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刺青》 第1章 正确的事 吴州也就是个二线城市,房价却要两三万。 这还只是均价,贵的要六七万。 虽然比起北上广深那种——动不动就十几万一平米的“房疯子”要好一些,但也不是正常年轻人能买得起的。 何况迟青还是个孤儿。 22年前的平安夜,一个娃娃被丢弃在香山福利院门口,看样子出生没多久,被风一吹脸都发紫了,哭也哭不出,眼看着就要没气儿。 幸好送快递的小哥眼尖,看见门口地上有个襁褓,赶紧叫来了福利院的干事老迟。 老迟叫迟铁生,是个退伍老兵,据说打过仗,但又说不清打的是越南猴子、还是美国鬼子。 他在香山福利院干了10年保安,后来“升职”做了干事,其实就是保安兼保洁。 老迟救了那孩子,按照福利院的规矩,孩子就得跟老迟姓迟——因为之前老迟陆陆续续救过几个孩子,他们的名字就按“赤橙黄绿青蓝紫”来排了,非常随便。 这娃娃是第5个被捡回来的,所以就叫迟青。 用迟青自己话来说,总比老幺叫赤紫(赤字)好。 尽管名字还算吉利,但迟青一辈子没脱离过赤字。 15岁后他就开始冒充成年人打零工。 小子学东西特别快,弹吉他、画素描一学就会,然后就上街卖唱、给人画画。 但又不能说他聪明,因为这货有点一根筋,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别人给他多少钱,他就拿多少。所以赚的一直都不多。 曾经有个从钱塘来的美院教授,看了迟青画的街头肖像后,感叹这小子可惜了,并想破格收他为徒。 迟青没答应,瓜兮兮地问那教授到底买不买画,不买走开些。 就是这么个人,除了学东西特别快以外,好像没什么不凡之处。 哦,要说不凡,其实当年包裹着小迟青的那个襁褓,倒是有些意思。 那襁褓摊开以后,竟然铺锦列绣、乌光夺目,九头用墨色丝线塑成的怪兽——互相撕咬、兽血漫天!在氤氲着乳白色瘴气的缎面天空中,九头凶兽面目各不相同,但个个遒劲妖娆,搏杀得惨烈异常,隐隐传递出一股原始的血腥意味。 老迟找人鉴定过,不说年代,就光这工艺,就是不出世的大师手笔,一副堪称完美的《九兽听蛊图》。 所以迟青的父母家室,搞不好有些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但孤儿就是孤儿,生父生母不是死了就是跑了,再显赫或再贫穷,其实都跟孤儿没什么关系。 孤儿只有自己,一家就一个人。 这方面迟青很拎得清。16岁那年,他靠着画画和卖唱,搞了张假身份证,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个单间,实现了小小的独立。 转眼又过了6年,迟青22岁。 住处稍微大了些,一室一厅。屋子里很整齐,柜子里的衣服有男有女、厕所里也有两副牙刷。 嗯,他有了女朋友。 可惜这会儿,迟青却在有条不紊地,把属于自己的物件儿,一样样收进箱子。 他女朋友叫jessi,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一双大长腿生气。 看着迟青表情淡然地收拾东西,jessi终于忍不住了冲他吼道:“你是不是男人?我妈不就嫌了你几句没房子吗?这就耍脾气了?收拾东西要跟我分手?你给我讲讲清楚——至于吗?” 迟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妈说我没爹没娘,肯定买不起房子——我觉得她说得很对。然后我想了想,没房子确实不方便结婚、生孩子、念书。所以我觉得我们迟早要分手的,那不如现在我走,你趁早找个靠谱的,这样比较正确。” “你你你……你就用这有气无力的调调跟我说话?还真一点儿火气没有?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去奋斗去赚钱去买房啊?我又没嫌弃你,你倒先甩起我来了!” 迟青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死样子:“哦,你不用觉得自尊心受伤。我会发朋友圈说是你甩了我,然后我也会假装去借酒消愁几回,这样你的面子就保住了。但我实在没法借酒消愁太多次,毕竟我收入不高你知道的。” jessi一个枕头扔过去,眼泪夺眶而出:“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 迟青也不躲,挨了下枕头,微笑着说:“我很在乎你。所以我选择对你最好的做法。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平静。其实我告诉过你的,一直以来,我就做不出别的表情。伤心也好、高兴也好,都是这张脸。” “滚!你立刻给我滚!” “好的。”迟青说,“这个屋子租金,本来是我们一人一半的。我会搬走,同时继续出我那一半,毕竟我不想给你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合租的人,这样比较正确。” “去死!!!” 扛着大包小包的迟青,走在吴州新城宽阔的大街上。 事实上,分手这件事让他心里非常难受。但是在设想了一夜各种可能性后,他还是选择离开谈了两年的女友。 这货就是这样,一根筋,只会做他自认为“正确”的事。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被抛弃时给冻傻了,不管心理波动多大,他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死样子。 说好听点,这叫淡泊;说难听点,他就是天生欠揍。 去年老迟死了,他那几个同姓的孤儿兄弟哭得昏天黑地。 至于迟青呢,还是这样,似笑非笑,各种招黑。 他就保持着这么个表情,把老迟守灵、殡葬等等事宜,自己一个人出钱出力给办了。连墓地、墓地上放的水果,都是他掏钱买的。别的几个光顾着哭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迟青已经办好了老迟的头七。 结果也只有老幺“赤字”跑过去,塞了两千块钱给迟青。 迟青笑笑,收下了。 那时他为了给老迟买墓地、买骨灰盒、办葬礼,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几万块信用卡。 这么个人,说他是好人吧,这家伙真的是别扭。但他真不是坏人,或许,面瘫就是一种罪吧。 面瘫的迟青准备坐公交去运河公园,然后躲过保安,在公园的长凳上对付一晚再说。 308路公交车号称每15分钟一班,但这会儿是下班高峰,估计得等上30分钟都不止。 迟青闲着没事,只能观察起那一个个神情既麻木又焦急、被城市交通困在站台上的打工仔。 看着看着,就看见一只手,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人,正在打开一个热裤姑娘的皮包。 这时,一辆公交车进站了。姑娘准备上车。 就在车门打开,姑娘上车的一刹那,那中年人打开了姑娘的皮包。 可他刚准备掏出里面的钱包,就被一声叫喊吓了一跳——钱包也没拿住。 “当心小偷!” 突然大喊的人是迟青。 小偷一回头,发现迟青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热裤姑娘这才发现自己的包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钱包差一点被偷。可这时公交车门已关,汽车吃力地爬行开去。她回头看,只看见迟青被人一把领子拉起,往一边黑漆漆的小巷子走去。 迟青这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表情是不会变了。这在小偷眼里是极大的挑衅。 果然一进巷子,就又跳出两个同伙,把迟青围了起来。 其中两人掏出了木柄的割肉刀,剩下那个穿着皮衣,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大白开山刀,明晃晃的,在黑巷子里尤其吓人。 “哈呀木……你要帮那个阿囊死给加拉普?当英雄?嗯?” 拿开山刀的小偷看着像是头目,操一口难懂的方言脏话+普通话,一边说,一边对迟青推搡起来。 “笑?割了你嘴让你笑,嗯?四课嘛!” 三个贼人见迟青不说话,一起拿刀子比划了过去。 迟青没躲,刀子也没真的就砍下去,但还是划破了他的开衫。 迟青笑道:“唉,凡客诚品的衣服真的不行,这就坏了。” 三个小偷倒是一愣,他们透过迟青的破衫,看见他左胸口——纹着一只恐怖的机械脑袋——好像是一条机械暴龙的头部,獠牙倒长、赤目猩红。 但这显然吓不住他们,这年头小青年都喜欢在身上搞些图案,刺青相比以前的黑道象征,这会儿几乎就成了街头艺术。 “哈呀木……”骂着维族的脏话,开山刀和两把割肉刀再次招呼了上去,目标正是迟青胸口的那个机械龙头。 他们要让这倒霉的见义勇为的小伙子吃点苦头。必须让他明白,在这个罪恶的城市里,应该懂得明哲保身、低调做人。 迟青到这时也还没任何觉悟。 他只是表情淡然地摇了摇头。 “睚眦,那件皮衣别吃,留给我。” vicky威胁要用包砸公交司机的脑袋,由此终于获得了一次开门的机会,以及一车人的骂骂咧咧。 但她不管,她要去救那个帮她的小伙子。 “那种废物,比吉娃娃还瘦!完蛋了,死定了,要被小偷团伙搞死了。” 她一边往回跑,大白腿高跟鞋甩得咔咔作响。 好不容易跑回刚刚上车的站台,才发现那边等车的人几乎没有动过,只有那个帮她喊了一声的年轻人,不见了。 她奔向那条黑漆漆的巷子,同时拿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这时,巷子里突然传出了“呼哧、咯吱咯吱、呼哧、咯吱咯吱”的古怪声音。 就好像有一条饥饿的霸王龙在巷子里进食。 她愣在巷口,只觉得浑身冰凉,一种源自动物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 “呼哧呼哧……” 那声音越来越近。 “咯吱咯吱……” 越来越响,但进食好像近了尾声。 她攥紧了手机,手心满是汗水。 这时,迟青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身上套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皮衣。 满脸淡淡的微笑。 第2章 小目标 “没事,你多吃点。”vicky一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迟青狼吞虎咽。 “你不吃……吗?”迟青嘴里塞着鸭腿,支支吾吾地问。 vicky微微摇头:“吃了减肥药,根本不饿。不过s县都能吃这么香,你这人也真奇怪。” 迟青笑笑:“s县很好啊。到处都有,而且味道都差不多。不好不坏。” 半小时前,vicky见到了从小巷子里走出的迟青,见他衣衫不整,心想坏了,估计让人揍惨了。于是提出要报答他。 怎奈迟青油盐不进,现金不要,衣服也就是随便从包里拿了件跟之前坏掉那件一模一样的,找个角落换上就ok了。 最后也是见vicky急了,这才提出要么你请我吃一顿s县吧,晚饭还没着落呢。 s县嘛,你懂的,一曲忠诚的赞歌,简直无所不在,车站附近就开了两家。 两人挑了最空的一家,开吃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迟青已经吃了3个鸭腿、6碟盖浇饭和10笼蒸饺,外加若干碗馄饨和拌面。 哪怕是s县这也吃掉不少钱了。不过vicky倒不太在乎,她只是不明白这个小个子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的。 “啊,终于吃饱了。呃……好像吃太多了,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说起来你真能吃啊。” vicky招呼服务员结账,s县老板松了口气——他真怕这么能吃的家伙没带钱。 迟青把馄饨汤也一口干掉,然后郑重地道谢:“对了,我叫迟青。感谢你请我吃饭。” vicky被他搞得很紧张:“哪里哪里,我叫vicky,vicky杨,杨薇薇。多亏了你,我的钱包才没丢。毕竟钱是小事,但我钱包里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 迟青摆摆手说:“钱怎么会是小事?我看你也不是吴州本地人,在外打拼都挺累的。说起来被我这么一吃真是抱歉了。每次……咳咳……总是特别饿。” vicky没听清他说“每次什么”,心想估计是经常挨打,被打了就会肚子饿的怪癖,这个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有。 “对了,那帮xj人没把你怎么样吧?如果有伤还是要去医院看看的。” “吃饱就一点事都没了。” 两人的共同话题进行到这里基本就没了。之后应该是分道扬镳,从此人生再无交集,一顿s县就是他俩所有的缘与份。 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的一段采访,打破了他们的冷场。 同时也把本该无声无息各自离去的两人,导上了一条荒诞莫名的道路。 接受采访的是一个面向富贵的中年人,他以沉稳自信的语调说道:“想做世界最大、想做首富,这是对的,奋斗的方向嘛。但是呐,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方说我先挣它一个亿。” vicky看了眼采访画面,哼了一声,又叹口气:“他是中国首富,当然可以这么说。一个亿……对我们这样的穷人来说,天方夜谭。” “可以实现。” “你说什么?” 迟青擦擦嘴说:“我说,一个亿的小目标,其实是可以实现的。” vicky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短发颤动,唇彩发亮:“你穿的是凡客、吃的是s县坐的是公交,凭什么赚到一个亿啊?等等,你该不会是做传销的吧?” 迟青摇摇头:“传销这么深奥我不懂。生意对我来说太复杂了。但我确实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赚到一个亿。” “哈,你要真有办法挣到一个亿,怎么会看起来这么不体面?” “其实我觉得自己挺体面的。不过或许有房有车有很多钱、光鲜亮丽气场三丈才是体面也说不定。” “当然有房有车有很多钱、光鲜亮丽气场三丈才是体面!”vicky坚定地说,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小弟弟你太天真了,愤青是不能当饭吃的。 “估计jessi也是这么想的。” “jessi?哦……我知道了,是你女友。哼哼,搞不好已经是前女友了。” 这个怎么看也不像聪明人的短发热裤少女,在某些方面意外地很敏感啊。 迟青倒不是很在意,似乎在琢磨某件事的可行性。 vicky倒是被他撩起了兴致,激将道:“谁不爱钱啊?你别跟我说你是个特例。” 迟青点头说:“我还真是个特例。事实上,我对‘正确’以外的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赚钱不是正确的事吗?” “信息不对称、高抛低吸、剩余价值、供需倒挂……这些怎么会是正确的事呢?” “你如果说做生意的都是坏人,也不是不行。但是让自己过得好起来,难道也又是不正确的事?” “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 “我过得不好!”vicky猛拍了一下桌子,引得仅有的两桌客人和s县小吃老板侧目纷纷。 她捋了捋头发,缩了缩脖子道:“抱歉。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嗯,你确实过得不好。” “呵,还用你说。不过我觉得自己过得比你好不少啊。你要是真有办法挣一个亿,就去挣来给我吧——把不幸的人变得幸福,怎么着都能算是正确正确的事吧?” 迟青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顿了半分钟才说:“也对。” 然后他猛地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vicky想去拉他,但不知为什么,迟青突然走得飞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她只听见淡淡的一句话:“等我一个小时。” “神经病啊?他该不会去抢银行吧?我擦!难道是为了我?本小姐有这么大魅力?” 自己吐槽了两句,vicky杨莫名地脸红了。 迟青当然不会去抢银行,因为不管怎么看,抢银行都正确不起来。 除了银行,还有什么地方会有一个亿的现金呢? 这年头连正规的赌场都数字化运营了,一麻袋一麻袋的钞票,要么是在电影里,要么……就是在地下赌场。 问题是,赌博依然是不对的……迟青真的是个别扭的人。 所以他去的地方,虽然也是有着“地下”这个前缀,却不是赌场。 地下格斗场。 按说吴州这种南方二线城市,不至于出现大规模的地下拳赛。可问题这两年除了房子,几乎没有东西可以投资。 先富起来的老爷们,实在找不到地方砸钱——总不能去做好事吧,那多土鳖吧。 不知道是谁带起了浪潮,吴州的有钱人开始去各个地方挖特别能打的年轻人,让他们互殴,由此进行比打麻将刺激十万倍的赌博。 开始还只是小范围的斗殴,一般在私家别墅或仓库里;渐渐的,随着大量热钱的涌入,拳赛越打越大。 而参赛的年轻人,也从一上来的帮派中比较能打的小弟,升级成了各种杀人如喝水的地下格斗人员。 传说还有些“非人”的存在,也会出现在金额特别高的地下格斗赛上。 比如今晚,在吴州广场酒店地下停车场上,正进行着一系列高规格的格斗赛。 比赛的规则只有一条:打到某一方站不起来,另一方就获胜。 因为打死就打死,所以场上的格斗家是各出狠招。战况惨烈而快速,基本上异常格斗在一分钟内就能结束。总是某一方死在另一方的锁喉、绞杀、碎胸之下。 迟青一直知道这件事,但从来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 今天他突然开窍了,就摸了过来。 “太好了,今天的奖金,好像真的有一个亿哦。” 他胸口的机械龙型纹身蠢蠢欲动,带着他往最血腥的地方去。 门口的保安不知为何没有阻拦他,虽然意识里很清楚这家伙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却被本能压制得一动不能动。 迟青只是觉得有点小兴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富人,正在围观一场场的厮杀。 而他们身边都有荷枪实弹的保镖,以确保安全。 近在咫尺的生死予夺,才能让这些足够有钱的人,感到些许痛快。 咔嚓! 查猜爆裂的膝撞,直接撞碎了对面空手道黑带高手的胸骨。 败者一口鲜血喷出,换来一阵阵的欢呼。 查猜心情很好,今天这一场,已经是他这个月的第三场胜利了。 第一场胜利的初始奖金是1万,每赢一场加个0,输了就一无所有——这就是地下拳赛吸引高手的万能法门。 这轮,查猜赢到了100万。 其实每次获胜后,格斗家都可以选择当场兑现,然后结束自己的比赛。 但几乎没人会这么做。一方面是由于主办方的洗脑有方,另一方面,也是巅峰五轮战的一亿奖金太过诱人。 只要再赢两场,就能有一个亿奖金,同时成为吴州地下拳赛的巅峰人物之一。 查猜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荒诞的画面:一个瘦弱的小个子,像挤公交一样,从富人和保镖中间挤了进来,然后,他竟然朝自己招招手。 “签名,等等。”查猜撇了撇嘴。他可不想跟这种**丝观众扯上关系,如果是个美女还差不多。 自己家乡是有很多喜欢男人的家伙,不过查猜自己并不是。 咦?这个小个子居然没走,还对自己摆出了一个打架的架势。丫脸上居然还是笑嘻嘻的。 必须让他知道,格斗赛场容不得半点沙子。 查猜走过去:“小鬼,这里不是你……呃!” 他走到一半,也没看清怎么了——包括他在内,全场所有看着这里的人,都觉得眼前一花。 然后,查猜就飞了出去,装碎了半根柱子,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小个子当然就是迟青,他转过身,对着架设在不远处的小高台喊道:“主办方,我叫迟青,乱入一下。接受吗?” 第3章 兴趣使然的怪咖 有能力却不去利用,一点也不想着改善物质生活的人,基本上都是脑残。 迟青也算是脑残的一种吧?他对于物质生活没有半点欲望。甚至找女朋友也是被动的,半推半就,毕竟男人的本能还是有的。顺便一说,他刚刚搬离的房子其实原本是他一个人租住的地方。丫竟然让给前女友,还分摊着房租准备等她找到下一任,这一方面是仁至义尽,另一方面其实他根本就不在乎。 嗯,因为任何这些东西,钱啊、跑车啊、豪宅啊、罗曼尼康帝啊……想要得到都蛮简单的。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捏来。可就是提不起兴趣,不知道为什么。这很不正常。 回想起来,迟青小时候虽然闷逼一点,但也还是个正常孩子。贪吃,喜欢吃回锅肉;总想着长大赚大钱或成为超人。各种欲望,非常健康正常。直到有了那些纹身。 仿佛纹身带来了一切,却也让他变得无欲无求了。 整个人变得毫无企图心。对美食还是喜欢的,但吃不到也不会觉得馋,饿了就随便啃点东西,冷泡饭跟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牛排比起来,还是冷泡饭方便一点啊。就是这样的人。 至于买房子、买车子这种事情,也就是在别人问起的时候才会想想,但真的好麻烦啊,而且怎么想这也是不正确的事吧?为了钱放弃平淡生活的人,才是真的脑残吧?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明明,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东西啊。 迟青一边想着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一边挡开陈大龙迅猛的快如闪电的拳打脚踢。 陈大龙是截拳道的世界级高手,“踢拳抓寝”四大技巧全都练得炉火纯青。最难得的是他的“无预警出击”可谓一绝:每一拳每一脚之前,都将身体下意识的小动作降到了最少,使人完全无法判断其出招的时机、方式、角度。很多人就此被他一击而亡。而且这货当过杀手,没什么武道家的傲气,出手就是要人命、要赚钱,简单直白。 可惜就是这样一位四星高手,曾经连续击败四位强者,获得一千万奖金。最后虽然败给五星强者,但依然存活的大腕儿。此时竟觉得有点儿脚软,心中的恐慌更是无限放大中。 “怎么踢不到他?不可能的,完全……一点……都碰不到啊!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陈大龙的心声,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的脸上,化作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他的飞踢和拳头越来越快,间或还有一两招擒拿,速度快得出现了重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迟青就像一缕随意扭捏的空气,贴着他的鞋面、拳风,东倒西歪地完全闪避了开去。 而且看他的样子气定神闲,完全是还有很多余力的姿态,甚至……眼神有些慵懒涣散,好像开始走神了喂! 陈大龙大怒,艺成之后还未遭遇过如此奇耻大辱,今天被这么个臭小子戏耍,如果不正面碾压过去,一辈子都会硬不起来吧? “你找死!” 他突然青筋爆现,本已飞快的速度又加了两分,鞭腿在极短的距离内狠狠加速扫出,直取迟青侧腰。 此时的迟青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的截拳道杀手已经气疯了。这种瞬间提振速度的打法,在赛后肯定会引发后遗症,严重起来还会伤筋动骨,这对于靠打架吃饭的人来说,就是拼命了。 迟青还沉浸在回忆里,许多模糊的画面、数字飘来飘去,但他就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取得这一身神奇的纹身的。只有一个名字特别清晰:18号刺青。 “差不多了。”他回过神,陈大龙正好一脚踢来。 迟青的右脚小腿部位,一头貌似狮子的异兽正浮现得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头狻猊的纹身。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 而迟青不知为何,突然具备了狻猊的力量,也形如踏烟,身形缥缈不定,陈大龙的拳脚再刚猛,也不可能击灭飞烟啊。 当然,陈大龙看不见、观众也看不见。陈旧的运动裤和高帮回力鞋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当然,就算他们看得见也无所谓,没人会想到纹身居然能带来所纹之物的超自然力量。 中了! 陈大龙这一脚踢实了。他心中一喜,但突然如坠冰窟。 “你……?” 原来应该一击爆肾的侧踢,竟然被迟青一抬腿挡住了。 现在迟青是负手独立,弓起左腿,不屑地挡住了陈大龙的必杀一击。 陈大龙觉得这事儿也太科幻了,自己这一脚练了二十年,铁条都能踢断、大树都能踢倒,怎么会被这条细细的小腿挡住呢?而且感觉不对啊,一点反震都没有,莫不是碰到…… “非人!你是非人!”陈大龙大惊,想收回腿。 但是晚了。 迟青右脚小腿上的狻猊已然消失,同时挡住陈大龙爆踢的左脚小腿上,浮现出了一头尖牙蛇龟的纹身。此乃霸下!霸下又名赑屃,似龟有齿,喜欢负重,是碑下龟。一般在寺庙或宫殿里看见驮着石碑的龟兽,都是霸下,力大无穷。 要知道:碑文小者,刻的是显爵生平、家族血脉;碑文大者,刻的可是山河湖海、社稷江山哪! 哪还有比这重的东西吗?所以连这些都能驮着的霸下,力气要大到什么程度? 对此,陈大龙稍许明白了一些。 因为下一刻,他的腿就飞了出去。但他人还站在原地。 “主办方,他腿断了,我现在有一千万身家了吧?” 迟青也不管观众的各种惊呼,更加不在乎涌进来抢救陈大龙的医护人员(说句题外话,地下格斗在这方面其实不算太残忍,伤者只要没有立马死掉,基本都能得到很好的救治。毕竟还能再战就又是一条好汉,就算不能打架了,也可以做教练。好的格斗教练跟好的格斗家一样难找,甚至更少。而高端格斗赛存活下来的经验,就是教练最宝贵的财富了)。 此时陈大龙已经懒得去管自己被弹飞的腿了,他只觉得庆幸。 “这货不仅是非人啊,还是强得一逼的非人啊!搞不好,达到了那个境界……保住小命真是太好了。” 地下格斗的主办群体也是一阵忙乱。 作为格斗场的地下车库,有个临时搭建的贵宾席,像集装箱那么大个厚金属屋子。这次比赛的监督者——一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妖娆女子,正通过全息投影跟十几个黑影童话。 “是的,老板。这小子叫迟青,是个孤儿。但他一定属于‘非人’。吴州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非人,竟然没有登记在册,是我的失职。” 其中一个黑影道:“失职的事以后再说。这场比赛你打算如何善后?” 另一个黑影道:“场内坐镇的五星高手是谁?镇得住这小子吗?” 旗袍女子道:“一共有3个五星高手。分别是硫磺兽、炼铁大师和血菩提。我觉得……胜算不大。” “哦?这个叫迟青的小子,有这么厉害?三个五星高手都赢不了他?那岂不是到了那个境界……” “这还不好说,不过就算那样也没什么。夏侯嫣,你打算怎么做?” 旗袍女子原来叫夏侯嫣,她说:“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是,由我出战,解决这小子。” “不行。我们好歹是这场游戏的主办方,裁判自己下场打比赛,以后谁还跟我们玩儿?” “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 迟青等了半天,等得地上陈大龙的血都干了。 终于,一个穿旗袍的妖娆女子朝他走了过来。看周边那些有钱观众的眼神,这女的应该就是主办方了。 “我是夏侯嫣,这场比赛的监督者。” “我叫迟青,希望没给你添太多麻烦。” “突然杀进来打乱比赛进程,打得我们两个高级斗士一残一重伤,观众都懵逼了,我也下不了台……呵呵,怎么会麻烦呢?” “哦,我感觉你现在就想冲过来掐死我。但你还是忍住了,因为涵养好,还是因为穿着旗袍不太方便动手啊?” “我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短期内查到的资料显示,迟青只不过时个穷光蛋,一无所有、一无所长。” “哈哈,这些不用调查,我自己告诉你就好。” “那么,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兴趣使然的怪咖。” “哎哟,我差点就信了。” “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事实就是如此。”迟青耸耸肩道,“今天我突然觉得,赚钱也可以是一件正确的事,所以就来打拳赚奖金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我咬牙切齿你别介意,我只是想咬断你的喉咙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像你这么强大的斗士,我们‘暗之赛’欢迎之至。” “哦哦,原来叫‘暗之赛’啊!我还以为就叫地下格斗呢。没想到还有个这么中二的名字。谁起的啊?” “我。” “哦……那个,我能继续打吗?不行的话,给我点奖金也能打发了。” 夏侯嫣努力平复了一下怒火道:“奖金一千万,你现在就可以带走;不过三天以后,你能不能跟我们挑选出的五星战士再打一场呢?” “咦?你当我傻的啊?给你们五天,去找个专门克制我的高手?” “五亿,打赢那个超级五星高手,你能拿走五亿。” “我不在乎钱,我只是兴趣使然。” “我们即将为你找来的对手,能力跟你很像。” “成交。”迟青一口答应。 夏侯嫣很会观察人。她说不清迟青的来历,甚至不知道他的能力具体是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见过与之类似的能力,而且要更加强悍。值得庆幸的是,她认识那个使用跟周青类似能力的人——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能力的来历。 果然,迟青跟他是一样的。 vicky在s县等了一个小时,外面下起了雨。 s县老板擦起了桌子,也不由地往外看。 “还在等那小子?” “嗯,他说去赚一个亿给我了。” “哈哈,年轻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等等看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这时,迟青从密集的雨网中跑了出来。 快步走到vicky面前,地给她一张黑金银行卡说:“对不起,只赚到一千万。但是再过三天,能赚到五亿。” vicky一把接过黑金卡,扔给了s县了老板,笑着一把抱住了迟青:“虽然你是个神经病,不过我喜欢你。你说一个小时回来,没有骗我。” s县老板拿着那张卡左看右看,也跟着打趣道:“哟!一千万给我啦?那密码是多少啊?” 迟青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密码是181818。” 第4章 A5 有个现象非常值得玩味:单身女性很少会捡流浪狗回家,反而是跟男朋友在一起的妹子,经常会捡些小猫小狗回去养。当然最后的结果是,妹子分手了,猫猫狗狗却还跟着她男朋友。 这或许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其实爱心是可以嫁祸(给男朋友)的。 这方面vicky还算另类。她显然没有男朋友,但还是像捡流浪狗一样,把迟青捡了回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发生点什么也是稀松平常。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vicky就是觉得迟青这货好像比真的流浪狗还要无害。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她如果目睹了迟青虐翻泰拳和截拳道高手的场面,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迟青倒是没给她太多做表情的机会。一进vicky的屋子,迟青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老娘一样,扑向了沙发。三个呼吸间,就鼾声大作,甩了vicky一脸懵逼。 “我擦……老娘准备了一车皮暧昧和应对暧昧的套路,你丫就这么睡死了?” 怀着也说不上郁闷的心情,vicky走进了浴室。 褪去衣服,倒映在镜子里的,除了曼妙的背影,还有后肩上一个可爱的猫咪纹身——可能是水蒸气迷离吧,总觉得,那猫咪好像朝着客厅里打呼的某人,眨了眨眼。 另一边,刚刚结束了一天生意的某县小吃店老板,终于骑着电瓶车驶上了回家的路途。这里按说会有一段心理描写,但是谁在乎一个四十多岁的某县小吃店老板的心理活动呢? 深夜,老板一反常态地没有闯红灯。在十字路口等待的时候,突然被转角红白相间的银行灯光吸住了目光。 他摸了摸口袋,那张硬邦邦的黑金卡就在那儿。 “一千万?不可能的。呵呵。但是看看也没坏处……万一有个一百两百也好的啊,哈哈。” atm机红光夹着白光,就像个风韵犹存的初恋,撩拨着小吃店老板去试一试。 “试一试就试一试呗。” 电瓶车轻轻甩头,朝着atm机飞奔而去。 老板自己也不相信迟青的这张卡里会有钱。有钱他会让那个女的随便乱扔?呵呵,一千万。这辈子都没见过一千万这么多钱。 呃…… 这是几啊? “个十百千万……不是吧……十万百万千万。唔……真的有!”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下一刻连忙捂住嘴巴。东张西望一番,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太好了。 试着从卡里取了几千块。可以取出!是真钱!一千万! “哈哈哈哈哈哈……”午夜的atm机前,响起了小吃店老板极其满足的笑声。 另一边,vicky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扔掉了一千万。 迟青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不在乎。本来就对钱财没什么想法,这次去打地下拳赚钱也是心血来潮想试着满足下别人。再说了,三天以后就能赚五个亿,一千万算毛线啊。 他们都没想到,这个随便撒出去的一千万“投资”,在未来某个时间点,会带来多么丰厚的回报。 vicky这一晚睡得不错,事实上,从她来到这个城市开始,都一直没睡得这么舒坦过。 倒也不是什么寂寞不寂寞的问题。城市人谁不寂寞啊?单身狗看见双子楼都会觉得被喂了狗粮;两个人滚在一起也会同床异梦;一群人在一起就更不得了了,寂寞会化成藤蔓,纠缠在心脏上唱着无意义的歌。 所以,是的,都寂寞。 于是多了个没动静的陌生人,反而就能睡踏实了? 鬼知道呢?不过这个陌生人会做早餐,夫复何求啊。 迟青很早就起来煮了稀粥,然后出去买了萝卜干和大饼油条,回来煎了几个鸡蛋和培根。很平常,但看着蛮有胃口的——尤其对vicky这种从没正常吃过早饭的人来说。 两个人也不互相客气,就坐下开始吃。 “厉害,还会做早饭。” “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 “知道,为了赚一个亿嘛。哈哈。” “唔,没想到还挺难的。不过两天后我能赚到五亿,所以也不急吧。” vicky正在喝粥,听到这里笑得差点喷出来。 “哈哈好吧,你要赚了五亿,我们就换个大房子去。” “嗯行。对了,除了一个亿,你还有没有想要的?” “哇,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干嘛这么问?” “是这样的,要赚五亿不是还有两天吗?” “哈哈哈哈哈哈……” “……” “好好好,我不笑,你说。” “你吃过油条手油腻腻的,不要乱抓啊。” “好,我危襟正坐,你说吧。” “哦,离赚五亿还有两天,这两天没事干。为了感谢你收留我,想看看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回报你?” vicky摇摇头:“不用啊,你不是帮我抓了小偷吗?” “但你也请我吃过饭了,扯平。所以过夜这件事……” “你说得有点暧昧,我们啥都没发生吧?” “嗯,简单点说,就是我这两天比较闲,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去想想办法。” vicky倒也不怕自己捡了个神经病回来,吃了片培根说:“我可没你那么闲,虽说我就是个自由职业的插画师,但也是要吃饭的。” 迟青这才发现,vicky租住的房子还挺大的,有间单独的画室。这对打工族来说有点奢侈,但吃画画这口饭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生活工作都在一起。按眼下南方的行情,一般插画师每个月赚个一两万问题不大。 而且这女的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总觉得有股奇怪的熟悉感。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如果说想要。唔,ysl口红什么的,我自己买就好了;去希腊旅行也没空。嗯,如果说特别想的话,我想吃霓虹国兵库县的a5和牛啦……不过不可能的。别说吴州了,就算跑遍周围城市,也买不到的。咦?你笑什么?” 迟青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可以的。不过两天可能不够,你得稍微多等一会儿。” vicky也配合地点点头:“哈哈,没问题。不过这次不要再变张奇怪的黑卡出来了?至少得是能吃的东西吧?” 她绝对不会想到,迟青这个耿直的boy才不会去找什么代替品。兵库县的a5和牛肉嘛,听起来不错。 第5章 黑长直 相比迟青的满不在乎,夏侯嫣这边倒是准备得格外认真。毕竟这事关“暗之赛”的信誉。 如果随随便便跑出来一个不相干的小家伙,就能把平时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四星强者打倒,那组织者颜面何存啊? 还是因为碍于面子,又不能一拥而上废了那小子;而且客观地讲,那个叫迟青的怪家伙确实有几分实力,让人看不透。 “普通的五星高手想必对付不了他。但是……应该不会到了那个境界吧?” 她自问天资过人,又有家族里无限量的药物、法宝供应,甚至还结合了最新的辅助科技。才能在十几年间,勉强达到那个境界。 迟青那小子一看就无门无派,虽然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势力,但是浑身充满着烟火俗气,肯定没有灵药洗髓,更没有法宝护身,高科技改造的痕迹也完全没有。到底为什么能够如此厉害? “难道……他的天资强于我?或者有什么奇遇?” 说起奇遇这个东西,也是烂大街了。动不动就一堆天才经天纬地,没事就人人奇遇个个大气运,结果呢,碰到主角还是扑街扑到了阿米巴共和国去。如此看来,才华和气运就是个屁啊,关键是角色分配。命运的主角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一无是处,也总能把一线生机无限扩大。犹如熵,不遵守规则,只破坏秩序。 迟青给夏侯嫣的感觉,就是这么一个“熵”。给人感觉特别混乱,说不清道不明。 “夏侯,你请我来,就是对付这个小子?”问话的是个小姑娘,穿一身藏青色的贵族女校校服,一头黑发又长又直,看着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五官却又相当立体,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她和夏侯嫣身在某处豪宅的地下室影音室里,墙面大屏里播放着迟青那天击败查猜和陈大龙的视频。 “对,你怎么看?” “这个人很强。虽然看不出他的来历,但能力应该是附身类的。或许是神打?又或许……和我一样。” 夏侯嫣放下心来:“既然你也这么说,那么铁定是附身类的能力。这就没什么好怕了。” “嗯。”黑长直取出一只乌黑的炭笔,在虚空中画了起来,“任何附身之法都不是我的对手。” 空气中,炭笔的笔尖上竟流出了乌黑的墨迹,凝固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啊,不知不觉间又卖弄了。”黑长直突然收手,抹去了空气中的墨迹。 夏侯嫣摆摆手:“没事的。” 谁知那看起来家教不错的黑长直,竟突然跳开,扶着门框泪眼婆娑:“夏侯,你摆手,是因为我……我有味道吗?” “并没有……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夏侯嫣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某方面实在太敏感了。 如果知道暗之赛这边如此郑重其事地应战,迟青想必会哭笑不得。因为作为乱入挑战方的他,根本毫无自觉,只是悠闲地赖在vicky家睡觉。 vicky也不管他,穿上沾满各种颜料的工作服,就关上画室门开始作画了。 这种口味淡出鸟来的同居,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一种享受。女方在某头类似流浪犬的生物的守护下,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吃个好饭了;而类似流浪犬的生物本尊,除了给前女友汇去了一笔这个月的房租外,就一直在睡觉或吃东西(当然,做饭也是他的事)——他管这叫休养生息,似乎挣五亿或准备和牛真的会很累一样。 vicky也不在乎,等着看日子到了,这货怎么圆谎,想来又是无聊到极致、但同时又平添了几分好笑的事吧。 第三天很快到了,艳阳高照。 迟青拉着vicky去散步,说还要顺便办件事。应该就是赚那五亿了。口气听着就像是一口吃掉两个包子那么轻松明快。 格斗的地点是早就约定好的,就在吴州著名的高楼w大厦的楼顶停机坪。 迟青他们一路上去,还有煞有介事的黑衣人领路,搞得vicky以为迟青花了大代价要请她吃战斧牛排。 结果牛排没看见,门一开竟然是蓝天白云,还有整个吴州的城市风光一览无余。 “呃……你拉我来这里干嘛?跳楼吗?结伴跳楼吗?” “虽然这个主意也不错,但很可惜并不是。” “喂,一点也不可惜好吧?!” “嗯,请你来这里是为了省事。一会儿你看着就行了。” “好吧好吧,不过快点啊!我还有幅画要完成呢。” “放心,30秒,不,或许25秒就够了。” 迟青这话说得不响,但对于常年修炼的“非人”来说,却是异常刺耳。 “唔,被个生面孔小看了。”黑长直还是那一身藏青色的贵族女校校服,此时站在屋顶也算威风凛凛。 她背上背着一杆枪形物体,通体赤红,说不清楚是什么。 夏侯嫣站在她身后,可能因为屋顶风大,所以没穿旗袍,换了身纯白的职业装,显得腿很长。 她上前一步对迟青说:“你还带了无关人等观战吗?这样信心爆棚真的好吗?你输了的话,她也会很惨哦。搞不好,会被从这里直接扔下去。” 她的杀气激射而出,迟青却轻描淡写的一个侧步,胸口的睚眦纹身瞬间闪现又瞬间消失,把夏侯嫣蓄谋已久的杀气给冲散了,整个场面有点儿尴尬。 vicky只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是中二病晚期症候群。 “废话不说了吧,赢了要给我五亿奖金哦。”迟青温和地说。 黑长直冷冷地看着他,平静但暗藏杀机地说:“沈苑——是我的名字。祖上沈括,薄通术法。请赐教。” 沈括?写《梦溪笔谈》的那个?术法?什么东西?一本正经的开场白被抛向迟青,不亚于一次精神攻击。 但沈苑可没打算给他愣神的机会。她右手一抖,背后那一杆枪就到了手上——原来不是长枪或矛,而是一杆比人还高的细长毛笔——笔身赤红,毫毛深紫,笔尖紫色水银般的沉重质感扑面而来。 “此乃朱枪化笔,刺破阴阳!”黑长直沈苑说着,就巨笔隔空刺出。 “喂喂,不是格斗赛吗?怎么拿这么长的兵器啊。早知道我也去买根双节棍了。诶?双节棍应该是叫‘一根’还是‘两节’呢?” 迟青自言自语着。 倒不是沈苑的一笔无效。事实上,她这一笔,确实有刺破阴阳的次元之力,无形的断层顺着笔尖直接削断了空间,朝着迟青一路划去。但却被右腿狻猊现身的迟青,给轻描淡写的闪了过去。 但这切割次元的一笔竟没有完,反而圆滑地流转了起来,仿佛要书写一篇绝世华章。 而迟青就像这华章中的一丝异物,任她沈苑把朱枪化笔舞得八面玲珑,仍然概括不了那恼人的烟气。 这一波交手在电光火石间,沈苑冷笑一声,收回了朱枪化笔:“原来,你的附身之物在体内。被我看穿了,你也就已经输……” 嘭! 一只穿着回力鞋的大脚直挺挺地踢在了沈苑脸上。 右脚狻猊化烟,左脚霸下神力,双脚的纹身一齐显形发威,这一脚连霸王龙都能废了。 原本在那说着装逼话语的沈苑,应声飞了出去,撞穿了楼顶的空调主机,淹没在一篇飞灰和雾气之中。 “这……”夏侯嫣说不出话了。 vicky没看清过程,但却看见了结果,她走上去敲了下迟青的后脑说:“喂,就算打架,也不能这么打女孩子啊。” 迟青笑笑:“行吧。” 此时,沈苑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 时间,过去了18秒。 第6章 打得太慢了 龙这种生物挺特别的,跟希腊神话里的宙斯一样,逮到什么就跟什么交配。于是诞生了一堆怪物。 所谓龙生九子,其实不是说龙真的只有九个崽子,“九”在古代是极数,代表很多。 迟青身上业已显露的三处纹身,都属于龙的儿子。就是不知道它们的妈妈是谁,也不知道是明媒正娶嫁给了老龙,还是某种不正常关系下的奇特产物。 首先是胸口的睚眦(yázi)。豹身龙首,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喜斗,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有个成语叫“睚眦必报”,说的就是这货。它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是老龙家族里的武斗派、暴力份子。 然后是右脚的狻猊(suānni)。形如独角猛狮,喜烟好坐,所以形象一般出现在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古书记载是与狮子同类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常出现在宫殿建筑、佛教佛像、瓷器香炉上。因为社会地位比较高,除非碰到世仇麒麟,否则不会动武。擅长化作飞烟,使一切攻击无效化。 还有左脚的霸下。霸下又名赑屃(bixi),似龟有齿,喜欢负重,碑下龟是也。上古时代的汉族传说中,霸下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后被夏禹收服,为夏禹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治水成功后,夏禹就把它的功绩,让它自己背起——算是倒了血霉上了当。所以它憎恨大禹的子民,从而波及了所有人类。 睚眦、狻猊、霸下,这是迟青最常用的三个纹身了。虽然他不记得这些纹身哪里来的,而且平时也都隐藏在皮肤之下,谁都看不见;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些诡异纹身的异能用法,以及另外还有许多纹身的存在。只是除了这三个纹身以外,其他纹身没法轻易调用,似乎要达成某些特定的条件才可以。 “原本还指望着,你们请来的高手能帮我新开发一个纹身出来,结果就是个普通的傲娇小姑娘啊。”迟青心道。 就像是要回应他的自大,大晴天突然一个响雷打下,正落在刚刚沈苑被打倒的地方。小姑娘在惊雷中站起,衣衫损坏了多处,嘴角还有着一丝淡淡的血迹,但气势却仿佛换了个人。她浑身滚着电流,眼泛红光,头发也变成了紫红色,无风自动。 “区区一个异能小子,竟要本座亲自下凡降服,这人间还真是变了天了!”沈苑说起话来的腔调也变了,声音还是姑娘,口气却老气横秋的。 “这是什么套路?变身吗?”迟青眨了眨眼。虽然对方气势很足,但他依然没有任何危机感。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他深切地知道,眼前这个变了身的沈苑,还是不够看啊。 与迟青相反,夏侯嫣却是一副对沈苑信心十足的样子——刚刚黑长直被打飞时,她确实下了一跳。因为普通状态的沈苑,加上朱枪化笔,也算得上是5星高手了。竟然就被那么一脚踢飞,实在是难以置信。还真怕她就这么被一脚踢死了。 不过幸好,沈苑到底经验老道,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就使出了看家本领:扶乩(fuji)! 扶乩,乃灵鬼作用。又叫卜紫姑、降笔或请仙。请来的当然不是真仙,而是鬼仙。通常扶乩就是六个人在沙盘里跳个大神,用柳木笔写下一些鬼仙的批示。最近流行的笔仙、碟仙,其实都是扶乩的变种。通常要三人(三才)或三人的倍数才玩得起来,所以那些四五个人玩笔仙玩出人命的故事,都是假的。 沈苑所在家族,就精通扶乩之术。除了占卜,还能用于对敌。跟专门用来请神仙打架的“神打”之术不同,神打请神仙上身,不过是些微神力,且只能打斗;扶乩请来的鬼仙,法力并不弱于神仙,而且几乎能发挥出全力,且各种术法无一不精——唯一的限制是乩身的体质——也就是使用扶乩的人。在这个案例里,乩身就是沈苑。 沈家女孩从小就作为乩身培养,体质最为上乘,因此沈家的扶乩之术,可说是所有附身类术法之最。所以夏侯嫣在确定迟青也是附身类能力后,才能断言他赢不了沈苑。 呵呵,妹子总是太乐观。 “本座不杀无名之辈,你报上名……” 嘭! 夏侯嫣又惊呆了:上一秒钟还趾高气昂一副天下谁是本座对手的鬼仙沈苑,下一秒就第二次被回力球鞋踢到了脸上。 vicky也惊呆了,忍不住大吼:“不是跟你说了,不能打女孩子吗!” 鬼仙沈苑自己也惊呆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挨了重重的一脚。 还好鬼仙上身后,沈苑的实力早已暴涨数倍,这一脚虽重,却无法将她踢飞。只见鬼仙沈苑借力一个转身,手中朱枪化笔如长戟般此向迟青胸口。 而刚刚踢出刚猛一脚的迟青,瞬间又化作了青烟,根本没有被刺中。 “我叫迟青,你现在是哪位啊?” 鬼仙沈苑大怒,朱枪化笔连环刺出了三千多记,空气炸裂,整个顶楼塌陷! 朱枪化笔炸裂为一团红影,将迟青笼罩其中。夏侯嫣都不得不登上直升机飞上半空,暂避其峰,以免被余波伤及。同时还带走了跟着迟青一起来的vicky。 看到这里,再白痴也知道迟青不是普通人了。 不过vicky虽然不是白痴,但是神经够大条啊。 她在直升机还对着下面拼命喊:“迟青,那个小姑娘乱打人,你别管那么多,打她脸!打她脸!” 夏侯嫣冷笑:“那个叫迟青的小子,想必已经被分尸了。” “不可能,他刚刚不是先踢中那姑娘两脚的吗?” “那两脚不算什么。你可知道沈苑现在是被哪个鬼仙附身了?” “哪个?” “九黎鬼仙——蚩尤。” “呃……什么油?我只知道阿尼哈赛油。还有权志龙唱的隔壁卖的油,哈哈哈哈哈……” 夏侯嫣扶额,这什么展开啊? 还好下面的变局,拯救了这个无可挽回的冷场。 蚩尤附身的沈苑突然倒飞了出来,直直飞过了七八条街,终于落在了另外一栋大厦的楼顶。 “这……怎么会?”夏侯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蚩尤这是被……打飞了? 有着同样疑问的还有蚩尤本人。 只见远处蚩尤坠毁的楼顶,一枚红色流星顺着原路杀了回来。那是杀红了眼的鬼仙。 此时w大厦这边的烟尘刚刚有点散去,迟青显露出半边身体。 他的右脚裤管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独角狮子一样的狻猊纹身恍如实质地浮现了出来。 “本座乃九黎蚩尤,鬼仙之雄,小子竟敢破我杀招,定要灭你!”红色流星中的鬼神怒吼道,丝毫没了一丝沈苑深闺少女的恬静样子,完全就是一头凶神。 但是没用。 蚩尤附身后犹如流星坠地的一招,在接触到迟青前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迟青那条浮现出狻猊纹身的腿高高扬起,一脚踩在了蚩尤(同时也是沈苑)的脸上,把她踩在脚底。 只听一声怪啸,凶神含羞离体,只剩下沈苑傻呆呆地倒在迟青脚底,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率先做出反应的竟然还是迟青,他朝着直升机挥手叫道:“vicky,五亿到手了。” “哈哈,你太神奇了。”神经大条的vicky突然指着迟青喊道,“你手上是什么?” 迟青笑着说:“兵库县的和牛啊。这个叫蚩尤的家伙打得太慢了,我抽空去了趟霓虹国搞了点回来。啊,好像忘了付钱了。” 两人在w大厦楼顶的废墟上,隔空喊着话,只留下夏侯嫣和沈苑——一个在风中,一个在脚下,凌乱得难以自已。 第7章 龙境 说起来,如果你有五亿现金会怎么花?多数人都能对此做出愉快的想象吧?但迟青却没什么想法,他就是这种人。 直升机载着所有相关人士,降落到了一片郊外的空地上。几个人下了飞机。青草依依,跟刚刚的钢筋混凝土丛林完全不一样的触感,但其实就近在咫尺。 这次,迟青依然是从夏侯嫣手里接过了一张黑卡。不过这次这张跟上次的普通银行卡,有着明显的不同——这次这张不是金属的,但却异常沉重,密度简直要比钻石还高,质地很像是某种动物的甲壳。 夏侯嫣一手递出卡片,另一只手还扶着沈苑。沈苑大概是被打得懵逼了,一脸茫然、双目失焦,离阿黑颜只差流口水咧嘴笑了。不过也差不多,她从小到大修炼扶乩之术都是同辈人里的佼佼者,蚩尤又是超强的鬼仙。这样的组合都能被某人一脚踩在脚底下,也实在是打击太大了。 事实上,那一脚迟青根本没用上力。狻猊的力量主要是化烟,他是利用化烟后突然实体化的技巧,加上一点点左脚霸下的力量,将蚩尤飞火流星般的一击给化解了。无奈,是可忍孰不可忍,鬼仙蚩尤也是有尊严的,当年好歹也是跟轩辕黄帝硬钢的铁血真汉子啊!哦,难得下个凡,还没开杀戒呢,就被个没睡醒的小家伙又踢又踩的?这哪儿受得了啊!估计这会儿窝在地府里哭去了。 所以,蚩尤其实是被活生生气得出窍的。这在沈家扶乩史上还是第一次。也难怪沈苑一副世界末日我要崩溃的样子。 “这张卡你收好,里面有五亿四千万元。五亿是说好的,四千万……是你快速结束战斗的奖金。”夏侯嫣咬着牙说,“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问你。首先,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只要有我的资源和你的实力,一定能颠覆整个地下格斗圈。” “我不想帮你打黑拳,真正厉害的人、真正有意思的战斗,看样子不会在擂台上。”迟青笑笑。如果地下格斗真有牛逼的人,这次干嘛派这个玩扶乩小姑娘来?说穿还不是实力不济,没必要跟他们一起混呗。 夏侯嫣叹口气说:“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应该早就突破了那个境界吧?但是我在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出尘的气息啊!这件事请务必回答我。” “呃……什么境界?” “你你你……你在糊弄我吗?难道你连‘龙境’都不知道?” 迟青看看vicky,两人相视摇头,然后一起望着夏侯嫣,要多白痴有多白痴:“没听说过。” 夏侯嫣只觉得天旋地转,被她扶着的沈苑也绝望地笑了起来,这下真成阿黑颜了。 “你先把卡收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 说着,就有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黑衣人手下,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摆好了欧式的桌椅,和非常考究的红茶、调料,以及三层精致的茶点。 “真是有钱好办事,随身携带仆人和下午茶啊。”迟青把动物甲壳质的黑卡交给了vicky,后者只觉得手一沉,心想装了五亿连卡都会变重吗? 夏侯嫣苦笑:“都输了五亿四千万给你了,这点小钱算什么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迟青吃喝了起来,“每次用完能力都特别饿,何况这回还发了个大招,瞬移了一趟霓虹国。” vicky想起了什么,叫过一个黑衣人,把刚刚迟青给她的一大盒a5和牛肉交给了他:“麻烦帮我们准备一下吧!牛肉火锅或者烤着来,都行!” “喂喂,你口水流出来了。”迟青提醒道。 黑衣人很尴尬,但见到vicky晃了晃手里的甲壳质黑卡,便立马低头离开,找东西处理牛肉去了。 夏侯嫣的语气透着无奈和不可思议:“你们看起来真的对‘里世界’一无所知啊。但迟青你拥有的,却是连里世界最高层都关注的特殊力量。这到底怎么回事?” 迟青耸耸肩说:“龙境?里世界?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吧。我之前二十几年真的只是个平凡人。九岁的时候,突然拥有了几个纹身,脑子里也会慢慢浮现这些纹身的用法。但与之相对的,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对一切都没有很强的欲望。这可能是某种代价或疾病,我自己也不清楚。” “呵,世界上有那么多城市,城市里有那么多擂台,那天你为什么正好踏进我的擂台呢?” “缘分使然吧。” “好吧。可是你既然对一切都毫无兴趣,为什么会突然想来打地下拳赛赚钱呢?” “因为她。”迟青指指vicky。 “她?”夏侯嫣看着小饼干塞了一嘴的vicky,再次叹息——这可能是她出生以来叹气最多的一天,“恕我直言,这位女士虽然灵根极好,但绝对毫无力量。你为她打拳,莫非你们是恋人?兄妹?” 迟青摇头道:“怎么我看起来比她大吗?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才认识几天,并不是恋人。” “那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vicky有些奇怪地看着夏侯嫣,“我说想要,他说好的。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迟青点头说:“对。虽然我对一切事物缺乏欲望,但我突然发现,满足别人的愿望,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vicky看着手里的黑金卡,笑得嘴都要裂了:“哈哈,你的前女友要是知道了,估计肺都要气炸了。” 夏侯嫣皱着眉头苦笑:“哎呀,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怎么说呢?个性缺失的超级异能者?对,差不多。” 迟青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跟我们说说什么是‘里世界’、‘龙境’吧。” “好吧。” 根据夏侯嫣的说法,龙境这个概念,是里世界的小屁孩儿都知道的事。相当于普通人家小孩学的“红灯停,绿灯行”,属于生活常识。但显然迟青不管在表里哪个世界,都是个常识不健全的人。 根据她的说法,普通人生活的世界,只是“表世界”,而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个控制着超时代科技、超自然力量、超物理法则的“里世界”。里世界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有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家族,把持着各种秘密和力量。 有的家族是非人后裔、龙蛇异种;有的家族习得了某种术法,能够覆雨翻云;但最近风头正劲的,反而是掌握了超时代科技的家族,他们尤其看不起那些拿着远古资源当宝的老派家族,自身实力又强横,隐隐代表了近百年来里世界的流派更迭。。 要知道,里世界所掌握的资源,是表世界远远无法比拟的。 打个比方,表世界就是手机上贴的一层保护膜,而里世界则是整个一台手机——虽然我们触碰的都是表世界,但真正运作和控制着一切的,还是里世界的无数家族。 比如沈苑所在的沈家,就是里世界的外围家族之一;在这之上还有核心家族、门阀、贵族、皇族、古皇族、新皇族等等各种势力。可谓犬牙交错,比表世界的国际形势复杂得多。夏侯嫣所在的夏侯家,就属于一个比较小的门阀。但夏侯嫣是庶出,虽然天资聪颖,但也只能管理些基层的事务。 “里世界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哪怕从地理层面上来说,贵族们应该也早就摆脱了地球的束缚,去别的星球殖民了。但这些事情我还接触不到,不说也罢。”夏侯嫣耐心地解释说。 在里世界,基本的货币、度量衡都跟表世界一样。但是因为里世界的家族拥有各种强大的力量,所以就有了一套独特但粗糙的分级体系。不可能是那种斗皇、斗帝、豆沙包,各种力量之间也没办法量化比较。所以分级只划分比较明显的能力断代。 最弱的能力等级是“星级”。意思是在地球这颗行星上,有资格参与争霸了。根据击败同级高手的数量,来细分等级。比如打赢一个同级对手的,就是一星高手,打赢两个就是两星。这种分级方法极不科学,常常有九十几星的高手,被个零星嫩蛋给打死的事情发生。里世界嘛,什么都会发生。所以星级只代表经验,不代表绝对力量。像沈苑就是星级巅峰高手,但她没干掉过几个人,所以只有五星。 往上的能力等级就是“龙境”。龙代表不受法则束缚,腾云驾雾、自由自在。这在里世界,才是真正的进入主流。否则连龙境都不到,依然只是凡人。龙境的内部细分等级就科学多了,根据天龙之力来计算,一龙之力即瞬间击穿长城。等级就按一龙之力、五龙之力这样计算。夏侯嫣是勉勉强强在法宝的帮助下,发挥出了一龙之力。但在她这个二十几岁的年纪,即便是妖怪,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但令人气恼的是:她估计迟青最少也有九龙之力……因为蚩尤附身的沈苑算是作弊似的的强悍,实力应该在五龙往上。但她根本打不过迟青啊!否则才不会把卡给他!根本没想过会输好不好?那卡里五亿是集团准备的,还有四千万是夏侯嫣自己的零用钱啊,根本不是什么快速结束战斗的奖金!都没来得及转出去,就给他拿去了。而且这饕餮卡认人,给出去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据说龙境往上,还有“大仙界”,“乌有天”、“道中道”……但这些力量境界太过遥远,夏侯嫣也说不清楚。 “还真是好好打一架,胜读十年书啊。”迟青说,“总觉得打开了一扇门。” “你说的是哪里的谚语啊,太奇怪了!不过你这么强,‘里世界’的大门早晚会为你打开的。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迟青被问住了,连忙看vicky:“你想怎么用这五亿。” vicky摇头:“不知道啊,你这么问我,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买个车买个房?” 这时,沈苑突然幽幽地转醒,涂了个槽:“既然迟青老师对任何事物都没有欲望,只有在满足别人时会觉得开心。那为什么不去开一家‘有求必应事务所’呢?” “好主意啊!诶?叫我‘老师’是什么情况?” 第8章 盲目痴愚 吴州不靠海,但临着一个大湖,叫天湖。天湖很大,湖岸跨了三省七市。其中,吴州占了天湖最大也最繁华的一片。 万顷湖水、千里长滩。引无数土豪掏空腰包。为啥爱在天湖边花钱?因为稀缺啊。稀缺资源再贵也能买,因为总能增值、方便脱手。所以富人越来越富,穷逼只能卖血。这就是资源配置和信息不对称造成的后果。 当然这一下子讨论得有点儿严肃了,不太符合迟青一行两人的画风。一边批判少数先富起来的人,一边自己开着阿斯顿马丁one-77跑去天湖畔买宅子,总觉得有点儿像是自残。 迟青说他不会开车,所以开车的是vicky。开始vicky说要去买玛莎拉蒂,被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的夏侯嫣哼了句“土鳖”,然后就吃不准主意了。后来夏侯嫣说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了他们一辆one-77。vicky一百度,才知道这小小一辆跑车要4700万人民币,全世界限量77台,规格超过了标准版的布加迪威航——关键是,阿斯顿马丁有一种复古的范儿,论格调立马不土鳖了。看来夏侯嫣还没放弃拉拢迟青。她知道迟青对这些不感兴趣,但vicky感兴趣啊!讨好下这个鸿运当头的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 迟青确实不在乎这些。如果让他挑,他就想要辆gmc的商务之星保姆车……因为看见过明星在车里睡觉,好像很惬意的样子。当然这车也就一两百万,他想要随时可以有。但是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vicky适应了一阵子,终于上手了one-77,便载着迟青开始办事。 两人先是去了迟青的孤儿院,找到现任院长,也没说什么,留下了1000万现金,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跟着他们又去了老迟的家里。可惜老迟一辈子都没讨老婆,更没有什么亲人。七个他名义上的孩子,也都暂时不在吴州。 迟青想了想,又让vicky把车开到了老迟当年服役的地方,那里现在还是个兵营,公交站台就叫北兵营。 北兵营背靠古寺,门朝古运河,居然也是处风水宝地。操练中的士兵为这宝地增了些肃杀之气。 卫兵当然不让他们进门,但这难不倒可以化身为烟的迟青。一下子就找到了兵营指挥官的宿舍。清风过处,只留下一封信和以老迟名义捐的1000万元。 最后,迟青琢磨了两秒钟,决定不去见前女友了。把自己之前所有的六万块存款,全部通过微信打给了她。然后把手机扔了。 这个小小的仪式表明:迟青向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自己告别了。 当然,未来要干嘛依然毫无头绪。 对这些事,vicky问都没问,只负责一脚深一脚浅地开车。钱突然真成了无足轻重的小环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运,突然就财务独立到这般程度了。 “我们去买个房子吧。开个事务所或者别的什么。”vicky看迟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了,就提议道,“你觉得是买楼还是别墅?既然做事务所,要不要买在市中心?” “能不能买个灯塔?”迟青瞎扯着,“或者买段长城也好——最好是一段位于悬崖上方、三面环海的长城。我们把那段长城漆成白色,种点花花草草;然后把里面挖空,住进去。再搞辆小巴车,改装成冰激凌车,没事就躺在白色长城上面,晒晒太阳吃吃冰激凌。就算是下雨天也要烧烤,放养些鸡鸭小羊,最后如果舍不得杀了吃,就都给它们养老。抓鱼烤鱼吧……哈哈哈哈哈……” 迟青难得情绪波动这么大,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听起来很文艺,但又具体得有些悲伤。vicky出现了既视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悬崖上孤独的白色长城,上面还开着白色的花。 驱散奇怪的联想,vicky说:“别瞎文艺了。这样,我们去天湖吧,在湖边买套大别墅,想干嘛干嘛。” “好。”迟青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同样在天湖边上,一个古朴的中式院落里。两个中年人,正在夏侯嫣的陪同下,观看迟青和沈苑的打斗录像。 其中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高俊儒雅,穿着唐装,面目棱角与沈苑有几分相似。正是沈家的家主沈慈航。 他道:“沈苑输得不冤。虽然使出了蚩尤附身,但到底修为浅薄,只发挥出五龙之力,且意识完全被蚩尤控制。反观这个叫迟青的少年,不但力量远远强于沈苑,打斗的技巧也是炉火纯青。他最后先化烟,再突然现出实体,借助这个变化的势能,直接破坏了沈苑的流星一击。这种技巧,没有几十年的铁血磨炼是不会有的。” 另一个中年人则是个独眼龙,跟夏侯嫣一样,也是一身白衣,三件套正装无比贴身,连眼罩都是白金的。整体气势比沈慈航强出一截。他是夏侯嫣的父亲、夏侯家的十四当家——夏侯银针,负责家族的赌博业务。 他看起来严肃,讲话却很温和:“问题是,迟青这孩子,烟火气这么重,不可能有过什么磨炼。而且他表现出来的力量至少有九龙之力,台面地下更是不知多强,这力量是如何得来的呢?” 夏侯嫣在一旁说:“据他自己说,是九岁时突然获得了一些神秘纹身,然后就失去了对事物的欲望,但却拥有了异能。” 夏侯银针点点头说:“嗯,这么说,问题还是出在他那些纹身上面。沈先生怎么看?” 虽然沈慈航是家主、夏侯银针只是个分管赌博的小当家,但沈家不过是里世界的外围家族,而夏侯家却是实打实的门阀,哪怕只是小型门阀,也比沈家高出不少。因此,夏侯银针地位是比沈慈航高的。 沈慈航接话道:“夏侯老师客气了。以纹身刺青作为术法,从上古时期就早已有之,源自闵越部落的巫术‘大涅之法’,以龙蛇虎豹为图案,以断发捆针刺青。那时刺青就叫‘涅’。但‘大涅之法’掌握在巫家人手里,难道背后是他们?” 讲到巫家,沈慈航声音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这可是古皇家之一,动动手指就能让沈、夏侯两家鸡犬不留。 “不会。”夏侯银针安抚道,“我夏侯家高层早已收到巫家密函,指出此子与巫家无关。” “哦?那个目空一切的巫家,会主动致以密函?”沈慈航表示难以置信。 夏侯银针点头道:“千真万确。迟青此子虽然此时修为仍浅,到了龙境其实也不值一晒。但他浑身上下都是谜团。力量哪里来的?背后有无势力?平时如何修炼?这些事情完全打破了里世界的常识。所以贵族和皇家都给予了一些关注。” “竟惊动了贵族和皇家?”沈慈航这才半信半疑,“那么,他们有没有提到,这小子可能是什么来路?” 夏侯银针的皱着眉头,显然在权衡要不要分享自己这里的情报。 终于,他拿定了主意,对沈慈航说:“巫家的密函上,关于这小子可能的身份,只提到了四个字——盲目痴愚。” 听到这四个字,一贯优雅的沈慈航“呼”地站了起来,还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的杯子。惊慌失措的样子,很难将他跟刚刚那个儒雅的中年人联系在一起。 “盲目痴愚……竟然有这种可能!那为什么不立刻解决掉这个小子。”沈慈航眼中竟现出了疯狂,背后一团比蚩尤更加邪异的鬼仙开始凝聚,“毕竟只是龙境,只要我们稍微动用一点势力……” “沈先生,冷静些。”夏侯银针挥了挥手,瞳孔收缩成了猫科动物的样子,沈慈航身后的鬼仙仿佛受到了压制,渐渐消失了。“冷静些,我们不能动他。因为既然牵涉到了‘盲目痴愚’,那么杀他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能监视着了。” 沈慈航瘫坐下来:“也只能如此了。对了,那监视的任务……” 夏侯银针看了一眼身旁的夏侯嫣,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迟青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更加不知道什么“盲目痴愚”,他甚至都不太喜欢吃鱼,因为骨头太多了。这时,他和vicky刚刚全款买下了一栋独门独院的现代风别墅,坐落在天湖岸边的小山坡上。 两人站在新家的大门口,展开了一番讨论。 “那么,接下来就是装修了。我要一间画室,你呢?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买个房子好累啊,迟青觉得像被掏空了。但想想还有好多钱没花掉,就更累了。 “不用,你做主吧。” “别搞得好像我们是夫妻一样啊!迟老板,我们才认识五天啊!五天!” “哈哈,没关系。认识五天,给你五亿,差不多吧。而且你煮的和牛火锅真的很好吃。” “那火锅是连名字都出现过的黑衣人手下煮的。而且这完全不是重点好不好?!你接下来准备干嘛?剩下的钱怎么花?花完了怎么再赚?这些我怎么搞的定?” “我可以帮你。”这话不是迟青说的,说话的人正顺着小路走上来。 “你是叫……沈苑?咦,终于不吃阿黑颜了!”vicky吃惊道。 “对,是我。我正式来向迟青师父拜师!”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黑长直小姑娘,刚走过来,就咕咚跪下了。 “呃……好啊。”迟青在这方面一直很随便。 不就是开个后宫吗?科科。这段请忽略。 “可是,就算有了个能干的土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的开个‘有求必应事务所’吗?那不就是万事屋?” 迟青笑道:“万事屋听起来好忙啊。我们开家‘一事居’吧。每天只接待一位客人,帮他实现愿望,收取巨额费用。” “师父你说‘巨额费用’的时候,居然还是这么淡然,太值得学习了!”沈苑跪着都忘了起来。 “如果碰到那种说‘我的愿望就是你们都一辈子服从我的命令’的神经病怎么办?”vicky提问。 迟青说:“简单,‘一事居’法则第一条——凡向我们提出的愿望,不得让我们三个有丝毫不爽,否则打屁股。” “哈哈,好。” “师父,不是三个人,我们有四个人哦。” “四个?” “对,夏侯嫣姐姐一会儿也要来。她说因为输了太多钱给你,被家族除名了,只能来投奔你。” 迟青笑笑:“虽然听起来完全不符合逻辑,但是好的,没问题。只要这是她的愿望,就可以。” 第9章 幽灵潜艇的生存之道 知道什么叫悠闲吗? 在一事屋装修的这一个月里,迟青为了过度,只能去旁边的天湖半岛租了栋独门独户的木屋,作为临时居所。因为住得舒服,所以干脆长租了20年,跟《非诚勿扰2》里葛优在鸟巢酒店长租的半山木屋一个性质。 推门就是一片湖,湖摊上有个独享的木头小码头,小几百万的内湖游艇自然也就随便买了艘泊着;木屋后面有个香樟林,林子里有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但是因为有隔离带和防虫墙,所以都没法靠近木屋。 迟青给那艘小游艇起了个名字,叫“考拉号”,意指他这个船长只想在船上像考拉一样悠闲地睡觉。 当然,只是睡觉的话,船是不会动的。哪怕就在天湖里面小打小闹地开开,也至少需要两个人配合,轮流掌舵和观测。 不过人手当然是不缺的,而且还都是美女。 哪怕以迟青这种坐怀不乱、无欲无求的人的眼光来看,三个美女在自己面前忙前忙后,也是相当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唯一可惜的是,冬天太冷了,实在不适合穿比基尼。 vicky本来是个不修边幅的底层插画家,现在当然不用伺候老板了,跟编辑打了个招呼后,就走马上任去了新岗位:一事屋秘书兼考拉号大副。此时她换了一身金色的防风服,在船头掌舵。短发飞扬,倒也有点小威风。 相比之下,沈苑就真的像个徒弟了,就伺候在迟青身边,调酒调饮料,还弄了个小小的便携燃气烤盘,在那儿烤肉——她知道迟青喜欢吃和牛。穿的终于不再是那身贵族女校的校服,而是换成了黑色的弹力绒运动套装,长发扎成了辫子,像个霓虹国的禁欲系美少女。不过此时她看迟青的眼神有些尽力压抑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被揍得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另外还有一个妹子,当然就是夏侯嫣了。她当然还是白色系,不过没有哪个无聊的人会穿旗袍或正装上游艇,所以她穿的是最标准的海魂衫,红色领巾非常显眼。三个妹子里也就她没在忙碌,但表情却看起来很凝重——毕竟名义上,她是因为赌输了身家,所以落魄来投靠迟青的——但是谁都清楚,她就是来负责监视的。 “你就打算这么浪费时间吗?”她问迟青。 躺椅上的迟青掀起蛤蟆镜,想了一会儿说:“可我们在船上又叫不到上门按摩,只能这么躺着啊。不过也很舒服就是了。虽然有点儿风,但是阳光真好啊。” “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你知道了里世界、龙境这些事情,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我不是打算开一事屋了吗?不过那边地方大,一千多平啊,装修起来要好一阵子。等一事屋开了,总会跟里世界有交集的。” “我说的可不仅仅是交集!”海魂衫美少女站了起来,傲娇地叉着腰说,“你全身都是谜团,虽然没人说,但是整个里世界都在关注你。在这种情况下,就应该做些大事,让他们明白你的力量和手段!” “为什么?” “因为……唉,也对,你没有任何强烈欲望和野心。但是,这是为了自保啊,如果你不有所作为,他们就会……” 夏侯嫣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停住不说,开始咕嘟咕嘟往饮料杯里吹泡泡。 迟青坐起来,按住了夏侯嫣的手,后者脸有点红,但却毫不退让地瞪了回去。 “不要往饮料你吹泡泡,没家教。” “你!” “我如果不作为,就会被杀掉吧?懂的,秘密太多的人都是这个处境。可惜我自己也解不开身上的秘密。” 迟青的确没有任何强烈的欲望或野心,但不代表他没脑子(虽然也真的不怎么动)。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的乱入,已经造成了里世界的微弱震动。因为无论表里,世界的规则,都是建立在暴力制衡之上的秩序,任何家族的力量强弱、发展变化都有迹可循,就像表世界不可能突然出现一个超级大国,里世界的强大家族也都由来已久,可以追根溯源。 但他不是。 虽然就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来看,在里世界应该也就是个比较厉害的杂鱼,但他的特别之处在于无迹可寻。没人知道那纹身的来历,没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力量,看不懂、想不通,怎么就突然跑出来这么个怪东西。 拿表世界来打比方的话,就是突然出现了一搜无国籍的超级核潜艇,把同级别的尖端潜艇随便给秒了。这绝对会引起各国高层的关注。如果这艘幽灵潜艇作恶,那么就死定了;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也死定了——因为谁都想研究它。所以幽灵潜艇的生存之道,就是一边展现实力,一边做些正常强者会做的事,比如比比武、抢抢地盘什么的。 迟青,无疑就是一艘冲进里世界的幽灵潜艇。 他现在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滋润无比,实则凶险万分。不能不动,也不能乱动,否则难逃一死。 作为他的监视者,夏侯嫣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被监视人——否则一旦某方打算出手,正巧又是与夏侯家不和的势力,那么她也会麻烦无比,搞不好小命不保。里世界的人虽然也是文明生物,但骨子里都是丛林法则。个体能力大到一定程度,血腥丛林就无处不在。 但现在看来,迟青对这个状况是有自觉的。 “对,你不作为会死、乱来死得更快。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什么势力、或者你是谁的棋子,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起倒霉。毕竟大家在一条船上,利益……唔!” “小姑娘不要学大人谈什么利益。”迟青悄悄发动了狻猊之力,极速化烟,把吸管又塞回了夏侯嫣嘴里,“吃吃喝喝,少动些脑筋。” 沈苑端过来两碟烤好的牛肉,香气扑鼻,插上牙签,更是汤汁四溢,引得vicky也下了锚、跑了过来。 “师父说得对,短期休整一下,里世界的大人物不会动手的,毕竟他们的时间是以千年来计算的。”沈苑说,“不过长期来看,师父你没什么打算吗?难道就真的做阿拉丁神灯,帮别人实现愿望。” 连听得一知半解的vicky也放下牛肉,看着迟青,搞得这懒惰的家伙没了办法。 只好说:“当然不是傻傻地帮人实现愿望。我想做的,其实是破坏规则。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帮你去赚一个亿吗,vicky?” “呃……我们在吃小吃,然后电视里那个首富说,定个小目标吧,比如赚一亿。” “对。首富说赚一亿是个小目标,因为这对既得利益群体、特权阶级来说,的确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目标。这是世界的规则——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圈子和阶层,突破不了。打工仔没办法赚一个亿,因为他连下个月的房租都未必拿得出;网络写手读者再多也进不了主流文学圈,因为人家纯文学圈就喜欢端着、就不爱好好讲故事。这都是约定俗成。” “我不喜欢这样。”vicky皱眉说,她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离家出走、辛苦度日、望不到头。 “我也不喜欢。”迟青说,“在我仅存的感情里,这种对阶层、圈子的厌恶,应该是最强烈的波动了。所以我才会用能力去帮你赚一个亿,我想让你打破自己的阶层和圈子。” “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谢谢你。” 打破阶层和圈子……但是这跟里世界有什么关系?夏侯嫣皱眉想着,随即,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不会吧,难道你想……” 迟青喝了一口超大杯的莫吉托,开心地说:“这世界上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圈子和阶层,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 “你是说,你想打破表世界和里世界的边界?” 迟青不会故作高深,他笑了,回答得很直接:“对,一个世界就够了。”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在下一分钟,几乎所有里世界的高层都会听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眨眼间就能在万里之外让你灰飞烟灭。” 迟青闭起眼睛等了一会儿。 跟着,他睁开眼睛说:“瞧,我还活着。” “这……” vicky一把勾住夏侯嫣,另一只手把沈苑拉了过来,笑着说:“迟青,帮我们拍照。” “诶?不露点沟什么的吗?就这么拍会不会没什么看点,不太方便发朋友圈啊……” “叫你拍就拍!” “好好好,拍拍拍。对了,我想到件事。” “快说快说。” “你叫vicky挺好,但是沈苑和夏侯嫣叫起来太拗口,必须起两个绰号。” vicky举手说:“我来我来,你徒弟有点花痴有点呆,就叫呆妹吧;夏侯小姐总是那么傲娇,就叫娇妹!” “不要!” “不要!” 迟青拍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vicky、娇妹、呆妹,笑一个。” 咔嚓。 娇妹没好气地打开了手机,看见照片上的自己确实看起来很傲娇。 “这个傻瓜,晒什么朋友圈啊!他的新号明明只有我们三个好友啊!” 第10章 开门红茶 一事屋开张那天,迟青还放了串儿鞭炮,搞了只烤全羊。整个过程土得可以。 而且因为只有迟老板和三个女孩子出席,所以烤全羊也没吃光。 夏侯嫣不屑地说,她们家的产业开张,至少都要杀头夔牛。vicky不知道夔牛是什么,以为跟和牛一样很好吃。 然后沈苑告诉她说,夔牛肉太硬,还是独角兕(si)比较下酒、獬豸(xièzhi)比较香……听得vicky一愣一愣的。 总之就是还是像之前住木屋时一样,犹如情节灌水的日常轻喜剧,四个人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地就搬进了新装完毕的大房子。 “呐,一事屋的牌子也挂起来了。我们不用出去打打广告,做个网站或者微信公众号什么的吗?”vicky看着客厅里写得歪歪斜斜的牌匾说,“说起来这‘一事屋’三个字写得好丑啊。” “啊,因为是我写的嘛。”迟青骄傲地说,“好丑啊,真是丑得让人想笑啊。” 当然没人笑,因为人太闲就会无聊嘛,无聊了怎么笑得出? “喂喂……”夏侯嫣叹气道,“好无聊啊,而且有点空旷诶。这么大的房子,要不去请几个佣人,或者抓些奴隶回来吧?” “呵呵,夏侯家真是财大气粗,像我们沈家需要奴才,一般都只能用扶乩之术请‘神’,凡夫俗子哪里伺候得好我们?” “你那请来的不是神,是鬼吧。气味太难闻了……我不要。” “说起来——”vicky打断她们道,“如果我们的生活是一本小说,那么差不多发展到主角出场完毕,但是厉害的反派还没影子,整本书有点儿继续不下去阶段吧?哈哈,如果再想不出事情做,搞不好还会太监的那种。” 这个比喻有些莫名的可怕,新家的第一次座谈会迎来了冷场,仿佛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被打开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 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红红的小脸儿温暖我的心窝, 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骇人肺腑的歌声突然想起,将“冷场君”震得粉碎。 “谁把门铃设成《小苹果》的!应该拖出去凌迟!”夏侯嫣被这另类的门铃吓了一跳,做监事本来就做得不太爽,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娇妹,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而且不要叫我‘娇妹’啊!” “因为你输光了钱来投靠我们,没让你换上性感制服去夜总会让人摸摸屁股蹭蹭胸已经很好了。” “去夜总会也比每天这样无所事事的好。而且谁敢摸我屁股就剁了他的手!” “咦?可以吗?那你今晚就去上班吧?朗庭国际还是环球一号,你自己挑吧。呆妹,去准备猫女的制服。” “嗯?居然是猫女,师父的直觉真不一般啊。我立刻就去准备。” “喂!” 如果不是“任务为大”的觉悟还在心头压着,被叫做“娇妹”的夏侯嫣早就发飙了。 “那个……你们好。” 呃……没人去开门,结果门自己开了。好吧,并没有什么灵异事件,这四个做事大条的人,忘了关紧门而已。 站在门口的是个穿着得体的少妇,有些网红脸,但整体感觉很正能量,是个好人的样子。 她捧着一盒饼干,有点儿尴尬地看着屋里互相吐槽的无聊四人组。 “啊,原来‘一事屋’是这样的意思。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少妇被请了进来,她自己做的黄油饼干非常好吃,而且还有上好的英国红茶。几个人聚在一起就自我介绍了一下。 这个少妇叫柳嘉欣,是一事屋的邻居。虽说是邻居,但其实距离还蛮远的,走路差不多要七八分钟才能到。高级别墅区都这样,所谓私密性云云。 然后少妇柳的老公似乎生意做得很大,没事就要飞出去十天半个月,有时候一两个月才回来几天。他们也不打算要孩子。于是平时就只有少妇柳跟个做家务的佣人住在别墅里,每天就是喝喝茶健健身遛遛狗,连佣人都胖了一圈。 “诶?羡慕那个佣人啊……” “喂!你现在好歹也是几亿身家的男人,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啊?!” 总之在发出略有些同病相怜的感叹后,话题转到了“一事屋”之上。 “嗯,什么愿望都可以。前提是不能让我们四个‘一事屋’的创始人不爽。”vicky接话道,擅自就把“创始人”的帽子抛了出去。 少妇柳小心往红茶杯里加了点牛奶,茶的颜色立马变得含混不清。英国人喝茶跟我们不一样,就喜欢放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牛奶、蜂蜜、肉桂、白兰地……很多女性虽然表面上被迫跟着他们的老公学中式日式茶道,但归根结底还是喜欢喝甜甜香香的英式奶茶。 想着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少妇柳小心翼翼地发问了:“内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位,应该都来自里世界吧?” 哦,这次冷场君干得不错哦!众人的视线立刻聚焦到了少妇柳身上,嗯,这家伙原来不是个漂亮的笨蛋啊。 “你们别惊讶。我跟外子都只是普通人,不过我老公他在生意上跟里世界有些交集,所以知道一些事。”她喝了口茶,仿佛觉得太甜了,微微蹙眉就放下了杯子,“我看几位年纪轻轻,但气场、财力都非常之强,所以试探着问问。看样子,还真的猜对了。” 迟青点点头:“嗯,除了vciky,我们都是里世界的人。嗯,我勉强也算吧。” 你根本就是最怪的怪物好伐!娇妹内心怒吼着。 “嗯,所以才会有开设‘实现任何愿望的一事屋’这样的魄力啊。” “对。我喜欢那种,帮别人打破局限的感觉。” “那么,我是否有幸成为‘一事屋’第一个客人呢?” 来了。任何愿望的诱惑,总会有人甘愿一试。 迟青微笑道:“欢迎,您的愿望是?” 少妇柳还没说话,呆妹就插嘴道:“难道是,长处深闺的有钱太太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回来,即使回归贫穷也在所不惜?或者甚至还跟年轻的艺术家擦出了火花,连果体都请他画了的剧情吗?” “抱歉,不是的。”少妇柳说得很真诚,“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孤单,但是富足啊。悠闲富足的生活,多少人求之不得,我不是那么贪婪的人。而且,什么不惜回归贫穷、与年轻艺术家擦出火花,这才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这种人,什么都见过,守住金钱和社会地位就是我们最基本的需求。” “那么,想让‘一事屋’为你实现的愿望是?” 少妇柳定了定神,抬眼望着迟青说:“我想受举世瞩目。” “成名?” “对。你也知道,有钱了,有很多原因要保持低调。因为财富往往伴随着不仁。一旦太出名,就会被人嫉妒,哪怕眼下什么都没做错,许多以往的事也会被放大、利用,成为攻击我们的道具。” “但是你仍想出名?” “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有过成名的机会。但我以为,金钱带来的享受,能超越名气带来的快感。但是最近我仔细想了想,发现我错了。” 名,利,有时并不同行。 第11章 我要成名 嫁给富商的小明星何其多。 说起来,也的确大红大紫不如嫁个好(fu)人。排除有少数人真的是热爱表演、唱歌或综艺,剩下的演艺圈人士,无非也就是为了以名换利。最好的例子就是曾经的香港第一港姐。14岁开始从事广告模特工作,18岁参加香港小姐竞选,并成为冠军。同年,在“国际华裔小姐”的比赛中,她又获得冠军及“最上镜”奖。最后在辗转几任小三小四后,43岁时嫁给富商许某人,才算修成正果。 演艺圈永远不缺美女,花瓶也好,死鱼眼也罢,只要够美——而且有特色(有时特色比美更重要,原名林立慧的舒淇)。这个圈子自带光环,让人甘愿付出许多,也要挤破脑袋进去。只不过千帆过境之后,就是饿殍遍野。不说你付出所有就一定会有回报,而且许多人只是想走捷径,根本离付出所有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柳嘉欣是其中运气比较好的,她半路出家,通过选秀节目出道。因为长相甜美又肯花大价钱找一流医院整容,加上对各种规则的熟稔与掌握,在黄金年龄也是拍了几部抗日神剧、当代偶像剧的。因为演对手戏的男影星都很著名,她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终于在相对年轻的时候,就挑了个富商嫁了,从此衣食无忧,化奢侈为平凡,洗尽铅华呈素姿。 “但是,终究会觉得有些无聊啊。”说完这些,她感叹道,“虽然无聊也是一种幸福,甚至平淡也是,可一旦回忆起往昔在聚光灯下的日子,还是会很想念工作、被关注的感觉。哪怕很辛苦,也有许多不顺心。啊啊,不好意思,一口气说得太多了。” “没事,很久没说了吧。”迟青给她加了点水,“那么,你还是想成名吗?” “嗯。当然,我希望后遗症越小越好——这就是为什么我宁可你们,而不是自己花钱找公关公司。我听外子提过,里世界的风格,就是唯结果论,根本没有过程。而过程越短,对我现在生活的冲击也就越小。” “嗯,你老公阻止你的机会也会越小。”迟青说。 少妇柳笑而不语,低头喝茶。 “那么,你打算付出多少代价呢?虽然第一个客户就这么上门是好事,但我们的确还没想好该怎么收费。所以只能反过来问你了——为了成名,你愿意出多少钱?然后还有第二个问题,你成名的标准是什么?” 少妇柳点点笑了起来,颇有些撩人的风韵:“其实我要的很简单,我想得一次魔都电影节的影后。至于代价,你看,这是我存下来的零用钱。”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一事屋的四人看手机。短信显示,她的账户余额截止现在有七千多万。 不多,但绝对不少。 “你老公真大方。能有七千多万零用钱,我也愿意每天无聊啊。”vicky叹道。严格以上讲,这里也就她在前不久,还是个普通人。看见八位数当然有点羡慕。 “事吧,呵呵。”少妇柳满意地笑了,可能是这种对财富的平静坦诚,加上姣好的容貌,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像那些暴发户一样讨人厌。 “七千万,换个影后。普通人或许操作不了,但我们可以。”迟青想了想说。 “真的可以?而且是要合情合理的获得影后哦。像李易峰、杨颖那种得了奖还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结果,我敬谢不敏。” “放心,我也想要开门红。” 话说到这个份上,少妇柳也不心急。她拨弄着茶匙,用眼角看着迟青。虽然表现得很坦然,但她心里很害怕吧?毕竟里世界可没什么好名声,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妇。 迟青到没什么,呆妹却忍不住了,极其勉强地往两个人中间一坐,对少妇柳说:“既然你知道里世界,那么就应该明白我们做事的方式。接下来,我们就展示一下手段,柳太太你,定金应该没有问题吧。” “嗯嗯,太好了。”她难掩激动,或者说,根本懒得掩饰。既然有希望,那就是好事。钱,呵呵。 娇妹接过话茬:“七千万对于世俗来说,或许不少了;但在里世界的我们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既然一事屋开了,事情还是要做。夺得魔都影后,这件事说难的确很难,但即使只有我们几个,仍然有至少三种方法能帮你实现。” “哦?哪三种?” 娇妹理了理头发,瞳孔在不可察觉的时候变成了猫一样的竖条状:“首先是我的方法。这个方法比较温和,简单来说,就是换皮。” 她看着少妇柳,少妇柳也看着她。 突然少妇柳严重的白衣少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10年前的自己,那时还有点青涩和迷惘,但胶原蛋白饱满的未经整容的脸上,仍能看出隐含着的希望;但下一个瞬间,10年前的自己消失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暮气沉沉地望了过来,吓得少妇柳差点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一迟疑,眼前人的容貌再次改变,这下变成了一个在本届魔都电影节中,夺冠呼声最高的女星,那标志性的大嘴和分得过开以至于天南地北的双眼,绝对称不上通常意义上的漂亮,但却让人印象深刻,而且心生好感。 “这,这也可以?你是说,让我扮成舒……” “对,你可以扮成任何一个可能夺冠的明星。你要的不就是那一瞬间被瞩目的感觉吗?我们只需要在你代替她去领奖的时候,把真的那个控制住就行了。” “哎呀,这哪里是温和的方法?不过真是厉害,完全看不出差别。那谁娶了你,岂不是等于娶了全世界?” 旁边迟青、vicky和呆妹也啪啪地鼓起掌来,搞得恢复原样的娇妹有点儿不好意思。什么娶不娶的啊? “不过,这不是我得奖啊,影后仍然是他们。” “啊,你这人要求还真多。” 呆妹说:“真的要让你得奖也可以啊。不用换皮,我可以用扶乩之术做一次‘大降神’,把评委和现场都控制住……” “打住打住,这些方法或许真的有用,但是,难道就没有,可以让我本人,能够堂堂正正地获得影后的方法吗?哪怕之后没有任何后续也可以啊。” 迟青笑道:“要堂堂正正就靠自己争取啊,何必一事屋许愿呢?不过风凉话说完,还是要谈业务的。我有个办法,能够让你堂堂正正地当上影后,而且你就是你,没有幻术、没有催眠。” “是什么方法。” “拍一部无懈可击的电影。” 第12章 囚牛 魔都电影节可不是金鸡百花电影节。后者一直号称最大大众的电影节,金鸡、百花、华表奖一起颁发。其中百花奖是观众奖,金鸡奖是专家奖,华表奖是政府奖。后来金鸡百花合并,评奖就成了潜规则和刷票的天下。连参赛影片都是院线和大型制片公司把持的,网络刷票更是官方民间一起刷。以至于在2016年的时候闹出了一个巨大的乌龙:最佳男配角李一峰、最佳女配角ab……影评人评委团后来撰文表示:我们没写过他们两个的名字。 魔都电影节虽然也有潜规则,但比起金鸡百花来,好歹还是严谨许多的。是当今世界9大a类竞赛型国际电影节活动之一,中国第一个获国际电影制片人协会认可的全球15个国际a类电影节之一,和戛纳国际电影节、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柏林国际电影节等著名电影节齐名。猫腻也猫腻得比较国际化。 所以说,柳嘉欣想要夺得魔都电影节影后,可不是随眠几个评委就能做到的,毕竟牵涉太广了。 “其实最大的问题在于,大型娱乐公司背后,都有‘里世界’的势力在控制和运作。甚至许多娱乐技术的革新,也都是超科技型的家族或贵族引导的。我担心如果我们插手,会惹上超科技类的家族。” 娇妹很直接地说出了她的顾虑,虽然猜到迟青不会在意,但对于潜在的麻烦,说出来总比马后炮要好。 果然,迟青的回答很干脆:“我们不怕,惹上再说。问题是,少妇柳你怕不怕?要知道,你横空出世夺个影后,对于整个娱乐界,会造成极大的地震。我们可以帮你实现愿望,但事后的安全。” “没关系啊。他们就算杀了我,我也是个死掉的影后啊,新闻得报道好久吧?”她说得很轻松。 这个时候,迟青就已经预感到有些不对,但他没有停止。有些事情是不可逆转的,逃避不如参与,至少能看得清楚楚楚。 “那么好吧。付了押金,我们开个会商量下详细的‘影后计划’。你明天这个时候来‘一事屋’,我们就开动。离魔都电影节开幕还有多久,呆妹?” “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不多了。”迟青说,“我们没有契约,除了自己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资源,更加没有案例。无论我们最终能否帮你实现愿望,钱都不会推,你也一定会遇到麻烦和危险。” “好的,谢谢提醒,但我还是想试试。”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说,现在的生活非常富足,自己很满足吗?”vicky不解地问。 “对啊,很富足,我很满足。”少妇柳说,“不过呢,人这一辈子,如果太满足了,不也就没意思了吗?” 迟青不打算咀嚼少妇柳话中的深意。一千万定金直接转入了迟青得自娇妹的饕餮黑卡后,少妇柳就走了,背影轻飘飘的,极不真实。千里送也没这么有诚意啊,这就是一千万甩过来,啥保证都不要诶。 “有钱人都这么随便的吗?”vicky难以置信地看着迟青手机上收到的短信提示,余额现实到账一千万。 “当然不是。”娇妹说,“真正的有钱人,其实更接近里世界。巨富基本上都跟里世界有点或深或浅的关系。所以真正的富人阶层,其实就是个平行社会,位于表里世界的中间。少妇柳的老公就是这种类型。他们一般非常聪明、低调。” “为什么会低调?”vicky问,“炫富不应该是有钱人最大乐趣吗?” “不是的。有钱人的最大的任务和兴趣是使资产增值,从而更好地动用‘里世界’的资源。而对于表世界的普通人,他们一般是敬而远之,因为他们的财富已经多到不需要跟普通人发生任何关系,也能呼呼呼增长的阶段了。” 迟青笑了:“所以你只输了5亿给我,就被家族除名,这个谎言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我也没指望你会相信。但是我想,我是被派来监视你这件事,还是隔着层纱比较好。而且我很看好你,监视你的同时,对你进行一些辅佐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么多大人物都看着呢。” “嗯,那么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来帮少妇柳实现影后梦。” 讲到这个娇妹就头大:“神经病啊!难道真的为了她去搞个电影出来?别说她才给了一千万,就算七千万都拿出来,我们这几个外行人也拍不出电影吧?你刚刚那么说到底什么意思?” “哦,说来也巧,刚刚少妇柳说出她愿望的时候,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纹身的用法。” 他这一说,三个妹子马上盯着他看了。要知道,纹身有魔力这件事,已经搞得里世界有点儿暗流涌动了。那么多纹身类术法,都跟迟青身上的不一样——这货根本不用修炼,想起一个算一个,狻猊、霸下、睚眦,一个比一个猛。 好了,现在又来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全世界仿佛都竖起了耳朵,连窗外的风声和鸟鸣都消失了。天地间莫名紧张。不过也是,新的力量类型,还跟神秘“盲目痴愚”有关,搞不好能引发里世界的革命,当然要关注下。 迟青说着,伸出左手,微微用力。只见他整条胳膊一直到手腕,都浮现出一片完整的兽状纹身。 那怪兽与龙非常相似,但周身缠绕黄云,较之真龙也显得细小,但四爪极长,像弹琴一般地拨弄着黄云,自己也一副很陶醉的样子。就这么蜿蜒缠绕着迟青的整条左臂,整幅画面富有一种神秘的韵律感。 “这是什么?龙?”这次是娇妹不认识了,她对于古代的东西知之甚少。 呆妹接了话茬:“是囚牛吧。马头琴上的那个。跟睚眦、狻猊、霸下一样,也是龙生九子其中的怪兽之一。” 迟青点头说:“对,这是囚牛。外形似一条小黄龙,但古书记载,囚牛其实比龙长得多,会以天做琴、以云做弦,用以弹奏天籁。囚牛最喜音律,因此许多乐器把他刻在琴头上。” “不过这有什么用呢?”娇妹不懂了,“靠他编曲吗?一首曲子可成就不了一部电影。” 迟青摇摇头:“囚牛能弹奏天籁,天籁可不只是好听啊。我的记忆已经清晰了,现在就为你们演示一番。” 呆妹有些害怕:“不会是音波攻击吧?师父,我是不是先离开比较好啊?” “离开了我多没面子?这样把,你们要是害怕,可以闭上眼睛睡觉。另外这囚牛的能力,不是用来攻击的,相反,非常有趣,我迫不及待想要一试啊。” “你不是没感情的吗?迫不及待是什么情况?” “娇妹,你就是太认真的,放松一下吧。” 迟青说着,也不管被叫娇妹已经麻木的夏侯嫣如何躲避,突然伸出左手,隔空悬在她的额头前面。下一瞬间,娇妹就昏了过去,倒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睡着了,还发出轻微可爱的小小鼾声。 “咦?囚牛的能力就是迷倒别人吗?喂,师父,你不用迷倒我,我自己会……哎呀!” 呆妹沈苑还想逃,却被囚牛发威的左手在后脑一抚,也睡了过去。 vicky傻大姐一样的看着迟青说:“来吧!” 迟青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怕我弄晕你以后做什么坏事吗?” “怕什么,本来就没人打得过你。你要做坏事用得着弄晕我们吗?”她笑得坦然,“而且她们其实不是晕过去,而是睡着了,睡得还很香。我带你回家那晚,也睡得很香,估计那时候,这个什么囚牛就在蠢蠢欲动了。睡得香不是坏事啊。” “哈哈,的确如此。囚牛的能力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事实上,这种能力是用来治疗心理创伤的。他能发出某种频段的次声波——这或许就是所谓天籁的一种。这种次声波能让人熟睡,并且它还有一个能力……” “别告诉我,我相信你。” 说着,vicky自己就抱着只靠垫躺在沙发上。迟青左手轻轻一招,她便睡了过去。 只剩迟青一人醒着,就算他号称无感,但三个美女横在面前毫无戒备,也还是略有些心痒。但毕竟没干什么坏事——或者说,无感者就是这点讨厌,他们总是不急在一时。 啥都没做,只是自言自语道:“其实囚牛的能力,让人入睡只是基础,真正的表现——是这样。” 他伸手一招,vicky、娇妹、呆妹,三个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犹如源头,投射影像,影像分别映射到了墙上和天花板上,竟似电影一般放映着。 视角是第三人称,主角是三个入睡的女孩子,她们进入了光怪陆离的故事之中,欢笑、惊恐、悲伤,既真实,又虚假。 这就是囚牛的真正能力:梦境投影。即可以把熟睡中的人的梦境,投影到现实中,像看电影一样,了解熟睡者意识里的影像。 而梦这种东西极其神秘,来自意识、潜意识等各个层面。 通过梦境,能够真正了解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心思和其他一切。迟青突然使出这个能力,一方面也是新招技痒,另一方面,的确也想了解下身边这几个人,看看有没有可能跟着“一事屋”一起走下去。 当然,除了vicky,他对她仅仅是好奇。说偷窥,也行。 这一看,他就看了整整24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