但如此,听说梳头的全福人是大长公主府的大夫人。那可是有名的身份贵重的全福人。” “江姑娘居然这么多的陪嫁下人?还都穿着绸缎衣服呢。” “我一直以为只有何叔那一家子加那新来的姑娘呢。” “别的不说,光养这么多下人,这江姑娘也是厉害了。” 众人艳羡的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议论声中,嫁妆一抬抬的,从江知夏家的大门里抬出来。就有人开始细心的数嫁妆了。 什么子孙桶,什么紫檀木的各式家具,什么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什么裘衣大氅,什么锅碗瓢盆的。 “你看那家具,都是上等紫檀木的啊。”有些人酸酸的说道。 “你看那抬,那轿夫的扁担都弯了,看来可真是不少哦。” “哎呦,你看那抬嫁妆。那是。。。” 有人看到了那抬用着红色的纸包着的土坯,惊讶的叫了起来。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过去,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哎呦,那是十块土坯啊。一块土坯是一百亩地,这十块土坯,那可是一千亩地。。。” “这江姑娘的嫁妆可真是丰厚。” 众人看到陪嫁土地,都议论了起来。 现如今,有了土地,才算是根本啊。更不用说这么多的土地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 又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声,然后众人细细的数了起来。 “哎吆,平日里都是见着大官家这么大手笔。今个儿在咱们自己胡同里见着了。” “那是。。。四抬瓦啊。还有一台加了盖的,那是铺子哦。这铺子的瓦是十二片的,那可是个大铺子了。这个六片瓦的宅子,估计就是这个宅子了。还有两抬呢。” “那两抬我数了,一个是二十四片,另外一个超了二十四片了,不知道是多少间房了。定然是个极大的房院了。” 现如今的陪嫁中,田地和房子都算是极为贵重的陪嫁了。因此,难怪众人羡慕不已了。 “不知道那压箱钱是多少哦?” “看看这么大手笔,估计也少不了吧?” 众人一边看着一抬抬的嫁妆,一边忍不住的热议着。 那抬压箱钱的轿夫,抬着轻飘飘的箱子,也忍不住猜测里面的妆匣子装了多少银票了。 旁边跟着看压箱钱的楚沐风,则是一脸的骄傲之色。 “儿啊,若是当初你娶了江姑娘,这些可都是你的啊。” 站在门前看热闹的李大娘,实在忍不住了,也不顾忌在旁边站着的儿媳妇了,偷偷的对着魏竹贤说道。 “也不看看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们家?” 魏竹贤的娘子现在与李大娘几乎算是撕破脸了。她听到这个话,嘲讽的说道。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相公就是个唯母命是从的人。偏偏,还总要用许多的大道理,来束缚她。若不是因着有了身孕,不舍得孩子,她早就提和离了。 反正她嫁妆丰厚,养活自己和孩子完全没有问题,因此,也就撕破脸了。 魏竹贤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看着。 江知夏的嫁妆送到了楚天阔的家里。楚天阔拿着嫁妆单子,意思意思的验了嫁妆。 本来按照规矩,女方家里要留个亲近的人,看着嫁妆,尤其是压箱钱匣子,省的丢失了。 要知道,压箱钱的匣子里的东西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那些嫁妆银票,那些房契,地契。那些红利文书,还有下人的身契等很重要的文件资料都装在压箱钱的匣子里呢。 但是,江知夏很相信楚天阔,因此,就只把嫁妆留下了,陪嫁的人手都撤了回来。 楚天阔除了把压箱的银票和各种契书,自己单独放了起来之外。 其他的嫁妆,就安排了心腹守着,然后打开了嫁妆盖子,任人观看了。 是为晒嫁妆。 忙活完之后,楚天阔就带着媒婆一起拿着嫁妆单子,去了官署的媒官那里留了底,领了婚书。 婚书和嫁妆单子都是一式三份,一份在楚天阔手里,一份在江知夏手里,一份则是在官署里。 有了官府的加持,才能更好的保护女子的利益。 回来之后,楚天阔先是把自己的婚书收了起来。他看着江知夏的婚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在了江知夏的压箱钱匣子里。等到江知夏过门之后,再转交给她。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亲迎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遇袭 第二天早上,江知夏带着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把邢若兰和小曼都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担心,却又不敢多说。只是赶紧的张罗着用鸡蛋给江知夏滚黑眼圈。 “姑娘,婢子的爹过来了。说庄子附近村子的葡萄都熟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做主让人把葡萄都送到庄子里了。现在,庄子里的人正在筛检清洗着,他驾了马车来请姑娘去指点。” 去前院拿鸡蛋的邢若兰,手里握着两个鸡蛋,轻声的对着正在穿衣服的江知夏禀告道。 昨天姑娘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看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她战战兢兢的,生怕姑娘生气会迁怒到她们的身上。 后来,看到何叔张婶小曼他们都是难掩担心,但是却没有害怕。 询问了才得知,姑娘就算生气,也不会把脾气发到下人身上。 她又观察了许久,才发现果真如此。 “哦。可以酿酒了啊。”江知夏听了禀告回过神来。 算了,不想了,挣钱要紧。亲事的事情,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江知夏鸵鸟心态的想着。 于是,她赶紧穿好衣服去了前院,听着邢庄头禀告了庄子里的情况。 听完了之后,她就想要坐上马车去庄子里。 “姑娘,老奴和娘子已经吃过早饭了。可以先雇了马车,去庄子里帮着做活。一定会按照姑娘的要求去做的。姑娘且宽下心,安生的把早饭吃了再去吧。” 何叔看着江知夏的黑眼圈,心疼的阻止道。张婶则是在旁边如捣蒜一般的点着头。 “正是如此呢。姑娘也不必着急,这才把葡萄送过去。现如今筛选都没做完,更不用说后面的事情了。姑娘好好吃过早饭之后,再去也不迟。” 邢庄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到大家都阻止江知夏立刻走,于是也赶紧解释道。 江知夏被众人说的头疼,只好应了他们的安排。 于是,何叔和张婶自去坊门口雇车,去往庄子上。 她则是在邢若兰和小曼的服侍下吃了早饭。吃完了早饭之后,照旧是小曼留下看家。江知夏只带了邢若兰,又把糖霜搬到了车上,然后乘着马车出了京城。 到了郊外一条偏僻的崎岖的小路上,马车只能慢悠悠的晃着。 突然,一声大喝,马车被拦住停了下来。 “爹爹,马车怎么停了?”邢若兰掀开车帘子,问自己的父亲。 “哟,小娘子还挺漂亮的。”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流里流气的对着她说道,把她吓了一跳。 “三弟,”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喊完,然后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就听那满脸横肉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江知夏惊奇的听着他们的口号,再看看他们的样子。 一群流里流气的人,拿着些大刀和长枪,颇有些样子的拦在马车前。 她一直以为这些是古装电视剧里随便演演的,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喊口号,她觉得有点。。。。呃,好笑,怎么办? “各位,这条路可是镇府修的,没听说是哪位开的。这日日里走着,怎么就需要买路财了?” 明显的,邢庄头根本不认账。 这条通往京城的小路,日日都有人和车马通行,突然冒出来一伙子所谓的盗贼。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很明显,江知夏也不是傻子。 “各位所为何事,不如从实道来?” 江知夏坐在马车里,面上淡淡的问着,心里却庆幸不已。 好在她不管如何,出门的时候,必定要带着匕首和迷药帕子以及迷药。 如果真的受到近身攻击,也只能靠出其不意了。 不过,这伙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倒不像专门来劫道的匪徒,说不得还能有些机会? “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看着姑娘走过了我们脚下的路,自然要请姑娘留下点买路财了。当然,若是姑娘愿意主动留下人来,那可是再好不过了。这也省的我们动粗了。”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子,继续的说道。 “那你们想要多少银子?你只要放了我们,我身上的银票都给你们。” 江知夏脑袋疯狂的旋转着,嘴上则是试探的说道。 如果真的能舍下点银子就能解决问题,倒还是好的。 这些人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动。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到了中间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身上。 “拿了你的人,还差你的钱吗?还是烦请姑娘跟我们一起走一遭。明日上午,等姑娘的下人拿了钱来,自然会放姑娘离开了。” 那看似是头领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他人则是随意的围着他们。也是,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加上这个小女子,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 也不知道那主家怎么舍得出这么多银子,让来教训一下这个小女子。 不过,那又如何?他们可不问人是非。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听了这话,江知夏脸色一变。 现如今的大历朝,虽然民风较为开放,但是,对于女子贞洁还是极为重视的。 一个女子被一伙子流氓地痞掳走一夜,这个消息若是传了出去,那可就真的毁了声名了。 严重的话,那女子的性命估计都要丢掉了。 江知夏不是今世女子,自然不会因为被绑架而去轻生。 但是,人言可畏,此事一出,在京城怕是没法生活了。 这个事情,不可谓不恶毒。 难道是因为自己买铺子,买地的消息被人泄露出去了?才引得这么一群流氓来绑架自己,勒索酬金? 也是,哪里有永远的秘密。 “你们想要找的人是我,那就把他们都放走吧。否则,谁能去我家里拿钱?拿了钱是不是就能立刻放了我了?” 江知夏不抱希望的周全道。 这么一群壮年男子,自己这边还只有三个人,老弱幼都占全了。 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放了邢庄头和邢若兰?若是放了,他们应该会找人来救自己的吧? “只能放一个哦。就请姑娘把放银钱的地方告诉那老头,让他去拿钱去。我们自会有人看着他不能报官的。明日,也自然会带他去交赎金。” 领头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还是坚持明日才肯放人。 “切记不要报官。否则,你们家姑娘的性命可是不保。还有,我们刚才可是听到了,这个是你的女儿吧?如果报了官,小心你女儿的性命。” 领头的又对着邢庄头威胁道。 这银钱倒是意外之喜。那主家只说让毁了这马车里的姑娘。 刚刚倒是让他们听到了这小丫鬟跟车夫是父女。 这为了自家女儿,想必车夫也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去拿了银票过来吧? 第一百七十章 备嫁 因为江知夏没有母亲,连亲近的女性长辈都没有,所以在成婚前一天的宵禁之前,反倒是林夫人拿着一个包裹送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结果林夫人却压住了她的手,蠕动半天嘴唇,最终只说让她晚上没人的时候自己看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当听话的江知夏等到夜晚真的没人在旁边,而打开包裹之后,就看到了一本厚厚的书册,上面写着“避火图”。 江知夏一边奇怪为什么要送一本关于躲避火灾的图册,还非要没人的时候看,一边翻开了。 等翻了第一页,她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就满脸通红的立刻合上了。 她站起身,无措的四处转了一圈。 这哪里是什么躲避火灾的图,这分明是春宫图啊。 前世中,她本人虽然是没有实际经验,但是还是听人说过的。 没想到现如今,居然是这样东西来进行婚前教育。 她无措的把图册放回包裹里,然后不放心的又放到了匣子里,装了起来。 躺在床上之后,江知夏反倒是睡不着了。 一会想到刚才看的那一眼的图册,一会又想到明天要成亲了,接着又想到楚天阔说暂时不圆房的事情,如此反复,很晚才睡去。 九月初九,吉,宜嫁娶。 等到江知夏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那明亮的阳光穿过了帘子和镂空的多宝阁的缝隙,投到了床帏上。 她躺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呆。突然想到今天的日子,于是‘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外间时刻听着内室动静的若兰和小曼,互相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帘子旁,掀起一个角看了过去。 见到果然是自家姑娘醒了,于是,两个人一边笑着打帘子,一边走了进来。 “恭喜姑娘。”两个人穿着崭新的绸缎衣服,先是郑重的行礼,“祝姑娘和姑爷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好,赏。” 江知夏赶紧的回道。这听到祝福的话,就得赏赐。于是,赶紧把昨晚准备的荷包,亲手递给了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收了赏赐,就开始伺候江知夏穿衣服,以及收拾床铺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看着阳光都很刺眼了。” 江知夏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现在刚过巳时二刻。”小曼跑到外间看了一眼滴漏,又赶紧的小跑回来说道。 昨晚怕滴漏的声音,会打扰到江知夏休息,所以就把滴漏拿到外间了。 江知夏在心里默算了下,九点半了啊,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 幸好大历朝的婚礼仪式是黄昏的时候举行的。为此都需要成亲的主家去府衙报备。免得参加宴席的宾客散了的时候,会被宵禁巡逻的官兵杖责。 而新娘子一般是从吃过午饭之后开始妆扮。 不过开面倒是上午进行的,中午的时候,还得准备一顿开面酒,也称起嫁酒。 又因为江知夏没有父母亲眷,所以江知夏这边的宾客都直接作为送亲人,去到楚天阔家里参加婚礼。 这样也免了在江知夏这边再办晚上的宴席了-----胡同里的人家,是前两日就请过酒席的。 但是,林夫人却是早早的就带着媒婆过来帮忙了。 因着江知夏今日会特别忙碌,所以她特意叮嘱不要打扰江知夏休息,省得她气色不好看。 林夫人来了之后,又把江知夏家中,查看了一遍。 看着这十个下人,她暗自叹了口气,好歹是增加了人气,气氛勉强算是热闹了。 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看着小曼和若兰像两只蝴蝶似得,在院子里,房间里飞来飞去的查看衣服首饰之类的。 就在此时,张婶神色激动的领着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裙的林秋水进来了。 “恭喜**姐。祝**姐与姐夫白头偕老。”林秋水温柔的笑着说道。 “你,你,你怎么会来?” 江知夏惊喜的看着带着丫鬟走进来的林秋水,迎了上去。 她跟林秋水不过是一面之缘。就算聊得很是投机,那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前几日,林秋水的丫鬟来给她送添妆礼,她就已经很是惊讶了。当时丫鬟说的是她家小姐不方便出门,让她给送的礼。现在,本人却又过来了。 林秋水一边往里走,一边携了江知夏的手,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也知道我来的冒昧。是画屏上次来的时候,跟若兰聊起过。说姐姐今日出嫁,却是没有陪伴的姐妹。我就厚着脸皮来自荐了。” 大历朝的风俗是,女子出门前,要有亲近的未婚女眷作为陪伴姐妹,陪同她一起等待出嫁。 是为伴嫁。 一般都是同族姐妹或者是表姐妹。可是,江知夏这两样自然是都没有的。 不但如此,连亲近的未成亲的朋友都没有。 林秋水听着画屏的描述,也忍不住可怜起江知夏来。 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连亲近一些的亲眷都没有,确实极为可怜。 不像她,就算是母亲早丧,父亲不慈,好歹还有个姨母疼爱。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伤感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别人了,决定来做江知夏的陪伴姐妹,送她出阁。 “多谢你。”江知夏紧紧的握着林秋水的手,心情很是激动。 她实在是没想到。不过是在花会上安慰了她一次而已,林秋水居然如此回报。 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功夫,前面又有人来报说承平大长公主携着大夫人一起过来了。 江知夏准备去前院大堂里拜见了大长公主,结果却是被公主府的嬷嬷笑呵呵的给劝下了。 “姑娘今日里可是最主贵的人。公主就怕姑娘多礼,所以才让我过来通禀的。姑娘且等着,我们公主和大夫人正往这里来呢。” 说完这话不一会儿,承平大长公主就在林夫人和大夫人的陪同下进来了。 简单的叙了几句话之后,林夫人就陪着承平大长公主去了前院正堂喝茶了。 “今日我这大媳妇,就留在这里帮忙了。尽可以使唤。” 承平大长公主笑呵呵的调侃道。 众人都是一阵善意的笑声。江知夏赶紧说道:“可不敢,可不敢。今日要劳累大夫人了。” 大夫人笑眯眯的点点头。 到了选定的时辰,就有专门请来的梳头嬷嬷用五色棉纱给江知夏开了脸。 开完脸之后,就有若兰按照媒婆教的,给大家分了开面果子吃。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亲迎 吃过了开面果子,房间里,林秋水带着丫鬟画屏和若兰陪着江知夏聊天解闷。 突然,大门口那边传来了喧闹声。 耳报神小曼快速的跑了进来禀告道:“姑娘,姑爷的花轿到门口了,正在亮轿呢。” 这话说完,不待江知夏说些什么,反倒是旁边的林秋水紧张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知夏本来也有点紧张,可是看到林秋水这样子,她反倒是不紧张了。 林秋水看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脸顿时红成了一块布。 她讪讪的坐下了,无措的解释道:“我,我是有点紧张。” 众人善意的笑笑。婚礼确实会让人紧张,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家。 “新郎来了,那咱们也开始准备梳头吧?”江媒婆对着江知夏和大夫人,笑呵呵的问道。 见到双方都点头。于是,江媒婆请了江知夏端坐在铜镜前,又请了大夫人上前。 大夫人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把崭新的木梳,站在了江知夏的身后,对着江知夏黑压压的青丝,郑重的梳了下去。 一边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头发梳完了,就有跟着小曼进来的林夫人拿着红包递给了大夫人,笑着说道:“添喜,添喜。” 大夫人就笑呵呵的收了,然后就被林夫人携着手,请去了前面大堂就座,喝茶吃点心了。 林夫人她们走后,耳报神小曼又跑了进来,“姑娘,门外搜完轿了。” “什么叫搜轿啊?”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江知夏因为好多事情不用她亲自去做。所以,她也没事无巨细的了解过。 “搜轿啊,就是男方准备的花轿到了女方家门口以后,要先点红烛,拿镜子,将花轿里里外外照一遍,驱除怨鬼邪祟。” 江媒婆笑呵呵的说道。 江知夏听完之后,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说完这些闲话之后,她们就听着耳报神小曼一趟一趟的进来,告诉她们外面的流程。 江知夏家里连个拦门的兄弟都没有,只好由楚沐风带着那六个男下人充当了。 听着楚沐风带着人拦门,让新郎送红包,做催妆诗,又让新郎表演了才艺----听说楚天阔舞了一阵长枪,最后枪尖直指楚沐风。吓得他老老实实的给开了大门。 楚天阔进了前院大堂里,交了迎书和包含着活大雁的迎礼。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就在充当江知夏长辈的承平大长公主和林夫人的陪伴下,聊天叙话了。 午时到了,前面也开始了宴席。 这次的宴席,因为桌数极少,所以江知夏也没有大肆采购食材,而是直接去了丰安街上有名的酒楼那里定了席面而已。 江知夏陪着林秋水在后院里,简单的吃了一点------因为黄昏的时候要举行婚礼,所以她不敢吃喝太多。 吃过午饭之后,江知夏在若兰和小曼的服侍之下,重新洗漱净面,由梳头嬷嬷开始化妆了。 江知夏照旧是拒绝了妆粉和口脂。林秋水觉得奇怪。 江知夏看了周围一眼,于是,让若兰把梳头嬷嬷请去正堂里吃些茶点歇歇。 等到只有自己人了,她就把妆粉和口脂中含有铅和朱砂的话,又说了一遍。 “姐姐且等一下。我这里有自己做的妆粉和口脂。” 林秋水听完了江知夏的话,于是赶紧喊了画屏,让她把自己的妆匣子给取过来。 贵女出门做客,总会有吃吃喝喝的时候,所以随身携带胭脂水粉来补妆也是正常的情况。 画屏急急忙忙的取了妆匣子过来。 林秋水打开之后说道:“姐姐,这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做的。是没有加铅和朱砂的。都是用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我向来喜欢捣鼓这些,所以从很早就自己做了用。这些年一直是用自己做的,定然没问题的。” 江知夏知道林秋水的好心,也是相信她说的。于是,就从妆匣里取了妆粉和口脂出来。 等着梳头嬷嬷回来之后,就让她用着这些上了妆。 上了妆之后的江知夏,容色更是动人。 上完妆之后,若兰和小曼又服侍着,给江知夏换上尚衣局做的华美的嫁衣。 江知夏平日里很少穿大红色,如今穿上却是极为的明艳动人。 当凤冠一出,更是直接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到了时辰去前院出嫁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好了,到时辰了,咱们去前院吧。” 大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把红盖头拿过来,直接盖在了江知夏满是朱翠的头上。 江知夏的眼前,顿时就是一片红彤彤了。 她平时淡定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嘭嘭嘭’的跳了起来。 “还有,如意在哪里?”江媒婆在旁边赶紧的问道。 同样的,这柄翡翠如意也是大长公主送的。 所以说啊,送的东西又多,又出全福人,又给撑场子,林夫人才说以后恩情两清的。 若兰急忙指了旁边的如意给她看。江媒婆就请了大夫人来拿起如意,由大夫人这个全福人亲手交到江知夏的手里,代表着以后生活事事如意。 都忙完了之后,众人簇拥着被小曼和若兰扶着的,握着如意的江知夏,踩着铺地的红毡布走到了前院大堂里。 林秋水则是扶着画屏,站在角门处远远的看着。 “姑娘,江姑娘家里地方不大,规矩也不多,我们不若去大堂门口看看吧。” 画屏看着林秋水想要去观看的眼神撺掇道。 这里不是承恩侯府,有一堆的表小姐等着挑姑娘的茬。 林秋水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在前院的大长公主,大夫人和林夫人等女眷,点了点头。但是仍然是不敢到大堂门口,只在站在人群后,偷偷的往那那红彤彤的人看去。 大堂里,也不走拜别父母的流程了。只是林夫人作为娘家客说了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最后就是要背着新娘送入八抬的大花轿了。 林夫人知道楚沐风与江知夏也很是熟悉,就计划着让楚沐风当做兄长背江知夏入花轿的。 结果,楚天阔这个吃醋的,不愿意让别的男子背江知夏,早早的就把楚沐风赶去花轿旁边守着只等送嫁。 而江知夏这边,最终只好让江媒婆来背了。 幸好,江知夏虽然个子高挑,但是体重却轻。江媒婆背着也完全不费力气。 于是,楚天阔在前面走,江媒婆背着江知夏,沿着红毡往门口的花轿走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审问 “那容我跟我家下人说下银票存放在什么地方吧。” 见到现在已经是这种局面了,江知夏佯装害怕的笼着袖口,不动声色的把骨哨从手腕上轻轻的往下脱,慢慢的走向了邢庄头。 “若兰,小心护着姑娘。”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听着一切的邢庄头,突然大声的对着邢若兰喊道。 喊完之后,他就拿着马鞭对着流氓头子打去。 江知夏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场上腾转挪移,肆意挥打,把一条马鞭甩的犹如游龙的邢庄头。 那群人一见到居然有人反抗,于是都围了过来,拿着武器打了起来。 打了一阵子之后,就有个眼尖的小卒子,看着迎战自家大哥们的邢庄头,眼珠子一转,他就奔着江知夏主仆过来。 江知夏看到了他,赶紧一只手拿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抓着一把迷药,暗暗的警惕着。 结果,那个人刚到眼前,江知夏的手都还没抬起来,就被娇小的邢若兰一脚踹倒在地上。 此刻,江知夏不只是目瞪口呆,连嘴巴都是合不拢了。 那个小卒子见一击不成,起身之后继续打了过来。邢若兰神色凌厉的出手还击。 其他人见到江知夏这边也打了起来,于是,分了几个人过来对战。 邢庄头那边顿时轻松起来。 这些流氓地痞毕竟只是市井之徒,对付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可以,对上邢庄头父女这种明显是练家子的人,则是不堪一击了。 不一会的功夫,那些人就躺了一地。 邢若兰警惕的站在江知夏的身前,瞪视着他们。 邢庄头则是从马车里拿出来一捆麻绳,把这群人像捆牲口似得,捆好扔在了旁边的树下。 江知夏总算从精彩的武打片中回过神来了,她松了一口气,看向了眼前的这群人。 “邢庄头,把那个领头的给我提溜过来。” 江知夏突然厉声喝道。 她平日里与人为善,但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邢庄头快速的把领头人从旁边的树林里,单独的给拎了过来。 江知夏则是满脸寒霜的,拿着匕首迅速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姑娘饶命,大侠饶命。” 领头的人欺善怕恶习惯了,现在见到了搭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赶紧的求饶道。 “你说,是谁让你来掳走本姑娘,要坏了我的声名的?” 江知夏才反过味来,这伙子人不论何时给钱,都是要掳走她,在外呆上一夜,似乎不是单纯的绑架勒索。 “没有啊。我们就是想要一些钱财而已。”那领头的人赶紧的分辨道。 “只想要钱财?”江知夏冷哼了一声,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道:“你刚刚才得知我的车夫和丫鬟是父女两个。所以想着用丫鬟来牵制车夫。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前,怎么就能确定,这个车夫定然会拿了银票来赎我?若是车夫不来赎我,拿了我的银票就跑了,你们不就是一场空了吗?虽然你们可以派人看着,但是也不能时时刻刻吧?不能连去恭房那种地方,也要跟着吧?他若是想跑,怎么都能找到机会的。更何况,你们还要住上一夜,第二天才来交银票,这样变数岂不是更多?这可不像你们早就谋划好的。所以,你最开始的时候,必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只想要掳走我,坏我的声名吧?” 刚才跟这伙子人对话的时候,她就隐隐的觉得哪里说不通。 但是,那时想的更多的是,是不是自己的财露白了? 刚才一切都安定了,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那个领头人见到江知夏这么说,脸色终于也僵硬了起来,嘴也不硬了。 于是,他有些无赖的说道:“回姑娘的话,这个不知道啊。” 等他看到江知夏皱起眉头,又把匕首往他脖子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他的脖子就有丝丝的刺痛,有血丝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于是,他吓得大叫起来:“姑娘,姑娘,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只是按照规矩给我们留了条子和银票。让我们今日来劫了姑娘,到旁边的村子里住上一夜,然后去京城里散播姑娘被贼人掳走,失了贞洁和名声的事情。” 江知夏刚才实在是被那无赖样给气着了,手不由的抖了一下。 等看到血丝的时候,她自己都是腿软了一下。 没办法,她前世今世,连鸡都没杀过。 但是,听到了领头人的话,她仍然是强打着精神,色厉内荏的问道:“只是住上一夜?” 江知夏不太相信这些地痞流氓能这么善良。 “呃,是。。。” 那领头的见他回答完了之后,江知夏明显的不相信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要再把匕首挪动一下的样子,忙吓得大声说道:“那纸条上让我们污了姑娘的清白之身。” 听到这个答案,江知夏倒是没有意外,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吗? 她已经努力的低调了,努力的淡定了,努力的与人为善了,结果,还是有人想要做这么恶毒的事情。 自己虽然无人撑腰,但是却是孤身一人。名声坏了,倒是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但是,若是清白坏了,还是被人强了的话,那确实对自己是极大的侮辱-----她在被强之前,就会直接自尽的。 “这可真够恶毒的。” 邢庄头在旁边说出了三人的心声。 一般女子,不管是被强之前,还是被强之后,失了清白,最终的结局,大约都是逃不过一死。可不是恶毒吗? 江知夏都快要无力了。 到底是怎么了? 自己不过是想着简简单单的发个小财,低调的过日子而已。 她没想过高调,也没想过出头,更没想过改变规则,怎么还能遇到这些破事啊? “姑娘,姑娘,我全说了。请姑娘饶命啊。” 那领头的不过是市井中的泼皮,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所以也不忌讳跪地求饶。 江知夏收起匕首,有些意兴阑珊。 “报官吧。你去府衙通知官府来处理。就说有人谋财害命吧。” “是,姑娘。” 邢庄头担心的看着情绪不佳的江知夏,仍然是躬身应道。 应完之后,他叮嘱邢若兰保护好江知夏。他则是解下马车上的马,骑着马快速的往京城跑去。 远处的树林里,一辆马车旁边,有个人把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人恨恨的把披风帽子戴上,然后坐上马车,带着人离开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堂 “姑娘,你怎么了?” 画屏看着自家姑娘,泫然欲泣,却又满面喜色的样子,属实是惊着了。 “他不是**姐的夫婿。他才是。”林秋水在内心里默默的喊着,“可是他又是谁?” 藏在心里的喜色,都要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了。 “没事,我是为**姐开心。”也为自己开心。 林秋水擦擦眼角,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 见是如此,画屏也不在意了,而是关注的把目光投到了那对新人身上。 到了门口的花轿前,媒婆把新娘子放入花轿,得了杨嬷嬷一个好大的红包,开心的笑了。 楚天阔翻身上马。锣鼓声响起来,轿夫们抬着八抬大轿慢慢的往楚天阔家走去。 楚沐风作为送嫁人,带着江知夏的下人们跟着花轿一起走了。 林夫人招呼着承平大长公主和大夫人去楚家赴宴。 大长公主以身体疲累为由婉拒了。倒是大夫人作为全福人还是跟林夫人携手一起去了。 何叔和张婶被留下看家以及做后续的事情。 送嫁的人走了,门口安静了下来。林秋水满面喜色的从门里出来,告辞回了承恩侯府。 迎亲的队伍,在街上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着。 江知夏在花轿里,手捧着如意,有一些不真实感。这就----嫁了? 她听着外面的吹打声,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江知夏家跟楚天阔的家,其实距离并不远。但是,楚天阔为了给江知夏一个盛大的仪式,所以,专门研究了好几条线路。 最后,找了一条几乎是绕了整个北坊的线路。然后,他自己走了几遍,确认了大约需要的时间,又加上两个人的八字算出了最吉利的时辰。 楚天阔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江知夏只觉得花轿走了许久,又颠了许久,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花轿停下以后,楚天阔按照媒人的提示,对着轿子射了三支箭。 意为三箭定乾坤:射天,祈求上天的祝福;射地,代表天长地久;射向远方,祝愿未来的生活美满幸福。 然后,就有媒婆拿了中间是大红花的红绸带,一端递给楚天阔,一端则是打开轿帘递到了江知夏的手里。 楚天阔在前面慢慢的牵引着,江知夏则是被媒婆扶着踩着红毡毯,跨过了火盆,到了大堂里。 进了大堂里,楚天阔和江知夏站定,就有穿着喜气洋洋的主理仪式的引赞大声的宣唱起来: “一拜天地。”两个人都转身对着门外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两个人又转回身,对着坐在首位的楚雄深深的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江知夏看着盖头下,楚天阔红彤彤的靴子,知道这一拜下去,可就真的结婚了。 在古代,婚书固然重要,但是婚礼仪式更加重要。 楚天阔紧张的盯着江知夏。虽然一切都说好了,但是他还是怕江知夏突然反悔。 下一刻,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只见江知夏在媒婆的搀扶下,慢慢的跪下了。 “请主婚人加持。” 江知夏还以为要送入洞房了,谁知那引赞却请了主婚的威武侯对新人加以教导祝福。 威武侯喜气洋洋的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祝福了一番之后。 就有引赞宣唱道:“礼成,送入洞房。” 于是,众人喜气洋洋的簇拥着新人进了洞房里。 进了洞房之后,媒婆又张罗着让楚天阔坐在江知夏的旁边,是为坐福。 媒婆正要把楚天阔的衣襟压在江知夏的衣襟上,却见楚天阔制止了媒婆,亲手把江知夏的衣襟压在了自己的上面。 新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 江知夏不明所以,想要询问。但是盖头没挑开,不能说话,所以只好作罢。 楚天阔示意媒婆继续。于是,媒婆就捧着一个放有系着红绸子的秤杆的托盘过来。 楚天阔用秤杆挑起了江知夏的红盖头。 楚天阔看着盖头下明艳动人的江知夏,不由的晃了神。 实在是知夏平日里,都是素淡的很,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的知夏。 “这新郎可是看花眼了。连秤杆都不舍得放了。”就有相熟的武将家的女眷,笑话的说道。 媒婆也是笑眯眯的托着托盘,却不说话。 等到楚天阔听到调侃,不好意思的回过神,赶紧的把秤杆放在了托盘上。 那媒婆又把托盘转向了江知夏。江知夏赶紧把握了一路的如意也放上。 “这可真是称心如意了。” 媒婆笑呵呵的捧着托盘,大声的宣唱道。宣唱完之后,她就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旁边的妆台上。 放完了称心如意,媒婆又捧着放了系着红绸的金剪刀的托盘过来。 两个人先后拿起金剪刀,取了对方的一缕头发,放在托盘里。大夫人这个全福人上前,把两缕头发打了个结,装在荷包里,是为结发。 结完发之后,媒婆又让两个人用一个瓠分成的两个瓢,喝了合卺酒。 这些仪式做完,就有全福人,拿了金银糖果以及大枣花生桂圆栗子,撒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都扯着衣服接着。是为撒帐。 如此,所有的礼仪都完成了,众人就开始道喜。 楚天阔笑呵呵的回礼,江知夏羞赧的只是低着头不说什么。 媒婆就开始请着新房里的人,去前院赴宴了。 本来按照风俗,还需要新郎家的女眷陪着新娘子,以免新娘子不熟悉,太拘谨害怕。 但是,楚天阔没有至亲女眷----唯一比较算是亲近的林夫人,又充当了江知夏的送嫁人。 因此,就提前沟通了,省略了这一道程序。直接留了江知夏的丫鬟在新房里陪着她。 新房里的众人让媒婆都给劝走了,最后连媒婆都被一个大红包也给打发走了。 新房里就剩下了楚天阔和江知夏以及若兰和小曼两个丫鬟了。 “我先去前院中敬酒。你让她们伺候着,梳洗好了歇着就行。等会,我也会打发了他们那些人,不让他们来闹腾的。你且放心好了。” 楚天阔对着江知夏叮嘱道。 江知夏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可以吗?媒婆可是说了的,需要等到新郎回来,还有闹洞房的呢。更况且,新娘子也要等着伺候新郎安歇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的规矩。听我的就行。” 楚天阔说完,就吩咐了若兰和小曼,让她们伺候着江知夏梳洗安歇。 他则是转身离开,去前院敬酒去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圆不圆 楚天阔离开之后,就有个婆子提了个食盒来了,说是楚天阔安排送过来的。 又说小厨房里已经烧了一大锅热水,等着夫人吃完饭之后,随时可以送过来,让夫人沐浴。 江知夏让邢若兰拿着荷包赏了那婆子。那婆子感激的道了谢就离开了。 楚天阔的好处,在此处又体现出来了。 两个人定下来要成亲之后,楚天阔对于新房的布置也好,人员的情况也好,都跟江知夏说了清楚明白。 本来,楚天阔计划的是,成亲之后让江知夏采买所有的下人。结果,林夫人代表江知夏去楚家谈婚礼等事宜的时候,就发现后院连个伺候的人没有。 在得知了楚天阔的想法之后,就建议他至少要买几个粗使婆子。要不然新娘子进门了,连个打杂的都没有----总不能让小厮过来新房打杂吧? 其他的采买,倒是可以让江知夏施恩了。 如此,才会有了这送提盒以及在小厨房烧热水的婆子。 江知夏沐浴完毕之后,就换上了新的红色的中衣。 若兰和小曼在江知夏沐浴的时候,就把床上的那些‘早生贵子’给收拾完毕,且换上了新的红色的被褥。 这个时候,江知夏才有心思打量这个卧室了。 卧室的面积比自己的那个小院子的卧室可是大的多了。但是,布局跟自己的倒是差不多。卧房也是外间是美人榻,中间是多宝阁之类的。 不过,倒是有单独的一间房,做了浴房,开了小门直通卧室。 不过也许是因为成亲的缘故-----新房里总要进许多人来观看新娘子嘛。 所以,中间的会客堂跟卧房之间倒是没有隔开。显得房间非常的空旷。 “姑娘,刚才你沐浴的时候,我跟若兰姐姐看过了。那西边那间也是跟咱们家里似得,是个小书房。不过,书架特别多。地方也大。比咱们那个大的多了。” 小曼见到江知夏的目光看向了西面有着屏风和帘子挡住的地方,于是赶紧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慌乱。 这个房,圆不圆呢? 楚天阔当日说过,他可以等到她准备好的时候,再圆房。 可是,自己也是认真考虑过的,愿意跟他好好的生活。就像前世那些相亲的人那样,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毕竟她心里可没装着什么人。 这段时间,楚天阔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让她感受到了,自己被珍视的感觉。 饶是自己理智,也是越来越感动了。 想了一会,江知夏还是决定,就按照风俗来圆房吧。 想通了的江知夏,躺在了床上,跟若兰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楚天阔回来。 自然也就知道了众人刚刚抽气的原因。 “姑爷对姑娘当真是极好。一般都是男子要压住女子,要高一头,好当家做主的。就姑爷直接把姑娘的衣襟压在上面了。”若兰感叹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这个话,对于自己刚才下的决定,更加的欣慰了。 等到江知夏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她抬眼望去,就见到满脸红色的楚天阔走了进来。 于是,她赶紧的披着衣服起来。 “喝了很多吗?难受吗?” 本来看到楚天阔的羞涩感,被他这满脸通红的样子给驱走了。 楚天阔见到了素淡却又明艳的江知夏,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没事。不装醉根本就甩不脱那些小子。”楚天阔温柔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那你去沐浴一下,就赶紧歇息吧。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热水呢。”江知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天阔笑笑。 若兰和小曼听到这话,就机灵的去让婆子送热水过来。等着热水都抬到了隔间的浴桶里,两个人把浴巾,澡豆等东西都放好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楚天阔去了浴房里洗沐,很快就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出来了。 “你也不擦擦。”江知夏看到楚天阔滴着水的头发,嗔怪的说道。 “我擦了啊。”楚天阔却是有些无辜的样子说道。 江知夏摇摇头,又去浴房拿了浴巾,对着他说道:“坐下吧。” 等着楚天阔坐下之后,她就拿着浴巾给他擦起头发来。 把头发擦得半干之后,江知夏就要去开门喊人过来收拾浴房。结果被楚天阔阻止了。 “你别去开门。外面还有点风凉。我去吧。”楚天阔说完,就要往门外走。 “你头发还没全干呢。”江知夏也要去阻止他。 “我一个大男人没事。你身子本就寒凉,先去床上歇着。” 说完之后,楚天阔就强硬的把江知夏推到了床沿,然后掀开被子,让她往里去。 “媒婆说我要睡在外面。”江知夏看着楚天阔把她往里推,急忙的说道。 “不用管她说的。我睡在外面照顾你就行。” 楚天阔急匆匆的说完,就跑到门口喊了人进来收拾浴房。 若兰和小曼领着低着头的婆子,急匆匆的去了浴房里,把浴桶抬了出来,又把浴巾等收拾了出来,然后对着江知夏和楚天阔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姑爷好好的歇着。” 然后就退下了。 关上门的楚天阔往美人榻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就往江知夏的方向看去。 只见床上两个红枕头并排着,江知夏在里侧躺下了,也正在看着他。 他激动的往床边走去,“知夏,你是,你是愿意同我圆房了吗?”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直白的话语,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 楚天阔于是激动的脱鞋上床,然后呆呆的看着江知夏良久,才伸出手来要去拉她衣服的带子。 却见江知夏看他真的伸手拉自己的衣服带子了,神色不由的慌乱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闪避开来。独留楚天阔的手,举在半空中。 江知夏愣住了,她抬眼看过去,见楚天阔也愣住了。 “楚,楚大哥,我。。。我只是一时不适应。”江知夏急忙的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身体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一般。 楚天阔放下手,若有所思。知夏还是不能够完全的信任自己啊。 但是,看她今日肯留他,就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没关系,睡吧。我去那边榻上睡。”楚天阔温和的说道。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他中衣的衣角却是被拉住了。 “楚大哥,对不起。”江知夏弱弱的说道。 “没关系的。”楚天阔再一次温和的安慰道。 “你也在床上睡吧。榻上凉。”江知夏抬起头,内疚而又恳切的说道。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真切的恳求和内疚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不想知夏有心理负担。 于是,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平淡的新婚之夜。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功夫 邢若兰扶着江知夏坐在了马车上缓神。 “今日真是多亏你们了。谢谢你们救了我。”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婢子和爹爹都是姑娘的下人,若是姑娘出了事,婢子和爹爹可都是要收回重新发卖的。到时候,可遇不到姑娘这么好的主家了。这主谋可真是太恶毒了。” 邢若兰真情实意的说道。说完之后,她居然眼里泛着点点泪花。 “若兰,你和你爹都会功夫?”江知夏笑着转移话题,问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邢若兰也发现了自家姑娘的明知故问,‘噗嗤’一声笑了。 “回姑娘的话。是的。”邢若兰理了理刚才打斗时,弄乱的头发,轻声的笑着回道。 “不过,婢子的功夫算不上好,只是简单的拳脚功夫。也就是今日遇到的这种地痞流氓,若是大户人家的打手或者是护卫,可能是撑不了多久了。” 邢若兰羞涩的说道。 “这也是很厉害了。”江知夏赞叹道,随即又说道:“怪不得我当初让你练搏击操,你都不练。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女子的缘故,现在想来,你是觉得那个不算功夫吧?” 邢若兰笑笑的点点头。那个操怪怪的,看起来也不如她的功夫高的样子。 “你功夫是跟你爹学的吗?你爹为什么会功夫啊?而且,这功夫还是相当不错的样子啊。” 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婢子的爹是原主家家主的贴身护卫,专门护卫家主的安全,算得上是那家主的心腹。那家主获罪之后,为了减轻他儿子的罪行,反倒是把好些恶事,都推到了我爹爹身上。因此,我爹爹不过是一介奴仆,却仍然是被刺配为官奴。我爹爹伤了心,后来就心灰意冷,轻易不露功夫。后来,有了我之后,爹爹说我一个女子,本就柔弱,怕被人欺负,所以偷偷的教了我一些拳脚功夫。别的不说,至少能自保。” 邢若兰轻声细气的解释道。 江知夏看看邢若兰的形象,再想想刚才的武打场面,这人设属实太反差了啊。 “你可真是个宝藏啊。” 江知夏赞叹的说道。会刺绣,会做衣服,会认字,会梳妆打扮,现在还会功夫。 刺绣,做衣服,认字,梳妆打扮都是邢若兰的娘教的。这听起来,她那个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江知夏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你娘是?” “我娘,其实。。。”邢若兰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我上次其实没有说全。我娘是官家的庶女,不过她特别喜欢针线,所以就偷偷的跟着针线房的一个绣娘学了的。因为我外祖父获罪,所以我娘被刺配为官奴。她跟李大奶奶的母亲算是认识。所以,就被李大奶奶的母亲给买了来,但是,因为是罪臣之女,所以不好在京城里呆着。因此,把她送到了这个田庄里。后来,我爹来了这个田庄,又对她极好,我娘也觉得同病相怜,所以就成了亲。” 江知夏听了也算是明白了。一个庶女,做个好针线,能识字,会化妆也算是基本的。 这样怪不得邢若兰小小年纪,又长在乡野之地,却懂得这么多呢。 “不过,这官奴有些多啊。” 江知夏感叹道。 “先帝律法严苛。尤其是先帝晚年,动辄就抄家流放的。那个时候,被刺配为官奴的人更多。我父母那个时候,还算是少的了。” 邢若兰也不由的感叹道。 “我一直想要寻个会功夫的女子护卫,却一直难以寻到。现如今,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你们两父女倒是难得的人才了。” 江知夏不由的感叹自己的好运气了。 谁能想到,她只是买个田庄,得了两个没花钱的官奴,倒是得了一对宝。 “姑娘谬赞了。”邢若兰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她娘亲的教诲都还是记得的。 姑娘对她们付出了真心,他们也愿意对姑娘付出真心啊。 姑娘永远不了解,爹爹和她有多么的偏执。 姑娘也永远不会明白,把她从那种压抑的环境中拉出来,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恩情。 “不过,你们功夫这么好,怎么不跑啊?找个深山老林的藏起来,凭你们的本事,也能过得很好吧?” 江知夏这可不是杠了,是真的疑惑不解。 逃奴当然会受到追捕,不过,有真本事的人,还怕个追捕? “姑娘可真是高看我们了。”邢若兰捂着嘴笑着说道。 姑娘有的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似得,问的问题,连她这个小孩子都觉得好玩。 “我爹爹只是个护卫。功夫虽然是有的,但是比起江湖上那种高手,可是差的远了。如果我们真的逃了,官府势必要使人追捕的。江湖中,还有那些赏金猎人呢。他们可是专门赚官府的这笔钱的。更何况,爹爹的功夫尚可,我的功夫一般般,我娘可是完全不会功夫。” 邢若兰先是笑着解释江知夏的这个问题。 “再者,我爹被原主家伤了心,所以就心灰意冷的生活了。到后来,我娘亲身体不好,所以需要住在繁华的地方,方便延医诊治。娘亲去了之后,爹爹伤心,我也伤心。就想着如此生活就如此吧。” 邢若兰想到当时那种灰暗的心情,就是感觉什么都没了希望一般。 “幸好遇到了姑娘。姑娘待婢子于常人一般无二。婢子觉得很是亲切。” 就算是跑了又如何,爹爹和娘亲的脸上永远都是有着刺配。 除非一辈子不接触人,否则总归会被发现的。而且,还得经受时时刻刻受到追捕的恐惧感。 江知夏不太能理解他们的思路。但是,她也不会强制改变别人的想法。 江知夏开始感叹,自己真的是很幸运了。 买的何叔那一家子,忠心为主,对她是不离不弃。 这免费得来的邢庄头和邢若兰,那也是身怀绝技,呃,说大了,身怀本事。 这样的人才,虽然别的勋贵官家都多的是,但是她可是个普通人啊。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见到邢庄头带着一队捕快过来了。 江知夏赶紧戴上帷帽,看见邢若兰没戴,她赶紧帮她戴上。 “婢子是下人,戴不戴都没关系的。” “下人不下人的。你可是个小美女了。” 江知夏笑着说道。十二岁的小姑娘,那也算是亭亭玉立了。 邢若兰感激的整理好帷帽。 姑娘总是在不自觉的时候,说出一些暖人心的话,做出一些暖人心的事情。 江知夏跟衙役交接完毕,就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江知夏知道,最终也未必能审出来主谋。但是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所以也不甚在意了。 只是,她暗暗的想着,要好好的考虑下一步怎么办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敬茶 第二天早上,天还黑蒙蒙的,江知夏就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窝在楚天阔的怀里。于是,她脸色绯红的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开了----前世今生,自己都没跟男子同睡过一张床呢。 “你醒了?”楚天阔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今日要早起给父亲敬茶。”江知夏窝在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爹说了,不用那么早。他说他身体还没彻底养好,他也要多睡一会。让我们歇息够了,再去就行。”楚天阔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江知夏有些疑惑。媒婆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楚天阔笑着说道,“你不睡的话,我可是要睡了。” 说完楚天阔就闭上了眼睛,真的又开始睡了起来。 听到楚天阔这么说,又见他真的睡了,江知夏也实在是被昨日的婚礼累的够呛。于是,也真的又朦朦胧胧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了。 江知夏看到身边的床铺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慌忙的坐起身来。 “醒了?”多宝阁外的楚天阔似乎听到了动静,于是走了进来。 “你怎么没喊我啊?”江知夏着急的说道。 她抬头看向床头柜子上的滴漏,换算了下时间,都快要到八点半了。 这可是确实起的很晚的了。没见过哪家新媳妇这样子的。 她急匆匆的起来,赶紧的穿上早就放在床头的红色的新衣服。 穿完新衣服,就看到楚天阔已经把一盆热水放在了盆架上。 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谢谢。就赶紧的开始洗漱了。 洗漱完毕,她又匆匆的擦上面脂之后,就简单的用眉黛画了眉毛,又用胭脂点了两腮之后,就拉着楚天阔往外走。 “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去吧?”楚天阔却是拉住了她,轻声的说道。 “本来就已经晚了,怎么还能再吃东西?这个时辰,父亲定然是早就起了的。你也不叫我。。” 江知夏急切的一边说,一边拉着楚天阔往外走。 正常来说,新娘子要早早的起床去敬茶,然后伺候公婆吃早饭的。 楚天阔见到她急切的样子,只好笑着任由她拉着往外走,也不再说了。 反倒是江知夏出了院子门口之后,就顿住了-----她不知道往哪边走啊。 于是,她抬头看向了楚天阔。却见他笑吟吟的问道:“娘子怎么不走了?快继续走啊。” 江知夏看到笑话自己的楚天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楚天阔却只觉得她可爱。 江知夏不由自主的板起了脸-----本来就起晚了。她着急去请安,可是楚天阔倒好,还有心思逗她。 “好了,好了。”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真的生气的样子,赶紧的哄道。 一边哄着,一边拉着她的手要往前走。江知夏有些害羞的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抽了两下,都没抽动。 她再抬眼看向楚天阔,就看到他跟无知觉似得继续往前走。 江知夏就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但是,她没看到的是,楚天阔的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我们先去给爹请安。再在爹那里蹭一顿早饭,然后我陪着你逛逛咱们家,好不好?” 楚天阔说到‘咱们家’的时候,语气都不由自主的婉转起来,透着一股满足感。 江知夏充耳不闻,只是推着他快点走。 她是个尽责的人。既然答应了做人家的娘子,在规矩礼仪上,就不会让人说出闲话来。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的样子,只好快速的带着她到了楚雄的正院中。 楚雄因为只有单独一个人了,所以他的院落就坐落在了前院里,名字叫做‘鹤龄院’。又因为大历朝以东为尊,所以这院子就在宅子的东面了。 到了‘鹤龄院’,就见到楚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壶茶,一盘子点心,一本书,很是逍遥自在的样子。 听到小厮的禀告,他站起身,抬眼看过来,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日劳累,不是说让你们多歇一会吗?” “哪里是我着急?还不是你这儿媳妇,非得说晚了,一路拉着我跑过来的。这丫鬟都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了。” 楚天阔宠溺的看着江知夏说道。后面是捧着见面礼的邢若兰和小曼。 邢若兰还好些,毕竟是习武之人。倒是小曼,真的是气喘吁吁了。 江知夏被说的,只是尴尬的在一旁笑着。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瞪了楚天阔一眼。 楚天阔看到表情丰富的江知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不晚,不晚。”楚雄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往正堂里走。 等到楚雄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就有伺候的小厮,先是铺了一个蒲团在地上,然后又从小桌上端来一个放着茶盏的托盘。 江知夏就跪在蒲团上,拿起茶盏,取下茶盖,递给楚雄说道:“父亲请喝茶。” 楚雄高兴的应道:“好好好。” 然后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喝完茶之后,他把茶盏放在了托盘上。然后,掏出一个大大厚厚的红包放在了托盘上。 “父亲过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多好的东西。这个是你母亲生前最爱的镯子,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其他的银钱类的,你就当做自己的私房。可不要给天阔这个臭小子花了。” 江知夏恭敬的接下了大红包,只觉得里面沉甸甸的。 “以后也不必晨昏定省。天阔在家的时候,一起过来看看就可以。若是不在家,你自去忙你的事情。你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父亲比什么都高兴。”楚雄感叹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恭敬的点头应是。 如此敬完茶,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到了新媳妇伺候公婆吃早饭的环节。 众人移步到旁边的花厅里,就见到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早饭。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让厨房把早点都各送了一份,你看着喜欢吃哪些,再让厨房送过来。”楚雄满是慈爱的说道。 江知夏道谢完,就站在旁边,拿出筷子,要给楚雄布菜。 “不必如此。若是有空,你们一起过来陪我吃饭就好。若是没空,你就自己在后院吃好了。我还不用伺候。” 楚雄制止江知夏的布菜,让她也赶紧坐下吃饭。 楚天阔见了,就要拉着江知夏坐下。 “父亲慈爱,儿媳也不能不顾规矩。这第一顿饭,儿媳还是要布菜的”。江知夏也坚持的说道。 公公一般是不会苛待儿媳的,但是总有例外的。 像端茶倒水,晨昏定省的,别家也不是没有过。 今日看来,这个公爹对她算是不错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疑惑 吃过早饭之后,楚雄就让楚天阔和江知夏他们去忙,说他也要出门访友了。 楚天阔就带着江知夏一起先去参观了宅子,然后又回到了正院里安排了嫁妆。把嫁妆都放在了库房里之后,就是见下人的流程了。 前院里,原来住着的人,大多数是楚天阔在外行走办事的手下。 楚天阔定亲之后,就划了一排房子,把前院跟外院的院墙加高了,单独开了个直接外出的大门。外院和前院之间就是靠着角门通着了。 如此,既有安全性,随时性,又有独立性。 今日,楚天阔就让所有的手下,先来正院里,正式的拜见了当家主母----至少以后主母使唤的时候,也识得人。 外院的人安排完毕,就是前院的签了死契的下人了。为数不多的小厮和车夫,粗使婆子等都来拜见了。 见完了楚天阔家的下人,江知夏打赏完了之后,就是江知夏的下人来拜见楚天阔这个姑爷。 何叔一家子和邢若兰,是以后要留在京城里伺候的。 邢庄头带着那五个在庄子里伺候的下人,拜见完了之后,是要回田庄的。 如此见面,改口,打赏,训话。这些琐事都做完了之后,正院里终于只剩下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可以好好的说说话了。 “其他的婆子也好,丫鬟也罢。你都看着安排采买就行。我一会就让账房给你送银票过来。一应采买都用公中的钱就行。” 楚天阔对着江知夏说道,这就把大权全放的意思了。 “大户人家的规矩,你倒是明白。”江知夏掩口笑着说道。 她虽然是规矩礼仪学的极为精通,但是,那也只是规矩。像这些管家的学问,她倒是真的不太了解。 “我哪里懂啊。我也是出身乡野的粗人。这都是林伯母交代的。说咱们成亲了,你又是个懂规矩礼仪的,做的不好倒让你笑话。所以,我才粗粗的学了一点。不过,我手底下有个人年龄大了一些,想要在宅子里伺候。我就让他做了管家。现在,正让他跟着林伯母家的管家学着呢。”楚天阔笑着回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谈着家事。 就见到若兰拿着一摞纸走了进来,“姑娘。。。呃,夫人,这是账房送过来的礼单,请夫人和大爷过目。” 江知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成亲的时候,各家送给楚天阔的礼单。 于是,她转手就要交给楚天阔。 “我们一起看。以后还礼,可都是要你安排的。”楚天阔笑着压住她的手说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想要把手收回来,楚天阔自然是不让。 若兰看到这种情况,捂着嘴笑着就退下了。 看着没人了,江知夏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专心的看起礼单来。 “咦?承恩侯府居然送了礼过来?”江知夏惊讶看着礼单说道。 楚天阔一听,也凑过头来,仔细的看着。 果然礼单上写着承恩侯府的名字。他细细想来,昨日上午他忙忙碌碌的,对于那些高官重臣等送礼的人家,都是简单的见了一面。似乎有承恩侯府的下人? 但是,昨日本就忙碌,他的心思又都在迎娶知夏身上,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承恩侯府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在思考着承恩侯府的用意。 就说,承恩侯府派来送礼的人,恰是跟着承恩侯多年的老管家。 因为承恩侯在楚天阔成亲那日,正好衙门里有事情,所以,晚上下衙之后,他都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班房里。 只说,那送礼的老管家是一夜辗转难眠。 直等到第二日傍晚,听到承恩侯下衙之后,老管家就急匆匆的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 “你这眼圈,是被人打了吗?怎么如此黑?” 承恩侯看到了老管家那掩饰不住的黑眼圈,笑着调侃道。 老管家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说什么。但是,神色却是难掩焦虑。 承恩侯见了,料定有事。于是,他大步的带着老管家,去了前院的书房里询问道。 可老管家却是踌躇了许久。转而去书房架子上,找了承恩侯素日里吃的舒心的药丸,放在了书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毅然决然的说道:“老爷,老奴昨日去给那楚将军送成亲的贺礼。楚将军拨冗见了老奴一面,老奴发现他的长相极为像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承恩侯听完这话,果然是失态的站起身来,激动的连茶水都打翻了。 “果然如此?”承恩侯颤抖着声音问道。 “正是。老奴当时去送完礼之后,只觉得那楚将军面熟。却是想不起来。还是回了府里,晚间去见夫人回话时,想到了夫人年轻时的样子。不过,当时已经是宵禁,老奴又不确定。所以,没敢去衙门里惊动老爷。老奴辗转一整夜,越想越觉得像夫人年轻的时候。” 老管家也是眼含热切的说道。也不怪他想不起来。 夫人年轻的时候,长相就是明媚而又艳丽。 可是,经历了生二姑娘时的伤身,后来的娘家的败落,大少爷的早夭,三少爷这一棵独苗男丁的丢失等等事情。 现如今的大夫人,因为经常以泪洗面,又因着愁眉深锁,所以导致面容都大变了。跟年轻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小跟着老爷,见过夫人年轻时明媚的样子,估计他也不会把现在的侯夫人和年轻时的夫人联想在一起。 “那我现在就去见他。。。”承恩侯激动的就要出门。 老管家一看,却是赶紧拦住了,说道:“不过,他虽然像,但是他有父亲。” “有父亲?”承恩侯一听,心顿时凉了下来。 老管家一直看着承恩侯的脸色。许是这些年,经历过的希望和失望太多了,承恩侯的承受能力也很强了。虽然脸色难看,却是没有需要到吃药的地步。 “是的。有父亲。我今日去打听了,他那父亲之前也是在振威军中,现在是解甲归田了。不过,老爷也可以再去调查一下。让那些调查能人再去查一下。万一是小主子呢?” 老管家急切的说道。 承恩侯却是呆呆的又坐下了。 有父亲,只是相像而已,说不得又是一场空。 二十多年了,也就是他们这一家子,还抱有希望,还天南海北的四处撒着人手去寻找。 可惜,终归是没结果。 之前也有过长相相似的人,但是经过层层验证,结果却不是。 反倒是,又让家人经历了一次失望和痛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酿 马车加快了速度奔向了田庄。 江知夏听说众人都在前院清洗葡萄,所以她就让邢庄头把马车赶到了后院大门。她从后花园进了后院正房。 等着邢庄头把何叔张婶喊过来之后,江知夏就跟他们说起酿酒最后要放的糖霜比例了。 本来,江知夏是只打算和何叔张婶一起放糖霜的。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让她也开始信任邢庄头父女了。 这个葡萄酒酿造不过是一个小买卖而已。 今日,若是她被掳走,丢失的可不只是钱财,还有性命了。 别人她管不了。若是她,她肯定不会让自己到了被人侮辱的地步的。 所以区区一个买卖而已。若是她真的看走了眼,这个买卖就算被邢庄头得走,她也无所谓。 “这个葡萄酒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加入糖霜。糖霜可以提高酒精度,防止变酸。这个你们不要说出去。对前面的人,只说还需要加个秘方。省的他们自己回家也能做出来。那咱们这个可就卖不上钱了。” 这个葡萄酒的做法真是太简单了,简单到一看就会,所以只能故弄玄虚了。 众人听到这个酿葡萄酒如此简单,又见江知夏如此随意的就把秘方告诉他们了,都有种被信任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就更加的开心了。 “筛选和清洗就按照我之前跟你们说的操作。晾晒干了之后,就把葡萄弄碎,放到坛子里。然后,再把坛子都搬到那个有地窖的小院的房间里,咱们负责往里面加糖。加完糖之后,就用布封起来。这个倒不必像酒铺那样子用泥巴和蜡油封紧。这个只用布封好之后,再盖上盖子即可。这个是需要透气的,要不然可就炸了。” 江知夏前世的时候,就听朋友说她第一次酿葡萄酒的时候没经验,不但是用保鲜膜封紧了,还把盖子拧的紧紧的。最后,就是----瓶子炸了。 众人都是仔细的盯着她,细细的把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葡萄酒封好之后,就把它们都放到之前挖好的地窖里。这个葡萄酒发酵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开封之后,就可以去售卖了。售卖之前,先要去买了粗布放到锅里煮一煮,再晾晒干了,然后用它来过滤。过滤之后,就把葡萄酒水存放到精致的白瓷坛子里。然后就需要尽快售卖了。这酿造的整个的过程,切记不要碰到生水,这些所有的器具都需要蒸煮消毒。” 江知夏细细的说着酿葡萄酒的注意问题。 这是她第一次自酿葡萄酒,现如今又没有防腐剂,保存条件也达不到前世的要求。 所以葡萄酒存放的时间太长了,她也担心会变质。 “好的。姑娘。” 众人齐声应道。 “那行,我们就开始酿第一批葡萄酒。我今天先教你们操作。后面就靠邢庄头你来主持大局了。新买的下人,你看着人品确实可以的话,你就放好了糖霜搬到院子里,让他们帮你搅拌。” 江知夏说完之后,就亲自示范了一番。 她先是带着众人到了挖了地窖的小院子里。让邢庄头去了前院,取了一堆已经晾晒干的葡萄。 她再三的确认了,最后一遍清洗是用凉白开洗净晾干的。 其实,现如今的葡萄没有受到太多的大气污染,也没有太多的农药残留,所以只是用清水洗两三遍也是可以的。 但是,江知夏第一次酿造,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最后一次的时候,用凉白开清洗干净,然后放在了帘子上晾晒。 江知夏拿着已经晾晒好的葡萄,她把葡萄粒一颗颗的摘下捏碎放到了坛子里,放到八分满的时候,再放入糖霜,用一根已经用清水煮过且晾晒干的木棍搅拌了几下。 最后,再把坛子用布包好,扎上细绳,然后盖好盖子。 “把坛子上写上日期,做好记号,放到地窖里保存,等着一个月之后,再开封就可以了。” 江知夏伸伸懒腰。 做个活可真累。。。。 众人仔细的看清了每一个步骤,然后就去了前院监督加指导了。 前院里,早就有买来的下人和雇来的手脚麻利的人做着前期的涮选和清洗的工作了。 何叔张婶和邢若兰去了前院之后,又指导着他们捏碎葡萄放入坛子中。然后,把做好的坛子让买来的下人搬入到后院的小院子的房间里。 江知夏就教着邢庄头往里面放糖霜。 好在放糖霜的工作并不难,一两个人倒也完全忙的过来。 如此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中午的时候,张婶一个人在厨房里简单的做了一顿午饭。 做好饭之后,让所有做活的人都吃了午饭之后,就继续干活了。 太阳慢慢的西去了。 邢庄头抬头看看天色。于是对着江知夏说道:“姑娘,我送了你们回去吧。庄子里,我能照应的开。放糖霜不是难事。我一个人能做的来的。” 江知夏看着天色确实有些晚了,赶回京城也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不能晚于宵禁,那样子城门可都关了。 “行。我们这就回去。倒也不用你送了,你送了再回来,太过于浪费时间了。更何况,你还得看着庄子里的事。我听何叔说他已经跟你学会赶马车了。让他赶回去就行。至于马车,” 江知夏犹豫了一会。 因为买田庄,加上又要酿葡萄酒,后来为了买棉花,更是把自己当时所有的银票都给了楚天阔了----虽然他不想要。但是棉花是自己想要买的,不收钱,可不好意思要东西。 所以她现在有的也只是瀚文轩的流水银钱。换大房子自然是不够的----更何况,找房子也需要时间,她现在忙着呢。 再加上只是为了存放马车而已,也不是顶重要的事情。所以,她也就放下了。 “马车先放在我邻居家里吧。他家地方比较大。” 江知夏想了下,还是把马车放在楚沐风家里吧。暂时的存放一次,应该是没关系的。 “正好,明日让何叔再带一些糖霜过来。最近京城那边没什么事情,让何叔帮你一段时间。等何叔回去的时候,你再送了他回京城就好了。” 京城里,最近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人手。 邢庄头想着最近这几日,估计送过来的葡萄会比较多。有着何叔帮忙,确实也是快一些。 因此,就应下了。 江知夏又让邢庄头报了账,然后她一边给银票,一边思索着。 最近投入太多,收入却都还需要一段时间。 瀚文轩的流水银钱也不能动太多,还得留着碰运气买书籍呢。 看来最近要省着花了。 邢庄头到了前院里,把何叔张婶和邢若兰喊到了后院。 听完江知夏的安排,于是,一行几人,就赶着马车回了京城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告知 老管家看着承恩侯的表情,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老奴昨个夜里也是一夜没睡。今天浅浅的去打听了一下之后,更是犹豫了好久才想着跟老爷说下。毕竟,这也算是一丝希望。。。。” 侯爷和夫人以及小姐他们这么多年的盼望,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想着,总归是相似,不如去查查,万一就是呢? “好。那就安排人手去查吧。” 承恩侯毕竟是在官场上历经风霜的人。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个事情,先不要告诉夫人,省得她又失望。京城外的振威军回来不过三四年而已,怕是查不到什么,这边就安排两三个人去查探即可。边城那边才是他们常年累月生活的地方,倒是需要多安排几个人手。” 承恩侯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老管家听了,只是不住的点头。 如此过去了三天。 这一日,承恩侯夫人木氏正在佛堂念经,却是接了通禀,说是承平大长公主登门拜访,现如今已经过了二门了。 承恩侯夫人大惊,连衣服也顾不得换了,急忙的在贴身嬷嬷的服侍下,往二门匆匆去迎接。 时下人,去别人家里拜访的话,一般都是要提前送帖子,鲜少有人直接登门的-----万一别人有事不在家呢? 更不用说是承平大长公主这种身份和年龄的人了。 虽然说,自从自家闺女成了太子妃之后,他们跟大长公主也算是亲戚了,彼此之间的交往也是越来越密切,但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直接登门拜访的事情啊。 承恩侯夫人赶紧的迎接了承平大长公主到了正房的正堂里。 “我今日属实是冒昧了。你且不要怪我鲁莽啊。” 承平大长公主坐下之后,先是歉意的说道。 “这倒没有。倒是我招待不周,公主别怪我才好。”承恩侯夫人也是寒暄的致歉道。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大长公主就说起了正题。 “我今日过来,实在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所以来跟你说一下。” 大长公主见到承恩侯夫人点头,又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赏花宴那日,有个姑娘救了我家的乖孙孙,你是知道的。” 见到承恩侯夫人点头,她又继续的说道,“那个姑娘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一个宫女。上无双亲,下无兄弟。所以,我为了报恩,就应了大媳妇给她做全福人,我也去了她家里呆了一阵子,算是镇了个场子。因此新郎来接亲的时候,我陪了一会。当时,只觉得新郎眼熟。但是,也没有细想。今日里,跟家里人聊天说起来那个姑娘时,我却突然想到了,那个新郎跟你年轻的时候,长相极为的相似。所以,就赶紧来告知你了。” 听完这个话,承恩侯夫人脸上的笑意皆无,只剩下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也别怪我今日才想到。实在是咱们差着七岁的年龄。当年又不是特别熟悉,只是在一些宴会上照过面而已。因此,今日才想起来你当年的样貌。” 承平大长公主歉意的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承恩侯这一家子,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娘娘,是多么的想要找当年那个丢失的嫡子的。 但是,她比承恩侯夫人大了差不多七岁吧。她又是皇家勋贵,而当年的承恩侯夫人只是柳府的大奶奶而已。 平日里,交集自然是不多。也就是人员众多的宴会里,才会打个照面而已。 也就是皇后当年成了太子妃之后,她才跟承恩侯夫人熟悉了一些。 等到皇后成了皇后之后,她们的关系才算是更为亲近一些。 自从孩子丢失之后,承恩侯夫人平日里就深居简出,等闲不出门。又因为思虑众多,那容貌也是变得苍老了。 现如今,这个才五十三岁的人,那白头发都快赶上自己这个六十岁了的。 实在是不怪她一时没想到承恩侯夫人年轻时的样貌。 “当,当,当真?” 承恩侯夫人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希望,又经历了多少次的失望啊。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人来骗骗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骗她的人都越来越少了。 这两年,更是直接没有了。 所有的人都说,那孩子定然是死了。要不然,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着也能记得一些事情了。若是记得,肯定也会来找了。这现在没找来,定然是死了。 只有他们一家子,见不到尸体,就不相信真的去了。 也有那使坏的人,就拿了些尸体来冒充,结果都被打了出去。 她的孩儿,她日日精心照顾着,身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胎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现如今,大长公主说有一个人跟她年轻时很像。 这两年了,终于有人来说了,哪怕是骗她的,她也愿意接受。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这就去找我家老爷。” 承恩侯夫人泪眼涟涟的对着承平大长公主说道。她甚至顾不得仪态了,就要冲出去亲自喊人,让人去衙门里找承恩侯。 “你且停住。”承平大长公主还是有理智的,赶紧的拉住了承恩侯夫人。 “我是跟你,还有皇后娘娘极为熟悉了,才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来告知你的。但是,还得去查啊。这总归是一线希望啊。只是,这总还有坏心思的人,你且要好好的稳住了。别张扬的到处都是啊。” 承平大长公主年龄越大,心也越软了。 若是以前,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可不会轻易的去跑到别人面前说。 可是,上次赏花宴,她就觉得承恩侯夫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了。所以,想着赶紧的来告知她,让她对生活提起点希望来。 有希望,才能有以后啊。 “好,好。我不激动。” 承恩侯夫人擦干净眼泪,然后使了贴身嬷嬷安排心腹去衙门里找承恩侯。 也不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家里有事。 承平大长公主看这情况,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从衙门里匆匆赶回来的承恩侯得知了这个事情,只能无可奈何的把自己已经安排人去调查的事情说了下。 “夫人切记要稳住。万一是我们的孩儿,现在这么张扬,那坏心的人必定会对付他。若不是我们的孩儿,现在就去打扰也不好。等着调查的人回来再说。” 承恩侯苦口婆心的安慰着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只好无奈的应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封 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承恩侯府里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新婚燕尔,就经常窝在家里一起商量家事。 不管是采买下人,还是安放布置,两个人都有说有笑的做。常常惹得若兰和小曼在一旁偷笑。 江知夏觉得现在的生活跟她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多了一个可以有商有量的人。 因为楚天阔升为了正三品的骁勇将军,又因为振威军驻扎在京城外,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他的婚假足足有一个月之久。 虽然因为操持婚礼用了一些时间,但是成亲之后,还是有差不多二十天的休息时间。 又因为他成亲了,且是三品,居然跟那些上衙的人一样,一般无事的时候,每日都可以回家。 不过因为军队驻扎之地在京城外,所以路程长一些而已。 但是,若是天气好,道路也好,楚天阔又快马加鞭的话,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家。 江知夏想到前世大城市里,有些单趟通勤两三个小时的人,就觉得他这个算是相当不错了。 如此在家里忙碌了几日,就到了九月十六了。 一大早,江知夏就张罗着让小曼通知车夫备车,她要去庄子上看看葡萄酒开封的情况。 楚天阔这几日,日日跟江知夏黏在一起,自然也是要求去看看。 江知夏也想着这个酒若是酿好了,可以放在楚天阔的酒楼里寄卖,自然是答应了。 两个人收拾完毕,明面上就带着一个家将和丫鬟若兰一起往田庄去了。 到了庄子之后,邢庄头也想着江知夏之前说过的,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开封的事情,估计着这几天主家就会过来,因此都是在庄子里候着。 到了小院里,就从最开始酿造的那一批酒里,取了一坛子放在了石桌上。 江知夏激动的慢慢打开盖子,取掉封口的布,一股浓浓的混合着果香的酒味就飘了出来。 江知夏探头看过去,只看到漂浮的果皮和种子,却是没有发霉的斑点之类的。 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江知夏把早就用热水煮过又晾干的粗布,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瓷坛子口上。 她用一个木框压住粗布的边缘,又让楚天阔提着酒坛慢慢的往瓷坛子里倒。 如此过滤完毕,她又让楚天阔把瓷坛子里的酒,倒在了邢庄头早就拿过来的白瓷酒杯里。 紫红色的酒水在莹白的酒杯壁上晃动着。江知夏拿起来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一股微甜又微微带着些涩感的酒味,顿时充斥着整个的口腔。喝下之后,有一种甘醇、芳美的感觉。 江知夏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成了。 “都尝尝吧。”江知夏笑盈盈的说道。 楚天阔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下,旋即被呛的连连咳嗽。 “楚大哥怎么喝酒这么不小心啊?”江知夏连忙轻拍了他后背几下。 “我以为这个是甜的果饮,没想到居然酒味还挺浓?” 楚天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对酸酸甜甜的果饮自然是没兴趣的。但是,这好歹是知夏自酿的,所以他当然要捧场。 只是没想到,这个果饮不但是不酸不腻,却是醇香的酒味。比起外面酒铺子里酿造的酒水可不逞多让。 “这个是葡萄酒。酒味自然是有的。”江知夏好笑的说道。 现如今大历朝的酒水,都是粮食酿造的,但是技艺不是很精湛。因此,大部分的酒水酒精度并不高。这个葡萄酒的酒味甚至都比普通的酒水更上一筹。 “这个单是果子酿成的?”楚天阔不可思议的继续询问道。 实在是,这么浓重的酒味,居然是没有加酒曲,单靠水果酿造,难免让人惊讶。 “正是。就是因为酿造太简单了。所以,我才故弄玄虚的。” 江知夏也有些无奈。 别的东西都是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只有这个葡萄酒只能是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了。 饶是楚天阔平日里淡定,也有些啧啧称奇了。不过,他心里的疑惑也更深了些----读书当真这么有用? “这批酒水既然好了,剩下的估计也就陆陆续续可以开封过滤了。不过,因着是新酒,不知道后续保存会怎么样。我今日先拿几坛子,自己在家喝着试试再说吧。” 江知夏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打算立刻放到酒楼里去售卖。 前世中,就经常有喝了自酿的酒水中毒进医院的情况发生。 现如今,自己是第一次酿造不说,很多条件也未必都能达到前世的水准。 所以,对于葡萄酒的质量以及保质期问题,她很是担心。 她也在想,要不要去买一个或者雇一个做酒水的匠人,专门的来顾着这个葡萄酒的买卖呢? 毕竟这个东西是要在市场上售卖的。 “这个酒,我喝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拿几坛子回家,我先给品鉴一段时间吧。”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仔细和谨慎,于是赞同的说道。 江知夏见到楚天阔在众人面前这么支持自己,她不由的笑了起来。 于是,她又让邢庄头去地窖里,拿了四五坛子酒水出来,过滤好了之后,就放在了马车上。 接着,江知夏对着邢庄头嘱咐道:“你这边的话,就等我的消息。其他的酒坛子先不要动了。若是没问题,我就让人来通知你。你再像我这样把酒水好好的过滤一下。” 邢庄头自然点头应是了。 既然酒水看完了,江知夏就要离开田庄回京城。 就在她要踏上马车的时候,邢庄头却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似得说道:“夫人,你之前问过我庄子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还真有一件稀奇事。就是咱们庄子附近,有个武国公府的庄子。之前,武国公在路上都没气了。结果,被一个姑娘按了几下就给救活了。现在,那武国公府还在满村子里找那个救人的村姑呢。” 邢庄头突然想到了江知夏许久之前问过的特别的事情,赶紧的说了出来。 江知夏迈上车凳的脚步一顿,脸色不由的一变。 旋即,她意识到这是在庄子门口,旁边还有许多的下人,于是她勉强笑着说道:“都没气了,还能救活啊?那武国公身体可是完全无恙?” 邢庄头等人没注意到江知夏的异样,只有眼睛时刻在她身上的楚天阔敏锐的发现了。 他抿抿嘴,知夏这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不跟他说,是不信任他吗?他---要问吗? “救活了,救活了。就是听说那个武国公胸痛了许久,说是受了挫伤呢。” 邢庄头见到自己东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赶紧的多说了一些。 江知夏听到是挫伤而不是骨头断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隔了这么久,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还真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现如今,听到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心里也总算是安慰了。 于是,她草草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拉着这几坛子葡萄酒回京城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欲拒 回到京城宅子之后,张婶忙着做饭。江知夏让邢若兰和小曼去前院帮着张婶。 她则是坐在美人榻上,靠着绸缎靠枕,细细的思索起来。 今日的事情,估计是柳文礼的报复吧。可惜没有证据,都无法告到承恩侯面前去。 小曼说,今日楚天阔又过来了。得知江知夏不在家之后,就失落的走了。 这样子,总是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情啊。 她又想到了昨日的思量,成亲和拒绝就像两个小人在她的脑海里打仗一般,拉过来扯过去的。 江知夏起身去小书房拿过来纸笔,把成亲和拒绝的优缺点都列了一下,对比之后发现,似乎成亲更好一些? 那些所谓的社交来往,她只是觉得麻烦而已,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做啊。毕竟,在社会上工作,再简单的社交关系,也是社交啊。更何况,她做的是商务对账工作呢。 那些流言蜚语,她前世听的其实也不少。在老家那个村子,三十五岁没成亲,似乎就成了原罪。每次回去,七大姑八大姨的,必然要说好多遍的。 最重要的是,她对于楚天阔有好感。想到要嫁给他,她是愿意的。 旋即,江知夏又苦笑了下,其实形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多事情,都由不得她说不了。 楚大哥或许还能顾及她的心情,但是,他的那些长辈可不会接受自己的轻易悔亲---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她,她无故提出悔婚,那就是拂了楚天阔的面子,让楚天阔被人耻笑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想要毁了他们的柳文礼-----今日,他想毁了她。那对于折了他面子的楚天阔,估计更想要毁吧? 所以,柳文礼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了。 如此想来,似乎成亲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吧? 江知夏想通了之后,就打算等着明日,回复楚天阔,她应下了。 不过,若是成亲,倒是需要跟楚天阔约定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重新拿起了纸笔,打算好好的整理一下思绪。 首先,要让楚天阔处理好婚前的女人问题。别成了亲之后,再出现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之类的。 其次,成亲之后,也不能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自己的底线。若是楚天阔将来喜爱上别人,两个人就要和离。她可没有共侍一夫的觉悟。 再次,就是界定好财产。是她的就是她的。她的财产只能留给自己的孩子。。。。 江知夏写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难以生育的问题,顿了一下,直接掷笔。 她自己都忘了,她是有很严重的宫寒的。虽然老御医说了,宫寒可治。但是,他可没说保证能生育啊。 现如今的年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错了,不只是现如今,前世也是。 算了,明日就去拒了楚大哥好了。只可惜,以后又要丢失一位好朋友了。 若是像楚沐风那样子,对自己是无心的,倒是可以继续来往。 但是,对自己有心。拒绝之后,再密切来往不就是吊着人家了吗?她可不干那样的事。 想开了的江知夏,吃过了晚饭,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先是让何叔赶着马车去了楚天阔家里,告知了对方说想要见他谈事情之后,再让何叔去往田庄里。 等到楚天阔来了之后,江知夏就到了会客堂把自己拒绝的话说了。 “为什么?” 楚天阔难掩难过的问道。 上次,江知夏从他的家里跑掉了。他跟过来,结果都没让他进门。 因为江知夏没有直接回绝,所以他抱着微弱的希望,不敢多过来打扰她的思绪。 可是,没想到,才过了短短的一日,江知夏居然就直接拒绝了。 鉴于楚天阔的真心,江知夏也没有想着虚伪的托词什么,而是把自己因为宫寒难以生育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说了一遍。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在意的。” 楚天阔听了是这个原因之后,脸色好转,赶紧的表明道:“你之前说过这个事情了。我早就知道。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是想着婚后要纳妾养婢的生孩子来继承你的香火对吧?我知道时人都会这么想的,可是,我不是容人的性子。” 江知夏冷静的又把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说了下。 “娶了我,就意味着你就算没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能纳妾养婢去生孩子。你这偌大的家财,可就旁落了。” 江知夏重申的提醒道。 “我当是因为什么呢?” 楚天阔听到江知夏的话,反倒是笑了起来。 “我从听到你拒绝魏竹贤想要娶你做平妻的时候,就知道你不能生育了。”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瞪大了眼睛,赶紧的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等看到江知夏不相信的眼神,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吧,我从元宵节那晚,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就一直颇为关注你。所以,听到了你跟魏竹贤的对话。踏青节的时候,你说女子都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听了之后,我就已经认真考虑过,自己是否能接受没有亲生孩子的事情。思考了几日,我确定我更想要你,所以我能接受没有孩子。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将来我们或者是过继,或者是收养孩子,替我们养老不就好了。这些家财,我们自己享用,等着我们老去,你看谁顺眼,就把钱给谁好了。” 听到楚天阔的表白,江知夏不可谓不感动。 “那这个事情,你的父亲若是知道了,怕也是不愿意的吧?” 生育问题,可不是两个人的问题,而是两个家庭的问题。 “我的父亲他才不在意这个呢。我的养父母也是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他们不还是把我养的好好的?亲情未必非得有血缘。你难以生育的事情,我早就跟父亲说过了。他才不在意呢。他啊,只在意母亲。至于其他人,不问则已;若问的话,我就说是我在战场上伤了身子,难以生育好了。” 说到后来,楚天阔也有些惆怅。 以前的他不理解父亲,现在的他却明了了,却也更加心疼父亲。 缱绻旖旎,对于父母来说,从来不只是一个简单的词。 若不是有他,有母亲的叮嘱,只怕父亲当时就想要跟着去了吧? 如果换成他,他估计也活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一脉相承,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总归是父亲教出来的孩子。 江知夏被楚天阔的话,感动的无法言语,眼中泛起了点点泪花。 第一百七十八章 要请 两个人回家之后,对于葡萄酒的前景预估了下,都觉得还是可以的。 大众口味各异,总有喜好这个味道的人。 从这一日出门之后,两个人也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楚天阔自然是朱翠楼和酒楼的事情为主。其他的铺子多是为了赚小钱,所以他只是安排了掌柜的去盯着而已。 楚天阔出门的时候,江知夏也会去瀚文轩查看账目以及了解了最新的经营状况。铺子情况还好,赚不了大钱,但是利润还是可以的。 其他时候,她就偶尔画画首饰图样。她也不拘泥于初一去交四张图纸了。就是画好了,就让人送到朱翠楼去做新的首饰。 江知夏成亲之后,日子实在是过得悠闲自在。 两个人都不用出去忙碌的时候,就经常相携着去到京城外的山上,或者是寺庙里,或者是河边,或者是各种庙会去游玩。 这种日子,让江知夏慢慢的开始觉得,好像结婚也不错。 除此之外,她还交了一个密友,就是林秋水。 本来她在赏花宴上也只是与林秋水算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她出嫁的时候,林秋水不但是送了添妆礼,还专门的跑过来陪她待嫁。这份情谊属实让她这个孤立无援的人感受到了暖流。 因此,成亲之后,她就写了信感谢了林秋水。 林秋水又回了信。如此一来,两个人就以书信来往了。 江知夏倒是邀请过林秋水过来做客。但是,当林秋水得知楚天阔现在是婚假在家的状态,就回了信说,等以后楚天阔当值了她再过来做客。 如此一来,连楚天阔这个一开始听说是承恩侯府的,就皱眉头的人,都觉得这个林秋水算得上是知情识趣了----至少懂得不来打扰他跟知夏培养感情。 如此,时光匆匆。 九月二十九这天到了,楚天阔就结束了婚假,早早的起床,骑马去了军营。 江知夏从床上醒来之后,许久不见人进来。她起身走到外间,看到美人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时,愣了一下。 平日里,每次她起床之后,在外间睡的楚天阔都已经起了床,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笑着走进来,跟她打招呼。现在,这么安静,定然是已经离开了。 江知夏微微的有些不习惯了。 吃过早饭,江知夏去‘鹤龄院’给楚雄请安,结果才到院子门口,就被在门口打扫的粗使婆子告知老爷已经出门会友去了。 江知夏只好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坐着发呆了。 这日子过得是有些太舒服了。 公爹慈爱,从来不让她自己去晨昏定省。 如果她起的早过去了,就让下人出来传话说他没起,让她离开。 如果她晚点过去,就让下人出来说他有事忙着,等着楚天阔回来,再一起过来请安即可。 夫君贴心宠爱。 楚天阔对她细心体贴,照顾有加就不说了。平日里,总担心她在家闷着,所以经常带她出去游玩-----单独一个女子总是出去游玩,不说安全方面,就是声名也不会太好。但是有了相公陪同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楚天阔从哪里看出来的,她特别喜欢出去游玩。 现在楚天阔不在,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额,夫人,”就在江知夏坐着发呆的时候,小曼打开帘子进来,对着她脱口而出。旋即,她又赶紧的改了口。 改完口之后,她还担心的四处看了看,确认了楚天阔真的不在之后,就拍着胸脯呼了一口气----她都忘了,大爷已经去了军营里了。 之前她当着大爷的面直接喊了姑娘,大爷倒是没说什么话,就是冷冷的盯着她。弄得她都要吓死了。还是姑娘给解了围,让她赶紧改口喊了夫人。 “林小姐来信了。”小曼赶紧的把林秋水的信递了过来。 江知夏接了过来。她一边看,一边想着最近跟林秋水的聊天内容。 于是,一个萦绕许久的思路忍不住又跳了出来----嗯,该干正事了。 “我去写个帖子。你安排人送去给林小姐。请她明天过来做客吧。” 江知夏既然想到了,就身体力行的做起来。 她匆匆的到了小书房里,然后写了一张帖子,安排了门房里的一个门子,乘坐着新买的两轮小马车去了承恩侯府。 这个两轮小马车是成亲之后,采买下人的时候一起买的。 成家立业,成了亲,家就要立起来了。 之前楚天阔孤身一人的时候,那来往就是仅限于男子之间,常常约在外面喝酒而已。 现如今成了亲了,那家庭之间的交往也要建立起来了。所以,就需要下人们经常的传话,送帖子,送东西等等。 总是靠走路,那可是浪费时间了。 那个双马四轮大马车给下人用,自然是不合适的。因此,就买了一辆小马车,让下人们出去传话采买的时候来使用。 很快下人就带回来了林秋水的回帖,说是明日准时过来赴约。 第一次宴请客人的江知夏,把整个家里都折腾的忙碌起来。 没办法,她自己是小门小户的。平日里交往的,又都是楚天阔楚沐风这种不在意细节的粗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正经的邀请外客,且是她成亲之后,以楚夫人的名义。 于是,她安排着张婶去采买备菜----张婶现如今成了管着大厨房的管事了。 张婶本身厨艺就好,又是跟着江知夏嫁过来的。而楚天阔这边本身也没有什么自己人手,所以就让江知夏安排了。 小曼虽然还是贴身伺候江知夏,但是,她却被众人发现,她在厨艺上的天赋极高。 因此,她就管着正院的小厨房,专司研究厨艺,不只是做给江知夏吃。重点是按照江知夏的思路开发新的产品。 若兰则是除了贴身伺候之外,还管着专门给江知夏做针线这一块。 至于其他人的衣服,府里则是专门成立了一个针线房,买了两个绣娘来做。 因为若兰和小曼年龄都是比较小,楚天阔又让江知夏买了两个大丫鬟专门伺候她。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拒绝无效。 因此,江知夏又多了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名字叫做暗香,盈袖----名字自然是江知夏起的。 不过,江知夏最信任的自然是若兰和小曼。虽然她们年龄小,仍然是划作了一等大丫鬟。暗香和盈袖则是二等丫鬟。又有一些三等和不入等的粗使丫鬟。 现如今江知夏出门,也算得上是前呼后拥了。 毕竟,她可是三品的诰命淑人了----虽然只有一品国夫人和二品郡夫人才可以正经称为夫人。但是,大家为了避免得罪人,只要是官家夫人,一般都是统称为夫人。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第二日待客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待客 第二日上午,林秋水如约而至。 两个人虽然半个多月没见了,但是因为一直通着信,所以两个人见面还是感觉挺亲切的。 江知夏亲自迎到了二进院的角门那里。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江知夏仍然是带着林秋水参观了自己的新家。 参观完毕,她们携手回到了正院里。 走到正房的门口,丫鬟刚刚打开了厚厚的门帘,一股热烘烘的暖流就扑面而来。 “姐姐这么早,就烧这么足的碳了?”林秋水惊讶的问道。 现如今,不过是深秋,都还没入冬呢。白天温度还是可以的,也就是夜里有些凉。 偶尔烧一些碳取暖也是可以,但是鲜少像江知夏烧的这么足的。 “我身子弱,所以怕凉,让妹妹见笑了。”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也觉得太夸张了,哪里用得上九月份就开始烧炭取暖的啊----虽然到了九月底了。 但是,楚天阔担心她身体的寒症,早早的下了命令。小曼也担心她的身体,忠实的执行着。她的意见反倒是被忽略不计了。 “这是我们大爷怕冷着我们夫人,所以啊,非得让烧的。” 小曼笑嘻嘻的托着一盘子冒着热气的点心,打开厚厚的帘子走进来说道。 林秋水听了之后莞尔。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嗔怪的说着小曼。 如此,两个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聊起来。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午膳的时辰。 张婶掌厨,小曼打下手,很是认真的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了花厅里。 江知夏请了林秋水坐下。暗香和盈袖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给布菜。 画屏则是被若兰和小曼拉到了厢房里,趁热吃了饭。 吃过了午饭,漱过了口,净过了手之后,林秋水眼圈红红的跟着江知夏一起坐到了外间的美人榻上。 “**姐,那个番椒的菜也实在是太辣了一些。” 林秋水坐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喝了一些茶水才开口说道。 江知夏只能无奈笑着扶额。 她想让林秋水尝尝番椒炒的菜,可是,这些大家闺秀自小吃惯了精细又清淡的菜。对于番椒还是接受不能。 两个人又针对着番椒炒的菜闲聊了一会。然后,就都端起茶盏喝茶了。 林秋水踌躇着想要张口问些什么,蠕动了半天嘴唇,终究是脸皮薄,没好意思问出来。 而江知夏思考着即将想要说的事情,却是没注意到林秋水的情绪。 良久,江知夏终于踌躇着开了口:“我今日有一事,犹豫了很久,还是想问问妹妹的意思。” 林秋水不解的抬头看了过来。 “妹妹是官家嫡女,又住在承恩侯府中,按理说,我不该开这个口的。但是,我又听妹妹说起一些家事。所以想着问问,妹妹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开个铺子?” 江知夏快刀斩乱麻的提起来。 “开铺子?我能开什么铺子?”林秋水很是惊讶的样子。她从未想过能开铺子的。 不说她不能出去经营铺子,就连开铺子的本钱,她都没有。 府里一应东西,都是各房拿了银子交给公中管事一起采购,然后再下发到各房各院的。 姨母也算是疼爱她,各项东西都不缺她的那份。 只是东西不缺,却不好让她一个父母双全的表小姐去拿府里的月例。 偏偏她那个家里,父亲不慈,继母不爱。父亲因着枕头风,只是偏心着继母生的孩子。 而她作为一个丧母的长女,居然连自家家里的月例都领不到。 还是她姨母得知后之后,偷偷的给了她一些银钱。 她也是要脸面的人,哪里肯次次都收? 因此,除了逢年过节得到的一些赏赐银稞子,就是姨母给的一些零花的钱。 但是,今日府里这个妹妹生辰,明日那个妹妹凑份子做席的,她也不能次次都不去。 因此,她手里倒是没什么多余的银钱。 “妹妹的妆粉和口脂极好。你上次送给我之后,我就一直在使用。我想和妹妹一起合伙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成亲那天,江知夏用了林秋水的妆粉和口脂。 成亲之后,隔了几日,林秋水就送了一整套的胭脂水粉过来,从面脂,眉黛,妆粉,口脂,胭脂一应俱全。都是林秋水自己做的不含铅和朱砂的。 用了半个多月了,江知夏都觉得自己的皮肤细腻了许多,偶尔上个妆也是极为的服帖好看。 于是通信的时候,她们就聊起了胭脂水粉的事情。 江知夏也就知道了,林秋水喜好自己做胭脂水粉,算是精通于此道的事情。 她当时就隐隐的有这个合作开铺子的念头。 但是,她又想到林秋水毕竟是贵女,怕不愿意沾这种俗物。 这也是聊了半个多月了,对于林秋水的情况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才想着开口说这个事情。 “可,可,可是我没有银钱。。。” 林秋水喏喏的说道。说完这话,她的脸都红的像一块布了。 “不需要妹妹出钱。妹妹只管出方子以及教会匠人师傅。其他的一应由我来做如何?我分妹妹一半的股可好?” 江知夏看到林秋水这么说,赶紧的回道----她可不差钱。 “那不好。做胭脂水粉不难的。姐姐若是想开店。我把方子送给姐姐好了。这方子又不值得什么。” 林秋水听到只让她出方子,也顾不得羞涩了,赶紧的开口说道。 江知夏却是叹了一口气。 能不喜欢林秋水吗?能避着她远远的吗? 温柔,善良,又知书达理,识情知趣。就连方子都这么大方的要送人。。。。 想到这里,江知夏终于明白了楚天阔开酒楼时,自己要送方子时,楚天阔的心情了。 别人越是大方,自己越是不愿意占便宜啊。 “我若是开这个铺子,方子是极为重要的。若是妹妹坚持要送方子给我,那我也就不开这个铺子了。” 江知夏不自觉的模仿着楚天阔当时的样子,故意板着脸说起来。 林秋水却不像当初的江知夏那么坚强。看到江知夏故作严厉的脸庞,她不由自主的晃了神。 “姐姐不要生气。我这个方子又不值钱的。材料以及铺子才是花大钱的地方啊。” 林秋水眼里含着泪,似落似不落的惹人心疼起来。 “你真是。。。”江知夏看见自己把别人吓成这样,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的安慰道:“我没有生气。我确实是想让你赚些私房钱。但是,你的方子也非常非常的重要。你听姐姐的,我们一起开铺子。” 江知夏一边给林秋水擦眼泪,一边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约定 “反倒是你,”楚天阔见状,转移话题的笑着说道,“我都没考虑过纳妾养婢的去要个自己的孩子,你倒是想得到。” 江知夏有些脸红,讷讷的说道:“现在男子不都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吗?” “别人如何我不管。我生性冷淡,遇见你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有一团火。相比孩子来说,我,更想要你。” 楚天阔盯着江知夏的眼睛,逐字逐句的表白道。 江知夏见到如此的楚天阔,一时无言。 良久,江知夏才缓过神来。她转过身,用帕子擦了一下眼,拉回了理智的那根弦。 “我自然是相信楚大哥你此刻的真心的。但是,我还有些条件,希望楚大哥应下。” 现在的楚天阔,她相信他是真心喜欢自己的,他所说所想,都是出于本心。 可是,此时喜欢是真的喜欢,但是以后不喜欢了也是真的不喜欢。感情有从一而终的,却也有半途变心的。 尤其是,他们之间,都没有孩子作为纽带。 将来,他们两个人最终是白头偕老还是分崩离析,谁也不知道。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的正色,于是,他也端正起来,说道:“你且说。” 于是,江知夏就把昨日想到的那些条件一一说了下。 “婚前的事情,希望你处理干净。关于纳妾就和离以及财产分明,我希望我们能签个协议。” 江知夏虽然不愿意破坏现在这么感动的气氛,但还是硬起心肠说道。 与其成亲之后,因为各种问题,到了夫妻反目的地步,不如现在就提前的约定好。 楚天阔见他都如此表白了,江知夏还是签订协议,心里有点黯然。 但是,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好的了。知夏没有拒绝,已经同意跟他成亲了。其他的问题,那就都不算问题了。 于是,他一一解释起来。“首先,我并没有什么女人问题。我迄今为止,并没有过女子。” 江知夏听着这个话语的意思,惊讶的抬头看向了楚天阔。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是一个普遍的大家公子有通房丫鬟,是一个去青楼都合法的时代。 尤其是军营中人,他们在战场上卖命。大多数是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 不说平日里出了军营会去吃喝嫖赌,就在偏远的军营驻地,都会有红帐女妓。 更不用说楚天阔这个年龄的人,就怕更小的一些男人也都是有过女子了。 “楚大哥,你,你是从未有过女子吗?”江知夏不可置信的,确认的发问道。 她确实有洁癖情结。 前世的她因为中了言情小说的毒,所以眼光颇高。总是幻想能有个心仪的白马王子能与她共白头。如此,就蹉跎成了剩女,落到了相亲的地步。 她虽然是信奉结婚那天在有性行为的人,但是前世的那个谈婚论嫁的对象却是有过好几个女朋友的。 但是,那毕竟是相亲之前的事情。况且她相亲的时候,都已经快三十岁了。所以对男人没有婚前性行为,早就不抱奢望了。 今世,她居然能碰到大龄洁身自好的男子? 楚天阔的脸在江知夏的注视下,慢慢的变红了,但是仍然是点了点头。 “就算我没有过女子,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楚天阔难得的羞恼的说道。 江知夏盯着楚天阔,久久没有言语。 “知。。。知夏看我做什么?”楚天阔磕磕巴巴的问道。 “这不可能吧?我,居然捡到宝了?” 江知夏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就后悔的捂上了嘴,脸色也变成了红布。 救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实在是她太过于意外了。实在是这个年龄且有权势的男子,还没有过女子的那可是少之又少了。 “这,这,有什么。我身边有好几个人都洁身自好呢。” 楚天阔听到江知夏夸他是宝,忍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淡定的说道。 江知夏还是比较意外。她可是做好了楚天阔不洁的思想准备了,只是想着让他处理好自己的女人的问题而已。 楚天阔看见江知夏如此重视这个问题的样子,他也忍住羞赧,正色的对着她说道:“若不能交心,如何能交身?看着父母恩爱,耳濡目染长大,被父亲敦敦教导的我,哪里就是那种随意拥有女子的人?天下男子,不是都一样的。知夏,在这方面,我也是有洁癖的。”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的话,心里也不由的敬佩了-----拒绝诱惑可是很难的,尤其是大龄男子拒绝诱惑。 “至于你说的财产分明,”楚天阔赶紧转移话题,“女子的嫁妆本就是女子的私产。若是男子去惦记女子的嫁妆,那可是要被人耻笑的。我楚天阔堂堂男子汉,还不至于如此无耻。” 听到财产问题,江知夏神色平静了下来。 是的,大历朝律法中,对已婚女性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在这里了。 女子的嫁妆是女子的私产。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这嫁妆都是归属于女子的。 大多数有子女的女子,嫁妆都会给自己的子女。 若是没有子女的女子,嫁妆就归女子自己分配。 若是女子去世了,这嫁妆也是女子的娘家来接管分配的。 男子以觊觎妻子的嫁妆为耻。 可是,虽然律法如此规定,明面上也没人打女子嫁妆的主意,但是,暗地里用女子嫁妆的也不在少数。 或者是哄,或者是骗,或者是威逼利诱。 只能说政策是好的,只是执行的人的问题而已。 而对于她和楚天阔而言,资产更要分的明白一些。万一和离了,这些资产就是她后半辈子生活的保障了。 事情都说明了,江知夏还是坚持要签个协议。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如此坚持,心里有些黯淡。自然也明白了,江知夏对他或许是有好感,却完全没有达到两情相悦的地步。 虽然他不明白江知夏为什么如此没有安全感,但是,他认定她了。所以,他愿意让她放心。 于是,两个人简单的签了一份协议。协议里写明了将来若是有二心,那就和离;和离之后,财产各自归个人。 拿着一式两份,各自签名画押的协议,江知夏舒了一口气。 楚天阔看着这样子的江知夏,在心里思索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 “知夏,我知你对我只是薄有好感,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你且放心,在你没有应下之前,我们可以暂不圆房。” 此话一说,犹如石破惊天,饶是理智如江知夏,也愣住了。 此刻的她,再一次的被感动了。 第一百八十章 再开 胭脂水粉铺子跟酒楼又不一样。 酒楼的菜品本就众多,有一些独特的饮食方子,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但是胭脂水粉这块,江知夏是完全不懂。 她若是开铺子,方子就是极为重要了-----毕竟现如今的铺子里,卖的可都是铅粉和口脂的护肤品。别人的方子对于她来说可没什么用。 “女子爱美是天性。可惜,现如今的妆粉和口脂里都含有伤害人身体的东西。我们既然有这个好东西,不如拿出来。往小了说,我们是自己赚一些零花的钱。往大了说,却也是为天下的女子的身体出一份小小的力。要知道,这些东西,日积月累的用下去,可就是慢性中毒了。” 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赚钱自然是要赚的。但是,同为女子,想为女子做点事情的心也是真的。 女子都爱美,就算再穷的人家也会买上一盒妆粉,一罐口脂来用。用得少的还好,用的多的人,那可真的是非常伤害身体了。 “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姐姐给的股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我只要一成就可以了。” 林秋水听了江知夏的话,思考了一会,才怯生生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看看江知夏的脸色,生怕她会生气。 “不行,太少了。三成吧?” 江知夏跟她讨价还价道。四成谐音为‘死’。大历朝的人是能避则避这个字。所以,就只好说三成了。 “三成太多了。最多两成。” 看着江知夏没有生气的样子,林秋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弱弱的说道:“若是姐姐不同意两成,那我,那我。。。” 林秋水貌似狠狠的嘟着嘴说道,却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江知夏却忍不住笑了,不由的伸手捏了一下林秋水鼓鼓的脸颊。 这个动作,不只是林秋水直接呆愣住了,就连江知夏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秋水看着江知夏呆愣的样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江知夏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就应了我吧。给了我太多干股,我自己都有心里负担的。” 林秋水大着胆子,上前拉着江知夏的衣袖撒娇似得说道。 旁边的画屏看到自家小姐,这么大的年龄了,却像个小孩子似得撒娇,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江知夏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撒娇,实在顶不住,只好应下了。 如此,两个人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开铺子的事情来。 等到林秋水回了承恩侯府之后,终于想起来,她要问的问题还没问到。 她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等着下次见面,再去问江家姐姐了。 只是,没想到下次见面,却是诸多变化了。 等到楚天阔从军营中回到家里时,就听到了江知夏兴致勃勃的计划。 “你倒是有兴致。”楚天阔一边脱外衫换成家常的衣服,一边对着江知夏说道。 “我明日想去昌隆牙行,找刘婆买个铺子。然后就装修,招人等等。你,不介意吧?” 江知夏踌躇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介意什么?”楚天阔不解的问道。 “我的身份毕竟是你的夫人。且又受了诰命是三品淑人了。还这么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我怕你介意。”江知夏有些怯怯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赶紧的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筹备好前期的事情,等着一切上了正轨之后,我就全权放手。我现在只是一时没有人手而已。我毕竟是孤身一人,买了太多的人,我也怕镇不住的。” 楚天阔听了这话,本来要坐下的身形却是一顿。 他重新站起身,面对着江知夏正色的说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是我的娘子。你是有着三品诰命的淑人。你自己的身份,现如今就足以震慑很多人。更不用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后盾。所以,你该去买铺子去买铺子,该去买人去买人。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娶你,不是为了束缚你,而是为了让你更有底气。” 江知夏听了这话,又看到楚天阔严厉的脸色,讪讪的说道:“我一时忘了。你别生气。” 江知夏刚才问完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楚天阔对她的好,一目了然。自己还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应该了。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就感觉处在热恋期似得。她喜欢跟他在一起,他也喜欢跟她在一起。 这种感情,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有好几次,楚天阔拉她的手,摸她的头,甚至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内心里,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是有着淡淡的喜意。 如果,楚天阔现在跟她说要圆房,她应该不会再躲避了吧? 可是,楚天阔现在不只是不再说,就连拥抱和牵手都是很快就放开。 而她,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两个人,就这么热恋般,拘谨的相处着。 想到这里,她又大着胆子,拉住楚天阔的衣袖,像今日的林秋水那样,撒起娇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 说完之后,她看着楚天阔惊喜的表情,自己却像做错了事情似得,赶紧的松开逃跑了。 第二日,江知夏就让家里的车夫备好了马车,她带着若兰以及护卫去了昌隆牙行找了刘婆。 刘婆听说江知夏来了,赶紧的迎了出来:“夫人要买东西,直接让下人喊我过去就好了。怎么还劳动您亲自过来了?” 成亲之后,楚府的采买,就是直接喊了下人请了刘婆带着人过去的。 “我在家里呆的腻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江知夏笑着随意的说道。 自己府里人少,没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 又没人管着自己,想在家就在家。想出来就出来。实在是舒服极了。 “夫人现如今这产业可是越做越大了。楚将军也是好福气,有夫人这么一个贤内助。” 刘婆听说江知夏想要买铺子,真心的夸奖道。 内心里,则是感叹江知夏的好福气。 江知夏刚出宫的时候,买了那个宅子,那肉疼的表情历历在目。现如今,就是买田庄,买人都是眼都不眨了。 这次买铺子,江知夏虽然不缺钱,但是胭脂水粉铺子,本身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所以,很快的就在南坊的盛和街上找了一个上下两层共八间的小铺子。 铺子找好之后,就是办理文书,装修,招人,安排人做胭脂水粉的事情了。 这个自然是有管事们去做,江知夏只在幕后指挥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要走 十月初一,买了铺子。 十月初二,安排管事去办理文书,找人装修,招人等琐事。 十月初三,历经十七天的测试,验证了葡萄酒没有问题。因此,就把庄子里的葡萄酒过滤了最早酿造的那批,送去了楚天阔的酒楼里试卖。 十月初四,邢庄头送来了田庄的佃租以及鸡鸭鹅还有它们的绒毛。 江知夏这次买了田庄才知道,她居然被那小庄子的卖家坑了一把,当了一次恶地主。 原来,一般的佃租都是五五分成,那卖家却是一直都占了七成。那牛庄头也不是好的,帮着那卖家一起坑佃户。不过,那卖家也遭了报应-----孙子赌博把家产都给败光了。 这次买田庄的时候,江知夏见到的租约是五五分成,才了解了,这才是正常的租约。 她懊悔不已。于是,她先把那个牛庄头给开了,让邢庄头一并管着那个小田庄。 然后,她又补了另外那个佃户一季的租子----牛庄头那份自然是不用补了。 惹得那佃户直谢她是个大好人,更让江知夏羞愧不已。 这件事情,也让江知夏吸取了教训。不管做什么事情,自己都要先去了解清楚。不能全部都按照老规矩来。 这次的收成,因着江知夏是三品淑人,连税都免掉了。 因此,除了分给佃农的一半的粮食之外,剩下的粮食直接被楚天阔压着全卖了,换成了银票让江知夏收了起来-----江知夏本来是想要留些粮食自家来吃的,结果楚天阔直接把他的田庄的粮食给送了过来。 那些鸡鸭鹅的绒毛,被江知夏安排着人洗洗晒晒。准备晒好之后,就直接跟棉花放在一起,缝在了绸缎布里,做成棉袄和棉裤。 傍晚,楚天阔才从军营回来。江知夏一边亲手接了楚天阔换下来的外衣,一边炫耀的跟他说起,自己即将要做的棉袄和棉裤如何的暖和。 楚天阔微笑听着,等到江知夏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有点事要吩咐酒楼那里。所以就过去了一趟。看到那葡萄酒倒是卖出去了。颇有些人喜欢这种酒水的。” 江知夏点点头。红酒在前世就很有市场。不过,今世自己酿的肯定不如前世的专业水准高。 但是,应该也足以满足大部分人的口感了。所以,她倒是没有特别的担心过销量问题。 “收拾一下,我们去父亲那里吃晚饭吧。”楚天阔换好衣服,摸摸江知夏的头发,温和的说道。 楚雄不让江知夏晨昏定省,也不让她去伺候用饭。越是这样,江知夏越是不好意思。 于是,她就经常在晚饭的时候,和楚天阔一起去陪着楚雄吃饭。 这样子,楚雄倒是极为的高兴。 到了‘鹤龄院’里,楚雄已经在正堂等着了。见到他们来了,于是安排下人赶紧的去厨房传菜。 吃过晚饭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坐在大厅里喝茶消食。 楚雄放下端着的茶盏,抬眼看了下首的两个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打算过几日就回边城。” 这个消息犹如石破惊天,让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爹,可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父亲,是儿媳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您尽管直说,儿媳马上改正。” 看着争相询问的两个人,楚雄笑着让他们坐下说话。 “不是,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只是我在边城住的习惯了。这京城,总不如自己的家乡。” 楚雄的家乡就是在边城下面的一个村子里。自从楚雄离开军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老家,盖了一座大院子生活。 “可是您在这里,我才安心啊。”楚天阔赶紧的劝道。 “正是呢。家乡再好,您也是一个人。父亲回了边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照顾不到。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啊。”江知夏是真心实意的挽留楚雄的。 前世大多数人都不愿跟公婆住,想要过自己的小日子。 今世,她成亲了才发现,是不愿意跟事多的公婆挤在一个房子里而已。 这边的房院又多,他们分住在不同的房院里,日常生活几乎都是互不干扰。 更何况,楚雄又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们。 “我知道你们孝顺。可是,我想回去陪着你母亲,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楚雄伤感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天阔和江知夏都住了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鹣鲽情深,琴瑟相合,说的就是父亲母亲这样吧。 “那,就算是这样,也不必现在就走啊。现在天冷了,慢慢的就会下雪了,路可是会越来越难走的。不如等着过完年,开春变暖之后,再走?”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说道。 江知夏在旁边狂点头。 “我自然是知道天气冷了,往边城不好走。不过,你母亲的忌日可是在腊月里。所以,我才想要早点走。就算天气再不好,走的再慢,两个月也该到边城了。” 楚雄慈爱的对着他们说道。 这下子,他们可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楚雄不亏是军人出身,做起事情来,果然是雷厉风行。 既然起了回去的心,就商量着要定回去的日子。 老话说,三六九,出门走。所以,最终楚雄定下了十月初九出行。 如此,家里就为着楚雄的回去忙碌了起来。 楚天阔还要去军营中当值。所以,就主要靠江知夏来操持了。 因此,江知夏连铺子里的事情都不关心了,专心的为楚雄准备回去的事宜。 之前楚雄过来的时候,是只带着一个下人,两个人骑着马出门的。 后来,他半路上旧伤复发,所以才雇了马车而已。 这次回去,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加上天气会比较寒凉,所以楚天阔和江知夏一致决定,让他乘着马车回去。 因为之前有两匹马,所以这次就单买了一个宽敞的双轮马车,到时候让这两匹马轮换着拉车。 回去的路上,伺候的人,仍然是之前带过来的人。 楚天阔和江知夏,倒是想要让楚雄多带几个人。结果都是被楚雄以太麻烦,会拖累行程为由给拒绝了。 拗不过楚雄的两个人只好在行李上面想法子了。 裘衣肯定是要买的。不但要买,还要买最厚,最保暖的那种。 锦被也要准备的,万一有露宿在野外的时候,是用得到的----当然能找地方投宿最好。 药材和丸药要准备的全一些。风餐雨露的,万一不小心着了凉,一时找不到大夫或者是没有药材可就麻烦了。更何况,楚雄来的时候,还旧伤复发了。 其他的诸如吃吃喝喝的东西,自然也是要多准备一些。像什么能存放的住的肉酱,肉干,面饼,简易方便面之类的,都准备了足足多的量。 如此忙忙碌碌了两日。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谁 两个人既然定下婚约,那就是荣辱与共的夫妻了。 于是,感动过后的江知夏,就把昨日去郊外庄子路上遇袭的事情说了下。 “你有没有受伤?”楚天阔脸色苍白的上下打量着江知夏,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天的功夫,他居然差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 “我没事。多亏邢庄头和若兰。他们两个居然是有功夫在身的人。我去年买人的时候,也想过要买会功夫的女子。结果,刘婆都说极为难得。现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江知夏忍不住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确实难得。柳文礼的事情之后,我也一直在寻摸着,想要找个会功夫的女子放在你身边保护你。辛大哥毕竟是男子,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保护你。没想到,我这边还没寻摸到,你这边倒是自己找到了。”楚天阔虽然还是脸色苍白,但是看到江知夏感叹的样子,还是附和道。 “幸亏有他们,否则,你岂不是?”楚天阔想想江知夏的性子,就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若是不会功夫,我也是有计划的。我本来是打算在告知邢庄头银票位置的时候,就把骨哨偷偷给他,再告知他使用的法子。等他来了宅子之后,定然会吹骨哨召唤到辛大哥。到时候,你也就知道了。我相信你们会来救我的。而且,我随身一直携带着迷药和匕首呢。”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惊吓过度的样子,忍不住安慰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 楚天阔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个万一。 万一他们听到骨哨,却响应的不及时; 万一他们没有及时找到江知夏的位置; 万一匪人多,那迷药不能迷倒全部; 万一。。。。。什么时候都可能有个万一啊。 那后果。。。。只要想一想,他就不寒而栗。 不够,还是不够。他的势力不够强大,他思虑的不够缜密。 想到这里,楚天阔垂眸思考起查缺补漏的方法。 还是要继续去寻摸武功高强的女子给知夏做护卫; 他的兵器铺子,最近招募了一个有名的兵器匠人,手艺极为的精湛。以后,藏毒针的手镯,戒子,藏匕首的发簪都要给知夏做出来。 “没事了。”江知夏见楚天阔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赶紧的把话题拉了回来:“我怀疑,昨天的事情,是柳文礼安排的。但是,那些地痞流氓也说不出主谋的人。这就是完全没有证据啊。” “应该不能吧?” 到说正事了,楚天阔的理智回来了。听到江知夏的话,却提出来不同的意见。 见到江知夏疑惑的看向他,他赶紧解释道:“我回去军营前安排了人,要一直盯着柳文礼的。” 江知夏一听,眼睛又瞪大了。 楚天阔居然都想到一直监视柳文礼,她都没想过哎。她只觉得这件事情,承恩侯都下命令了,那就是真的结束了而已。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多变的表情,心情总算平复了一点。 于是赶紧的解释道:“我每日晚间都会汇总收到的消息。监视的人说,柳文礼一直被禁足在三房他自己的院中,整日里抄写家规和族规的。还是十一那日,柳三老爷去求了承恩侯府老夫人,说是已经禁足一个月了,再过几日就要中秋了,请求放出来团聚。后来,老夫人去求了承恩侯几次,才在中秋那天晚上放了出来。昨日里这些人就去袭击你,他应该没那么快能安排吧?” 楚天阔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思考。 “会不会是他在府中安排他的人手去办的啊?”江知夏也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楚天阔也皱起眉头,“我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所以,安排的人也盯紧了柳文礼的心腹。柳文礼被承恩侯训斥禁足,整个府里都知道的。所以,一般人也不会轻易的去帮他。况且真的要做这种私密之事,他肯定要安排自己的心腹。确实没看到他心腹做这个事情。” “可是,如果不是柳文礼,那又能是谁啊?我也没得罪别人啊。总不能是那个吕大人吧?他不是已经被遣返老家了吗?难道还能从老家跑回来报复我?” 江知夏还是觉得柳文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个吕大人被罢官回家乡了。听说,那人家乡在千里之外。总不至于为了报复她,再跑回京城吧?现在可没有飞机高铁的。 “我再安排人查查吧。” 楚天阔觉得不是柳文礼,因为他没有什么时间。但是,目前好像只有他最有嫌疑。 毕竟他有动机。 “不过,查起来可能没有那么快。”楚天阔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慢慢查就行。”江知夏理解的宽慰道。 江知夏当然理解了。现如今可没有什么天眼监控,能方便的查出来人曾经的路线情况。 “不过,我倒是查出来柳文礼想要纳你的原因了。” 楚天阔想了想,知夏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从她自己一个人出宫之后,能折腾出来这么多的产业就知道了。所以还是决定告诉她。 “哦?为什么?”江知夏是真的很好奇了。 太莫名其妙了,见了三次而已,也没正经来往过。 说不上一见钟情-------如果是的话,去年六月第一次见就应该想着纳她了。 更说不上日久生情-----总共才见三次,怎么久?时间间隔久吗? “他可能是知道,你给朱翠楼画首饰图样的事情了。所以是为了钱才想着纳你。” 楚天阔也是被这个出乎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给震惊了。 这个消息还是承恩侯府里的那个丫鬟从柳文礼的通房流霞那里得知的。 原来,柳文礼夫妻因为没得到江知夏这个金娃娃,又加上被禁足以及抄写家规和族规的事情,记恨上了传话的流霞。整日里对她不是打,就是骂的。 偏那两口子打的时候,都不会在脸上,都是在衣服盖着的地方。 骂的时候,更是喊在内室里,这个骂完,那个接着骂。 饶是流霞对柳三奶奶忠心,也受不了了。 于是,得了楚天阔的命令刻意去接近三房的人的小丫鬟,就趁虚而入了。 她对着流霞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总帮着流霞做活。 如此,流霞就敞开了心扉,把自己为什么受罪的缘由都说了。 江知夏听了这个理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你今日这个眼睛,可是辛苦极了。一会又一会的瞪大。”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样子调侃道。 “他一个侯府公子居然为了钱想要纳我?” “他虽然是侯府公子,却也只是个庶出。一旦分家,分不了多少财产。那种享受惯了的,自然是受不了过苦日子了。”楚天阔简单的解释道。 江知夏有些明白,却又疑惑的问道:“若是如此,他直接纳个富商家的女子不就行了吗?” 现如今,商家女子还是愿意为了家族去给勋贵子弟做妾的。 “要说他也是个有心眼的。生怕现在纳富暴露了心思,招了别人的眼。所以想着纳了你,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己开铺子。”楚天阔冷哼道。 “唉,这些人无所事事,把时间都用在了心眼子上了啊。”江知夏不由的感叹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唐突 楚雄让楚天阔在初七那日告了个假,说他的一些老友要给他送行,所以他要带着楚天阔一起去。好让以前那些同僚,以后在京城中能帮衬一下楚天阔。 约定了是午时二刻吃饭。但是巳时末,楚雄就和楚天阔一起先去了楚天阔自己酒楼的包厢里等着了。 楚雄他们才到了包厢没多久,林将军就赶到了。于是,楚雄跟楚天阔就陪着林将军一起在包厢里喝着茶水闲聊了起来。 “天阔今年都是二十五了。想想当初,你收养他的时候,他才五岁吧?这么多年,你拉扯他,可是不容易啊。现如今,他给你养老也应当。你何必非要回去自己住?” 聊了一会,林将军还是忍不住的劝说楚雄留下。 京城中的老友虽然多,但是谈得来说得上亲近的,却是没有那么多。 “是啊。都二十年了。当年我娘子才是照顾他最多的人。” 楚雄感叹的说道,最后话题,还是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自家娘子身上。 ‘哐当’一声,包厢的门,被人突然的给推开了。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满头朱翠的妇人,不顾旁边男子的劝阻,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对着楚天阔就急切的询问道:“你是被收养的?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儿?” 屋里的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楚天阔的脸色不由的严厉起来。 “阁下是何方人士?就这么擅闯别人的地方吗?” 楚天阔不好对一个妇人如何,只好对着陪同他的男子厉声质问道。 可是,那个男子却没有回话,也是一副激动不已的神色。 楚天阔见到这种情况,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们是叙旧闲聊,说的自然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觉得没必要让人守在门前。 却没想到,居然有人闯门? 他看了看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上等的绫罗绸缎,精致的朱颜系列的雀登枝的头面,那男子虽然不怒,但是却散发着浓浓的官威,都说明了,这两个人不是简单身份的人。 “对不住。在下是承恩侯柳云轩。她是拙荆木氏。我们唐突了,实在是事出有因。” 承恩侯赶紧的拉住想要奔向楚天阔的承恩侯夫人,安抚的拍着她的手,歉意的说道。 这闯进来的两个人确实是承恩侯夫妇。 他们之前的时候,一直在等调查结果。但是,在京城外的振威军中,果然是没查出来楚天阔的身份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现在只能等着边城那边的调查结果了。但是,边城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考虑到天气状况,道路情况等事宜。 更何况,调查的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所以自然是没那么快出结果了。 承恩侯夫人多次的想要偷偷的去看看楚天阔,都被承恩侯给阻止了。 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打听到楚天阔的父亲因为要回边城,所以他的老友都过来这个酒楼给送行之后,她就央求着承恩侯,想要先见一见人。 承恩侯看着神色憔悴的承恩侯夫人,自己也是控制不住想要见人的心,所以就答应了。 于是,他们就赶到这个酒楼,定了楚天阔他们隔壁的包厢。 有可能是儿子的人就在隔壁,承恩侯夫人又忍了许久,这次就一墙之隔。她实在是没忍住。 因此,她就站在了楚天阔他们包厢的门口,想要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假装撞上,然后再顺势结识。 可是,在门口听了他们聊了好一会,却没人出来。他们正要失望的放弃,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楚天阔并不是楚雄的亲生儿子而是被收养的话语。 于是,大惊失色的承恩侯夫人没忍住就冲了进来。 众人听到是承恩侯夫妇,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最后只好维持着礼仪,互相见了礼。 “不知道贤伉俪有何贵干?” 见完礼之后,就由在场官职最大的林将军,客气的发问道。 承恩侯是超品的勋贵,又是吏部尚书,属于文官。林将军是正二品的善勇将军,属于武官。因此,两个人素来没有交集。 况且林将军又不足以上朝议事,因此,两个人都没有正式的打过照面。林将军对于承恩侯更多的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至于楚雄和楚天阔,比林将军的官职都低,更加是没有见过了。 “今日实在是冒失。多有得罪了。不过,实在是我家夫人思子心切。。。。我家之前丢过一个孩儿,估计诸位也是有所耳闻吧?” 承恩侯见到这个情况,也是颇为尴尬。 三个人听了,又是面面相觑的看了几眼。 楚雄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 林将军因为自家夫人交往还算广,倒是听人提起过这久远的事情。 楚天阔则是因为上次柳文礼的事情,多关注了一下承恩侯府,知道了这个事情。 “楚将军跟我夫人年轻的时候,长相极为的相似。刚刚又听说,楚将军是被楚老爷收养的,所以我家夫人难免有些失态。”承恩侯赶紧的解释道。 大家听了这话,才理解了承恩侯夫人闯进门的举动。因此,众人的情绪也算是平和下来了。 于是,众人请了承恩侯夫妇坐下。承恩侯夫人则是紧紧的靠着楚天阔,不住的打量他。 楚天阔只能板着脸。 虽然大家都坐下了,但是却久久的都没有人说话。 承恩侯夫妇一直是盯着楚天阔不转眼睛。 太像了,太像了,眉眼像极了承恩侯夫人年轻的时候,脸型轮廓却有些像承恩侯。 室内一时的安静起来。 良久,楚天阔被看的不耐烦了,于是开口说道:“侯爷多虑了。这历年来,丢失的孩童众多,且人有相似的情况也极多。贵公子是在京城中丢失的,我却是在边城附近的一个小城被父亲收养的。一个小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越到千里之外。” “这个,都是有原因的。今日,我也顾不得家丑了,尽数说给诸位听听。” 承恩侯越看越觉得楚天阔顺眼,越看越觉得就是自己的孩子。 毕竟,父母与孩子之间都是有感应的。 看着承恩侯要长篇大论,说私密事情的样子,林将军自然是不方便听人家的家事。 于是,他主动提出来代表楚雄他们,先招待着陆续过来的客人。 楚天阔只好带着楚雄跟承恩侯夫妇一起去了他日常处理事务的三楼的那间类似于阁楼的屋子。毕竟,那间房子的私密性极好。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旧事 到了屋子里,承恩侯环视一周,也知道这私密性极好,因此就开始细说起来。 原来,承恩侯幼时母亲早亡。 祖父母为了以后的继母不苛待他这个嫡长子,所以给柳老太爷续娶了一位八品小官家的嫡女。就是如今的承恩侯府的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是官家嫡女,但是她的母族实在是清贫,所以她的教养上也只能算是一般吧。 不过当年,柳老太爷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五品郎中而已。又是娶继室,因此倒也没法太苛求女方条件。 老太太一开始过门的时候,对于承恩侯倒也算得上可以。 不过,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那心思自然都偏到自家孩子身上了。尤其是有了自己的男丁之后,那心更偏的没边了。 少时的承恩侯,因着老太太的偏心苛待,所以很是桀骜不驯的叛逆了一阵子。 不过,等他遇到了承恩侯夫人之后,就收敛了。承恩侯夫人木氏是他授业恩师的女儿。 人虽然好,却实在算不上门当户对。 不过,他还是坚持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木氏。婚后,也是不纳妾不养通房。 这就让一部分人羡慕,一部分人妒忌了。 如此,在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下,承恩侯夫人生了嫡长子,又生了嫡次女。 生嫡次女的时候,因为伤了身子,就以为不能再生育了。好在,有了一儿一女也算是满足了。 没想到年近三十的时候,承恩侯夫人又生了嫡三子。 这下子,承恩侯一家子可是高兴坏了。但是,柳老太太和柳三夫人却是生气坏了。 柳老太太生气,自然是长房越是人丁兴旺,她的亲生儿子三房分到的权势和财产更少。 柳三夫人生气,却是因为柳三老爷是个惯会眠花宿柳的。连三房的长子都是个庶子。 而且因为庶长子的出生,她生气滑了胎。滑胎之后,身子就一直是病病歪歪的。 看着自己丢了孩子,自己身子病病歪歪的,自己老爷也是个不争气的。 反观长房则是和和睦睦,快快乐乐。于是,她就忍不住的羡慕妒忌恨起来。 但是,不顺眼又如何,羡慕嫉妒恨又如何?长房那边依旧是过得快快乐乐的。 可是,好景不长,承恩侯夫人的娘家父亲,因着朝堂上的事情,被牵累着丢了官不说,全家还都被送到了牢房里去了。 就在承恩侯夫人为了娘家殚精竭虑的时候,她的长子又因病去了。 双重打击之下,承恩侯夫人大病了一场。 承恩侯强忍着丧子之痛,忙完了长子的丧事之后,又开始为了岳父家的事情在外面忙的团团转,于是对府里的关注就少了一些。 却因为如此,有些人开始心思浮动了。只以为承恩侯对于妻子已经不上心了。 彼时,柳老太爷虽然还不是丞相,只是个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但是一路高升的他,已经让明眼人都知道,他官途必定是畅通无阻的了。 当年的承恩侯也是经过科举,进入吏部了,虽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郎中,但是谁也不敢小看了文选司郎中。 大家都知道,在柳侍郎的保驾护航下,承恩侯必定也是前途无量。 于是,在二十年前的元宵节的花灯会上,被柳三夫人收买胁迫的嫡三子的乳母,就在人头攒动的灯会上,把嫡三子从永安东街的官棚里,带到了永安桥西的夜市上,交给了早就被收买的拐子。由拐子很快的带出了京城。 等到很晚的时候,那乳母才回了府里说嫡三子丢了。 承恩侯自然是大怒,一边绑了那乳母丢在柴房里,一边散了府里的下人去寻找。 自然是没找到的。 于是,承恩侯要去报官,柳三夫人百般阻扰,只说万一被拐子发现报了官,再把孩子给害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倒是唬住了众人。 第二日,承恩侯一边继续派人寻找,一边审讯那乳母。 那乳母自然是咬紧牙关,只说是嫡三子顽劣,非要跑。她没追上。 她一边跟众人喊冤,一边又说自己愿意领罚。偏柳老太太还给她讲情,说谁人无过。 承恩侯气的开始用重刑,结果那乳母居然撞墙去自尽。 当然,那乳母被救了回来。 看刑罚不管用,理智回来的承恩侯,于是瞒着人偷偷的报了官。 那府衙中自然是有专司调查的能吏,几番心里战术以及刑罚下去,那乳母就开了口,指认到了柳三夫人。 原来,那乳母因为孩子长大已经不吃奶水,所以在长房也不受重视了。不过是寻常照顾孩子的嬷嬷而已。她的儿子犯了事,只能求府里的主子帮忙搭救。 她看到承恩侯对夫人不再嘘寒问暖,就以为侯夫人失宠了,自以为求了夫人也没用。 而承恩侯端方自持,自然是不会轻易救下犯事的奴才。 于是,就求到了嫡三房柳三夫人那里。 柳三夫人就让她一命换一命。用她的命来换她儿子的命。 那乳母思量了许久,就答应了。 于是,柳三夫人用侍郎府里的帖子,救了那个犯事的奴才。 然后嫡三子的乳母就答应了把嫡三子拐出来交给拐子的要求。 柳老太爷听到牵扯到自己府里的女眷了,就脸沉如水的直接的把那能吏给打发了。 等到外人走了,都是自己府里的人的时候,柳三夫人更是不肯承认了。 可是,柳老太爷早就从当时的情况推断出来了,于是,开始了威逼恐吓的刑罚。 柳三夫人毕竟是内宅妇人,且是一个没什么宅斗经验的宅邸里的妇人。她坏心思有,心机却没有多少-----不过是妇人平时的小心思而已。 府里的男子一插手,她就守不住了。不但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还把那个因为爱慕承恩侯,跟她勾结的贵女也招了出来。 承恩侯夫妇如何的愤怒,自然是不必说了。 可是,柳老太爷为了府里的声名,却要隐下这个内幕。 两父子大吵了一架,最终以救出承恩侯夫人的岳家人的性命为条件,隐下了府内的这个丑事。 但是,承恩侯夫妇坚持要惩罚柳三夫人。 最终的结果就是,把柳三夫人以无子,不事舅姑,口舌,妒忌,恶疾的等五条给休了回去。 又找到个那个贵女的家人,说明了情况。 那家的人,自然是羞愧难当。于是,匆匆的把那个贵女嫁到了远远的外地。 承恩侯夫妇自然觉得这个惩罚不够。但是又没有出人命----虽然丢失,却未必是真的丧了命。 因此,明面上只好就此作罢。 然后,府里就开始致力于寻找嫡三子。 为此,承恩侯在大权在握之后,专门寻找了许多擅于调查的人手来培养着。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柳文礼的事情,不过短短的半天,就被查个底朝天了。 只是,二十年,不是二十天,不是二十月,而是二十年。 这些年来,有冒领的,有长相相似的情况的,但是经过层层验证之后,都是一阵阵的希望又变成失望。 这连年的各种灾荒,加上匪乱等等,总也没找到真正的嫡三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议婚 因为不确定是不是柳文礼做的,所以只能先防范着。只等得到调查结果后再说。 楚天阔就把话题拉回到了婚事上。 “知夏,我今年二十五了,年龄不小了。威武侯和林伯父也一直催着我赶紧成亲。现如今,我父亲也过来了,不如咱们尽快走礼成亲吧?” 楚天阔想着趁热打铁。现在知夏对自己没有生死相许的感情,那对别人也没有啊。 不如赶紧圈在自己身旁,培养感情,才能放下心来。 江知夏此时终于有了一个作为女孩子的意识,害羞的点点头。 “按理说,过礼都是需要双方媒人,加上一个中间媒人来对接的。不过,我更希望亲自问你的想法。等咱们都说定了,再找了媒人走流程好吗?” 楚天阔为了成亲的事情,已经跟媒婆了解了所有的流程,懂得比江知夏可多得多了。 他见到江知夏点头,于是继续说道:“我在安若巷的宅子占了半个巷子,你看我们就在那里住可以吗?” 江知夏对此没有异议,于是点点头。 “至于下人,我有一些手下人目前在前院里。其他的下人,就等着成亲之后,你来采买。你的下人都随你安排,是带过去还是放在这边宅子里都行。” “何叔他们一家子和若兰都是忠心的。若兰是官奴,脱不了契的,估计要跟着我了。何叔他们看看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过去。我做不了太多,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愿意遵从他们的意见的。上次我倒是问过放契的事情。他们都不想放契。他们在原来村子里的日子过得太苦了。觉得做奴仆都比自由身好。” 江知夏对此哭笑不得。 对于她来说,自由是最可贵的。可是,对于现如今的好些平民来说,生活好倒是更重要的。 何叔他们本就在村子里生活的困苦不堪。现如今,又只剩下一个小女儿,也不能科举。所以,门楣也不重要了。 他们觉得现在干的活比在老家轻松,生活的比老家好,万事都不用操心,都不想脱契了。 “那也是因为你这个主子好。若是遇到一个动辄就打骂的主子,你看他们想不想赶紧脱契。” 楚天阔爱怜的看着江知夏。知夏就是心地善良啊。 接着,楚天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其实,从定亲之后,我就已经安排人,重新粉刷了房子。我那房子,一年到头也住不了几次,一直空着,颇有些破旧了。现如今,房子都已经粉刷完毕。就连家具,我也已经打好放着了。等着成亲前,我就让人给拉过来,你千万别再置办。” 而江知夏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这一个来月,她一直不见楚天阔过来,还以为他一直在军营里,没有休沐呢。 “我家里人口简单,只有我和父亲两个人。没有什么闲人说三道四的。成亲之后,这安放布置尽可以按照你想的来。若是那些家具,你不喜欢,就重新打。这些打好的,放到别的屋子就是。空屋子可多的是。那院子以后是咱们两个人住的,你若是不喜,将来不舒服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楚天阔又对着江知夏叮嘱道。 江知夏这次倒是有点意外之喜了。房子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布置,可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简单的人家,对自己倾心的对象,看起来就明理和善的公公。 哇,这婚后的生活看起来,应该是不错啊。 江知夏的心因着这些,又偏了一些。 “最近的吉日是二十二和二十六。今日是十八了,二十二时间太赶,你看我二十六来纳征可以吗?” 楚天阔收到父亲快要来到的消息之后,就拿着黄历找了算命的师傅,选了不少的吉日。 今日已经是十八了。二十二又太赶,所以八天之后的二十六倒是可以准备好。 江知夏点点头。既然基本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成亲的日子,选在九月初九怎么样?有长长久久的意思。” 楚天阔为了成亲,可是把黄历翻了个遍的。 “这个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江知夏有些犹豫。这个成亲怎么这么赶呢? “是有点赶。不过,说句实话,咱们两个的年龄都不算小了。且没有家族之间牵扯着那么麻烦。所以虽然是赶了一些,但是,日子都是根据八字选了吉日的。” 楚天阔急忙解释道。他可是迫切的想要名正言顺。 “这闪婚也没这么闪的啊?七月初二开始走礼,到九月初九,不过是两个月而已,居然就要成亲?”江知夏犹豫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我们虽然是今年七月才开始走礼。但是,我们可是去年就认识了。算起来,也是认识了一年多了。我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况且,咱们两个对于长辈们来说,属实是大龄了。” 楚天阔绞尽脑汁的劝道。 江知夏想了想,算了,又不指望在古代谈恋爱。就这样吧。于是点了头。 “女方这边需要一个长辈出面帮忙操办婚礼事宜。你这边也没什么长辈,我想请了林夫人来帮你,你看可以吗?” 成亲毕竟是大事,知夏再能干,也没有操持自己婚礼的道理,所以还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操持主理事宜。 江知夏点点头,“我很喜欢林夫人。” 楚天阔一边思索着成婚事宜中还需要做的事情,一边回答江知夏:“林夫人确实是一位和善的长辈。她虽然是官家小姐,却一点都没有小姐的娇气。我们在边城时,最爱去她家玩耍了。可惜,她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加上婆母也不在世了,不能给你做成亲时的梳头全福人。” 江知夏看着楚天阔一个大男人,絮絮叨叨的安排着婚礼的事宜,凭空的生出了一些内疚来。 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理智了? 这世上应该还是有好男子存在的吧?那个遇到困难就躲避的相亲对象,那个母亲去世不足百日就找后老伴的父亲,应该是特例吧? 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多一些信任呢? 江知夏的心,难得的动摇了一下。 “我这边再去军中将领家里寻摸一下。要找父母健在,儿女双全,身体健康,夫妻和睦的和善人。全福人不难找。只是想要找个德高望重,身份贵重的人,确实有些难。不过,你放心,我定然在我们成亲之前找到。” 楚天阔喃喃自语,又像对着江知夏解释道。 “楚大哥,不必这么麻烦吧?我不是计较礼节的人。两个人以后过得好不好,也不在礼节上。” 看着楚天阔如此的仔细,江知夏忍不住说道。 前世的婚礼已经简化多了。今世的婚礼风俗,她虽然不懂,但是也觉得没必要那么麻烦。 她反正是独自一个人,也没有家人和家族去挑理。 “这可算不上麻烦。成亲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是自古以来的礼节。我这一辈子可就成这一次亲,不郑重怎么可以?”楚天阔严肃的说道。 见到楚天阔如此严肃正式,江知夏就住嘴了。 罢了,罢了,这也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的婚礼,以她的性子来说,怕也是唯一的一次婚礼了。 那就都听楚天阔的安排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喝醉 听完了承恩侯的讲述,楚天阔和楚雄都是沉默着。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说道:“我理解侯爷和夫人思子心切。不过,就像您之前说的,人有相似。且您之前也遇到过相似之人。想必,我也只是凑巧与尊夫人年轻的时候,有点相像而已。” “我们还有。。。”承恩侯夫人正要开口,却被楚天阔打断了。 “时日长久。还是那句话,贵公子是在京城中丢失的。而我则是在千里之外的边城附近被父亲收养的。我觉得这个只是巧合。还望侯爷找到自己真正的孩子。” 楚天阔说完之后,就直接转头对着楚雄说道:“爹,林伯父还在楼下等着呢。我们下去吧。” 说完之后,他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承恩侯夫妇离开。 承恩侯夫妇自然是不想离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楚天阔却没耐心了。 他本来就因着柳文礼想要强纳知夏,导致知夏都打算跟柳文礼同归于尽的事情,对于承恩侯府的感官是非常之差。 况且,他自己经过努力奋斗到现如今的情况,完全没必要再去巴着承恩侯府。 他实在不想进入什么深宅大院。尤其是,他了解知夏。 知夏虽然极为的懂规矩礼仪,但是却也经常在不经意中,流露出对规矩礼仪的不以为然,甚至是反感之色。 知夏以为她没表现出来,但是时刻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楚天阔,自然是看了个清楚。 楚天阔真的不想把自己平静的生活搅乱。 “天阔。。。”楚雄在旁边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楚天阔却板着脸,对着楚雄重申道:“爹,林伯父他们还在等着呢。” 楚雄看看自家儿子高大的身影,又看看他坚持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门外走去。 楚天阔跟着走到了门口。承恩侯夫人却跟在他后面连连说道:“我儿身上有胎记的。你一看便可以知道的。我跟你说,他的胎记是。。。。” “夫人慎言。” 楚天阔冷冷的的说道,“贵公子的胎记,我不想知道。我们现在有事情,还请贤伉俪离开。” 承恩侯看到楚天阔这不想接受这个讯息的样子,于是,他先是安抚住承恩侯夫人,转头又对着楚天阔说道。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们也没说定然是你。只是,请楚将军可怜我们一家子为了孩儿,费尽周折。请体谅下我们的思子心切,等你能接受的时候,我们再谈一下。现在,你们自去忙你的。我们不打扰。” 说完,他就带着明显还想说什么的承恩侯夫人,率先往楼下走去。 楚天阔呆呆的站着,心中五味杂陈。 “我曾经说过,你的父母未必是不要你的。说不得一直在找你。” 楚雄拍拍楚天阔的背,轻声的说道。 楚雄的驻地,一开始并不是在边城的,而是在边城附近的白城。 收养了楚天阔之后,就有些调皮的邻居孩子说楚天阔是被父母丢弃不要的。 当年,很是伤了年幼的楚天阔的心。 后来,他们夫妻见这样实在是不好。于是,托人费了好大的力气,调到了边城的振威军中。 振威军中,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无人知楚天阔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的。 也是后来,他们与林将军家关系极好,才跟他说起的。振威军中的其他人却是鲜少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的。 楚天阔呆愣了一会,仍然是沉默的跟着父亲到了二楼的包厢里。 此时,楚雄昔日的同僚都已经来了。 大家于是推杯交盏起来。不多会的功夫,楚天阔居然就有些醉意了。 看到楚天阔醉了,其他的人又喝了一会,就各自散去了。只留下跟楚家最亲近的林将军,帮着楚雄照顾楚天阔。 “知夏,我想见知夏。”楚天阔喃喃自语的说道。 “哎,这个事情还是打击到天阔了。”林将军看到喝醉的楚天阔,皱着眉头说道,“素日里,这点酒哪里就能醉倒他啊。” 楚雄沉默不语。 刚才楚天阔赶承恩侯夫妇赶得那么坚决,可是,如今看来,他还是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了啊。 也是,哪里能不放在心里呢?那极有可能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不过,天阔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是在京城丢的孩子。那拐子就算要卖孩子,也要往那些繁荣的府城去卖吧。怎么就能带到那荒凉的边城那边去?那边可多的是没人要的孩子啊。” 林将军看着楚天阔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的说道。 边城连年战乱,那附近的几个城池,哪个没有因为战乱死去父母的孩子啊。 那个地方,可没人买孩子。 “这个不知道。也许不是他们的孩子吧。”楚雄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自己没有亲生孩子,早就把楚天阔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 养到这么大了,极有可能是亲生父母的人找来,让他如何能平静? “我们先带着天阔回家吧。这小子长大了,就光想着娘子了。这半天也没喊过别人。” 林将军忍不住笑着轻踢了楚天阔一脚。 “别喊了。这就带你回去找你的知夏。” 踢完之后,林将军觉得不过瘾,于是附在了楚天阔的耳朵边大声的喊道。 这声音震的楚天阔一愣,也让他睁开了茫茫然的眼睛。 于是,林将军和楚雄搀扶着勉强能站起来的楚天阔,往门外走去。 结果,他们一推开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承恩侯夫妇。 “老爷,侯爷在旁边的包厢里,不肯离开。”站在门口的掌柜的,头冒冷汗的说道。 今天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这边的厢房里,东家喝了个烂醉; 那边的厢房里,承恩侯就一直派着个家丁站在他们自己的包厢门口盯着东家包厢的门口。 等见到东家他们一出来,承恩侯夫妇立刻就出来了。 “哦。没事,你先下去吧。”楚雄看着眼前的情况,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开口说道。 “这孩子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家了。看这样子,怕是什么话也说不了。” 楚雄让掌柜的下去之后,又转头对着等候在旁的承恩侯夫妇说道。 “我们跟着送他回去吧。等他酒醒了再聊即可。我们回去,在家里也是待不住。” 承恩侯夫人热切的说道。 他们之前只听老管家说过相像,却没想到这么像。 没见到之前能忍住,见到了,实在是忍不了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来 见到承恩侯夫妇坚持的样子,楚雄和林将军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他们只好继续扶着楚天阔下了楼,进了马车里。 乘着马车,他们一行人到了安若巷楚府。 江知夏正在后院里,再一次的检查楚雄的行李----后日,楚雄可就要离开了。现在如果发现了缺少的东西,还来得及置办。若是离开之后再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她正拿着单子核对的工夫,就听到了小曼叽叽喳喳的禀告。 说前院传过来话,老爷和大爷都回来了,还带着林将军以及两位未曾见过的客人。 让她去前院接一下大爷,因为大爷喝醉了。 江知夏一边奇怪喝醉了怎么还带客人回来,一边安排着小曼去煮醒酒汤。 而她则是急匆匆的往前院里走去了。 到了前院,她还没走进正堂,就看到了院子里,被小厮架着走进门,踉踉跄跄的楚天阔。 跟在后边的,是满面担心之色的楚雄。以及因为喝多了酒,而满面潮红的林将军。 再后面则是一对衣着华贵,相互扶持着的年老夫妇。奇怪的是,那夫妇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她匆忙的走上前去,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 楚雄微微颔首,林将军却是开了口。 “你先带着人,把天阔扶回床上歇一会,再给他喂下醒酒汤。这小子,这一路净是念叨你了。” 林将军自然是向着自己老友的。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不想让江知夏多接触承恩侯夫妇。 于是,他一边让江知夏免礼,一边笑着说道。 江知夏看看楚雄,见到他也是对她点点头。 于是,她就不好意思的对着承恩侯夫妇笑笑说道:“那妾身就先去照顾相公。一会再过来给贵客请安了。” 承恩侯看着此时对他笑意盈盈的江知夏,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被他那个侄儿想要强行纳为妾侍的宫女。 他也终于明白了,楚天阔为什么对他们承恩侯府那么冷漠了。 于是,他的心凉了起来,只能勉强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承恩侯夫人见到眼前这个在承平大长公主的花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是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想到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目光也忍不住热切起来,就想要上前去拉江知夏的手。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承恩侯给拉住了。 她不解的看过去,只看到承恩侯有些难看的脸色,她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给面子的站住了。 于是,江知夏在前面带路,让下人架着楚天阔去了后院里喝醒酒汤。 而承恩侯夫妇,则是被林将军和楚雄带进了正堂喝茶。 林将军帮着楚雄客套的招呼了承恩侯夫妇几句之后,大堂里就是一片安静了。 众人都是默默的喝着茶水,等待楚天阔醒酒。 后院里,江知夏亲自喂了楚天阔喝醒酒汤。 楚天阔喝过醒酒汤之后,也很快的清醒过来-----他本来就不是因为酒而醉的。 见到楚天阔的眉目都渐渐的变得清明了,江知夏不放心的又询问了几句,见到楚天阔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前面那对夫妻是谁啊?”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他们。。。是。是。是承恩侯夫妇。” 楚天阔虽然是醉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他自然也是知道承恩侯夫妇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他家里的。 现在见到江知夏询问,他就有些心虚的磕磕巴巴的说道。 “他们来做什么?”江知夏果然是惊讶极了,神情忍不住慌乱起来,怯怯的问道:“难不成柳文礼还没死心?不对。难道是他们觉得我拂了他们府里的面子,来兴师问罪的?” 皇权大于天。 虽然承恩侯不是皇权,但是,他们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啊。 她早就知道的,古代宗族可是最重名声的。 “不,不是因为这个。”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对于承恩侯府的反弹和慌乱的神色,他的心也不由的跳了一下。 “那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啊。” 素日里稳重的江知夏,都忍不住急切起来。 楚天阔犹豫了许久。这个事情怕是瞒不过去的。现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真是承恩侯府的人。。。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他万分庆幸,他跟知夏已经成亲了。 “他们说我有可能是他们丢失的孩子。。” 楚天阔想过自己以前说过的,以后有事情不能瞒着知夏,所以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石破惊天。江知夏彻底的懵住了。 “只是有可能,有可能。也有可能不是的。”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的表情,他开始慌了。忍不住把江知夏搂在了怀里,喃喃的重复道。 “对,有可能不是。”江知夏听着楚天阔这一叠声的话语,缓过神来。 事情还没下定论,自己慌什么。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平静下来了,于是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样啊。人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单靠长相,那可不能确定。” 听完了叙述,江知夏也轻松了起来。 今世她见的人少。但是,前世资讯那么发达。天南海北,毫无关联的两个人长得跟双胞胎似得情况,也不是没见过。 单单以这个做定论,确实是草率了。 “你单因为这个,就喝成这样,可真是没出息了。亏得你还是个将军呢。” 江知夏笑着调侃道。 楚天阔勉强的笑笑。 是啊,单是因着长相,自然是不能确定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是,他自己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而已。 今日,见到了承恩侯夫妇,看着哭泣的承恩侯夫人,看着苍老的承恩侯,他的心里却是有着奇怪的揪着的感觉。 他开始担心,这是不是就是常人经常说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血脉牵扯? 所以,他才忍不住喝醉了的。 “好了,我们去前院把事情说清楚吧。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呆在咱们家里啊。现如今,丢失孩子那么久,可不好凭着相像就确认的。” 江知夏不甚在意的说道。 现如今,可没有dna检测这个办法。单靠长相相似,那可不算个证据。 所以,说清楚了最好,省得以后还要有交集。她可不喜欢与承恩侯府有所来往。 第一百六十章 准备 两个人关于婚礼以及婚后生活的事情,大体商议好了之后,才能好好的喝喝茶水闲聊一会。 楚天阔跟江知夏聊了一会天之后,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他,回到家中,就跟自己的父亲禀告了继续走礼的事情。 “呵,果然让你骗到手了?” 楚雄看到楚天阔满面红光,心情极好的回来,就知道事情是成了。 “爹,哪里有骗啊。我可是正经求娶。” 楚天阔貌似无奈的说道。他虽然面上是无奈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开心的。 好像是因为他的亲事,也让父亲忙碌起来了。比起父亲以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多了。 “好好好。需要爹做什么?”楚雄宠溺的说道。 爱妻去了,他现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为了儿子开心,他什么都是愿意做的。 “需要爹给我当主心骨啊。”楚天阔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定让父亲忙碌起来。忙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那样也能有点朝气了。 楚雄听到楚天阔让他做主心骨的话,又笑了起来,只会一个劲的点头了。 “爹可得忙着呢。不但要好好的休养,到纳征送礼书的时候,得精神抖擞的出面。还要给我做主的,看我哪里做的不对,要及时的指点。而且,我这边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楚天阔一边跟着自家父亲撒娇,一边想起江知夏的态度,转而若有所思的说道。 “行,那我就等着出面喝儿媳妇茶了。” 楚雄笑着听完楚天阔的话,然后站起身,慢慢的往后院走去。 楚天阔看着楚雄曾经高大伟岸的身影,现如今却弯了腰,驼了背,还有那空荡荡的袖口,心里有一股酸涩。 报效国家,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死不足惜。 可是,他现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啊。 八月二十六,大吉。 一大早的,江知夏就被张婶,小曼和邢若兰,三个女子给拖了起来。 “姑娘,今日可是纳征的大喜日子。你可不能睡懒觉了。林夫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啊。” 张婶喜气洋洋的对着睡眼朦胧的江知夏说道。 姑娘前段日子,又找了他们一家子谈了心。说她要跟楚大爷成亲了。让他们商量下,他们一家子是怎么想的。 姑娘说不管是愿意脱契,还是愿意住在这个小宅子里,还是要跟着她走,都可以提出来。 他们三个人当时都没商量,直接就异口同声的说愿意跟着姑娘走。 现在的日子,多幸福啊。 都说自由身好,没有主子掌握着生死大权。 那是因为没摊上好主子啊。 现如今,跟着姑娘,不愁吃喝,不怕严寒酷暑,万事不操心。这日子,可比当年在村子里强太多了。 “这也太早了吧?” 江知夏忍住打呵欠的冲动,看向了床头的漏刻,这才六点半啊。。。。。。 “不早,不早。老奴可是打听了,人家说纳征的时候,都要盛装打扮的。况且,若是别的姑娘家,上有长辈,倒是不需要姑娘忙活什么。可是,姑娘只得自己一个人,就算不露面,也需要操持一些事情啊。林夫人毕竟是客人。” 张婶看着江知夏爱怜的说道。 姑娘若是有个兄弟姐妹也好啊。只可惜,父母双亡,亲眷皆无。 不过,以后有姑爷照顾着,也能好一些吧。 江知夏无奈,只能听从她们的,起床洗漱更衣。 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又被两个小姑娘拉着漱了一次口,洗了一次脸。 等到都清洗好了之后,江知夏就被邢若兰拉着,端坐在梳妆台前。 等江知夏自己涂完了润肤的面膏,就见到邢若兰拿着一盒妆粉要给她涂上。 “不要。不用这个。”江知夏急忙的拒绝道。 “姑娘,这个可是刚刚采买的,美人斋里最好的胭脂水粉了。” 邢若兰看到江知夏抗拒,赶紧的解释道。 她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姑娘一直以来,居然都是不上妆的。 江知夏在宫里的时候,尚衣局会按照惯例,按月下发胭脂水粉。但是,宫中女子众多,最喜好胭脂水粉。 江知夏作为粗使宫女,一般又不用见贵人面,所以这方面倒是被克扣的不少。 不过,当江知夏得知宫中下发的妆粉是铅粉,口脂是朱砂做的之后,万分庆幸自己作为粗使宫女不用整日里上妆了。 铅和汞可都是重金属,那样的东西整天的涂在脸上和嘴上,那身体得吸收多少啊? 长此以往,很容易慢性中毒啊。 怪不得人家都说红颜薄命呢。不说别的,光用这些护肤品都得折寿。 出了宫之后,江知夏自己又不会做护肤品,所以去了胭脂铺子里,只买了润肤的面膏。 平日里,她用淘米水洗完脸之后,再涂一次面膏就可以了。 这次,因为走纳征礼,大家都非常重视。不但是喊了月影坊的绣娘过来做了新衣服,还列了许多的单子进行采买。 江知夏的心都放在庄子上酿葡萄酒的那里,所以只是对着单子粗粗的看了一遍,也没注意到胭脂水粉那一项,就支了钱让去采买了。 若是看到有胭脂水粉,她肯定不会让买的。 虽然说,东西买都买来了,不能浪费。但是,有毒的东西肯定是不能用的啊。 “不要,不要。这妆粉里有铅,口脂里有朱砂。这两样东西对人身体可是不好。其他的诸如面膏,胭脂,眉黛,你们用用就罢了,这两个千万不要用了。”江知夏对着两个姑娘教导道。 “可是,现在的妆粉和口脂都是这样的啊。若是不上妆,那气色可不会太好啊。” 邢若兰为难的说道。 这美人斋开在了南坊的盛安街上,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名的胭脂铺子呢。 “现在是,上妆一时好,一直上妆一直不好了。别的人,我是管不了了。你们可得听我的,这妆粉和口脂万万不可用。” 江知夏知道现在外面铺子卖的护肤品,普遍都是这种成分。 加了铅的妆粉细腻白净,上妆也服帖。 加了朱砂的口脂,鲜红欲滴。涂上之后,明艳耀眼。 所以,不管是大家小姐还是小家碧玉,为了美丽,都爱去买这些胭脂水粉。 但是别人,江知夏管不了,自己人还是要管的。 邢若兰和何小曼见到江知夏严肃的样子,都点点头应下了。 巧手的邢若兰给江知夏用眉黛画了眉毛,又用胭脂轻轻点了一下两腮。 好在江知夏的唇,不画也粉粉的。倒也不会显得气色不好。 江知夏又在两个姑娘的侍候下,换了新做的衣裙。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人来纳征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滴血 楚天阔听着江知夏说咱们家的时候,忍不住的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可是,等他听到要去前院的时候,笑容就顿住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最终还是顺从的跟着江知夏去了前院。 在正堂里,江知夏认真的对着每个人行礼。 承恩侯夫人看见对着自己行礼的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见面礼。实在是不好意思。改日定然补上。” 面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她自然是不好随便脱一件身上的首饰来打发了的。 “夫人不必客气。夫人作为贵客,屈尊来我们家里。已经是蓬荜生辉了。” 江知夏也是客气的回道。 说完之后,她就跟楚天阔一起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 正堂里又是一阵安静。承恩侯夫妇想要开口,看到板着脸的楚天阔时又顿住了。 江知夏见到众人都不说话,感觉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好。问题总归要解决啊。 于是,她只好看向楚天阔,示意他先开口。 楚天阔看到了江知夏的眼色,果真率先开口说道:“侯爷,夫人,人有相似,不足以为证。且胎记也有相似,也不足以为证。这些不足以为证的事情,用在认亲上确实是不谨慎了。毕竟,这个牵扯到贵府的血脉。不如,就此算了吧?” 他真的不想跟承恩侯府扯上任何的关系。 “可以滴血认亲的。如果长相和胎记都不足以为证,那也可以滴血认亲。” 承恩侯还没开口,承恩侯夫人就忍不住的说道。 听到滴血认亲这个话,江知夏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夫人,滴血认亲是不准的。没有血缘关系,只要血型相同,也是可以相融在一起的。” 众人听到江知夏这么说,都忍不住把惊讶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现如今,滴血认亲还是比较被民众认同的。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有事没事的去滴个血认亲。但是,若是用到滴血认亲的时候,这个结论都是被众人所认可的。 “血型是什么?”楚天阔代表着众人,把最疑惑的问题先问了出来。 江知夏听了,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怎么说话这么容易秃噜呢?让她怎么跟众人解释a型,b型,ab型,o型? “血型就是,就是。。。”江知夏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说。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为难的样子,于是赶紧的开口说道:“我明白知夏的意思了。就是不管怎么说,滴血认亲这个事情是不准的。” 江知夏看到对自己的说法疑惑,却依然要给自己解围的楚天阔,感动极了。 “这个是我从先父原来收藏的杂书里看到的。说人的血液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血液,就是不一样的血型。”江知夏终于想到要怎么说了,于是赶紧的红着脸描补道。 为了避免大家又来问人的血液怎么不一样,江知夏就赶紧的把后面更直击人心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血型一样,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能相融。大家若是不信,我给大家做个实验好了。” 江知夏说完,果然见到了众人惊讶的目光。 于是,她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让下人拿了多多的清水碗来。 因为她不知道在座的人,谁会跟谁的血型是一样的,所以只能多做几个实验了。 拿来了清水之后,她先拿着针扎了自己的手指一下,挤了一滴血到一碗清水里。然后,她又把楚天阔的手指扎了之后,把血滴到了自己的那碗水里。 接着,她又把最迫切的承恩侯以及承恩侯夫人的血分别跟楚天阔的血一起,滴在了两个清水碗里。 如此类推,她让楚雄和林将军也都扎了手指,互相滴在不同的碗里。 如此,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大堂里,率先响起了承恩侯夫人激动的声音。 “是我儿,是我儿。你看他的血跟我们两个人的血都相融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果然楚天阔跟承恩侯的那碗血水,以及跟承恩侯夫人的那碗血水,都慢慢的融在一起了。 楚天阔脸色铁青,低头看着自己跟江知夏的那碗血水。那两个血滴一直在各自的打转转,完全没有融合在一起的意思。 “夫人别急。你且等等,看看其他的。”江知夏胸有成竹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让众人继续去关注小桌上的碗。 “哎吆,老楚,咱们两个可是切切实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啊。这都融合在一起了?” 林将军看着自己跟楚雄的那碗水里的两个血滴,正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众人闻声,呼拉一下子,都围过去看了。 果然,他们两个人的血水碗里,血滴也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承恩侯夫妇看到这个结果,都呆愣住了。 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大老爷们,长相南辕北辙,一个生长在京城,一个生长在边城。 无论如何,都扯不上有血缘关系啊。 “我早就说过了的。相融的就是血型相同的。不相融的就是血型不同的。你们看,侯爷和夫人的血滴也相融了。那总不能说两位有血缘关系吧?还有相公的血滴跟林伯父的血滴也相融了。相公跟林伯父总不能也有血缘关系吧?所以说,滴血认亲完全是不准的。不足以为证。” 江知夏平静的下了结论。她以实际行动,验证了滴血认亲是不准的。 承恩侯夫妇看着桌子上,这些融合在一起的血水碗,彻底的无言了。 “若是如此,那些滴血认亲的人家,得有多少冤假的啊?” 良久,承恩侯才慢慢的说道。 如今断案或者是认亲时,总归有用到滴血认亲的手段的。 现在,滴血认亲被证明是不准的。那么,那些已经认了亲,或者是不被认的,岂不是。。。。 “这个。。。”江知夏也无言了。 滴血认亲很好破开局啊。只要滴血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多找几个无关的人,滴上几滴血就可以判定了。 可是,现在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讲血液宝贵。所以鲜少有人轻易的拿自己那么多血去实验。因此,大家都只肯对当事人去做。 细细想来,可不是有许多的冤假吗? 可是,好在滴血认亲这个事情,日常生活里用到的不是非常的多。 有影响,倒是不会有非常大的社会影响。至少,不足以影响整个社会的伦理关系。 承恩侯自去思量这个问题不提。 但是,此刻在他们这里,这个滴血认亲的方式,已经被批判出局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证据 “就算滴血认亲不准,这胎记总不能都一模一样吧?不如,请你让我们验证一下?” 承恩侯夫人见到滴血认亲已经不准了。于是,她又提出来其他的佐证。 “可以,你说吧。” 许是楚天阔见到了滴血验亲不准,对于自己跟承恩侯可能没关系有了一些信心。 所以,他痛快的答应道。 “我儿的脚底有痣,右臀有云朵状胎记。”承恩侯夫人急切的说道。 楚天阔的脸色一沉,他脚底确实有痣。但是,臀上有没有胎记,他却是不清楚的。 他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楚雄那边。只见楚雄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心不由的打起鼓来。 “脚底有痣的人,可也多的是啊。”楚天阔不由的开口说道。 “是,脚底有痣的人确实极多。但是,我儿的脚底是六颗痣。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传闻脚踏七星是帝王之命。而我儿却是脚踏六星。我们不敢张扬,只偷偷的寻人侧面打听了,都说脚踏六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命。我们当时不过是侍郎府里的长房而已。所以,害怕传出去遭人耻笑。因此,就只有我们长房的自家人知道以及家谱里有记载。连那个照顾孩子的乳母,都是不知道的。外面的人,想要骗我们,也是骗不来的。” 承恩侯看着楚天阔和楚雄的脸色,激动的解释道。 当他的夫人一说有痣和胎记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楚天阔和楚雄的脸色了。 哪怕这两个人努力的掩饰,仍然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不如,请楚将军去内室脱了鞋袜和衣服,我来验证一下可好?” 承恩侯压抑住内心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的说道。 江知夏并没有跟楚天阔圆房,自然也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无印记的。 见到此时的情况,她也是好奇的盯着楚天阔看,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胎记和痣呢? 楚天阔和楚雄都沉默着。 堂上的众人,就慢慢的猜出来了。 林将军的神色也不由的变得惊讶了,这天阔就变成了权势煊赫的承恩侯府的世子了? 江知夏的脸色却是慢慢的不定起来。 理智告诉她,父母能找到丢失的孩子,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就像前世,看到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最终被找回来的视频的时候,她不都是点赞的吗? 可是,她想到承恩侯府的身份,又想到那个府里还有个恶心的柳文礼,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儿,我的儿啊。。。。”承恩侯夫人颤巍巍的走上前,想要拉住楚天阔的手。 楚天阔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承恩侯夫人就愣住了。 “单靠胎记就认亲,我觉得侯爷还是草率了。”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冷声的说道。 如今,他已经二十五了。 前半生,他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一心征战,从小兵一步一步的靠着自己,当上了现如今的正三品将军。 他,流过血,杀过人,他的心已经冷硬了。 他现在有钱有势力,他有疼宠自己的父亲,有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他为什么要想不开,要跳入到一个牢笼中? 跳入到一个上有不慈的继祖母,有未知秉性的父亲母亲,下有一堆品行不一的堂兄弟姐妹的家族里? 更何况,那是一个让他和知夏都没有好感的家族? 承恩侯看到冷硬的楚天阔,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他们府里那种没经历过世事的公子哥。 而是一个铮铮铁骨,征战沙场的男儿。 若是不能提出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身份的。 想到这里,他绞尽脑汁的回想起来。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就要说出来。 可是,等他抬头看到楚天阔那张抗拒的脸时,他忍住了。 “确实一时想不起来。那就容我再想想。”承恩侯和气的说道,“不如让我坐下喝杯茶水如何?” 众人听着承恩侯的话,也猜到他没什么证据了,所以想要缓和气氛而已。 于是大家也都缓下心思,慢慢的坐了下来。 江知夏让下人上来,换了一轮热茶。 承恩侯看着江知夏,眼睛一转。随即,他随和的问道:“你们是九月初九成的亲吧?” 江知夏不明所以,但是仍然点点头。 “这日子挑的倒是好。不过,你们年轻人不懂的。成亲这日子可不是随便挑的。关系到你们以后生活的美满不美满。” 承恩侯喝了一口热茶,闲话家常似得说道。 楚天阔皱着眉看着承恩侯,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难道当真是闲话家常? “不是随便挑的。是让人给看过了日子的。”江知夏也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看日子可是需要双方的生辰八字的。”承恩侯接着回道。 “是啊。确实是按照我们的生辰八字,然后请了人,挑的吉日。”江知夏有问有答的说道。 “可是,天阔。。。你不介意我喊你名字吧?总不能还是楚将军楚将军的喊。”承恩侯笑着对楚天阔打趣道。 楚天阔沉着脸不说话,却也无法反驳。 长相相似,胎记都符合,虽然滴血认亲不准,但是血液也都融合了,这也证明流着相同的血了。这已经是极大的可能性了。因此,他自然不好让一个长辈再去称呼自己的官职。 “天阔是被捡的,估计那生辰八字也是假的。这算出来可就未必是真正的好日子了。。。” 承恩侯的话语还未说完。 楚天阔就着急的接上了:“你不要胡说。我的生辰八字是准的。我和知夏是专门请人算过的良辰吉日,定然是幸福美满一生的。” “你怎么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是真的?”承恩侯紧追的问道。 “我身上有块玉牌,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我们成亲的日子都是好的。” 楚天阔不理承恩侯,急切的对着江知夏解释道。 “那玉牌定然是一块难得见到的红玉对吧?四四方方,上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是十月十八对吧?”承恩侯步步紧逼的说道,“那红玉乃是先舅父在我嫡三子出生的那年,偶然得到的一块原石。他极其怜爱我,所以送给了我。我见了大为欣喜,请了巧手的匠人,雕了三块生辰牌,作为我孩儿们的护身符。长子去了之后,那块红玉牌就收在了我夫人手里。皇后的红玉牌一直贴身带着。小儿子的也是给他一直贴身带着的。” 楚天阔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罢了,天阔,如实说了吧。”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楚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 种种证据都是极为明显了,偏自己这个儿子还不肯认。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纳征 漏刻上巳时的滴漏刚过,江知夏的家里就迎来了林夫人。 江知夏匆忙赶到大门口迎接了林夫人。又指挥着穿了崭新的衣服的,昨日里才从田庄赶回来的何叔,去领着马车夫到楚沐风的宅子里停下。 楚沐风的宅子比江知夏的大得多,所以楚天阔已经跟楚沐风商量好了,今日来的所有马车,就暂时先放在他家的马房里。 扶着林夫人在大堂里坐定,江知夏又赶紧对着她行了一礼。 “快免礼。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可是最主贵的人。等着人来的时候,你尽可以在后院等着好了。其他的啊,都让我来帮你操持。” 林夫人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裙,喜气洋洋的说道。 “如此就麻烦夫人了。我家的下人,今日都归夫人使唤。若是哪个做的不好,还请夫人管教。”江知夏轻声细语的说道。 “这个是江媒婆。倒是跟你是一个姓。她是个官媒。今日里,就作为你家的媒婆。我这个媒人呢,就算是个中间的媒人了。到时候啊,我跟江媒婆一起跟楚家的媒婆沟通。你有什么想法啊,尽可以跟我们提。” 林夫人笑着调侃道。江媒婆在旁边也一直是满脸笑容。 所谓三媒六聘,又说三书六礼。缺一不可的。 之前,因着柳文礼的缘故,协商的是假定亲,所以只是走了简单的三礼和聘书。 就是楚天阔找了一个官媒,带着两个全福人,带着活的大雁,走了那三礼。 这次,可是重要的纳征了。 纳征的时候,要家里的长辈出面,带着聘礼聘金,来交接礼书的。所以可要正式起来了。 笑过之后,林夫人遣了贴身的杨嬷嬷,出去看着哪些需要安排的地方。 江知夏也跟自家的下人说了,要听杨嬷嬷的安排。 然后,她就让江媒婆在大堂安坐着喝茶吃点心。她去陪着林夫人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小院子。 等到参观完毕,江知夏又陪着林夫人到了前院大堂里。 “你这院子,虽然是小,倒是雅致。”林夫人笑吟吟的说道。 “多谢夫人谬赞。”江知夏也是笑着谢过夸奖。 如此闲聊着,等到外面的邢若兰进来禀告说贵客来临的时候,江知夏看向了铜漏刻,换算下时间,已经十点了啊。 既然客人来了,江知夏就赶在客人进门之前,匆匆的从角门快步的走到了后院里。 只听得前院里,人声鼎沸的。江知夏一个人呆坐着-----这就快要成亲了吗? “姑娘,姑爷送过来的聘礼,林夫人说让抬到后院厢房里锁起来,您先在屋子里不要出来啊。” 何小曼满面笑容的,急匆匆的进到屋里对着江知夏禀告道。 说完之后,她都来不及再行礼,就急匆匆的转身去给开角门了。 “这里,这里,放到这个厢房里。小心着点儿。”小曼欢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过来。 院子里喧闹了一阵子,又安静了下来。 帘子又被打开,邢若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姑娘,这个是林夫人让拿过来给您保管的聘礼单子。那聘礼里不但是有珠宝,首饰,丝绸布料等等,就姑爷单给您的聘金就是两万两呢。” 素来文静的邢若兰,也忍不住高兴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聘金越多,证明姑娘越受重视。这些,可都是姑娘的私产啊。 江知夏还没看聘礼单子,就被邢若兰的话惊了一下。 “怎么这么多?” “可不是说嘛。就连林夫人都惊着了。可姑爷却说,这还是怕你觉得有负担。若不然,还要再多给一些。不过,姑爷也说了,成亲之后,他来挣钱养家,万万用不上你的嫁妆。这些都是你的私产呢。” 邢若兰在大堂里听着姑爷当着林将军,林夫人和楚老爷,以及他的同僚的面都这么说。 那些客人善意的笑话声,让她一个丫鬟都听的不好意思。 可是,姑爷完全是视若无睹的样子。就这表现,可就看出来姑爷对姑娘是无比的喜爱了。 江知夏听完了邢若兰的话语,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怎么一向冷峻的人,就突然如火山一样爆发了啊。不但是告白的话撩人,就连在外人面前,也表现的如此明显。 她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打开了聘礼单子慢慢的看着。 只见单子上写的什么大珍珠,什么红宝石,什么上等翡翠,什么绫罗绸缎的就不用说了。 江知夏看到末尾,却失态的站了起来。 “姑娘怎么了?”侍立在一旁的邢若兰,被江知夏突如其来的站立,吓了一跳,赶紧的问道。 “他怎么把京城朱翠楼的契书也给了我了?” 邢若兰打眼看过去,果然在聘礼单子的末尾写着:京城南坊盛安街朱翠楼契书一份。 邢若兰虽然来了京城没多少日子,但是朱翠楼可算得上是赫赫有名。 这朱翠楼居然是姑爷的?现在还被姑爷送给了姑娘? 江知夏赶紧的从锦盒里把所有的纸都拿了出来查看。 果然,除了厚厚的银票之外,还有一张对折起来的纸。 江知夏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张盖了官府大印的红契文书。上面连铺子的主家名字都换成了她。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把铺子送给了江知夏了啊。 江知夏呆呆的坐了下来。她没想到楚天阔会送这个给她。 吃过午饭之后,人都慢慢的要散了。江知夏让小曼留住了楚天阔,说有事情要问询。 在众人揶揄的笑容中,楚天阔志得意满的留下了。 “这个是怎么回事?”江知夏拿着朱翠楼的契书,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天阔看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哦,就是以后朱翠楼里的所有收益都归你所有了。你是朱翠楼的新东家了。” 等他看到江知夏无奈的神色,又笑着接着说道:“我倒是想把朱翠楼的分店也变成你的名字。不过,那些地方办理契书,需要去府城的府衙。时间上来不及了。等着我们成亲之后,再改就好了。” “我自己有钱。不需要你的钱。你不用这样子的。” 江知夏突然的有些惶恐。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又说胡话了。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啊。。。”楚天阔对着江知夏想说什么,但是,又止住了,“日子长了,你就会看到我的真心的。你也不要有压力。若是我们一起好好的过下去,这些东西在谁手里都一样。” 江知夏久久没法言语。 “好了,我送了聘礼,动静也是不小。我安排了好几个人住在沐风家里,轮流盯着。若有事,你就吹骨哨,且放心好了。”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的呆愣,生怕她又要坚决的拒绝,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无法回应楚天阔的深情了。 这,不只是甜言蜜语,还有实际行动了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身份 哪怕楚雄说了这话,楚天阔仍然是不发一言。 “天阔的脚底确实是有六颗痣。我和我夫人也是听说过脚底有痣,非富即贵的传言。因此,不敢随意张扬,怕给这个孩子带来祸事。” 楚雄感叹的说道。 众人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人插话。 “他的右臀上确实也是有一朵云朵状的胎记。二十年前,我是在白城收养他的。当时,我所在军队驻扎在白城。有一日军中得了命令,让上山剿匪。剿匪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个男子拉着一辆马车。我们有受伤的将士,所以就想要征用那人的马车。谁知,那男子见了我们军中之人,却吓得战战兢兢。我们看了马车才知道,里面有一群女子以及两三个男孩。于是,抓了那男子审问过,才得知他是一个拐子。那拐子说,边城缺女子,所以他常年从各地拐了少女或者是妇人来卖,再从边城拐一些男孩子,卖到南面的府城去。但是,天阔却是他从一个一面之缘的同行手里得来的,只说让他往远远的地方卖了去。至于其他的情况,那拐子也是不知道了。问了天阔,他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也没法给送回家。我们正好没有孩子,所以就收养了他了。” “天阔当年是五岁了,他又聪慧异常。应该能记得一些家里的事情啊。” 听到这里,承恩侯忍不住的插嘴说道。 现世的孩子,女孩子是十五及笄成人,男孩子是二十加冠成人。 所以,五岁的孩子,早就被教导很多事情了。所以,记忆都应该是有的。 更不用说,当时楚天阔是嫡子,那自然是被细心教导了的。 “我初初见他的时候,他衣着单薄,破衣烂衫的,正生病发着烧呢。那拐子也不给延医用药,只是一味的扛着。那大夫都说,若是晚一些,就算留了性命,怕也要成傻子了。饶是如此,他病好了之后,除了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其他大部分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他说只记得这个玉牌极为重要,所以到了拐子手里之后,就立刻偷偷拽下来,用一块破布包了,一直踩在布袜里。也是跟着我们许久之后,才拿出来给我们看的。” 楚雄也不介意承恩侯的疑惑,只是怜惜的看着楚天阔说道。 承恩侯夫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我们当时跟着那个贱人的指认,追了三天三夜,才追到那个拐子。结果那个拐子说,他一开始是带着我儿往南面的府城走,打算高价卖到繁华一些的地方的。后来得了京城中的消息,知道是拐了侍郎家的孩子,他害怕的很。既不敢杀死,又不敢继续带着。于是,就把他转手送给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四处游走的拐子。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家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因着那个拐子说没有见到什么红玉牌,所以我们才想着定然是我儿聪慧,把那个牌子藏了起来了。” 承恩侯听完这些话,哽咽的解释道。 其实,那个拐子说的是他本来是收了巨额的钱,想要把孩子卖到远远的地方去的。 结果见到他的孩子长得珠圆玉润,俊秀可人,就打算高价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后来,却是消息灵通的得知了是三品侍郎家的孩子。出于害怕,他就赶紧的转送了。 他跟那个接手的拐子也说最好是往南面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卖高价。 所以,他的人手几乎都撒向了那些繁华的府城里的南风馆。 谁知道,那个拐子还会往边城绕一圈,卖完一群女子之后,再往南走啊? 生病都不给延医用药,自然也能想象到,是不会善待他的孩子了。 一时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说的差不多了。大堂里又重新的安静下来。 “是我们做父母的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孩子,请你谅解我们好不好?” 承恩侯夫人终于没有忍住,哭泣着对着楚天阔说道。 楚天阔很是烦躁的样子。他很想拂袖而去。 可是,他又不能把这堆烂摊子留给楚雄和江知夏来解决。 于是,他忍着不耐烦说道:“我跟着我爹娘并没有受苦。现在,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再去调查一下比较好。万一,我的玉牌是别人塞在我身上的呢?万一。。。” 说了两句,他自己也知道难以自圆其说了。 哪里有那么巧? 就算玉牌是别人放在他身上的,那胎记和痣呢?那长相呢?这些所有的巧合,都是万一吗? 他的身份已经是明确了的。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比较乱。我们也不是让你立刻就认亲。只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我们知道是我们的疏忽,才丢失了你。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一直没有放弃啊。” 承恩侯见到楚天阔那烦躁的情绪,生怕给他的压力过大,他直接抗拒不认了。 所以,他赶紧的安抚道。 更何况,柳文礼的事情,他也得跟自己夫人通一下气。自己府里人,净是帮倒忙。 楚天阔听了这话,没有言语。 看着沉默不语,一脸抗拒之色的楚天阔,承恩侯夫妇只好识趣的告辞要离开。 他们正要走的时候,楚天阔却开口了,“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暂时保密,不要对外说起。否则只会给我带来困扰。而且别人问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听了这话,承恩侯夫妇一顿,林将军却满口接话说道:“这个是自然。定然要等到你松口了,才能对外公布。柳侯爷,你说对吗?” 承恩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是的。若是你不松口,我们定然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大堂里的人都听的五味杂陈的。 于是,林将军主动代替主家送客,说正好一起离开。让他们一家子好好的说说话。 外人都离开了,大堂里只留下楚雄,楚天阔和江知夏这一家子了。 良久,楚雄站起身来,拍了拍楚天阔的背,说道:“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 说完之后,他就出了门,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江知夏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知夏,你是怎么想的?”良久,楚天阔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来做决定吧。”过了好一会儿,江知夏才闷闷的回答道。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认亲,不认亲,都是个问题。 “知夏,这不是我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事情。你要告诉我你所想啊。” 楚天阔眼睛红红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说完这话,他见江知夏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忍不住的上前把她搂在胸前。 “知夏,你若不说,我说。我只想与你心心相印,共赴白头。” 江知夏听着这么直白的情话,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吻 她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麻烦呢? 为什么跟承恩侯府有这种孽缘啊? 若是认了亲,跟柳文礼那个败类住在一起,她怎么能接受? 若是不认亲,对楚天阔和承恩侯夫妇却都不公平。 被拐卖的孩子,没有停止寻找的父母,这种血脉亲情,怎么就能因为她的心绪而不让认呢? 或许,自己离开,楚天阔就不会有这些困扰了? “你休想。你是我的。我那么喜爱你。你怎么能狠心想要离开我?”楚天阔低吼着说道。 江知夏一顿,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了吗? “我,我,只是觉得。。。”江知夏见已经被听到了,索性把自己想的说了一下。 “你当真是不了解我啊。”楚天阔听完她的话,眼睛仍然是红红的说道。 “你当真觉得我是个博爱心软的人吗?若是如此,我在战场上还能有命在吗?” “我也不该对你心软的。” 说完这话,不等江知夏反应过来,他就用手抬起江知夏的下巴,然后他头一低,对着江知夏的唇吻了上去。 江知夏瞪大了眼睛,呆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想要推开楚天阔。结果,她那小力气自然是不够用的。 她见怎么也推不开,不由的就哭了起来。 本来还凶狠狠的吻着的楚天阔,一见到江知夏落泪了,就赶紧无措的放开,笨拙的抬起手去给她抹眼泪。 “知夏,你别哭,是我不对。你打我吧。”楚天阔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无措的道歉道。 江知夏看着这样子的楚天阔,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我,我就是听你说要离开我。我怕了。”楚天阔赶紧的认错道。 “你真是无心。我对你这么好,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第一时刻想着是离开。” 楚天阔又委屈了起来。 江知夏低头反思。 自己确实做的太不对了。楚天阔对自己这么好,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怎么能遇到事情,就想着要逃避呢?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走。我就是想了一下。”想到这里,江知夏内疚起来。 楚天阔见到这招居然有用,忍不住暗自得意了起来。 可是,他想到江知夏的思虑,那得意的心立刻就没了。 “知夏,我希望你心里所想,都能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夫妻。” 楚天阔哄劝道。 江知夏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于是,把自己的思虑都说了一下。 “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也是不想认得。”楚天阔赶紧的表明态度。 表明完态度之后,他又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了下。 “所以说,认了亲,只会受到束缚。一点快乐都没有。所以,为什么要认亲啊?” 最后,楚天阔总结性的说道。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的话,心里如是嘀咕道。 既然两个人都说开了,于是,反倒是放下心来。既然如此,不认就好了啊。 且说,回到承恩侯府的承恩侯夫妇两个人还是难掩高兴。 先回到后院的承恩侯夫人满脸笑意,连贴身的嬷嬷都忍不住问道:“夫人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可是许久都没见过自家夫人如此高兴的样子了。 承恩侯夫人忍不住就想说。但是,想到了楚天阔的叮嘱,她只好打了哈哈过去。 从前院吩咐完人去办事的承恩侯,回到了后院,挥退了下人,把柳文礼的事情跟承恩侯夫人说了一遍。 “三房真是从根上就恶心透了。”承恩侯夫人忍不住气愤的说道。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忧虑的说道:“本来天阔就不愿意回来。因着这柳文礼,估计更不愿意回来了吧?” “我也是担心这个。但是,这柳文礼毕竟没真的闹出大事情来,也不好因为这个逐出家门。” 承恩侯也皱着眉头说道。 承恩侯府虽然是他的,但是柳氏还有个宗族呢。不说他不是族长,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随便把人给逐出家门啊。 “那这样子看来,天阔对于这个媳妇倒是颇为重视?”承恩侯夫人沉吟着说道。 “怎么?这个儿媳妇不合你的意吗?”承恩侯笑着问道。 “合不合意的,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现如今,都快要耳顺的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自然是一切随他了。” 承恩侯夫人找回了儿子,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了,脸上也满是笑意。 “你这样子,我都快二十年没见过了。”承恩侯看着笑意满满的承恩侯夫人,眷恋的说道。 岂止是他二十年没见过自家夫人的笑脸啊,就连他自己,这二十年也不知道大笑的感觉了。 那一年,岳家出事,大儿子夭折,小儿子丢失。他哪里还能大笑的起来? “有子万事足。找到儿子,我也算是能闭眼了。”承恩侯夫人感叹的说道。 “不过,看天阔那样子,还不是很想认我们的样子。所以,我刚才吩咐了人,去把当年那个拐子从京城外的庄子上提了回来。又发了飞鸽传书,让在边城的人去白城找找当年的拐子。让他们两个一佐证。定然让天阔无可辩驳。” 承恩侯想到楚天阔的极力反抗,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当年那个拐子,被他抓了之后,就一直放在庄子上折磨着。想死不能死,活也活的不痛快。 “老爷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看看啊?我都怕他再把这些证据销毁了。” 承恩侯夫人也想起当时在堂上的楚天阔的抗拒。 “夫人说的有道理。”承恩侯突然站起身来,严肃的说道。 他低估了楚天阔。楚天阔可是个铮铮铁骨的军人,若是真的狠下来,把痣和胎记都用烙铁去掉,再把玉牌砸了,那可真是没有证据了。 虽然他坚信楚天阔是他的孩子,但是还有府里的人,还有柳氏宗族的人盯着呢。 “来人,去请族长和忠王爷过府一趟。直接请到前院书房里。”承恩侯先是对着下人吩咐道。 接着,他又转头对着承恩侯夫人说道:“我一会请了族长和忠王爷跟我一起去楚家。让他们先验明正身,做个证人。省得那小子,真的销毁掉了证据。” “好。你快去。带着帖子和腰牌,免得遇上了宵禁巡逻的官兵。”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话,赶紧的催促道。 别人都是贪慕富贵,恨不得主动提供各种证据来承恩侯府认亲。 可是,这个楚天阔,各种证据都证明身份了,他都不承认。 等请到了族长和忠王,说明情况之后,众人就乘坐着马车,赶紧的去到了安若巷。 楚府里,楚天阔因为今日成功的亲到了江知夏,正像小狗一般的腻在江知夏身边,不时的偷偷的摸摸她的手,或者是不时的摸摸自己的唇。让看到楚天阔这个样子的江知夏羞恼不已。 等听到通报说承恩侯又来了的时候,楚天阔忍不住皱起眉头。 都说了,暂时不要打扰的。怎么又来了? 第一百九十章 留证 等他们匆匆忙忙的到了大堂里,听了承恩侯的打算之后,楚天阔的脸彻底的黑了。 果然是亲父子吗?连他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了? 楚天阔确实是想过要用烙铁来销毁证据。毕竟,烙完之后,就是疤了。谁也不能说一块疤就是证据啊。 但是,他又怕吓着江知夏,所以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知夏已经入睡之后,他再动手的。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动手,承恩侯就带着人赶到了。 “不必了。不如等明日再说吧。我今日酒意太重,累了,想要去睡了。”楚天阔拒绝道。 “这就是一会的工夫,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看到楚天阔这个样子,承恩侯不禁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楚天阔不愿意,承恩侯坚持要看。于是双方就僵持起来。 “楚将军,还是尽快去看一下吧。再这么僵持下去,我只能去请圣旨了。” 忠王爷看着僵持了好一会的情况,无奈的说道。 他作为皇叔,哪怕已经宵禁了,入宫去请个圣旨,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如果请了圣旨,这个事情可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楚天阔只好黑着脸,跟着承恩侯等三人,一起去了旁边的厅里去查验了。 不一会的工夫,就见到承恩侯和柳族长以及忠王爷都笑呵呵的出来了。 而楚天阔则是臭着一张脸跟在他们的后面。 “恭喜侯爷寻回亲子。”忠王爷笑呵呵的恭喜道。 “脚底痣,后臀记,红玉牌,这些都跟家谱记录相符。的确是我柳家儿郎。” 柳族长也是笑呵呵的捋着胡子说道。 “就算有这些,那又如何?我只姓楚,不会回柳家的。” 楚天阔看着笑呵呵的三个人,冷着脸说道。 众人一愣,忠王爷和柳族长就要来劝。 “这孩子,还是没有适应。我不急,不急。找到了就不着急了。” 反倒是承恩侯对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 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希望侯爷记得白天答应我的承诺。我没有松口之前,请不要随意外传。” 楚天阔冷着脸重申的说道。 承恩侯愣了下,却仍然是点点头----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等得起。 于是,众人就要告辞离开。 楚天阔因为生气,所以不想去送。做背景板的楚雄和江知夏只好送到了大门口。 发生了这个事情,楚雄离开的事情,只能推迟了。 毕竟,外面有承恩侯虎视眈眈的想要认儿子。家里则是楚天阔气势汹汹的不认。 如此过了两日。 这一日,楚天阔去军营中了,楚雄去了林家。家里只有江知夏一个人在家,正在问着盛和街上的‘花韵美人面’的进度-----‘花韵美人面’是江知夏给胭脂水粉铺子起的名字。 花韵就是表明这些胭脂水粉主要是用花草做的,定然是不含铅和朱砂。 美人面自然是表明用在美人脸上的。也喻指用了之后,就成美人了。 哪个姑娘不愿意被称作美人啊? 因为这个铺子原来就是卖胭脂水粉的,所以在装修上,倒是没有大动,主要是改了一些布置陈设而已。 又因为林秋水的方子,对于惯于做胭脂水粉的,新买来的下人来说,也不算是难事。 因此,成品也做的差不多了。 如此,江知夏就考虑着再准备准备,就可以开业了。 就在此时,有小丫鬟来报说,承恩侯夫人来了。 江知夏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那天夜里,承恩侯他们来了又走了之后,才过去了两日而已。 这两天,倒是没人来打扰他们。他们还以为承恩侯府只会等着他们的松口呢。 现如今,倒是找上门来了? 不过,来者是客。 江知夏招来丫鬟伺候着自己换了见外客的大衣裳,就带着人往前院走去。 前院正堂里,正坐着喝茶的承恩侯夫人,只简单的带了一个嬷嬷随侍在侧。 江知夏走进大堂,对着承恩侯夫人先是行了一个礼。 承恩侯夫人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今日来的冒昧。” 江知夏只是笑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说什么? 对于客人来说,确实是冒昧。但是,真要算起来,这还是自己的婆婆,就不合适说冒昧了。 “上次来的匆忙,都没给你准备见面礼。这次特意补上。” 说完这话,就见着那个随侍的嬷嬷,捧着一个大大的妆匣子过来了。 承恩侯夫人打开了妆匣子,只见里面不但是有一套整副的红宝石头面,还有一些镯子,项链,戒子,玉佩之类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的。 “夫人这是做什么?这也太贵重了。”江知夏看着这些,没有激动,反倒是退后一步说道。 这可不像寻常见面礼。寻常人家这么给见面礼,肯定得给穷了。 “你这孩子,快收着。我是有事求你。你若不收,我都不好开口了。” 承恩侯夫人上前一步,又拉着她的手说道。 这两日,侯爷可是让人打探过了。天阔那孩子,对于自家娘子可是极为上心的。 不但是成亲之前,就事事都帮忙;那定亲的时候更是给了许多的聘金,连铺子都过给江知夏了;更不用说,成亲的时候,迎亲的花轿绕了一个大圈,很是昭告天下,非常隆重了。 所以说,如果说动了江知夏,那楚天阔那边估计就能松口了。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脸上就带了些泪意。 “儿啊,你劝劝天阔吧。我们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没几年好活的了。这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你让他认了我们吧。”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的。”江知夏无措的说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面前哭,她真的是不忍心了。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就劝劝他好不好?” 承恩侯夫人自然知道,不能把压力全压在江知夏身上,否则自己那个儿子能受得了? 于是,承恩侯夫人,开始絮絮叨叨的从楚天阔小时候如何聪明伶俐说到他如何调皮捣蛋。 说了一下午,承恩侯夫人才告辞离开。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如此,每天承恩侯夫人都选在下午过来,说一阵子话,然后再离开。江知夏每日就把跟承恩侯夫人的谈话,在楚天阔从军营回来之后,说跟他听。 楚天阔每次听着都不语。 第六日的时候,江知夏想到前世看到的那些苦苦寻找孩子十几二十年的事情,终于不忍的说道:“要不然,就认而不回?” 楚天阔听着这个话,思索良久,终于点了头。 他,终归也不是铁石心肠。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条件 既然已经定了认而不回。于是等到次日,承恩侯夫人又来的时候,就见到的是楚天阔本人了。 承恩侯夫人惊喜万分,她紧紧的盯着楚天阔,眼中含泪。 “知夏劝了我。我想了下,我可以认你们。” 楚天阔才说完这话,就见到承恩侯夫人直接的失声哭了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楚天阔见到承恩侯夫人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忍心。 于是他快速的说道:“首先,我认而不回。我可以认你们,但是暂时不会回承恩侯府居住。我们要单独住在楚府,何时回去等我们再议。其次,我要给我养父养老送终。再次,我暂时不改姓,不归宗。等我养父百年之后,我再归宗。最后,你们承恩侯的人不得束缚干涉我们的生活。这些先给你们说好。你们若是愿意,我就去认亲;若是不愿意,就当没我这个人。” 楚天阔说完这个话,承恩侯夫人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楚天阔居然是认而不回,甚至连姓氏都要等着许久之后,才改回来。 见到承恩侯夫人呆愣的样子,楚天阔继续说道:“这个事情,不必着急回复。不过,没有确定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娘子。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看不得你流眼泪,你这样只会对她造成困扰。” 比起江知夏,楚天阔更理智。 古语都有云:‘生恩不如养恩大’。 更何况,他的养父母对他实在是疼爱有加,尊重体贴。 相比起没有印象的生身父母,他的内心感情更偏向于养父母。 他说将来会回去住,虽说是拖延之策,不过也是想看看相处情况。毕竟,事情已经如此明朗,必定会有许多的人来让他们回去,断然说不回,也不可能。毕竟如今还是宗族社会。 承恩侯夫人也明了了。这二十年,对于他们来说,是丢失孩子痛苦的二十年;可是,对于楚天阔来说,是养父母含辛茹苦的二十年。 二十年,不只是时日,更是相处的感情。 楚天阔对于他们,是完全没有感情的----甚至,因着柳文礼,还有厌恶之情。 “如此,请吧。” 楚天阔说完,就做出‘请’的手势,让她们离开。 “小主子。。。。”木嬷嬷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承恩侯夫人制止了。 “好的。我会回去与侯爷说的。” 承恩侯夫人毕竟年龄大了,已经过了负气的年龄了。所以,她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恋恋不舍的看了楚天阔一眼,才带着木嬷嬷离开了。 回到府里的承恩侯夫人,想着今日楚天阔说的话,忍不住流起眼泪来。 “夫人也别难过。小主子毕竟是这么多年,都没在你们身边长大。看他对他那养父的感情,就知道小主子是个重情的。等着以后相处的多了,那感情自然就回来了。血脉亲情,可是断不了的。” 木嬷嬷看着承恩侯夫人哭泣的样子,端了一杯热茶,劝说道。 “嬷嬷说的是。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我心里还是难过。若不是那个王氏,不是那个李小姐,我怎么能丢了我的孩子?” 承恩侯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难过,于是忍不住的怨恨原柳三夫人和那个想要嫁给承恩侯的李小姐了。 “但是,也怪我。若是我当时坚强一些,不生病就好了。我的瑾儿去了,我的瑜儿也丢了。” 承恩侯夫人想到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父亲被牵累,全家入狱。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是府里的闲言碎语从来未少过,更是传出老太太让老太爷和老爷休了她的传言来。 老爷为了她的娘家,在外奔走。她也不敢让老爷分心,于是事事都自己扛着。 结果,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瑾儿病倒了,后来,居然病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她终于也承受不住,大病一场。 老爷既要操持长子的丧事,还要忙活着营救岳家的事情,还得回来看顾自己。 因此,元宵灯会上,老太太非要让三房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看灯,自己百般推拒都不成。结果,却丢了孩子。 承恩侯夫人想起往事,对于三房和老太太的怨恨就多了一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孩子了,结果,又因为三房那可恶的柳文礼,孩子都不肯回家。不能让她享天伦之乐。 等到晚上,承恩侯下衙回来之后,听到承恩侯夫人说完楚天阔提的条件。他久久的沉默不语。 “罢了,总归是亏了这个孩子。就应了他吧。能找到他,就已经是我们的幸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真心对他的话,总能换来他的真心。说不得他将来就改变主意了。” 良久,承恩侯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毕竟,他们都做好了永远找不到的打算了。现如今,在他们闭眼之前找到,这就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承恩侯应了,承恩侯夫人也点点头。是啊,他们这个年龄,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 既然都已经应了,剩下的就是要安排认亲的事情了。 “宫里那边,不如我明天去递了帖子,跟眉儿说一声?” 木氏也是知道自己女儿一直惦记着找弟弟的事情的。 “说一声倒是可以,”承恩侯捋着胡须沉吟道,“不过,如果召见的话,倒是要听听天阔的意见。他可是有主见的人。正三品的将军呢。这可是全靠自己拼出来的。” 承恩侯想到自己儿子的成就,忍不住赞叹起来。 没想到自己这一家子文人里,倒是出了个武将。 “你光想着拼出来的正三品,也不想想我儿得受多少苦,受多少罪。那战场上,哪里有不见血的功劳啊。”承恩侯夫人一想到打听到的消息,就忍不住想哭。 自己儿子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就不说了,最严重的就是救威武侯那次,差点一条命都搭上了。 承恩侯想起打探到的楚天阔的消息,也不说话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儿子没有成为那个枯掉的骨头,就算是幸运的了。 既然两个人应下了这个事情。次日承恩侯就告了假,和承恩侯夫人一起专门的去了楚家,把答应条件的事情说了下。 楚雄听到了楚天阔的条件,非常感动,心里直感叹,自己养了个好儿子。 江知夏也很是感动,不用去大宅院里斗来斗去的最好不过了。于是,就原谅了昨天晚上的楚天阔的毛手毛脚。 既然都定了,承恩侯夫妇就决定趁热打铁。今日傍晚,等楚天阔从军营中回来之后,就请了他们两个人去承恩侯府认亲。 正好,傍晚的时候,该下衙的下衙了,该下学的也下学了。倒是人最齐全的时候。 今日认完亲,还有两日就到了楚天阔的生辰。到时候,一大家子再一起给他过个生辰。 倒是团团圆圆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进度 八月二十六纳完征。八月二十八请期,定了九月初九成亲。 虽然时间有些赶,但是大家反倒是都很理解。毕竟,男方和女方都是大龄男女了。也没必要非得拖那么长时间了。 虽然时间都比较赶,但是楚天阔的流程一点都没有省。 请期那天,仍然是带着长辈,带着官媒,带着活的大雁和礼物,一步步的按照流程走了下来。 请期之后,这个婚事也就剩下最后一道亲迎成亲了。 这些事情,都是不需要江知夏出面的。就是林夫人带着江媒婆和楚家那边的媒婆做好了。 八月二十八请期完毕,楚天阔第二天就赶回了军营,请了长长的婚假,用来准备婚礼。 请完期之后第二天,江知夏就去田庄上看看酿造葡萄酒的进度了。 这次,倒是不用邢庄头接送了-----楚天阔临走之前,把自己的马车,连带着车夫一起送了过来。 江知夏自然是推辞过的。但是楚天阔这次却是把话挑明了,说这马车本来也是为了江知夏而买的。毕竟,他骑马更方便。 之前,他那些关于马车的说辞,不过是为了不让江知夏起疑罢了。 可是,江知夏愣是一次都没使用过他的马车,颇让他无奈。 现如今,两个人马上就要成亲了,自然是不用彼此之间分的那么清楚了。 更何况,那马车夫也是个懂拳脚功夫的人。 如此,一个懂功夫的贴身丫鬟,一个懂功夫的车夫,两个人一起护卫着江知夏,自然也能让楚天阔更加安心一些。 楚天阔说的好有道理,江知夏居然无言以对。因此,只好用上了他家的马车。 庄子里酿葡萄酒的工作,一直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附近村子里的葡萄都已经收完了,江知夏又授意邢庄头去镇子上,去更远一些的村子收葡萄。 大历朝现如今的葡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成熟的晚,却是下市的早。 早的有七月中旬就熟的,晚的也有八月底成熟的。但是,普遍成熟的时间却是中秋前后。 大批量酿酒的话,还是中秋前后合适。要不然,早点的,晚点的,都不够雇人手忙活的。 现在的葡萄又不好保存----不像前世有冰箱可以存放的久一些。 所以江知夏计划着,截止到月底,就停止再去大批量的收葡萄了。 今天,大批量的酿酒,算是最后一批了,因此江知夏赶过来收官。 看着最后一坛子葡萄汁封好了,放到地窖里之后,江知夏深呼一口气。 是骡子是马,就等着看一个月之后开封的时候了。 忙完了酿葡萄酒的事情,江知夏又去到后花园里看了番椒的情况。 移栽过来的番椒,很是适应。要不然,江知夏会觉得番椒比棉花好种植嘛。 这一批差不多是六月下旬种的,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因为温泉的缘故,番椒陆陆续续的都可以收了。 这次的收获颇丰。 江知夏计划着把收获的番椒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带回京城里。留一点日常吃;另外一些则是用线穿起来晾晒成干辣椒。 另一部分直接留在庄子里。晒干当做种子,在温泉房的旁边进行大规模的种植。 种在京城宅子里的番椒数量毕竟是少的。因此,移栽过来的时候,江知夏同时在后花园里开辟了一大块地,把当时手里所有的番椒种子都种了下去。 现在过了快一个月了,那细细的苗也在风中,慢慢的招展了。 天热的时候,番椒就生长的快,差不多两三个月就能收获。但是,天凉了的话,那时间就不可预估了。 八月初种的那一批,且不说。 现在收的这一批,要晒干,再种下去,天可就真的冷起来了。就算是有温泉,估计也得需要四五个月才能收获吧? 现在收了聘金,手里算是有钱了。倒是可以把房子盖起来了。到时候,番椒都在温室里生长,这周期也能缩短一些吧? 不过,九月初九就要成亲了。成亲的事情,也是不少,实在是分不开人手和心力。 匆匆忙忙的去做,还有可能会有疏漏。还是等着成亲之后再说吧。 到时候,她静下心来,专门做这个事情。 江知夏一边思量,一边想着回去之后,要找纸笔记下来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现在手头的番椒存量也不少了。 按照现在大历朝的人吃番椒的程度,撑到这两批收获,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江知夏自己倒是馋了起来----麻辣火锅也是可以安排一下了。 想到这个,江知夏都想要流口水了。 现如今,火锅在大历朝还是比较盛行的,叫做古董羹。 不过,普遍都是直接用白开水来煮各种肉类蔬菜。蘸料的种类也比较少。 快要到冬季了,如果推出个麻辣火锅,应该能有不少顾客吧? 江知夏慢慢的想着。 之前番椒实在是太少,她都不舍得用在麻辣火锅上。这次,收获了这么一堆,怎么也能让她先过一次瘾。 嗯,回去就做麻辣火锅吃吃。也可以考虑下麻辣火锅底料的生意了。 邢庄头又给江知夏报起了账。这次酿葡萄酒花费确实不少。 江知夏又额外给了邢庄头一张银票,顺便问了下,庄子里新买的那五个下人的情况。 “都还可以。之前都是干过粗活的,干活也算是麻利。对于在庄子里做事,倒是没什么怨言。” 邢庄头对于这段时间以来,这五个人的表现还算是比较满意。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忙着酿葡萄酒,所以也没给这几个人细分活。这次,酒酿完了。我打算让那三个婆子轮换着养那些鸡鸭鹅,庄子里的打扫做饭,收拾都归着她们来做。让这两个男的跟着我,养养马,侍弄侍弄番椒,去地里看着。回头等着秋收了,又得忙起来了。” 邢庄头笑吟吟的说道。 现如今,他手下管着五个人,他自己可真是轻松起来了。也更加的把心里用在侍弄这个番椒以及地里的庄稼上了。 “行,这些你看着安排吧。我把他们交给你,你管理好就行。他们也就松快这半年,等着明年春天,又得忙起来了。” 江知夏笑笑的说道。 请期那天,她见到楚天阔,想起来棉花的事情,于是问他去崖州的人有没有消息传来。 倒是没让她失望,确实有信来。 不过,算不上好消息。走了一段官道之后,就没有大路了。总是各种小道,就算是骑着马,那速度也是明显的慢了下来。更何况,他们对于路线不熟,走了不少冤枉路。 这大半个月,也没走多远。还是后来楚天阔想起来,让他们去雇了一个行商的向导。 现在,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希望在明年三四月播种的时候,赶得回来就行。 到时候,种了棉花,那就有的忙了。 不说棉花要挨个打顶,就是摘棉花的时候,都得是纯劳动力操作。 如此,庄子里安排完毕,江知夏就拉着收获的番椒,回到了京城之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承 中午,楚雄陪着承恩侯,江知夏陪着承恩侯夫人,分别在前院和后院吃了午饭。 吃完饭之后,继续由楚雄给承恩侯夫妇讲述楚天阔的旧事。 等到楚天阔从军营中回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他眉头一扬,看向了江知夏。 “儿媳,你带着天阔回去换下衣服。换完之后,你们就出发吧。” 楚雄自然是看到了楚天阔的疑惑,于是他就让江知夏去给解惑。 在后院里,江知夏就把承恩侯夫妇答应了条件以及今晚要去认亲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么急?”楚天阔听到今晚就要认亲,皱了一下眉头。 “你还怕什么吗?以后除了侯爷夫妇,其他人也就是面上来往一下而已。”江知夏笑着调侃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是说,丑媳妇怕见公婆吗?害怕的莫不是你?”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心情还好,于是忍不住又调侃起她来。 “你才丑呢。”江知夏嘟嘴说道。 看到江知夏娇俏的样子,楚天阔忍不住亲了上去。 江知夏‘呜呜’的挣脱着,好不容易挣开,脸色红红的说道:“别闹了,咱们还有事情呢。” 偷亲成功的楚天阔任着江知夏推开,甚至还往后迈了一步,做出一副趔趄的样子。 逗得江知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完前因后果,换完衣服的楚天阔,就跟江知夏并排走着往前院去了。 他修长带着茧子的手指,穿过宽大的袖子,握住了江知夏的手。 江知夏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不管他了----到了正堂,总不能这么无状。 两个人正往前院走着,江知夏却突然站住了,想起一个让自己有些费解的问题,问起楚天阔。 “真是奇怪,承恩侯夫妇,怎么没有对我的身份有微词啊?” 正常来说,那勋贵人家不是对于府里子弟的娶妻问题非常重视吗? 他们不是最爱讲究门当户对吗?像自己这样一个宫女出身的平民儿媳妇,他们怎么就没人拿出银票,让她离开呢? “这几日,我也在打探承恩侯府的事情。这次重点是打探了承恩侯夫妇的情况。” 楚天阔摸摸江知夏的头,笑着说道。 “承恩侯其人,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当年可算得上是桀骜不驯了。当年承恩侯夫人也不是高门贵女,不过是承恩侯恩师的女儿。他那恩师,虽然在文章上很是不错,但是仕途上不过是个国子监里清贫的七品小文官而已。他看上了承恩侯夫人之后,自己去跟柳老太爷争取的婚事。为了娶承恩侯夫人,他连中三元,当年可是轰动了京城呢。他自己都不是重视门第的人,他的夫人也不是高门贵女,对你有什么可挑剔的?” 说完之后,楚天阔却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个血缘关系倒也是神奇。我与他倒算得上是一脉相承了。” 见江知夏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说道:“承恩侯其人,对感情倒是颇为忠诚。他也是京城中,难得的没有通房和妾侍,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了。” “怪不得你能这么轻易的应了我。你身边都是好榜样且不说,这遗传也很有关系啊。” 江知夏细细的想了想,也是笑着说道。 楚天阔的养父跟养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天阔的亲近的长辈林将军夫妻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连楚天阔的亲生父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怪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耳濡目染且不说,遗传因素也有关系啊。 只是希望他真的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自然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于是,他抱着江知夏,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且放心,我与你定然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知夏的脸是真的羞红了。 于是,她赶紧的拉着楚天阔往前院走去。 等到了前院里,承恩侯夫妇看到高大威猛的儿子旁边站立着高挑的儿媳。都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佳儿佳妇,如此甚好。 因为是去认亲,所以楚雄就不好跟过去了。 楚天阔和江知夏叮嘱着楚雄要好好用晚膳,又叮嘱了下人好好伺候着,就带着若兰和小曼乘着马车,跟去承恩侯府了。 天色已晚,路上自然是遇到了巡逻的官兵,承恩侯拿出腰牌,那官兵就毕恭毕敬的让他们过去了。 看着这一幕,江知夏不由的感叹,规矩是规矩,特权还是特权啊。 到了东坊内城里御赐的承恩侯府,承恩侯让人打开正门,拿掉门槛,把马车直接从正门赶了进去。 进了正门,又换了软轿,一直抬到了长房正院里,才落了下来。 “我们先一起吃晚饭。然后去看看你母亲让人给你们准备的院子是否合心意。若是不合,就赶紧的开了库房改一下布置。我已经派人传过话了,等到戌时四刻,大家都去宴客厅认亲。” 承恩侯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和蔼的说道。 寻常这些准备以及布置院落的事情,都是由内院女眷来传达的。可今日的承恩侯实在是非常激动。一想到,今晚之后,他就有喊自己为‘爹’的儿子了,这心情就激动不已。 楚天阔点点头。然后就板起脸,端着严肃的样子,携着江知夏的手,在下人的注视中,跟着承恩侯夫妇走进了正房的花厅里。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先去准备好的院落里看了一眼。 因为楚天阔和江知夏也不打算在这府里长住,所以对于布置之类的,都没有什么要求和意见。 看完院落回来,见时辰还早,于是大家又坐在正堂里喝茶消食。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关切的不断的对着楚天阔问话。 楚天阔虽是有问则答,却不额外多说话。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大家就一起慢慢的往宴客厅走去。 后院宴客厅大堂里,心急的众人已经都早早的来等着了。 承恩侯府老太太端坐在首位。左手边坐着二房和三房困惑的老爷们,右手边则是夫人们。 其他的小辈,或站或坐在各家老爷夫人的后面。 平日里,宽敞的大堂,因为人多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侯爷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到这里来认亲,不知道认的哪门子亲啊?。” 因为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反常,素日里喜欢躲着的二夫人都悄悄的问起鹌鹑似得三夫人来。 “我也是不知道。只是得了下人的通禀,说是让过来认亲。却是不知道认谁。”三夫人细声细气的说道。 长辈们都不知道,那小辈们更加是不知道了。 于是,整个大堂里,满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认亲 “都来了。”承恩侯先踏进大堂里,对着闹哄哄的大堂说了一句。 顿时,大堂里就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安。”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先是对着上首的柳老太太,躬身行了一礼请安道。 说完之后,也不待柳老太太发话,承恩侯就接着说道。 “今日让大家都过来,是要跟大家说个事情。二十年前丢失的文瑜找到了。今日带过来,一起认认亲。天阔,进来吧。” 承恩侯说完之后,就喊着楚天阔进来。 大堂里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了并排着走进来的楚天阔和江知夏。 大堂里顿时‘轰然’起来,窃窃私语声音更加是不断。 “老大,这经过查证了吗?就认亲?”上首的柳老太太坐不住了。 下首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以及二夫人和三夫人也站了起来,纷纷的说道:“就是啊。经过查证了吗,就领过来认亲?” “万一是个冒牌的怎么办?” “现如今,贪慕富贵的人,可是不少的。尤其是,咱们承恩侯府如今可是正得圣眷隆恩呢。” “这可是关系着咱们承恩侯府的血脉传承啊。” 承恩侯听着这些议论,也不说话。直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声音变小了,他才开口说道。 “说够了吗?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会不查证吗?天阔的身份是经过了族长和忠王爷的见证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听到承恩侯这话,二老爷和三老爷识趣的住了口。 柳老太太见到自己儿子住口了,她也只好讪讪的不说什么了。 楚天阔在一旁,嘴角嘲讽的看着这一出闹剧。呵,这就是世家大族。 承恩侯转头看到了楚天阔的表情,他素来端肃的脸上,也忍不住羞赧了一下---让儿子看见不好的地方了。 不过,他随即又无所谓起来,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厅里众人窃窃私语。上首的柳老太太和二老爷,三老爷则是脸色阴沉。 二夫人和三夫人则是瑟缩着不说话-----这种场合也没她们可以说话的份了。 承恩侯夫人无视众人的脸色,亲自领着江知夏,又喊了楚天阔,一起走到了大堂的正中。 大堂正中,已经铺设好了包着绸缎的厚垫子。 “跪下给老太太行个礼改口吧。”承恩侯夫人淡淡的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说道。 若不是规矩使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的儿子对着那个老虔婆行礼的。 楚天阔和江知夏也没多说什么,对着上首拜了下去,口称给老太太请安。 他们起身之后,柳老太太就让下人送了见面礼。 如此,就到了承恩侯面前,承恩侯让承恩侯夫人也坐下。 两个人激动的等着儿子和儿媳行礼改口。 楚天阔和江知夏对视了一眼,也知道这个事情是无可避免了。 于是,两个人跪下之后,口称给父亲母亲请安,然后行了礼。 承恩侯先是一愣-----楚天阔可是一直喊楚雄为‘爹’的。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在众人面前,于是,强笑着亲手给他们递了见面礼,让他们起身。 之后,就是承恩侯夫人亲自领着他们见过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除了给二老爷二夫人以及三老爷三夫人行了跪拜礼之外,其他的平辈之间都是互相的行了平辈礼。 等楚天阔和江知夏走到了柳文礼的面前时,柳文礼夫妇的脸色都极为的惨败。 刚刚楚天阔他们进入大堂的时候,柳文礼就惊讶万分了。 等到他听了承恩侯的话,知道了楚天阔就是承恩侯的嫡子之后,他直接惊呆了。 他的异样被柳三奶奶看到了。询问得知了情况之后,柳三奶奶的脸也绿了。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三哥三嫂好。” 楚天阔冷冷的对着柳文礼说完,然后草草的行了一个平辈礼。 若不是怕表露出来异样,让别人查出来跟知夏有关系的事情,他招呼都不想打,礼也不想行。 “八弟好,八弟妹好。”柳文礼讪讪的回道。 楚天阔在承恩侯府男丁大排行里排行为八。 柳三奶奶让下人赶紧拿过来见面礼,客气的交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两个人就往柳四爷那边走去。独留下柳三爷暗暗的掐着虎口,思量着现如今的局面该如何的处理。 如此,挨个的跟着这些平辈见过面。收了比自己年长一些的见面礼,又给了比自己年幼一些的见面礼。 送出见面礼和收着见面礼的男丁,却是一个个的脸色都掩饰不住的灰败。 承恩侯府长房子嗣不丰,只有三个孩子。二十年前,夭折了一个长子之后,就只剩下一儿一女而已。 可是,二房和三房却是庶子庶女一大堆。 好在当年的柳老太爷还是比较重规矩的,生了嫡子,才允许生庶子女。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三房了。那也是柳三爷和柳老太太一起瞒着,等着快生了,在京城外忙活的柳老太爷才知道。 柳老太爷自然是大怒。 但是,柳老太太和柳三爷又哭又求,加上当时若是落胎就是一尸两命,再加上三夫人当时已经滑掉的胎儿,那可就是三条人命了。因此,才留了下来的。 但是,各房里生完了嫡子之后,那两房的庶子女,可就是连绵不断了。 楚天阔当年丢失了之后,长房大闹了一场,最终的结果就是分产不分家。 各房的俸禄自己收着,自家花。那些产业,也都是按照比例分配了下来。 一般家族的情况,是嫡长子要奉养父母,所以分配的产业要额外的多一些。 但是,柳老太太为了给自己的亲儿子多争一些产业,当着柳氏族老的面,说以后会跟着三老爷生活,让三老爷养老。 因此,柳三老爷得了不少的产业。可是,架不住柳三老爷能生能败啊。 后来,柳老太爷去世了,承恩侯就想要分家。 结果,柳三老爷刚刚入了朝堂。正需要人保驾护航的时候。 于是,他撺掇着柳老太太不让分家。于是,柳老太太也反悔不肯离开丞相府。口口声声在那里说,父母在不分家。若是,承恩侯非要分家,那她就告上衙门里。 偏那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的皇位岌岌可危。先皇在两个皇子之间摇摆不定。 于是,为了自家女儿和女婿,承恩侯忍了。 再后来,先皇去了,皇帝承了皇位,因着皇后,加封了承恩侯府之后,柳老太太,二房和三房更是不肯离开了。 于是,承恩侯府就成了这么一大家子。 好在,可以各自用各自的产业养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去过继给承恩侯的原因。 不只是有爵位,还有钱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刁难 如此,送出去一些见面礼,又收回来一些见面礼,除了嫁出去的姑太太和姑奶奶们,自家总算是认完亲了。 上首的柳老太太这会的工夫,已经得知了江知夏的身份。 她觉得终于找到了可以挑刺的地方,于是开口刁难了起来。 “现如今,八郎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规矩也得学一学了。八郎媳妇是个平民,却是要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的教一教规矩了。省得出去丢了我们承恩侯府的脸面。” 柳老太太尖酸的话语,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承恩侯夫妇脸色一沉,就要开口。结果,楚天阔的声音更快的传了出来:“这倒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我的娘子不要说丢不了脸面,就算能丢也是丢我们楚家的脸面。跟你们承恩侯府可没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上首的柳老太太脸色都气绿了,她也不跟楚天阔直接说,只是对着承恩侯说道:“老大,你就让你家小子,如此忤逆长辈吗?” “上慈才能下孝。长者都不慈怎敢要求小辈孝顺?”楚天阔才不惯她的毛病,直接的回怼道。 柳老太太被这毫不客气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只能用手指着楚天阔,点个不停。 二房是庶出,三房是自己的亲子,除了长房对自己不是非常敬爱之外,她的日子过得属实是太滋润了。 就算长房内里对自己不敬爱,但是表面上的礼仪规矩,也是从来没有差过的。 这还是她这么大年龄了,第一次遭一个年轻的小子回怼。 “八郎,你如此对待老夫人,实在是太不讲孝道了。” 柳三老爷见到楚天阔如此不客气的说自己的亲娘,忍不住沉了脸,训斥道。 楚天阔正要开口回怼,却是被承恩侯压住了,“我倒是觉得天阔说的没错。上慈下孝,可不要忘了顺序。” 见到承恩侯板着脸开口了,柳三老爷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好了,今日认亲就到这里吧。各房若是无事,就回了吧。” 承恩侯见到人都认完了,闲话也叙了一阵子了,不想再看到那些虚伪的脸庞。 况且,他们也想带着自己家的人,回自己的院子,好好的叙话,所以就直接开口让散了。 众人见到一家之主承恩侯都这么说了,于是,就陆陆续续的要告辞离开。 承恩侯带着承恩侯夫人以及楚天阔和江知夏,率先对着上首的柳老太太行了一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回了长房的院落里。 回到长房之后,大家就在正堂里喝茶叙话。 承恩侯夫人端着茶盏喝着热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突然轻声的‘啊’了一声,引得江知夏转头看过来。 她看到江知夏的目光,来不及解释,转头对着身边的木嬷嬷说道:“我记得今日把表小姐请回来了,对吧?你快去把表小姐请过来,让她见见表哥表嫂。” 木嬷嬷赶紧躬身去了。 见下人去请人了,她又转过头来对着下首的江知夏说道:“我有一个嫡亲的外甥女,素日里一直陪着我,我把她当自家人。前几日,她回家去了。我今日专门喊了她回来认亲的。刚刚倒是忙忘了。” 江知夏听着承恩侯夫人的话,想了一下,嘴角就带起了笑意,询问道:“莫不是秋水妹妹?” 承恩侯夫人惊讶的看着她。 江知夏用帕子掩着口大笑。她倒是忘了,林秋水是承恩侯夫人的外甥女------承恩侯夫人可只有这一个亲外甥女。 没想到,她们两个人有这么奇特的缘分。 “我与秋水妹妹极其熟悉。等妹妹来了,再跟您详说。” 江知夏看着承恩侯夫人疑惑的样子,赶紧的解释道。 承恩侯夫人看到江知夏这个卖关子的样子,配合的笑了笑,也不再问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林秋水带着丫鬟画屏,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江知夏敏锐的察觉到林秋水的神色有些黯淡,眼睛有些发红,好像是哭过了似得。 林秋水低着头走进正堂,先是对着上首的承恩侯夫妇行了礼。 等到他们都说了免礼之后,她才敢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最新出炉的表哥和表嫂。 这一看下去,她直接惊讶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姐姐怎么在这里?”林秋水惊喜不已的问道。 说完之后,她就赶紧的住了口。这毕竟是在长辈面前呢。 反倒是承恩侯夫人看到她们果真很是熟稔的样子,笑着给她们互相介绍起来,“秋水,这个就是你表嫂。那个就是你二十年前丢失的表哥。” 林秋水这才把视线放到了坐在江知夏旁边的楚天阔身上,赶紧的行了一个礼------没办法,她的眼里只看到了江知夏。 “表嫂。”林秋水高兴的喊道。 她万万想不到,熟悉的姐姐成了自己的表嫂。这样子,两个人可是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了。 “表嫂,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是。。。是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林秋水红着脸说道。 她自己没什么银钱,所以平辈之间送见面礼的时候,多是送自己做的东西。 想着今日要见表嫂,于是,她就送了自己亲手做的,最费工夫的那套胭脂水粉。 虽然如此,她还是一直忐忑,怕表嫂觉得她的礼物不昂贵,然后不喜欢呢。 可是,没想到表嫂却是江知夏。 江知夏那里可早就有她送过的整套胭脂水粉了,连方子都入股到铺子里了呢。 “多谢妹妹。我最喜欢了。”江知夏亲自上前收了,对着林秋水眨了下眼睛,笑盈盈的说道。 林秋水看着这个样子的江知夏,实在是忍不住兴奋的心情。于是她让人搬了个小圆凳,直接坐在了江知夏的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承恩侯夫妇看着黑脸的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说了一会闲话之后,就聊起了在宴客厅大堂发生的事情。 楚天阔对于柳老太太对江知夏的刁难耿耿于怀。尤其是柳老太太说江知夏不懂规矩的事情。 “你不必搭理她。她懂得规矩,还未必有你媳妇懂的多呢。” 承恩侯夫人看着护妻的儿子,笑着说道。 江知夏听着承恩侯夫人的话,只是笑。这样看来,长房跟柳老太太关系实在是不怎么好啊? “不过,我在大堂里听着,又有人称呼她为老夫人,这到底该如何称呼啊?” 江知夏忽然想到这个称呼问题,好奇的问道。 “她是继室。所以公爹没有给她请诰命,我们都称呼为老太太。三房也不过是私自称呼着而已。”承恩侯夫人听着江知夏的问话,压抑着心里的不忿,淡淡的说道。 现如今的诰封,一般只能请一个,且多是随夫。若是给母亲请,那夫人的诰封就没了。 柳丞相的一品夫人诰赠给了原配。继室这边不是非常得柳丞相的心,所以他就没给请。 柳三老爷入了朝堂之后,说柳老太太年纪已大,不必在意这些。所以就把诰封请给了继室。 所以二房和三房不伦不类的称呼了老夫人,长房还是称呼老太太而已。 说完之后,承恩侯夫人生怕江知夏不了解情况,对上柳老太太她们再吃亏,因此又把长房和柳老太太的恩怨简单的跟江知夏讲解了一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要 回到京城的江知夏,才从马车里下来。就被迎过来的小曼告知,林夫人又送了帖子过来。 “帖子上写了什么?”江知夏一边走,一边问道。 “姑娘故意笑话婢子。婢子才识得几个字?那帖子又写的文绉绉的。我勉强识得什么赏,什么菊花之类的。”小曼嘟着嘴,故作生气的说道。 江知夏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到院子里,就接了张婶递过来的帖子。 江知夏细细的看完帖子之后,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这次的帖子档次更高了。居然是要去参加承平大长公主家的赏菊宴。 这位承平大长公主,她倒也是在宫里听说过的。 她是皇帝的姑姑,今年差不多要六十岁了。古人长命的少,所以六十岁算得上是皇家少有的高寿之人了。 她既不干涉朝政,又对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非常敬重。皇帝也给她面子,对这位姑姑颇多赏赐。 老话说,六十耳顺。这位大长公主到了这个年龄,更是心性豁达,和善慈爱了。她举办的花会,多有人参加。 不管是勋贵重臣,还是低级官员,若是有门路进去了,那招待起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次,秋高气爽之际,承平大长公主就定在九月初二在公主府开一个赏菊宴。 林夫人作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自然也是得了这样一个花帖的。 本来快要成亲的女子,是要留在家里备嫁,不宜参加宴会的。 但是,江知夏孤身一人,成亲之后,因着楚天阔的品级,她也是要有诰命的。 到时候,代表楚天阔对外交际的时候,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个好事。 因此,林夫人就想着趁这个机会,带着江知夏学习一点夫人交往的学问。 所以,林夫人又是纠结着让江知夏备嫁,又是想要让她见识学习一下,如此犹豫了几天。 后来,也是见到江知夏并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这纳征请期之后,她还都往返于庄子上呢。 又加上林将军说武将家的人,没那么多酸腐的礼仪规矩。只要是成亲前三天,好好的呆在家里备嫁就行了。 因此,林夫人今天才下定决心,派人送了帖子,说清了缘由。 江知夏看着这个帖子,属实有点犹豫。 其实,她不怕参加宴会。她在宫中,学的最好的就是礼仪规矩。不怕会被别人挑出刺来。 但是,不怕不代表喜欢啊。那宴会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一副假面的。 但是,这个是林夫人作为长辈邀请,又是为了她好,实在是不好抹了面子。 罢了,罢了,既然享受了庇佑,就要有相应的付出。她到时候谨慎一些就是了。 于是,江知夏赶紧让张婶去请了月影坊的人过来量体裁衣。 “姑娘倒是喊的巧。”那月影坊的绣娘,是之前请过的那个,与江知夏他们,还算得上熟悉。 于是,她一边麻利的给她量身,一边笑着说道。 “我这才刚去郎中府送了衣服回来呢。我听说了,姑娘也是要去参加大长公主府的花会是吧?这几日,都是大家小姐们订做衣服去参加花会的。我们的绣娘,可都是熬了好几天了。姑娘这边倒是晚了一些。不过,绣娘们倒是都忙得过来了,不会耽误姑娘的衣服。” 绣娘笑吟吟的说道。 “那就麻烦大娘了。”江知夏笑着回道。 今天是二十九,离去参加宴会,满打满算也就三天了。 除了特殊情况的,一般也都是做好准备了-----至少寻常人家的衣服,确实是早就做好了。 那绣娘言笑晏晏跟着江知夏闲聊着以往赏菊会的热闹。又说起外面首饰卖的多么火热。 江知夏听到这里,对于朱翠楼的进账,又高兴了一下。 绣娘量好了衣服尺寸,江知夏选了不是特别打眼的素淡颜色的布料。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绣娘就离开了。 八月三十一日,江知夏去了瀚文轩查了一下账本。看到账本上的盈利数字,很是欣慰。 九月初一,江知夏照旧去了朱翠楼。 这次,她交了图样之后,徐掌柜笑吟吟的却是把账本拿了过来。 “东家。。。不是,大爷说了,以后这所有的东西,可都归新东家管了。” “徐掌柜不要这么说。我已经跟楚大哥说了不用如此。我也不喜欢管理铺子。”江知夏有些羞赧的赶紧拒绝道。 管了一个铺子,她都觉得好麻烦。幸好,瀚文轩的铺子盈利不是那么多,所以,她就干脆的全放手给了安掌柜。只是逢着十五,三十的去查查账而已。 可是,朱翠楼可不同了。不管是原料的采购,还是首饰的售卖,那可都是大额的银钱进出。 “大爷确实说了姑娘反对的事情。不过,大爷也说了。管理还是一如以前,只是以后的收益都给姑娘。姑娘可随时来查账,随时取银票。” 徐掌柜也赶紧的解释道。 他活了这么大了,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事情。 有人上赶着把自己能生钱的金铺子往外送,也有人上赶着把这金铺子当成烫手山芋往外推。 不过,想想这两口子的情况,倒也能理解。 男的家中独苗,女的没有娘家。就相当于纯两口子过日子。这钱在谁手里,不都是花在自己的小家上啊? 这个事情,楚天阔自然也是跟江知夏说过了的。经过了劝说,她也是答应了。 若是无事,这资产就是左手右手的事情; 若是有事,自己拿了自己应得的,离开就是。 成了新东家,也就是挂个名。最大的好处,是她不用担心交不出足够的图纸而违约了。 毕竟,这契书上写的可是她自己的名字。 因此,江知夏还是按照老规矩,拿了自己应得的红利银票就离开了。 九月初二,阳光明媚,秋高气爽。 一大早,最近忙的见头不见尾的楚天阔,就让人把马车赶到了江知夏的门口。 “林伯母说成亲前三天不能见面。不过成亲之后,就日日都能见了。” 楚天阔微笑着对着江知夏说道。 “那就都听长辈们的。”江知夏没成过亲,也不懂这些古礼。 “嗯,都听。我问过林伯母了,她说申时左右就告辞。我到时候去接你。” 楚天阔自然是愿意姻缘美满的。所以,让他三天不见,他虽然不舍,但是也要坚持做到。 但是,现在就是希望能偷空多跟知夏相处一会。 “好的。那我就是到了申时就走。” 江知夏见林夫人已经定了申时,她自然也不会反对。 “辛苦你周全了。” 楚天阔爱怜的说道。 他也是了解江知夏这随遇而安,不喜麻烦的性子的。 只是他现在的权利还不够让知夏肆无忌惮。 江知夏则是笑着摇摇头。她不觉得辛苦。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讨论 且不说长房那边,承恩侯夫人正在给江知夏普及承恩侯府的一些事情。 就说柳文礼和柳三奶奶,他们从大堂里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两个人就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坐在内室的美人榻上,相顾无言。 “实在是没想到。。。。。” 良久,柳文礼苦笑着说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呢? 说他利欲熏心,为了钱财想要强纳民女为妾,结果那人是未来的承恩侯世子夫人? “夫君,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会不会赶我们出家门啊?”柳三奶奶也怯怯的问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不过是三房的庶子庶媳而已。 而楚天阔和江知夏则是承恩侯的嫡子和嫡媳。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比不过啊。 柳文礼沉默不语。 现在的情况是,承恩侯知道了这个事情,楚天阔又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后续怎么样,真的不好说啊。 不过。。。。。 “那个江知夏不能生育,怕是八弟还不知道吧?” 柳文礼忽然想起这一茬。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到处往外说吧? 更不用说,当时那江知夏急于躲避他的纳妾,所以找了八弟这个挡箭牌,应该更不会说了吧? “你是说?”柳三奶奶的目光也亮了起来,“我们把八弟妹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八弟,让八弟休了她?这样,我们算是帮了八弟,他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柳三奶奶越想越觉得可行。 八弟定然是被八弟妹给蒙骗了,若是知道了八弟妹不能生育,肯定恨不得立刻休了她。 那样子,自家在八弟那边得了人情,还把那个江知夏给弄出府,到时候,可就没人能报复他们了。 “不只是告诉八弟,”柳文礼听了柳三奶奶的话,沉思了一会,狠狠的说道:“我们要讨好,就讨好个大的。我们直接去告诉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我们直接告诉所有人。那样就可以把那个江知夏彻底的扫地出门。七出之条,无子可是占第一位的,更不用说,她不只是没有儿子,她是直接不能有孩子。而三不去的条件,她可一条都占不上。如此,她是被休定了。” 柳文礼的目光中,闪着疯狂。 他本来是打算就此算了的。江知夏虽然能挣钱,但是有钱的女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不愿入门,那回头再纳别人就是了。 可是,现如今,这江知夏摇身一变,直接登堂入室,弄不好就要把他们赶出家门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就不信,一个不能生育的大龄女子,还能占着承恩侯世子夫人这个位置? 就算楚天阔为色所迷,不肯休了江知夏。 那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呢?他们可就这一个独子。怎么可能愿意后继无人,没有香火传承? 这承恩侯的爵位,这偌大的承恩侯府的家产,怎么能在有亲子的情况下,拱手于人? “夫君,若是如此,八弟妹可就没活路了啊?” 柳三奶奶虽然跋扈,可终归还是个女子。同为女子,看到另外一个女子声名狼藉,只能被扫地出门,可是太可怜了。 “妇人之仁。”柳文礼生气的对着柳三奶奶呵斥道。 “你只想着她可怜,你就没想着我们吗?”柳文礼狠狠的说道,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 “枕头风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对着八弟使劲的蛊惑,那八弟必定视我为眼中钉。到时候,疼爱八弟的大伯父大伯母且不说,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到时候都帮着他。我可只是个连选官资格都没有的秀才而已。到时候,如何应对?” 柳文礼一想想后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柳三奶奶又犹豫起来,“我们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会不会得罪八弟啊?八弟会不会不愿意休了八弟妹?” “得罪什么啊?你真是太不懂男人了。”柳文礼嗤笑道,“八弟以前不过是军中的粗人而已。那古话还说呢,‘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素日里,常在军中,遇上这么一个找他定亲的妙龄女子,自然就赶紧应了。可是,现在他可是承恩侯世子了,有钱又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前脚休了江知夏,后脚皇后娘娘就能给他赐下一个贵女为妻。更不用说,他想要什么样绝色的女人没有?所以,区区一个江知夏而已。” 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承恩侯府的嫡子,取名就都是各种美玉。 而他们这些庶子,就随随便便的取个礼仪祥瑞的名字。 楚天阔之前不过是一个粗人,一下子就变成承恩侯世子了。 只怪自己出身不好啊。 想到这里,柳文礼又开始琢磨起来。现如今,世子肯定是承恩侯的嫡子无疑了,大家都没得争了。那自己去纳一些家有巨财的妾侍,应该就不会太打眼了吧? 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纳入计划了。不过,这次,定要早早的先跟柳三奶奶打好招呼,省得再给他搅黄了。 不过,也不着急。还是等着府里的人心稳一稳再说吧。 他还好,他早就歇了去争那个过继的名额的心思了。不过,二房和三房的那些嫡子,那心可从来没停过。今天晚上,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们了吧? 柳文礼猜的很对。 今天晚上,得了这么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除了长房之外的其他的各房各院里,都是人员窜动,各种消息飞来飞去的。 各房各院里的人懊恼自然是不用说了。 就是柳老太太的‘松安院’里,柳三老爷和柳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久久的没说话。 “这个八郎,真是命大啊。”许久,柳老太太忍不住的气愤的说道。 “我在那王氏耳边,说了那么多如果长房嫡子没了,就是三房的嫡子掌权的话都没用。她也不知道去跟那个拐子说,让直接把八郎给弄死,居然还转手给了别人。” 柳三老爷一改在承恩侯面前,懦弱的样子,气愤的说道。 继室嫡子,多么可恶的称呼啊。 前有嫡出长子,后有庶出次子,他这个继室嫡子,不算长却是个嫡出。是嫡出,却只是三子。 每次听到别人夸奖嫡出长房,他就暗恨。 好不容易煽动了王氏的妒忌心,却错估了妇人的胆小,居然不敢沾手人命,只是让远远的卖了去。 现如今,本来有望继承的承恩侯爵位,也没希望了。 可气,可气。 这一夜,除了长房里的人睡了一个安稳觉,其他人都是彻夜难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爆发 次日,楚天阔和江知夏到了承恩侯的正房里吃过早饭之后,就打算告辞离开。 承恩侯夫妇虽然不舍,但是这是早就说好的条件,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已经得知了这个事情,她非常的想要见你们。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去宫里觐见一次可以吗?” 承恩侯夫人小心的问道。她记得自家老爷说的话,自己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 楚天阔和江知夏互相看了一眼。江知夏就低下了头。 楚天阔就开口说道:“还是晚一些吧。我们心理上还不太适应。” 知夏毕竟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去了之后,不自觉的就会矮了一截。 “那十月十八,是你的生辰,不如过来这边吃饭可以吗?” 承恩侯夫人见他们拒绝了,也不气恼,就赶紧的转换话题询问道。 楚天阔思考了一下,又看了江知夏一眼,见她点了一下头,于是回道:“那就晚上吧。中午的时候,我先陪我爹。” 承恩侯在旁边听着这个话,忍不住的有些羡慕。 大家既然已经说定了,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在承恩侯夫妇的陪同下,去了‘松安院’告辞离开。 这又是让柳老太太一头雾水,想要打听缘由。但长房像一块铁桶一样无处可打听,只好作罢。 回到家之后,江知夏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家的味道啊。” 楚天阔在旁边听着,笑了笑,走上前抱住她,“对不住,让你劳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啊。”江知夏没有挣脱,而是在他胸口闷闷的说道。 岁月静好,不莫如是。 转眼就到了十八这一天,楚天阔调了两天休沐。于是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就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庆生饭。 江知夏还让小曼按照自己的思路,似模似样的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过了一个生日。 傍晚的时候,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准备完毕,乘上马车去了承恩侯府。 老管家亲自把他们迎了进去。承恩侯夫人早早的就在他们的院子里等着了。 众人给楚天阔道了生辰喜,然后就得了承恩侯夫人大大的赏赐。 “今日姨母可是散财大仙了。”林秋水在江知夏旁边逗趣的说道。 “等着你跟着你表嫂挣了钱,你也去当散财仙子。” 认亲的那天晚上,林秋水和江知夏就把他们结缘的事情,跟承恩侯夫妇都说过了。 对于江知夏开铺子的事情,承恩侯夫妇是欲言又止。但是他们也深知,他们还没权利说什么。 楚天阔和江知夏只当没看见他们的表情。 他们相认的前提就是自己能有自己的生活,若是处处被人束缚,那何必相认? 众人闲聊了一会,就去了宴客厅。 先是跟早就过来的柳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一起吃了一顿生辰饭。 等着吃完饭,照旧喝茶消食的时候,就见柳文礼突然走到中间跪在了地上,对着承恩侯夫妇说道:“大伯父,大伯母,我有个事情,事关承恩侯府的将来,不敢瞒着两位。今日,就跟你们禀告一下。” 说完,他也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就把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讶。 “柳文礼,尔敢?”楚天阔看着江知夏惨白的脸色,上前抱住江知夏,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八弟,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偌大的家业,总不能后继无人啊。” 柳文礼看到这个样子的楚天阔有些害怕,但是仍然是壮着胆子说道。 “三郎,你是如何知道的?”柳老太太难掩高兴的问道。 “我是。。。”柳文礼正要把自己纳妾的事情说一下。 “闭嘴。”承恩侯大声的呵斥道,“除了长房的人,老太太,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有三郎,其他人都退下吧。记住,管好你们的嘴,谁若是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承恩侯使了个眼色,就有老管家带着一群护卫,把众位主子都请了下去,又威逼利诱了一番。 林秋水难掩焦急之色的看着江知夏,却没办法,只好红着眼睛退下了。 大堂里,只留下了柳老太太,长房的人,二房的二老爷,三房的三老爷和柳文礼。 “你把事情详细说来,八郎媳妇不能生育是怎么回事?”承恩侯闭了闭眼睛,冷冷的说道。 他去打探楚天阔的消息的时候,就担心打探的太多了,会招致楚天阔的反感。所以,就去了解了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 对于江知夏,更是只知道是从眉丫头宫里出宫的宫女,自己有一大笔产业而已。 像这种身体状况自然不会去细细的打听的。 所以说,江知夏不能生育的情况,八郎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若是不知道还好说。若是知道,只怕是难了。。。。 听了承恩侯的话的柳文礼,就把自己跟江知夏的纠葛从头到尾的说了一下。重点叙述了江知夏难以生育的事情。 “大伯父若是不信,可以找丰安街上的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问问。他们都是给她看过病的。还有,安宁胡同的魏家秀才也知道。当初,媒婆给他们说过亲,就是因为她不能生育,魏家才没同意的。还可以现在就去请府医来给她把把脉。” 柳文礼生怕江知夏会狡辩,所以利用这两天,又是去走访医馆,又是去江知夏原来的小宅子那里去打听。 正好打听到了魏家,那魏竹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他们说过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不必如此麻烦。我确实是身有寒症,难以生育。” 江知夏听着柳文礼说了半天,心绪反倒是慢慢的平静下来了。于是,她听到这个话,只是平淡的说道。 “确实不必如此麻烦。我娘子的身体状况,我都知道。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这心思可真够歹毒的。当初强纳知夏不成,就想着雇人毁了她。当时,我还不信是你。现如今,看你做派,定然就是你了。”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上次知夏遇袭之后,他除了送给知夏一堆藏着暗器的防身首饰之外,还派人暗地里保护着知夏,也派人盯着柳文礼了。 倒是一直没查出来什么,还以为是冤枉了柳文礼呢。 没想到,今日他就跳了出来,要彻底的毁了知夏。 “什么遇袭?我没做过的事情,可别扣在我头上。”柳文礼惊讶的叫道。 楚天阔不理,只当他是在狡辩。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赴宴 楚天阔乘着马车把江知夏送到了林将军府上。他进去拜见了林夫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现在,成亲在即,他为了给江知夏一个圆满的婚礼,属实是忙的不可开交。 林夫人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带着江知夏一起乘了马车,去了承平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当年是颇得宠爱的,所以府邸占地面积极大不说,装修的也颇为豪华。 后来,大长公主知事懂礼,也不掺和皇家立嗣的事情,倒是过得颇为安稳。 今日赏菊会邀请的宾客众多。因此,才到门口,就见到了排成长队的马车,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长公主府的管事们,在巷子口看着,见到若是来了女眷,就安排嬷嬷迎着人去后院大门。见了男眷则是领到前院大门。 如此,男女宾客分开,速度也能快一些。 林夫人带着江知夏才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穿着簇新的嬷嬷快速的迎了过来。 那嬷嬷一边告罪,一边迎着往院子里走去。 “实在是抱歉。今日人多,招待不周了。” 林夫人自然是说着没关系,然后她们被领着先去拜见了大长公主。 承平大长公主是一位白胖的,和蔼的老太太。她笑呵呵的说着免礼,又给江知夏送了个万金油性质的见面礼。 稍微聊了一会,就让公主府的小姐领着江知夏,去后花园找年轻的小姐们一起赏菊玩耍了。 公主府的小姐们,今日就是干着这迎客的事情的,所以,不管对谁,都是一脸笑意。让人有着热情周到的感觉。 “这后花园里的姐姐们,有画画的,有作诗的,还有看书的,下棋的。**姐可以选了喜欢的自便。” 那小姐笑吟吟的说道。她说着话,脚却不由的转向了外面。 “多谢小姐。今日宾客众多,小姐自去忙就可以了。” 江知夏看到对方很想走,她跟对方也没什么可聊的,于是客气的寒暄道。 那小姐本来就是肩负着迎客的重任,因此,也没跟江知夏多客气。行了礼,就匆匆的去了前面继续迎接客人了。 后花园里新进来了人,那些花团锦簇,本来各自忙着的小姐们都抬头看了过来。 见是一个陌生的姑娘,都有些好奇。于是,她们用团扇遮着嘴,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小姐倒是没见过。” “是啊。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未嫁女子的散发,真是奇怪。” “没听说有哪位高门小姐,还是大龄未嫁啊。” “不过,她的衣服好像是今年最流行的云光锦。那价格可不便宜。。。。” “衣服再漂亮,那也是个大龄未嫁的小姐。不过,我们府里倒是有一个大龄未嫁的表小姐,不知道惦记着要嫁给哪位表哥呢。” 只见一位身穿桃红襦裙,年龄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姑娘,用扇子遮着嘴嘲笑般说道。 她的话一出,周围就安静了下来。众人互相用眼色交流着,都想着以后要离这个莽撞不知礼的小姐远一些。 偏她不知众人心思,一边说,还一边往旁边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姑娘看去。 那姑娘被人当众这么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旁边的丫鬟心有不忿的想要冲出去辩解,却被那姑娘给拉住了。 “十姑娘且放心。我便是嫁给贩夫走卒,都不会嫁在贵府。” 拉住了丫鬟之后,那姑娘含着眼泪恨恨的说完这话之后,也不好再待下去了。 于是她就带着丫鬟匆匆的起身离开,只留下那个桃红襦裙的姑娘脸色白一片,青一片的。 江知夏见到有小姐抬头打量她时,淡淡的行了一礼。 那些大家小姐,虽然是窃窃私语。但是,那个桃红襦裙的姑娘说的时候,就已经不自觉的声音大了一些。 那些话,也就被在宫里最爱把耳朵竖着的江知夏听了个正着。 江知夏听完了这一场闹剧,嘴角就淡淡的扯了一下。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一圈女子。果然是年纪轻啊。年纪轻,这口也就无遮拦了。 她行完礼,就领着邢若兰和小曼离开了。 “姑娘,这公主府可真漂亮啊。” 江知夏领着邢若兰和小曼走到了人群稀少的地方,小曼才敢说话夸赞道。 “这是自然。”江知夏漫不经心的应道。 皇宫更漂亮。不过,皇宫那个地方也不是寻常人能呆的。 三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夸赞着花朵的漂亮。 “这朵菊花,倒是少见。” 江知夏见到自己面前一朵有着玫红色的长正叶,呈现晕染样,兼有绿蕊,黄蕊,还有白色的背叶,外围花瓣散开的大多数呈扭曲状的菊花,于是感叹的说道。 她对于菊花的认知,就是黄色的菊花茶。。。 这一路看过来,倒是看到了紫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各种菊花。 这个多彩而又晕染的菊花,倒是只看到一盆。 “这个花确实漂亮。姑娘,这个花叫什么啊?” 小曼笑着问道。就连邢若兰也饶有兴趣的看过来。 “这可难倒你家姑娘我了。你家姑娘我啊,可只知道菊花茶,却是个不懂花的。我也是不知道哦。” 江知夏看着两双热切的眼睛,也只能不好意思的自我调侃道。 “这朵花叫做红衣绿裳。是难得的一株名贵菊花。这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 突然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江知夏扭头一看,却是刚刚在后院里被说跑的那个淡绿色衣裙的姑娘。 那个姑娘见到江知夏看她,红着脸行礼道:“见过这位姑娘。我冒昧了。” “多谢小姐赐教。”江知夏赶紧的回了半礼。 江知夏见她眼眶红红的,估计是偷偷在旁边哭过了吧。 被人家当众那样说,一般人确实也受不了。不过,这年代,表哥表妹之间,基本上都有会点不可不说的那点事。 这个姑娘,她不认识,自然不好随便安慰。 “我姓林,名秋水。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林秋水也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正偷偷躲在一边抹眼泪呢,结果这位姐姐就慢慢的走过来了。她也不好继续躲着不见人,怕撞个正着更尴尬,所以赶紧走了出来。 听到了她的问题之后,赶紧回答了,以化尴尬。 “我姓江,江知夏。”江知夏赶紧的回道。 既然两个人碰着了,就顺便攀谈了几句,序了一下齿龄。 江知夏年二十三岁,是为姐姐。林秋水年二十岁,是为妹妹。 怪不得那个桃红衣裙的姑娘说她是大龄女子呢。两个人对于刚才那一幕,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林秋水看起来对于花草更加的熟悉,于是,对着江知夏介绍起这些菊花的品种和名称来。 如此攀谈到午宴的时候,江知夏对于林秋水的印象也是更加的好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纳妾 “八郎,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媳妇的身体状况,你当真知道?” 柳老太太不耐烦听楚天阔说别的了,直接的问道。 承恩侯夫妇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来,想知道楚天阔说的是真是假。 “自然是知道的。我也没必要骗人。”楚天阔低头看到江知夏逐渐冷漠的脸,不耐烦的说道。 当时,就想过认亲之后可能会太麻烦,所以想着不认。 还是后来,他见承恩侯夫人诚意十足,加上知夏又从中劝解,才提了条件。 只想着,跟承恩侯府只是面上来往就行。没想到,还是伤了知夏的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她休了。七出首条就是无子。她既然不能生育,就直接休了好了。” 柳老太太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楚天阔居然是柳文礼引出来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不是他要强纳江知夏,就不会结识楚天阔; 不结识楚天阔,就不会引起承恩侯注意; 不引起承恩侯注意,就不会派人去送成亲的贺礼; 不送贺礼,也不会发现楚天阔长得像承恩侯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继而引出后来的身份大白。 “我不休。”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由不得你说不。你是柳家儿郎,柳家长辈可代替你休妻。” 柳老太太早就看这个忤逆自己的孙子不顺眼了,现如今可以让他不快,自然是不遗余力。 “难道承恩侯没给你们说吗?我可是姓楚,并没有改名换姓进祠堂入族谱呢。” 楚天阔冷冷的说道。他多么庆幸,当时只是不耐烦受束缚,才只认不回的。 柳老太太被楚天阔的话给噎住了,只能转头看向承恩侯夫妇。 她就不信,只有独子的承恩侯夫妇会容忍自己断了香火? 承恩侯夫人脸色灰败的听了许久。现如今,她终于忍不住了。 “天阔,没有孩子,怎么能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啊?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儿子啊。”承恩侯夫人哀哀的恳求道。 楚天阔不为所动。 柳老太太听到这个话,却是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主意来。 “正是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是执意不肯休妻也可以,那就纳妾生子吧。” 若是八郎真的休了妻,那必定会续娶个贵女。与其让一个贵女和得势的岳家帮他增了权势,还不如让一个不能生育的平民女子占着这个妻位呢。 柳文礼听到这个话,却是呆愣住了。 楚天阔不肯休妻,他又是把这个事情捅出来的人,那楚天阔夫妇将来肯定会狠狠的报复他啊。 想到这里,他悄悄的靠近承恩侯,低声说道:“大伯父,八弟若是休妻,对八弟也是好事。” 承恩侯冷冷的把目光转向了他,吓得他赶紧的继续说道:“现如今,皇后娘娘虽然位居中宫,却也只有一个不足两岁的嫡皇子。那二皇子都已长到九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更是在慢慢的长大呢。不若给八弟寻一个更好的岳家,那对于八弟和嫡皇子来说,都是更好的保障啊。” 柳文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本就安静的大堂里,仍然是被众人听了个差不多。 柳三老爷狠狠的瞪了柳文礼一眼,更觉得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天阔则是目光如刀一般的,一直盯着柳文礼,把他吓得忍不住的躲在了承恩侯的背后。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都沉默不语了。 柳文礼的提议,对于寻常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不过,对于他们了解过的楚天阔来说,怕是不成的。若是他们真的如此做了,只怕找回来的这个儿子,跟他们也是彻底的离心了。 他们只是想要个孙子而已,要孙子的方法有很多,不用非得休妻。 想通了这一点,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对视了一眼。于是承恩侯夫人开口说道:“不必如此。我们极其喜欢知夏。只是想要个孙子而已。所以纳妾最好。” 楚天阔听到他们当众表示喜欢知夏的话,紧绷的情绪稍稍松动了一点。但是听到了后面的话,他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大伯母,你不要妇人之仁啊。江知夏再好,她也不过是从三妹妹宫里出来的粗使宫女而已。她上无父母庇佑,下无兄弟扶持。家世更是完全没有的。对八弟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柳文礼只以为承恩侯夫人是妇人,像自家娘子那样子心软,于是赶紧的开口劝道。 说完之后,他又赶紧对着身边的承恩侯说道:“大伯父,你可别听大伯母的妇人之见啊。” “你大伯母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承恩侯冷冷的表明态度。 柳文礼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这下惨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楚天阔不休妻,那晚些时候,他们定然会来报复了。 这楚天阔,怎么跟正常男人不一样啊。 柳文礼内心里不断的扼腕叹息。 “我娘家有个侄孙女,刚刚及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就让她给你做个贵妾吧。选个好日子,抬进门就行了。” 柳老太太在上首一直思量着人选。 要找个一心为自己的人,若是能生了儿子,就教着向着自己这边; 若是不能生儿子,那也得想了法子,让别人也生不了。 “不用劳烦老太太了。知夏与秋水关系极好,不若抬了秋水进门为妾好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柳老太太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提出了自己的人选。她也着急起来,于是,慌张的把自己的外甥女推了出来。 推出来之后,她细细的思量了一下,觉得却是正好。 秋水与知夏关系极好,两姐妹共侍一夫,定然能妻妾和睦。 她是女人,当然也了解是个女子都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知夏不能生育是个大问题啊。 与其,抬了别的女人来跟知夏争宠,不如抬了熟悉的,关系好的人。 秋水性子温和,胆子也小,又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正好,她的亲事也颇为艰难。 若是嫁过来,她倒也是能照应一下。 她越想越觉得好。于是,她忍不住热切的看向了楚天阔和江知夏。 却没想到,楚天阔看着她的眼里,是全然陌生却又释然的样子。 她心惴惴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离开了。 “我不休妻,也不纳妾。我姓楚,不姓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各位来管。以后,请不要来打扰我们。望两相生欢,各自安好!告辞。” 楚天阔说完,连礼也不行,就拥着江知夏往外走去。 在院子里等候的若兰和小曼,见到急步往外走的主子,就赶紧的跟上离开了。 承恩侯夫妇呆立在原地,不由的身上发寒。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圆房 楚天阔和江知夏乘着马车离开了承恩侯府。 在路上遇到了宵禁巡逻的官兵,楚天阔亮了自己的腰牌。那巡逻的官兵皱着眉头,正要详细追问,就有老管家匆匆的拿着承恩侯府的帖子追了过来。 巡逻的官兵见到承恩侯府作保,于是就放了他们离开。 楚天阔对着老管家道了一声谢,也不等老管家说些什么,就让人赶着马车快快的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两人,把楚雄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今日他们住在了承恩侯府呢。 楚天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楚雄就让他们赶紧回去歇息,又让楚天阔好好的安慰江知夏。 到了正房,两个人坐在了美人榻上之后,一路沉默的江知夏,就轻轻的要离开楚天阔的怀抱。 “知夏,你这是,要把我推开吗?”楚天阔不放手,心里慌慌的问道。 他虽然不是女子,但是也能体会知夏在众人面前,被这么暴露私隐的感受。 想到江知夏的性子,他不由的担心起来。 果然,他的担心是对的。 江知夏坚定的推开他,端坐着,正色的说道:“楚大哥,谢谢你这段时日的爱护。不过,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和离吧。” 楚天阔正要说话,却被江知夏制止住了。 “楚大哥,我不是冲动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且听我说完好不好?” 江知夏声音柔柔的说道。 可是,楚天阔的心却愈加的慌乱起来。 在承恩侯府的大堂里,知夏除了那一句承认的话之外,就再也没开过口了。 他们的唇刀舌剑也好,轻声细语也罢,知夏像完全没听见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但是,楚天阔知道,她定然是听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谈话的。 他想说些什么。但江知夏虽然是沉思着,却仍然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阻止他开口。 “楚大哥,我们之前是讨论过的。我也是相信你的。只是,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江知夏先是开口说道,见到楚天阔又想反驳,于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楚天阔就闭嘴了。 “当时你不在意,父亲不在意,你们家就没有其他人在意香火传承了。现在,承恩侯夫妇在意,皇后娘娘定然也会在意,柳氏宗族也会在意。那样,你还是坚持的话,我们两个人压力都会非常的大。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简简单单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太复杂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喜欢。” 江知夏见到楚天阔虽然瞪大了眼,却没有插嘴,很是欣慰。 但是,心里也满是浓浓的酸涩-------她也是越来越喜欢楚天阔了啊。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啊。虽然成亲才一个多月,但是加上他们之前相处的近一年的时光,足以抵得上她来了这里三年的快乐了。 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怎么能不心动?怎么能不喜爱?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可是,越是心动,就越想为他考虑啊。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以生儿育女,可以儿孙满堂。 想到这里,江知夏没忍住,一滴泪落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被看见。 可是怎么能不被看见呢?楚天阔的眼里,可都是她啊。 “可是,我却觉得,要不要孩子,是我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 看到这样子的江知夏,楚天阔强调完这一句之后,反倒不想多说了。 他只是抬起江知夏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话:“你能不能如实的告诉我,你喜不喜爱我?” 江知夏不说话,却不由自主的想要点头。但是,她旋即又定住了,想要否认。 “这就够了。” 楚天阔说完,江知夏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被楚天阔一把抱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江知夏有些慌张的问道。 “做我成亲那日就该做的事情。”楚天阔说完,就把江知夏放到了床上。 江知夏本来想要躲避的。可是后来想到,今生她也不会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再嫁给别人了,于是就停住了。 第二天早上,楚天阔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而江知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坐起身。 在外间美人榻上坐着的楚天阔听到了动静,赶紧的走过来,把帘子打开。 “你醒了?饿了吧?小厨房的红枣桂圆粥一直在温着呢。”楚天阔笑意满满的说道。 江知夏羞赧的低下了头,就当做没听见。 “好了,吃了早饭之后,你好好歇着。我今日休沐,等会那些管事我来见。琐事都是我来处理,你就好好歇着就行了。”楚天阔看着羞涩的江知夏,志得意满的说道。 “还有,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和离的话,可不要说了。说多了,我也会伤心的。” 楚天阔重申的说道。 江知夏一听这个话,也顾不得羞涩了,赶紧的说道:“我们昨日不是说好了要和离的吗?” “谁与你说要和离啊?”楚天阔反问道,“要和离了,你还敢与我圆房?” “我又不准备再嫁人,圆不圆房的有什么关系。” 提到圆房这个话题,江知夏又是忍不住的害羞起来。 “你可真是。”楚天阔被江知夏给整无奈了。 “知夏,我之前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不介意你不能生育。我也不会纳妾养婢。我对你是真的喜爱,爱的超过我的生命。没有孩子,我可以活。没有你,我活的也没有意义了。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楚天阔深深的盯着江知夏说道。 “我,我。。。”江知夏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必动,站在那里,等我过来爱你就好。”楚天阔深情的说道。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深情的话语表白,想着楚天阔一直做的事情,终于忍不住,主动的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楚天阔惊喜的抱紧了怀里的人。这是第一次,知夏自己主动。 “楚大哥,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 埋在楚天阔怀里的江知夏,泪如雨下。 楚天阔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他要抬起江知夏的头,江知夏却不肯。 “楚大哥,你让我说完。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是真的累了。我是个懒人。本就是想着一座房子,一些田地,一些银钱,平淡的生活下去。可是,后来。。。虽然,我嫁人了。但是嫁人之后的这段日子,我仍然是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也想过好好的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但是,现在,你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氏族,还出现了勋贵,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我慌了,也累了。我不喜欢宫斗,我也不喜欢宅斗,我只想要好好的平淡的生活而已。” “没人让你斗,我保证!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和离,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天阔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拥着江知夏,脸色慢慢的冷厉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又救 大长公主府的丫鬟找过来说午宴要开始的时候,两个人就赶紧的跟着丫鬟去了宴会厅。 今日的宾客众多。因此,光是姑娘家都开了四五桌的样子。 江知夏就要跟林秋水告别,去往末桌就座。结果,林秋水也提起裙摆,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不去承恩侯府那边入座吗?” 江知夏诧异的问道。两个人攀谈了许久,自然也都是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初初听到林秋水跟着承恩侯夫人过来的时候,她就难掩诧异了。等到她知道了林秋水是承恩侯夫人的外甥女时,就更加惊讶了。 她有一瞬间的退缩------自己跟承恩侯府都是什么孽缘哦。 但是,当她告辞的时候,林秋水那失望而又难过的眼神,生生的又止住了她的脚步。 罢了,罢了。这个林秋水也不知道柳文礼做的混账事。出了这个大门,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交往,何必非得要在这里别扭呢。 况且,听了林秋水在后花园里,强忍着难过回击的话,她也还是比较喜欢的。 因此,两个人才又继续攀谈的。 “我父亲现如今不过是九品小官,哪里配去跟她们坐在一起?”林秋水自嘲的说道。 “若不是姨母留我,若不是我父亲心思不纯。今日哪里能被人当众嘲笑?” 许是林秋水见江知夏实在是温和,又见两个人都是大龄未嫁女子,颇为投缘。居然忍不住当着她的面,说起了自己的苦闷。 江知夏听了,想到林秋水在后花园的回应,心里很是同情,于是说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相信你是本性高洁的。” 说完之后,她见到的却是林秋水困惑的眼神。 江知夏一顿,有些心虚的想到,现在也没有这文章的流传。。。 于是,她局促的给林秋水解释了一下意思,最后总结道:“坚持本心即可。” 林秋水听了这些话,喃喃的说着那两句话,久久的沉思着。 午宴正式开始。 这一桌子,看起来都是品级比较低一些的官家小姐。因此,都默契的选了末桌。 等着吃完了饭,众人又被请到宴会厅旁边的花厅里喝茶闲聊消食。 前面大厅里,是夫人们陪着大长公主说话。 这边小花厅里,就是年轻的姑娘们。有些相熟的,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还有些看书下棋的消磨时间。 “我们府里的大少爷,刚睡醒了,吵着要来给老祖宗请安。” 外面传来了一阵笑呵呵的禀告声。 花厅里的姑娘,就有些人好奇的往外看过去。 只见一个粉嫩嫩,白胖胖的小孩子被一个明显是乳母的人抱着,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进来。 “那个就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嫡重孙呢。” “听说他今年才两岁,极为得大长公主的宠爱。” “可不是嘛。四世同堂的嫡出长孙嘛。可不是都当成宝贝了。” 江知夏听着众人的议论,想着在宫里听来的消息。 承平大长公主今年六十岁,她作为皇家公主,十八岁下降驸马,转年就生了大老爷。 大老爷因着自己母亲的恩宠,万事无忧,也是早早的成亲生子。 现如今的大爷,也是秉承了早婚的优良传统,现如今儿子都是两岁了。 说是四世同堂一点也不未过。这大长公主府的大夫人也是京城中有名的全福人。 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双全,与大老爷算得上是琴瑟相合----虽然有妾侍庶子,众人可不看在眼里。 大厅里热热闹闹的逗孩子的声音传到了花厅里,就有忍不住的贵女,打开了帘子往外看过去。有被发现了的,就娇嗔的走过去见礼。 那个粉团子则是被众人逗过来,逗过去的。 突然一声惊呼传来,众人都抬眼看过去。 只见那大奶奶一个劲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又喊又叫:“我儿卡住了,卡住了。” 原来是那个粉团子在众人聊天都没注意的时候,拿了小桌上一个果子塞到了嘴里。 此时,他面色青紫,连哭都哭不出声音了。 众人乱成一团,有哭的,有拍背的,有摇晃的,还有大喊着请府医的。 江知夏见到这种情况,脸都绿了。 她在遇到老人跌倒的时候,还会纠结扶不扶,怕被讹上。 但是,对于孩子,则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她顾不得众人的反应,本能的大步冲过去说道:“我能救,给我。” 众人正在愣神的功夫,江知夏一把把孩子从大奶奶手里接了过来。 她将孩子背对自己,用虎口托着孩子的下颌,让孩子的胸腹直躺在了她的手臂之上,使孩子保持头低臀高位的样子。 然后,大约在肩胛骨下缘连线中间位置,她用左手的手掌根部,快速冲击孩子的后背,持续进行了五六次。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粉团子‘噗’的一声吐出来一个东西,然后‘哇’的一下大哭起来。 正哭着要过来抢孩子的大奶奶见到孩子好了,又哭又笑的抱着孩子不撒手了。 此时,大厅里乌泱泱的一群人,却只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众人的眼神看看江知夏,又看看孩子,如此反复。 “知夏,你居然会医术?” 良久,走到了江知夏身边的林夫人打破了寂静的气氛。 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居然救活了?” “就是啊。礼部尚书家里的那个小孙子,不也是吃了个果子卡住了。等大夫过去的时候,就直接去了吗?” “岂止礼部尚书?连安郡王家的孩子,还有吴大人,李大人家的,不都有过吗?” 众人议论纷纷。江知夏却连忙否认,“不会,不会,我不会医术的。” 她可是真的不会医术,别到时候别人误会了,让她给看病可就麻烦了。 前世,她虽然不算是个宅女吧,那刷短视频的时间占比,还是相当的多的。 有一次,她看到有个孩子妈妈用汤姆立克急救法救了孩子的视频,于是她就点了个赞,还评论了母爱伟大。 结果好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刷来刷去的视频,都是汤姆立克急救法。 刷到最后,她对于如何用汤姆立克急救法救孩子,想忘都难。后来,实在是刷够了,跟同事抱怨了两句,才知道有个按钮叫做‘不感兴趣’。点了之后,推送的才少了。 看到众人怀疑的眼光,江知夏头脑风暴的想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是我幼时在家乡,见过一个摇铃大夫救过一个孩子。因为印象深刻,所以就记下来了。我确实是不会医术的。”江知夏终于想到了一个借口说道。 听了江知夏的解释,众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摇铃大夫就是那种乡野大夫,可能会有一技之长,但是医术确实不精的。 达官贵人可没人找他们看病。因此,众人不知道,倒也是合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劝解 这边,两个人互诉衷肠。 那边,承恩侯府却是乱了套。 承恩侯夫人见到楚天阔决绝的带着江知夏离开了,就难过的直接晕倒了。 承恩侯只能让二老爷和三老爷以及柳文礼等人管住嘴,他就抱着晕倒的承恩侯夫人匆匆的回去了。 等候在长房院子里的林秋水,见到晕倒的姨母吓了一跳,赶紧的上前伺候。 承恩侯一直坐在承恩侯夫人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让端茶倒水的林秋水暗自疑惑表哥表嫂去哪里了? 等到承恩侯夫人醒来,就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泪,“老爷,他这是不认我们了吗?” 承恩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此时却只能先安慰她。 承恩侯夫人一直流眼泪,吓得林秋水一直问怎么了。 承恩侯夫人突然的对着林秋水说道:“秋水,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要个孙儿。我让你给你表哥做妾。你帮你表嫂生个孩子,你不会跟她抢夫君的,对吗?” 林秋水一听,大吃一惊,不明白怎么会让她去给表哥做妾? “姨母,是怎么回事啊?”林秋水焦急的问道。 承恩侯见到承恩侯夫人泣不成声的样子,只好把在大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姨母,你。。。”林秋水忍不住就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在旁边的承恩侯又咽了下去。 承恩侯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想到林秋水是夫人的娘家外甥女,又是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的。 让她开解开解也好。于是,离开了。 林秋水见到承恩侯离开了,于是坐在了床前,拉着承恩侯夫人的手劝解起来。 “姨母,你却是糊涂了。你如此逼迫表哥,这不是把表哥往外推吗?” 林秋水想了想,还是从承恩侯夫妇最在意的事情说起来。 “可是,你表嫂不能生孩子,这不就是断了柳家的香火了吗?”承恩侯夫人也觉得很是委屈。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庭。 “姨母只想到表哥没有孩子,就断了香火。可是,若是表哥没有找回来,不要说孙子了,连儿子都没有啊。”林秋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我当姨母是自己亲人,所以也就实话实话了。表哥若是没有儿子,是他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可是表哥若是离开了,姨母却是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姨母百年之后,一闭眼,后世子孙如何,姨母哪里能知道啊?所以,姨母何必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听着林秋水这掏心掏肺的话,停止了哭泣,不由的细细思量起来。 话虽然是不中听,却是真的有道理。于是,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赞同林秋水的道理。 林秋水看见姨母能听进自己说的话,于是,她也掩面哭了起来。 “更何况,姨母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也不问问我是否愿意做妾吗?我好歹陪伴姨母十几年了。” 林秋水是真的伤心了。 外祖父获罪进了牢房,她的母亲作为出嫁女,没有受到牵连。可是,母亲不忍母族受苦,所以变卖嫁妆,送去牢里打点,因此惹得林家长辈不快。 林家长辈不慈,明里暗里的欺压大着肚子的母亲。最终,母亲生下她之后,就抑郁而终了。 父亲刚守过一年妻孝,就娶了继母。 姨母看她受苦,所以想要接了她去养着。可是,父亲为了颜面又不肯。 一直到了她五岁的时候,父亲看到姨母府里并没有因为外祖父受到牵累,且官职还越来越高之后,才同意了把她送来巴着姨母。 随着柳府的步步高升,尤其是变成了超品的勋贵之后,她父亲的野心也慢慢的变大。 不只是拒了姨母的诸多说亲,还逼着她嫁到承恩侯府。 哪怕后来姨母强硬的想要给她定下亲事,可是对方一打听自己的父族情况,就放弃了。 如此,才让她蹉跎到了二十岁的大龄,却没有定下亲事。 不管中间是何缘由,她陪伴了姨母十几年却是真的。 “姨母自然是想着你的。你表嫂心地善良,对你极好。你现在父族不显,年龄又大,找不到多么好的人家。若是你给你表哥做妾,你表嫂也不会苛待你啊。”承恩侯夫人弱弱的说道。 怎么让林秋水说起来,自己好像做了很大的错事。 “可是,我不愿意做妾啊。”林秋水泪眼涟涟的说道,“我虽然不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但是,我也是跟着那些师傅们读书识字学着道理的。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妾是什么?那就是个可以买卖的玩意啊。就算是良妾,那也要伺候着主母。我好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非得去做妾啊。” 林秋水素来安静又胆怯温柔,可是今日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想让自己做妾啊? 前几日,她又被父亲喊回家。非逼着她给府里的那些爷们做妾。说自己都二十岁了,再晚点,连做妾都没人要了。 她自然是哭着不肯。结果,父亲居然狠心到,连续关了她好几日。 若不是,那天姨母使人来喊,她还得继续被关着听训。 可是,她好不容易脱离了家里的逼迫,结果姨母又让她去做妾。还要让她去做自己知心的姐姐家的妾。 同为女子,她都能想到江知夏的心痛了。 承恩侯夫人被林秋水说的无话可说了。 “姨母,**姐是身有寒症,难以生育。可是,却没人说一定不能生育啊。你们怎么就信了外人的话,没想着让御医给看看,调理调理身体呢?万一调理好了,能有个自己的血脉自然是好的。若是调理不好,也可以过继或者是收养啊。你跟姨夫在没找到表哥的时候,不也是没有自己的亲子吗?那种情况下,姨夫也没纳妾啊。” 林秋水哭过之后,心情反倒是轻松一些了,所以头脑也清明了一些,条理分明的分析道。 承恩侯夫人听着林秋水的分析,顿时后悔极了。 是了,她怎么就糊涂了? 她和老爷丢失了天阔之后,不也是没有男丁了吗? 她当时劝老爷纳妾的,可是老爷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他应了她的,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 可是,怎么轮到儿子身上,自己就糊涂了呢? 当时,话赶话的,听着老太太说让纳妾,她也就冲动的跟着让纳妾了。这样子,把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推远了啊。 “秋水,姨母错了,真的错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承恩侯夫人真的想明白了,也开始后悔起来了。 第二百章 又见 承恩侯夫人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到次日,他们去楚家的时候,连大门都没进去。直接就被门子以家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给拒了。 如此几日,都是吃了闭门羹。 在宫中的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个事情,就要宣召楚天阔和江知夏觐见。 结果,被楚天阔以他们都感染了风寒,不宜觐见,以免传染了贵人为由,给拒绝了。 皇后娘娘听了之后,自然是有些恼怒。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她也没法子。 承恩侯夫人听说了楚天阔和江知夏拒绝了皇宫的觐见,也怕皇后会恼了他们,于是递了牌子进宫,说清楚了详细的原因。 皇后娘娘听了之后,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又是一个爹爹。我们柳家的情种,都出在咱们长房里了。倒是出了我这么一个异类。” 她自嘲的说道。比起感情,她更看重体面和权势。皇帝爱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只要将来的皇位是自己的儿子的就行。 “娘也是糊涂了。爹能做到的事情,弟弟自然也是能做到的。以后,娘就不要管着他们了。再看到他们有不顺眼的地方,你就带入到你和爹的身上想一想。” 皇后开解自己的母亲。 “我哪里还敢管?你表妹说的没错。本就是千辛万苦找来了,若是再管下去,直接就给推走了。娘老了,老了,倒是糊涂了。”承恩侯夫人苦笑着说道。 “秋水表妹倒是个难得的伶俐人。不过是被姨夫给耽误了。父族不显,咱们承恩侯府再给她撑腰,那些高门大户也难以看的上。” 皇后听着林秋水的那些劝说之语,倒是句句都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表妹能说出那些话,自然是娘平日里教导的好。只是娘一时关心则乱。我看这个事情啊,一事不烦二主,还得让表妹去做个说客。”皇后一边沉吟,一边说道。 “让她去做说客?” 承恩侯夫人有些迟疑。她都说了让秋水给天阔做妾了,不知道知夏会不会生气的也给她吃闭门羹啊? “让她去吧。我倒是觉得可行。”皇后下了结论说道。 林秋水能说出这话来,就证明是一心为着母亲着想的明理女子。 再加上,林秋水与江知夏关系甚好,说不得愿意见她。 接着,她饶有兴趣的又说起了江知夏,“弟妹跟我倒是有缘分。她从入宫就直接分到了东宫里。后来皇帝继了位,我从东宫搬到了凤仪宫,她倒是一直跟着过来了。听说了弟妹是她之后,我才细细的打探了她的消息。她倒是个内秀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做着粗使宫女,倒是平平安安的出了宫。” 这宫里,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出宫,那可是极难的。 承恩侯夫人感兴趣的听着皇后说了江知夏做的一些事情,到了该出宫的时辰,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府里的承恩侯夫人,就把林秋水叫了过来,让她去做说客。 林秋水一听,一脸的为难。 现如今的情况如此的尴尬,她都不知道**姐还会不会让她进门了。 但是,姨母的拜托,她自然要去做的。 于是,次日她就乘着马车到了楚家。果然,门人一听说是承恩侯府的,直接就拒绝了。 她忍不住从马车里下来,亲自跟门人说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去跟江知夏禀告一下。 林秋水之前是来过楚家的,当时还是江知夏亲自接待的。门子消息灵通,自然是听说过的。 因此,见到是她,又想到家主也没说过让不让她进,就有些为难。 正在此时,有一个人打马过来,在门口跳下马就直接奔着门房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吆喝着:“大哥在家吗?他最近请了好几天的假,是不是一直在跟嫂子腻歪啊?” 林秋水听到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为了以示诚意,所以把帷帽摘了。此时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以及重重的脚步声,于是赶紧手忙脚乱的要把帷帽戴上。 正在此时,那个男子惊讶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林秋水听到这个话,也停止了戴帷帽的动作,抬头看到了来人的容貌,惊喜的说道:“恩公,是你?” 来人正是楚沐风。他听到林秋水喊自己恩公,于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不用喊什么恩公。我叫楚沐风,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我叫林秋水。”林秋水害羞的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赶紧说明来意,“我来找**姐的。可是。。。。” “来找知夏。。。。嫂子的啊。那赶紧进去吧。”楚沐风大大咧咧的说道。 因为这个改口问题,他可是切切实实的挨了楚天阔一顿揍的。 “还是让人去通禀一下吧。因为有些误会,我不知道**姐愿不愿意见我?” 林秋水失落的说道。**姐对自己那么好,还硬分给自己干股。 现如今,因着姨母,在**姐的眼里,自己就变成了抢她夫君的坏女人了。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自己? “啊,这样啊。”楚沐风尴尬的摸摸头。 不过,等他看到失落的林秋水,心不由自主的不忍了起来。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通报好不好?若是不见你,我送你回去。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多谢多谢。我姨母有给我安排护卫的,就在马车后面,是安全的。”林秋水笑靥如花的说道。 楚沐风看到了林秋水的笑脸,心不由的跳了一下。旋即,就匆匆的进去了。 进了前院书房,他先见到了楚天阔,就说要去给嫂子请安。 楚天阔正忙着,于是摆摆手。楚沐风就奔着后院去了。 江知夏见到楚沐风反倒是比较惊讶。 现在的楚沐风,一般来了多是她去前面见他们闲聊叙话的。倒是少见他到后院来。 楚沐风说了门口的情况,又用着恳求的眼神,让她去见见林秋水。 “我没说不见秋水妹妹啊。快请她进来。不过,你怎么跟她认识的?”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她就是元宵节那晚,我救的那个姑娘啊。”楚沐风理所当然的回道。 “元宵节到现在,是。。。”江知夏算了一下,“九个多月了。当时乌漆嘛黑的,你现在还能一眼认出来。好眼力。”江知夏疑惑的夸道。 楚沐风嘿嘿一笑,飞快的跑到门口去领人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感谢 旁边终于哭够了的大奶奶赶紧的过来要给江知夏行礼道谢。 被江知夏赶紧的拦住了。 “大少爷如此可爱,谁有办法都会想着去救的。” 江知夏看着旁边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赶紧的说道。 众人听了,都笑着点点头,附和的表示确实如此。 “这位姑娘对我们大长公主府如此大恩,我们必定要报的。” 上首的大长公主毕竟年事已高,被这个事情惊吓的差点厥过去。现在,她终于缓过神来说道。 “这个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江知夏赶紧的说道。 “对姑娘是小事,对我们大长公主府却是大恩。必定要报的。” 大长公主慈爱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又要拒绝,被林夫人按了一下手。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到林夫人示意她应下。 她不解,但是也知道林夫人不会害她。因此,就施礼领了这个话。 发生了这个事情,有些乖觉的官家夫人就告辞离开了。也有些亲厚的人家要告辞,都被留下先在大厅喝茶了。 林夫人带着江知夏跟着送完客的大长公主和大夫人以及抱着自家儿子不撒手的大奶奶一起去了另外的花厅。 在花厅里,公主府的人又道谢了一次。然后,就有嬷嬷匆忙拿来了银票,大长公主亲自递给江知夏。 “大恩不言谢。这个银票只是个小小的诚意。” 江知夏自然是推拒不接手。 此时,陪坐在一旁的林夫人笑着开口说道:“公主倒不必赏她银票。不如给她一个体面。” 见到公主府的人都好奇的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说的意思。 于是,林夫人拿着帕子捂嘴笑着说道:“知夏不日就要成亲。她原是出宫的宫女。自幼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扶持。不如公主赏赐她一件两件首饰。倒是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的作为头抬嫁妆晾出去。” 公主府的人听了这话,自然先是恭喜江知夏。江知夏只做羞涩状。 然后,众人又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想看她如何应答。 大长公主却是沉思了一会。 “赏赐首饰自然是没问题。不过,这些财物却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情。我听着姑娘是孤身一人。不若我们再厚颜,去参加一下婚礼吧?” 林夫人听着这话,脸上就显出了无比的惊喜。 大长公主府的人去参加婚礼,不只是对于江知夏来说,是极为的风光体面,就是对于楚天阔也是光彩。 于是,她赶紧的拉着江知夏道谢。 “说到婚礼,不知道定在什么时候?一应事务都准备齐全了?” 大长公主觉得能有报恩的途径了,于是和蔼的闲话家常道。 “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所以定在了九月初九那日。现如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却是缺一位身份贵重的梳头全福人。” 林夫人到底是人老成精。她说着说着,这眼光就瞥向了大夫人。 既然公主府说要去参加婚礼,那自然是大夫人作为全福人去最好了。 “你这莽女子。。。” 看着林夫人这昭然若揭的心思,大长公主哭笑不得。不由的说起听成安伯夫人说起的林夫人的诨号。 林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给姑娘做全福人,是我的荣幸。” 大夫人笑吟吟的说道。她本就是和善之人,加上江知夏又救了自己唯一的嫡孙。自然是应了。 “你倒是对他们真心。”大长公主又笑着对林夫人打趣道。 “天阔那孩子,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知夏这孩子,我也是颇为喜欢。况且,我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应下事情的人,可都是您啊。”林夫人逗趣的应道。 江知夏看着林夫人和大长公主你来我往的说话,不由的敬佩起来。 她还以为林夫人跟着林将军这个武将,也是直来直去,不懂婉转的性子呢。 果然是京城贵女啊。就算跟着去边城呆了那么多年,可是贵女的本事还是没忘掉啊。 “既然如此,那一日,就让老大媳妇去做全福人。我也去镇个场,当个娘家客吧。孙媳妇。。。” 大长公主看了看站在旁边还是惊魂未定样子的大奶奶,犹豫了一下。 “孙媳妇还是在家里照看孩子吧。就不用带着孩子过去扰人了。” 等着众人都点头称是之后,大长公主就喊来自己的贴身嬷嬷,让她去库房里找首饰了。 “对了,”大长公主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得,对着林夫人说道。 “你说的那个子侄,现如今是几品的官职?” “是正三品的骁勇将军。”林夫人抬起挂满笑容的脸,与荣有焉的说道。 “三品啊?”大长公主沉吟着,“倒是可以用三凤冠了。” 现如今的凤冠主要是重要场合,官夫人们戴在头上的,因此还是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的。 皇后娘娘作为正室自然是九凤冠了。皇帝是九五之尊,因此皇后就以九凤为尊了。 皇室中人就是八凤冠和七凤冠按照级别来分了。亲王妃为八凤冠,郡王妃为七凤冠。 出嫁了的公主等同于亲王妃,也是用八凤冠。 以此类推,公府夫人是六凤冠;侯府夫人是五凤冠;伯府夫人是四凤冠。 一品至五品的诰命官眷是三凤冠;六品至九品的敕命官眷是两凤冠。 而民间女子,则是只有成亲的那一天,才能带一凤冠。不像那些夫人们,重大场合都可以带凤冠的。 “我手里倒是有一件凤冠。还是当年我父皇赏我的。前段日子,才拆了拿去朱翠楼,重新做了最新的款式。我倒是一直没有戴过。你若是不嫌弃,我就拆掉五凤,赐给你成亲的时候带,如何?” 大长公主思索良久,才对江知夏言笑晏晏的说道。 听了这话,不但是江知夏吃了一惊,就连林夫人以及在旁边的大夫人也吃了一惊。 大长公主手中的凤冠,那材质自然是没得说的。不管是珍珠还是宝石定然都是上等的。 上等的材质,加上精湛的工艺,最新的款式,谁能嫌弃? “这个太贵重了吧?”江知夏诚惶诚恐的说道。 “不贵重,不贵重。”大长公主笑着说道:“这重新做了之后,款式倒是新了。不过,我一个老太太戴着倒是不合适了。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没动过呢。现在给你倒是正好。不可推辞了。” 江知夏还是有些惶恐。这也太贵重了吧?不过是力所能及的救了一个孩子,就回报的这么隆重。 她又看向了林夫人。见到林夫人若有所思了一会,然后对着她点点头。 于是,她就答应了。 众人又重新的说笑闲聊起来。 江知夏却敏锐的发现,林夫人那被茶盏半挡的脸上,喜色却是淡了一分。她不由的有些奇怪。 但是,此时此刻,自然是不好说这个问题的。 第二百零一章 表明 当楚天阔忙完手里的事情,到了后院的时候,就见到了热情的楚沐风以及害羞的林秋水。 林秋水见到楚天阔的时候,吓得立刻站起身来,无措的低着头扭着帕子。 “你别吓着表妹。”江知夏无奈的对着林秋水笑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楚天阔低声说道。 “她都二十了,可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自己胆子小,你反倒是怪我吓着她?” 楚天阔不满的说道。 林秋水一来,江知夏对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起来,温柔的让他都想妒忌。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的话,一时语塞。 林秋水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是,她长得娇小可爱,又总是怯生生的样子,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忘了她的年龄。 因此,她也忍不住把林秋水当成小曼那样的小孩子对待。 “就是,大哥你声音那么大,脸那么板,肯定会吓着林小姐的。你看她都要被你吓哭了。” 楚沐风也在旁边附和的大声说道。 楚天阔都被气笑了,“我的声音大?我的声音有你的声音大吗?你都没把她吓哭,我能吓哭?” 楚沐风一时语塞。他转头看向了林秋水。却见本来快要哭的她,此时却偷偷的脸红起来。 看着脸色如霞的林秋水,他莫名的,脸色也变得红了起来。 江知夏看着莫名其妙都脸红起来的两个人,只觉得奇怪。 反倒是楚天阔看过来,看过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因着楚沐风的插科打诨,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闲聊了一阵子,林秋水就对着江知夏欲言又止。 她表现的太明显,江知夏就把楚天阔和楚沐风两个人都赶了前院去了。 她又把下人也挥退了,才询问起林秋水来。 林秋水就把她跟承恩侯夫人的谈话说了一遍,又重点把自己不愿意做妾的想法重申了一遍。 “姐姐,”林秋水泪眼涟涟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请姐姐知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妾的。更加不会去做姐姐的妾,让姐姐伤心。姐姐说过的,相信我本性高洁,姐姐也让我坚持本心。你定要相信我。若是逼我去做妾,我宁愿去死。” 说到最后,林秋水素来柔弱的脸上,显现出了决绝。 她虽然是林家的女儿,但是,自小却是跟着姨母长大的。 她亲眼看着姨父对着容颜慢慢逝去的姨母,却始终不改初心。 这就在她小小的心里,种下了忠贞的种子,慢慢的开花。 这也是为何,她父亲后来逼迫她给承恩侯府的公子做妾,她宁死不从的原因之一。 她或许没有姨母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一个待她如珠如宝的夫君。 但是,她也绝不会想要去做一个左拥右抱的人的妾侍。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江知夏听了林秋水的话,不知道该感叹她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说她幸运,是她上有双亲,下有兄弟,还有贵重身份的姨母和表姐。 说她不幸运,是她爹不疼继母不爱,兄弟不亲,连婚嫁自由都没有。 “我相信你的。”江知夏只能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不过,你为何不求了你姨母,帮你把婚事早早的定下?” 现如今虽然是父族社会,只要她的父亲不点头,其他人不好随意插手。可是,身份贵重之人自然是除外。不用皇后娘娘出面,承恩侯夫人真的要定下来,就能压得了她的父亲。 “我,我,”林秋水弱弱的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好自己去说些什么?况且,就算姨母要定下,那别人家一去打听我的父族,也都放弃了。” 林秋水说完这话,忍不住流眼泪。哪里有女子不想嫁个良人的啊?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随便去张口谈论自己的婚事啊?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居然一时无言。 且不说林秋水父族的事情,就说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上千年的文化理念,就不是她区区几句话,就能彻底推翻的-----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去推翻。 不过,她真的看着林秋水亲厚,所以忍不住的开口说道:“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的夫君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总归要有自己的想法啊。你有了想法,就去找到能帮你做主的人来帮助你。指望你父母良心发现,给你找个好姻缘,那可是难了。” 林秋水听了这话,喏喏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如此反复,连江知夏都看不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要勇敢一些说出来。不说我们两个人亲厚,你还是你表哥的表妹呢。你们身上总归是留着相同的血的。” 林秋水听着这话,看着江知夏的真心实意,终于一鼓作气的开口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就是元宵节救我的楚公子。” 说完之后,她的脸色就如同一块红布一般,羞怯的低下了头。 江知夏慢慢的反应过来林秋水说的是谁时,直接是目瞪口呆了。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救命之恩,就情根深种??? 古代的感情,这么纯粹? “那个,那个,你又不了解他的脾性,怎么就喜欢他了?” 江知夏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她跟楚天阔成亲的时候,都认识一年了,平日里相处的也比较多。可就算如此,她答应成亲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的。若不是因着柳文礼强纳为妾的事情,她还真不一定答应成亲呢。 也就是成亲之后,这段时日,他们朝夕相处,再加上之前的感情打底,才让他们现如今的感情直线升温。 为此,江知夏婚后经常说楚天阔有心机,对她是温水煮青蛙。诧异的楚天阔自然又问起这个词的意思,还得江知夏又把读书说,拿出来忽悠了一遍----她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可是,林秋水只见过一次面,就把楚沐风当心上人了。这,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救陌生人,就说明他心肠好,古道热肠啊。”林秋水对于江知夏的惊讶也感到困惑。 现如今,成亲之夜,才第一次见面的新人,可多的是。那些人哪里了解对方脾性的? 江知夏对于林秋水的话,彻底的是无言了。 等到楚沐风和林秋水都走了之后,楚天阔回到后院,江知夏就把林秋水的想法,跟楚天阔说了一遍。 楚天阔笑着说:“我看沐风那小子,好像也有些心思。他们两个,倒是也可以。” 一个单纯正直,一个温柔可人,倒也算上的是良配。 这见了一面,就可以了? 江知夏对于古代人的感情观,已经不想说啥了。 “不过,”她细细的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别的且不说。这两个人的名字,倒是挺有缘分的。”“名字?”楚天阔疑惑的问道。 “如沐春风,如临秋水。这名字是不是很合?”江知夏娇俏的问道。 楚天阔却没有细听她的话,而是看着她俏丽的样子,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她一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伤感 花厅里言笑晏晏的说着话,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到大长公主的贴身嬷嬷拿着装有凤冠的锦盒过来了。 江知夏让邢若兰捧好锦盒。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大厅里。 大家看见了在江知夏身后的丫鬟手里捧着的锦盒,神色不定。 在大厅里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差不多到了申时该散场的时候了,于是大家陆陆续续的告辞。 在后院门口处,林秋水正跟在一个身穿华服的夫人后面等着马车赶过来。 她看到了江知夏,就跟那夫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转身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今日结识姐姐,很是高兴。希望我们以后多有来往。”林秋水温柔的说道。 江知夏看着林秋水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林秋水见到江知夏答应了,高兴的直点头。然后,问了江知夏的住址。 江知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姐姐不日就要大婚。在此,先恭祝姐姐跟姐夫琴瑟相合,白头偕老了。” 林秋水跟江知夏聊天的时候,小曼也在跟林秋水的丫鬟聊天,不小心就说漏了嘴,说赏花宴散场的时候,姑爷会来接江知夏。因此,被林秋水得知江知夏过几天就要成亲了。 “多谢。” 说完这些话,两个人互相行礼道别。 林秋水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小曼兴奋的声音:“姑娘,姑爷在那边。” 听到小曼的话,江知夏和林秋水都往小曼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到楚天阔和楚沐风站在后门不远的位置,旁边停着辆马车,一看就是来接人的。 见到江知夏看过来,楚沐风兴奋的对着她招了招手。 江知夏看着热情的楚沐风,也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旁边的林秋水看清了招手的人,脸色却突然变的苍白,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嘴里喃喃自语道:“是他?” 她的贴身丫鬟不明所以,却仍然是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 “**姐,我先走了。祝你们幸福。”林秋水低着头,又对着江知夏行了一礼说道。 江知夏有些奇怪,不是已经祝福过了吗? 但是,看到林秋水行完礼,就往承恩侯府的马车那边走,她也就不在意了。 前头与旁人说完话的林夫人也看到了楚天阔和楚沐风两个人,于是朝两个人示意了一下。 他们就赶紧的过来给林夫人行礼了。 行完礼之后,江知夏就坐上了楚天阔的马车,跟他们一起回家了。 而脸色苍白,被丫鬟扶着的林秋水,坐上了承恩侯府的马车。 承恩侯夫人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林秋水,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了?还是被十丫头气的吗?等我回府,定要严惩她。” 承恩侯夫人也是后来才得知的十小姐对林秋水的嘲讽。她作为林秋水的姨母,自然是很生气。 但是,在外面又不好训斥她,让别人笑话承恩侯府。所以,就打算回府之后再惩治。 “十妹妹年纪小,口无遮拦惯了。姨母不必去惩罚她,到时候,还惹得老太太不快。” 林秋水勉强回过神来,反倒是先安抚了承恩侯夫人。 “我怕什么不快?我的孩儿都被他们害了。我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他们。” 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她也不怕被人听见她的怨怼。 “姨母可千万不要置气。现如今,皇后娘娘和嫡皇子正是紧要的时候,为了她们,也得维持好承恩侯府的名声啊。” 林秋水放下自己的思绪,赶紧的劝说道。 承恩侯夫人也不过是发泄一下。她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啊? 她现如今只有女儿和外孙了,事事都是为了她们才忍到了现在。 因此,她才会整日里躲在佛堂修佛。 一方面自然是为自己的孩子祈福。另一方面,也是避开老太太,省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真的做出忤逆长辈的事情,反倒是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马车安静的回到了承恩侯府。 林秋水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这是怎么了?”林秋水的贴身丫鬟画屏问道。 画屏是她从自家带过来的,是自己生母过世的时候,给她留下的丫鬟。 虽然姨母给她拨了好几个丫鬟伺候,但是她最信任的,仍然是这个自小陪到大的丫鬟。 “我今日瞧见了他。可是,他却是要成亲了。” 林秋水终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榻桌上哭了起来。 “姑娘说的,莫非是他?”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画屏自然是了解林秋水说的是谁的。 元宵节那晚,姑娘在永安街上差点丢了。幸好,遇到了一个振威军中的校尉给送了回来。 那一日,她也差点要吓死了。想着姑娘若是真出了事情,她也索性不活了。 因此,她对于那个救了自家姑娘的校尉也是非常的感激。 后来,她见到姑娘经常的提起那个救命恩人。念叨念叨的,就把那校尉说成了傻大个。 她自然也就明白了姑娘的心思。 姑娘本是林家人,却被自己父亲强迫的住在承恩侯府里。 承恩侯夫人是姑娘的姨母,对姑娘自然是好的。可是,府里的其他人还是闲言碎语不断。 尤其是,姑娘的年龄一天天的大了,可是老爷却不肯接姑娘回去说亲。 老爷嘴上说着是让承恩侯夫人帮忙给相看。可是,背地里却跟姑娘说,让她想法子嫁了府里的公子。因此,老爷拒绝了夫人一个又一个的说亲,把姑娘拖到了如今的二十岁。 老爷也从刚开始的,想让府里的公子明媒正娶,变成了哪怕给府里的公子做妾也行。 姑娘惯是柔弱,可是在这个事情上,却强硬起来。第一次反抗了老爷。 结果,却被老爷狠狠的训了一顿,说什么‘在家从父。’‘若是不听,不如逐出家门算了。’ 可是姑娘却偷偷跟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妾的。 姑娘被那个校尉救了之后,就一直想要打听那个校尉的情况,却那日匆匆只是看了一眼腰牌,知道他是振威军中的校尉而已。 虽然姑娘回来告知了夫人,夫人也让侯爷给查了。只是线索极少,貌似很久之后才查到。 夫人只是告知姑娘,已经送过谢礼了。后面就没再提起。 姑娘作为一个适婚的姑娘家,自然是不好随意的去问一个男人的情况。不想今日倒是见着了。 可是,那人却即将是别人的夫婿了。难怪姑娘如此伤心。 画屏只能默默的陪在林秋水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过了好一会,林秋水才缓过来情绪。 “他是个好人。**姐也是个好人。他们成亲,我自然是要祝福的。只今日哭,明日开始,我就要忘了他。” 林秋水不无伤感,却是坚定的说道。 只是说完之后,又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好好好。姑娘今日使劲哭。不管怎么哭,到了明日,就要彻底的相忘。那个人他已经是别人的夫婿了。” 画屏附和的安慰道。 第二百零二章 相悦 林秋水虽然跑来楚府,说明了承恩侯夫人的想法以及她自己的想法,但是,楚天阔还是不乐意见承恩侯府的人-----凭什么你伤害了我,跑过来道个歉,我就必须要原谅你? 为此,林秋水在承恩侯夫人的示意之下,跑楚府,跑的愈发殷勤。 楚沐风也跟开了窍似得,调整了自己的休假,不去军营了。 虽然不去军营,他却是自己的家不呆了,酒也不去喝了,有事没事的来楚府溜达一圈。 若是林秋水在,他就凑趣在旁边陪着聊天说话。 若是林秋水不在,他也就溜达一圈,然后离开了。 楚天阔和江知夏自然也都看明白了,两个人都有点意思。 于是,他们为了让楚沐风和林秋水两个人互相能多了解一些,就尽可能的让两个人见面聊天。 如此,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了。 楚雄不知道怎么被楚天阔给劝的,同意年前先不回去了。 而楚天阔最近一直是忙忙碌碌,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他白日里还是去军营中,晚上却是不经常回家了。 江知夏以为是军中事务繁忙,自然也不会去多想。毕竟,军营中人,能回家就不错了。 不过这一日,楚天阔晚上却是从军营中回来了。 江知夏自然是惊喜的很,让下人们忙里忙外的准备吃的喝的东西。 吃过了晚饭之后,楚天阔才告知了江知夏他的想法。 因为承恩侯府的这个事情,他本来想要定居京城的心,也淡了。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振威军的大部分人都是驻扎在边城的,为的就是防范边疆的蛮人。 也是这几年,蛮人被打怕了,所以才老实了些。 因此,三年前,皇帝才敢召了威武侯进京,还允了他带着一部分人进京,把军队驻扎在京城郊外。 他是振威军中的人,以他目前的关系和能力,调来调去的也就只能是这两个地方了-----要么是京城中的振威军,要么是边城中的振威军。 但是,边城毕竟是边疆的城市,连年战火。 现如今,虽然繁华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又会起来。 更何况,那边的天气和生活条件肯定也是比不上京城的。所以,为着江知夏这个习惯于生活在京城的人,他也很是纠结了一番。 “我是想着,我们先去边城中呆上一年半载的。这段时日,我定然是竭尽全力的组建我自己的势力和关系。等着关系足以的时候,我就托人从军中出来,谋个外放的缺。努力放去那种繁华的府城,让你不再受苦。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先与我一起去边城一段时日?” 楚天阔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也知道自己有点自私。京城中,虽然没有江知夏的亲人,但是,却是有江知夏的产业,更加是有江知夏的富足生活。 让她抛弃这种富足快乐的生活,跟着他去边城受苦,属实是自私了一些。 可是,他不想与知夏分开那么久。若是去了边城,一年中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你不回承恩侯府了?”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的计划,心也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真的会有人把她看的比前途重要?比家人重要?比权势更重要? “不回。回了承恩侯府,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何必呢。” 楚天阔对于这个问题,反倒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要怪他不回。本来就是没有相处过,没什么感情的。为着生身之恩,所以他勉强同意认了。 可是又因着子嗣的事情,闹得知夏差点与他和离。他本人都不在乎子嗣了,还用得着别人替他在乎? 想到这里,楚天阔的眼中忍不住浮起一丝戾气。 真把他当成一无所有,只能靠着他们生存的公子哥了? “谢谢你。”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真诚的毫无犹豫的回答,又想到他近日做的事情,忍不住投到他的怀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我在哪里都愿意。” 江知夏的话里,没有带着一个情爱之字,却让楚天阔红了眼睛。 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知夏的倾心相许,等到了她的信任有加。 哪怕已经圆房了,他还是能感受到知夏随时想要抽身离开的心。 可是,此刻的江知夏,让他感到是真心实意的相信自己,追随自己的。 “我不会辜负你,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楚天阔低着头看着江知夏,又忍不住的表白道。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知夏害羞的说完这句话,又把头埋在了楚天阔的怀里。 “我心亦然。定不负。”楚天阔紧紧的抱着江知夏激动不已,仿佛要把她揉在身体里一般。 两个人虽然都说开了,却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江知夏才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气氛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这个人很能随遇而安的。我当初留在京城,也不是因为我多么习惯京城。只是,随便找个地方而已。现如今,我要离开,也没什么关系的。” “那你京城中的产业怎么办?我知道你还是挺重视的。” 楚天阔听江知夏这么说,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 知夏可能不在意钱财,但是,她谈起经营产业的时候,那可是炯炯有神,神采飞扬的。 “我京城中的产业算不得多。田庄交给邢庄头,铺子交给安掌柜,新铺子就交给秋水妹妹好了。他们若是真心的做,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他们若是不真心操持,也不过是损失一些银钱。我没了这些,总可以再去做别的。要知道,我身后可是有夫君撑腰的,我大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楚天阔听着江知夏前面的话,还打算安慰她说他会派人看着。 等到后面,听到江知夏俏皮的喊他夫君时,他直接就发懵了,发懵之后,就是飘飘然了。 成亲这么久了,在外人面前,知夏都是客气的喊着‘相公’。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知夏都是‘楚大哥’或者‘你’的称呼着。 从来没有亲密的喊过‘夫君’。 飘飘然之后,楚天阔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高兴的说道:“没问题。夫君在后面撑腰,娘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喃喃自语了半天‘夫君,夫君。’ 看到高高大大的一个大男人,如今却像个傻孩子似得的自言自语,江知夏本来想要嘲笑的话,就咽下去了。 细细的想了想之后,她也是忍不住低头害羞起来。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世间美好,莫不如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两清 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有一个姑娘误会了她跟楚沐风的关系,还哭的悲痛欲绝的。 她回到家之后,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九月初三,楚天阔拿来了一个匣子递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疑惑不解的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摞厚厚的银票。 她大吃一惊,就要还给楚天阔,结果被制止了。 “这是从朱翠楼的流水银钱里抽出来的四万两。我知道你那次给了我这边银票去崖州买木绵花之后,就没剩多少银钱了。上次你拿的那几千两的红利银票,估计也都用在置办嫁妆上了吧?我倒是想多给一些,就是怕你又跟我推辞半天。这个银票加上之前我给你的聘金,一共是六万两。你都加在压箱钱里,取个六六大顺之意。” 楚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他见到江知夏果然是不赞同的要张嘴拒绝,于是阻止的说道:“不要拒绝。朱翠楼本就是你的了。这个也算是你自己的钱。而且这是个好意头,定然要收下。” 为了怕江知夏不收,他连脸色都严肃起来。 江知夏看到楚天阔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好无奈的先收下-----大不了以后从红利银票里抵扣好了。 之后的两天,楚天阔倒是没送东西过来了。他只是每天过来见江知夏一面,说一些话之后就继续去忙了。 九月初六开始,江知夏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不再出门了。 林夫人倒是经常过来帮忙,安排着下人们去准备成亲的各种东西等琐事。 林夫人初三过来帮忙的时候,江知夏想起来前一日在承平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忍不住的询问林夫人,当时为什么让她收下那么贵重的礼物? “你这孩子,天阔倒是没说错。他说你是极为聪明,为人是极为真诚,偏偏在别人的用意方面,想的少了些。” 林夫人听到江知夏的问话,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笑着打趣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是真的不懂那些潜台词。这个学也是学不来的啊。 “你那日救了大长公主府的小公子,这个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公主府没有表示,对于公主府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好的。所以在大厅里,我才让你应下公主府的谢意。那也是全了公主府的有恩必报的名声。” 林夫人先对她让江知夏在众人面前接受谢意的事情,进行了解释。 江知夏了悟的点点头。 知恩不报,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个好名声。怪不得大长公主府那么坚持了。 “你不缺银钱----别的不说,光天阔的聘金就不是少数。但是,你出身不显,这个是事实。” 林夫人歉意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这么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不足,饶是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确实是事实。”江知夏又是点点头。这个的确是事实,没什么可分辨的。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宠辱不惊的样子,欣慰的笑了。 “所以,我本来想着是让大长公主赏赐一些寻常得不到的首饰,让你在出嫁的时候,体面一些,风光一些。抬抬你的身价。” 林夫人见到江知夏认真仔细的听着,忍不住又说的详细了一些。 “天阔和老楚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身份之事的。但是,将来你成了三品诰命夫人,总要出门来往的。这些官家的家眷,也会有些不长眼的。若是大长公主给你抬了身价,自然是要让人高看一眼。所以,帮你求了这个赏赐。” “多谢夫人为我周全。”江知夏感激的说道。 在她没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林夫人都想到了,还帮她去做了。 虽然是爱屋及乌,但是真真切切的受益者却是她。 “不用跟我客气。”林夫人先是笑着回道。 转而,她又严肃了起来。 “我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会这么想要回报完这个恩情。不但是同意赏赐你首饰给你做脸。还和大夫人一起来参加你的婚礼。更加是送了你一个无法估价的凤冠,还让尚衣局给你赶制了一件新嫁衣。” 江知夏点点头。她也没想到,大长公主会给她这么多的回报。 “不过,”林夫人又沉吟着说道,“这件事情,估计也就这样了。以后,也不必多来往了。” 江知夏不解的看向林夫人。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这么昭告天下般的给你脸面,那意思也就是这个救命之恩报完了。以后,你也不能拿这个救命之恩,去挟恩求报了。” 江知夏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她自然是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但是,公主府怕她这么做,却不明着说,偏偏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这京城中的贵人,果然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净在那里琢磨心眼了。 林夫人看到惊讶的江知夏,严肃的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更加细心的给她解惑了。 “按理说,得了大长公主的青睐,那些勋贵重臣家中的女眷,都会想要跟你来往才对。可是,你这成亲在即,真的过来给你添妆送礼的,是不是没有贵女啊?” 江知夏细细一想,还真是。 也就是初三那天,林秋水派了丫鬟过来送了一份添妆礼,只说她客居在承恩侯府,出门不是那么方便。 这算是一个,其他人,可就没有了。也就是胡同里的邻居们,送了贺礼而已。 “他们精着呢。”林夫人笑着说道,“他们打听了公主府如此大的阵仗,就知道公主府是想趁着这次,一次性报清救命之恩。因此,才发现了跟你来往没有太大的价值。” 说到这里,林夫人又苦笑起来。 本来想着,不收巨额的银票,只简单的收两件首饰,也是帮他们小两口建立起一个靠山。 没想到,公主府这么理智,趁此机会,把恩直接大张旗鼓的给报完了。 也是,承平大长公主毕竟是历经三朝了。 “这个救命之恩,就此相忘。恩情两清了。以后啊,你也就不要指望这个了。” 林夫人最后总结一般的说道。 “好的。我知道的。多谢伯母为我周全那么多。” 江知夏感激的说道。在她没理解的时候,林夫人就想着帮他们争取最大的权益了。 “我本来也没太当一回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总归是好的。” 江知夏说明自己所想。 “你有这个想法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林夫人欣慰的说道。 自此,两个人也不再提这个事情,只是专心的准备婚礼的事宜。 第二百零三章 添乱 且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定情之后,如何的柔情蜜意。 就说承恩侯府里柳文礼的小三房院中,自从楚天阔生辰那晚之后,却经常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响个不停。 因为柳文礼的原因,才让楚天阔跟承恩侯府有了交集,最终导致楚天阔被承恩侯找回了,所以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是这边柳老太太把柳文礼叫过去训斥一番,就是那边柳三老爷把柳文礼喊过去训斥。 光是训斥还不够,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直接的惩罚起来。 但是,他们又为了颜面,不好罚在面上能让人看得出来的地方,因此多是罚跪或者是抄写经文等累人又费力的事情。 几乎每日里,柳文礼都是萎靡不振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的受了气的柳文礼,自然就是摔打茶碗等东西发泄了。 因此,小三房的院中的下人,自然是叫苦不迭。 主子受了气,摔了东西,去公中报账的时候,那下人自然是多受责难了。 又因着小三房中贴身伺候的人的卖身契都在柳文礼和柳三奶奶手中,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省得被卖到更不好的地方去。 这个事情,承恩侯夫妇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毕竟是侯府的主人,多的是人想要去告密讨好。 但是,他们两个人这次却是都袖手旁观了。 因为柳文礼在宴客厅里的捅破,导致楚天阔与承恩侯夫妇决裂了。现在他们多次去见,却都是吃了闭门羹,只能靠着林秋水去劝说。 再加上,惩罚柳文礼的人又不是他们夫妻两个,而是柳文礼嫡亲的父亲和祖母,他们自然是不便插手了。故此,只是冷眼旁观着。 这一日,柳文礼拖着无故被罚跪导致麻木的双腿回到了院中。柳三奶奶带着下人赶紧的迎进内室里,让他安坐在美人榻上。 坐下之后,柳文礼的脸色就一直阴晴不定。 “三爷,这是又罚你跪了?” 柳三奶奶忙里忙外的让下人赶紧的给屋子里多添一些炭火,又让打来热水。 等着把下人都挥退下去之后,柳三奶奶一只手里拿着热巾子,一只手里拿着药,看着柳文礼膝盖上红肿的淤印,心痛不已的哭道。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自从十八那日,三爷把那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捅破之后,大伯父和大伯母倒还好,他们忙着挽回楚天阔,没工夫搭理他们。 但是,老夫人和父亲可就因着是夫君把八弟引回府里的事情,是日日里惩罚。 这都过去快十天了,已经入冬许久了。这么冷的天,可是老太太还经常把三爷罚跪在家里祠堂,那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经常是这次的淤青好了,下次的淤青又起来了,膝盖总是伤痕累累的。 长此以往,这膝盖可怎么受得了? 柳文礼看着柳三奶奶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哭,心里的戾气喷涌而出。 有对直接惩罚他的柳老太太和柳三爷的恼恨,有对楚天阔不肯休妻的不理解,也有对承恩侯夫妇视而不见的迁怒,但是更加气愤的却是始作俑者江知夏。 “都怪那个贱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柳文礼狠狠的开口说道。 “不管怪不怪她。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法子了。” 柳三奶奶顿了一下,又继续的涂药。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这种事情,不只是说出去不光彩,关键是后续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把楚天阔挽回来,那等到楚天阔回到了府里来,他们小三房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到时候,他们可就算是长房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柳三奶奶想到这一点,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更不说,还有因为这个事情,而迁怒于夫君的老夫人和父亲。 “哼,我是没法子对付她了。不过,对付不了她,还不能恶心她吗?我现如今这样子,还能更糟糕吗?” 良久,柳文礼才冷冷的说道。 当初,他不过是第三次见到了江知夏之后,对于她的钱财起了好奇心。 因此,让人详细的调查了一番江知夏其人的情况。自然也是查明了江知夏的家世背景。 本来,他对于,将一个没有宗族的孤孤单单的女子掌握在手里这件事,觉得毫无难度。 因此,他都不是十分的上心,只是忙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听到江知夏的铺子关了又开之后,才想起来这个事情的。 因此,他才会随意的遣了媒婆上门提亲。想着这女子,毕竟不是贱籍,又是在皇后宫里呆过的宫女,所以给个良妾的名分足以。 就算他后来被江知夏拒绝了,也只是以为这个女子,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所以对于名分太看重,又想着她赚钱的能力,因此给了个贵妾的名分。 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江知夏拒绝,他就觉得失了脸面。 一个出宫的粗使宫女而已,居然敢这么打他这个承恩侯府公子的脸。 所以,才想要强纳。 只是,他疏忽了。没有详细的调查当时江知夏身边出现的人的情况,才导致了他对上楚天阔这种情况的发生。 后来,他在大伯父的威压之下,真的是打算彻底的放弃这个事情的。 却万万想不到,楚天阔和江知夏摇身一变,就要变成承恩侯府中的主人了。 他们变成了主人,而自己这相当于是寄住在承恩侯府中的人,如何能不慌张? 所以,他就走了那步错棋----也不能算是错棋。 若是在别人家,定然是直接把那女子休了的。 可是,偏偏楚天阔不是。 想到这里,柳文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理解楚天阔的想法。 楚天阔有钱,有权,有才貌,为什么坚持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大龄女子呢? 还为了那样的女子,坚决不纳妾。 不过,不管他楚天阔怎么想的,现如今受到无妄之灾的却是他柳文礼。 所以,他自己不好过,那伤害了他的人也不能轻轻松松。纵使不能伤害到,也得恶心到。 最差的结果,就是他继续受着这样的惩罚。 不犯族规,不犯律法,还能把他赶出家门不成? 想到这里,柳文礼的脸色又变得冷硬起来。 柳三奶奶看着柳文礼多变的脸色,不明白他的想法,却又知道他心里存着恶气。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的涂药了。 第二百零四章 婚事 不说承恩侯府里,有人惦记着给江知夏添乱。就说楚沐风和林秋水两个人,频繁见面聊天,也不过是十多天而已。 结果,楚沐风就在这一天,期期艾艾的跟楚天阔和江知夏说起来,他想要求娶林秋水的事情。 因为楚沐风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所以,婚事也只能向自己这个亦兄亦友的大哥提起来,征求意见了。 楚天阔沉吟了一下,就把楚沐风拎到书房,单独的谈了许久。 等送走了楚沐风,楚天阔回到后院,就让江知夏帮忙操持楚沐风的婚事。 “这,就定了?他们相处还没半个月呢。”江知夏听到真的要帮忙操持婚事,直接傻眼了。 “他们这已经算是认识的久的了。毕竟,相处了快半个月呢。新婚之夜才见面的新人,可多的是。”楚天阔不紧不慢的说道。 江知夏听得楚天阔和之前林秋水相同的论调,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她突然想起许久之前,楚天阔说过的楚沐风的一件糗事,于是赶紧的开口问道。 “说到婚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当年说,楚二哥被女子看过。。。看过。。。” 楚天阔顿时领悟了,笑着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呢?” “还然后呢。他都被人看了,不得对那女子负责啊?十八岁可是不小了。” 江知夏有些生气的说道。 虽然她不赞同现如今的这些风俗规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女子看了男子的身体,男子若是不负责,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个麻烦事。 “哈哈哈。”楚天阔听到江知夏的话,笑了起来。 江知夏就有些恼怒的瞪着他。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真的恼了起来,赶紧小意的赔笑着说道:“沐风自然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实则是,看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堂姐。那可如何负责?”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语,顿时无语凝噎,只剩下瞪视了。 楚天阔见此,赶紧的解释清楚。 原来,当年是楚沐风带着楚天阔回他老家去探望了一下亲人。因为天气太热,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就被来河边洗衣服的,比他大了十多岁的堂姐看到了。 那堂姐自然是把他好一顿训,嫌乎他都这么大了,还不着调。 江知夏听完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转移话题的问道:“你跟楚二哥谈过了吗?有跟他说过秋水的家庭情况吗?他能接受秋水的家庭吗?秋水的娘家可是个负担啊。他可得想好,别成亲之后,再跟秋水生了嫌隙。不管怎么说,秋水是你嫡亲的姨表妹。” 江知夏虽是为着转移话题,但是说完之后,还真的担忧了起来。 现在,他们两个人情到浓时,自然是不会多去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但是,成亲之后,就得考虑了。 她可是知道林秋水的那个娘家的。 因为林秋水的母亲是木家最小的女儿,所以上至木家父母,下至兄长们以及承恩侯夫人这个姐姐,都比较疼宠这个妹妹。因此,也养成她单纯的个性。 也是为着她这个性子,木家父母才会挑选了一个中了进士的普通读书人家,下嫁过去的。 更是因此,她才会受了欺负,不懂纾解,抑郁而终。 而林秋水那个父亲,一直指望着她巴着承恩侯府呢。 现如今,林秋水要嫁到府外,估计她父亲都不能轻易答应。 就算勉强能成亲了,估计婚后也得是幺蛾子不断。 “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楚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先不说,现如今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就说沐风现如今是正六品的校尉,大小也算是个武官。而林秋水那父亲,现如今不过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官而已。怕他什么?” “可是,若是婚后,林父总是来找楚二哥拿钱或者让他帮忙做事,也是个麻烦啊。那个家里,毕竟还有秋水的那些弟弟妹妹呢,林父自然要为他们去筹谋。”江知夏有些担忧的说道。 就怕婚后,林父总是来找,到时候楚二哥烦了,对秋水也不是好事。 虽然,他们是林秋水的娘家人,但是夫妻相处之间,若是不打不骂,总是冷暴力之类的,其他的人,也没办法总是参与其中啊。 “这个简单。让沐风多出点聘金,算是买断关系就行了。一般的小事,林秋水愿意帮忙就罢了。若是大事,就让沐风拒绝好了。又不用日日跟他们林家相处着。” 楚天阔还是不以为然。 江知夏却是渐渐的明白了。 自己又想多了。总把今世带入到前世中。 今世嫁娶跟前世可不一样。女方嫁给了男方,那就是冠了夫姓,就是属于男方家的人了。 夫家出了足量多的聘金,那就相当于是给女方父母的养老钱。 以后,等闲女方家不能从夫家拿钱-----当然女方愿意偷偷给是例外。 “那行吧。我这边帮着楚二哥来操持吧。不过,秋水那边是什么情况了?若是直接上门提亲,只怕她父亲会把媒婆给打出来啊。” 江知夏想明白了,就想要帮着楚沐风去找媒婆去说亲。 但是当她想到林秋水说的她家的情况时,又止住了。 “这倒是。”楚天阔也想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且先别找媒婆,我让手底下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再说吧。” 且说楚天阔和江知夏讨论着要派人查看下林家的情况。 就说林秋水害羞带怯的回到了承恩侯府,就见到了从她房间的椅子上站起身的承恩侯夫人。 她的脚步一顿,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虽然表哥和表嫂都让她进门,但是,她只要一开口说到重新认回的事情。表哥就一脸霜色,而表嫂则是一脸为难。 她也知道,定然是姨母说纳妾的事情,伤了他们的心。她站在表嫂的立场,自然是不好多说。 但是,她每每回来,看到姨母饱含希望的表情,就无奈。等着她说完,看着姨母失望的表情,她也是郁卒。 承恩侯夫人看到林秋水顿住的脚步,以及为难的表情,就明白楚天阔定然还是不愿意认回了。 她失望的重新坐到椅子上,苦笑着说道:“他们还是不肯认我们吗?” 林秋水喏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承恩侯夫人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 这么多天,她算是了解了,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的犟了。 第二百零五章 做主 “好了,你也是累着了,快歇歇吧。我就先回去了。”承恩侯夫人缓过精神,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姨母,我有事情,想要跟你禀告一下。” 承恩侯夫人见到自己这个素日胆怯的外甥女,今日却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似得说道。 “什么事情?说吧。”承恩侯夫人重新坐下问道。 林秋水看了一下在周围伺候的人。承恩侯夫人就明了,定然是不好随意说出口的话。 于是,承恩侯夫人就让她们都退下去了。 “姨母,我遇到了元宵节救我的那个人了。他想要求娶我,我应了。关于婚事想请姨母做主。” 林秋水见到只有她们两个人了,于是跪下来求道。 “什么?”承恩侯夫人惊讶的站起身来,连茶水撒在身上都顾不得了。 “你怎么能如此鲁莽?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让家里人查查,你就直接允嫁了?” 承恩侯夫人恼怒的说道。 她对于林秋水还是挺疼爱的。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唯一的骨血。这么多年,又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之前把她推出去做妾,一则是为了挡住老太太的人选;另外也是觉得她实在是婚事艰难,嫁给自家儿子,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自己也能多有照应。 “姨母容禀。” 林秋水见到承恩侯夫人恼怒了,于是赶紧的把楚沐风的身份以及再遇见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承恩侯夫人听完之后,急切的神色,就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竟是如此啊。”承恩侯夫人慢慢的坐下说道。 “你是说,那个楚校尉跟你表哥关系极好。说了要让你表哥和表嫂帮他操持婚事?” 承恩侯夫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若是如此,她岂不是能时时见到儿子和儿媳了? “正是。楚大哥说,他上无双亲,楚伯父就相当于是他的父亲了。表哥就相当于他的兄长,表嫂跟他又是极为熟悉,所以,就想让他们帮忙操持。” 林秋水羞涩的说道。 “好,这个婚事,我就做主应下了。”承恩侯夫人稍一思索,就答应了。 从秋水说的这个楚沐风的条件来看,单是配秋水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楚沐风如今是正六品的武官校尉,秋水嫁过去,勉强也可以被人称呼一声楚夫人了。 更何况,那楚沐风无父无母,秋水嫁过去,可就不用伺候公婆了。 她可是知道的,若是公婆想要磋磨儿媳,可多的是法子。这不用伺候公婆,对于一个儿媳妇来说,也算得上是莫大的福气了。 当然,没有公婆指点,对于小两口来说,也是个不足的地方。不过,比起磋磨,这点不足,可以忽略了。 更何况,现如今毕竟是父族为主。秋水父亲只是个九品的不入流的小官,勉强算是站在官字门上而已。 因此,林家的家境也只能算是清贵。说的好听点是叫清贵,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贫穷。 她也很清楚,她那妹夫就是打着她的旗号,想要给秋水找个显贵人家。 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姨母。 她作为一个姨母来说,就算再想要帮着秋水,但是那些说亲的人家可不会完全认可。 她之前也是为着秋水,给一些人家透过结亲的口风。结果那些人家去打听了林家的情况之后,就婉转的拒绝了。 既然这个楚沐风对于秋水的家世不在意,现在对秋水也有情,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楚沐风与天阔关系极好,交往极为的密切。 从上次楚天阔离开到现在,都是许多时日了,她时时想见,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不敢再以势压人,生怕把儿子推的更远。所以,只能靠着林秋水去给劝解。 现在是楚沐风要求娶自家外甥女,以秋水说的楚天阔和江知夏跟楚沐风的关系,她就不信他们两个人真的一点都不亲自出面? 同时,她又开始暗暗的后悔起来,原来她曾经离儿子这么近过。 当初,若是在送谢礼的时候,能好好的查查楚沐风的情况,说不得就能顺藤摸瓜,更早的找到儿子了。 不过,现如今能在死之前见到儿子,也是老天对她不薄了。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的心热切起来。但是等她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夫,神色中就流漏出浓重的厌恶之色。 斯文败类,当是如此。当初,也是爹爹和娘亲看走了眼。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就担心的问道:“虽然我能替你做主,但是那个校尉可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他不会因为你父亲的秉性,就放弃了吧?” 楚沐风是不介意林秋水的家世,但是,若知道有那么一个想要拿着女儿去换前途的岳家,不知道是否会放弃呢? “我全都说了的。他说他是孤身一人,他不介意,他家就没人介意了。” 林秋水含羞带怯的说道。 “如此倒是个好儿郎。我明日跟你一起去,就说是去帮你们商量婚事的。”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算是板上钉钉了。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完就离开了。 林秋水看着承恩侯夫人这个高兴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到,怕是表哥该不快了。 当楚天阔看到再次登门的承恩侯夫人时,岂止是不快,简直是脸色黑到没边了。 可是,旁边的楚沐风眼巴巴的像个小狗似得,急切的看着楚天阔。 楚天阔就只好黑着脸把承恩侯夫人请进后院了。 进了后院的承恩侯夫人见到了同样目瞪口呆的江知夏,顿时觉得这两口子这个时候都傻得可爱了----光想着帮别人操持婚事,就没想到要面对女方的亲眷吗? 承恩侯夫人一边贪婪的盯着楚天阔不停的看,一边开口道。 “我今日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秋水跟这个楚。。。”承恩侯夫人顿了一下。 “楚沐风。”林秋水在一旁偷偷的补充道。 “对,跟楚沐风的婚事。”承恩侯夫人缓过神来,“本来正常的流程,是需要男方请个媒婆去女方家里走六礼。不过,林家的事情你们也都了解了。如果直接去,怕是秋水的父亲会直接把人打出门来。” 承恩侯夫人说起正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她见到众人都点头应是,于是又接着说道:“所以,你们先不要着急去林家。等我这边去找秋水的父亲说道说道。等得到我通知了,再找媒婆去林家。” 她见到说完,众人还是点头,于是,她慢慢的又接着开口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中间的媒人要知夏来当。”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发嫁妆 九月初六,一大早上的,宵禁才刚刚解除,楚天阔就安排了楚沐风看着,把打好的家具从自己家里拉到了江知夏的家里。 等到抬完了家具之后,楚沐风就要离开。因为江知夏这边连个送亲的男丁都没有,所以楚沐风就被派给了江知夏这方,作为她家的送亲人。 因此,一直自嘲为粗人的楚沐风就被媒婆抓着恶补各种习俗。因此实在是又头疼,又忙得很。 江知夏看着楚沐风着急要走的样子,赶紧的一边拿装银票的荷包一边说道:“江媒婆跟我讲过了一些成婚的规矩的。这个家具应该是我来打的。因为将来要作为嫁妆写在我的嫁妆册子里。实在是时间太赶,所以用了楚大哥打的新家具,你把这银票收了拿给楚大哥吧。” “我才不拿呢。”楚沐风跳脱的一下子退了两步说道。 “大哥都猜到了。他说你定然会要给家具钱,让我不要收。说收了的话,就打断我的腿。你可别害我。” 楚沐风做出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说完之后,他就呲溜跑了-----他还得试新衣服呢。 江知夏见到这种情况,只好收起荷包,想着等到成亲之后再说吧。 下午,承平大长公主又送了一些首饰和布匹,大张旗鼓的给江知夏添了三抬嫁妆。 江知夏表达了感激之情,就等着第二日的发嫁妆了。 九月初八,到了发嫁妆的日子。 江知夏自己没有女性亲眷陪着去送嫁妆,于是,又劳烦了林夫人充当自己的亲眷。 上午,按照算好的日子,楚沐风带着来帮忙抬嫁妆的林将军府的家丁们,摩拳擦掌的打算出门了。 江知夏不想太张扬,所以本来是打算简单的准备半抬嫁妆,三十二抬就可以了。 但是,楚天阔不同意,想要给她使劲添嫁妆。 无奈之下,江知夏只好定了全抬嫁妆,一共六十四抬。但是不准楚天阔再插手了。 本来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后来又有了大长公主送的嫁妆,加上楚天阔送过来的家具,倒是实打实的满满当当的六十四抬了。 前三抬,就是大长公主送的珠宝首饰以及丝绸布匹等嫁妆,以此表示对于大长公主的敬重。 后面的就是江知夏自己准备的了。 第四抬是穿着崭新的青色缎布衣服的何叔一家子,邢庄头父女两个,以及那新买的五个下人。 浩浩荡荡的四男六女,十个人打头,一看就是陪嫁的下人,算作是一抬。 这一色的下人一出来,胡同里围着观看的邻居,就沸腾了。 “听说承平大长公主赏赐了三抬嫁妆呢。” “就是那前三抬啊。那牌子上可是写了承平大长公主赏赐。听说江姑娘成亲要穿的那凤冠霞帔都是宫造的。” “不但如此,听说梳头的全福人是大长公主府的大夫人。那可是有名的身份贵重的全福人。” “江姑娘居然这么多的陪嫁下人?还都穿着绸缎衣服呢。” “我一直以为只有何叔那一家子加那新来的姑娘呢。” “别的不说,光养这么多下人,这江姑娘也是厉害了。” 众人艳羡的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议论声中,嫁妆一抬抬的,从江知夏家的大门里抬出来。就有人开始细心的数嫁妆了。 什么子孙桶,什么紫檀木的各式家具,什么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什么裘衣大氅,什么锅碗瓢盆的。 “你看那家具,都是上等紫檀木的啊。”有些人酸酸的说道。 “你看那抬,那轿夫的扁担都弯了,看来可真是不少哦。” “哎呦,你看那抬嫁妆。那是。。。” 有人看到了那抬用着红色的纸包着的土坯,惊讶的叫了起来。 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过去,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 “哎呦,那是十块土坯啊。一块土坯是一百亩地,这十块土坯,那可是一千亩地。。。” “这江姑娘的嫁妆可真是丰厚。” 众人看到陪嫁土地,都议论了起来。 现如今,有了土地,才算是根本啊。更不用说这么多的土地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是。。。。” 又有人惊讶的喊了一声,然后众人细细的数了起来。 “哎吆,平日里都是见着大官家这么大手笔。今个儿在咱们自己胡同里见着了。” “那是。。。四抬瓦啊。还有一台加了盖的,那是铺子哦。这铺子的瓦是十二片的,那可是个大铺子了。这个六片瓦的宅子,估计就是这个宅子了。还有两抬呢。” “那两抬我数了,一个是二十四片,另外一个超了二十四片了,不知道是多少间房了。定然是个极大的房院了。” 现如今的陪嫁中,田地和房子都算是极为贵重的陪嫁了。因此,难怪众人羡慕不已了。 “不知道那压箱钱是多少哦?” “看看这么大手笔,估计也少不了吧?” 众人一边看着一抬抬的嫁妆,一边忍不住的热议着。 那抬压箱钱的轿夫,抬着轻飘飘的箱子,也忍不住猜测里面的妆匣子装了多少银票了。 旁边跟着看压箱钱的楚沐风,则是一脸的骄傲之色。 “儿啊,若是当初你娶了江姑娘,这些可都是你的啊。” 站在门前看热闹的李大娘,实在忍不住了,也不顾忌在旁边站着的儿媳妇了,偷偷的对着魏竹贤说道。 “也不看看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们家?” 魏竹贤的娘子现在与李大娘几乎算是撕破脸了。她听到这个话,嘲讽的说道。 她可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相公就是个唯母命是从的人。偏偏,还总要用许多的大道理,来束缚她。若不是因着有了身孕,不舍得孩子,她早就提和离了。 反正她嫁妆丰厚,养活自己和孩子完全没有问题,因此,也就撕破脸了。 魏竹贤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看着。 江知夏的嫁妆送到了楚天阔的家里。楚天阔拿着嫁妆单子,意思意思的验了嫁妆。 本来按照规矩,女方家里要留个亲近的人,看着嫁妆,尤其是压箱钱匣子,省的丢失了。 要知道,压箱钱的匣子里的东西才是最最重要的东西。那些嫁妆银票,那些房契,地契。那些红利文书,还有下人的身契等很重要的文件资料都装在压箱钱的匣子里呢。 但是,江知夏很相信楚天阔,因此,就只把嫁妆留下了,陪嫁的人手都撤了回来。 楚天阔除了把压箱的银票和各种契书,自己单独放了起来之外。 其他的嫁妆,就安排了心腹守着,然后打开了嫁妆盖子,任人观看了。 是为晒嫁妆。 忙活完之后,楚天阔就带着媒婆一起拿着嫁妆单子,去了官署的媒官那里留了底,领了婚书。 婚书和嫁妆单子都是一式三份,一份在楚天阔手里,一份在江知夏手里,一份则是在官署里。 有了官府的加持,才能更好的保护女子的利益。 回来之后,楚天阔先是把自己的婚书收了起来。他看着江知夏的婚书,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在了江知夏的压箱钱匣子里。等到江知夏过门之后,再转交给她。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亲迎了。 第二百零六章 筹议 中间媒人至关重要,要去双方家里跟双方的媒婆和家主沟通。 若是江知夏做了媒人,承恩侯夫人作为主要操持女方婚事的亲眷,自然就能见到了。 而江知夏来了,她那个嗜妻如命的儿子,能不跟着吗? 这样子,就算他们还是不认自己,但是,总归能多见几次面了啊。 显然楚天阔也想到了这个,因此他本来稍微缓和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他本来想的是,还请林夫人当楚沐风的媒人的。 现在,承恩侯夫人这个话一出,楚沐风和林秋水也都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做声了。 江知夏叹了一口。 楚沐风是她从宫里出来之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一个仗义又古道热肠的男子,对她也是像妹妹一般的照顾。 林秋水又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姑娘,她很是喜欢。为着这两个人,她妥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她按住了要起身拒绝的楚天阔。 “好的。我答应。秋水妹妹的父亲那边,就劳烦夫人了。” 此话一出,林秋水和楚沐风感激的眼神,就看过来了。只把江知夏看的脸红,把楚天阔看的醋意大发。 “好了,这个事情说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不高兴的楚天阔,就想让大家都不高兴,所以赶人道。 “不着急。这两个孩子,都相当于是无父无母给做主的。咱们不得讨论谈论他们以后的生活啊?还有聘礼,聘金这等牵扯钱财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见到江知夏应了,反倒是不疾不徐的说道。 她好像找到江知夏的弱点了------特别重情。 这话一出,江知夏在旁边直点头。 而楚天阔则是咬着牙说道:“这个事情,自有媒婆来对谈。” “媒婆传话,传过来传过去的。哪里有我们直接当面说的清楚。”承恩侯夫人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个话,江知夏又想点头了--她当初跟楚天阔就是自己谈好了,然后找了媒婆走的流程。 不过,她看看脸色黑黑的楚天阔,把点了一半的头停住了。 在场的人,就开始看着这对母子的眼神角逐。一个冷硬的拒绝着,一个可怜的恳求着。 “表哥,我们女方的那个媒人,定然会听我父亲的话的。到时候,我岂不是。。。。” 良久,林秋水鼓起勇气,怯怯的说起来。 一则是为了帮自己姨母一把------姨母不敢说认回的事情,只是想见见表哥而已。 二则真的是为了自己考虑。她都不用想,就知道父亲定然是会把所有的聘金都留下,却不会给她什么实惠的嫁妆。 现如今的嫁妆,可是有空抬的。弄些少少的东西,就做成一抬,好看却不实惠。 而女方找的媒婆定然也是会听父亲的话的。 “秋水说的是。”楚沐风也鼓起勇气,对着楚天阔说道。 自己胆小如兔的心上人都开口了,他作为未来夫婿定然是要站在她那边的-----这可是楚天阔教的,说做夫君的定要站在娘子那边。 楚天阔不好说林秋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楚沐风一眼,却也不再说话了。 大家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婚事的事情。 婚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钱财了。不管是聘金还是嫁妆,都是重中之重。 林家的家境本就是一般,也就是林秋水的母亲嫁过去的时候,因为木家父母疼爱幺女,所以陪送了许多的东西,带了许多的嫁妆。 按理说,这些陪送的嫁妆都是要传给林秋水这个独女的。 不过,当年木家下狱的时候,林秋水的母亲和承恩侯夫人一样,都是变卖了许多的陪嫁,把得到的银两送到狱中打点了。 不过,她的运气没有承恩侯夫人好,能摊上一个好的相公,不但是得到支持且相公日后还给补回了嫁妆。 她只得了自家相公以及林家长辈的苛责。连所剩极少的嫁妆,都被林家以帮林秋水保存为名拿走了。 等到林秋水母亲过世之后,那嫁妆更是被林家给花没了。 因此,林秋水出嫁,她母亲的这份嫁妆,自然是没有了。 聘金和聘礼,估计林父都不会陪嫁给林秋水的-----林家还有其他的孩子呢。 但是聘金若是给的少了,林秋水的面子不好看不说,还免不了婚后会被林家打扰。 于是,承恩侯夫人做主,根据楚沐风的经济状况,让楚沐风出五千两的聘金。 这聘金,就由她来直接说明,是给林父的养老钱,以后也不要来打扰了-----算是暗地里买断这段关系。 “你也不要怪我让你给的多。我那个妹夫,可是个水蛭。没血也要吸上一口。你给这么多,我给你作证人,省得他以后再来找你们办事或者拿钱。”承恩侯夫人对着楚沐风和蔼的说道。 楚沐风不爱开铺子,所以主要靠俸禄和收租,比起楚天阔的财产,自然是差的远了。 “至于你,以后嫁给了沐风,就与他好好的过日子。你父亲那一家子,就不用你操心了。”承恩侯夫人又转头叮嘱林秋水,“他们的脾性,也不会给你撑腰的。姨母就是你的娘家人,有事就来跟我说。” 林秋水感激的含着泪水点点头。她自然知道父亲和兄弟都靠不住的。 定完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就是随意的商量了。 什么房子的装修布置,什么打家具等等,都商量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商量完毕之后,剩下的就是等着请官媒走一遍成亲的流程了。 林父果然很是抗拒这门亲事。不过这次,承恩侯夫人很是强势的压住了他。 因此,婚事开始按部就班的筹备起来。 江知夏作为媒人,等走礼的时候,她按照规矩去了林家几次,与林秋水的继母打了几次交道。 回来之后,她就对楚天阔感叹,幸亏当年林秋水被承恩侯夫人带走教养了,否则,还不知道被那个面甜心苦的继母给养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承恩侯夫人怕林家轻慢了江知夏,也为了多跟江知夏相处一会,让她吹吹枕头风,所以每次都跟着压阵。 因此,林家老老实实的把这些流程按部就班的往下走了下去。 因着楚沐风今年也是二十五岁了,虽然林秋水才二十岁,但是真说起来,年龄也不算小了。 又加上怕林父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也是想着赶紧的把各种礼节走完,好尽快的板上钉钉。 因此,江知夏也是空前的忙碌起来,其他的事情,也都不亲力亲为了,而是让下人们去做了。 葡萄酒的生意,不关注了; 番椒的成长状况,让何叔和邢庄头一起盯着了; 温泉房的扩张,她就看了个图纸; ‘花韵美人面’的新铺子早就开业了,但是经营方面,也是放在脑后了。 不过,江知夏为了给林秋水攒点私房钱,不顾林秋水的抗议,直接重新签了文书,把股份给定到了五成------反正江知夏现如今不差钱。因为楚天阔成亲之后,就把自己的家产陆陆续续的全都改成了她的名字。 第二百零七章 宣召 江知夏专心的帮着楚沐风和林秋水操持婚事。 楚天阔又是正常当值了,楚沐风除了走流程的时候,人出面之外,其他时间也是在军营里。 其他一应事情,自然就是都交给了江知夏。 好在,现在江知夏的人手特别足,一般也不需要她亲自做什么,只需要动动脑,吩咐下去即可。 初七这一日,江知夏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笔和纸在榻桌上罗列婚礼的一些事宜,就见到若兰惶恐的走了进来禀告道:“夫人,有一位皇后娘娘宫里来的黄嬷嬷说要见你。” 江知夏听了一愣。 她倒是认识一位皇后宫里的黄嬷嬷,不过,她们明面上素来没有交集。 她出宫都一年多了,黄嬷嬷也从来没拜访过她。现如今,这是??? 虽然困惑,江知夏还是赶快的让下人把客人请进来。 她则是在若兰和暗香的伺候下,迅速的换了见客的外衫。 等到江知夏刚换好衣服,正要从内室里往外出的时候,那黄嬷嬷就在盈袖的陪同下,跨入了正房的门。 若兰打了帘子,江知夏从内室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黄嬷嬷。 “果然是嬷嬷。哪阵风把您吹过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江知夏一见真是凤仪宫后殿的掌事黄嬷嬷,就惊喜的迎上前说道。 黄嬷嬷因着那恭桶的事情,真的是暗地里对她照顾颇多。 若不是黄嬷嬷,仅凭着老御医给她的那五百两以及她自己历年攒的月例,连安宁胡同的宅子都买不起。没有房子,估计她就不能轻易的落地生根了。 “楚夫人安。”黄嬷嬷见到江知夏也是满脸笑容,却仍然是正式的行了一个宫礼。 唬的江知夏赶紧的去扶,“嬷嬷这是做什么?跟我生分了不成?” “今时不同往日。夫人且不说是皇后娘娘的弟媳,就本身也是三品的淑人了。自当该行礼的。” 黄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在宫里,见的最多的就是身份的变化。今日是个才人,明日可能就是妃位;同样的,今日是个贵妃,明日可能就打入冷宫了。 当年那个迁怒于她的宠妃,不也是很快的就失宠了吗?失宠之后,她才有了机会报一下那仗责之仇啊。 所以,对着什么身份的人,行什么样的事,可是她们保命的诀窍。 当年江知夏虽然是她手底下一个普通的粗使宫女,但是,现如今她可是三品淑人,皇后娘娘的弟媳了,还是个称心的弟媳,她自然该敬着。 “嬷嬷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女官呢。” 江知夏把黄嬷嬷按坐在了椅子上,又一连声的张罗着上茶。 黄嬷嬷只是笑着,却不搭话。 就算是皇宫里的女官,那也是奴婢。对上主子们,本就是矮上一截。 江知夏的相公那可是正经的国舅,虽不是自己的主子,但也胜似自己的主子了。 皇后娘娘因为找回了亲弟,都阖宫大赏了。那银钱赏的就跟流水似得,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对亲弟的重视啊。 后来娘娘单独又召见了她,说了江知夏是她弟媳的事情。又说因为她跟江知夏关系很好,所以让她来宣召江知夏入宫觐见。 她一听,就知道当初的事情败露了,吓得赶紧跪下请罪。毕竟明面上,风铃才是那个跟江知夏关系很好的人啊。 不过,皇后娘娘宽厚,只说要谢她对江知夏照顾颇多。 随后又感兴趣的问起来当年详细的情况。于是,她就细细的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听完之后,就夸赞江知夏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对这个低身份的弟媳没有异议。 黄嬷嬷当然不知道承恩侯夫人已经进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了。 也更加不知道皇后在有爱的长房长大,自然更加明白‘有情饮水饱’的感觉。 也难以体会历经二十年才得以找回亲弟,作为当年亲手照顾弟弟的皇后,如今只想随他的心意。 皇后娘娘更是为了避免别人看低江知夏,所以才喊了自己这个当年颇为照顾她的人来宣召----毕竟江知夏在凤仪宫呆过,还是个粗使宫女。 黄嬷嬷和江知夏两个叙了一会话,就说起皇后宣召江知夏和楚天阔觐见的事情。 之前,皇后就宣召过一次,只是被楚天阔以身有病症给推了。 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日,结果皇后又把黄嬷嬷给派来了,也看到了江知夏并没有病症,所以这个理由就不好再用了。 “皇后娘娘迫切的想要明日就见到夫人。不过,因着宫里有些推脱不得的宫务,加之娘娘也想着给夫人一些准备的工夫,所以就定在了两日之后,十一月初十。” 黄嬷嬷笑呵呵的说道。 江知夏虽然为难,但是皇后宣召,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因此,就皱着眉头应下了。 黄嬷嬷只以为江知夏因身份低微而忧心,所以宽慰了几句。 等到送走了黄嬷嬷,江知夏坐在美人榻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宫中的事情,是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而是那多变的宫事。 当年她竖着耳朵,听到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宫里的宫妃们,实在是时间太多了,太无聊了,所以就把时间都用在心眼上了。 好在,皇后娘娘稳坐凤仪宫,看着那些宫妃们争奇斗艳,你来我往,起起伏伏的。 她这个凤仪宫的小宫女,才能听得多,但是却没经历的多。 等到楚天阔回来,听江知夏说了皇后使人来宣召觐见的事情之后,他就小心的给江知夏道起歉来。毕竟,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有了现如今繁琐的事情。 如今的江知夏,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倒是坚定了。虽然还是觉得麻烦,但是也不会动不动就想要离开了。 她看到如此谦卑的楚天阔,反倒是心里酸酸的,宽慰了他几句。 想当初,那个高大威猛又冷峻的男人,居然为了她折腰成这样,她------何德何能啊? 既然推脱不掉,两个人就开始做起准备来。 楚天阔去自家的兵器铺子里,又让匠人重新打了防身的首饰----在宫里,那些藏有暗器和毒药的首饰可不能带进去了。宫里可是有专门的人检查的。 因此就只能在首饰本身上做的更锋利一些。 磨尖了的簪子和发钗。软剑材质做成的手镯镀上了黄金的颜色----拆开就相当于一柄短刃。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江知夏倒是安慰楚天阔,不用如此紧张。只是去见皇后娘娘,又不用去别的宫殿拜见宫妃。 不过,她倒是让朱翠楼的巧手刘,加工加点的做了一顶新的三凤冠----之前的凤冠毕竟是成亲的时候戴的,而且还是大长公主赏赐的,在大长公主的有生之年只适合保存了。 好在,巧手刘做习惯了的,虽然时间赶,倒也是在初九的晚上做出来了。 至于衣服就简单了,直接穿了三品诰命淑人的服饰,倒是不用额外做新衣服了。 第一百七十章 备嫁 因为江知夏没有母亲,连亲近的女性长辈都没有,所以在成婚前一天的宵禁之前,反倒是林夫人拿着一个包裹送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好奇的想要打开看看,结果林夫人却压住了她的手,蠕动半天嘴唇,最终只说让她晚上没人的时候自己看看,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当听话的江知夏等到夜晚真的没人在旁边,而打开包裹之后,就看到了一本厚厚的书册,上面写着“避火图”。 江知夏一边奇怪为什么要送一本关于躲避火灾的图册,还非要没人的时候看,一边翻开了。 等翻了第一页,她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就满脸通红的立刻合上了。 她站起身,无措的四处转了一圈。 这哪里是什么躲避火灾的图,这分明是春宫图啊。 前世中,她本人虽然是没有实际经验,但是还是听人说过的。 没想到现如今,居然是这样东西来进行婚前教育。 她无措的把图册放回包裹里,然后不放心的又放到了匣子里,装了起来。 躺在床上之后,江知夏反倒是睡不着了。 一会想到刚才看的那一眼的图册,一会又想到明天要成亲了,接着又想到楚天阔说暂时不圆房的事情,如此反复,很晚才睡去。 九月初九,吉,宜嫁娶。 等到江知夏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那明亮的阳光穿过了帘子和镂空的多宝阁的缝隙,投到了床帏上。 她躺在被窝里,发了一会呆。突然想到今天的日子,于是‘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外间时刻听着内室动静的若兰和小曼,互相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帘子旁,掀起一个角看了过去。 见到果然是自家姑娘醒了,于是,两个人一边笑着打帘子,一边走了进来。 “恭喜姑娘。”两个人穿着崭新的绸缎衣服,先是郑重的行礼,“祝姑娘和姑爷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好,赏。” 江知夏赶紧的回道。这听到祝福的话,就得赏赐。于是,赶紧把昨晚准备的荷包,亲手递给了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收了赏赐,就开始伺候江知夏穿衣服,以及收拾床铺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看着阳光都很刺眼了。” 江知夏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现在刚过巳时二刻。”小曼跑到外间看了一眼滴漏,又赶紧的小跑回来说道。 昨晚怕滴漏的声音,会打扰到江知夏休息,所以就把滴漏拿到外间了。 江知夏在心里默算了下,九点半了啊,这一觉睡的可真够长的。 幸好大历朝的婚礼仪式是黄昏的时候举行的。为此都需要成亲的主家去府衙报备。免得参加宴席的宾客散了的时候,会被宵禁巡逻的官兵杖责。 而新娘子一般是从吃过午饭之后开始妆扮。 不过开面倒是上午进行的,中午的时候,还得准备一顿开面酒,也称起嫁酒。 又因为江知夏没有父母亲眷,所以江知夏这边的宾客都直接作为送亲人,去到楚天阔家里参加婚礼。 这样也免了在江知夏这边再办晚上的宴席了-----胡同里的人家,是前两日就请过酒席的。 但是,林夫人却是早早的就带着媒婆过来帮忙了。 因着江知夏今日会特别忙碌,所以她特意叮嘱不要打扰江知夏休息,省得她气色不好看。 林夫人来了之后,又把江知夏家中,查看了一遍。 看着这十个下人,她暗自叹了口气,好歹是增加了人气,气氛勉强算是热闹了。 吃过早饭之后,江知夏看着小曼和若兰像两只蝴蝶似得,在院子里,房间里飞来飞去的查看衣服首饰之类的。 就在此时,张婶神色激动的领着身穿一身淡紫色衣裙的林秋水进来了。 “恭喜**姐。祝**姐与姐夫白头偕老。”林秋水温柔的笑着说道。 “你,你,你怎么会来?” 江知夏惊喜的看着带着丫鬟走进来的林秋水,迎了上去。 她跟林秋水不过是一面之缘。就算聊得很是投机,那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前几日,林秋水的丫鬟来给她送添妆礼,她就已经很是惊讶了。当时丫鬟说的是她家小姐不方便出门,让她给送的礼。现在,本人却又过来了。 林秋水一边往里走,一边携了江知夏的手,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也知道我来的冒昧。是画屏上次来的时候,跟若兰聊起过。说姐姐今日出嫁,却是没有陪伴的姐妹。我就厚着脸皮来自荐了。” 大历朝的风俗是,女子出门前,要有亲近的未婚女眷作为陪伴姐妹,陪同她一起等待出嫁。 是为伴嫁。 一般都是同族姐妹或者是表姐妹。可是,江知夏这两样自然是都没有的。 不但如此,连亲近的未成亲的朋友都没有。 林秋水听着画屏的描述,也忍不住可怜起江知夏来。 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连亲近一些的亲眷都没有,确实极为可怜。 不像她,就算是母亲早丧,父亲不慈,好歹还有个姨母疼爱。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伤感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别人了,决定来做江知夏的陪伴姐妹,送她出阁。 “多谢你。”江知夏紧紧的握着林秋水的手,心情很是激动。 她实在是没想到。不过是在花会上安慰了她一次而已,林秋水居然如此回报。 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的功夫,前面又有人来报说承平大长公主携着大夫人一起过来了。 江知夏准备去前院大堂里拜见了大长公主,结果却是被公主府的嬷嬷笑呵呵的给劝下了。 “姑娘今日里可是最主贵的人。公主就怕姑娘多礼,所以才让我过来通禀的。姑娘且等着,我们公主和大夫人正往这里来呢。” 说完这话不一会儿,承平大长公主就在林夫人和大夫人的陪同下进来了。 简单的叙了几句话之后,林夫人就陪着承平大长公主去了前院正堂喝茶了。 “今日我这大媳妇,就留在这里帮忙了。尽可以使唤。” 承平大长公主笑呵呵的调侃道。 众人都是一阵善意的笑声。江知夏赶紧说道:“可不敢,可不敢。今日要劳累大夫人了。” 大夫人笑眯眯的点点头。 到了选定的时辰,就有专门请来的梳头嬷嬷用五色棉纱给江知夏开了脸。 开完脸之后,就有若兰按照媒婆教的,给大家分了开面果子吃。 第二百零八章 觐见 如此忙忙碌碌的,等到初十这天的上午,在约定的时辰,宫里的马车就等在了楚府门口。 来接人的宫人还是江知夏的老熟人黄嬷嬷。 楚天阔冷眼看着这超出规格的接待,脸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要知道,寻常的觐见可都是命妇们自己乘着马车去宫门口的。哪里就能让宫里的马车来接? 当他听到知夏忧心忡忡的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认不认亲这个事情,恐怕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现在只寄希望于众人都没有明确的消息之前,赶紧的调回边城。否则,怕是不能轻易的走的掉了。 楚天阔陪着江知夏坐在宫里的马车里,一路平稳的到了宫门口。 跨过宫门,就见到了两顶轿子在等着了。 “还请楚将军和楚夫人上轿,直接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等候在一旁的太监堆着笑脸说道。 江知夏看了看那太监的服饰------那可是管事大太监的服饰啊。 那太监眼尖,见到江知夏打量她,于是笑着说道:“夫人可能是不认得奴。奴是凤仪宫的总管,得逢娘娘赐姓柳。” 江知夏顿时明了了。 她知道这个柳总管,他是皇后的心腹,是皇后进入东宫为太子妃时,就一直跟着皇后的。 等到皇后入主凤仪宫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当了凤仪宫的总管。 不过,柳总管是总领凤仪宫所有的太监和嬷嬷宫女的,而她只是后殿的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自然是没有交集的。 江知夏只是偶尔在一些人员众多的大场合,远远的撇过几眼,自然是记不住了。 至于柳总管,凤仪宫那么多宫女嬷嬷的,自然也更加不认识她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皇后娘娘确实是极为重视他们,居然连自己宫里的大总管都派来迎接他们了。 “我不用先去前殿拜见皇上吗?”楚天阔皱着眉头问道。 自从得知了要进宫觐见之后,他也是悄悄的打听了一些觐见的流程的。 基本上都是男子先去前殿拜见皇上,女眷直接去后宫拜见皇后的。 更何况,还有江知夏这个懂得宫规的人在。 “不用,不用。皇上说了,先让将军与娘娘叙一下姐弟之情。等朝堂上议完事情之后,他就去凤仪宫见将军。” 柳总管陪着笑脸说道。 作为皇后娘娘的心腹总管,他当然知道,这位楚将军可是皇后心心念念的嫡亲的兄弟。 楚天阔皱着眉头,跟江知夏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坐上了宫轿。 今日不合规矩的地方,可真是太多了。 到了凤仪宫大殿门口停下轿子,楚天阔和江知夏从轿子里出来,就有等候了许久的宫人迎上前来,领着他们进入了大殿里。 大殿里,皇后柳如眉已经坐立不安了。若不是规矩使然,她早就跑到门口去见了。 等到楚天阔和江知夏进来,按照规矩行过大礼之后,就见到柳如眉从上首的座位上,快步的走了过来。 “阿弟,”皇后眼含热泪的对着楚天阔喊道。 楚天阔的神色一怔,脑海中闪现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追在一个小小的身影后面,一叠声的喊着’阿弟,阿弟’的场景。 他迅速的回过神,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神色,低声回道:“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怔了一下,“你以前都喊我阿姐的。” 看着皇后怅然若失的样子,楚天阔神色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可是,皇后却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的说起来:“只有我们家这么喊的。你才出生的时候,乳母让我喊你八弟,我就觉得关系太疏远了一些。因此,我固执的只肯喊弟弟。有一天,我追你,因为着急,就连着喊‘啊,弟弟慢些’。如此反复,姨母正好来家里见到这个情景,就说我:‘偏你特别,别人都喊弟弟,你喊阿弟’。阿姐也觉得这个很特别。所以,等到你会说话了,就教着你喊我为阿姐。咱们一起喊长兄为阿兄。只有咱们三个人是这么喊的。” 楚天阔不语,反倒是旁边听着的江知夏有些动容。 阖宫都说皇后娘娘端庄大方,鲜少有失态的地方。 可是,看着如今泪眼涟涟的皇后,她反倒觉得更有人情味。 皇后见到楚天阔不为所动,有些黯然的低了下头。 随即,她转身用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之后,又转过来笑着对江知夏说道:“这个就是弟妹了吧?只可惜,你们大婚的时候,阿姐没能看到。” 江知夏见到目光都转到她这边了,她顿时紧张起来,就想要跪下行大礼,结果被皇后给托了起来。 “弟妹不用跟阿姐客气。”皇后托起来江知夏之后,就细细的打量起来。 虽然她在打量着江知夏,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看着楚天阔。 见到因为她的打量,楚天阔都紧张的想要上前,她的心里就有数了。 “弟妹果然是好才貌。只可惜,之前阿姐居然不识得。”皇后笑着对江知夏说道。 楚天阔见到皇后这么温和的对待江知夏,神色也不由的缓了一下。 既然见完礼了,皇后就领着他们两个到了后边的内殿里,想要说些知心的话。 因此,她除了心腹嬷嬷和大宫女,把其他人都挥退了。 看着没有外人了,皇后就让他们两个坐下。她自己也不去上首坐着,而是让人撤了椅子中间的小桌子,然后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之后,就紧紧的盯着他们看。 江知夏都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抬眼看了看楚天阔,只见楚天阔面无表情的板着脸。 “阿弟长得真像娘亲年轻的时候。”皇后看了一会楚天阔,就笑着说道。 楚天阔不语。 皇后只好无奈的转向了江知夏那边,“弟妹以前是在后殿吗?我倒是未曾见过。” “回娘娘的话,”江知夏站起来,就要行礼回话,皇后赶紧的把她拉下了。 “弟妹只当我是寻常的姑姐,不必如此客气。” 皇后看着自己弟弟要跟着站起来的样子,赶紧的安抚道。 江知夏见此,只好低声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在后殿。奴婢以前是不入等的粗使宫女,等闲不能在贵人面前出现。” 听到江知夏自称奴婢,楚天阔的脸色更黑----他就知道这个宫里不是个好地方。知夏一来,地位都变低了。 而皇后听到江知夏自称奴婢,又见到亲弟弟黑黑的脸色,赶紧的开口说道:“你切不可如此。你是阿弟的夫人,自然就是我的弟妹了。以后,只许喊我阿姐。” 如此,护妻心切的楚天阔,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第二百零九章 加官 如此两次,皇后也彻底明白了,江知夏就是楚天阔的软肋。 掌握了江知夏,那就掌握了楚天阔了。 于是,再叙话的时候,皇后对于江知夏就愈加的亲切,也更加的热情。 而楚天阔的脸色终于越来越亮了。 皇后本就是官家贵女,又在宫中多年,那心机谋略以及察言观色自然是非同一般。 她若是想,那初见的人,都能把她当成亲人一般热爱。 所以,在她的倾心相对之下,头脑简单的江知夏就被收服了。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楚天阔的脸色也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生怕自己这个傻娘子直接把他们两口子卖了,还把卖的钱给到皇后。 而皇后也在跟江知夏的聊天中发现,原来江知夏并不是言之无物的乡下女子,她自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等听到她是秀才独女且最是爱看书之后,也算是纾解了困惑。对于这个弟媳,倒是越发的喜爱了-----最重要的是,她的亲弟弟喜欢啊。 搞定了江知夏,皇后就开始与楚天阔聊了起来。而在皇后的帮手江知夏的辅助下,楚天阔只能皱着眉头,跟皇后叙话。 “我跟皇上谈过了。我如今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实在不舍得让你再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性命,那可就让我们都伤心死了。” 皇后拉着江知夏的手对着楚天阔说道。 看到楚天阔那欲说不能说的表情,有些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驰骋疆场,身死为国。是每个军中之人应做的。”楚天阔板着脸说道。 “为国未必非要身死。”皇后正色的说道,“我听皇上说了,你战功赫赫。现如今就是振威军中正三品的骁勇将军了。但是,还是那句话,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本来想让你入六部的。还是皇上说,你一向是在战场,让你入六部,你未必愿意。所以,他给了一个近卫副统领的缺。说为了皇儿,让你执掌兵权也是好的。宫中的近卫分为左右两个近卫。分别是左羽卫和右羽卫。大统领统管左右两卫,是皇上的心腹。现如今左羽卫统领是皇家的人。右羽卫统领年龄已经比较大了。本来也在寻摸着人手了。你先去右羽卫中当上一年半载的副统领,趁此收拢人心,等到统领致仕之后,你就顺理成章的接手。你看如何?” 楚天阔沉默着不语。 近卫的事情,虽然离他的生活比较远,但是,总归是归属于武将这一类的。 故此,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近卫军是皇家的护卫队。虽然说是皇家的护卫队,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像前朝几千人那么少的皇宫护卫队,而是护卫着整个京城的军队,足足有三十万人的配额。 因此,近卫军中除了分为左右两个羽卫之外,左右两个羽卫里又分成了多个的卫军。 最得人看重的自然是左右羽卫里的内城卫了。因为内城卫是护卫皇宫的卫军,最是容易入皇帝的眼,所以武将家族的人最爱把孩子送进来。 又因为要护卫着皇帝,所以那功夫本事自然都不能少-----寻常的纨绔子弟根本就进不来。 所以,近卫算是大历朝中,最惹人注目的存在。但凡是武将,都以入近卫为荣。 近卫中的两个卫队,是因为近卫都要在盔甲上插上羽毛作为标记,左羽卫为蓝色盔甲和羽毛,右羽卫为红色盔甲和羽毛,所以直接命名为了左羽卫和右羽卫。 大统领是正一品,左右羽卫的统领则是正二品,副统领又低了一级,是正三品。 虽然同样都是正三品的武将,但是羽卫统领的正三品可是比下面军中的正三品,权势大的多了------在军中的品级,基本上就是个称号,以此发俸禄而已。 若不然,那京城中可遍地都是将军府了。 实际上,只有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才能在匾额上写上将军府。像楚天阔的家就是个楚府而已。 但是,近卫虽好,他们可是计划着要去边城的。 楚天阔不语,江知夏也不语。 这个前途的事情,是楚天阔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懂这方面,所以自然不好随便的给建议。 皇后见此,又把近卫军的好处说了一堆。 正在皇后规劝的功夫,外面传来了小太监禀告,皇帝已经下朝了,正在过来的路上了。 于是,皇后就匆匆的起身,带着楚天阔他们迎到了大殿门口。 皇帝进门之后,就携了皇后的手,走到上首坐下了。 皇帝今年三十一岁了。他只比皇后大了两岁。他十七岁那年,皇后刚及笄不久,两个人就成亲了。所以,两个人算得上是真正的少年夫妻了。 皇帝坐下之后,楚天阔和江知夏又重新行了一遍大礼。 等着他们行完礼,皇帝就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今日事多,到了这个时辰才下朝。”皇帝先是笑着对皇后解释道。 皇后自然说皇帝应以国事为重的话语。 说完这些之后,皇帝才对着下首的楚天阔说道:“朕听梓童说了,你这二十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本来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可以纵马扬鞭,肆意飞扬的,却因为被拐而流落异乡,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属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多谢皇上体恤。微臣不苦。”楚天阔站起身客气的回道。 楚天阔是第一次面圣,虽然不至于惴惴不安,但是也跟皇帝不能自在的闲聊。 “不必拘谨。”皇帝又示意他坐下。 大约他也知道,自己跟这个新认回来的小舅子,没有太多的话可以闲聊。于是,开口问起来正题。 “梓童应该跟你说过了近卫军的事情了吧?” 楚天阔点点头,应是。 “那你是如何想的?”皇帝见到他点头应是了,接着问道。 “微臣,微臣。。。” 楚天阔就想要提起来自己想要调回边城的事情。但是,想到他想要调回边城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瞒着承恩侯府的。 又想到他若是调回边城,却不经过主将威武侯,而是直接跟皇帝说,这可是越权了-------回头他还得在人家手下做事呢。 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微臣才刚刚听说。属实比较意外,微臣不知道自己能力是否胜任,所以想要回家好好的思量一下,也要跟家人商量一下再答复。不知道是否可以?” 皇帝有些意外,这楚天阔也是武将中一路拼过来的,应该不至于不了解近卫的事情啊? 这么好的加官的事情,居然不立刻答应? 皇后见此,忙在旁边附和道:“正是呢。臣妾才刚刚跟阿弟说了这个事情,他估计都没反应过来呢。” 皇帝却是失笑,这么好的事情,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 不过,这个小舅子倒是不贪恋权势,难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亲迎 吃过了开面果子,房间里,林秋水带着丫鬟画屏和若兰陪着江知夏聊天解闷。 突然,大门口那边传来了喧闹声。 耳报神小曼快速的跑了进来禀告道:“姑娘,姑爷的花轿到门口了,正在亮轿呢。” 这话说完,不待江知夏说些什么,反倒是旁边的林秋水紧张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江知夏本来也有点紧张,可是看到林秋水这样子,她反倒是不紧张了。 林秋水看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脸顿时红成了一块布。 她讪讪的坐下了,无措的解释道:“我,我是有点紧张。” 众人善意的笑笑。婚礼确实会让人紧张,尤其是年轻的姑娘家。 “新郎来了,那咱们也开始准备梳头吧?”江媒婆对着江知夏和大夫人,笑呵呵的问道。 见到双方都点头。于是,江媒婆请了江知夏端坐在铜镜前,又请了大夫人上前。 大夫人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把崭新的木梳,站在了江知夏的身后,对着江知夏黑压压的青丝,郑重的梳了下去。 一边梳,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头发梳完了,就有跟着小曼进来的林夫人拿着红包递给了大夫人,笑着说道:“添喜,添喜。” 大夫人就笑呵呵的收了,然后就被林夫人携着手,请去了前面大堂就座,喝茶吃点心了。 林夫人她们走后,耳报神小曼又跑了进来,“姑娘,门外搜完轿了。” “什么叫搜轿啊?”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江知夏因为好多事情不用她亲自去做。所以,她也没事无巨细的了解过。 “搜轿啊,就是男方准备的花轿到了女方家门口以后,要先点红烛,拿镜子,将花轿里里外外照一遍,驱除怨鬼邪祟。” 江媒婆笑呵呵的说道。 江知夏听完之后,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说完这些闲话之后,她们就听着耳报神小曼一趟一趟的进来,告诉她们外面的流程。 江知夏家里连个拦门的兄弟都没有,只好由楚沐风带着那六个男下人充当了。 听着楚沐风带着人拦门,让新郎送红包,做催妆诗,又让新郎表演了才艺----听说楚天阔舞了一阵长枪,最后枪尖直指楚沐风。吓得他老老实实的给开了大门。 楚天阔进了前院大堂里,交了迎书和包含着活大雁的迎礼。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流程之后,就在充当江知夏长辈的承平大长公主和林夫人的陪伴下,聊天叙话了。 午时到了,前面也开始了宴席。 这次的宴席,因为桌数极少,所以江知夏也没有大肆采购食材,而是直接去了丰安街上有名的酒楼那里定了席面而已。 江知夏陪着林秋水在后院里,简单的吃了一点------因为黄昏的时候要举行婚礼,所以她不敢吃喝太多。 吃过午饭之后,江知夏在若兰和小曼的服侍之下,重新洗漱净面,由梳头嬷嬷开始化妆了。 江知夏照旧是拒绝了妆粉和口脂。林秋水觉得奇怪。 江知夏看了周围一眼,于是,让若兰把梳头嬷嬷请去正堂里吃些茶点歇歇。 等到只有自己人了,她就把妆粉和口脂中含有铅和朱砂的话,又说了一遍。 “姐姐且等一下。我这里有自己做的妆粉和口脂。” 林秋水听完了江知夏的话,于是赶紧喊了画屏,让她把自己的妆匣子给取过来。 贵女出门做客,总会有吃吃喝喝的时候,所以随身携带胭脂水粉来补妆也是正常的情况。 画屏急急忙忙的取了妆匣子过来。 林秋水打开之后说道:“姐姐,这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做的。是没有加铅和朱砂的。都是用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我向来喜欢捣鼓这些,所以从很早就自己做了用。这些年一直是用自己做的,定然没问题的。” 江知夏知道林秋水的好心,也是相信她说的。于是,就从妆匣里取了妆粉和口脂出来。 等着梳头嬷嬷回来之后,就让她用着这些上了妆。 上了妆之后的江知夏,容色更是动人。 上完妆之后,若兰和小曼又服侍着,给江知夏换上尚衣局做的华美的嫁衣。 江知夏平日里很少穿大红色,如今穿上却是极为的明艳动人。 当凤冠一出,更是直接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到了时辰去前院出嫁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 “好了,到时辰了,咱们去前院吧。” 大夫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伸手把红盖头拿过来,直接盖在了江知夏满是朱翠的头上。 江知夏的眼前,顿时就是一片红彤彤了。 她平时淡定的心,也不由自主的‘嘭嘭嘭’的跳了起来。 “还有,如意在哪里?”江媒婆在旁边赶紧的问道。 同样的,这柄翡翠如意也是大长公主送的。 所以说啊,送的东西又多,又出全福人,又给撑场子,林夫人才说以后恩情两清的。 若兰急忙指了旁边的如意给她看。江媒婆就请了大夫人来拿起如意,由大夫人这个全福人亲手交到江知夏的手里,代表着以后生活事事如意。 都忙完了之后,众人簇拥着被小曼和若兰扶着的,握着如意的江知夏,踩着铺地的红毡布走到了前院大堂里。 林秋水则是扶着画屏,站在角门处远远的看着。 “姑娘,江姑娘家里地方不大,规矩也不多,我们不若去大堂门口看看吧。” 画屏看着林秋水想要去观看的眼神撺掇道。 这里不是承恩侯府,有一堆的表小姐等着挑姑娘的茬。 林秋水犹豫了一会,又看了看在前院的大长公主,大夫人和林夫人等女眷,点了点头。但是仍然是不敢到大堂门口,只在站在人群后,偷偷的往那那红彤彤的人看去。 大堂里,也不走拜别父母的流程了。只是林夫人作为娘家客说了几句好好过日子的话。 最后就是要背着新娘送入八抬的大花轿了。 林夫人知道楚沐风与江知夏也很是熟悉,就计划着让楚沐风当做兄长背江知夏入花轿的。 结果,楚天阔这个吃醋的,不愿意让别的男子背江知夏,早早的就把楚沐风赶去花轿旁边守着只等送嫁。 而江知夏这边,最终只好让江媒婆来背了。 幸好,江知夏虽然个子高挑,但是体重却轻。江媒婆背着也完全不费力气。 于是,楚天阔在前面走,江媒婆背着江知夏,沿着红毡往门口的花轿走去。 第二百一十章 想法 本来皇帝见到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的楚天阔就颇为有好感。 再看到他谈吐自如,不卑不亢,又是加深了一些。 现在,见到他不为权势所诱惑,皇帝对于楚天阔的观感更好了一些。 “这倒是。总有许多人跟朕要官,却不去想,他有没有能力做得了这个官。” 皇帝笑呵呵的对着皇后说道。 皇后却是柳眉一拧,故作娇嗔的说道:“皇上这个意思,是说我为了我阿弟跟你要官了?” 皇帝看着故作生气的皇后,赶紧的笑着解释道:“梓童这可是冤枉我了。天阔这个官,可是朕主动提起来,要给的呢。” 皇后一听,还真是。她想要的不过入六部而已。 现如今的六部相当品级的官员都是正好的,若是真的进去,怕只能从底下慢慢做起。 不过,六部里总归是实职,比起振威军中那正三品的虚衔可有用的多了。 上首的两个人在那里耍着花枪,下首的楚天阔和江知夏则是暗暗对视了一眼,都想要离开了。 皇后一边应着皇帝的话,一边思量着楚天阔不答应这个官职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可是,她从皇帝那边也了解过了楚天阔在军营中的事情了。 武功是有的; 管理手下的能力,也是有的; 运筹帷幄的能力,也是有的。 现如今他在振威军中,可是宛如军师一般的存在------寻常军师可都是足智多谋的文人啊。 像阿弟这种文武双全,有真本事的人还怕做不好这个统领? 皇帝看着恍惚的皇后,又把精力放在了楚天阔身上。 他亲切的询问了楚天阔从军的经历,又闲谈了一些日常琐事,听了下楚天阔对于一些政事的看法,就对楚天阔更加满意了。 因着满意,所以皇帝特地拨冗,跟着皇后以及下了课的两个公主还有那一岁多的粉嫩的小皇子,一起陪着楚天阔和江知夏吃了个午膳。 吃完饭之后,皇帝就先离开去处理政务了。 江知夏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吃饭的时候是分餐制,每个人一个小桌而已。 要是像在承恩侯府那样,真正的围在一个桌子上的家宴,估计她连气都不敢喘了。 没办法,做惯了宫女,耳濡目染的都是皇帝的尊贵性,她倒是想放松都难。 皇帝离开之后,楚天阔和江知夏又陪着抱着小皇子的皇后以及两个小公主闲聊了一会。 对于皇后旁敲侧击的,想让他们重新认回承恩侯夫妇的事情,他们都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 皇后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等到了离开的时辰,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赏赐回家了。 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回家之后,如何的放松。 却说宫里。 入夜的时候,皇帝来到了凤仪宫就寝。 等到挥退众人,只有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说起来私房话来。 皇帝对着正在帮他更衣的皇后询问道:“你还记得你父亲说过的,等他故去,就让朕收回爵位的事情吧?” 皇后自然是点点头。 父亲这个想法还是先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后来,她先转告给皇帝的呢。 不过,现在阿弟找回来了,这世子之位可就应该是阿弟的了。皇帝不会还是要收回吧? 皇后借着帮皇帝挂衣服的空档,脸色不定的想着。 皇帝却是思索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我想着,承恩侯的爵位,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直接收回。你弟弟现在先进近卫。将来若是有些可胜之仗,倒是可以让他去积攒些功劳。等将来皇儿承位之后,可以给他直接加封个世袭的爵位。一则,他是皇儿的亲舅舅,定然心向着皇儿。二则,也是让皇儿施恩给他,让他能更好的护着皇儿,省的宗亲里那些不安分的人。” 这话一出,皇后就呆愣住了。 这是皇帝第一次明着提出来让嫡皇子继承皇位的事情。 虽然以前,大家都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但是到底是没人明着说。 “皇上,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皇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如眉,你我少年夫妻,到如今也十四年了。后宫之中,你管理的井井有条,属实是天下贤妻的典范。”皇帝先是深情款款的夸赞道。 皇后貌似害羞的低下了头。只是低下头的脸上,毫无半点笑容。 作为皇帝,他自然是合格的;但是作为夫君嘛,也就那么回事吧。 “我虽然是嫡子,但是四皇弟出生之后,我就颇受苛责。所以,我那时就想着,将来我若是有了嫡子,定然要正他的地位,让他荣宠无限。”皇帝接着又伤感的说道。 嫡长子出生之后,他是极尽宠爱。可惜,后来还是被人暗害,去了。 皇后此时的眼中已经带了冰冷之色。 她十五及笄,就嫁了当年的太子。 她虽然是丞相府的长房嫡出,却母族式微。因此,从来也没想过能嫁给太子。 不过是因着先帝对皇帝和当年的四皇子摇摆不定,所以给太子娶了她这么一个名头好,实际上却没多少实权的太子妃。 没有经过正经的教导,加上在没有阴谋诡计的长房长大,她虽然聪慧,但是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谋略。 所以,她的嫡长子才会招了别人的暗算,最后夭折了。 虽然,皇帝严惩了那谋害长子的人,可是,那又如何?她的嫡长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只当他是太子,是皇帝,不再当成夫君了。 若不是她必须要有个皇儿,她随便皇帝睡在哪个宫里。 现如今有了皇儿,她更是不会吃醋妒忌了。反正只要她立住了,谁都不能轻易的把她扳倒。 “现在,我们有了睿儿,将来的皇位定然是他的。我自然要给他找好后盾。之前,你没有亲生兄弟,我也不敢直说。生怕那些有异心不安分的人会伤害到你们。今日见了你这个兄弟,我觉得颇为不错。倒是可以为皇儿和你的后盾。” 皇帝对着皇后细细的解释他今日说这个话语的缘由。 皇后算是了解了。 于是,她抬起笑靥如花,但是却含着泪水的脸庞,深情的说道:“皇上对我们母子真是极好。臣妾,臣妾真是。。。” 她仿佛感动的说不下去了似得,紧紧的依偎在皇帝的怀里。 “你是我的发妻,睿儿是我的嫡子,我不对你们好,我对谁好啊?”皇帝也感性起来。 皇后埋在皇帝胸前的脸,却是冷冷的一笑。 对谁好? 当然是对着后宫的嫔妃们好了。 他的好色程度倒是比他父皇还重。不过是不专宠,又喜新厌旧罢了。 好在,他还记得旧日里,他母后受的苦,倒是没让人爬到她这个嫡妻的头上来。 现如今,她有了一个嫡子,自当会紧紧的保护好。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年的她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来客 回到家里的楚天阔和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人惦记着施恩了。 第二日,楚天阔就去了军营。江知夏照旧在家里拿着单子核对,看楚沐风的婚礼上还缺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暗香来报,说家里来了她的娘家人。 当江知夏带着若兰走到前院大堂,看着衣着破旧的一群人,大大咧咧的瘫坐在太师椅上时,她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儿媳,我听着管家来报,说是你的叔父和婶娘来了,所以我过来见见亲家叔父。” 江知夏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雄就笑容满面的进来了。 他满意儿媳,自然要给儿媳做脸,因此热情的要来招待儿媳的娘家人。 江知夏的叔父见到了楚雄,明白这是江知夏的婆家公爹。于是,他赶紧的堆起笑脸想要迎上去。结果被江家婶娘拽了一把,于是他醒悟过来似得,又坐在那里不动了。 楚雄的脚步就是一顿,随即像没有看到似得,仍然是热情的走了过去。 江知夏冷着脸看着这一切。 接着,她转头迎着楚雄走了过去,对着楚雄行完礼之后,就淡淡的说道:“父亲,您自去歇着吧。这些人由儿媳来招待即可。” 楚雄的脚步一顿,看着江知夏冷如寒霜的脸色,还是决定听自家儿媳的。 于是,他又笑笑,真的就直接带着人走了。 大堂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走了? 婆家人被人傲慢的对待,婆家人不生气,不发火就直接走了? 娘家人不被重视,就是女方没有脸面,江知夏不生气? “大侄女,你这个婆家可真是不重视你啊。居然不招待我们,就这么走了。好歹,我们是你的娘家人啊。”江叔父装模作样的说道。 他说完之后,就引来了阵阵附和之声。 “娘家人?请问哪位是我的娘家人?” 江知夏终于从小知夏的记忆中扒拉出来的几张脸,跟眼前的几张脸一一的想要核对。 “江知夏,你怎么说话呢?你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可就是要靠着我们来给你撑腰了。” 一个十几岁,膀大腰圆的少年跳了出来说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直呼我们夫人的名讳?” 江知夏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她身后护主心切的若兰就开了口。 “我是你们夫人的堂弟,你这个小丫鬟长得倒是怪好看的。到时候,就给我当媳妇吧。” 那男子先是叫嚣,等看到邢若兰的容貌之后,居然厚颜无耻的说了起来。 “小武,你说什么呢。这个小丫头是个丫鬟,怎么配给你当媳妇。到时候,要来伺候你,当个通房丫鬟倒是可以。” 江家婶娘一听江知武这不着调的话,赶紧的阻拦道。 “对。娘你说的有道理。” 这母子两个人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讨论起邢若兰的归属了。 气得邢若兰眼角都红了。 江知夏也就知道了,这个应该就是自己那个小堂弟江知武了。 乡下孩子起名,倒是没有京城中那么讲究,男女要分开排行。都是不管男女,一个排行下来。 那另外一个身着破旧长衫的就是江家长子江知文了。看他头上带的方巾,定然是中了秀才了。 不过,现如今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只是个秀才,怕也是没什么出息了。 江知夏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堂上一个轮廓相对熟悉的女子身上。 她满面愁容,头发枯黄的如稻草似得,那沧桑的样子,让人猜不出来实际年龄。 按小知夏的记忆,这个轮廓很像是当年对小知夏最好的堂姐江知春。 不过,那个堂姐应该才比她大一岁而已啊。这怎么像大了十岁? 难道是记错了?这个人是大堂嫂?这个是大堂嫂的话,那个一副尖酸刻薄的长相,偎在婶娘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那个人的轮廓,江知夏可是完全的不熟悉啊。 江叔父见到江知夏一直打量着他们不说话,也猜到江知夏在宫里多年,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于是,赶紧的开口介绍起每个人的身份。 那个满面沧桑跟江婶娘差不多的妇人,居然真的是只比江知夏大一岁的堂姐。 不过,如今堂上只是六个人而已。一个叔父,一个婶娘,一个堂兄和堂嫂,一个堂弟,一个堂姐。那其他的三个堂妹没来? “大侄女,我听说你在京城中成亲了。你这成亲,怎么不跟我们娘家人说?这没有我们的同意,这门亲事,可不认啊。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了,我这个叔父可就是你的长辈。你这不告而嫁,婚事可是要作废的。” 江叔父介绍完家人,就开始拿腔捏调的指责起来。 江知夏冷冷的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听他继续指责。 见到江知夏不说话,众人还以为江知夏被说怕了。 所以,除了大堂姐欲言又止的看了江知夏一眼之后,其他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大堂里,顿时就听得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些候在堂外的护卫,隔着一道房门都能听到这些人或洪亮或尖利的指责声。气得他们差点想直接冲进去了。 好在,想到主母没喊人,努力的忍住了。 “说的可真好。”江知夏也不板着脸了,反倒是笑着对他们说道。 众人便以为江知夏服软了。女人啊,没有娘家撑腰可怎么行? 想到这里,江叔父越发的来了劲了,端起长辈的架子继续说了起来。 最后,居然说到这门婚事不作数。让江知夏归家,然后由他来重新许配。 至于江知夏的家财,自然是归着江家的男丁------她的堂兄和堂弟了。 后来江叔父居然越说越离谱,开始指指点点的规划起江知夏的财产来。 江知夏听着他们的言语,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才气定神闲的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咣当’一声巨响,本来沸沸扬扬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把目光都投到了江知夏的身上。 江知夏看着碎成两半的茶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是跟着楚天阔习武,强身健体的,越来越有效果了?居然都能把茶碗放成两半了? 不过,此刻,自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抬眼环视着众人,见到众人都安静了,她才开口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堂 “姑娘,你怎么了?” 画屏看着自家姑娘,泫然欲泣,却又满面喜色的样子,属实是惊着了。 “他不是**姐的夫婿。他才是。”林秋水在内心里默默的喊着,“可是他又是谁?” 藏在心里的喜色,都要压抑不住的喷涌而出了。 “没事,我是为**姐开心。”也为自己开心。 林秋水擦擦眼角,发自内心的笑着说道。 见是如此,画屏也不在意了,而是关注的把目光投到了那对新人身上。 到了门口的花轿前,媒婆把新娘子放入花轿,得了杨嬷嬷一个好大的红包,开心的笑了。 楚天阔翻身上马。锣鼓声响起来,轿夫们抬着八抬大轿慢慢的往楚天阔家走去。 楚沐风作为送嫁人,带着江知夏的下人们跟着花轿一起走了。 林夫人招呼着承平大长公主和大夫人去楚家赴宴。 大长公主以身体疲累为由婉拒了。倒是大夫人作为全福人还是跟林夫人携手一起去了。 何叔和张婶被留下看家以及做后续的事情。 送嫁的人走了,门口安静了下来。林秋水满面喜色的从门里出来,告辞回了承恩侯府。 迎亲的队伍,在街上热热闹闹的吹吹打打着。 江知夏在花轿里,手捧着如意,有一些不真实感。这就----嫁了? 她听着外面的吹打声,努力的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江知夏家跟楚天阔的家,其实距离并不远。但是,楚天阔为了给江知夏一个盛大的仪式,所以,专门研究了好几条线路。 最后,找了一条几乎是绕了整个北坊的线路。然后,他自己走了几遍,确认了大约需要的时间,又加上两个人的八字算出了最吉利的时辰。 楚天阔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江知夏只觉得花轿走了许久,又颠了许久,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花轿停下以后,楚天阔按照媒人的提示,对着轿子射了三支箭。 意为三箭定乾坤:射天,祈求上天的祝福;射地,代表天长地久;射向远方,祝愿未来的生活美满幸福。 然后,就有媒婆拿了中间是大红花的红绸带,一端递给楚天阔,一端则是打开轿帘递到了江知夏的手里。 楚天阔在前面慢慢的牵引着,江知夏则是被媒婆扶着踩着红毡毯,跨过了火盆,到了大堂里。 进了大堂里,楚天阔和江知夏站定,就有穿着喜气洋洋的主理仪式的引赞大声的宣唱起来: “一拜天地。”两个人都转身对着门外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两个人又转回身,对着坐在首位的楚雄深深的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江知夏看着盖头下,楚天阔红彤彤的靴子,知道这一拜下去,可就真的结婚了。 在古代,婚书固然重要,但是婚礼仪式更加重要。 楚天阔紧张的盯着江知夏。虽然一切都说好了,但是他还是怕江知夏突然反悔。 下一刻,他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只见江知夏在媒婆的搀扶下,慢慢的跪下了。 “请主婚人加持。” 江知夏还以为要送入洞房了,谁知那引赞却请了主婚的威武侯对新人加以教导祝福。 威武侯喜气洋洋的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祝福了一番之后。 就有引赞宣唱道:“礼成,送入洞房。” 于是,众人喜气洋洋的簇拥着新人进了洞房里。 进了洞房之后,媒婆又张罗着让楚天阔坐在江知夏的旁边,是为坐福。 媒婆正要把楚天阔的衣襟压在江知夏的衣襟上,却见楚天阔制止了媒婆,亲手把江知夏的衣襟压在了自己的上面。 新房里,就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 江知夏不明所以,想要询问。但是盖头没挑开,不能说话,所以只好作罢。 楚天阔示意媒婆继续。于是,媒婆就捧着一个放有系着红绸子的秤杆的托盘过来。 楚天阔用秤杆挑起了江知夏的红盖头。 楚天阔看着盖头下明艳动人的江知夏,不由的晃了神。 实在是知夏平日里,都是素淡的很,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耀眼的知夏。 “这新郎可是看花眼了。连秤杆都不舍得放了。”就有相熟的武将家的女眷,笑话的说道。 媒婆也是笑眯眯的托着托盘,却不说话。 等到楚天阔听到调侃,不好意思的回过神,赶紧的把秤杆放在了托盘上。 那媒婆又把托盘转向了江知夏。江知夏赶紧把握了一路的如意也放上。 “这可真是称心如意了。” 媒婆笑呵呵的捧着托盘,大声的宣唱道。宣唱完之后,她就把托盘放在了床头旁边的妆台上。 放完了称心如意,媒婆又捧着放了系着红绸的金剪刀的托盘过来。 两个人先后拿起金剪刀,取了对方的一缕头发,放在托盘里。大夫人这个全福人上前,把两缕头发打了个结,装在荷包里,是为结发。 结完发之后,媒婆又让两个人用一个瓠分成的两个瓢,喝了合卺酒。 这些仪式做完,就有全福人,拿了金银糖果以及大枣花生桂圆栗子,撒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他们两个人都扯着衣服接着。是为撒帐。 如此,所有的礼仪都完成了,众人就开始道喜。 楚天阔笑呵呵的回礼,江知夏羞赧的只是低着头不说什么。 媒婆就开始请着新房里的人,去前院赴宴了。 本来按照风俗,还需要新郎家的女眷陪着新娘子,以免新娘子不熟悉,太拘谨害怕。 但是,楚天阔没有至亲女眷----唯一比较算是亲近的林夫人,又充当了江知夏的送嫁人。 因此,就提前沟通了,省略了这一道程序。直接留了江知夏的丫鬟在新房里陪着她。 新房里的众人让媒婆都给劝走了,最后连媒婆都被一个大红包也给打发走了。 新房里就剩下了楚天阔和江知夏以及若兰和小曼两个丫鬟了。 “我先去前院中敬酒。你让她们伺候着,梳洗好了歇着就行。等会,我也会打发了他们那些人,不让他们来闹腾的。你且放心好了。” 楚天阔对着江知夏叮嘱道。 江知夏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可以吗?媒婆可是说了的,需要等到新郎回来,还有闹洞房的呢。更况且,新娘子也要等着伺候新郎安歇的。”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咱们武将之家,没那么多的规矩。听我的就行。” 楚天阔说完,就吩咐了若兰和小曼,让她们伺候着江知夏梳洗安歇。 他则是转身离开,去前院敬酒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硬怼 “够了。”江知夏先是冷笑着对着众人说道。 然后,她又抬眼正对上江叔父,冷声说道:“诸位怕是昏了头了吧?想去认亲戚,是走错门了吧?你们算我哪门子的娘家人?”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炸开了锅了。各种不孝,无情无义的指责声扑面而来。 江婶娘甚至坐在地上嚎起来了。 “都闭嘴。”江知夏听着这些声音,脑袋大了起来。 她看着若兰新换的茶盏,想着这套茶具反正已经不成套了,索性拿起茶碗摔在了江婶娘的旁边。唬的江婶娘赶紧的跳了起来。大堂里也静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那断亲文书的事情?” 江知夏也不想跟他们纠缠了。 这些人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然,他们怎么能精准的找到自己婆家的宅院,对自己的产业情况不说是了若指掌,却也是门清。 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仇人了。 偏柳文礼做的这个事情,没有牵扯人命,就算去报官,却无法定他什么重罪。 这可真是‘癞蛤蟆跳鞋面,不咬人却恶心人’了。 听到她提断亲文书,众人面面相觑。 良久,就见到江叔父觍着脸说道:“大侄女,这说的什么话啊。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怎么着,咱们身上都留着江家的血液呢。说什么断亲文书。” “你当年签断亲文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莫不是你年龄渐长,这脑子却是越来越没有了吗?” 江知夏本来不想说这么难听的话的。但是,她的胸口里因为这些人的出现,涌起一股愤懑的感觉。 哪里都是什么生死大事,不过是一点点的小事堆积起来,让人无法继续忍受而已。 众人听着江知夏这难听的话,均是诧异不已。 当年的江知夏可是胆小又怯弱的。让她照顾弟妹,她就去照顾弟妹;让她去田里收庄稼就去收庄稼;让她去洗衣服做饭就去。。。 可都是没有反抗过得。 最后,哪怕她掉进河里,冻的九死一生,她都没有大声咒骂反抗过。 她做过最让人看起来是反抗的事情,不过是求了县太爷出了断亲文书而已。 这怎么去宫里呆了八九年,说话就这么犀利了?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啊。 想到这里,江家的这些人,就有些胆怯起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突然,江叔父看到了江知夏的堂姐江知春,想到带她来京城的目的,于是赶紧的把她推了出来。 “那你知春堂姐,总归是救过你的。你不能忘恩负义吧?” “就是,就是。若不是知春这丫头给你熬的姜汤,你连命都不在了。哪里还能攒下这些家业。你得报恩。”江婶娘一看到这个情况,赶紧跳着脚说道。 “好歹是读书人家的娘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泼妇的模样?”江知夏不屑的冷声说道。 而她的内心里,对于江知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的大堂姐虽然也是胆小怯懦,但也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偷偷的给她送过吃的喝的,更是用姜汤救了她的命。 可是,现如今的大堂姐,却跟着江叔父等人一起来京城中恶心她。 大堂姐总归是叔父家的孩子啊。不帮着自己的亲爹亲娘,难道还能帮着自己这个隔房的堂妹不成? 江知夏惆怅的想着,随即她又缓过神来。看来,这一家子,是想道德绑架她了? “那么这入宫的劳役,我是替谁服的?”江知夏面上冷冷的说道,“若不是我运气好,我极有可能就死在那宫里了。你们哪个不知道入宫服役的后果?” 江知夏说完这话,就冷眼一一的看过去。 大堂哥江知文,到底是个秀才,怎么着也要有点文人的脸面。更何况,当年江父没有去的时候,江知文可是跟着江父启蒙识字的。因此,听了这话,脸上就浮现了一丝羞愧之色。 大堂姐江知春,听了这话,更是要把脸埋到地上了。她向来就是一个胆小怯弱的人。更何况,当年江知夏顶的可是她的名,以江家长女的名义入的宫。 而堂弟江知武就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了。 江叔父夫妻两个,更是厚着脸皮,没有一丝羞愧的样子。 不过,看到江知夏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两个人也没辙了。 那贵人说的,江知夏会为了颜面安顿他们,然后他们再去挑拨江知夏夫妻两个,最终让他们两个和离的事情,看来不会实现了。 也不知道这什么效果都没有,那贵人还会不会再给他们银钱?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总会有些心神领会的。 于是,江叔父又开了口,“大侄女,我们实在是生活的穷困不堪,家无余财了。这些年,咱们那老家发了几次洪水,又有了虫灾。我们那土地本就不多。实在是过得困苦。不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毕竟,我们身体里都留着同样的血,都姓江啊。你手指缝里漏一漏,也够我们过日子的了啊。你大哥和小弟都是咱们江家的男丁,到时候祭祖也是靠着他们呢。” 眼见强硬的态度不行,他们又换成了哀兵之策。 江知夏看了看他们苍老的面容,又看了看他们的破衣烂衫。 觉得他们可能是真的没有钱财了吧。 也是,叔父是父亲的弟弟,自幼许多事情,都是父亲出头去做。他被娇养惯了。 就算给了万贯家财都未必能守得住,更何况他们还没有万贯家财。 江知夏沉默了起来。其实,说叔父和婶娘是多么恶毒的人,倒也未必算得上。只能说他们更向着自己的小家,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所以,对于她这个外人,就是颇有苛待了。 江叔父夫妇见到江知夏沉默了,好像觉得哀求更管用。因此,他们愈加的说起自己生活如何的不易。 江婶娘更加是把江知春推了出来,“你大堂姐嫁人之后,只是生了三个女儿。现如今,你堂姐夫又病去了。她那公婆不但是整日里对着你堂姐非打即骂,更是把她赶出了家门,连孩子都不让你堂姐见。” 江婶娘说到这里,真心的哭了起来。 她虽然不是个好人,但是对自己的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 江知夏听着这话,抬头看了江知春一眼,只见她一直哭个不停。 她的心就软了。 不管之前说的多么凶狠,但是身处其中的时候,总是难以做到真正的心硬如铁。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软 大步流星推门走进来的人,正是得了下人快马加鞭的禀告,而赶回来的楚天阔。 也是巧了,今日军营中没有什么事情,加之林将军知道楚天阔最近因为承恩侯府的事情,颇为郁卒,所以就让他早早的回家了。 结果他在半路的时候,就碰到了楚雄派出来的下人。 原来,楚雄见到事情不太对,就赶紧的让下人备马去城外军营找楚天阔了。 听了下人的禀告,楚天阔自然是赶紧的往家赶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江叔父一家来的目的,但是,他却是知道江知夏的寒症就是因为江叔父夫妇的原因而得的,所以对于他们自然是没有好印象。 等他推开房门,进入大堂里之后,见到里面除了江知夏和若兰,居然都是江叔父家的人,自然也是以为他们在欺负江知夏,于是脸色更加的黑了。 江知夏惊喜的看着进来的楚天阔。 没想到,今日中午楚天阔就回来了啊,这去了军营中还没几个时辰呢。 楚天阔站在江知夏的身边,安慰的理了理她的头发,拢了拢她的披风,温柔的笑着对她说道:“剩下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着一众人,然后板着脸大声的喝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赶。。。。” 门外早就擦拳磨掌的护卫一听到里面的呼喊声,就大步的跨过了门口。 江叔父一家,见到这种阵势,顿时吓得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天阔正要让护卫把他们赶出去,结果就被江知夏拽了拽袖子。 他低头头看了下江知夏,就见到了她祈求的目光。 他只好顿住话语。 “把他们先带到旁边的厢房里。”楚天阔面无表情的对着护卫说道。 “这都快午时了。先让他们吃了饭,再说其他的事情吧。” 江知夏看了看天色,她与楚天阔一时半会估计也说不完。没必要非得饿着他们。他们家不差这一顿半顿的饭。 楚天阔皱着眉头,不赞同的看着江知夏。 即便如此,他终归也是什么都没说,全了江知夏的脸面。 江知夏说完之后,楚天阔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就拉着她往后院走去。 回了后院,进了暖融融的内堂里,楚天阔就挥退了下人。 他先是把江知夏的披风给解了挂起来,然后又把她安坐在美人榻上,从泥炉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热水,亲自放在了她的手里。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楚天阔才让江知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那你想要如何?”听完之后,楚天阔温柔的问着江知夏。 “我,”江知夏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之后,楚天阔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心软啊? “我是想着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回了老家,好好的过日子。不管怎么说,我父母去世之后,是他们养了我四年。尤其是要单独给堂姐一笔钱。不管当年叔父和婶娘如何做的,她对我好却是真的。她现如今,又那么可怜。若是可能的话,最好能把那两个孩子从她夫家要过来。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想跟孩子在一起呢?不过。。。。” 江知夏苦笑了一下。 她在这个朝代,也是呆了三年多了。对于现如今的世俗规矩,总也有一些了解的。 现如今是父族社会,就算是和离,女子都鲜少有能带走孩子的,被休更是不用说了。 至于丧夫的,那子女留在夫家更是名正言顺。 不过,和离和被休的女子,她们倒是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遵从‘初嫁从亲,再嫁从身’的规则。 而丧夫的女子,就比较艰难一些了。 正常来说,育有子女的丧夫女子,一般都是选择守寡。 若是不愿意守寡的,只要征得夫家和娘家的同意,就可以再嫁。 可是,看现如今大堂姐的夫家都把她赶出家门,自然是最坏的情况了。 不是和离,不是被休,她自然还是婆家的人。但是,她又被赶出家门,那夫家也不会轻易的同意改嫁。简直就是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苦笑,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无奈的说道:“他们当年是养了你,但是也苛待了你啊。你不记恨吗?”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惆怅的看向了榻桌上的熏炉。 淡淡的清香,几不可见的烟气,让她的心情慢慢的变得平静。 不记恨?怎么可能啊? 她又不是真的圣母,别人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还得轻声细语的去问‘你手疼不疼啊’? 可是。。。。 “说不记恨是假的。”面对着楚天阔的柔声细语,江知夏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相待,互相信任。 “不过,我一个独身的女孩子,若是没有长辈的护持。怕是也不能好好的活下去。这是其一。” 江知夏慢慢的回忆往事,“其二,若说我叔父和婶娘对我,其实也没有一直都是非打即骂的。只是让我干活颇多。后面的几年,因为家里光景不太好,堂兄弟姐妹们又比较多,所以日子过得苦了一些。他们自己家的孩子,也是要做活的。并不单是我一个人做。” “可是,你掉下冰河里,他们不给你延医诊治。”楚天阔冷硬的控诉道。 冰冷的河水里,一个弱小的女孩子,该多么无助啊? 好不容易爬上岸,结果,家人还不给延医诊治,差点丢了一条命。 就算最后活下来了,可是也导致她得了寒症,无法生育。 江知夏听到这里,又是惆怅起来。 “是啊,这是他们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了。所以,我不记恨,却也无法当做没事人一样的相处。” 江知夏想到这里,眼泪忍不住涌上来。 这才是最讨厌的啊。就像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一样,对人的感情也不是非爱即恨。 就是这样子,又是想记恨,又觉得他们有让自己觉得温暖的地方。 尤其,其中还有那个给了她最多善意的大堂姐,偏又是给了自己冰冷的叔父家的孩子。 当真是应了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 “知夏不哭。”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哭起来,他心疼的上前抱住她。 他无法理解江知夏的情绪,毕竟在他的生活中,更多的是快意恩仇。 哪怕有一些微末的纠结,他也很快的能整理出来哪一方面更重要。 江知夏埋在楚天阔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啜泣着。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楚天阔。 就见楚天阔完全不介意自己胸前的湿意,反倒是拿了帕子给她温柔的擦去泪水。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剩下的我来处理好吗?” 江知夏点点头,“好的。我相信你。” 楚天阔又把江知夏抱在怀里,凌厉的眼神却冷冷的看向了远处。 知夏是个善良的女子,她毕竟跟着江叔父一家生活了四年,她会心软。 但是,他楚天阔可不会。 这些不过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罢了。没有什么难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处理 既然已经确定了江知夏的想法,于是,楚天阔也不着急了。 他悠哉悠哉的陪着江知夏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午饭。 而在厢房里吃午饭的江叔父一家,却是神色不定,忐忑不安。 这个姑爷,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当初那贵人只是派人来说,江知夏带着大笔的田产嫁人了,这是不告而嫁。 若是让江知夏他们和离了,那田产陪嫁可就是江家的。 到时候,让江知夏嫁什么人,给她多少嫁妆不就都是江叔父来做主安排了吗? 那贵人还说,时人都重颜面。 江知夏定然不敢在夫家面前苛待他们,让他们尽管摆出娘家人的强势来。到时候,定然能拿捏住江知夏。 彼时,过得穷困潦倒的一家人一商量,就跟着那贵人派的人来了京城。 为了避免江知夏拿那断亲文书说事,他们还特地带了当年用姜汤救过她命的江知春来,指望着挟恩求报。 没想到,现如今的江知夏不但是变得雍容华贵,连说话的气色也更加的凌厉了。 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胆怯的小丫头了。 现如今,他们又见了楚天阔,才想起来他们忘记跟那贵人的下人打听一下,这个新姑爷是什么样的人了。 一家子在门外护卫的看守下,只能窃窃私语的交流着。 等到吃过饭之后,楚天阔才施施然的跟江知夏一起到了前院,命人把江叔父一家子又带到了正堂里。 楚天阔让若兰关上房门,又让心腹把守着门口。 他也不坐着,而是站在了江家人面前,用着凌厉的目光挨着把人看了一遍。 只看得众人胆颤,他才垂下眼睛。 “知夏心软。想着给你们一笔钱财,让你们好好生活。” 楚天阔徐徐的把江知夏的想法说了出来。就见到面前这堆人脸上的喜色。 “不过,我却是不喜欢见到,让知夏不开心的人,在她面前碍眼。” 楚天阔又冷冷的补充道,“所以,给了你们钱,你们就回去老家,终生不得出现在知夏面前。” 江叔父的脸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显然他这次感觉尝到甜头了,不想轻易的断了这个线。 而年轻气盛的江知武则是色厉内荏的说道:“江知夏是我堂姐,我们凭什么不能见她?” 结果,他在楚天阔的瞪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胆怯的站到了江叔父的身后。 而楚天阔也看到了江叔父的作态,直接嗤笑一声。 “我这可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而是告知你们一声。拿着这笔钱,你们立刻离开京城回去你们的家乡。我会派人看着你们回去。并且会告知当地的村长,里长,知县以及当地的驻军。让他们看着你们,有生之年,不得入京。” 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这个姑爷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那些官老爷都听他的? 众人的神色都有些惴惴不安起来,感觉好像捅了个大篓子? 楚天阔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说完了话,就让他们都出去厢房等着。 就在众人打算转身出去时,楚天阔突然想到了江知夏关于对江知春的感慨。 他又看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是木着一张脸的江知春,想到知夏说江知春与她其实相差不足一年。 可是,她这现如今死气沉沉的样子,如同一个老妪一般。 看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江知夏,见她只是板着脸不说话,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喊住了江知春。 “你想跟你的女儿们在一起吗?”楚天阔对着江知春询问道。 被突然喊住的江知春愣了下,等她反应过,楚天阔再跟她说话之后,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若是跟你的女儿在一起,你此生都不能改嫁?你可愿意?或者我可以帮你摆脱你跟你夫家的关系,让他们不得限制你改嫁,但是你从此怕是不能见你的女儿了。” 楚天阔把选择权交到了江知春手里。 “我愿意跟女儿在一起。我愿意不改嫁。” 江知春的眼神中迸发出了热切。她的脸色也不再麻木不仁。 “知春,你好好想想。你才二十四啊。”江婶娘在旁边忙不迭的阻止道。 “我愿意的。我只要跟我的闺女们在一起就行了。”江知春不顾自己母亲的阻止,大喊着说道。 “那行。我可以帮你把你女儿从你婆家要回来。到时候,你需单独跟你女儿们住在一起。” 楚天阔见她做出决定了,就直接的说道。 旋即,他又沉思了一下说道,“也未必是终身不嫁。你若是能得你公婆同意或者你公婆去世之后,也是可以的。” 这种事情总不用他再去操心了。 听到这些话,江知春激动的热泪盈眶,她不顾江婶娘的阻拦,直接的跪倒在地,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磕头道:“多谢妹妹,多谢妹夫。” 江知夏吓了一跳,赶紧的去扶她起来,“堂姐比我年长,这不是要折我们的寿吗?” 楚天阔也被吓了一跳,他面无表情的避到一边,才开口说道:“起来吧。我这次帮你了,就算是还了当年你对知夏的照顾。虽然,知夏替你入宫,已经是还了你们的恩情了。但我希望,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挟恩求报了。” 这江家一家子,说是完全恶毒的人,倒也算不上。只是,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今日,他们能被人蛊惑着来了京城恶心知夏,将来,也就可能会被别人利用了来伤害知夏。 知夏明面上看着是冷静自持,但是,内心里还是有些心软。 所以,他要把所有预知的危害,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们做的事情,不足以取了他们的性命,所以隔得远远的最好不过了。 “好,好。我发誓,我江知春此生绝不会再入京城一步。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江知春狂热的说道。 她不过一个普通女子,身子也在嫁入婆家的这几年,被苛待,做各种活计坏的差不多了,此生再想生育孩子,怕也是难了。 所以,对于自己的亲骨肉,自然是舍不下。 如今能跟孩子在一起,让她做什么都愿意。现在,只不过是不让她入京城而已,根本算不得什么。 楚天阔听着这个毒誓,心里倒也没起什么波澜。 虽然说,现如今大家都重誓言,轻易不会违背。但是,这种空口誓言,不足以取信。 不过,就算他们再入了京城,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去解决就是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圆不圆 楚天阔离开之后,就有个婆子提了个食盒来了,说是楚天阔安排送过来的。 又说小厨房里已经烧了一大锅热水,等着夫人吃完饭之后,随时可以送过来,让夫人沐浴。 江知夏让邢若兰拿着荷包赏了那婆子。那婆子感激的道了谢就离开了。 楚天阔的好处,在此处又体现出来了。 两个人定下来要成亲之后,楚天阔对于新房的布置也好,人员的情况也好,都跟江知夏说了清楚明白。 本来,楚天阔计划的是,成亲之后让江知夏采买所有的下人。结果,林夫人代表江知夏去楚家谈婚礼等事宜的时候,就发现后院连个伺候的人没有。 在得知了楚天阔的想法之后,就建议他至少要买几个粗使婆子。要不然新娘子进门了,连个打杂的都没有----总不能让小厮过来新房打杂吧? 其他的采买,倒是可以让江知夏施恩了。 如此,才会有了这送提盒以及在小厨房烧热水的婆子。 江知夏沐浴完毕之后,就换上了新的红色的中衣。 若兰和小曼在江知夏沐浴的时候,就把床上的那些‘早生贵子’给收拾完毕,且换上了新的红色的被褥。 这个时候,江知夏才有心思打量这个卧室了。 卧室的面积比自己的那个小院子的卧室可是大的多了。但是,布局跟自己的倒是差不多。卧房也是外间是美人榻,中间是多宝阁之类的。 不过,倒是有单独的一间房,做了浴房,开了小门直通卧室。 不过也许是因为成亲的缘故-----新房里总要进许多人来观看新娘子嘛。 所以,中间的会客堂跟卧房之间倒是没有隔开。显得房间非常的空旷。 “姑娘,刚才你沐浴的时候,我跟若兰姐姐看过了。那西边那间也是跟咱们家里似得,是个小书房。不过,书架特别多。地方也大。比咱们那个大的多了。” 小曼见到江知夏的目光看向了西面有着屏风和帘子挡住的地方,于是赶紧的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心里却是有些慌乱。 这个房,圆不圆呢? 楚天阔当日说过,他可以等到她准备好的时候,再圆房。 可是,自己也是认真考虑过的,愿意跟他好好的生活。就像前世那些相亲的人那样,一起好好的过日子-----毕竟她心里可没装着什么人。 这段时间,楚天阔说的话和做的事,都让她感受到了,自己被珍视的感觉。 饶是自己理智,也是越来越感动了。 想了一会,江知夏还是决定,就按照风俗来圆房吧。 想通了的江知夏,躺在了床上,跟若兰她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楚天阔回来。 自然也就知道了众人刚刚抽气的原因。 “姑爷对姑娘当真是极好。一般都是男子要压住女子,要高一头,好当家做主的。就姑爷直接把姑娘的衣襟压在上面了。”若兰感叹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这个话,对于自己刚才下的决定,更加的欣慰了。 等到江知夏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了。她抬眼望去,就见到满脸红色的楚天阔走了进来。 于是,她赶紧的披着衣服起来。 “喝了很多吗?难受吗?” 本来看到楚天阔的羞涩感,被他这满脸通红的样子给驱走了。 楚天阔见到了素淡却又明艳的江知夏,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没事。不装醉根本就甩不脱那些小子。”楚天阔温柔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那你去沐浴一下,就赶紧歇息吧。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热水呢。”江知夏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天阔笑笑。 若兰和小曼听到这话,就机灵的去让婆子送热水过来。等着热水都抬到了隔间的浴桶里,两个人把浴巾,澡豆等东西都放好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楚天阔去了浴房里洗沐,很快就顶着湿哒哒的头发出来了。 “你也不擦擦。”江知夏看到楚天阔滴着水的头发,嗔怪的说道。 “我擦了啊。”楚天阔却是有些无辜的样子说道。 江知夏摇摇头,又去浴房拿了浴巾,对着他说道:“坐下吧。” 等着楚天阔坐下之后,她就拿着浴巾给他擦起头发来。 把头发擦得半干之后,江知夏就要去开门喊人过来收拾浴房。结果被楚天阔阻止了。 “你别去开门。外面还有点风凉。我去吧。”楚天阔说完,就要往门外走。 “你头发还没全干呢。”江知夏也要去阻止他。 “我一个大男人没事。你身子本就寒凉,先去床上歇着。” 说完之后,楚天阔就强硬的把江知夏推到了床沿,然后掀开被子,让她往里去。 “媒婆说我要睡在外面。”江知夏看着楚天阔把她往里推,急忙的说道。 “不用管她说的。我睡在外面照顾你就行。” 楚天阔急匆匆的说完,就跑到门口喊了人进来收拾浴房。 若兰和小曼领着低着头的婆子,急匆匆的去了浴房里,把浴桶抬了出来,又把浴巾等收拾了出来,然后对着江知夏和楚天阔行了一礼说道:“姑娘,姑爷好好的歇着。” 然后就退下了。 关上门的楚天阔往美人榻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 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就往江知夏的方向看去。 只见床上两个红枕头并排着,江知夏在里侧躺下了,也正在看着他。 他激动的往床边走去,“知夏,你是,你是愿意同我圆房了吗?”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直白的话语,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 楚天阔于是激动的脱鞋上床,然后呆呆的看着江知夏良久,才伸出手来要去拉她衣服的带子。 却见江知夏看他真的伸手拉自己的衣服带子了,神色不由的慌乱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闪避开来。独留楚天阔的手,举在半空中。 江知夏愣住了,她抬眼看过去,见楚天阔也愣住了。 “楚,楚大哥,我。。。我只是一时不适应。”江知夏急忙的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身体不由自主的,不受控制一般。 楚天阔放下手,若有所思。知夏还是不能够完全的信任自己啊。 但是,看她今日肯留他,就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没关系,睡吧。我去那边榻上睡。”楚天阔温和的说道。 说完他就准备起身离开。可是,他中衣的衣角却是被拉住了。 “楚大哥,对不起。”江知夏弱弱的说道。 “没关系的。”楚天阔再一次温和的安慰道。 “你也在床上睡吧。榻上凉。”江知夏抬起头,内疚而又恳切的说道。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真切的恳求和内疚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不想知夏有心理负担。 于是,两个人度过了一个平淡的新婚之夜。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完毕 江叔父和江婶娘在旁边听着楚天阔的安排,神色更加是不定了。 现如今这个姑爷这么有权势,早知道当年对知夏好点了。 不过,现在再讨好,应该也来得及吧? 于是,江叔父就厚着脸皮,赔笑的说道:“姑爷,我们是大侄女的娘家人,自然是为着侄女着想的。这次也是受了坏人的蒙骗了。这个坏人可真是太坏了,净是骗我们。你可得去教训教训他。我们以后定然不会如此了。” 江叔父赶紧的往外推卸责任,也想着能继续保持来往。 楚天阔自然是看出来他的想法了,不由的嗤笑一声,说道:“你莫不是以为我帮了你家女儿,就是心软了?你最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终生不得出现在知夏面前。否则。。。我手上可是沾过血的。再沾上几条,也是没有关系的。” 江叔父听着这个话,脸色都变了,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不要胡,胡来。。。我们家里可是有功名的,我儿可是秀才。” 江知文在一旁也白着脸色说道:“中秀者,可见官免跪,可免除赋税,可免除徭役,可刑法优待,可穿戴特权。我们可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家。你怎敢乱取人性命?” 楚天阔笑了起来,“你既然是秀才,又怎能乱说?我何时乱取人性命了?现如今,虽然是朝堂清名,但是那山间总也有些想着不劳而获的恶匪。恶匪作乱,不小心杀了平民。我们为将者,自然是要努力的去平叛,为民除害了。说不得,除了恶匪,那些深受其害的民众,还得感谢我们啊。” 江家人听着这个话,脸色黑黑白白的变化莫测。 “你如此说,就不怕我们出去宣扬?到时候,我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可都是你做的。” 江家的小儿子江知武又跳了出来,大声的吆喝道。 江叔父和江知文神色不定,江婶娘和大儿媳却是赞同的点点头。 “证据呢?我何时说过这个话?”楚天阔冷笑着说道。 这家子果然是不值得来往。反反复复的小人,更加是无耻。 “我们,我们,都是证人。”江知武看了看堂内的人,气势汹汹的说道。 “呵,且不说亲者之言,佐以证据,都不可尽信。就说你们诬陷朝廷命官,就先大到牢里走上一遭吧。”楚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 府衙断案,亲人的证言是最不可直接相信的,除非有证据,才能作为辅佐的证明。 像此刻这种情况,堂内除了他,剩下的都是江家的人。江家出去说他说了这个话,就算有其他亲人证明,也是不可信的。 更加会落上一个诬陷朝廷命官的名声。 “哦,不知道派你们来的人,有没有说我有正三品的诰命,而知夏有三品的淑人诰封呢?” 楚天阔想到柳文礼估计是不敢直接说明他们的身份的。 若是说了,就以这家子小人心性,定然是直接巴了上来。他们哪里还敢摆什么架子,让知夏和离再嫁啊。 除了江知春之外的江家人听到这个话,真的都是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了。 被楚天阔给猜着了,那贵人派来的人,根本就没说楚天阔的身份,只说江知夏带着一堆的财产嫁人了。 然后说了那通话,他们就以为真的可以来收回财产,再把江知夏重新许人,再收一笔聘金呢。 吃惊完毕,他们就剩下诚惶诚恐了,自然也就老实了起来。 楚天阔见到他们老实了,也觉得自己实在太费唇舌了--不过是想着替知夏铲除后顾之忧而已。 于是,他让人从账房拿了一千两的银票,给了江叔父----现如今,他有的是钱,不差这一点。 这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甜枣的做派,彻底的镇住了江叔父。 他满面喜色的拿着一千两的银票,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江知夏却是让楚天阔把众人都带出去之后,单独留下了江知春。 “堂姐,以后你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生活想必会很是艰难。我这里有五百两银票,你贴身收着。你这银票找个营生也好,只留着用于你跟孩子的生活也罢。不管怎么样,若是好好生活,这一辈子也是足够了。” 江知夏把银票交到江知春的手里。 虽然楚天阔说让她们母女生活在一起,就算是回报了她的照顾之恩。 但是,她们一群弱女子,就算单独生活,怕也是没什么活路。所以,她不忍心。 反正,她钱多的是。不过是担心给的多了,江知春也守不住罢了。 “我,我,”江知春蠕动着嘴唇,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对不住,我不该跟着来的。爹娘他们都让我来,我一个被赶出婆家的女儿,实在是。。。” 江知春说到这里,忍不住痛哭起来。 被婆家赶出家门,虽然娘家收留了,但是爹娘的怨怼,嫂子的嘲讽,兄弟们觉得失了颜面的不快,她哪里能不知道? 可是,她素来怯弱,不回娘家,去哪里生活啊? 江知夏看着可怜的江知春,想到现在女性的境地,一时也是没法子。 “女子柔弱,为母则刚。堂姐以后切不可如此了。你若是总这么柔弱,你的女儿们该如何是好?” 江知夏只能温柔的给她讲讲道理,至于能不能听得进去,她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江知春泪流满面的说道,“我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但是,现在我带着女儿们,我就是一家之主了。我定然会好好生活的。你且放心。我回去之后,就在爹娘附近,求村里卖给我一块宅基地建个房子。再去买上一些田地耕种。我什么活都能干的。以后,名义上有父母兄弟给我撑腰,我肯定能好好生活的。妹妹且放心。” 江知春一边大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跟江知夏保证道。 看到真的坚强起来的江知春,江知夏欣慰的点了下头。 希望真的为母则刚吧。 “关于以后婚嫁的事情,堂姐是怎么打算的?再找一个人嫁了吗?若真是如此,我可以去求了夫君,让他跟你婆家要来同意书,或者是约定等着他们百年之后,你再嫁。毕竟,你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孙女,总不能都靠着你一个人。” 江知夏见到能立起来的江知春,也有了替她打算的想法了。 “多谢妹妹美意了。不过,我不想再嫁了。我这身体已经破败,以后也生不了孩子了。若是再嫁,也只能嫁个有男丁的鳏夫,那我何必要去给别人家当牛做马?还不如好好的养大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江知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闲话 江知夏见到江知春居然这么清醒,也是比较意外。 毕竟,现如今的女子耳濡目染,可都是以嫁人为目标的。 因为,以女子的身份单独的在这个世上生活,实在是太艰难了些。 不说要抵抗各种流言蜚语,也得要有谋生的本事啊。就这样子,总也有人想要欺负一下。 就像她,不也是一开始生活的悠哉悠哉,很是滋润,结果后来就被别人寻衅滋事了吗? 若不是有楚天阔护着,她都不知道遭了多少暗算呢。 想到这里,江知夏的心间,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 随即,她赶紧的回过神来,现在还有正事要处理呢。 “堂姐自己做决定就好。当年堂姐确实对我极好,且用姜汤救了我的命,但是我也替堂姐入了宫,服了劳役了,如此且算是报答了救命之恩。现如今,我们这么帮衬堂姐,也算是回报堂姐当年对我的照顾之恩。”江知夏先是感激的把之前的恩情都说了一遍。 “不过,这些恩情,我既然都报了。就像我夫君说的那样,以后且隔得远远的,也不要再来挟恩求报了吧。” 江知夏低着头温柔却坚定的说道。 楚天阔为了她,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不但是没有报复他们当年对自己的苛责以及落水后不给延医诊治之事,还帮着她报了养育之恩和救命之恩。 她自然是不能拖他的后腿的。 楚天阔既然说了,此生不复见,那她就听从; 楚天阔既然说了让江知春不要挟恩求报,她自然要夫唱妇随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妹妹和妹夫已经是帮了我莫大的忙了。别人我不敢说,我是定会遵从诺言的,我死也不会再来京城,出现在妹妹面前。妹妹也是知道,我最重视的就是我这三个女儿了。我愿意发誓,若我有违誓言,天打雷劈在我和我女儿身上。”江知春坚定的说道。 江知夏听到这个誓言,阻止不及,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相比之下,她还是愿意相信江知春的。 如此,事情都处理完毕了。 楚天阔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加上他又对江叔父这家人不喜,所以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就安排了人,出去雇了马车要送他们离开。 在雇马车的工夫,楚天阔回了书房里,写了几封信,盖上自己的大印,又附上自己的帖子,拿了几张银票。 做完这些,他特地喊了自己的贴身的心腹宋贺过来,细细的叮嘱了所有的事情。包括把银票分别送给那些人,让他们监管着江叔父一家等事情。 “定不辱命。”宋贺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带着两个护卫,回去打包行李了。 一时,楚天阔雇的马车到了。于是宋贺就带着两个护卫,骑着马跟在了马车的后面,押送着江叔父一家人慢慢的走了。 江知夏看着渐行渐远的江家人,心里的那股郁气也散了。 如此,恩怨两消,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吧。 送走了江叔父家的人,江知夏和楚天阔一起回了后院,两个人坐在榻上,依偎在一起,在暖洋洋的内室里,说起知心话来。 “比起堂姐,我现在还是很幸运的啊。”江知夏不由的感慨道。 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堂姐,虽然没去宫里服役,但是也没嫁到什么好人家。 “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你怎么样都能生活的很好。”楚天阔抚着江知夏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他的知夏最是厉害了。在没认识他之前,都折腾出好大的产业了。 不说别的,那朱翠楼的红利,估计都够江知夏用半辈子了。 “我今日,其实也不是说想要以德报怨。不过是,我自己有钱,就当自己做善事了一般,想着给他们一些钱,打发走就是了。可是,谁想到他们。。。。” 江知夏迟疑了一下,还是又解释道。 她一开始是想着江叔父家毕竟没有多么苛刻自己,还算是把自己养大了,打算出一笔钱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回老家过日子去。 反正现如今,她钱多的是,就跟做慈善一样,捐助一下好了。 那一千两,连她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可是,下午的时候,他们那反反复复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善款给错了人。 “嗯,我们有钱财,所以不计较这些小事。就当做善事好了。银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此生都远远的不再来往就是了。别想了。” 楚天阔安抚道。 江知夏也就真的不去想这个事情了。 “不过,这个柳文礼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恶心透了。” 想到了始作俑者柳文礼,江知夏厌恶的说道。 当初爆出来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想要她名声一败涂地,扫地出门不成,居然找人来恶心她。 “小强?”楚天阔疑惑的转头问道。 ‘呸,瞧我这张嘴。’江知夏在心里嘀咕道。 “就是,就是,就是一种恶心的虫子,因为总不容易彻底消灭,我们老家那边就喊了小强。说它生命力强悍的意思。” 江知夏一边解释,一边庆幸江家人走的刚刚好。 “这倒是。柳文礼尽做些恶心人的事。说出去,却不足以治罪。”楚天阔也蹙起眉头。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可是,这柳文礼毕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这么要了他的命,也不合适。 毕竟他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嗜杀之人啊。 “他这段时日很不好过。被柳老太太和三老爷各种责罚。也是受了大罪。” 楚天阔幸灾乐祸的说起他得到的消息。 虽然不能治罪,但是可以受罪。 “唉,跟他们这样的人家,老死不相往来最好。要不然,总是跳出来恶心人,真是。。。” 江知夏一时也没法子了。 “嗯,我们离开京城就好了。我已经跟威武侯提了想回去边城。不过,他一时倒是没同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天阔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拧了一下眉。 “他不放你离开吗?不过是平行调动而已啊,还是从繁华的京城调往偏远的边城,且都是在振威军中,他又是你的义父。不应该不给调动啊。” 江知夏也奇怪了起来。 从来都是偏远地区往繁荣的地方难调,没听过从繁华的地方往偏远地区难调的。 这,不合常理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送妾 楚天阔和江知夏两口子,兀自在家里各种猜想,都没能想到原因。 其实是因为楚天阔是承恩侯亲子的风声已经透到了威武侯那里了。 但是,又因为承恩侯府没有大张旗鼓的摆宴认亲,所以威武侯颇为犹疑。 “前日,我在酒楼里吃酒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忠王爷喝的有些多。因此,我就送了他回家去。结果,他却跟我说了一个消息,说天阔是承恩侯二十年前丢失的嫡幼子。” 同一时刻,威武侯府里,威武侯正拧着眉头,心事重重的对着威武侯夫人说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威武侯夫人大为吃惊,本来坐着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若是真的,我怎么就没听到消息?承恩侯府若是真找到了亲子,怎么着都应该大办宴席啊。” 威武侯夫人缓过来之后,不由的怀疑起来。 勋贵重臣家的血脉贵重,尤其是嫡子。 若是真的经过重重查验之后确认了,自然会大摆宴席认亲的。 哪里会像现如今,这么悄无声息的? “我也是疑惑。所以,这两日,我找人查验了一下。好像还是真的。听承恩侯府里透出来的消息,仿佛是因着天阔的那个夫人,天阔不认承恩侯夫妇了。现如今,承恩侯夫人一天三时的往楚府里跑呢。” 威武侯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本来是想要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帮手的,结果,这弄不好就是一个取代自己儿子的对手啊。 承恩侯亲子,皇后娘娘唯一的亲弟弟,皇帝的小舅子,嫡皇子的亲舅舅,这哪个身份说出去,都得让人侧目啊。 更不用说,楚天阔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这弄不好,振威军就跑到他的手里去了啊。 更不用说,楚天阔这几日还总上书说想要调回边城。 边城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振威军的大本营啊,驻扎着八十万的大军呢。 不过,也是奇怪。楚天阔都觐见过皇帝了,若是他真的想要回去边城的振威军中,为何皇帝没有下旨? 威武侯这两日,跟幕僚在前院书房里,思来想去的,都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 “这可真是。。。”威武侯夫人听了这个事情,不由的暗暗后悔,“若是当初把二丫头许配给他,那可就是我们实在的亲戚了。” 威武侯听到这个话,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想着他打听到的消息。 他的消息是从承恩侯府小三房那里打听到的。 许是因为小三房得罪了承恩侯府长房,又加上承恩侯夫妇见天的往楚府里跑,无暇管控自己的府里,所以他倒是轻易的从小三房那里,打听到了一些讯息。 楚天阔新娶得娘子不能生育孩子,那他就给楚天阔一个能生育孩子的绝色女子啊。 男人嘛,有几个不爱重美色的? 他就不信,一个娇滴滴,美艳艳的妙龄女子,放在楚天阔的面前,他能不为所动? 想到这里,威武侯就开口询问道:“朱家二丫头的亲事定了吗?” 威武侯夫人愣了一下,显然不明白,向来不管后院之事的侯爷怎么会突然问起来这个。 但是,等她看到威武侯不耐的眼神时,赶紧的回道:“还没有。还没有。” 那个丫头也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 她父族身份尚可,但是她偏是个庶出的。 庶出就要认命,可她姿色又出众,所以那眼光就高了起来。 上次,被楚天阔几乎是当面拒绝了亲事,她那个脸都耷拉了好几日呢。 这四个来月,她忙于自己孩子的事情,就没太上心她的事情。 “若是如此,倒也不必给她说亲了。就把她说给天阔做妾吧。” 威武侯一锤定音的说道。 “这,合适吗?”威武侯夫人有些迟疑。 二丫头虽然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但是好歹是自己这个威武侯夫人的娘家侄女。 她的娘家侄女给自己的义子做妾,怎么算都是打她的脸面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天阔现如今可就是板上钉钉的承恩侯世子了。她一个庶女,能给天阔做妾就不错了,难不成她还想做妻?” 威武侯不屑的说道。 一介庶女,颇有姿色而已,真当自己是个宝了。 门外,止住了丫鬟通报的朱表小姐,听到威武侯对自己的那种不屑的口吻,终于没忍住,用帕子捂着嘴,哭着离开了。 门外的小丫鬟面面相觑。 侯爷也没让人守着房门,摆明了是对后院的人和事不屑一顾。她们自然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正好被表小姐听个正着呢? 门内的威武侯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话被听了个正着,不过,就知道了,他也不当一回事。 “况且,天阔的那个娘子不能生育。若是朱家丫头真的给天阔做了妾,生了儿子,那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承恩伯了。” 威武侯看到威武侯夫人蹙着的眉头,又补充的说道。 听到这话,威武侯夫人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当真?” “这有何可作假的?”威武侯不耐烦的说道。 “那好。我跟二丫头说下。” 威武侯夫人就应下了把朱表小姐送给楚天阔做妾的建议。 且说,朱表小姐从正院里跑掉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自怨自艾了起来。 等到威武侯夫人跟威武侯商量完事情,出了房门之后,就听到了丫鬟说的朱表小姐哭着走了的事情。 她自然是明白,她跟威武侯说的话,大约是被朱表小姐听到了。 于是,为了笼络住她,威武侯夫人急急忙忙的去了朱表小姐的院子,跟她说了让她给楚天阔做妾的事情。 朱表小姐自然又是哭哭啼啼一番。 等到威武侯夫人细细的跟她分析了一番现如今的状况之后,她终于颔首了。 确实,这也算得上目前她遇到最好的亲事了。 她毕竟只是个庶女,哪怕自己的父亲是五品的官员,她也没法嫁到高门大户去做正房奶奶。 本来,她是看中了楚天阔那个从三品的副将的俸禄的,谁知道他父亲居然给他定亲了。 不但定亲了,还当着下人和姑母和姑父的面,直接拒绝了她,让她很是丢了脸面。 她伤心了好多天,结果却。。。 现如今,她一个五品官家的庶女给一个超品的承恩侯世子做妾,还是一个注定没有嫡出子女的世子做妾,这可算是个很好的结局了。 所以,她只是思考了一刻钟,就答应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敬茶 第二天早上,天还黑蒙蒙的,江知夏就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窝在楚天阔的怀里。于是,她脸色绯红的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开了----前世今生,自己都没跟男子同睡过一张床呢。 “你醒了?”楚天阔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今日要早起给父亲敬茶。”江知夏窝在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爹说了,不用那么早。他说他身体还没彻底养好,他也要多睡一会。让我们歇息够了,再去就行。”楚天阔笑着解释道。 “真的吗?”江知夏有些疑惑。媒婆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是真的。”楚天阔笑着说道,“你不睡的话,我可是要睡了。” 说完楚天阔就闭上了眼睛,真的又开始睡了起来。 听到楚天阔这么说,又见他真的睡了,江知夏也实在是被昨日的婚礼累的够呛。于是,也真的又朦朦胧胧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了。 江知夏看到身边的床铺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慌忙的坐起身来。 “醒了?”多宝阁外的楚天阔似乎听到了动静,于是走了进来。 “你怎么没喊我啊?”江知夏着急的说道。 她抬头看向床头柜子上的滴漏,换算了下时间,都快要到八点半了。 这可是确实起的很晚的了。没见过哪家新媳妇这样子的。 她急匆匆的起来,赶紧的穿上早就放在床头的红色的新衣服。 穿完新衣服,就看到楚天阔已经把一盆热水放在了盆架上。 她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声谢谢。就赶紧的开始洗漱了。 洗漱完毕,她又匆匆的擦上面脂之后,就简单的用眉黛画了眉毛,又用胭脂点了两腮之后,就拉着楚天阔往外走。 “先吃点东西垫垫再去吧?”楚天阔却是拉住了她,轻声的说道。 “本来就已经晚了,怎么还能再吃东西?这个时辰,父亲定然是早就起了的。你也不叫我。。” 江知夏急切的一边说,一边拉着楚天阔往外走。 正常来说,新娘子要早早的起床去敬茶,然后伺候公婆吃早饭的。 楚天阔见到她急切的样子,只好笑着任由她拉着往外走,也不再说了。 反倒是江知夏出了院子门口之后,就顿住了-----她不知道往哪边走啊。 于是,她抬头看向了楚天阔。却见他笑吟吟的问道:“娘子怎么不走了?快继续走啊。” 江知夏看到笑话自己的楚天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楚天阔却只觉得她可爱。 江知夏不由自主的板起了脸-----本来就起晚了。她着急去请安,可是楚天阔倒好,还有心思逗她。 “好了,好了。”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真的生气的样子,赶紧的哄道。 一边哄着,一边拉着她的手要往前走。江知夏有些害羞的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抽了两下,都没抽动。 她再抬眼看向楚天阔,就看到他跟无知觉似得继续往前走。 江知夏就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但是,她没看到的是,楚天阔的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我们先去给爹请安。再在爹那里蹭一顿早饭,然后我陪着你逛逛咱们家,好不好?” 楚天阔说到‘咱们家’的时候,语气都不由自主的婉转起来,透着一股满足感。 江知夏充耳不闻,只是推着他快点走。 她是个尽责的人。既然答应了做人家的娘子,在规矩礼仪上,就不会让人说出闲话来。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的样子,只好快速的带着她到了楚雄的正院中。 楚雄因为只有单独一个人了,所以他的院落就坐落在了前院里,名字叫做‘鹤龄院’。又因为大历朝以东为尊,所以这院子就在宅子的东面了。 到了‘鹤龄院’,就见到楚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壶茶,一盘子点心,一本书,很是逍遥自在的样子。 听到小厮的禀告,他站起身,抬眼看过来,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日劳累,不是说让你们多歇一会吗?” “哪里是我着急?还不是你这儿媳妇,非得说晚了,一路拉着我跑过来的。这丫鬟都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的了。” 楚天阔宠溺的看着江知夏说道。后面是捧着见面礼的邢若兰和小曼。 邢若兰还好些,毕竟是习武之人。倒是小曼,真的是气喘吁吁了。 江知夏被说的,只是尴尬的在一旁笑着。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瞪了楚天阔一眼。 楚天阔看到表情丰富的江知夏,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不晚,不晚。”楚雄一边笑呵呵的说着,一边往正堂里走。 等到楚雄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了。就有伺候的小厮,先是铺了一个蒲团在地上,然后又从小桌上端来一个放着茶盏的托盘。 江知夏就跪在蒲团上,拿起茶盏,取下茶盖,递给楚雄说道:“父亲请喝茶。” 楚雄高兴的应道:“好好好。” 然后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喝完茶之后,他把茶盏放在了托盘上。然后,掏出一个大大厚厚的红包放在了托盘上。 “父亲过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多好的东西。这个是你母亲生前最爱的镯子,留给你做个念想吧。其他的银钱类的,你就当做自己的私房。可不要给天阔这个臭小子花了。” 江知夏恭敬的接下了大红包,只觉得里面沉甸甸的。 “以后也不必晨昏定省。天阔在家的时候,一起过来看看就可以。若是不在家,你自去忙你的事情。你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父亲比什么都高兴。”楚雄感叹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恭敬的点头应是。 如此敬完茶,又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到了新媳妇伺候公婆吃早饭的环节。 众人移步到旁边的花厅里,就见到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的早饭。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让厨房把早点都各送了一份,你看着喜欢吃哪些,再让厨房送过来。”楚雄满是慈爱的说道。 江知夏道谢完,就站在旁边,拿出筷子,要给楚雄布菜。 “不必如此。若是有空,你们一起过来陪我吃饭就好。若是没空,你就自己在后院吃好了。我还不用伺候。” 楚雄制止江知夏的布菜,让她也赶紧坐下吃饭。 楚天阔见了,就要拉着江知夏坐下。 “父亲慈爱,儿媳也不能不顾规矩。这第一顿饭,儿媳还是要布菜的”。江知夏也坚持的说道。 公公一般是不会苛待儿媳的,但是总有例外的。 像端茶倒水,晨昏定省的,别家也不是没有过。 今日看来,这个公爹对她算是不错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拒妾 当楚天阔在军营中,再一次的去问询威武侯,关于调往边城的事情时,就被威武侯带着骑马回了京城里。 两个人去了南坊楚天阔的酒楼里,找了个隐秘的包厢之后,威武侯就说起来给楚天阔送妾的事情。 楚天阔听完了之后,黑着脸严词拒绝了。 但是,威武侯只以为楚天阔是因为新婚燕尔,不好意思立刻收妾,所以站在同为男人的角度,一直劝说着。 说什么不过是一个妾侍而已,喜欢了,就多去几次;不喜欢了,就当小猫小狗似得养着。 又说什么,他见着江知夏知书达理,定然是贤良淑德的。 楚天阔听着这些话,越听脸色越黑。 最后,威武侯见楚天阔脸色越来越不好,像是真的坚定的在拒绝之后,才讪讪的住了口。 楚天阔虽然心情不愉,但是威武侯总归是他的义父,又是他的统帅。 因此,为了避免尴尬,他仍然是让掌柜的上了好酒好菜,陪着威武侯好好的喝了一顿酒。 于是,他也了解到了,自己是承恩侯亲子的事情,怕是已经慢慢的在高门大户之间被传开了。 最后,他一脸复杂的,把喝醉酒的威武侯送回了威武侯府里。 送完人之后,他就哭丧着脸,回家里去找江知夏寻求安慰了。 楚天阔回了家里之后,也不敢瞒着江知夏----这种事情,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与其等到别人把这个话,传到知夏耳朵里,让她生气,还不如他自己主动交代了。 于是,楚天阔把威武侯要给他送妾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江知夏听完这话,盯着楚天阔看了半天。 看得楚天阔直发虚,不由的发问道:“娘子,你这是看什么啊?” “看你魅力不减啊。我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朱表小姐三月份踏青节的时候,就对你倾心不已的样子吧?等到了六七月里,威武侯夫人就跟你提亲了。现如今,这十一月都过半了,这过去大半年了,她居然还没嫁出去,还又把你当做了目标啊。” 江知夏笑着调侃道。 楚天阔被江知夏打趣的哭笑不得的,只好无奈的辩驳道:“我这每次可都是直接拒了的。” 江知夏掩口轻笑。 此时此刻的她,自然是相信楚天阔的。 “不过我也是从威武侯嘴里得知了,我与承恩侯府的关系,在这些高门大户中间,已经慢慢的传开了。若是如此。。。。” 楚天阔沉吟着没说话。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江知夏却也明白楚天阔的意思了。 现在,因为楚天阔还没松口的原因,所以这些高门大户都在观望。 有些心思灵活的,像威武侯这种,就想着跟他更近一步。 现在怕的不是这些高门大户,怕的是宫里的人。 自从初十去宫里觐见之后,宫里倒是安静下来了。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宫里会不会直接下旨。 “我只能再回去军中的时候,多磨威武侯几次,看看能不能尽快的把我调回边城了。” 最后,楚天阔总结似得说道。 只能努力的去做,但是,事情的结果,却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决定的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就把这个话题就撇开不谈了。 两个人讨论起葡萄酒的销量以及番椒的情况,还有木绵花的事宜。 葡萄酒的销量一直不错。 现如今,因为葡萄酒的数量稀少了,那价格自然是提上去了。结果,照样有喜好的人来买。 番椒的情况也比想象中要好的多。 因为江知夏手头有钱了,所以成亲之后,她就安排人,找了工匠,在温泉房子的后面盖了几间温室。因此,温室里的番椒成熟的特别的快。 现如今,供应酒楼的用量已经是足够了。 于是,江知夏就让小曼把番椒做成了各种口味的番椒酱和麻辣火锅底料。什么牛肉番椒酱,什么猪肉番椒酱,什么菌菇番椒酱的。 小曼果然是比她母亲的厨艺高超,江知夏提出来一个大体的思路,小曼在小厨房里折腾几日,就能做出来成果。 于是,江知夏又买了新的下人,安排在田庄里直接的制作番椒酱和麻辣火锅底料-----反正那边地方大。 至于番椒酱和麻辣火锅底料,自然也是放在楚天阔的酒楼里进行代卖了。 因为朱翠楼挣得银钱很多,楚天阔就把酒楼当成了消息的来源点之一。因此,他又在北坊开了个酒楼分号。 楚天阔也筹谋着在其他热闹的府城,开上几个分号。反正他有人手给看着。 反倒是木绵花的情况,不是特别的好。那些人手虽然是跟着行商往崖州走。到底是没有直达崖州的行商。 所以,他们边走边打听,路程就慢了下来。 再加上冬天来了,那南边虽然少雪,却是多雨,因此路程也是颇为艰难。 现如今,三个多月了,前阵子收的信,他们说还是在一个江知夏都不知道的小城里等待雨停。 “唉,我也不指望太多了,只希望明年三四月份能来得及播种就行了。” 江知夏叹着气说道。 现如今的出行,果然是极其艰难啊。 说完了自家的买卖,江知夏又说起了她新开业不久的胭脂水粉铺子‘花韵美人面’。 江知夏特地让人用缎布做了招牌,然后雇了人在大街上绕圈。众人就看到了上面的那些不含铅粉,不含朱砂,纯天然花草制作,无毒无害之类的字样。 好奇心下,就多问了一些。 于是,铺子里的人也就多了起来。毕竟,没人愿意身染毒素啊。 两个人细细的聊着生意上的事情,一时之间,屋子里是笑语阵阵。 且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在这里欢声笑语。 就说,醉醺醺的威武侯回到后院之后,无视了在正堂上热切等待的威武侯夫人和朱表小姐,直接的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威武侯夫人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威武侯,只能无奈的安慰朱表小姐。 “这次定然是没有问题的。都让你一个大家小姐去做妾了。那楚天阔可不能再不识抬举了。且等你姑父醒来,再详细问问哪天抬你入门的事情吧。” 朱表小姐害羞的点点头。 现如今,姑父亲自出马,又只是纳个妾而已,定然是没问题的。 于是,她就娇羞的跟威武侯夫人告辞,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想到,等第二日威武侯醒过来的时候,朱表小姐就得知了她又被拒绝的消息。 当她听到威武侯亲口说出的消息时,勉强撑着身子,跟威武侯和威武侯夫人告辞离开。 回了自己院落的朱表小姐,脸上就露出了怨毒的表情。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认回 且不说威武侯府里,有人正失落着。 就说,因着楚沐风的婚事的缘故,江知夏与承恩侯夫人的接触,自然也是多了起来。 承恩侯夫人得了皇后娘娘的指点,明确了江知夏是楚天阔的软肋,于是对江知夏愈发的好。 好到让江知夏无所适从的地步。 终于江知夏绷不住了。 这段时日以来,她看到了承恩侯夫人的真心,对于她当时的心情,其实,她也能理解。 初初听到儿媳不能生育,儿子将来没有后代,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坦然接受啊。 这相处的时日多了,让大家各自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如果还是能真切的想要在一起,那才是真的感情了。 更何况,江知夏也总会想到前世看到的寻亲的事情。 前世那个资讯发达,交通便利的年代,都有许多人历经十几二十年才能找到丢失的孩子。那艰辛困苦自然是不必细说了。 现如今这个年代,资讯不发达,交通极度不便利,承恩侯府又是一个世家大族,都能坚持不懈的找孩子,可见对孩子是真心的了。 虽然之前因为一些事情,双方有些不快。不过,那也算是正常的分歧。 因此,江知夏有些心软了。但是,她又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想到楚天阔的心情,她又有些犹豫不决了。 就在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跟楚天阔说的时候,楚天阔却有一日,大白天的突然从军营中回家了。 回到家的楚天阔,脸色冷硬中却带着一些郁郁之色。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江知夏非常惊讶的问道。 这可是大上午的啊。他倒是少有在这个时候回来。 “我要调回边城的事情,不但是被打回来了,而且威武侯直接让我在家休息一段时日。我的事情,也都交给其他的将军来做了。”楚天阔冷着脸,不快的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直接解了你的全部权利?”江知夏大吃一惊,“就因为你拒绝了他家的妾?” “应该不只是因为这个。一个妾侍而已,不至于做的这么过。我估摸着,还应该是我的身份问题吧。”楚天阔虽然郁卒,但是仍然解释道。 “你的身份问题?”江知夏皱着眉头。他的身份变高了,威武侯应该不会轻易得罪才对啊。 “对。我的身份。他应该是知道了我跟承恩侯府的冲突,但是又知道了承恩侯夫妇对我们的态度,所以不敢轻易的让我回边城。。。。” 楚天阔一边说着,一边沉思着。 “他们这些人,总归是有些消息渠道的。弄不好,还得知了皇上想让我进近卫军的事情。自然是不敢放我回边城。但是,我没有直接答应,反倒是一直在振威军中呆着,威武侯估计担心皇上让我掌控振威军。所以,干脆直接把我放回来,把我手中的权势都收走吧?” 楚天阔沉着眼眸猜测道。 “这。。。。”江知夏刚想说威武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是想到历史上还是有这种情况发生的,于是住了口。 “知夏,抱歉。我之前的计划怕是不能成行了。”楚天阔抱歉的说道,“不只是我们不能回边城。只怕是认亲的事情,现在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现如今,振威军中除了没把他除名,其他的都已经不让他沾手了。 上次,他们两个人还在讨论说宫里没动静,结果说完那话的第二天开始,皇帝就是有事没事的把他宣召到宫里去叙话了。 虽然,皇帝没有下旨让他认亲,也没在明面上让他赶紧认亲,但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 据他观察,估计再过段日子,就算他不愿意认,皇帝也会直接下旨了。 而且,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认亲,但是,那些世家贵族明里暗里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了。 就连平日里与他交情一般的忠王世子,也开始跟他称兄道弟了。 更不用说,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经常的来他家,打着操持林秋水婚礼的名头,登门入户的总是跟他们各种见面。 如此看来,形势逼人,认亲的事情,怕是真的不由他来控制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为了知夏想要过安稳日子路上的绊脚石。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手的。 “这个倒没什么。我在哪里都能生活。”江知夏看着楚天阔的歉意,赶紧的安慰道。 她见到自己说了这个话,楚天阔仍然是不开心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道:“是真的。现如今,承恩侯夫人对于我是极为的小心谨慎。有时候,看到她那种样子,我都不忍心。我这段时日,也是想过,人生短短几十年,要不然就认了算了?不过,我怕你不开心,所以就没提起过。现如今,没人给我气受,也没人束缚我,我活的很是开心快乐呢。”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的表情,见她不是作假。真的是很开心,很快乐,很舒心的样子。 楚天阔上前紧紧的抱住江知夏。 “你放心,我定然不让你受苦。认回已经是无可避免。但是,回府居住,却是没人能压着的。大历朝也不是没有分府别居的人。别人的闲言碎语,我们当听不见就好了。之前的条件,我定然还要压着承恩侯应下。我可不想认了亲,就出现一堆替我做主的人。若是不行。。。” 楚天阔的眼眶红了起来,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却是没有说出来。 江知夏只以为楚天阔也无可奈何了,于是,紧紧的搂紧他,无声的安慰着他。 她却是不知道楚天阔的想法。 若是不行,他就倾尽全力,带着爹和知夏归隐山林好了。 不过,这样子就要让知夏跟着她受苦了。但是,他走之前定然也会询问知夏的意见的。 比起来,打着为别人好,却私自下决定的情形,他更认同两个人倾心相待。 “我不怕吃苦。我既然定下了跟你在一起的心,那么就是君不离,我不弃。” 江知夏坚定的说道。 说完之后,江知夏又想到以往看过的那些狗血桥段,于是补充道:“不过,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同我商量。可千万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私自的做决定。否则,回头让我知道了,我定然也会走极端的。” 她刚说完这话,楚天阔就笑了。 “我刚刚也是这么想了。若是做什么事情,定然会问过你的看法。”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很是开心。 跟三观一致的人在一起生活,这日子才能过的长长久久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疑惑 吃过早饭之后,楚雄就让楚天阔和江知夏他们去忙,说他也要出门访友了。 楚天阔就带着江知夏一起先去参观了宅子,然后又回到了正院里安排了嫁妆。把嫁妆都放在了库房里之后,就是见下人的流程了。 前院里,原来住着的人,大多数是楚天阔在外行走办事的手下。 楚天阔定亲之后,就划了一排房子,把前院跟外院的院墙加高了,单独开了个直接外出的大门。外院和前院之间就是靠着角门通着了。 如此,既有安全性,随时性,又有独立性。 今日,楚天阔就让所有的手下,先来正院里,正式的拜见了当家主母----至少以后主母使唤的时候,也识得人。 外院的人安排完毕,就是前院的签了死契的下人了。为数不多的小厮和车夫,粗使婆子等都来拜见了。 见完了楚天阔家的下人,江知夏打赏完了之后,就是江知夏的下人来拜见楚天阔这个姑爷。 何叔一家子和邢若兰,是以后要留在京城里伺候的。 邢庄头带着那五个在庄子里伺候的下人,拜见完了之后,是要回田庄的。 如此见面,改口,打赏,训话。这些琐事都做完了之后,正院里终于只剩下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可以好好的说说话了。 “其他的婆子也好,丫鬟也罢。你都看着安排采买就行。我一会就让账房给你送银票过来。一应采买都用公中的钱就行。” 楚天阔对着江知夏说道,这就把大权全放的意思了。 “大户人家的规矩,你倒是明白。”江知夏掩口笑着说道。 她虽然是规矩礼仪学的极为精通,但是,那也只是规矩。像这些管家的学问,她倒是真的不太了解。 “我哪里懂啊。我也是出身乡野的粗人。这都是林伯母交代的。说咱们成亲了,你又是个懂规矩礼仪的,做的不好倒让你笑话。所以,我才粗粗的学了一点。不过,我手底下有个人年龄大了一些,想要在宅子里伺候。我就让他做了管家。现在,正让他跟着林伯母家的管家学着呢。”楚天阔笑着回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谈着家事。 就见到若兰拿着一摞纸走了进来,“姑娘。。。呃,夫人,这是账房送过来的礼单,请夫人和大爷过目。” 江知夏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成亲的时候,各家送给楚天阔的礼单。 于是,她转手就要交给楚天阔。 “我们一起看。以后还礼,可都是要你安排的。”楚天阔笑着压住她的手说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想要把手收回来,楚天阔自然是不让。 若兰看到这种情况,捂着嘴笑着就退下了。 看着没人了,江知夏用力的把手抽了回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专心的看起礼单来。 “咦?承恩侯府居然送了礼过来?”江知夏惊讶看着礼单说道。 楚天阔一听,也凑过头来,仔细的看着。 果然礼单上写着承恩侯府的名字。他细细想来,昨日上午他忙忙碌碌的,对于那些高官重臣等送礼的人家,都是简单的见了一面。似乎有承恩侯府的下人? 但是,昨日本就忙碌,他的心思又都在迎娶知夏身上,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承恩侯府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在思考着承恩侯府的用意。 就说,承恩侯府派来送礼的人,恰是跟着承恩侯多年的老管家。 因为承恩侯在楚天阔成亲那日,正好衙门里有事情,所以,晚上下衙之后,他都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班房里。 只说,那送礼的老管家是一夜辗转难眠。 直等到第二日傍晚,听到承恩侯下衙之后,老管家就急匆匆的亲自到大门口去迎接。 “你这眼圈,是被人打了吗?怎么如此黑?” 承恩侯看到了老管家那掩饰不住的黑眼圈,笑着调侃道。 老管家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不说什么。但是,神色却是难掩焦虑。 承恩侯见了,料定有事。于是,他大步的带着老管家,去了前院的书房里询问道。 可老管家却是踌躇了许久。转而去书房架子上,找了承恩侯素日里吃的舒心的药丸,放在了书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毅然决然的说道:“老爷,老奴昨日去给那楚将军送成亲的贺礼。楚将军拨冗见了老奴一面,老奴发现他的长相极为像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 承恩侯听完这话,果然是失态的站起身来,激动的连茶水都打翻了。 “果然如此?”承恩侯颤抖着声音问道。 “正是。老奴当时去送完礼之后,只觉得那楚将军面熟。却是想不起来。还是回了府里,晚间去见夫人回话时,想到了夫人年轻时的样子。不过,当时已经是宵禁,老奴又不确定。所以,没敢去衙门里惊动老爷。老奴辗转一整夜,越想越觉得像夫人年轻的时候。” 老管家也是眼含热切的说道。也不怪他想不起来。 夫人年轻的时候,长相就是明媚而又艳丽。 可是,经历了生二姑娘时的伤身,后来的娘家的败落,大少爷的早夭,三少爷这一棵独苗男丁的丢失等等事情。 现如今的大夫人,因为经常以泪洗面,又因着愁眉深锁,所以导致面容都大变了。跟年轻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 若不是因为他是自小跟着老爷,见过夫人年轻时明媚的样子,估计他也不会把现在的侯夫人和年轻时的夫人联想在一起。 “那我现在就去见他。。。”承恩侯激动的就要出门。 老管家一看,却是赶紧拦住了,说道:“不过,他虽然像,但是他有父亲。” “有父亲?”承恩侯一听,心顿时凉了下来。 老管家一直看着承恩侯的脸色。许是这些年,经历过的希望和失望太多了,承恩侯的承受能力也很强了。虽然脸色难看,却是没有需要到吃药的地步。 “是的。有父亲。我今日去打听了,他那父亲之前也是在振威军中,现在是解甲归田了。不过,老爷也可以再去调查一下。让那些调查能人再去查一下。万一是小主子呢?” 老管家急切的说道。 承恩侯却是呆呆的又坐下了。 有父亲,只是相像而已,说不得又是一场空。 二十多年了,也就是他们这一家子,还抱有希望,还天南海北的四处撒着人手去寻找。 可惜,终归是没结果。 之前也有过长相相似的人,但是经过层层验证,结果却不是。 反倒是,又让家人经历了一次失望和痛苦。 第二百二十章 立字 楚天阔和江知夏都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定下了要再次认回的事情,就在第二日承恩侯夫人如同往常那样登门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见了她,说了同意认回的事情。 但是,楚天阔特别强调了之前的条件,就是认而不回,暂时不归宗,要给楚雄养老送终,以及不得束缚他们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听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极为的惊喜。 不过,惊喜过后,她就是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儿啊,你其他的条件都没问题,就是这个暂时不归宗的事情,能不能。。。” 楚天阔眉头一拧,就要反驳。 就见到承恩侯夫人快速的解释道:“现如今,因为皇上和皇后的宣召的事情,京城里的世家贵族都知道了这个讯息。宗族那边也是一直让你改姓,还有皇上那边也想给你赋予重任,这些前提都得是入了祠堂,改了姓。。。你看。。。” “我说过了,我爹有生之年,我不会改姓的。你们也别有什么坏心思。否则,就别怪我鱼死网破了。”楚天阔冷着脸说道。 他突然意识到,他是把楚雄架在火上烤了。如果他们有了坏心,为了让他改姓,直接害了楚雄,那他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不会,不会。我们不会是那样的人。”承恩侯夫人连声的否认。 随即她的眼中又含了泪。都怪他们当初的武断,所以儿子都对他们误解成什么样子了? “你养父救你养你,我们只有感激。若是做出什么恶事,那简直是枉为人了。我愿意起誓,若是我们对你养父做了恶事,天打五雷轰。” 承恩侯夫人坚定的说道,楚天阔和江知夏都没来得及阻止后面的誓言。 不管怎么说,承恩侯夫妇是楚天阔的生身父母,当着他们的面发这种誓言,总归不是太好。 不过,誓言这东西,只要不去做,总不会应验的。 “天阔,够了。”在旁边听了一会了的楚雄走了进来。 他本来只是怕孩子又跟长辈吵了起来,所以想着过来劝解的。 恰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也是没想到,承恩侯夫人会发那样的誓,所以都阻止不及。 见到楚雄出来了,众人也都明白楚雄听到这些话了。 “天阔,你的心,爹都了解了。承恩侯府有诚意,肯同意那些条件,你也不要固执了,就进祠堂,入族谱,改姓吧。”楚雄语重心长的说道。 楚天阔刚要反驳,又被楚雄的话语给压住了。 “我知道你的心。但是,有生之年,能跟你一起生活,已经是我的福气了。等我故去,还有人给我打白幡,摔老盆,我已经知足了。听爹的话,改姓吧。爹自己都没有亲生孩子,不在意这个的。”楚雄真心实意的说道。 楚天阔见楚雄坚持如此,就沉默不语了。 承恩侯夫人听到这个话,热泪盈眶的对着楚雄拜了下去。 “多谢楚兄弟。否则我们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见到我儿入族谱了。” 承恩侯夫妇本就比楚雄年龄大,正常来说,是要走在楚雄前头的。 所以,他们对于楚天阔入族谱改姓的事情,才会如此的重视。 只有进了祠堂,改了姓,入了族谱,才算是名正言顺的柳家人啊。 “天阔,你且放心。就算是你改了姓,也没人能逼迫你做任何事情。我和老爷是你的生身父母。只有我们才可以替你做决定。我们不去逼迫你,其他人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我这话就让楚兄弟作证,我和老爷定然不会再逼迫你任何事情的。” 承恩侯夫人因为感动,所以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但是,她的中心意思,在场的人倒是都听明白了。 现如今,父母可代替儿子休妻,可代替儿子决定前程,可代替儿子。。。可做的事情太多了。 有些甚至都写在了律法里。 这也是楚天阔不想彻底认回的原因-----太受束缚了。 “这个只是夫人的一面之词,只怕侯爷不是这么想的吧?”楚天阔不死心的挣扎着说道。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我已经跟老爷谈过多次了。我们都对于上次的武断,非常的抱歉。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立字据。真的,那字据也可以找中人作证的。” 承恩侯夫人急切的解释道。 楚天阔听了这个话,不由的心动了。 江知夏今日就是做背景板的,所以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 如今,听到这个话,她的表情不由的微妙起来,想到自己匣子里的那张婚前承诺书。 楚天阔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的转头看向了她。 江知夏看到了楚天阔的视线,把头狠狠的低下来,用手指绕着帕子装死。 “好吧。那就签字据吧。最好还是找忠王爷和柳族长来作证人。” 楚天阔沉思了一会,缓缓的开口说道。 忠王爷是皇家人,他知道了,就是皇帝也知道了。自家父母都不逼自己了,皇帝也不好下旨强压着了。 柳族长是柳家人,他知道了,柳家其他人的也就明了了。 承恩侯夫人听到楚天阔松口,大喜。 她害怕楚天阔过一会就反悔,于是,她让下人赶紧的去衙门里找了承恩侯去说明情况。 很快承恩侯就带着忠王爷和柳族长赶过来了。 承恩侯写完了一式四份的字据,承恩侯和楚天阔都签了字,然后就拿给中人来签字了。 忠王爷笑呵呵的签了字。 轮到柳族长时,他则是脸色难看,踌躇了很久,才在承恩侯的催促下签了字。 这个字据一签,不说承恩侯府中人了,就是他柳氏宗族都无法限制楚天阔了。 见过疼孩子的,没见过这么爱孩子的。 各自签字画押完毕,一式四份的字据就分别由楚天阔,承恩侯,忠王爷以及柳族长收好了。 楚天阔难得面露喜色的把字据递给江知夏保管。 柳族长则是臭着一张脸,把归他保管的字据收好了。 字据签完了,于是忠王爷作为见证人,又陪着他们一起讨论了开祠堂,入族谱的日子。 最终定下了四天之后,十二月初六的良辰吉日开柳氏宗族的祠堂,入族谱。 至于名字,楚天阔不愿意改回柳文瑜,所以只同意改姓,叫做柳天阔。 “天阔好,天阔好。楚兄弟起名的时候,定然想的是像天空一样开阔之意吧?” 见了柳族长难看的脸色,承恩侯却不以为然,一锤定音,只改姓不改名。 “正是。我识字不多。邻居有个秀才,他说男孩子嘛,心胸要像天空一样开阔,能包容万象。我听得他这个话,就给起了天阔这个名字。” 楚雄见到承恩侯这个亲生父亲,都支持不改掉他给的名字,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孩子的名字还是有他的参与了的。 柳族长见楚天阔的亲父和养父达成一致了,只好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如此,事情就都定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告知 老管家看着承恩侯的表情,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老奴昨个夜里也是一夜没睡。今天浅浅的去打听了一下之后,更是犹豫了好久才想着跟老爷说下。毕竟,这也算是一丝希望。。。。” 侯爷和夫人以及小姐他们这么多年的盼望,他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想着,总归是相似,不如去查查,万一就是呢? “好。那就安排人手去查吧。” 承恩侯毕竟是在官场上历经风霜的人。经过了最开始的激动,已经冷静了下来。 “这个事情,先不要告诉夫人,省得她又失望。京城外的振威军回来不过三四年而已,怕是查不到什么,这边就安排两三个人去查探即可。边城那边才是他们常年累月生活的地方,倒是需要多安排几个人手。” 承恩侯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老管家听了,只是不住的点头。 如此过去了三天。 这一日,承恩侯夫人木氏正在佛堂念经,却是接了通禀,说是承平大长公主登门拜访,现如今已经过了二门了。 承恩侯夫人大惊,连衣服也顾不得换了,急忙的在贴身嬷嬷的服侍下,往二门匆匆去迎接。 时下人,去别人家里拜访的话,一般都是要提前送帖子,鲜少有人直接登门的-----万一别人有事不在家呢? 更不用说是承平大长公主这种身份和年龄的人了。 虽然说,自从自家闺女成了太子妃之后,他们跟大长公主也算是亲戚了,彼此之间的交往也是越来越密切,但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直接登门拜访的事情啊。 承恩侯夫人赶紧的迎接了承平大长公主到了正房的正堂里。 “我今日属实是冒昧了。你且不要怪我鲁莽啊。” 承平大长公主坐下之后,先是歉意的说道。 “这倒没有。倒是我招待不周,公主别怪我才好。”承恩侯夫人也是寒暄的致歉道。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大长公主就说起了正题。 “我今日过来,实在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所以来跟你说一下。” 大长公主见到承恩侯夫人点头,又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 “赏花宴那日,有个姑娘救了我家的乖孙孙,你是知道的。” 见到承恩侯夫人点头,她又继续的说道,“那个姑娘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一个宫女。上无双亲,下无兄弟。所以,我为了报恩,就应了大媳妇给她做全福人,我也去了她家里呆了一阵子,算是镇了个场子。因此新郎来接亲的时候,我陪了一会。当时,只觉得新郎眼熟。但是,也没有细想。今日里,跟家里人聊天说起来那个姑娘时,我却突然想到了,那个新郎跟你年轻的时候,长相极为的相似。所以,就赶紧来告知你了。” 听完这个话,承恩侯夫人脸上的笑意皆无,只剩下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也别怪我今日才想到。实在是咱们差着七岁的年龄。当年又不是特别熟悉,只是在一些宴会上照过面而已。因此,今日才想起来你当年的样貌。” 承平大长公主歉意的说道。 她自然是知道承恩侯这一家子,连带着宫里的皇后娘娘,是多么的想要找当年那个丢失的嫡子的。 但是,她比承恩侯夫人大了差不多七岁吧。她又是皇家勋贵,而当年的承恩侯夫人只是柳府的大奶奶而已。 平日里,交集自然是不多。也就是人员众多的宴会里,才会打个照面而已。 也就是皇后当年成了太子妃之后,她才跟承恩侯夫人熟悉了一些。 等到皇后成了皇后之后,她们的关系才算是更为亲近一些。 自从孩子丢失之后,承恩侯夫人平日里就深居简出,等闲不出门。又因为思虑众多,那容貌也是变得苍老了。 现如今,这个才五十三岁的人,那白头发都快赶上自己这个六十岁了的。 实在是不怪她一时没想到承恩侯夫人年轻时的样貌。 “当,当,当真?” 承恩侯夫人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希望,又经历了多少次的失望啊。 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人来骗骗她,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骗她的人都越来越少了。 这两年,更是直接没有了。 所有的人都说,那孩子定然是死了。要不然,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着也能记得一些事情了。若是记得,肯定也会来找了。这现在没找来,定然是死了。 只有他们一家子,见不到尸体,就不相信真的去了。 也有那使坏的人,就拿了些尸体来冒充,结果都被打了出去。 她的孩儿,她日日精心照顾着,身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胎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现如今,大长公主说有一个人跟她年轻时很像。 这两年了,终于有人来说了,哪怕是骗她的,她也愿意接受。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我这就去找我家老爷。” 承恩侯夫人泪眼涟涟的对着承平大长公主说道。她甚至顾不得仪态了,就要冲出去亲自喊人,让人去衙门里找承恩侯。 “你且停住。”承平大长公主还是有理智的,赶紧的拉住了承恩侯夫人。 “我是跟你,还有皇后娘娘极为熟悉了,才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来告知你的。但是,还得去查啊。这总归是一线希望啊。只是,这总还有坏心思的人,你且要好好的稳住了。别张扬的到处都是啊。” 承平大长公主年龄越大,心也越软了。 若是以前,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她可不会轻易的去跑到别人面前说。 可是,上次赏花宴,她就觉得承恩侯夫人的状态越来越不对了。所以,想着赶紧的来告知她,让她对生活提起点希望来。 有希望,才能有以后啊。 “好,好。我不激动。” 承恩侯夫人擦干净眼泪,然后使了贴身嬷嬷安排心腹去衙门里找承恩侯。 也不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家里有事。 承平大长公主看这情况,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从衙门里匆匆赶回来的承恩侯得知了这个事情,只能无可奈何的把自己已经安排人去调查的事情说了下。 “夫人切记要稳住。万一是我们的孩儿,现在这么张扬,那坏心的人必定会对付他。若不是我们的孩儿,现在就去打扰也不好。等着调查的人回来再说。” 承恩侯苦口婆心的安慰着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只好无奈的应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宴会 十二月初六,大吉。 吃过了早饭,承恩侯夫妇就来了楚府,喊着楚天阔和江知夏一起去往柳氏祠堂。 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坐了一个马车。在马车里,两个人相顾无言。 楚天阔是情绪有点失落,尤其是看到爹爹今早那个故作洒脱的背影时,让他又有些后悔。 若不是,事情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他肯定不会让爹伤心的。 到了柳氏祠堂,楚天阔就被承恩侯和柳族长带领着,跟着一众柳氏男丁进了祠堂的正堂。 而柳氏的女眷,都站在正堂门外的院子里等着。 她们看着站在承恩侯夫人旁边的江知夏,都是窃窃私语个不停。 承恩侯夫人安抚的拍着江知夏的手,生怕她再不高兴直接离开了。 江知夏自然是没那么在意。 祠堂里,楚天阔上过香,柳族长请出来族谱。承恩侯就在他的名下,把柳文瑜的名字划掉,改成了柳天阔。又在柳天阔的旁边写上了‘妻,江氏。’ 改名之后的柳天阔看到了与他名字并列的江知夏的名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等到诸多仪式走完,柳氏男丁从祠堂里出来之后,就响起了众人对承恩侯夫妇络绎不绝的恭贺之声。 江知夏看着本来一个好好的霸气名字,‘暮霭沉沉楚天阔’就变成了平庸的柳天阔,不禁可惜了一下。 她的可惜还未散去,就被承恩侯夫人领着去见了柳氏的族人。 乌压压的一群人,江知夏就只剩下微笑,喊人,点头了。 若问她记住了谁,那就只能呵呵哒了。。。。 如此,忙忙乱乱的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承恩侯又在府里宴请了柳氏的族人。 等着送走了柳氏的族人,承恩侯一家四口回到了长房的院子里之后,大家才不约而同的呼了一口气。 见到彼此的样子,大家都有些好笑。 随即又说起来正事。 “天阔既然认回来了。不如,在府里开个宴会,请了各家来,让天阔彻底的认认人,你们看如何?”承恩侯夫人率先对着柳天阔和江知夏开口询问道。 她终于找到丢失了二十年的亲儿子了,自然是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个,有必要吗?该知道的不都知道了吗?”柳天阔迟疑的问道。 “这个,总还有些不知道的。让大家都认认人,省得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且,这是喜事。腊月里本来就有许多宴会。咱们家开一个,也不是特殊。” 承恩侯夫人听到柳天阔拒绝,小心翼翼的笑着解释道。 柳天阔和江知夏看着小心翼翼的承恩侯夫人,又看了她那满头的白发,终于点了头。 “好好好。你们什么都不用准备,只等着宴会那一日出面就行。其他的都由我来安排。” 见到两个人点头的承恩侯夫人,顿时眉头舒展,脸上挂满笑容,如同一个孩子般兴高采烈的说道。 承恩侯看着久违的兴奋的承恩侯夫人,也不由的舒展了脸上的皱纹。 “儿媳若是有时间,随时可以进府里陪着你母亲聊聊天。若是没空,就自去忙。” 承恩侯也笑着说道。 天伦之乐,不过如此了吧? “好的。夫人若是有需要,知夏自当效力。”江知夏也是笑笑的应道。 如此,众人其乐融融的商讨起来宴会的日子。 今日已经是腊月初六了,举办宴会需要时间,参加宴会的人也需要时间,还要避开其他人家的宴会,以免冲了时间。 但是,承恩侯夫人,又是迫切的想要让众人都得知自家找回了丢失了二十年的儿子的喜事。不肯选太往后的日子。 如此算来算去,最合适的日子,好像就是腊月初十了。 承恩侯夫人有点不太满意,觉得这个日子,太赶了,生怕准备的不够尽善尽美。 “天阔回家,重点是要多认识一些大人们。腊月里,又因为过年要放假的原因,所以大人们一起告假就比较难了。初十是旬休。那一天,本就是大家休沐的日子,倒是不用额外的告假了。虽然不是顶顶好的日子,但是,也巧了,没什么勋贵要办宴会,倒是不会冲了。” 承恩侯见到承恩侯夫人不满意的样子,耐心的解释道。 他说完了之后,见到承恩侯夫人的眉头还是皱着,就接着说道:“你若说时间赶,倒确实也有点。不过,大家都知道咱们早早晚晚都要办这么一场认亲的宴会,估计都准备着呢。至于咱們府里,有那么多的管事呢。再不济,还有其他两房,也可以指使一下。不能总想着用咱们侯府的名头,却不做事。” 承恩侯夫人一听,颇为有道理,于是细细的思量着。 她一转头,就见到柳天阔和江知夏都看着她,于是赶紧的解释道:“我这是想着天阔和儿媳第一次参加侯府的宴会,想要做的尽善尽美一些。你们别怪我计较。” 柳天阔和江知夏自然是不会计较她的好心,于是笑着附和她。 如此,终于还是定了腊月初十那一天开办宴会。 既然定了时间,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承恩侯夫人,立刻就喊了各个管事过来,安排着下帖子,准备各种餐具,备菜,布置等事宜。 看着精神矍铄,雷厉风行的承恩侯夫人,众人都不由的失笑。 回了楚府之后,江知夏则是让月影坊的顶尖绣娘上门给她缝制了新衣,又让朱翠楼按照她新画的图样,加工加点的做了新的头面首饰。 腊八节,柳天阔和江知夏一起去了承恩侯府,陪着承恩侯夫妇喝了宫里赏赐下来的,大大份量的腊八粥。 初九的晚上,因为承恩侯府极为重视这次的宴会,所以柳天阔和江知夏就被接到了承恩侯府里住了一夜。 如此,万事俱备,腊月初十也到了。 承恩侯府里,从一大早就开始各种忙忙碌碌了。 好在承恩侯夫人是当家主母,自然有其他的妯娌和小姐们搭把手,指挥着下人们团团转。 “今日里,你和天阔两个是主要的角色。所以,你们两个只管见客,其他一应事情,不用你们来操持。” 承恩侯夫人和颜悦色的携着江知夏的手说道。 江知夏感激的行了一礼。 之后,她就跟在承恩侯夫人后面跟着一起待客。 巳时二刻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参加宴会了。 于是,江知夏就跟个陀螺似得,不停的给客人行礼,陪着说话。 收了一堆见面礼,倒是没发出去自己准备的----因为承恩侯夫人帮她把见面礼也给准备好了。 当巳时末,午时初的时候,来的客人达到了高峰期。络绎不绝的人进来,连江知夏都得离开承恩侯夫人,单独的招待起年轻的妇人们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挟恩 在后院门口,江知夏刚喘了一口气,想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歇一下,结果,又过来了一个妆扮华丽的夫人。 “楚夫人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姐,跟江知夏见礼。 江知夏赶紧的还礼,却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夫人。 她看向承恩侯夫人派给她的,一个认人比较厉害的王嬷嬷。 那嬷嬷看到她的眼色,正要开口细说。 就见到那妇人的后面,却是转出来一个江知夏见过一面的熟人魏嬷嬷笑着说道:“这是我们李大奶奶。” “哦。李大奶奶啊。”江知夏顿时明了了。这就是那个卖给自己陪嫁田庄的原侍郎家小姐啊。 想到当时自己对这个能在危难中,卖了自己陪嫁给娘家人的李大奶奶,还是颇有好感的。 虽然在江知夏的角度来看,这个做法不太聪明。 毕竟田庄的产出可是年年月月的。哪怕因着天气不好,收成可能会有所减少,但是,那也比直接卖了换那点银子强啊。 “我们家夫人姓柳。”王嬷嬷听到李大奶奶喊江知夏为楚夫人,赶紧的在旁边解释道。 李大奶奶听了这话,就尴尬的看向了魏嬷嬷。 当初,买田庄的时候,魏嬷嬷说过这位江姑娘定了亲,对方是姓楚的啊。难不成,还换了亲事不成? 魏嬷嬷也有点茫茫然。 当时,她在府衙听到的明明是说这个江姑娘要嫁给一个姓楚的副将的啊。 现如今,江姑娘的头发都盘成妇人头了,那定然是嫁人了啊。 他们李家算不得高门大户,还是跟着工部侍郎家的帖子来的。 进来之后,发现了江知夏这个熟人,所以赶紧的过来打招呼。没想到,还招呼错了? 江知夏看到他們尴尬,就明白他们家应该是还没得到消息。 于是赶紧的开口解释道:“我夫君原本姓楚。是承恩侯家丢失的孩子。这几日才认祖归宗的。” 那王嬷嬷也知道自己错了,这定然是夫人以前认识的人,自己就直接说了那么一句,可不是容易造成误会嘛。 因此,她赶紧陪着笑脸道歉。 不知者无罪,大家自然是一笑了之。 因为又有客人来了,于是江知夏就把李大奶奶交给下人领到花厅去。 她则是继续去迎接别的客人了。 那李大奶奶就跟着承恩侯府的嬷嬷去了花厅。 见到旁边没有外人了,那跟在李大奶奶旁边的小姐终于开口询问起来:“长姐,那个楚。。。柳夫人是什么人啊?” 李大奶奶于是细细的跟她讲了一下,她与江知夏因买卖田庄而结的缘。 末了,她忍不住感慨道:“真没想到她的命如此之好。我当日只见她为我说话,就心存感激,想着把粮食便宜一千两卖于她。没想到,她现如今倒是成了承恩侯府的世子夫人了。真真是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啊。” 她身边的小姐,却是眼眸低垂,脸色变化多端。 李大奶奶感慨完,却也不多说什么了。 只想着今日好不容易能进到承恩侯府里,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承恩侯夫人,求她在皇后娘娘那里递个话? 她也不求别的,只希望皇帝能赦免了她家三朝不能参加科举的事情。 对于一个文人世家来说,就算保住了性命,但是不能科举,那家族又有何指望呢? 二皇子那边,眼见的是行不通了,只能寄希望于皇后娘娘这边了。 想到这里,她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爹爹好好的当官不好吗?何必要早早的去站队呢? 江知夏自然不知道李大奶奶惦记着见承恩侯夫人,她忙忙碌碌的继续见客。 一直等到午宴结束了,众人都去大厅以及各个花厅喝茶消食了,她才能轻松一点。 她带着若兰和小曼一起在后花园里慢慢的走着消食。 正走着路,却突然被一个姑娘给拦住了去路。 若兰身形一闪,立刻就挡在了江知夏的面前。 “柳夫人,我是李大奶奶的妹妹,我姓田。”那姑娘先是自我介绍道。 江知夏听到是李大奶奶的妹妹,才放松了下来。 “田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她和善的问道。 “我听长姐说,你买了她的陪嫁田庄是吗?”田小姐迟疑了一会,还是询问道。 “正是。”江知夏不知道田小姐的用意,很是疑惑。 “我长姐把田庄便宜了一千两卖于你了。这个人情,你是不是该还一下?” 见到江知夏承认了,那田小姐反倒是不客气的说起来。 ????? 江知夏满头的问号。 怎么买个田庄还欠出人情了?更何况,她哪里有占人家一千两的便宜啊? “田小姐怕是弄错了吧?我没有便宜一千两买田庄啊。当时不过是正常的讨价还价而已。” 虽然困惑,江知夏还是细细的解释道。 “你瞎说。你当了承恩侯世子夫人就不认账了吗?我长姐说了,便宜一千两卖给你的。” 那田小姐见到江知夏不认,气得大声的哭喊起来。 江知夏正头大,就听到一声怒喝的‘闭嘴’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看过去,就见到了急匆匆跑来的李大奶奶。 李大奶奶来到之后,就赶紧的给江知夏道歉:“柳夫人,对不住。我这个幼妹自小在家里被惯坏了。口无遮拦得罪了柳夫人,请夫人见谅。” 李大奶奶因为急切,大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 她跟别的夫人叙话的工夫,一转头就发现幼妹不见了。她生怕幼妹闯了祸,所以赶紧的寻找。 在承恩侯府下人的指点下,才找到了这里。 果然还是闯祸了。 “长姐,我没胡说。你给她便宜了一千两,她现在是世子夫人了,让她去给我们求情啊。” 田小姐在旁边着急的喊道。 不能科举,可是大事啊。三朝之后,就算科举了,那朝堂上还能有她田家的一席之地吗? “住嘴。”李大奶奶额上的汗冒的更厉害了,她看了看江知夏淡漠的表情,狠了狠心,狠狠的一巴掌打上了田小姐的脸颊。 顿时,田小姐就愣住了。 “我是想给柳夫人便宜。但是柳夫人没收。我们就是正常的买卖。不牵扯人情。你别胡说了。” 李大奶奶看着流泪的幼妹,却只能狠下心说道。 江知夏看着这场闹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庆幸自己当时还算清醒,没有占那个便宜。 否则,这个挟恩求报的戏码,她还真的陪着唱一下了。 李大奶奶带着哭泣的田小姐,匆匆的跟江知夏致歉后就离开了。 江知夏摇摇头,她也没兴趣继续消食了,也带着人转身往花厅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开封 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自然是不知道承恩侯府里发生的事情。 两个人新婚燕尔,就经常窝在家里一起商量家事。 不管是采买下人,还是安放布置,两个人都有说有笑的做。常常惹得若兰和小曼在一旁偷笑。 江知夏觉得现在的生活跟她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多了一个可以有商有量的人。 因为楚天阔升为了正三品的骁勇将军,又因为振威军驻扎在京城外,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所以,他的婚假足足有一个月之久。 虽然因为操持婚礼用了一些时间,但是成亲之后,还是有差不多二十天的休息时间。 又因为他成亲了,且是三品,居然跟那些上衙的人一样,一般无事的时候,每日都可以回家。 不过因为军队驻扎之地在京城外,所以路程长一些而已。 但是,若是天气好,道路也好,楚天阔又快马加鞭的话,不过是半个时辰左右就能到家。 江知夏想到前世大城市里,有些单趟通勤两三个小时的人,就觉得他这个算是相当不错了。 如此在家里忙碌了几日,就到了九月十六了。 一大早,江知夏就张罗着让小曼通知车夫备车,她要去庄子上看看葡萄酒开封的情况。 楚天阔这几日,日日跟江知夏黏在一起,自然也是要求去看看。 江知夏也想着这个酒若是酿好了,可以放在楚天阔的酒楼里寄卖,自然是答应了。 两个人收拾完毕,明面上就带着一个家将和丫鬟若兰一起往田庄去了。 到了庄子之后,邢庄头也想着江知夏之前说过的,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开封的事情,估计着这几天主家就会过来,因此都是在庄子里候着。 到了小院里,就从最开始酿造的那一批酒里,取了一坛子放在了石桌上。 江知夏激动的慢慢打开盖子,取掉封口的布,一股浓浓的混合着果香的酒味就飘了出来。 江知夏探头看过去,只看到漂浮的果皮和种子,却是没有发霉的斑点之类的。 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江知夏把早就用热水煮过又晾干的粗布,放在了一个精致的瓷坛子口上。 她用一个木框压住粗布的边缘,又让楚天阔提着酒坛慢慢的往瓷坛子里倒。 如此过滤完毕,她又让楚天阔把瓷坛子里的酒,倒在了邢庄头早就拿过来的白瓷酒杯里。 紫红色的酒水在莹白的酒杯壁上晃动着。江知夏拿起来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一股微甜又微微带着些涩感的酒味,顿时充斥着整个的口腔。喝下之后,有一种甘醇、芳美的感觉。 江知夏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成了。 “都尝尝吧。”江知夏笑盈盈的说道。 楚天阔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下,旋即被呛的连连咳嗽。 “楚大哥怎么喝酒这么不小心啊?”江知夏连忙轻拍了他后背几下。 “我以为这个是甜的果饮,没想到居然酒味还挺浓?” 楚天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对酸酸甜甜的果饮自然是没兴趣的。但是,这好歹是知夏自酿的,所以他当然要捧场。 只是没想到,这个果饮不但是不酸不腻,却是醇香的酒味。比起外面酒铺子里酿造的酒水可不逞多让。 “这个是葡萄酒。酒味自然是有的。”江知夏好笑的说道。 现如今大历朝的酒水,都是粮食酿造的,但是技艺不是很精湛。因此,大部分的酒水酒精度并不高。这个葡萄酒的酒味甚至都比普通的酒水更上一筹。 “这个单是果子酿成的?”楚天阔不可思议的继续询问道。 实在是,这么浓重的酒味,居然是没有加酒曲,单靠水果酿造,难免让人惊讶。 “正是。就是因为酿造太简单了。所以,我才故弄玄虚的。” 江知夏也有些无奈。 别的东西都是复杂的东西简单化,只有这个葡萄酒只能是简单的东西复杂化了。 饶是楚天阔平日里淡定,也有些啧啧称奇了。不过,他心里的疑惑也更深了些----读书当真这么有用? “这批酒水既然好了,剩下的估计也就陆陆续续可以开封过滤了。不过,因着是新酒,不知道后续保存会怎么样。我今日先拿几坛子,自己在家喝着试试再说吧。” 江知夏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打算立刻放到酒楼里去售卖。 前世中,就经常有喝了自酿的酒水中毒进医院的情况发生。 现如今,自己是第一次酿造不说,很多条件也未必都能达到前世的水准。 所以,对于葡萄酒的质量以及保质期问题,她很是担心。 她也在想,要不要去买一个或者雇一个做酒水的匠人,专门的来顾着这个葡萄酒的买卖呢? 毕竟这个东西是要在市场上售卖的。 “这个酒,我喝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拿几坛子回家,我先给品鉴一段时间吧。” 楚天阔看着江知夏的仔细和谨慎,于是赞同的说道。 江知夏见到楚天阔在众人面前这么支持自己,她不由的笑了起来。 于是,她又让邢庄头去地窖里,拿了四五坛子酒水出来,过滤好了之后,就放在了马车上。 接着,江知夏对着邢庄头嘱咐道:“你这边的话,就等我的消息。其他的酒坛子先不要动了。若是没问题,我就让人来通知你。你再像我这样把酒水好好的过滤一下。” 邢庄头自然点头应是了。 既然酒水看完了,江知夏就要离开田庄回京城。 就在她要踏上马车的时候,邢庄头却突然想起一个事情似得说道:“夫人,你之前问过我庄子附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还真有一件稀奇事。就是咱们庄子附近,有个武国公府的庄子。之前,武国公在路上都没气了。结果,被一个姑娘按了几下就给救活了。现在,那武国公府还在满村子里找那个救人的村姑呢。” 邢庄头突然想到了江知夏许久之前问过的特别的事情,赶紧的说了出来。 江知夏迈上车凳的脚步一顿,脸色不由的一变。 旋即,她意识到这是在庄子门口,旁边还有许多的下人,于是她勉强笑着说道:“都没气了,还能救活啊?那武国公身体可是完全无恙?” 邢庄头等人没注意到江知夏的异样,只有眼睛时刻在她身上的楚天阔敏锐的发现了。 他抿抿嘴,知夏这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不跟他说,是不信任他吗?他---要问吗? “救活了,救活了。就是听说那个武国公胸痛了许久,说是受了挫伤呢。” 邢庄头见到自己东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赶紧的多说了一些。 江知夏听到是挫伤而不是骨头断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事情隔了这么久,中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还真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现如今,听到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心里也总算是安慰了。 于是,她草草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拉着这几坛子葡萄酒回京城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找到 江知夏才踏进花厅的门,就得到木嬷嬷的禀告,说有小太监提前来通知了,未时四刻会有天使前来传旨。让江知夏赶紧的准备一下,好去接旨。 这倒是让江知夏颇为意外。 柳天阔同意了认祖归宗之后,皇后就在一次召见柳天阔的时候,说起来她想要皇帝诰封他为承恩侯世子的想法-----虽然皇帝说等着嫡皇子承位之后再封世袭的爵位,那谁知道将来怎么样呢?还不如把现有的握在手里。 结果,被柳天阔给拒绝了。 他说起跟承恩侯的约定,又说若是顶着承恩侯世子的名头,无论如何也不适合在府外居住了。更加是对着皇后说,若是如此,认亲也认得不痛快。 皇后被他气的不行,但是,自家这个亲弟弟是她自小照顾的。虽然柳天阔出生的时候,她才四岁,但是已经像个小大人似得,有模有样的指挥着下人照顾他了。 更不用说,后来的那五年的朝夕相处了。 所以,她对于这个幼弟的感情,自然是极深的,也更加是疼爱。 因此,虽然是生气,还是不敢真的强压下来。毕竟,有前车之鉴了—————不过是因为在承恩侯府受了点气,就直接想要跑到边关去了。 若是去了边关,上了战场,到时候刀剑无眼。。。。 想到这里,皇后强压的心也就淡了。虽然淡了,但是还是有点生气的把柳天阔给赶出皇宫了。 听了柳天阔说起跟皇后的谈话之后,他们两个人就认为宫里不会有旨意了。 现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道赏赐的圣旨,江知夏就有些担心是不是诰封的圣旨。 若是真的,他們却是除了无奈,也完全没法子。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真的是极为渺小啊。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未时四刻,江知夏在承恩侯夫人的带领下去了前院里,跟柳天阔一起接了旨意。 好在,皇后还是顾及这个亲弟弟的情绪的,只是给了厚厚的赏赐而已,并没有给诰封。 众人都以为是诰封世子的旨意,没想到不是。但是又有厚赏的旨意,所以很是疑惑-----这柳八爷到底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啊? 不过,虽然心里疑惑,众人仍然是对着两个人恭喜道贺。 送走天使之后,两个人又对着众人行礼,感谢众人的恭贺。 就在这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却突然响起一声惊呼,不过旋即就被掩盖在了众人的恭贺声中。 “老爷,老爷,这就是救了您的那位姑娘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激动的把自家主子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悄悄的附耳对着自家主子说道。 这个人正是武国公的贴身侍从武阿福。 “啊。你不是说那个姑娘是个村姑吗?怎么是未来的承恩侯世子夫人?”武国公也是惊讶不已。 自己那日没了意识,自然是不知道那姑娘的长相的。 阖府也就是武阿福见过其人。所以,后来他好了以后,就把武阿福留在了庄子那边,到处的跑到各个村子去认人。 谁知道,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总也找不到人。 现在,还是因着到了腊月里,快要过年了,才把武阿福给喊回府里伺候的。 他还心思着,等过完年之后,再把武阿福发到庄子那边的村子继续找人呢。 “这,”武阿福也语塞了,“这姑娘当时穿的确实是葛布的短衫啊。就连头发也只是用了发带扎起来的。怎么看,怎么都是村姑啊。” 江知夏当时为了跑步方便,又因为那边路上尘土特别多,所以就穿了葛布的短衫短裤。就连头发为了跑步方便也是扎了一个一节一节的高马尾。 那样子,看起来确实极为的像是个村姑。 “那我这就去找她去。这救命之恩可得报。” 武国公听武阿福说完,就想要上前去认人。 “哎吆,我的国公爷,你可先别去。”没想到,武阿福却是猛地拉住了他。 武阿福又环视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才悄悄的又附在武国公耳边说道:“那个姑娘救人的法子,被有些村民见到了。结果,有个村民没学会全部的法子,就为了钱跑去救一个富户家的老太爷。结果,人没救活不说,那老者的骨头还断了。于是那老者的家人就把那村民给告上衙门了。说那村民是故意的亵渎长辈遗体。那村民就把这姑娘说了出来。结果,因为没找到这个姑娘,所以证言才没被取信的。老爷你这么明目张胆,大天广众的去找这姑娘,岂不是害了她?咱们是要报恩,可不是要报仇啊。” 武阿福因为在庄子那边整日里寻找江知夏,所以听到的消息也特别多。 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那府衙自然也是请了他去说的。 他只说他家老爷尚有余气才能被救活的,哪里就有完全没气息却被救活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因着武国公的身份,那县衙里的人,自然是信了。 又因为武国公府一直都没找到这个姑娘,所以这个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 不过,由此他也多了一个心眼,只说他家老爷当时还有气。是他当时着急忙慌的,看错了。 又因为,当时只有那一个农人虽然是看见了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没上手试有没有脉搏。 如此几次,连那个农人也都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此,经过他这个亲身经历过的人一宣扬,除了府里自家主子知道实情之外,其他的人都信以为真了。 武国公经过老仆提醒,也稳住了。 “对,还是你这个老家伙说的有道理。今日是承恩侯府主办的认亲宴会,作为主家,这姑娘必定很忙。咱们也不急于一时,回头领了夫人再来道谢。嗯,得等我回去跟夫人好好商量,看看如何报恩才合适啊。” 武国公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就因为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很是愿意接受幕僚有用的建议。 哪怕武阿福是个下人,但凡他说的有道理,武国公也能接受。 “正是,正是。夫人可是极为聪慧的。她定然能想出来。” 武阿福也赞同道。 国公夫人本身就聪慧且不说,更因为她是女子,定然知道如何能好好的报答一位女子。 毕竟,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单是送银钱报恩,可不合适了。 作为未来的承恩伯夫人-----若是嫡皇子当真承了皇位,这爵位降不降可都是两说呢。 弄不好,就直接改个封号,还是位侯夫人呢。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找到救命恩人了。老爷是个重情的,天天念叨着要找到救命恩人。 现如今找到了,总算不用他这把老骨头,整天在乡下的村子里跑了。 一时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是随着众人一起去恭贺。 江知夏一直做害羞状低着头,不管谁道贺,都是行礼。 团团的行完礼之后,她就跟着承恩侯夫人回了后院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要请 两个人回家之后,对于葡萄酒的前景预估了下,都觉得还是可以的。 大众口味各异,总有喜好这个味道的人。 从这一日出门之后,两个人也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 楚天阔自然是朱翠楼和酒楼的事情为主。其他的铺子多是为了赚小钱,所以他只是安排了掌柜的去盯着而已。 楚天阔出门的时候,江知夏也会去瀚文轩查看账目以及了解了最新的经营状况。铺子情况还好,赚不了大钱,但是利润还是可以的。 其他时候,她就偶尔画画首饰图样。她也不拘泥于初一去交四张图纸了。就是画好了,就让人送到朱翠楼去做新的首饰。 江知夏成亲之后,日子实在是过得悠闲自在。 两个人都不用出去忙碌的时候,就经常相携着去到京城外的山上,或者是寺庙里,或者是河边,或者是各种庙会去游玩。 这种日子,让江知夏慢慢的开始觉得,好像结婚也不错。 除此之外,她还交了一个密友,就是林秋水。 本来她在赏花宴上也只是与林秋水算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她出嫁的时候,林秋水不但是送了添妆礼,还专门的跑过来陪她待嫁。这份情谊属实让她这个孤立无援的人感受到了暖流。 因此,成亲之后,她就写了信感谢了林秋水。 林秋水又回了信。如此一来,两个人就以书信来往了。 江知夏倒是邀请过林秋水过来做客。但是,当林秋水得知楚天阔现在是婚假在家的状态,就回了信说,等以后楚天阔当值了她再过来做客。 如此一来,连楚天阔这个一开始听说是承恩侯府的,就皱眉头的人,都觉得这个林秋水算得上是知情识趣了----至少懂得不来打扰他跟知夏培养感情。 如此,时光匆匆。 九月二十九这天到了,楚天阔就结束了婚假,早早的起床,骑马去了军营。 江知夏从床上醒来之后,许久不见人进来。她起身走到外间,看到美人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时,愣了一下。 平日里,每次她起床之后,在外间睡的楚天阔都已经起了床,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笑着走进来,跟她打招呼。现在,这么安静,定然是已经离开了。 江知夏微微的有些不习惯了。 吃过早饭,江知夏去‘鹤龄院’给楚雄请安,结果才到院子门口,就被在门口打扫的粗使婆子告知老爷已经出门会友去了。 江知夏只好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坐着发呆了。 这日子过得是有些太舒服了。 公爹慈爱,从来不让她自己去晨昏定省。 如果她起的早过去了,就让下人出来传话说他没起,让她离开。 如果她晚点过去,就让下人出来说他有事忙着,等着楚天阔回来,再一起过来请安即可。 夫君贴心宠爱。 楚天阔对她细心体贴,照顾有加就不说了。平日里,总担心她在家闷着,所以经常带她出去游玩-----单独一个女子总是出去游玩,不说安全方面,就是声名也不会太好。但是有了相公陪同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楚天阔从哪里看出来的,她特别喜欢出去游玩。 现在楚天阔不在,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姑娘。。。额,夫人,”就在江知夏坐着发呆的时候,小曼打开帘子进来,对着她脱口而出。旋即,她又赶紧的改了口。 改完口之后,她还担心的四处看了看,确认了楚天阔真的不在之后,就拍着胸脯呼了一口气----她都忘了,大爷已经去了军营里了。 之前她当着大爷的面直接喊了姑娘,大爷倒是没说什么话,就是冷冷的盯着她。弄得她都要吓死了。还是姑娘给解了围,让她赶紧改口喊了夫人。 “林小姐来信了。”小曼赶紧的把林秋水的信递了过来。 江知夏接了过来。她一边看,一边想着最近跟林秋水的聊天内容。 于是,一个萦绕许久的思路忍不住又跳了出来----嗯,该干正事了。 “我去写个帖子。你安排人送去给林小姐。请她明天过来做客吧。” 江知夏既然想到了,就身体力行的做起来。 她匆匆的到了小书房里,然后写了一张帖子,安排了门房里的一个门子,乘坐着新买的两轮小马车去了承恩侯府。 这个两轮小马车是成亲之后,采买下人的时候一起买的。 成家立业,成了亲,家就要立起来了。 之前楚天阔孤身一人的时候,那来往就是仅限于男子之间,常常约在外面喝酒而已。 现如今成了亲了,那家庭之间的交往也要建立起来了。所以,就需要下人们经常的传话,送帖子,送东西等等。 总是靠走路,那可是浪费时间了。 那个双马四轮大马车给下人用,自然是不合适的。因此,就买了一辆小马车,让下人们出去传话采买的时候来使用。 很快下人就带回来了林秋水的回帖,说是明日准时过来赴约。 第一次宴请客人的江知夏,把整个家里都折腾的忙碌起来。 没办法,她自己是小门小户的。平日里交往的,又都是楚天阔楚沐风这种不在意细节的粗人。 这可是她第一次正经的邀请外客,且是她成亲之后,以楚夫人的名义。 于是,她安排着张婶去采买备菜----张婶现如今成了管着大厨房的管事了。 张婶本身厨艺就好,又是跟着江知夏嫁过来的。而楚天阔这边本身也没有什么自己人手,所以就让江知夏安排了。 小曼虽然还是贴身伺候江知夏,但是,她却被众人发现,她在厨艺上的天赋极高。 因此,她就管着正院的小厨房,专司研究厨艺,不只是做给江知夏吃。重点是按照江知夏的思路开发新的产品。 若兰则是除了贴身伺候之外,还管着专门给江知夏做针线这一块。 至于其他人的衣服,府里则是专门成立了一个针线房,买了两个绣娘来做。 因为若兰和小曼年龄都是比较小,楚天阔又让江知夏买了两个大丫鬟专门伺候她。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拒绝无效。 因此,江知夏又多了两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名字叫做暗香,盈袖----名字自然是江知夏起的。 不过,江知夏最信任的自然是若兰和小曼。虽然她们年龄小,仍然是划作了一等大丫鬟。暗香和盈袖则是二等丫鬟。又有一些三等和不入等的粗使丫鬟。 现如今江知夏出门,也算得上是前呼后拥了。 毕竟,她可是三品的诰命淑人了----虽然只有一品国夫人和二品郡夫人才可以正经称为夫人。但是,大家为了避免得罪人,只要是官家夫人,一般都是统称为夫人。 如此万事俱备,只等第二日待客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设计 江知夏回到花厅里,面对着众位夫人小姐的恭贺,又一一的寒暄还礼。 过了一会,就有柳天阔的心腹手下宋贺脸色凝重的让小丫鬟把若兰喊了出来。 若兰听完宋贺的话之后,眼中带着寒霜,悄悄的靠近了正在与其他奶奶夫人笑着说话的江知夏,拿着一盏茶做掩饰,悄悄的禀告她说出事情了,让她赶紧的过去一趟。 江知夏听完之后,大吃一惊。又因为是在花厅里,不好详细的询问,只能歉意的让承恩侯府里的小姐们招待着花厅里的客人,她急匆匆的说要去‘更衣’就离开了。 她才走到大厅门口,就见到本应在大厅里陪着那些太夫人们的承恩侯夫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都得到禀告了,于是一起跟着若兰走出去。 走到院门口,她们就见到了宋贺。宋贺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是柳天阔在前院陪客人的时候,突然有府里的小厮来找他。 说是威武侯喝醉了,在前院客房里喊着要见他。他們安抚不住,所以请他过去,看看是有什么事情。 柳天阔就以为威武侯还是因为送妾的事情,心里有疙瘩。 威武侯毕竟是柳天阔的义父。认亲这个事情,也是有不少人都知道的。 若是不去的话,也不太好。因此,柳天阔就跟着那小厮走了。 谁知道那小厮带着他走了好远的路。柳天阔极少来承恩侯府,就算来了,也是去长房那边简单的说些话,所以对于偌大的承恩侯府还真是不太熟悉。 但是,就算不熟悉,也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过于靠近后院了。因此,他就暗暗的提高了警惕。 不想,最后那小厮带入的还真是客院。他才稍微放下一点心。 谁知道,他才站在门口,那小厮却是反手就把他推进院内,又朝他撒了一把药。 柳天阔避之不及,已经中了招。他当时就觉得不好,当他看到从屋内走出的威武侯府的朱表小姐时,更是脸色都黑了。 好在自从江知夏遇袭之后,他就对柳文礼提高了警惕。尤其是现在有柳文礼在的承恩侯府,他更加是不放心,所以暗地里一直安排了心腹守着。 他中了招之后,立刻砍晕了小厮,又吹了骨哨,于是他的心腹就直接把他带走了,只留下跺着脚的朱小姐扼腕不已。 宋贺带着一些人把柳天阔赶紧的送回了后院并守着,他匆匆的赶去后院告知了江知夏。 有些人留了下来,守着那个客院。 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一边听着,一边急步的跟着宋贺往柳天阔的院子里走。 等到了院子门口,就见到站立在院子中面色潮红,却又横着一把剑,不让人随意靠近的柳天阔。只见他见到江知夏,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流露出委屈的表情。 在院门口守着的心腹见到了江知夏,赶紧的上前说道:“夫人,爷说了,只让你进去,其他人靠近就杀无赦。” 听了这话,江知夏赶紧进去安抚柳天阔。 其他人则是关上院子的大门,守在门口,谁也不让进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柳天阔是被人下了见不得人的药,恨恨的咬了咬牙,带着下人转身离开了。 若兰看着这种情况,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睛跟着承恩侯夫人一起离开了。 自从邢庄头得知邢若兰成了江知夏实际意义上的护卫之后,就把若兰带回了田庄里,又秘密的训练了许久。 邢庄头作为当年家主的贴身护卫,自然是受过专门的培训的。 他也是个忠心的,知道现如今姑娘成为了三品淑人,以后弄不好还会是超品的夫人,所以自家女儿跟着姑娘,定然也是有个好前途的。 因此,他也不把自家女儿当成一般的豆蔻少女,而是真真切切的当成护卫给训练了。 不过功夫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迅速提升的事情,因此他就把一些私密的龌龊的手段,都给自家女儿说了下,以免姑娘遇到不好的情况。 因此,当邢若兰看到姑爷那潮红的脸色,又把自家姑娘留下了,其他人都守着,就大约猜出来了。所以,对于造成这一切的朱小姐,自然是愤恨不已。 到了客院里,承恩侯夫人先是审问了一番早就把压过来的下人。 然后就进了屋子里,冷着脸看着朱小姐。 有乖觉的下人赶紧的给抬来椅子,承恩侯夫人冷着脸坐下。 朱小姐见到了承恩侯夫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行了一个礼----设计人没设计成,还被抓了个正着,实在是难堪啊。 “朱小姐是贵女,如何做出如此龌龊之事?”承恩侯夫人也不给她留颜面了,直接的责问道。 “夫人,”朱小姐又想做出一副弱柳扶风的妖娆作态,结果就被承恩侯夫人冷冷的打断了。 “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姿态。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勾栏院里出来的呢。” 浓重的嫌弃,让院子里的下人都忍不住侧目。 朱小姐却是红了眼珠,仿佛受了万般委屈似得,“夫人冤枉我了。我也不知道楚公子。。。不,是柳公子如何闯入到这个院子中的。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突然见了外人,还正是惊吓呢。” 承恩侯夫人冷笑道:“这里是前院,你一个应该在后院的女客跑到前院的客房,却说本应该在前院的我儿,闯入到这个院子中。还真是倒打一耙。” “是。。。。是我走错了院子而已。毕竟,这个院子离后院极近。”朱小姐赶紧的辩解道。 “呵,你倒是把责任推到我们侯府管理不善上了吗?你倒也是会推。不过,刚刚帮你引人的小厮,给你开门的婆子,可都是被我们拿下了。你要不要听听他们的供词?” 承恩侯夫人冷冷的说道。 朱小姐见到承恩侯夫人如此说,就知道定然是瞒不住了。 于是她泪眼涟涟,弱柳扶风一般的说道:“我只是倾慕柳公子而已。柳夫人不能生育,我是愿意为他孕育孩儿的。” 说到最后,朱小姐仿佛不好意思似得,但是仍然把自己的态度和心思表明了。 “漫说我不需要别的女子给我生孙儿。就你这种女子,连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我家儿媳。” 承恩侯夫人听到朱小姐都知道了江知夏的不育,就了解府里的事情定然是传了出去。 她有些恼怒,所以说话也冷硬了起来。 “那江知夏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 朱小姐见承恩侯夫人油盐不进,加上她被困在院子里许久,就知道定然是没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说起来。 “她哪里都比你好。说是贵女,当真是脏了贵女的名头。我倒要好好的问问威武侯夫人,她们这朱家的家教就是给男人下药吗?。” 承恩侯夫人见到这样子的朱小姐,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因此,说完这个话之后,就让人好好看着,她就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是她 承恩侯夫人回了后院宴客厅,先是让木嬷嬷去留了威武侯夫人。接着,又让下人去找了承恩侯,让留了威武侯。 然后,她又淡定的送走了陆续告辞的客人。 等到最后,就只请了威武侯夫妇以及朱小姐一起去了长房。 承恩侯夫人压着情绪把朱小姐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威武侯夫妇脸上就显出了难堪的神色。 他们是想要与柳天阔结亲,虽然妾侍的娘家不算是亲戚,但是总归是关系更亲近一点。 但是,却没想过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这样子就算能进了门,也只能得到众人的厌恶,对于将来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威武侯夫人的脸色更加是晦暗。 要知道朱小姐可是姓朱,她一个人的作为,那可是代表着整个朱家的名声。若是这个事情传出去,整个朱家的女子都要被带累了。 于是,恼怒的她,走到朱小姐面前。朱小姐看着沉着脸的姑母,本来是想要撒娇的,此时也一句话不敢说了。 威武侯夫人站定,‘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到了朱小姐的脸上。 朱小姐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接着跌倒在地,白嫩嫩的脸颊也迅速的红肿起来。 “不知羞耻的东西。”威武侯夫人打完了,还不解气,恨恨的骂道。 朱小姐看着盛怒的威武侯夫人,连哭声都被压下了,只敢捂着脸啜泣。 “夫人,这个实在是朱家教女无方。”威武侯夫人陪着笑脸说道,“不过她是个女子,请夫人给个薄面,我定然带回朱家好好的教导。” “原来贵府的规矩就是,做错了事情,只是好好教导就行了?”承恩侯夫人冷淡的说道。 此事是牵扯到后院的事情,所以,承恩侯和威武侯都只是端坐着喝着茶水,听自家夫人的博弈,却不插口说什么。 “那不知夫人的意思是?”威武侯夫人只能低声的问道。 承恩侯夫人沉吟起来,正打算让威武侯夫人好好的惩罚的时候,就见到威武侯夫人接着说道:“夫人也知道,天阔是我们老爷的义子,咱们也算是自家人,还请夫人给个薄面。” 听到这话,承恩侯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是了,还有这个关系存在呢。 如今不知道天阔的意思,确实不好处罚的太重。 承恩侯夫人也想到了这个事情,只能恨恨的说道:“那就把她嫁到京城之外远远的地方,不许再出现在我儿和我儿媳妇面前,惹他们膈应。” 要不然能怎么办? 没有出人命,没有犯律法,明面上自然只能这么处置。 至于嫁了之后,有的是法子。 威武侯夫人沉吟了一下,又看了威武侯一眼,见到威武侯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也就应下了。 “只怕朱小姐的本事大着呢。” 突然,一声冷硬的嘲讽声从门外传来。 就见到梳洗一新的柳天阔小心翼翼的扶着江知夏从门外缓缓的走进来。 江知夏还好,只是特别疲累的样子。可是,柳天阔却是鲜少的怒形于色了。 “来,快坐下歇歇。”承恩侯夫人见到了脸色疲倦的江知夏,赶紧的从上首走下来,扶着她往太师椅的方向走。 承恩侯夫人一边走,还一边让下人拿了厚厚的软垫铺在了椅子上。 江知夏羞赧的对着承恩侯夫人笑了一下,坐在了软垫上。 “天阔,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承恩侯见到大家都安坐下来了,于是问起刚才柳天阔说的话。 柳天阔收起对着江知夏的笑意,冷硬着脸对着朱小姐说道:“我这才得知,当日在京城外知夏遇袭,居然是朱小姐的手笔。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朱小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随即低着头脸色不定。 承恩侯夫妇和威武侯夫妇却是不明所以。 于是,柳天阔简单的把江知夏去京城郊外田庄的路上,遇到一群地痞要绑架毁她清白名声的事情说了下。 威武侯夫人不敢置信的说道:“我知你对于送二丫头给你做妾的事情不忿,也知你对于她设计你的事情生气,但是你也不能把这么个雇人行凶的事情,安在二丫头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啊。” 朱小姐听到这个话,于是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副受尽委屈,却无法言说的样子。 堂上的众人一听这个话,也觉得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朱小姐只是一个闺阁女子啊。她怎么敢去雇人行凶呢? “朱小姐刚刚在屋子里,可是对着丫鬟说的,当初那些废物怎么就没毁了她呢。莫不是,这么快就忘了?”柳天阔冷声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朱小姐的哭声就顿住了,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那眼睛更是转来转去的,明显在想法子的样子。 众人一看,都皱起了眉头。 “天阔,你且详细说说。”承恩侯冷着脸对着柳天阔说道。 于是,柳天阔就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是若兰的功劳。 她跟着承恩侯夫人去了客院里,承恩侯夫人教训了一顿朱小姐就离开了。 可是,若兰想到朱小姐对自家姑爷做的事情,就想着要教训她一顿。 因此,她就留了下来。 看守客院的人本就是柳天阔的人,见到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留下了,自然也不会去管。 于是,若兰正打算去屋子里,用挫骨扭筋的功法让朱小姐不留痕迹的痛一痛时,却听到了因为被承恩侯夫人奚落,而气愤的朱小姐对着贴身丫鬟愤恨的说:“当初郊外的那些废物怎么就没毁了她呢,否则如今的承恩侯世子夫人就是我了。” 虽然她说完之后,就立刻被丫鬟提醒了,但是那句话却是传到了若兰耳朵里。 若是别人,单一句话里,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作为身在当场,历经其事的邢若兰,却是立刻就明白了。 她不像柳天阔和江知夏那样子,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总觉得是柳文礼做的。 因此,她听了这个话,立刻就产生了怀疑。 既然怀疑了,她也不进去小小的教训一下了。而是出去立刻喊了宋贺过来。 他们先是找了个分开看管的借口,把那丫鬟给带了出来,然后压去审讯了。 然后,又去找了人手,去调查这个朱小姐的事情。 自从找回了柳天阔,承恩侯也把自己的人手直接放给了他用了。承恩侯的手下人见到有了年轻有为的新主子,自然也是干劲十足。 而若兰作为主子的心上人的贴身大丫鬟兼女护卫,在下人中的地位自然也是很高。 因此,她说让去查这个害自家爷的朱小姐,柳天阔的手下们自然就都去了。 这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待客 第二日上午,林秋水如约而至。 两个人虽然半个多月没见了,但是因为一直通着信,所以两个人见面还是感觉挺亲切的。 江知夏亲自迎到了二进院的角门那里。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江知夏仍然是带着林秋水参观了自己的新家。 参观完毕,她们携手回到了正院里。 走到正房的门口,丫鬟刚刚打开了厚厚的门帘,一股热烘烘的暖流就扑面而来。 “姐姐这么早,就烧这么足的碳了?”林秋水惊讶的问道。 现如今,不过是深秋,都还没入冬呢。白天温度还是可以的,也就是夜里有些凉。 偶尔烧一些碳取暖也是可以,但是鲜少像江知夏烧的这么足的。 “我身子弱,所以怕凉,让妹妹见笑了。”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也觉得太夸张了,哪里用得上九月份就开始烧炭取暖的啊----虽然到了九月底了。 但是,楚天阔担心她身体的寒症,早早的下了命令。小曼也担心她的身体,忠实的执行着。她的意见反倒是被忽略不计了。 “这是我们大爷怕冷着我们夫人,所以啊,非得让烧的。” 小曼笑嘻嘻的托着一盘子冒着热气的点心,打开厚厚的帘子走进来说道。 林秋水听了之后莞尔。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嗔怪的说着小曼。 如此,两个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聊起来。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午膳的时辰。 张婶掌厨,小曼打下手,很是认真的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在了花厅里。 江知夏请了林秋水坐下。暗香和盈袖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给布菜。 画屏则是被若兰和小曼拉到了厢房里,趁热吃了饭。 吃过了午饭,漱过了口,净过了手之后,林秋水眼圈红红的跟着江知夏一起坐到了外间的美人榻上。 “**姐,那个番椒的菜也实在是太辣了一些。” 林秋水坐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喝了一些茶水才开口说道。 江知夏只能无奈笑着扶额。 她想让林秋水尝尝番椒炒的菜,可是,这些大家闺秀自小吃惯了精细又清淡的菜。对于番椒还是接受不能。 两个人又针对着番椒炒的菜闲聊了一会。然后,就都端起茶盏喝茶了。 林秋水踌躇着想要张口问些什么,蠕动了半天嘴唇,终究是脸皮薄,没好意思问出来。 而江知夏思考着即将想要说的事情,却是没注意到林秋水的情绪。 良久,江知夏终于踌躇着开了口:“我今日有一事,犹豫了很久,还是想问问妹妹的意思。” 林秋水不解的抬头看了过来。 “妹妹是官家嫡女,又住在承恩侯府中,按理说,我不该开这个口的。但是,我又听妹妹说起一些家事。所以想着问问,妹妹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开个铺子?” 江知夏快刀斩乱麻的提起来。 “开铺子?我能开什么铺子?”林秋水很是惊讶的样子。她从未想过能开铺子的。 不说她不能出去经营铺子,就连开铺子的本钱,她都没有。 府里一应东西,都是各房拿了银子交给公中管事一起采购,然后再下发到各房各院的。 姨母也算是疼爱她,各项东西都不缺她的那份。 只是东西不缺,却不好让她一个父母双全的表小姐去拿府里的月例。 偏偏她那个家里,父亲不慈,继母不爱。父亲因着枕头风,只是偏心着继母生的孩子。 而她作为一个丧母的长女,居然连自家家里的月例都领不到。 还是她姨母得知后之后,偷偷的给了她一些银钱。 她也是要脸面的人,哪里肯次次都收? 因此,除了逢年过节得到的一些赏赐银稞子,就是姨母给的一些零花的钱。 但是,今日府里这个妹妹生辰,明日那个妹妹凑份子做席的,她也不能次次都不去。 因此,她手里倒是没什么多余的银钱。 “妹妹的妆粉和口脂极好。你上次送给我之后,我就一直在使用。我想和妹妹一起合伙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不知道妹妹意下如何?” 成亲那天,江知夏用了林秋水的妆粉和口脂。 成亲之后,隔了几日,林秋水就送了一整套的胭脂水粉过来,从面脂,眉黛,妆粉,口脂,胭脂一应俱全。都是林秋水自己做的不含铅和朱砂的。 用了半个多月了,江知夏都觉得自己的皮肤细腻了许多,偶尔上个妆也是极为的服帖好看。 于是通信的时候,她们就聊起了胭脂水粉的事情。 江知夏也就知道了,林秋水喜好自己做胭脂水粉,算是精通于此道的事情。 她当时就隐隐的有这个合作开铺子的念头。 但是,她又想到林秋水毕竟是贵女,怕不愿意沾这种俗物。 这也是聊了半个多月了,对于林秋水的情况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才想着开口说这个事情。 “可,可,可是我没有银钱。。。” 林秋水喏喏的说道。说完这话,她的脸都红的像一块布了。 “不需要妹妹出钱。妹妹只管出方子以及教会匠人师傅。其他的一应由我来做如何?我分妹妹一半的股可好?” 江知夏看到林秋水这么说,赶紧的回道----她可不差钱。 “那不好。做胭脂水粉不难的。姐姐若是想开店。我把方子送给姐姐好了。这方子又不值得什么。” 林秋水听到只让她出方子,也顾不得羞涩了,赶紧的开口说道。 江知夏却是叹了一口气。 能不喜欢林秋水吗?能避着她远远的吗? 温柔,善良,又知书达理,识情知趣。就连方子都这么大方的要送人。。。。 想到这里,江知夏终于明白了楚天阔开酒楼时,自己要送方子时,楚天阔的心情了。 别人越是大方,自己越是不愿意占便宜啊。 “我若是开这个铺子,方子是极为重要的。若是妹妹坚持要送方子给我,那我也就不开这个铺子了。” 江知夏不自觉的模仿着楚天阔当时的样子,故意板着脸说起来。 林秋水却不像当初的江知夏那么坚强。看到江知夏故作严厉的脸庞,她不由自主的晃了神。 “姐姐不要生气。我这个方子又不值钱的。材料以及铺子才是花大钱的地方啊。” 林秋水眼里含着泪,似落似不落的惹人心疼起来。 “你真是。。。”江知夏看见自己把别人吓成这样,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的安慰道:“我没有生气。我确实是想让你赚些私房钱。但是,你的方子也非常非常的重要。你听姐姐的,我们一起开铺子。” 江知夏一边给林秋水擦眼泪,一边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龌龊 众人听到朱小姐的贴身丫鬟,已经招供了确实是朱小姐主谋的。但是去操作的人居然是威武侯府的卫四爷时,众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而朱小姐想到了被从身边带离的丫鬟,心也慢慢的凉了起来。 “这怎么又扯到我家四郎身上了?” 朱小姐还没说话,威武侯夫人却是坐不住了。 “这倒是要问问贵府的四爷了。自古有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古人诚不欺我。贵府四爷与这位朱小姐之间倒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只是贤伉俪想把这么一个不洁的女子,送给我做良妾,却是不怎么厚道了。难不成还想让我替他们养孩子不成?” 柳天阔冷笑着讽刺道。 这真真算是一桩丑闻了。 朱小姐听到柳天阔查到这么多消息,顿时瘫坐在地上,又悔又怕起来。 原来朱小姐被柳天阔拒了婚事之后,很是生气。 她倒是没有对柳天阔情根深种,非他不嫁的意思。 不过是因为当着威武侯夫妇以及一众丫鬟婆子的面,被拒了婚事,感觉很是丢了颜面。所以就记恨了起来。 可是,朱小姐后来又思来想去,从自己的身份想到她的年纪,再想到自己绝美的容色方面,算来算去,这柳天阔居然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以她一个五品闲官家的庶女,虽然很得父亲宠爱,但是,因为容貌,一直也是被父亲待价而沽。 现如今,刚刚过了及笄礼,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可是父亲已经让她的姑母给物色人家了。 若是想要高嫁,估计她也只能做妾了。 她自己的姨娘是做妾的,那做的再受宠,也还有个主母在上面压着呢。 所以,从小耳濡目染的她,还是更想做个正妻。 因此,她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嫁给柳天阔。 且不说,姑父姑母本来就有让她嫁给柳天阔,来拉拢他的意思; 就单说,柳天阔本身长得也是高大英俊; 更何况,当时的柳天阔已经是从三品的副将,更加之家底丰厚-----连日进斗金的朱翠楼,都是他的产业啊。 若是成亲了,别的且不说,光那银钱可都是花不完了。 虽然,柳天阔已经有了婚约了。可是,有了婚约又有什么关系,只要退了就好了啊。 因此,朱小姐打算的是,让人坏了江知夏的名声和清白之身。 没了清白这个事情一出,柳天阔自然就不会娶江知夏了,那么他们之间的婚约自然也就是作废了。 到时候,她再让威武侯夫人出面提亲,这婚约不就又可以续起来了吗? 因此,她就想着找人去对付江知夏。 可惜,她一个柔弱的闺阁女子,又是个庶女,要人手没人手,要银钱没银钱。 思量了许久,都是没有什么法子。 后来,她在威武侯府里小住的时候,偶尔会在请安的时候,遇到同样来请安的那些表哥表弟们。 看着他们那些龌龊的目光,她却是突然想到法子了。 她就想着利用自己的容貌,去勾引一个威武侯府的公子去帮她对付江知夏。 在府里查看了一圈,威武侯府的嫡子里,除了嫡四子,其他两子都是入了军营的。 那些庶子,朱小姐还看不上。 于是,她就把目光放在了卫四爷身上。 巧了,威武侯的嫡四子,刚过弱冠不久,一直觊觎她的美色。因此,很快的就上钩了。 那卫四爷听了朱小姐的要求,爽快的就答应了。 他觉得对付一个平民女子,不过是小事一桩。因此,就让贴身的小厮,随意的去了西坊里,雇了一群素来教训人的地痞流氓去毁了江知夏的清白。 然后,卫四爷就来跟她要酬劳。 她本来想着是给点小甜头的,只可惜那府里的公子是她可以控制的? 因此,她直接就被卫四爷给夺了清白。 失了清白之后,她的心情可想而已。 可是,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她也认了命,只当自己就是卫四爷的人了。 为了让她解气,卫四爷还特地派了护卫带着她去观看江知夏被劫掠的场面,没想到却失败了。 一连几日,朱小姐都是郁郁不止,好在卫四爷还总是哄着她开心。 因此,她死了心,一心只想跟着卫四爷了。 于是,她就让卫四爷去跟卫四奶奶提纳她进门为贵妾的事情。 偏那卫四爷新婚不久,那四奶奶的娘家却是正二品的兵部侍郎家。 威武侯带兵打仗,自然是跟兵部打交道最多,所以对于卫四奶奶的娘家很是看重。 唬的那四爷根本不敢直接跟自家娘子提起纳妾的事情,只好日复一日的哄着朱小姐。 前些时日,威武侯夫妇商议着让朱小姐给柳天阔做妾。 朱小姐一开始自然是为着不是清白之身而惴惴不安。 不过,她后来越想越觉得,给妻族不显的承恩侯世子做妾,可是比给妻族强盛的威武侯府的没权没势的四爷做妾强多了。因此,她愈加的动心了起来。 她托人打听了消息,也想到了反正是做妾,自然不会像对正妻那样确认清白。 到时候,在酒里下点药,再弄些鸡血包之类的,新婚之夜糊弄过去就行了。 因此,她就应下了给柳天阔做妾的事情。 既然应下之后,朱小姐就开始想办法解决卫四爷这边的事情了。 卫四爷在得知她要做柳天阔的妾时,自然是十分生气。 毕竟,朱小姐已经是他的人了,现在却要去给别的男子做妾。 虽然朱小姐不是他的妻子,但是也是他的女人啊,这对于一个大男主义的男人来说,无论如何也是受不了的。 因此,他当时非得要去找威武侯夫人说明情况,请威武侯夫人给做主纳妾。 是朱小姐百般安抚才安抚住的。 后来朱小姐又回家求了自己的父亲,说明了利害关系。然后让她父亲给卫四爷送了两个瘦马,伺候的四爷极为舒心,四爷对她才不是太在意了的。 谁知道,柳天阔居然会拒了姑父姑母送妾的提议。弄得她不得不铤而走险,花重金收买了承恩侯府的小厮以及一个守门的婆子,好不容易把柳天阔骗了过来,还给下了药。 可是,没想到柳天阔在自己家里却是如此强的警惕之心和自制力,导致她计策失败。 承恩侯的手下,本来就有专司调查的能人,现在去调查一个闺阁女子,本就不在话下。 更不用说,朱小姐当初是奔着给威武侯府中的四爷做妾的,所以不说大张旗鼓吧,也没有认真保密-------不过是瞒着卫四奶奶而已。 因此,一查就查个正着,顺藤摸瓜就把四爷贴身小厮去雇人行凶的事情,也查了个正着。 更不说,朱小姐收买承恩侯府的人,做出下药这种勾当的事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如何 柳天阔在大堂上,说的这些话,几乎是把卫四爷和朱小姐扒了一层皮。 朱小姐瘫坐在地上,只是用帕子掩着脸,低头不语。 威武侯板着一张脸,威武侯夫人焦急万分,欲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天阔却是不管,只当做威武侯夫妇不信,又把朱小姐的贴身丫鬟,威武侯府卫四爷的贴身小厮都提了上来,让他们说了证词。 为了表示一视同仁,他也把承恩侯府的婆子和小厮提了上来,证明了朱小姐收买他们的事实。 说完这些之后,柳天阔看着还是沉默不语的威武侯夫妇,想了一下,于是恭敬的说道:“贵府的四爷那边,我倒是想请,不过想到义父的颜面,所以没敢惊动。义父若是不信,不如就把四爷也请来分说一遍?” 威武侯虽然有私心,却没什么坏心。现在的情况,不过是后辈不争气而已。 不过,也是难免的,毕竟威武侯常年在边城,教养方面,自然是顾不上的。 而卫家本就是没落的武将家族,卫家长辈教养孩子方面,也可想而知。 但是,现如今这种状况,想要亲亲密密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可能了。 “不必了。”威武侯沉着脸说道。 自己这个义子的脾性,他还是了解的,定然不会无中生有。 更何况,眼前的这些证人之言,条理完全符合逻辑。 所以何必弄到丢人现眼的地步。 “那,天阔你想如何处置这个事情?”威武侯沉吟了一会,把问题抛给了柳天阔。 “自然是任凭义父处置。”柳天阔自然又把问题抛了回去。 按照柳天阔的心思,那自然是处罚的越重越好。 若只是朱小姐设计他的话,威武侯夫妇又开了口,就算为着这个义亲的情分,明面上远远的打发了就是了-----暗地里,有的是法子。 不过,现在牵扯到威武侯府里的主子雇人行凶,差点都害了承恩侯世子夫人,就不只是让朱小姐远嫁能打发的了了的。 但是,又因为威武侯是柳天阔的义父,事情牵扯到威武侯府的人,所以事情反倒是不好随心所欲的处理了。 毕竟按照伦理关系,虽然是没入族谱,但是总归是义亲关系。 威武侯夫人泪眼涟涟的看向了威武侯。 卫四爷是威武侯夫人的嫡幼子,今年才刚刚加冠,娶了新妇。 老话说,“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卫四爷作为威武侯夫人最小的儿子,本就是受尽娇惯。 又因为威武侯常年征战,威武侯夫人留在京城中侍奉老人,因此,孩子对于她来说,更重要。 现如今,因着自己娘家庶侄女的带累,犯下了坏人清白的大错,她对于朱表小姐自然是怨恨,但是对于自家儿子,自然是袒护的。 “都是这个贱人引得我儿犯下大错。幸好柳夫人如今无事,不如就此算了?” 威武侯夫人觍着老脸,小心的问道。 “我儿没事,那是我儿的下人忠心护主,也是我儿的福气。那贵府公子可是真真切切的犯下的事情,倒是一句算了能了结的?” 承恩侯夫人都气笑了,率先开口不客气的说道。 连正要开口的柳天阔都晚了一步。 江知夏看着维护自己的承恩侯夫人,心绪动了一下----倒是没有为着颜面,让自己忍气吞声。 “那你们自去惩罚这个贱人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煽动的。” 威武侯夫人此时已经不想护着这个娘家侄女了。 这毕竟只是个庶侄女而已。若不是因着自家弟弟的嘱托,加上她识情知趣,嘴甜如蜜,她也不会对她如此上心。 “姑母,救救我。”被众人遗忘在旁边的朱小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哀切的哭求道。 做过的事情被揭穿,若是姑母不护着她,可就没人护着她了。 当初,她坚持要给柳天阔做妾的时候,就跟卫四爷彻底的断绝了关系了。 她现如今,可是完全没有后路和退路了。 因此,她哀哀的哭求起来。 “不知道柳侯爷是何种想法?”威武侯看着两个妇人在那里言辞交锋,终于没忍住问起承恩侯。 “天阔,我们一起去旁边书房详谈吧。” 承恩侯听着这些事情,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一边对着柳天阔说道。 承恩侯夫人和威武侯夫人见到自家老爷都出面了,就明白剩下的事情,恐怕不由她们做主了。 因此,两个人都端坐着不再说话了。 柳天阔对着江知夏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最后承恩侯夫人看不下去了。 “你且放心。我来照顾你媳妇,若是她掉了一根寒毛,你就来找我算账吧。” 江知夏羞涩的把柳天阔推了出去。 旁边瘫坐着的朱表小姐妒忌的看着这一幕。 可是,等到她想到她未知的下场时,就黯淡的垂下了目光。 承恩侯带着柳天阔跟威武侯一起去了旁边的书房里详谈了。 正堂里,就剩下承恩侯夫人嘘寒问暖的对着江知夏,一会让下人上红枣桂圆汤,一会让下人把大堂里的炭盆再加一些碳,一会让人检查江知夏手炉里碳还足不足。 直把威武侯夫人看的眼花缭乱,直把朱小姐看的妒火中烧。 “夫人真是慈爱。爱子之切,都爱屋及乌到儿媳妇身上了。” 威武侯夫人等了好久,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奉承的说道。 承恩侯夫人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热茶,没有搭话。 威武侯夫人脸上就浮现出难堪之色,但是,还是接着说道:“夫人爱子,我也爱子。我知道我家四郎做了错事,但是,还请夫人看在我们都是母亲,都有这份爱子之心,请饶恕他吧。” 女人心软,做了母亲的女人,尤其心软。 所以,威武侯夫人虽然知道这个事情,已经不是她们这些妇人可以做主的了。 但是,仍然是奢望承恩侯夫人能多帮着说说话。 毕竟,承恩侯夫妇在京城中的恩爱两不疑的声名,可是广为流传的。 “丁夫人,这个事情,还是男人们去解决吧。那咱们就等着听结果好了。” 承恩侯夫人放下茶盏,却是冷冷的说道。 对,做了母亲的女人是心软,但是,若是伤了自己的孩儿,那母亲都可以化为老虎去护着孩子的。 威武侯夫人见到承恩侯夫人说了这话,只能讪讪的住嘴了。 第一百八十章 再开 胭脂水粉铺子跟酒楼又不一样。 酒楼的菜品本就众多,有一些独特的饮食方子,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但是胭脂水粉这块,江知夏是完全不懂。 她若是开铺子,方子就是极为重要了-----毕竟现如今的铺子里,卖的可都是铅粉和口脂的护肤品。别人的方子对于她来说可没什么用。 “女子爱美是天性。可惜,现如今的妆粉和口脂里都含有伤害人身体的东西。我们既然有这个好东西,不如拿出来。往小了说,我们是自己赚一些零花的钱。往大了说,却也是为天下的女子的身体出一份小小的力。要知道,这些东西,日积月累的用下去,可就是慢性中毒了。” 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赚钱自然是要赚的。但是,同为女子,想为女子做点事情的心也是真的。 女子都爱美,就算再穷的人家也会买上一盒妆粉,一罐口脂来用。用得少的还好,用的多的人,那可真的是非常伤害身体了。 “姐姐说的有道理。不过,姐姐给的股太多了,我不能要这么多。我只要一成就可以了。” 林秋水听了江知夏的话,思考了一会,才怯生生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看看江知夏的脸色,生怕她会生气。 “不行,太少了。三成吧?” 江知夏跟她讨价还价道。四成谐音为‘死’。大历朝的人是能避则避这个字。所以,就只好说三成了。 “三成太多了。最多两成。” 看着江知夏没有生气的样子,林秋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弱弱的说道:“若是姐姐不同意两成,那我,那我。。。” 林秋水貌似狠狠的嘟着嘴说道,却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江知夏却忍不住笑了,不由的伸手捏了一下林秋水鼓鼓的脸颊。 这个动作,不只是林秋水直接呆愣住了,就连江知夏看着自己的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秋水看着江知夏呆愣的样子,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江知夏也不好意思的跟着笑了起来。 “姐姐就应了我吧。给了我太多干股,我自己都有心里负担的。” 林秋水大着胆子,上前拉着江知夏的衣袖撒娇似得说道。 旁边的画屏看到自家小姐,这么大的年龄了,却像个小孩子似得撒娇,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江知夏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撒娇,实在顶不住,只好应下了。 如此,两个人就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开铺子的事情来。 等到林秋水回了承恩侯府之后,终于想起来,她要问的问题还没问到。 她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等着下次见面,再去问江家姐姐了。 只是,没想到下次见面,却是诸多变化了。 等到楚天阔从军营中回到家里时,就听到了江知夏兴致勃勃的计划。 “你倒是有兴致。”楚天阔一边脱外衫换成家常的衣服,一边对着江知夏说道。 “我明日想去昌隆牙行,找刘婆买个铺子。然后就装修,招人等等。你,不介意吧?” 江知夏踌躇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介意什么?”楚天阔不解的问道。 “我的身份毕竟是你的夫人。且又受了诰命是三品淑人了。还这么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我怕你介意。”江知夏有些怯怯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赶紧的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筹备好前期的事情,等着一切上了正轨之后,我就全权放手。我现在只是一时没有人手而已。我毕竟是孤身一人,买了太多的人,我也怕镇不住的。” 楚天阔听了这话,本来要坐下的身形却是一顿。 他重新站起身,面对着江知夏正色的说道:“你不是孤身一人。你是我的娘子。你是有着三品诰命的淑人。你自己的身份,现如今就足以震慑很多人。更不用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后盾。所以,你该去买铺子去买铺子,该去买人去买人。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娶你,不是为了束缚你,而是为了让你更有底气。” 江知夏听了这话,又看到楚天阔严厉的脸色,讪讪的说道:“我一时忘了。你别生气。” 江知夏刚才问完之后,其实就有些后悔了。 楚天阔对她的好,一目了然。自己还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应该了。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快一个月了,现在就感觉处在热恋期似得。她喜欢跟他在一起,他也喜欢跟她在一起。 这种感情,应该就是喜欢了吧? 有好几次,楚天阔拉她的手,摸她的头,甚至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内心里,不但没有抗拒,反而是有着淡淡的喜意。 如果,楚天阔现在跟她说要圆房,她应该不会再躲避了吧? 可是,楚天阔现在不只是不再说,就连拥抱和牵手都是很快就放开。 而她,更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两个人,就这么热恋般,拘谨的相处着。 想到这里,她又大着胆子,拉住楚天阔的衣袖,像今日的林秋水那样,撒起娇来:“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 说完之后,她看着楚天阔惊喜的表情,自己却像做错了事情似得,赶紧的松开逃跑了。 第二日,江知夏就让家里的车夫备好了马车,她带着若兰以及护卫去了昌隆牙行找了刘婆。 刘婆听说江知夏来了,赶紧的迎了出来:“夫人要买东西,直接让下人喊我过去就好了。怎么还劳动您亲自过来了?” 成亲之后,楚府的采买,就是直接喊了下人请了刘婆带着人过去的。 “我在家里呆的腻了。想要出来透透气。所以就直接来找你了。”江知夏笑着随意的说道。 自己府里人少,没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 又没人管着自己,想在家就在家。想出来就出来。实在是舒服极了。 “夫人现如今这产业可是越做越大了。楚将军也是好福气,有夫人这么一个贤内助。” 刘婆听说江知夏想要买铺子,真心的夸奖道。 内心里,则是感叹江知夏的好福气。 江知夏刚出宫的时候,买了那个宅子,那肉疼的表情历历在目。现如今,就是买田庄,买人都是眼都不眨了。 这次买铺子,江知夏虽然不缺钱,但是胭脂水粉铺子,本身也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所以,很快的就在南坊的盛和街上找了一个上下两层共八间的小铺子。 铺子找好之后,就是办理文书,装修,招人,安排人做胭脂水粉的事情了。 这个自然是有管事们去做,江知夏只在幕后指挥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断绝 许久之后,威武侯沉着脸跟在面色平静的承恩侯后面出来了。 柳天阔是最后出来。他一出来,就对江知夏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江知夏虽然疑惑,却是没有立刻询问。 承恩侯出来之后,先是让人把那个朱小姐和那堆下人都带了出去。 大堂上只留下了承恩侯夫妇,威武侯夫妇以及柳天阔和江知夏。 然后,承恩侯又让心腹老管家亲自守着门口。 做完这一切,威武侯和承恩侯对视了一眼,率先说道:“此事多谢承恩侯府不再继续追究。” 听到这个话,承恩侯夫人脸色一沉,就对着承恩侯瞪视过去。 承恩侯急忙用眼神安抚。 威武侯接着说道:“关于朱表小姐,我们会交还给朱家,压着他们把她送到家庙中受罚。而四郎这边,我回府之后定然会军法处置,用军棍进行杖责。而且会在年后,把他赶到边城的振威军中。” 众人听到这个,都惊讶了起来。 尤其是威武侯夫人,听到要把自己的嫡幼子送到边城,差点要撅过去,好不容易咬紧牙关才挺住的。 可是,威武侯还没说完,“另外,从今日起,我与天阔的义亲关系断绝。天阔以后不必尊我为义父。” 这个话一出,才是真正的石破惊天。 在大历朝,义亲关系虽然不如生亲关系密切,但是,也不是寻常说断绝就断绝了的关系。 若是真的断绝了,那以后两个府邸之间,不说彻底的断绝来往,但是也只能在面上了。 柳天阔断了这个义亲关系,就相当于他头顶上压着的人又少了一个。 因此,众人都不由的把目光投向了柳天阔。 “这个事情是我提出的。”没想到承恩侯却是正色的说起来,“至于缘由,我只能说是出于朝堂上的考虑。我们柳家是后族,又是文官。威武侯是统领振威军的武将。当今圣上虽然圣明,但是我们做臣子的也要为圣上着想一下。文武联合,于朝堂上可是大不利。长此以往,于我们两家也不利。” 这个话说出来,大家都沉默了。 皇帝正当壮年,自然不会愿意朝堂上的文武之首去联手,那样他的皇位还能坐的安稳吗? 现如今,两家本就结了怨,趁此断了亲,不管是朝堂上还是生活中,都会更好。 这些事情既然已经说的分明,现如今天色也晚了,于是就送了威武侯夫妇离开了。 送完人,回到正堂里,都还没坐下呢,承恩侯夫人就对着承恩侯埋怨起来。 “我细细想来,今日断亲,其实对于威武侯府来说,更加有利。怎么他们府里算计了我们儿子和儿媳,我们还要做出对他们好的事情不成?” 承恩侯夫人自从听了皇后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带入到自己身上想一想。 她还真把今日的事情带入了一下。 所以,自然是极为的恼怒的----谁也不能对自己的夫君被人算计而无动于衷。 更何况,那两个人当日居然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想要直接毁了江知夏的清白。 “呵,夫人居然都想明白了。”承恩侯也不生气,反倒是捋着胡须笑着调侃道。 等看到承恩侯夫人怒目而视之后,他赶紧陪着笑脸解释起来。 “确实,他们威武侯府执掌兵权,圣上若是真的猜忌,也是猜忌他们。今日断亲,对他们来说,确实更加有利。不过,”承恩侯又顿了一下,“不过若是闹大了,对于天阔的名声也没有太大的好处。我听皇帝近日的意思,对于天阔颇为看中。若是名声上有了瑕疵,绝非美事。” “若是我真的得皇上看重,这名声不好,也算不上大事。”柳天阔却是无所谓的说道,“我今日饶了他们,也不过是为着义父之前确实对我有提拔之恩。” “正是,”承恩侯接过来柳天阔的话茬说道,“再说了,他们那两个人做的事情,就算报了官,有着威武侯府的面子在,也是受不了多大的惩罚。既然明面上受不了多少惩罚,那不若我们日后自己想法子了。天阔,也是这么想的吧?” 承恩侯在书房里的时候,见他说了那个提议之后,柳天阔沉思了一会,并没有明确反对,也就明白天阔了解他的意思了。 柳天阔听了这话,点点头。 “你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柳天阔对着江知夏说道。 “嗯,我信你。”江知夏笑着点点头。 “你们爷俩真是。”承恩侯夫人嗔怪的说着他们两个。 然后她又转头安慰江知夏,“儿媳别气。到时候定然让他们给你出气。” “母亲没事的,我现在也是一切都好,没事情呢。”江知夏笑着回道。 听到回答的承恩侯夫人却是一愣,随即鼻子一酸,她掩饰性的用帕子擦了一下鼻翼,“嗯,没事自然是好的。” 喊她为‘母亲’,应该是认同她了吧? 之前,她说错的话,儿媳应该也是原谅了吧? 而听到江知夏改口的承恩侯父子,也是互相的对视了一眼。 随即,承恩侯上前拉着承恩侯夫人故作叙话,实则安慰。 而柳天阔也是拉了江知夏用眼神好奇的询问,江知夏给了个‘等会再说’的口型。 “今日里,真相大白倒是多亏了你那个婢女。她年纪小小,倒是颇有几分本事。” 承恩侯见承恩侯夫人情绪稳定,又转移话题的对着江知夏夸赞道。 “确实是。当初在郊外也是多亏了她和她父亲救了我。”江知夏自然是配合的转移话题了。 “说到这个,”承恩侯又沉吟了起来,“我之前已经慢慢把手里的人手交给天阔了。我手里也是有些护卫的。不过,女护卫难培养。现如今,也不过是寥寥几个人。我给了皇后两个,充作了奴婢。你母亲这边也有两个。现如今,你手里有一个了,不若再给你一个,平日里护着你如何?因为,咱们一般没什么仇家,所以倒是没什么人出手对付咱们。这护卫,寻常护着还是没问题的。” “多谢父亲。”江知夏还没说话呢,柳天阔已经高兴的应了。 惹得承恩侯夫妇失笑不已。果然是,对儿媳好了,儿子那边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啊。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道谢应下了。 如此,她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名唤东篱的女护卫。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处罚 第二日,因为没有大朝会,承恩侯只需要去衙门里当值,所以倒是不用早起。 柳天阔和江知夏陪着承恩侯夫妇吃过早饭,就打算要离开承恩侯府回自己家。 “侯爷,夫人,大爷,大奶奶,那昨日里的守门的婆子和那引路的小厮,都不肯走,在后院的柴房那里喊着冤,说是这个事情是有府里的主子让他们听从的。” 木嬷嬷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挨个的行完礼之后。她看了看众人,还是决定公开的禀告了。 “这话是何意?你去把人给我提过来。” 承恩侯夫人沉着脸说道。 这承恩侯府是她掌家的,结果在她的手里,出现了陷害自己儿子的人。 虽然说是因为自己最近一段时日,为了让柳天阔他们再认回,所以稍微疏忽了一点。 但是,这么明晃晃的陷害,已经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更别说,还有府里的主子参与了。 那婆子一家子和小厮一家子,都哭的惨兮兮的被提了上来。 原来,昨日承恩侯夫人审问了之后,就把他们两家子都关了起来。打算在今日折了手脚,灌了哑药,以谋害主家的名义送去见官的。 这两个人见到素来宽和的承恩侯夫妇真的生气了。他们吓极了,在柴房里苦苦的哀求守门的嬷嬷,只说有要事要禀告,求她们找了木嬷嬷过来。 等着木嬷嬷来了,就说了有府里的主子下了命令,让听从朱小姐安排的讯息,只求见主子一面,好详细的禀告,也是为了能从轻发落。 要知道,以奴害主,基本都是大罪。就算是主家打死了,也只需要去官府里报备一声即可。 更不用主家是承恩侯夫妇,是皇后娘娘的生身父母了。 承恩侯夫人不打死他们,是不想让承恩侯府沾了人命。但是罚了他们之后,再送去见官,那基本上也是没命了啊。 此时他们见到了长房的主子,知道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两个人就赶紧的把他们不只是收了朱小姐的钱财才做这个事情,还是柳三爷让他们听从朱小姐吩咐,他们才敢去做的。 “怎么又是他?”柳天阔一听脸板了起来,“上次找了知夏的娘家人来挑事,昨日又在这事里掺和了一脚?” “儿媳的娘家人?我们怎么不知道儿媳的娘家人来过?怎么不好好招待一下?” 承恩侯夫人听到江知夏的娘家人来过,急忙惊讶的问道。 亲家来了,可是大事。 不过,江知夏不是说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吗? “那个事情,回头再给您说。先把这两家子处理了吧。” 柳天阔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群人,淡淡的说道。 承恩侯夫人看着这堂上乱糟糟的,确实也是没法详细的好好说。 于是,她就赶紧的先把堂上的事情处理了一下。 因为小厮和婆子的举告,所以她就不把他们送官了,先扔到了柴房里关起来。 若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就打上一顿板子,送到最苦的庄子上去做苦役。 毕竟,他们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若不是真的,再按照之前的安排做即可。 承恩侯也不去上衙了,使人去衙门里告了假。 等到堂上都清净了,柳天阔就把江知夏娘家叔父那一家人的事情说了一下。 因为江知夏家来客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 柳天阔和江知夏也觉得对柳文礼来说,这种事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惩罚。所以就没再提起。 “我本来还因为昨日里,是那朱小姐雇人行凶的事情,觉得冤枉了柳文礼。所以,就想着把他找人来恶心知夏的事情,暂时的搁置一下。谁想到,他也在设计我的事情中,掺了一脚。” 柳天阔冷冷的说道。 承恩侯夫妇听完之后大怒,找了柳文礼来对质。 柳文礼见之前的这两个事情都没有成果,本就心情郁卒。 现如今,见被承恩侯询问,反倒是破罐子破摔,痛痛快快的承认了。 大怒的承恩侯带着柳天阔和柳文礼,立刻去了族长家里,把这个事情报给了柳族长,想要把柳文礼那一房赶出承恩侯府。 结果却被闻风而动的族人劝住了。 都说什么‘不过是个小错,改了就行了’。 又说‘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怎么就要赶出家门?’ 还有人拿着皇后娘娘和嫡皇子来说事,说‘如今娘娘正是需要府里和睦的名声’之类的。 甚至还有人说到江知夏没有人情味,居然不照顾叔叔一家。哪怕叔叔当年那么做,那也是骨肉亲情,不能随意割断。。。 最终,柳文礼也只是当着众人,在祠堂里被打了一顿板子。 柳族长又发了话,让柳文礼在柳氏祠堂里跪两晚上,然后就是禁足加抄写家规了。 虽然受了苦,但是他还是好好的呆在了承恩侯府中当他的柳三爷。 阴沉着脸的承恩侯和柳天阔回到了府里,把事情的处理结果告知了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 江知夏就冷笑。 看来,自古到今,都少不了喜欢道德绑架的人啊。 不过,前世倒是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若是没有道德,那谁都绑架不了。’ 江知夏倒是想如此做,只是她总归是个女子,心情也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 因此,字里行间,她对于承恩侯府的其他人,甚至柳氏宗族的一些人,都没有了好感。 承恩侯夫妇对于这个事情的结果,很是内疚。 作为一府的掌控者,居然连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想要赶出府都做不到。 “父亲端方正直惯了,不知道府里的人犯什么样的大错,才能被赶出府去?” 柳天阔冷冷的讽刺道。 承恩侯的脸,被自己的儿子讽刺的通红。 他开始暗暗的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于仁慈了? 为了皇后着想,是不是就一定得维持着这虚伪的和睦? 不过,处罚的事情过后,小三房在承恩侯府里,也算是隐没下去了。 本来府里这三房,就是各自用各自的产业养人的。 不过,有的时候,承恩侯夫妇心情好了,就会阖府大赏,不拘是哪一房的下人。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让公中采买东西时,也会多买上几份,分给各房。 因此,因着柳文礼得罪了承恩侯夫妇,所以下人们也有不少见风使舵的人。那伺候的时候,就是不那么上心了。 柳文礼这才发现了真正意义的惩罚。不是打一顿板子,不是抄写家规,罚跪在祠堂。而是彻底的忽视你,忽视你。 因此,小三房反倒是慢慢的沉寂下来,不敢再作一点妖了。 小三房安静了,承恩侯府里的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了。但是,那些闲言碎语却是不少。 不过,江知夏不去那府里,听不见也就无所谓了。 这是后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要走 十月初一,买了铺子。 十月初二,安排管事去办理文书,找人装修,招人等琐事。 十月初三,历经十七天的测试,验证了葡萄酒没有问题。因此,就把庄子里的葡萄酒过滤了最早酿造的那批,送去了楚天阔的酒楼里试卖。 十月初四,邢庄头送来了田庄的佃租以及鸡鸭鹅还有它们的绒毛。 江知夏这次买了田庄才知道,她居然被那小庄子的卖家坑了一把,当了一次恶地主。 原来,一般的佃租都是五五分成,那卖家却是一直都占了七成。那牛庄头也不是好的,帮着那卖家一起坑佃户。不过,那卖家也遭了报应-----孙子赌博把家产都给败光了。 这次买田庄的时候,江知夏见到的租约是五五分成,才了解了,这才是正常的租约。 她懊悔不已。于是,她先把那个牛庄头给开了,让邢庄头一并管着那个小田庄。 然后,她又补了另外那个佃户一季的租子----牛庄头那份自然是不用补了。 惹得那佃户直谢她是个大好人,更让江知夏羞愧不已。 这件事情,也让江知夏吸取了教训。不管做什么事情,自己都要先去了解清楚。不能全部都按照老规矩来。 这次的收成,因着江知夏是三品淑人,连税都免掉了。 因此,除了分给佃农的一半的粮食之外,剩下的粮食直接被楚天阔压着全卖了,换成了银票让江知夏收了起来-----江知夏本来是想要留些粮食自家来吃的,结果楚天阔直接把他的田庄的粮食给送了过来。 那些鸡鸭鹅的绒毛,被江知夏安排着人洗洗晒晒。准备晒好之后,就直接跟棉花放在一起,缝在了绸缎布里,做成棉袄和棉裤。 傍晚,楚天阔才从军营回来。江知夏一边亲手接了楚天阔换下来的外衣,一边炫耀的跟他说起,自己即将要做的棉袄和棉裤如何的暖和。 楚天阔微笑听着,等到江知夏说完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有点事要吩咐酒楼那里。所以就过去了一趟。看到那葡萄酒倒是卖出去了。颇有些人喜欢这种酒水的。” 江知夏点点头。红酒在前世就很有市场。不过,今世自己酿的肯定不如前世的专业水准高。 但是,应该也足以满足大部分人的口感了。所以,她倒是没有特别的担心过销量问题。 “收拾一下,我们去父亲那里吃晚饭吧。”楚天阔换好衣服,摸摸江知夏的头发,温和的说道。 楚雄不让江知夏晨昏定省,也不让她去伺候用饭。越是这样,江知夏越是不好意思。 于是,她就经常在晚饭的时候,和楚天阔一起去陪着楚雄吃饭。 这样子,楚雄倒是极为的高兴。 到了‘鹤龄院’里,楚雄已经在正堂等着了。见到他们来了,于是安排下人赶紧的去厨房传菜。 吃过晚饭之后,三个人就一起坐在大厅里喝茶消食。 楚雄放下端着的茶盏,抬眼看了下首的两个人,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打算过几日就回边城。” 这个消息犹如石破惊天,让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爹,可是在这里住的不舒服吗?” “父亲,是儿媳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您尽管直说,儿媳马上改正。” 看着争相询问的两个人,楚雄笑着让他们坐下说话。 “不是,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只是我在边城住的习惯了。这京城,总不如自己的家乡。” 楚雄的家乡就是在边城下面的一个村子里。自从楚雄离开军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老家,盖了一座大院子生活。 “可是您在这里,我才安心啊。”楚天阔赶紧的劝道。 “正是呢。家乡再好,您也是一个人。父亲回了边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们也照顾不到。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也是好的啊。”江知夏是真心实意的挽留楚雄的。 前世大多数人都不愿跟公婆住,想要过自己的小日子。 今世,她成亲了才发现,是不愿意跟事多的公婆挤在一个房子里而已。 这边的房院又多,他们分住在不同的房院里,日常生活几乎都是互不干扰。 更何况,楚雄又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完全不会影响到他们。 “我知道你们孝顺。可是,我想回去陪着你母亲,我不想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楚雄伤感的说道。 听到这话,楚天阔和江知夏都住了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鹣鲽情深,琴瑟相合,说的就是父亲母亲这样吧。 “那,就算是这样,也不必现在就走啊。现在天冷了,慢慢的就会下雪了,路可是会越来越难走的。不如等着过完年,开春变暖之后,再走?”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说道。 江知夏在旁边狂点头。 “我自然是知道天气冷了,往边城不好走。不过,你母亲的忌日可是在腊月里。所以,我才想要早点走。就算天气再不好,走的再慢,两个月也该到边城了。” 楚雄慈爱的对着他们说道。 这下子,他们可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楚雄不亏是军人出身,做起事情来,果然是雷厉风行。 既然起了回去的心,就商量着要定回去的日子。 老话说,三六九,出门走。所以,最终楚雄定下了十月初九出行。 如此,家里就为着楚雄的回去忙碌了起来。 楚天阔还要去军营中当值。所以,就主要靠江知夏来操持了。 因此,江知夏连铺子里的事情都不关心了,专心的为楚雄准备回去的事宜。 之前楚雄过来的时候,是只带着一个下人,两个人骑着马出门的。 后来,他半路上旧伤复发,所以才雇了马车而已。 这次回去,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加上天气会比较寒凉,所以楚天阔和江知夏一致决定,让他乘着马车回去。 因为之前有两匹马,所以这次就单买了一个宽敞的双轮马车,到时候让这两匹马轮换着拉车。 回去的路上,伺候的人,仍然是之前带过来的人。 楚天阔和江知夏,倒是想要让楚雄多带几个人。结果都是被楚雄以太麻烦,会拖累行程为由给拒绝了。 拗不过楚雄的两个人只好在行李上面想法子了。 裘衣肯定是要买的。不但要买,还要买最厚,最保暖的那种。 锦被也要准备的,万一有露宿在野外的时候,是用得到的----当然能找地方投宿最好。 药材和丸药要准备的全一些。风餐雨露的,万一不小心着了凉,一时找不到大夫或者是没有药材可就麻烦了。更何况,楚雄来的时候,还旧伤复发了。 其他的诸如吃吃喝喝的东西,自然也是要多准备一些。像什么能存放的住的肉酱,肉干,面饼,简易方便面之类的,都准备了足足多的量。 如此忙忙碌碌了两日。 第二百三十章 报恩 不说承恩侯府里处理着这些事情,就说武国公从承恩侯府里回到自己家里之后,兴高采烈的跟自家夫人说了找到救命恩人的事情。 武国公夫人自然也是高兴万分。 要知道,整个国公府可都是武国公打下来的。 虽然她儿子现如今也勉强算得上是独当一面了。但是,武国公才算得上是历经三朝的老臣。 皇帝看在国公爷的面子上,都会对他们府里额外照顾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武国公虽然已经是六十五岁了,却没有把爵位传给世子的原因。 因此,江知夏救了武国公,不客气的说,也算是救了武国公府的体面和尊荣。 “回来的路上,我就安排人去打听这姑娘了。刚刚下人来报过了。原来这姑娘是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宫女。本来只是嫁给一个武将的。谁想到,这粗人武将反倒是变成了承恩侯亲子。她也跟着一跃成为承恩侯府的夫人了。” 武国公感叹的说道。 做过粗使宫女,那自然对于衣物的材质不太在意。难怪她穿着葛布衣服在庄子上随意走动呢。 武国公夫人听了之后,却是沉思良久。 “老爷这么说,我却是想到一个报恩的法子。不过,这个事情,倒是需要阖府商量一下。省得那些媳妇们不愿意了。”武国公夫人先是说道。 随即,她又失笑起来,“也不用全商量。真要较真说起来,反倒是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人家还未必能同意呢。” 武国公听着自家夫人这模棱两可的话,实在是不明白。 怎么又是报恩,又是占人家便宜的。 于是,武国公夫人细细的跟武国公说了一下。 武国公听完,也是失笑了,“这可真是。说是报恩,不过是锦上添花了。不过,倒是可以准备一些稀罕的物件给她,抬抬她的脸面。也聊作报恩了。” 两个人商议定了,就等到晚间的时候,只跟武国公世子和武国公世子夫人把这个话说了一下。 好在,世子夫人年纪也是不小了,倒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了。 既然武国公府做主的人都定下了,于是,他们就把报恩提上了日程。 宴会后的第三日,武国公府就给承恩侯府下了帖子,说了想要登门拜访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拿了帖子,就去了安若巷的楚府,把事情说给了江知夏和柳天阔听。 “我们与武国公府素日里只是平常来往。算不得是通好之家,不明白为什么还专门要来恭喜找回孩儿。还指名要见见你们。” 承恩侯夫人用着困惑的语气,但是神色上完全不见一丝困惑。 正好,给了她机会来见儿子和儿媳。 虽然说,她作为婆婆,可以随时来见儿子和儿媳,但是,总是跑来,她也怕他们会烦啊。 她现在确实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过头了。 江知夏也发现了承恩侯夫人这个状态,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她其实能理解承恩侯夫人对于孙子的执着的。不只是今世,就是前世,那婆婆能有几个对于儿媳不育视若无睹的? 承恩侯夫人没有闹着一定让柳天阔休了她,其实已经算好的了。她只不过是用了这个时代女子的思维,想让儿子纳妾而已。 因为这个思维,她也觉得江知夏定然能接受与别人共侍一夫。 虽然,事实上不是。 “不管是因为什么,去见一下就行了。母亲定个日子,我和夫君一起回去就是了。” 江知夏温婉的说道。 柳天阔目前还是赋闲在家。 本来,柳天阔就因为身份以及威武侯的忌讳,从振威军中回家了。 现如今,柳天阔跟威武侯断了义亲,更加是没法在振威军中呆下去了。 好在,现在也没什么战事,所以柳天阔赋闲在家也没什么影响。 “那行,就定在十五那日吧。让你父亲先忙忙衙门里的事情,到那一天再调个休沐。你们早上来府里陪着我们一起吃个早膳如何?” 承恩侯夫人殷切的说道。 承恩侯平日里总是忙于国事,所以攒了许多的休沐都没有用。 自从找到了柳天阔,他就把之前攒的休沐陆陆续续的给用了不少。 现在到了腊月里了。因为过年的时候,衙门里要封笔放假,所以官员们现在都比较忙一些。 就是为了等放假的时候,松快一些。 从昨日处理完事情之后,他今日就赶紧去衙门了------快过年了,也不好继续再告假,让别人替他干活啊。 晚上下衙回家之后,也就到了宵禁的时辰,就算他是勋贵,也不好每日里都违反宵禁。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承恩侯夫妇想让柳天阔搬回家的原因。 现在离下个旬休,还有好几天呢,让武国公府的人等到那一日再来拜访也不合适-----拖得太久了。 因此,选在中间的十五,倒也算合适。 承恩侯这几日去衙门里处理一下手头紧急的事情,到了十五那天告一日假,也算不得什么。 柳天阔和江知夏自然点头应是。 正事说完了,承恩侯夫人又开始跟他们两个人闲聊起来。 转眼就到了十五那日,柳天阔和江知夏到了承恩侯府,陪着承恩侯夫妇一起吃了早饭,就喝茶闲聊等待了。 等到巳时三刻左右,武国公和武国公夫人都来了。 承恩侯迎接到了人,就打算领着武国公去前院,结果他们却说想要一起见见柳天阔和江知夏,于是,众人就一起去了长房的院子里。 进了正堂,江知夏看到武国公大吃了一惊,但是,她迅速低下头,脸色阴晴不定。 是了,邢庄头好像是说过,被救的那个老人是武国公。可是,这之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都完全忘记了。 连前日里,夫人说起来武国公府,她都完全没反应过来。。。。 众人都坐定,承恩侯夫人招呼着柳天阔和江知夏对着武国公夫妇行了礼,得了见面礼。 然后,众人就开始寒暄。 寒暄了一阵,武国公就把江知夏是他救命恩人的事情说了下。 听到这个话,承恩侯夫妇自然是惊讶万分的。 柳天阔则是若有所思。 那次在庄子里,邢庄头说起过武国公都没气了,却被一个姑娘给救活了。 当时知夏就有些神思不定。他觉得知夏对自己不够信任,所以他也没去问知夏。 现在想来,邢庄头说的定然是这个事情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义女 想到这里,柳天阔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江知夏,一股自感豪油然而起。 知夏真是厉害。不但是救了大长公主的嫡孙,还救了武国公。 这救人的法子,从来也未曾见过,定然也是跟着那摇铃大夫或者是看书学来的吧? 柳天阔都没发现,他现在都开始帮着江知夏想借口了。。。。 上首的武国公和武国公夫人,还在表达着对江知夏的感激之情。 承恩侯捋着胡须,笑而不语,但是从眉眼间,都能看出来溢出来的满意之色。 而承恩侯夫人更是把骄傲之色直接挂在脸上了。 难为她,一边笑的停不住,一边去谦虚的应酬着。 “这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所以,我跟老爷想了,单是用金银报答,反倒是不能表达我们的心意。因此,商量了一个法子,说出来,诸位可以听一听。也别怪我们单是锦上添花了。” 武国公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武国公夫人比承恩侯夫人的年龄都大,今年都是六十有三了。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 她都这么客气谦虚的说了,其他人自然是应着说‘不用’,‘不用’,‘客气’之类的话。 别人越是虚应,武国公夫人越是客气。 “可是不用客气。我这儿媳救大长公主的嫡孙时,就很是厉害了。没想到跟您还有这个缘分。” 承恩侯夫人见的武国公夫妇都如此的客气,于是愈加的笑靥如花的对着武国公夫人说道。 话虽如此,但是她一脸的与荣有焉,可是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 连江知夏都被这种夸张的感觉,给弄得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只好用帕子,半掩着脸。 “姑娘这救人的医术,当真是奇特。当日,我听阿福说了,我都没了脉息了,结果姑娘居然都能救过来。” 武国公也不管那两个妇人客气的寒暄了,实在是忍耐不住的询问江知夏。 当日,他是已经昏倒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听武阿福说的。 现在想来,这姑娘有这个医术,岂不是算得上是神医级别了。 江知夏一听把她归到大夫的行列,赶紧的开口解释了。 “不,不是,我是完全不懂医术的。这都是一些古籍中记载的法子。况且,当日您也不是完全没了脉息。胸口还温热着呢。就算是这样,我也是怕不准成,所以,才跟您家仆说了那些话。更是没敢再出面的。我可是完全不懂医术的。” 江知夏再次的强调道。 幸好,当初她怕人家找她麻烦,所以都没出面认亲。现在,用在这里,倒也是合适了。 “就是啊。我家儿媳是个不懂医术的。我之前听我家夫人说起,她救大长公主那嫡长孙的法子,都是跟摇铃大夫学的呢。若是真有这么出神入化的医术,怎么也不能这么默默无闻啊?” 承恩侯听到武国公和江知夏的对话,立时反应过来。 这天下人哪有不怕死的? 若是真当江知夏又起死回生之术,那她岂不是后半生都不得安宁了? 柳天阔也想到这个问题。 于是,他与承恩侯对视了一眼,也附和的说道。 武国公夫妇本就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神术,现如今听了解释,也真的信了,其实他当时还是有气息的话。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恩定然是要报的。” 武国公夫人忙说道。 这怎么可都算得上救命之恩了,毕竟那个地方,当时可是没大夫的。 承恩侯一家子,自然是要拒绝。 结果,武国公夫人把手里的茶盏一放,认真的开口道:“你且听我说说。” “我们老两口啊,想要收江姑娘为义女。入我们的族谱,当我们武国公府的姑太太一般对待。到时候,自然也要补上一份嫁妆。咱们两家到时候,可互为姻亲,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武国公夫人赶紧的说了出来。 她虽然是对着承恩侯夫人说的,但是却把声音提大了一些,让承恩侯和柳天阔都听见了。 毕竟互为姻亲,就要守望相助。 承恩侯府虽然有皇后娘娘和嫡皇子,但是,嫡皇子能不能长大成人,承继皇位可不好说。 而武国公府虽然是国公府,但是武国公故去之后,新的武国公能不能得皇帝青睐也不好说。 可是,若是真的成了姻亲之后,武国公府就明面上坚定的站在了皇后娘娘身后。 若是皇后娘娘的亲子继位,自然是锦上添花。 若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像嫡长子一样不幸,那他们也会坚定的支持皇后娘娘的养子,站在她的身后,这就算是雪中送炭了。 不然,以目前武国公府的地位来说,完全不需要现在就站队。因此,这也真算得上是报恩了。 涉及到朝堂中以及皇后娘娘了,承恩侯夫人也不好随意的做主了。 她的目光不由的投到了承恩侯和柳天阔的身上。 而武国公夫人见到众人迟迟没有说话,忙赶紧的又对着承恩侯夫人补充道:“本来,我们是打算让我们家老大认江姑娘为义女的。毕竟,我们老两口的年龄比较大了。后来想到,若是让老大家认了,那可就是占你的便宜了。比你高上一辈了。哈哈。” 她这个话一出,确实让堂上的气氛变得好多了。 “夫人说笑了。”承恩侯夫人也笑着应了起来。 细细说来,武国公夫妇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武国公世子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江知夏才二十多岁。在现在这种时代,江知夏确实做世子的义女,在年龄上倒是更合适。 不过,武国公夫人说的也没错,若是真让武国公世子夫妇认了江知夏,那武国公夫妇可都比承恩侯高上一辈了。 他们与武国公夫妇差着不过十多岁而已。 这样子想来,武国公府考虑的这么周到,是真的想要报恩了。 江知夏却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救了一个人而已,就要去认个义亲,完全没必要。 因此,她开口拒绝了。 “不瞒您说,当日我救人之时,也纯粹试一试。也跟贵家仆说过了,若是救得也不需要报恩,但是若是救不得,也不要找我麻烦。现如今,国公爷能身体康健,也是国公爷的福气。更何况,我当日为了救您,也压伤了您。如此,恩怨两相抵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唐突 楚雄让楚天阔在初七那日告了个假,说他的一些老友要给他送行,所以他要带着楚天阔一起去。好让以前那些同僚,以后在京城中能帮衬一下楚天阔。 约定了是午时二刻吃饭。但是巳时末,楚雄就和楚天阔一起先去了楚天阔自己酒楼的包厢里等着了。 楚雄他们才到了包厢没多久,林将军就赶到了。于是,楚雄跟楚天阔就陪着林将军一起在包厢里喝着茶水闲聊了起来。 “天阔今年都是二十五了。想想当初,你收养他的时候,他才五岁吧?这么多年,你拉扯他,可是不容易啊。现如今,他给你养老也应当。你何必非要回去自己住?” 聊了一会,林将军还是忍不住的劝说楚雄留下。 京城中的老友虽然多,但是谈得来说得上亲近的,却是没有那么多。 “是啊。都二十年了。当年我娘子才是照顾他最多的人。” 楚雄感叹的说道,最后话题,还是不由自主的转移到了自家娘子身上。 ‘哐当’一声,包厢的门,被人突然的给推开了。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满头朱翠的妇人,不顾旁边男子的劝阻,踉踉跄跄的奔了进来,对着楚天阔就急切的询问道:“你是被收养的?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儿?” 屋里的三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楚天阔的脸色不由的严厉起来。 “阁下是何方人士?就这么擅闯别人的地方吗?” 楚天阔不好对一个妇人如何,只好对着陪同他的男子厉声质问道。 可是,那个男子却没有回话,也是一副激动不已的神色。 楚天阔见到这种情况,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们是叙旧闲聊,说的自然不是什么私密的事情,所以觉得没必要让人守在门前。 却没想到,居然有人闯门? 他看了看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上等的绫罗绸缎,精致的朱颜系列的雀登枝的头面,那男子虽然不怒,但是却散发着浓浓的官威,都说明了,这两个人不是简单身份的人。 “对不住。在下是承恩侯柳云轩。她是拙荆木氏。我们唐突了,实在是事出有因。” 承恩侯赶紧的拉住想要奔向楚天阔的承恩侯夫人,安抚的拍着她的手,歉意的说道。 这闯进来的两个人确实是承恩侯夫妇。 他们之前的时候,一直在等调查结果。但是,在京城外的振威军中,果然是没查出来楚天阔的身份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现在只能等着边城那边的调查结果了。但是,边城路途遥远,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考虑到天气状况,道路情况等事宜。 更何况,调查的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所以自然是没那么快出结果了。 承恩侯夫人多次的想要偷偷的去看看楚天阔,都被承恩侯给阻止了。 这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打听到楚天阔的父亲因为要回边城,所以他的老友都过来这个酒楼给送行之后,她就央求着承恩侯,想要先见一见人。 承恩侯看着神色憔悴的承恩侯夫人,自己也是控制不住想要见人的心,所以就答应了。 于是,他们就赶到这个酒楼,定了楚天阔他们隔壁的包厢。 有可能是儿子的人就在隔壁,承恩侯夫人又忍了许久,这次就一墙之隔。她实在是没忍住。 因此,她就站在了楚天阔他们包厢的门口,想要等着里面的人出来的时候,假装撞上,然后再顺势结识。 可是,在门口听了他们聊了好一会,却没人出来。他们正要失望的放弃,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楚天阔并不是楚雄的亲生儿子而是被收养的话语。 于是,大惊失色的承恩侯夫人没忍住就冲了进来。 众人听到是承恩侯夫妇,面面相觑的对视了几眼,最后只好维持着礼仪,互相见了礼。 “不知道贤伉俪有何贵干?” 见完礼之后,就由在场官职最大的林将军,客气的发问道。 承恩侯是超品的勋贵,又是吏部尚书,属于文官。林将军是正二品的善勇将军,属于武官。因此,两个人素来没有交集。 况且林将军又不足以上朝议事,因此,两个人都没有正式的打过照面。林将军对于承恩侯更多的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至于楚雄和楚天阔,比林将军的官职都低,更加是没有见过了。 “今日实在是冒失。多有得罪了。不过,实在是我家夫人思子心切。。。。我家之前丢过一个孩儿,估计诸位也是有所耳闻吧?” 承恩侯见到这个情况,也是颇为尴尬。 三个人听了,又是面面相觑的看了几眼。 楚雄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 林将军因为自家夫人交往还算广,倒是听人提起过这久远的事情。 楚天阔则是因为上次柳文礼的事情,多关注了一下承恩侯府,知道了这个事情。 “楚将军跟我夫人年轻的时候,长相极为的相似。刚刚又听说,楚将军是被楚老爷收养的,所以我家夫人难免有些失态。”承恩侯赶紧的解释道。 大家听了这话,才理解了承恩侯夫人闯进门的举动。因此,众人的情绪也算是平和下来了。 于是,众人请了承恩侯夫妇坐下。承恩侯夫人则是紧紧的靠着楚天阔,不住的打量他。 楚天阔只能板着脸。 虽然大家都坐下了,但是却久久的都没有人说话。 承恩侯夫妇一直是盯着楚天阔不转眼睛。 太像了,太像了,眉眼像极了承恩侯夫人年轻的时候,脸型轮廓却有些像承恩侯。 室内一时的安静起来。 良久,楚天阔被看的不耐烦了,于是开口说道:“侯爷多虑了。这历年来,丢失的孩童众多,且人有相似的情况也极多。贵公子是在京城中丢失的,我却是在边城附近的一个小城被父亲收养的。一个小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越到千里之外。” “这个,都是有原因的。今日,我也顾不得家丑了,尽数说给诸位听听。” 承恩侯越看越觉得楚天阔顺眼,越看越觉得就是自己的孩子。 毕竟,父母与孩子之间都是有感应的。 看着承恩侯要长篇大论,说私密事情的样子,林将军自然是不方便听人家的家事。 于是,他主动提出来代表楚雄他们,先招待着陆续过来的客人。 楚天阔只好带着楚雄跟承恩侯夫妇一起去了他日常处理事务的三楼的那间类似于阁楼的屋子。毕竟,那间房子的私密性极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分析 江知夏却是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救了一个人而已,就要去认个义亲,完全没必要。 因此,她直接开口拒绝了。 “不瞒您说,当日我救人之时,也纯粹是碰运气试一试。当时,也跟贵家仆说过了,若是救得也不需要报恩,但是若是救不得,也不要找我麻烦。现如今,国公爷能身体康健,也是国公爷的福气。更何况,我当日为了救您,也压伤了您。如此,恩怨两相抵吧。” 她现在都觉得柳天阔的家庭够复杂的了。 两重公爹,上面还有个太婆婆,承恩侯府里一堆虎视眈眈的人。 好在,养父很慈爱。 生父这边,基本上也只需要跟承恩侯夫妇来往,不用跟着一大家子打交道。 去做了国公爷的义女,再加上国公府那一大家子人,真打算让她宅斗去不成? 那府里自然是人多口杂的,到时候,他们再拿着义亲的身份,来要求她做这做那,这是给自己套上一层枷锁吗? “江姑娘高义。我也就倚老卖老,不藏着掖着,把事情给姑娘细细的分说一下了。不过,我说的可能会伤了姑娘的心,请姑娘谅解。” 武国公夫人见到自家都来报救命之恩了,这姑娘还把这荣华富贵往外推,不由的更加喜爱了一些。 “江姑娘人品贵重。不过,在家世上,终归是稍有欠缺。”武国公夫人歉意的看着江知夏说道。 不过,她见到江知夏不在意的样子,也明白这姑娘的心性了----也是,施恩不望报的人,还能在意这种身份问题? “江姑娘得蒙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恩典,从皇后娘娘的宫里放出宫来。就算如此,也只是一个平民而已。当初,姑娘嫁给柳将军,虽然是高嫁,但是总归这出身上,也不会太惹人诟病。” 武国公夫人未竟的话语,大家都明白了。 当初的柳天阔也不过是粗人出身的三品虚衔武将。 配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平民,算不得身份悬殊。加之男方家族单薄,更是没人挑剔身份问题。 “可是,现如今柳将军将来就是承恩侯世子了。江姑娘的身份,在寻常人眼里就有些配不上承恩侯府了。” 武国公夫人看着黑脸的柳天阔,歉意的说道。 “但是,姑娘若是做了我们的义女,哪怕江姑娘不冠我们家姓,但是身份上却是国公府的小姐。明面上跟柳世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武国公夫人说完这话,见到柳天阔和江知夏还是摇着头,想要拒绝的样子,又赶紧的补充道:“就算两位不在意,那宫里的皇后娘娘呢?那嫡皇子呢?将来嫡皇子若是成了太子,总不好说他的嫡亲舅母是一个宫女出身的平民吧?更不用说,若是嫡皇子将来荣登大宝。。。。” 这个话一出,武国公就迅速的四处打量,同时低声的喊道:“夫人。。。” 武国公夫人歉意的笑了笑。 都怪她嘴说的快了。 不过,她早就在说话之前就打量过四周的情况了。 自从他们说起江知夏救人的事情的时候,承恩侯就把下人都挥退下去了。 不但如此,承恩侯还让心腹守在了门口。 毕竟,一个女子把一个没气的人都能救活的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 这世上,可没人愿意死啊。 对此,她也算是验证了承恩侯夫妇对于自家儿媳妇真的中意的事情。 当日,自家老爷说起来要报救命之恩,她确实是想着是认个义女。 但是,当时的打算只是名义上认下,抬高一下江知夏的身份而已。 可是,他们这两日托人去打听了一下柳天阔和江知夏的事情,又打听了承恩侯府的事情,结果就得出了柳天阔和承恩侯夫妇对于江知夏都是极为重视的结论。 于是,他们跟老大夫妇又商量了一下,才定下了这个入族谱,送嫁妆,真的当个姻亲对待的策略。 今日来见了江姑娘,这为人脾性确实是极好。他们也非常愿意认下这么一个义女。 承恩侯夫妇听了武国公夫人的话,对视了一眼。这话,确实是说到他们的心头上了。 皇后娘娘和嫡皇子的地位,现在看似稳固,实则虚晃。 嫡皇子不足两岁,尚未长大成人。且长大成人之后,那资质如何也不可得知。 武国公府虽然是武将人家,但是他们已经开始不再掌握军权了。 连武国公世子都只是入了大理寺而已。 就算是真正的姻亲,也不会太遭皇帝忌讳。 毕竟,勋贵中互相联姻的人还是挺多的。 若是皇帝忌讳着这个,难不成都让勋贵家的子弟都嫁娶平民百姓家的人吗? 那大家拼死拼活,为了挣个爵位累个什么劲啊。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是因着江知夏的关系,他们也不好越俎代庖的替人定下。 于是,承恩侯让武国公夫妇稍坐喝喝茶,他们一家子去旁边的小书房里商量一下。 武国公夫妇自然是满口应下。 他们也知道这个事情,算不得小事-----毕竟牵扯到以后守望相助的事情。 商量一下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承恩侯夫妇带着柳天阔和江知夏到了旁边的小书房,问起他们对这个事情的意见。 柳天阔都不必去询问江知夏,就率先开口拒绝道:“我觉得没必要。知夏的身份,相熟的人都是知道的。且我们自己家里人都不介意的话,那就没关系。更何况,知夏素来不喜欢这种太复杂的生活。何必非要跟他们那些深宅大院牵扯起来。再说了,知夏上面本来没人压着的,认了这么一个义亲,头上可就多了一个束缚啊。” 柳天阔对江知夏了解极深。 两个人在微末相处时,他就时时刻刻盯着江知夏。不说了解的十成十吧,但是总归是八九不离十了。 后来,两个人成亲了,他的目光更是都落在了江知夏的身上。 哪天,江知夏多吃了一口什么菜,多喝了一口什么果饮,他都能注意到。会让厨房里,下一顿继续的多做,更不用江知夏骨子里的一些脾性了。 他当然明白江知夏不愿意受束缚的心。 江知夏感动的看着柳天阔,忍不住悄悄的通过宽大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心里涌起一股股甜蜜的粉色泡泡。 第二百三十三章 应下 承恩侯夫人却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柳天阔和江知夏的小动作。 “儿啊,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受束缚。其实也没人喜欢过这种复杂的生活。不过,”承恩侯夫人踌躇着开了口,说到一半,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还是坚持的说了下去,“不过,武国公夫人说的有道理。儿媳的身份,在外人面前,终归是个欠缺。若是能抬一抬身份,也是极好的事情。况且,你姐姐确实也在那深宫里呢。为着你姐姐和你外甥,你们是不是可以。。。。” 承恩侯夫人说了之后,也很是为难。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为了一个孩子,去为难另外一个孩子。。。。 她确实也是没脸说下去了。 柳天阔的脸则是迅速的板了起来,冷声说道:“我们当日可是签了字据的。你们应下了,不会压着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怎么?认祖归宗了,就开始想要毁约了吗?” 他的眸色慢慢的变得阴沉起来。 当时的形势是骑虎难下了。 上有皇帝暗示,下有承恩侯夫妇明着哀求,他们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认祖归宗。 但是好在还签了一份字据。 可是,现在他们若是真的不认账,他。。。。。 柳天阔皱着眉头思量着。 虽然,他已经在暗地里筹谋了,但是时间还是太短了,想要平安脱身,恐怕要毁了大半的筹谋了。。 不过,鱼死网破虽然危险,但是总也可能有一线生机。 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 “不是,不是。我们没有那个意思。”承恩侯夫人连声否认。她是怕了见不到儿子的日子了。 “我只是觉得这个提议比较好。但是,肯定要以你们的意愿为先的。绝不会去做违背你们意愿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着急的说道,生怕下一刻,柳天阔就抽身而走。 柳天阔听到承恩侯夫人的否认,紧绷的身体稍微松了一些。接着,他就把目光投入到旁边久久没有说话的承恩侯身上。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如今,就这么杯弓蛇影吗?”承恩侯先是笑着调侃道。 见到柳天阔不为所动的样子,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父亲母亲的话你都不相信了啊?我们当日既然承诺你,自然会说到做到。” 柳天阔抿了抿嘴唇,还是没有说话。 没办法,他们已经在他这里有过不良的印象了,一时半会也是难以改变了。 “今日这个事情,不过是个小事。认也好,不认也罢,对大局的影响都没有那么大。想着让认,不只是因为你姐姐和你外甥的原因,也是为了抬高儿媳的身份。现如今,儿媳出去应酬的少,自然是无所谓。等以后见的人多了,那些人可未必都是有素养的人。到时候,对着儿媳或者背着儿媳指指点点,只怕儿媳自己受不了。这个事情,我们都是身有体会的。毕竟,你娘当年的身份就不是特别高。好在,她与我的身份相差不大。可是,现如今儿媳与你的身份,在世人眼里看过来,却是犹如云泥之别了。” 承恩侯细细的解释道。 听完了承恩侯的解释,柳天阔沉默了。 他自己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怕知夏总被人说,会不开心。 于是,他转头看向安静的江知夏,生怕她不开心,又想说和离。 可是,这次江知夏却是冷静的思索着,并没有想要爆发的意思。 江知夏觉得大家说的都有道理。 固然有为着皇后娘娘好的一方面,但是也有为着她好的因素在里面。 再说了,现如今,他们就是跟皇后娘娘和嫡皇子是一体的。 在这个宗族社会里,想要分隔开也难。 因此,她细细的思量之后,也觉得不是不可接受。不过,条件还是要讲的。 于是,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开口说道:“我可以应下认亲这个事情。不过,我确实不想受束缚。所以,还是不入他们的族谱,不收他们的嫁妆,只是有个身份而已。如果这样子,不知道对于皇后娘娘那边有没有帮助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人家的东西,就得为人家做事。 那还不如只要个身份的好。既让对方报了恩,又不能让他们挟恩来让自己为他们做事情。 当然,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家这边,去影响到人家。 若是皇后娘娘和嫡皇子好,对于武国公府自然是好的; 若是皇后娘娘和嫡皇子这边不太好,也不会影响到武国公府。 而对于她来说,有个好身份,那么对于皇后娘娘和嫡皇子来说,也是有个贵女的身份的弟媳和舅母而已。 “自然是可以的。”承恩侯夫人满口应下。 能答应就好了,至于关系多么深,本就是要互相来往才能加深的。 单靠个名头,可不当个事。 要不然,姻亲关系中,那些获罪家庭的出嫁女,怎么就能过得不好? “你别勉强自己。”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不但没有爆发说和离,还认真考虑要答应。他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这没什么。反正,我不受他们的束缚就好了。现如今,我过得也挺好啊。” 江知夏笑靥如花的说道。 虽然目前这个生活,离她想要的简单生活远了一些。 但是,多了一个倾心相爱的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有得就得有失,生活哪里能称心如意啊。 承恩侯捋着胡须,欣慰的点了点头。 于是,一家人就去了正堂里,把他们商量的事情说了下。 武国公夫妇听了之后,思索了一会,也答应了。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人,再没心机,也明白这个关系,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以后能不能处得好,能不能守望相助,还得看以后的来往。 如此,两方就定下了认亲的事情。 因为,现在已经到了腊月里,快要过年了。 这武国公府和承恩侯府都是家大业大的人家,因此,在准备过年上是异常的忙碌。 更何况,其他的人家都在忙年,让人家忙里抽空来参加宴会也比较麻烦。 因此,两家就商定了等着年后过了十五找一天日子,由武国公府开个宴会,定下认亲的事情。 如此,双方都满意的继续喝茶聊天叙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旧事 到了屋子里,承恩侯环视一周,也知道这私密性极好,因此就开始细说起来。 原来,承恩侯幼时母亲早亡。 祖父母为了以后的继母不苛待他这个嫡长子,所以给柳老太爷续娶了一位八品小官家的嫡女。就是如今的承恩侯府的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是官家嫡女,但是她的母族实在是清贫,所以她的教养上也只能算是一般吧。 不过当年,柳老太爷还不是丞相,只是一个五品郎中而已。又是娶继室,因此倒也没法太苛求女方条件。 老太太一开始过门的时候,对于承恩侯倒也算得上可以。 不过,当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那心思自然都偏到自家孩子身上了。尤其是有了自己的男丁之后,那心更偏的没边了。 少时的承恩侯,因着老太太的偏心苛待,所以很是桀骜不驯的叛逆了一阵子。 不过,等他遇到了承恩侯夫人之后,就收敛了。承恩侯夫人木氏是他授业恩师的女儿。 人虽然好,却实在算不上门当户对。 不过,他还是坚持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木氏。婚后,也是不纳妾不养通房。 这就让一部分人羡慕,一部分人妒忌了。 如此,在众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下,承恩侯夫人生了嫡长子,又生了嫡次女。 生嫡次女的时候,因为伤了身子,就以为不能再生育了。好在,有了一儿一女也算是满足了。 没想到年近三十的时候,承恩侯夫人又生了嫡三子。 这下子,承恩侯一家子可是高兴坏了。但是,柳老太太和柳三夫人却是生气坏了。 柳老太太生气,自然是长房越是人丁兴旺,她的亲生儿子三房分到的权势和财产更少。 柳三夫人生气,却是因为柳三老爷是个惯会眠花宿柳的。连三房的长子都是个庶子。 而且因为庶长子的出生,她生气滑了胎。滑胎之后,身子就一直是病病歪歪的。 看着自己丢了孩子,自己身子病病歪歪的,自己老爷也是个不争气的。 反观长房则是和和睦睦,快快乐乐。于是,她就忍不住的羡慕妒忌恨起来。 但是,不顺眼又如何,羡慕嫉妒恨又如何?长房那边依旧是过得快快乐乐的。 可是,好景不长,承恩侯夫人的娘家父亲,因着朝堂上的事情,被牵累着丢了官不说,全家还都被送到了牢房里去了。 就在承恩侯夫人为了娘家殚精竭虑的时候,她的长子又因病去了。 双重打击之下,承恩侯夫人大病了一场。 承恩侯强忍着丧子之痛,忙完了长子的丧事之后,又开始为了岳父家的事情在外面忙的团团转,于是对府里的关注就少了一些。 却因为如此,有些人开始心思浮动了。只以为承恩侯对于妻子已经不上心了。 彼时,柳老太爷虽然还不是丞相,只是个从三品的户部侍郎。但是一路高升的他,已经让明眼人都知道,他官途必定是畅通无阻的了。 当年的承恩侯也是经过科举,进入吏部了,虽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郎中,但是谁也不敢小看了文选司郎中。 大家都知道,在柳侍郎的保驾护航下,承恩侯必定也是前途无量。 于是,在二十年前的元宵节的花灯会上,被柳三夫人收买胁迫的嫡三子的乳母,就在人头攒动的灯会上,把嫡三子从永安东街的官棚里,带到了永安桥西的夜市上,交给了早就被收买的拐子。由拐子很快的带出了京城。 等到很晚的时候,那乳母才回了府里说嫡三子丢了。 承恩侯自然是大怒,一边绑了那乳母丢在柴房里,一边散了府里的下人去寻找。 自然是没找到的。 于是,承恩侯要去报官,柳三夫人百般阻扰,只说万一被拐子发现报了官,再把孩子给害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一时倒是唬住了众人。 第二日,承恩侯一边继续派人寻找,一边审讯那乳母。 那乳母自然是咬紧牙关,只说是嫡三子顽劣,非要跑。她没追上。 她一边跟众人喊冤,一边又说自己愿意领罚。偏柳老太太还给她讲情,说谁人无过。 承恩侯气的开始用重刑,结果那乳母居然撞墙去自尽。 当然,那乳母被救了回来。 看刑罚不管用,理智回来的承恩侯,于是瞒着人偷偷的报了官。 那府衙中自然是有专司调查的能吏,几番心里战术以及刑罚下去,那乳母就开了口,指认到了柳三夫人。 原来,那乳母因为孩子长大已经不吃奶水,所以在长房也不受重视了。不过是寻常照顾孩子的嬷嬷而已。她的儿子犯了事,只能求府里的主子帮忙搭救。 她看到承恩侯对夫人不再嘘寒问暖,就以为侯夫人失宠了,自以为求了夫人也没用。 而承恩侯端方自持,自然是不会轻易救下犯事的奴才。 于是,就求到了嫡三房柳三夫人那里。 柳三夫人就让她一命换一命。用她的命来换她儿子的命。 那乳母思量了许久,就答应了。 于是,柳三夫人用侍郎府里的帖子,救了那个犯事的奴才。 然后嫡三子的乳母就答应了把嫡三子拐出来交给拐子的要求。 柳老太爷听到牵扯到自己府里的女眷了,就脸沉如水的直接的把那能吏给打发了。 等到外人走了,都是自己府里的人的时候,柳三夫人更是不肯承认了。 可是,柳老太爷早就从当时的情况推断出来了,于是,开始了威逼恐吓的刑罚。 柳三夫人毕竟是内宅妇人,且是一个没什么宅斗经验的宅邸里的妇人。她坏心思有,心机却没有多少-----不过是妇人平时的小心思而已。 府里的男子一插手,她就守不住了。不但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还把那个因为爱慕承恩侯,跟她勾结的贵女也招了出来。 承恩侯夫妇如何的愤怒,自然是不必说了。 可是,柳老太爷为了府里的声名,却要隐下这个内幕。 两父子大吵了一架,最终以救出承恩侯夫人的岳家人的性命为条件,隐下了府内的这个丑事。 但是,承恩侯夫妇坚持要惩罚柳三夫人。 最终的结果就是,把柳三夫人以无子,不事舅姑,口舌,妒忌,恶疾的等五条给休了回去。 又找到个那个贵女的家人,说明了情况。 那家的人,自然是羞愧难当。于是,匆匆的把那个贵女嫁到了远远的外地。 承恩侯夫妇自然觉得这个惩罚不够。但是又没有出人命----虽然丢失,却未必是真的丧了命。 因此,明面上只好就此作罢。 然后,府里就开始致力于寻找嫡三子。 为此,承恩侯在大权在握之后,专门寻找了许多擅于调查的人手来培养着。 这也是为什么上次柳文礼的事情,不过短短的半天,就被查个底朝天了。 只是,二十年,不是二十天,不是二十月,而是二十年。 这些年来,有冒领的,有长相相似的情况的,但是经过层层验证之后,都是一阵阵的希望又变成失望。 这连年的各种灾荒,加上匪乱等等,总也没找到真正的嫡三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告知 送走了武国公夫妇,承恩侯他们这一家人又回了自己的房院。 事情既然定下了,江知夏成为武国公义女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需要跟宫里的皇后娘娘说一声的。 更何况,皇后一直惦记着认亲宴会的事情。这认亲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也得去跟皇后娘娘禀告一下。 因此,承恩侯夫人就给宫里递了帖子,等着皇后娘娘的宣召。 腊月里,皇宫里也是为着过年而忙忙碌碌的。 作为六宫之首的皇后娘娘,自然是更加的忙碌。 因此,一直过了三天,等到了腊月十八,皇后娘娘才有时间宣召了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入宫觐见。 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乘着马车,一起到了宫门口。 照旧是下了马车,上了宫轿,就被小太监一路抬着往皇后的凤仪宫去了。 刚过凤仪宫大门,就见到皇后拢着厚厚的披风,拿着精致的手炉已经等在院中,翘首以盼了。 见到承恩侯夫人,皇后赶紧的上前,亲自扶着进了大殿。 然后,皇后坐上首位,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先是行了国礼。 然后皇后又带着两位公主和嫡皇子给承恩侯夫人行了家礼。 等到皇后让两位公主和嫡皇子给江知夏这个舅母行礼的时候,江知夏就忍不住想要避开。 “你也不用避开了。母亲每次都是这个样子,结果不还是被我强压着让她受了礼。你也是,避也没用。” 许是见到宫殿里都是自己的娘家人,皇后也显得俏皮了起来。 江知夏苦笑。她避开不只是因为她是臣妇,还因为她曾经在凤仪宫里当过差。 哪怕她自己对于这些皇家人,没有那么重的敬畏感。但是,把规矩礼仪刻在骨子里的小知夏,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深处的敬畏感。 毕竟,她们一起在宫里当了八年的差。 这八年的工作,可不像前世那样,跟老板是越混越熟。。。 江知夏苦着脸,被皇后强拉着受了两位公主和嫡皇子的礼之后,皇后才放开了手。 等着都行完礼之后,皇后就领着她们这一群人往内殿里走去。 “我们都是自家人,不用说两家话。我也是一直这么教宁儿和静儿以及睿儿的。” 皇后爱怜的摸着三个孩子的头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舅母就不要介怀了。” 年龄比较大一些的三公主宁儿开解道。 她今年正好是十岁,正是花苞一样的年纪。长得娇美又可爱。 虽然是嫡公主,但是被皇后教养的极好。对于江知夏这个宫女出身的舅母,也没有看不起的意思。 “舅母,香香。”快一岁半了的嫡皇子,却是依偎在江知夏的身边,抬起稚嫩的笑脸,笑嘻嘻的说道。 江知夏红了脸,众人却笑开了怀。 “弟妹身上的味道,却是极为的好闻,难怪皇儿要喜欢了。” 皇后一边笑着,一边调侃道。 “这个是秋水妹妹自己做的香露,我甚为喜欢,所以就经常涂一些。时日长了,倒是会沾染到衣服上。就算洗了,也还是有淡淡的味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在宫里呆过,自然是知道,入宫觐见的时候,最好不要佩香囊,或者是涂香露之类的。 毕竟,万一遇到有孕的宫妃,就很容易会被栽赃一把。 “弟妹在我这里,且放心好了。”皇后忙宽慰道。 她自然是知道江知夏的小心的。 若不然,这八年,能平平安安的出宫吗?更何况,还得了不少的善缘。 一时叙完话,江知夏又拿了礼物出来。 “这是臣妇让针线上的侍女做的玩偶。送给两位公主和嫡皇子玩耍的。” 江知夏拿出来的玩偶,是让若兰做的,仿照前世的那种软萌的玩偶。 给两位公主的,就是hellokitty的样子,给嫡皇子的就是憨憨的大熊猫的样子。 为此,江知夏都狠了狠心,从自己保存的一点点棉花里拿出来一部分填充了。 这还是想到年后,就要有新的棉花了,才舍得大出血的。 “啊。好可爱啊。”三公主和六公主都眼前一亮,就要上前来拿。 结果,被江知夏给躲过去了。 “烦请娘娘让人先查验了,再给公主和殿下把玩吧。”江知夏复又低声的说道。 若不是,承恩侯夫人让她给公主和皇子备一些上心的礼物,不要总是那种外面采买的送人的礼物。她还真不愿意送这种手工的东西。 宫里的人,能做手脚的地方可真是太多了。 “弟妹,实在是太过小心了。”皇后无奈的说道。 但是,她见到江知夏坚持的神色,只能无奈的让宫人拿下去,让御医去查验一下。 两个公主很是贴心,被皇后娘娘教导的也很好,见到此种情况,也不哭不闹,只是亲切的贴在江知夏的身边。 如此,三个人因为有孩子们在,所以就闲聊了一些家事。 等到吃过了午膳之后,皇后就打发了宫人带着三个孩子各自回去午睡,她们也才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承恩侯夫人先是把武国公夫妇认江知夏为义女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皇后对此自然是惊讶异常,夸赞道:“弟妹,有这个本事倒是难得。” 于是江知夏又谦虚的把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认义亲这个事情,对于双方来说都算是好事。皇后自然也是颔首同意了。 这个事情说完了,承恩侯夫人又把家里办的认亲宴会的事情说了一下。 特别详细的说明了,威武侯府的朱表小姐设计柳天阔的事情。 皇后听到这里的时候,脸色就黑黑沉沉的一片。 等听到承恩侯和柳天阔跟威武侯交易的内容时,久久的思索不语。 良久,皇后才开口说道:“这未免太便宜他们了吧。” “也还好吧。毕竟是你弟弟的义父,做的太过分了,对你弟弟的名声也有影响。” 承恩侯夫人看到皇后的脸色,急忙的宽慰道。 “那卫四爷和朱小姐,现如今都按照威武侯说的处罚了吗?” 皇后缓了缓又问道。 “这个,就是威武侯府里给递过来的消息,说是把朱小姐已经送到了朱家的家庙里思过了。至于卫四爷,则是被打了三十军棍。但是,实际上的情况,我们也不好伸手太长去打听。那毕竟是武将之家。”承恩侯夫人迟疑的说道。 她也觉得惩罚的太轻了,但是,老爷和儿子都应下了,她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事 “好,这事我知道了。” 皇后见到自家母亲迟疑的样子,也知道他们不是太相信威武侯府。 但是,当时场面上已经那么说了,自然是不好再多做什么了。 不过,这个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明面上自然就是过去了。剩下的,不过是她想法子去查一下而已。 因此,皇后也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叙起了别的话。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江知夏就跟承恩侯夫人道别分开,各自坐上自己的马车了。 回到家里之后,江知夏就开始准备起过年的东西。 而柳天阔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着柳天阔跟威武侯断了义亲的关系,所以,他直接从振威军中彻底的退了出来。 在家闲了几天之后,在江知夏去宫里见皇后娘娘的那天,他也去了前殿见了皇帝。 最终,应了皇帝的安排,去了宫中,做了近卫军右羽卫的副统领。 在宫中当值之后,那福利待遇肉眼可见的涨起来了。 不但是平日里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每日里早起入宫当值,晚上出宫下值,能天天回家。就连节假日都多了起来。 小的节假日就一天假,大的节假日就是三天或者是五天,甚至过年期间的七天都有。 当然,现如今的休沐因着每日里都能回家,就从以前的五日一休变成了十日一休的旬休了。 毕竟,当时在军营中的时候,都是日日里住在营中,那休沐的间隔就会短一些。 寻常无事的时候,就是五日一休沐。但是忙起来的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得休沐一次。 在宫中的待遇,自然也是翻了倍。 虽然柳天阔还是正三品,但是,这个副统领的正三品的待遇,要比振威军中正三品的待遇强得多了。 更不说,人际关系以及势力也是迅速的发展起来了。 柳天阔此次进入右羽卫,还是带了一批自己的人手的。 别人且不说,楚沐风不但是跟柳天阔关系极好,且楚沐风还是楚雄的族人。 所以,为了让他不受苛刻,柳天阔直接把他给带走了。 而威武侯也知道此次断亲,在皇帝那里对于他来说也是极为的有好处,因此,索性大方了一次,直接让柳天阔把自己得力的人手都带走了。 如此,柳天阔在皇帝的撑腰之下,带着自己的人手开始进入右羽卫中当差了。 楚沐风和林秋水的婚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江知夏又要准备过年的东西,又要帮着楚沐风操持婚事,就算是只动动脑,动动嘴,也是忙碌异常了。 因为计划着过完年之后,就过嫁妆。 所以,江知夏跟承恩侯夫人也讨论了,林秋水的嫁妆该怎么安放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跟江知夏商量过之后,就暗地里给林秋水添了许多嫁妆。毕竟,嫁妆才是一个女子立足的根本。 这一天,江知夏正安排了下人,按照风俗去做糖瓜,还让他们多做一些。 往京城里的“济善堂”送粮食和衣服的时候,带一些去分给那些老人和孩童吃吃。 结果,若兰就匆匆的打开了帘子进到正堂里。 她看着江知夏在跟盈袖说话,于是站在一边没有开口。 等到江知夏把盈袖打发下去之后,她才走到江知夏的身边,低声的回禀道:“夫人,威武侯府出事了。” 江知夏一愣,威武侯府能出什么事情啊? 若兰抬眼看了一圈屋子里。 江知夏自己就是宫女出身的,所以不习惯身边围着很多人,也不习惯一堆的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因此,她屋里向来就只留一两个人伺候。 此刻,整个屋子里,也就若兰跟江知夏而已。 “威武侯府的卫四爷,在去往郊外朱家家庙的路上,纵马过快,结果摔伤了。” 若兰悄声的对着江知夏禀告道。 “啊?怎么会如此?”江知夏惊讶万分。 这个威武侯府的卫四爷,是威武侯的嫡子,虽然不是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但是也不是个骑马都能摔了的人啊。 “现在详细情况还未可知。刚刚大爷听手下禀告了这个消息,已经去了承恩侯府找侯爷商量去了。大爷特地让奴婢来跟您说一声。省得您听见个一丝半语的,反倒是着急。大爷说了,他已经去了解详细的情况了,等弄清楚了,就回来告知您。” 若兰笑着说道。 大爷对夫人真好,生怕夫人会着急,什么都想到夫人的前面。 江知夏听完这个话,纵然是满腹疑问,也不知道该问谁,只好等着柳天阔回来之后,再详细的去问他了。 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宵禁之前,柳天阔终于进了家门。 江知夏一边把家常的衣服递给他,一边问起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哎,怎么说呢。。。” 没想到,柳天阔倒是难得的踌躇起来,这反倒是更加引起了江知夏的好奇心。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这个样子,于是细细的从头讲来。 “卫四爷跟朱小姐苟且的事情,不知道被什么人密告给了卫四奶奶。这个卫四奶奶是个烈性子的。她直接在众人面前,把这个事情就给捅了出来,然后就跟卫四爷提了和离。威武侯这边正焦头烂额呢,结果卫四爷居然跑去私会朱家小姐。也不知道,是那四爷太着急还是怎么了,反正没纵好马,直接把他给摔了。现如今,不只是摔断了腿,连胸口的骨头都断了呢。” “这个,也太巧了吧?”江知夏觉得实在是太过于巧合,“我们两家才闹掰了。还是因为卫四爷和朱小姐,结果卫四爷就摔伤了。这威武侯府里的人,会不会怀疑我们啊?” 柳天阔笑了一下,调侃道:“吆,知夏居然会动脑子了。” 惹得江知夏对他怒目而视。 柳天阔赶紧陪笑着解释道:“我和父亲也这么想的,所以得知了消息之后,我们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去了威武侯府责问他们是不是故意做出摔马的事情,就是为了过完年不去边城受苦的。因此,他们倒也是对我们释了疑。不过,我们也真的怀疑他们是做了个假象。毕竟,他们那军棍打的,可真够放水的。这才短短的十多日,卫四爷都可以纵马扬鞭了。” 柳天阔说到这里,又冷哼了一下。 若不是同朝为官,加之威武侯是他的义父,且威武侯也答应了要严惩,很多事情都不好追根究底,他早就把那卫四爷给好好的处理一番了------他居然帮助着那朱表小姐,找了混混来暗害知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喝醉 听完了承恩侯的讲述,楚天阔和楚雄都是沉默着。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说道:“我理解侯爷和夫人思子心切。不过,就像您之前说的,人有相似。且您之前也遇到过相似之人。想必,我也只是凑巧与尊夫人年轻的时候,有点相像而已。” “我们还有。。。”承恩侯夫人正要开口,却被楚天阔打断了。 “时日长久。还是那句话,贵公子是在京城中丢失的。而我则是在千里之外的边城附近被父亲收养的。我觉得这个只是巧合。还望侯爷找到自己真正的孩子。” 楚天阔说完之后,就直接转头对着楚雄说道:“爹,林伯父还在楼下等着呢。我们下去吧。” 说完之后,他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承恩侯夫妇离开。 承恩侯夫妇自然是不想离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楚天阔却没耐心了。 他本来就因着柳文礼想要强纳知夏,导致知夏都打算跟柳文礼同归于尽的事情,对于承恩侯府的感官是非常之差。 况且,他自己经过努力奋斗到现如今的情况,完全没必要再去巴着承恩侯府。 他实在不想进入什么深宅大院。尤其是,他了解知夏。 知夏虽然极为的懂规矩礼仪,但是却也经常在不经意中,流露出对规矩礼仪的不以为然,甚至是反感之色。 知夏以为她没表现出来,但是时刻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楚天阔,自然是看了个清楚。 楚天阔真的不想把自己平静的生活搅乱。 “天阔。。。”楚雄在旁边想要说些什么。 结果,楚天阔却板着脸,对着楚雄重申道:“爹,林伯父他们还在等着呢。” 楚雄看看自家儿子高大的身影,又看看他坚持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门外走去。 楚天阔跟着走到了门口。承恩侯夫人却跟在他后面连连说道:“我儿身上有胎记的。你一看便可以知道的。我跟你说,他的胎记是。。。。” “夫人慎言。” 楚天阔冷冷的的说道,“贵公子的胎记,我不想知道。我们现在有事情,还请贤伉俪离开。” 承恩侯看到楚天阔这不想接受这个讯息的样子,于是,他先是安抚住承恩侯夫人,转头又对着楚天阔说道。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们也没说定然是你。只是,请楚将军可怜我们一家子为了孩儿,费尽周折。请体谅下我们的思子心切,等你能接受的时候,我们再谈一下。现在,你们自去忙你的。我们不打扰。” 说完,他就带着明显还想说什么的承恩侯夫人,率先往楼下走去。 楚天阔呆呆的站着,心中五味杂陈。 “我曾经说过,你的父母未必是不要你的。说不得一直在找你。” 楚雄拍拍楚天阔的背,轻声的说道。 楚雄的驻地,一开始并不是在边城的,而是在边城附近的白城。 收养了楚天阔之后,就有些调皮的邻居孩子说楚天阔是被父母丢弃不要的。 当年,很是伤了年幼的楚天阔的心。 后来,他们夫妻见这样实在是不好。于是,托人费了好大的力气,调到了边城的振威军中。 振威军中,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无人知楚天阔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的。 也是后来,他们与林将军家关系极好,才跟他说起的。振威军中的其他人却是鲜少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的。 楚天阔呆愣了一会,仍然是沉默的跟着父亲到了二楼的包厢里。 此时,楚雄昔日的同僚都已经来了。 大家于是推杯交盏起来。不多会的功夫,楚天阔居然就有些醉意了。 看到楚天阔醉了,其他的人又喝了一会,就各自散去了。只留下跟楚家最亲近的林将军,帮着楚雄照顾楚天阔。 “知夏,我想见知夏。”楚天阔喃喃自语的说道。 “哎,这个事情还是打击到天阔了。”林将军看到喝醉的楚天阔,皱着眉头说道,“素日里,这点酒哪里就能醉倒他啊。” 楚雄沉默不语。 刚才楚天阔赶承恩侯夫妇赶得那么坚决,可是,如今看来,他还是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了啊。 也是,哪里能不放在心里呢?那极有可能是他的生身父母啊。 “不过,天阔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是在京城丢的孩子。那拐子就算要卖孩子,也要往那些繁荣的府城去卖吧。怎么就能带到那荒凉的边城那边去?那边可多的是没人要的孩子啊。” 林将军看着楚天阔这个样子,也是忍不住的说道。 边城连年战乱,那附近的几个城池,哪个没有因为战乱死去父母的孩子啊。 那个地方,可没人买孩子。 “这个不知道。也许不是他们的孩子吧。”楚雄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自己没有亲生孩子,早就把楚天阔当成自己的孩子养了。 养到这么大了,极有可能是亲生父母的人找来,让他如何能平静? “我们先带着天阔回家吧。这小子长大了,就光想着娘子了。这半天也没喊过别人。” 林将军忍不住笑着轻踢了楚天阔一脚。 “别喊了。这就带你回去找你的知夏。” 踢完之后,林将军觉得不过瘾,于是附在了楚天阔的耳朵边大声的喊道。 这声音震的楚天阔一愣,也让他睁开了茫茫然的眼睛。 于是,林将军和楚雄搀扶着勉强能站起来的楚天阔,往门外走去。 结果,他们一推开门,就遇到了站在门口的承恩侯夫妇。 “老爷,侯爷在旁边的包厢里,不肯离开。”站在门口的掌柜的,头冒冷汗的说道。 今天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这边的厢房里,东家喝了个烂醉; 那边的厢房里,承恩侯就一直派着个家丁站在他们自己的包厢门口盯着东家包厢的门口。 等见到东家他们一出来,承恩侯夫妇立刻就出来了。 “哦。没事,你先下去吧。”楚雄看着眼前的情况,勉强扯了一下嘴角,开口说道。 “这孩子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家了。看这样子,怕是什么话也说不了。” 楚雄让掌柜的下去之后,又转头对着等候在旁的承恩侯夫妇说道。 “我们跟着送他回去吧。等他酒醒了再聊即可。我们回去,在家里也是待不住。” 承恩侯夫人热切的说道。 他们之前只听老管家说过相像,却没想到这么像。 没见到之前能忍住,见到了,实在是忍不了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惩治 想到这里,柳天阔看了一下娇嗔着的江知夏,心里又柔软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着,等那卫四爷年后去边城的路上,再动点手脚,让他受受苦的。 没想到,他色欲熏心,居然在这种时候,跑去私会那个朱小姐。 那朱小姐也是个不安分的。 被送到家庙之后,觉得没什么指望了,居然又重新勾搭起这个卫四爷了。 “现在,威武侯府里,把怀疑的目光都转向原来的卫四奶奶家了。毕竟,卫四爷这个事情,伤害最大的其实是那四奶奶。她那娘家也是二品的高官之家,本来是门当户对,现如今成了笑话,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那四奶奶的兄弟,都在外叫嚣过好多次,说要教训卫四爷了。” 柳天阔又淡笑着说起这个事情。 “这个四奶奶倒是烈性,活的也是肆意飞扬。娘家也给力。。。帮忙。”江知夏不由的赞叹道。 能及时止损,娘家也给力,这生活才算得上有底气啊。 “那家确实是个疼孩子的人家。所以威武侯夫人,千挑万选的给嫡幼子,找了这么一个得力的岳家,谁知道,烂泥扶不上墙。”柳天阔冷哼道。 “不过,今日里下午,倒是听说威武候夫人去了卫四奶奶的娘家去责问。结果,人家自然是不认。她那小兄弟更是直接说,若是他来教训,就不只是摔断腿和骨头了,直接是只给留半条命,光在床上就让他躺个一年半载的。” 柳天阔想到他们查到的信息,也颇是无语。 他们确实一直怀疑,这是不是威武侯府自导自演,为的就是不让卫四爷去边城。 毕竟,边城的艰苦众所周知。 那卫四爷虽然是威武侯府的,在外面说起来也是个将门虎子,但是,实际上是在京城中娇惯坏了的,哪怕去了京城外的振威军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还好,威武侯府三爷,还上得了台面。 否则,这京城外的振威军,最后是不是姓卫,都难说。 威武侯估计也猜到了他们的疑惑,因此,留了他们在府里,不但是请了大夫的诊治,还拿了帖子,去了宫里求了一个御医来诊治。 如此,互相都把对方的嫌疑给排除了。 威武侯府卫四爷的腿,当真是两条腿都摔断了,且胸骨断了好几根肋骨,腰骨也断了两根,需要长时间的卧床休养。 承恩侯见到卫四爷不说年后,就连后年都未必能去的了边城,脸色自然也是黑黑的。 他们也不吝于让威武侯府看到他们的心思。反倒是很快的打消了威武侯府的怀疑。 柳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分析了一遍,实在是一时没有更多的头绪,暂时也只能当成意外事故了。 毕竟,马有失蹄实属正常。无凭无据的,谁也不能往别人身上赖。 可是,很快,他们就被打脸了。 二十六,去买肉。 吃过早饭,江知夏正安排着下人,意思意思的走走流程,去商铺里看看有没有新鲜特别的肉采买一些。 结果,凤仪宫里就赏赐了新鲜的整头的鹿肉来。 不但是赏了鹿肉,还送了几只活鹿来,让他们先养着,可以随时杀了吃。 来送赏赐的,是凤仪宫的柳总管。 等着把赏赐接收完毕之后,柳总管就示意清退下人,他有话要说。 “娘娘说了,让夫人且好好的准备过年的事情。让夫人不开心的人,娘娘会去处理。” 柳总管笑眯眯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这话,有点发懵,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总管许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指点了,因此,就详详细细的给说了起来。 原来,威武侯府的事情,居然都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她还是比较了解原卫四奶奶的烈性子的。 这位高家的嫡幼女,未出嫁前,就经常跟着她母亲到宫里拜见。 成亲之后,卫四奶奶虽然没有诰封和敕封,但是,也会跟着威武侯夫人入宫拜见。 这次,在卫四奶奶入宫拜见的时候,皇后不过是使人透了卫四爷和朱小姐的苟且事,后面都不需要她插手,高小姐就直接把威武侯府闹了个底朝天。 卫家是勋贵,高家是重臣,因为闹的这个事情,皇后娘娘还把他们两家分别宣到宫里了。 对于卫家,自然是训诫了。 威武侯夫人也知道因着承恩侯府的事情,皇后娘娘少不得憋着气,自然是伏小做低的领了罪。 对于高家,皇后娘娘就是安抚了。 高家的家主自然是消息灵通的,当他知道了承恩侯府跟威武侯府不对付,又看到当前的形势之后,就顺理成章的站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后。 剩下的事情,都不需要皇后娘娘出面,高家就暗地里帮着做了起来。 高家不过是帮着家庙里的朱小姐,行了个便利,让她写了封凄凄惨惨戚戚的书信,又帮着把书信传给了卫四爷。 再让卫四爷的贴身小厮谄媚几句,就哄得卫四爷骑了被做了手脚的马,往京城外的朱家家庙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现如今,威武侯府自然是去找高家的麻烦,但是,却是没有证据。 高家真正做的事情,不过是让看管家庙的人稍微放松了一下,再在马上做了手脚而已。 可是,看管家庙的人,本来就不是认真负责的人。毕竟,都沦落到看管家庙了,还能有什么前途?因此,被人引着去喝个酒,赌个钱,也是正常的。 至于在马上做手脚,那可没人看见。凭什么单单冤枉高家? 因此,高家和威武侯府一起把官司打到了御前。在威武侯府看来,高家的嫌疑最大。 高家自然是喊冤不止。 鲜少插手朝堂之事的皇后,听了这许久,都忍不住在皇帝去凤仪宫的时候,跟皇帝说,若是随便哪个受害的人家说别人家嫌疑大就定罪的话,这朝堂上得多少冤假错案啊?不管如何,都得要拿出证据啊。 那证据,自然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如此下去,也就成了无头的公案。 卫家和高家两家,也彻底的结成了死仇。 好在,卫四爷,只是伤了筋骨,并没有丧命。因此,卫家闹腾了一段时日,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不过,皇恩浩荡,皇上看到威武侯府的惨事,就着令了皇后娘娘安排了御医,精心的来调治卫四爷了。 柳总管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就感叹的说道:“夫人且放心,这些做错事情的人啊,都会受到应有的报应的。听说,那个始作俑者朱小姐,已经被威武侯府和朱家一起给缢死在家庙了。可怜,一代绝色佳人,就此香消玉殒啊。” 江知夏听完这些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柳总管比较理解她的心情,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追来 见到承恩侯夫妇坚持的样子,楚雄和林将军对视了一眼,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他们只好继续扶着楚天阔下了楼,进了马车里。 乘着马车,他们一行人到了安若巷楚府。 江知夏正在后院里,再一次的检查楚雄的行李----后日,楚雄可就要离开了。现在如果发现了缺少的东西,还来得及置办。若是离开之后再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她正拿着单子核对的工夫,就听到了小曼叽叽喳喳的禀告。 说前院传过来话,老爷和大爷都回来了,还带着林将军以及两位未曾见过的客人。 让她去前院接一下大爷,因为大爷喝醉了。 江知夏一边奇怪喝醉了怎么还带客人回来,一边安排着小曼去煮醒酒汤。 而她则是急匆匆的往前院里走去了。 到了前院,她还没走进正堂,就看到了院子里,被小厮架着走进门,踉踉跄跄的楚天阔。 跟在后边的,是满面担心之色的楚雄。以及因为喝多了酒,而满面潮红的林将军。 再后面则是一对衣着华贵,相互扶持着的年老夫妇。奇怪的是,那夫妇的脸上也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她匆忙的走上前去,对着众人行了一个礼。 楚雄微微颔首,林将军却是开了口。 “你先带着人,把天阔扶回床上歇一会,再给他喂下醒酒汤。这小子,这一路净是念叨你了。” 林将军自然是向着自己老友的。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不想让江知夏多接触承恩侯夫妇。 于是,他一边让江知夏免礼,一边笑着说道。 江知夏看看楚雄,见到他也是对她点点头。 于是,她就不好意思的对着承恩侯夫妇笑笑说道:“那妾身就先去照顾相公。一会再过来给贵客请安了。” 承恩侯看着此时对他笑意盈盈的江知夏,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眼前这个女子应该就是被他那个侄儿想要强行纳为妾侍的宫女。 他也终于明白了,楚天阔为什么对他们承恩侯府那么冷漠了。 于是,他的心凉了起来,只能勉强的笑了一下,点点头。 承恩侯夫人见到眼前这个在承平大长公主的花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是做妇人打扮的女子,想到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目光也忍不住热切起来,就想要上前去拉江知夏的手。 结果,被眼疾手快的承恩侯给拉住了。 她不解的看过去,只看到承恩侯有些难看的脸色,她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给面子的站住了。 于是,江知夏在前面带路,让下人架着楚天阔去了后院里喝醒酒汤。 而承恩侯夫妇,则是被林将军和楚雄带进了正堂喝茶。 林将军帮着楚雄客套的招呼了承恩侯夫妇几句之后,大堂里就是一片安静了。 众人都是默默的喝着茶水,等待楚天阔醒酒。 后院里,江知夏亲自喂了楚天阔喝醒酒汤。 楚天阔喝过醒酒汤之后,也很快的清醒过来-----他本来就不是因为酒而醉的。 见到楚天阔的眉目都渐渐的变得清明了,江知夏不放心的又询问了几句,见到楚天阔确实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刚刚前面那对夫妻是谁啊?”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他们。。。是。是。是承恩侯夫妇。” 楚天阔虽然是醉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他自然也是知道承恩侯夫妇跟着他们一起到了他家里的。 现在见到江知夏询问,他就有些心虚的磕磕巴巴的说道。 “他们来做什么?”江知夏果然是惊讶极了,神情忍不住慌乱起来,怯怯的问道:“难不成柳文礼还没死心?不对。难道是他们觉得我拂了他们府里的面子,来兴师问罪的?” 皇权大于天。 虽然承恩侯不是皇权,但是,他们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啊。 她早就知道的,古代宗族可是最重名声的。 “不,不是因为这个。” 楚天阔看到江知夏对于承恩侯府的反弹和慌乱的神色,他的心也不由的跳了一下。 “那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啊。” 素日里稳重的江知夏,都忍不住急切起来。 楚天阔犹豫了许久。这个事情怕是瞒不过去的。现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真是承恩侯府的人。。。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此时,他万分庆幸,他跟知夏已经成亲了。 “他们说我有可能是他们丢失的孩子。。” 楚天阔想过自己以前说过的,以后有事情不能瞒着知夏,所以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石破惊天。江知夏彻底的懵住了。 “只是有可能,有可能。也有可能不是的。”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的表情,他开始慌了。忍不住把江知夏搂在了怀里,喃喃的重复道。 “对,有可能不是。”江知夏听着楚天阔这一叠声的话语,缓过神来。 事情还没下定论,自己慌什么。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平静下来了,于是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这样啊。人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单靠长相,那可不能确定。” 听完了叙述,江知夏也轻松了起来。 今世她见的人少。但是,前世资讯那么发达。天南海北,毫无关联的两个人长得跟双胞胎似得情况,也不是没见过。 单单以这个做定论,确实是草率了。 “你单因为这个,就喝成这样,可真是没出息了。亏得你还是个将军呢。” 江知夏笑着调侃道。 楚天阔勉强的笑笑。 是啊,单是因着长相,自然是不能确定的。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不过是,他自己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而已。 今日,见到了承恩侯夫妇,看着哭泣的承恩侯夫人,看着苍老的承恩侯,他的心里却是有着奇怪的揪着的感觉。 他开始担心,这是不是就是常人经常说的,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血脉牵扯? 所以,他才忍不住喝醉了的。 “好了,我们去前院把事情说清楚吧。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呆在咱们家里啊。现如今,丢失孩子那么久,可不好凭着相像就确认的。” 江知夏不甚在意的说道。 现如今,可没有dna检测这个办法。单靠长相相似,那可不算个证据。 所以,说清楚了最好,省得以后还要有交集。她可不喜欢与承恩侯府有所来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皇后 当柳天阔从宫里回到家,听江知夏说完柳总管告知的事情之后,也是有点惊讶。 他主要是没想到宫里的皇后娘娘会出手来惩治卫四爷和朱小姐。 “我以为这个事情,那天晚上就定完惩罚了。” 江知夏给柳天阔讲完之后,还是有些茫然的说道。 那天晚上,两家不都是商量好了如何进行惩罚了吗? “是定完了惩罚了。只可惜,他们威武侯府阳奉阴违。说是打了卫四爷三十军棍,实则放水了;说是年后送卫四爷去边城,我这两天却是调查到了,他们根本就不打算送过去。威武侯夫人的娘家都已经在安城给卫四爷准备好居所了。那安城可是有小京城之称,热闹的很呢。” 说到惩罚这个事情,柳天阔都忍不住冒起火来。 他实在是没想到军纪严明的威武侯在治家方面,居然如此的心慈手软。 “也未必是威武侯的意思。毕竟那府里还有个威武侯夫人呢。她若是存了心隐瞒,也不是做不成。”江知夏安抚的拍了拍柳天阔的手。 这个事情谁也说不清是威武侯的意思还是威武侯夫人的自作主张。 见到江知夏的安抚,柳天阔的火气才小了一点。 “不过,我也以为明面上这个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为你报了仇。估计她也是查到了威武侯阳奉阴违的做派,气不过吧?” 柳天阔转而又高兴的说起来。 皇后这么做,不管怎么说,最终的受益人是江知夏。 “皇后娘娘哪里是为我?她一直是为着你。没想到她对你感情这么深。” 江知夏深深的感叹道。 自从定下认祖归宗这件事情之后,承恩侯夫人就像是想要弥补她之前的错误似得。 不但是隔三差五的来楚府里,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等各项东西。更是经常陪着江知夏聊天叙话。 不是说柳天阔小时候的事情,就是讲皇后娘娘的事情,有的时候也会跟她讲一些出去应酬的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因此,她就从承恩侯夫人那里得知了,皇后和柳天阔小时候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 更加是得知了皇后柳如眉的故事。 江知夏听完之后,深深的感觉,柳如眉这才是一个后宫大女主的人设啊。 皇后柳如眉自小就聪慧异常。 柳天阔出生的时候,柳如眉虽然才四岁,但是已经有模有样的安排着下人照顾柳天阔了。 等到她年龄再长了一些之后,照顾柳天阔的很多事情,她就不再假手于人了。 可以说,柳天阔算是柳如眉照顾着长到五岁的。 尤其是他们的嫡长兄过世之后,柳如眉就把所有的关爱都放在了柳天阔的身上了。 当年,柳天阔丢了的那夜,他的母亲木氏本就生着重病,听到丢失的消息,立刻就撅了过去。 他的父亲柳云轩则是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安排人去找柳天阔。 反倒是当时才九岁的柳如眉,展现出了惊人的掌家能力-----毕竟,她之前是受尽宠爱的嫡女。柳云轩和木氏一直想的是给她找一个简单的人家,所以在掌家方面,一直计划着是定亲之后,再去教导她。在此之前,只想着让她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当时的柳如眉虽然是着了风寒,但是仍然是撑着身子,稳住了彼时已经慌乱的长房。 她先是让下人把晕倒的承恩侯夫人抬进了房内,让人看顾着,又让人去请了府医诊治。 然后,她不准下人到处乱窜。如果有别的房里过来打探消息的,就直接抓住扔柴房里关起来。 再之后,她又让人把那个乳母的家人,都一起抓了关了起来。 再之后,她就是冷着脸,等在长房的正堂里,稳着长房,着人打探消息。 这才在后来,柳云轩审问那乳母的时候,用了乳母的家人打乱了乳母的百般狡辩。 骇得那乳母,为了家人想要撞墙自尽。 当时,一个九岁的女孩子,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就被看到的下人悄无声息的传了出去。 后来,就传到了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的娘家邰家那里。 邰家后来进宫觐见的时候,就把柳如眉的表现,闲聊一般的说给了当时的皇后听。 再后来,先帝打算给当时的太子选贵女赐婚了。 彼时,先帝在当时的太子和四皇子之间摇摆不定,就想着给太子说一个门第高,但是实际上母族式微的女子。 门第高,不管怎么说出去,都不会显得皇帝对太子刻薄。 母族式微,那给太子的助力,就少的很了。 若真是太子继位,将来若是不喜欢太子妃了,到时候也可以直接废了------毕竟母族式微嘛。 若不是太子继位,那这样的太子妃娘家,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当时的柳如眉,在人选中,并不是最出挑的。 不过,当时的邰皇后从人选中看到了柳如眉的名字,想起娘家说的柳如眉镇定自若,独掌大局的事情,最终定下了她。 当时的邰皇后果然没有看错人。 柳如眉嫁给太子之后,果然是为人处世是端庄大方,执掌宫闱是井井有条。 不过,柳如眉一开始嫁给太子时,因为没有宅斗的经验和心机,很是吃了一些亏。甚至,还失了嫡长子的性命。 毕竟,在有情饮水饱的长房中长大的柳如眉,一直得到的讯息,也是自己父母说的,将来给她找一户简单的人家。 因此,在柳如眉的心中,也是奢望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只是没想到,一封圣旨下来,她就入了宫。 初初入东宫的时候,柳如眉也是像寻常女子一样,满心满腹的对待太子,把他当成自己的夫君的。 只是没想到,后宫就是后宫。太子就是太子,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 只过了短短的半年的浓情蜜意的新婚生活,那些容色出众,身份不凡的良娣和良媛就陆陆续续的抬进东宫了。 后来,各种身份的妾侍通房就是更多了。 柳如眉从最开始的时候的伤心欲绝,慢慢变得淡然如水。 她的心也从最开始的时候的倾心相对,慢慢的变成了守护自己。 尤其是在嫡长子丧命之后,她的心更加是冷硬了。 柳如眉本就聪慧异常,学习能力也很强,收回了自己的心之后,她很快的就从花团锦簇的后宫中立了起来。 不但是皇帝对她大加赞赏,就是太后娘娘对她也是无可挑剔。 宫中两大主子都力挺的人,那其他的嫔妃自然就老实多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滴血 楚天阔听着江知夏说咱们家的时候,忍不住的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可是,等他听到要去前院的时候,笑容就顿住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最终还是顺从的跟着江知夏去了前院。 在正堂里,江知夏认真的对着每个人行礼。 承恩侯夫人看见对着自己行礼的江知夏,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今日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见面礼。实在是不好意思。改日定然补上。” 面前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她自然是不好随便脱一件身上的首饰来打发了的。 “夫人不必客气。夫人作为贵客,屈尊来我们家里。已经是蓬荜生辉了。” 江知夏也是客气的回道。 说完之后,她就跟楚天阔一起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 正堂里又是一阵安静。承恩侯夫妇想要开口,看到板着脸的楚天阔时又顿住了。 江知夏见到众人都不说话,感觉一直这么僵持下去也不好。问题总归要解决啊。 于是,她只好看向楚天阔,示意他先开口。 楚天阔看到了江知夏的眼色,果真率先开口说道:“侯爷,夫人,人有相似,不足以为证。且胎记也有相似,也不足以为证。这些不足以为证的事情,用在认亲上确实是不谨慎了。毕竟,这个牵扯到贵府的血脉。不如,就此算了吧?” 他真的不想跟承恩侯府扯上任何的关系。 “可以滴血认亲的。如果长相和胎记都不足以为证,那也可以滴血认亲。” 承恩侯还没开口,承恩侯夫人就忍不住的说道。 听到滴血认亲这个话,江知夏却是忍不住开口了。 “夫人,滴血认亲是不准的。没有血缘关系,只要血型相同,也是可以相融在一起的。” 众人听到江知夏这么说,都忍不住把惊讶的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现如今,滴血认亲还是比较被民众认同的。 当然,一般人也不会有事没事的去滴个血认亲。但是,若是用到滴血认亲的时候,这个结论都是被众人所认可的。 “血型是什么?”楚天阔代表着众人,把最疑惑的问题先问了出来。 江知夏听了,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怎么说话这么容易秃噜呢?让她怎么跟众人解释a型,b型,ab型,o型? “血型就是,就是。。。”江知夏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说。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为难的样子,于是赶紧的开口说道:“我明白知夏的意思了。就是不管怎么说,滴血认亲这个事情是不准的。” 江知夏看到对自己的说法疑惑,却依然要给自己解围的楚天阔,感动极了。 “这个是我从先父原来收藏的杂书里看到的。说人的血液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血液,就是不一样的血型。”江知夏终于想到要怎么说了,于是赶紧的红着脸描补道。 为了避免大家又来问人的血液怎么不一样,江知夏就赶紧的把后面更直击人心的话说了出来。 “如果血型一样,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能相融。大家若是不信,我给大家做个实验好了。” 江知夏说完,果然见到了众人惊讶的目光。 于是,她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让下人拿了多多的清水碗来。 因为她不知道在座的人,谁会跟谁的血型是一样的,所以只能多做几个实验了。 拿来了清水之后,她先拿着针扎了自己的手指一下,挤了一滴血到一碗清水里。然后,她又把楚天阔的手指扎了之后,把血滴到了自己的那碗水里。 接着,她又把最迫切的承恩侯以及承恩侯夫人的血分别跟楚天阔的血一起,滴在了两个清水碗里。 如此类推,她让楚雄和林将军也都扎了手指,互相滴在不同的碗里。 如此,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大堂里,率先响起了承恩侯夫人激动的声音。 “是我儿,是我儿。你看他的血跟我们两个人的血都相融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果然楚天阔跟承恩侯的那碗血水,以及跟承恩侯夫人的那碗血水,都慢慢的融在一起了。 楚天阔脸色铁青,低头看着自己跟江知夏的那碗血水。那两个血滴一直在各自的打转转,完全没有融合在一起的意思。 “夫人别急。你且等等,看看其他的。”江知夏胸有成竹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让众人继续去关注小桌上的碗。 “哎吆,老楚,咱们两个可是切切实实的没有血缘关系啊。这都融合在一起了?” 林将军看着自己跟楚雄的那碗水里的两个血滴,正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他忍不住大叫起来。 众人闻声,呼拉一下子,都围过去看了。 果然,他们两个人的血水碗里,血滴也慢慢的融合在了一起。 承恩侯夫妇看到这个结果,都呆愣住了。 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大老爷们,长相南辕北辙,一个生长在京城,一个生长在边城。 无论如何,都扯不上有血缘关系啊。 “我早就说过了的。相融的就是血型相同的。不相融的就是血型不同的。你们看,侯爷和夫人的血滴也相融了。那总不能说两位有血缘关系吧?还有相公的血滴跟林伯父的血滴也相融了。相公跟林伯父总不能也有血缘关系吧?所以说,滴血认亲完全是不准的。不足以为证。” 江知夏平静的下了结论。她以实际行动,验证了滴血认亲是不准的。 承恩侯夫妇看着桌子上,这些融合在一起的血水碗,彻底的无言了。 “若是如此,那些滴血认亲的人家,得有多少冤假的啊?” 良久,承恩侯才慢慢的说道。 如今断案或者是认亲时,总归有用到滴血认亲的手段的。 现在,滴血认亲被证明是不准的。那么,那些已经认了亲,或者是不被认的,岂不是。。。。 “这个。。。”江知夏也无言了。 滴血认亲很好破开局啊。只要滴血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多找几个无关的人,滴上几滴血就可以判定了。 可是,现在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讲血液宝贵。所以鲜少有人轻易的拿自己那么多血去实验。因此,大家都只肯对当事人去做。 细细想来,可不是有许多的冤假吗? 可是,好在滴血认亲这个事情,日常生活里用到的不是非常的多。 有影响,倒是不会有非常大的社会影响。至少,不足以影响整个社会的伦理关系。 承恩侯自去思量这个问题不提。 但是,此刻在他们这里,这个滴血认亲的方式,已经被批判出局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阿姐 承恩侯夫人每每跟江知夏说起皇后的不容易之处,就忍不住的落泪。 她常常感叹,若不是她娘家式微,如何就能让皇后被宫中选中? 若是不被宫中选中,以承恩侯的能力,怎么也能给女儿选一户人口简单的好人家。 女儿本就聪慧,再有着强大的岳家压着,女儿的生活怎么能过得不好? 哪里像现如今,女儿在宫里,他们做父母的再得力,也压不过啊。 尤其是柳皇后之前,最大的缺憾是没有嫡皇子,没有得力的娘家兄弟撑腰。 没办法,承恩侯府里的二房是庶出,本就得到的关注最少。 二老爷勉强入了六部,也再无上进的余地了。二房生的儿子,在读书上,也不是太好。勉强能选个小官就不错了。 而三房虽然是嫡出,得到的关注也很多,但是架不住三老爷自己不上进啊。 他眠花宿柳可比做学问强的多了。最后,还是靠着柳丞相的面子,勉强入了六部而已。 至于三房已经成人的子弟,看看柳文礼就知道了。 在承恩侯府老太太和三老爷的娇惯下,只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都没有认真读书好好科举的------当然,尚未加冠成人的子弟,自然不算在内。 可是,他们尚未加冠,以后如何也未可知。 不过,在外人眼里,尤其是不知情的普通百姓眼中,柳家还是一个书香门第的勋贵之家。 但是,在朝堂的大人们眼中,柳家已经后继无人了。 有那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承恩侯不打算把爵位传下去,等他一过世,就让皇帝收回爵位的消息了。 现在,被找回的柳天阔则是不一样了。 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别的本领且不说,就是那带兵打仗的本领,一般人都比不得。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柳天阔就是一个粗蛮的武将。可是,接触过柳天阔的人,却是知道他算得上是一名儒将------有学问,又有谋略,还能带兵打仗。 因此,大家都暗暗地猜测,承恩侯府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哪怕皇帝没有诰封柳天阔为承恩侯世子,但大家也没人觉得这是柳家失宠了。 现如今的皇后,有了嫡皇子,有了深得皇帝信任的娘家兄弟,自然是腰板更直了。 不过,她的行事也是更加的稳妥了。 毕竟,现如今的情况是,只要她不犯错,这将来太后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因此,江知夏感叹着皇后对柳天阔的感情之深。 柳天阔感动之余,也是这个姐姐有所改观了。 “她也是真是的。这种小事情,哪里就用她出手了。也不怕做的不干净,首尾再被抓住。” 柳天阔一边仿佛喃喃自语似得埋怨着皇后,一边在心里思量着该如何再去帮皇后扫清首尾,切不可让人摸到她的身上去。 “柳总管说了,皇后娘娘当时也只是对着高家感叹了几句而已。后面的事情,都是高家自己去做的。跟皇后娘娘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知夏转述了柳总管的话。 她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皇后没安排人,也没下命令------‘我只是说一说,发发牢骚而已,你们怎么就能自动误解了呢?’ 这样,应该找不到皇后的身上吧? 柳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想了好一会。最终也只是憋出来一句话:“阿姐一直很聪慧。” 江知夏听到了柳天阔的这个话,忍不住暗笑了一下。 之前的柳天阔,可是一直称呼皇后娘娘的。但是,现在皇后不过是帮了他们这一次,柳天阔就改口称呼‘阿姐’了。 若是皇后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偷笑的样子,也明白了她的心思,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其实,我见了皇后之后,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情,反倒是慢慢的有了一些印象。” 柳天阔笑完了之后,反倒是慢慢的开口说了起来。 ?????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惊讶的看向了柳天阔。 这失忆症还真能慢慢恢复?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惊讶。 “你也知道的。当年我是因为发了一场高烧,才会遗忘了大部分的事情。” 江知夏点点头,这个事情,当初楚雄有说过。 “但是,我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都有记得。比如,这个红玉护身符。” 柳天阔解下脖子上的红玉护身符。血红的颜色,像朝霞一样绚烂。 “因为这红玉护身符太重要了,所以我才会记得我被人抓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它踩在了我脚底的布袜里。好在那些拐子,见我一直哭泣,就以为我是害怕的,所以没想过我会藏东西。因此,我身上其他的值钱的东西都被翻走了,唯独留下了这块红玉。” 柳天阔淡淡的说道。 这个事情,应该是非常深刻吧。 红玉护身符是代表他身份的象征,是他生活的转折点,是他失忆之前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所以他就算发高烧了,遗忘了很多事情,唯独还记得这个。 “不过,我们第一次去觐见皇后时,她说到‘阿姐’这个词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童追着一个更小的男童,一个劲的喊着‘阿弟’。再后来,我也经常会梦见,我跟着一个被我喊为阿姐的人,一起吃东西,一起玩耍,一起在一个高高的假山里玩躲猫猫。且那个阿姐,也是经常的给我喂饭,穿衣服,梳头,洗脸,甚至。。。洗脚。” 柳天阔说的平淡,江知夏听的却是眼睛越瞪越大。 还真是恢复了? “那其他人呢?” 江知夏不由自主的追问道。 “其他人?”柳天阔低下头,慢慢惆怅的说道,“会有一个美丽的妇人,经常的抱着我,给我唱儿歌。会有个高大的男人,刮着我的鼻子逗我笑。” 从十月初七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月了。 他从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那里得知了许多的往事,再加上去觐见了皇后之后,那个‘阿姐’‘阿弟’独特的称呼,彻底的勾出了他刻在骨子里印象深刻的往事。 皇后应该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那个人吧? 所以才会简简单单的就被勾起了关于她的记忆。 “阿姐,”柳天阔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江知夏明白了柳天阔复杂的情绪,忍不住轻轻的拥住了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证据 “就算滴血认亲不准,这胎记总不能都一模一样吧?不如,请你让我们验证一下?” 承恩侯夫人见到滴血认亲已经不准了。于是,她又提出来其他的佐证。 “可以,你说吧。” 许是楚天阔见到了滴血验亲不准,对于自己跟承恩侯可能没关系有了一些信心。 所以,他痛快的答应道。 “我儿的脚底有痣,右臀有云朵状胎记。”承恩侯夫人急切的说道。 楚天阔的脸色一沉,他脚底确实有痣。但是,臀上有没有胎记,他却是不清楚的。 他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楚雄那边。只见楚雄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的心不由的打起鼓来。 “脚底有痣的人,可也多的是啊。”楚天阔不由的开口说道。 “是,脚底有痣的人确实极多。但是,我儿的脚底是六颗痣。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传闻脚踏七星是帝王之命。而我儿却是脚踏六星。我们不敢张扬,只偷偷的寻人侧面打听了,都说脚踏六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命。我们当时不过是侍郎府里的长房而已。所以,害怕传出去遭人耻笑。因此,就只有我们长房的自家人知道以及家谱里有记载。连那个照顾孩子的乳母,都是不知道的。外面的人,想要骗我们,也是骗不来的。” 承恩侯看着楚天阔和楚雄的脸色,激动的解释道。 当他的夫人一说有痣和胎记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楚天阔和楚雄的脸色了。 哪怕这两个人努力的掩饰,仍然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不如,请楚将军去内室脱了鞋袜和衣服,我来验证一下可好?” 承恩侯压抑住内心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的说道。 江知夏并没有跟楚天阔圆房,自然也是不知道他身上有无印记的。 见到此时的情况,她也是好奇的盯着楚天阔看,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胎记和痣呢? 楚天阔和楚雄都沉默着。 堂上的众人,就慢慢的猜出来了。 林将军的神色也不由的变得惊讶了,这天阔就变成了权势煊赫的承恩侯府的世子了? 江知夏的脸色却是慢慢的不定起来。 理智告诉她,父母能找到丢失的孩子,她应该感到高兴的。 就像前世,看到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最终被找回来的视频的时候,她不都是点赞的吗? 可是,她想到承恩侯府的身份,又想到那个府里还有个恶心的柳文礼,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儿,我的儿啊。。。。”承恩侯夫人颤巍巍的走上前,想要拉住楚天阔的手。 楚天阔沉默着后退了一步。 承恩侯夫人就愣住了。 “单靠胎记就认亲,我觉得侯爷还是草率了。” 良久,楚天阔才开口冷声的说道。 如今,他已经二十五了。 前半生,他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一心征战,从小兵一步一步的靠着自己,当上了现如今的正三品将军。 他,流过血,杀过人,他的心已经冷硬了。 他现在有钱有势力,他有疼宠自己的父亲,有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他为什么要想不开,要跳入到一个牢笼中? 跳入到一个上有不慈的继祖母,有未知秉性的父亲母亲,下有一堆品行不一的堂兄弟姐妹的家族里? 更何况,那是一个让他和知夏都没有好感的家族? 承恩侯看到冷硬的楚天阔,终于意识到,这个人不是他们府里那种没经历过世事的公子哥。 而是一个铮铮铁骨,征战沙场的男儿。 若是不能提出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身份的。 想到这里,他绞尽脑汁的回想起来。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就要说出来。 可是,等他抬头看到楚天阔那张抗拒的脸时,他忍住了。 “确实一时想不起来。那就容我再想想。”承恩侯和气的说道,“不如让我坐下喝杯茶水如何?” 众人听着承恩侯的话,也猜到他没什么证据了,所以想要缓和气氛而已。 于是大家也都缓下心思,慢慢的坐了下来。 江知夏让下人上来,换了一轮热茶。 承恩侯看着江知夏,眼睛一转。随即,他随和的问道:“你们是九月初九成的亲吧?” 江知夏不明所以,但是仍然点点头。 “这日子挑的倒是好。不过,你们年轻人不懂的。成亲这日子可不是随便挑的。关系到你们以后生活的美满不美满。” 承恩侯喝了一口热茶,闲话家常似得说道。 楚天阔皱着眉看着承恩侯,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难道当真是闲话家常? “不是随便挑的。是让人给看过了日子的。”江知夏也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看日子可是需要双方的生辰八字的。”承恩侯接着回道。 “是啊。确实是按照我们的生辰八字,然后请了人,挑的吉日。”江知夏有问有答的说道。 “可是,天阔。。。你不介意我喊你名字吧?总不能还是楚将军楚将军的喊。”承恩侯笑着对楚天阔打趣道。 楚天阔沉着脸不说话,却也无法反驳。 长相相似,胎记都符合,虽然滴血认亲不准,但是血液也都融合了,这也证明流着相同的血了。这已经是极大的可能性了。因此,他自然不好让一个长辈再去称呼自己的官职。 “天阔是被捡的,估计那生辰八字也是假的。这算出来可就未必是真正的好日子了。。。” 承恩侯的话语还未说完。 楚天阔就着急的接上了:“你不要胡说。我的生辰八字是准的。我和知夏是专门请人算过的良辰吉日,定然是幸福美满一生的。” “你怎么知道你的生辰八字是真的?”承恩侯紧追的问道。 “我身上有块玉牌,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我们成亲的日子都是好的。” 楚天阔不理承恩侯,急切的对着江知夏解释道。 “那玉牌定然是一块难得见到的红玉对吧?四四方方,上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是十月十八对吧?”承恩侯步步紧逼的说道,“那红玉乃是先舅父在我嫡三子出生的那年,偶然得到的一块原石。他极其怜爱我,所以送给了我。我见了大为欣喜,请了巧手的匠人,雕了三块生辰牌,作为我孩儿们的护身符。长子去了之后,那块红玉牌就收在了我夫人手里。皇后的红玉牌一直贴身带着。小儿子的也是给他一直贴身带着的。” 楚天阔脸色阴沉,不发一言。 “罢了,天阔,如实说了吧。”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楚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 种种证据都是极为明显了,偏自己这个儿子还不肯认。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过年 柳天阔和江知夏一起温情的回忆了往事之后,仿佛就卸下了一些心结。 腊月二十七傍晚,承恩侯入宫议事完毕,出宫之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宫门口的马车上,等待柳天阔下值。 当柳天阔刚刚下值走到宫门口,正要去牵自己的马时,就被承恩侯府的下人喊住了。 柳天阔跟着下人去见了承恩侯,行完礼之后,就听到承恩侯温和的跟他说道:“今日朝堂里已经封了笔。明日就开始放年假了。你在宫中是如何安排的?” 近卫军跟衙门里还不是太一样。衙门里可以彻底封笔,但是护卫皇城的近卫军可不能都歇息了。 “我才初初入近卫军,正在熟悉中。统领说,今年过年先不给我排值班了。只让内卫军里面的将士轮值即可。” 柳天阔想到了梦里见到的,那个在外严肃,但是回家却是会逗孩子笑,还会把孩子举高高的男子,忍不住放柔了声音。 “副统领本就不需要轮值的。你们统领倒也是会做顺水人情。怪不得都说他是老油子。” 承恩侯看着温声回答自己问题的儿子,也是笑着说道。 柳天阔笑笑不说话。 他毕竟是突然进来的,挡了许多在近卫军中论资排辈的人的路。 虽然他有着皇后娘娘亲弟弟的身份,但是近卫军中不缺有身份的人。 所以他初初来到右羽卫中,并不像在振威军中那么顺手。 “过年的时候,你来家里过年吧。一大家子也算是团圆下。” 承恩侯扯了半天,总算是把真正的意思说了出来。 自从他们跟柳天阔相认之后,承恩侯府里发生的这一出出的事情,都让柳天阔不喜。 承恩侯知道柳天阔十分的不喜欢去承恩侯府里。所以,他们也从来不要求。 他们也知道为了皇后娘娘那边,其实委屈了柳天阔他们挺多的。因此他们往楚府里跑的时候,反倒是更多一些。 不过因为他经常需要上衙,又因为他所在衙门跟柳天阔所在的近卫军卫所不在一处,所以他见到柳天阔的时候极少。 只能是每次旬休的时候,他跑到楚府去见见。 在楚府里,人口简单,事事清净,确实让人呆的极为舒服。 柳天阔犹豫了一下。 他内心里虽然是想陪着楚雄在楚家过年,但是认祖归宗的第一年,怎么着也是需要去祭祖的。 这个事情,说到天,也说不过这个理去。 “行吧。年三十那天,我们上午过去吧。” 柳天阔应下之后,就扶着笑容满面的承恩侯上了马车,把他送回了家里。 腊月二十八,柳天阔也放了假。他也不在家里窝着,反倒是带着江知夏去了皇家寺庙隆恩寺里上了香,又添了香油。 等着从寺庙里出来,他们又一起去逛了庙会。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热热闹闹的过年的气氛,让寒气似乎都慢慢的散去了。 腊月二十九这天,柳天阔和江知夏都没出去。在府里陪着楚雄围着炭盆,吃着点心,聊着闲话。 “我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和你娘也是这样围着炉子吃点心的。不过,那个时候的碳,烟气可是大得很。” 楚雄看着炭盆里,那无烟的热气,不由感叹的说道。 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一个低阶的小兵,除了俸禄,那外面的赏钱基本是没他的份的。 那个时候,他的娘子还在遥远的家乡奉养着老人。 有几年,那军营中克扣军饷,所以导致他都没能及时寄钱回家。 他的娘子为了照顾患病的公婆,一直忙忙碌碌的,把身子都劳累坏了。 当他后来拿着新发的饷银回家之后,就见到的是胎死腹中,正在坐小月子的娘子。 他的娘子泪眼涟涟的跟他说了家中的困苦。 从那以后,他就拼了命的上场杀敌,就是为了能晋升上去,能有钱。 后来,钱确实有了。 爹娘去世了,他也能把娘子接到身边照顾了,但是他娘子的身体却是彻底的败坏了。 他的娘子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家人啊。 “我看着京城这边的事情都稳定了。年后天气暖和了,我就回去陪你娘吧。她一个人太孤单了。今年的忌日,我都能去她的坟上。” 楚雄感叹着,却是又说起了年后想要回边城的事情。 柳天阔听到这里,就想要阻止。但是,又想到养父和养母的感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养父一直想要回去边城。 之前是因为他跟承恩侯府的事情,一直是各种杂乱,导致他不放心,不能彻底的走。 现在,看到他亲也认了,新的职位也有了,所以没他可以操心的事情了。 “年后的事情,年后再说吧。至少要天气暖和一些再说。” 柳天阔却是不太愿意楚雄走。 他已经发现了,楚雄的伤口最近复发了好几次。不只是胳膊上的伤口,还有身上其他的伤口。 这些伤口复发的,让他开始忧心。 边城的环境毕竟不是太好,根本不适合养伤。 楚雄见到柳天阔这么说,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大年三十,柳天阔先是在楚府里陪着楚雄早早的拜祭了楚家的祖宗。 然后,他又让赶过来的楚沐风好好的陪着楚雄过年----为了让楚沐风能陪着楚雄过年,柳天阔都公权私用,把楚沐风的轮值给排到了年后的初三上了。 而他和江知夏则不得不去承恩侯府过年了。 柳天阔跟着承恩侯等一众男丁,去了柳氏的祠堂祭了祖之后,就回到了承恩侯府里,跟府里的一大家子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这次,柳三老爷和柳老太太也不敢去承恩侯面前给柳文礼求情了。 毕竟,柳文礼做的事情,是伤害到了承恩侯的嫡子和嫡媳的。 所以,吃年夜饭的时候,不只是柳文礼,连柳文礼那一房的人,都没有被放出来----省得他们有人出来,招了柳天阔的眼,再让承恩侯他们生气,那责罚估计更得增加。 承恩侯被柳氏宗族压着不能逐出柳文礼这一房,但是却没说不能惩罚。 若是找责罚的由头,想找总能找到的。因此,柳文礼这一房过得很是艰难。 不过就算是有着柳文礼那一房的前车之鉴,其他人还是背地里议论着江知夏的身份卑微,不能生育等琐事。 这次,承恩侯夫人好好的整顿了府里,但凡听到这些闲话,直接杀鸡儆猴的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因此,其他人也就老老实实的了。 所以,江知夏再来到承恩侯府的时候,就没有听到什么让人不快的话语了。 这个年过的还是颇为热闹的。 因为承恩侯夫妇找回了嫡子,这次过年更加是阖府大赏。 又因为长房资产颇丰,所以赏赐的手笔也是很大。 第二百四十章 朝贺 大年初一,柳天阔陪着承恩侯,江知夏跟着承恩侯夫人,去了宫里朝贺。 江知夏虽然没被诰封为世子夫人,但是作为承恩侯夫人的儿媳,皇后娘娘的娘家弟媳,还是受到了众人空前的关注。 对于柳天阔和江知夏没被诰封的事情,承恩侯府主动解释,是因为柳天阔要报收养之恩。 毕竟,若是柳天阔得封了世子之位,那就得住在承恩侯府上了。 没得说,承恩侯世子跑到楚府去住的道理。 众人听了之后,自然是议论纷纷。 有的大臣就说柳天阔既然已经认祖归宗,就应该回归自家,赡养亲父亲母。 也有的大臣,觉得柳天阔仁义孝顺。 毕竟,生恩不及养恩大。楚家养了柳天阔二十年,若是一朝认祖归宗,直接就不奉养养父母,那也是不仁不孝了。 总之,众说纷纭。 不过,承恩侯府和柳天阔却对这个事情,不予多回应-----自家商量好的事情,听别人的干什么。 当江知夏和承恩侯夫人才下了马车,踏进宫门,就看到了迎着雪抬来的宫轿已经在等着了。 轿子沿着长街一直抬到了凤仪宫的院子里才落下,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一出轿子,就直接被掌事嬷嬷领到了大殿里,都不用去偏殿等候。 在偏殿等候的人看着火红的披风一闪而过,都嫉妒的撇撇嘴,却没法说,只能感叹,这命啊,半点不由人啊。 上首坐着的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看着笑容满面的母亲和端庄秀丽的弟媳携手走进来,舒心的松了一口气。 现如今,她稳坐中宫,育有嫡子,娘家和睦,还有个颇受圣恩的亲弟,这日子,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如此,她对于江知夏的不能生育,也慢慢的释怀了。 承恩侯夫人带着江知夏行了礼,就被皇后赶紧的让座了。 三个人简单的叙了一阵子话。 今日是大年初一,内命妇和外命妇都排着队等着觐见皇后娘娘,因此,她就算再想,也不能一直跟娘家人说话。 “母亲自去那边偏殿里找相熟的人去聊天。弟妹的话,不知道你在这宫里有没有想要见的人?” 皇后不确定的问着江知夏。 第一次,她因着挂心自家母亲和弟弟一家不和睦的事情,又因为第一次见面,自家人都有许多话说不完,所以就没让江知夏去叙旧。 第二次的时候,又是因为武国公府要认江知夏为义女的事情,又是因着宴会上自家弟弟被人设计的事情,又是因着都是自家人都说不完的话,所以也没想着让她去找旧人叙话。 今日,那些命妇,江知夏都不熟悉。 而她又太忙,怕是没时间一直招呼着弟妹,所以就想要让她自在些。 江知夏沉吟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明里和暗里,风铃和黄嬷嬷都是帮过自己的人。 自己穿来之后的那两年,多亏了她们照应,否则真不好说。 不然就算能平平安安的出宫,也未必能置下这么多产业。 于是,皇后按照江知夏的要求,传来了黄嬷嬷和风铃,让她们今日好好的伺候江知夏。 接着,她就继续宣召别的命妇了。 黄嬷嬷上次见过了江知夏一次,叙旧也说的差不多了。因此,今日大多是风铃问起江知夏出宫之后的日子。 风铃作为二等宫女,平日里虽然会有机会侍候在皇后身边,但是,皇后跟自家人说亲近话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让二等宫女伺候的。 她之前确实有一次匆匆的瞥到貌似江知夏的人入宫,但是想想不可能,所以就算了。 而皇后消息瞒的比较好,风铃经历过发配后殿的事情之后,也算是个谨慎的人了。 因此,哪怕是有疑惑,也不会再随意打听了。 今日,她正候在偏殿里伺候着那些命妇们呢,突然被皇后喊到主殿,接着就见到了江知夏。 她惊讶万分,也不敢当着皇后说什么。 等到皇后让她们带着江知夏去了厢房里伺候,她才敢问起江知夏的经历来。 等听到江知夏如今居然是皇后娘娘的弟媳时,她那变化多端的神色,终于稳不下来了。 “你,你居然是皇后娘娘的弟媳,以后的承恩侯世子夫人,再以后的承恩伯夫人?” 看着江知夏点头,风铃终于缓过神来,对江知夏愈加亲热了。 三个人叙了一会子旧事,就到了阖宫拜见的时辰,于是江知夏赶紧的去了主殿,跟在了承恩侯夫人的后面。 拜见完毕之后,就是宫宴了。 承恩侯夫人跟承平大长公主坐在了一起。因为大长公主帮着承恩侯府找回了嫡子,所以两家的关系愈加的亲近了一些。 “想当初,我去给你家儿媳镇场子的时候,可是万万没想到会有今日啊。” 大长公主看着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承恩侯夫人自然是感激万分,又感慨万分,“若是当日就知道,哪里能让他们那么简陋的就成了亲啊。” 大长公主失笑。 不过她也是理解承恩侯夫人的心情,就这么一个独子了,若是成亲,可不得是大办特办? “这都是缘法。”大长公主只能以此来安慰承恩侯夫人。 如此,宫宴结束之后,皇后又带着众位命妇回了凤仪宫。有那乖觉的命妇,就赶紧的告辞离开了。 最后,终于只剩下了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留在了皇后的大殿里。 皇后看着腻歪在承恩侯夫人怀里的小公主,又看看扯着江知夏衣袖让抱抱的嫡皇子,眼神黯淡了一下。 随即,她又缓过来。 “弟妹,”皇后喊着江知夏,江知夏抱着嫡皇子正要站起来,被皇后示意坐下了。 “你别怪本宫多事。”皇后娘娘先是道歉道。 江知夏的心就是一紧,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 不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皇后做什么,都不是她能拒绝的。 “不敢如是想。”江知夏赶紧的回道。 “你难以生育的事情,我详细的问过了阿弟了。他提过,当初有个老御医给了你一张治宫寒的方子,你现在一直在吃着药是吗?”皇后开口问道。 承恩侯夫人听了这个事情,却是一惊。她倒是不知道江知夏还在吃治宫寒的药。 本来,她就想请皇后赐下一个御医给江知夏把把脉,看看能吃什么样的药的。 不过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又不太敢提,所以一直犹犹豫豫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身份 哪怕楚雄说了这话,楚天阔仍然是不发一言。 “天阔的脚底确实是有六颗痣。我和我夫人也是听说过脚底有痣,非富即贵的传言。因此,不敢随意张扬,怕给这个孩子带来祸事。” 楚雄感叹的说道。 众人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人插话。 “他的右臀上确实也是有一朵云朵状的胎记。二十年前,我是在白城收养他的。当时,我所在军队驻扎在白城。有一日军中得了命令,让上山剿匪。剿匪回来的途中,遇到一个男子拉着一辆马车。我们有受伤的将士,所以就想要征用那人的马车。谁知,那男子见了我们军中之人,却吓得战战兢兢。我们看了马车才知道,里面有一群女子以及两三个男孩。于是,抓了那男子审问过,才得知他是一个拐子。那拐子说,边城缺女子,所以他常年从各地拐了少女或者是妇人来卖,再从边城拐一些男孩子,卖到南面的府城去。但是,天阔却是他从一个一面之缘的同行手里得来的,只说让他往远远的地方卖了去。至于其他的情况,那拐子也是不知道了。问了天阔,他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也没法给送回家。我们正好没有孩子,所以就收养了他了。” “天阔当年是五岁了,他又聪慧异常。应该能记得一些家里的事情啊。” 听到这里,承恩侯忍不住的插嘴说道。 现世的孩子,女孩子是十五及笄成人,男孩子是二十加冠成人。 所以,五岁的孩子,早就被教导很多事情了。所以,记忆都应该是有的。 更不用说,当时楚天阔是嫡子,那自然是被细心教导了的。 “我初初见他的时候,他衣着单薄,破衣烂衫的,正生病发着烧呢。那拐子也不给延医用药,只是一味的扛着。那大夫都说,若是晚一些,就算留了性命,怕也要成傻子了。饶是如此,他病好了之后,除了印象特别深刻的事情,其他大部分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他说只记得这个玉牌极为重要,所以到了拐子手里之后,就立刻偷偷拽下来,用一块破布包了,一直踩在布袜里。也是跟着我们许久之后,才拿出来给我们看的。” 楚雄也不介意承恩侯的疑惑,只是怜惜的看着楚天阔说道。 承恩侯夫人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我们当时跟着那个贱人的指认,追了三天三夜,才追到那个拐子。结果那个拐子说,他一开始是带着我儿往南面的府城走,打算高价卖到繁华一些的地方的。后来得了京城中的消息,知道是拐了侍郎家的孩子,他害怕的很。既不敢杀死,又不敢继续带着。于是,就把他转手送给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四处游走的拐子。所以,他也不知道我家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但是,因着那个拐子说没有见到什么红玉牌,所以我们才想着定然是我儿聪慧,把那个牌子藏了起来了。” 承恩侯听完这些话,更咽的解释道。 其实,那个拐子说的是他本来是收了巨额的钱,想要把孩子卖到远远的地方去的。 结果见到他的孩子长得珠圆玉润,俊秀可人,就打算高价卖到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后来,却是消息灵通的得知了是三品侍郎家的孩子。出于害怕,他就赶紧的转送了。 他跟那个接手的拐子也说最好是往南面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卖高价。 所以,他的人手几乎都撒向了那些繁华的府城里的南风馆。 谁知道,那个拐子还会往边城绕一圈,卖完一群女子之后,再往南走啊? 生病都不给延医用药,自然也能想象到,是不会善待他的孩子了。 一时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说的差不多了。大堂里又重新的安静下来。 “是我们做父母的疏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孩子,请你谅解我们好不好?” 承恩侯夫人终于没有忍住,哭泣着对着楚天阔说道。 楚天阔很是烦躁的样子。他很想拂袖而去。 可是,他又不能把这堆烂摊子留给楚雄和江知夏来解决。 于是,他忍着不耐烦说道:“我跟着我爹娘并没有受苦。现在,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你们再去调查一下比较好。万一,我的玉牌是别人塞在我身上的呢?万一。。。” 说了两句,他自己也知道难以自圆其说了。 哪里有那么巧? 就算玉牌是别人放在他身上的,那胎记和痣呢?那长相呢?这些所有的巧合,都是万一吗? 他的身份已经是明确了的。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比较乱。我们也不是让你立刻就认亲。只是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我们知道是我们的疏忽,才丢失了你。但是,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一直没有放弃啊。” 承恩侯见到楚天阔那烦躁的情绪,生怕给他的压力过大,他直接抗拒不认了。 所以,他赶紧的安抚道。 更何况,柳文礼的事情,他也得跟自己夫人通一下气。自己府里人,净是帮倒忙。 楚天阔听了这话,没有言语。 看着沉默不语,一脸抗拒之色的楚天阔,承恩侯夫妇只好识趣的告辞要离开。 他们正要走的时候,楚天阔却开口了,“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暂时保密,不要对外说起。否则只会给我带来困扰。而且别人问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听了这话,承恩侯夫妇一顿,林将军却满口接话说道:“这个是自然。定然要等到你松口了,才能对外公布。柳侯爷,你说对吗?” 承恩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是的。若是你不松口,我们定然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大堂里的人都听的五味杂陈的。 于是,林将军主动代替主家送客,说正好一起离开。让他们一家子好好的说说话。 外人都离开了,大堂里只留下楚雄,楚天阔和江知夏这一家子了。 良久,楚雄站起身来,拍了拍楚天阔的背,说道:“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 说完之后,他就出了门,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江知夏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知夏,你是怎么想的?”良久,楚天阔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来做决定吧。”过了好一会儿,江知夏才闷闷的回答道。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认亲,不认亲,都是个问题。 “知夏,这不是我的事情,这是我们的事情。你要告诉我你所想啊。” 楚天阔眼睛红红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说完这话,他见江知夏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忍不住的上前把她搂在胸前。 “知夏,你若不说,我说。我只想与你心心相印,共赴白头。” 江知夏听着这么直白的情话,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旧时 “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那方子已经吃了一年多了。” 江知夏听到是问吃药的这个事情,心情也是不敢放松下来。 她开始胡思乱想的猜测起来。 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子嗣的事情,要直接赐下一个妾侍吗?------因着柳天阔之前的不驯,承恩侯夫妇是不敢让他纳妾了。但是,承恩侯府不敢,皇后是一国之母,她可是敢的。 如果真的赐了,要怎么办? 她定然是不会与人共侍一夫的。 虽然柳天阔待她极好,她也很是喜爱柳天阔。但是,底线就是底线。 如果底线被打破,那就没有底线了! 不过,柳天阔那么聪明,定然能解决的吧? 只要他不碰那个女子,那么她就不会远离。 “那个老御医早就告老还乡了。不过,好在他老家不远,所以本宫又把他请了回来。我把他聘给你,专门替你调理下身体,可好?”皇后笑着问道。 江知夏低着头,皇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江知夏的身形虽然恭谨,却是站的笔直,有一股不屈的意味。 皇后又怕她多想,然后惹得她那个宠妻的阿弟再闹腾。 于是,她赶紧的补充道:“不是说为了要有子嗣。只是宫寒之症毕竟也使人受罪。调理一下身体,让身体舒服点也是好的。” 江知夏听到皇后的这个话,紧绷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了。 没想到皇后只是帮她去请大夫了。虽然她说是为了调理身体,但是话外之意是为了有孩子,众人也都明白。 但是,虽然如此,她也理解。没明晃晃的说出来,已经算是难得了。 不过,旧时的老御医? “杨御医回京了?” 江知夏放松下心情之后,才仔细的回味了皇后的话。 领悟到了皇后话里的意思,她抬起头,满脸惊讶的问道。 而皇后则是笑眯眯的点点头应是。 江知夏没想到,今日又能见到一位旧时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有些激动。她刚想问些什么,随即又想到这是在宫里,于是赶紧的谢恩。 谢过恩之后,皇后就把杨御医宣召了进来。 于是,江知夏就见到了久违的老御医杨御医。 当年,江知夏穿过来不久,顺手救了杨御医。 经过那个事情不久,杨御医就以年龄太大,身体不适,告老还乡了。 那时,她还是二十多岁。 现如今,她都二十三岁了。 细细算来,两个人满打满算,要两年半没见了。 不过两年多,但是杨御医仿佛更年轻了一些似得。 比起之前在宫里的端肃,现如今的杨御医笑纹更重,颇有些邻家老人的感觉。 杨御医到了凤仪宫里,先是拜见了皇后,然后又逐一拜见了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 皇后敲打着让杨御医好好的给江知夏调理身体。杨御医自然点头应是。 毕竟是在皇宫里,江知夏和杨御医也不能好好的叙话,只是粗粗的闲聊了两句而已。 等出了皇宫的大门,江知夏就跟承恩侯夫人道别,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而杨御医愣了一下,就被柳天阔请到了江知夏的马车上。 “我们家住在北坊里,离皇宫比较远。今日来的匆忙,也没想到您会来,所以今日只赶了一辆马车来,就劳烦您跟我们挤一挤。” 江知夏抱歉的说道。 今日是从承恩侯府一起来参加朝贺的。但是柳天阔和江知夏计划的是参加完宫宴之后,就直接回家。所以赶了自家的马车。 但是又因为打算从宫里直接回家,所以也没有带下人去宫门口等着-----反正,下人也带不进去宫里,何必要他们在门口挨冷受冻的? 当然,江知夏他们的马车还是很大的,里面坐上三个人也不挤,但是客气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杨御医自然是说着不敢,不敢。 因为马车里还有不熟悉的柳天阔,所以杨御医也就没有开口叙旧。 反倒是江知夏慢慢的讲了一下他们为何是回楚府而不是回承恩侯府的缘由。 他们慢慢的说着话,马车也就到了安若巷的楚府。 等到了府里,才从下人那里得知了,楚雄和楚沐风一起去了同僚家拜年去了。 家里没有其他主子在,因此江知夏就请了杨御医坐下,问起来情况。 “老爷子,你这是全家都回来了,还是你自己回来的?” 坐下之后,江知夏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还是柳天阔让下人赶紧的上了热茶,又加了一个碳盆过来。 “回夫人的话,”杨御医正要站起身来回话,却被江知夏给制止住了。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当年,我是个粗使宫女的时候,你未曾看不起我。今日,我虽然是有诰封,你也不必客气。”江知夏笑吟吟的说道。 当年虽然她是救了杨御医,但是她最主要是自救,救杨御医不过是顺便而已。 她一直也没指望杨御医报恩的。 毕竟御医院的御医都是给主子们瞧病的,比起她们这些宫女太监们的地位可是要高上许多。 不过,杨御医其人,倒是颇为知恩图报。不但送了一张治寒症的方子给了她,还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要给她。 她自然是不肯收的。 先不说,她的那顺手一拉,值不值一千两。 就说,她才穿来宫里没太久。对于宫里,虽然有小知夏的记忆,但是,记忆是记忆,跟现实总归有些差别。所以,她一直在慢慢的摸索中。 因此,她担心那么大额的银票,要藏上五年,还是在住着通铺的地方藏上五年。她怕自己藏不住,于是就拒绝了,只是收了方子而已。 可是,后来杨御医坚持要给,她勉强不过,就收了五百两。 结果,就是战战兢兢的藏着。生怕被别人给翻了去,自己到时候又没法解释银票的来历。 好在,有后来的风铃,明面上偶尔的照应。 再后来,有着黄嬷嬷暗地里的照应-----除了不能违背规矩,单独给她一间房之外。 黄嬷嬷还是给她选了几个老实本分的粗使宫女,住在同一个房间的。 所以,她的那些私房,才能偷偷的藏了下来。 后来,更加是运气好到,都没用藏五年,不过是短短的两年,就碰到大赦能出宫了。 她更加是没想到,因着自己嫁给柳天阔,身份变得不同,连旧日的相识,也慢慢的都能再见到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叙旧 杨御医听到江知夏的话,和蔼的笑了笑。 他虽然没有再站起身来回话,但是,态度上还是非常的恭敬。 “我这次是自己回来的。我那个儿子没什么本事,只是学了我一点微末的医术,所以在我的家乡开了一个医馆糊口而已。”杨御医拱拱手说道。 “杨御医谦虚了。你们那个医馆可不只是糊口,那可是整个府城里,数一数二有名的杏林铺子呢。”江知夏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柳天阔就在旁边插了一句。 今日是朝贺,所以,皇后不能多跟娘家人聊天。 但是,她仍然是让柳总管把查到的关于杨御医的事情,都细细的跟柳天阔说了一遍。 这毕竟是要放到自己弟媳身边的大夫,若是个居心叵测的人,那可是个大麻烦。 杨御医谦虚的笑笑,旋即说道:“在下已经不是御医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了。柳统领和夫人喊我杨大夫即可。” 江知夏失笑。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杨大夫还如此在意。 “老爷子,您当时怎么就突然告老还乡了啊?”江知夏想起旧日的事情,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那个事情出了之后没多长时间,杨大夫就让人给她捎来一句话,说他已经告老归家了。 不过,当时她还只是个粗使宫女,能得那么一句话,已经是难得了。 至于缘由,自然是没法详细的问了。 杨大夫听到江知夏问起这个事情,犹豫的看了一眼柳天阔。 柳天阔明了,就打算避开出去。 结果,他刚起身要走,却是被江知夏拉住了。 “老爷子别见怪。我夫君跟我是夫妻一体的。我能知道的,他也是可以的。不好意思,这是您的私事,是我僭越了。请您谅解。” 江知夏歉意的对着杨大夫笑笑。 都怪自己想的不周到,也许这是人家的隐私呢? 自己就这么大喇喇的问起来,反倒是难为人了。 严格说起来,除了那一次顺手一拉的恩情之外,她跟杨大夫也不过是见了两面而已。 实在算不上是深交。 “不,不,不,这倒也不算什么私隐。” 杨大夫看了柳天阔一眼,尴尬的连声的否认道。 他一边否认,一边细细的思量着现如今的形势。 他被皇后娘娘说是聘请,实则是命令。 他跟柳家实际上是扯不断关系了。 他们若是有心,将来一查也是能查出来的------况且,看刚才柳统领随口就能说出他家乡医馆的事情,未必是没查出来。 不过是,柳夫人还不了解罢了。 所以,也就没必要避讳了。 想清楚了这些事情,杨大夫就细细的说了起来。 “我医术不谦虚的说,虽然算不上是顶尖,但是也还算尚可。因此我少时桀骜不驯,不懂得藏拙,所以被征入了御医院。入了御医院之后,还没给贵人们看病呢,就先让里面的人给整治了几回。自此我就老实多了,只想着能安安稳稳的从御医院里走出来就可以了。当初,因为我为人谨慎,在御医院的那些年,倒是没人特别在意我。可没想到,就算如此,也差点成了背锅的人。后来,我回去跟家人商量了一番,就想着还是归家吧。毕竟,我这头脑,实在是不灵光啊。”杨大夫苦笑着说道。 枉费他一直小心谨慎,想着不出头就不招人眼。 可是,却没想过,不出头就没有后台。 太过于老实,也容易被人陷害去背锅啊。 “我虽然提了告老还乡的事情,但是因为我素来不争功,不抢劳,只是闷头做活。所以,御医院的医正倒还是颇为不想放人,因此就没有同意。后来,我就狠心摔了胳膊,断了手指的筋脉,右手就不方便写字了。在宫里给娘娘们看病,总不能一直是让小太监或者手下的学徒给写方子啊。况且,我养伤还需要很久,很是耽误事情。如此,才能从御医院里离开了。” 杨大夫说完,就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果然,右手的大拇指,有些不自然的弯曲。 “居然,如此吗?” 江知夏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杨大夫居然如此谨慎。 不过是在宫里被暗算了一次-----那还不是针对他的。 他就直接放弃了御医院的大好前程,告老回家了。 “是啊。不过,夫人不要担心。这次皇后娘娘也说了,是让我给您看病。我是不能写方子,但是我看病还是可以的。” 杨大夫笑着说道。 给自己的救命恩人看病,他自然是愿意的。 “嗯。我不担心。自然是信你的。”江知夏点点头。 这有什么不可信的? 杨大夫为人知恩图报,在她地位低下的时候,都能给她一张祖传的方子。 也不怕她把那个方子泄露出去? “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杨大夫听到江知夏的疑惑,不由的失笑起来。 “我那个方子,确实是祖传的。但是方子是祖传的,也未必就能一定治得好。所以自从我进了御医院之后,从来也没敢用过。反正,我也是不打算出头的。后来,姑娘身有极重的寒症,我把方子送给了姑娘,就是真的送给您了。这就是您的东西,您愿意怎么用都可以的。” 杨大夫笑着说道。 哪里有送了别人东西还惦记着的道理? 但凡说是‘送’了,那就是给人家了,人家愿意怎么处理都是人家的事情。 江知夏听到杨大夫这个话,也不由的失笑。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是关于杨大夫住宿的问题了。 在得知了杨大夫被皇后从老家接来之后,一直是被安排住在客栈,江知夏就开了口。 “既然如此,你不如先住在我们家里。我们家里人比较少,空的院落也比较多。你住在这里,正好跟我父亲互相做个伴。若是可以的话,麻烦您给我父亲也看看。他旧日受过了伤,现在总是容易复发。就麻烦您给调理一下吧。” 江知夏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最近柳天阔经常提起来的,关于楚雄总是旧伤复发的事情,于是请求道。 医者父母心,杨大夫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他来京城中,来的匆忙,也没时间去买个房子住。 况且,他私心里还是想着,等着给江知夏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回老家去安享晚年的。 所以也没必要在京城中置业。 如此,杨大夫就在楚府住下,开始专心的给江知夏调理身体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吻 她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麻烦呢? 为什么跟承恩侯府有这种孽缘啊? 若是认了亲,跟柳文礼那个败类住在一起,她怎么能接受? 若是不认亲,对楚天阔和承恩侯夫妇却都不公平。 被拐卖的孩子,没有停止寻找的父母,这种血脉亲情,怎么就能因为她的心绪而不让认呢? 或许,自己离开,楚天阔就不会有这些困扰了? “你休想。你是我的。我那么喜爱你。你怎么能狠心想要离开我?”楚天阔低吼着说道。 江知夏一顿,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了吗? “我,我,只是觉得。。。”江知夏见已经被听到了,索性把自己想的说了一下。 “你当真是不了解我啊。”楚天阔听完她的话,眼睛仍然是红红的说道。 “你当真觉得我是个博爱心软的人吗?若是如此,我在战场上还能有命在吗?” “我也不该对你心软的。” 说完这话,不等江知夏反应过来,他就用手抬起江知夏的下巴,然后他头一低,对着江知夏的唇吻了上去。 江知夏瞪大了眼睛,呆愣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想要推开楚天阔。结果,她那小力气自然是不够用的。 她见怎么也推不开,不由的就哭了起来。 本来还凶狠狠的吻着的楚天阔,一见到江知夏落泪了,就赶紧无措的放开,笨拙的抬起手去给她抹眼泪。 “知夏,你别哭,是我不对。你打我吧。”楚天阔一边给她抹眼泪,一边无措的道歉道。 江知夏看着这样子的楚天阔,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 “我,我就是听你说要离开我。我怕了。”楚天阔赶紧的认错道。 “你真是无心。我对你这么好,我都这么难过了,你居然第一时刻想着是离开。” 楚天阔又委屈了起来。 江知夏低头反思。 自己确实做的太不对了。楚天阔对自己这么好,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怎么能遇到事情,就想着要逃避呢?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要走。我就是想了一下。”想到这里,江知夏内疚起来。 楚天阔见到这招居然有用,忍不住暗自得意了起来。 可是,他想到江知夏的思虑,那得意的心立刻就没了。 “知夏,我希望你心里所想,都能跟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我们是荣辱与共的夫妻。” 楚天阔哄劝道。 江知夏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于是,把自己的思虑都说了一下。 “我跟你想的一样。我也是不想认得。”楚天阔赶紧的表明态度。 表明完态度之后,他又把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说了下。 “所以说,认了亲,只会受到束缚。一点快乐都没有。所以,为什么要认亲啊?” 最后,楚天阔总结性的说道。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的话,心里如是嘀咕道。 既然两个人都说开了,于是,反倒是放下心来。既然如此,不认就好了啊。 且说,回到承恩侯府的承恩侯夫妇两个人还是难掩高兴。 先回到后院的承恩侯夫人满脸笑意,连贴身的嬷嬷都忍不住问道:“夫人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可是许久都没见过自家夫人如此高兴的样子了。 承恩侯夫人忍不住就想说。但是,想到了楚天阔的叮嘱,她只好打了哈哈过去。 从前院吩咐完人去办事的承恩侯,回到了后院,挥退了下人,把柳文礼的事情跟承恩侯夫人说了一遍。 “三房真是从根上就恶心透了。”承恩侯夫人忍不住气愤的说道。 说完这话,她又忍不住忧虑的说道:“本来天阔就不愿意回来。因着这柳文礼,估计更不愿意回来了吧?” “我也是担心这个。但是,这柳文礼毕竟没真的闹出大事情来,也不好因为这个逐出家门。” 承恩侯也皱着眉头说道。 承恩侯府虽然是他的,但是柳氏还有个宗族呢。不说他不是族长,就算他是族长,也不能随便把人给逐出家门啊。 “那这样子看来,天阔对于这个媳妇倒是颇为重视?”承恩侯夫人沉吟着说道。 “怎么?这个儿媳妇不合你的意吗?”承恩侯笑着问道。 “合不合意的,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现如今,都快要耳顺的年纪了。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自然是一切随他了。” 承恩侯夫人找回了儿子,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了,脸上也满是笑意。 “你这样子,我都快二十年没见过了。”承恩侯看着笑意满满的承恩侯夫人,眷恋的说道。 岂止是他二十年没见过自家夫人的笑脸啊,就连他自己,这二十年也不知道大笑的感觉了。 那一年,岳家出事,大儿子夭折,小儿子丢失。他哪里还能大笑的起来? “有子万事足。找到儿子,我也算是能闭眼了。”承恩侯夫人感叹的说道。 “不过,看天阔那样子,还不是很想认我们的样子。所以,我刚才吩咐了人,去把当年那个拐子从京城外的庄子上提了回来。又发了飞鸽传书,让在边城的人去白城找找当年的拐子。让他们两个一佐证。定然让天阔无可辩驳。” 承恩侯想到楚天阔的极力反抗,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当年那个拐子,被他抓了之后,就一直放在庄子上折磨着。想死不能死,活也活的不痛快。 “老爷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看看啊?我都怕他再把这些证据销毁了。” 承恩侯夫人也想起当时在堂上的楚天阔的抗拒。 “夫人说的有道理。”承恩侯突然站起身来,严肃的说道。 他低估了楚天阔。楚天阔可是个铮铮铁骨的军人,若是真的狠下来,把痣和胎记都用烙铁去掉,再把玉牌砸了,那可真是没有证据了。 虽然他坚信楚天阔是他的孩子,但是还有府里的人,还有柳氏宗族的人盯着呢。 “来人,去请族长和忠王爷过府一趟。直接请到前院书房里。”承恩侯先是对着下人吩咐道。 接着,他又转头对着承恩侯夫人说道:“我一会请了族长和忠王爷跟我一起去楚家。让他们先验明正身,做个证人。省得那小子,真的销毁掉了证据。” “好。你快去。带着帖子和腰牌,免得遇上了宵禁巡逻的官兵。”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话,赶紧的催促道。 别人都是贪慕富贵,恨不得主动提供各种证据来承恩侯府认亲。 可是,这个楚天阔,各种证据都证明身份了,他都不承认。 等请到了族长和忠王,说明情况之后,众人就乘坐着马车,赶紧的去到了安若巷。 楚府里,楚天阔因为今日成功的亲到了江知夏,正像小狗一般的腻在江知夏身边,不时的偷偷的摸摸她的手,或者是不时的摸摸自己的唇。让看到楚天阔这个样子的江知夏羞恼不已。 等听到通报说承恩侯又来了的时候,楚天阔忍不住皱起眉头。 都说了,暂时不要打扰的。怎么又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远客 大年初一,参加了一场朝贺宫宴,领回了一位旧时杨御医。 大年初二,武国公府专门派了马车,来到了楚府上接了江知夏,正经的去走娘家。 大年初三,柳天阔和江知夏就陪着楚雄好好的在京城中逛了逛。弥补年三十到大年初二都没能陪伴他过年的遗憾。 正月二十,正是官员旬休的日子,武国公府大开宴会,昭告众人,武国公认了一位义女。 等江知夏的身份亮明之后,就有众人各种猜测武国公府的用心。 好在,承恩侯和武国公已经当着皇帝的面,说明了是因为江知夏救了武国公,武国公想要报恩,江知夏的身份又太低,所以只是给抬一下身份而已。 把武国公认义女的事情,彻底的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 因此,这一日,连宫里的皇帝和皇后都下了赏赐。 皇帝和皇后赏了,宫里的众嫔妃们也赶紧跟着步伐,流水般的赏了下来。 这一日的江知夏,不说别的,这见面礼倒是收了不少。 二月十二是楚沐风和林秋水的婚期。 而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承恩侯府里却是迎来了远方的客人。 二月初二这天,柳天阔早早的去了朝堂参加大朝会。 而江知夏则是在家里安排着下人炒豆子。 炒豆子是前世江知夏老家的做法。 不过,今世的大历朝倒也是有这个风俗。让江知夏把前世今生都能贯穿起来,颇有些欣慰。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见着盈袖领着承恩侯夫人的心腹木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奶奶,夫人请您去府里见一下木家的亲戚。” 神情激动的木嬷嬷,一边行礼,一边急切的说道------承恩侯府的下人们都随着承恩侯府里的规矩,称呼江知夏为大奶奶。反倒是外面的人,称呼江知夏为柳夫人的更多一些。 木家? 江知夏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承恩侯夫人的娘家了。 木家当年入狱之后,虽然被承恩侯和当年的柳侍郎想方设法的给救了出来,但是终归是伤了家庭根基。 因此,他们出狱之后,在京城里盘亘了一年多,还是回了遥远的家乡曲州。 毕竟,京城中也没有什么值得留下的美好回忆了。 木家男丁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官职都没了,家财也都没了。 木家大姑奶奶就是承恩侯夫人,为着他们木家,不但是变卖了嫁妆,连长子都病亡了,次子也丢失了。 木家小姑奶奶就是林秋水的娘亲,也是为着他们木家,变卖了嫁妆,还生女而亡,害得林秋水落了个丧母长女的声名。 木父本就是科举考到京城的,在京城中并没有什么亲族。 现如今,也不过是一家子再回到家乡罢了。 曲州在京城的南方,离着京城大约是一千里左右。 在现如今的年代,交通不便利,道路不通畅,加之木家又变成了一般的平民百姓之家,往返并不是那么便利,所以来往就比较少了。 木家搬回曲州将近二十年了,主子们之间也不过是来往了七八次而已。 自从木父,木母相继去世之后,来往就更少了。 毕竟,谁都是拖家带口的一大家子人。 这次找回来柳天阔的事情,承恩侯夫人自然是发了信件给曲州的。 接到信件的木大老爷激动万分,居然撅了过去,直接是缠绵病榻许久。 木大老爷本人不能来,就打算派亲弟弟木四老爷带着长子来京城。 结果,临行前又收到了承恩侯夫人让暂时不要前来的信件。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当时正是柳天阔跟承恩侯府闹翻的时候。 等到他们再次收到信,说柳天阔在腊月初六开了宗祠,彻底认回的时候,就打算入京城。 不过是因着承恩侯夫人说年后二月十二是林秋水的婚期,作为外祖家总归要来人送嫁的。 再加上,当时是腊月里,都要忙年,天气又寒冷,生怕他们赶不及到京城,耽搁在路上过了年。因此,坚持让他们过完年再入京。 木家阖府商量过,觉得很有道理。 因此,等到过完年,大年初六的时候,他们才开始启程入京。 果然,冬天路难行,不过是一千里左右的路程,居然走了将近一个月。 今日,才堪堪到了京城里。 听着木嬷嬷语无伦次的说完这些,江知夏就赶紧的催促下人给她梳洗打扮。 也难怪木嬷嬷激动呢。 木嬷嬷是木家的家生子,祖上因为忠心,都被赐姓为木了。 她的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可都是在木家伺候的。 江知夏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木嬷嬷在外间絮絮叨叨的说起她的外甥也随着木四老爷一起进京了。说她们差不多快十年没见了。 江知夏收拾完毕,就带着丫鬟们捧着见面礼出门了。 若兰和东篱两个有功夫的丫鬟,是江知夏出门必带的人。其他的小丫鬟就比较随意了。 到了大门口,木嬷嬷正要往那青布小车上走,却是被江知夏喊住了。 “嬷嬷且跟我坐一辆车吧。在路上,我也想跟嬷嬷请教一下来的是哪几位表亲。省得什么都不了解,去见了再闹笑话。” 江知夏客气的说道。 她自然不怕闹什么笑话,不过是知己知彼而已。 木嬷嬷见到江知夏如此重视木家人,自然是笑的如同一朵花似得,躬身扶着江知夏上了楚府的大马车。 等到江知夏进到马车里坐下了,她才踩着马凳上来,堪堪坐在车凳的边缘上。 于是,在北坊往东坊去的路上,木嬷嬷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木家的情况。 木家一共有四子三女。 长子,幼子,长女,幼女都是嫡出。次子,三子以及次女就是庶出了。 木家回到曲州之后,本来是一大家子一起生活的。 等到木父木母相继过世之后,自然就分家了。 现如今,就是木大老爷和木四老爷这两个嫡亲的兄弟比邻而居。 这次来给林秋水送嫁的人,就是木四老爷带头,领着木大老爷的嫡长子木大爷和木四老爷的嫡幼女木六姑娘。 木四老爷是作为林秋水嫡亲的娘舅来压阵的。 木大爷是作为平辈里的嫡长来给充场面的。 木六姑娘就是作为送嫁女,来陪林秋水出嫁的。 如此看来,木家兄长对木小姑奶奶是真的疼爱,方方面面都替林秋水给考虑到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表亲 一路上,江知夏凝神细细的听着木嬷嬷的介绍,对木家大体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了。 天理伦常,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这五伦是大家公认的。 除了君臣,就数父子这块最重。 所以,不管怎么说,但凡柳天阔认了承恩侯,这关系就得重视起来----至少明面上重视。 而木家作为柳天阔的舅家,在这个娘亲舅大的时代,自然要更加重视。 到了承恩侯府门口,门房的门子见是楚府的马车,赶紧的卸了门槛,让马车径直的行驶了进去。 等到江知夏下了马车,那抬轿子的婆子早就陪着笑脸候着了。 承恩侯夫人的另外一个贴身嬷嬷赶紧的迎上来,笑着说道:“大奶奶,大家都在老太太的松安院里陪着亲家姑娘呢。劳烦大奶奶也过去吧。” 江知夏点点头,上了轿子。 等到了松安院里,江知夏下了轿子,迈入正堂,就看到了一群衣裳华丽的莺莺燕燕。 今日里,正好是初二,因此承恩侯府大部分的男子们,去衙门的去衙门,去族学的去族学。 所以,松安院里大部分都是后院女眷和低龄的孩童。 江知夏是最后来的,当她进来的时候,大堂里都静了一下。 承恩侯夫人顶着满脸真心的笑容赶紧的喊着江知夏过去。 江知夏却是走到正堂中间,先给柳老太太行了一个礼,又对着承恩侯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以及比她年长的堂嫂们都分别行了一礼。 在承恩侯府里,她从来都不会让人在礼节这种小事上,挑出她的错处来。 等着江知夏团团的行完礼之后,承恩侯夫人就一手拉着江知夏,一手拉着一位十几岁的妙龄少女,给她们互相介绍起来。 “容雅,这是你表嫂。” “儿媳,这是你木家表妹,行六,名容雅。你就喊六妹妹吧。”承恩侯夫人笑眯眯的介绍道。 那木六姑娘早就得了承恩侯夫人的说明,就了解了这位定然是自己嫡亲的表嫂。 她又见江知夏温婉和气,立刻就喜欢上了,于是赶紧的行礼说见过表嫂。 江知夏自然是赶紧扶了起来,然后又送了见面礼给她。 江知夏看着年轻美丽的女孩,想了一下,笑吟吟的问道:“是容则秀雅,稚朱颜只的容雅吗?” 木六姑娘听到江知夏的话,眼中闪过惊喜。 她的名字叫做木容雅,恰巧她的母亲姓容,因此,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父母姓氏结合的名字。 倒是少有人往这楚辞上面想。 “正是。家母姓容,所以父亲从楚辞中给取了这个名字,恰好含了家母的姓氏。我还有个姐姐叫容秀。”木容雅开心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掩嘴而笑。 前世中,大家给孩子起名的时候,多是说男楚辞,女诗经。 就是说,男孩的名字多去楚辞中取,女孩的名字多去诗经中取。 今世自己倒是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但是看木家给女孩取楚辞中的名字,应该是不拘泥于此了吧? 木容雅本来就对江知夏印象极好,加上江知夏又道明了她名字的来源,那好感更甚。 见完礼之后,她就一直跟在江知夏的身边了。 看来,这松安院里的认亲已经接近尾声了,江知夏过来之后,简单的说了一阵子话,就被承恩侯夫人带着她和木容雅回了长房的院里。 等着众人在大堂上都坐下之后,承恩侯夫人才对着江知夏说道:“你四舅舅和大表哥都在前院里先歇着了。等到你父亲和天阔回来之后,咱们一家子再见见。今日晚间,怕是要整个府里一起吃饭了。” 江知夏点点头,表示理解。 现如今,女子的娘家被视为外客。外客来临,为了表示尊重,自然是要阖府欢迎。 更何况是承恩侯这个宠妻的人,肯定会让大家都来迎接的。 说到这里,承恩侯夫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得,对着江知夏说道:“不过,你放心,小三房还是在禁足中,不会出来的。” 江知夏又淡笑着点点头。 旁边的木容雅一直盯着江知夏看。 这个表嫂就是传闻中的平民表嫂啊。 虽然是宫女出身的平民,却是不卑不亢,淡然处之。难怪能得到大姑母的喜爱呢。 江知夏一边跟承恩侯夫人说着话,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木容雅紧盯着她的眼神。 明白这定然是对自己产生好奇心了吧? 想到这里,江知夏却是转头,对着木容雅调皮的粲然一笑:“六妹妹这么盯着我,不如让我专门给六妹妹看看?” 自以为是偷偷看着江知夏的木容雅,被突然转过来的笑如春花的笑脸给惊了一下,随即满脸通红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这丫头,还有这么顽皮的时候。”承恩侯夫人哭笑不得看着江知夏。 江知夏见着吓到了人,也笑了起来。 三个人在正堂里热闹的叙着话,结果承恩侯和柳天阔就领着木四老爷和木大爷一起进来了。 原来木家人到了府里之后,承恩侯夫人就打发了下人去了衙门里找了承恩侯回来。 因为柳天阔是在宫中,所以喊他出来又花了一些时间。 他们回来之后,先去前院见了木四老爷和木大爷,浅浅的叙了一会子话。 然后,才来了后院,一起见见。 而林秋水因为要备嫁的原因,所以回了林家去了。 现在也是刚刚被人通知了过来。结果,她来的时候,后面就跟了一个小尾巴----林四小姐。 见到林秋水一脸的为难之色,众人就明白了,这定然是林太太强求的。 既然人都来齐了,又重新认了亲。 小辈们一起给木四老爷行了礼,除了林四小姐之外,都得了厚厚的见面礼。 毕竟,林四小姐算不得木家的正经亲戚,木家准备厚礼的时候,也不会考虑到她。 因此,拿着简单的见面礼的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若不是有承恩侯夫妇镇着,估计都要当场发作起来的样子。 “既然见过礼了,林四小姐就请去花厅里喝些热茶,吃些点心吧。木嬷嬷,请林四小姐去喝茶。”见到众人都互相见礼完毕了,承恩侯夫人就冷着脸喊着木嬷嬷把人带走。 “姨母,我还是陪着长姐吧。”林四小姐想起自己母亲的嘱托,赶紧的说道。 毕竟她能来到承恩侯府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现在好不容易进来了,自然是不想丢了讨好承恩侯夫人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章 留证 等他们匆匆忙忙的到了大堂里,听了承恩侯的打算之后,楚天阔的脸彻底的黑了。 果然是亲父子吗?连他心里怎么想的都知道了? 楚天阔确实是想过要用烙铁来销毁证据。毕竟,烙完之后,就是疤了。谁也不能说一块疤就是证据啊。 但是,他又怕吓着江知夏,所以打算等到夜深人静,知夏已经入睡之后,他再动手的。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动手,承恩侯就带着人赶到了。 “不必了。不如等明日再说吧。我今日酒意太重,累了,想要去睡了。”楚天阔拒绝道。 “这就是一会的工夫,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看到楚天阔这个样子,承恩侯不禁庆幸自己来的及时。 楚天阔不愿意,承恩侯坚持要看。于是双方就僵持起来。 “楚将军,还是尽快去看一下吧。再这么僵持下去,我只能去请圣旨了。” 忠王爷看着僵持了好一会的情况,无奈的说道。 他作为皇叔,哪怕已经宵禁了,入宫去请个圣旨,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如果请了圣旨,这个事情可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楚天阔只好黑着脸,跟着承恩侯等三人,一起去了旁边的厅里去查验了。 不一会的工夫,就见到承恩侯和柳族长以及忠王爷都笑呵呵的出来了。 而楚天阔则是臭着一张脸跟在他们的后面。 “恭喜侯爷寻回亲子。”忠王爷笑呵呵的恭喜道。 “脚底痣,后臀记,红玉牌,这些都跟家谱记录相符。的确是我柳家儿郎。” 柳族长也是笑呵呵的捋着胡子说道。 “就算有这些,那又如何?我只姓楚,不会回柳家的。” 楚天阔看着笑呵呵的三个人,冷着脸说道。 众人一愣,忠王爷和柳族长就要来劝。 “这孩子,还是没有适应。我不急,不急。找到了就不着急了。” 反倒是承恩侯对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 能在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希望侯爷记得白天答应我的承诺。我没有松口之前,请不要随意外传。” 楚天阔冷着脸重申的说道。 承恩侯愣了下,却仍然是点点头----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等得起。 于是,众人就要告辞离开。 楚天阔因为生气,所以不想去送。做背景板的楚雄和江知夏只好送到了大门口。 发生了这个事情,楚雄离开的事情,只能推迟了。 毕竟,外面有承恩侯虎视眈眈的想要认儿子。家里则是楚天阔气势汹汹的不认。 如此过了两日。 这一日,楚天阔去军营中了,楚雄去了林家。家里只有江知夏一个人在家,正在问着盛和街上的‘花韵美人面’的进度-----‘花韵美人面’是江知夏给胭脂水粉铺子起的名字。 花韵就是表明这些胭脂水粉主要是用花草做的,定然是不含铅和朱砂。 美人面自然是表明用在美人脸上的。也喻指用了之后,就成美人了。 哪个姑娘不愿意被称作美人啊? 因为这个铺子原来就是卖胭脂水粉的,所以在装修上,倒是没有大动,主要是改了一些布置陈设而已。 又因为林秋水的方子,对于惯于做胭脂水粉的,新买来的下人来说,也不算是难事。 因此,成品也做的差不多了。 如此,江知夏就考虑着再准备准备,就可以开业了。 就在此时,有小丫鬟来报说,承恩侯夫人来了。 江知夏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那天夜里,承恩侯他们来了又走了之后,才过去了两日而已。 这两天,倒是没人来打扰他们。他们还以为承恩侯府只会等着他们的松口呢。 现如今,倒是找上门来了? 不过,来者是客。 江知夏招来丫鬟伺候着自己换了见外客的大衣裳,就带着人往前院走去。 前院正堂里,正坐着喝茶的承恩侯夫人,只简单的带了一个嬷嬷随侍在侧。 江知夏走进大堂,对着承恩侯夫人先是行了一个礼。 承恩侯夫人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今日来的冒昧。” 江知夏只是笑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说什么? 对于客人来说,确实是冒昧。但是,真要算起来,这还是自己的婆婆,就不合适说冒昧了。 “上次来的匆忙,都没给你准备见面礼。这次特意补上。” 说完这话,就见着那个随侍的嬷嬷,捧着一个大大的妆匣子过来了。 承恩侯夫人打开了妆匣子,只见里面不但是有一套整副的红宝石头面,还有一些镯子,项链,戒子,玉佩之类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的。 “夫人这是做什么?这也太贵重了。”江知夏看着这些,没有激动,反倒是退后一步说道。 这可不像寻常见面礼。寻常人家这么给见面礼,肯定得给穷了。 “你这孩子,快收着。我是有事求你。你若不收,我都不好开口了。” 承恩侯夫人上前一步,又拉着她的手说道。 这两日,侯爷可是让人打探过了。天阔那孩子,对于自家娘子可是极为上心的。 不但是成亲之前,就事事都帮忙;那定亲的时候更是给了许多的聘金,连铺子都过给江知夏了;更不用说,成亲的时候,迎亲的花轿绕了一个大圈,很是昭告天下,非常隆重了。 所以说,如果说动了江知夏,那楚天阔那边估计就能松口了。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脸上就带了些泪意。 “儿啊,你劝劝天阔吧。我们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没几年好活的了。这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你让他认了我们吧。” “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的。”江知夏无措的说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面前哭,她真的是不忍心了。 “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就劝劝他好不好?” 承恩侯夫人自然知道,不能把压力全压在江知夏身上,否则自己那个儿子能受得了? 于是,承恩侯夫人,开始絮絮叨叨的从楚天阔小时候如何聪明伶俐说到他如何调皮捣蛋。 说了一下午,承恩侯夫人才告辞离开。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如此,每天承恩侯夫人都选在下午过来,说一阵子话,然后再离开。江知夏每日就把跟承恩侯夫人的谈话,在楚天阔从军营回来之后,说跟他听。 楚天阔每次听着都不语。 第六日的时候,江知夏想到前世看到的那些苦苦寻找孩子十几二十年的事情,终于不忍的说道:“要不然,就认而不回?” 楚天阔听着这个话,思索良久,终于点了头。 他,终归也不是铁石心肠。 第二百四十五章 喜欢 可是承恩侯夫人才不搭理她呢。 若不是因着林秋水婚期在即,不想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都不愿意让这林四小姐进门。 林四小姐看着承恩侯夫人的冷脸,又看到在座其他人漠不关心的样子,终于委委屈屈的跟着木嬷嬷离开了。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承恩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问着林秋水。 “我若不带她,我那继母就不让我出门。我实在是想要尽快见到舅舅和表哥表妹。” 林秋水也很是无奈。她那继母跟着她那没出息的爹,这做派倒是越发的泼皮了。 众人听了也是无奈。 等着外人走了,柳天阔他们这些平辈又重新叙了齿。 木大爷今年三十七岁,算是最大的,其次就是柳天阔了,是二十六岁。 女眷里,林秋水是二十一岁,木容雅是六月生日及笄,将将十五岁。 今日里,柳天阔夫妇和林秋水是主角,因此,木家人自然是详详细细的询问起来。 柳天阔和江知夏以及林秋水,自然是有问必答。 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因着江知夏得了木容雅的眼缘,整个下午乃至晚上吃饭的时候,木容雅都是一直黏着江知夏。 等着吃过了晚饭,众人回到长房正堂的时候,林秋水就笑着说道:“表妹一直黏着表嫂,我看表哥都吃醋了呢。” 说完之后,她就用帕子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众人看向了柳天阔,果然见到了黑着整张脸的人。 “我这个丫头,平日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看来是真的喜欢她表嫂,才这么黏着的。外甥见谅。”木四老爷看着黑脸的柳天阔,尴尬的说道。 素日里,也不见这丫头这么爱黏人啊。 木容雅却是个被人娇宠的活泼性子,见到柳天阔的黑脸,完全的不以为意,反倒是抱着江知夏的胳膊肯求道:“嫂嫂,我今晚跟你一起住,好不好啊?” 听到这个话,柳天阔的脸色更是黑了一层。其他人也都是忍俊不止了。 “不好。”柳天阔拉过了江知夏,对着承恩侯夫妇和木四老爷草草的行了一礼,就带着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而江知夏则是一边挣脱,一边行礼,让人看得忍俊不止。 “表妹且委屈一下,跟我一起住吧。”林秋水笑着拉着木容雅去了她素日里在承恩侯府的院子。 至于林四小姐,早就在吃完茶点之后,就被送回林家了。 等着小辈们都去休息了,木四老爷又跟承恩侯夫妇一起谈了许久的话。 第二天吃早膳的时候,江知夏他们在饭桌上就得知了木大爷和木六姑娘暂时不回曲州,而是在承恩侯府好好陪陪承恩侯夫人的消息。 听了这个话,江知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反倒是柳天阔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之前二十年都在曲州,现在突然来了京城,又留下小辈,这木家是打算重回京城吗? 靠什么? 靠承恩侯府的帮助? 还是??? 柳天阔看看旁边依然娇俏的缠着江知夏的木容雅,眼眸不由的暗了起来。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今日不是大朝会,所以吃过早膳之后,柳天阔和承恩侯各自去了宫中和衙门里当值。 林秋水回了林家,继续待嫁。 而江知夏就要告辞离开回楚府。 一直缠着江知夏的木容雅愣了愣,终于记起来江知夏是不住在承恩侯府的。那脸色就变得失望起来。 承恩侯夫人看着这个样子的木容雅,笑得都不行了。 江知夏离开之后,承恩侯夫人就让人在府里收拾了一个院子给木容雅住了。 这大张旗鼓的开库房,摆家具,安排下人,自然是阖府都知道了。 承恩侯府其他房里的奶奶和小姐们,自然是酸话不断。 什么才走了一个林表小姐,又来了一个木表小姐; 什么这承恩侯府里整天替木家养人了; 什么好歹之前还算是个官家小姐,现在直接养个平民百姓了; 到最后,居然流传出,木家是打算把这个表小姐嫁给柳天阔做妾,好生下含有木家血统的继承人了。 这传言愈演愈烈,尤其是最后那条,居然好多人都信了。 毕竟,江知夏不能生育,可是阖府皆知的事情啊。 之前柳天阔拒妾的事情,是在只有那几房主子在的情况下说的。 虽然,后来也有小道消息传来。但是小道消息嘛,自然是未经证实的。 因此,最后这条传言的可信度是越来越高了。 当消息传到柳老太太的耳朵里时,她不由的冷笑了。 当初,因为让柳天阔纳妾的事情,那柳天阔可是跟老大两口子断绝了关系的。 现如今,木氏自己招进来这么一个女子,不管木氏有没有那个心,她都要去襄助一下啊。 哪怕最后不成,也能让她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她就喊了贴身嬷嬷进来,“你去把我收藏的那匹红烟绫送给木表姑娘。” 贴身嬷嬷听了大吃一惊。 绫罗绸缎,绫可是放在首位的。这就说明了,这绫有多么的难得了。 这匹绫,连老夫人最宠的七小姐都没要走呢。 “送去吧。有舍就有得。不过一匹绫而已。”柳老太太端着茶,眯着眼睛,貌似不在意的说道。 绫罗难得啊,还是有些心疼的。 当木容雅得到了红烟绫之后,自然是惊讶万分。 她虽然算不得勋贵重臣家的大家闺秀,但是也是文人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 因此,虽然不认识这个东西,却也知道不便宜。 于是,她拿着红烟绫去给了承恩侯夫人看。 承恩侯夫人不明白柳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但是仍然是发了话:“长者赐不可辞。送了你就收下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那老虔婆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此,木容雅去拜谢了柳老太太。然后就得了柳老太太一通夸奖自家表哥的话。 木容雅听到人家夸奖自家表哥,自然是要附和的,不过,她重点又夸了江知夏。 听到木容雅天真的话,柳老太太满意的笑了。 如此三四天,柳老太太以喜爱木容雅天真可爱为由,经常的喊她过去吃吃喝喝,再送点东西。 这个事情,木容雅还没感觉到什么,反倒是府里的其他小姐们开始妒忌起来了。 如此,木容雅要给柳天阔做妾的传闻,除了长房的主子们不知道,在其他的主子们之间传的更厉害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羞辱 当柳老太太觉得事情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在柳天阔和江知夏再一次过门给木四老爷请安,顺便去给柳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在正堂上提了起来。 “六姑娘想要整日里跟你八表嫂在一起吗?”柳老太太笑呵呵的问起木容雅。 “想。我最喜欢八表嫂了。”木容雅笑容满满的回答道。 肉眼可见的,木容雅是真的喜欢江知夏。 江知夏含笑的抚摸了一下木容雅的头发。 “那你若是嫁给你八表哥,就可以整日和他们在一起了啊。”柳老太太笑容里满是恶意的说道。 这个话一出,江知夏的手顿住了,正堂里一片安静。 “老太太说笑了。天阔已经娶了儿媳了。”承恩侯冷冷的说道。 “可以做平妻啊。再不然,做贵妾也行啊。木家现如今不过是白身,木家的女儿给八郎做贵妾,也不算埋没啊。”柳老太太挑衅的说道。 孝道,孝道,就算她说错了,承恩侯又能如何? “我木家的女儿,可没有给人做妾的。” 承恩侯夫人看着满脸挑衅,恶意满满的柳老太太,冷冷的说道。 这么多年,他们长房跟柳老太太之间,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利益分歧,所以就这么面上光的生活在一起,倒也是没有特别大的冲突。 可是,自从找回了柳天阔之后,他们之间的冲突倒是大了起来。 柳老太太养尊处优惯了,被柳天阔当众驳斥了那么一次,自然是记恨上了。 只可惜,柳天阔和江知夏素日里不来承恩侯府,让柳老太太想要出气都没法子。 “这女儿家嘛,长大了就有自己的心思了。这儿女情长的,可架不住自己愿意啊。” 柳老太太才不在乎承恩侯夫妇的冷脸。 他们越不开心,她就越开心。 活了这么久了,她什么时候当着满堂众人的面,被一个小辈下了脸面的? 想到这里,她更加是恶意的对着木容雅说道:“六姑娘,你说对不对啊?我记得,你可是说很喜欢你表嫂的啊。” “老太太说笑了。我是喜欢表嫂,可我没说喜欢表哥啊。若是喜欢谁就嫁给谁,那我岂不是要嫁给表嫂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 木容雅虽然是被阖家宠着长大的,但是,这些规矩礼仪还是被精心教导过的。 她自然是知道柳老太太的用心不良。 因此平日里跟她聊天的时候,只想着说喜欢表嫂,就不会跟表哥表嫂扯上关系。 却是没想到,就算如此,还是被人跟表哥扯上了关系。 “况且,我姑母说的正是。我木家的女儿,可没有去做妾的。老太太这话,可是羞辱了我们木家。我们木家怎么着也是承恩侯府的姻亲,就这么被人凭白羞辱,让我们脸面何在?” 木容雅说到这里,脸上也布满了寒霜。 大伯母和母亲素日里在家里聊天的时候,并不会特别避讳着她们这些快要及笄的女孩子-----毕竟她们成亲之后,也是需要面对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的。 因此,她也就了解了大姑母和小姑母悲惨的一面。 小姑母所嫁非人,抑郁而终就不必说了。 大姑母虽然嫁得良人,但是继婆母却不是个好的。 她自从来了承恩侯府之后,自然也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的。 当她收到柳老太太的东西后,也是第一时间去禀报了姑母。 柳老太太总是召唤她去闲聊,虽然她努力推却了,但是十次里总归是有五次还是要去的。 柳老太太跟她聊天的时候,总是把话题往表哥那里转,她就努力的把话题往表嫂那里转。 可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被柳老太太以她想要跟表嫂在一起为由,而推给表哥。 真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木容雅把羞辱木府的话都说了出来,堂内就安静了下来。 这牵扯到两个府邸的颜面,自然是不好随意的说笑了。 “知夏,我们走。” 柳天阔在柳老太太一开口的时候,就冷着脸想要驳斥了。结果,却是被江知夏给压了下来。 现如今,柳天阔已经认祖归宗改姓柳了。 虽然说,柳老太太不能压着他做什么事情,但是以孙辈去驳斥祖母,落一个忤逆不孝的名声对柳天阔来说也并没有好处。 毕竟,这是一个宗族社会。 怎么着,也不能怼天怼地怼空气啊! 不管什么事情,不做则罢,要做就得做的让人无可指摘。 更何况,前面还有承恩侯夫妇呢,他们是长辈,理应由他们先开口。 若是他们都不说话,他们再开口也来得及。 因此,被江知夏压下怒火的柳天阔,就让柳老太太可惜少了一个可以打压的借口了。 等到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以及木容雅都相继说话了,倒是显得他无用武之地了。 因此,他就想着离开好了。 他不跟柳老太太做这些妇人的口舌之争,他就去针对柳老太太最在意的事情,做些手脚好了。 因此,柳天阔冷着脸,拉着江知夏要走。 江知夏却是没有立刻同他离开,而是拉着柳天阔对着众人团团行了一圈礼,让人无可指摘之后,才随着柳天阔离开了。 柳老太太在上首的座位上,得意的笑着。 再是正三品的官职又如何?再是统领的实权又如何? 对着她这个祖母,不也是无可奈何吗? 承恩侯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得意的继母。 之前是他错了吧? 其实也不是错。他只是无所谓而已。 儿子丢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回,其实,他已经不抱希望了。因此,他也算是后继无人了。 女儿在宫中是皇后,嫡长子去了之后,年龄渐长,却始终没有嫡子,也没什么让他努力奋斗的目标。 而他也越来越老了,不知道还能替皇后撑几年腰。 不过,后来他发现皇后的手段越来越强之后,就想着皇后不用靠他也能生活的极好了。 因此,他才更加的是无所谓了。 他无所谓,自然就跟府里的人都没有什么冲突了。 当皇后生了嫡子之后,他才想着好好的规整承恩侯府的名声。 当他找到了儿子之后,他才更有所谓了-----这个府里一切,将来可是要留给儿子继承的。 所以这些靠着承恩侯府名声的人,也该老实点了。 想到这里,承恩侯的眼神就变得凌厉起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条件 既然已经定了认而不回。于是等到次日,承恩侯夫人又来的时候,就见到的是楚天阔本人了。 承恩侯夫人惊喜万分,她紧紧的盯着楚天阔,眼中含泪。 “知夏劝了我。我想了下,我可以认你们。” 楚天阔才说完这话,就见到承恩侯夫人直接的失声哭了起来。 “不过,我有条件。”楚天阔见到承恩侯夫人这个样子,也有点不忍心。 于是他快速的说道:“首先,我认而不回。我可以认你们,但是暂时不会回承恩侯府居住。我们要单独住在楚府,何时回去等我们再议。其次,我要给我养父养老送终。再次,我暂时不改姓,不归宗。等我养父百年之后,我再归宗。最后,你们承恩侯的人不得束缚干涉我们的生活。这些先给你们说好。你们若是愿意,我就去认亲;若是不愿意,就当没我这个人。” 楚天阔说完这个话,承恩侯夫人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楚天阔居然是认而不回,甚至连姓氏都要等着许久之后,才改回来。 见到承恩侯夫人呆愣的样子,楚天阔继续说道:“这个事情,不必着急回复。不过,没有确定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娘子。她是个单纯善良的人。看不得你流眼泪,你这样只会对她造成困扰。” 比起江知夏,楚天阔更理智。 古语都有云:‘生恩不如养恩大’。 更何况,他的养父母对他实在是疼爱有加,尊重体贴。 相比起没有印象的生身父母,他的内心感情更偏向于养父母。 他说将来会回去住,虽说是拖延之策,不过也是想看看相处情况。毕竟,事情已经如此明朗,必定会有许多的人来让他们回去,断然说不回,也不可能。毕竟如今还是宗族社会。 承恩侯夫人也明了了。这二十年,对于他们来说,是丢失孩子痛苦的二十年;可是,对于楚天阔来说,是养父母含辛茹苦的二十年。 二十年,不只是时日,更是相处的感情。 楚天阔对于他们,是完全没有感情的----甚至,因着柳文礼,还有厌恶之情。 “如此,请吧。” 楚天阔说完,就做出‘请’的手势,让她们离开。 “小主子。。。。”木嬷嬷激动的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承恩侯夫人制止了。 “好的。我会回去与侯爷说的。” 承恩侯夫人毕竟年龄大了,已经过了负气的年龄了。所以,她还是故作淡定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又恋恋不舍的看了楚天阔一眼,才带着木嬷嬷离开了。 回到府里的承恩侯夫人,想着今日楚天阔说的话,忍不住流起眼泪来。 “夫人也别难过。小主子毕竟是这么多年,都没在你们身边长大。看他对他那养父的感情,就知道小主子是个重情的。等着以后相处的多了,那感情自然就回来了。血脉亲情,可是断不了的。” 木嬷嬷看着承恩侯夫人哭泣的样子,端了一杯热茶,劝说道。 “嬷嬷说的是。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我心里还是难过。若不是那个王氏,不是那个李小姐,我怎么能丢了我的孩子?” 承恩侯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心里还是难过,于是忍不住的怨恨原柳三夫人和那个想要嫁给承恩侯的李小姐了。 “但是,也怪我。若是我当时坚强一些,不生病就好了。我的瑾儿去了,我的瑜儿也丢了。” 承恩侯夫人想到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父亲被牵累,全家入狱。虽然罪不及出嫁女,但是府里的闲言碎语从来未少过,更是传出老太太让老太爷和老爷休了她的传言来。 老爷为了她的娘家,在外奔走。她也不敢让老爷分心,于是事事都自己扛着。 结果,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瑾儿病倒了,后来,居然病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她终于也承受不住,大病一场。 老爷既要操持长子的丧事,还要忙活着营救岳家的事情,还得回来看顾自己。 因此,元宵灯会上,老太太非要让三房带着自己的孩子去看灯,自己百般推拒都不成。结果,却丢了孩子。 承恩侯夫人想起往事,对于三房和老太太的怨恨就多了一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孩子了,结果,又因为三房那可恶的柳文礼,孩子都不肯回家。不能让她享天伦之乐。 等到晚上,承恩侯下衙回来之后,听到承恩侯夫人说完楚天阔提的条件。他久久的沉默不语。 “罢了,总归是亏了这个孩子。就应了他吧。能找到他,就已经是我们的幸事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真心对他的话,总能换来他的真心。说不得他将来就改变主意了。” 良久,承恩侯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 毕竟,他们都做好了永远找不到的打算了。现如今,在他们闭眼之前找到,这就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 见到承恩侯应了,承恩侯夫人也点点头。是啊,他们这个年龄,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 既然都已经应了,剩下的就是要安排认亲的事情了。 “宫里那边,不如我明天去递了帖子,跟眉儿说一声?” 木氏也是知道自己女儿一直惦记着找弟弟的事情的。 “说一声倒是可以,”承恩侯捋着胡须沉吟道,“不过,如果召见的话,倒是要听听天阔的意见。他可是有主见的人。正三品的将军呢。这可是全靠自己拼出来的。” 承恩侯想到自己儿子的成就,忍不住赞叹起来。 没想到自己这一家子文人里,倒是出了个武将。 “你光想着拼出来的正三品,也不想想我儿得受多少苦,受多少罪。那战场上,哪里有不见血的功劳啊。”承恩侯夫人一想到打听到的消息,就忍不住想哭。 自己儿子在战场上受了多少伤就不说了,最严重的就是救威武侯那次,差点一条命都搭上了。 承恩侯想起打探到的楚天阔的消息,也不说话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儿子没有成为那个枯掉的骨头,就算是幸运的了。 既然两个人应下了这个事情。次日承恩侯就告了假,和承恩侯夫人一起专门的去了楚家,把答应条件的事情说了下。 楚雄听到了楚天阔的条件,非常感动,心里直感叹,自己养了个好儿子。 江知夏也很是感动,不用去大宅院里斗来斗去的最好不过了。于是,就原谅了昨天晚上的楚天阔的毛手毛脚。 既然都定了,承恩侯夫妇就决定趁热打铁。今日傍晚,等楚天阔从军营中回来之后,就请了他们两个人去承恩侯府认亲。 正好,傍晚的时候,该下衙的下衙了,该下学的也下学了。倒是人最齐全的时候。 今日认完亲,还有两日就到了楚天阔的生辰。到时候,一大家子再一起给他过个生辰。 倒是团团圆圆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禁足 承恩侯站起身来,先是冷冷的环视了一圈,然后对着众人说道:“老太太年龄渐长,却也是愈发的糊涂了。为了让老太太好好休养,从今日起,众人不必前来请安。松安院里的下人,都好好的伺候着老太太。以后,一应吃食供应,都由人送到松安院门口。松安院的大门,就暂且封起来吧。” 承恩侯这个话一出,众人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而柳三老爷更加是急切的责问道:“大哥,你这是要把母亲给囚禁起来吗?” “三弟说笑了,”承恩侯冷笑着说道,“老太太眼见的说着这样的胡话,都让姻亲笑话了。难不成,你们姻亲家的女儿都要去给别人家做妾吗?” 这个话说的有点恶毒了。 妾是什么?妾是个玩意。 就算是良妾,那妾的娘家也不是正经亲戚啊。 谁愿意自己的娘家女子都去做妾啊。 柳三老爷也被自己母亲的口无遮拦给气着了,但是再怎么气,那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那,大哥,什么时候,能放。。。不是,母亲能养好身体啊?” 柳三老爷觍着脸说道。 这总被禁足着,也不是个事情啊。 总归要有柳老太太出席的场合。长此以往的不出来,那别人家自然会是有风言风语啊。 “那,自然是要看老太太什么时候,能养好身体了。尤其是口疾。” 承恩侯冷着脸说完,就带着承恩侯夫人和木容雅离开了。 其他人一见柳老太太又得罪了府里的当家人,都溜溜的回了自己的房院。 独留下咒骂不止的柳老太太,以及皱着眉头思索变得强硬的大哥该如何应对的柳三老爷了。 承恩侯在半路上就去了前院书房里处理事情,独留下承恩侯夫人带着木容雅回了长房。 “在姑母这里还让你受委屈了。真真是。。。” 在正堂里坐定之后,承恩侯夫人安抚的对着木容雅说道。 “姑母不必如此。我在家的时候,也是听大伯母和母亲谈起过的。姑母这么多年也是辛苦了。” 木容雅自然是赶紧的安慰承恩侯夫人。 “也算不得辛苦。毕竟,你姑父对我还好。至于老太太那边,平日里我们也没什么往来,不过是十日一次的大请安而已。” 承恩侯夫人真的不觉得苦。 比起那些每日里都要晨昏定省的人来说,她只需要每隔十日才去请个安而已,这已经很是幸福了。 不经常来往,又没有什么分歧,自然是没有什么冲突了。 也就是儿子找回来了,近日又因为娘家人来了,才见得次数多了点。 听得姑母的大实话,木容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姑母这日子,除了之前挂念表哥之外,确实也没什么太大的不舒服。 “你表哥和你表嫂的感情极为的好。那可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承恩侯夫人沉吟了一会,才慢慢的对着木容雅说道。 她经过这么多事情,也是看出来了。 但凡自己儿子不说要纳妾收美,他们做父母的就别再儿女之事上给添乱了。 她生怕自家这个侄女真的对自己儿子动了心。 不管怎么说,自家儿子高大英俊,又文武全才,年纪轻轻的又位居高位。 这六侄女尚未及笄,平日里见的男子必定也是少的。 万一,真看上了自家儿子,那可就麻烦了。 经历过一次断绝关系,她可是真的怕了。 “姑母想到哪里去了。”木容雅哭笑不得的说道。 她一开始就是被江知夏的故事给吸引了,毕竟现如今的朝代,都讲究门当户对。 就算有不是门当户对的,那门第低下的那个人也会有掩饰不住的自卑感。 可是,她看到的江知夏却不是那样的。 因此,她难免会感兴趣。 后来,她见了江知夏本人温柔大方,和气有礼,又不卑不亢。还有许多与时下人不同的见解,她自然会想要黏着了。 但是,她喜欢江知夏,不代表喜欢表哥啊。 更不用说,去给表哥做妾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自家侄女的样子,就知道是误解了。 她只好讪讪地笑笑,不再说了。 却说柳天阔拉着江知夏出了松安院,就让下人把自家的马车赶了出来,坐上马车回家了。 柳天阔一直沉默着,除了打发在路上遇到的查宵禁的巡城卫的人才开了口之外。 马车快速的回到了楚府。 尚未歇息的楚雄,被突然回归的两个人,又是惊了一下。 等询问了原因之后,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歇息了。 柳天阔和江知夏坐在了美人榻上。 屋里的丫鬟们点好熏炉,上好热茶之后,才悄无声息的都退下了。 “知夏,又让你受委屈了。” 许久,柳天阔才哑着嗓子说道。 他想为江知夏遮风挡雨,现在却发现,这些风雨好像都是他带来的? “我受什么委屈啊?”江知夏却是笑着安抚道,“我没有觉得难过。” 江知夏真诚的说道。 确实,又被人塞人是让人心里不爽。 不过,好在前面有公婆挡着,后面有木容雅拒绝着。这边,还有个钢铁般的男人来安慰着。 虽然不爽,却算不得受委屈。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真的是没有委屈的样子,心里才稍微的好受了点。 “不过,倒是我多虑了。”柳天阔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反倒是有些羞赧起来。 “哦?怎么了?”江知夏难得见到柳天阔这个样子,很是好奇的问道。 “之前他们说要留在京城,我也以为那小丫头是打算给我做妾呢。” 柳天阔期期艾艾的说了出来。 江知夏听了这话,只能瞪着柳天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我当时想着他们木家在曲州沉寂多年,突然要重归京城,自然是想要靠联姻。。。”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的样子,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江知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们突然回归,估计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生了嫡皇子,加上找到你这个外甥了。自然觉得有靠山了。不过,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柳天阔听着江知夏的调侃,脸色也变得通红了起来。 确实,他多心了。 不过,看着江知夏的笑脸,柳天阔的心里却是慢慢的思量起来。 这靠着承恩侯府,靠着皇后得来的统领之职,真的能护住知夏,让她不受一点委屈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说亲 柳老太太被禁了足,其他人眼见的承恩侯真的是生气了,也都老实了起来。 之前酸言酸语的闲话,也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这忙忙碌碌间,楚沐风和林秋水的婚期就到了。 承恩侯夫妇先是作为林家的连襟,去了林家参加了林家的婚宴。 接着,他们又在正日子,去了楚沐风家里作为男方的宾客参加了拜堂的仪式。 楚沐风是楚雄的族侄,又跟楚天阔交好,再加上在京城这边没有族人撑场面。 因此,他们跑去参加楚沐风的婚礼,也算是给楚沐风撑了一下场面。 第二日,承恩侯夫人看着之前林秋水住了十几年的院子,不由的有些伤感。 她是真的把林秋水当做女儿来养的啊。这十几年的真心陪伴,可不只是时间,还有感情啊。 木容雅自然是明白姑母的心情的。因此,她陪着承恩侯夫人,轻声细语的宽慰着。 就在这个时候,木嬷嬷脸色奇怪的进来通禀了,“夫人,府外来了一个官媒。” “官媒?那就问清楚了,让人带到二房或者三房去啊。”承恩侯夫人不以为意的说道。 长房里可是没有待成亲的人了,二房和三房里的嫡出庶出的,一大堆是待娶或者是待嫁的。 来说媒的人定然是给二房或者三房说的啊。 若是以前,那是要领到柳老太太那边去的。 不过,现如今的柳老太太还在禁足中,自然是不需要了。 “是来找您的。说是要给。。。给表姑娘说亲的。” 木嬷嬷一边回话,一边把那目光落在了木容雅的身上。 “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承恩侯夫人不由的笑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木四老爷就跟承恩侯他们谈过了。 木家人总是在曲州那个地方窝着也不是个事情。 家里的小子们,才学已经是不错了。现如今考中举人的都有四五个了。 去年的春闱,木家虽然有人来京城参加了,但是很遗憾的败北了。 毕竟曲州那种小地方,学的知识能中举人已经是难得了。 所以,木四老爷这次过来,也是打算在京城找一下学院,让木家的子弟来京城进学,以备两年之后的春闱。 因此,木四老爷这段时日,除了忙着给林秋水多添一些嫁妆,也是在忙着在找学院。 给木家子弟找了学院,自然也是需要再买个宅子。 毕竟,学院放假时,木家子弟也要有个归家的地方啊。 总是住客栈,或者总是来承恩侯府住也不是个事情。 万一,将来木家子弟中了进士,再留在京城为官呢?总不能到时候还住在承恩侯府啊。 所以,木四老爷在找学院的同时,也在找宅子。 因为木家子弟初初来京城,自然需要个自家人在京城这里打点一下。 所以,木四老爷打算找好了学院和房子之后,就离开京城,留下木大爷和木六姑娘在京城里。 木大爷自然是要留在京城打点,等着木家其他进京入学院的子弟。 而留下木六姑娘,则是承恩侯夫人的私心了。 她跟娘家人分隔两地将近二十年了,现如今她年龄越来越大,以后能见娘家人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了。 所以,她想让娘家人多陪陪她。 木容雅六月里才及笄,就算说了亲事,成亲至少也要再过个一两年。 所以,就留下木六姑娘好好在京城中陪陪承恩侯夫人。 当然,在京城中若是有好亲事,也不是不可行。 毕竟,木家是打算重归京城的,以后说不得整家都迁到京城来。 毕竟承恩侯夫人可是木大老爷嫡亲的妹妹,木四老爷嫡亲的姐姐。 而木大夫人还好,是曲州的女子。但是,木四夫人,却是木家在京城时娶得。 木四夫人的娘家,可就在京城啊。虽然住在京城郊外,虽然来往的少了,感情也不深了,但是,这毕竟是木四夫人的娘家啊。木四夫人还是想回来的。 关于宅子方面,承恩侯夫人自然是提过要给房子的,却是被木四老爷拒绝了。 木家家境虽然不如承恩侯府,但是也不会去占这种便宜。 文人气节还是有的。 不过没想到,木容雅这才在京城呆了十多日,就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说了哪家吗?” 木容雅的亲事,自然是由木家人做主。 不过,承恩侯夫人对于这消息灵通的说亲人家还是挺好奇的。 “这。。。”木嬷嬷脸色难看。 她知道自己若是说了,估计自家夫人得去把人家家里砸了。 就连她听了,都气的立刻把那个媒婆请进厢房里,看管起来了。 “好了,你们下去吧。” 承恩侯夫人看到木嬷嬷的样子,脸色也不由的严肃起来,把堂里侍立着的下人都挥退了。 “姑母,我也。。。” 木容雅见到这种情况,也想要避开。 “你不用回避。我们木家女子的婚事,可都是要自己首肯的。” 承恩侯夫人拉住要离开的木容雅。 木容雅也就真的不离开了。 这倒是真的,木家虽然重视男丁,但是同样疼爱女儿。 之前她堂姐们的婚事,都是经过堂姐们首肯的。那前因后果,堂姐们自然也都是知道的。 “是林表小姐的弟弟,今年十七岁的林大郎。” 木嬷嬷见到屋里都是自己人了,才愤愤不平的说了出来。 “什么?” 果然,承恩侯夫人听到是这个人,惊得立刻站了起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这个话的意思之后,气得把茶碗狠狠的摔到了地上,颤巍巍的说道:“竖子尔敢!” 木容雅听到是林秋水的弟弟,也是无语了起来。 林家人是怎么想的? 木林两家可差着小姑母的一条命呢。 虽然说,小姑母是因为自己不会调节情绪而郁郁而终的。可是,那也是林家对她不好啊。 因为小姑母和秋水表姐的原因,他们木家没法打上门去,但是,想要和睦相处,却是难了。 难不成他们真的以为木家每年跟林家有节礼往来,就是真的不在乎之前的事情了? 那不过是为着秋水表姐而已。 现如今,秋水表姐嫁人了,他们木家都打算跟林家彻底的断绝往来了呢。 他们倒好,居然敢找人上门来提亲? 承恩侯夫人兀自在那里气呼呼的说着:“他们林家算什么?不过是刚刚踏入官字门的九品小官而已。也敢肖想我木家的女子?” 听到这里的木容雅,却是无语了。 “姑母,别的且不说,我们木家还没踏入官字门呢。”木容雅无奈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承 中午,楚雄陪着承恩侯,江知夏陪着承恩侯夫人,分别在前院和后院吃了午饭。 吃完饭之后,继续由楚雄给承恩侯夫妇讲述楚天阔的旧事。 等到楚天阔从军营中回来之后,见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他眉头一扬,看向了江知夏。 “儿媳,你带着天阔回去换下衣服。换完之后,你们就出发吧。” 楚雄自然是看到了楚天阔的疑惑,于是他就让江知夏去给解惑。 在后院里,江知夏就把承恩侯夫妇答应了条件以及今晚要去认亲的事情,说了一下。 “这么急?”楚天阔听到今晚就要认亲,皱了一下眉头。 “你还怕什么吗?以后除了侯爷夫妇,其他人也就是面上来往一下而已。”江知夏笑着调侃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不都是说,丑媳妇怕见公婆吗?害怕的莫不是你?”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心情还好,于是忍不住又调侃起她来。 “你才丑呢。”江知夏嘟嘴说道。 看到江知夏娇俏的样子,楚天阔忍不住亲了上去。 江知夏‘呜呜’的挣脱着,好不容易挣开,脸色红红的说道:“别闹了,咱们还有事情呢。” 偷亲成功的楚天阔任着江知夏推开,甚至还往后迈了一步,做出一副趔趄的样子。 逗得江知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完前因后果,换完衣服的楚天阔,就跟江知夏并排走着往前院去了。 他修长带着茧子的手指,穿过宽大的袖子,握住了江知夏的手。 江知夏挣了两下没挣开,也就不管他了----到了正堂,总不能这么无状。 两个人正往前院走着,江知夏却突然站住了,想起一个让自己有些费解的问题,问起楚天阔。 “真是奇怪,承恩侯夫妇,怎么没有对我的身份有微词啊?” 正常来说,那勋贵人家不是对于府里子弟的娶妻问题非常重视吗? 他们不是最爱讲究门当户对吗?像自己这样一个宫女出身的平民儿媳妇,他们怎么就没人拿出银票,让她离开呢? “这几日,我也在打探承恩侯府的事情。这次重点是打探了承恩侯夫妇的情况。” 楚天阔摸摸江知夏的头,笑着说道。 “承恩侯其人,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当年可算得上是桀骜不驯了。当年承恩侯夫人也不是高门贵女,不过是承恩侯恩师的女儿。他那恩师,虽然在文章上很是不错,但是仕途上不过是个国子监里清贫的七品小文官而已。他看上了承恩侯夫人之后,自己去跟柳老太爷争取的婚事。为了娶承恩侯夫人,他连中三元,当年可是轰动了京城呢。他自己都不是重视门第的人,他的夫人也不是高门贵女,对你有什么可挑剔的?” 说完之后,楚天阔却突然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个血缘关系倒也是神奇。我与他倒算得上是一脉相承了。” 见江知夏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说道:“承恩侯其人,对感情倒是颇为忠诚。他也是京城中,难得的没有通房和妾侍,真正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了。” “怪不得你能这么轻易的应了我。你身边都是好榜样且不说,这遗传也很有关系啊。” 江知夏细细的想了想,也是笑着说道。 楚天阔的养父跟养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天阔的亲近的长辈林将军夫妻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连楚天阔的亲生父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难怪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耳濡目染且不说,遗传因素也有关系啊。 只是希望他真的也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自然也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于是,他抱着江知夏,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下,笑着说道:“你且放心,我与你定然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知夏的脸是真的羞红了。 于是,她赶紧的拉着楚天阔往前院走去。 等到了前院里,承恩侯夫妇看到高大威猛的儿子旁边站立着高挑的儿媳。都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佳儿佳妇,如此甚好。 因为是去认亲,所以楚雄就不好跟过去了。 楚天阔和江知夏叮嘱着楚雄要好好用晚膳,又叮嘱了下人好好伺候着,就带着若兰和小曼乘着马车,跟去承恩侯府了。 天色已晚,路上自然是遇到了巡逻的官兵,承恩侯拿出腰牌,那官兵就毕恭毕敬的让他们过去了。 看着这一幕,江知夏不由的感叹,规矩是规矩,特权还是特权啊。 到了东坊内城里御赐的承恩侯府,承恩侯让人打开正门,拿掉门槛,把马车直接从正门赶了进去。 进了正门,又换了软轿,一直抬到了长房正院里,才落了下来。 “我们先一起吃晚饭。然后去看看你母亲让人给你们准备的院子是否合心意。若是不合,就赶紧的开了库房改一下布置。我已经派人传过话了,等到戌时四刻,大家都去宴客厅认亲。” 承恩侯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和蔼的说道。 寻常这些准备以及布置院落的事情,都是由内院女眷来传达的。可今日的承恩侯实在是非常激动。一想到,今晚之后,他就有喊自己为‘爹’的儿子了,这心情就激动不已。 楚天阔点点头。然后就板起脸,端着严肃的样子,携着江知夏的手,在下人的注视中,跟着承恩侯夫妇走进了正房的花厅里。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先去准备好的院落里看了一眼。 因为楚天阔和江知夏也不打算在这府里长住,所以对于布置之类的,都没有什么要求和意见。 看完院落回来,见时辰还早,于是大家又坐在正堂里喝茶消食。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关切的不断的对着楚天阔问话。 楚天阔虽是有问则答,却不额外多说话。 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大家就一起慢慢的往宴客厅走去。 后院宴客厅大堂里,心急的众人已经都早早的来等着了。 承恩侯府老太太端坐在首位。左手边坐着二房和三房困惑的老爷们,右手边则是夫人们。 其他的小辈,或站或坐在各家老爷夫人的后面。 平日里,宽敞的大堂,因为人多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侯爷这么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到这里来认亲,不知道认的哪门子亲啊?。” 因为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反常,素日里喜欢躲着的二夫人都悄悄的问起鹌鹑似得三夫人来。 “我也是不知道。只是得了下人的通禀,说是让过来认亲。却是不知道认谁。”三夫人细声细气的说道。 长辈们都不知道,那小辈们更加是不知道了。 于是,整个大堂里,满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可笑 姑母好像把木家看的太高了。。。 正在义愤填膺的承恩侯夫人,听到木容雅这扯后腿的话,不由的顿住了。 既然顿住了,那剩下的话,一时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她只好气冲冲的瞪了木容雅一眼,恨恨的说道:“那他林家也配不上我们木家。这个说亲之事,实在是可笑至极!” 木容雅看着如今已经五十四岁,却越活越年轻的姑母,只能失笑。 “自然是可笑至极了。不过,姑母却是不要为这种可笑至极的事情生气啊。我们呢,全当听了个笑话,解解闷好了啊。”木容雅和声细语的劝着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看着自家侄女不甚在意的样子,听着她平和的话语,情绪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了。 “好了,把那媒婆领上来吧。我看看她还能说出花不成?”承恩侯夫人淡淡的对着木嬷嬷说道。 再生气,也不能一直冷落着官媒。 那媒婆毕竟是要走乡串户的,尤其官媒出入的都是官家勋贵。 到时候,出去说自家府里的坏话,对自家可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木嬷嬷点点头就下去带人了。 那媒官被带了上来,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官府中下发的媒官服饰,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 她一上得堂来,就赶紧的给承恩侯夫人行礼。 行完礼之后,她见到堂上有年轻的少女时,不由的有些迟疑着是否开口了-------这说亲,可都是要避着年轻女子的啊。 “六丫头,进去里面吧。” 承恩侯夫人这才想到自己气糊涂了,居然忘记让木容雅避着了。于是,赶紧的开口说道。 不过,她也没让避太远,只是让避到内室里,外面的话还是能听到的-----反正就全当听个笑话而已。 那媒官见着木容雅回避了,就赶紧笑吟吟的递上了腰牌,让承恩侯夫人查验。 承恩侯夫人接过木嬷嬷递上来的腰牌,粗粗的扫过了一眼,才三十岁,刚刚做媒官不到一年,怪不得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帮林家来说亲了呢。 那沙媒官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林家的亲事来。 “林木两家本就是姻亲。夫人是林家先夫人的姐姐,又养着林表小姐十几年,自然也比较了解林家的情况了。那林大郎是林表小姐的亲弟弟,今年才十七岁,却是已经中了秀才了。这才有了,那相貌也是俊秀的很。林孺人。。。” 那沙媒官正说到这里,却听到内室里‘噗嗤’一声,随即一个低低的含着笑音的声音制止了。 木容雅在内室里,看着自己偷笑的大丫鬟,嗔怪的看着她。 现如今,一品和二品的诰命,那是正规的夫人。 其他三品到五品的诰命,也勉强能得大家一声夫人的尊称。 可是六品至九品的敕命,那可算不得是夫人了,因此大家一般都称为太太。 偏有些特别在意这个敕命的妇人,不想让人喊太太,免得显不出来官身,所以就让人喊敕封。 这林太太就是这样子,只得了个九品的敕命,因此,最爱别人喊她为孺人。 沙媒官听得内室的嗤笑声,无措的顿住了话语,瞅了瞅旁边随侍的木嬷嬷-----这满堂里,也就这么一个下人在。 只见木嬷嬷的脸上满是不屑,她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正在无措间,却见到上首用帕子遮着嘴的承恩侯夫人,轻咳了一声开口道:“继续说。” 沙媒官只好继续说了。 “林孺人请了我前来给夫人提一下,想要聘请木六姑娘做媳妇。林木两家能结百年之好。” 沙媒官总算是说完了。 她总觉得这说亲的气氛有些诡异。 因为木家人都住在承恩侯府里,她自然就要来这里说亲了。 但是木家的女眷除了木六姑娘之外是没有在京城里的。 而说亲,自然也不好直接去找木家的男眷,更不好去跟当事人说,所以她就找了木六姑娘的姑母来说了。 从进了承恩侯府的门,说了求见承恩侯夫人之后,她就被门子使人领到了长房这里。 还没见着正主呢,就被一个嬷嬷问了几句,然后给关在厢房里了-----虽然是好吃好喝的给供着,她总有一种被关起来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门外守着的婆子? 后来,她终于进了正堂,见了正主了。 这话说完了,就见到这或是嗤笑,或是不屑的样子-----甚至她们都不肯在她面前装一下。 她就有些奇怪了。 林家和木家不是姻亲吗? 林家和承恩侯府不是连襟吗? 这林家的小姐,不是说这十几年里,都是常年住在承恩侯府里的吗? 若是如此,这关系应该是很好才对啊? 姑表亲,姨表亲,表哥表妹亲上亲,这可都是最爱亲上加亲的关系啊。 虽然林家郎跟木家女不是嫡亲的姑表亲,那名义上也是啊。 看起来都正正常常的说亲,为什么总感觉不对呢? 沙媒官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心思,面上却只是挂着笑容等着承恩侯夫人发话。 上首的承恩侯夫人,却是没有为难一个新晋媒官的意思。 她沉吟了一会,也不回她提亲的事情,反倒是提点道:“沙媒官初初入了府衙的媒署,这是喜事。不过呢,这做媒啊,最重要的是要打听清楚情况。总不能把两家子不和的人,往一起凑,对吧?” 说完之后,承恩侯夫人就端起茶盏,表示送客的意思了。 木嬷嬷见此,就上前请了沙媒官往外走。 那沙媒官云里雾里的就被人请了出去。 到了府门口,木嬷嬷给了她一个跑腿的荷包之后就要回去。 沙媒官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看荷包里的赏钱,而是急忙的拉住木嬷嬷的衣袖,不确定的说道:“还请嬷嬷教我。” “哎吆,我家夫人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还用教吗?” 木嬷嬷也是无语了。 这媒官不知道是天生如此听不明白话呢,还是初初进来没打听清楚事情呢。 “不瞒嬷嬷您说,我这初初当了媒官,这高门大户的事情,想打听也是难啊。我在外听得消息,可都是很不错的姻亲关系。这其他的。。。。” 沙媒官陪着笑脸说道。 木嬷嬷一听,也是有道理。 若是这高门大户内里之间的关系,随便就被一个人打听到,那这府里估计也得跟个筛子似得了吧? 第二百五十章 原来 木嬷嬷沉吟了一下,才开了口说道:“你且去问问媒署的陈媒官吧。之前楚林两家的亲事中,她是楚家的媒人。她比较了解楚林两家的情况。” 陈媒官是楚沐风那面的媒婆。不过,却是承恩侯夫人帮忙找的。 陈媒官是积年的老媒婆了,又惯常出入高门大户之中。 别的详细情况,她未必全都了解。但是,谁家跟谁家不和,她可是门儿清。 木嬷嬷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要离开。 沙媒官喃喃自语的念叨着也离开了。 不说,沙媒官自去找陈媒官打听消息,就说本来应该是在新婚期的林秋水却是到了承恩侯府。 正要进府的木嬷嬷,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由的看过去,就看到了急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身红装的林秋水。 承恩侯夫人才送走了沙媒官,正在跟木容雅两个人在说着林府的异想天开以及林太太满地里自称孺人来抬高身份的事情。 却见着下人急匆匆的回报说是林表姑奶奶来了。 承恩侯夫人和木容雅都是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林表姑奶奶是林秋水。 没办法,两个人习惯了表小姐的称呼,这林秋水才出嫁不过一天,实在是不习惯这新的称呼。 两个人等在大堂里,就见到了木嬷嬷领着穿了红艳艳衣裙的林秋水,急匆匆的进来。 “姑母,表妹。”林秋水赶紧的行礼打招呼。 “快坐吧。你昨日才成亲,怎么今日就过来了?我可是听说沐风那边都休假了,要好好的陪陪你呢。”承恩侯夫人笑着调侃道。 楚沐风与柳天阔关系极好,所以承恩侯夫妇也把楚沐风当自家子侄一般对待。 言谈举止之间,很是亲昵的样子。 “别提了,还不是我那糟心的娘家。这次可是冲着六表妹了。” 林秋水的脸上都不见新婚的喜色了,满是对木容雅的不好意思。 “这今日他们才刚刚让媒婆来说亲,你就得到消息了?”承恩侯夫人惊讶的问道。 “他们哪里是今日动了这个心思的啊。我之前在家待嫁的时候,我父亲就提起这个事情。被我断然拒绝了。之后,我父亲和继母都没有再提起,我就以为没事了。谁知道,刚刚我那继母居然派人跟我说,今日里已经请了媒婆来说亲了。我这紧赶慢赶的,好像还是来晚了。” 林秋水懊恼的说道。 当真是没脸没皮了,她之前都拒绝了,结果他们今日还让人来说亲。 这让她怎么面对姨母?怎么面对六表妹? “这跟你可没关系。你千万别上心。再说了,你着急出来做什么?你这正是新婚呢。若不是沐风上无父母,你没有公婆,你都不能随便这么出得门来。” 承恩侯夫人急忙安慰自己这个外甥女。 平日里,林秋水就是处处小心,生怕踏错一步的那种性子。 今日这个事情,不用说,她肯定又要揽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我正在和六丫头说这个事情呢。你那继母怎么会起了这个心思?” 安慰完林秋水,承恩侯夫人又好奇的接着问了起来。 “还不是上次,我来拜见舅父的时候,我那四妹妹跟着我来了的。她当时见了六表妹,回家之后就提了起来。昨日里成亲的时候,我那继母又亲眼看到了六表妹的人品才貌,所以我那继母就打定了六表妹的主意。” 林家不过是九品小官,她那继母娘家也算不得多好的人家,不过是小吏之家而已。 所以,给林大郎说亲的时候,这高门大户攀不上,低门小户看不上。 一直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次先是四妹妹见到了木家虽然是平民百姓之家,但是因为家族中人有擅于经营的,这生活也过得不错,至少那见面礼的厚礼,是四妹妹她们平日里少见到的。 回家之后,四妹妹就说起木家的富庶。 后来,林家人又看到了木家给林秋水的添妆,那一抬抬的好东西,看得他们眼热不已。 这是外甥女,都这么使劲的添妆,若是亲女儿,那嫁妆岂不是更多了? 因此,他们对于木家的富庶更为热衷。 所以,她在家待嫁的时候,就听着父亲跟她提起亲事的事情,她当时断然拒绝了。 没想到,今日里她那继母居然派人来说,昨日里见到木容雅甚好,所以已经请了媒人来把木容雅说给她那弟弟。 生生的把她气的,银牙都要咬碎了。 林秋水含着泪水,说完了她了解到的情况。 “可不许这样子。你这可是新婚。你夫婿对你好,你还能为那个不争气的娘家,让自己以后过得不如意不成?” 承恩侯夫人拿着帕子,亲自给她抹去眼角,告诫道。 木容雅也是关切的劝慰着。 林秋水见到姑母和表妹都没有生气,心绪才慢慢的平复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林秋水终于平静了,才缓缓的开了口。 “这个婚事,你那父亲也同意?”承恩侯夫人不解的问道。 之前的时候,因为林秋水的亲事,所以承恩侯夫人与江知夏多次的探讨过林家的事情。 江知夏最后给的结论是,林父就是典型的凤凰男。 当时的承恩侯夫人还不屑的说道:“凭他也配得上称为凤凰?” 还是江知夏跟她细细的解释了凤凰男的意思。 承恩侯夫人听了之后,还觉得江知夏说的真有道理。 可不是吗? 林父生长在一个在穷乡僻壤的山村里,集全家之力甚至还借助了部分宗族之力,才勉强能上得起学,考中了进士。 考中之后,因为木父木母的看中,把自己的嫡幼女嫁给了他。 靠着妻子的嫁妆在京城安家落户,还把自己的爹娘老子,兄弟姐妹都接了过来奉养着。 这可不就是江知夏说的凤凰男吗? 不过,江知夏还说林父严格来说,都算不上凤凰男,勉强算个草鸡男。 因为凤凰男至少要有真本事,而林父呢,虽然考中了进士,却是个迂腐的书生。 不懂得进退,不识情知趣,这么多年,在那个小官位上都是一动不动-----当然也有后来承恩侯府的打压。 但是最开始的时候,承恩侯府可没这个能力打压,他也没升上去啊。 只不过,在林父老家的山村里,那可算是山沟沟里的金凤凰了。 江知夏还说,这种凤凰男内心里是自卑而又自尊的。 所以,林父怎么会同意林家的儿子去娶前妻娘家的女儿呢? 这是多么伤自尊的一件事情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认亲 “都来了。”承恩侯先踏进大堂里,对着闹哄哄的大堂说了一句。 顿时,大堂里就安静了下来。 “老太太安。”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先是对着上首的柳老太太,躬身行了一礼请安道。 说完之后,也不待柳老太太发话,承恩侯就接着说道。 “今日让大家都过来,是要跟大家说个事情。二十年前丢失的文瑜找到了。今日带过来,一起认认亲。天阔,进来吧。” 承恩侯说完之后,就喊着楚天阔进来。 大堂里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了并排着走进来的楚天阔和江知夏。 大堂里顿时‘轰然’起来,窃窃私语声音更加是不断。 “老大,这经过查证了吗?就认亲?”上首的柳老太太坐不住了。 下首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以及二夫人和三夫人也站了起来,纷纷的说道:“就是啊。经过查证了吗,就领过来认亲?” “万一是个冒牌的怎么办?” “现如今,贪慕富贵的人,可是不少的。尤其是,咱们承恩侯府如今可是正得圣眷隆恩呢。” “这可是关系着咱们承恩侯府的血脉传承啊。” 承恩侯听着这些议论,也不说话。直等到他们说的差不多了,声音变小了,他才开口说道。 “说够了吗?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会不查证吗?天阔的身份是经过了族长和忠王爷的见证的。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听到承恩侯这话,二老爷和三老爷识趣的住了口。 柳老太太见到自己儿子住口了,她也只好讪讪的不说什么了。 楚天阔在一旁,嘴角嘲讽的看着这一出闹剧。呵,这就是世家大族。 承恩侯转头看到了楚天阔的表情,他素来端肃的脸上,也忍不住羞赧了一下---让儿子看见不好的地方了。 不过,他随即又无所谓起来,自家儿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厅里众人窃窃私语。上首的柳老太太和二老爷,三老爷则是脸色阴沉。 二夫人和三夫人则是瑟缩着不说话-----这种场合也没她们可以说话的份了。 承恩侯夫人无视众人的脸色,亲自领着江知夏,又喊了楚天阔,一起走到了大堂的正中。 大堂正中,已经铺设好了包着绸缎的厚垫子。 “跪下给老太太行个礼改口吧。”承恩侯夫人淡淡的对着楚天阔和江知夏说道。 若不是规矩使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的儿子对着那个老虔婆行礼的。 楚天阔和江知夏也没多说什么,对着上首拜了下去,口称给老太太请安。 他们起身之后,柳老太太就让下人送了见面礼。 如此,就到了承恩侯面前,承恩侯让承恩侯夫人也坐下。 两个人激动的等着儿子和儿媳行礼改口。 楚天阔和江知夏对视了一眼,也知道这个事情是无可避免了。 于是,两个人跪下之后,口称给父亲母亲请安,然后行了礼。 承恩侯先是一愣-----楚天阔可是一直喊楚雄为‘爹’的。随即,又反应过来是在众人面前,于是,强笑着亲手给他们递了见面礼,让他们起身。 之后,就是承恩侯夫人亲自领着他们见过了二房和三房的人。 除了给二老爷二夫人以及三老爷三夫人行了跪拜礼之外,其他的平辈之间都是互相的行了平辈礼。 等楚天阔和江知夏走到了柳文礼的面前时,柳文礼夫妇的脸色都极为的惨败。 刚刚楚天阔他们进入大堂的时候,柳文礼就惊讶万分了。 等到他听了承恩侯的话,知道了楚天阔就是承恩侯的嫡子之后,他直接惊呆了。 他的异样被柳三奶奶看到了。询问得知了情况之后,柳三奶奶的脸也绿了。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三哥三嫂好。” 楚天阔冷冷的对着柳文礼说完,然后草草的行了一个平辈礼。 若不是怕表露出来异样,让别人查出来跟知夏有关系的事情,他招呼都不想打,礼也不想行。 “八弟好,八弟妹好。”柳文礼讪讪的回道。 楚天阔在承恩侯府男丁大排行里排行为八。 柳三奶奶让下人赶紧拿过来见面礼,客气的交给了江知夏。 江知夏浅浅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两个人就往柳四爷那边走去。独留下柳三爷暗暗的掐着虎口,思量着现如今的局面该如何的处理。 如此,挨个的跟着这些平辈见过面。收了比自己年长一些的见面礼,又给了比自己年幼一些的见面礼。 送出见面礼和收着见面礼的男丁,却是一个个的脸色都掩饰不住的灰败。 承恩侯府长房子嗣不丰,只有三个孩子。二十年前,夭折了一个长子之后,就只剩下一儿一女而已。 可是,二房和三房却是庶子庶女一大堆。 好在当年的柳老太爷还是比较重规矩的,生了嫡子,才允许生庶子女。唯一的例外也就是三房了。那也是柳三爷和柳老太太一起瞒着,等着快生了,在京城外忙活的柳老太爷才知道。 柳老太爷自然是大怒。 但是,柳老太太和柳三爷又哭又求,加上当时若是落胎就是一尸两命,再加上三夫人当时已经滑掉的胎儿,那可就是三条人命了。因此,才留了下来的。 但是,各房里生完了嫡子之后,那两房的庶子女,可就是连绵不断了。 楚天阔当年丢失了之后,长房大闹了一场,最终的结果就是分产不分家。 各房的俸禄自己收着,自家花。那些产业,也都是按照比例分配了下来。 一般家族的情况,是嫡长子要奉养父母,所以分配的产业要额外的多一些。 但是,柳老太太为了给自己的亲儿子多争一些产业,当着柳氏族老的面,说以后会跟着三老爷生活,让三老爷养老。 因此,柳三老爷得了不少的产业。可是,架不住柳三老爷能生能败啊。 后来,柳老太爷去世了,承恩侯就想要分家。 结果,柳三老爷刚刚入了朝堂。正需要人保驾护航的时候。 于是,他撺掇着柳老太太不让分家。于是,柳老太太也反悔不肯离开丞相府。口口声声在那里说,父母在不分家。若是,承恩侯非要分家,那她就告上衙门里。 偏那时,还是太子的皇帝的皇位岌岌可危。先皇在两个皇子之间摇摆不定。 于是,为了自家女儿和女婿,承恩侯忍了。 再后来,先皇去了,皇帝承了皇位,因着皇后,加封了承恩侯府之后,柳老太太,二房和三房更是不肯离开了。 于是,承恩侯府就成了这么一大家子。 好在,可以各自用各自的产业养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家都想去过继给承恩侯的原因。 不只是有爵位,还有钱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如此 “听说他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不过,我那继母的枕边风吹得好,他也就同意了。” 林秋水嘲讽的说道。 不要怪她对林家毫无亲情。 她出生之后,到被姨母接到承恩侯府之前的事情,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是那些老嬷嬷有啊。 她们自然会告诉她的。 她住在承恩侯府里,每逢节日回自家的时候,都会受到自己那几个异母弟妹的闲言碎语。 这次林家给的嫁妆更是空抬居多。 若不是姨母,若不是舅父,若不是表嫂他们给她添了许多嫁妆,那她可就是个笑话了。 她这么多年都是姨母教养的,连婚事也多亏了是姨母做主,她与父亲能有什么亲情? 在她的心里,只有承恩侯府才是她的娘家。 “行了,我知道这个事情了。木家定然不会与林家再结亲。秋水你也要分清楚点。” 承恩侯夫人殷切的对着林秋水说道。 她生怕林秋水再糊涂了,伤了木家的感情。 “姨母放心,我的娘家只有姨母这里。我的外家是木家。我与林家,不过是受了父亲的那点血脉。我母亲的嫁妆,我的嫁妆,足以还清那点生育之恩了。剩下的,就是我要来还养育之恩了。” 林秋水泪眼蒙蒙的对着承恩侯夫人说道。 “你这孩子,我都说了啊,这还是新婚的日子呢。可不许哭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林秋水的样子,赶紧的安慰道。 这可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女孩儿啊。 木容雅也跟着上前安慰。 如此,总算是慢慢的哄得林秋水好了起来。 哄好了林秋水,表明了大家都没有怪罪她之后,承恩侯夫人就让她赶紧的回家了。 虽然,楚家上无长辈,可是这新婚期就往外跑,总归不是太好。 得亏着楚沐风是个粗人武将,不计较这些规矩礼节。 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外面。因此,承恩侯夫人又让人准备了厚礼,然后让木嬷嬷把林秋水给送了回去。 到了晚间承恩侯下衙的时候,承恩侯夫人就把这个事情给他说了起来。 “呵,连襟他这么多年,郁郁不得志。一开始是才华不够,后来则是咱们的打压。这么多年了,他早就软了骨头了。要不然能一直扣着林丫头,想让她高嫁吗?” 承恩侯倒是没觉得多么奇怪。 林父这么多年,早就不是那种清高的书生性子了。 “可是,儿媳说了。这种凤凰男就算对别人可以卑躬屈膝,但是对于自己的妻子却是有着微妙的高高在上感。所以,他怎么会愿意让林大郎娶六丫头啊?” 承恩侯夫人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当时,江知夏跟自己说起这些的时候,就仿佛打开了一本新的书一般。 她之前见过这样的人,也听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合适的语言来描述。 江知夏这么一说,她就觉得说得真精确。 江知夏若是知道承恩侯夫人这么佩服她,就会跟她说前世凤凰男这个词,可是火了好长时间的。 “不管什么缘由,现如今林丫头既然已经嫁人了,我们跟林家慢慢的就断了来往得了。” 承恩侯淡淡的说道。 谷蔍 他自己没发现,他慢慢的受到了儿子的影响,开始变得强硬起来了。 昔日端方自持的翩翩君子,慢慢的变得冷硬起来了。 温柔要留给值得的人-------这也是从自家儿子那里学到的。 承恩侯夫人自然是点头称是。 若不是想靠着自己府里的名头,给林秋水寻一门好亲事,她早就断亲了。 不说承恩侯府里,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夜话闲谈。 却说白日里,沙媒官回了府衙之后,立刻去找了陈媒官打听了林家的事情,之后就暗悔不已。 这都是什么人家啊?逼死了原配,还想让继室的儿子娶原配家的女子。 这脑子没进水吧? 因此,沙媒官下午就直接的去了林家,说明木家拒绝了亲事。 不但如此,沙媒官还表示,因为没给他们说成亲事,深感愧疚,所以以后林家的亲事,她都不再插手了。 等到沙媒官走后,林家人自然是气愤不已。 “哼,那木家不过是平民百姓之家,我大哥愿意娶她就不错了,居然还拿乔?” 见过木容雅两面了的林四小姐气哼哼的说道。 “就是就是。大郎也不必生气。木家拒绝是她没眼光。” 林母看着阴沉着脸的林大郎赶紧的宽慰道。 林大郎确实因为被拒绝了,感觉自尊心受了伤害,心有不忿。 不过,在那不忿之间,他却是想到了长姐出嫁那日,匆匆撇过的那如花的容颜。 “那木家不过是仗着承恩侯府的势瞧不起我们罢了。” 林大郎冷冷的说道。说完之后,却油然而起了一股悲怆之心。 就算是瞧不起,又能如何? 他还能有什么更快的法子,让人看得起吗? 不说林家这边议论纷纷,就说承恩侯夫人过了两日就得知了沙媒官的做法,暗暗感叹,这做媒婆的,果然还是比较会看眼色的。 等江知夏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两日了。 江知夏得知了林家的骚操作之后,直接是无语了。 这都是哪来的脸啊。 不过,当柳天阔从宫中当值回来之后,就说起来林家攀上了二皇子一派的一个郎中,把自己刚刚及笄不久的庶女,送给那个足有四十多岁的郎中做妾了。 江知夏彻底的无语了。 这林家是往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 “承恩侯府和木家都陆陆续续的跟林家断了来往。就连沐风那里,也是不怎么搭理林家了。本来,我那姨夫就靠着承恩侯府在后面撑着,才在这九品上混着的。这消息灵通的人,得知府里与他们断了来往,自然是对他小动作不断了。”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好奇的求知欲,赶紧的解释道。 “那郎中没得到消息?就不怕承恩侯府报复?”江知夏的好奇心还没得到满足。 “他怕什么?他本来就是二皇子那派的,跟嫡皇子这派,是天然的不和。再说了,他不过收一个妾而已,可没听说妾的娘家是亲戚呢。更何况,他说不定觉得这个事情打了承恩侯府的脸面呢。毕竟,承恩侯的连襟可是他的妾侍的父亲。” 柳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 江知夏了解,也就觉得无语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刁难 如此,送出去一些见面礼,又收回来一些见面礼,除了嫁出去的姑太太和姑奶奶们,自家总算是认完亲了。 上首的柳老太太这会的工夫,已经得知了江知夏的身份。 她觉得终于找到了可以挑刺的地方,于是开口刁难了起来。 “现如今,八郎既然已经回来了,那规矩也得学一学了。八郎媳妇是个平民,却是要找个教养嬷嬷好好的教一教规矩了。省得出去丢了我们承恩侯府的脸面。” 柳老太太尖酸的话语,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承恩侯夫妇脸色一沉,就要开口。结果,楚天阔的声音更快的传了出来:“这倒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我的娘子不要说丢不了脸面,就算能丢也是丢我们楚家的脸面。跟你们承恩侯府可没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议论纷纷。 上首的柳老太太脸色都气绿了,她也不跟楚天阔直接说,只是对着承恩侯说道:“老大,你就让你家小子,如此忤逆长辈吗?” “上慈才能下孝。长者都不慈怎敢要求小辈孝顺?”楚天阔才不惯她的毛病,直接的回怼道。 柳老太太被这毫不客气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只能用手指着楚天阔,点个不停。 二房是庶出,三房是自己的亲子,除了长房对自己不是非常敬爱之外,她的日子过得属实是太滋润了。 就算长房内里对自己不敬爱,但是表面上的礼仪规矩,也是从来没有差过的。 这还是她这么大年龄了,第一次遭一个年轻的小子回怼。 “八郎,你如此对待老夫人,实在是太不讲孝道了。” 柳三老爷见到楚天阔如此不客气的说自己的亲娘,忍不住沉了脸,训斥道。 楚天阔正要开口回怼,却是被承恩侯压住了,“我倒是觉得天阔说的没错。上慈下孝,可不要忘了顺序。” 见到承恩侯板着脸开口了,柳三老爷胆怯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好了,今日认亲就到这里吧。各房若是无事,就回了吧。” 承恩侯见到人都认完了,闲话也叙了一阵子了,不想再看到那些虚伪的脸庞。 况且,他们也想带着自己家的人,回自己的院子,好好的叙话,所以就直接开口让散了。 众人见到一家之主承恩侯都这么说了,于是,就陆陆续续的要告辞离开。 承恩侯带着承恩侯夫人以及楚天阔和江知夏,率先对着上首的柳老太太行了一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回了长房的院落里。 回到长房之后,大家就在正堂里喝茶叙话。 承恩侯夫人端着茶盏喝着热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她突然轻声的‘啊’了一声,引得江知夏转头看过来。 她看到江知夏的目光,来不及解释,转头对着身边的木嬷嬷说道:“我记得今日把表小姐请回来了,对吧?你快去把表小姐请过来,让她见见表哥表嫂。” 木嬷嬷赶紧躬身去了。 见下人去请人了,她又转过头来对着下首的江知夏说道:“我有一个嫡亲的外甥女,素日里一直陪着我,我把她当自家人。前几日,她回家去了。我今日专门喊了她回来认亲的。刚刚倒是忙忘了。” 江知夏听着承恩侯夫人的话,想了一下,嘴角就带起了笑意,询问道:“莫不是秋水妹妹?” 承恩侯夫人惊讶的看着她。 江知夏用帕子掩着口大笑。她倒是忘了,林秋水是承恩侯夫人的外甥女------承恩侯夫人可只有这一个亲外甥女。 没想到,她们两个人有这么奇特的缘分。 “我与秋水妹妹极其熟悉。等妹妹来了,再跟您详说。” 江知夏看着承恩侯夫人疑惑的样子,赶紧的解释道。 承恩侯夫人看到江知夏这个卖关子的样子,配合的笑了笑,也不再问了。 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林秋水带着丫鬟画屏,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江知夏敏锐的察觉到林秋水的神色有些黯淡,眼睛有些发红,好像是哭过了似得。 林秋水低着头走进正堂,先是对着上首的承恩侯夫妇行了礼。 等到他们都说了免礼之后,她才敢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最新出炉的表哥和表嫂。 这一看下去,她直接惊讶的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姐姐怎么在这里?”林秋水惊喜不已的问道。 说完之后,她就赶紧的住了口。这毕竟是在长辈面前呢。 反倒是承恩侯夫人看到她们果真很是熟稔的样子,笑着给她们互相介绍起来,“秋水,这个就是你表嫂。那个就是你二十年前丢失的表哥。” 林秋水这才把视线放到了坐在江知夏旁边的楚天阔身上,赶紧的行了一个礼------没办法,她的眼里只看到了江知夏。 “表嫂。”林秋水高兴的喊道。 她万万想不到,熟悉的姐姐成了自己的表嫂。这样子,两个人可是有着斩不断的关系了。 “表嫂,这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是。。。是我自己做的胭脂水粉。”林秋水红着脸说道。 她自己没什么银钱,所以平辈之间送见面礼的时候,多是送自己做的东西。 想着今日要见表嫂,于是,她就送了自己亲手做的,最费工夫的那套胭脂水粉。 虽然如此,她还是一直忐忑,怕表嫂觉得她的礼物不昂贵,然后不喜欢呢。 可是,没想到表嫂却是江知夏。 江知夏那里可早就有她送过的整套胭脂水粉了,连方子都入股到铺子里了呢。 “多谢妹妹。我最喜欢了。”江知夏亲自上前收了,对着林秋水眨了下眼睛,笑盈盈的说道。 林秋水看着这个样子的江知夏,实在是忍不住兴奋的心情。于是她让人搬了个小圆凳,直接坐在了江知夏的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承恩侯夫妇看着黑脸的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说了一会闲话之后,就聊起了在宴客厅大堂发生的事情。 楚天阔对于柳老太太对江知夏的刁难耿耿于怀。尤其是柳老太太说江知夏不懂规矩的事情。 “你不必搭理她。她懂得规矩,还未必有你媳妇懂的多呢。” 承恩侯夫人看着护妻的儿子,笑着说道。 江知夏听着承恩侯夫人的话,只是笑。这样看来,长房跟柳老太太关系实在是不怎么好啊? “不过,我在大堂里听着,又有人称呼她为老夫人,这到底该如何称呼啊?” 江知夏忽然想到这个称呼问题,好奇的问道。 “她是继室。所以公爹没有给她请诰命,我们都称呼为老太太。三房也不过是私自称呼着而已。”承恩侯夫人听着江知夏的问话,压抑着心里的不忿,淡淡的说道。 现如今的诰封,一般只能请一个,且多是随夫。若是给母亲请,那夫人的诰封就没了。 柳丞相的一品夫人诰赠给了原配。继室这边不是非常得柳丞相的心,所以他就没给请。 柳三老爷入了朝堂之后,说柳老太太年纪已大,不必在意这些。所以就把诰封请给了继室。 所以二房和三房不伦不类的称呼了老夫人,长房还是称呼老太太而已。 说完之后,承恩侯夫人生怕江知夏不了解情况,对上柳老太太她们再吃亏,因此又把长房和柳老太太的恩怨简单的跟江知夏讲解了一番。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种植 忙完了楚沐风和林秋水的婚事之后,柳天阔和江知夏的生活总算平静下来,进入正轨了。 平日里,木容雅和林秋水会经常来串门,陪着江知夏。 无人来陪伴的时候,江知夏就把精力放在了自己的产业之上。 瀚文轩的铺子,在文人中的名声极好。但是,利润确实是微薄。但是,好在不是负数。 番椒的产量,因为这个温泉庄子的原因,也是越来越多了。 江知夏就开始在想怎么安排番椒产品了-----番椒总是那么放着,可是浪费了啊。 可是,还不等她细细的考虑番椒的事情,就有了好消息传来了-------历时六个多月,去崖州采买木绵花的人,已经离京城不足百里了。 因为采买的人去的时候,不熟悉道路,加上道路情况恶劣,又加之天气变冷且多雨,导致他们的人有些生了病,又滞留了一段时间,所以他们跌跌撞撞的许久才到。 好在崖州那里,有木绵花的人家很多。 因此,采买木绵花的人不但是买了十多个种植木绵花以及织布的能手,还把留存了路费之后,剩余的所有银票,都采买了木绵花种子和木绵花。 江知夏得知了消息之后,先让下人去通知他们去往自己的田庄上-----她已经跟柳天阔商量好了,这批木绵花先种在她的田里。 因此,她已经让邢庄头跟佃户商量过了,她会收回来一部分田地,专门用来种木绵花。 正好借此机会,她把地租下调一些。 之前的时候,她倒是想要继续往下调。但是,因为周围庄子上的地租都是这么个收法,只有她收的低的话,那就相当于是扰乱市场行情了。会引起别家的反弹的。 因此,她只能放弃了。 这次的事情,因为她违约,倒正好是个借口,让她能下调-----反正,她不差钱。 然后,她就让下人们准备东西,她准备去田庄上住上一段时间,亲自去迎着满载而归的马车。 正好,因为柳天阔的事情,她整个冬天都没时间去泡温泉。现如今都开春了,她才有时间去。 第二日,柳天阔出了门去宫里当值之后,她就让马房备马。她带着东篱和若兰两个护卫丫鬟,以及一队的护卫出了城,先去了庄子上等着了。 等到下午,江知夏才见到了瘦瘦黑黑的几个人在宋贺的带领下,来拜见主母了。 “你们辛苦了。”江知夏只能这么说了,“等大爷回来了,自然会奖赏你们。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大爷去提。” 这个公差出的,半年多过去了,把人也折磨的够呛。 那几个下人,虽然黑黑瘦瘦的,但是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他们看向带头的那个男子,那男子就赶紧的回道:“不敢说辛苦。以前行军的时候,比这个辛苦多了。” 当然辛苦多了。现如今,虽然行路艰辛,但是至少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 行军的时候,那吃喝睡可都是随天意了。 江知夏嘉奖了他们几句,又饶有兴趣的问起了他们在行程上事情。 那领头的人也是个乖觉的,见到自家主母对于沿途的风土人情貌似更加关注,于是细细的讲了一些经过之地的不同的风俗和习惯。 一下午,就在江知夏‘居然这样?’‘是吗?’‘是吧。’‘我听说过’。。。。等等的感叹中度过了。 到最后,那些下人说的口干舌燥,江知夏听的意犹未尽。 但是,等到江知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歉意的让他们去休息去了-----人家毕竟舟车劳顿的,自己还拉着人家说个不停。 谷湍 至于赏赐的事情,自然是柳天阔去做主了。 下人离开之后,江知夏怅然若失的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何时才能出去走一走啊?之前的梦想,居然慢慢的忘了。。。” 江知夏确实比较惆怅。 毕竟,旅游是在她的计划里的,结果,现在却是都被生活慢慢的磨灭了。 若兰看到失落的江知夏,暗暗的抿了抿嘴唇。 江知夏勉强收起失落的心情,走到院子里,看到卸下的马车上,都是白白的木绵花时,眼睛又亮了起来。 就算今年种植木绵花不成功,她也足够用了啊。 江知夏看完了木绵花,又去看了木绵花种子,见到了采买的下人。 那下人说的是崖州话,江知夏也听不懂。好在采买的人,买了个会说官话的下人,权作翻译。 当柳天阔下值之后,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庄子里,见到的就是兴奋的江知夏。 “那个崖州人说了,等到三月里就可以播种了。到时候,要先把木绵花种子翻晒个三五天。还要给地里施肥,耕种翻地做陇,到时候播种下去要及时浇水,还要打顶。等着到了七八月份里就可以收了。收了以后,就可以弹棉花了。我们买的这些棉花,都是弹好了的呢,现在就可以直接用了。” 江知夏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听你这么说,你都会去种地了啊。不若,你亲自去种植一番?” 柳天阔一边换衣服,一边打趣的说道。 “我又不是没种过地。”江知夏气嘟嘟的说道。 不过说完之后,想到穿过来以后,确实极少种地,底气就有些不足了。 不过,她脑袋一转,不输气势的说道:“当日的番椒可是我种的。” 柳天阔笑呵呵的看着江知夏多变的脸色,觉得很是欣慰-----知夏是真的开心的。 “好好好。我家娘子可是万能的。那万能的娘子,现如今是否可以让为夫去吃个晚膳呢?” 柳天阔抵着江知夏的头调笑的说道。 江知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随即自己又笑了起来。 然后两个人就围坐在桌子旁边吃了一顿开心的晚饭。 吃过晚膳之后的柳天阔,在江知夏洗漱的时候,就得到了若兰的禀告。 他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二月底,江知夏和柳天阔一起陪着承恩侯夫妇给回归曲州的木四老爷送了行。 三月初,江知夏就到了庄子上,安排着佃户开始修整土地了。 三月中,江知夏看着崖州的种植木绵花能人,开始晾晒木绵花种子。 三月下旬,江知夏看着众人把木绵花种子一颗颗的播了下去,浇了水。 如此,就是慢慢等待木绵花长成了。 庄子里自有崖州来的擅于种木绵花的人看着调理。 因此,江知夏盯着佃户把木绵花种植了完了以后,回了家里,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讨论 且不说长房那边,承恩侯夫人正在给江知夏普及承恩侯府的一些事情。 就说柳文礼和柳三奶奶,他们从大堂里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两个人就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坐在内室的美人榻上,相顾无言。 “实在是没想到。。。。。” 良久,柳文礼苦笑着说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他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呢? 说他利欲熏心,为了钱财想要强纳民女为妾,结果那人是未来的承恩侯世子夫人? “夫君,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会不会赶我们出家门啊?”柳三奶奶也怯怯的问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啊?不过是三房的庶子庶媳而已。 而楚天阔和江知夏则是承恩侯的嫡子和嫡媳。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比不过啊。 柳文礼沉默不语。 现在的情况是,承恩侯知道了这个事情,楚天阔又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后续怎么样,真的不好说啊。 不过。。。。。 “那个江知夏不能生育,怕是八弟还不知道吧?” 柳文礼忽然想起这一茬。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到处往外说吧? 更不用说,当时那江知夏急于躲避他的纳妾,所以找了八弟这个挡箭牌,应该更不会说了吧? “你是说?”柳三奶奶的目光也亮了起来,“我们把八弟妹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八弟,让八弟休了她?这样,我们算是帮了八弟,他就不会生我们的气了?” 柳三奶奶越想越觉得可行。 八弟定然是被八弟妹给蒙骗了,若是知道了八弟妹不能生育,肯定恨不得立刻休了她。 那样子,自家在八弟那边得了人情,还把那个江知夏给弄出府,到时候,可就没人能报复他们了。 “不只是告诉八弟,”柳文礼听了柳三奶奶的话,沉思了一会,狠狠的说道:“我们要讨好,就讨好个大的。我们直接去告诉大伯父和大伯母。。。。。不,我们直接告诉所有人。那样就可以把那个江知夏彻底的扫地出门。七出之条,无子可是占第一位的,更不用说,她不只是没有儿子,她是直接不能有孩子。而三不去的条件,她可一条都占不上。如此,她是被休定了。” 柳文礼的目光中,闪着疯狂。 他本来是打算就此算了的。江知夏虽然能挣钱,但是有钱的女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她不愿入门,那回头再纳别人就是了。 可是,现如今,这江知夏摇身一变,直接登堂入室,弄不好就要把他们赶出家门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就不信,一个不能生育的大龄女子,还能占着承恩侯世子夫人这个位置? 就算楚天阔为色所迷,不肯休了江知夏。 那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呢?他们可就这一个独子。怎么可能愿意后继无人,没有香火传承? 这承恩侯的爵位,这偌大的承恩侯府的家产,怎么能在有亲子的情况下,拱手于人? “夫君,若是如此,八弟妹可就没活路了啊?” 柳三奶奶虽然跋扈,可终归还是个女子。同为女子,看到另外一个女子声名狼藉,只能被扫地出门,可是太可怜了。 “妇人之仁。”柳文礼生气的对着柳三奶奶呵斥道。 “你只想着她可怜,你就没想着我们吗?”柳文礼狠狠的说道,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 “枕头风的威力,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对着八弟使劲的蛊惑,那八弟必定视我为眼中钉。到时候,疼爱八弟的大伯父大伯母且不说,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到时候都帮着他。我可只是个连选官资格都没有的秀才而已。到时候,如何应对?” 柳文礼一想想后果,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可是,”柳三奶奶又犹豫起来,“我们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会不会得罪八弟啊?八弟会不会不愿意休了八弟妹?” “得罪什么啊?你真是太不懂男人了。”柳文礼嗤笑道,“八弟以前不过是军中的粗人而已。那古话还说呢,‘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素日里,常在军中,遇上这么一个找他定亲的妙龄女子,自然就赶紧应了。可是,现在他可是承恩侯世子了,有钱又有势。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前脚休了江知夏,后脚皇后娘娘就能给他赐下一个贵女为妻。更不用说,他想要什么样绝色的女人没有?所以,区区一个江知夏而已。” 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承恩侯府的嫡子,取名就都是各种美玉。 而他们这些庶子,就随随便便的取个礼仪祥瑞的名字。 楚天阔之前不过是一个粗人,一下子就变成承恩侯世子了。 只怪自己出身不好啊。 想到这里,柳文礼又开始琢磨起来。现如今,世子肯定是承恩侯的嫡子无疑了,大家都没得争了。那自己去纳一些家有巨财的妾侍,应该就不会太打眼了吧? 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纳入计划了。不过,这次,定要早早的先跟柳三奶奶打好招呼,省得再给他搅黄了。 不过,也不着急。还是等着府里的人心稳一稳再说吧。 他还好,他早就歇了去争那个过继的名额的心思了。不过,二房和三房的那些嫡子,那心可从来没停过。今天晚上,最难受的人,应该是他们了吧? 柳文礼猜的很对。 今天晚上,得了这么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除了长房之外的其他的各房各院里,都是人员窜动,各种消息飞来飞去的。 各房各院里的人懊恼自然是不用说了。 就是柳老太太的‘松安院’里,柳三老爷和柳老太太端坐在太师椅上,久久的没说话。 “这个八郎,真是命大啊。”许久,柳老太太忍不住的气愤的说道。 “我在那王氏耳边,说了那么多如果长房嫡子没了,就是三房的嫡子掌权的话都没用。她也不知道去跟那个拐子说,让直接把八郎给弄死,居然还转手给了别人。” 柳三老爷一改在承恩侯面前,懦弱的样子,气愤的说道。 继室嫡子,多么可恶的称呼啊。 前有嫡出长子,后有庶出次子,他这个继室嫡子,不算长却是个嫡出。是嫡出,却只是三子。 每次听到别人夸奖嫡出长房,他就暗恨。 好不容易煽动了王氏的妒忌心,却错估了妇人的胆小,居然不敢沾手人命,只是让远远的卖了去。 现如今,本来有望继承的承恩侯爵位,也没希望了。 可气,可气。 这一夜,除了长房里的人睡了一个安稳觉,其他人都是彻夜难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爆发 次日,楚天阔和江知夏到了承恩侯的正房里吃过早饭之后,就打算告辞离开。 承恩侯夫妇虽然不舍,但是这是早就说好的条件,也不好过多的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已经得知了这个事情,她非常的想要见你们。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去宫里觐见一次可以吗?” 承恩侯夫人小心的问道。她记得自家老爷说的话,自己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 楚天阔和江知夏互相看了一眼。江知夏就低下了头。 楚天阔就开口说道:“还是晚一些吧。我们心理上还不太适应。” 知夏毕竟是从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去了之后,不自觉的就会矮了一截。 “那十月十八,是你的生辰,不如过来这边吃饭可以吗?” 承恩侯夫人见他们拒绝了,也不气恼,就赶紧的转换话题询问道。 楚天阔思考了一下,又看了江知夏一眼,见她点了一下头,于是回道:“那就晚上吧。中午的时候,我先陪我爹。” 承恩侯在旁边听着这个话,忍不住的有些羡慕。 大家既然已经说定了,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在承恩侯夫妇的陪同下,去了‘松安院’告辞离开。 这又是让柳老太太一头雾水,想要打听缘由。但长房像一块铁桶一样无处可打听,只好作罢。 回到家之后,江知夏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家的味道啊。” 楚天阔在旁边听着,笑了笑,走上前抱住她,“对不住,让你劳心了。” “你说的什么话啊。”江知夏没有挣脱,而是在他胸口闷闷的说道。 岁月静好,不莫如是。 转眼就到了十八这一天,楚天阔调了两天休沐。于是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就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庆生饭。 江知夏还让小曼按照自己的思路,似模似样的做了一个生日蛋糕。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过了一个生日。 傍晚的时候,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准备完毕,乘上马车去了承恩侯府。 老管家亲自把他们迎了进去。承恩侯夫人早早的就在他们的院子里等着了。 众人给楚天阔道了生辰喜,然后就得了承恩侯夫人大大的赏赐。 “今日姨母可是散财大仙了。”林秋水在江知夏旁边逗趣的说道。 “等着你跟着你表嫂挣了钱,你也去当散财仙子。” 认亲的那天晚上,林秋水和江知夏就把他们结缘的事情,跟承恩侯夫妇都说过了。 对于江知夏开铺子的事情,承恩侯夫妇是欲言又止。但是他们也深知,他们还没权利说什么。 楚天阔和江知夏只当没看见他们的表情。 他们相认的前提就是自己能有自己的生活,若是处处被人束缚,那何必相认? 众人闲聊了一会,就去了宴客厅。 先是跟早就过来的柳老太太请了安,然后又一起吃了一顿生辰饭。 等着吃完饭,照旧喝茶消食的时候,就见柳文礼突然走到中间跪在了地上,对着承恩侯夫妇说道:“大伯父,大伯母,我有个事情,事关承恩侯府的将来,不敢瞒着两位。今日,就跟你们禀告一下。” 说完,他也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就把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为惊讶。 “柳文礼,尔敢?”楚天阔看着江知夏惨白的脸色,上前抱住江知夏,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八弟,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偌大的家业,总不能后继无人啊。” 柳文礼看到这个样子的楚天阔有些害怕,但是仍然是壮着胆子说道。 “三郎,你是如何知道的?”柳老太太难掩高兴的问道。 “我是。。。”柳文礼正要把自己纳妾的事情说一下。 “闭嘴。”承恩侯大声的呵斥道,“除了长房的人,老太太,二老爷和三老爷,还有三郎,其他人都退下吧。记住,管好你们的嘴,谁若是说出不该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承恩侯使了个眼色,就有老管家带着一群护卫,把众位主子都请了下去,又威逼利诱了一番。 林秋水难掩焦急之色的看着江知夏,却没办法,只好红着眼睛退下了。 大堂里,只留下了柳老太太,长房的人,二房的二老爷,三房的三老爷和柳文礼。 “你把事情详细说来,八郎媳妇不能生育是怎么回事?”承恩侯闭了闭眼睛,冷冷的说道。 他去打探楚天阔的消息的时候,就担心打探的太多了,会招致楚天阔的反感。所以,就去了解了一些人尽皆知的消息。 对于江知夏,更是只知道是从眉丫头宫里出宫的宫女,自己有一大笔产业而已。 像这种身体状况自然不会去细细的打听的。 所以说,江知夏不能生育的情况,八郎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若是不知道还好说。若是知道,只怕是难了。。。。 听了承恩侯的话的柳文礼,就把自己跟江知夏的纠葛从头到尾的说了一下。重点叙述了江知夏难以生育的事情。 “大伯父若是不信,可以找丰安街上的回春堂的坐堂大夫问问。他们都是给她看过病的。还有,安宁胡同的魏家秀才也知道。当初,媒婆给他们说过亲,就是因为她不能生育,魏家才没同意的。还可以现在就去请府医来给她把把脉。” 柳文礼生怕江知夏会狡辩,所以利用这两天,又是去走访医馆,又是去江知夏原来的小宅子那里去打听。 正好打听到了魏家,那魏竹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他们说过亲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不必如此麻烦。我确实是身有寒症,难以生育。” 江知夏听着柳文礼说了半天,心绪反倒是慢慢的平静下来了。于是,她听到这个话,只是平淡的说道。 “确实不必如此麻烦。我娘子的身体状况,我都知道。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这心思可真够歹毒的。当初强纳知夏不成,就想着雇人毁了她。当时,我还不信是你。现如今,看你做派,定然就是你了。”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上次知夏遇袭之后,他除了送给知夏一堆藏着暗器的防身首饰之外,还派人暗地里保护着知夏,也派人盯着柳文礼了。 倒是一直没查出来什么,还以为是冤枉了柳文礼呢。 没想到,今日他就跳了出来,要彻底的毁了知夏。 “什么遇袭?我没做过的事情,可别扣在我头上。”柳文礼惊讶的叫道。 楚天阔不理,只当他是在狡辩。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纳妾 “八郎,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媳妇的身体状况,你当真知道?” 柳老太太不耐烦听楚天阔说别的了,直接的问道。 承恩侯夫妇的视线也跟着转了过来,想知道楚天阔说的是真是假。 “自然是知道的。我也没必要骗人。”楚天阔低头看到江知夏逐渐冷漠的脸,不耐烦的说道。 当时,就想过认亲之后可能会太麻烦,所以想着不认。 还是后来,他见承恩侯夫人诚意十足,加上知夏又从中劝解,才提了条件。 只想着,跟承恩侯府只是面上来往就行。没想到,还是伤了知夏的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她休了。七出首条就是无子。她既然不能生育,就直接休了好了。” 柳老太太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楚天阔居然是柳文礼引出来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不是他要强纳江知夏,就不会结识楚天阔; 不结识楚天阔,就不会引起承恩侯注意; 不引起承恩侯注意,就不会派人去送成亲的贺礼; 不送贺礼,也不会发现楚天阔长得像承恩侯夫人年轻时候的样子,继而引出后来的身份大白。 “我不休。”楚天阔冷冷的说道。 “由不得你说不。你是柳家儿郎,柳家长辈可代替你休妻。” 柳老太太早就看这个忤逆自己的孙子不顺眼了,现如今可以让他不快,自然是不遗余力。 “难道承恩侯没给你们说吗?我可是姓楚,并没有改名换姓进祠堂入族谱呢。” 楚天阔冷冷的说道。他多么庆幸,当时只是不耐烦受束缚,才只认不回的。 柳老太太被楚天阔的话给噎住了,只能转头看向承恩侯夫妇。 她就不信,只有独子的承恩侯夫妇会容忍自己断了香火? 承恩侯夫人脸色灰败的听了许久。现如今,她终于忍不住了。 “天阔,没有孩子,怎么能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啊?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儿子啊。”承恩侯夫人哀哀的恳求道。 楚天阔不为所动。 柳老太太听到这个话,却是眼前一亮,想起一个主意来。 “正是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若是执意不肯休妻也可以,那就纳妾生子吧。” 若是八郎真的休了妻,那必定会续娶个贵女。与其让一个贵女和得势的岳家帮他增了权势,还不如让一个不能生育的平民女子占着这个妻位呢。 柳文礼听到这个话,却是呆愣住了。 楚天阔不肯休妻,他又是把这个事情捅出来的人,那楚天阔夫妇将来肯定会狠狠的报复他啊。 想到这里,他悄悄的靠近承恩侯,低声说道:“大伯父,八弟若是休妻,对八弟也是好事。” 承恩侯冷冷的把目光转向了他,吓得他赶紧的继续说道:“现如今,皇后娘娘虽然位居中宫,却也只有一个不足两岁的嫡皇子。那二皇子都已长到九岁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更是在慢慢的长大呢。不若给八弟寻一个更好的岳家,那对于八弟和嫡皇子来说,都是更好的保障啊。” 柳文礼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本就安静的大堂里,仍然是被众人听了个差不多。 柳三老爷狠狠的瞪了柳文礼一眼,更觉得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天阔则是目光如刀一般的,一直盯着柳文礼,把他吓得忍不住的躲在了承恩侯的背后。 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都沉默不语了。 柳文礼的提议,对于寻常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不过,对于他们了解过的楚天阔来说,怕是不成的。若是他们真的如此做了,只怕找回来的这个儿子,跟他们也是彻底的离心了。 他们只是想要个孙子而已,要孙子的方法有很多,不用非得休妻。 想通了这一点,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对视了一眼。于是承恩侯夫人开口说道:“不必如此。我们极其喜欢知夏。只是想要个孙子而已。所以纳妾最好。” 楚天阔听到他们当众表示喜欢知夏的话,紧绷的情绪稍稍松动了一点。但是听到了后面的话,他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大伯母,你不要妇人之仁啊。江知夏再好,她也不过是从三妹妹宫里出来的粗使宫女而已。她上无父母庇佑,下无兄弟扶持。家世更是完全没有的。对八弟可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柳文礼只以为承恩侯夫人是妇人,像自家娘子那样子心软,于是赶紧的开口劝道。 说完之后,他又赶紧对着身边的承恩侯说道:“大伯父,你可别听大伯母的妇人之见啊。” “你大伯母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承恩侯冷冷的表明态度。 柳文礼彻底的无话可说了。 这下惨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楚天阔不休妻,那晚些时候,他们定然会来报复了。 这楚天阔,怎么跟正常男人不一样啊。 柳文礼内心里不断的扼腕叹息。 “我娘家有个侄孙女,刚刚及笄,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就让她给你做个贵妾吧。选个好日子,抬进门就行了。” 柳老太太在上首一直思量着人选。 要找个一心为自己的人,若是能生了儿子,就教着向着自己这边; 若是不能生儿子,那也得想了法子,让别人也生不了。 “不用劳烦老太太了。知夏与秋水关系极好,不若抬了秋水进门为妾好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柳老太太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提出了自己的人选。她也着急起来,于是,慌张的把自己的外甥女推了出来。 推出来之后,她细细的思量了一下,觉得却是正好。 秋水与知夏关系极好,两姐妹共侍一夫,定然能妻妾和睦。 她是女人,当然也了解是个女子都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知夏不能生育是个大问题啊。 与其,抬了别的女人来跟知夏争宠,不如抬了熟悉的,关系好的人。 秋水性子温和,胆子也小,又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正好,她的亲事也颇为艰难。 若是嫁过来,她倒也是能照应一下。 她越想越觉得好。于是,她忍不住热切的看向了楚天阔和江知夏。 却没想到,楚天阔看着她的眼里,是全然陌生却又释然的样子。 她心惴惴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离开了。 “我不休妻,也不纳妾。我姓楚,不姓柳。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各位来管。以后,请不要来打扰我们。望两相生欢,各自安好!告辞。” 楚天阔说完,连礼也不行,就拥着江知夏往外走去。 在院子里等候的若兰和小曼,见到急步往外走的主子,就赶紧的跟上离开了。 承恩侯夫妇呆立在原地,不由的身上发寒。 第一百九十八章 圆房 楚天阔和江知夏乘着马车离开了承恩侯府。 在路上遇到了宵禁巡逻的官兵,楚天阔亮了自己的腰牌。那巡逻的官兵皱着眉头,正要详细追问,就有老管家匆匆的拿着承恩侯府的帖子追了过来。 巡逻的官兵见到承恩侯府作保,于是就放了他们离开。 楚天阔对着老管家道了一声谢,也不等老管家说些什么,就让人赶着马车快快的离开了。 回到家里的两人,把楚雄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今日他们住在了承恩侯府呢。 楚天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楚雄就让他们赶紧回去歇息,又让楚天阔好好的安慰江知夏。 到了正房,两个人坐在了美人榻上之后,一路沉默的江知夏,就轻轻的要离开楚天阔的怀抱。 “知夏,你这是,要把我推开吗?”楚天阔不放手,心里慌慌的问道。 他虽然不是女子,但是也能体会知夏在众人面前,被这么暴露私隐的感受。 想到江知夏的性子,他不由的担心起来。 果然,他的担心是对的。 江知夏坚定的推开他,端坐着,正色的说道:“楚大哥,谢谢你这段时日的爱护。不过,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和离吧。” 楚天阔正要说话,却被江知夏制止住了。 “楚大哥,我不是冲动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且听我说完好不好?” 江知夏声音柔柔的说道。 可是,楚天阔的心却愈加的慌乱起来。 在承恩侯府的大堂里,知夏除了那一句承认的话之外,就再也没开过口了。 他们的唇刀舌剑也好,轻声细语也罢,知夏像完全没听见一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但是,楚天阔知道,她定然是听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谈话的。 他想说些什么。但江知夏虽然是沉思着,却仍然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阻止他开口。 “楚大哥,我们之前是讨论过的。我也是相信你的。只是,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 江知夏先是开口说道,见到楚天阔又想反驳,于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楚天阔就闭嘴了。 “当时你不在意,父亲不在意,你们家就没有其他人在意香火传承了。现在,承恩侯夫妇在意,皇后娘娘定然也会在意,柳氏宗族也会在意。那样,你还是坚持的话,我们两个人压力都会非常的大。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简简单单的过我自己的小日子。太复杂的事情,我实在是不喜欢。” 江知夏见到楚天阔虽然瞪大了眼,却没有插嘴,很是欣慰。 但是,心里也满是浓浓的酸涩-------她也是越来越喜欢楚天阔了啊。 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啊。虽然成亲才一个多月,但是加上他们之前相处的近一年的时光,足以抵得上她来了这里三年的快乐了。 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怎么能不心动?怎么能不喜爱?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可是,越是心动,就越想为他考虑啊。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以生儿育女,可以儿孙满堂。 想到这里,江知夏没忍住,一滴泪落了出来。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被看见。 可是怎么能不被看见呢?楚天阔的眼里,可都是她啊。 “可是,我却觉得,要不要孩子,是我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 看到这样子的江知夏,楚天阔强调完这一句之后,反倒不想多说了。 他只是抬起江知夏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了一句话:“你能不能如实的告诉我,你喜不喜爱我?” 江知夏不说话,却不由自主的想要点头。但是,她旋即又定住了,想要否认。 “这就够了。” 楚天阔说完,江知夏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就被楚天阔一把抱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江知夏有些慌张的问道。 “做我成亲那日就该做的事情。”楚天阔说完,就把江知夏放到了床上。 江知夏本来想要躲避的。可是后来想到,今生她也不会在心里有人的情况下,再嫁给别人了,于是就停住了。 第二天早上,楚天阔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而江知夏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坐起身。 在外间美人榻上坐着的楚天阔听到了动静,赶紧的走过来,把帘子打开。 “你醒了?饿了吧?小厨房的红枣桂圆粥一直在温着呢。”楚天阔笑意满满的说道。 江知夏羞赧的低下了头,就当做没听见。 “好了,吃了早饭之后,你好好歇着。我今日休沐,等会那些管事我来见。琐事都是我来处理,你就好好歇着就行了。”楚天阔看着羞涩的江知夏,志得意满的说道。 “还有,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以后和离的话,可不要说了。说多了,我也会伤心的。” 楚天阔重申的说道。 江知夏一听这个话,也顾不得羞涩了,赶紧的说道:“我们昨日不是说好了要和离的吗?” “谁与你说要和离啊?”楚天阔反问道,“要和离了,你还敢与我圆房?” “我又不准备再嫁人,圆不圆房的有什么关系。” 提到圆房这个话题,江知夏又是忍不住的害羞起来。 “你可真是。”楚天阔被江知夏给整无奈了。 “知夏,我之前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我不介意你不能生育。我也不会纳妾养婢。我对你是真的喜爱,爱的超过我的生命。没有孩子,我可以活。没有你,我活的也没有意义了。是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楚天阔深深的盯着江知夏说道。 “我,我。。。”江知夏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必动,站在那里,等我过来爱你就好。”楚天阔深情的说道。 江知夏听着楚天阔深情的话语表白,想着楚天阔一直做的事情,终于忍不住,主动的扑了过去,抱住了他。 楚天阔惊喜的抱紧了怀里的人。这是第一次,知夏自己主动。 “楚大哥,谢谢你。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 埋在楚天阔怀里的江知夏,泪如雨下。 楚天阔感受到胸前的湿意,他要抬起江知夏的头,江知夏却不肯。 “楚大哥,你让我说完。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是真的累了。我是个懒人。本就是想着一座房子,一些田地,一些银钱,平淡的生活下去。可是,后来。。。虽然,我嫁人了。但是嫁人之后的这段日子,我仍然是过得很快乐。所以,我也想过好好的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但是,现在,你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氏族,还出现了勋贵,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我慌了,也累了。我不喜欢宫斗,我也不喜欢宅斗,我只想要好好的平淡的生活而已。” “没人让你斗,我保证!你一定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和离,是万万不可能的。” 楚天阔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拥着江知夏,脸色慢慢的冷厉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劝解 这边,两个人互诉衷肠。 那边,承恩侯府却是乱了套。 承恩侯夫人见到楚天阔决绝的带着江知夏离开了,就难过的直接晕倒了。 承恩侯只能让二老爷和三老爷以及柳文礼等人管住嘴,他就抱着晕倒的承恩侯夫人匆匆的回去了。 等候在长房院子里的林秋水,见到晕倒的姨母吓了一跳,赶紧的上前伺候。 承恩侯一直坐在承恩侯夫人的床边,握着她的手。让端茶倒水的林秋水暗自疑惑表哥表嫂去哪里了? 等到承恩侯夫人醒来,就忍不住的留下了眼泪,“老爷,他这是不认我们了吗?” 承恩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此时却只能先安慰她。 承恩侯夫人一直流眼泪,吓得林秋水一直问怎么了。 承恩侯夫人突然的对着林秋水说道:“秋水,我错了吗?我只是想要个孙儿。我让你给你表哥做妾。你帮你表嫂生个孩子,你不会跟她抢夫君的,对吗?” 林秋水一听,大吃一惊,不明白怎么会让她去给表哥做妾? “姨母,是怎么回事啊?”林秋水焦急的问道。 承恩侯见到承恩侯夫人泣不成声的样子,只好把在大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姨母,你。。。”林秋水忍不住就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在旁边的承恩侯又咽了下去。 承恩侯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想到林秋水是夫人的娘家外甥女,又是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的。 让她开解开解也好。于是,离开了。 林秋水见到承恩侯离开了,于是坐在了床前,拉着承恩侯夫人的手劝解起来。 “姨母,你却是糊涂了。你如此逼迫表哥,这不是把表哥往外推吗?” 林秋水想了想,还是从承恩侯夫妇最在意的事情说起来。 “可是,你表嫂不能生孩子,这不就是断了柳家的香火了吗?”承恩侯夫人也觉得很是委屈。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生儿育女,操持家庭。 “姨母只想到表哥没有孩子,就断了香火。可是,若是表哥没有找回来,不要说孙子了,连儿子都没有啊。”林秋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我当姨母是自己亲人,所以也就实话实话了。表哥若是没有儿子,是他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可是表哥若是离开了,姨母却是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姨母百年之后,一闭眼,后世子孙如何,姨母哪里能知道啊?所以,姨母何必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听着林秋水这掏心掏肺的话,停止了哭泣,不由的细细思量起来。 话虽然是不中听,却是真的有道理。于是,她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赞同林秋水的道理。 林秋水看见姨母能听进自己说的话,于是,她也掩面哭了起来。 “更何况,姨母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也不问问我是否愿意做妾吗?我好歹陪伴姨母十几年了。” 林秋水是真的伤心了。 外祖父获罪进了牢房,她的母亲作为出嫁女,没有受到牵连。可是,母亲不忍母族受苦,所以变卖嫁妆,送去牢里打点,因此惹得林家长辈不快。 林家长辈不慈,明里暗里的欺压大着肚子的母亲。最终,母亲生下她之后,就抑郁而终了。 父亲刚守过一年妻孝,就娶了继母。 姨母看她受苦,所以想要接了她去养着。可是,父亲为了颜面又不肯。 一直到了她五岁的时候,父亲看到姨母府里并没有因为外祖父受到牵累,且官职还越来越高之后,才同意了把她送来巴着姨母。 随着柳府的步步高升,尤其是变成了超品的勋贵之后,她父亲的野心也慢慢的变大。 不只是拒了姨母的诸多说亲,还逼着她嫁到承恩侯府。 哪怕后来姨母强硬的想要给她定下亲事,可是对方一打听自己的父族情况,就放弃了。 如此,才让她蹉跎到了二十岁的大龄,却没有定下亲事。 不管中间是何缘由,她陪伴了姨母十几年却是真的。 “姨母自然是想着你的。你表嫂心地善良,对你极好。你现在父族不显,年龄又大,找不到多么好的人家。若是你给你表哥做妾,你表嫂也不会苛待你啊。”承恩侯夫人弱弱的说道。 怎么让林秋水说起来,自己好像做了很大的错事。 “可是,我不愿意做妾啊。”林秋水泪眼涟涟的说道,“我虽然不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但是,我也是跟着那些师傅们读书识字学着道理的。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妾是什么?那就是个可以买卖的玩意啊。就算是良妾,那也要伺候着主母。我好好的一个女子,为什么非得去做妾啊。” 林秋水素来安静又胆怯温柔,可是今日也是实在忍不住了。 自己的亲人,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想让自己做妾啊? 前几日,她又被父亲喊回家。非逼着她给府里的那些爷们做妾。说自己都二十岁了,再晚点,连做妾都没人要了。 她自然是哭着不肯。结果,父亲居然狠心到,连续关了她好几日。 若不是,那天姨母使人来喊,她还得继续被关着听训。 可是,她好不容易脱离了家里的逼迫,结果姨母又让她去做妾。还要让她去做自己知心的姐姐家的妾。 同为女子,她都能想到江知夏的心痛了。 承恩侯夫人被林秋水说的无话可说了。 “姨母,**姐是身有寒症,难以生育。可是,却没人说一定不能生育啊。你们怎么就信了外人的话,没想着让御医给看看,调理调理身体呢?万一调理好了,能有个自己的血脉自然是好的。若是调理不好,也可以过继或者是收养啊。你跟姨夫在没找到表哥的时候,不也是没有自己的亲子吗?那种情况下,姨夫也没纳妾啊。” 林秋水哭过之后,心情反倒是轻松一些了,所以头脑也清明了一些,条理分明的分析道。 承恩侯夫人听着林秋水的分析,顿时后悔极了。 是了,她怎么就糊涂了? 她和老爷丢失了天阔之后,不也是没有男丁了吗? 她当时劝老爷纳妾的,可是老爷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他应了她的,定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他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就要说到做到。 可是,怎么轮到儿子身上,自己就糊涂了呢? 当时,话赶话的,听着老太太说让纳妾,她也就冲动的跟着让纳妾了。这样子,把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都推远了啊。 “秋水,姨母错了,真的错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承恩侯夫人真的想明白了,也开始后悔起来了。 第二百章 又见 承恩侯夫人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到次日,他们去楚家的时候,连大门都没进去。直接就被门子以家主身体不适,不宜见客为由给拒了。 如此几日,都是吃了闭门羹。 在宫中的皇后娘娘听说了这个事情,就要宣召楚天阔和江知夏觐见。 结果,被楚天阔以他们都感染了风寒,不宜觐见,以免传染了贵人为由,给拒绝了。 皇后娘娘听了之后,自然是有些恼怒。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弟弟,她也没法子。 承恩侯夫人听说了楚天阔和江知夏拒绝了皇宫的觐见,也怕皇后会恼了他们,于是递了牌子进宫,说清楚了详细的原因。 皇后娘娘听了之后,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又是一个爹爹。我们柳家的情种,都出在咱们长房里了。倒是出了我这么一个异类。” 她自嘲的说道。比起感情,她更看重体面和权势。皇帝爱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只要将来的皇位是自己的儿子的就行。 “娘也是糊涂了。爹能做到的事情,弟弟自然也是能做到的。以后,娘就不要管着他们了。再看到他们有不顺眼的地方,你就带入到你和爹的身上想一想。” 皇后开解自己的母亲。 “我哪里还敢管?你表妹说的没错。本就是千辛万苦找来了,若是再管下去,直接就给推走了。娘老了,老了,倒是糊涂了。”承恩侯夫人苦笑着说道。 “秋水表妹倒是个难得的伶俐人。不过是被姨夫给耽误了。父族不显,咱们承恩侯府再给她撑腰,那些高门大户也难以看的上。” 皇后听着林秋水的那些劝说之语,倒是句句都说到她的心坎上了。 “表妹能说出那些话,自然是娘平日里教导的好。只是娘一时关心则乱。我看这个事情啊,一事不烦二主,还得让表妹去做个说客。”皇后一边沉吟,一边说道。 “让她去做说客?” 承恩侯夫人有些迟疑。她都说了让秋水给天阔做妾了,不知道知夏会不会生气的也给她吃闭门羹啊? “让她去吧。我倒是觉得可行。”皇后下了结论说道。 林秋水能说出这话来,就证明是一心为着母亲着想的明理女子。 再加上,林秋水与江知夏关系甚好,说不得愿意见她。 接着,她饶有兴趣的又说起了江知夏,“弟妹跟我倒是有缘分。她从入宫就直接分到了东宫里。后来皇帝继了位,我从东宫搬到了凤仪宫,她倒是一直跟着过来了。听说了弟妹是她之后,我才细细的打探了她的消息。她倒是个内秀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做着粗使宫女,倒是平平安安的出了宫。” 这宫里,想要平平安安的活着出宫,那可是极难的。 承恩侯夫人感兴趣的听着皇后说了江知夏做的一些事情,到了该出宫的时辰,就告辞离开了。 回到府里的承恩侯夫人,就把林秋水叫了过来,让她去做说客。 林秋水一听,一脸的为难。 现如今的情况如此的尴尬,她都不知道**姐还会不会让她进门了。 但是,姨母的拜托,她自然要去做的。 于是,次日她就乘着马车到了楚家。果然,门人一听说是承恩侯府的,直接就拒绝了。 她忍不住从马车里下来,亲自跟门人说了自己的身份,让他去跟江知夏禀告一下。 林秋水之前是来过楚家的,当时还是江知夏亲自接待的。门子消息灵通,自然是听说过的。 因此,见到是她,又想到家主也没说过让不让她进,就有些为难。 正在此时,有一个人打马过来,在门口跳下马就直接奔着门房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吆喝着:“大哥在家吗?他最近请了好几天的假,是不是一直在跟嫂子腻歪啊?” 林秋水听到男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为了以示诚意,所以把帷帽摘了。此时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以及重重的脚步声,于是赶紧手忙脚乱的要把帷帽戴上。 正在此时,那个男子惊讶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林秋水听到这个话,也停止了戴帷帽的动作,抬头看到了来人的容貌,惊喜的说道:“恩公,是你?” 来人正是楚沐风。他听到林秋水喊自己恩公,于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不用喊什么恩公。我叫楚沐风,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我叫林秋水。”林秋水害羞的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赶紧说明来意,“我来找**姐的。可是。。。。” “来找知夏。。。。嫂子的啊。那赶紧进去吧。”楚沐风大大咧咧的说道。 因为这个改口问题,他可是切切实实的挨了楚天阔一顿揍的。 “还是让人去通禀一下吧。因为有些误会,我不知道**姐愿不愿意见我?” 林秋水失落的说道。**姐对自己那么好,还硬分给自己干股。 现如今,因着姨母,在**姐的眼里,自己就变成了抢她夫君的坏女人了。也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自己? “啊,这样啊。”楚沐风尴尬的摸摸头。 不过,等他看到失落的林秋水,心不由自主的不忍了起来。 “那你等等。我去给你通报好不好?若是不见你,我送你回去。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多谢多谢。我姨母有给我安排护卫的,就在马车后面,是安全的。”林秋水笑靥如花的说道。 楚沐风看到了林秋水的笑脸,心不由的跳了一下。旋即,就匆匆的进去了。 进了前院书房,他先见到了楚天阔,就说要去给嫂子请安。 楚天阔正忙着,于是摆摆手。楚沐风就奔着后院去了。 江知夏见到楚沐风反倒是比较惊讶。 现在的楚沐风,一般来了多是她去前面见他们闲聊叙话的。倒是少见他到后院来。 楚沐风说了门口的情况,又用着恳求的眼神,让她去见见林秋水。 “我没说不见秋水妹妹啊。快请她进来。不过,你怎么跟她认识的?”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她就是元宵节那晚,我救的那个姑娘啊。”楚沐风理所当然的回道。 “元宵节到现在,是。。。”江知夏算了一下,“九个多月了。当时乌漆嘛黑的,你现在还能一眼认出来。好眼力。”江知夏疑惑的夸道。 楚沐风嘿嘿一笑,飞快的跑到门口去领人了。 第二百零一章 表明 当楚天阔忙完手里的事情,到了后院的时候,就见到了热情的楚沐风以及害羞的林秋水。 林秋水见到楚天阔的时候,吓得立刻站起身来,无措的低着头扭着帕子。 “你别吓着表妹。”江知夏无奈的对着林秋水笑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楚天阔低声说道。 “她都二十了,可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她自己胆子小,你反倒是怪我吓着她?” 楚天阔不满的说道。 林秋水一来,江知夏对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起来,温柔的让他都想妒忌。 江知夏听了楚天阔的话,一时语塞。 林秋水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是,她长得娇小可爱,又总是怯生生的样子,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忘了她的年龄。 因此,她也忍不住把林秋水当成小曼那样的小孩子对待。 “就是,大哥你声音那么大,脸那么板,肯定会吓着林小姐的。你看她都要被你吓哭了。” 楚沐风也在旁边附和的大声说道。 楚天阔都被气笑了,“我的声音大?我的声音有你的声音大吗?你都没把她吓哭,我能吓哭?” 楚沐风一时语塞。他转头看向了林秋水。却见本来快要哭的她,此时却偷偷的脸红起来。 看着脸色如霞的林秋水,他莫名的,脸色也变得红了起来。 江知夏看着莫名其妙都脸红起来的两个人,只觉得奇怪。 反倒是楚天阔看过来,看过去,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因着楚沐风的插科打诨,四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闲聊了一阵子,林秋水就对着江知夏欲言又止。 她表现的太明显,江知夏就把楚天阔和楚沐风两个人都赶了前院去了。 她又把下人也挥退了,才询问起林秋水来。 林秋水就把她跟承恩侯夫人的谈话说了一遍,又重点把自己不愿意做妾的想法重申了一遍。 “姐姐,”林秋水泪眼涟涟的对着江知夏说道,“请姐姐知晓,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妾的。更加不会去做姐姐的妾,让姐姐伤心。姐姐说过的,相信我本性高洁,姐姐也让我坚持本心。你定要相信我。若是逼我去做妾,我宁愿去死。” 说到最后,林秋水素来柔弱的脸上,显现出了决绝。 她虽然是林家的女儿,但是,自小却是跟着姨母长大的。 她亲眼看着姨父对着容颜慢慢逝去的姨母,却始终不改初心。 这就在她小小的心里,种下了忠贞的种子,慢慢的开花。 这也是为何,她父亲后来逼迫她给承恩侯府的公子做妾,她宁死不从的原因之一。 她或许没有姨母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一个待她如珠如宝的夫君。 但是,她也绝不会想要去做一个左拥右抱的人的妾侍。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江知夏听了林秋水的话,不知道该感叹她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说她幸运,是她上有双亲,下有兄弟,还有贵重身份的姨母和表姐。 说她不幸运,是她爹不疼继母不爱,兄弟不亲,连婚嫁自由都没有。 “我相信你的。”江知夏只能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不过,你为何不求了你姨母,帮你把婚事早早的定下?” 现如今虽然是父族社会,只要她的父亲不点头,其他人不好随意插手。可是,身份贵重之人自然是除外。不用皇后娘娘出面,承恩侯夫人真的要定下来,就能压得了她的父亲。 “我,我,”林秋水弱弱的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闺阁女子,哪里好自己去说些什么?况且,就算姨母要定下,那别人家一去打听我的父族,也都放弃了。” 林秋水说完这话,忍不住流眼泪。哪里有女子不想嫁个良人的啊?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随便去张口谈论自己的婚事啊?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居然一时无言。 且不说林秋水父族的事情,就说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上千年的文化理念,就不是她区区几句话,就能彻底推翻的-----更何况她也没打算去推翻。 不过,她真的看着林秋水亲厚,所以忍不住的开口说道:“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你的夫君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总归要有自己的想法啊。你有了想法,就去找到能帮你做主的人来帮助你。指望你父母良心发现,给你找个好姻缘,那可是难了。” 林秋水听了这话,喏喏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如此反复,连江知夏都看不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要勇敢一些说出来。不说我们两个人亲厚,你还是你表哥的表妹呢。你们身上总归是留着相同的血的。” 林秋水听着这话,看着江知夏的真心实意,终于一鼓作气的开口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就是元宵节救我的楚公子。” 说完之后,她的脸色就如同一块红布一般,羞怯的低下了头。 江知夏慢慢的反应过来林秋水说的是谁时,直接是目瞪口呆了。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救命之恩,就情根深种??? 古代的感情,这么纯粹? “那个,那个,你又不了解他的脾性,怎么就喜欢他了?” 江知夏有些磕磕巴巴的问道。 她跟楚天阔成亲的时候,都认识一年了,平日里相处的也比较多。可就算如此,她答应成亲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的。若不是因着柳文礼强纳为妾的事情,她还真不一定答应成亲呢。 也就是成亲之后,这段时日,他们朝夕相处,再加上之前的感情打底,才让他们现如今的感情直线升温。 为此,江知夏婚后经常说楚天阔有心机,对她是温水煮青蛙。诧异的楚天阔自然又问起这个词的意思,还得江知夏又把读书说,拿出来忽悠了一遍----她实在不知道该说啥。 可是,林秋水只见过一次面,就把楚沐风当心上人了。这,实在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救陌生人,就说明他心肠好,古道热肠啊。”林秋水对于江知夏的惊讶也感到困惑。 现如今,成亲之夜,才第一次见面的新人,可多的是。那些人哪里了解对方脾性的? 江知夏对于林秋水的话,彻底的是无言了。 等到楚沐风和林秋水都走了之后,楚天阔回到后院,江知夏就把林秋水的想法,跟楚天阔说了一遍。 楚天阔笑着说:“我看沐风那小子,好像也有些心思。他们两个,倒是也可以。” 一个单纯正直,一个温柔可人,倒也算上的是良配。 这见了一面,就可以了? 江知夏对于古代人的感情观,已经不想说啥了。 “不过,”她细细的想了一下,笑着说道:“别的且不说。这两个人的名字,倒是挺有缘分的。”“名字?”楚天阔疑惑的问道。 “如沐春风,如临秋水。这名字是不是很合?”江知夏娇俏的问道。 楚天阔却没有细听她的话,而是看着她俏丽的样子,忍不住俯下身去亲了她一下。 第二百零二章 相悦 林秋水虽然跑来楚府,说明了承恩侯夫人的想法以及她自己的想法,但是,楚天阔还是不乐意见承恩侯府的人-----凭什么你伤害了我,跑过来道个歉,我就必须要原谅你? 为此,林秋水在承恩侯夫人的示意之下,跑楚府,跑的愈发殷勤。 楚沐风也跟开了窍似得,调整了自己的休假,不去军营了。 虽然不去军营,他却是自己的家不呆了,酒也不去喝了,有事没事的来楚府溜达一圈。 若是林秋水在,他就凑趣在旁边陪着聊天说话。 若是林秋水不在,他也就溜达一圈,然后离开了。 楚天阔和江知夏自然也都看明白了,两个人都有点意思。 于是,他们为了让楚沐风和林秋水两个人互相能多了解一些,就尽可能的让两个人见面聊天。 如此,日子就这么慢悠悠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十月下旬了。 楚雄不知道怎么被楚天阔给劝的,同意年前先不回去了。 而楚天阔最近一直是忙忙碌碌,神神秘秘的样子。虽然,他白日里还是去军营中,晚上却是不经常回家了。 江知夏以为是军中事务繁忙,自然也不会去多想。毕竟,军营中人,能回家就不错了。 不过这一日,楚天阔晚上却是从军营中回来了。 江知夏自然是惊喜的很,让下人们忙里忙外的准备吃的喝的东西。 吃过了晚饭之后,楚天阔才告知了江知夏他的想法。 因为承恩侯府的这个事情,他本来想要定居京城的心,也淡了。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下一步怎么走。 振威军的大部分人都是驻扎在边城的,为的就是防范边疆的蛮人。 也是这几年,蛮人被打怕了,所以才老实了些。 因此,三年前,皇帝才敢召了威武侯进京,还允了他带着一部分人进京,把军队驻扎在京城郊外。 他是振威军中的人,以他目前的关系和能力,调来调去的也就只能是这两个地方了-----要么是京城中的振威军,要么是边城中的振威军。 但是,边城毕竟是边疆的城市,连年战火。 现如今,虽然繁华了一些,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又会起来。 更何况,那边的天气和生活条件肯定也是比不上京城的。所以,为着江知夏这个习惯于生活在京城的人,他也很是纠结了一番。 “我是想着,我们先去边城中呆上一年半载的。这段时日,我定然是竭尽全力的组建我自己的势力和关系。等着关系足以的时候,我就托人从军中出来,谋个外放的缺。努力放去那种繁华的府城,让你不再受苦。不知道,你可否愿意,先与我一起去边城一段时日?” 楚天阔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也知道自己有点自私。京城中,虽然没有江知夏的亲人,但是,却是有江知夏的产业,更加是有江知夏的富足生活。 让她抛弃这种富足快乐的生活,跟着他去边城受苦,属实是自私了一些。 可是,他不想与知夏分开那么久。若是去了边城,一年中能见一次就不错了。 “你不回承恩侯府了?”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的计划,心也是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真的会有人把她看的比前途重要?比家人重要?比权势更重要? “不回。回了承恩侯府,你不快乐,我也不快乐。何必呢。” 楚天阔对于这个问题,反倒是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不要怪他不回。本来就是没有相处过,没什么感情的。为着生身之恩,所以他勉强同意认了。 可是又因着子嗣的事情,闹得知夏差点与他和离。他本人都不在乎子嗣了,还用得着别人替他在乎? 想到这里,楚天阔的眼中忍不住浮起一丝戾气。 真把他当成一无所有,只能靠着他们生存的公子哥了? “谢谢你。” 江知夏听到楚天阔真诚的毫无犹豫的回答,又想到他近日做的事情,忍不住投到他的怀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我在哪里都愿意。” 江知夏的话里,没有带着一个情爱之字,却让楚天阔红了眼睛。 终于等到了。 等到了知夏的倾心相许,等到了她的信任有加。 哪怕已经圆房了,他还是能感受到知夏随时想要抽身离开的心。 可是,此刻的江知夏,让他感到是真心实意的相信自己,追随自己的。 “我不会辜负你,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楚天阔低着头看着江知夏,又忍不住的表白道。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知夏害羞的说完这句话,又把头埋在了楚天阔的怀里。 “我心亦然。定不负。”楚天阔紧紧的抱着江知夏激动不已,仿佛要把她揉在身体里一般。 两个人虽然都说开了,却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江知夏才开口打破这安静的气氛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我这个人很能随遇而安的。我当初留在京城,也不是因为我多么习惯京城。只是,随便找个地方而已。现如今,我要离开,也没什么关系的。” “那你京城中的产业怎么办?我知道你还是挺重视的。” 楚天阔听江知夏这么说,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 知夏可能不在意钱财,但是,她谈起经营产业的时候,那可是炯炯有神,神采飞扬的。 “我京城中的产业算不得多。田庄交给邢庄头,铺子交给安掌柜,新铺子就交给秋水妹妹好了。他们若是真心的做,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他们若是不真心操持,也不过是损失一些银钱。我没了这些,总可以再去做别的。要知道,我身后可是有夫君撑腰的,我大可以放开手去做了。” 楚天阔听着江知夏前面的话,还打算安慰她说他会派人看着。 等到后面,听到江知夏俏皮的喊他夫君时,他直接就发懵了,发懵之后,就是飘飘然了。 成亲这么久了,在外人面前,知夏都是客气的喊着‘相公’。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知夏都是‘楚大哥’或者‘你’的称呼着。 从来没有亲密的喊过‘夫君’。 飘飘然之后,楚天阔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高兴的说道:“没问题。夫君在后面撑腰,娘子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喃喃自语了半天‘夫君,夫君。’ 看到高高大大的一个大男人,如今却像个傻孩子似得的自言自语,江知夏本来想要嘲笑的话,就咽下去了。 细细的想了想之后,她也是忍不住低头害羞起来。 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世间美好,莫不如是。 第二百零三章 添乱 且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定情之后,如何的柔情蜜意。 就说承恩侯府里柳文礼的小三房院中,自从楚天阔生辰那晚之后,却经常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响个不停。 因为柳文礼的原因,才让楚天阔跟承恩侯府有了交集,最终导致楚天阔被承恩侯找回了,所以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是这边柳老太太把柳文礼叫过去训斥一番,就是那边柳三老爷把柳文礼喊过去训斥。 光是训斥还不够,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直接的惩罚起来。 但是,他们又为了颜面,不好罚在面上能让人看得出来的地方,因此多是罚跪或者是抄写经文等累人又费力的事情。 几乎每日里,柳文礼都是萎靡不振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的受了气的柳文礼,自然就是摔打茶碗等东西发泄了。 因此,小三房的院中的下人,自然是叫苦不迭。 主子受了气,摔了东西,去公中报账的时候,那下人自然是多受责难了。 又因着小三房中贴身伺候的人的卖身契都在柳文礼和柳三奶奶手中,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省得被卖到更不好的地方去。 这个事情,承恩侯夫妇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们毕竟是侯府的主人,多的是人想要去告密讨好。 但是,他们两个人这次却是都袖手旁观了。 因为柳文礼在宴客厅里的捅破,导致楚天阔与承恩侯夫妇决裂了。现在他们多次去见,却都是吃了闭门羹,只能靠着林秋水去劝说。 再加上,惩罚柳文礼的人又不是他们夫妻两个,而是柳文礼嫡亲的父亲和祖母,他们自然是不便插手了。故此,只是冷眼旁观着。 这一日,柳文礼拖着无故被罚跪导致麻木的双腿回到了院中。柳三奶奶带着下人赶紧的迎进内室里,让他安坐在美人榻上。 坐下之后,柳文礼的脸色就一直阴晴不定。 “三爷,这是又罚你跪了?” 柳三奶奶忙里忙外的让下人赶紧的给屋子里多添一些炭火,又让打来热水。 等着把下人都挥退下去之后,柳三奶奶一只手里拿着热巾子,一只手里拿着药,看着柳文礼膝盖上红肿的淤印,心痛不已的哭道。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自从十八那日,三爷把那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捅破之后,大伯父和大伯母倒还好,他们忙着挽回楚天阔,没工夫搭理他们。 但是,老夫人和父亲可就因着是夫君把八弟引回府里的事情,是日日里惩罚。 这都过去快十天了,已经入冬许久了。这么冷的天,可是老太太还经常把三爷罚跪在家里祠堂,那冰冷的青砖地面上。 经常是这次的淤青好了,下次的淤青又起来了,膝盖总是伤痕累累的。 长此以往,这膝盖可怎么受得了? 柳文礼看着柳三奶奶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哭,心里的戾气喷涌而出。 有对直接惩罚他的柳老太太和柳三爷的恼恨,有对楚天阔不肯休妻的不理解,也有对承恩侯夫妇视而不见的迁怒,但是更加气愤的却是始作俑者江知夏。 “都怪那个贱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柳文礼狠狠的开口说道。 “不管怪不怪她。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法子了。” 柳三奶奶顿了一下,又继续的涂药。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这种事情,不只是说出去不光彩,关键是后续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承恩侯和承恩侯夫人把楚天阔挽回来,那等到楚天阔回到了府里来,他们小三房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到时候,他们可就算是长房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柳三奶奶想到这一点,就不由的打了个冷颤。更不说,还有因为这个事情,而迁怒于夫君的老夫人和父亲。 “哼,我是没法子对付她了。不过,对付不了她,还不能恶心她吗?我现如今这样子,还能更糟糕吗?” 良久,柳文礼才冷冷的说道。 当初,他不过是第三次见到了江知夏之后,对于她的钱财起了好奇心。 因此,让人详细的调查了一番江知夏其人的情况。自然也是查明了江知夏的家世背景。 本来,他对于,将一个没有宗族的孤孤单单的女子掌握在手里这件事,觉得毫无难度。 因此,他都不是十分的上心,只是忙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听到江知夏的铺子关了又开之后,才想起来这个事情的。 因此,他才会随意的遣了媒婆上门提亲。想着这女子,毕竟不是贱籍,又是在皇后宫里呆过的宫女,所以给个良妾的名分足以。 就算他后来被江知夏拒绝了,也只是以为这个女子,在宫里呆了这么久,所以对于名分太看重,又想着她赚钱的能力,因此给了个贵妾的名分。 后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江知夏拒绝,他就觉得失了脸面。 一个出宫的粗使宫女而已,居然敢这么打他这个承恩侯府公子的脸。 所以,才想要强纳。 只是,他疏忽了。没有详细的调查当时江知夏身边出现的人的情况,才导致了他对上楚天阔这种情况的发生。 后来,他在大伯父的威压之下,真的是打算彻底的放弃这个事情的。 却万万想不到,楚天阔和江知夏摇身一变,就要变成承恩侯府中的主人了。 他们变成了主人,而自己这相当于是寄住在承恩侯府中的人,如何能不慌张? 所以,他就走了那步错棋----也不能算是错棋。 若是在别人家,定然是直接把那女子休了的。 可是,偏偏楚天阔不是。 想到这里,柳文礼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不理解楚天阔的想法。 楚天阔有钱,有权,有才貌,为什么坚持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人的大龄女子呢? 还为了那样的女子,坚决不纳妾。 不过,不管他楚天阔怎么想的,现如今受到无妄之灾的却是他柳文礼。 所以,他自己不好过,那伤害了他的人也不能轻轻松松。纵使不能伤害到,也得恶心到。 最差的结果,就是他继续受着这样的惩罚。 不犯族规,不犯律法,还能把他赶出家门不成? 想到这里,柳文礼的脸色又变得冷硬起来。 柳三奶奶看着柳文礼多变的脸色,不明白他的想法,却又知道他心里存着恶气。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的涂药了。 第二百零四章 婚事 不说承恩侯府里,有人惦记着给江知夏添乱。就说楚沐风和林秋水两个人,频繁见面聊天,也不过是十多天而已。 结果,楚沐风就在这一天,期期艾艾的跟楚天阔和江知夏说起来,他想要求娶林秋水的事情。 因为楚沐风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所以,婚事也只能向自己这个亦兄亦友的大哥提起来,征求意见了。 楚天阔沉吟了一下,就把楚沐风拎到书房,单独的谈了许久。 等送走了楚沐风,楚天阔回到后院,就让江知夏帮忙操持楚沐风的婚事。 “这,就定了?他们相处还没半个月呢。”江知夏听到真的要帮忙操持婚事,直接傻眼了。 “他们这已经算是认识的久的了。毕竟,相处了快半个月呢。新婚之夜才见面的新人,可多的是。”楚天阔不紧不慢的说道。 江知夏听得楚天阔和之前林秋水相同的论调,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她突然想起许久之前,楚天阔说过的楚沐风的一件糗事,于是赶紧的开口问道。 “说到婚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当年说,楚二哥被女子看过。。。看过。。。” 楚天阔顿时领悟了,笑着问道:“是有这么一回事。然后呢?” “还然后呢。他都被人看了,不得对那女子负责啊?十八岁可是不小了。” 江知夏有些生气的说道。 虽然她不赞同现如今的这些风俗规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女子看了男子的身体,男子若是不负责,对于女子来说,那可是个麻烦事。 “哈哈哈。”楚天阔听到江知夏的话,笑了起来。 江知夏就有些恼怒的瞪着他。 楚天阔见到江知夏真的恼了起来,赶紧小意的赔笑着说道:“沐风自然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实则是,看他的那个人,是他的堂姐。那可如何负责?”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语,顿时无语凝噎,只剩下瞪视了。 楚天阔见此,赶紧的解释清楚。 原来,当年是楚沐风带着楚天阔回他老家去探望了一下亲人。因为天气太热,在河里洗澡的时候,就被来河边洗衣服的,比他大了十多岁的堂姐看到了。 那堂姐自然是把他好一顿训,嫌乎他都这么大了,还不着调。 江知夏听完了,沉默了好一会,才转移话题的问道:“你跟楚二哥谈过了吗?有跟他说过秋水的家庭情况吗?他能接受秋水的家庭吗?秋水的娘家可是个负担啊。他可得想好,别成亲之后,再跟秋水生了嫌隙。不管怎么说,秋水是你嫡亲的姨表妹。” 江知夏虽是为着转移话题,但是说完之后,还真的担忧了起来。 现在,他们两个人情到浓时,自然是不会多去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但是,成亲之后,就得考虑了。 她可是知道林秋水的那个娘家的。 因为林秋水的母亲是木家最小的女儿,所以上至木家父母,下至兄长们以及承恩侯夫人这个姐姐,都比较疼宠这个妹妹。因此,也养成她单纯的个性。 也是为着她这个性子,木家父母才会挑选了一个中了进士的普通读书人家,下嫁过去的。 更是因此,她才会受了欺负,不懂纾解,抑郁而终。 而林秋水那个父亲,一直指望着她巴着承恩侯府呢。 现如今,林秋水要嫁到府外,估计她父亲都不能轻易答应。 就算勉强能成亲了,估计婚后也得是幺蛾子不断。 “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楚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先不说,现如今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就说沐风现如今是正六品的校尉,大小也算是个武官。而林秋水那父亲,现如今不过是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官而已。怕他什么?” “可是,若是婚后,林父总是来找楚二哥拿钱或者让他帮忙做事,也是个麻烦啊。那个家里,毕竟还有秋水的那些弟弟妹妹呢,林父自然要为他们去筹谋。”江知夏有些担忧的说道。 就怕婚后,林父总是来找,到时候楚二哥烦了,对秋水也不是好事。 虽然,他们是林秋水的娘家人,但是夫妻相处之间,若是不打不骂,总是冷暴力之类的,其他的人,也没办法总是参与其中啊。 “这个简单。让沐风多出点聘金,算是买断关系就行了。一般的小事,林秋水愿意帮忙就罢了。若是大事,就让沐风拒绝好了。又不用日日跟他们林家相处着。” 楚天阔还是不以为然。 江知夏却是渐渐的明白了。 自己又想多了。总把今世带入到前世中。 今世嫁娶跟前世可不一样。女方嫁给了男方,那就是冠了夫姓,就是属于男方家的人了。 夫家出了足量多的聘金,那就相当于是给女方父母的养老钱。 以后,等闲女方家不能从夫家拿钱-----当然女方愿意偷偷给是例外。 “那行吧。我这边帮着楚二哥来操持吧。不过,秋水那边是什么情况了?若是直接上门提亲,只怕她父亲会把媒婆给打出来啊。” 江知夏想明白了,就想要帮着楚沐风去找媒婆去说亲。 但是当她想到林秋水说的她家的情况时,又止住了。 “这倒是。”楚天阔也想到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且先别找媒婆,我让手底下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再说吧。” 且说楚天阔和江知夏讨论着要派人查看下林家的情况。 就说林秋水害羞带怯的回到了承恩侯府,就见到了从她房间的椅子上站起身的承恩侯夫人。 她的脚步一顿,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虽然表哥和表嫂都让她进门,但是,她只要一开口说到重新认回的事情。表哥就一脸霜色,而表嫂则是一脸为难。 她也知道,定然是姨母说纳妾的事情,伤了他们的心。她站在表嫂的立场,自然是不好多说。 但是,她每每回来,看到姨母饱含希望的表情,就无奈。等着她说完,看着姨母失望的表情,她也是郁卒。 承恩侯夫人看到林秋水顿住的脚步,以及为难的表情,就明白楚天阔定然还是不愿意认回了。 她失望的重新坐到椅子上,苦笑着说道:“他们还是不肯认我们吗?” 林秋水喏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承恩侯夫人坐在椅子上缓了一会。 这么多天,她算是了解了,自己这个儿子有多么的犟了。 第二百零五章 做主 “好了,你也是累着了,快歇歇吧。我就先回去了。”承恩侯夫人缓过精神,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姨母,我有事情,想要跟你禀告一下。” 承恩侯夫人见到自己这个素日胆怯的外甥女,今日却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似得说道。 “什么事情?说吧。”承恩侯夫人重新坐下问道。 林秋水看了一下在周围伺候的人。承恩侯夫人就明了,定然是不好随意说出口的话。 于是,承恩侯夫人就让她们都退下去了。 “姨母,我遇到了元宵节救我的那个人了。他想要求娶我,我应了。关于婚事想请姨母做主。” 林秋水见到只有她们两个人了,于是跪下来求道。 “什么?”承恩侯夫人惊讶的站起身来,连茶水撒在身上都顾不得了。 “你怎么能如此鲁莽?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让家里人查查,你就直接允嫁了?” 承恩侯夫人恼怒的说道。 她对于林秋水还是挺疼爱的。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唯一的骨血。这么多年,又是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 之前把她推出去做妾,一则是为了挡住老太太的人选;另外也是觉得她实在是婚事艰难,嫁给自家儿子,也算得上是亲上加亲,自己也能多有照应。 “姨母容禀。” 林秋水见到承恩侯夫人恼怒了,于是赶紧的把楚沐风的身份以及再遇见的事情都说了一下。 承恩侯夫人听完之后,急切的神色,就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竟是如此啊。”承恩侯夫人慢慢的坐下说道。 “你是说,那个楚校尉跟你表哥关系极好。说了要让你表哥和表嫂帮他操持婚事?” 承恩侯夫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若是如此,她岂不是能时时见到儿子和儿媳了? “正是。楚大哥说,他上无双亲,楚伯父就相当于是他的父亲了。表哥就相当于他的兄长,表嫂跟他又是极为熟悉,所以,就想让他们帮忙操持。” 林秋水羞涩的说道。 “好,这个婚事,我就做主应下了。”承恩侯夫人稍一思索,就答应了。 从秋水说的这个楚沐风的条件来看,单是配秋水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楚沐风如今是正六品的武官校尉,秋水嫁过去,勉强也可以被人称呼一声楚夫人了。 更何况,那楚沐风无父无母,秋水嫁过去,可就不用伺候公婆了。 她可是知道的,若是公婆想要磋磨儿媳,可多的是法子。这不用伺候公婆,对于一个儿媳妇来说,也算得上是莫大的福气了。 当然,没有公婆指点,对于小两口来说,也是个不足的地方。不过,比起磋磨,这点不足,可以忽略了。 更何况,现如今毕竟是父族为主。秋水父亲只是个九品的不入流的小官,勉强算是站在官字门上而已。 因此,林家的家境也只能算是清贵。说的好听点是叫清贵,说的不好听,那就是贫穷。 她也很清楚,她那妹夫就是打着她的旗号,想要给秋水找个显贵人家。 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姨母。 她作为一个姨母来说,就算再想要帮着秋水,但是那些说亲的人家可不会完全认可。 她之前也是为着秋水,给一些人家透过结亲的口风。结果那些人家去打听了林家的情况之后,就婉转的拒绝了。 既然这个楚沐风对于秋水的家世不在意,现在对秋水也有情,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更何况,楚沐风与天阔关系极好,交往极为的密切。 从上次楚天阔离开到现在,都是许多时日了,她时时想见,但是,都被拒之门外。 她也不敢再以势压人,生怕把儿子推的更远。所以,只能靠着林秋水去给劝解。 现在是楚沐风要求娶自家外甥女,以秋水说的楚天阔和江知夏跟楚沐风的关系,她就不信他们两个人真的一点都不亲自出面? 同时,她又开始暗暗的后悔起来,原来她曾经离儿子这么近过。 当初,若是在送谢礼的时候,能好好的查查楚沐风的情况,说不得就能顺藤摸瓜,更早的找到儿子了。 不过,现如今能在死之前见到儿子,也是老天对她不薄了。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的心热切起来。但是等她想到自己的那个妹夫,神色中就流漏出浓重的厌恶之色。 斯文败类,当是如此。当初,也是爹爹和娘亲看走了眼。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人就担心的问道:“虽然我能替你做主,但是那个校尉可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他不会因为你父亲的秉性,就放弃了吧?” 楚沐风是不介意林秋水的家世,但是,若知道有那么一个想要拿着女儿去换前途的岳家,不知道是否会放弃呢? “我全都说了的。他说他是孤身一人,他不介意,他家就没人介意了。” 林秋水含羞带怯的说道。 “如此倒是个好儿郎。我明日跟你一起去,就说是去帮你们商量婚事的。”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算是板上钉钉了。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完就离开了。 林秋水看着承恩侯夫人这个高兴的样子,后知后觉的想到,怕是表哥该不快了。 当楚天阔看到再次登门的承恩侯夫人时,岂止是不快,简直是脸色黑到没边了。 可是,旁边的楚沐风眼巴巴的像个小狗似得,急切的看着楚天阔。 楚天阔就只好黑着脸把承恩侯夫人请进后院了。 进了后院的承恩侯夫人见到了同样目瞪口呆的江知夏,顿时觉得这两口子这个时候都傻得可爱了----光想着帮别人操持婚事,就没想到要面对女方的亲眷吗? 承恩侯夫人一边贪婪的盯着楚天阔不停的看,一边开口道。 “我今日来,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秋水跟这个楚。。。”承恩侯夫人顿了一下。 “楚沐风。”林秋水在一旁偷偷的补充道。 “对,跟楚沐风的婚事。”承恩侯夫人缓过神来,“本来正常的流程,是需要男方请个媒婆去女方家里走六礼。不过,林家的事情你们也都了解了。如果直接去,怕是秋水的父亲会直接把人打出门来。” 承恩侯夫人说起正事,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她见到众人都点头应是,于是又接着说道:“所以,你们先不要着急去林家。等我这边去找秋水的父亲说道说道。等得到我通知了,再找媒婆去林家。” 她见到说完,众人还是点头,于是,她慢慢的又接着开口了,“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中间的媒人要知夏来当。” 第二百零六章 筹议 中间媒人至关重要,要去双方家里跟双方的媒婆和家主沟通。 若是江知夏做了媒人,承恩侯夫人作为主要操持女方婚事的亲眷,自然就能见到了。 而江知夏来了,她那个嗜妻如命的儿子,能不跟着吗? 这样子,就算他们还是不认自己,但是,总归能多见几次面了啊。 显然楚天阔也想到了这个,因此他本来稍微缓和的脸色又黑了起来。 他本来想的是,还请林夫人当楚沐风的媒人的。 现在,承恩侯夫人这个话一出,楚沐风和林秋水也都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他们两个人也不敢做声了。 江知夏叹了一口。 楚沐风是她从宫里出来之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是一个仗义又古道热肠的男子,对她也是像妹妹一般的照顾。 林秋水又是一个可怜又可爱的姑娘,她很是喜欢。为着这两个人,她妥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她按住了要起身拒绝的楚天阔。 “好的。我答应。秋水妹妹的父亲那边,就劳烦夫人了。” 此话一出,林秋水和楚沐风感激的眼神,就看过来了。只把江知夏看的脸红,把楚天阔看的醋意大发。 “好了,这个事情说完了,你们都可以走了。” 不高兴的楚天阔,就想让大家都不高兴,所以赶人道。 “不着急。这两个孩子,都相当于是无父无母给做主的。咱们不得讨论谈论他们以后的生活啊?还有聘礼,聘金这等牵扯钱财的事情。” 承恩侯夫人见到江知夏应了,反倒是不疾不徐的说道。 她好像找到江知夏的弱点了------特别重情。 这话一出,江知夏在旁边直点头。 而楚天阔则是咬着牙说道:“这个事情,自有媒婆来对谈。” “媒婆传话,传过来传过去的。哪里有我们直接当面说的清楚。”承恩侯夫人喝了一口茶,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个话,江知夏又想点头了--她当初跟楚天阔就是自己谈好了,然后找了媒婆走的流程。 不过,她看看脸色黑黑的楚天阔,把点了一半的头停住了。 在场的人,就开始看着这对母子的眼神角逐。一个冷硬的拒绝着,一个可怜的恳求着。 “表哥,我们女方的那个媒人,定然会听我父亲的话的。到时候,我岂不是。。。。” 良久,林秋水鼓起勇气,怯怯的说起来。 一则是为了帮自己姨母一把------姨母不敢说认回的事情,只是想见见表哥而已。 二则真的是为了自己考虑。她都不用想,就知道父亲定然是会把所有的聘金都留下,却不会给她什么实惠的嫁妆。 现如今的嫁妆,可是有空抬的。弄些少少的东西,就做成一抬,好看却不实惠。 而女方找的媒婆定然也是会听父亲的话的。 “秋水说的是。”楚沐风也鼓起勇气,对着楚天阔说道。 自己胆小如兔的心上人都开口了,他作为未来夫婿定然是要站在她那边的-----这可是楚天阔教的,说做夫君的定要站在娘子那边。 楚天阔不好说林秋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楚沐风一眼,却也不再说话了。 大家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婚事的事情。 婚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就是钱财了。不管是聘金还是嫁妆,都是重中之重。 林家的家境本就是一般,也就是林秋水的母亲嫁过去的时候,因为木家父母疼爱幺女,所以陪送了许多的东西,带了许多的嫁妆。 按理说,这些陪送的嫁妆都是要传给林秋水这个独女的。 不过,当年木家下狱的时候,林秋水的母亲和承恩侯夫人一样,都是变卖了许多的陪嫁,把得到的银两送到狱中打点了。 不过,她的运气没有承恩侯夫人好,能摊上一个好的相公,不但是得到支持且相公日后还给补回了嫁妆。 她只得了自家相公以及林家长辈的苛责。连所剩极少的嫁妆,都被林家以帮林秋水保存为名拿走了。 等到林秋水母亲过世之后,那嫁妆更是被林家给花没了。 因此,林秋水出嫁,她母亲的这份嫁妆,自然是没有了。 聘金和聘礼,估计林父都不会陪嫁给林秋水的-----林家还有其他的孩子呢。 但是聘金若是给的少了,林秋水的面子不好看不说,还免不了婚后会被林家打扰。 于是,承恩侯夫人做主,根据楚沐风的经济状况,让楚沐风出五千两的聘金。 这聘金,就由她来直接说明,是给林父的养老钱,以后也不要来打扰了-----算是暗地里买断这段关系。 “你也不要怪我让你给的多。我那个妹夫,可是个水蛭。没血也要吸上一口。你给这么多,我给你作证人,省得他以后再来找你们办事或者拿钱。”承恩侯夫人对着楚沐风和蔼的说道。 楚沐风不爱开铺子,所以主要靠俸禄和收租,比起楚天阔的财产,自然是差的远了。 “至于你,以后嫁给了沐风,就与他好好的过日子。你父亲那一家子,就不用你操心了。”承恩侯夫人又转头叮嘱林秋水,“他们的脾性,也不会给你撑腰的。姨母就是你的娘家人,有事就来跟我说。” 林秋水感激的含着泪水点点头。她自然知道父亲和兄弟都靠不住的。 定完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就是随意的商量了。 什么房子的装修布置,什么打家具等等,都商量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商量完毕之后,剩下的就是等着请官媒走一遍成亲的流程了。 林父果然很是抗拒这门亲事。不过这次,承恩侯夫人很是强势的压住了他。 因此,婚事开始按部就班的筹备起来。 江知夏作为媒人,等走礼的时候,她按照规矩去了林家几次,与林秋水的继母打了几次交道。 回来之后,她就对楚天阔感叹,幸亏当年林秋水被承恩侯夫人带走教养了,否则,还不知道被那个面甜心苦的继母给养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承恩侯夫人怕林家轻慢了江知夏,也为了多跟江知夏相处一会,让她吹吹枕头风,所以每次都跟着压阵。 因此,林家老老实实的把这些流程按部就班的往下走了下去。 因着楚沐风今年也是二十五岁了,虽然林秋水才二十岁,但是真说起来,年龄也不算小了。 又加上怕林父再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也是想着赶紧的把各种礼节走完,好尽快的板上钉钉。 因此,江知夏也是空前的忙碌起来,其他的事情,也都不亲力亲为了,而是让下人们去做了。 葡萄酒的生意,不关注了; 番椒的成长状况,让何叔和邢庄头一起盯着了; 温泉房的扩张,她就看了个图纸; ‘花韵美人面’的新铺子早就开业了,但是经营方面,也是放在脑后了。 不过,江知夏为了给林秋水攒点私房钱,不顾林秋水的抗议,直接重新签了文书,把股份给定到了五成------反正江知夏现如今不差钱。因为楚天阔成亲之后,就把自己的家产陆陆续续的全都改成了她的名字。 第二百零七章 宣召 江知夏专心的帮着楚沐风和林秋水操持婚事。 楚天阔又是正常当值了,楚沐风除了走流程的时候,人出面之外,其他时间也是在军营里。 其他一应事情,自然就是都交给了江知夏。 好在,现在江知夏的人手特别足,一般也不需要她亲自做什么,只需要动动脑,吩咐下去即可。 初七这一日,江知夏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笔和纸在榻桌上罗列婚礼的一些事宜,就见到若兰惶恐的走了进来禀告道:“夫人,有一位皇后娘娘宫里来的黄嬷嬷说要见你。” 江知夏听了一愣。 她倒是认识一位皇后宫里的黄嬷嬷,不过,她们明面上素来没有交集。 她出宫都一年多了,黄嬷嬷也从来没拜访过她。现如今,这是??? 虽然困惑,江知夏还是赶快的让下人把客人请进来。 她则是在若兰和暗香的伺候下,迅速的换了见客的外衫。 等到江知夏刚换好衣服,正要从内室里往外出的时候,那黄嬷嬷就在盈袖的陪同下,跨入了正房的门。 若兰打了帘子,江知夏从内室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黄嬷嬷。 “果然是嬷嬷。哪阵风把您吹过来了?这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江知夏一见真是凤仪宫后殿的掌事黄嬷嬷,就惊喜的迎上前说道。 黄嬷嬷因着那恭桶的事情,真的是暗地里对她照顾颇多。 若不是黄嬷嬷,仅凭着老御医给她的那五百两以及她自己历年攒的月例,连安宁胡同的宅子都买不起。没有房子,估计她就不能轻易的落地生根了。 “楚夫人安。”黄嬷嬷见到江知夏也是满脸笑容,却仍然是正式的行了一个宫礼。 唬的江知夏赶紧的去扶,“嬷嬷这是做什么?跟我生分了不成?” “今时不同往日。夫人且不说是皇后娘娘的弟媳,就本身也是三品的淑人了。自当该行礼的。” 黄嬷嬷笑眯眯的说道。 在宫里,见的最多的就是身份的变化。今日是个才人,明日可能就是妃位;同样的,今日是个贵妃,明日可能就打入冷宫了。 当年那个迁怒于她的宠妃,不也是很快的就失宠了吗?失宠之后,她才有了机会报一下那仗责之仇啊。 所以,对着什么身份的人,行什么样的事,可是她们保命的诀窍。 当年江知夏虽然是她手底下一个普通的粗使宫女,但是,现如今她可是三品淑人,皇后娘娘的弟媳了,还是个称心的弟媳,她自然该敬着。 “嬷嬷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掌事女官呢。” 江知夏把黄嬷嬷按坐在了椅子上,又一连声的张罗着上茶。 黄嬷嬷只是笑着,却不搭话。 就算是皇宫里的女官,那也是奴婢。对上主子们,本就是矮上一截。 江知夏的相公那可是正经的国舅,虽不是自己的主子,但也胜似自己的主子了。 皇后娘娘因为找回了亲弟,都阖宫大赏了。那银钱赏的就跟流水似得,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对亲弟的重视啊。 后来娘娘单独又召见了她,说了江知夏是她弟媳的事情。又说因为她跟江知夏关系很好,所以让她来宣召江知夏入宫觐见。 她一听,就知道当初的事情败露了,吓得赶紧跪下请罪。毕竟明面上,风铃才是那个跟江知夏关系很好的人啊。 不过,皇后娘娘宽厚,只说要谢她对江知夏照顾颇多。 随后又感兴趣的问起来当年详细的情况。于是,她就细细的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听完之后,就夸赞江知夏懂得韬光养晦,明哲保身。 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对这个低身份的弟媳没有异议。 黄嬷嬷当然不知道承恩侯夫人已经进宫,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了。 也更加不知道皇后在有爱的长房长大,自然更加明白‘有情饮水饱’的感觉。 也难以体会历经二十年才得以找回亲弟,作为当年亲手照顾弟弟的皇后,如今只想随他的心意。 皇后娘娘更是为了避免别人看低江知夏,所以才喊了自己这个当年颇为照顾她的人来宣召----毕竟江知夏在凤仪宫呆过,还是个粗使宫女。 黄嬷嬷和江知夏两个叙了一会话,就说起皇后宣召江知夏和楚天阔觐见的事情。 之前,皇后就宣召过一次,只是被楚天阔以身有病症给推了。 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几日,结果皇后又把黄嬷嬷给派来了,也看到了江知夏并没有病症,所以这个理由就不好再用了。 “皇后娘娘迫切的想要明日就见到夫人。不过,因着宫里有些推脱不得的宫务,加之娘娘也想着给夫人一些准备的工夫,所以就定在了两日之后,十一月初十。” 黄嬷嬷笑呵呵的说道。 江知夏虽然为难,但是皇后宣召,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因此,就皱着眉头应下了。 黄嬷嬷只以为江知夏因身份低微而忧心,所以宽慰了几句。 等到送走了黄嬷嬷,江知夏坐在美人榻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宫中的事情,是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而是那多变的宫事。 当年她竖着耳朵,听到了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因为宫里的宫妃们,实在是时间太多了,太无聊了,所以就把时间都用在心眼上了。 好在,皇后娘娘稳坐凤仪宫,看着那些宫妃们争奇斗艳,你来我往,起起伏伏的。 她这个凤仪宫的小宫女,才能听得多,但是却没经历的多。 等到楚天阔回来,听江知夏说了皇后使人来宣召觐见的事情之后,他就小心的给江知夏道起歉来。毕竟,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才有了现如今繁琐的事情。 如今的江知夏,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倒是坚定了。虽然还是觉得麻烦,但是也不会动不动就想要离开了。 她看到如此谦卑的楚天阔,反倒是心里酸酸的,宽慰了他几句。 想当初,那个高大威猛又冷峻的男人,居然为了她折腰成这样,她------何德何能啊? 既然推脱不掉,两个人就开始做起准备来。 楚天阔去自家的兵器铺子里,又让匠人重新打了防身的首饰----在宫里,那些藏有暗器和毒药的首饰可不能带进去了。宫里可是有专门的人检查的。 因此就只能在首饰本身上做的更锋利一些。 磨尖了的簪子和发钗。软剑材质做成的手镯镀上了黄金的颜色----拆开就相当于一柄短刃。 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江知夏倒是安慰楚天阔,不用如此紧张。只是去见皇后娘娘,又不用去别的宫殿拜见宫妃。 不过,她倒是让朱翠楼的巧手刘,加工加点的做了一顶新的三凤冠----之前的凤冠毕竟是成亲的时候戴的,而且还是大长公主赏赐的,在大长公主的有生之年只适合保存了。 好在,巧手刘做习惯了的,虽然时间赶,倒也是在初九的晚上做出来了。 至于衣服就简单了,直接穿了三品诰命淑人的服饰,倒是不用额外做新衣服了。 第二百零八章 觐见 如此忙忙碌碌的,等到初十这天的上午,在约定的时辰,宫里的马车就等在了楚府门口。 来接人的宫人还是江知夏的老熟人黄嬷嬷。 楚天阔冷眼看着这超出规格的接待,脸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要知道,寻常的觐见可都是命妇们自己乘着马车去宫门口的。哪里就能让宫里的马车来接? 当他听到知夏忧心忡忡的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认不认亲这个事情,恐怕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现在只寄希望于众人都没有明确的消息之前,赶紧的调回边城。否则,怕是不能轻易的走的掉了。 楚天阔陪着江知夏坐在宫里的马车里,一路平稳的到了宫门口。 跨过宫门,就见到了两顶轿子在等着了。 “还请楚将军和楚夫人上轿,直接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等候在一旁的太监堆着笑脸说道。 江知夏看了看那太监的服饰------那可是管事大太监的服饰啊。 那太监眼尖,见到江知夏打量她,于是笑着说道:“夫人可能是不认得奴。奴是凤仪宫的总管,得逢娘娘赐姓柳。” 江知夏顿时明了了。 她知道这个柳总管,他是皇后的心腹,是皇后进入东宫为太子妃时,就一直跟着皇后的。 等到皇后入主凤仪宫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当了凤仪宫的总管。 不过,柳总管是总领凤仪宫所有的太监和嬷嬷宫女的,而她只是后殿的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自然是没有交集的。 江知夏只是偶尔在一些人员众多的大场合,远远的撇过几眼,自然是记不住了。 至于柳总管,凤仪宫那么多宫女嬷嬷的,自然也更加不认识她了。 不过,也由此可见,皇后娘娘确实是极为重视他们,居然连自己宫里的大总管都派来迎接他们了。 “我不用先去前殿拜见皇上吗?”楚天阔皱着眉头问道。 自从得知了要进宫觐见之后,他也是悄悄的打听了一些觐见的流程的。 基本上都是男子先去前殿拜见皇上,女眷直接去后宫拜见皇后的。 更何况,还有江知夏这个懂得宫规的人在。 “不用,不用。皇上说了,先让将军与娘娘叙一下姐弟之情。等朝堂上议完事情之后,他就去凤仪宫见将军。” 柳总管陪着笑脸说道。 作为皇后娘娘的心腹总管,他当然知道,这位楚将军可是皇后心心念念的嫡亲的兄弟。 楚天阔皱着眉头,跟江知夏对视了一眼,就各自坐上了宫轿。 今日不合规矩的地方,可真是太多了。 到了凤仪宫大殿门口停下轿子,楚天阔和江知夏从轿子里出来,就有等候了许久的宫人迎上前来,领着他们进入了大殿里。 大殿里,皇后柳如眉已经坐立不安了。若不是规矩使然,她早就跑到门口去见了。 等到楚天阔和江知夏进来,按照规矩行过大礼之后,就见到柳如眉从上首的座位上,快步的走了过来。 “阿弟,”皇后眼含热泪的对着楚天阔喊道。 楚天阔的神色一怔,脑海中闪现了一个扎着双髻的女童追在一个小小的身影后面,一叠声的喊着’阿弟,阿弟’的场景。 他迅速的回过神,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神色,低声回道:“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怔了一下,“你以前都喊我阿姐的。” 看着皇后怅然若失的样子,楚天阔神色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可是,皇后却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喃喃的说起来:“只有我们家这么喊的。你才出生的时候,乳母让我喊你八弟,我就觉得关系太疏远了一些。因此,我固执的只肯喊弟弟。有一天,我追你,因为着急,就连着喊‘啊,弟弟慢些’。如此反复,姨母正好来家里见到这个情景,就说我:‘偏你特别,别人都喊弟弟,你喊阿弟’。阿姐也觉得这个很特别。所以,等到你会说话了,就教着你喊我为阿姐。咱们一起喊长兄为阿兄。只有咱们三个人是这么喊的。” 楚天阔不语,反倒是旁边听着的江知夏有些动容。 阖宫都说皇后娘娘端庄大方,鲜少有失态的地方。 可是,看着如今泪眼涟涟的皇后,她反倒觉得更有人情味。 皇后见到楚天阔不为所动,有些黯然的低了下头。 随即,她转身用帕子擦了一下眼睛之后,又转过来笑着对江知夏说道:“这个就是弟妹了吧?只可惜,你们大婚的时候,阿姐没能看到。” 江知夏见到目光都转到她这边了,她顿时紧张起来,就想要跪下行大礼,结果被皇后给托了起来。 “弟妹不用跟阿姐客气。”皇后托起来江知夏之后,就细细的打量起来。 虽然她在打量着江知夏,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一直看着楚天阔。 见到因为她的打量,楚天阔都紧张的想要上前,她的心里就有数了。 “弟妹果然是好才貌。只可惜,之前阿姐居然不识得。”皇后笑着对江知夏说道。 楚天阔见到皇后这么温和的对待江知夏,神色也不由的缓了一下。 既然见完礼了,皇后就领着他们两个到了后边的内殿里,想要说些知心的话。 因此,她除了心腹嬷嬷和大宫女,把其他人都挥退了。 看着没有外人了,皇后就让他们两个坐下。她自己也不去上首坐着,而是让人撤了椅子中间的小桌子,然后三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之后,就紧紧的盯着他们看。 江知夏都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抬眼看了看楚天阔,只见楚天阔面无表情的板着脸。 “阿弟长得真像娘亲年轻的时候。”皇后看了一会楚天阔,就笑着说道。 楚天阔不语。 皇后只好无奈的转向了江知夏那边,“弟妹以前是在后殿吗?我倒是未曾见过。” “回娘娘的话,”江知夏站起来,就要行礼回话,皇后赶紧的把她拉下了。 “弟妹只当我是寻常的姑姐,不必如此客气。” 皇后看着自己弟弟要跟着站起来的样子,赶紧的安抚道。 江知夏见此,只好低声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在后殿。奴婢以前是不入等的粗使宫女,等闲不能在贵人面前出现。” 听到江知夏自称奴婢,楚天阔的脸色更黑----他就知道这个宫里不是个好地方。知夏一来,地位都变低了。 而皇后听到江知夏自称奴婢,又见到亲弟弟黑黑的脸色,赶紧的开口说道:“你切不可如此。你是阿弟的夫人,自然就是我的弟妹了。以后,只许喊我阿姐。” 如此,护妻心切的楚天阔,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第二百零九章 加官 如此两次,皇后也彻底明白了,江知夏就是楚天阔的软肋。 掌握了江知夏,那就掌握了楚天阔了。 于是,再叙话的时候,皇后对于江知夏就愈加的亲切,也更加的热情。 而楚天阔的脸色终于越来越亮了。 皇后本就是官家贵女,又在宫中多年,那心机谋略以及察言观色自然是非同一般。 她若是想,那初见的人,都能把她当成亲人一般热爱。 所以,在她的倾心相对之下,头脑简单的江知夏就被收服了。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楚天阔的脸色也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生怕自己这个傻娘子直接把他们两口子卖了,还把卖的钱给到皇后。 而皇后也在跟江知夏的聊天中发现,原来江知夏并不是言之无物的乡下女子,她自有一些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等听到她是秀才独女且最是爱看书之后,也算是纾解了困惑。对于这个弟媳,倒是越发的喜爱了-----最重要的是,她的亲弟弟喜欢啊。 搞定了江知夏,皇后就开始与楚天阔聊了起来。而在皇后的帮手江知夏的辅助下,楚天阔只能皱着眉头,跟皇后叙话。 “我跟皇上谈过了。我如今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实在不舍得让你再上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性命,那可就让我们都伤心死了。” 皇后拉着江知夏的手对着楚天阔说道。 看到楚天阔那欲说不能说的表情,有些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驰骋疆场,身死为国。是每个军中之人应做的。”楚天阔板着脸说道。 “为国未必非要身死。”皇后正色的说道,“我听皇上说了,你战功赫赫。现如今就是振威军中正三品的骁勇将军了。但是,还是那句话,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本来想让你入六部的。还是皇上说,你一向是在战场,让你入六部,你未必愿意。所以,他给了一个近卫副统领的缺。说为了皇儿,让你执掌兵权也是好的。宫中的近卫分为左右两个近卫。分别是左羽卫和右羽卫。大统领统管左右两卫,是皇上的心腹。现如今左羽卫统领是皇家的人。右羽卫统领年龄已经比较大了。本来也在寻摸着人手了。你先去右羽卫中当上一年半载的副统领,趁此收拢人心,等到统领致仕之后,你就顺理成章的接手。你看如何?” 楚天阔沉默着不语。 近卫的事情,虽然离他的生活比较远,但是,总归是归属于武将这一类的。 故此,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近卫军是皇家的护卫队。虽然说是皇家的护卫队,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像前朝几千人那么少的皇宫护卫队,而是护卫着整个京城的军队,足足有三十万人的配额。 因此,近卫军中除了分为左右两个羽卫之外,左右两个羽卫里又分成了多个的卫军。 最得人看重的自然是左右羽卫里的内城卫了。因为内城卫是护卫皇宫的卫军,最是容易入皇帝的眼,所以武将家族的人最爱把孩子送进来。 又因为要护卫着皇帝,所以那功夫本事自然都不能少-----寻常的纨绔子弟根本就进不来。 所以,近卫算是大历朝中,最惹人注目的存在。但凡是武将,都以入近卫为荣。 近卫中的两个卫队,是因为近卫都要在盔甲上插上羽毛作为标记,左羽卫为蓝色盔甲和羽毛,右羽卫为红色盔甲和羽毛,所以直接命名为了左羽卫和右羽卫。 大统领是正一品,左右羽卫的统领则是正二品,副统领又低了一级,是正三品。 虽然同样都是正三品的武将,但是羽卫统领的正三品可是比下面军中的正三品,权势大的多了------在军中的品级,基本上就是个称号,以此发俸禄而已。 若不然,那京城中可遍地都是将军府了。 实际上,只有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才能在匾额上写上将军府。像楚天阔的家就是个楚府而已。 但是,近卫虽好,他们可是计划着要去边城的。 楚天阔不语,江知夏也不语。 这个前途的事情,是楚天阔自己的事情,她不是很懂这方面,所以自然不好随便的给建议。 皇后见此,又把近卫军的好处说了一堆。 正在皇后规劝的功夫,外面传来了小太监禀告,皇帝已经下朝了,正在过来的路上了。 于是,皇后就匆匆的起身,带着楚天阔他们迎到了大殿门口。 皇帝进门之后,就携了皇后的手,走到上首坐下了。 皇帝今年三十一岁了。他只比皇后大了两岁。他十七岁那年,皇后刚及笄不久,两个人就成亲了。所以,两个人算得上是真正的少年夫妻了。 皇帝坐下之后,楚天阔和江知夏又重新行了一遍大礼。 等着他们行完礼,皇帝就笑着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今日事多,到了这个时辰才下朝。”皇帝先是笑着对皇后解释道。 皇后自然说皇帝应以国事为重的话语。 说完这些之后,皇帝才对着下首的楚天阔说道:“朕听梓童说了,你这二十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本来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可以纵马扬鞭,肆意飞扬的,却因为被拐而流落异乡,又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属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啊。 “多谢皇上体恤。微臣不苦。”楚天阔站起身客气的回道。 楚天阔是第一次面圣,虽然不至于惴惴不安,但是也跟皇帝不能自在的闲聊。 “不必拘谨。”皇帝又示意他坐下。 大约他也知道,自己跟这个新认回来的小舅子,没有太多的话可以闲聊。于是,开口问起来正题。 “梓童应该跟你说过了近卫军的事情了吧?” 楚天阔点点头,应是。 “那你是如何想的?”皇帝见到他点头应是了,接着问道。 “微臣,微臣。。。” 楚天阔就想要提起来自己想要调回边城的事情。但是,想到他想要调回边城这个事情,本来就是瞒着承恩侯府的。 又想到他若是调回边城,却不经过主将威武侯,而是直接跟皇帝说,这可是越权了-------回头他还得在人家手下做事呢。 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微臣才刚刚听说。属实比较意外,微臣不知道自己能力是否胜任,所以想要回家好好的思量一下,也要跟家人商量一下再答复。不知道是否可以?” 皇帝有些意外,这楚天阔也是武将中一路拼过来的,应该不至于不了解近卫的事情啊? 这么好的加官的事情,居然不立刻答应? 皇后见此,忙在旁边附和道:“正是呢。臣妾才刚刚跟阿弟说了这个事情,他估计都没反应过来呢。” 皇帝却是失笑,这么好的事情,有什么反应不过来的? 不过,这个小舅子倒是不贪恋权势,难得! 第二百一十章 想法 本来皇帝见到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的楚天阔就颇为有好感。 再看到他谈吐自如,不卑不亢,又是加深了一些。 现在,见到他不为权势所诱惑,皇帝对于楚天阔的观感更好了一些。 “这倒是。总有许多人跟朕要官,却不去想,他有没有能力做得了这个官。” 皇帝笑呵呵的对着皇后说道。 皇后却是柳眉一拧,故作娇嗔的说道:“皇上这个意思,是说我为了我阿弟跟你要官了?” 皇帝看着故作生气的皇后,赶紧的笑着解释道:“梓童这可是冤枉我了。天阔这个官,可是朕主动提起来,要给的呢。” 皇后一听,还真是。她想要的不过入六部而已。 现如今的六部相当品级的官员都是正好的,若是真的进去,怕只能从底下慢慢做起。 不过,六部里总归是实职,比起振威军中那正三品的虚衔可有用的多了。 上首的两个人在那里耍着花枪,下首的楚天阔和江知夏则是暗暗对视了一眼,都想要离开了。 皇后一边应着皇帝的话,一边思量着楚天阔不答应这个官职的原因。 难道真的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力不够? 可是,她从皇帝那边也了解过了楚天阔在军营中的事情了。 武功是有的; 管理手下的能力,也是有的; 运筹帷幄的能力,也是有的。 现如今他在振威军中,可是宛如军师一般的存在------寻常军师可都是足智多谋的文人啊。 像阿弟这种文武双全,有真本事的人还怕做不好这个统领? 皇帝看着恍惚的皇后,又把精力放在了楚天阔身上。 他亲切的询问了楚天阔从军的经历,又闲谈了一些日常琐事,听了下楚天阔对于一些政事的看法,就对楚天阔更加满意了。 因着满意,所以皇帝特地拨冗,跟着皇后以及下了课的两个公主还有那一岁多的粉嫩的小皇子,一起陪着楚天阔和江知夏吃了个午膳。 吃完饭之后,皇帝就先离开去处理政务了。 江知夏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吃饭的时候是分餐制,每个人一个小桌而已。 要是像在承恩侯府那样,真正的围在一个桌子上的家宴,估计她连气都不敢喘了。 没办法,做惯了宫女,耳濡目染的都是皇帝的尊贵性,她倒是想放松都难。 皇帝离开之后,楚天阔和江知夏又陪着抱着小皇子的皇后以及两个小公主闲聊了一会。 对于皇后旁敲侧击的,想让他们重新认回承恩侯夫妇的事情,他们都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了。 皇后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等到了离开的时辰,楚天阔和江知夏就带着大包小包的赏赐回家了。 不说楚天阔和江知夏回家之后,如何的放松。 却说宫里。 入夜的时候,皇帝来到了凤仪宫就寝。 等到挥退众人,只有皇帝和皇后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就说起来私房话来。 皇帝对着正在帮他更衣的皇后询问道:“你还记得你父亲说过的,等他故去,就让朕收回爵位的事情吧?” 皇后自然是点点头。 父亲这个想法还是先跟她说了,她也同意了。后来,她先转告给皇帝的呢。 不过,现在阿弟找回来了,这世子之位可就应该是阿弟的了。皇帝不会还是要收回吧? 皇后借着帮皇帝挂衣服的空档,脸色不定的想着。 皇帝却是思索了一会,才接着说道:“我想着,承恩侯的爵位,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直接收回。你弟弟现在先进近卫。将来若是有些可胜之仗,倒是可以让他去积攒些功劳。等将来皇儿承位之后,可以给他直接加封个世袭的爵位。一则,他是皇儿的亲舅舅,定然心向着皇儿。二则,也是让皇儿施恩给他,让他能更好的护着皇儿,省的宗亲里那些不安分的人。” 这话一出,皇后就呆愣住了。 这是皇帝第一次明着提出来让嫡皇子继承皇位的事情。 虽然以前,大家都看出了皇帝的心思,但是到底是没人明着说。 “皇上,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皇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如眉,你我少年夫妻,到如今也十四年了。后宫之中,你管理的井井有条,属实是天下贤妻的典范。”皇帝先是深情款款的夸赞道。 皇后貌似害羞的低下了头。只是低下头的脸上,毫无半点笑容。 作为皇帝,他自然是合格的;但是作为夫君嘛,也就那么回事吧。 “我虽然是嫡子,但是四皇弟出生之后,我就颇受苛责。所以,我那时就想着,将来我若是有了嫡子,定然要正他的地位,让他荣宠无限。”皇帝接着又伤感的说道。 嫡长子出生之后,他是极尽宠爱。可惜,后来还是被人暗害,去了。 皇后此时的眼中已经带了冰冷之色。 她十五及笄,就嫁了当年的太子。 她虽然是丞相府的长房嫡出,却母族式微。因此,从来也没想过能嫁给太子。 不过是因着先帝对皇帝和当年的四皇子摇摆不定,所以给太子娶了她这么一个名头好,实际上却没多少实权的太子妃。 没有经过正经的教导,加上在没有阴谋诡计的长房长大,她虽然聪慧,但是还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机谋略。 所以,她的嫡长子才会招了别人的暗算,最后夭折了。 虽然,皇帝严惩了那谋害长子的人,可是,那又如何?她的嫡长子永远都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只当他是太子,是皇帝,不再当成夫君了。 若不是她必须要有个皇儿,她随便皇帝睡在哪个宫里。 现如今有了皇儿,她更是不会吃醋妒忌了。反正只要她立住了,谁都不能轻易的把她扳倒。 “现在,我们有了睿儿,将来的皇位定然是他的。我自然要给他找好后盾。之前,你没有亲生兄弟,我也不敢直说。生怕那些有异心不安分的人会伤害到你们。今日见了你这个兄弟,我觉得颇为不错。倒是可以为皇儿和你的后盾。” 皇帝对着皇后细细的解释他今日说这个话语的缘由。 皇后算是了解了。 于是,她抬起笑靥如花,但是却含着泪水的脸庞,深情的说道:“皇上对我们母子真是极好。臣妾,臣妾真是。。。” 她仿佛感动的说不下去了似得,紧紧的依偎在皇帝的怀里。 “你是我的发妻,睿儿是我的嫡子,我不对你们好,我对谁好啊?”皇帝也感性起来。 皇后埋在皇帝胸前的脸,却是冷冷的一笑。 对谁好? 当然是对着后宫的嫔妃们好了。 他的好色程度倒是比他父皇还重。不过是不专宠,又喜新厌旧罢了。 好在,他还记得旧日里,他母后受的苦,倒是没让人爬到她这个嫡妻的头上来。 现如今,她有了一个嫡子,自当会紧紧的保护好。 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年的她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来客 回到家里的楚天阔和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人惦记着施恩了。 第二日,楚天阔就去了军营。江知夏照旧在家里拿着单子核对,看楚沐风的婚礼上还缺些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暗香来报,说家里来了她的娘家人。 当江知夏带着若兰走到前院大堂,看着衣着破旧的一群人,大大咧咧的瘫坐在太师椅上时,她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儿媳,我听着管家来报,说是你的叔父和婶娘来了,所以我过来见见亲家叔父。” 江知夏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雄就笑容满面的进来了。 他满意儿媳,自然要给儿媳做脸,因此热情的要来招待儿媳的娘家人。 江知夏的叔父见到了楚雄,明白这是江知夏的婆家公爹。于是,他赶紧的堆起笑脸想要迎上去。结果被江家婶娘拽了一把,于是他醒悟过来似得,又坐在那里不动了。 楚雄的脚步就是一顿,随即像没有看到似得,仍然是热情的走了过去。 江知夏冷着脸看着这一切。 接着,她转头迎着楚雄走了过去,对着楚雄行完礼之后,就淡淡的说道:“父亲,您自去歇着吧。这些人由儿媳来招待即可。” 楚雄的脚步一顿,看着江知夏冷如寒霜的脸色,还是决定听自家儿媳的。 于是,他又笑笑,真的就直接带着人走了。 大堂里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走了? 婆家人被人傲慢的对待,婆家人不生气,不发火就直接走了? 娘家人不被重视,就是女方没有脸面,江知夏不生气? “大侄女,你这个婆家可真是不重视你啊。居然不招待我们,就这么走了。好歹,我们是你的娘家人啊。”江叔父装模作样的说道。 他说完之后,就引来了阵阵附和之声。 “娘家人?请问哪位是我的娘家人?” 江知夏终于从小知夏的记忆中扒拉出来的几张脸,跟眼前的几张脸一一的想要核对。 “江知夏,你怎么说话呢?你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可就是要靠着我们来给你撑腰了。” 一个十几岁,膀大腰圆的少年跳了出来说道。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直呼我们夫人的名讳?” 江知夏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她身后护主心切的若兰就开了口。 “我是你们夫人的堂弟,你这个小丫鬟长得倒是怪好看的。到时候,就给我当媳妇吧。” 那男子先是叫嚣,等看到邢若兰的容貌之后,居然厚颜无耻的说了起来。 “小武,你说什么呢。这个小丫头是个丫鬟,怎么配给你当媳妇。到时候,要来伺候你,当个通房丫鬟倒是可以。” 江家婶娘一听江知武这不着调的话,赶紧的阻拦道。 “对。娘你说的有道理。” 这母子两个人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讨论起邢若兰的归属了。 气得邢若兰眼角都红了。 江知夏也就知道了,这个应该就是自己那个小堂弟江知武了。 乡下孩子起名,倒是没有京城中那么讲究,男女要分开排行。都是不管男女,一个排行下来。 那另外一个身着破旧长衫的就是江家长子江知文了。看他头上带的方巾,定然是中了秀才了。 不过,现如今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只是个秀才,怕也是没什么出息了。 江知夏又把目光转向了大堂上一个轮廓相对熟悉的女子身上。 她满面愁容,头发枯黄的如稻草似得,那沧桑的样子,让人猜不出来实际年龄。 按小知夏的记忆,这个轮廓很像是当年对小知夏最好的堂姐江知春。 不过,那个堂姐应该才比她大一岁而已啊。这怎么像大了十岁? 难道是记错了?这个人是大堂嫂?这个是大堂嫂的话,那个一副尖酸刻薄的长相,偎在婶娘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那个人的轮廓,江知夏可是完全的不熟悉啊。 江叔父见到江知夏一直打量着他们不说话,也猜到江知夏在宫里多年,已经不认识他们了。 于是,赶紧的开口介绍起每个人的身份。 那个满面沧桑跟江婶娘差不多的妇人,居然真的是只比江知夏大一岁的堂姐。 不过,如今堂上只是六个人而已。一个叔父,一个婶娘,一个堂兄和堂嫂,一个堂弟,一个堂姐。那其他的三个堂妹没来? “大侄女,我听说你在京城中成亲了。你这成亲,怎么不跟我们娘家人说?这没有我们的同意,这门亲事,可不认啊。要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了,我这个叔父可就是你的长辈。你这不告而嫁,婚事可是要作废的。” 江叔父介绍完家人,就开始拿腔捏调的指责起来。 江知夏冷冷的笑了一下,也不说话,只听他继续指责。 见到江知夏不说话,众人还以为江知夏被说怕了。 所以,除了大堂姐欲言又止的看了江知夏一眼之后,其他人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大堂里,顿时就听得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些候在堂外的护卫,隔着一道房门都能听到这些人或洪亮或尖利的指责声。气得他们差点想直接冲进去了。 好在,想到主母没喊人,努力的忍住了。 “说的可真好。”江知夏也不板着脸了,反倒是笑着对他们说道。 众人便以为江知夏服软了。女人啊,没有娘家撑腰可怎么行? 想到这里,江叔父越发的来了劲了,端起长辈的架子继续说了起来。 最后,居然说到这门婚事不作数。让江知夏归家,然后由他来重新许配。 至于江知夏的家财,自然是归着江家的男丁------她的堂兄和堂弟了。 后来江叔父居然越说越离谱,开始指指点点的规划起江知夏的财产来。 江知夏听着他们的言语,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这才气定神闲的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 ‘咣当’一声巨响,本来沸沸扬扬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把目光都投到了江知夏的身上。 江知夏看着碎成两半的茶碗,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是跟着楚天阔习武,强身健体的,越来越有效果了?居然都能把茶碗放成两半了? 不过,此刻,自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抬眼环视着众人,见到众人都安静了,她才开口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靠山 回到家里的江知夏,歇息了一会之后,就在小书房里,一边查看着瀚文轩铺子的账本,一边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柳天阔下值之后,回到家里,先是去小书房看了一眼江知夏。然后,他换了一身家常衣服之后,才慢慢的走到江知夏的旁边坐下。 江知夏看了他一眼,甜蜜的笑了一下,继续查看账本了。 而柳天阔则是思索了良久,才把正在查看账本的江知夏的头转了过来。 “知夏,我跟你说个事情,你可别生气。”柳天阔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要纳妾?”江知夏柳眉一挑,脱口而出的问道。 “胡说什么呢。”柳天阔哭笑不得,用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哦。那你说吧。”江知夏无所谓的说道。 “我把木绵花献给皇上了。你可能挣不了大钱了。” 柳天阔生怕江知夏继续乱猜,赶紧的说了出来。 “献给皇上?”江知夏疑惑的问道。 之前,他不是打算跟忠王世子合伙做木绵花生意的吗? “正是。我想了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既然想要寻靠山,何不寻一个最大的靠山?天下的靠山,有哪个能比得上皇帝?就连皇后也比不了。” 柳天阔冷静的说道。 这段时日的事情,让他感触颇深。 他自然是知道权势的重要性的,所以当初为了庇护家人,努力的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可是,那又如何?一朝得到忌讳,就被人直接从军中赶了出来。 认亲这段时间的身不由已,更让他感触颇深。 所以,若是想要护住知夏,护住爹爹,护住自己,只能寻一个最厉害的靠山。 而皇帝就是。 江知夏沉默了。这段时日以来,确实各种权贵,让他们应付的颇为疲累。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可是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不得已。 如此看来,选皇帝作为靠山,确实是极好的选择。 “没关系。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钱财已经是小事了。”江知夏还是很清醒的。 不说他们自己的产业,就是承恩侯府长房的产业,都可以让他们在经济上躺平了。 只是,别人的东西,总觉得不如自己的抓在手里更安稳。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平民了,她完全可以大刀阔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怎么做了。 不过是少一个木绵花生意而已,无所谓的。 “不过,木绵花这个东西,献给皇上,能得到皇上重视吗?”江知夏犹疑的问道。 东西得到皇上重视,献的人才能得到重视,那皇帝才能成为靠山。 “我把木绵花的作用都细说了一番。重点说了若是大规模种植,会少很多冻死的人。皇帝可能不会在乎银钱,但是皇帝都是想要政绩,想要名垂千古的。这一条足以让皇上动心了。” 柳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不过,木绵花能否在京城这边种植成功,确实是不好说。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有一个立竿见影,有效果的东西呢。”柳天阔盯着江知夏说道。 “你是说制冰方子?”江知夏惊讶的说道。 谷勥 说完之后,她四处张望了一番,见书房里门窗紧闭,想到柳天阔既然说起这个,定然会仔细。也就放下心来。 “是的。现在我只是把木绵花献给他。不管木绵花的效果如何,这也是个法子。等到夏天的时候,我再把制冰方子也给皇帝。这个直接能挣钱的方子,他必定会极为的喜欢吧?” 柳天阔淡笑着说道。 “制冰这项,皇帝若是交给户部,那巨额的钱财,充的都是国库。皇帝若是不交给户部,那充的就是皇帝的私库。不管是充了哪一个,对于皇帝来说,都是许多的银钱。他想不动心都难啊。”柳天阔笑着解释道。 末了,柳天阔又靠近了江知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皇上今日给我透了口风。说等到新帝即位的时候,会给我加封个世袭的爵位。最差也是个伯了。” 江知夏震惊的看着柳天阔,现如今看来,柳天阔这是从后族朝着权臣的方向发展了吧? 她心情复杂的看着柳天阔,这人不会因为这段时间的刺激,变得一心只慕权势了吧? 想到这里,她就犹犹豫豫的对着柳天阔说起自己的心思。 柳天阔听了之后失笑。 “你想什么呢?我是想要做权臣,可不是想要做佞臣。你把你家夫君想成什么人了。” 听了柳天阔的这个话,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你毕竟是后族,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皇帝能完全信任你吗?” 江知夏前世可是看过不少电视剧的,那些做皇帝的都喜欢疑神疑鬼,总担心别人害了他,去抢他的皇位。 现如今这位皇帝,不管是她还是小知夏,都不是很了解。 柳天阔可是铁板钉钉的后族啊,皇帝就不担心他直接联合皇后,害了他,让嫡皇子当皇帝? “我虽然是后族。不过,我是才刚刚认祖归宗的,跟承恩侯府的人感情本就不深。更何况,皇帝也知道了我们跟侯府之间是有矛盾的。所以,我算是个好的棋子。若是承恩侯府对我感情深,那么我就是他制约侯府的人。若是承恩侯府对我感情不深,那我就是制约侯府的人。” 柳天阔嘲讽的说道。 皇家无亲情,他虽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总归也是知道一些的。 看着皇帝对皇后以及承恩侯府隆恩深重,其实也不过是皇后是彻底站在皇帝那一边而已。 若是,哪天皇后威胁到了皇帝的利益,估计皇帝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承恩侯府吧? 不过,也许是他想多了? 他毕竟是才入朝堂,不如那些浸淫在朝堂中的人懂得多。 但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背靠皇帝,来巩固自己的势力。 好在,他建立在酒楼的暗探已经分布下去了。至少,他在京城中,早就不是瞎子和聋子了。 “我一直以为,你认了亲是个终点了。却原来只是个起点吗?”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她还以为她终于可以彻底的躺平了呢。 不过,她也理解。 生活从来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是会推着你不断的往前走的。 柳天阔抚摸着江知夏的头发,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你且等我,我会尽快的让它变成终点。” 平常人,谁不希望能好好的生活?可是,能力越大,官位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在振威军中时,他日日里只考虑着在军中做到高级将领,待遇能好一些,自己的权势能大一些,让跟着自己的弟兄都能活的久一些。 可是,脱离了振威军,到了宫中才发现,他要更加有权势一些。不能让随便一个人都能踩到自己的头顶上。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心爱的知夏活的更加自如一些,随心所欲一些。 不说有一日,知夏指着鹿说是马而众人都能附和,至少不能知夏指着鹿说是鹿,却有更高权势的人出来说那是马。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印刷术 柳天阔和江知夏说过了关于献策的事情之后,江知夏就放下不管了。 官场上的事情,她既然不懂,那也就不去多问了。 第二日,她继续看着昨日因为柳天阔回来而放下的瀚文轩的账本。 如今,这铺子的生意勉强保持盈利。毕竟,抄的书已经跟不上铺子里卖的了。 她的脑海里,不由的又浮现出活字印刷术的事情来。 其实,她之前就有想过,但是因为这个印刷术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操作起来还是需要场地和人手的。 当时的她,没人没势力的,自然就放下了。 可是,昨天柳天阔说到献策给皇帝以求得庇佑的事情,她又心动起来。 现如今,钱财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完全重要了。 所以,这些有用的法子,完全可以给他们换来权势。 但是,关于活字印刷术,还是江知夏很多年前上学的时候学过的知识。 她大约记得是北宋的毕昇发明的。把东西雕刻成反字,然后再刷上墨,把纸放在上面印上。 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 所以,她还是得好好的想一想,那活字印刷术到底是怎么操作的。 就算不能详细起来,也至少有个大体思路,说给柳天阔听了之后,好让他交给皇帝,让工部去研制去。 如此一整日,江知夏就陷入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柳天阔回来之后,就见到了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江知夏。 “你这是做什么?”柳天阔看着在纸上写反字的江知夏奇怪的问道。 “啊,你回来了?这么晚了吗?”江知夏听到柳天阔的声音,困惑的询问道。 “今日若兰跟我说,你把人都打发下去了,独独自己留在房里。你连杨大夫给开的药都没喝?” 柳天阔一转眼就看见放在书桌上的药,无奈的说道。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药端来的时候太热了,她就想着等凉一下再喝。 没想到,后来她沉浸在思路中,反倒是忘了喝了。 “我这就喝。”江知夏说完,赶紧伸手想要把药拿过来继续喝。 “这药都凉了。让杨大夫重新熬吧。”柳天阔无奈的说道。 杨大夫既感念当初江知夏的援手之恩,又因着皇后的旨意,所以对于调理江知夏的身体很是上心。 别的不说,现如今三月底了,江知夏的衣服跟寻常人也相差的没有多少了。 不像往年,总是穿着好几件厚厚的衣服。 柳天阔喊了人进来,把药端了出去,让杨大夫重新熬一次。 然后,他就抱着江知夏,嗔怪的说道:“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如此上心。” 江知夏于是就把活字印刷术的想法说了下。 “你这个想法也是你看书看来的?”柳天阔顿住了,惊讶的问道。 “呃。。。是。。。。” 江知夏迟疑了一下,本来她想说不是的。 毕竟,哪里有什么事情都是看书得来的事情啊。 谷彜 不过,她不想占了别人的功劳。 关于番椒,关于棉花,关于酿酒,都不能确切的找到最初的创始人。 但是,活字印刷术不是,它是有发明人的,它是北宋的毕昇发明的,虽然他发明的是泥活字。 虽然,现在没有了北宋这个朝代,也许也没有了毕昇这个人,但是,那也不可以把这个东西变成她自己发明的。 “这个是一个名字叫做毕昇的人发明的活字印刷术。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以后,我们印刷的每一本书上,都要写明这个人的事情。他,值得流芳千古。” 江知夏郑重的说道。 柳天阔见江知夏如此郑重,还把人名都说的如此明确,自然是相信了。 “嗯。我定然会的。你也别费脑子了。工部里有那么多的人呢。总不能都等着干吃闲饭吧。你把大体的思路说一下,我报给皇帝之后,让他们去研制。这个可真是泽被后人的大好事啊。” 柳天阔感叹的说道。 如今,纸贵,但是书更贵。 若是书籍便宜了,那看书的人自然也会多很多。 到时候,开蒙教化民众,算得上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 不过,柳天阔又迟疑了。 江知夏见到他的迟疑之色,赶紧的追问怎么了。 “我刚刚才献了木绵花,若是紧赶着再献这个印刷术,怕是太惹人眼了。不若,再过一个月左右吧。你也别急,想好了这些思路之后,就好好的歇一歇。”柳天阔迟疑的说道。 他献了木绵花之后,皇帝就直接在朝堂里公布了这个事情。 他自然是把这个功劳推到了自家娘子的身上了。 但是,皇帝却总是在散朝之后,有事没事的就喊他过去询问。 宫里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目前,皇帝嫌总是问他不过瘾,今日还问他,是否可以割让一块木绵花地,让户部的官员常驻在那里观察。他自然是不便拒绝。 今日里回来,他正打算告诉知夏这个事情呢。 结果,知夏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说的有道理,那你就晚点再上报皇帝吧。毕竟,夏天你还要再上报制冰的法子。都赶在一起的话,确实太过于惹眼。” 江知夏赞同的说道。 然后,江知夏就把活字印刷术的思路又详细的给柳天阔讲解了一遍,由柳天阔亲自写在了纸上记录。 首先要把字雕刻成凹凸不平的反字模具,最好使用铜,若是没有,用胶泥也可以。 然后,再做一块带框的铁盘里,用松脂,蜡和纸灰制成的药剂先涂上。 再之后,把文章里面需要的字一个个的捡出来,放在铁盘里。用火烤化药剂,然后再找一块板子把字压平定型。 最后,把模具上面刷上墨水。再把一张白纸铺在上面,用整块的板子按压一下。 等着用完了,再用火把药剂烤化,然后抖一抖,模具就能掉下来了。 到时候,那些书里有什么字就放什么字体的模具。常用的字就可以多雕刻一些模具。 至于,如何雕刻,就是需要工部去研究的事情了。 柳天阔看着整理出来的文字,感叹的说道:“这个毕昇真是太厉害了。” 江知夏附和道:“对啊,太厉害了。” 她心里则是暗暗的道歉:‘毕昇,虽然我使用了你的印刷术,但是,我仍然会把这个功劳还给你。千百年后,人们还是会知道,活字印刷术是你毕昇发明的。你的功劳,永远都不会被人抹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立威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笑着说道:“这铺子,夫君说了,要算在我的嫁妆里。本来是打算让管事去做的。还是我想着,也是许久没见到大娘了。想找了大娘过来说说话而已。” 这个话一出,果然就见到了刘婆感动的神色。 “没想到姑娘如今成了贵夫人,还能想着老身。老身实在是感动。夫人放心,我定然给你找两个极好的铺子。” “嗯。今日你就陪我说说话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回头让管事去找你聊一聊。” 江知夏也是笑着说道。 她放手了,心里却也是慢慢的轻松了。 或许,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吧? 等着刘婆走了之后,江知夏就找来一个管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然后让那个管事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找刘婆,去做装修以及招人等事情。 管事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了。 江知夏取了自己的银票,给了那个管事,告诉他这个铺子要落自己的名字,不算是公中的。 那管事自然很是惊讶。 等到晚上柳天阔回来的时候,管事就跑去禀告了。 没想到柳天阔还真的是大为生气。 他直接让人把这个管事退回到庄子上做粗活,然后另外安排了一位管事来做这个事情。 消息传出去,府里的众位管事,就慢慢的明白了主子的心意了。 柳天阔回到了后院中,就把管事告状的事情,直接跟江知夏说了。 “这管事。。。。”江知夏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当时就见他表情奇怪,却也是没有多想。没想到他居然告到你那里去了。” “可不是。连察言观色都不会,怎么能做管事?”柳天阔附和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腻歪到江知夏的身边去了。 江知夏嫌弃的推推他,却没有推动,只好放弃不推了。 “这也怪不得他。寻常来说,这些产业确实都是要落到你的名下的。” “爷的家产可都在夫人的名下。若是夫人不给爷零用的钱,爷可都是两手空空了。这管事,居然想把夫人的私房转到公中名下,实在该罚。”柳天阔调侃的笑着说道。 “谁让你把那些铺子庄子的名字都转成我的了?我现在看的账本更多了。我又不想去经营。我现在可是只喜欢出主意,不喜欢去做事的。” 江知夏年龄越大,却是被柳天阔给养的越娇了-----只在柳天阔面前娇。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柳天阔不管江知夏说什么,都是应道。 过完年之后,柳天阔的时间多了。 于是,他就抽空去了其他府城的那几家朱翠楼,把契书都改成了江知夏的名字。 等江知夏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彼时的江知夏,真的是无语到了极点。 京城中的朱翠楼,在定亲的时候,楚天阔就把名字给改了。 京城中的酒楼以及兵器,香料铺子以及田庄等等,在成亲之后,楚天阔就陆陆续续的改成了江知夏的名字。 所以,京城外的朱翠楼分号,江知夏特别叮嘱过,别再折腾了。 毕竟,他们是两口子,是谁的名下都行啊。 再说了,在江知夏的心里,若是真的和离了,她也不会去要柳天阔的财产的。 她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产业就够了。 结果,还是没拗过柳天阔,他居然学会先斩后奏了。 江知夏只能无语。 谷駇 她曾经担心自己会变成恋爱脑,没想到,变成恋爱脑的人是柳天阔。 她都不明白,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人,怎么就变成恋爱脑了呢? 好在柳天阔虽然是恋爱脑,倒是没影响他搞事业。 不知道江知夏在心里吐槽的柳天阔,还在江知夏的身边腻歪着。 “行了。你也别贫了。这个管事是新买来的。他只是没眼色,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坏心,你也别罚的太重了。毕竟,他的能力还是有的。” 江知夏看着坐在她身边想要亲她的柳天阔,一边推他,一边说道。 这个管事买来不过两三个月,机密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但是筹备筹备铺子这种小事,还是可以让他去做的。 “嗯。就是因为他能力不错,所以他有些浮躁,也有些自作主张了。” 被江知夏推得只能站起身的柳天阔淡淡的说道。 他现如今进了右羽卫,算是正式的踏入官场了。 所以,为官之道,他也慢慢的明白了。 身不由己,他也是更加的明白了。 现如今,他有两层父母。无形之中,府里就额外多了两层主子。 尤其是承恩侯夫妇的身份地位都比较高,他生怕自己府里的下人不知事,搞不清楚真佛假佛,把他们当做主子,再委屈了江知夏。 所以,他要把江知夏的地位立起来-------任谁也不能委屈了他的知夏。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闲话。 木家在京城北坊买的那座宅子,终于按照木大爷的要求又重新装饰好了。 听说木家的子弟已经计划着要来京城准备进学了。 而木容雅最近穿梭在木宅和承恩侯府之间,忙着把木宅布置的更加温馨。 因此,来楚府的次数倒是少了一些。 “只希望那个丫头不要总是来缠着你了。” 柳天阔说起木家的事情,就想起了那个六表妹,总是爱缠着江知夏。 “她就是小孩心性。看在她陪着母亲不再孤单的份上,对她脸色好点。”江知夏也笑着说道。 看着木容雅,她就想到了前世的妹妹。 曾经有一段时间,妹妹也是很爱缠着她的。 只是等到她们都长大了,妹妹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就慢慢的没了那份亲密劲。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有些怅然若失。 时间的流逝,才是人最大的敌人啊。 看着这样子的江知夏,柳天阔总觉得有一种缥缈的感觉,生怕哪一天没抓住,江知夏就飘走了。于是,他迫切的想要拉回她。 “好吧。就看在她陪母亲的份上吧。反正,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回曲州了。” 柳天阔貌似勉强的说道,换来了江知夏温柔的一笑。 木容雅的生日是在六月份,且是个及笄的大生日,自然是要回曲州老家去过。 这一回去,能不能再见却也是不好说了。 毕竟,十五及笄就该说亲事了,说了亲事,就要准备成亲,有自己的家庭了。 承恩侯夫人是极想把木容雅说在京城中的。但是,这段时日,来说亲的人家,总是不太如意。 承恩侯府虽然是权势煊赫,但是木家总归是白身。所以,木四老爷来信说,让木容雅先回去过完及笄礼再说。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玩偶 柳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人说着木容雅和木大爷五月里要回曲州的事情,顺便说起了要给他们准备礼物的事情。 江知夏很喜欢木容雅,自然想要费心的给她准备及笄礼物。 寻常的珠宝首饰自然是要送的。 但是除此之外,江知夏还想给她送一些更加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因此,她还真的认认真真的思考了许久,却是一直都没有个结果。 好在,还有一个多月呢,倒也不是非常的着急。 第二日,柳天阔早早的去宫里当值了。江知夏也不用晨昏定省,所以窝在床上,起的比较晚。 还没起来,就被来串门的林秋水堵了个正着。 林秋水嫁给了楚沐风之后,两个人的日子也过得浓情蜜意的。 林秋水上无公婆管着,家里人口又简单,处理的家务也不多。 因为楚沐风不喜开铺子,林秋水也不是很懂铺子,所以两个人还是不断的买地收租生活。 因此,林秋水真正需要看的账本都少。 好在楚沐风的俸禄不少,但是交际不多,日子过得平和而安静。 又因为楚沐风的家跟柳天阔的家都在北坊里,隔着没几条胡同,所以林秋水素日里最爱来江知夏这里串门闲聊。 等到丫鬟伺候着江知夏起了床,梳洗完毕,又吃过早饭之后,林秋水才笑嘻嘻的拉着江知夏一起坐到了美人榻上。 “嫂嫂,你之前送给我的那个叫做加菲猫的玩偶,真的好可爱啊。昨日里,有个姐妹来我家里做客,喜欢上了那个玩偶,一个劲的问我从哪里买的呢。” 林秋水笑嘻嘻的炫耀道。 “不过一个玩偶而已,哪里就值得什么啊。”江知夏见到林秋水是说这种小事,也笑着回道。 “嫂嫂这样轻描淡写的,这种玩偶,那大街上可是没有铺子卖呢。” 林秋水见到江知夏不以为然的表情,嘟着嘴反驳道。 江知夏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也是,这种玩偶本就是图样特别,再加上以前都没有人用棉花来填充,自然没有这种软绵绵的效果。 因此,大街小巷的铺子里,倒是真的没有什么玩偶卖。 但是,大户人家里还是会自己去做一些玩偶的,像什么小老虎,小娃娃之类的。 不过,是没有她画的那种可爱罢了。 想到这里,她灵思一动,六表妹的及笄礼物,有着落了。 不怪她想不到这个玩偶。 这玩偶还是年前的时候,她给宫里的公主和皇子做的时候,额外送了一个给林秋水。 现如今都是三月份了,她自然是想不到这种小事情。 不过,她送了玩偶给了公主和嫡皇子之后,她再进宫的时候,就见到他们对她亲近很多。 话里言外的,就是还想要玩偶。 不过,当时她手里没什么额外多余的棉花,只好遗憾的跟他们解释了下。 他们倒是也懂事,以后就没有再缠着自己要玩偶了。 但是,对她送的这玩偶倒是宝贝的紧。听宫人玩笑间说起,他们日日里都抱着睡觉呢。 连宫里的嫡公主和嫡皇子都这么喜欢这种图样的玩偶,那民间自然也不用说了吧? 她画几个前世里广为流传的图形,然后让针线房的人给做一下,再送给六表妹做及笄礼物,岂不是很好? 想到这里,江知夏兴致勃勃的跟林秋水讨论起玩偶来了。 林秋水虽然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了,但是对于玩偶也是喜爱的很,对江知夏送的玩偶样子更是赞誉有加。 谷椯 想到这里,江知夏的信心更足了。 前世里,可选择的东西那么多,但是玩偶都能得到大家的喜欢。 不管是孩童,还是少年少女,都有些非常喜欢这些玩偶的人在。 在这个玩具匮乏的朝代,这个玩偶完全可以占有一席之地啊。 想到这里,江知夏也激动了起来。 她隐隐约约的有了思路,但是,具体怎么做,却一时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江知夏也就不去想了。她笑着招待起了林秋水。 林秋水又在江知夏这里蹭了午饭,等到傍晚,快要到了宫中下值的时辰了,才赶紧回家去迎接楚沐风去了。 而江知夏在林秋水走了之后,她就在小书房里,拿着纸笔慢慢的整理起自己的思路。 现如今,从崖州运过来好几车的棉花。做棉衣棉裤以及棉被都是绰绰有余了。 其余的棉花用来填充玩偶,倒也是能用上一段时日。 等到八九月份里,地里种的那些棉花收起来之后,那棉花就更充足了。 况且,也未必所有的玩偶都要用棉花来填充啊。 可以把玩偶分一下类别,跟朱翠楼似得,分成几档。高档的再用棉花填充而已。 而做玩偶的人手,这个也不是难事。买上一些下人就可以解决了。 就是,管理铺子的人。。。。 江知夏犹豫了一下。 现如今,她又要开两个作坊,两个铺子。柳天阔那边也在把手里的产业扩大。 但是,可靠的人手,倒是没那么多。不过,这么个小铺子,也不用非得用可靠的人手。 至于靠山吗? 这个玩偶算不得什么高利润的产业------应该不算吧? 也不怕别人眼红。以他们现有的身份,也足以护得住。 最最重要的就是玩偶的图案了。 想到这里,江知夏又有些心虚了。 这玩偶若是想出奇制胜,还得需要前世那些争奇斗艳的各种图样。 单靠她自己,怕是不能设计出来新的图样了。 虽然,她的绘画水平已经提高了不少了。 前世,她只是有着课外班的绘画基础在那里。 今世,她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因此成亲之后,她就聘请了一个女画师,专门的去学习了绘画的技巧。 她自然是不敢跟那些专精于此的大家闺秀相比的。 但是,在画个图样上,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有布,有棉花,有图,有人手,这个玩偶生意应该可以做起来了吧? 玩偶铺子里,再加上一些前世常见的玩具,直接开成玩具店得了。 反正现在玩具也挺匮乏的,只是在大户人家那里盛行。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兴致勃勃的罗列起来需要做的事情。 不过,江知夏突然又顿住了笔,她现在不缺钱了。这个布偶铺子,肉眼可见的,也赚不了大钱。若是如此,不如。。。。 江知夏拿着笔,细细的把自己想的都写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收买 写完之后,江知夏看着手里这摞纸,想着等到柳天阔下值回来,她再与他好好的商量一下。 等着吃过了晚饭,江知夏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引得柳天阔惊讶异常。 “你怎么会想着用这个买卖来收买人心,积攒势力了啊?” 柳天阔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看着江知夏。 之前完全没有这方面头脑的江知夏,现在居然说出利用这个玩偶买卖收买人心的话。 江知夏被柳天阔不可置信的样子,给弄得羞红了脸。 “还不是你之前总说我们的势力不够,总是有些受制于人,还总想着献东西给皇帝,拉他做咱们的靠山?”江知夏红着脸,低着头,喏喏的说道。 就因为柳天阔说了那些话,她现在做什么事情,都不自觉的就往这方面去想一下。 “那些事情,我来做就可以。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就足够了。”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是为了自己去考虑去想,忍不住抱住了她。 原来,释放出内心的知夏,会如此的为他人考虑啊。 “我现在也是开开心心的想这个事情的啊。”江知夏窝在柳天阔的怀里,低声的说道。 就是因为柳天阔什么事情都挡在她的前面,她也才会想要保护一下他啊。 柳天阔听了这个话,用力的拥紧了江知夏。 江知夏则是闷闷的在他胸口说道:“我们现在不缺钱,就是缺一些死心塌地的势力。你之前在振威军中跟着你去右羽卫的手下人,自然不必说。既然跟了你,定然是你得了他们的心。可是,右羽卫的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你本来就是半路过去的,未必能驯服他们,更不用说,把他们收为己用了。既然你那边不好用,不如试试我这边。我拿着这个玩偶买卖来当敲门砖,怎么着也能找到几位想要合作的人家吧。当了这么久的官夫人,我也算是了解了。若是没有产业,光靠俸禄,那可是过不好的。不说平日里省吃俭用的,就是日常来往,都攀不上高门大户。咱们的门第算是高的,咱们也得有朱翠楼和酒楼那些铺子的银钱撑着。那些人可未必个个都有咱们这么好的产业。我就不信了,我把这么个赚钱的买卖,明晃晃的摆在她们面前,她们就能一点都不动心??” 柳天阔听了这个话,更是抱紧了江知夏。 知夏分析的可真是太对了。 人情来往才是日常生活中,最大的花销。在那近卫军中,哪个不想好好的巴结一下上司? 他在宫中的时候,都听过一耳朵,谁家月还未过半,结果那俸禄就用没了的事情。 有些人都要靠着借钱才能度过整月的事情。 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娘子,都像他的知夏这样聪慧,能把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新主意的。 可是江知夏还没说完,“就算她们家里富裕,但是,家里能多添一项赚钱的买卖,也不是坏事啊。所以她们有什么理由一定要拒绝啊?” “知夏当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柳天阔忍不住的在江知夏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江知夏嗔怪的把他推开。 “你且把你需要收服的手下的名字给我说下。我自去邀请他们家的夫人来咱们家里赏花。” 江知夏正色的对着柳天阔说道。 这段时日,她虽然是忙着种植棉花,但是,总有忙里偷闲的时候,也参加了一些宴会。 谷跭 而自己家里,也是或多或少的开了几次小宴会。 通过这几次的宴会,她总算是明白了承恩侯夫妇的好心了。 真的是有些人,会在别人背后引论的。 尤其是她这种一飞冲天的情景,更是惹得众人议论。 好在,因为她认了武国公夫妇为义父母,所以倒是没人敢在明面上说她了。 但是,背地里的议论,总会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行,我写给你。” 柳天阔沉吟了一下,也不去小书房,而是直接从榻桌旁的小橱柜里,拿了笔墨出来。 他一边磨墨,一边思考。 等墨磨好了,就写了三个人名给江知夏。 “东城卫洪大人,内卫黄大人,巡城卫吕大人,就这三个人吗?” 江知夏看着名单,疑惑的问道。 “我去近卫军中也有一段时日了。这三个人的职位算是至关重要的。内卫自然不必说,是掌控皇宫内的防卫的;东城卫主要是防卫东坊这些勋贵重臣的地段的;巡城卫不言而喻,就是掌管整个京城的巡防事宜的。这三个职位至关重要。这三个大人,我也是在观察中。这三个人的夫人,你都见见,看看她们的人品。若是我这边定下来了大人,也得看看他们的夫人的品性。他们的夫人,若是人品可以,那这几个大人估计都行。若是他们的夫人品性有问题的话,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这几个大人,怕最终也会有问题。” 柳天阔一边沉思,一边说道。 “不过,这三个大人家里,倒是颇有资产。但是就像你说的,多一个买卖,总不算是个坏事。更何况,若是真的要合伙,他们也会明白我想要交好的心。只看他们接还是不接吧。不过,你这个买卖,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前一两年,还是挺赚钱的。但是,等到木绵花大量种植之后,就没什么优势了。因为,仿做的人定然会很多。这个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技术,但凡针线好一些,就能做的了。只能靠层出不穷的新样子。不过,两年之后,你这边估计也要江郎才尽了吧?” 柳天阔笑着点了一下江知夏的额头,亲昵的说道。 江知夏细细的思考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柳天阔说的有道理。 盗版这个问题,前世都没能解决。 在今世这个没有版权,没有专利的年代,就更不要想着解决了。 “既然如此,我就送佛送上天。这个铺子,我只占两年的利,两年之后,我就彻底的不要了。让给她们好了。反正,我不差那点钱。” 江知夏也是个有魄力的,与其等着以后,分那微薄的利润,还不如彻底的大方起来拉拢住人心。 “这个且再说吧。也要看这人是不是能为我所用。若是不能。。。” 柳天阔冷硬的板着脸说道。 旋即,他意识到这是在家里,于是,赶紧的变了脸色,温柔的对着江知夏傻笑了起来。 江知夏看到这样子的柳天阔,只能是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人设全崩了啊啊啊。 还她高大英俊冷漠的酷男啊。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宴请 既然定下了要靠宴请女眷,来确定人品的事情,江知夏就把这个事情提上议程,准备宴会了。 第二日就是四月初一旬休,这个日子,倒是没人办宴会。 因此,柳天阔带着江知夏出城游玩了一番。 四月初二,柳天阔去宫中当值了。 江知夏就下了个赏牡丹花的帖子,先给了东城卫洪大人的家眷洪夫人。 不一会儿,就得了洪夫人的回帖,说随时都可以来参加。 毕竟,柳天阔的身份在那里了。寻常人家,可不会轻易的得罪他。更不用说,他还是东城卫洪大人的顶头上司了。 因此,江知夏的帖子一发,洪夫人自然就立刻应下了。 于是,江知夏又让传话的下人跑了一趟,定了四月初六请洪夫人来观赏新开的牡丹花。 牡丹花,家里倒是有。 本来,江知夏对于花花草草类的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的-------有也可以,没有也没关系。 还是后来承恩侯夫人来楚府的时候,见到楚府里虽然有花园,但是没有花匠不说,连花草都只是寻常的。 因此,她特地跟江知夏说了一番交际来往的道理。 这个花园,很多时候,不只是自己府里的人去赏花,更多的时候,是作为来往的一个借口。 毕竟,想要开宴会的时候,赏花是个好借口啊。 一年四季都有花,一年四季都可以开宴会,只要有需要的时候,这赏花都可以是个好借口。 赏花宴,赏花宴,赏花不重要,重要的是个‘宴’。 因此,承恩侯夫人经常会送一些名贵的应季的花来给江知夏。 前两日,承恩侯夫人才送了一些牡丹花给江知夏,让她放到了花房里,让花匠精心的照顾着。 现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江知夏安排着府里的管事们,采买了许多的东西,务必要把这几场小聚的宴请办好。 四月初六早早的,府里的管事们就开始吆喝着下人们清扫宅院,铺陈花草等事宜了。 等到江知夏吃过了早饭,见到的就是干净整洁,却又花香满院了。 “你们这可是真能干。” 江知夏笑吟吟的夸奖着身边的大丫鬟们。 她身边没有贴身伺候的老嬷嬷。 她也不想弄个倚老卖老的人在身边碍手碍脚,所以身边主要伺候的还是之前的那几个丫鬟。 因为江知夏寻常没什么事情,所以女护卫东篱也就充当了丫鬟的职能了。 又因为江知夏独门独户的过日子,加之又有钱,所以也不拘泥于像别人家那样子,卡着几个大丫鬟不能逾矩之类的。 所以,直接被柳天阔给做主弄了四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丫鬟,数个粗使丫鬟。 江知夏当然拒绝过------还是觉得排场过于大了。 但是拒绝无效。 加上承恩侯夫人也力挺自家儿子,说自己府里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于是,东篱,若兰两个有功夫的丫鬟自然是当之无愧的一等大丫鬟了。 另外就是跟着江知夏最久的小曼,虽然她年龄很小,如今也不过十岁而已,但是仍然是占了一个一等的名额。 另外一个名额就给了原来的二等丫鬟盈袖了。 谷樍 因为她素日里做事稳重而又仔细,所以就提了她的等。 江知夏本来还担心过,暗香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毕竟,两个人一同入府,一同做的二等丫鬟,结果一个被提了等,一个仍然是二等。 结果,承恩侯夫人却是教导她说,丫鬟就是丫鬟。主子给的都是恩典,做奴婢的就要懂得感恩。若是不懂得,随时换了就是。不必在意丫鬟的心情。 江知夏不是太认同这个观点。 虽然丫鬟是下人,但是她首先是个人,都有感情。 结果,后来她发现,这个理论不只是作为承恩侯夫人和柳天阔他们都这么说,就连下人都这么想。所以,她也只好作罢了。 好在,采买的时候,都是特意挑选过的,这些丫鬟上进的心有,却也算是忠厚老实,没人出什么幺蛾子。 此刻,围在江知夏身边的大丫鬟们听到她的夸奖,都腼腆的笑了起来。 等到洪夫人来到了的时候,江知夏看了一下旁边的漏刻,在心里换算了下时间,刚刚过了十点的样子。 因此,江知夏对于洪夫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非常准时!说巳时四刻来,一点都不带差的。 于是,她急忙的迎了出去。 洪夫人年方四十,却是端庄严肃的样子。让人在她面前,不由自主的要仔细起来的感觉。 互相见了礼之后,就是无尽的寒暄。 江知夏先是带着洪夫人去后花园观赏了新开的牡丹花。 赏完花之后,江知夏又带着她参观了一下楚府。到了吃午膳的时辰,就去花厅里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之后,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洪夫人就告辞回家了。 虽然她们之前也有在别的宴会上见过,但是没办法,两个人的年龄差,实在是太大。 除了客气的寒暄,说些什么衣服料子,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女人间的话题,别的也深聊不了。 又加之洪夫人格外严肃的样子,让江知夏想亲切都难。 四月初八,江知夏又请了内卫黄大人的家眷黄夫人。 同样的流程又走了一圈。 等到送走了黄夫人之后,江知夏就瘫坐在美人榻上了。 “这应酬人,也不用去做重活,怎么如此劳累啊?” 倚着靠枕的江知夏,端着盈袖递上来的热茶,无奈的说道。 “因为寻常做活是用手脚,应酬人是用脑子啊。这个道理,我这个小孩子都懂得,反倒是夫人不知道了。” 年龄最小的小曼端着江知夏想要吃的蛋挞,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 若兰正要张口说小曼顶嘴,结果,就被小曼把一个蛋挞直接的塞在了她的口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姐还是快点尝尝夫人想要吃的蛋挞吧。再做的不像,我可就撂挑子了。”小曼笑嘻嘻的讨饶道。 江知夏失笑。 若兰和小曼跟着她的时间最长,她们又是一起陪嫁过来的,因此她们的情分也是最深的。 所以她们在她面前也很是随意。 小曼给若兰塞完一个蛋挞,就捧着另外一个盘子里装的蛋挞,小心的递给江知夏:“夫人尝尝这个味道可对?” 江知夏最近有些馋蛋挞了,所以就提供了思路,让小曼去做了。 结果,小曼倒腾来,倒腾去,倒是有些样子了。 果然,厨艺这个东西,还是要靠天赋的,会做饭,跟做好饭,也是隔着很远的。 第二百六十章 请托 江知夏拿了点心,轻轻的尝了一口。 “嗯,有那个意思了。小曼可真厉害。”江知夏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小曼就不由自主的昂起头来。 “夫人,您打算哪天请那位吕夫人?还是过两日吗?” 若兰吃完了蛋挞,漱了口,才去问江知夏。 最近夫人请客都是隔两日请一个人,也是为了让下人有个准备的时间。 “不了。初十是休沐的日子。想必那位吕大人也要在家。人家好不容易休沐,自当是好好陪陪家人。等着十二吧。正好,我也歇歇。” 江知夏一边吃着蛋挞,一边思考着。 这两次宴请的时候,她也侧面的闲聊一般的打听了其他夫人的情况。 不但如此,她还安排了自家的下人去跟那两家的下人套了近乎,打听了一些消息。 毕竟,做主子的,可是鲜少去跟不熟的人说什么是非的。 但是,下人嘛,得了赏钱,还是愿意透漏一些的。 洪夫人和黄夫人都是差不多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都是两位大人的原配嫡妻。 而那位吕大人的家眷吕夫人,却是才二十多岁,是位继室。 江知夏倒是对继室没有什么不好的观感,只是打听到的这位吕夫人为人喜好张扬,又爱炫耀。 但是她跟成安伯夫人的张扬炫耀还不一样,却是个面甜心苦的。 不过,打听是打听的,还得亲自见见才能确定。 但是,既然有风声传出来,那就说明这个吕夫人必定需要她耗费精力去应对。 她刚刚来了小日子,懒怠动弹,还是等到十二那日,她身上轻快些再说吧。 如此,江知夏就在家里好好的休养了一番。 就连初十的休沐,她都是窝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而柳天阔自然也是陪着她过了一日甜蜜的二人世界。 十二那天,江知夏总算是轻快了一些,于是,就等着迎接吕夫人了。 等到下人来报吕夫人来了的时候,江知夏不由的看向了漏刻,换算了一下时间,十点半了。 呃,第一次登门拜访,不说早到,也不卡点,反倒是迟到。 不过,江知夏仍然是带着笑脸等在了正堂门口等着迎接客人。 不一会的工夫,江知夏就见到了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裙的吕夫人以及她旁边穿着暗紫色衣服显得气色更加不好的李大奶奶? 江知夏的脚步,不由的顿了一下,旋即像没事人一样的迎上前去。 “柳夫人。”吕夫人见到了江知夏,于是站住脚行了一礼。 她行完礼之后,用着抱歉的语气说道:“柳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今日带了客来了。这是李大奶奶,听闻您也是认识的。” 吕夫人虽然语气满是抱歉,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没有抱歉的意思。 江知夏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气的说着没关系之类的话语。 能说什么? 跟她说客不能带客吗?尤其是第一次去别人家拜访。 但是,人都来了,总不能给撵出去吧? 说完之后,江知夏就领着她们跨进了房门。 谷洌 等着江知夏在上首坐定,吕夫人和李大奶奶都坐定之后,就有下人端着热茶和点心上来了。 江知夏客气的让她们喝茶。她自己也端着一盏热茶却没有喝,而是兀自思量着吕夫人带着李大奶奶来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承恩侯府的认亲宴会上,李大奶奶的妹妹田小姐就抓着她说她承了那个买田庄的情,让自己报恩。自己还没问清想要她怎么报恩呢,结果李大奶奶就来了。 后来,又是接圣旨,又是出现了朱小姐设计柳天阔的事情,倒是没有再见到李大奶奶她们。 现如今,她们登堂入户,不知道意欲何为啊? 江知夏在上首思量着,下首的吕夫人和李大奶奶也是一直在互相使着眼色。 终于,李大奶奶站起身,对着江知夏说道:“今日突然登门到访,实在是失礼了。实在是有事想要求夫人。” 说完之后,她就看向了周围侍奉的下人,那清场的意思不言而喻。 江知夏略一沉思,就朝着小曼点了点头,又示意东篱和若兰留下。 于是,小曼领着府里的一众下人都开始往外走。 走到了门口,她放了纱帘,关上了门。 等着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想了想,又使人去喊了护卫过来暗地里护着。 “这两位是我的身边人,李大奶奶有事不妨直说。” 江知夏看见李大奶奶盯着东篱和若兰看,于是轻声的解释道-----她自然要以自身安危为重的。谁知道李大奶奶她们想干什么啊。 那李大奶奶大概也明白,柳夫人不可能是单独一个人见她们的。 于是,她也不再在意,而是细细的把自家的事情说了一下。 最后,她终于恳求道:“我们上次得罪了夫人,实在是不敢厚颜请求夫人帮忙。因此,这些时日,都没敢打扰夫人。现如今,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夫人的。三朝不能科举,这可是要了我田家男儿的命啊。” 李大奶奶一边恳求,一边哭了起来。 她确实没法子了。 上次,她们好不容易跟着工部侍郎家的帖子,进了承恩侯府里。 这还没能得到单独跟承恩侯夫人叙话的机会呢,自家妹妹就得罪了承恩侯府新认的大奶奶。 后来,不知道承恩侯夫人做什么去了,一直到离开,她们都没能见到面。 不过,她们知道江知夏身份低微,未必能得到承恩侯府的人喜欢。 因此,就算得罪了,她们也没有太在意------只要不是得罪了承恩侯夫人就好说。 所以,她们从宴会回来之后,到处找门路想要再去见一见承恩侯夫人。 却是始终无果。 就这么四个多月过去了,结果却得到了江知夏越来越得承恩侯夫妇和皇后娘娘看重的讯息。 就连之前让皇帝在朝堂上广为夸赞的木绵花,据说都是江知夏发现的。 她们这才后悔了起来。 于是,又想要找门路来见江知夏。 但是,现如今江知夏的身份,早就水涨船高,不是寻常人能见到的了。 更何况,她们还是罪臣家的女儿。 这次,她偶然从吕府里得到消息,知道柳夫人要宴请吕夫人。 吕大人是二皇子那一派的,昔日里与她家父亲也是有旧的。 于是她去求了吕夫人很久,又送了好些贵礼,吕夫人才勉强同意带她进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应 江知夏坐在上首静静的听着李大奶奶把事情详细的都说完了。 吕夫人见到江知夏一直不开口,于是皱了皱眉头。 她有些看不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平民出身的柳夫人,因此不以为然的说道:“还请柳夫人搭把手。田家也挺可怜的,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而已。柳夫人就去跟皇后娘娘进言一下,免了田家三朝不能科举吧。这三朝不能科举,可不是三代啊。这可真是要了田家的命了。” 三朝不能科举,对于一个读书人家来说,确实是极为的要命。 一般来说,皇帝都会责罚三代不能科举。就是本人,子辈,孙辈不可以,但是重孙就可以了。 这样顶多是二三十年之后,田家就可以有男丁继续参与科举了,毕竟田家的长孙如今都十四五岁了。 若是三朝,那可就是本朝,下一任皇帝,再下一任皇帝,田家都不能参加科举。 本朝皇帝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这三朝可就是数十年,甚至可能是百年了。 这能不让田家跟无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吗? 这也说明了,皇帝当日必定是心情极为的不好,根本就不想再在朝堂上见到田家了。 江知夏的脸一沉,这个吕夫人可真是有点不知所谓了。 “不知道夫人说的无妄之灾是什么意思?”江知夏冷冷的反问道。 李大奶奶的脸色不由的变得雪白。 而吕夫人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也不由的脸色一变,讪讪的说道:“没有,没有。刚刚是口误了,口误了。柳夫人见谅。” 田家的罪行是皇帝当堂定的,怎么能说是无妄之灾呢? 那岂不是否定了皇帝的金口玉言? 江知夏见到吕夫人意识过来了,她又端起茶盏不说话了。 而吕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由的端着茶盏,不再开口了。 大堂中,一片安静。 良久,江知夏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吕夫人与李大奶奶的关系是。。。。?” 都敢帮罪臣家的女子陈情,是吕家与田家关系好呢?还是吕夫人与李大奶奶关系好啊? 吕夫人听到这个话,也收敛了最开始的张扬,小心的回道:“我与李大奶奶在闺中时就相熟。就是看着她实在是可怜,所以才帮忙引荐的。” 说完这话,她也怕多说多错似得,闭口不言了。 李大奶奶现在已经说完了全部的事情,剩下的也就是等待结果。因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江知夏思索了一阵子,才慢慢的开口说道:“罪不及出嫁女。这是李大奶奶的福气。这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敢开口的。还请李大奶奶不要为难我了。今日来者是客,李大奶奶尽可以好好的做客吧。” 说完这话,江知夏就喊下人进来换热茶。 李大奶奶脸色苍白的坐在了椅子上,知道这个事情又是无望了。 这都快一年了,一直是想要寻求人帮忙,却总也没法子。 不过,柳夫人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继续恳求。 免得不但是得不到帮忙,还更加的得罪了柳夫人。 到时候,若是柳大人或者是皇后娘娘在皇帝那里告上一状,那田家就弄不好是几朝不能科举了。 因此,李大奶奶也只能勉强陪着笑脸,跟着江知夏和吕夫人一起观赏了牡丹花。 中午,在花厅吃过午膳之后,吕夫人和李大奶奶就匆匆的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客人,江知夏慢慢的踱步回到了后院里。 这个吕夫人,可以彻底的排除了。 就算吕大人再好,这样的性子,也是没法一起好好的合作的。 谷厒 回到卧房的江知夏,睡了个午觉-----果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吃完了就想睡啊。 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斜了。 小曼和若兰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赶紧的带着小丫鬟进来服侍。 江知夏看着若兰一直低着头,有些奇怪。于是,就让她抬起头来。 一抬起头,江知夏就看到了若兰红肿的眼睛。 “你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谁给你气受了?”江知夏严肃的问道。 若兰一向乖巧,鲜少与人冲突,如今这明显哭过的样子,说不得是受了谁的气? 不过,若兰和小曼的身份,满府里都知道。 应该不会有这么没眼神的人啊。 “没有。夫人,我这是出去的时候,风迷了眼睛。”若兰慌乱的跪下解释道。 江知夏自然是不信的。谁家的风迷了眼睛,能把眼睛哭的这么红肿? 江知夏皱着眉头不语。 若兰抬头看了一眼江知夏的神色,有些害怕的颤抖了一下,却仍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小曼看看严肃的江知夏,又看看害怕的若兰,忍不住欲言又止。 江知夏把小曼的样子看在眼里,于是让盈袖带着其他的下人出去了,只留下了若兰和小曼。 “小曼,你来说。不许瞒着我。” 小曼听到江知夏的吩咐,低头看了一眼若兰,却见到若兰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于是,她慢慢的开口说道:“夫人,您入睡之后,我就去了后花园里玩。结果,见到若兰姐姐在假山那边哭呢。我走过去问她,结果她却当没事人一样,只是说没事。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曼一边说,一边忧心忡忡的看向了跪着的若兰。 她与若兰也相处了七八个月了,可从来没见过若兰流眼泪啊。 她们两个人本就是相处时间最长的,又是一同陪嫁过来的,感情自然是最深的。 现在,她见到若兰流眼泪,她去问了,若兰却是不说。 她估摸着若兰肯定是有难事,不告诉她,是怕她解决不了? 江知夏一听,脸色也不由的严肃起来。 确实,若兰自从跟着她之后,她也是从来没见过若兰哭泣。 “若兰,你是跟在我身边嫁过来的人。又是我的护卫,我对你是非常信任的。你若是受了气或者是有什么为难事,尽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江知夏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对着若兰说道。 “夫人,”若兰羞愧的低着头,半晌才鼓足勇气似得说道,“婢子不敢瞒着夫人。实在是那李大奶奶找了我。” “李大奶奶?”江知夏疑惑的问道。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是了,你跟你爹之前都是她陪嫁庄子上的人,我都忘了这个事情了。” 可不是忘了吗?虽然买田庄的事情还不足一年,但是这大半年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她早就把这种小事给忘记了。 “她找你做什么?” 虽然记起来了,但是江知夏还是很疑惑。 若兰就是个下人,还是个一直放在庄子里的下人。当时她和邢庄头两个人的身契,都是直接送的。 从这点看,就可以明了若兰并不受人重视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求情 “她让我跟夫人求求情。请夫人把她的请求跟大爷或者是皇后娘娘去说一下。” 若兰眼泪汪汪的回道。 她当然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官奴后代,自然是知道没有皇帝的金口玉言,谁也无法改变她们的处境的。 可是,皇帝的金口玉言是那么好改变的吗? “你也真是。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就算跟我说一声,我知道了就是了。也没说让你一定求情成功啊。” 江知夏听到这里,眉头松了起来,不由的好笑的说道。 不过是说一句话而已,说了她听了就是了。谁还得保证必须去做不成? 可是,她见到若兰没有笑,还是那种迫不得已的表情,不由的皱了眉头。 “她让你一定给求情成功?”若兰点点头。 江知夏不由的冷笑,开口奚落道:“她们真是好大的脸。凭什么啊?” “婢子之前跟夫人说过的,婢子的娘亲是一个官家的庶女,因罪被发配为官奴,后来被李大奶奶的母亲田太太所救。”若兰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了下来。 江知夏顿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时间太久,她也记不清了。 “婢子的娘亲当时是要发配到教坊司为奴的。那个地方说是为奴,最后其实都是。。。。是。。。” 若兰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江知夏却是明白了。教坊司那种地方,说是为奴,最后大多都是为妓了。 看若兰现如今越发长开的模样,她的娘亲想必也丑不到哪里去。 若是真的沦落到教坊司,那下场真的是未可知。 见到江知夏了悟的样子,若兰也没再继续说了。 “婢子的娘亲虽然是庶女,但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她想的若是真的进了教坊司,那她就投缳自尽,绝不苟且偷生。幸好田太太偷偷的使人买了婢子娘亲,然后又把婢子的娘亲送到了这个田庄上。所以,田太太自然算得上是婢子娘亲的救命恩人。” 若兰涩涩的说道。 田家太太是她娘亲的救命恩人。 现在田家太太的女儿让她来替她娘亲报恩了。 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啊。她怎么能有脸去跟夫人说这种朝堂中的大事? “午膳之前,李大奶奶让人喊了婢子过去。原来,李大奶奶身边有个嬷嬷是田太太的贴身嬷嬷。她从田家老家到了京城,跟着李大奶奶奔走这个事情。她见到了婢子,才想起了这段渊源。然后她告知了李大奶奶,接着李大奶奶就把婢子喊过去说了这个事情。” 若兰苦涩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这个话,沉默着半天不语。 若兰的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那个嬷嬷见到了她之后,就着意向其他人问起了她的事情。 她不过是一介婢女,她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保密的事情。 因此,院子里伺候的婆子就跟那嬷嬷说了。 许是那嬷嬷听到了她是夫人的陪嫁侍女,入了楚府之后,还以小小的年纪做了夫人的一等大丫鬟,就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脸面。 因此,那嬷嬷和李大奶奶两个人又是红脸,又是白脸。又是感谢,又是夹枪带棍的说了好一通。让她务必要跟夫人求情,且一定要求情成功。 谷驑 作为夫人的婢女,她自然是应该心向着夫人的。 既然夫人中午拒绝了李大奶奶,她就不应该再提起来。 但是,作为她娘亲的女儿,为母报恩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是因为这种两难的局面,才导致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此她只能趁着中午夫人歇息了,躲到后花园的假山那里去哭的。 谁想到,大中午的还有人跑去后花园那里去玩啊。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因此都没有发现小曼的靠近。 现如今,夫人问起来,她自然是不能不说实话。 可是。。。 “夫人,婢子说了全部的事情,是因为婢子不能瞒着夫人。但是,婢子并没有要替她们求情的意思。婢子娘亲的恩情,婢子和爹自然会想法子去报的。” 中午哭了好一会的若兰,头脑也算是哭明白了。 夫人与田家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为了他们田家去为难,去惹一身的麻烦呢? 自己的恩情自己报,没得自己的恩情让主子给报的道理。 她已经打算好了。她要把自己的全部体己都送给李大奶奶。还要传话给庄子上的爹爹,也把他的体己拿来。倾尽他们两个人的所有,都送给李大奶奶来报这个恩情。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太在意。她们让你做的不过是传话而已。现在话传给我就行了。更何况,中午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派人去给大爷说了。怎么做,都由他来做决定。你这算不得什么事情了。别哭了。” 江知夏倒是没有太纠结。 就像她说的,这些事情,她不懂,自然不会去乱说。 所以,她今天送走了吕夫人和李大奶奶之后,就派了柳天阔的心腹宋贺直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源源本本的跟柳天阔去说了一遍。 “婢子知道了。”若兰抽着鼻子说道,“之前宋护卫在二门外找婢子过去了,说大爷已经知道了田家的事情。还让婢子给夫人通禀一声,说大爷今日有些事情,要晚点回来。” 想到宋贺在二门那里,见到她红肿的眼睛,焦急的问个不停的事情,她忍不住又红了一下脸。 但是,她想到宋贺的身份,又想到她自己的身份,眼神又忍不住黯淡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让厨房里把老爷的膳食都送过去。我一会再去跟老爷说声,今日不能陪他用膳了。”江知夏听完若兰的话,转头对着在一旁的小曼吩咐道。 她听到柳天阔晚回来,也不以为然。自从柳天阔去当值之后,总有些晚回来的时候。 巡查宵禁的巡城卫归属于近卫的右羽卫,自然是不会查自己的顶头上司。 因此,柳天阔就算在宵禁之后回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小曼自然点头应是,然后带着一脸对若兰的同情跑出去做事了。 江知夏看着若兰哭红的小脸,忍不住又安慰了几句。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啊。 前世,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父母手中的宝贝,在无忧无虑的上学呢。 现在,她们这些孩子就做着伺候人的活。 好在,在她的手里还不需要提心吊胆的生活。 这也是她能为她们做的微小的事情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派别 若兰为了弥补下午的事情,一直在殷切的做着活。 当她在院子门口看见往这边走的柳天阔时,就急忙转身跑到内室里告知江知夏大爷回来了。 江知夏一边站起身,一边看了一下漏刻,又换算了时辰,居然都快九点了。 “今日怎么这么晚?吃过晚膳了没有?”江知夏赶紧的迎着柳天阔问道。 “胡乱塞了一口。让小厨房给我煮碗面吧。”柳天阔脸色虽然疲惫,仍然是笑着对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自然是一迭声的让人打温水让柳天阔净面,又让小厨房赶紧煮面。 她则是赶紧的去了衣柜里拿了替换的家常衣服递给柳天阔。 柳天阔去了屏风后面,换了家常的衣服出来,又净了面,端着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这种天气,该喝点凉的了。”柳天阔嫌弃的说道。 现如今已经四月中旬入夏了,虽然不是很热,但是喝热茶自然不如喝凉的痛快。 “你还是养养生吧。一身的伤呢。”江知夏嗔怪的说道。 柳天阔之前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大大小小的伤也是受过不少。 看着楚雄的那一身伤痛经常发作,江知夏只能趁着柳天阔还年轻,赶紧的给他养一养。 柳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只好不语。 等着吃过了面,又沐浴完毕,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下去之后,夫妻两个才有时间详细说话。 “今日怎么这么晚?听你的意思,也不像皇上留你吃饭了?”江知夏问道。 柳天阔一般晚归的时候,多数都是被皇帝有事留下了。 那个时候,皇帝自然是会赐膳的,怎么着也不能胡乱的塞了一口。 “嗯,今日算是正常下值。虽然晚了一点时间,倒是不长。不过是去打探消息的手下来给我回了消息。我去听了一下,顺便处理了一点事情。” 柳天阔淡淡的说道。 处理的事情,跟知夏不相干,就没必要说了。 跟知夏相干的倒还是可以说的。 “你今日使宋贺给我说的消息,我都知道了。下午就安排人去查探了,晚上又去落实了一下。吕夫人这个人就不需要考虑了。这个吕大人是二皇子那一派的。” 柳天阔淡淡的说道,眼眸却深深的沉了下去。 吕大人倒是藏的深。 之前只知道他是巴结着忠王府里的一个幕僚升上来的,倒是不知道他居然是二皇子外祖的人。 只是不知道忠王府知道不知道这个情况呢? 若是不知道,倒是可以去卖个人情。。。 巡城卫司这个职位,虽然重要,但是品级却算不上大。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官而已。 因此,大家之前都不甚在意。 若不是今日吕夫人带了李大奶奶来,他特别派人去查了,都不知道吕大人是二皇子的人。 不过,吕夫人今日这一出,怕是吕大人也不知道吧?估计他也要责难吕夫人一番了。 但是,他都替吕大人想好了应对他的话语了,定然是说吕夫人闺中就与李大奶奶熟悉吧? 也是,吕夫人的娘家与李大奶奶的娘家,还有吕大人都是归属于二皇子那一派的。 难怪他们都那么熟悉呢。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惊讶极了。 二皇子现如今好像才十岁吧?才十岁就开始拉帮结派了? 谷絔 “身为皇子,若是有那个心思,出生之后就开始拉帮结派了。他们年纪是小,不过,他们身后的人,年纪可不小。”柳天阔冷冷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是铁板钉钉的后族,是属于嫡皇子那一派的,这是天然的关系。 想要去掉,也是没办法的。 江知夏不由的咂舌。 这可真是,本来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宅斗,不宫斗,要开始夺嫡了? 呸,现在有嫡,夺什么夺。他们是护嫡还差不多。 “这个吕大人,既然确定了是二皇子的人,那他再占着这个位子,可就不合适了。”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惊讶的表情,却是沉吟着说道。 “巡城卫的重要性,你也是了解的。现在这个吕大人不但是我们不能拉拢的人,还是我们敌对的人,自然是不能再用了。这个位置定然要换上我们自己的人。” 见到江知夏点头如捣蒜般的表示理解,柳天阔就笑了起来。 “不过,现如今换谁倒是不好说。等我明日去见了父亲,再跟他详细聊一聊吧。” 柳天阔沉吟着说道。 江知夏自然也不多问了,反正朝堂上的事情她不懂。 “那个李大奶奶跟我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既然吕大人的话题说完了,她就说起了今日来求情的李大奶奶。 柳天阔点点头,正要开口,结果却被江知夏给阻止了。 江知夏又把李大奶奶家那边对若兰挟恩求报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现在发现田家几乎是状若疯魔了。之前的田家小姐就为着买田庄的事情,都要挟恩求报。今日,对一个下人,都用上了这种手段。正经的官家小姐,怎么会求到一个下人那里去啊?” 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现如今的官家小姐可是很要面子了。 岂止是官家小姐,就是那官家的男丁也是要面子啊。 若不然,李大奶奶怎么就得卖了陪嫁的田庄,去用那个银钱给娘家维持生活呢? 还不是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不肯想别的法子挣钱? “田家是林州有名的书香门第。确实最会读书了。让他们三朝不能科举,难怪她们要着急了。” 柳天阔似笑非笑的说道。 确实是最会读书,也是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了。 现如今的田家,花的基本都是女眷们的私房钱。 也是抄家的将领心软。抄家的时候,女眷能夹带多少算你的本事,倒是没有去搜身。 所以,田家的妇人们才能夹带了不少的银票和首饰。 就这样了,田家的男丁还是端坐在家中读书,反倒是让在京城中的女眷四处奔走,为他们三朝不得科举的事情想法子。 “他家的事情,你回头让若兰去回复一下李大奶奶,就说已经求到了我这里,我这边也会去旁敲侧击问问皇帝。”柳天阔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要为他们说情?”江知夏惊讶的瞪着眼睛问道,“是想让他们为你所用吗?”。 “嘁,那群迂腐的读书人有什么用?”柳天阔嫌弃的说道。 他见到江知夏不解,于是解释道:“我观皇帝有一段日子提起田家的时候,倒是有点懊悔之感。估计二皇子那边有人吹风了。毕竟,对读书人家的责罚一般也就是三代不许科举,哪里有三朝那么久的?弄不好,皇帝真会改了主意变成三代。我不如去凑个热闹。我就看田家到时候记谁的人情。不管怎么说,田家别想彻底站在二皇子那边了。” 你不是想再把旧人捡起来用吗? 我偏不让你捡,我自己不稀罕用,也不扔给你。 第二百六十四章 心思 江知夏听明白了柳天阔的意思之后,不由的目瞪口呆。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真有人去做。。。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瞪大的眼睛,不由的轻轻的刮了她一下鼻子,笑着说道:“正好让你那个心腹丫鬟把这个恩报了。省得田家总拿这个说事。” “你居然还会在乎一个下人的心情了?”江知夏不由惊奇的问道。 实在是,柳天阔是典型的古代男人。 在他们眼里,下人就是下人,就是可以打骂买卖的人。下人为主子付出是理所应当,下人的心情也是无需去理会的。 “那可是贴身伺候你的。你都在意,我能不管吗?更何况,还有宋贺那小子的原因。” 柳天阔想到了自己的心腹宋贺的急切,忍不住笑笑的说起来。 “宋贺?”江知夏疑惑的问道。 她不明白若兰这个事情,怎么跟宋贺扯上关系了? “是啊,宋贺看上你那个婢女邢若兰了。”柳天阔笑着说道,“他今日看到你那丫鬟哭了,问了许久没问出来缘由。后来,汇总了我这边的消息之后,他就知道原因了。这不,就心疼的来跟我求情了,还说想要求了你那个丫鬟为妻。” 江知夏听完之后,更加是目瞪口呆,觉得今晚听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接一个的。 “那个,若兰今年好像才十三吧?” 十三岁啊,还是个女童吧?前世也才上初中而已啊,现在怎么就有人惦记着要娶了? “十三岁也不小了啊。可以先给定了亲事。再说,又不是现在立刻成亲,怎么着也要到她二十才能放出去配人啊。” 柳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历朝的婢女,普遍是二十岁之后再放出去嫁人的。 因为若是嫁人嫁的早了,那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小家上了,伺候主子可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哦,这样啊。”江知夏听到二十岁嫁人,就缓了过来。 也是,自己总是用前世的思维来考虑今世的事情。 现如今的女子,大多数是十五岁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呢。 “那个宋贺,我只知道他是你的心腹,其他的情况,倒不是很了解啊。” 纠结完了年龄问题,江知夏又好奇的问起了宋贺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若兰也是她的人啊。她这作主子的,定然要为手底下的人把好关。 “宋贺今年十八了,倒是比你那丫鬟大了五岁。不过,他为人稳重,做事也很有章法。他是跟了我许久的。他的哥哥是军籍,以前是在我手底下的,后来战死沙场了。临终他托我照顾他这个弟弟。我就送宋贺去读了书,学了功夫。他学成之后,也不去科举,也不去从军,反倒要跟在我身边。我来了京城之后,就把他带来了。他如今管着我外面的那些人手。我给安排了一个从八品的副尉的品级,勉强算是个官身。他做事认真,颇为攒了一些私产。” 柳天阔把宋贺的情况大体说了一下。 “那不成,那不成的。” 江知夏听完了柳天阔的介绍之后,忙不迭的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 回归现实之后,她的理智也就回归了。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的拒绝,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若兰的父母都是官奴。律法有云,官奴三代以内不得脱契。所以,若兰虽然不是官奴,但是也是个不能脱契的奴婢之身。而宋贺不但是良籍,还是个官身。这个地位悬殊太大了。” 谷穷 江知夏急忙的解释道。 邢若兰与宋贺之间,可比当初柳天阔跟她的身份差别还大呢。 她不管怎么说,是个平民,是秀才的女儿。 现在讲究文贵武轻,又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所以,当初定亲时,柳天阔一个从三品的副将娶她一个秀才之女,虽然身份悬殊,却也没有悬殊到天壤之别的地步。 当然,后来柳天阔的身份变化,是谁都没有料到的。 不过,现在明面上,江知夏也是武国公府的小姐,配柳天阔这个承恩侯府的公子,虽说身份有差,但是也不算是天差地别了。 “这倒是。”柳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也皱起了眉头。 当时,他正在忙着别的事情,听了宋贺的请求,也没有多想,就应了他。 现在想想,可不是身份差别很大吗? “许是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就把自己也当成下人了。又因为若兰一直在你身边伺候,算是你的心腹。再加上若兰的身世也不为众人所知,宋贺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 柳天阔也迟疑的说道。 有了心思没什么,但是能不能坚定心思才是个问题。 “明日里,我去找宋贺详细的谈一谈,确定一下他的心思吧。若是不行,让他也收敛着点,省得动了人家的心。”柳天阔皱着眉头说道。 也是因为宋贺实在是他身边跟了很久的心腹,他才稍微分了一点心思给他。 江知夏自然是点头称是,“这个事情,我就不跟若兰说了。省得动摇了她的心思。你那边也跟宋贺说好,若是无意,千万不要来招惹。” 两个人闲聊完毕,见天色也不早了,自然是赶紧入睡了。 第二日,柳天阔去当值的时候,特地带了宋贺过去。 在路上的时候,柳天阔就把邢若兰的身份问题详细的说了一下。 宋贺果然是不知道的。 少年慕艾,两个人一个是男主子的心腹,一个是女主子的心腹,接触的多了一些,难免就产生了情思。 初初动情的人,哪里想到去打听这些身外之事? 宋贺想了一下,就要张口,结果却是被柳天阔打断了,“人生大事,自当想好了。定下之后,中途就不可随意更改心意。你还是想好了再跟我说吧。” 说完之后,他就打发了宋贺回府了。 宋贺果真哪里也没去,就在府里,细细的思量了一整天。 到了傍晚的时候,宋贺就跑去了宫门口迎接下值的柳天阔。 “想好了?”柳天阔见到神色坚定的少年,淡淡的问道。 宋贺正色的点点头,就要张口。 “不必跟我说,回府跟夫人去说吧。我昨晚已经把这个事情告知夫人了。不管什么结果,都跟夫人说,省得我再重复一次。” 柳天阔不甚在意的说完,就带着宋贺一起回了府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定下 回到了楚府之后,张口欲言的宋贺又就被柳天阔给打发走了。 “你再想说,也得等到夫人吃过晚膳啊。这么没眼色。。。”柳天阔实在是忍不住嗤笑着说道。 果真是少年人沉不住气啊。 从宋贺去宫门口接他,他看到宋贺坚定的神色,就明白了宋贺的决定了。 宋贺听到柳天阔的取笑,不由的脸红了起来,赶紧的告退了。 柳天阔回到了后院里,换了家常衣服,然后就带着江知夏去了楚雄那里吃晚膳。 晚膳过后,楚雄照旧提起了想要启程回边城居住的事情。 “爹,杨大夫说了,让你先吃完这一次的药。等着吃完这次的药,您再启程。估摸着十月份,您就可以回了。不会耽误娘亲的忌日的。”柳天阔无奈的劝说道。 杨大夫入府之后,不但是给江知夏调理了身体,也给楚雄看了看。 果然如柳天阔所料,楚雄的身体确实是旧伤复发的厉害。 因为楚雄年轻时候,太过于拼命,所以身体已经破败的厉害了。 现在他的年龄大了,身体的各种功能也开始慢慢退化了。 更不用说,因为他娘子的去世,他一直是郁结于心,所以对于养伤是极为的不利。 杨大夫给楚雄看了病之后,就开了方子。 之前的方子已经吃了四个月了。这次是刚刚换了一张方子。 这张方子按照杨大夫的说法是要吃到九月底的。 “哪里有那么严重。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啊。”楚雄自然是不服气的辩驳道。 “父亲,杨大夫的医术还是挺好的。你看,我现如今也不惧寒冷了。您继续吃完这次的药再回去好吗?”江知夏也在一旁温柔的劝说道。 楚雄可以对着自家儿子吹胡子瞪眼睛,但是对于儿媳妇自然是不好如此,只能闷闷的应下了。 柳天阔对着江知夏挑挑眉。 江知夏用帕子掩着嘴,低着头轻笑了起来。 两个人又陪着楚雄叙了一会闲话,就告辞离开了。 柳天阔带着江知夏跟楚雄告别之后,也没有回后院,而是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里。 他让小厮去喊了宋贺过来。他们两个人则是等在了书房旁边的小花厅里。 宋贺来了之后,就把自己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确定要娶若兰的话说了一遍。 “你已经知道了若兰的身份,确定还是要娶吗?” 江知夏怕少年郎容易感情用事,会冲动,所以又郑重的问了一遍。 身如修竹的少年清清朗朗的回道:“正是。我愿意。” 江知夏就转头看向了柳天阔,只见他也是点点头。 江知夏低头沉思起来。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若兰现如今是十三岁。按照你们爷的说法,是要到二十岁才能放出去的。这样子还有七年。你如今是十八岁,七年之后可就是二十五了,你确定你能等得了吗?” 宋贺自然是点点头。 这个事情,柳天阔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谷鑞 毕竟为人奴婢的,哪有能早嫁的? “可是,”江知夏郑重的开口,又顿了一下,“我说的等得,是在成亲之前,不要有别的女子的等得;是在你们婚姻期内,也不要有别的女子的等得。别人,我管不了太多。但是,若兰和小曼是跟着我陪嫁过来的,我希望她们能够得到这种幸福。” 江知夏没说出口的是,若兰和小曼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从她们是小孩子的样子,就开始相处,未来想必也会相处很多年。 宋贺听到这个话,却是顿了一下。 他倒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想到夫人如此重视若兰。 不过,等他看到夫人郑重的神色时,急忙的点头应下,“是,我能等得了。” 江知夏见到宋贺如此,心里也算是比较欣慰:“如此,我暂且应下。就用这七年来看看你的诚意。你跟若兰之间可以来往,但是只能是正常来往,且不可欺负了她。若是七年之后,你初心不改,若兰也愿意,我就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就像当初她对柳天阔的感觉似得。 当时的他们说的话,她相信都是真心的。至于以后,只能等着时间来考验罢了。 江知夏本来是想要问问若兰的心意的。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放弃了。 若是若兰本来没有这个心思,被她的问话勾起了心思,但是,最终不能成眷属的话,对于若兰来说不是个好事。 这样子,什么都不说,正常的来往。若是七年之后,若兰也有这个心思,岂不是成人之美? 若兰没有这个心思也没关系。若是七年都培养不出来情谊,那自然是不能嫁的。 宋贺明白了江知夏的意思,郑重的点了点头。 如此,宋贺和若兰的事情,算是进入了一个半定下的状态。 回到后院的柳天阔和江知夏,看着在房里铺床的若兰,不由的会心一笑。 而若兰铺好了床,一转头看到了江知夏和柳天阔,赶紧的上前行礼。 行完礼之后,她又跪下对着柳天阔说道:“多谢大爷让婢子偿还了恩情。此生婢子一定会对夫人尽心尽力,绝无二心。” 若兰起誓一般的说道。 “嗯,你有这个心,就说明你是个聪明的。以后切记要对夫人忠心。自有你的好处。” 柳天阔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丫鬟虽然是感谢了他们两个人,却是知道对着自己,表白对知夏的忠心,就说明是个灵通的,知道自己极为重视知夏。 挥退了若兰等一众下人之后,柳天阔亲自帮着江知夏往衣架上挂脱下来的外衣。 挂完之后,他才开口询问道:“你那个铺子定下来跟哪位夫人一起开了吗?” “我打算定黄夫人了。”江知夏穿着中衣,喝了一口热水之后,才开口说道。 “哦?”柳天阔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选黄夫人啊?” 洪大人和黄大人两位大人在立场上都是没什么问题的------都是没有立场的人。 两个人的年龄也相仿,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 能力有,资历也足。 至于他们的家眷,柳天阔让人查到的消息就是风评都还不错。 因此,他对于江知夏选黄夫人很是好奇。 第二百六十六章 应下 而江知夏则是沉吟了一阵子,仿佛是在想着如何更好的表述。 许久,江知夏才开口说道:“洪夫人端庄自持,但是有点古板和不知变通。” 见到柳天阔不解的扬眉,江知夏继续解释道:“她准时准点。跟别人约定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不会迟到,但是也不会早到。而且,我们相处的时候,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非常的刻板守礼。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我相处起来,会比较累。” 江知夏说到后来,有点无奈了。 守时是好事,所以一开始她还是比较喜欢洪夫人的。但是,后来相处的时候,她就发现洪夫人一直端着,让她感觉好累。 “黄夫人虽然跟洪夫人年龄相仿,都是四十岁左右。但是她为人亲和,懂得变通,相处起来也很轻松。单单说去别人家里做客吧,她会提前一点,但是又不会提前太多。” 江知夏还是喜欢跟自己相处的比较轻松的人一起共事。 柳天阔细细的听了江知夏的分析,也想了想洪大人和黄大人的行事作风,不由的失笑。 “这还真是。这夫妻相处的时间长了,果然是容易同化啊。洪大人可不就是比黄大人更为刻板一些吗?”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些洪大人夫妇和黄大人夫妇的趣事,就休息了。 既然选定了人,江知夏就计划着再找个机会跟黄夫人一起聚一聚,然后提一下这个开玩偶铺子的事情。 机会很快就来了。 四月二十,是官员旬休的日子,也是忠王府开赏花会的日子。 在赏花会上遇到黄夫人的时候,江知夏就跟她说朱翠楼新出了一套头面,邀请着黄夫人第二日一起去看看。 黄夫人也是个玲珑人,自然是笑着点头应下了。 她知道她跟江知夏之间的年龄差较大,寻常也没有什么交集。 就算去逛首饰铺子,也不应该寻她。那定然是江知夏有话跟她说,但是又不好总是相聚------前段时日,她才去做过客呢。 第二日的时候,江知夏就让若兰和小曼收拾了大包小包的玩偶样品。 她带着这些东西,去了朱翠楼的包厢里候着。 江知夏正在跟巧手刘谈论着最新的发钗的配色事宜,就听到小曼进来禀告说黄夫人已经到了。 江知夏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滴漏,果然,又早到了半刻钟。 江知夏亲自迎了出去,黄夫人带着下人也赶紧上前两步来给她行了礼。 两个人携手进了江知夏所在的包厢里。一进门,黄夫人就被那榻上排满的各式玩偶晃花了眼。 饶是她已经是个四十岁的妇人了,那眼睛还是忍不住瞅向玩偶。 看到这个样子的黄夫人,江知夏心里暗暗一笑。觉得这个铺子的前景应该不会太差。 请了黄夫人坐下之后,江知夏就把自己的计划跟黄夫人说了一遍。 黄夫人听完之后,自然是很惊讶。 她是个玲珑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铺子,按照现如今江知夏的能力,是完全可以自己开起来的,没必要让她来插手一下。 她知道江知夏是自家上司的夫人,因此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这个话问了起来。 江知夏抚着额边的头发,笑了笑说道:“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是因着我夫君与黄大人交好,我又与夫人投缘罢了。” 说完了这话,江知夏也不再多说了。 谷揜 其实何必多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柳天阔选择了黄大人,江知夏选择了黄夫人而已。 现如今,就看黄大人愿不愿意上柳天阔这条船而已。 黄夫人沉吟了好一会,又看了看玩偶才说道:“这开个铺子,虽然是小事,但是外面的事情总归是要爷们来定的。等我回去跟我家老爷商量一下吧?” “这个是自然。今日本来就是请了夫人来逛铺子的。” 江知夏听完黄夫人的话,笑着说道。 说完之后,两个人就真的让徐掌柜拿了首饰册子进来,两个人对着册子挑选起首饰来。 一时两个人告别离开,各自归家。 不说黄夫人回家与自家老爷去商量是否可以开这个铺子,就说江知夏回了家里之后,也跟柳天阔提起来今天的事情。 “这个不着急,让他们自己去思量吧。有他们是锦上添花,没他们倒也不会影响到我。” 柳天阔安慰道。 江知夏自然也是这么觉得,因此就把这个事放下不管了。 江知夏本来以为要等上个三五日的。没想到第二日,黄夫人就派人下了帖子给江知夏,请她隔天去黄家做客。 这个信号已经是满满的答应了的意思了。 等到晚上柳天阔下值回来,江知夏跟他说起这个事情,柳天阔扬扬眉头,颇有些惊讶的样子,“这么快就确定站队了?” 江知夏自然也是觉得奇怪,不过她也不明白缘由,只能等第二日去黄府做客的时候问问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江知夏果然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黄夫人觉得既然已经认主了,自然是应该知无不言。 于是,她愈加的恭敬起来,细细的回道:“我们家大人倒不是为着承恩侯和皇后娘娘,单单是为了柳大人而已。” 这话一出,更是引起了江知夏的好奇了。 要知道,现如今柳天阔能招揽住更多的人,可是因着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和嫡皇子的舅舅的身份啊。 鲜少有说是因为他这个人而站在他的身后的。 倒不是说没有,只是那些人的身份会更低微一些而已。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我们家老爷有个同族的兄弟,他之前一直在振威军中,不过四年前在战场中去了而已。那个兄弟之前就是在柳统领手下的。后来他去了之后,柳统领自掏腰包,给了他那个瞎眼的老娘一笔抚恤银子。后来每年都让人给她送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这两年,更是连吃带喝以及拿银子了。我家老爷说,不过是地位低下的同袍,柳统领都不会抛弃他的家人,若是真的跟了柳统领,他将来也不担心被别人抢了位置,再丢了命。” 黄夫人讲的情真意切,江知夏听的心神领会。 这个事情,柳天阔之前还是说过的。他最开始在京城中开铺子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战死的同袍家属挣一些抚恤的银子。 这两年给的多,估计是因为朱翠楼有了她的图样,所以生意爆火的原因吧? 所以,这里面还有她的功劳? 江知夏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的窃喜了起来。 不过,做的时候没想过收买人心,却是无意中得了人心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 献冰 黄夫人还兀自讲着黄大人老家的那个同族的婶娘如今虽然是瞎了眼,却也是过继了一个孩子照顾着她。那日子过得倒是比寻常有儿子的人还好一些。这可都是柳统领的恩德。 江知夏自然是谦虚的客套着。 如此,两家就定了下来合伙开铺子的事情。 对于江知夏说两年之后就退出的事情,黄夫人自然是不同意。但是,经过江知夏的劝说,也就应了。 毕竟黄大人虽然是个正五品的卫司,但是在遍地都是贵人的京城中,正五品可算不得什么。 他们家又没有擅于经营铺子的人,因此,黄家的生活还真是主要靠俸禄生活。 所以他们家日子不算是艰难,但是说过的多么的奢侈也是没有的。不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 虽然黄夫人应承了两年之后这个铺子归黄家的事情,但是其他关于投入方面的事情,就坚持要多出一些。 而江知夏也明白,施恩不能太过,否则容易造成得恩的人心里负担过重,到时候就容易施恩不成而结仇了。 因此,两个人经过一番商讨,最终商定了各自都满意的方案出来。 既然定了这个事情,江知夏就把自己写的计划书拿了出来,两个人挨着研究了一番。最后剩下的就是让管事具体去操作了。 如此,这个玩偶铺子也慢慢的筹备了起来。 定下了铺子的事情之后,江知夏除了画图样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撒手不管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天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的时候,热的晚了点,这都到了四月底了,才开始热的厉害起来。 但是虽然是晚了点,但是一热就直接进入了酷热的时候。 大街上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勋贵人家,都开始把家里最单薄的衣服穿了出来。 饶是如此,仍然是热的厉害。 此时,官府冰署里的冰居然都下去一半了。 那钱多的钱少的都跑去冰署里买些冰解解暑气------天实在太热了,也没别的消暑的法子。 而那些大户人家,也深深觉得今年的夏天怕是个酷暑,生怕自家冰窖屯的冰不够用,所以都赶紧的去冰署里买些冰囤放在自家的冰窖里。 就在这个时候,柳天阔把制冰的方子悄悄的献给了皇帝。 皇帝自然是大为惊喜。 连柳天阔回来给江知夏描述的时候,都变成了‘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嘴巴张的都能放下一个鸡子了’。 江知夏也是比较奇怪,柳天阔为什么不在将将入夏的时候,就把制冰方子献给皇帝,偏要等热了一段时间再献上去? 柳天阔自然是赶紧给自家娘子解释了。 之前献木绵花,接着献制冰方子,这献策太过于频繁,也太过于打眼自然是其一。 其二则是,若是一开始热就献上去,那效果自然是不如这种酷热的时候献上去更好了。 当然,这次的制冰方子,柳天阔就把江知夏给摘了出来,随便编了个他误打误撞的故事而已。 好在,皇帝对于方子的来源并不在意,他只对于产生的银钱更在意。 对,这制冰的暴利,明眼人一眼都能看的出来,更不用说皇帝了。 跟皇帝相处的这段时日,柳天阔也算是摸着皇帝的一些性子了。 他深知,这个暴利,皇帝是忍不住的。 之前献木绵花的时候,柳天阔虽然也是私下里献的,但是却没有屏退大部分宫人。 谷尚 他知道,木绵花这个事情,崖州等边疆地方都已经有现成的了。这剩下的种植和纺布以及售卖都需要大量人手。 单靠皇帝,或者说是皇帝的心腹,自然是不能大量的种植起来。 况且,木绵花毕竟是需要不少成本的,真要是说利润,倒也没有那么多。。。 而制冰自然是不一样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东西。 因此,这次柳天阔献方子的时候,却是让皇帝挥退了大部分的宫人,只留下了皇帝的心腹伺候而已。这样子,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交给户部,那就充盈国库。 若是不愿交给户部,那皇帝让心腹去做,可充盈私库。 而皇帝自然也明白了柳天阔的意思,对他的识情知趣极为满意。 要知道这个方子,若是承恩侯府自己用,那积累的财富可是不可想象啊。 如此看来,柳天阔还是更忠心于他这个皇帝。他能不满意吗? 到底是从沙场中征战出来的将军,果然更加是爱国忠君。 因此,满意的皇帝这次果然没有把方子交给户部,而是让自己的心腹,在南坊里专门开了一个卖冰的铺子。 这个铺子一开,众人自然都是大为惊讶。 众所周知,能光明正大的卖冰的可只有官府啊-----当然那些贵人府邸里偷偷卖冰的人不算。 没想到,官府来了铺子里一趟,问询了一番,又请了上官来了之后,就灰溜溜的走了。 这铺子,还是照样的开着。 众人就明了,这个铺子定然是后台极硬了。 趁着皇帝这个冰铺子开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江知夏借着这股东风,又开了一个卖冷饮的铺子。 柳天阔可是说了,皇帝也就单独卖两年的冰,充实一下私库。之后,皇帝还是会把这个制冰的方子交到户部那里的。那以后,用冰自然就是非常简单方便了。 这冷饮铺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亏的。 夏天里卖冷饮,冬天了卖热饮。当然,这个也就是个小买卖了,聊胜于无而已。 因此,什么冰奶茶,什么杏仁酪,什么各种酱的冰果茶,所有她想的到的能用冰做的饮品都赶紧做了出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五月初六,江知夏和柳天阔跟承恩侯府的人一起送走了要回曲州过及笄生辰的木容雅和木大爷。 路途遥远,所以奔着宁愿早行不能晚行,以免耽误了良辰吉日的想法,木大爷和木容雅早早的启程了。 送走了木家人,江知夏既繁忙又悠闲的生活开始了。 平日里,既要管家------虽然家务不是很多,那也该正正规矩,这也是承恩侯夫人教的。 还要去画各种图样。 朱翠楼的首饰,现在也不敢每月推出四份新品,只敢推出一份新品了。 毕竟,这是自家买卖了,江知夏自然希望长长久久下去。 现在都推新了,以后没思路了可怎么办? 那玩偶铺子的图样,江知夏也是保留着画了-----至少要维持两年,两年之后才不是自己的。 柳天阔可说了,黄大人此人可用。所以,自然要好好的收拢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辰 五月十八,就是江知夏的生辰了。 去年的时候,柳天阔虽然与江知夏比较熟悉,但是生辰八字还是女子的私密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等到他们定亲纳采问名的时候,柳天阔才知道江知夏的生辰,不过那个时候,早就过去了。 这让柳天阔扼腕不已,一直念叨着要在次年给她过一个盛大的生辰。 也是巧了,今年正好是江知夏二十四岁的生辰,是她的本命年。 虽然现世没有本命年的说法,但是有属相年的说法,都是同一个意思,喻指为犯太岁。 因此,大年三十刚刚守岁完毕,江知夏就得了一堆红色的东西。 从穿的红色小衣,中衣,各种裙子,披风,到用的各种红色头面,红色首饰等等。 让平日里素淡的江知夏,都变成了一个雍容华贵的人了。 到了江知夏生辰的前几日,柳天阔居然萌发了摆流水席的想法。毕竟,有破财免灾之说嘛。 去庙里供奉香油灯,再摆了流水席,再去施一些寿桃给众人,总归能积一些福气的。 江知夏觉得自己不过一个小辈,这么过生辰太过于大张旗鼓了,自然是不肯的。 但是,柳天阔的想法不但是得到了楚雄的支持,连承恩侯夫妇和楚沐风林秋水夫妇都赞同了。 “姐姐,你就应了嘛。不就是破些小财,不值当什么的。”林秋水撒娇的摇着江知夏的胳膊。 江知夏很想抽回袖子,但是她不敢。 因为林秋水怀孕了。 楚沐风和林秋水是二月里成亲的,现如今成亲刚过三个月而已。 结果,林秋水前几日里因为身体不适,就请了大夫把脉,得出了怀有一个月身孕的事情。 如今的林秋水正是要紧的时候。 她不但是整日里胃口不好,有的时候还要吐一阵子,就像个瓷娃娃似得碰不得。 江知夏自然也是不敢动她的。 “这也铺张,太高调了,不好。”江知夏摇头拒绝道。 搞什么哦。不过是一个本命年生日而已,怎么就弄得这么兴师动众的?若是被别人家知道,可多尴尬。 “这个算不得铺张。属相年里,因为会犯太岁,所以一般过生辰的时候,都会比较隆重。” 承恩侯夫人跟江知夏和林秋水一起坐在美人榻上,劝说道。 现如今,承恩侯夫人和江知夏相处的是越来越好了。 不再执着于香火的承恩侯夫人,其实一直是个温婉的妇人。 江知夏被她们说的头疼,但是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孕妇,另外还有虎视眈眈的柳天阔,旁边用殷切目光希望她赞同的两个父亲,以及为了自家娘子所以也迫切希望江知夏同意的楚沐风。 如此,被磨了几日,江知夏终于点头了。 不过,因着承恩侯夫妇的请求,江知夏的生辰流水席最终摆在了承恩侯府的门前。 于是,精神抖擞的柳天阔谢绝了众人的帮忙,亲力亲为的安排下去了各种事情。 他先是跑去隆恩寺给江知夏点了一盏长命灯,供奉了多多的香油。 谷柉 又安排着人进行了大量的采买,准备了足够多的流水席所用的食材。 再接着让楚府的大厨房准备做了一箩筐一箩筐的寿桃,到时候去城门附近施舍。 到了五月初八正日子这一天,江知夏在楚府先是受了下人们的磕头道喜。 等她去给楚雄请安的时候,楚雄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红包。 等着都准备好之后,江知夏就跟着柳天阔一起去了承恩侯府。 进了长房的门,江知夏又受了一堆下人的磕头道喜,得了承恩侯夫妇给的大大的红包。 做完这一切之后,承恩侯夫人就让下人抬着一箩筐的铜钱,满府里的去给赏赐。 承恩侯府里的其他主子,看着承恩侯夫妇给一个平民出身的江知夏过生辰都如此的兴师动众,自然是阴阳怪气的酸话不断。 江知夏和柳天阔虽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听到这样的话,总不是特别高兴。 因此,他们对于承恩侯府的人,愈加的厌恶了起来。 不过,虽然是有不好的声音,但是江知夏的生辰还是过得热热闹闹的。 不管是吃流水席的人,还是收到寿桃的人,都是对江知夏祝福不断。 因此,今日的江知夏,撑着一张笑僵了的脸,过了平生最热闹的一个生辰。 江知夏过完生辰之后,玩偶铺子也开业了。 因为玩偶这种东西,大家都不知道反应会是怎么样------虽然江知夏对玩偶比较有信心,但是,此时也不敢打包票。 要知道,每个人的审美和想法可都是不一样的啊。 因此,江知夏和黄夫人就定了一个比较小的铺子,先做了几十个玩偶,拿出去试试水。 效果倒是比想象中的好,这种夸张的非现实图案的玩偶,引起了许多孩童甚至是少年男女的喜欢。 江知夏在铺子开业之初关注过一段时间,之后也不再关注了。 现如今她手里的产业也有不少了。虽然很多产业只是名字挂在她的下面,并不需要她实际的去经营,但是账本还是要归她看的。 江知夏考虑了一段时间,就定下了月底最后两天交账的规矩。这样,她就专门的抽出时间来看账本,也能专心起来。其他时间,就不用一直被一些琐碎的事情占用了。 因此,这几天倒是难得的清闲时间,加之天气又炎热,她又不能总是用冰。 所以,她在考虑要不要去柳天阔的一个带着小山头的田庄里去避个暑了。 当晚间柳天阔下值之后,江知夏就说起她的想法。 “若是去也可以,不过早点回来好不好?那个地方太远了,每天去当值的话,时辰怕是来不及。”柳天阔听完了江知夏的想法,就如同一只小狗似得,可怜巴巴的说道。 “那你也休个假?”江知夏故意调侃的说道。 “你就气我吧。”柳天阔自然明白了江知夏的小心思,于是点点她的额头说道。 “现如今正是忙的时候呢,巡城卫的卫司吕大人已经被革职查办了,二皇子那边倒是消停点了,不过三皇子的外祖家又动心了。” 柳天阔经常把朝堂的政事讲给江知夏听,倒也不用江知夏出主意,就是让她都了解情况,不至于什么都不了解罢了。 这样子形成了习惯,柳天阔说的随意,江知夏听的也随意。 “还真弄掉了?” 江知夏猜测是嫡皇子那一派做的。不过,具体怎么做的,她不懂也不问。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又献 柳天阔点点头。 江知夏不问具体事情,柳天阔也没说详细的过程,只是简单的解释道:“好几方的手笔都有。那个吕大人是二皇子那一派的人,却蛰伏在忠王府那边,忠王府里知道了这个事情,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他们可是号称最忠于皇帝的,哪家的皇子后面都不站队呢。他们不好对二皇子那边如何,但是对于吕大人可不会手软。更不用说,还有嫡皇子和其他皇子那几派了。” 江知夏明白的点点头。 这就是想要玩潜伏,结果玩漏了呗。 哎,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吕夫人好了。 柳天阔继续说道:“现在父亲那边正在找合适的人选。我这边,倒也有人给我举荐了一个。说起来,那个举荐人,还是你成亲之前就认识的人呢。” “我认识?”江知夏可真是惊讶了。 她认识的人可真不多啊。 没成亲之前,她的社交关系简单的可怜。 也就是成亲之后,因为柳天阔,她认识的人才多了起来的。 她成亲之前认识的人,可是微乎其微了。 看见江知夏绞尽脑汁的想,柳天阔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是府衙里的那个司兵参军,你还有印象吗?” 司兵参军? 说到这个人,江知夏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高高壮壮像个熊一样,咧着大嘴对她笑的男子。 “哦,是那个参军啊。这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也算是认识?我连他姓什么都忘了。” 江知夏哭笑不得的说道。 她见那个参军差不多是快一年了吧?还只见了那么一面。 她能有印象,还是因为那个人实在是长相比较有特色。饶是如此,她也忘了那个人的姓氏。 “是曹参军。”柳天阔笑着给江知夏解惑,“当初因为那个张参军和吕大人一起害你的事情,我就联合曹参军,还有其他人把他们给弄下去了。因此,曹参军才能官复原职。他倒是一直记得这个情分,在咱们成亲的时候,还帮我去迎亲了。” 迎亲的时候,江知夏一开始是在后院。后来去前院的时候,就戴上了盖头,自然是没见到曹参军了。 “别看他们参军官职小,但是因为认识的三教九流多,所以很多时候还是非常有作用的。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底下人,自然有底下人的作用。因此这个曹参军,倒是一直跟我来往比较密切,如今算是我的人了。” 柳天阔细细的给江知夏解释道。 “难不成曹参军要去做巡城卫司?”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若是他,这也是个好事。 曹参军与柳天阔可是微末时的情谊,现如今又投在他的手底下了。 “他人虽好,不过他的资历倒是难以胜任这个卫司之职。况且,他在府衙中也是经营多年,再换了地方,还需要重新经营。因此,曹参军举荐了他的表姐夫。那人倒是一直在巡城卫里任职,现如今是掌管着东城巡城卫事宜的副卫司。按理说,没人插手的话,副卫司也是有机会往上升一升的。不过,这个巡城卫司有好几个派别都盯在眼里,打算着往里面插人呢。所以按照正常的流程,怎么也轮不到他。他倒是机警,得知了这个空位的讯息,就找了他的表弟,让他表弟来找我递了忠心。” 柳天阔事无巨细的都跟江知夏一点点的掰开了说。 “哦。这样啊。”江知夏这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你打算如何做?”江知夏是纯属好奇了。 柳天阔自己有人选,承恩侯那边也有人选,估计嫡皇子那一派的其他大人也有人选吧? 谷嘞 “我在查这个人。若是人还可以的话,收了也未尝不可。父亲那边倒是无所谓,他是把所有的抉择权都给了我。之前也不过是因为我自己手里没人,他才提了个人选罢了。现如今我手里有了人,自然以我这边为主。” 柳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 承恩侯倒是真的对自家儿子尽心尽力,就差百依百顺了。 所以,这种小事自不必说,肯定是以柳天阔的意见为主的。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话,就自去休息了。 第二日,江知夏带着丫鬟婆子和护卫一大堆人,去了柳天阔京郊外的小庄子避起暑气来。 到了五月二十八的时候,江知夏为了看铺子里交过来的账本,只能意犹未尽的回到了京城里。 柳天阔从宫中下值之后,见到了归家的江知夏,自然是高兴万分。 两个人亲亲密密的叙了好一会子话之后,柳天阔就说起来曹参军的姐夫已经走马上任巡城卫司了。 那人也是乖觉,悄悄的来了他这里表了忠心。 如此,最重要的三个卫,已经有两个算是他柳天阔个人的势力了。 柳天阔在右羽卫内越做越顺手,虽然不至于说如鱼得水,但是总是好过于之前的处处不顺了。 六月初一的大堂会上,柳天阔在朝堂上,当着满堂文武的面,把活字印刷术献给了皇帝。 此事一出,朝堂是大为震惊。 之前的木绵花,是惠及平民百姓。 这个印刷术,可是惠及所有的读书人啊。 朝堂上是什么人最多,自然是读书人。 虽然柳天阔说了这个印刷术是一个叫做毕昇的人发明的。 不过是他夫人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然后报了上来的,说这个功劳都应该归属于这个毕昇。 但是,消息传了出去之后,仍然是引起了读书人的感谢。 要知道,这个法子,若是看到的人不上报,只是自己用于赚钱,那可是巨财啊。 谁都知道,书籍昂贵。若是能大批量的刻印的话,那这个书的价格肯定能下来。 读书人也都能买的起了啊。 更何况,这个毕昇是何人,众人都没见过。柳天阔是上报的时候,也说是古人了。 但是,这发现的人,大家可都知道是谁了啊。 因此,在江知夏是瀚文轩东家的消息在读书人之间传开之后,瀚文轩里就掀起一股空前的抢购热潮。抢购的人,一度把瀚文轩的笔墨纸砚和抄写的书籍都买空了。 哪怕安掌柜说已经卖空了,还没来得及采买新的,让他们先去别的铺子买,那些读书人也不肯。 只是催着他们赶紧的去采买,哪怕加点钱也非要从瀚文轩买。 当江知夏听说这个事情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前世的一个鞋子品牌。只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调侃那家的缝纫机都踩冒烟了呢。 看来,自古到今,国人表现热情的方式,就是买买买啊。 第二百七十章 有孕 就在这沸沸扬扬的抢购中,江知夏的日子却是更加的悠闲了。 这一日,江知夏正坐在桌前,想新的首饰图样。结果,她想着想着就有些昏昏欲睡。 到最后,她索性把笔一扔,直接跑去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等到江知夏一觉醒来,就见到柳天阔在她的床边坐着。 “你回来了?”江知夏睡意蒙蒙的问道。 “嗯,回来好一会了。喊你吃饭,你都没应。听说,最近几日,你都是爱睡觉。怎么睡这么多?”柳天阔疑惑的问道。 “春困秋乏夏打盹嘛。现在是夏天了,可不是容易打盹。”江知夏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算夏打盹,也没你这么整日里都睡的。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天阔还是皱着眉头。他伸手摸了摸江知夏的额头,温温的,并没有着凉的样子。 “可能这几日总是想着画图样,所以用脑过度吧。” 江知夏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向了滴漏。 这一看不打紧,江知夏慌张起来,赶紧的说道:“哎呀,今日可是有些晚了。快喊若兰她们进来给我梳洗。我们好快些去陪父亲吃饭。” 柳天阔当值之后,寻常不能陪楚雄,所以一般没事的话,他们两个人都是去陪楚雄吃晚饭的。 今日里,又没人通知楚雄他们不过去吃饭,那楚雄定然是饿着肚子等着了,这都是晚上七点多了啊。 柳天阔却没有喊人进来,而是亲自拿了衣服过来帮她换上,又把她的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 “若是让人看见你这个堂堂的右羽卫统领这副样子,大家可是要把眼珠子瞪掉了。” 江知夏看到柳天阔这个样子,笑着打趣道。 原来的右羽卫统领本就是年龄老迈想要告老了,但是各家勋贵都在明里暗里的争统领的位置。 皇帝不耐烦应对,又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就继续让这个老统领占着位子。 在月初柳天阔又献上了印刷术之后,这老统领就在皇帝的暗示下告老归家了。 于是,这个统领的职位顺理成章的就落到了柳天阔的头上----虽然有其他副统领嫉恨。 “他们对自家娘子如何,咱们也看不到。若是咱们看到了,说不定也要瞪掉眼珠子。” 柳天阔调侃着说道。 说完闲话,两个人就一起去了楚雄的‘鹤龄院’,陪他吃晚膳。 结果,江知夏许是睡得多了,对着一桌子的菜,蔫蔫的没有胃口。 柳天阔亲自夹了一筷子的鱼放在了江知夏的小碟上。 “这个是才送来的新鲜的鱼,你素日里最爱吃鱼的,你尝一尝。” 江知夏点点头,夹起来正要往嘴里放,却油然而起一股恶心感。 ‘呕’,江知夏把鱼放下,捂着鼻子站了起来。 “父亲,夫君,你们继续吃吧。许是我今日睡得多了,不太饿,不想吃了。” 江知夏歉意的说完,就要告辞离开。 柳天阔一见,自然也是吃不下了。 他赶紧的放下筷子,站在了江知夏的旁边,打算跟她一起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肠胃受了凉不舒服啊?要不然请大夫看看吧?” 楚雄也站起身担忧的询问道。 若不是知道江知夏有寒症,难以生育,他都会误以为是怀孕了呢。 谷锩 “杨大夫前几日访友去了,说明日回来。等明日回来再说吧。”江知夏有些蔫蔫的说道。 杨大夫虽然专司给江知夏调理身体,但是因为杨大夫的方子吃了差不多一年半了,所以月初的时候,杨大夫就让她停药了----那个方子虽然是治寒症的,但若是吃的多了,也会有虚火。 后来,杨大夫就开了一些日常调理身体的药膳吃着。 小曼的厨艺是越来越精进了,做药膳的事情,自然就是全权都交给她了。 而杨大夫因为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了,所以就会经常的跑出去访友。 不过,到了每次旬休的时候,杨大夫就会回来给他们三个人请平安脉。 见江知夏这么说,楚雄和柳天阔也就罢了。 在江知夏的坚持之下,他们两个人草草的吃了一点饭。 吃完柳天阔就带着江知夏回去了。 第二日,恰好是六月二十,是柳天阔旬休的日子。 于是,他亲自去请杨大夫的老友家里请人了。 而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孕妇林秋水,则是早早的来了江知夏这里。 “姐姐,那个大木头什么都不让我做。我都要无聊死了。” 一进门,林秋水就跟江知夏抱怨道。 江知夏自然是一边笑着调侃她,一边让下人赶紧的上蜜饮和茶点。 林秋水却是抱着自带的蜜饯一颗又一颗的往嘴里放,看的江知夏直流酸水。 林秋水看到江知夏的目光,于是把碟子递了过来,“姐姐吃些吧。” 画屏正要阻止,说这个蜜饯寻常人吃不了这个酸味。 结果,她就见到江知夏也是一颗又一颗的吃了起来。 “姐姐,画屏还说这个蜜饯太酸了。一般人都吃不了,也就我这样的孕妇没感觉。莫不是,姐姐也有了身孕了?” 林秋水看着跟自己一样,一颗接一颗的吃着蜜饯的江知夏,不由的怀疑的问道。 “你就笑话我吧。我难以生育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江知夏一边吃,一边笑着回道。 当初承恩侯夫人还因为她不能生育,而想让林秋水给柳天阔做妾呢。 林秋水想想当日的情景,点点头。嗯,确有其事。 自己自从有孕之后,这记性也是越来越差了。 于是,她也不问了。 两个人就一碟子又一碟子的蜜饯吃了起来。看着在旁边伺候的画屏和若兰只觉得牙都要倒了。 等柳天阔带着杨大夫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柳天阔无奈的让杨大夫给江知夏把脉。 看这个样子,果然是入夏之后的苦夏,不想吃饭吗? 这才过了一日,就好起来了。 不过,既然把人喊过来了,就还是请个平安脉吧。 杨大夫笑呵呵的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看看馋嘴的江知夏,示意她把手腕伸出来。 结果,杨大夫把了一会脉之后,神色渐渐的严肃起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似得,又让江知夏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他继续的把脉。 柳天阔看着杨大夫严肃的神色,不由的担心起来。 结果,杨大夫许久才放下江知夏的手,压着激动的神色,轻声说道:“夫人,有孕一个月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惊喜 这个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呆住了。 江知夏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自己的肚子,仿佛不相信似得。 柳天阔直接呆愣到一动不动。 林秋水拿着蜜饯的手,也是顿住了,不可置信布满整张脸。 而若兰本来给江知夏打风的扇子直接的掉到了地上。 空气中,一阵寂静,只能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 “夫人,确实有孕了。” 在场唯一清醒的杨大夫已经过了刚才的惊讶劲头了,看到这寂静的场面,再一次的重申道。 “啊啊啊啊,姐姐有孕了。”反应过来的林秋水把蜜饯一扔,就要扑到江知夏身上。 被反应过来的柳天阔一把挡住了。旁边的画屏赶紧的上前扶好她。 “真的,有孕了吗?”柳天阔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毕竟,前年让回春堂的大夫看风寒的时候,也是说寒症极为厉害,怕是难以生育。 后来,他们自然一直以为如此,也就没有再看过。 还是今年杨大夫来了之后,细细的给调养了。 杨大夫也只是说寒症好了。但是能不能生育这个问题,谁也不敢保证啊。 因此,他们一直都以为是不能生育的。 “如今时日尚浅,脉象很浅显。所以上旬请平安脉的时候,完全没把出来。不过,以老朽多年的经验,应该是真的。大爷如果不信,不如再去请了御医来看看?” 杨大夫喜气洋洋的说道。 自家祖传的秘方果然是极好啊。不但能治好寒症,还能让人生育呢。 “我自然是信你的。”柳天阔见到杨大夫这个样子,赶紧的说道。 不过,虽然如此说,他不但是让人拿着牌子去宫里请了御医,还请了好几家的大夫前来把脉。 那些大夫倒是说法不一。有的把出来了,有的则没有。 不过,饶是如此,柳天阔也还是用厚厚的荷包送走了大夫。 而等到宫里的御医施施然的来到,把脉确定了江知夏有孕之后,柳天阔就给御医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送走了。 他亲自送走御医,然后回到内院之后,就见到已经缓过神来的江知夏。 “知夏,我们有孩子了。”柳天阔抱着江知夏激动的说道。 “我知道了。”江知夏压着激动的心绪,生怕自己大喜或者大悲都会影响到孩子。 她虽然没生养过,但还是听同事说起过的。怀孕的前三个月,最忌讳情绪波动太大。因为前三个月,孩子都还没坐稳胎。 不过,她能有身孕,她虽然意外,倒是没有特别惊讶。 毕竟,身体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好说。 她前世有个同事,有多发性子宫肌瘤,连大夫都说难以怀孕。 结果,那同事偏是个易孕体质。她打算要孩子的时候,一个月就怀上了了。后来,更加是因为意外有了二胎。 “知夏,我们有孩子了。”柳天阔声音又哽咽起来。 他虽然不介意没孩子,但是当真有了自己的骨肉,他的心情也难免会激动不已了。 江知夏则是拍着柳天阔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当楚雄得知了这个喜讯之后,也是呆愣了半晌,然后就让贴身侍从拿着他的银钱大赏全府。 谷侅 当例行来楚府转一圈的承恩侯夫人带着正好休沐的承恩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个人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 最后,承恩侯居然激动的差点撅了过去,还是吃了一颗舒心的丸药才缓了过来。 “你这个老头子。今日是有了我们乖孙孙的大喜日子,结果你却差点撅过去。你真是。。。” 承恩侯夫人对着缓过来的承恩侯又哭又笑的捶道。 “我,我,实在是太意外了。”承恩侯尴尬不已的说道。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中用了。 想到这点,他又想到今日从皇帝的贴身太监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个似有若无的想法,暗暗的萌出了。 “知夏,真是。。这可真是我们家的大喜事了。”承恩侯夫人语无伦次的说道。 毕竟让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接受香火没法传承的事实的人,突然得知自己有了乖孙孙,怎么能不惊喜过度? “不管怎么说,生了这一个就好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我们柳家的宝贝。” 承恩侯作为一家之主,感慨的说道。 江知夏的怀孕得来不易,有这一个他们也就满足了。 “若是男孩,自然是好。若是女孩,也无碍,我们将来给她招个夫婿,我们柳家的香火也就传承下去了。” 承恩侯得意的说道。他转眼看到旁边同样笑意满满的楚雄,眼睛一转说道:“楚兄弟,你且放心。将来孙儿成了亲,定让他过继一个孩子给你们楚家。不会让你们楚家也断了香火。” “啊,可以吗?”楚雄惊喜的问道。 他倒是没想到还可以有个孩子姓楚,将来给他们楚家的列祖列宗祭祀。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对吧?天阔。” 承恩侯志得意满的说完了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 当初可是答应了的,以后可是不会管着柳天阔的事情的。 结果,现如今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就把孩子的孩子定了一个出去。不知道自家儿子会不会生气啊? 承恩侯偷偷的转头看向了柳天阔,只见柳天阔不但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那头点了只有一半,就赶紧的顿住了。 柳天阔心虚的转头看向了江知夏,连连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是知夏做主。” 众人就哈哈的笑起来。 江知夏不好意思的瞪了他一眼。 哪里有这种妻管严,严到众所周知的? “这个以后再说。都看孩子的意见。我们大人可不能擅自替他们做主。” 楚雄一边笑着一边解围道。 “孩子不管姓什么,都是我们的后代。不管是财产还是权势,都会分给那个孩子。只是让他姓楚而已。我是愿意让他们给楚家的列祖列宗祭祀的。所以,将来若真是只得一个孩子,就让他生了孩子之后,留一个姓楚。若是侥幸能得两个孩子,那必定有一个孩子姓楚。父亲,你看可以吗?”江知夏对着楚雄正色的说道。 楚雄是一位值得敬爱的老人! 他有着这个时代普遍的传宗接代,让子孙祭祀的思想。 可是尽管如此,在他的夫人不能生育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坚守对夫人的爱意,而不随便的去生个孩子。 所以,她愿意让一个孩子姓楚,来祭祀楚家。 不过,至于是哪一个,只能看将来生什么孩子了。 毕竟,柳家还有爵位需要继承,按照常理也是需要优先姓柳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迁坟 众人祝贺完江知夏有孕之后,承恩侯夫人就轻轻的对着江知夏说道:“你初初有孕,不如搬回府里住下吧?这样,我也可以随时的照顾你。” 这个话一出,柳天阔就先不乐意了。 “你们那个府里是一团糟。我们可不敢去。就上次知夏过生辰,没花他们一点银钱呢,都能当面对着我们阴阳怪气的。弄得我们若是翻脸,就显得斤斤计较。若是不翻脸,却也是窝得慌。”柳天阔毫不客气的说道。 承恩侯夫妇听着这直白的话语,脸色也阴沉不定起来。 其实,柳天阔说的有道理。 那府里的那些人,虽然是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但是,那些人若是真的说些不中听的话,就算能当场反驳回去,但是江知夏正怀着孕呢,估计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想到这里,承恩侯夫妇就不吱声了。 江知夏拉拉柳天阔的衣袖。虽然是实话,不过说的也是太过于不客气了。 柳天阔看了看出江知夏的脸色,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众人叮嘱完江知夏歇着之后,就自然的散去了,省得扰了江知夏休息。 等到承恩侯夫妇离开之后,楚雄又把柳天阔单独喊到了他的院子里。 楚雄还是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素来严肃的脸上,此刻满面都是闪亮的笑容。 “天阔,我想了下,近日我就启程去边城吧。” 听到这个话,柳天阔无奈的说道:“爹,不是跟你说过吗?等着吃完了这张方子,十月份的时候,你再回去吗?” “哎呀,这次不一样。”楚雄却是不管柳天阔的样子,而是高兴的说道:“我这次回去把你母亲的坟迁过来,以后就留在京城不走了。” 柳天阔听到楚雄的话语,直接呆愣住了。 他之前请求了楚雄多少次啊,就为了让他留在京城养老。 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求动。 成亲之后,就算是江知夏跟他一起请求,楚雄仍然是不为所动。 现如今,怎么江知夏才刚怀了孕,楚雄就这么主动提起来了? 楚雄自然是看明白了柳天阔的疑惑,他把站立的柳天阔按到了座位上之后,他也坐了下来。 “你的孝心啊,爹都知道。”楚雄先是感叹的说道。 “最开始,我不愿意离开边城呢,是因为边城毕竟是我的家乡,叶落归根,人老归家,这都是老理。那个时候,你也没找到你的生身父母,所以你将来的根自然也是跟着爹一起,回归边城了。所以,爹要先回去替你守着地方。” 楚雄一边回忆,一边慢慢的说道。 柳天阔看到这样子的楚雄,想起他往日的疼爱,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后来啊,你找到了亲生的爹娘。你亲生的爹娘世代都是京城中人,我就知道,你无论如何都只能留在京城了,所以爹就想着,等你这边稳定了,我就自己回去陪着你娘行了。” 楚雄反倒是没感觉似得,慢慢的说起自己的打算。 “不过,现在儿媳有了身孕,又说不管是儿辈还是孙辈,总归要有一个姓楚的。那我可不得留在这边看着。等到将来不管是儿辈有个姓楚的,还是孙辈有个姓楚的,我都高兴,我都要在这里看着。哪怕我百年了之后,也能在这里守着你们了。” 楚雄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本来以为完全没希望的事情,突然有了,那心情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我这次回去边城,把你娘的坟迁到京城来。将来爹百年之后,你就把爹和娘埋在一起,让我们守着你们。” 柳天阔听着这个话,心里一阵酸涩。 谷培 爹和娘就算阴阳相隔,也要在一起。 或许,去年八月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分离了许久吧? 因为前半生分开的太久了,所以后半生恨不得时时都能在一起。 “好的,我让杨大夫陪您一起启程吧?” 良久,柳天阔才抬起头说道。 “那不行。杨大夫本来是专门给儿媳调理身体的。后来也是因为爹还吃着他的方子,才勉强要留到十月回归老家的。现在,儿媳有了身孕,肯定还得请求杨大夫再给照顾到生产呢。这女子有孕可马虎不得。尤其是儿媳素来有寒症,更加要注意。” 楚雄自然是一口回绝了。 杨大夫在他眼里不吝于神医一般的存在了。 一个宫寒极为严重的人,靠着杨大夫祖传的方子都能好起来。又精心调理了这么一段时日,居然都有孕了。 满打满算,江知夏吃了杨大夫的方子都还不足两年呢,就有如此效果。 杨大夫可不就是神医? “那。。。” 柳天阔听着楚雄这么一吆喝,也犹豫了。 他也是因为杨大夫一直给楚雄调理身体,才想到带着杨大夫去的。 “什么这那的。你是没有经验,所以不懂。听我的。”楚雄打断了柳天阔的话。 柳天阔其实知道,楚雄其实也是个没经验的。 养母初初有孕的时候,养父却是身在军营。 等养父回去的时候,养母就在坐小月子了。后来,养母更加是没有生育过。 但是,这是养父母的痛处,他自然是不敢说的。 “那行。不让杨大夫跟去,那我再另外给你找个大夫跟着,你定然要按照大夫的嘱咐按时喝药,不能再旧伤复发,也不能带着伤硬撑着,不能。。。。” 柳天阔喋喋不休的絮叨着。 楚雄忍了好一会,终于低声喝道:“住口吧。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然要留着我的命看我的乖孙孙。” 柳天阔终于被喊着住了口。 实在是,杨大夫暗地里跟他说过,楚雄年龄大了,积年的老伤的后遗症就慢慢的要显现出来了。这寿元方面,恐怕也不容乐观。 因此,柳天阔才会如此的仔细和在意。 此时,说定了事情的两个人,就开始准备楚雄回边城迁坟的事情了。 而江知夏第二日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惊讶万分。 等到柳天阔阐述了楚雄叙述的理由,她也就理解了。 “如此也好。京城中,不管是气候还是大夫的医术都比边城好多了。父亲留在京城养老,自然是极好的。”江知夏感叹的说道。 柳天阔自然称是。 因为江知夏有孕了,虽然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但是众人也不敢让她操劳。 好在,之前有过一次送行的经验,这次就只需要江知夏把身边的丫鬟借出去来安排就可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送美 府里忙忙糟糟的准备着楚雄出行的东西。 而在江知夏有孕之后的第二日,宫里就传来了皇后娘娘的奖赏。 来的还是江知夏的老熟人黄嬷嬷。 原来皇后娘娘得知江知夏有了身孕,自然是惊喜万分,搜罗着宫里难得的各种药材和补品赏赐了过来了。 虽然说,未满三个月不能声张。但是,那御医是归属于宫里的御医院的啊。 虽然柳天阔请求御医暂时先保密了,但是皇后娘娘是江知夏的大姑姐,自然不在需要保密的人范围内。 所以,那御医回了宫里之后,就乖觉的去了凤仪宫里报喜了。 当时,高兴坏了的皇后娘娘就要让人来赏赐。 还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说,这御医刚从楚府里回宫,皇后就这么大的阵仗。落在有异心的有心人眼里,怕是立刻就能猜出来了。 因此,皇后勉强忍到了今日上午,才让人带着一堆的东西来了楚府。 好在,皇后娘娘平日里就经常赏赐江知夏,倒也没特别让人起疑。 “娘娘得知了这个消息,可是高兴坏了。”黄嬷嬷也是非常的高兴。 自从皇后娘娘得知了她对江知夏的照顾之后,对她的赏赐自然是不必说。 就连官职都给她提了一等,如今做了凤仪宫的大掌事了。 “我也没想着惊动娘娘,毕竟还不足三个月。”江知夏也是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对外人自然是不超过三个月不能说了。但是,娘娘可是夫人的姐姐,有什么不能说的。” 黄嬷嬷赶紧的宽慰道。 她也是才知道,江知夏居然有寒症,难以生育。 这难以生育,都让承恩侯夫妇和皇后娘娘一家子当成宝,那如今怀了身孕,可不更得是宝贝? 多亏了她当初没有太大的贪念,所以得了赏赐就想着回报江知夏,还暗暗的照顾她。 现如今,自己可也是得了她的福了。 江知夏温婉的笑着。 黄嬷嬷陪着江知夏聊了一会天,就回宫给皇后娘娘禀告了。 且不说黄嬷嬷如何的回宫禀告皇后娘娘。 就说江知夏在勉强操持着送走了楚雄之后,就开始关门在家休养了。 既然休养,那自然就要把那些宴会都给推掉了。 这夏日炎炎,众人无所事事,自然只能是呼朋唤友的召开宴会了。 江知夏一次不去,两次不去,这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会引起众人的怀疑了。 再加上承恩侯夫妇虽然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当初压抑的有多深,现如今得到希望就有多么兴奋。因此,在形容颜色上就被人看出了端倪。 因此,在有心人的打听之下,江知夏有孕的事情,也就被人知道了。 最先得知消息的,反倒是忠王府的人。 因为忠王爷跟承恩侯关系本来就不错。 而柳天阔在还是楚天阔的时候,跟忠王世子也是结识了。 等到他变成柳天阔之后,那关系就是更近了一步。 更是因为柳天阔在无意之中,给忠王府拔出了一颗埋藏许久的钉子。 因此,两家的关系愈加的好了。 所以,当忠王世子得知了江知夏有孕之后,自然是悄悄的恭喜了柳天阔。 谷廚 柳天阔满脸抑制不住的喜色都要晃花忠王世子的眼了。 “今日中午告个假,去你的酒楼里,我做东,给你庆贺一番。” 忠王世子见到柳天阔如此高兴,他也兴奋起来。 “去我的酒楼里,如何让你做东,自然是我做东了。”柳天阔自然是赶紧的说道。 “不管谁做东,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如此,忠王世子就跟柳天阔一起去了柳天阔的酒楼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愈加的浓烈起来。 “柳兄弟这马上要做父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你送个美人吧。” 喝着喝着,忠王世子就开始张罗着给柳天阔送礼了。 “送什么美人。我有我家娘子足以。世兄切勿乱来。” 柳天阔听到这个话,酒醒了一半,汗都吓出来了。 “哎呀,我见过你家娘子。最是知礼贤惠的。她这是初初有孕,还想不到给你安排个通房。世兄我就先替她考虑到了。”忠王世子醉醺醺的说道。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柳天阔再三的强调道。 “无妨,无妨。我家里养着许多美人呢。定然送一个绝色的。你且放心。” 忠王世子说完之后,就扑通一声,趴倒在了桌子上。 柳天阔就只以为他是醉话,也不管了。 他勉强撑着脑袋喊了下人把忠王世子送回了家。而他也是在宋贺的搀扶下晃悠悠的回了家里。 第二日,柳天阔勉强爬起来去宫中当值了。反倒是江知夏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等到江知夏醒来,就得知承恩侯夫人已经来过一趟了,看到她还在睡觉,就悄悄的留了东西之后走了。 江知夏不禁汗颜,有哪家儿媳做的像她这么自在的? 正在江知夏汗颜的工夫,若兰却是匆匆的跑了进来,她神色无措,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怎么了?”江知夏看到若兰这个样子,奇怪的问道。 “是。。。”若兰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样子。 “你快说吧。这个事情,只能是夫人做主了。”小曼气呼呼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江知夏见到她们这个样子,更加是奇怪了。 “夫人,门外来了一辆马车,说是忠王世子昨日跟大爷喝酒的时候,应下送的美人,来给大爷做通房的。夫人,我去把他们给打发了。” 小曼毕竟是小孩子,又一心站在江知夏的这边,于是不管不顾的直接说了出来。 若兰看到小曼说的这么直接,恨不得捂住她的嘴-----现在夫人怀着身孕呢,就算要禀告,也得婉转些啊。 屋子里的大丫鬟们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然后又一致担心的看向江知夏。 她们跟着夫人伺候的久了,自然是知道夫人的心思的。 夫人也跟她们说过了,以后不会让她们给大爷做通房妾侍,都会把他们放出去做正正经经的正头娘子。 现在,有人把美人都送到门口了,又说是昨日跟大爷喝酒时候应下来的,这。。。。 江知夏听到这个消息,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又惊讶又气愤。 但是,她又想到当日柳天阔的承诺,觉得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把人拦在门外。即刻派人去宫中找大爷,让他来处理。这个事情,不要跟我说了。” 江知夏说完这话,就坐在美人榻上,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可是,看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最后只能恨恨的扔下了书。 第二百七十四章 起火 而在宫中当值的柳天阔,自然是不知道自家后院起火了。 他从皇帝的前殿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要觐见皇帝的忠王世子。 就见忠王世子对他笑得暧昧,还给他留下一句好好享受的话,就匆匆的进去了。 他不明所以的回到了班房里坐下,正在拧眉困惑的时候,就得到了守宫门的内卫军士传进来的消息。 等他急急忙忙的赶到宫门口,就见到宋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的。 “爷,夫人生气了。” 宋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柳天阔本来严肃的脸色变得乌黑暗沉。 “是什么人不长眼惹了夫人?也不用来回禀我,先拖出去打上三十军棍再说。” 柳天阔冷冷的说道。 宋贺欲言又止的看看柳天阔,终于没忍住的说道:“爷,是您啊。您还要先把自己打三十军棍不成?” 柳天阔一愣,随即正色道:“净是胡说八道,我在宫里当值呢,如何能惹到夫人?” 可是,等他说完了话,见宋贺还是那副正色而又同情的样子时,他也不由的着急起来:“赶紧从实说来,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卖关子。” 见到柳天阔终于重视起来了,宋贺就赶紧的把楚府门口有一辆装着美人的马车正等着进到府里的消息说了一下。 柳天阔听了之后大惊失色。 他这才想起昨日忠王世子喝酒时说的话,他本以为是开玩笑的------况且他当时也拒绝了啊。 “世子误我。”柳天阔恨恨的说道。 宋贺同情的看着柳天阔铁青的脸色。 得罪了夫人,爷怕是不得安稳了。 不过,想到自己因为爷做的事情,而被若兰给迁怒了,又忍不住犯起愁来。 爷可是成亲了,他连亲都没定下呢。 想到若兰说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就想要扶额。 “你,过来。”柳天阔也不回宫中了,他随手指了门口守门的一个军士。 “柳统领。”那军士赶紧的过来行礼。 “你去告知安副统领,我今日有急事需要回家一趟。若是皇上找我,就告知皇上此事。” 说完之后,柳天阔也等不及军士从马棚中牵来自己的马了,而是直接的跨上宋贺的马就往家里跑去。 “你骑我的马。”柳天阔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宋贺无奈的等着军士把柳天阔的马牵过来,他才骑上马赶紧的追着柳天阔去了。 柳天阔为了快点回到家,绕了一条人少的小路,快马加鞭的纵马到了府门口。 那在马车中撩起车帘等待的美人,听到马蹄声,又见到楚府门房里的门子赶紧的跑出来给柳天阔见礼。她就知道这定然是她将来的夫主了。 那美人不由的抬头望去,就看到了高大英挺的柳天阔。她不由的心生喜色。 作为豢养在王府的美人,从来就是送给其他权贵的礼物。 运气好的,就能送到年富力壮的权贵府上; 运气不好的,那送到七老八十的老者府上的也不是没有。 倒是鲜少有这么年轻的。 毕竟,年纪轻轻而身居高位的人,实在是不多。 美人见到柳天阔下了马,她赶紧的从马车里下来,对着迎面走来的柳天阔,娇滴滴的行礼。 谷掺 结果,柳天阔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就让把人带走。 “大人,这是我家世子的心意,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没有亵渎您的意思。” 旁边送人的忠王世子心腹,以为柳天阔嫌弃这个女子身份不清白,于是赶紧的解释道。 “不必。我此生只得夫人一人足以,不欲有其他女子。你回去告知你家主子,我改日找他叙话。不需要他再送人来了。” 柳天阔匆匆的对着忠王世子心腹说完,就进了府门。 他一边进门,还一边吩咐着门子看好大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被挡在门外的闲杂人等,有些茫茫然的站在在原地。 “雨爷,咱们怎么办?是继续等还是?”车夫怯怯的问着脸色茫然的世子心腹。 这问询的声音才让那心腹回过神来。 “等什么等啊。等到柳大人让护卫把咱们撵走吗?赶紧回去吧。我尽快去禀告世子一声。” 那心腹缓过神来,看着门子旁边站着的虎视眈眈的护卫,赶紧的催促美人上马车,然后又一挥手带着车夫就回了忠王府。 不说那心腹回到府中,等着忠王世子回来,如何的交代回话。 就说柳天阔急匆匆的往后院里赶。 等他到了后院正房的内室时,就见到气喘吁吁的若兰正在跟江知夏说着话,看起来像是禀告事情的样子。 他立刻就明白,刚才在他前面转角快速闪过的身影,就是这个丫鬟了-------定然是若兰把门口的事情,告诉江知夏了。 “知夏,”柳天阔才喊了一句,就见到素来胆小又对他恭敬的若兰和小曼都带着些埋怨的眼神,愤愤不平的看着他。 他就有些慌神了-------连丫鬟都敢这个态度了,那知夏岂不是更生气? “知夏,你听我说。。。。”柳天阔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江知夏打断了。 “你们都下去吧。” 江知夏平静的对着愤愤不平的若兰和小曼,以及屋子里屏气凝神的一众下人说道。 下人们一听,赶紧的散去了。 只有若兰和小曼这两个跟着江知夏陪嫁过来的丫鬟,磨蹭了好半天,才慢慢的下去了。 “说吧。” 遣散了下人,江知夏才平静的对着柳天阔说道。 过了最开始的愤怒期,现在的江知夏分外的平静。 她是想要相信柳天阔,但是,人都是会变得。 柳天阔当日是承诺过,但是当时承诺的柳天阔是一个粗人武将。 虽然,当时他承诺的时候,是真心的。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柳天阔不但是身份变化很大,就连感情也度过了最开始的蜜月期。 最主要的是,在古代,妻子有孕不方便伺候,男子收通房都是正常的事情。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给柳天阔一个解释的机会。 若是真的是个误会,柳天阔还是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她自然也会倾心相待。 若是柳天阔真的变心了,想要纳美,那她就和离。 她自己有房,有田,又有钱,养大一个孩子是绝对没问题的。 江知夏想到这里,就低头嗤笑。 她,就是这么一个现实而又理智的女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完全的恋爱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周知 “说吧。” 江知夏又一次平静的重复道。 柳天阔看着平静的江知夏,却油然升起一股寒意。 多年的战场经验告诉自己,越是不该平静而平静的时候,越是最危险的时候。 这个时候,若是解决不好,那可能连命都会丢掉。 因此,柳天阔从头开始,事无巨细的把昨日喝酒时,忠王世子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拒绝的每一个词都说的清清楚楚。 “我今日实在是没想到,我拒绝了他还送来。我已经在门口都把他们打发回去了。也说了,不要再送来。” 说到最后,柳天阔小心翼翼的看着江知夏的脸色说道。 江知夏听完了全过程,也明白了,这是男人普遍的思维。 大家都这么做,所以就以为别人也都是这么做的。不这么做的人毕竟是少数。 尤其是在外人看起来,柳天阔位高权重,但他的妻子却不但是家世普通,连容色也只是中人之姿而已。 那些身在其外的男人,认为柳天阔会有纳美的想法,也实属正常。 既然知道是个误会,江知夏自然也不会傻得把自家的夫君往外推了。 “我,我,”江知夏低着头,用帕子捂着脸,貌似难过的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想要收人了。所以,心里很难过。” 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让丈夫知道自己的在意,没什么可丢脸的。 “怎么会?我当日答应过你的。你要相信我啊。” 柳天阔见到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又见到江知夏很是伤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坐在她身旁,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 “是啊。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可是,世人却总是自以为是。” 江知夏听到柳天阔的这个话,也不由的怅然若失的说道。 这古代的男权社会,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以男子利益优先。这是常理,却是没办法的。 抱着江知夏的柳天阔,听到她这么失落的话,心里不由的一阵心疼。 两个人温情的呆在一起。 柳天阔看着快要到午膳的时候了,也不打算再赶回去,决定吃完午膳再回去。 两个人正要去院子里走走,散散步。结果,宋贺让若兰进来禀告说外院有事情找柳天阔。 于是,柳天阔就先去了外院书房里处理事情。 “你先歇一歇,等我忙完就回来陪你吃午膳。”柳天阔一边叮嘱着江知夏,一边往外走。 江知夏点点头,柳天阔就去了外院里。 在书房里,柳天阔处理完了事情,就细细的思考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良久,他才想到了解决方法似得,离开书房去后院陪着江知夏吃了午膳。 吃过了午膳,柳天阔又骑马回了宫中。 到了宫里,柳天阔在班房中呆了一段时间,看看时辰,去前殿求见了皇帝。 很快,皇帝就派了小太监把他领进去了。 “今日倒是难得,你自己主动求见了。平日里,可都是朕唤你觐见。” 坐在首位的皇帝笑呵呵的看着自己这个小舅子调侃道。 谷甛 因为柳天阔出任统领之职不足一个月,所以正在忙于熟悉事务,因此柳天阔很少主动去求见皇帝。 反倒是皇帝为了那木绵花,为了印刷术的事情,总是喊着柳天阔觐见。 柳天阔听了皇帝的调侃也没有不好意思。不过,却是做出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姐夫,我想求你个事情。” 柳天阔这话一出,皇帝就知道是家事了,且必定是让柳天阔很棘手的家事了。 自从柳天阔献了这些策略以及东西之后,皇帝为了表示亲近,就让柳天阔私下里无人的时候,喊他为姐夫。 结果,柳天阔话是听了,却鲜少这么做。 每次,就算没有别人,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喊皇上。 这破天荒的,又是主动觐见,又是喊姐夫的。 “怎么了?阿弟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夫来给做主?” 皇帝油然而生起一股豪气来,顺着皇后的称呼喊了起来。 在高位上呆的久了,难免想要些家常的温馨感觉。 他也就是平日里去皇后的凤仪宫的时候,才能有这种家常感觉。 现在,柳天阔这么一喊,让他感受到了寻常百姓家里的亲人感觉了。 皇帝在这里思绪如潮,若是让皇后知道他的想法,必定是要嗤之以鼻了。 若是,阿弟真的日日里跟皇帝家常起来,皇帝怕又是觉得她阿弟不敬了吧? “姐夫,我与知夏是真心相爱的。现如今总有人不信,想着给我们送人。知夏如今又怀有身孕,长此以往,她心情必定不好啊。这,不是伤害我们夫妻感情吗?不如姐夫给我下个圣旨,就是我一生只有知夏一人。可好?” 柳天阔把自己想好的打算对着皇帝陈述起来,还适时地配上一副委屈的样子。 别说,皇帝平日里看惯了柳天阔冷硬的一面,现如今乍一看柳天阔这种样子,倒是颇为受用。 但是,等他听清楚了柳天阔的意思之后,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这。。。”皇帝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意思,“这圣旨可如何下啊?再说了,你以后当真不再纳美?要知道,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形色各异,不要可有你后悔的。” “纵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柳天阔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皇帝听了这话,却是不由的扶额。 罢了,罢了,人家男女之事,他一个外人掺和做什么? “这个圣旨,我却是没法下的。你自去找你阿姐给你下个懿旨吧。” 皇帝的圣旨都是国家大事,人员任命,怎么能管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呢? 柳天阔听了这话,却是没有纠缠,转身就想要告退。 不过,他临走之前却是说道:“姐夫,这可是皇帝金口玉言同意的。姐夫自当不用保密。” 说完之后,他就去了皇后的凤仪宫里,独留下失笑不已的皇帝。 笑过之后,皇帝却当真让人把柳天阔和他的谈话让人散了出去。 而柳天阔去了凤仪宫之后,磨着自家阿姐下了一张‘天作之合,佳偶天成。不纳美,不收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意思的懿旨。 然后,他就捧着新鲜出炉的懿旨,去自家夫人面前请功去了。 如此,柳天阔不纳妾,不收通房,一生一世一双人慢慢的被周所周知了。 其他有想法塞人的大人们,见到皇帝首肯,皇后下旨之后,也都偃旗息鼓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特产 送美的事情完美的解决了之后,江知夏就开始安安稳稳的养胎了。 因为入了七月里,天气突然的炎热起来,江知夏又是初初有孕,所以不敢给江知夏用太多的冰。所以,江知夏的怀孕生活,就有些烦躁了。 这一日,江知夏有些胃口不好,这可把厨房里的厨子们忙坏了。 大厨房里满满当当的做了一桌子美味,让小丫鬟送到了后院里。 结果,没一会儿,就见到小曼提着食盒过来了。 “今日怎么是你送提盒回来?” 张婶这个厨房总管看着已经是一等大丫鬟的女儿亲自提了食盒回厨房,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想过来看看娘,也想着让娘想想法子。” 小曼一边说,一边把食盒打开了。果然食盒里的饭菜怎么送上去的,就怎么拿回来的。 “夫人还是不吃吗?”张婶看着纹丝不动的食盒,愁容满面的问道。 这有孕了,口味各异。有的人爱吃东西,有的人却是不爱吃啊。 而自家夫人,恰好属于不爱吃的了。 平日里,那么喜欢吃东西的人,现如今却这也不想吃,那也不想吃的。实在是让人头疼。 “是啊。夫人说天太热了,没胃口。东篱姐姐问过了杨大夫之后,就把冰鉴放在了正堂里,然后打开了内室的帘子,专门用了两个小丫头打着扇子,把凉气往内室里慢慢的吹着。就这样,夫人还是说没胃口。” 素来喜欢按照夫人要求研制新的吃食的小曼也蔫了。 夫人没兴致了,这都好久没让她研制过新的吃食了。 “张管事,我听说夫人是临州人,我们临州有个有名的特产糁汤。不如我做个糁汤给夫人吃一吃?” 旁边竖着耳朵听张婶和小曼说话的人中,有一个婆子陪着笑脸说道。 “糁汤?”张婶好奇的问道。 “正是,正是。这糁汤是我们临州的特产。出了临州,我就没见过。” 那婆子见到厨房大管事回了自己的话,赶紧激动的说道。 “那是如何做的?”连小曼都好奇了起来。 她们之前都不知道夫人的籍贯,还是上次林叔父那一家子来闹腾,她们才知道了夫人是临州人士。 “是用肉和肉汤加上米,面粉,盐,酱油等多种调料制作而成的。” 那婆子一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问了自己,更加是仔细的说道。 “听着就怪油腻的,夫人能喜欢吃?”小曼怀疑的问道。 “这个。。。”那个婆子迟疑了起来,夫人现如今喜不喜欢吃,那可真是不好说了。 毕竟,夫人自从有孕之后,那口味也是多变了。 不过,现如今自己这话都说出去了,再不接着说,也是不好。 “不若,让老婆子给做一碗,端给夫人尝一尝?”那婆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做吧,做吧。现如今,只要能让夫人吃得下饭,谁有法子都可以使。别的不说,大爷那里定然是足足的打赏的。” 张婶先是让那婆子去做汤。然后,她又对着厨房里的众人大声的说道。 要知道,当初在安宁胡同的时候,夫人不能有孕,大爷都娶了。 现如今,夫人有孕了,能让夫人高兴的事情,大爷定然会重重有赏的。 那婆子平日里是个烧火的粗使婆子,骤然担当重任,自然是打起了万分精神。 谷猄 不一会,一碗冒着热气的咸香的汤就做好了。 小曼提着这碗闻着就有一股胡椒味道的糁汤,心里嘀嘀咕咕的回了后院正房。 坐在榻上昏昏欲睡的江知夏,忽然被一股浓重的胡椒味惊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 江知夏见到小曼提的食盒,就想到了定然是厨房又做了新的吃食了。 不过,她实在是没食欲,因此也就意兴阑珊的问道。 “这个说是夫人家乡的特产,那婆子说是叫做鸡肉糁汤。您不若尝一口?” 小曼一边放下食盒,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实在是夫人近来颇有些心浮气躁的样子,她不想惹了夫人不开心。 “糁汤?”江知夏一听,却是有些呆愣住了。 众人见此,不敢多说话,只以为她是想起家乡的事情了。 江知夏确实是想起家乡的事情了,不过,不是此时的家乡,而是前世的家乡。 糁汤是她前世家乡里的特产。只局限于她那个小城市,出了那个市,都没有那个味道了。 外面很多的人都喝不惯辛辣的胡椒味,但是在江知夏想来,配着油条喝糁汤,却是充斥着她整个的青少年。 自从她从家乡小城离开,去了省里的另外一个大城市读书上班之后,她鲜少再回去了。 但是,每次回去,她都要找机会去喝一碗糁汤。 不过,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回去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年代,居然听到熟悉的名字。 “打开我看看吧。” 江知夏用帕子擦了一下眼睛,再抬起头,就让小曼打开食盒。 小曼高兴的应着打开了食盒,小心的捧出一个热乎乎的大汤碗。然后,她打开盖子,把黑乎乎的汤舀到了盈袖赶紧拿过来的小碗里。 “夫人快尝尝。”小曼小心的把汤碗放到了江知夏的手边。 江知夏看着黑乎乎看起来就不好看的汤,却是眼眶一红。 真的是啊,跟前世看起来就一样的糁汤,只有她的老家有的汤。 她又舀起一勺放到了嘴里。 麻辣鲜香的口感充斥着整个口腔。 这种麻辣是黑胡椒特有的口感。 一滴泪从江知夏的眼角溢出,她快速的用帕子擦去,然后勉强笑着说道:“你们倒是奢侈了。这么昂贵的胡椒也放这么多,可是呛着我了。” 现如今香料昂贵,胡椒也被归为香料的名下,卖的很是昂贵,鲜少有人直接拿来食用。 江知夏自然是吃为重要,开了香料铺子之后,就把胡椒拿来做调料用了。 “今日里,那婆子不识得胡椒,所以把胡椒当成花椒用了。不过,她尝了味道,说是比在临州做的糁汤味道更好,所以就没重新做。夫人若是不喜,婢子让她再重新做一碗吧。” 小曼看到把江知夏呛出眼泪了,着急的解释道。 “不用了,这个味道却是更加正宗。正宗的临州糁汤就是用黑胡椒调味的。” 江知夏自然是否决了更换调料。 前世老家的糁汤确实是用黑胡椒调味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消息 说完了这话,江知夏又捧着汤碗,把一小碗的糁汤都给喝了。 喝完了还不够,又让盛了一碗,喜得伺候的丫鬟们都松了口气。 能吃下就好,能吃下就好! “明日早上,让厨房还做这黑胡椒味的糁汤。然后,再炸点油条配着,最好吃了。” 喝完了汤的江知夏,看着小曼指挥着小丫鬟收拾桌子,她则是一边站起身,一边嘱咐道。 “好的,夫人。”小曼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 江知夏在若兰的搀扶下,在屋子和院子里转了一会。 等再回到美人榻上歇着时,就见江知夏眉头一皱,奇怪的说道:“今日吃了糁汤,我才想起来,临州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啊。” 年前十一月份,江叔父那一家子来闹腾了那么一出。 后来,宋贺亲自带着人把他们给压回去了临州。 宋贺他们回来以后,只说把人交给了村长他们,又把柳天阔的那些书信和银票给了当地的驻军以及县太爷他们,其他的倒是未曾多说。 后来,自家的事情一出接一出的,她倒是把这临州江家的事情给忘了。 若不是,因为她喝了老家的糁汤,她都想不起来问这个。 江知夏说完这个话,东篱,若兰,小曼和盈袖这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 这外院的事情,夫人问了,她们才会去问;夫人不问,她们自然也就不上心了。 江知夏见到这个情况,也就明白了。 “若兰,去把宋贺找来,我问问他去。” 江知夏眼珠一转,想起来要给若兰和宋贺创造机会相处的事情,于是吩咐起她来。 “是,夫人。”若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转身往外院走去了。 “她这怎么有点不情不愿似得。”江知夏好奇的问道。这两个人难道吵架了吗? 剩下的其他三个大丫鬟互相瞅了一眼,自然是更不明白了。 她们四个大丫鬟中,东篱和盈袖几乎整日里都在后院。 与外院打交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若兰在做。 与前院打交道的事情,基本上是小曼在做。 所以,若兰跟宋贺是不是吵架了,她们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江知夏见他们都不知道,也就罢了。等着回头再问若兰好了,反正那个丫头不会瞒着她的。 不一会的工夫,却是若兰一个人回来了。 “禀夫人,我去了外院里,宋护卫院子里的小厮说宋护卫出去办事了。问夫人是不是有要事?若是有,就喊了宋护卫回来。因此,婢子做主把夫人要问的事情,让人传给了宋护卫。” 若兰毕恭毕敬的禀告道。 江知夏听到宋贺不在,也就罢了,“那等着大爷回来,我再问他吧。” 吃饱了饭,心情也好了,因此江知夏又画了几幅首饰图样,才心满意足的靠在了美人榻上养神了。 等到晚上,柳天阔当值回来的时候,江知夏就问起了临州江家的事情。 已经得到了宋贺通知的柳天阔,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临州那边,其实一直都有消息传来。我之前见你并不关心,所以也就没提起。现如今,你既然问起,那我就详细跟你说一说。” 谷雫 江知夏自然是点点头。 “我原来在振威军中的手下人里面,有一个也是临州人。还跟你是同一个镇的,不过是不同的村子而已。”柳天阔笑笑的先说道。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却是不由的一惊,手不由自主的掐住了虎口。 她好像说过好多所谓她老家的风俗习惯词语之类的吧? 如此,岂不是拆穿了? “那个人是我老家镇子的?”江知夏强装镇定的问道。 “正是。不过,他出来的时日比较早。他现如今都三十四了。比你足足大了十岁呢。” 柳天阔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江知夏垂下眼眸。 年龄差大,时移世易,以前跟现在有所不同,应该也可以被接受吧? “正是。他少时出来当兵,在外都将近二十年了。现在,他想要回家乡奉养父母。所以听了去过临州的那些人的话,就找了我来,说愿意回到家乡,帮我看管着江家人,必定让他们不要来扰了你。因此,我也就应了。我把他调回到了临州的一个离你们镇子不远的卫所里,他就一直帮我盯着呢。”柳天阔不甚在意的继续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手指慢慢的松开了。 “他倒是经常把临州的消息传来。你那个叔父一家回了村里以后,就开始扩建房屋,大吃大喝,甚至买了人,使奴唤婢起来。后来,你那个堂哥跟他的同窗相聚的时候,得到了你的一些消息,因此,他们可是后悔的很呢。” 说到这里,柳天阔冷笑起来。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不过,也得看他们配不配得到这个利? “他们计划着要再来京城找你,结果没人给他们开路引。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就说了你的身份,想要以此来要挟。不过,村长他们都得了我的银子和书信,自然是不敢给他们开路引的。他们又偷偷的想要离开临州,结果才出了村子,就被我那个手下给抓了回去。” 柳天阔早就想到了,像他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是知夏那一点银子就能打发得了的? 定然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了--------哪怕他们发了毒誓。 江知夏听到这里,也不禁为江家人的无耻而无语。 当初,江家人可是答应拿了钱就不再来找她的。 一千两银子可是寻常人家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江叔父家还不满足,还想要来找她。 “那后来呢?”江知夏忍不住继续的追问道。 她可不相信,江家人偷跑一次,就能死了心。 “后来?后来江叔父和江二郎还是坚持不懈的往外跑。最近一次,他们跑出临州城的时候,遇到了山匪。在混战中,他们两个人的腿,都被山匪给砍伤了,然后又跌落在坡下,腿断了。现如今,正躺在床上养伤呢。” 柳天阔轻描淡写的说道。 江知夏就明了,这其中定然是有他的手笔。 “他们应该死心了吧?”江知夏皱着眉头说道。 这都断腿了,总不至于还要跑来京城吧? 他们从哪里来的自信,他们来了京城,自己就会再接济他们? 就因为上次的心软?那也不过是因着之前的照顾而已。 既然恩已经报过了,那就是彻底的两清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堂姐 “我已经让人传话给江叔父家了。这次是不小心摔伤了腿,下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就会摔没了命了。让他们考虑好了再去做。看目前的样子,他们应该是没那个心思了吧。” 柳天阔不以为然的说道。 没有最好;有,也不怕。 江知夏也不问了,这家子人,真是让人没法说。 说他们恶吧,也算不上。 但是说他们良善吧,那也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说到这个,大堂哥没跟着他们一起?” 江知夏忽然想起来,柳天阔说伤了腿的人中,貌似是没有江知文? “你那个堂哥,好歹是中过秀才的。别的不说,胆子倒是挺小的。那些人都不给他们开路引,他便也不敢离开临州。因此,倒是逃过了一劫。虽然说是懦弱了些,倒也是识趣。我倒是希望他们都如江知文这般识趣。”柳天阔冷笑着说道。 人识趣就会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希望经过这次的事情,江叔父和江知武也都能识趣起来。 “那大堂姐呢?” 江知夏又问起她一开始就想问,但是一直没敢开口问的江知春。 希望,她不要辜负自己的那片善心。否则,她都不知道以后该不该发善心了。 “她倒是没问题。” 柳天阔说到了江知春,倒是没有厌恶的情绪,不过,语气却也复杂了起来。 “宋贺他们带着我的书信和银票回去之后,你们村里的那个里正就亲自出面,去找了你堂姐婆家的村子里的那个里正,两个人商讨了半天,就去了她的婆家那里。她那公婆自然是不忿把孩子让出来的。倒不是他们多疼孩子,不过是知道这三个孩子,是你堂姐的命,以此来伤她罢了。不过,他们还有别的儿女,也不敢因着这三个女孩,就得罪了里正。因此,最终还是把这些孩子都还给了你堂姐。不过,却是要求你堂姐不得改嫁,这三个孩子也不得改姓。你堂姐都同意了。” 柳天阔貌似平平淡淡的把事情阐述了出来。 “这却是好了。堂姐本就是想要跟着孩子们好好生活的。如今得偿所望,定然是十分开心了。” 听了这半天,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江知夏也不由的开心起来。 柳天阔却是复杂的看了江知夏一眼。 只是沉浸在开心中的江知夏没有注意到。 “你那堂姐带着孩子回了她娘家的村子。村长得了我的信,倒是挺知礼,直接给你堂姐在村子外围分了一块宅基地。你堂姐又使了银子,找人盖了房子。又买了一些田地,一部分赁给别人种,一部分自己种。” 听到这里,江知夏不由的点点头。 嗯,是个过日子的人。知道买房子,先有落脚地;再买地,有固定的收入;自己还去做活,也没想着坐吃山空。 不错,不错! 谷洃 “不过,听说你堂姐日子过得好了,她那个婆家却是总是来骚扰她。虽然,村长得了我的嘱咐,颇为照顾,但是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顾着。尤其是,来找她的人,多数时候是她那公婆。这怎么也算是个家务事,外人自然是不好多插手。特别是,后来你那个叔父和堂弟因为想来找你,没有得到路引,偷溜出来又断了腿,因此,周围的邻居也都知道你叔父家不得你的重视。因此,你那堂姐的婆家那边又开始骚扰她了。她那公公婆婆在其他儿女的撺掇下,总是跑来找你堂姐和孩子,总是想让她拿钱贴补她那婆家。” “她给了吗?” 听到这里,江知夏坐不住了,总不会真的是个软弱的圣母吧? 若真是这样,她也不管了。那可是帮得起,也扶不起了。 “你别激动。且听我说就是了。你再这么激动,我可不敢讲了。” 柳天阔看到激动的江知夏,他吓了一跳,赶紧的安抚道。 “不激动,不激动。”江知夏见到柳天阔被自己吓着了,赶紧的安静的坐了下来。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坐下了,又见她精神极好,也算是放下心来,开始继续讲述了。 “没有。她这次倒是挺刚强的,为着孩子,她一直强硬的对着她那婆家。反正,不管她那婆家怎么说,她都是不肯松口给钱。反倒是,说了之前她的嫁妆被婆家挪用的事情。很是打了她婆家的脸。” “做得好。”江知夏骄傲的夸奖道。 总算是有个趁人心意的事了。 “不过,我那手下看上你那堂姐了,想要娶她为妻。” 这次,柳天阔也不敢卖关子了,他一手护着江知夏,赶紧的讲完。 果然,江知夏听到这个话,不淡定的就要站起来,被他赶紧的安抚住了。 “什么情况?”江知夏人坐住了,话却没有。 “就是,就是,我那个去临州的手下周元,想要求娶你堂姐为妻。”柳天阔赶紧的继续解释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要娶我堂姐?我堂姐的情况,他都了解吗?” 江知夏真是让现如今的婚事给弄得无语了。 见一面,能惦记十来个月; 婚前不见面,更是常有的事情。 “我刚说了,他今年是三十四岁了,比你堂姐大了九岁。他成过亲,后来他娘子去世了之后,倒是一直没有续娶。他现在有一个儿子。人的话,倒是老实本分。因此,大财倒是没有,单靠俸禄生活。在京城中,这日子自然是过得不甚舒坦,但是在临州,倒也算是有滋有味。他跟了我许多年,倒是没什么花花肠子。”柳天阔赶紧的解释道。 他也是没想到,不过是安排个人去盯着那一家子,这盯人的就看上被盯的了。 好在这个人也算是忠心本分吧。自觉自己做的也不太对,第一时间跟他这个主子报备了。 他后来又派了人去了临州,才了解了全部的情况。 至少周元没有说谎,也不算是负了他的嘱托。 “你堂姐的情况,我都有跟他说过了。包括你之前说的你堂姐不能再生育的事情。他说他本就是从战场上捡下来的一条命,又已经有了儿子传承香火了。所以,他现在也没什么奢求了。至于他的父母,初娶从亲,再娶从身。他愿意,他父母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我也说了,就算他娶了你的堂姐,跟我这边也是没有关系的。因为你跟临州江家已经断亲了。以后,都不会再有来往的。他也应了。”柳天阔继续的解释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反应 解释完的柳天阔,又小心的看了看江知夏。 他当初也担心周元是为了跟他攀上关系,才会去续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 毕竟,以他国舅爷的身份,右羽卫统领的地位,想要跟他做连襟的人,大有人在。 就算是知夏堂姐不能再生育了,但是,只要她跟知夏的关系传了出去,还是有些投机之人愿意娶的------反正娶了之后,可以纳妾来生孩子嘛。 所以他提前告知了周元,断绝了做亲戚的可能性。 听完了解释的江知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和离之后的女子未必就不可以成亲,但是就怕江知春是会遇人不淑啊? 但是,这个事情,毕竟是别人的事情,怎么做自有他们自己作主。 她一个断了亲的堂妹,实在是没有质疑的权利。 想到这里,她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道理她都懂,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是有点莫名的烦躁。 她的烦躁之色,虽然极力的掩饰,但是仍然是被柳天阔看出来了。 “知夏,你别烦躁了。这是别人的事情,我们听一听就可以了。” 柳天阔赶紧的抱着江知夏安抚道。 江知夏见到柳天阔发现自己的情绪了,也不再掩饰,只是的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近日总是特别的烦躁。平日里,我也不是这样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柳天阔赶紧安抚的拍拍江知夏的背。 杨大夫虽然是御医,医术高超。但是,毕竟不是专精于妇人养胎之事的。 因此,江知夏有孕之后,杨大夫就推荐了御医院一个有名的医婆。 那甄医婆与杨大夫相识多年,现在年龄大了,也是想要从御医院中平安脱身。 可惜,御医好做,脱身却是难,尤其是医婆。 现如今,甄医婆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是忙不迭的就答应了。 因此,柳天阔去了一趟皇后宫里之后,就领了这个甄医婆回来了。 不但是领了人回来,还直接把医婆的腰牌交还了回去,直接把医婆变成了楚府里的奴婢了。 因此,这甄医婆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养老的地方了。她对于江知夏自然是十分上心。 她把妇人有孕期间可能会有的反应以及忌讳都详详细细的给写了下来,上交给了万分关心夫人的新主子柳天阔。 因此,柳天阔就了解了,妇人有孕期间情绪会比较容易烦躁。 尤其是前三个月,更加容易烦躁。 所以,他才会对江知夏愈加的温和,生怕让她心情不好。 “都怪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惹了你烦躁,等他出来,定然打他的屁股给你出气。” 柳天阔笑着宽慰江知夏。 江知夏听到这里,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这孩子还没生出来呢,他爹就惦记着打了。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的情绪终于又缓回来了,也放下了一颗心。 这就是他不想把临州的事情给江知夏说的原因。 谷滞 不管怎么说,总归会引出江知夏的情绪的。 但是,现在江知夏都问起来了,如果还不说清楚,她定然会挂心,说不得还疑心。 还不如他看着江知夏,亲自细细的跟她讲清楚了。 “这个亲事,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把你堂姐的情况都跟周元说清楚了,也说了你跟临州江家已经断亲了。但是,我也说了,虽然断亲了,私底下你还是会给你堂姐撑腰的。若是他真的想好了,自去想法子征求你堂姐,甚至你堂姐婆家的同意。若是想不好,就不要去招惹你堂姐那边。你也放心,看你堂姐如今对待她婆家的样子,她也像是个有主意的人了。” 柳天阔一边抚摸着江知夏的头发,一边轻轻的说道。 “那你说,堂姐会同意吗?”江知夏心绪平静下来了,也闲聊似得问道。 柳天阔却是沉默了一会。 他知道江知夏是一个自尊自强的女子,他也知道江知夏更喜欢自尊自强自立的人。 但是,以他对江知春的了解,怕是不能如了江知夏的意的。 他要是如实回答,又怕江知夏不开心; 但是如果不如实回答,他又不想骗江知夏。 因此,他只好沉默了起来。 “好了,你就如实说吧。那个是堂姐的人生,不能用我自己的思维去要求的。” 江知夏看到柳天阔的沉默,也猜出了他的心思。 不是柳天阔的心思好猜,而是柳天阔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敞开了心扉,任她探究。 见到江知夏平静的说出这个话,柳天阔就知道江知夏想明白了,已经变得理智起来了。 “我觉得她应该会答应。”柳天阔慢慢的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之后,他一直盯着江知夏的反应,生怕她不高兴。 可是,江知夏安静的靠在柳天阔的怀里,纹丝未动。 “为什么啊?”纯粹好奇的声音从江知夏的口中传来,“她当时可是答应了她婆家不再改嫁,才能陪着三个孩子的。若是改嫁,估计她的孩子也会被她婆家给要回去吧?我觉得,她不能同意吧?” 听到江知夏平静的探讨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于是,柳天阔也放松了下来。 “知夏,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你这么自立自强的。江知春在她父母的教导下,已经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思维,再加上她现如今受到了欺负,就更加想要找个人依靠。而周元,有点小钱,有点小势力,又有了儿子,不需要她来给传宗接代。如果周元真的喜欢上了你堂姐,再对你堂姐好一点,她自然愿意去依靠他。这个也算是正常的情况。” 柳天阔理智的不带感情的分析完了这些,又接着解答江知夏的第二个问题。 “至于改嫁的事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规则都可以适当的改一改的。” 柳天阔含蓄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之后,许久没有说话。 其实,她知道柳天阔说的是对的。 现如今的女子,基本上都是以嫁人为己任的。 这是一个大环境下的趋势,不是她说几句,劝几句就能改变的。 至于实力改变规则的事情,又不单单是在这个朝代就有的。 “好了,你别因为这个事情烦恼了。我给你说,是因为你想知道。但是,却不是让你来烦恼的。你放心好了,他们那边不会来烦到你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但是,我不想你为他们操心。” 柳天阔看到迟迟不语的江知夏,又宽慰起来。 江知夏靠在柳天阔的怀里,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百八十章 毁容 “哎,我真不知道,平日里淡定的我,怎么如今就如此容易烦躁?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 良久,江知夏才感叹的说道。 “没事。我跟甄医婆了解过了,你就是有孕了,才这样的。”柳天阔安抚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柳天阔的解释,才算是缓解了。 她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怀孕,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甄医婆见过好多妇人有孕,自然懂得。 那看来这是正常现象了。 现在这个事情,有柳天阔来处理,那她就不管了。 因此,江知夏真的就不去想了。 重新开始了安胎生活的江知夏,又开始平平静静的生活了起来。 许是那糁汤的心理作用,也许是天气慢慢的变得凉了起来的原因,江知夏从那天起,倒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吃起饭来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因着楚雄去了边城还没回来,所以楚府里就剩下了柳天阔和江知夏两个主子过节。 这过节的气氛自然不是很浓。 因此,八月十五这一日,承恩侯夫人早早的就过来喊着他们两口子去承恩侯府过节。 柳天阔有些不愿意,毕竟江知夏怀孕还不足三个月呢。 万一承恩侯府里有人使坏,那岂不是后悔都来不及。 “府里那边,我们瞒得紧紧的。儿媳素来不在府里住,他们也无从知道儿媳的换洗。更何况,当日里大家都是知道儿媳是不能生育的,他们不会想到这里的。这边让甄医婆作为贴身嬷嬷跟着儿媳,再让东篱和那个会功夫的若兰贴身伺候着,我也会紧紧的看顾着儿媳的。” 承恩侯夫人急切的说道。 江知夏不能生育的事情,府里的人都知道,府外的人却是不知道的。 因此,江知夏怀孕了这个事情,有那消息灵通的外人知道了,但是,承恩侯府里却是不知道。 或许有听了一耳朵的,但是,她们都选择不相信而已。 而外人呢,既然消息灵通,自然也知道承恩侯府里这几房关系并不是非常好。 见她们说了,承恩侯府里的人不信,她们也就不再提起了。 因此,承恩侯府里的主子们,却是真的不知道江知夏怀孕了。 这个先入为主,此时也算是个好事了。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却是制止了柳天阔的拒绝。 八月十五中秋节,作为承恩侯亲子亲媳,不去府里过节,说不过去且不说,也容易引起怀疑。 说不定,之前保密的很好,因着这不合常规的事情,反倒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我们去住一晚,明日早上吃过早膳就回来吧。”江知夏一锤定音。 见到自家娘子发话了,柳天阔自然是没话说了。 承恩侯夫人则是感激的连连点点头。 “现如今,那柳文礼都颓废的不行了。你父亲也是安排了护卫,专门的盯着他了。他定然是不敢再起什么幺蛾子的。” 承恩侯夫人想到了府里跟小两口不和的小三房,赶紧的补充道。 柳文礼就是承恩侯府里最惹柳天阔和江知夏烦躁的毒瘤,只可惜,因着柳氏宗族的干涉,他们都无法把小三房逐出家门。 而柳天阔听到承恩侯夫人提起柳文礼,不由得垂下眼眸冷笑。 他入了官场才知道,报复一个人,让一个人简单的丢失了性命,那反倒是最痛快的死法了。 报复一个人,就是要摧残他的意志,夺取他最在意的事情。 谷牴 所有害过知夏的人,都不应该简简单单的就被放过。 单是打个几板子怎么能行? 柳文礼虽然还是承恩侯府的三爷,但是,他却是再也不能科举了------因为他不小心伤了脸。 柳文礼的通房流霞,在日复一日的被柳文礼和柳三奶奶的苛待中,终于爆发了。 在六月里江知夏被诊断出有身孕之后的第三天,流霞在伺候柳文礼的时候,因为柳文礼发火摔了茶碗在她头上,她捡完了之后,就用茶碗的碎片,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在柳文礼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她倒是想多划几道,不过被反应过来的柳文礼给推倒了。 柳文礼治好了伤之后,就留下了一条长长的深深的横贯整个脸颊的疤痕。 大历朝有律法规定,貌残着不可为官。 当然,若是才华惊人,能力惊天,还是有破格的可能的。 而柳文礼自然不是这种惊天的人才,所以就彻底的断掉了柳文礼的科举之路了。 始作俑者流霞的下场自然不会好,直接被愤怒的柳三爷和柳三奶奶乱棍打死了。 可是,在柳三奶奶回娘家去迁怒于流霞的家人时,却得知流霞的家人早就在两个月之前,自赎自身离开了。 如此,始作俑者死了。 始作俑者的家人早就消失了。 柳三爷和柳三奶奶更加认为是流霞的私心作祟。因此,求了承恩侯去抓流霞的家人来抵罪。 承恩侯却是冷冷的拒绝了。 只说犯事者已死,而柳文礼这个受害者只是伤了脸面,而没有伤到性命,实在是没有理由殃及犯事者家人。 柳文礼和柳三奶奶自然是不甘心,又去求了柳三老爷。 柳三老爷看着貌残而又无用的儿子,自然是随口应付着。 柳文礼不甘心的自己找人去追查。 只可惜,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有能力的手下,因此也是查不到了。 这个事情,自然是柳天阔的手笔了。 当日与流霞交好的小丫鬟本就日复一日的蛊惑着,偏柳文礼和柳三奶奶对流霞真的是非打即骂,不把她当个人看。 当流霞得知自己的家人都被赎身送的远远的之后,就应下了毁柳文礼的容貌的事情。 毕竟,她的命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半条了,且前路无望,那不如用这半条命为家人做点事情。 柳天阔虽然是打算毁了柳文礼的容貌,倒是没打算这么早。 他之前是打算等到柳文礼参加完明年的秋闱之后,再进行的。 因为他得知柳三老爷已经找了人,想让柳文礼以荫生的身份参加秋闱,那样子大概率能中举人-----就算柳三老爷找的人不中用也没关系,柳天阔打算让柳文礼中举了。 中了举人就有选官的资格了。 到了那个时候,再毁容,岂不是效果最好? 刚刚得了希望,却又完全的失望,这才是让人煎熬呢。 可是,当江知夏被诊断有孕之后,柳天阔立刻下了寻找机会动手的命令。 他不想让江知夏有一丝一毫的危险性。 他现在就要把仇人打入尘埃,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 柳天阔做的这个事情,自然是没告诉江知夏的。 反正,江知夏也没问不是? 所以,这算不得是撒谎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瘸腿 承恩侯夫人还在说着柳文礼毁容之后的一蹶不振。 柳文礼现如今每日里只是醉生梦死的-------因为他除了醉生梦死,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杀人诛心。这流霞还不如杀了柳文礼,让他能更痛快些。现如今,他完全没有科举的可能性了。三老爷也根本不管他,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啊。” 承恩侯夫人感叹的说道。 勋贵世家,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要科举啊? 那自然是因为这个爵位只能有一个人来继承。那不能继承的人,自然也要有营生的本事啊。 当然有那种纨绔子弟,不事生产的。但是人家有家人宠着,给提供银钱挥霍啊。 但是,柳文礼可没有。 生父不喜,生母是个婢子,完全没有家产银钱供他好好的生活。 “那行吧。收拾一下,今晚过去住上一夜,明日早上就回来。” 柳天阔不想再听承恩侯夫人说柳文礼的事情了。 万一,知夏突然好奇问起来,是不是他做的? 那他是承认呢还是不承认呢? 承恩侯夫人听到柳天阔说了这个话,也就停了口。 柳天阔和江知夏一起去了承恩侯府过了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中秋节。 回来之后,江知夏继续她的安胎生活了。 这一日,江知夏正在众位丫鬟的伺候中,看着手里的书。 就见到若兰,从门外打开了帘子,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夫人,婢子有事情要禀报。” 若兰这个话一出,其他的下人都明白了意思,于是匆匆的都告退了。 “夫人,卫四爷的腿瘸了。”若兰笑嘻嘻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卫。。。四爷?”江知夏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卫四爷是何许人。 没办法,一孕傻三年嘛。 “他不是一直在家里躺着休养吗?怎么会瘸了?”江知夏好奇的问道。 威武侯府的卫四爷,是年前腊月里伤着的。一直躺在床上休养呢。这都躺了八个多月了。 这中间,承恩侯和柳天阔都去威武侯府看望过几次。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可都快三个一百天了。什么样的伤,按理说都应该养好了吧? 当日说的惩罚,可还有要去边城振威军中呢。哪怕身体不适,也可以慢慢的去啊。 这一直在家休养,迟迟不动身,莫不是想要毁约? 威武侯夫妇自然也明白承恩侯府人来探望的意思,于是,头发斑白了的威武侯夫人和威武侯就带着他们去看了卫四爷的伤口,确实卫四爷的伤口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没愈合好。 于是,送往边城的事情,就只好作罢了。 “是真的。宋贺得了大爷的吩咐,跟我说了,让我转述给夫人听的。”若兰还是笑嘻嘻的说着。 谷犨 “明面上的原因呢,是卫四爷院子里的丫鬟不安分,在卫四爷养伤的时候,还勾搭着他,动了骨头,所以没接好。” 若兰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毕竟她把自己当成护卫看待之后,就要求自己什么都懂了。 “不过暗地里的原因,是皇后娘娘授意了给卫四爷看病的御医。那御医也是个乖觉的,听话听音,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他为了不让威武侯府的人起疑,前几个月都是尽心尽力,完全没有动一点的手脚。只是后来快要愈合的时候,才动了点手脚,让骨头歪了。现如今,那府里的人,都以为是丫鬟勾搭卫四爷导致的,倒是没人往御医的身上想。” 若兰细细的解释道。 “可是,卫四爷养伤,威武侯和夫人定然是十分重视,怎么就能随意让不安分的丫鬟,额。。。伺候呢。” 江知夏还是很奇怪。这都生病了,怎么还能放着一些丫鬟做这样的事? “就是因为威武侯夫人矫枉过正,把那卫四爷院子里的妾侍通房都给遣散了。所以,那些伺候的丫鬟,觉得找到了机会。加上那个卫四爷本就是个色中饿鬼,若不然怎么能勾搭了那个朱表小姐。后来才发生那些事。” 若兰忍不住冷哼道。 害了自己夫人,就那么轻易的算了? “现如今,卫四爷被威武侯放弃了。他又瘸了,更加颓废。整日里沉迷酒色。他这个人,算是彻底的废了。”若兰转述了柳天阔的话。 “这可真是。。。”江知夏唏嘘不已。 一个大家公子,就因着贪图美色,把自己的大好前途都毁了,这事可真是没法说。 看来,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教导自己的孩子。 至少在自己闭眼之前,别让孩子把自家给败了。 等着她故去之后,她就不管了。 江知夏在这里感叹着如何管自己的孩子,柳天阔却是在书房里跟宋贺咬牙切齿的说道:“谁让她多管闲事的?如今她都替知夏报了两次仇了。抢了我的事情,我可怎么做?” 柳天阔不能不生气。 江知夏可是自己的娘子,自己娘子的仇自然是要自己来报啊。 年前,皇后插手,让卫四爷伤了腿。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只能感叹自己根基不稳,没敢在京城动手,让皇后抢了先。 这次,他的势力已经稍有增长,正打算等着卫四爷的腿好一些,再给他弄断了,让他如此在希望中绝望,在绝望中希望,如此反复的时候,皇后又插手了------她说威武侯府用御医诊治,她就顺手示意了一下,直接给弄瘸了而已。 还而已,这瘸腿可是让卫四爷彻底绝望了! “这,皇后娘娘,也是为了给夫人报仇啊。”宋贺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可是看着自家主子怎么计划着的。为此,他还得意洋洋的跟若兰炫耀说,主子会给夫人一个惊喜呢。 现如今倒好,惊喜没了。也不知道若兰有没有把这个话传给夫人。 若是真的传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贺脸上也挂起来苦色-----得赶紧去问问若兰啊。 若是真的传了,那自己可得赶紧想法子给补救了。怎么着也要让自家爷给夫人报仇一次啊。 柳天阔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心腹为了讨好心上人,已经提前泄露了一些讯息。 他犹在想着,如何能更好的摧残一下卫四爷的意志。 知夏的命犹在,所以就留着他的命。但是,他犯下的错事,可不能让他那么逍遥。 柳文礼和卫四爷,可都是差点害了知夏的性命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收棉 不说柳天阔还在想着用什么方法,让卫四爷彻底的没了意志------毕竟,现如今的卫四爷只是在军营中没了前途而已。万一,以后再从别的方面崛起呢? 毕竟,仕途只是生活的其中之一而已。 而江知夏自然是不知道柳天阔的心思的。她感慨完卫四爷因美色误了前途之后,就不甚在意了---------她的心思都放在了京城外的木绵花田上了。 过完了中秋之后的第二日,邢庄头就来了府里禀告,说木绵花已经慢慢的要绽开花瓣了。 说崖州的种棉人说再过两天就可以慢慢的开始摘了。 这种大规模收棉花的盛事,江知夏自然是想要去观摩的。 但是,因为江知夏目前是有孕在身,柳天阔自然是不舍得让她舟车劳顿的-----哪怕就去京城郊外。 还是江知夏冷了脸,不搭理了他两天之后,他乖乖的妥协了。 于是,柳天阔去了宫里一趟,跟皇帝说起来,木绵花可以摘了,他想要亲自去看着户部安排人收棉。 皇帝自然是大喜过望。 这暴利的制冰之术,把皇帝的私库充盈的满满当当了。 毕竟,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不说大户人家的冰库都存量不足,就说小门小户的都受不住,跑去买冰了。 这利皇帝有了,马上名也要来了。若不是柳天阔阻止,连皇帝都想亲自去看看。 但是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去看,仍然是昭告了让柳天阔代为视察的口谕。 这个口谕一出,户部官员看柳天阔的眼神,明显的就不一样了。 八月十九日一大早,江知夏就让下人收拾好了行囊。她在柳天阔小心的搀扶之下,坐上了铺着厚厚的棉垫子的马车,然后让下人小心的赶着往田庄去了。 柳天阔特地抽了今天这个日子去的-------今日收完木绵花,第二日就是旬休,他正好可以陪着江知夏在庄子里住上一夜,这样时间就不赶了。 生怕颠簸着江知夏,平日里大半个时辰的路,愣是让柳天阔走了一个多时辰。 等柳天阔和江知夏到了田庄地头的时候,户部的官员早就已经在等着了。 见到挂着楚府牌子的马车停了下来,今日过来主持的掌管土田的户部郎中,赶紧的上前行礼。 行完礼之后,那郎中眼角的余光就看向了带着帷幔的江知夏。 柳天阔献木绵花的时候,江知夏就跟他说起过,不要提起她。 毕竟,这木绵花也不是她种植的,不过是她在京城首次发现而已,实际上在边疆地区已经存在许久了。 但是,柳天阔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家娘子的好,自然是不听。 江知夏跟柳天阔争执了许久,都没有争过他,最终还是扬了这个名。 当然,因为还没有收成,自然也就是朝堂上的官员比较了解情况,民间还是不知道的。 这个户部郎中,被派专司这个事情,自然知道是柳统领的夫人发现了这个木绵花的用途的。 江知夏发现了户部郎中的盯视,她好奇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郎中见到江知夏发现他的目光了,赶紧的转移了视线。 江知夏被柳天阔和若兰一边一个的扶着,还有个东篱在后面亦步亦趋,生怕她跌倒之类的。 她也只能哭笑不得的受着了。 江知夏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犹如白云一般的木绵花田,心里也是忍不住漾起喜悦的泡泡。 多亏有了种植能手的加持,这次的木绵花的种植才能如此成功。 到了木绵花苗株前面,那郎中也是个有眼色的,他笑呵呵的说道:“这些木绵花尚未开始采摘,等着柳夫人第一个开始摘呢。” 江知夏听着这话,不由的转头看向了柳天阔------这个仪式感倒是满满的。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笑着点点头。 于是,江知夏就伸手从若兰手里拿过来早就准备好的麻布手套,然后把木绵花壳直接从植株上摘了下来,放到了柳天阔亲自递过来的筐子里。 如此,采摘正式开始。 江知夏让若兰她们把之前准备好的麻布手套都发给了采摘的下人们。 虽然他们都习惯了徒手做活,但是这个木绵花壳还是很扎手的。 下人们在地里按照崖州人的要求,有条不紊的收摘着木绵花。 江知夏和柳天阔看过了田里的情景,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可插手的地方了,就请了户部的官员一起去了庄子里等着。 到了庄子里,邢庄头赶紧的安排着人烧水泡茶上点心。 柳天阔跟户部的人闲聊着。江知夏在旁边的花厅里喝着养生的汤水。 等着第一袋子木绵花摘回来,摘完棉絮之后,众人就看到了雪白的木绵花。 “这个木绵花弹了之后,更加的绵软好用。保暖性也极强。”江知夏简单的说道。 户部的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 等着留给户部的那一亩地的木棉花全部采摘完成之后,户部的官员就称了重量,记录了数据,然后留下一个人专门跟进后面的事宜,他们就先进京城禀告皇帝去了。 江知夏和柳天阔则是在庄子里慢慢的游玩了起来。 第二日他们又在庄子上游玩了大半天,到了傍晚才意犹未尽的回了京城里。 看到木绵花丰收了,江知夏也就不管了。 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再去操心了。自有户部的人和邢庄头带着崖州人去处理。她只需要听消息就可以了。 为了给若兰和宋贺创造有限的相处机会,江知夏就让他们两个人每日里穿梭于庄子和府里传递消息。 木绵花陆陆续续的经过十多天,就已经全都采摘完了。 摘回来之后的木绵花,又让庄子上的妇人把里面的木棉花絮从壳里摘了出来,进行分拣晾晒。 晾晒完毕之后,又让崖州人用棉弓弹成了松软的棉花。 弹好了的棉花,剩下的就是等着做成品了。 江知夏先是让擅于织布的人把木绵花织成了细棉布;又让针线房的人先做了一件薄棉的棉被。 然后,江知夏就让柳天阔带着棉布和棉被去了宫里,献给了皇帝去感受一下温暖。 自然是得了皇帝的好评! 高兴的皇帝,就把这个木绵花的作用在朝堂上说起来,又让户部的人安排在民间准备种植。 百姓对于种新的作物自然是半信不疑的。但是,皇帝的决心很大,为了自己将来的清名,让户部着专人盯着了-----好在拿出来种植的土地不多,也不用太担心影响收成。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册立 而关于江知夏的木绵花方面,皇帝还是比较仁义的,只要了江知夏大部分的木绵花种子。 至于木绵花,则是只留了分给户部的那一亩地上的那部分,其他的还是由江知夏自己支配。 因此,江知夏让人把木绵花弹好了,先是留了一部分自用。或是织布,或是做棉衣棉裤,或是做棉被。 其他的则是送去了自家的成衣铺子,做了一些棉布以及棉衣,棉鞋,棉被等成品来卖。 最后,江知夏又少少的留了一些,打算用在玩偶上。 如此,这个木绵花总算是得到官方认可了,江知夏也松了一口气------柳天阔的献策,终于起了一部分作用了。那靠山也能稍稍的稳固一点了。 九月初六,是皇帝三十二岁的诞辰。 皇帝在这一日的朝堂上,接受完众位大臣的恭贺之后,就当堂让宦官读了一封册封嫡皇子为太子的圣旨。 这个消息,犹如石破惊天,震得整个朝堂轰鸣不已。 大家虽然都知道皇帝有让嫡皇子继位的心思,但是现如今,小儿容易夭折----嫡长皇子不就是前例吗? 因此,大家都以为至少要等到嫡皇子再长大一些才会定下来。 可是,没想到,嫡皇子如今过了两岁的生辰才三个月呢,就被册封为太子了。 二皇子外祖的脸色最为难看。 二皇子今年十岁了,现如今正跟着翰林院的师傅读书识字。 这可是最年长的皇子了。也是之前最有希望问鼎那个位置的皇子。 现如今,太子一立,在名正言顺上,可就差了许多。 不过。。。。。。 二皇子的外祖转念一想,小儿能不能长成可不好说,有的是时间筹谋。 缓过神的他,一抬头却是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厉色眼眸----那是太子的亲舅,如今的柳统领。 唉,这筹谋,好像又难了一些。 柳天阔盯着朝堂上形色各异的众人,挨着看了一遍,尤其是那几个皇子的外家。 自然是看到不少失望以及不忿的神色。 等着看完了众人的神色,他就板着脸,如挺拔的松竹一般站在朝堂之上,分外显眼。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内弟的神色,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宣布册立嫡皇子为太子,自然也是经过考虑的。 他本就是重视嫡系,现如今嫡皇子又有了得力的外家作为依靠。 这个外家里的舅舅对于自己也是忠心耿耿------那有名又有利的策略和物品可是一个劲的献上呢。 朝堂中的动静,自然是持续了好一会。 直等到宦官宣布散朝放假的时候,众人才恍悟过来,这是在大朝会上呢。 不过,既然散了朝,那自然就更能光明正大的议论了。 出了大殿,那或真或假的恭贺声,就对着承恩侯和柳天阔来了。 柳天阔挂念着家里有孕的江知夏,粗粗的应付了几句,就快速的离开回府了。 而承恩侯自然是没有那么快速,就被那些老臣围住了。 承恩侯一直是笑着,却不多说话。 有人来恭贺,他也就拱拱手,道声谢。 有人在后面说些酸言酸语,他也当听不见。 而当承恩侯回到承恩侯府中之后,得到消息的府里的人,自然是激动万分。 嫡皇子为太子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承恩侯府可是将来皇帝的外家啊。 承恩侯府易得------只要是皇后的娘家都会被加封为承恩侯府。 这皇帝的外家可未必都能是承恩侯府。 承恩侯踏进了大门,看看喜形于色的下人,再看看因为不够资格上朝堂,而放假在家的二老爷和三老爷满面笑容的上前来恭贺。 他一边虚应着,一边茫然着的被众人簇拥着到了老太太的‘松安院’里。 他又看到了比他大不了十岁的老太太,也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 可是,这些恭贺的人群中,唯独少了自己的亲儿子。 所以,这些荣光,就要留给这些跟自己隔了心的人来享用吗? “老大家的,今日这可是个大喜事,自当阖府大赏。” 柳老太太笑容满面的对着承恩侯夫人说道。 承恩侯夫人自然也是高兴万分。 嫡皇子被立了太子,自家女儿的后位就更加稳固了。 现如今,女儿后位稳固,外孙成了太子,儿子位高权重,儿媳有了身孕,她自然是舒心万分。 “赏,赏,阖府都大赏。木嬷嬷,拿了我的牌子去账房那里让他支钱,你看着把赏钱发到每个人的手里。每个人都要有!” 承恩侯夫人高兴的说道。 旁边的下人们一听,自然是忙不迭的磕头道谢。 承恩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 这毕竟是开心的事情,他们也不差这一点银钱。 等到众人挨着道过喜之后,柳老太太就在上首开了口,“老大,如今嫡皇子被立为太子了。老三这个太子嫡亲的三姥爷才是个五品的郎中,这可不合适。你正好管着吏部,不如借这个喜事,给老三提一提?” 承恩侯听到这个话,厉眼看向了柳三老爷。 柳三老爷被看得心神一紧,但是对于升官的渴望,让他又忍不住殷切的看向了承恩侯。 吏部的五品郎中,说出去倒也还可以。但是,也得看是什么职位的郎中啊。 他这个郎中,还是当年柳丞相舍下脸面得来的闲职。 这么多年,他的考核都是中下,自然也没有升上去。 现如今,嫡皇子当了太子了,八郎这个侄子都当了正二品的右羽卫统领了,他这个职位也该动一动了吧? 承恩侯看到柳三老爷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又想到最近查到的事情,不由的冷了脸。 他低下头,缓了一下情绪,才抬起头说道:“吏部都是年底考核。去年三弟的考核才是个中。现如今,还没到年底呢,怎么好随意升迁?再说了,现在嫡皇子刚刚被立为太子,我们承恩侯府就有动作,也太过于显眼了。还是等到年底再说吧。” 说完这话,承恩侯就端着茶盏,不再说话了。 上首的老太太和柳三老爷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知道吏部考核是年底,可是,现在离着年底还有三个多月呢。 两个人有心去说一下,但是看着承恩侯板着脸的样子,终究是没敢。 心大胆小的两个人,于是又说起朝堂上册立太子的事情。 说到这个话题,承恩侯夫妇的脸色也缓和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请辞 承恩侯府里,在阖府大赏。 民间里,也因着册立太子的事情,皇帝小赦了一下。 趁此机会,江知夏偷偷的给邢若兰脱了奴籍,换成了良民的身份。 邢庄头是先帝时的官奴。 先帝的律法更加严苛,这种官奴都是遇赦不赦的。因此,江知夏也没想过折腾他的身契。 但是,邢若兰是官奴之后,寻常倒是不可以脱籍,但是遇赦还是可以的。 这次正好有这么个机会,下次什么时候再遇到赦免,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江知夏直接的给若兰脱了籍。 毕竟,给若兰脱籍也是为了宋贺。万一两个人成了,若兰是平民也是好的。 不过,因着柳天阔的要求,却是没有告诉邢若兰这个事情。 江知夏趁着册立太子的东风,忙着给邢若兰办理脱籍的事情。她还忙里抽空的,跟柳天阔过了一个甜蜜的结婚周年纪念。 结婚纪念日的第二日,是九月初十,旬休的日子,承恩侯夫妇自然是早早的就到了楚府,来看望儿子和儿媳了。 承恩侯带着柳天阔在前院里说事情。 承恩侯夫人则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母亲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江知夏见到这样子的承恩侯夫人,很是惊讶。 现如今,事事都顺心,还能有什么事情,让承恩侯夫人不好说啊? 承恩侯夫人听到江知夏的话,又犹豫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般的对着江知夏说了起来。 原来,册立太子那日,承恩侯心有所触,从松安院回了长房的正院之后,就在书房里细细的思量了许久。 一直过了两三日,承恩侯才跟承恩侯夫人说了一个事情,他打算辞了承恩侯的爵位和吏部尚书的官位。 承恩侯夫人听了之后,自然是惊讶万分。 这自家女儿好好端端的在皇后的位置上呢,下一任皇后至少要十几二十年之后,为什么现在就要推辞了承恩侯的爵位啊? 况且,那吏部尚书可是实职,统管天下官吏的升职贬谪啊。怎么舍得辞掉哦? 承恩侯自然是好好的给承恩侯夫人解释了一遍。 自然是因为嫡皇子成为了太子,自己又是吏部之首的尚书,自家儿子也是手握实权的正二品的近卫军右羽卫的统领。 吏部尚书是文官之首,而近卫军右羽卫是武官中的佼佼者,这文武两头都落在了柳家了。 之前的时候,还好一些,毕竟嫡皇子还没被立为太子。 但是,现在嫡皇子成了太子了啊。 那么柳家就要有个人放弃了。若不然,如此权势,怕皇帝也会觉得不稳妥啊。 自家儿子正是年富力壮,自己如今已经是五十多岁了,自当是给儿子让位。 更何况,自己堂堂的承恩侯得到的荣光却是被这么一群人享用着。想想,他就觉得不忿。 之前诸般隐忍都是为了女儿和外孙,现在女儿和外孙都立住了,儿子也很有出息,所以他也不想再忍了。 承恩侯夫人听完这些之后,倒是赞同了。 有子万事足。若是为了儿子,她自然是事事都愿意的。 其实,承恩侯心里还有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但是,那也只是个猜测而已,不能确定。所以承恩侯就没有对承恩侯夫人说起。 承恩侯夫妇两个人既然商定了辞爵和辞官的事,就想着要跟自家儿子说起了------这辞爵和辞官可是大事啊。现如今有了儿子,自然要跟儿子商量了。 正好今日里是旬休,大家都休息。 因此,承恩侯在前院跟自家儿子提起这个事情。 承恩侯夫人就考虑着要不要跟江知夏提起来。 毕竟,江知夏现如今怀有身孕呢。 说了,怕江知夏劳神; 不说,怕江知夏觉得把她当外人,什么都不告诉她-----反正,代入到她是江知夏,她就会如此觉得。 现如今,江知夏问起来,承恩侯夫人就赶紧的把这些事情都说了出来。 江知夏听完之后,果然是极为的惊讶。 时人重权势,更重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势。 承恩侯,吏部尚书可比柳统领的父亲的声名好多了。 更不用说,这吏部尚书可是实职,掌管天下官吏的考核。 若是真的辞了,这个牺牲,可是不小的。 因此,江知夏也就迟疑的问起来,“这个事情,父亲和母亲都商定了吗?” “商定了。商定了。” 承恩侯夫人见到把事情都说完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了。自然是有问必答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父亲就这么辞了,不觉得可惜吗?”江知夏沉吟着问道。 “你父亲说了,他年事已高,不如退了出来,给儿子铺路。” 承恩侯夫人笑眯眯的表功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提高在儿子和儿媳面前的好感度,那什么时候表现啊? 果然,江知夏听到这个话,有些动容了。 年事已高,高什么啊,还不到六十呢。 那武国公今年都六十六岁了,还占着位置没放呢。 虽然他也是为了儿孙好,但是承恩侯自然算不上是年事已高的。 这个事情的决定权在前院里说话的承恩侯和柳天阔身上,她们婆媳两个只是互通消息罢了。 因此,江知夏也不再纠结于这个事情了。 等到承恩侯夫妇都离开了,柳天阔回到后院之后,江知夏就问起这个事情。 “我不同意父亲告老,结果他却是不听我的。只说,现如今的柳家,文武都占的高位,怕皇帝时间长了,会有别的心思。”柳天阔拧着眉头说道。 “可是,若是全退了。宫里皇后娘娘后面,可就没有文臣支持了啊。” 江知夏不由的替皇后担心起来。 “这倒是没有那么夸张。父亲毕竟是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多年。若不是因着皇后娘娘,他也未必不能去当个丞相。不过是因着吏部掌管官吏任免,所以人际关系更加的多一些罢了。所以,单单只是不做吏部尚书,不代表文臣的力量就没了。更何况,我的祖父可是做过丞相的,他的门人弟子也是不少。” 柳天阔听到江知夏的担心,简略的说了一下。 江知夏就知道自己想的简单了,不由的脸红了一下,不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于是,九月十一的大朝会上,才休沐过的官员,一上朝堂就听到了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 承恩侯当着满堂文武的面,请辞承恩侯爵位和吏部尚书之职。 第二百八十五章 收爵 承恩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只说他身体不适,不堪为官。又说年事已高,不愿承爵。 朝上众人听到这个话,顿时一片哗然。 连龙椅上的皇帝都愣住了。 看见皇帝神色的众人,更加是窃窃私语起来-----这眼见的不是皇帝跟承恩侯的一场戏啊。 看来,承恩侯是当真要辞官又辞爵啊。 皇帝神色莫测难辨,并没有当堂下决定,只是留下了承恩侯父子之后,就让宦官宣布下朝了。 留下的承恩侯父子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如实说说吧。为什么突然请辞啊?”坐下的皇帝脸色莫测的问道。 承恩侯顿了一下,就把如今太子已立,儿子也在近卫军中执掌右羽卫,柳家权势太过的话,都说了一遍。 皇帝听了之后,神色微不可见的缓了下来。然后,就放了他们离开。 才离开的承恩侯父子一出御书房,就被得到消息的皇后娘娘让人请到了凤仪宫。 看到如此情形,皇帝也缓释了一份疑心-----看来,皇后也是不知情的。 毕竟,位高权重的权臣,突然的请辞,实在是让人疑惑啊。 皇后在凤仪宫里自然是又询问了一番,承恩侯又把在皇宫里的那番话说了一遍。 “如此,倒是我连累爹爹了吗?” 听完了全部过程的皇后,怅然若失的说道。 男子都是有抱负的,自家爹爹更是如此。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突然说辞就辞,那失落感定然不是如爹爹说的那般轻松啊。 这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啊。 “说什么连累。为人父母者,不都是为了子女吗?你和天阔若是都能好好的,我这一把老骨头又有什么?”承恩侯急忙的安慰道。 见到儿女的神情还是比较严肃的样子,他赶紧又补充道:“况且,我现在就等着抱孙子了。到时候,儿孙膝上绕,我这日子,可也算是快活的很呢。” 皇后和柳天阔见到承恩侯好像真的是很想得开的样子,他们才稍微开怀一些。 这毕竟是后宫里,男眷不方便多呆,因此,承恩侯既然把事情说完了,就赶紧的带着柳天阔离开了凤仪宫。 不说承恩侯父子在皇宫中跟皇帝和皇后说着这些事情,就说下了朝之后的重臣,对此事也是反应不一。 但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则是承恩侯为了避嫌。毕竟,嫡皇子才两岁多,皇帝册封为了太子。 如此,太子的外祖父又是超品的承恩侯,又兼着正二品的吏部尚书的实职。 太子的舅舅是个正二品右羽卫统领的武官。 如此,承恩侯府可当真算得上是权赫喧天了。 这个时候,若是避嫌,自然要有一个人退下来。 柳天阔正当青年,自然是不可能了。 而承恩侯年龄已大,辞了爵位和官职,保住太子和儿子,实在是好算盘。 那几个皇子的外家,脸色却是不好。 承恩侯如此识情知趣,在刚刚立了太子的时候,就如此果断的辞掉爵位和官职,那皇帝自然会看到他的好处了。 看到了承恩侯的好处,那皇帝自然也会对太子更加看重喜爱了。 若是如此,其他的皇子还有什么机会啊? 更何况,承恩侯这么一请辞,他们之前的一些计划都不能用了------本来还打算挑起皇帝心中的忌惮呢。 想明白了的皇子外家,自然是赶紧的回了自家府里,喊了幕僚来商量该如何去做。 不知道已经引得其他皇子外家如临大敌的承恩侯,直接回了吏部衙门处理公务去了。 承恩侯是去处理公务了,可是得到消息的承恩侯府里,却是乱了套了。 怒气满面的柳老太太,面色灰败的柳二老爷,面色铁青的柳三老爷,面色张皇的柳二夫人,面色阴冷的柳三夫人,一起聚集在松安院的正堂里。 “人呢?还没找到大夫人吗?” 柳老太太看到门外单独进来的下人,怒声呵斥道。 “回老夫人,大夫人去了楚府那里。楚府门口有护卫守着,不肯让我们的人进去。他们又不肯给通报。” 进来禀告的的下人一边战战兢兢的说着,一边在心里叫苦不迭。 ‘啪’的一声,柳三老爷摔了一个茶碗发泄怒气。 可是,现如今承恩侯夫人躲到了楚府里去清净了,承恩侯又在吏部当值。他们除了等还真是没别的法子。 可是,等到晚上承恩侯下值之后,只说了一句,“辞爵和辞官都是真的”之后,任凭他们说破嘴,都不再搭理他们了。 如此,他们只能暗恨不止,只期望皇帝不要真的准了承恩侯的请辞就好,其他的,也别无他法了。 之后几天的朝堂上,众人就等着皇帝对于承恩侯请辞一事的决议。 许是皇帝也觉得这个确实不太好处理。一直是思考了许多日,才在九月十九那日的早朝说起这个事情。 最终皇帝的决议是,收回承恩侯的爵位,但是打回承恩侯请辞吏部尚书的请求。 这个决议一出,朝堂再次轰鸣。 而几个皇子的外家一派的人,则是面如土色。 收回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爵位,却还是把一个实权的职位留给了承恩侯,哦,如今的柳尚书。 这样子,更加证明了皇帝对于太子的重视啊。 这,可是明晃晃的替太子铺路啊。 这个决议不但是震惊了朝堂上的重臣,连柳云轩和柳天阔都惊到了。 虽然,吏部尚书这个职位被收回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用文臣的力量,但是,保留住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可是更加的名正言顺啊。 柳云轩和柳天阔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之色。 但是,柳云轩思考了一瞬,还是从朝臣中走了出来。 “臣,年事已高,请辞吏部尚书一职。”柳云轩掷地有声的说道。 皇帝自然是不准。 散朝之后,皇帝又把柳云轩单独留了下来。 “泰山大人的心,朕都明白。但是,朕不会疑了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尽可以放心。” 皇帝情真意切的说道。连这个民间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柳云轩见此,更是摸不准皇帝的心思了。 但是,他辞官的心是真的,因为他也不在意,仍然是执意推辞。 “朕,真的想要做个明君。泰山大人却要疑了朕吗?” 皇帝做出怅然若失的样子说道。 听到这个话,柳云轩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应下了继续出任吏部尚书一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分家 当承恩侯的爵位被皇帝收回的消息,跟着摘牌匾的天使一起回来的时候,承恩侯府的下人如何的慌乱且不说。 就是承恩侯府的主子们,看着门上空荡荡的门楣,躬身送走了抬着匾额的天使之后,就脸色铁青的聚在了柳老太太的松安院里。 “逆子,逆子。” 柳老太太脸色铁青的拿起一个茶碗摔到地上,只摔了一个不过瘾似得,她又接连摔了起来。 反倒是从衙门里参加大朝会的上官那里得知了消息,而告假回家的柳二老爷和柳三老爷,只是呆呆的坐着,思绪万千的样子。 “他是疯了吗?他居然如此狠心?这爵位都不传给自己的亲儿子了?” 柳三老爷喃喃自语,完全不明白柳云轩的心思了。 这个承恩侯的爵位虽然不是个世袭爵位--------是个逐代而降,三代而止的爵位,但是这至少是超品的侯爵啊。 万一那柳天阔再立点功劳,这爵位说不得不会降呢? “他就是个疯子。从当年打死也要娶那个女人的时候,就疯了。”柳老太太恨恨的说道。 柳云轩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跟她作对。 这么多年了,每当她以为能打压的了他的时候,他总会打破她的希望。 他们兀自在屋子里控诉着柳云轩夫妇,却是不知道,第二天会得到一个更加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消息。 柳云轩从衙门里回到家里之后,自有那心腹的老管家向他汇报了府里众人的情况。 柳云轩听了之后,就忍不住的冷笑。 现如今,万事稳定,可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第二日旬休,柳云轩和大夫人却是比惯例的时辰早一些的去了老太太的松安院大请安。 等众人按照以往的时辰,赶到松安院请安的时候,就见到老太太正在喋喋不休的对着柳云轩责问着。 而柳云轩则是充耳不闻的喝着热茶。 见到二老爷夫妇和三老爷夫妇都到了,他把茶盏一放,打断了柳老太太的话。 柳老太太不满的看着他,他却无视的朗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下。既然承恩侯的爵位已经被皇上收回了,那今日就分家,各自搬走吧。” 这个话一出,就犹如一块石头砸蒙了众人。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又是辞了承恩侯的爵位,又是要分家?你有把我这个母亲看在眼里吗?” 坐在上首的柳老太太满面怒色。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长房居然偷偷的做了这么多的决定。 “看在眼里?呵,你也配。” 今日的柳云轩似乎格外的硬气。他恨恨的对着柳老太太不客气的说道。 “你这逆子,你这是忤逆,忤逆。我要告上衙门。”柳老太太被惊呆了,于是气愤的说道。 “好啊。正好我把你和你那嫡亲的儿子煽动王氏,故意把我儿子丢给拐子的事情,一起去府衙里说一说,如何?” 柳云轩毫不客气的回道。 他真是没想到,从边城带回来的拐子,两厢一对质,不但是让柳天阔对自己的身份辩无可辩。 还在他想要把他们跟那个备受折磨的乳母一家子一起处死的时候,那乳母说里面还有老太太和柳三老爷的掺和。 他大怒。于是悄无声息的让人掳了老太太的陪房,又去找了那王氏的下人,才明白了中间还有老太太的授意,柳三老爷的煽风点火。 可是,这样的证据说是证据,却也不算是证据。因此,他也只能放着不动而已。 现如今,皇后娘娘地位稳固,嫡皇子也册封了太子,自家儿子更得皇帝重视了,于是,他开始了大张旗鼓的辞爵和辞官以及分家等事宜。 而自家这个丢失孩子的始末,他也在上次跟皇帝的交谈中全数托出了。 因此,不怕柳老太太告,即使告了也没用。 这个话一出,不但是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大惊失色,就连柳云轩身旁的大夫人都惊讶的转头看向了柳云轩。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的事情。 “还有,还有这个老虔婆的手笔?”大夫人浑身颤抖的,气愤的站起身责问道。 “就是怕你这个样子,所以才一直没告诉你。”柳云轩心疼的搂住大夫人。 大夫人这么多年,一直盼着儿子。 若是知道了这么多年,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在害她儿子的事情上插了一脚,她如何能淡定? 可是,事情未定之前,自然是不好打草惊蛇。 自古以来,‘孝’字大如天。 虽然柳老太太不是他柳云轩的生母,但是,却是他的嫡母。 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里,他们长房自然也是要奉养的。 现在万事已定,这些事情,自然是可以说了。 “你胡说。”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自然是不肯承认的。 “我胡不胡说的,还需要把你那陪房以及王氏那边绑过来对质一番吗?” 柳云轩揽着大夫人冷冷的说道。 “你现如今是太子的外祖,可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是怎么说。你屈打成招又能如何?” 柳三老爷也色厉内荏的说道。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们是没证据的,没证据的。 柳三老爷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呵,是不是屈打成招,你自是心知肚明。难道你真打算让我把这事捅到大理寺去?那里的手段,可不需要我来说了吧?现如今,单单是按照之前的约定分家,已经是便宜你们了。你们,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柳云轩冷冷的说道。 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是二十多年的事了,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有几个证人的证词而已。 况且,他们只是撺掇,却没有亲手做什么。若是真去了衙门,怕也定不了他们什么大罪名。 更何况,他们柳家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事情也不宜闹的太大,否则就是两面俱伤了。 再说了,惩罚从来也不只是靠衙门里定罪! 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听得柳云轩的这个话,也沉默了。 现如今的情况,自然是尽快分开的好了。 众人就明白,这件事情里,还真有他们的影子。 一时间,众人心里五味杂陈的。 “各房尽快搬去自己的宅院里吧。这个房子,是皇帝赐给承恩侯府的,如今没了承恩侯府,这个府邸也就不存在了。反正咱们的产业都是已经分好了。各位,就搬家吧。” 柳云轩说完,也不搭理他们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进爵 回了长房里,大夫人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就这样吗?就这样让害了我们孩儿的人轻轻松松的离开吗?” 大夫人带着哭音哀切的问着柳云轩。 “老三说的没错,确实是没有实在的证据。而且到了衙门里,也定不了多大的罪。不过,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松地。”柳云轩满面阴霾的说道。 “把他们赶出家门,只是第一步。我不要他们的命,我让他们不得安生。” 柳云轩又冷笑着,慢慢的补充道。 大夫人见到这样子的柳云轩,就知道他定然不会随意的放弃,因此也就放下心来。 “你先歇歇。我安排着人收拾一下东西吧。” 柳云轩见到大夫人已经缓了下来,就对着她温柔的说道。 “行吧。你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拉到祖宅去吧。”大夫人意兴阑珊的说道。 柳家的祖宅却不是在东坊,而是在北坊里。 柳家原来不过是普通的文人而已,也就是柳老太爷官至宰相之后,才得了皇帝分封的官宅,搬进了东坊里。 等到柳云轩做了承恩侯之后,又把这府邸扩建了而已。 之前,柳云轩一直是承恩侯,自然也不能再在东坊里建宅邸。 这次,皇帝收回爵位,却并没有给柳云轩这个尚书赐宅邸。 所以,一时半会只能先搬回祖宅,回头再去东坊外围买个地方,重新建一座宅邸。 “去什么祖宅?”柳云轩笑着反问道。 大夫人听到这个话,惊讶的抬头看向了柳云轩。 他们是嫡长房,所以当初分产业的时候,就把祖宅分给他们了。不去祖宅去哪里? “你不趁着这个时候,去儿媳妇面前表现一下可怜的样子,儿子怎么会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为什么要分家?不就是为了跟儿子住在一起吗?要知道,儿媳才是做主的人。” 柳云轩笑着指点大夫人。 大夫人恍然大悟。 于是,她让下人把东西陆陆续续的搬上马车,拉去了安若巷的楚府里。 不说大夫人去了楚府里,在江知夏面前说老爷突然辞爵,导致他们一时没地方住------那祖宅已经许多年没人住过了,必定是破败不堪的。 就说柳府里众人见到长房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搬东西了,于是,也赶紧的搬了起来----总不能真等到工部来赶人啊。 二房和三房虽然有财产,但是,东坊里的房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住的。 没看到,连长房都搬到北坊里去住了吗? 于是,他们搬去北坊的去北坊,搬去南坊的去南坊。 而就在府里搬完家,把房子上交回去之后,却见到工部的人进府装修了。 自然有那好事的人打听,这个府邸是给谁的,居然劳动到工部的官员来给装修? 就有那傲气的官员偷偷的说,这个府邸要重新整装一下,赐给新晋的一位兴国侯。 大家就偷偷的打听了一下,满朝堂的居然没人知道这位兴国侯是何许人也。 只是,有人打听到,皇帝在御花园里,跟自己的心腹太监感叹,这位兴国侯当真是振兴了国家的功臣啊。 众人听到此处,就明了,这位兴国侯定然是一位极得皇帝心意的人。 现如今,可是少有以‘国’字为封号的爵位了。 现有的几位‘国’字号的爵位,要么是先帝封的,要么是前几任皇帝封的。 就在众人的猜疑中,也在大家的疑惑中,慢慢的到了十月份。 十月初一的大朝会,准备散朝的时候,皇帝下了新的旨意。 册封柳天阔为世袭罔替的超品兴国侯。江知夏为超品的兴国侯夫人。赐东内坊宅邸一座。 不但是诰封了,还当朝罗列了柳天阔的功劳,以勋贵之身在振威军中从底层做起,戎马十余载,杀敌无数。 更是献上木绵花和活字印刷术------制冰暂时是不方便让外人知晓的。 木绵花惠及普通百姓。 活字印刷术惠及读书人。 如此振兴国家的人,当封兴国侯。 一时间,年轻的兴国侯柳天阔风头无两。 而专心养胎的江知夏接到圣旨的时候,还有些懵圈。 所以,上个月哭着说自家府邸被收回的承恩侯夫人,哦,现在的柳大夫人合着是糊弄自己的?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呆愣的表情,不由得小心翼翼的问道:“知夏,怎么了?” “我答应了,要跟母亲一起居住。所以,我们要跟柳家的那一堆人一起住了吗?” 江知夏傻愣愣的问道。 要命哦,不想宫斗,现在要开始宅斗了吗? 那她这种只能活一集的人,是不是彻底的杯具了? “呃,不是,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那个,父亲他们分家了,不用再住在一起了。”柳天阔小心翼翼的说道。 江知夏之前的时候怀胎不足三个月,反应挺大的。 且她又是大龄妇人,加之,身体之前又是难以生育。所以,他不想让知夏烦心。 因此,很多事情都没有再事无巨细的都跟她说。 就连柳云轩他们来的时候,江知夏也只是以为是爵位被收回,大家各自搬了出去而已。 ????? 江知夏一脸问号。 这个话,每个字单独说起来,她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好像不明白什么意思? 柳天阔见到这样子的江知夏,只好细细的跟江知夏解释起来。 “所以说,我不用宅斗了?” 江知夏听完了柳天阔的话,只感受到了这一点。 “不用。你不用跟任何人斗。我们所有人都要宠着你的。”柳天阔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之后,他就见到江知夏松了一口气,然后歪在了美人榻的靠枕上。 “哦。那行,我知道了。”说完之后,江知夏又沉沉的睡去了。 柳天阔见了这样子的江知夏,哭笑不得。 江知夏自从怀孕之后,本来就温和的脾气却开始有些烦躁,耐心也也少了一些。不过,她却是非常的嗜睡。 柳天阔开始见到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生怕江知夏有什么闪失。 于是,他让杨大夫请了很多次的脉。直请到,杨大夫一看见他就想要溜走的地步。 后来,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楚沐风告诉了柳天阔,女子初初怀孕确实会容易嗜睡,林秋水也是如此之后,柳天阔才放下了心。 到后来,有了宫里来的医婆贴身照顾之后,他就更加放心了一些。 看着江知夏睡去,柳天阔就出门安排人往兴国侯府里搬东西--------皇帝赐了府邸,自然要赶紧入住,以谢皇恩。 第二百八十八章 暴击 府里的管事忙忙碌碌的安排着下人们收拾东西。 柳天阔则是和柳云轩在书房里喝着热茶看着窗外繁忙的景象。 “皇上果然是有这个心思。”柳云轩感叹的对着柳天阔说道。 “父亲猜到皇上要给我爵位?”柳天阔好奇的问道。 他都不知道皇帝会这么快给自己爵位。 毕竟,当初皇帝应允的是等新帝继位之后,给自己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 现在离新帝继位可是远的很呢。 “我也是从皇上对你的夸奖中猜到的。”柳云轩捋着胡须慢慢的说道。 “从知道儿媳有孕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太好了。不过是想着这个爵位能帮着点皇后娘娘和太子而已。后来,我从皇上的贴身太监那里,听到皇上对你是极为赞赏。我又想到你献的那两个祥瑞。以我们目前的身份,皇上对你是没法加封的。毕竟隆恩太过了。所以,我才请辞爵位和官位的。想着我若是退下来了,你倒是可以上去了。” 柳云轩笑着对柳天阔说道。 柳天阔低着头,不由的想起江知夏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父母为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结果,皇上准了我的请爵,倒是没准我的辞官。如此看来,皇上对我们柳家还是很信任啊。” 柳云轩感叹的说道。 也许皇帝还是希望他们为了太子保驾护航一下吧? 毕竟皇帝与皇后是少年夫妻,总有些真情在那里吧? 柳天阔是无法得知柳云轩的感叹,也不想知道皇帝和皇后之间到底是否有真情在那里,他开始慢慢的安排人一点一点的往兴国侯府搬东西了。 十月初六,安若巷的楚府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东内坊的兴国侯府里。 除了在楚府里留了个看门的下人,其他的人都跟着到了兴国侯府里。 当初的承恩侯府的痕迹,除了长房里还留有一部分之外,其他的房院都被抹去了。 这也是柳天阔的要求。 当今皇帝还算仁厚,所以东坊的勋贵鲜少有被夺爵的。因此,这内坊的府邸还是比较紧张的。 幸好是承恩侯府辞了爵位,搬了出去。 若不然,新的兴国侯府倒是不太好给找大地方了。 弄不好,就要安排到东坊的外坊了-----后起的威武侯府不就是在东外坊吗? 进了兴国侯府之后,就开始安排家事了。 因为江知夏有了身孕,下一代就快要出生了,又因为江知夏是有着夫人封号的。 因此靠着装可怜,终于能磨着住在一起的大夫人荣升为太夫人,而柳云轩则荣升为老太爷。 又因为江知夏有着身孕不宜操劳,所以兴国侯府的中馈之权又被交到了太夫人的手里。 而江知夏,则是继续的养胎了。 当柳家二房和三房得知原来的承恩侯府变成了柳天阔的兴国侯府时,都不由得扼腕不已,感觉受到了欺骗。 而当江知夏因为胎已经坐稳了,又因为搬家的原因,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就慢慢的传了出去。 因此,当柳老太太和二房和三房的人得知了之后,直接就是受到暴击了。 柳家二房还好。 他们虽然因为是庶子,分的财产最少,因此只能搬去了南坊那边,找了个小宅院。但是,因为是庶子,所以有奢望,但是达不到也就勉强平和起来了。 所以,二房得知了江知夏有孕的消息之后,惊讶了许久,也就放下这个事情了。 但是,三房却是没有那么平静了。 北坊柳府的松安院里,噼里啪啦的摔茶碗声之后,就响起了柳老太太怒吼的声音。 “她怎么可能有身孕?” 柳三老爷皱着眉头不语的沉思着。 柳三夫人嫌恶的撇了撇嘴---------这摔的可都是她们三房的东西。 “去把三郎喊来,我问问怎么回事。不是他信誓旦旦的说八郎媳妇不能有孕的吗?” 柳老太太喘着粗气吼道。 下人们闻声,见到堂上的主子都没有阻止的,于是溜溜的跑去喊人了。 当灰头土脸的柳文礼慢慢的挪到了堂上之后,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柳老太太一个茶碗扔到了面前。 “喊你过来问个话,都如此的慢吞吞,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柳老太太恶狠狠的责骂道。 都怪他! 若不是他,那柳天阔跟承恩侯府自然是毫无交集,她自然还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 柳文礼也不辩解,只是麻木的行礼。 他本以为在承恩侯府里被责骂就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分了家之后,他才知道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什么意思。 在承恩侯府里,老太太和老爷夫人毕竟要顾忌着大伯父大伯母他们,所以只是把他喊过去偷偷的打骂。 可是分家之后,就是明目张胆的打骂了。 不但如此,他们三房里的下人也被抽走了一大半,只留下少少的几个人伺候着。 现如今,他容貌已毁,不能科举。 他拔除了承恩侯府的光环,连想要纳个有钱的妾,都寻不到了。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被整个府里的人厌弃着。 今日为何过来的晚?还不是昨晚又被罚跪在了松安院的院子中了吗? 他的两条膝盖已经青肿不堪了啊。 柳老太太看着柳文礼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想想正事,她只好压住火气,粗声粗气的问道:“那江知夏不能有身孕一事是你说的。为何她现在怀有身孕了?” “什么?”本来萎靡不振的柳文礼听到这个话,不可思议的抬起头,“谁有身孕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搬家之后,他浑浑噩噩的在这柳府中,自然也得不到什么最新的消息。 看到柳文礼这个样子,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也都明白柳文礼定然是不敢欺瞒他们的。 于是,柳三老爷冷着脸细细的把江知夏怀有身孕的事情说了一遍。 “怎么会如此?”柳文礼听完之后,呆若木鸡,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啊。我当时专门去问了回春堂的大夫。还有江家隔壁的那个魏秀才也说了,就是因为江知夏不能生育,才回绝亲事的。否则那么好的亲事,她江知夏为什么要回绝?” 见到柳文礼这个样子,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就知道,柳文礼这也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因此,就嫌恶的把他打发下去了。 柳文礼呆愣愣的往外走,连迎面遇上的小丫鬟都嫌弃的躲开了他。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想回 松安院正堂内,仍然是一片寂静。 良久,柳三夫人才细声细气的说起来,“老夫人,就算那八爷如今成了兴国侯,但是他毕竟也是您的孙子。按照常理来说,您是他的长辈,怎么着也该奉养您啊。” 柳老太太听了这个话,嫌恶的瞪着柳三夫人。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蛊惑,自家儿子的诰命都不请封给自己,弄得自己只能在府里不伦不类的被人喊着老夫人。 再说了,她能不知道自己跟柳天阔不和,还为此被柳云轩给禁足了好几个月吗? 现在这样说,岂不是故意往自己的心上戳吗? 柳三夫人看着柳老太太的目光,自然也明白了她的想法。 但是,她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老夫人可以让宗族出面啊。柳族长跟咱们关系也还是不错的。” 她怎么能死心? 她当初嫁给柳三老爷为的是什么? 当初,她一个清清白白的花季女子,嫁给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做继室,不就是为了权势吗? 现如今,她自己的小儿子都还未成人呢,分出侯府,就成了一个普通五品闲官家的人。 她怎么甘心? 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一听,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确实,当初为了在承恩侯的爵位上能有一席之地,他们很是好好的拉拢了柳族长的。 加之,当初的承恩侯也是没有儿子,算得上是后继无人。因此,好些族人都站在了他们嫡三房这一边。 要不然,当初承恩侯想要把柳文礼逐出家门,结果族人都阻止吗? “夫人说的有道理。母亲,不若我去找一下族长,就说您想回侯府养老。到时候,二房且不管,我可是您的亲子,定然要跟着您回去侍奉的。” 柳三老爷越想越觉得合适,于是热切的对着柳老太太说道。 可是柳老太太想到当日在承恩侯府里被禁足的日子,不由的垮了脸。 “那长房的人,可都是不孝顺的。我们自在的过日子就好,何必非要去那府里受气?” 柳老太太不情愿的说道。 她现如今在这柳府里,就是当家老夫人,算得上是说一不二的人了。 她自然是不想回去侯府受气的。 在那侯府里,长房都不是善茬,若是再禁足一次,真是又丢脸又没有自由。 “母亲也要为儿子考虑考虑。儿子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得势的郎中。现在一分家,我那上官就开始找我麻烦了。长此以往下去,我以后还能不能在这个职位上都不好说。” 柳三老爷郁卒的说道。 他本就不是个有能力的人。 当年,也是因着柳老太爷的丞相之位勉强进入了吏部做了个不得势的小郎中。 这么多年,在长兄的威视之下,虽然没升职,但是也没人找他麻烦。 结果,才分家,就让他深切的感受到了没人庇护的感觉。 柳老太太听着自家亲儿子的话,想到余生还得靠着儿子养老,只能勉强的点了头。 既然柳老太太也同意了,柳三老爷自然是赶紧的去了族长家,找了族长说这个事情。 柳族长其人,才干一般。他能做族长,还是因为他父亲的恩德。 原柳老族长为人不错,所以族人大都信服。到了柳族长这一辈,因为柳族长也没什么错处,所以就顺理成章的袭了族长一职。 前些年的族长,因为族内没什么大事,也就顺顺当当的过来了。 也就是这一年,因为承恩侯府的事情,才发现族长魄力不够,耳根子太软的缺点。 如今,柳族长听了柳三老爷的话,加之自家娘子的枕头风,居然真的在傍晚去了兴国侯府找了柳天阔去说,让柳老太太重回侯府的事情。 从宫中刚刚下值的柳天阔盯着柳族长半天,直看的柳族长不自觉的想要垂下头。 “族长当真不知我们长房与老太太和三房的恩怨?” 柳天阔决定给柳族长一次机会。 于是,他把自己二十年前的丢失跟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也有关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如此,害得我们长房父子分离数十载,我们也还要把她迎进来奉养吗?” 柳天阔最终冷声询问道。 柳族长确实是不知道这个事情。 他只以为是因为柳文礼的事情,才导致柳天阔他们不让三房回去侯府的。 听了这个事情,他也很是惊讶,就有些犹豫不决了。 既然不能立刻下定决心,柳族长就先告辞离开了。 他先是气势汹汹的去了北坊的柳府,去责问柳三老爷这个事情。 结果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自然是百般狡辩,又可怜兮兮的拜托柳族长代为周旋。 而耳根子软的柳族长,第二天下午居然真的又去了兴国侯府。 当从宫中下值,还没进门的柳天阔,从宋贺的口中得知柳族长又来了时,不由的顿住脚步,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今日来跟侯爷禀告事情,所以碰巧遇上了柳族长。老太爷今个儿在吏部有事值夜,不回来了。所以,我们就把柳族长请在了前院的花厅等着。没敢扰了夫人和太夫人的清净。” 宋贺跟在柳天阔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说道。 宋贺现在是管着柳天阔外面的一些人手,不方便时时回侯府居住,以免泄露了行踪,所以柳天阔单独分了一个小宅子给他。 今日他来禀事,正好碰见了柳族长,闲聊了几句,就得知了柳族长的来意。 作为柳天阔的心腹,他自然是知道长房与三房的恩怨的,所以对于这个过来添堵的人,很是无语。 “做得好。”柳天阔简单的表扬了一下宋贺,就继续往花厅走去。 柳天阔进了花厅,见到了正在喝茶的柳族长。 两个人简单的寒暄之后,柳族长就说起,柳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她当年并没有那样的意思,都是误会。 不过就算是误会,她也愿意道歉。 因此,柳族长来劝柳天阔了。 先是说百善孝为先; 又劝柳天阔得饶人处且饶人; 又说现如今柳老太太年龄毕竟是已经大了,又是长辈,想要生活在素日里生活的地方也是无可厚非。 如此,柳族长为着三房,足足说了好些好话,光茶水都续了五盏了。 柳天阔一开始还是惊奇的听柳族长说话,仿佛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到后来,就只是木着一张脸了。 第二百九十章 换人 柳天阔木着脸听着柳族长滔滔不绝的说了两刻钟,终于忍不住了。 他把手里的茶盏‘咚’的一下子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清了一下嗓子说道:“族长说的事情,我明白了。我会与家父商量一下。现在天色已晚,再不走就要宵禁了。族长请吧。” 柳族长看看天色,还真是。 柳天阔今日本来就回来的晚,他这半天说下去,也快要到了宵禁的时辰了。 因此,他匆匆忙忙的告辞离开了。 柳天阔客气的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等看着柳族长的马车驶离之后,柳天阔冷着脸对着门房的人说道:“从今日起,不许他进来。只说主子不在。切记,不可扰了夫人的清净。” 门子看到冷若冰霜的柳天阔,忙不迭的点点头,暗暗记下了这个事情。 柳族长第二天去了北坊的柳府,只说让柳老太太和柳三老爷稍安勿躁。 柳老太太等人就以为柳天阔还是屈从于族长了。 也是,现如今可是宗族时代。饶他柳天阔是个侯爷那又怎样?还不是得听宗族的。 因此,柳老太太和三房的人当真是得意洋洋的等着再进入侯府了。 却说,柳族长到了柳府说了这个事情不过两日,还没得到柳天阔的回复呢。 柳族长和柳府却是接连的发生了一些事情。 柳府和柳族长那边接连的接到自家铺子里的供货商都不给供货了,没有货就没法卖钱。 那铺子空在那里,还得付下人们的月银,时间短还好,时日长了,那可就是麻烦了。 这可算是釜底抽薪了啊。 柳府还好,毕竟当年柳老太太努力为自家儿子争取了很多的财产。 而柳族长家里可就没那么舒服了。他不仅是自己的铺子里没了生意,连柳氏宗族的其他人也都找上了家门。 严格说起来,其实柳氏宗族之前是依附承恩侯府生活的。 毕竟,柳丞相当年也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他当了丞相之后,柳氏才慢慢的出了一些有才学的人,才慢慢的进入了官场。 但是,总也漫不过柳家长房。 当初承恩侯的许多产业,可都是让柳氏里没有考上科举的人给打理着的。 不敢说他们那些打理的人过得如何的奢侈,但是日子肯定是比寻常人都好。 现如今,柳族长去干涉柳家的事情,因此柳天阔与柳云轩商量了之后,干脆来个釜底抽薪。 把柳家的人直接从产业里清了出去。 本来柳云轩就打算抽时间整治柳老太太和三房的,不过是因为当时他辞爵辞官,后来柳天阔的进爵之事,太过于打眼,所以往后拖了拖。 结果,他们就开始来作妖了。 如此,正好彻底整治了。 更何况,一个不能辅助却只会干扰的家族,要来有何用? 那看得清的人自然会去重新的站队。不过,站队之前,也要把这些不作为的人惩治一番。 因此,被清出侯府产业的人,都纷纷的找到了柳族长这里。 柳族长本来就为着自己的铺子的事情焦头烂额的,现如今,又被族人每日这么责问着,更是头痛欲裂。 柳族长于是跑去兴国侯府,想要求见柳天阔父子。 只是门子得了主子的命令,自然是不会让他进去见的。 如此几日,柳族长都清瘦了好几斤。 柳族长不好过,柳老太太那里也没有那么舒服。 柳三老爷分得铺子虽然多,但是他自己在吏部供职,自然是不会去经营。因此,就找了管事去打理。 他又惯会吃喝玩乐,因此有那溜须拍马的人就得了机会奉承着他,当了三房的铺子的管事。 之前毕竟有承恩侯府的名头镇着,所以就算那些管事贪也不敢贪的太厉害。 现如今,没了承恩侯府,柳三老爷只是个五品官了,自然是放大手脚,使劲的往自家划拉了。 这货物都还没卖完呢,就被供货的商人追着要尾款,加上管事贪了银钱,那铺子自然是亏空很大。 无奈之下,柳三老爷都卖了好几个铺子了。 柳三夫人见到柳三老爷卖铺子还债,生怕全卖没了,将来再没自家儿子的份了,居然哄得柳三老爷把一些铺子的契书给了她。她转手卖了银钱,落到了自己嫁妆名下。 如此,三房居然慢慢的没落下去了。 除了柳三老爷的俸禄和田庄的地租,居然没有其他收入了。 那地租一年也就收两季,天气不好的时候还收不着多少银钱。 因此,当年柳老太太要的田地数量非常少,多是要了赚钱快的铺子。 如今,这种情况,他们过得日子比起当初在承恩侯府的时候,更难了一些。 日子本就不好过,加之柳族长的娘子,三天两头的过来闹,说因为他们的原因,现在族人都去找他们麻烦,让他们给补偿,不给就闹腾。因此,更加是让柳三老爷焦头烂额。 就在三房和柳族长家都焦头烂额的时候,柳氏宗族投向兴国侯府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呼声之下,让柳族长让出族长之位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 最终,经过族人的要求,重新选了一位年富力壮的族人当了族长。 而那族人自然是得了兴国侯府的首肯才能当上的。 因此,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新的族长上任之后,就大刀阔斧的开始整顿起族务来。 而柳氏宗族倒是真的耳目一新了。 柳天阔却是不十分关注了。 在他看来,宗族可能是助力,也可能是后腿。 他的要求就是宗族可以不给他助力,但是不要拖他的后腿。 否则,他不介意多换几个族长的。 既然宗族的事情解决了,柳家三房的问题也就很简单了。 承爵的长兄可以照顾着兄弟,但是没听说承爵的侄子要照顾着隔房的叔伯的--------更何况,是关系不怎么好的叔伯。 柳老太太和三房的所作所为虽然是没有足够的证据送官,但是那些证人的口供也不是空穴来风。 因此,新任族长去了柳府一趟,跟当家的柳三老爷细细的谈论了一番之后,柳府就安安稳稳的老实起来了。 不过,造成柳天阔被认回的柳文礼,自然成了三房中被人肆意责骂的所在。 以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哥,慢慢的沉寂下去,不敢再有丝毫的异动。 毕竟,当对手站到了被人仰望的高度,那他的小动作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来 当解决了柳氏宗族和柳家三房的事情之后,兴国侯府里又沉寂了下来,其乐融融的生活了。 而在这个时候,六月底出发,历时三个多月,将近四个月的楚雄终于回来了。 当楚雄风尘仆仆的带着下人赶着马车,到了安若巷楚府准备给众人一个惊喜时,却是受到了一个惊吓------阖府只剩下一个守门的下人了。 等听到下人简单的禀告了柳天阔得封兴国侯,已经阖家搬到兴国侯府时,楚雄不由得傻了眼。 这不过是回去了不到四个月,怎么儿子搬走了,还是搬去跟亲生父母住了? 他油然而生出一股被抛弃的感觉。 “楚老爷,你这。。。儿子不是亲儿子啊?” 站在楚雄旁边的一个白发苍苍的男子,哑着嗓子同情的问道。 素日里,只听得楚雄说自己的儿子多么孝顺,多么厉害。 没想到,这回了京城才知道,他这儿子居然直接跟着自己的亲生父母走了。 可怜哦,可怜哦。 楚雄怔怔的听着这男子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等他想到柳云轩夫妇毕竟是柳天阔的亲生父母,心里又慢慢的开解起自己来。 罢了,罢了! 骨肉亲情,在所难免!自己一个人住在这楚府也是好的。 于是,他勉强的笑着说道:“让吕先生看笑话了。那确实是我的养子。” 那被称为吕先生的人,自然是连声的说没有没有。 既然想开了,楚雄也不纠结,而是让人去街上叫了一桌席面,先让大家伙一起吃了个饭。 刚刚狼吞虎咽的吃完饭,柳天阔就匆匆的进了大门。 “爹,你不是来信说还有五六天才到吗?怎么提前到了也不让人去通知我迎接你?” 柳天阔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急切的说道。 他前段时日收到楚雄的来信。那信里说,预计要在十月二十八左右回到京城,现如今才是十月二十三,结果楚雄就提前到了。 楚雄见到了柳天阔,真心的笑了起来。 这孩子收到禀告,倒是来的挺快的啊。 他笑着对柳天阔说道:“先不说这个。这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吕先生。你先见个礼。” 柳天阔把目光转向楚雄旁边站着的人,一身深褐色的长衫,昭示着这个人是个读书人。 那满头的白发,苍老的容颜,看起来就是比楚雄大了很多岁的样子。 “吕先生好。” 柳天阔虽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但是见他是跟着楚雄一起回来的,自然是赶紧的行礼。 那吕先生听说柳天阔是兴国侯,自然是忙不迭的回礼。 楚雄见到他们互相见完礼了,又接着说道:“吕先生之前也是在京城中生活了许多年的。这次是从老家返回京城的,我恰好在路上遇到了,所以就一起搭伴回来了。” 而那个吕先生听到这个话,则是急忙的解释道:“不才是在路上淋雨生了病,恰好遇到了楚老爷。他让带着的大夫救了我一命,还捎带着把我带回了京城。若是单单靠我自己,怕是难回来了。实在是万分感谢。” 那吕先生一边说,一边又对着楚雄行礼道谢。 楚雄自然是客套的婉拒。两个人又寒暄客气了一番。 柳天阔含笑看着楚雄他们寒暄。 养父就是心肠软了些,看到老幼病的人容易心软。 不过,若不是如此,当年养父也不会收养他了。 那两个人客气完毕,吕先生就要告辞。 毕竟是路上萍水相逢,一起回京城的人。 本来进了京城的门,就要散伙的。不过是正好到了午饭时间,所以楚雄请他吃顿饭而已。 现在,饭也吃了,楚雄的儿子也来了,他自然是要告辞离开了。 “吕先生之前说京城的宅子都没了,不知道打算住在哪里?” 楚雄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吕先生说的话,不由的问道。 “我在京城中,还有些故交。我先去投奔。这段时日多亏了楚老爷了,再次拜谢。” 那吕先生对着楚雄深深的拜了下去。 楚雄自然是赶紧扶起。 两个人又说了一通话之后,就相约以后再聚。然后,就互相告辞了。 等着吕先生走了,只剩下自家两父子了,才能在正堂里好好的说说话。 柳天阔又问起来怎么提前这么多天的事情。 楚雄想到当时写的信,笑着给柳天阔解释道:“我当时也是预估着时间写的。当时写信的时候,经过的那几个地方都在下雨,我怕这一路都有雨,所以写的时间长了些。没想到出了那个地方,就都是晴天了。所以,我才能回来的早一些。本来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所以才没让人通知你们。” 没想到惊喜没给到,倒是得了一个惊吓。 想到这里,楚雄低着头苦笑了一下。 柳天阔这才明了了。 “不过,父亲,这次回去边城怎么时间如此之久?路上没什么事情吧?” 楚雄是六月二十六从京城出发的,现在都是十月二十三了,马上就四个月了。 “我回去之后,要请了吉日,然后又做了好几场法事,才迁了你娘的棺木。一路上,生怕风吹雨淋会弄坏了棺木,所以我们遇到天气不好的时候,都是住在客栈不走的。因此,这时间就比较长一些了。” 楚雄细细的解释道。 听到楚雄的解释,柳天阔终于放下心来了。 虽然说,楚雄在信里已经大体说过在老家等到吉日做几场法事才启程回来,但是柳天阔见这时间这么长,他总归是挂心,也担心楚雄的身体。 现如今见到真人了,才算是放心了下来。 “那爹就带着东西,跟我一起去兴国侯府住吧。等你休息好了之后,我再把这段时日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跟您说一下。” 柳天阔对着楚雄说道。 楚雄却是诧异的问道:“我也要跟去住吗?” 结果,柳天阔比他还要诧异,“自然是了。我可是要奉养您的。” “可是。。。。”楚雄迟疑的说道。 柳天阔就明白了。 “那里是兴国侯府,是我的府邸。我的父亲母亲能住在那里,您自然也是可以的。您的院落,我都留好了。还是在东面的‘鹤龄院’。” 柳天阔细细的解释道。 楚雄听了柳天阔的解释,不由的抹了一把眼睛。亏得自己还以为柳天阔不要自己了呢。 楚雄收拾好东西,就跟着柳天阔一起去了兴国侯府。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迁入 跟着柳天阔回到兴国侯府的楚雄,受到了柳云轩和木氏,以及江知夏的热烈欢迎。 江知夏喋喋不休的介绍着给楚雄准备的鹤龄院。 “这个松鹤延年的屏风,是直接从北坊那边的宅子里搬过来的,是父亲素日里看习惯了的。但是,这个青松迎客的屏风,可是我专门使人去铺子里淘换来的。父亲,你喜欢吗?”江知夏娇俏的问道。 “喜欢,喜欢。” 楚雄看着鹤龄院用心的布置,眼眶不由的一湿。 还好,还好,儿子没跟他分开住。 江知夏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还是比较能体会楚雄的心情的。 这养父母最怕被孩子抛弃啊。所以,她要努力的替不善言辞的柳天阔来证明他的孝心。 因此,她继续讲解着。 这个是柳天阔让买的,说父亲定然喜欢。 那个是柳老太爷让买的,说父亲肯定喜爱。 那个是柳太夫人选的,说父亲肯定觉得好。 如此一圈下来,楚雄的心情已经是暖洋洋的了。 等着参观完自己的院子,楚雄只觉得哪哪都和心意。 他看到江知夏已经显怀的肚子,生怕会累着她,于是就说到正堂上歇息一下,好好的叙叙话。 因此,众人一边在正堂里喝着热茶,吃着点心,一边说起了这段时日的事情。 先是,楚雄把他回到边城老家的事情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那边城老家虽然是楚雄的家乡,但并不是楚家的祖籍。 楚雄的祖父也是从别的地方逃荒逃到了边城落脚的。正好到了一个姓楚的村子里,连了宗,勉强算是那楚家人。 但是,实际上的亲人也不过是几家子而已。 又因为楚雄少时当兵,所以那亲缘关系都不是十分密切。因此,就算迁来京城,也没有多么不舍。 不过是在边城生活了许多年,需要处理的田产比较多而已-------尤其是柳天阔也不打算再去边城了,所以他的产业也需要楚雄一并给处理掉。 因此,楚雄回去之后,一边处理房子和田地,一边请人算了吉日,做法事迁坟------毕竟是要惊动故去的人。所以,法事一定要做足了。 所以,楚雄在边城呆的时间比较长,把所有的田产都处理完毕,才扶了棺木入京城。 又因为爱惜,所以但凡下雨天,他们都会在客栈里住着不出门。 如此,这时间才会特别的久一些。 听完楚雄的叙述,柳天阔也把楚雄走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所以,以后这个府里,就是我们这一家子一起生活了,并没有柳府的其他人。爹一定要放心自在的生活。您虽然是我的养父,但是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恩,已经宛如生父。爹一定不要不自在。” 柳天阔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重点的是对着楚雄强调起来。 他生怕楚雄觉得这是柳家不是楚家再不自在-----毕竟,这个府里,柳家人居多。且他的生父有官职,生母有诰命。 而楚雄,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 当然,他也有说给柳云轩和木氏听的意思。 虽然这段时日,他觉得柳云轩他们也不是那种苛刻的人,但是,丑话还是说在前头的好。 而柳云轩和木氏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个话。 两个人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这认亲本就不足一年,中间又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儿子对自己还是有看法,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以事实来证明自己了。 因此,两个人自然也是表明立场,说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语。 一时,众人都算是把话说透了,各自的心里也都舒坦多了。 说完了这个事情,楚雄就说起来重点的事情了。 “你养母的棺木,总是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我明日里,就去寺庙里找个大师,让他给选个好地方,赶紧把你养母葬下去。” 这个事情算是重要的事情,柳天阔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 “明日里,我陪着爹一起去。” 说完了这些事情,众人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柳天阔让人去宫中告了假,然后就跟楚雄一起去了国寺隆恩寺。 在隆恩寺里,柳天阔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按照柳天阔养母的生辰八字,以及去世的时辰,在京城郊外选了一块好地。 又为了等到吉时吉刻迁入,所以把柳天阔养母的棺木放到了隆恩寺里,请了一群法师做了好几天的法事。 终于到了选定的吉日良辰,柳天阔养母的棺木从隆恩寺迁入了精心挑选的墓地里。 等到埋完棺木之后,楚雄怔怔的看着这墓地,喃喃自语道:“娘子且放心。我现在一有时间就会来陪你说话的。只是,要劳烦你在底下多等我一些时日了。我要多看看,等着将来到了底下,好讲给你听啊。尤其是咱们乖孙孙的事情。” 从地上站起身的柳天阔见到楚雄的样子,听到楚雄的话语,也不由的伤感起来。 感同身受,感同身受。 只有感受到了这种感情,才能想到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会有多么的难受啊。 “爹放心,我会经常跟你一起来看娘的。等着知夏以后生了孩儿,我们还带着孩儿一起来看。到时候,让娘看个够。” 柳天阔扶着楚雄安慰道。 楚雄欣慰的拍拍柳天阔的手,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我就不回去了。我在那茅庐里住上几天,好好的陪陪你娘。毕竟,我把她折腾到了千里之外。这一路上,她估计也是累着了。” 楚雄抹了一把脸,勉强扯起嘴角,对着柳天阔说道。 “这怎么行?爹身体不好。要在这里守着娘,也是应该由我来。” 柳天阔急忙的否决。 迁坟的时候,楚雄就让人在这坟旁建了一座茅草屋。 “你需要当值且不说,而我是真的想要陪陪你娘。”楚雄也是拒绝道。 他看到柳天阔还想说什么,于是坚定的说道:“我想单独好好的陪陪你娘。” 柳天阔看到这样子的楚雄,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楚雄看到柳天阔一脸的为难担心之色,又叹了一口说道:“你且放心。我就单独陪你娘住上三天。这三天,我好好的跟她说说话。你娘去了十多年了,我。。。都看开了,没事的。” 说完,楚雄就赶着柳天阔离开。 柳天阔见此,只好作罢,约定三天之后,亲自来接他,就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绑 柳天阔忙完了养母迁坟的事情,就继续入宫当值了。 而楚雄在茅庐里住了三天之后,也被柳天阔接了回来。他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过来了。 毕竟,他家娘子已经去了许多年了。 江知夏则成为整个府里最为悠闲的人了。 府里的庶务不用她操心,但是整个府里也都知道她是最能做主的人。 她闲了就看看书,画画玩偶图样,设计设计首饰样子。月底的时候,再看看账本。 日子当真是自在又悠闲。 这一日是旬休,柳天阔在前院处理事情。而江知夏则是在美人榻上看书。 她在美人榻上坐的久了,就想要到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于是,她也不喊人,而是自己一个人打开了帘子,走到了房门口。 可是,她刚刚打开正房门的厚帘子,就见到若兰冷着脸对着几个婆子训着话。 等看到了江知夏,众人的脸色都慌乱了起来。 江知夏不由得一惊,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众人自然是连忙的否认。 若兰和小曼更是急忙的跑过来扶着江知夏,说道:“夫人出来做什么?外面可是冷的很。” “就是啊。屋子里那碳烧的暖和和的,多舒服啊。夫人进去歇着吧。” 其他的人也反应过来似得,围过来簇拥着,七嘴八舌的劝着江知夏进去歇息。 “都停住。”江知夏冷着脸说道。 她又不是傻子,众人这满脸的不知所措之色,还能瞒得了她吗? “若兰,你是我的人,我让你说。” 江知夏环视一圈,最后点了若兰的名字-------刚刚眼见得是若兰在训话的样子。她定然是知道详细的情况的。 若兰踌躇了许久,见到江知夏眉头紧皱,不耐之色慢慢的浮上脸面,她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是,是。。。。”若兰说了两个字,就磕巴起来。 “好好说。你是我的人,若是从你嘴里都得不到话,那我还能信谁?” 江知夏有些不耐烦了。 她平日里不管事,不代表喜欢被人瞒着。 平日里没看见,不知道就罢了。这现如今都被自己撞见了,可没法当做不知道。 见到江知夏真的生气了,若兰也怕了起来。 她跟着江知夏许久,自然明白江知夏的性格-----若是她问起,就得实话实说。 “夫人,”若兰噗通跪下了,“我说,我说。不过夫人一定不要情绪激动。” 江知夏沉着脸点点头,觉得这若兰有点磨叽了------不能一句话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吗? 若兰朝着小曼和东篱使了个眼色,让她们赶紧的扶住江知夏。 “是楚老太爷被人绑了,那个人要求夫人必须亲自前去才会放了老太爷。若不然,就直接让给老太爷收尸。” 若兰见到小曼和东篱扶稳了江知夏,才一鼓作气,终于把这个话说了出来。 “什么?”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果然是差点没站稳。 她惊讶极了。 她素日里与人为善,哪里会去得罪别人,怎么现如今,还有人不但是跟自己有仇,居然还连累到了柳天阔的养父身上? “这消息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江知夏震惊过后,努力冷静的问道。 “才刚刚收到不久。有一个小孩子传了一个口讯到府里,就是这个话。听了这个话之后,侯爷赶紧的让人去鹤龄院看了楚老太爷,他确实不在。现在侯爷安排着护卫到处去找楚老太爷了。这个口讯,是那孩子在门口说的,因此许多下人都听到了。这就,这就传到后院了。。。” 若兰期期艾艾的说道。 她见着江知夏拧着眉头不松开,忙又解释道:“婢子们听到那几个婆子议论,正要打发了她们出去,结果夫人你突然出来了。” 而此时,前院的柳天阔也冷着脸过来了。 “这几个婆子,都卖的远远的,卖到矿上去。让她们就会嚼舌根,那就去矿上嚼吧。” 柳天阔先是过来扶住江知夏,才对着那几个婆子冷厉的说道。 那些婆子自然是想要求饶,但是被眼疾手快的下人给捂住了嘴,拖了下去了。 这侯府大了,之前的人手自然是不够用了。因此,又买了一些新的下人。 再加上柳老太爷和柳太夫人原来在承恩侯府的下人,所以人员就有些混杂了。 贴身伺候的人自然是选的熟悉的,但是粗使就先随意用着了。因此,倒是有些爱嚼舌根的人。 “知夏,这些事情,不必你忧心。你回去好好歇着。我和父亲都已经散了人手去找了。定然能找回的。” 柳天阔一边扶着江知夏要往卧室里走,一边安慰道。 “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吧?”江知夏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她倒是没有非得在院子里说这个事情。 她跟着柳天阔进了内室,又把下人都挥退下去了。 “怎么回事?你详细的跟我说说。”坐下之后,江知夏急切的问道。 “具体情况,还未可知。就像你了解的那样,有个孩子来门口替人传了一个口讯。那孩子说,是一个老者给了他糖和铜板,让他来传话的。”柳天阔皱着眉头说道。 “传口讯却不传信,这是要弄得众所周知啊。我定然要去的。”江知夏听完柳天阔的话,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不行。你如今有着身孕,怎么能去?”柳天阔断然拒绝道。 “可是对方点名提姓的让我去啊。我怎么能不去?我若是不去,岂不是?” 江知夏说到这里,却是停顿住了,不由得思索起来。 “在大庭广众之下点名提姓让我去。而我怀有身孕,你自然舍不得我去。可是,父亲是你的养父,若是不去,就是不孝,忘恩负义。这个人,不只是跟我有仇,跟你也有仇啊。。。” 江知夏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柳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也拧眉思索起来。 “也许,只是跟我有仇。毕竟,我对你的重视是众所周知的。为此,我都从皇后那里求了一份懿旨了。若是你不去,我就是忘恩负义,不孝;但你若是去了,有个闪失的话,我自然是生不如死。孝义与情义,他想让我两难。看来,与我的仇自然是极深了。” 柳天阔慢慢的说道。 江知夏听着柳天阔的分析,也是有道理。 不说柳天阔当日在军营中,因为战功卓著,升迁极快,不可避免的得罪了一部分人。 就说他入了右羽卫之后,很快就升为统领,自然也是挡了一部分人的路。 若是细细算与他结怨的人,倒是一时无法说出来是谁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去换 “不过,不管如何,我定然是要去一趟的。我不会让你落入那样的情境。” 江知夏看着柳天阔,坚定的说道。 柳天阔自然又是要阻止,可是江知夏下定决心的话,却也是劝不住了。 因此,江知夏就问起柳天阔去哪里见人。 柳天阔却也是不知道。 “护卫抓住了那个孩子,也是问了去哪里见人。那个孩子却说,那个老者是一个时辰之前就把话传给他了,让他这个时刻来府里说的。其他的,他就都不知道了。看来,这就是单纯的过来传话的。至于去哪里见人,只怕那人还会再让人来送讯。”柳天阔涩涩的说道。 他欠的恩情,自当他去报。他是万分不愿意让知夏去冒险的。 但是,知夏执拗起来,他也是不敢劝阻的--------尤其是现在她有着身孕。 “那好,我们就等着消息。你别想我不去。你若是离开,我也就离府。到时候,我没有你护着,岂不是更危险?” 江知夏看到柳天阔那一脸抗拒她去的表情,于是郑重的说道。 柳天阔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别想!你就算让人看着我。你觉得那些下人是会听你的话,还是听我的话?尤其是我以性命相挟的时候?” 江知夏看出了柳天阔的心思,更加严肃的说道。 这府里的下人,早就被柳天阔以及柳云轩和木氏等人耳提面命过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府里最大的主子是江知夏。 她说的好有道理,柳天阔听了,只能无奈的点头应下。 突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柳天阔应了让人进来。 然后,一道弱弱的女声在帘子外响起来,“侯爷,宋首领说有事情找您。” 入了侯府之后,在府内,宋贺就被柳天阔正式的任命为护卫首领了。寻常人也会尊称一声宋首领。 “若兰,你让宋贺直接进来吧。”柳天阔还没说话,反倒是江知夏先开了口。 得了话的若兰赶紧的跑出去喊人进来。 实在是今日里她把这个话传给了夫人,她害怕侯爷把她也直接给发卖了。 江知夏和柳天阔从内室出来,到了正堂里。 宋贺打开帘子从门外进来,看到江知夏就是一愣。 “不用呆愣了,把地址都给我们说一下吧。” 江知夏看着宋贺的样子,就知道柳天阔定然是嘱咐过他不许把见人的地址告诉她的。 宋贺听了江知夏的话,犹豫的看向了柳天阔。 “说吧。”柳天阔无奈的开了口。 “是。”得了柳天阔的话,宋贺赶紧的说道:“刚刚又有一个小孩子送了一封信来。护卫问过了,同样是一个多时辰之前就拿到手的信。也是个老者让他送过来的。不过,那人让他这个时刻来送。倒是比那个口讯晚了两刻钟。” 宋贺说完,就赶紧的把信递给了柳天阔,说道:“门口的护卫已经查过信了,没有做手脚。” 柳天阔接过来打开,江知夏也看过去,里面写着让她和柳天阔去京城北门外的官道上的第一座土地庙那里换人。 柳天阔看完之后,沉吟了起来,“有些奇怪,这个人居然毫不隐瞒行踪,也没说不让带人手去。” 一般绑架的人,不都是怕被抓,而要求人只身前去吗? “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抓了老太爷?”宋贺听了这话,不由的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这个绑架的套路,实在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啊。 “让下人备马车走吧。不管是真是假,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知夏站起身,冷静的说道。 柳天阔也站起身,看着江知夏已经显怀的肚子,仍然是有些犹豫不决。 江知夏忽略了他的视线,直接安排宋贺去通知马房备车。 虽然说怀孕的人娇贵,但是也没娇贵到足不出户的地步。 前世里,那从怀孕上班上到生产的人比比皆是。寻常的坐车走路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江知夏的无视,柳天阔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 江知夏让若兰把她所有防身的武器都拿了过来。 抹着毒药的发簪,藏有毒针的手镯和戒子,藏有毒药的项链,还有袖袋里的袖箭。 本来还有撒满迷药的帕子的。 但是柳天阔担心江知夏使用的时候不小心,再把自己给迷倒了,所以自从江知夏有孕之后,就不让她随身携带了。 江知夏打扮的是雍容华贵,身上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内有乾坤,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 然后,她就带着若兰和东篱一起跟着柳天阔出了门。 坐上马车,江知夏看着板着脸的柳天阔,只能无奈的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慢悠悠的晃着,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那土地庙那里。 这个小庙是一个荒废的土地庙,素日里几乎都没有人来。 柳天阔和江知夏带着人慢慢的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在那歪倒的土地爷的雕像旁边有两个人。 一个正是楚雄,只见他脸色苍白,神色虚弱的靠在雕像旁边,一看就像是被下了药的样子。 另外一个人,则是拿着一把匕首架在了楚雄的脖子上。 “呵,果然是伉俪情深啊。都不舍得让马车走快一点,生怕是颠了孩子,让孩子流掉对吧?” 那人恶意的笑着说道。 “是你?”柳天阔看到拿着匕首的人,脸色不由的变了一下。 这人居然是当日跟楚雄一起的那个吕先生。 “我爹当日救你一命,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柳天阔冷冷的喝问道。 江知夏不明所以的看向柳天阔--------他认识这个绑架楚雄的人? “哈哈。当日你爹是救了我一命。不过,我却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殒失了三条命,所以你说他这一条命能还得了吗?” 那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却是恶狠狠的说道。 “吕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素昧平生,怎么就有了人命牵扯?”柳天阔不解的问道。 他是真的不解。 若是说他跟别人有结怨,倒是真的。 毕竟他从军十多年,然后又去了近卫军。他升上去,定然有人要下来。 尤其是前段时日,他为了收拢几个可用之人,对一些小卫的领头动了一些手脚。 但是,若是说人命,那可就没有了。 除非是战场上。。。 不过,若是战场上,那可就。。。 想到这里,柳天阔的眼眸变得更深沉起来。 战场上的可都是敌人。这吕先生的样子,明显不是蛮人,总不能是蛮人的奸细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旧仇 想到这里,柳天阔的神色就谨慎起来,他提起万分的警惕之后,就直接把话问了出来-----他带了足够多的人手的,万不会让这个人跑掉的。 “呵,休要给我乱扣帽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历人。” 那吕先生见到柳天阔质疑他是奸细,却是焦急了起来。 可以结怨,可以有仇,绝对不能被人说是叛国。 想到这里,那吕先生就冷哼着说道:“柳侯爷和柳夫人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还是说,你们做的亏心事太多了,所以根本不记得在下了?在下是原工部郎中,是那个跟张参军一起被你们陷害了的人。” 听到吕先生这个话,江知夏和柳天阔都呆愣住了。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与他们有怨的吕郎中好像就只有一个吧??? “你是吕郎中?”柳天阔不可思议的问道。 江知夏虽然与吕郎中结怨许多,却是从来都没有打过照面。 而柳天阔对付吕郎中和张参军的时候,却是主要搜集证据,然后把证据交给了其他人来对付他。 真正算得上是见面的话,他却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而已。 但是,那个时候的吕郎中,不过四十岁左右,满头乌发,满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容颜也不是如此苍老啊? 这不过才一年多而已。怎么就变得如此。。。。 柳天阔又盯着这个满头白发,面貌苍老的人仔细的看了看,似乎找到了熟悉的轮廓。 “不认识了是吧?这都是拜贤伉俪所赐啊。” 那吕先生看着呆愣的两个人,想到自己的样子,不由的怒火中烧,恨恨的说道。 江知夏和柳天阔看着有些疯狂的吕先生,不敢再多说,生怕刺激到他。 “当初,我不过是封了你一个铺子而已。你们居然就联合着那些人把我的官位直接给撸掉了。还把我赶出京城,让我回归家乡。我那家乡,在那穷乡僻壤之中,家中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你们却是非要把我赶回去。” 吕先生似乎想到了去年狼狈出京的事情,不由得嘶吼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的匕首也一直架在楚雄的脖子上,没有离开分毫。 让想要找机会去救自家父亲的柳天阔,暗恨不已。 “我那妾侍怀有身孕,已经八个多月了啊,只能跟着我往我那老家走。结果,路上舟车劳顿的就早产了。七活八不活,一尸两命啊。” 吕先生想到自己当时抱着的那个小小的浑身青紫的男婴,他的心口就不由的剧痛起来。 那是他的儿子,是他吕家的香火啊。 结果没了,全没了。 “等到了我的老家,我的夫人因为孩子去了,家产没了,她又本是京城人士,离家千里之外,就一直郁卒不已,缠绵病榻。到了今年开春,也去了。” 吕先生似乎是想到了结发二十多年的妻子,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虽然他那妻子没有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但是,终归是为他操劳了二十多年。 结果因为跟着他离开京城,还是殒命他乡了。 “我少年考中秀才,青年考中举人,进而考中进士。进了工部,兢兢业业的十多年,才当上了郎中。可是,一夕之间,全毁了。家破人亡,我成了孤家寡人。这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害的。” 吕先生状似疯狂的对着江知夏和柳天阔喊道。 土地庙里一片寂静。 这吕郎中的遭遇确实很可怜,让人很同情。不过。。。。 而江知夏在脑子里急切的思考着如何应对,结果旁边的柳天阔就冷冷的出了声。 “有因有果。这一切发生的果,都是你前面的因。。。” 江知夏听到这个,急忙扯了一下柳天阔的衣袖。这个时候,就不要刺激他了啊。。。 柳天阔看了江知夏一眼,明白了她的心思,真的就住口不言了。 “有因有果?哈哈。那现在也轮到你们来承受后果了。让你那夫人过来换你养父。否则你就是不仁不孝,忘恩负义。” 吕先生听到因果之话,先是呆愣了一下子,接着疯狂的说道。 怎么不是有因有果呢? 可是,他不敢去想啊。他不敢去想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小心眼。 当初,不过是想着对付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哪里就想到会踢到这么硬的石头呢? 现如今,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想活了。 他努力了这么久,就是要取一些人的命来给他陪葬。 楚雄听到了这个,挣扎着要往匕首上碰,结果却是被吕先生扯了回来。 他满面虚弱,后悔不已的样子。但是,因为被下了药,他连动都不能大动。 柳天阔听到这个话,脸色冷硬起来,抿着嘴不说话,紧紧的握住了江知夏的手。 江知夏安抚的拍拍柳天阔。 “我可以过去,但是请你一定要放了我父亲。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江知夏平静的对着吕先生说道。 说到救命恩人的时候,那吕先生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枉为读书人,如今也开始做忘恩负义的事情了。 旋即,他的脸色就变了回来。无毒不丈夫,做了就做了,不必去后悔了。 “你过来就是。” 吕先生也没有明确的答应,只是让江知夏过来。 “你既然来了京城一段时间,自然也了解情况了。我之前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身怀有孕,但是身体很是虚弱。我怕我自己走不过去,可以让我这个婢女扶着我过去吗?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你一个大男人自当不会怕她吧?” 江知夏状似虚弱的靠在若兰的身上,细声细气的对着吕先生说道。 那吕先生听了江知夏的话,想到他打探到的消息。 也想到江知夏从下马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柳天阔和一个丫鬟扶着她走路的,看样子当真是身体不好,很是孱弱的样子。 他再看看旁边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扎着个丫髻,一看就是个柔弱的小孩子。 于是,他也就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江知夏见到吕先生点了头,于是,她跟柳天阔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安抚住他。 柳天阔紧紧的抿着嘴,倔强的不肯松开手。 江知夏挣脱了几番,才在若兰的扶持之下,慢慢的往吕先生那边走去。 吕先生看到柳天阔那无可奈何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扯起恶意的微笑。 第二百九十六章 救回 若兰扶着江知夏慢慢的走到离吕先生一步之远的地方,江知夏停住了。 “劳烦吕先生把我父亲扶起来,咱们同时换人吧。”江知夏弱弱的对着吕先生说道。 那吕先生见到面前不过是两个弱质女流,其中还有一个是孕妇。因此,那心就放下一半了。 他一边用匕首架着楚雄的脖子拖起他,一边紧紧的盯着柳天阔,生怕他会突然动手。 因此,他就忽略了江知夏和若兰都紧紧的盯着楚雄使眼色的样子。 楚雄从她们的目光中似乎看懂了什么,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当吕先生伸手要拽过来江知夏的时候,若兰突然跳起,对着吕先生当胸一脚踹了过去,同时楚雄的脖子往后一仰,直接偏离了匕首,后脑勺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而江知夏的各种武器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没想到绑架者是一个文弱书生。。。。 柳天阔急步上前把江知夏扯在身后,然后他又赶紧的从地上扶起楚雄。 其他的护卫就直接的在他们面前站成一排,把他们挡在了后面。 而那吕先生,早就被若兰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 急忙赶过来帮忙的宋贺看着飒爽的若兰,心动不已。 “爹,你没事吧?”柳天阔急切的问着,然后又赶紧的喊着杨大夫过来,“杨大夫,你快给我爹瞧瞧。” 在土地庙门外的杨大夫,赶紧的上前给楚雄把脉,然后又看了看楚雄的后脑勺,这才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寻常的迷药加软骨散,并不是什么毒药。后脑勺也还行,并没有鼓起大包。应该是没受到大伤,倒是不用吃药。”杨大夫细细的说道。 “那也要担心是不是有脑震荡。回家之后,用天麻煮个鸽子吃。” 江知夏看到杨大夫给楚雄诊断完了,赶紧的补充道。 前世,她坐同事车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车祸。她坐在后排,当时脑袋磕在了座椅上,头晕晕的。然后好多同事都说让她用天麻煮鸽子吃的。 有没有理论依据,她是不知道。但是,她当初吃过的,应该可以吧? “脑震荡?”杨大夫困惑的询问道。 顿时,江知夏一阵心虚。 “这个回头再说。先给父亲把绳子解了,好好的讯问一下这个吕郎中吧。” 江知夏赶紧的转移话题。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是被转移走了。 于是,给楚雄松绑的松绑,喂水的喂水。 等着把楚雄安置好了,众人才去看已经被绑起来的吕先生。 就看到吕先生脸色灰败,却是不甚在意的样子。 见到众人都看过来,那吕先生冷冷的自嘲道:“倒是我小瞧了女子。没想到这么个小丫头却是个会功夫的。” 现如今没有什么危险了,江知夏和柳天阔倒也是有闲心跟他好好说说了。 “我夫君说的有因有果,我觉得其实很有道理。当初,不过是你使人来我家说亲要纳我为妾,我不同意而已。这是多么寻常的事情,你怎么就能记恨下来,去卡我铺子的批文呢?” 江知夏实在不能理解这吕大人的思路。他都已经做到从六品官了,不应该这么幼稚啊? 吕先生只是冷哼着不语。 他怎么说,说他觉得江知夏不过是一个民女,居然敢拂了自己的面子? “你卡我铺子的批文,我这边想法子得了批文,也并没有跟你对上,只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居然又收买秀才来陷害我的铺子,还要封了我的铺子。这岂不是都是因?” 江知夏见到吕先生不语,于是继续的说道,“既然有了这些的因,那你后来得到被撤职的果,也就无可厚非了啊。” 那吕先生还是沉默不语。江知夏只好继续说下去。 “至于你说的你们回乡路上发生的事情,那个也不是我们造成的啊。你当初只是撤职要回家乡,却没有时间期限,所以你完全可以慢悠悠,甚至是在路上找个地方先住一段时间再走啊。若是如此,你家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啊。” 江知夏不解的说道。 她记得当初柳天阔说的是吕郎中和张参军都被撤职了,他们自觉在京城中待不下去了,所以才回家乡的啊。 那吕先生正要辩解,柳天阔却是先开了口,“当日里,对付你的人,不只是我们,还有其他的人。我们的事情,不过是个引子,你不去找那些人去报仇,却偏偏来找我们。这是不是也有点本末倒置了啊?” 吕先生听到这个话,却是一愣,接着又疯狂了起来,“是啊,当日里对我下手的人很多。可是,起因却是因为这个女人。我当然要找你们。” 其实,并不是如此。 当日里那吕先生到了京城之后,倒是想要找别人复仇来着。 只可惜,全然是无门。 唯有江知夏和柳天阔这边,因为楚雄救了他,他才能跟他们产生一点交集,他才能利用楚雄引他们出来而已。 江知夏和柳天阔自然看到了吕先生的呆愣,也明白其中定然是有原因的。 只怕他是不肯说了,只好等着日后让人调查了。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 江知夏和柳天阔就想要离开,然后把那吕先生送官。 不过,临走之前,江知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你家夫人颇有资产,你当日又为了孩子才纳的妾。就算你们遣返家乡,也完全可以再纳个妾生孩子,你怎么就肯丢了这条命也要找我们报复?” 她当初也是听说过的,吕家的资产尚可。毕竟,当时她买的那个铺子就是吕郎中夫人的陪嫁。 “呵呵。我是有资产,可是我入了狱之后,我那夫人为了找人救我,变卖了许多嫁妆。我的身子本就一般,因为入狱,而颇为受了一些折磨,身子就更加的不好了。等出狱的时候,虽然只是撤职,却是足足打了我五十大板。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啊,如何能受得起?自然是彻底的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孩子了。我吕家就在我的手上,断了根了。” 吕先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出奇的配合,把这种私隐之事都说了出来。 “我们只是想要不再继续被你针对。所以,你被撤职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想到的。” 听到这个话,柳天阔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他自己也明白,这个其中有他的证据的原因。 可是,就像他说的,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他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经过 吕先生却是惨笑了起来。 他抬头对着被护卫搀扶着的楚雄突然开口说道:“楚老爷,对不住。你救了我一命,我却做了这恩将仇报的事情。实在是我报仇无门,只是因为认得你,才能对付这两个仇人。” 楚雄听了他的话,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门外走去。 而吕先生仿佛都解释清楚了似得,在下人扶起他,押着往外走的时候,他用力挣脱了下人,对着土地爷的雕像狠狠的撞了过去,接着就血流满面的倒在了地上。 那下人急忙的上前探了一下吕先生鼻息,接着就对众人摇摇头。 “知夏,别看。”柳天阔却是第一时间捂住了江知夏的眼睛。 江知夏呆愣住了。 作为新时代人的她,第一次见到了有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不由得颤抖起来。 柳天阔心疼的赶紧抱住她,不断的安慰着她。 其他人见到这种情况,自然也是赶紧的围了上来。 “天阔,你快点把儿媳抱到马车上去。宋贺,你带着人处理后面的事情。” 缓过神的楚雄赶紧的安排道。 众人自然是听令。 柳天阔抱着江知夏放到了马车上。楚雄被下人扶到了另外一辆马车上。 众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兴国侯府。 一到大门口,就被焦急等待的柳老太爷和太夫人给围住了。 柳天阔抱着江知夏急匆匆的去了后院,留了若兰给他们解释事情的经过。 把江知夏放到床上之后,柳天阔就让杨大夫给江知夏把了脉。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受惊吓。实在不行,就熬点安神汤喝吧。” 杨大夫仔细的把了脉之后,才说道。 “来人,去熬安神汤。。。” 柳天阔听了这个话,就要赶紧的安排下人去做。 结果,却被江知夏制止了。 “不用。我不喝药。喝药对孩子不好。”江知夏勉强拉回理智说道。 等她看到柳天阔还是要坚持熬药的样子,于是拉住了他的手,“你留下陪我说会话好吗?” 杨大夫见到这种情况,赶紧的开口说道:“若是不喝药也行,就请侯爷好好的安抚一下夫人。” 说完之后,他就使眼色,让下人们都一起离开了。 柳天阔急忙的靠在床头,把江知夏揽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 “我实在是没遇到过。”江知夏的心情也在慢慢的平缓,“我从来没有见到人就那么直接的死在我的面前。” 柳天阔抱紧她。 “我在宫里的时候,听说过有人被乱杖打死之类的。但是,都是没有当着我们的面的。宫里有慎刑司。”江知夏对着柳天阔解释道。 其实,不只是今世,就连前世,她也没亲眼见过。 她偶尔看到那些灾害的事情的时候,都不忍心打开看。 而那些视频,大多数都会贴心的打上马赛克。 穿越到大历朝以后,她在凤仪宫的后殿里,更是没见过直接当着她们的面就被打死的情况。 就连当初黄嬷嬷被打板子,都是拖下去在一个小厢房里打的。 “嗯,我知道的。”柳天阔只能这么安慰了。 他还好,在战场上见得多了。 什么缺胳膊少腿的活人,什么断头的死人都有见过,自然是不害怕。 柳天阔抱着江知夏安慰了好一会,直哄得江知夏居然睡着了。 等到江知夏睡着之后许久,柳天阔才让早就赶过去的太夫人守着。 而他则是去了鹤龄院里看望楚雄。 鹤龄院里,楚雄已经缓过精神来了。他正在柳云轩的监督下,吃着下人端过来的天麻煮鸡子------因为天麻炖鸽子来不及,所以杨大夫说先煮鸡子也行。 他们看到柳天阔进来,楚雄放下碗,急切的问道:“儿媳怎么样了?” “没事了,现如今睡着了。母亲在守着呢。”柳天阔端起碗,打算喂楚雄。 “不吃了。刚刚已经在柳兄的监督下吃了两个鸡子了。”楚雄赶紧的说道。 柳天阔看了一眼柳云轩,见到对方点头,也就把碗放下了。 “这次实在是我连累儿媳了。”楚雄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他实在是没想到,他半路救了个豺狼之人,差点害了儿媳和孙儿。 “爹也是没想到的。不怪您。”柳天阔赶紧的安慰道。 这眼见的爹也是受了罪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今日又被折腾了这么久。 “真要说起来,是有着我们的因的。更何况,也有我的过错。我当日在楚府还是见过他一面的,居然都没认出来。” 柳天阔想到楚雄回来那日的事情,也不由的后悔。 他与吕郎中,其实都没正式打过照面,不过是远远的看过吕郎中一眼,所以没有认出来。 而那吕郎中直接是没见过他,所以才会在楚府没认出来。 “当日里,那人在半路淋雨生了病,我看着可怜,就让大夫救了他。后来,他说要来京城,我们正好是一路的,所以就搭伴走了。”楚雄茫然的又说起当日遇到吕先生的事情。 “到了京城之后,他在楚府吃了一顿饭就离开了。一连几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今日里,他突然来找我,说他投亲不遇,打算再回家乡。所以要请我吃饭,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我也想着给他践行,所以就答应了。谁知道,才喝了两杯酒,我就倒了。” 楚雄苦笑着说道。 他也曾在沙场征战过,但是实在是没想到人心居然如此复杂,居然被自己施恩的人给下了药。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那土地庙旁边了。”楚雄苦笑着说道,“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柳天阔听完,只能安抚的拍拍楚雄的胳膊。 估计,此时楚雄的心情才是最难受的吧? 自己不过是顺手救个人而已,结果不但是救了个仇人,还差点害了儿媳和未出世的孙儿。 “坏人狡猾,所以才防不胜防。这个事情,不全是您的错。您不要放在心上了。” 柳天阔又安抚道。 楚雄苦笑了下。 随即,他就让柳天阔去陪着江知夏。 毕竟,在土地庙的时候,大家都看到江知夏受了惊吓了。 柳天阔确实有点不放心,看着楚雄有些疲惫的样子,于是告辞道:“那爹就先好好休息。我先回去看看知夏那边。” 楚雄自然是点头。 柳云轩也跟着出来了,让下人好好的照看着楚雄,让楚雄先歇一会。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后续 柳天阔回去了后院,看到太夫人守在江知夏的旁边,江知夏仍然在睡着。 “儿媳刚刚睡得不太安稳。现在好些了。” 太夫人看到柳天阔进来,忙打着手势,喊着柳天阔去了正堂里,才说了起来。 “她到底是个女子。今日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面前也是惊着了。”柳天阔怜惜的说道。 “嗯。我来看着她。你自去处理事情吧。” 太夫人知道今日的事情,肯定是需要处理后续的。 柳天阔回来了之后,不是陪着江知夏就是陪着楚雄,定然还没去处理。因此,她赶着他去处理一下。 柳天阔听了之后,拧着眉头想了一下,当真是有好些后续需要处理。 于是,他只好进了内室看了江知夏一眼之后,恋恋不舍的去了前院书房。 到了前院里,宋贺在厢房中已经等了一会了。他见到柳天阔进入院中,于是赶紧的从厢房里出来,跟着柳天阔走进了书房里。 “说吧。”柳天阔坐在正堂的首位上,对着下首的宋贺说道。 “是。”宋贺躬身说道。然后,他就说起来后续处理的事情。 既然出了人命,就不好私自处理了。因此,宋贺让护卫去大理寺报了官。 也是巧了,正好碰见司兵参军曹参军也在大理寺里。他听到是去年的原吕郎中来寻仇的事情,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后来,仵作验尸验证了吕先生确实是自杀身亡的。接着就是询问证人了。 在场的人都是兴国侯府的人,虽然取了证词,但是不能尽信。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的。因此,宋贺刚刚带了大理寺的人来了府里。 “衙门的人说要询问一下楚老太爷。毕竟他是当事人,被绑之前的事情,老太爷是最清楚的。” 宋贺小心翼翼的说道。 “让人去老太爷那里看看。他若是休息了,就让衙门的人晚点再来。他若是没休息,就把这个话递上去吧。” 柳天阔倒是无所谓。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当初既然打算报官了,自然也不怕调查。 宋贺点头应是,喊了门外一个小厮去了鹤龄院那里通传。 接着,他走进门继续说道:“曹参军也跟过来了。说想要过来给您请安。现如今在待客堂等着呢。侯爷见见吗?” 柳天阔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待客堂走去。 自从曹参军的表姐夫做了巡城卫的卫司之后,他们两家就自觉归为柳天阔的下属了。 平日里,为了避嫌,倒是少有经常来见。但是,这种光明正大能见面的时候,也不会特意去避讳。 到了待客堂里,高高大大的曹参军就赶紧的站起身给柳天阔行礼。 柳天阔坐上首位,又把堂内伺候的下人打发了出去。 “侯爷,我看了,这个人确实是当初那个工部吕郎中。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时隔一年多,从千里之外跑到京城中来报复。” 曹参军脸色也是有些郁卒。 当初,吕郎中下台,也有他一份功劳。虽然他不是为了对付吕郎中,而是为了对付张参军要回自己的位置。 “无妨。在官场中,要设计人,也会被人设计。很正常。”柳天阔淡淡的说道。 官场哪里能有一帆风顺的啊? “只是没想到连累了夫人,听说夫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夫人还有着身孕呢,实在是。。。” 曹参军有些歉意的说道。 众所周知,兴国侯可是超级疼爱兴国侯夫人的。 而且,官场中有所倾轧很正常,但是很少直接去连累到女眷的。 毕竟,女眷大多数都是些弱女子。 听到这里,柳天阔的脸色变得暗沉起来。 不过,他随即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这个事情的后续处理。 那曹参军也是个乖觉的,赶紧的跟着转移话题应着了。 等到柳天阔送走了曹参军,宋贺那边带去问询楚老太爷的衙役也走了。 柳天阔把这个事情,光明正大的过了明路,倒是让其他皇子那派的诸多操作都付诸流水了。 本来,他们还想着在大朝会上参柳天阔一个草菅人命呢。 柳天阔也不理会那些人的小心思。除了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其他时候就是在家里细心的陪伴着江知夏。 而大理寺那边经过了几日的调查也得出了结论。 这吕先生来了京城之后,并没有去投奔什么老友,而是直接住在了一个简陋的客栈里。 他先是去安宁胡同打听了江知夏的情况,才知道江知夏嫁给了柳天阔的事情。 他又去找了以前的同僚,侧面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他当日被撤官有着柳天阔的手笔在里面。 因此,他就以楚雄做了引子,引着江知夏和柳天阔去土地庙。本来是想着杀了江知夏,让柳天阔痛苦一辈子的。 事情既然已经明朗了,这个人命案也就了结了。 这件事情了了之后,得知消息的楚雄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一口气松下去不打紧,他的身体忽然的就破败起来,缠绵病榻了。 当杨大夫被柳天阔喊来给楚雄把了脉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好。 杨大夫给柳天阔使了一个眼色,就先出去了。 而柳天阔则是陪着楚雄又聊了一会,才给睡着了的楚雄掖了掖被角出去了。 “怎么样?”柳天阔带着杨大夫到了书房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道。 杨大夫拱拱手,就被柳天阔打断了这些礼节,示意他赶快说。 杨大夫也就不再含糊,直接说了起来。 “老太爷的身体,本就有暗疾。他当年在战场上过于拼命,所以受伤很多。虽然当时的伤口貌似都处理好了,但是年龄大了之后,这些暗疾就都出来了。尤其是他那条断臂。当日里,那军医定然是急着止血,却是忽视了内里。”杨大夫快速的说道。 柳天阔拧着眉头。 这些确实是事实。战场上艰苦,那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哪里舍得富贵乡跑去战场上做军医啊? 更何况,在战场上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能止血,能保命就不错了,至于其他的暗疾,自然是听天由命了。 “老太爷受伤之后,休养的也不是很好,所以就加重了这些暗疾。在下接手了老太爷的身体之后,也只能是固本培元,却是无法根治。”杨大夫继续斟酌着话语说道。 柳天阔一边听着,一边思考。 确实如此! 当年养父受伤之后,就是在军营中休养。后来从军营中出来了,也是在边城那边休养。 边城的气候恶劣,条件艰辛,那休养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家吃的好一些。 自然不会像在京城中这样子,各种方子和药膳的吃着,调理底子。 第二百九十九章 暗卫 “前段时日,老太爷又是舟车劳顿,又是情绪反复的,身体本就有些不适了。结果,又被那恶人投了迷药和软骨散。”杨大夫说到这里,也气愤了起来。 楚老太爷是个好人自不必说。没想到做个好事,救个人,却是害了自己。 而柳天阔的脸色则是更加阴沉了。 那些药终归还是对养父这孱弱的身体,有了坏处了。 “这段时日,老太爷的内心里一直绷着。现如今,事情解决了,所以老太爷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就相当于弦一下子断了。所以,表现的才会特别严重。” 杨大夫终于把楚雄的病情说完了。 而柳天阔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了。 “那现在情况是如何?”好半天,柳天阔才哑着嗓子问道。 “只怕要多喝一段时日的药,卧床休养了。”杨大夫斟酌着话语,小心的说道。 人老身体本就不会太好,再加上以前的暗疾,现如今的伤害,楚雄总归是要受些罪,多吃些药,休养一阵子了。 如此,也别无他法,只能延医问药了。 吕先生的案件虽然是了了,但是柳天阔却是久久的不能平静。 他实在是没想到,当初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不伤及人命的事情------他甚至还没参与全部,只是挑了个头而已。就能惹得别人来报复自己。 柳天阔在前院书房安静的思考了好几个晚上之后,终于带着黑眼圈踏入了后院里。 “你这几日说有事情,要在前院书房里好好思考。你回来的时候,我都睡了。你走的时候,我还没醒,我都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江知夏看着比平时回来的早的柳天阔,惊讶的说道。 这几日,柳天阔回来陪她用了晚膳之后,就说有事情要去前院书房里做。 每每回来的都特别晚。 若不是丫鬟们说柳天阔每晚都回来睡,她都以为柳天阔一直睡在前院了。 柳天阔对着江知夏笑笑,随即挥退了侍候的下人。 他扶着江知夏坐到了床上,笑着说道:“娘子,为夫可是需要你的帮助了。” 江知夏惊讶的看着他,不由的调侃道:“这可是难得。堂堂兴国侯居然需要我一个弱女子的帮忙了?”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娇俏的笑颜,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需要娘子使劲的想法子开铺子赚钱了。”柳天阔笑着悄声说道。 江知夏满脸问号。 他们可是不缺钱的啊。 不说他们自己的产业,就说原来承恩侯府长房的产业,如今可都是归了柳天阔了。 这些财产,让他们躺平都是不成问题的呢。 “我想组建暗卫。”柳天阔把嘴凑到江知夏的耳边悄声的说道。 “什么?”江知夏惊讶的转头,对上了柳天阔的目光。 只见柳天阔坚定的点点头。 “为。。。为什么?”江知夏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 现如今的大历朝有暗卫之事,江知夏也是听说过的。但是,那些人家多是累世的世家。 而柳家发达了也不过是两三代而已。能有护卫就不错了,倒是没有暗卫。 毕竟,暗卫可都是需要大量的财力和精力去培养的。 “我之前也没想过这些。总觉得,我们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了。可是,这个吕郎中的事情,却是给了我当头棒喝。小人物若是发起疯来,我们也总有防不到的地方。我若是想要权势护住自己,定然会与人结怨,甚至是与人结仇。单靠护卫那么明晃晃的,有些难。所以,我才想组建暗卫,想要有自己暗地里的势力。我不求用暗卫去做什么事,但求护住我在意的人。” 柳天阔小声却坚定的说道。 与人结怨,与人结仇,实属正常。做的时候,也不至于非得要置人于死地。 但是,过后对方会不会报复,如何报复,却是不能预估到的。 若是牵扯到伤害了自己这方的人的性命,他自然也要让对方以命偿命。 但是,就怕没有牵扯人命,自己放过了对方,对方却想要自己人的性命。 就像这次的吕郎中一样。 江知夏也想到了吕郎中的事情,不由的一顿。 当初,吕郎中没要江知夏的命,所以柳天阔也没要他的命,只是让他丢官而已。 却没想到,他后续的事情,让他疯魔了。 “好的。那我再好好想想,多开一些铺子。只有铺子,挣钱才能挣得快,挣得多。” 江知夏想通了这点之后,立刻答应了起来。 所有的事情,都要以先保护好自己为主。可以不去伤害人,但是不能被人所伤害! “这个事情,是关于我们府里的大事,我自然要跟你说的。不过,你也不用多操心。现如今,我做了这个右羽卫统领快一年了,手底下也是收罗了不少人。现在也有商户想要靠过来。不过是我暂时不想把摊子铺陈的太大,惹皇帝的眼罢了。但是,若是你的嫁妆名下,倒是无妨的。所以,你尽管想法子。想了法子之后,剩下的事情,我安排人去做。” 柳天阔细细的跟江知夏解释道。 江知夏听了连连点头。 两个人既然商定了这个事情,柳天阔就开始进行了。 他需要去宫中当值,右羽卫中也总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因此,建立暗卫的事情,他自然不能事事亲躬。 所以,他在考察了手底下的一堆人之后,选择了一个从他投军开始就跟着他的心腹手下去做这个事情。 而江知夏得了柳天阔的话之后,更觉地有事情可做了。 什么样的人的钱最好赚? 江知夏努力的回忆了前世的大品牌。 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 但是,若想赚大钱,却是盛世古董了。 大历朝目前算是盛世。现如今,很多有钱或是有势的人都喜欢那些字画,金石,古砚等等。 因此,江知夏提起了开个古玩铺子的想法,然后柳天阔安排着进行了下去。 接着,江知夏又开了成衣铺子,绸缎铺子等一系列铺子。 不但如此,她还努力的开始回想,穿越人士最爱做的东西。 玻璃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 倒是肥皂的做法,被她模模糊糊的想了起来。 她依稀记得是用草木灰和石灰粉加动物油脂混合制作,但是具体的比例却完全不知道了。 不过,她提出了思路之后,就找了匠人去实验,最后居然真的做了出来。 既然做出来了最重要的部分,那剩下的各种香味和形状就简单了。 有了香皂这个镇店之宝,又有了足够多的人手,江知夏就开始筹谋着开超市了。 虽然没有前世那么多的种类,但是,总不用去一家铺子,只能买一样东西了。 第三百章 赌徒 就在江知夏拖着怀孕的身体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又得知了一个消息,威武侯府的卫四爷被逐出家门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知夏,正端着一碗补品喝着。听完之后,她的勺子都忘了放下来。 “为何会这样?卫四爷可是威武候的嫡子啊。”江知夏的嘴巴里都可以放个鸡蛋了。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这个惊讶的样子,好笑的上前端走已经喝完了补品的碗。 他把碗交给小曼,然后又让所有的下人都退到门外伺候。 见到屋里没外人了,他才笑呵呵的说道:“自然跟爷有关系了。” “这是你做的?”江知夏惊讶的反问道。 她倒是不知道,如今柳天阔都有法子让卫四爷被赶出家门了。 “你这么做,会不会透漏出去,到时候再惹来麻烦?”想到这点,江知夏又皱起了眉头。 卫四爷之前是被威武侯从军中放弃了,但是他总归是威武侯的嫡子啊。 况且,威武侯夫人还是很疼惜他的。 “不会透漏出去的。这个事情,知道的人都超不过一只手掌。娘子且放心。” 柳天阔笑着靠近了江知夏小声的说道。 江知夏听了这话,还真不由的掰了掰手指。等看到自己这幼稚的动作,不由得失笑起来。 “别贫了,且好好说吧。”江知夏哭笑不得的对着柳天阔说道。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这有些天真的样子,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江知夏嗔怪的瞪着柳天阔。 柳天阔就急忙的解释道:“真的不超过五个人。这个事情,是宋贺安排了一个幕僚去办的。加上爷,夫人,宋贺,还有那幕僚和办事的人,可不是只有五个人知道吗-----况且,那办事的人,只是拿钱办事不问缘由的。” “是怎么回事啊?”江知夏不搭理他这个话茬了,问起后面的事情。 “那卫四爷想要你的命,我本来是想着要找个时机,套个麻袋打上一顿的。结果,阿姐两次出手,就把那卫四爷给弄成瘸腿了。我不能为你出气,就有些郁卒。宋贺对这个事情也比较上心,就想法子帮我出气。正好,我新收的一个幕僚,知道了这个事情,想要在我面前表现一下。他就跟宋贺两个人一起商量着,定然让这个卫四爷受些罪。我一直忙着,就没上心,由着宋贺和那幕僚去做了。结果,那幕僚找了一个人,让那人寻着机会结识了卫四爷。然后就带着卫四爷去了赌坊里。” 柳天阔才说到这里,江知夏就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 赌博这个东西,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是个破家的玩意啊。 她虽然没亲自接触到那种人,但是听到的事情可是不少呢。 她买的第一个小田庄的原主家的孙子,不就是因为赌博输了许多银钱,不但把自己家底给折腾没了,还把那老两口的养老庄子也给折腾没了吗--------虽然,他们也是黑心的主家。 “他也真的去赌了?”江知夏问道。 “是。他的前途已经毁了,他的腿瘸了,也没有希望结个好亲了。他整日里无所事事,花天酒地的。有人引着他去赌,让他先赢上几次,他自然也就喜欢上了。” 柳天阔看着吃惊的江知夏,又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忍,突然的就忐忑起来。 “这个事情,知夏觉得做的过了吗?我知道的时候,那卫四爷已经染上赌博的瘾了。后来,我却是没有阻止。我只是怕了!卫四爷的腿瘸了,我生怕他又把仇恨全部都安到了我们的身上。他不同于吕郎中,他有威武侯甚至是振威军做靠山。我们现如今羽翼未丰,他若真的想要报复我们,我们怕是吃力的很。” 柳天阔很无奈。 他曾经想过的,皇后娘娘让卫四爷瘸了腿,没了前途,这就算是了结了吧。 因此,他后面也不再关注卫四爷的事情了。 哪怕宋贺和那幕僚商量着要给卫四爷一个小教训,他都没有太过于上心。 可是,这次吕郎中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 因此,他派人去查了与自己结怨的人家,包括卫四爷。这才知道了卫四爷染上赌瘾的事情。 他惊讶之余,却也没有去阻止。 虽然,他已经安排人开始组建暗卫了。 但是,时间太短,不管是寻找人手还是训练,都需要一个时间的累积。 若是,卫四爷哪天知道了他瘸腿的缘由,想要报复的话,怕又是找最弱的他们开刀吧? 皇后在宫中。 高家是世家,根深叶茂,不好轻易撼动。 这就是为何刚刚开始的时候,威武侯夫人去高家闹腾过,后来却偃旗息鼓的原因。 所以,他们两个人可能就会首当其冲的受到威武侯府的报复。 他无法承受再让江知夏受一次伤害。 江知夏听了柳天阔的剖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柳天阔做的对吗? 那肯定不全是,引诱人赌博就是个很大的错事-----虽然是他的幕僚为了讨好他而去做的。 可是说柳天阔做的不对吗? 那也不是。他只是想把隐患扼杀在萌芽状态中而已。 就像柳天阔说的,若是有一天卫四爷得知了他的腿伤是皇后和高家一同做的,再得知了他的瘸腿是皇后做的,定然会想要报复的。 那么,作为源头的他们,估计又要首当其冲的受到报复吧? 想到这里,江知夏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不能当圣母啊,不能当圣母啊!当了圣母,自己会受罪啊。 “他单单是赌博,怎么就会被威武侯府逐出家门?”江知夏想明白了,就继续的问道。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肯继续问了,就知道这个事情算是过去了,于是迫切的解答起来。 “威武侯府中不只是卫四爷这一房,还有好多房呢。不说嫡出,就是庶出也好几个。卫四爷因为赌博折损了许多的银钱,自然就引起其他房的不满了。威武侯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却怎么也让他戒不了。后来,威武侯府只好跟那些赌坊都打了招呼,不许赊账给卫四爷。结果,卫四爷就偷了宫里赏赐的贡品出去卖了。后来,这个事情被高家的人发现了,告给了皇帝。贡品被卖,皇帝自然是责问了。因此威武侯回府之后,就把卫四爷逐出家门了。” “那威武侯夫人也能同意?” 江知夏想到了当日威武侯夫人对卫四爷的百般维护。 第三百零一章 来信 “威武侯夫人从去年卫四爷的腿受伤之后,就被卫四爷闹腾的很厉害。到了八月里,卫四爷瘸了腿之后,更是颓废的厉害。威武侯夫人毕竟还有其他的嫡子和嫡女呢-----况且,她连嫡孙都有了。有那些人承欢膝前,这卫四爷又是每日里给威武侯夫人添堵,她这慈母心也就慢慢的淡了。这次卫四爷闹出了偷贡品去卖的事情,险些让自家遭了大祸。若不是威武侯连年的战功,这爵位都少不得要被降一降。不过,就算如此,威武侯也当着满朝文武遭了皇帝的训斥,脸面都丢尽了。因此,卫四爷被逐出家门,威武侯夫人也不拦着了。” 柳天阔细细的给江知夏解释着。 “其实,我也没想到卫四爷真的就这么赌下来了。我以为他出身将门世家,自然会有一些定力,他应该很快就会戒掉。毕竟,振威军中有些人也是开始玩的凶,成家之后倒是都戒掉了。” 柳天阔又赶紧的补充道。 卫四爷赌博上瘾到,不但是把自己的积蓄都赌没了,后来连威武侯府都给他填了不少的窟窿。 就这样,都没戒掉,居然偷了贡品卖了再去赌。。。。 这个结果,他也是没预料到的。 “赌博这种事情,戒掉是需要极大的毅力的。不过,确实也不是戒不掉。还得靠个人毅力!” 江知夏想到这点,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弹情绪了。 前世,她有个堂哥,真的是赌了好多年。她的伯父伯母也好,堂嫂也罢,任谁也劝不听。 后来,堂嫂生了孩子了,说如果不戒赌就离婚。结果,堂哥就去戒赌了。后来就真的戒了。 自那以后,堂哥再也没赌过。 “不过,这些东西沾不得。你也要告诫你的人,不要沾这些东西。” 想到这里,江知夏还是忍不住的劝道。 也许毅力强大的人能戒掉,但是更多的是戒不掉而家破人亡的。 “嗯。我都说了,赌博是绝对不许他们沾的。”柳天阔急忙的保证道。 这个事情说完了,江知夏也就不去想了。 但是,她的情绪还是多少受到了些影响。 这个时代,赌博还是合法的,赌坊也比比皆是,因此就会有许多人受害。 不过,这个是大环境问题,自己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这时不时思虑的样子,心疼不已,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能让她开心一些。 转眼,又到了腊月里了。兴国侯府里开始忙忙碌碌的准备过年的时候,就传来了卫四爷潦倒死去的消息。 江知夏听到的时候,只是愣怔了一下,就放下了------赌徒的最终结果,不外乎如是。 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了。因此,柳天阔都只是让她好好歇着,连动脑子的事情,都不让她做了。还是杨大夫和甄医婆都说要多走动走动,将来才好生产。 这才让柳天阔同意了江知夏每日里走动一段时间。 饶是如此,江知夏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是让那些大丫鬟小丫鬟的一群人呼啦啦的围着,生怕有半点闪失。 腊八节那日,宫里放了假,因此柳天阔就陪着江知夏在院子里散着步,活动活动。 就在此时,若兰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侯爷,宋首领说让把这封信交给您。” 若兰把信交给了柳天阔,就接手扶着江知夏了。 “你且去前院忙你的事情吧。我自己走走就可以了。” 江知夏知道外院来的信,定然是有事情,于是催着柳天阔出去。 柳天阔看了一眼信封,直接在院子中拆开了信。 他看完之后,就扶着江知夏去了内室里。然后又把下人都挥退了,才把其中的一张信纸递给了江知夏。 “是临州周元的信。你也看看吧。是个好消息。”柳天阔笑着说道。 他正愁江知夏因为赌博的事情,弄得心情不畅呢。 江知夏倒是跟他说过,不是因为卫四爷的事情,而是因为赌博害了很多人家破人亡。 可是,这个事情,不说江知夏了,就是他也没什么法子。 除了安慰江知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今日得了个好消息,许是能让江知夏的心情好一点。 “什么好消息啊?”江知夏一边接过信纸,一边好奇的问道。 等她看到一半,却是一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的样子。 “堂姐当真要跟这个周元成亲了啊?” “这个,成亲是个喜事啊。”柳天阔小心的看着江知夏的脸色说道。 正常人不都觉得成亲是喜事吗? 江知夏一顿。是啊,正常来说,成亲是喜事啊。 堂姐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生活,谁能说以后一定过得不好呢?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终于算是晴了起来。 “另外两张也给我看看吧。” 想开了的江知夏,就想继续看信了。 既然知道了这是临州的信,她自然也明白都是讲临州江家的事情。 柳天阔把那两张留着不给她看,定然是江家又出幺蛾子了。 她现在是完全无所谓的。 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江知夏。她与临州江家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这,怕你心情不好。要不,还是不看了吧?”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跟他要后面的信,不由踌躇的说道。 “这能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你若是不给我看,反倒会引得我抓心挠肝的呢。别吊我胃口了,快给我吧。” 江知夏见到柳天阔不想给的样子,直接从他手里把信拿了过来。 她一边看,一边冷笑。 “呵,这家人真是没治了。老的懦弱不能担事,小的也是想着不劳而获。也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大堂姐那个好笋。” 信里说,江家得知江知夏成为了兴国侯夫人之后,更加是迫切的想要来京城了。 他们不但是不耕种田地了,都还想要把田地卖了,一家子来京城投奔江知夏。 江知春好说歹说,他们才没卖掉土地。但是却阻止不了他们想要奔来京城的心了。 好在,柳天阔国舅的身份以及当初的信件和银票起了一些作用。 等到嫡皇子被册立为太子,柳天阔成了兴国侯之后,更加是震慑了村长和县官等人。 因此,他们完全不敢给江家人开路引。 江家人没有路引就出不了临州。 这次他们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子偷偷走小路离开了,生怕再遇到劫匪。 但是,自从周元打算跟江知春成亲之后,江家人就开始求着他开路引以及护送他们来京城了。 周元自然是不答应。 但是,他们却总是各种闹腾的周家不得安生。 因此,引得周家二老对于江知春也开始颇有微词了。 周元看到总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因此就来信询问要怎么彻底处理一下。 第三百零二章 处理 “你打算怎么回他?” 看完了全部信件的江知夏,抬头看向了柳天阔。 “我打算让人把那些银票收走。让他们守着那几亩地,饿不死的活着,想要离开都没有路费。再放上几个人看着江家,省得他们出村闹腾。” 柳天阔小心的对着江知夏解释道。 他生怕江知夏会觉得他做的太过了。 江知夏听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 现如今的状况,都怪她当初心太软啊。 “行。那个银票是他们答应不来京城才给的。既然他们毁约了,那就收回好了。我就不信了,只有那几亩薄田维持着吃喝,他们还能整天闹着来京城?” 江知夏也被这家子的无耻给气着了。 当真是言而无信啊! “行。我其实还想了,那毕竟是你的娘家。如今这伙子人是不成才了。但是我想着,等到周元与你堂姐成了亲,就把你堂兄家的那几个孩子接过去,让周元和你堂姐好好的教养成人。若是能有个不错的,你将来也能有个娘家可以走动。若是从根子上就坏了,那就放回去跟他爹娘一起,一辈子呆在村子里得了。” 柳天阔轻轻的拥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感动的看着他。 她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子处理,柳天阔真的是对她用心了。这就是爱屋及乌了啊! 虽然,她不打算与临州江家再有所来往。但是,若是能处理的好一些,也能对得起原主以及原主父亲的在天之灵吧?---------那,毕竟是江家。是现时代的人,最重视的还是同宗同族。 “多谢夫君。那也不能让堂姐他们白养着。从江家拿回的银票,就直接给他们吧。应该还有剩下的吧?”江知夏越说越没底气了。 按照江家这几个人的性子,怕是嚯嚯不少了吧? “我正有此意。就算再能嚯嚯,他们也不敢把银钱全用了。先让周元去搜了银票再说吧。” 柳天阔倒不是很在意这个。 养孩子能花几个钱啊?他们手指缝里漏一漏也就够了。 “不过,”江知夏皱了皱眉头,“他们怎么知道我成为了兴国侯夫人的?” 问完之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天阔。 柳天阔被她看的发窘,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不是,柳侯爷每次都把我这边的喜事特意告诉他们,让他们觉得江家门第兴旺,但是却让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享受不了?”江知夏戏谑的看着柳天阔问道。 柳天阔听到这个话,只能嘿嘿一笑。 “他们是你的亲人,却又对你不好。我若是报复的深了,你自然不开心。但是什么也不做,我也不舒坦。因此,每次京城发生了什么好事,我都让周元跟他们说一说。每次一说,就激起了他们后悔的心。如此,在后悔却没有办法中绝望,岂不是很好?”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并没有真的生气,也笑着说了起来。 “杀人诛心。你可真是。不要人性命,却总是让人绝望。” 江知夏点着柳天阔的额头,无奈的说道。 柳天阔却觉得没什么。 他自然不好轻易的因为一点事情就去伤人性命,但是,若是什么都不做,那也让人不爽啊。 别说什么以德报怨。 若是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这个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江知夏也就不太过问了。 柳天阔又重新发了信件给到周元。 等到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就收到了周元的回信。 柳天阔看完之后,就回了后院里,细细的讲给江知夏听了。 “周元与你堂姐已经成亲了。周元有一个儿子,你堂姐三个女儿,又把你堂兄家的四个孩子接过来看了。这孩子,可是不少。” 柳天阔说到这里,忍不住失笑。 江知夏想想八个孩子在一起,忍不住头大。 “周元说了,其他三个孩子尚好,可是老大怕是已经被你堂兄两口子教坏了。来了这段时日,整日里的偷奸耍滑,偷鸡摸狗,还欺负他家儿子和你堂姐的女儿,更加是闹着要回自己家。他没办法已经送回去了。老二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因为是女孩子,整日里在自己家里做活,挨打挨骂的,人除了懦弱一些,也没别的毛病,因此就养着了。老三和老四都比较小,那性子应该能掰的过来。他们先养养看看。若是实在不行,还得送回村子里去。” 江知夏听到这里,也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重男轻女,在前世里都有这种情况,在今世也没法子杜绝。 这老大是长子长孙,定然是受着叔父和堂哥的宠爱的。估计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次女是个女孩,以他们那家子把女孩当做下人的作风,估计也是受了不少罪。 尤其是,叔父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之后,定然会更加苛待女孩了吧? 柳天阔见到江知夏惆怅的样子,赶紧的继续说道:“那银票倒是拿回来不少,足足有八百两。” 江知夏听了这个,果然是被转移了情绪。 “居然有这么多?这可都是快一年了啊。”江知夏惊讶的问道。 寻常人家,一年自然是花不了两百两。 但是,江家这群人是什么人啊。他们乍然得了这么多的银钱,能忍住不去花吗? 更何况,他们还存了继续来京城找江知夏救济的心,自然会大花特花啊。 她还以为能剩下个四五百两就不错了呢。没想到居然有八百两。 “这也是你那个堂姐的功劳。她劝着你婶娘把持住了那些银票。你那婶娘毕竟是女子,乍然得了这么多的银钱,还是想要攒着的。因此,她牢牢的守住了一些。不过,当日周元去搜银票的时候,你那婶娘也是哭的最伤心的。”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来了兴趣,也兴高采烈的描述起来。 江知夏想到当时的情景,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都能想象的到婶娘当时的那个样子,定然是哭天喊地后悔不已吧? “现如今,临州江家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周元会一直在那边看着的。你就好好的养胎,好不好?” 柳天阔轻抚着江知夏的头发,轻声说道。 江知夏点点头。 这个时代的养孩子,不像前世里那么精心,就是能吃能喝能活着就好。 因此,花销倒不会特别的大。从江家拿到的那八百两银票,已经足够了。 现如今也没什么大事了,她只需要安心的养胎了。 第三百零三章 生子 大年三十的时候,新任的柳族长毕恭毕敬的来了兴国侯府,请了年轻的兴国侯和柳老太爷去了祠堂里祭祖。 这次,当柳天阔看着艳羡不已的目光,却没有人再说三道四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新任柳族长就知道,他这个族长只要不行差踏错,在他的有生之年就能稳稳当当的干下去了--------毕竟,兴国侯可比他年轻多了。 次年的二月初三,林秋水一举夺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把楚沐风乐呵的见牙不见眼的。 他经常把自己的孩子抱到兴国侯府里炫耀。每每,都要柳天阔收拾一顿才肯罢休。 进入了三月里,大家也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虽然都知道,尚未到发动的日子,但是提前生产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 十五的这天晚上,江知夏才吃过晚膳,正要在柳天阔的陪同下,去后花园里逛一逛,好利于生产,结果才走了两步,就是一阵剧痛袭来。 江知夏的脚步一顿,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柳天阔看到江知夏痛苦的表情,还以为是孩子又开始拳打脚踢了。 孩子的月份大了以后,就开始顽皮了起来。经常会这里鼓一个包,那里鼓一个包的,有时候还会拳打脚踢一番。 柳天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惊讶的不敢去碰那个包。 还是江知夏拉着他的手,让他亲自感受到的。 随着柳天阔慢慢的感受到新生命,他的心也越来越柔软了。 进入三月里之后,越接近临产的日期,柳天阔就越寝食难安,连当值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因此,在上旬的旬休之后,他干脆就告了假,想要等着江知夏生孩子。 皇后自然是知道江知夏这一胎如何的难得,自然是让皇帝赶紧的应了。 不但如此,皇后还经常大包小包的赏赐东西下来。 好在,她也知道,宫里的人员复杂,所以一直都没有赏赐宫人过来。 还是太夫人早早的就挑选了好几个奶娘一直养着,观察着。 太夫人知道江知夏不喜外人伺候。但是,现如今江知夏都快要生了,身边没有个积年的老人也不合适。 所以她跟江知夏商量了,让江知夏把甄医婆放在了身边伺候着。 但是,她又想到医婆毕竟是从宫里出来,不是那么放心------毕竟,若是想要做手脚,自然是生孩子的时候最合适了。 因此她又小心翼翼的江知夏商量了,让她贴身的木嬷嬷来伺候一段时间。 这样子,也可以让甄医婆和木嬷嬷轮流伺候着。省得只用一个人,太累了。 江知夏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自己关于孕育生产知识的欠缺,自然是答应了。 现如今,可没有剖腹产。若是不能好好的顺产,那极有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啊。 今晚正是木嬷嬷随侍在侧,因此起了大作用了。 她看到了江知夏痛苦的表情,意识到江知夏要生了。 于是,她冷静的对着柳天阔说道:“侯爷,夫人这是阵痛了。怕是要生了。您赶紧把她给抱到产房去吧。” 柳天阔一听江知夏要生了,果然是慌了手脚。 还是在木嬷嬷的提醒下,才赶紧的抱了江知夏往后院里跑。 后院小书房的左侧厢房,已经被打通改成了产房。各种物什早就准备的一应俱全,就是怕有突然生产的情况。 躺在了床上的江知夏,就开始经历有规律的阵痛了。 随着阵痛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越来越高,江知夏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了。 而被江知夏阻挡在门外的柳天阔,听着她的痛苦声,除了跺脚踱步,也是别无他法。 终于,历经了一夜的阵痛之后,在第二天的上午,江知夏生了一个男孩。 生完之后,江知夏看了看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子,努力的转头贴了贴他的脸颊,孩子就抽泣着安静了下来。 孩子包好被抱出去之后,江知夏也疲累的睡去了。 睡去之前,她仿佛看到了妈妈微笑着对她说:‘夏夏真棒。’ 她糯糯的喊了一声,“妈妈,我好想你。” 然后,就留着眼泪睡去了。 被江知夏强制不许在她生产期间进来,只能等到孩子生出来被抱走之后,才能进来陪她的柳天阔,看着江知夏眼角留下的眼泪,听着她喃喃自语的话,脸色不由的惊慌起来。 他经常有一种知夏会随风而去的感觉。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如今,听到这陌生的话语,他更加慌乱了起来。 于是,他使劲的晃了晃江知夏,一直呼喊着‘知夏,知夏。’ 而在睡梦中的江知夏,终于被他喊醒了。 疲累的她,实在忍不住对着柳天阔吼了一句:“别晃我。我困死了。” 说完,她又沉沉的睡去了。 而被吼的柳天阔,看到如此有生气的江知夏,也不恼,反倒是傻傻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小心的给江知夏掖好被角,陪在了她的身边。 第二日,凤仪宫的赏赐如流水般的送来。 武国公府作为江知夏名义上的娘家人,自然也是送了一堆的厚礼。 如此,得了消息的勋贵重臣,开始陆陆续续的送礼来了。 皇后娘娘的弟媳兴国侯夫人一举夺男,柳家后继有人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就让众人议论纷纷。 勋贵人家的消息是最为灵通的。 当初,江知夏以一介出宫宫女的平民身份嫁给了三品的楚天阔,就有好多人说不配。 等到三品的楚天阔变成了超品的承恩侯亲子柳天阔时,那江知夏的身份更是为人所诟病。 虽然,不知道后来武国公府为什么非得要认那江知夏为义女。 但是,不过是个虚名头的义女,大家也没人在意。 等到柳天阔变成了兴国侯,然后江知夏变成了兴国侯夫人时,那些妒忌的声音就是沸沸扬扬满天飞了。 大家都说,兴国侯早晚会休妻,再娶一位贵女的-------就算不娶贵女,那早晚也会纳美。 毕竟,男人嘛,不都这样吗? 可是,兴国侯都没有。 等到兴国侯夫人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又是引起一阵议论纷纷。 大家等着看兴国侯纳妾,结果没等到,还得了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懿旨。 如今,兴国侯夫人平安生产,还一举夺男。 众人就开始感叹江知夏的好运气了。 第三百零四章 缱绻 兴国侯府里,完全没人在意外面的传言。 今日是柳天阔长子的洗三礼,在简短的洗三礼之后,新出生的小婴儿就被送回了卧房里。 小书房左边的那间房一直是空着的。毕竟,这个院子的正房的房间太多了。 因此,自从江知夏有了身孕之后,就改成了产房。 现如今,江知夏生产了,本来是要在产房中坐月子的。 但是江知夏在产房里呆了两天之后,就在柳天阔的坚持之下被移到了江知夏睡惯了的卧房里。 幸好,都是在正房中,挪动起来也不怕受风。 而卧房右边的房间就打通改成了婴儿房。 素日里喜欢清净的江知夏,为了时时刻刻能见到孩子,都愿意让人多多进来伺候了。 今日里,等着送走了来参加洗三礼的客人,柳老太爷和柳太夫人以及楚老太爷都来看孙子了。 大家在婴儿房里围着新出生的婴儿,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不是这个说眼睛像江知夏,就是那个说鼻子像柳天阔的。 而柳天阔则是坐在江知夏的床边,看着她一直发笑。 “你笑什么啊?有了儿子就这么高兴?”江知夏忍不住调侃起来柳天阔。 “不是,是有了你才高兴。你在我身边就高兴。”柳天阔深情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江知夏看着柳天阔眉眼里的柔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生了孩子之后的江知夏,除了之前的平和,又额外多了一份为母的温婉。 “你且好好的坐个月子,坐个双月子好了。等着你坐完月子之后,我们就去江南好不好?” 柳天阔看着江知夏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把更好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更加高兴。 “去江南?”江知夏听到去江南,忍不住惊讶的大声问起来。 就连婴儿房里的人也突然的安静了下来------那婴儿房跟卧房之间是开了一个门的。 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门帘而已,就是为了能随时听到孩子的动静,自然是不隔音的。 “对啊。你不是最想要出去游玩吗?等过两个月,我去跟皇上申请外调。我们先去江南,然后再去其他的府城。到处都去玩玩好吗?” 柳天阔高兴的对着江知夏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出去游玩?”江知夏确实是被柳天阔的话给惊着了。 “去年我那几个手下从崖州回来的时候,给你讲了路上的游记。你就非常的欢喜。若兰都告诉我了。她可真的算是忠心于你,处处为你考虑啊。” 柳天阔说完了缘由,接着又说道:“我听了之后,一直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但是,我这边一直忙。你后来又有了身孕,所以就把这个事情搁置下来了。” 江知夏听到这个话,不由得一阵感动。 “不必如此。也不用非得去那个地方。你的仕途要紧。” 见到柳天阔要分辨,她赶紧的阻止道:“你的仕途不只是你的,还是我们安稳生活的保障。况且,父母在,不远游。我们也要奉养父母的。若是,每年里能告假一段时日,我们出去游玩一番,我就很知足了。” 江知夏说的真心实意。 这也是她的心里话。 就算是前世那种自由时代,也不能说辞了工作,专门的跑出去旅游啊。 若不是被生活所迫,她那趟成都之行,怎么会持续了好几年都没能成行呢? 现如今,虽然没有了经济压力,但是身居高位所受的压力更多啊。 “正是如此。你如今在军中的职位,可是许多人都在盯着呢。你若是离开了,只怕随后就有人补上了。” 听到江知夏先阻止了,柳老太爷也急忙的在婴儿房门口大声的补充道。 深受皇恩虽然是好,但是竞争也很多啊。 “可是,你心之向往,我愿为之所动。”柳天阔看了江知夏一眼,轻声的说道。 他想到江知夏的愿望,还是想要满足。 “没有可是。”江知夏听到柳天阔的话,明白了他的心意。她的心里也像是裹了蜜一般的甜。 “我知你心,你懂我意。这已经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江知夏悄悄的靠近柳天阔,贴着他的耳朵轻轻的说道。 柳天阔听了江知夏的话,感动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两个人正在柔情蜜意的盯着对方看呢。许许听不到动静的三位老人家有点着急了。 他们不太理解,为何有人有着安稳的生活,偏要到处的往外跑? 更何况,他们三个人都已经算得上是年事已高了。生怕儿子儿媳在外的时候,他们就去了。 这山高水远的,说不定,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 想到这里,三个老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柳太夫人就掀开门帘到了卧房的外间,隔着多宝阁说道:“儿媳说的有道理。若是真的想要出去游玩,不妨每年里告上一次长假,好好的带儿媳去一个地方玩透了。现如今,车马颠簸的,若是真的外调,儿媳跟着舟车劳顿也是累啊。” 本来正互相凝望的两个人,突然听到外间的话,吓了一跳。 江知夏赶紧的把手甩开。 好在卧房内间跟外间是由多宝阁和门帘挡着的,柳太夫人也没有随意的掀了门帘进来。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柳天阔看了江知夏一眼,就掀开门帘走出去,对着柳太夫人说道。 三位老人自然也是知道,若是柳天阔真的下了决心,怕也是不听他们的。 他们只能是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决定还是要靠柳天阔他们下。 因此,他们说完也就罢了。 而柳天阔和江知夏细细的商量了之后,就定下了每年出去游玩一个近距离的地方的计划。 等到父母故去,儿子加冠能独立支撑门户了,他们在彻底的远游。 现在的交通不便,若是出远门,只能靠马车。 而现在马车的减震也不好,若是距离近的还好说。若是距离远的,光坐马车都能累死人。 因此,若是远游,定然要有充足的时间来休息。 虽然这么商量了,但是江知夏也知道真的实行起来,怕也是有难度。 毕竟,柳天阔有他的仕途,她则是要教养孩子。 真的让他们两个人都彻底的放下手里的事情去游玩,怕他们自己都是不舍得的。 但是,江知夏却是没想到,此去经年,她的游玩计划居然基本上都是如期而行。 除了她有孕生娃的时候,没去之外,其他的每一年,他们都出去了。 等到他们的儿子加冠之后,他们更加是一年有半年都是在外面。 直到他们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了,才开始在京城中,慢慢的颐养天年。 这,都是后话了。 第三百零五章 大结局 江知夏坐完了双月子之后,就到了夏日里。 她每日里看着一天变一个模样的儿子,心情自然是极为的高兴。 就在这时,木容雅又回到了京城里。 这次,木容雅是嫁回京城的。 元安伯的嫡幼子在曲州游历的时候,结识了木四老爷的嫡三子。 他在木家,机缘巧合之下见了木容雅一面之后,就上了心了。 元安伯府经过考虑之后,也就答应嫡幼子求娶木容雅的要求了。 这个消息一出,京城中自然是又沸腾了起来。 元安伯是什么人家?那可是勋贵。木家虽然是皇后娘娘的外祖家,那可是个白身啊。 虽然元安伯的嫡幼子不能承爵,但是可以继续科举啊。 虽然木家有好几个举人了,但是那举人可都没选官。怎么算,都是个白身之家啊。 不过,这两家也没管别人的议论,而是果断的把婚事定了。 如此,太子的背后又站上了一个勋贵世家。 江知夏在生子,坐月子,休养,参加完木容雅的婚礼之后,终于把精力放到了自家的产业上。 他们两个人现有的这些铺子,涵盖了衣食住行玩乐,不敢说遍地开花,但是确实是铺陈的十分大了。 这些,自有管事和掌柜的去处理------随着柳天阔掌控的实权越来越多,他手底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江知夏的精力,更多的是放在了寻找新的作物上。 毕竟,前世中,高产量且容易存活的玉米,红薯和土豆可都还没有出现呢。 现在,人手足了,自然是撒下去,天南海北的去找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红薯和土豆,果然是在一些偏远的地区陆陆续续的找到了。 当然,彼时大家不知道这些东西能吃,因此大多是随意的生长在荒野之中,自生自灭。 江知夏搜罗到红薯和土豆之后,自然是又献给了皇帝,给兴国侯府又镀上了一层金。 在皇帝看到第一年试种的红薯和土豆的高产量之后,差点激动的撅过去。 这可是粮食,可以让百姓饿不死的东西。 饿不死,冻不死,谁能不说他是个明君了? 激动的皇帝又想给柳天阔进爵,被柳家人狠狠的摁住了-----功高震主,功高震主啊。 就算皇帝没觉得震主,那也怕其他的朝臣联合起来想法子对付他们啊。 毕竟,谁不担心柳家一家独大呢? 柳老太爷是正二品的文官之首-----吏部尚书; 嫡女是稳居中宫的皇后娘娘; 嫡子是统领近卫军右羽卫的统领,是年纪轻轻的兴国侯; 外孙是将来的皇帝,如今的太子。 这柳家满门权贵了,再把年纪轻轻的柳天阔晋为国公的爵位,那等太子继位的时候,再怎么加恩? 柳家,毕竟是外戚! 隆恩太过,这皇室宗亲都不干了-------难不成,将来还要给柳家封王不成? 被众人劝谏的皇帝,细细的思索了几天。 既然爵位没法现在进了,那就在实权上来吧。 于是,当了五年右羽卫统领的柳天阔,直接的变成了近卫军大统领。 同时,给了柳天阔国公府规格的护卫队资格。 也就是说,兴国侯府可以按照国公府的规模来组建护卫队,来保护侯府。 这个赏赐倒是颇合柳天阔的心意。 毕竟,保护亲人的人越多越多------虽然暗卫已经组建了,但是训练时间毕竟尚短。 如此,三十岁的柳天阔的官威更重,实权更多了。 而兴国侯府也是更加的显眼了起来,因此引来更多的人关注起来。 不知道是经过谁的诉说,柳天阔和江知夏的事情,突然在市井之中传了起来。 此时的文化活动还是很稀少的。 因此,像江知夏这样子,本来是一介平民入宫服劳役,做了粗使宫女。 出宫之后,自己开铺子买田地的置业,接着还当成了官夫人。 而柳天阔,战功赫赫的从一个小兵卒成为了小将军。后来,还身世大白,成为了勋贵。 这样离奇的故事,大家本来就很是喜欢。 再加上,柳天阔频频给皇帝献祥瑞,不是木绵花,就是印刷术的,后来更是红薯和土豆的。 因此,大家的兴趣就更高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一个勋贵,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太子的亲舅舅,居然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可是让许多的人都震惊了啊。 要知道,在平民百姓的心中,那做官的人可都要有三妻四妾的-----虽然事实上不是。 因此,一时间,大家就像发现了新鲜事似得。 京城中,悄然的流传起‘嫁人当嫁兴国侯’的传言。 也有那不忿的男子说,兴国侯这才成亲几年?且等以后再看看。 于是大家等啊等,等到兴国侯长子三岁的时候,年近二十八岁的兴国侯夫人又怀孕了。 这次则是生下了一位姑娘,一位姓楚的姑娘。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说,这个楚姑娘将来也是可怜,必定要招赘夫婿了。谁都知道,招赘的夫婿能有几个好的啊? 可是,没过两年,兴国侯夫人居然又有了身孕,还生下了一个小儿子。 于是,楚姑娘变成了柳小姐。嫡次子则是变成了楚公子。 又等了啊等,等到了兴国侯长子陪着太子进学堂做伴读,隆恩更盛。 等到了兴国侯长子加冠,太子继承皇位。 如此,二十年过去了,兴国侯变成了兴国公,而他和夫人仍然是一双人。 众人这才慢慢的相信了。 当年,那句‘嫁人当嫁兴国侯’,确实是对的啊。 而此时,已经四十五岁的江知夏,仍然如三十多岁的人一般,温婉而平和。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柳天阔拿着一只眉黛,细细的给她画眉。 他一边画,一边仔细的打量着。 “快些吧。今日是父亲的忌日。去晚了可不好。” 江知夏看着慢悠悠的柳天阔,不由得催促道。 这二十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若兰和宋贺终成眷属。虽然若兰已经脱了籍,却仍然坚持以嬷嬷的身份留在江知夏的身边伺候。 比如,最开始跟着江知夏的何小曼,成功的招了一个赘婿,生了孩子,续了何家香火。喜得何叔和张婶含笑而逝。 比如,楚沐风和林秋水过得和和睦睦,儿女成群。 比如,柳天阔几乎每年里都要带江知夏出去游玩一番-----除了江知夏有孕生子之年。 比如,木家举家迁往京城,成为了柳家最尽力的辅助。 比如,投靠二皇子的林家终于慢慢的泯然于众人。 比如,想要强纳江知夏的柳文礼,在柳府中被苛待了两年之后,就被踢出家门,潦倒死去。 比如,楚雄以及柳老太爷和太夫人的陆续的逝去。 比如,皇帝的逝去。 比如,柳天阔真的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官威和势力愈加厚重。 比如,随着时间的逝去,悲伤也会慢慢的变淡。 柳天阔又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江知夏的眉,才放下眉黛。 江知夏正要起身,柳天阔却是俯下身,拥着她,在她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我只愿知夏日日都欢乐,是为夏日欢”。 江知夏的身形一顿,就没再动,反而摸上柳天阔的脸,靠在了柳天阔的怀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天阔总会说希望她日日都欢乐。 她细细想来,她嫁给柳天阔之后,活的是挺快乐的。 她也想明白了,她穿越过来的意义,算是弥补吧。 弥补前世没有的情爱,弥补逝去的亲情。 更是为了让她的生活有意义,没有遗憾。 虽然,生活偏离了她想要的小富即安,但是,她收获了真心相爱的爱人和幸福美满的家庭。 此生,足矣! 番外 魏竹贤 http://.biquxs.info/

魏竹贤看完秋闱的榜单之后,失望的发现,他又一次的落榜了! 他总觉得以他的才华,不足以落榜。所以,必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是谁呢?魏竹贤觉得他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兴国公。 只可惜,这个话,除了他自己,没人相信-------连他的娘子都不信。 他的娘子,现在带着他的儿子,与他别院而居。 除了在儿子面前,其他时候,他的娘子基本上都不会正眼看他。 他也曾经问过,如今这样,为何她不直接与他和离? 不是他想和离,而是觉得现如今的状况,他的娘子和离之后,必定比跟他过得会更好。 毕竟,他现在家无恒产,唯有一座宅子和秀才的米粮而已。 可是,他的娘子却是颇得岳家疼爱。 不但是有陪嫁的银钱,连田庄都有。光是田庄里的租子,都够吃的了。 他的娘子却说,不希望她的孩子留在他的身边,有朝一日变成他那种失败的人-----和离之后,儿子定然要留在魏家的,那是魏家的男丁啊。 听了这个话,他无话可说。 他这一生,就是个悲剧。 少时多才,不过弱冠之龄就考中了秀才。可是,所有的幸运似乎从那一刻就丢失了。 考中秀才之后,未婚妻去世了。 后来参加秋闱考试的时候,因为身体不适而早早的出了考场,因此落榜了。 那一年,他正在家中努力的温书,母亲突然说身体不适,他就赶紧的带着去医馆。 一出门,就遇见了温婉的江姑娘。后来,又见了几次,他自然而然的就动了心。 结果,再一次落榜之后,母亲帮他说亲事,因着朱姨母的提起,就想到了江姑娘,去为他提了亲。 没想到,江姑娘不能生育,所以他只能遗憾的错过。 可是,后来他又几次遇见江姑娘。看着越来越娇美的江姑娘,他的心绪也是难以控制。 后来,他娶了同窗的妹妹做娘子。他娘子很快就有了身孕。 他就想,这样他就可以娶江姑娘做平妻了。 虽然,现如今的平妻一般不被人承认,多是商户人家弄出来的噱头。 但是,他想着,只要他宠爱她,她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定然会同意的啊。 但是,没想到,他被拒绝了。 不但是被拒绝了,还被江姑娘好一顿责骂。甚至因为此事,江姑娘都不再出面与他家来往了。 再后来,他好不容易堵住了她,向她道了歉。 而她,也接受了道歉,但是还是不再出面与他家来往。 他就想,定然是因为他还没高中,所以她才看不上他。 反正,江姑娘作为一个不能生育的高龄女子,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去跟她提亲的。 再加上,他从朱姨母那里得知,她没有出嫁的意思。 于是,他就开始埋头苦读,只愿自己能高中,然后再来娶她做平妻。 可是,没想到,就在他埋头苦读的时候,江姑娘居然定了亲,要嫁给一个军中的粗人。 他愤恨,却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苦读,指望有一日高中,得以选官。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了。 晒嫁妆那一日,听着母亲说,早知当日让他娶了江知夏就好了的时候,他虽然是阴着脸,但是心里也是有那个奢望的。 可是,当他听到娘子说,江姑娘看不上他的时候。 他就很想大喊一声,才不是!是她身有暗疾,他没法子娶她而已。 不过,他终归没说。毕竟,坏人名声,不是君子所为。 后来,他继续埋头苦读。 读书高中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 可是,就在他埋头苦读的时候,却有一个贵人跑到巷子里来打听江姑娘的事情。 他的心,就此平静不下来了。于是,他请了那个人进来,问了他有什么事情。 那个人带着一脸的不屑和高傲。虽然是进了他家院子,却是百般挑剔,甚至连坐一下都不肯。 他忍着被羞辱的感觉,套出了那个人的话。 原来,江姑娘嫁的夫家那么高贵吗?居然是承恩侯府。 而江姑娘的夫君居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嫡皇子的亲舅舅?承恩侯的亲子? 那么江姑娘作为一个平民,定然是不容于高门大户的啊。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突然涌起一股热潮,往日里的君子之风似乎隐去了。 他把江姑娘跟他说过亲,最终却是因为江姑娘不能生育而没结亲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位公子,留下一笔赏钱,就高兴的走了。 而他拿着那笔赏钱则是想,江姑娘不能有孕,定然是要被高门休弃的! 若是江姑娘真的被休了,那定然没人愿意再娶她了啊。 到时候,他可以娶她! 明明当初,最早遇到江姑娘的人,是他啊。不过是因着一些原因,错过了而已。 没想到,后续却是没有消息传来。 他耐不住性子,辗转托了人,才打听了一点消息。 江姑娘的夫婿居然为了她,而不入那勋贵之门。 他听了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又是难过-----他与江姑娘是彻底的没希望了啊。 后来,就不需要他再去打听,那些消息都慢慢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江姑娘成了武国公府的小姐; 江姑娘的夫婿成了兴国侯; 江姑娘得了皇后娘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懿旨; 江姑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江姑娘的生活越来越好。。。。。 而他,却是一次比一次考得差-------总也考不上个举人。连他的儿子都考中秀才了,他还是个秀才。 他一开始,还觉得自己真的是水平太差。毕竟,他托人打听过了,他的分数离榜尾只差一点。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他每次都是离榜尾只差一点。而且,他每次都能托人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知道兴国侯对他动了手脚了。 可是,没人相信这个话。 没有人相信,一个超品的侯爷,哦,不,现在是超品的国公爷会对一个普通的秀才做什么手脚。 毕竟,常人的思维里,一个国公爷想要对付一个秀才,直接了断了性命,岂不是更简单? 可是,他真的就是这么感觉的。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要怎么办了。 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可是,他读的书,让他永远都考不中。 或许,这一生,他只能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考下去?一次又一次的离榜上有名只差一点? 科举是他的执念。 不让他中,或许是兴国公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