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之田园》 第1章 穿越 程木秀一脸沉思状坐在山坡的石头上。 遥遥望去，眼前风景倒是好。蓝天白云，青山叠翠，清风徐来，鸟语花香。山坡下是房舍，复杂的地形使得田地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好一派田园风光。 然而—— 凡事一旦出现然而，不用说，那就是个转折，而且大多还不会是个好的。 程木秀遇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形急转而下的转折，还无力回天。 我了个去。 向来端庄、矜持、睿智的她这时也忍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 不久前，她刚刚做完了一个项目的验收，为此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做为一个公司项目部门的经理她每天都很忙很忙。 年近三十，单身，成功的职场女性，气质出众。这才是原来的程木秀，结果现在……猜怎么着。 ——她，她一下子就穿越了。 不但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这么一个父母双亡、拖着幼弟幼妹生活、家徒四壁、瘦弱单薄的十三岁古代农村少女身上。 …… 不爆一下粗口叫她怎么能出得了心口里的这股郁气。 穿越之前的情形她还记得，当时由于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总算松了口气，就打算在晚上的时候带上大家一起到ktv去嗨皮一下。 她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时看了眼墙上的钟，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于是想就靠在椅子上眯会眼睛吧，这么想着就放松了肩膀。一开始就是只想稍微休息一下的，结果这一打盹就睡得很沉，等到再张开眼时，事情就已经不对了。 刚开始时，她认为自己是在做梦的，只是这梦做得可真实了，犹如真的身临其境。 “姐姐，姐姐。”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不过声音很软，象是小孩。 “姐姐为什么还不醒？”好象不止有一个小孩。 谁说我没醒，有你们在旁边那么聒噪，那里还睡得着。程木秀模模糊糊的想着，有些叹气，就不能让人好好休息吗。 她张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光线，觉得这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太对劲，当时脑海里就冒出个念头：这个屋子可真破，屋顶居然会透光，会漏雨吧。 她一有什么动作就立即被人发现了，一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上脸庞，触感很明显。两张非常酷似的小脸庞带着欣喜和担忧的神情看着她。 “唔，”程木秀含含糊糊的嘀咕，重新合上眼睛，“我再睡会。” 这梦太奇怪了，奇怪到——她居然真的好象是有弟弟妹妹一样。居然这么当回事，看来这段时间真的累坏了，连做梦都能梦得那么匪夷所思，还很自然。 弟弟和妹妹，咦？我哪来的弟弟和妹妹。 大概庄周梦蝶就是这么回事吧。 程木秀只有一个姐姐，已经结婚，小外甥已经五岁。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母亲已经退休，经常帮姐姐照看外孙。程木秀由于工作忙已经有几个星期没去看望自己可爱的小外甥了。前几天小外甥还打电话跟她说，要约小姨去吃好吃的蓝莓冰淇淋。程木秀一口答应。 对了，她帮小外甥网购的滑冰鞋快要到了吧。她要给小外甥一个惊喜。 奇怪，听到这两个孩子叫她姐姐，她居然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嗯，在做梦，等梦醒了就好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回入睡了以后就是不踏实，不安，意识到了，却醒不过来。直到心脏上好象被个象锤子一样的东西钝钝的打了一下，猛的一跳，眼睛就倏地张开了。 心脏象是要从胸膛中挣脱出来似的猛烈跳动。 大脑终于挣脱了迷雾，事情一件一件的变得清晰。当看见身边一个头发蓬乱，正低头拧着布巾的少年时，嘴里不由得轻轻叫了声：“……木峰。” 闻声少年惊喜的抬起头。“姐姐，你醒了。”又顿了一下，“我，给你擦把脸。” 程木秀感觉到脸上有些潮湿和清凉。那两个面庞相似的幼童没出现，现在床边的这个是自己的大弟程木峰。幼童是龙凤双胞胎，也是最小的弟弟和妹妹。 额，为什么她会这么自然而然的认为啊？ 程木秀就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这太真了，有点叫人害怕。 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自然的就叫他木峰啊？她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就认为他是自己的弟弟啊？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合理，但为什么不合理却又说不上来。 程木秀的脑袋有些混乱，但好象又很清晰，事态的进展在潜意识里似乎又理所当然。她心里抓狂，可面上却依旧平静。“木勤和木芳呢？” “他们在外面。” 程木秀压根控制不住自己，自然而然的又问：“他们在干嘛？” “就是在除地里杂草。”程木峰又说，“我给你端碗水。” 不等程木秀点头，程木峰就一瘸一拐的走开来，到桌子面前端水。 程木秀微微侧头看着他，居然一点惊讶也没，好象她本来就知道的，程木峰的腿在一年前跌断后，没钱治疗，就这么瘸了。 咦？她知道得这么清楚，居然觉得没什么不对。 她看着这个所谓的大弟动作缓慢、小心的端着一碗水回到床边，扶起她的头，小心的给她喂水。一举一动中处处表现出关怀。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底延伸到身体里，这触觉实在是太真实了。 大概看到她迷惑的表情，程木峰说：“你太累晕了过去，你先好好休息，家里的活有我。我……我多少能干点。” “好。”程木秀干巴巴的说。 这是做梦，这是做梦。程木秀不断的提醒自己，同时有些急躁，这梦——怎么还没醒得过来。 程木峰收拾好碗，步履蹒跚的走出去，屋里又剩下了程木秀一个人。 躺在床上的程木秀盯着破旧的房顶，眨眨眼，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些记忆，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但她潜意识里是抵触的，因为本能觉得这些记忆不应该属于自己，然而，一切又那么真实，真实到即使她现在躺在这里，不用走出去也能知道门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直到这时，她才开始感到了有点儿慌乱。 几天过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真的有什么已经被改变了，然后就想到了现在世界上一个挺潮的一个行为——穿越。 我去，这不是真的吧。 我竟然是穿越了。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相同的原因，另一个世界的她和眼下这个世界的她重叠得挺好，记忆共存没产生什么冲突。 程木秀不得不勉强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从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听之任之，然后接受现实，她逐渐做完了心理建设。总之，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已然如此，哭也没什么用，生活总得继续不是。 只是，摔。 这也太坑人了吧。 父母双亡，姐弟一共四人，程木秀十三岁，大弟程木峰十一岁，腿有残疾，程木勤和程木芸六岁，是一对龙凤胎。家里仅靠几亩地过活，没有其他生活来源，家徒四壁，自己生病连郎中都请不了。 看看这个四面漏风的房屋，仅有一张床，还摇摇晃晃的。灶台就在屋角，墙壁黑乎乎的。无论家具用具合在一起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这样的日子过得得有多凄惨。 其实，在以前，程木秀一家的生活原来是过得不错的，她的父亲学过木工活的手艺，在外面找活干，因为手艺好赚了不少钱。他是个为人老实又孝顺的人，自己又是兄长，所以除开自家用，其他就补贴了不少给父母和兄弟，也就是程木秀的爷爷奶奶和二叔一家，但一切都在她父亲由于意外故去之后就开始有了改变。 程木秀的父亲叫程智海，生母早就去世了，程木秀现在奶奶吴氏其实是程智海的继母。吴氏后来又生育了一儿一女，也就是程木秀的二叔程智福和小姑程兰英。 三年前，程智海在外面遭遇劫匪，被害身亡，妻子江氏遇此打击倒下，缠绵病榻数月后也随之撒手而去，留下了程木秀姐弟四人。 吴氏与继子本来就不亲，在程木秀的爷爷程元在世时表面上对四姐弟还算过得去，然天有不测风云，程元突然发了一场疾病，也在两年前去世了。程元一去世，吴氏就拉下了脸，借口姐弟四人应该自食其力，把他们打发出去自己住。程木秀据理力争才得到了几亩旱地。 程元是早年逃难到此后安的家，所以在本地没什么宗亲。吴氏为人尖刻又泼辣，旁人看着他家的事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会有谁会为他们出头做主。要不是山边有间还算能住进人的破旧泥屋，程木秀他们姐弟连栖身之处都没有了。 虽然无人愿意招惹程家的麻烦，也有些看他们可怜觉得心里不忍的人，平时就偶尔接济一下，但是杯水车薪，再加上后来程木峰跌伤了腿，程木秀为了生计拼命劳动，劳累过度这才晕倒。 第2章 目标 程木秀的历史课学得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差，但对自己眼下所处的这个被称为靖朝的朝代真的没一点印象，而且绝对相信历史书上压根就没有过关于这个朝代的记载。而她凭着自己多出来的那份记忆，确信这个靖朝貌似还蛮强盛的，绝不会是那种渺小到能够被史学家所忽略的一个朝代。 鉴于此，程木秀也懒得去费神琢磨了，就把它当成另一个平行的世界。 穿越都能成了，平行世界什么的当然也可能了。 程木秀吐槽，好歹我刚刚完成了一个大项目，还等着公司奖励呢，不说给我个假期旅游什么的，奖金也该有一大笔吧，你就让我穿越了一把。 穿越就穿越吧，还穿越得这么凄惨。 这是在整我吧。 吐槽归吐槽，静下心来，程木秀还得好好考虑以后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优秀的企业管理咨询专家，程木秀喜欢以一种全局的观念来了解、分析、提供决策来改善不合理的流程。这种能力在现在看来并没什么用了，不过，理念还在，就是要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 那么眼下的问题有那些？ 程木秀不假思索的就能列举了一大堆：屋子漏雨，床不够睡，大弟伤腿没钱治，小弟小妹瘦成柴。田地少且产出不多，糊口成问题。无鸡无鸭可养。穿衣只能勉强遮体，这叫她怎么能忍…… 她已经不想列举下去了，总之眼前问题一大堆，不过她心理素质良好且强大，所以即使面临困境也没有产生过畏惧和退缩的想法，反而激发了斗志。 问题看起来多，那就一个个解决，就象蚂蚁搬家，一点一点的，总有完结了的一天。 目标很简单：改善境况。 至于改善到什么程度，步子不需要迈太大，眼下首要要做到的就是，得吃饱了。 尽管无力吐槽这是一个多么low的目标啊，可却是最须亟待实现的目标。 吃得好不好先不说，首先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了能干活，干活了能挣钱，挣钱了就能买吃的，吃好了再干更多的活，实现良性循环。所以，吃饱很关键，是实现其他所有关键目标的先行基础。 而现在，他们经常是每天才能吃得上一两顿饭，远远不够，要不自己也不会因为身体虚弱而晕倒。 所以经过粗略的比较，程木秀确定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利用现有资源，解决吃饭问题。 家里的屋顶有破损，程木秀生怕下雨了滴水，就拉着小妹一起到山坡上打点长茅草，用来遮房顶，打好草之后就在坡上坐下来歇一会。 “姐。”旁边传来程木芸稚嫩的声音，然后一把生机盎然的黄色小野菊出现在程木秀眼前。“你看，好看吗？” “好看。”程木秀的视线从山坡下的小屋子那里转开，落到程木芸伸手递过来的花丛上。 程木芸抿着嘴唇，脸上害羞和讨好，因为脸蛋瘦小而显得眼睛很大。程木秀看见她的头发上落了几根杂草，伸手帮她把碎草拈掉。 程木秀在上次晕倒醒来后，虽然意识里认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异世里的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但不可否认，一天天过去，她的日常习惯和行为举止没让身边的弟弟妹妹们感到任何异常。 他们是与她关系最密切的人，连他们都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就是说，她其实本来就是——她。 程木秀的记忆没有任何缺失，只不过是多出了一部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这么一来，她在不得不接受现实后，竟然会有些恍惚——究竟那一个才是梦。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纠结，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把精力花在需要的地方。 她不喜欢颓废。 当这束小花递到眼前，看见这充满生机活力的花束时，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给我的？”程木秀笑问道。 程木芸一边点头，一边比划说。“有好多，那边。”又试探问，“姐还要多的话，我再去摘。” “不用了，这些就很好了。”程木秀说。 程木秀接过花束，想了想，站起来拉过小妹的手，走到一簇灌木丛旁，挑选几根柔软的细枝，盘成圈，把小花插是上面，然后把树圈戴在了她的头上。 程木芸虽然身上穿得不怎么好，但被程木秀收拾得很干净，头上顶着带花的树圈，笑靥嫣然。她喜欢笑，穷困的生活好象并没有令她丧失乐观的情绪，这点非常讨程木秀的喜欢。 看她顶着树圈跑了几圈，程木秀也休息够了，朝她招手说：“我们回去了。” “好。” 程木芸跑回来，跟在程木秀身后收拾地上割好的茅草。 “你累不累？”程木秀一边捆着草束，一边问。 程木秀原来以为自己是不会适应现在的这种状况的，可没想到，她居然能把各种体力上的劳作都做得很好，要知道她以前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她现在相信，自己真的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有时看着自己长着粗茧的手掌，一边叹息一边安慰自己说，瞧，我现在又回到了十三岁的少女时期，无端又有了一次可以挥霍的青春，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我不累。”程木芸说，一边帮着把茅草压结实。“我还能再打上一捆草。” 程木秀好笑的拭了一下她的脸蛋。“小心别割了手。 “知道了。”程木芸脆声回答。 两人各背着一捆草，程木秀牵着程木芸的小手一边朝山坡下走去，一边脑袋里转动着各种念头。 程木秀是那种只要有了想法就一定会付诸行动的人。 家里的情况一目了然： 破屋一间，床只有一张，上面只能挤三个人，所以程木峰睡觉就只能打地铺了。他是家里最年长的男孩，自然要让姐姐和弟弟妹妹睡床。 两床薄被，衣裳若干，就叠放在床头。 屋角直接搭了个灶台，一个菜锅，几个碗。布袋里装的是那种看上去很粗糙、有点儿黑乎乎的面粉，这是他们最主要的口粮。屋子后面开垦有一小块菜地，因为缺水，种出的东西很少。 他们家里仅有四亩多田地，种的是小麦，同样因为缺水，长势不太好，收成怕是不会怎么好。 程木秀几乎能预见到几个月后的窘境了。 家里还有点米，也就在程木秀生病那几天得熬了一点粥吃，后来就多半是吃的面糊糊。一想到每天吃的面糊糊就觉得牙疼，面粉放在水里搅一搅，煮成糊糊后加点盐就这么吃。这让享受美食惯了的她简直难忍，后来有一天忍不住了，利用有限的食材开始烙起了面饼。 程木秀的独立性很强，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里生活和奋斗，为了健康，在饮食上难免有些小心翼翼，也会自己烹饪。在生活上她是抱着不要亏待自己的原则的。 看着她烙出来的面饼，程木峰看了看屋角剩下的半袋面粉，又看看程木勤和程木芸发亮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程木秀知道他的担忧，是怕照她这样挥霍，家里的粮食会支撑不了多久。过了把嘴瘾后，程木秀就继续喝起了面糊糊。 毕竟在没有解决当前的困境前，还是只能勒紧了裤带。 真是太糟心了。 望溪村这个地方并不缺水。只是程木秀他们住的地方以及田地在比较偏的山旮旯里，水流没有经过——要真是土地肥沃，也轮不到他们来种了，更要被吴氏他们霸占去——程木秀每天得走到好几里外的地方去挑水，又没有大的水缸盛水，所以每天的水除了生活所需，压根不够灌溉田地用的。 程木秀就想先解决用水问题。 望溪村里的房子虽然不是很集中，但各家各户大多相隔也不是很远，只有零散的几户落在外围，最远的就是程木秀他们家了，说是在村外也不过份。屋子孤零零的座落在山边，而且还绕过山脚，无心的话村子里的人都几乎看不到他们。 这里大多数人的生活算不上很好，也就维持温饱吧，程木秀他们一家是属于特困户。 程木秀想了想父亲在世时，家里砌起来的房子，买下的田产，印象中大多是用的父亲的钱吧，现在父亲和爷爷都去世了，地契什么的大概都落在了吴氏的手里。现在，吴氏和她的儿子程智福一家除了房子，还有好几十亩良田，两个堂弟中的小堂弟还给送到了镇子上面去读书，生活倒是富足，却不愿意给大伯家伸手给一点儿帮助。 说是程木秀的娘亲江氏生病半年用光了钱。程木秀不禁冷笑，恐怕是吴氏侵吞了吧。说不定甚至希望他们都死了不一定，那样就算占了他们的财产也理所当然，还无后顾之忧。 这笔账以后要慢慢算，现在没有能力跟他们斗，只能暂时先忍着。 第3章 土豆 自从上次程木秀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后，程木峰后来几乎承担了地里所有的农活，每天从早忙到晚。 也是田地不多，勉强能种得过来，只是想到可能的收成，程木峰还是有些愁眉苦脸。这样下去难以为继。特别是在那天，看到程木秀烙的饼，程木勤和程木芸垂涎欲滴的眼神后，程木峰就打算一边种自己的地，一边帮别人干活。 要能多挣点钱，大家就不用老挨饿肚子了。 程木峰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见程木秀在龙凤胎的帮助下，正在空地上晾晒茅草。喝了口水，就瞅了个空把自己的想法跟程木秀说。 程木秀顿了一下就摇头，她不同意。 程木峰自己的腿都不好，只干自家地里的活都勉强，还去帮别人干活，要是万一又有个什么不好，得不偿失。 见她不同意，程木峰有点着急。“我已经没事了，再说，我只是腿使不上劲，但身上是有力气的，多干一点没问题。”顿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正在乖乖扫地的程木芸，又说，“木勤和木芸长身体，也需要多吃点。” 父母在世时，双胞胎弟妹原来长得虽说不上很白白胖胖，但也算是圆润的，现在都瘦成猴了似的。他们长身体需要吃的，在程木秀看来，程木峰现在十一岁又何尝不是。 这一下，程木秀又要对自己感慨一番了。她有一次对着水缸里的水映照了一下，容貌没变，眉清目秀的，就是无精打采，显然营养不良。 程木勤和程木芸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眼里有些疑惑。 程木秀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继续铺开剩下的茅草，然后跟程木峰走到旁边，说出自己的担忧。 沉默了一下，程木峰低头说：“我是家里年纪最大的男子汉，应该为家里多做点。” 程木秀叹了口气，既为他的成熟和懂事感到欣慰，又有点责怪他置自己身体不顾。她看到程木峰的样子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一时难以劝阻，就说：“我们也已经坚持这么久了，要不，再过几个月就到收麦子的时候，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程木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程木秀对于自己的计划在心里是已经有了腹稿的。 他们手里的这块地主要是缺水，地势所限没办法引水，请人挖井需要一大笔钱，他们没有，也没有能力自己挖，单靠每天挑的那点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最好是另外想办法。 什么办法程木秀暂时没跟程木峰说，第二天稍微收拾一下，跟程木峰打了个招呼就上山去了。 附近的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树林，他们有常会到树林里砍些粗大的木柴。程木峰看见程木秀腰里别了把砍刀，以为她是去砍柴，下意识开口说等自己干完地里的活再去，但程木秀压根没理他。 程木峰有些懊恼，没发现家里的木柴已经快用完了，还得让姐姐自己上山去砍柴。 他们通常砍柴的地方虽然不算远，多是不用进到山林深处，不费什么事，就是要花点力气。程木峰就想快点干完地里的农活，然后去接程木秀，至少也能帮着把柴禾担回来。 偏巧今天的农活有点多，这么一耽搁，时间就已经快到了晌午。程木秀还没回来，程木峰只得又先去做午饭，这样程木秀一回来也就有得吃了。 他不象姐姐那样会许多花样，只会煮面糊，顶多加一点青菜。他在搅面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又多抓了一把面粉加进去。 程木峰把在菜园里锄地的龙凤胎叫进屋吃饭。自己快速扒了几口就赶紧放下碗，想快点去接程木秀。耽搁到现在还没回，他担心程木秀砍了不少柴禾。姐姐的身体毕竟没那么强壮。 结果他放下碗刚站起来，就看见门口出现了程木秀的身影，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脚步虚软的走进门。 “姐，”程木峰一下子跳起来，跑过去搀住人，急声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程木秀随意的摆摆手，在程木峰的搀扶下在桌边一屁股坐下。程木勤和程木芸被她的样子给吓住了，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齐眼瞪瞪的看着她。程木秀疲惫的冲他们点点头，“你们吃饭，我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坏了。” 程木峰敏锐的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伤痕，赶紧拉过她的手，一边着急的说：“可你的手，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啊。” 除了手臂上有划伤，翻过来看就连手掌也是一片通红。砍柴怎么能砍成这样。 程木勤和程木芸也觉得出事了，放下碗筷都挤到了身边，伸头看程木秀的手掌。程木芸就伸手抱住了程木秀的胳膊，一脸担心。 “诶诶……”程木秀哭笑不得，赶紧安慰说，“我真的没事，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就让我歇一下再跟你们说好不好。” 程木峰看她神情淡定，似乎真的没事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叫程木勤去端碗水来，自己去打湿了布巾拿来给程木秀的手拭擦，嘴里还是一边嘟哝说：“没事你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程木秀缓了口气，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然后伸手一摸腰间，就扯出来一样东西丢到桌子上，说：“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这下成功吸引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只见桌子上一株细枝绿叶的植物，说有什么奇特，就是根部长须的地方结了好几个鸡蛋大小的块茎，上面还沾着泥巴。 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没见过，有些好奇，程木芸还用手指去戳了一下。 但程木峰却是见过的，偶尔在山上翻开泥土时碰到过，不过这东西野生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他们都是把它当成野草扔到一边。 程木秀看到他的反应就明白了，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就想到原来这个世界里的人还不懂得马铃薯是可以食用的。 其实马铃薯一种很好作物，生长快，产量又高，除了各种丰富的维生素，重要的是还含有大量的淀粉，也就是说，它既可以做为蔬菜食用，也可以做为主食充饥。 在他们家这种土地和粮食都不足的情况下，这可是能解决大问题的。 程木峰疑惑的问：“这个拿来做什么？” “这个叫土豆，”程木秀使用了接地气的叫法，意味深长的用手指点了点块茎，说，“这个是可以吃的。” “真的？”程木峰将信将疑。 “嗯。”程木秀点了点头，“跟大米和面粉一样能充饥。” “真的能吃？” “当然，不过不能吃发了芽的，会有毒。”程木秀说。 程木峰已经注意到能充饥这句话上，一明白了程木秀的意思，马上就说，“那样的话，等以后我上山砍柴的时候看见就顺便挖一点，这样我们就能又多出点吃的了。” “光是这样也挖不了多少，”程木秀惋惜的说，“我偶然见到，也只挖到了这一棵，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看见还有别的了。” “我记得好象在哪里还碰见过，可是，这东西长得也不多。”但是有一点是一点，哪怕能解决几顿也是好的。程木峰有点后悔以前自己怎么不知道能吃这个。 “所以我说光靠上山挖点是不够的，”程木秀说，“我们可以种到地里，这样就可以当做粮食来收获了。” “怎么种？” “别担心，这很容易的。” 现代社会里的程木秀虽然从小生活在城市，但她的爷爷奶奶可是住下乡下，她小时候放假时也会去农村玩，房前屋后的跟着种过好些玩意，其中也包括马铃薯。要不她怎么能一眼就认出了这株植物。 不过挖出来的这些马铃薯个头比较小，只有她见过的一半大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野生，还没经过人工的栽培养育而得到优化。 印象中马铃薯很好种，成熟快，还能做主食，程木秀当时马上就想到了可以很好的解决家里粮食不足的问题。 口粮问题解决了，程木峰也就不需要去帮别人干活了。 程木秀真的是心疼她的这个大弟，愣头愣脑，都不说为自己自己多想想，他的身上还有残疾呢。 所以程木秀一点儿也不想看见程木峰去替别人家里干活，按她的计划，接下来他们自己家里可有不少事情要做呢。 接下来的事可要和他们一起好好谋划谋划了。 程木秀把马铃薯提到屋角放好。她记得要发了芽才好种下去，这会一时还不成，暂时先放着，该说正事了。 回到桌子旁，程木峰已经盛好了一碗，放到程木秀面前。这一看见吃的，程木秀也就突然觉得饿了，她今天费了好大力气，得补充一下。 “你们先别走开，等我吃完，我还有话要跟你们说。”程木秀一边嚼着面糊里的菜叶叹息，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心里有事，她吃得飞快，不一会就吃了个底朝天。程木芸乖巧的收拾碗筷，就连程木勤也一起帮忙收拾好后回到桌子边。 程木秀顺手拉程木芸坐到自己怀里，然后环顾着大家，咳了几声，让大家都注意听她说话。 第4章 想法 程木芸满意的看着大家认真的围坐在一起，这感觉有点象在召开部门小组会议，几位小组长围坐在一起，各自手里拿着笔和本子严阵以待，这种会议几乎每次都少不了因为任务目标或资源调配等等问题争论不休。 不过争论着争论着，不管是什么问题最后总会有个解决方案。 程木秀很喜欢这种争论。 程木秀从来不怕有问题，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关键是大家有想法就好。要是有问题被当成没问题，而且还隐而不发，这种问题被拖到后面绝对会是大麻烦。 通常争吵讨论完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程木秀就会本子一合，招呼大家一起去吃饭，有时候她会请客，有时候大家aa制。 所以他们这个部门虽然会上吵吵嚷嚷的比较多，但平时相处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眼下她就又要和人讨论问题了，只是对象换成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有点……挺怪异的。 当大家都坐下后，程木秀反而走了一会神，直到程木芸扭了一下身子，差点碰到她的下巴上，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大家，见大家都好奇的望着自己，这才清咳了一下掩饰方才的失神。 她先是看向程木峰说：“我今天没去砍柴。” 冷不丁听到她这样说，程木峰愣了一下。之前看见她进门时一脸疲态，也顾不上出到外面去看一眼她究竟砍了多少柴禾回来，突然听到她这话，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冷静的说：“没事，明天我去。” 程木秀笑了一下，这不是重点。 有些事情她得预防一下。虽说她穿越到这里之后，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程木秀，可以说是她，但也可以说不是她。 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思维习惯、行为方式等将来或多或少总会有些影响，现在看不出来，等以后日子久了，和她最为亲近的这些弟弟妹妹们说不定会觉察出什么不同来，所以她需要解释一下。 “从那日我晕倒后……”程木秀垂下眼，一边斟字酌句的想着怎么说好。 “姐。”程木峰担忧的望着她。 程木秀举起手来，阻止他开口，干脆就说：“我觉得自己好象做了个梦，我不大记得梦到了什么，可是，梦里好象突然想明白了好多东西。”程木秀点点脑袋，“就好象开窍了一样，知道些什么。” 听了她这话，程木峰就更担心了，忧心忡忡的说：“姐，你没事吧？” 程木秀也不打算说太多，这事点到即可，算是给了他们一点心里准备。 她冲着程木峰宽慰的笑了笑，话一转，就说：“其实，我今天上山去找水源去了。” “水源？” “嗯。” 程木勤与程木芸虽然不大懂他们说什么，但还是认真安静的听着。 程木秀就把目前家里的困境和自己能想到的解决的办法说了出来。 “咱们地里太缺水，只是靠每天这样来回挑水不行。”程木秀说，“我记得有个地方有水从山上面流下来，只是水不够大，就想能不能在上面把豁口挖开一点，让水流能稍微大一些。” 他们附近的山上生长着茂密的树林，就在距离山脚不远的一处山壁上有涧水流淌，是一条很小的溪流。溪水从石头缝里流出，落到下面的乱石堆缝里就消失不见了。 程木秀他们到山上砍柴时经常路过，口渴的时候会接一把来喝。 程木秀打的就是这条溪流的主意，只是这涓涓细流会时断时续，或许可以看看它上面的源头，看有没有办法使得水流变大一点。 程木秀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就沿着山壁旁的小道攀登。小道上行，虽不是险不可攀，但是道路崎岖，程木秀费了不少劲，既要小心脚下的松滑的泥巴石子，又要用砍刀拨开阻挡的灌木，等到好不容易攀登到上面时，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好在也上来了，程木秀站在山边，低头还能望见底下的农田和房屋。抹了把汗水，歇了口气，就开始寻找水源。 根据方向很快找到了溪流的踪迹，沿着溪流追溯，意外发现了一个小瀑布。 程木秀追溯的这条小溪是瀑布流下来后其中的一条支流，差不多有一百米长，遍布石头和杂草，程木秀没有工具，只能用手抠了些松动的石头扔开。 这点点疏通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程木秀的心里也已然松了口气。 只要疏通了这条水道，从山壁流下去的水就有了，到时只要做个引水工程，水的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程木峰知道她说的山上的流水，但认为那些多是沿山壁流下来的涓涓细流，再大也大不到那里去。不过他没打断，继续听着她说下去。 “我想弄个工具接水，然后把水引到这里来。只要有了水，地里的庄稼就能长，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挑水来用了。” “怎么引？”程木峰忍不住问。 “山边有竹子，做成竹槽，一根和一根接起来，让水顺着竹槽流过来。”程木秀顿了一下，说，“距离不短，可能要砍不少竹子才够接。” “这个力气活我来干。”程木峰说，“只是这样成吗？山上那点水半天都接不了一桶。” “活我们大家一起来干。”程木秀说，“光引水是不够的，我们还得来挖个水池，嗯，这样——”程木秀把程木芸放开，走到灶台前捡了根烧黑了的木棍回来，蹲在地上划拉。 大家都一起蹲下来看着她在地上划的图案。程木秀一边用木棍划，一边解释说，“水流到池子里，池子的另一边开个豁口，不要开到底，这样平时可以蓄点水，水多的时候就直接放到地里。这样，只要不是干旱遇到水流断了，就一直可以有水用。” 程木秀把木棍丢开，拍拍手，说：“就算水流不大，可这样白天黑夜的一直流，难道还怕蓄不满池子？”又轻轻一笑，说，“省下了力气，我们就可以干点别的了。” 能够解决日常最大的一个问题，程木秀信心满满。她的这个办法可谓一劳永逸，可是要完成这个工程也需要比较大的工作量。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赞同你去帮别人干活的原因，”程木秀看向程木峰，柔声说，“我们得做自己的事，得花不少时间和力气。” 她同时也看了看身边这对还只有六岁的龙凤胎。 程木勤睁大了眼睛，握着拳老成的说：“我也可以干活，我也有力气。”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也想出力。 程木芸抱上程木秀的手臂，一边摇一边仰着脸说：“算上我。” 听完程木秀的想法，程木峰露出思索的样子，同时掩饰不住眼里的光芒。再看看就连年纪最小的弟弟妹妹都期盼着干，心头的一点疑虑就全消了，说：“我明天就去砍竹子。” 程木秀分别揉了揉程木勤和程木芸的头，掉过头来笑说：“别急，再筹划筹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程木峰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傻笑。 程木秀又说：“这活要花大力气，所以，一定要吃饱了再干活。”说到这里，她看向程木峰。 上回她没问程木峰就自作主张用了好多面粉烙饼，虽说是吃到大家肚子里的，但程木峰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那等于是在挥霍大家今后的口粮，他们现在还没有挥霍的本钱。 见她盯着自己看，程木峰一想就明白了，迟疑了一下，说：“我听姐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程木秀轻声说，“我有分寸的，虽然……吴氏，拿走了我们好多东西，但我原来藏有点钱，只是吃的话，多少能撑一会，再不行，就借点，等到麦子收了，土豆种出来了就好了。你信我。” 程木峰压下有些难过的情绪，点点头。“我没用，都不能照顾姐姐，反而只会拖累。” 程木秀打断他的话。“你是我弟弟，以后不准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已经干了很多，好多事情，姐姐是要靠你的。”又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说，“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我再不说了。”程木峰说。 “今天地里的活还有多少？”程木秀问。 “这些天特别旱，还是要给地里多浇点水，杂草倒是疯长。”程木峰赶紧又说，“姐，你别担心了，我多跑几趟没事的，你还是先歇一会吧。” “要是不行就别勉强，别累坏了。木勤和木芸你们也帮一点，等我们把水引来了就好了。”木勤和木芸点点头。程木秀又跟程木峰说，“那今天就辛苦一下你了。” “没事，”程木峰摸摸脑袋，憨笑说，“姐想的这个主意真好，我以前怎么都没想到，真想马上就做。” 程木秀揉了揉肩膀，有些止不住困倦的说：“那我先歇一会，等我歇起来再跟你们一块干，咱们今天早点收工，然后我再详细跟你们说说想法，大家一块拿主意。” “好。” 第5章 饭前 程木秀原本只是想打个盹的，可能这几天思虑过多，今天找到了水源就又松了口气，结果这一睡下去不知不觉就过了很长时间，等一张开眼睛，就发现程木峰已经干完地里的活回来了，正在把农具收放到木门后面。 程木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看屋外的光景，这才发现日头西斜似乎已将近落山的时候了。 “我睡了这么久，你可以叫醒我的。”程木秀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说。 “你那么困，我们干得过来，你多睡一会也没事。” 程木秀皱眉。“可我还有事要跟你们一起商议。” “哦，”程木峰顿了一下，探问说：“反正活已经干完了，要不——现在？” 程木秀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摇头说：“那再等会吧，也不差这一时，你们也该饿了，我早点给你们做晚饭，等吃完饭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商议。” “好。”程木峰说。 这时，程木芸提着了一篮子摘好的青菜进来，跟在在她后面的程木勤抱着一捆干草放到灶台前，扭过头来看程木秀好象在问够不够。看样子要是程木秀还不起床，他们大概都打算自己来做晚饭了。 程木秀一方面为自己居然睡得如此深沉差点耽误了做晚饭的时间感到歉意，另一方面可不想领教他们的烹饪手艺，赶紧下床，看见桌子上放了碗水，就先喝了口水，然后走过去挽起衣袖就开始忙碌着洗刷铁锅，端盆舀水。 程木芸帮忙把干草扎成小束，塞到灶台下面好点火。 程木峰就拉着程木勤出去，一边走一边说：“走，跟我一起磨刀去。” 既然已经决定改善伙食，程木秀就大方的舀了两大碗面粉出来揉面团。 这面粉的品质实在是劣等，不仅粗糙，闻起来还老让人觉得象是有股怪味似的，家里也实在没有多少可以用来调味的东西，程木秀只能勉勉强强的用胡萝卜和葱花加到面饼里做了点花样。 面饼下到锅里煎了煎就飘出了一点焦香味，但对程木秀来说，如此缺乏香油和鸡蛋调配的面饼味道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看见程木芸站在旁边眼里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小外甥在面对烤鸡和冰淇淋时也是这个样子。不禁一边点怀念现代的生活，一边又对眼前这个年幼瘦弱的妹妹充满了怜惜。 程木秀最后煮好了蔬菜汤，对程木芸示意说：“去叫他们进来吃饭。” 她把汤和装着面饼的碗都端到桌子上，然后就看见程木勤跟在程木芸的后面走了进来，没看见程木峰的影子。 “木峰呢？”程木秀奇怪。 “魏叔家的翠玉姐叫他去了。”程木勤晃晃胳膊，邀功说，“我一个人磨的刀。” “真能干。”程木秀夸奖说。孩子得了鼓励会很高兴，也会更加努力，果然程木勤露出了得意的样子。程木秀让他们先坐到桌子边，说，“来，你们先吃。” 话还没说完，程木勤的嘴里就已经被塞了一块，他手上抓着，一边含含糊糊的说：“大姐做得真好吃。” 他们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是吃着面糊糊，一下子看见有面饼吃就有点迫不及待了，程木秀关切的说：“别急，小心噎着，吃饭时最好别说话。” 程木勤就顿了一下，当真没吭声，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继续咀嚼。 等了一会，还没见程木峰回来，程木秀忍不住放下筷子走出去看，刚出门口就看见小路上程木峰低着头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回来。小路另一头隐约有个身影也正在远去。 走到屋前，程木峰才抬起头来，看见程木秀就愣了一下。 “是魏翠玉？”程木秀问。 “嗯。”程木峰别扭了一下，说，“我刚想磨刀，她就来了，木勤没弄完的话，我再马上重新磨。” “木勤已经磨好了，你先吃饭吧，等吃完了饭你再检查看看。” “哦。” “这个时候她来找你做什么？”程木秀一边跟着程木峰走进门，一边随口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找我说说话。”程木峰淡淡的说，“魏婶骂了她，所以她才跑了出来。” 程木秀听着忍不住有点稀罕。一个姑娘家被自己的母亲骂了，不去找和自己一样的女孩吐委屈和求安慰，反倒找了个异性的男子……倾述？ 好吧，在程木秀的看来，程木峰还只是个男孩，可即使这样，还是挺有点不同寻常的吧。何况这个时代，未婚男女走得太近的话对女孩子的名声可能不太好，会影响将来嫁人的。 程木秀拿起一块饼递给程木峰，特意看了他一眼，试图看出点什么。 程木峰才十一岁，论外在条件，除长得好外——这一点程木秀还挺自傲的，她的弟弟妹妹们的长相都是漂亮的。 要不是家境太差，吃得不好，肯定还要出挑。毕竟是四个孤儿，又被继奶奶给推出来住到这里，远离其他村民，孤苦无依，其中的艰难困苦可想而知。 与乡邻之间的距离远了，来往也就没那么密切。说起来，除了勉强能算得上他们家邻居的刘景田一家，其他人几乎很少会来看他们。 程木峰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嘴嚼着食物，面上表情很平常，不知道是真的没事，还是他掩饰得很好。 程木秀认得魏翠玉，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形。魏翠玉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大，平常不是个爱说话的，见人还没说话就先怯三分，当然这也跟她家里的情形有关。 她爹魏康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又爱喝酒，喝醉之后不是骂人就是打人，不管是谁都打，家里人自然是最深受其害。他虽然好喝酒了点，但干活不赖，身体也强壮，虽然自家没多少地，但也佃了别人的田地来种，生活还算过得去。 他的妻子叫莫春花，性格懦弱，很好面子，所以即使遭遇家暴也从来不会向外人述说，要不是有几次魏康醉酒后，莫春花出门时没遮掩好的伤痕被人瞧见，别人也就装做不知道这回事。毕竟魏康发起酒疯时不是大声叫骂就是摔东西，那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人家自家家里的事，她装做若无其事，别人也不好意思当面揭她的疤，只是看见了就关心一下。她的脸色当然不会好，有了那么几次后，以后大家心里有数也就装聋作哑了。 可想而知，魏翠玉在这样的家庭里，怎么可能过得开心。何况她娘亲那样的人极看重面子，对她管束得也严，不许她在外面跟人亲近，调笑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很少见有她跟人亲近的时候。 可想而知，魏翠玉准是偷偷跑来的，幸亏他们这里位置偏僻，村里人一般也走不到这边来，要不怎么说她这么大胆。 村里人通常都不大愿意招惹魏康家，他发起酒疯来不管是谁都会打的。程木秀虽然对魏翠玉没什么恶意，但免得有将来有什么麻烦，还是要弄清楚一下她和自己弟弟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和魏翠玉这么熟悉。”程木秀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她好象都不爱理人的。” “还行吧。”程木峰的注意力好象依旧只在眼前的面饼上。 “怎么你能跟她走到一块儿？” “就是有一回，李二柱他们挺欺负人的，把她堵在田头上，我看不过去就把李二柱他们赶跑了。” “从没听你说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程木秀有些惊讶，但同时也不奇怪自己的弟弟会做这样的事。 “挺早了，”程木峰这时候才顿了一下，同时眼里闪现一丝落寞神情，但马上就低下头掩饰，一边说，“那时候，我还是好的。” 程木峰后来变得细微的声音刺激得程木秀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她知道他指的是在腿被跌断以前。程木峰从很早就很会护着程木秀他们，即使他比程木秀的年龄还小。更是在后来面对吴氏和二叔家人的刁难时，他总是挡在程木秀的面前。 程木秀这时有些后悔被扯到了让程木峰难过的事情上面。 程木峰注意到了她突然之间变得有些沉默，顿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你做的饼真好吃，以前都没这样做过。” 程木峰说话时，眼睛却一直低垂着看桌面。 这话说得让程木秀更难过了。程木峰跌断腿后没有得到治疗，这才留下了残疾，若是有可能，程木秀是打算以后无论如何是要找个好的大夫重新给他治疗。 只是现在这话还不能说，因为现在他们还没有钱，等以后有了钱，程木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治好程木峰的伤腿。 “我以后会想办法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的。”程木秀说。 “我们一起努力。”程木峰抬头说。 “好。” 程木芸还在细嚼慢咽，程木勤吃得差不多了在喝汤，听到他们的话都异口同声的说：“还有我，还有我。” 程木秀和程木峰相视一笑，说：“嗯，我们大家。” 第6章 规划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大家一起围坐在一起，郑重其事的开始讨论，或者说，更多的是在听程木秀详细说出她的想法。 程木峰想到程木秀大概有不少话要说，特意先端了一碗水放到她面前。程木秀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一边轻敲，一边思索，再理了一遍思路。 程木秀已经考虑过好几天，脑袋里初步有了个蓝图，现在就是要做个规划。一方面要从山上引水，一方面地里的活也不能耽误。 虽然水要引，但这之前，每天地里的活也不能停，水还是要挑的。他们姐弟四人，人单力薄，得统筹一下才好。 程木秀先说了她今天的勘探情况，认为把水道拓宽，再在山崖下接水，然后引到这边来是可行的。 “引水的事情更重要点，地里的活只好暂时先将就着，明天早上只浇一道水就好了，要不时间来不及。我们还得带着工具上山，木峰到时你也看一下，怎么引水比较好。”程木秀说。 她估计过，引水的距离算起来大概有二、三百米远，好在不用从上面开始架竹槽，只用从山脚接水就可以了，不过弯弯绕绕的，距离只会长不会短。 米是现代社会的计量单位，程木秀就换算了一下。“有好几丈那么远，到时候可能要接不少竹槽。” 好在山边竹子多，所需的竹子数量倒不是问题，就是砍砍修修，还要破开，再进行连接固定，工程还是比较大的。程木秀只是这么考虑，毕竟没真正接触过，都是网络上看风景图片、旅行见闻视频之类，再加上自己脑补。 纸上谈兵容易，真正做的时候会成什么样，程木秀却没什么底。她的专业与这个距离有点远，也就在规划方案上能有所建树。 “姐，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程木峰说。 “不是这么说，我也只是约莫有个方案……呃，想法，”程木秀扶额，想起这个时代似乎没有方案这个词。 还是要注意一下用词。象行业里有句话怎么说的，要用客户的语言来解释客户的需求，这才能达到良好的沟通。程木秀穿过来了一段时间，难免习惯上有时会不由自主的蹦出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 她快速撇了程木峰一眼，希望他不会注意到自己的一些异常。毕竟穿越什么，说出来谁会信，可别把自己当成了妖魔鬼怪什么的。 特别她的记忆还非常完整，使得她在情感上已经将程木峰、程木勤以及程木芸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不希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中间造成隔阂。 但是，显然没能如她所愿，程木峰说：“我发现姐从上次晕倒醒过来之后好象有点不一样了。”担心她误会什么，又赶紧说，“我意思是，姐为了我们操心了许多事。” “难道以前我不这样。”程木秀嗔怪的说。 “不是的，不是的，姐一直就这样。我……”程木峰觉得好象越解释越不清楚了，脸有些涨红，并且羞愧的看着程木秀。 程木秀失笑。“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也觉得大姐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啊，”程木芸一旁突然插嘴说，眼睛还一眨一眨的，显得十分可爱。“我觉得大姐好象变漂亮了。” 女人啊，最喜欢的就是听到被别人夸奖自己漂亮了，即使是自己的妹妹。程木秀听得心里柔软得都化成水了，笑咪咪的拉起小妹的小手。 “我家木芸也是一样的，是个漂亮的小丫头。”程木秀说。 穿越成贫穷困窘的农家女固然有点糟心，但是又变成了一个青春美少女什么的，总还算有那么点能让人感到安慰的东西。 关于程木秀有些变化的话题在程木芸的打岔下被成功的引开。 程木峰看了看桌子上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提醒道：“我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姐，你说的想法是什么？” 回过神来，程木秀坐直了身体，然后为了使大家听得清楚，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 “先理一理我们现在要的几件事。第一，田里的，挑水，浇水，这些虽然不能停，但可以少做一些，因为相比较来说，眼下这个不算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第二件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就是引山上的水过来。” 程木秀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述说自己的计划。“做这事得需要准备东西，一个是引水的工具，你们知道了，竹槽。要用到竹子，竹子得砍，得刨开，挖通竹节，再连到一起，这样就还要用到一些辅助的东西，比方说麻绳，用来固定连接处，除此之外，还需要些什么，现在我也暂时还拿不准，到时还得实际看看。” 程木峰一边听一边点头，带着思索说：“除了绳子，应该还能削竹棍来穿过两根竹槽，也可以达到固定的作用。” “嗯，这个主意也不错。”程木秀说。 “除了这些，还有你说的水池。”程木峰说。“水池大概做成什么样子？要做多大？” 程木秀想了一下，说：“也不用太大，够用就行，我们也不大可能找到人来帮忙，只能靠我们自己，所以不用贪大。” 程木峰赞成。 “做池子也需要什么东西吗？”这回是程木勤发问了。 “池子会比较简单点，到时需要挖一条沟渠通到田地里，这样池子里多出来的水就能自己流到地里去，剩下的我们可以平时用。” 程木峰插话说：“我觉得池子边应该砌上石头，水就不会浸到土里给浪费掉。” “没错。”程木秀点头。“这样水也会比较干净。” “所以我们还要准备石头。”程木芸声音脆生生的说。 “嗯。”其余三人一致点头的看向程木芸。看到大家赞赏的眼神，程木芸得意的扬起头来。这下连程木峰也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 事情整个渐渐的清晰起来，程木峰压抑不住兴奋，几乎恨不得第二天就能建好竹渠，挖好池子，然后就能在家门口就用上水了。 “明天我们马上就开始干。”程木峰迫不及待了。 程木秀想了那么多天，急切的心情一点儿也不低于程木峰，不过她还是冷静的。 “竹槽接水的事一下子做不来，地里的活也不能几天都丢下去不管。”程木秀说。 程木峰一下子冷静下来，左思右想，哪一边的事情也不能放下，迟疑了一下，说：“那，我早上浇地，下午去砍竹子。” “都说了这是大家一起的事。”程木秀不赞同的说。 程木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殷切的等着程木秀往下说。显然大姐是是有计划的，他还是不要瞎出主意了。 程木秀说得口干，端起碗来喝了口水，等放下来时就看到大家都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程木秀抿了下嘴，说：“我先说说我想的，然后你们再看看有什么补充。” 大家一致的猛点头，看得程木秀无奈的想笑，刚才还七嘴八舌的，突然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先讲一下最先开始做的和咱们各自的分工，这些也只是对刚开始几天的，至于后面安排上有什么变化，到时候再做调整。”程木秀说，眼睛依次看向他们，神情变得严肃认真。“第一天，上午挑水浇地由我来，木峰你先带着木勤开始挖池子，木芸你来帮我一起浇地，还有其他的农活。” 程木峰没有再开口争着要做什么，完全是个听话的弟弟的模样。就连程木勤和程木芸也都一本正经的摆出了老成的样子。 这是要改善他们家境况的大事，就算年纪小，他们也要为这个家尽一份心力。 程木秀没再停顿，一口气说出来一系列的安排。 引水的事情做得越早越好，越快完工，就越能尽快把他们从繁重的劳动中解脱出来，也同时解决了日常用水的问题。 每天身上又是汗水又是泥土，不用跑到远远的河边清洗，而是在家门口就能完成所有的清洁卫生工作，这对程木秀来说也是亟待解决的。 虽然她能做到随遇而安，克服恶劣条件下的所以困难，但不等于她就愿意低头认命，所以她要很努力的改善生活，改善命运。 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得有所侧重。 程木秀的想法是，第一天先带工具上山疏通水道，本来打算只要自己跟程木峰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但是他们都走了，家里只留下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个小的程木秀不放心，所以就干脆一起带去。 她今天早已考虑到无论是近期的施工还是以后的维护，一条能够通行的道路是非常必要的，所以留心了一下，在可通行的地方做了记号。 只要小心，在自己的照顾下，程木勤和程木芸应该能够上得去。况且只要山上的水道疏通了，后面的工作基本都是在山脚就可以完成。 所以，一开始大家就齐心协力比较好。 第7章 起步 事情分头做，程木秀已经想好了，明天一早她先挑水，程木芸负责浇地，同时，程木峰开始挖做水池的坑。 池子的位置程木秀已经看好了，就在屋子边上相隔大概有三四米的地方。 其实程木秀更想选的地址是在一处比较开阔的，而且位置也比较高的地方，但是那里离现在的这个小屋有点远。 虽然眼下暂不做考虑，但是程木秀心里已经打起了小算盘。现在的这个屋子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小了，而且也太破，都不知道屋顶能支撑多久。 程木秀打算等以后想办法挣到了钱，一定要另外盖一个大的屋子，条件要求很简单，足够住，不用担心打雷下雨。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能达到这些条件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屋子的地点她都想好了，就在那块比较开阔、位置比较好的地方，所以眼下这个小水池只是暂时的。 目标虽然比较远，但有了目标就有了追求。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程木秀都要感慨自己强大的心理建设了。 本着效率的原则，每个人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程木峰挖坑的时候，程木勤就负责捡石头，石头都归到一起，留池子成形的时候再砌到池子边上。 程木秀叮嘱安全第一，搬不动的石头就不要搬，受伤了得不偿失，不只拖累了大家，也拖累了做事。 程木秀说这话时特别严肃。这不只是说给程木勤听，也是说给大家听。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们家可再经不起什么伤害。 程木峰他们被她的言语神态给镇住了，纷纷郑重其事的点头答应。 程木秀其实最担心的反而是程木峰，毕竟他的腿不大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程木秀说完后，程木峰开口问道：“姐，你说你和木芸负责地里的活，我和木勤挖池子，这是指第一天这样干，还是以后也这样？” “差不多就这样吧，”程木秀说，觉得他好象有别的想法，就问，“你有什么主意？” “其实最麻烦的是挖通水道，得到山上去，来来去去要花不少时间。咱们的地里早就缺水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还不如我们一开始就先上山，把山上的事做完了，还能省下些力气，不用一来二去的。等到后面不管做竹槽也好，挖池子也好，到时候再兼顾着地里的活来一起干。” “你的意思是地暂时先不浇地了？”程木秀问。 “就咱们上山的这些天不浇。”程木峰说。 程木秀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有道理，反正多浇这点水也不顶什么事，不如尽早把水道疏通了，也不用再分几次上山。 “这样做也行。”程木秀同意。“那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木秀就起床了，当天饮用的水还是需要的，她就先从河边挑了一担水回来倒进缸里，这时程木峰也已经在屋外整理工具，挖沟需要用的铲子锄头等。 早餐做的面疙瘩，放青菜一起煮。面疙瘩比面糊糊要经饱些。想了一下，程木秀还是忍不住从墙角挑了两个马铃薯出来，煮熟了装到一个碗里放到旁边，然后又煎了几个饼。 他们今天大概有一顿是要在山上吃，她得多准备一些。 做好早饭就把两个小的都叫起来。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事，所以龙凤胎都是不需要催促的，快动作洗簌完毕坐到了桌子边。 大家围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饭，偶尔响起筷子碰到碗沿，或者喝汤吞咽的声音。没多久，就把桌上的吃食席卷一空。 程木秀看着桌上剩下的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空盆空碗。虽然她做得比以前份量多，但看大家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够，只能暗暗的想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让大家吃饱喝足那就好了。 不过没多少时间让她胡思乱想，一吃完早饭，收拾完毕，程木秀把准备做中餐的面饼和两个煮熟马铃薯放到篮子里，交给程木芸提着，自己和程木峰抗着大样的工具，程木勤拿小件的，锁好了门，姐弟四人沿着小径鱼贯而行向山边走去。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有一点残留的晨雾飘荡在田野，但这些薄薄的雾气在满天的霞光从天际边突破而出后不久，很快就完全消散了，眼前一片朗朗晴空。 “一、二、三，使劲。”程木秀大声叫喊。 在慢慢挖开和推走阻挡溪流的各种乱石后，树林里逐渐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沟壑，但沟底的水流依旧呈涓涓潺缓，因为在溪流的顶端有一块半人高的石头，明显由于它的阻碍，支流的水不能顺畅的流过去。 这块大石头有一截埋在土里，也不知道有多深。程木秀和程木峰商量后，决定最后再来解决它。其他的石头也不小，不少需要他们两人合力推开。 程木勤和程木芸也没闲着，一起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 他们一边挖沟一边清理石头和树根杂草，终于在日头西斜的时候，挖成了整条沟。 程木秀长长舒了口气，这进度比预想的要快，但掉头看了看，见大家这时都已经呈现出一脸疲态，尤其龙凤胎直接都瘫坐在地上直喘气，而程木峰的眼睛盯着装食物的篮子看了眼，蹲下来喝了口溪水。 带来的食物在中午的时候都已经被大家消灭光了，包括两个马铃薯。程木秀本想都让给他们吃的，但程木峰执意跟她分一个，另一个给程木勤和程木芸分了，他们都觉得马铃薯意外的好吃。 程木秀不禁撇撇嘴。等将来收获了更多的马铃薯，然后各种做法做出来，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好吃。 不过说实在，到了这个时候，大家也都饿了。 可还剩下最大、和最难搬的一块石头，程木秀一咬牙，对程木峰说：“最后再坚持一下，要不然明天还得再上来一趟。” 程木峰点点头，二话不说的走到石头旁，试着用力。石头纹风不动。 “这样不行，得用……木棍，来撬。”程木秀差点说出了杠杆。她走过去，先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放到大石头边，又捡了根树枝做示范，但这样还不够，石头下面还埋在土里。“最好还是把下面的土挖松一点，这样容易些。” 他们在大石头的另一边挖开了土，然后试着撬了一下，可大家实在是已经筋疲力尽，试了几次都不成功，程木秀也有些泄气了。 眼看天色渐渐变暗，再拖延下去，天黑了下山会有危险。 程木秀不得不决定放弃。 “还是先回去吧，我们等休息好了明天有力气再来。”现在大家是又累又饿。 “可就剩最后这一点。”程木峰有些挣扎。 “天快黑了。” 程木峰看了看虚弱的程木勤和程木芸，只得点了点头。 等他们回到山下的小屋时，周围的景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见缓慢跟在身后走路走得七倒八歪的年幼的龙凤胎，程木秀有开始觉得似乎不该把他们也带上山，这一天把他们给累坏了。赶紧开了锁，顾不上替他们收拾，就叫先躺下歇会。她马上去做饭。 程木勤直接就歪倒在程木峰睡觉的草垫席子上，程木芸不声不响的爬到了床上躺着。 程木秀就考虑明天托个人照顾他们。 屋里已经很暗了，程木秀赶紧到菜地里扯了把青菜，看见藤上结的黄瓜就又摘了三个。回到屋里时，程木峰已经点起了油灯，屋里有了朦朦胧胧的光线。 程木秀用盆子搅拌面粉，大家都饿了，她也不打算做得太复杂，仍然是菜叶煮面疙瘩，再加个手拍黄瓜。只是这个手拍黄瓜大概跟自己期盼的有点远，看看灶台上寥寥无几的配料，她只能意思意思一下，算是给大家多个菜。 看来得什么时候去趟集市买些调味料回来。 程木峰蹲在灶台前帮忙烧火煮水，见水煮沸了掀开锅盖。程木秀就用筷子挑起一团团的面糊放进热水里，正在忙乎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拍门声。 程木秀和程木峰互相看了一眼，疑惑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 第8章 帮助 门刚被拍响一下，接着就是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声音叫喊道：“秀儿，秀儿，你在不在家？是我，我是刘二婶。” 听到这么叫，程木秀就听出来这声音了，赶紧答应：“门没拴，您进来吧。” 在望溪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比较主动关心他们姐弟四人的人，刘二婶是其中之一。 她本姓也是江，嫁到望溪村前与程木秀的母亲江氏是同一个村子的，所以算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她的丈夫叫刘景田。因在家里排行老二，常被人叫他刘老二，小辈的就叫刘二叔，叫江氏刘二婶。 去年那阵，刘二婶正好为着家里的事回娘家住了一段时间，等她回来时才看见程木秀他们姐弟几个被吴氏撵到山边的小破屋里住，仅给了几亩没人愿意种的旱地。她看不过眼，还上门跟吴氏理论了几句。 可是她也只能在嘴上骂几句，也没有别的办法，终究她跟程木秀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能替他们难受和委屈一下。 她家的条件也不宽裕，地不多，没地可种，刘景田和他的两个儿子就轮流去别人那里干活。有时候偶尔接济一下程木秀姐弟，分点米面什么的，只是也帮不了多少。 刘二婶听到程木秀这么说就推门进来了，看见他们还在灶台边忙碌着做晚饭，就惊讶的说：“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 程木秀一边伸手在热腾腾的锅里翻搅勺子，一边避着熏着脸的热气说：“您先坐会，我这就做好了，您也跟我们一块吃点吧。” “不用，不用。”刘二婶连忙摆手，说，“我吃过了，你们不用招呼我。我就过来看看。”程木秀示意程木峰灭掉灶台里的火，开始往盆盛食物。刘二婶一边看着他们端盆上桌，一边说，“我听你刘二叔说，从一早上开始就没看见你们的人影，我怕有什么事，过来看过几趟，结果一直见你们的门上挂了锁。你们干什么去了？” 程木秀他们的屋子和田地位置偏，离村子里其他的人都比较远，但每天去河边挑水时总要经过村边，也正好路过刘二婶家的田地，看见时总会打招呼。 刘二婶知道他们的这块地没有水源，天旱的时候完全靠挑水灌溉，这一整天都没见他们挑着水桶经过，就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们就是出去了。”程木秀说。知道刘二婶关心，有些过意不去。“还让您白跑了几趟，” “没事就好，”刘二婶看了看一旁显然是一副累趴了模样的龙凤胎，关心的说：“你们是去做什么了？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二婶说不定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这一说，程木秀就想到了。她瞧着龙凤胎这一天跟着他们也是累得够呛，小小的身体跟着一起上山下山，还懂事的一点也没叫苦叫累，真是叫人心疼。 要是有刘二婶帮她照料，程木秀就可以放心了。 程木秀摆好碗筷，然后拍醒了龙凤胎，叫他们起来吃饭。刘二婶推拒了程木秀递给自己的碗筷，这姐弟四人日子艰难，她是不会开口吃他们桌上的饭菜的。 她只是不放心才过来看一眼，见他们都挺好的没什么事，这就准备回去了。 “二婶晚一点走吧，我还有点事想跟您说。”程木秀赶紧说。 刘二婶就收住了步子，说：“不急，我等你，你先吃饭，吃完了慢慢说，” 虽然是这么说，但程木秀知道他们住的这里位置偏，又是小路，天黑了路不好走，就赶紧三口两口的赶紧吃。 刘二婶刚开始虽说不吃，但后来还是接过了程木秀塞过来的筷子，主要看见她做的拍黄瓜觉得做法新鲜，就拈了几片放在嘴里嚼了嚼，说：“我们通常要不炒炒，要不吃生的，你这个做法特别，又爽口又带味。” “好吃您就多吃几口。”程木秀说。 没过一会程木秀就放下了碗筷，跟刘二婶说正事。 她也不客气，就直接说：“明天我和木峰要上山，家里留下木勤和木芸两个我不放心，想把他们放到您那里，托您帮照顾一天，您看行吗？” 听到她说上山，刘二婶就明白了为什么龙凤胎看上前一脸疲惫、恹恹不振的样子，顿时心疼起来。“原来今天你们一起上山去了。” 程木秀也不隐瞒，就把自己考虑并且正在做的事说了出来，也说了今天去干了什么。 刘二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构思，听完一脸赞叹。“你真是聪明，这个主意想得好，我就说呢，你是个能干的。行，没问题，我就帮你照看照看。” 没有了两个小的拖累，程木秀也松了口气，感激的说：“那谢谢您了。”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客气的。”刘二婶摆手，又问，“你们今天就还差那块大石头了？” “嗯，时间不够了，还得费些力气。”程木秀说。 “唉，你和木峰也就两孩子，太难为你们了，”刘二婶说，“如果就这个的话，我跟你刘二叔说一声，叫他明天去帮你，要不就凭你们两个又瘦又小的，这点力气还不一定要到什么时候。” 程木秀听着心里一动，刘景田可是个壮实的汉子，力气比他们大多了，要是有他帮忙，没准一会儿功夫就完事了。 刘二婶叹了口气，又说：“我跟你娘是同一个村的，打小就认识的，只可惜你娘命苦，外家没人，到你们这里又是这样。我也帮不上什么，就这一点能帮的，让她在地下也能安心点。” 她说完这番话，屋里气氛沉重下来。刘二婶突然间顿悟过来，赶紧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说：“咳，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别怪二婶啊，我就是年纪大了爱唠叨。” “您别这么说，这村上除了您，也没其他人比您待我们更好了。”程木秀说。“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她这一番话同时得到了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的点头赞同。 刘二婶笑道：“我看呀，你们姐弟几个同心协力，共渡难关，说不定以后日子会好了的。” “谢您的吉言了。”程木秀说。 这话可说对她的心思了，万丈高楼平地起不是？ 时候不早，刘二婶要回去了。程木峰要送她走回去，但是被拒绝了，刘二婶看得出他们几个都是很疲惫的样子，嘱咐他们好好休息，等明天早上刘景田来了跟他们一起去。 第二天一大早，乘着刘景田还没到，程木峰忙着敲敲打打有些松动的工具，程木秀就赶紧把龙凤胎收拾干净。 跟程木峰打了个招呼后，程木秀就牵着龙凤胎的手准备送过去，刚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道路那头迎面走过来两条人影，到了近前便看清楚了，前面那人是刘景田，身后还跟着他的二儿子刘力壮，肩膀上抗着锄头。 刘景田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力平去年成了亲，二儿子刘力壮，今年十六岁，人如其名，身体也长得很壮实，刘二婶常说他年纪不小了却总爱还象个小孩一样淘气。 看见他们两人，程木秀有些惊讶，然后就听到刘景田说：“我听你二婶说了，大壮他知道了也非要跟着来。” 程木秀就叫了声力壮哥，又说：“那，你们今天不是干不了活了？” 她知道刘景田他们家里人是要出去帮别人干活挣钱的，现在却是两个人来帮助自己，心里面有些过意不去。 “少一天不碍事，”刘景田说。 “刘二叔，力壮哥。”程木峰看见他们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刘景田就稍微详细问了问他们疏通水道是怎么个情形，那块阻碍他们的大石头又是怎么样的，听了后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跟程木秀爽快的说：“这事有我和力壮就够了，让木峰给我们带个路，你就别去了，在家里照看他们两个小的。” 刘力壮就抬手去揉程木峰的头发，说：“你做这些事也不叫上我。” 程木峰不乐意被他摸头，就躲开他的手，一边说：“这不昨天才开始干的，这是我姐的主意。” 刘力壮可不好对程木秀那么随便，就冲她瞅了一眼，跟程木峰说：“那也可以跟我说啊。以前我还带你扒过鸟窝呢。” 话刚说完，猛的想起他的残腿，已经不象从前那样灵活了，顿时尴尬，不好意思的看向程木峰。 程木峰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掉头跟程木秀说：“姐，你在家吧，山上交给我了。”意思他会照程木秀的意思挖通水道。 程木秀其实是想亲自看着事情做完的，毕竟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着要改善的生活的第一步，盯得紧一点心里才踏实。 这就有点象以前她跟项目的时候，其实方案早就经过多少讨论，并且按步骤落实到了各个岗位，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即可，但她习惯上就是要每进行一个环节就要进行一次确认。是否与计划一致，流程是否遇到阻碍，数据完整度怎么样等等。责任人是谁，由谁来签字确认。 程木秀恍惚了一下，马上又清醒过来，不禁扶额，好笑自己又多想了。 带着些许惆怅，程木秀抛开杂念，对刘景田说：“那就辛苦刘二叔和力壮哥了。那你们上山了，我就去看刘二婶那里有什么可以帮干的活。” “你二婶那边平时就有力平跟他媳妇，没什么事的，自家地里那点活也不多。”刘景田说。 “我也就去看看二婶，我也有好些日子我都没去过那边了。”程木秀笑说。 第9章 遇见 自从穿过来后，在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程木秀努力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在做好心理建设后，便开始殚精竭力的想怎么帮助眼下这个家摆脱当前的这种困境。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弟弟妹妹们。是的，程木秀有种护犊情怀。她可不想一直过着糟糕的生活，她的标准是，可以不奢华，但一定要舒适。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要做的事情很多。 程木秀就顾着谋划了，后来一直就没去到过村子里，也没见过其他人，直到昨天刘二婶出于关心登门，然后就是今天一早赶来帮忙的刘景田和刘力壮。程木秀就意识到，她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圈子，不管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是怎样的，她最好不要游离于其外，毕竟，她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再说，独来独往也不是她的风格。 而且，因为融合的记忆，尽管某种程度上来说，程木秀都没接触过穿越后自己除了弟弟妹妹之外的其他人，但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她又是从小生活望溪村的，无论望溪村的人或事，以及其他各种相关的情绪都已经是存在她脑海里的记忆。 所以她并不会感到陌生。所谓的陌生的仅仅是一种微妙的说法罢了。 刘景田家在村子边上，也是离程木秀他们最近的一户人家。程木秀带着龙凤胎到时，刘二婶和刘力平的媳妇张晓霞正坐在床边做针线活。刘力平下地干农活去了。 看见他们来，刘二婶高兴的拍拍床沿叫他们在旁边坐下，张晓霞和气的他们笑了笑。张晓霞和刘力平成亲前家是在邻村的，如果农活不忙，家务事也做完了，就跟着刘二婶一起做针线。 刘二婶会做衣裳，针线活做得很好，就会找些零活回来，也给家里添点进项。 程木秀不想妨碍他们做事，只让龙凤胎坐到窗口下的凳子上，自己则凑上前瞧着篮子里绣花的虎头鞋，说：“二婶做得真好看。” “你只要愿意学，二婶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将来能比二婶做得还要好。” “我不行，这活太精细了，也只有二婶这样耐心细致的人才做得来。”程木秀不着痕迹的奉承说，她可不爱在这种事上费功夫，又说，“今早刘二叔和力壮哥一起来帮忙了，他们说不用我去，所以我就过来想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做的。” “力壮一听说到你们在做的事，就非要去不可，”刘二婶在头发上擦了一下针，一边说，“反正他愿意，你不用管他。” “可耽误他们干自己的活了。”程木秀说。 “你不是说了，也就是使一下劲的事，耽误不了什么功夫。”刘二婶又问。“你过来怎么早，木峰又不在，家里的活干完了？” 程木秀迟疑了一下，说：“早上浇了一回地。” “那怎么够，你那块地没多少水，得多浇几趟。再过个把两个月就要收了，这时候可得抓紧点。”刘二婶皱眉说，“你别为刘二叔担心，既然能够帮你他自然有数。” “那我一会就回去，我过来还点别的事，想顺便去问问马大叔明天上镇子去不。” “你想上镇子去？” “嗯，家里缺点东西，手里还剩下点钱，”程木秀踌躇了一下，说，“想看看能有什么可以做的，可以挣点钱。” 刘二婶听了这话，又是叹息又是生气。程木秀带着她的三个弟弟妹妹住到山边的小屋已经有一年多了，一直过得勉勉强强的，她才十三岁，却操心得比所有人都多。 就算程智海夫妻过世，要是有程元在，她也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吴氏对继子的孩子也太狠得下心了，程智海可没亏待过她。 马大叔家里有只毛驴，他经常到镇子上去干些帮人拉东西的活，所以村里人如果想搭他的驴车上镇子去，就意思意思的给点小钱。 “那你快去吧，把木勤和木芸留这里就好了。”刘二婶说。“晚了万一马大叔已经走了，回头你又要跑一趟。” “那木勤和木芸就拜托您了。”程木秀说。 “快去，快去。”刘二婶催促她。 家里是缺不少东西，可程木秀手里的钱有限，并不敢随便花，只能买点能力范围内的。另一方面，想在镇子上看看，琢磨一下有什么可以做的。 等竹槽引水的事做完以后，就有时间了，单靠他们这几亩田地的收入，是很难改变他们眼前的困境的，所以得另辟蹊径想想办法。 就在以前，程木秀去镇子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所以对镇上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心里有些没底。 这里跟她原来的世界相距太远，没有电视，没有网络，没有通讯。 在以前的工作中，她经常接触各行各业的经商管理者，听着各类精英侃侃而谈，什么政策导向、什么行业动态、什么市场信息等等，成功人士具有各种方面的优势，或者背景，或者人脉，或者能力等等，但即使他们本身具有某种独到的眼光和眼界，那也是基于手里掌握着有用的资料。 可程木秀什么也没有，一句话，就是两眼一抹黑。 程木秀深知想很快赚到钱是多么困难重重，但是无论如何总是要尝试一下的。不是有句话么，坚持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一定不会成功。 程木秀沿着村子中的路朝马大叔家走去，突然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辆车子正在启动，程木秀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想紧几步追上去，但在认出来赶车的不象是马大叔后，就停下了脚步。 这是村里另外有人赶车上路。 在车子后面有两个人看着车子离开，然后慢慢转过身来。 看清楚那两人，程木秀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一下。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二叔娘刘氏，另一个是她的大儿子，也是程木秀的堂弟程木锦。 程木秀穿越过来后，第一次以这个身份正式见到了她家的亲戚。 程木秀看了眼离开的马车，隐约猜到刚才乘车离开的大概是二叔家的二儿子程木荣。 程木秀的二叔程智福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程木锦，十一岁。小儿子叫程木贵，九岁。 程智福的妻子刘氏出自一个比较大的氏族，然后这个很大的族群里以前曾经出过秀才，所以刘氏对孩子读书有种执念，尽管吴氏认为读书没什么用，还不如种地来得实在，但刘氏觉得程木贵很聪明，不管吴氏再怎么有意见，还是执意把次子送到了镇子上的私塾去读书。 程木锦倒是留在了家里。 这一点上程木秀到不得不佩服刘氏的做法，知识改变命运一直是这样的。但吴氏不那么认为，总想让孩子留在身边，不断的说有土地有房子最实在，他们本来就是种地的农民，读书的人没多少个是有出息，她举出的例子就是隔壁村的一个吴姓的读书人。 那个整天捧着个书，可考了这么多年也没考出个什么来，仍然是个童生，就靠着给附近村子里的几个孩童教识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所以她不是很赞同，但刘氏执意不肯，在这件事情上两人颇有些嫌隙。 吴氏嫌刘氏送走了小孙子，小孙子没办法跟自己亲近，好在还有个程木锦，所以她几乎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程木锦这个大孙子。 程木锦只比程木峰小几个月，在家里衣食无忧，个头长得比程木峰还高。因为吴氏的溺爱，再加上弟弟不在没人跟自己争宠。他也已经十一岁了，可几乎什么活都没干过，都是他爹和他娘在干。 而吴氏就是宁愿自己干活受累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大孙子受苦。 对此刘氏颇有微词，可吴氏觉得，即使大孙子不爱下地干活，家里的田地将来也可以佃给人种，程木锦坐着收租子吃就可以了，而且将来大孙子总要成家的，还有孙媳妇可以干。 刘氏管不了，也只好不管了。这样一来，程木锦跟吴氏的关系更好过跟他亲娘的关系。 刘氏只有一心一意的期盼小儿子出息，将来好在婆婆面前替自己出一口气。 刘氏迎面走过来，想装作看不见程木秀也不行。 以前还住在一起时，刘氏就很冷淡，她对谁都是这样，几乎从来没什么表情，似乎总是刻意跟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即使是对吴氏，也是客气大于尊敬，只不过只除了在程木荣的事情上跟吴氏意见不一致，基本都没有过什么忤逆的言语或行为，所以还算相安无事。 对于刘氏，程木秀说不上什么感觉，虽然她没有象吴氏那样恶语相向，但也从来没有伸手相助，即使在吴氏把他们撵出去住，她也只是冷漠的在一旁看着。 当初住在一个屋檐下时就没亲近过，现在更不用说了。 程木秀心里明白，当初吴氏从她父亲这里拿走的，未尝不是补贴给了二叔一家，而刘氏占着了好处自然犯不着多管闲事。 第10章 泥坑 程木秀想起去世的程智海，心里就有些发疼，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失望， 程智海是长子，虽说不讨继母吴氏的喜欢，但亲爹程元对他还是很关照的，再加上他有木工的手艺，生活还算过得去，妻子贤惠，孩子听话，似乎事事如意。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当他遭遇了祸事身亡，没过多久妻子和亲爹也接连病逝，顿时，留下的四个孩子变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儿。 吴氏本来就嫌程智海的孩子生得多，觉得他们一大家子占了很多便宜，这一下子他们夫妻走了，还要留下四张嘴吃饭，她就更不愿意了。 程智海是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孩子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要是他早些年先为自己的孩子谋划谋划，也不至于人程木秀他们变成现在这样。 程木秀叹了口气，真是世事难料。 程木秀放慢脚步，她也不大痛快碰到刘氏，就象刘氏也不大愿意见到她一样，反正前面就有个岔路口，他们是要拐上那条路回家去，程木秀乐得等他们转弯了再走过去。 果然刘氏就眼也不抬的拉着程木锦拐弯了。走上岔路时，程木锦突然回头冲程木秀吐舌做了个鬼脸。 在吴氏的偏袒下，再加上程木荣去镇上读私塾，隔段时间才回来一次，集吴氏所有疼爱于一身的程木锦，脾气越发显得骄纵起来。 程木秀当没看见，也是懒得理他。 程木秀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们的背影走向那个曾经也是自己家的地方，那里虽然说不上有多好，但记忆里曾经充满了天伦之乐，如今，那里都变成了别人的了。 刘二婶看到程木秀回来时神情恹恹的，问了得知马大叔近几天要去邻村办喜事的亲戚家帮忙，暂时不去镇上揽活了，以为程木秀因此才情绪低落，就问是不是有什么急缺的，非要去镇上不可。 程木秀摇头。 镇子离望溪村有七八里路，她要是愿意走路去也是可以的，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用这里的话说就是半个多时辰。但程木秀不想解释自己情绪不佳的原因。 坐了一会，程木秀就带着龙凤胎回去了，毕竟眼下的事情能尽快做就最好尽快做，每完成一件，意味着又前进了一步，目标就越接近。 这么想时，程木秀把各种负面情绪就抛开了。有功夫叹气，还不如早早实现了目标，从此过上美好的生活（大雾）。 程木峰在山上疏通水道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还没到晌午，他和刘景田、刘力壮就一起回来了。 刘景田他们不仅帮撬开了那块大石头，还顺便把昨天程木秀他们拓宽的水道又加宽了一些，现在有不少水正沿着山壁往下淌，形成了一条细细的瀑布。 这里的忙帮完了，刘景田和刘力壮下午还有别的活要干，也没进他们的屋喝水，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刘力壮临走了还跟程木峰说：“等我有空，我再来帮你。” 程木秀带着龙凤胎正在翻挖菜地。她要重新规划一下，划出一片区域种马铃薯，而且把原来的菜地又拓开一些，开垦松土。 她希望能种下更多的马铃薯，记得程木峰说过在山上还看见过有生长的野生的马铃薯，或许她应该再到树林里去找找。 眼下正是让马铃薯发芽和种植的好时机，种下去的马铃薯越多，几个月后收获得就越多，除了果腹，说不定还能有剩余，还能卖出去挣点钱。 程木勤和程木芸听程木秀说马铃薯除了象他们第一次是整个煮熟了那样吃，还有别的许多别吃法，而且味道还要更好，当下就高高兴兴的拿着小锄头和铲子，各自在地里锄地和掀土，忙得不亦乐乎。 程木峰因为完成了第一个阶段的工作而感到非常兴奋，迫不及待的想到山脚那里看水从悬崖流下来的情况。程木秀自然也想去看看效果怎么样。这一下，就连程木勤和程木芸也按捺不住雀跃了，把锄头往泥地里一扔，纷纷围过来要一起跟着去。 那疏通的水道动工时，第一天的活也有他们的汗水的呢。 “好吧，好吧，一起去。”程木秀笑着，扯出腰间的布巾就给程木芸擦擦汗，有抹干净她的小手。这时，程木勤已经撒开脚丫跑前头去了。 看见程木芸伸着脖子，铮亮着眼睛向前看，程木秀说：“别管他，咱们走咱们的。” 程木芸就乖乖的应了声，没有去追程木勤，牵着程木秀的手，和程木峰一起沿着山边小路慢慢向前走。 程木秀见这对龙凤胎即使在生活如此穷困的情况下，一点也没丧失天真活波的个性，心里很是欣慰。 一边走，程木秀就一边跟程木峰聊着接下来怎么架设竹槽的事，中途不时停下来，看看地势，目测丈量距离，怎么放置竹子，怎么连接和固定。 程木峰的头脑很灵活，若说程木秀擅长做规划，而程木峰则会在实践操作方法上有见解，他把自己想到的办法告诉给程木秀，得到程木秀的肯定时非常高兴。 程木秀忍不住感叹，自己的这个大弟既聪明又能吃苦，有些事情对办法上还真的远胜于自己。 从他们的屋子边上的山坡爬上去，然沿着山边走，大概走了有两三百多米远就到了有水流下来的悬崖下。站在下面抬头往上望，原来从岩石缝隙中渗透出来的涓涓细流，现在已经有了明显的水量，泊泊而流，然后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坑。 山脚下不远处就有片竹林，砍倒后修剪掉竹叶，再拖到这里来破开连接，距离虽然不算远，但又粗又长的竹子扛过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程木峰看起来特别高兴，眼睛发亮，那样子好象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动手把竹林里的竹子都砍了，然后把水接到家门口。 但程木秀明白，这工程量可比在山上疏通水道时大多了，也繁琐许多，凭他们几个人，还不能全天来做这事，要真正做好来，没有个一二十来天恐怕完成不了。 程木秀正和程木峰一起商量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象是程木勤发出的“哎哟”一声惊叫。他们这里一直顾着讨论竹渠的事，一时谁也没注意到在野地里逛来逛去玩耍的程木勤。 程木峰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程木勤趴在地上的身影，顿时脸色惨白，脑海里闪过那时砍柴掉下山沟的情景，就是那一次，他的腿瘸了。程木峰一阵颤栗，连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没等程木秀跑到跟前，程木勤就已经自己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半身都是污泥，张着沾满烂泥的手掌可怜兮兮的望着程木秀。 程木秀顾不上脏泥，拉起他的胳膊赶紧周身检查了一遍，没发见有什么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那么不当心，”程木秀说，“真是吓着姐姐了，回去衣服自己洗去。” 程木勤知道自己闯了祸，沮丧的点了点头。 在程木芸的牵手下，程木峰也慢慢的拖着腿走了过来，快到近前时就停了下来，盯着程木勤看，有些焦急，也有些恐惧。程木勤有点被吓到，低下头来。 程木秀正庆幸着没出什么事，一扭头就看见了程木峰，也被他面上的表情震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程木峰又想到了什么。 程木秀怜惜的看了程木勤一眼，走到程木峰身边，安慰说：“没事，这里就是一条小沟，被杂草遮住了，他就脚下打滑了一下，”然后又故意抱怨说，“他这一跤，脏了也就算了，要连衣服也破了，我可怎么补，我可不象刘二婶那样会做那些针线活。” 程木芸仰着脸出主意说：“那就让他自己补。” 程木勤立即表示反对。“我才不呢。” “都怪你自己不小心。”程木芸做鬼脸。 “可我没看见。”程木勤不服。 “反正没人帮你。” “哼。”程木勤扭头捶了一下地。突然间跳起来，手里猛然挥了一下，手上的烂泥洒出去星星点点。 程木秀吓了一跳，问：“你干什么？” 程木勤站在草丛里，低头看了看手里，又瞧了瞧刚才自己跌倒的地方，郁闷的说：“刚才碰到个滑溜溜的东西，一下子钻到泥里去了。” “什么东西？”程木秀听了有些慌，赶紧扯开他。可别是蛇。 “我不知道。”程木勤摇摇头。他也没看清楚，只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指间滑过去。 程木峰捡了一根树枝走过去，跟程木勤说：“你让开。”然后低头用树枝在程木勤跌倒的泥坑里又戳又拨。 程木秀有些担心，说：“别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你当心点，别管它了。” 随意戳了戳几下，程木峰满不在乎的说：“没事，这是黄鳝，烂泥里经常见。” 一听到黄鳝，程木秀的眼睛就亮了。 好东西啊！ 第11章 黄鳝 程木勤跌下的这个泥坑就是一条小土沟，因为地势的原因在底部有积水，下面就是一个烂泥滩，程木勤这一摔，浑身就变得泥乎乎的。 不过在烂泥滩里发现有黄鳝，这倒是意外之喜，毕竟黄鳝可是美味啊。 程木秀都要擦拳磨掌了。 但程木峰的表现看起来似乎不以为然，程木秀奇怪了没多久这才想起来，好象是这么回事，这里没人吃黄鳝的。 想了一想，究其原因，一个是因为黄鳝生活在泥里钻来钻去的，给人又滑溜又脏的感觉，样子也长得象蛇。毕竟大多数人对蛇有恶感。 再一个，就是因为生活在泥里，土味腥味都很重，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去除那股怪味，这样单纯煮来吃的话，单是那股腥味就已经叫人没有食欲了，所以，即使知道黄鳝是可食用的，但是依然乏人问津。 没有人吃黄鳝，黄鳝的数量就比较多，包括其他带有腥味的鱼类也是这样，这个认知顿时让程木秀变得兴高采烈起来。那就是说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快，快，抓黄鳝。”程木秀叫道。 “干嘛？”程木峰不解。 程木秀顾不上解释，她怕等她说完，黄鳝都已经跑掉了。实际上，在他们说话这工夫，黄鳝已经又钻进烂泥洞里了。 虽然在叫快点抓黄鳝，可知道黄鳝的表皮上有一层粘液，使得整个身子都滑溜溜的，用手很难抓住，程木秀于是看着黄鳝消失的泥洞，有些郁闷和犯愁。 程木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抓黄鳝不是一时兴起，约莫也猜到她的目的和食物有关。虽说黄鳝不怎么好吃，但……不计较那股怪味的话，勉强也能入口。 程木峰就说：“我以前玩耍时也抓来玩过，可以抓得住。” 听他这一说，程木秀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那太好了，你看看这里面会不会有几条，有的话，全把它们抓了。” 想到那股怪味，程木峰的表情有些纠结。“要抓这么多？” 他勉强忍住没有说黄鳝的味道很难吃，毕竟他们的条件很困难，有点吃的就不容易了。 “很难吗？”程木秀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不，不，不算很难。”程木峰难以拒绝，只好说。“只是真的……全抓完。” 程木秀使劲点头。“对，对，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既然她都这么特别强调了，程木峰也不能装不明白，就说：“那要用到一些工具。” 程木秀这时也想到了，说：“对，对，我们再把家里的桶也拿来，用来装抓起来的黄鳝。”又担心的问，“你要用什么工具？容易吗？会不会要弄很久？” 她担心一耽误，后面黄鳝就全溜掉了。 “蚯蚓、绳子、弯钩，大概就这些。”程木峰说。 他这时候手上肯定没有现成的东西。蚯蚓可以挖，其他那两样要回家去拿。他以前是个好玩的，各种小玩意有不少，作为自己私有的一点物品一起被带到了小屋。 “会不会跑掉啊。”程木秀担心的看了看脚下的泥坑，不知道程木峰会用什么办法弄。 “没事的，跑不掉。” 程木秀看他样子淡定，大概胸有成竹，这才放心，便也顺便解答他的疑惑，说：“我会想办法去掉黄鳝的腥味，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吃了。” 而且，肯定还非常好吃，但她故意说得不那么绝对，得留给他们一点想象空间。 程木峰将信将疑，不过，即使程木秀没有办法去除腥味，他也不会在意，因为明白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大家。 因为程木峰的动作不快，所以程木秀问了他把东西收在哪里，然后亲自跑回去帮拿来。程木勤和程木芸就帮着程木峰一起先抓蚯蚓做饵料。 程木秀的意思是，既然黄鳝有不少，他们就事先准备多些诱饵，等会好多抓一些。程木秀一心想着抓黄鳝，就把他们本来是来商量竹渠的事就忘掉了。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程木峰不禁有些无语，瞧了瞧山壁那边的泊泊流水，只好暂时先算了。 程木秀没过一会就回来了，带来了程木峰的弯钩和细绳，同时还有一个平时挑水用的木桶。 看她这阵势，程木峰有点吸了口凉气，她这是准备要钓多少啊，试探问：“真的要这么多？” “那当然。”程木秀说。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么美味和有营养的食物。 程木峰认命的用绳子绑好了细钩，又在钩子上挂上蚯蚓，在程木秀和龙凤胎的围观下开始钓黄鳝。 他以前只是因为好玩才在泥洞里钓黄鳝，钓上来了抓着玩玩，黄鳝也不那么容易死，通常玩够了就丢掉，没想到这时会正儿八经的当成一件事来做。 程木峰把线的一端系在已经准备好的一根细竹竿上，另一端饵料投进泥穴里，然后就等着，时不时的就轻轻扯一扯线，感觉钓饵有没有被黄鳝咬上。 这样等了十来分钟，程木秀见一直没有动静，忍不住怀疑的问：“就这样……能行吗？” 程木峰毫不在意的说：“有时它钻得比较深，靠闻到气味后来咬钩，时间久的时候，一两柱香的时间都有过。” “这么久。”程木秀惊讶了一下。 这样的话，一天也钓不了多少条，她还以为可以随便饱食了。效率太低了。 “也不是总那么久……哎，动了！”程木峰说着话就突然顿了一下，低头去扯缠在竹竿上的线，慢慢的拉扯，又过了一会，只见从洞里面被扯出来了黄鳝的头，然后是长长的身躯，因为极力想挣脱而极力挣扎变得扭曲。 程木勤觉得好玩，伸手想去抓它的尾巴，程木芸却躲到程木秀的身后，怯怯的伸头张望。 “小心点，它会咬人的。”程木峰说。 一听说黄鳝会咬人，程木秀就赶紧把程木勤也扯了回来。程木峰熟练的揪住鱼身，取下鱼钩。他以前是玩得多了，知道怎么能抓住而不让它滑走，看见程木秀佩服的眼神，不禁炫耀的举起来晃了晃。 程木芸却吓得轻叫一声。 程木秀好笑的搂住她，问：“怎么，你害怕？” “嗯。” “为什么会害怕，你看，哥哥已经抓住它，它也咬不了人了。”程木秀冲程木峰点头示意说。 这时，程木峰也允许程木勤上前伸手摸了一下黄鳝的身子。 程木芸皱眉说：“长长的，象蛇。” “是很象蛇，可它不是蛇，”程木秀说。程木芸还是很畏惧，不敢上前。“它只是一条鱼，你会怕鱼吗？” “鱼我不怕。”程木芸说。 “那就对了。”程木秀摸着她的小手，谆谆善诱。“芸儿是不会怕鱼的，所以也不会怕黄鳝。” 程木秀很喜欢这个小妹，长得漂亮，性格乖巧，就是有点胆小，程木秀不希望自己的小妹太弱了将来会被人给欺负去。 在程木秀的鼓励下，程木芸总算大起胆子，迟迟疑疑中终于伸手碰了一下黄鳝。 “等回去了，姐姐做好吃的黄鳝汤给你吃。”程木秀安抚她说。 “真的？”一听到吃的，程木芸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当然，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 果然还是说起吃来比较有诱惑力，程木芸看向黄鳝的眼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程木峰把黄鳝扔进了木桶里，然后把洞口用泥巴封了起来。 “怎么不继续了？”程木秀看他举动就知道这意思，有些郁闷的问。 “一个洞里只有一条，钓完了就没有了，封起来免得下次在空洞里白费功夫。” “哦，是这样。”程木秀总算明白了，但还是颇有些可惜。 “可以去找下一个洞。”程木峰说。程木秀已经说过要抓很多了，而他钓了第一条后，兴致也被勾了起来。 程木峰干脆把几个鱼钩都装上了诱饵，然后大家沿着潮湿的小沟一起找，运气不错，分别找到了好几个泥洞，程木峰在每个洞口都放进了诱饵。 程木勤在程木峰的指点下，自己也钓上了一条，高兴得手舞足蹈。不过他的手小，还是程木峰帮着把钓到的黄鳝取下鱼钩丢到木桶里。 眼见快到中午，程木秀带着程木芸回去做午饭，顺便拎走两条黄鳝，留下两个男孩子在山边继续钓。 虽然想让他们知道这绝对是不容错过的美味，然而在宰杀时程木秀就有点儿傻眼了。她可不知道怎么宰杀，以前从市场买回来的都是已经宰杀好的，她只要直接下锅就可以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虽说没亲自动手过，但还是看见过，聊天也听人提起过的。 黄鳝身上有一层粘液，腥味大多都是来自这里，她看见市场里的人一边卖鱼一边用盐搓掉粘液。洗掉粘液后，剖鱼时还用到一些工具，可是她什么没有。 想要处理黄鳝，程木秀就想到了用最笨的办法。 程木秀走到田地边找了一块称手的石头，程木芸好奇的一路跟着她来回，也不知道剖鱼跟石头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道程木秀是打算用石头来把黄鳝砸晕了，然后才能继续做下一步。 程木秀举起石头，准备下手时还真有点恶寒。 程木秀不是没剖过鱼，但还是忍不住每次剖鱼时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也不是矫情的人，想吃还怕什么血腥。 第12章 心愿 顶着中午的烈日，程木峰一手肩上扛着竹竿，另一只手和程木勤一起提着木桶，里面装着他们最后的收获，沿着蜿蜒小道走回来。 程木峰在把木桶放到屋前的一个树荫下时，程木勤已经飞快的跑进了屋，一边兴高采烈的大声宣告说：“我们又钓到了三条黄鳝。” 程木秀把炒好的鳝鱼片端到桌子上面，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也高兴的说：“太好了。” 程木峰跟在程木勤后面进了屋，鼻子抽了抽，就闻到了飘过来的香味。 “这是什么？”程木峰问。 程木勤也闻到了好闻的味道，开始东张西望。 看见程木秀笑着眨了眨眼，程木峰这才醒悟过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试探说：“这是——，我们刚才钓上来的黄鳝？” 程木芸趴在桌子边笑容璀璨，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盘菜，说：“大姐炒黄鳝。” 程木秀是第一次自己剖鱼，刀工颇为惨不忍睹，好在这种时候外观不重要。菜地里有胡萝卜，就将就着把胡萝卜切片后，加了姜葱来炒，炒出了一大盘。 不知道有多久没吃到过荤菜了，看到慢慢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大家的眼里似乎都长出了手来，喉咙里都能听到了吞咽声。 但是看到程木峰和程木勤都没洗手就想吃菜，程木秀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下他们的手，不过，还是善心大发的用筷子拈了几片，分别递到他们的嘴里让他们都吃了一口，然后说：“快去洗手，已经可以吃饭了。” 程木芸张开手掌，冲着程木峰和程木勤摇了摇，说：“我已经洗好了。” “嗯，你可以开始吃了。”程木秀笑着把筷子递到她手上。 程木峰和程木勤也赶紧在水盆里洗了洗手，然后很快就又回到了桌子边。 程木秀已经摆好了碗筷，在大家坐下时，又从灶台那边端过来一盆面上漂着葱花的汤放到桌子上。 “这是用鳝鱼骨头做的汤，等会大家都要喝。”程木秀说。 实在是什么都舍不得浪费，何况鳝鱼是补的，用鳝鱼骨头煮的汤喝了大家都有益处。 一碟胡萝卜炒黄鳝，一碟素菜，再加上一盆汤，虽然菜不多，但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丰盛了，对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荤菜的他们来说，这一顿吃得满足极了，程木勤甚至打起了嗝。 桌上的饭菜如风卷残云般被一扫而光，程木勤一边打嗝，一边说：“真好吃。” 程木秀好笑的给他盛汤喝。“吃饭别急，慢慢来。” 程木勤手上还抓着筷子不舍得放下，又掉头跟程木峰说：“哥，下午我们继续钓黄鳝吧，肯定还有。” 美美的吃了这一顿，程木峰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拿上工具又跑回山边的泥沟里，听到程木勤的话就点点头，然后又掉头看了眼程木秀，有点生怕大姐这时会提起先解决竹子管道的事。 程木秀笑了笑，说：“那就再钓一个下午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单靠吃鱼来过日子，所以，明天我们得开始砍竹子做水渠了，等我们有了水，种好了地，挣到了钱，我们就能吃上更多的好东西。” “好，”程木峰说，“下午我们多钓一点，这样后面的几天吃的就都有了。” “黄鳝一下不用钓太多，留点到以后，木桶还要用来挑水，多了没地方养。”程木秀说，“你回来得早的话，顺便再松一下菜地旁边的土。那个地方我打算用来种土豆。” 程木峰看过她挖出来的地方，问：“能种这么大块地方？” 他记得那时程木秀带回来的只有一株，上面只结了几个土豆。 “所以下午我要到山上去，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下午你就看着木勤和木芸。” “要不，我去吧。”程木峰自告奋勇说，“我以前砍柴时见过，或许那个地方就有。” “你下午还要钓黄鳝呢，那个我可不会。”程木秀摇头。“我也顺便砍些柴回来，我会注意找找的。” 再说，她也不大喜欢去抓那个黏糊糊的黄鳝，还是交给程木峰好了。要不是做菜迫不得已，她连鱼都不会剖。 程木峰想了下，说：“要不，让木勤跟你去吧，也能帮点忙。” “也可以，那你要看顾好木芸。”程木秀交代说。 她砍柴也只会去到山坡上一点，不会走很远，所以带上程木勤没问题，而且还可以多个人一起帮找找野生马铃薯。 估计过不了多久，家里收着的马铃薯就会发芽了，上次他们吃了两个，还剩下四个，只要一发芽就能种下地了。程木秀估计要是每个上面能有两到三个芽的话，大概能种到十几个那样。当然这些远远不够，所以她才要再到树林里去碰碰运气，能种更多就更好了。 大家各自分头做事，而这一个下午大家的收获也颇丰。 程木峰一共钓到了六条黄鳝，除了黄鳝还抓了不少泥鳅。泥鳅的习性和黄鳝相似，都是喜欢钻到泥里面的，程木峰看见了就干脆一起全抓了。想到程木秀能除去黄鳝的腥味，做出这么好吃的菜肴，肯定也有办法做出同样好吃的泥鳅。 程木秀看见了桶里的泥鳅果然很高兴，这下又可以多一道菜了。而她虽然没有程木峰那么大的收获，但也带回来了三株挂着马铃薯的植物，每株植物上面都结了有六七个马铃薯。 这下她可以把开出来的地都种满了。 程木峰他们还记得上次他们吃马铃薯时的味道，看见一下子有这么多，都感到很高兴。 虽然挺想给大家解馋，但考虑了一下，程木秀还是决定把马铃薯留下来发芽。 这一天的晚饭，程木秀蒸了馒头。泥鳅不用剖，直接洗净放进锅里煮，里面放了姜和毛豆。其实，泥鳅焖豆腐更好吃，程木秀不由得想要是自己会做豆腐就好了。 程木秀还煮了一盆鳝鱼汤。有程木峰在，剖鱼的事就交给了他。程木峰自然十分乐意。 吃完了饭，趁天色还亮，程木秀爬上屋顶，把前些天她和程木芸一起打的、已经晾晒干了扎成捆的茅草，搬上屋顶，盖上破洞。 程木秀一直担心万一哪天下雨，他们的屋子就要漏水了。 程木芸在地上继续捆草，程木勤和程木峰在梯子上依次往上递，大家干劲十足。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以后，这大概算是最美好的一天了，程木秀觉得。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一碗能充饥的米饭，一片能遮挡风雨的房顶，就能如此使人心满意足。 入夜，屋里点上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不甚明亮，但有种暖暖的色调，让人觉得温馨。程木秀抱着程木芸坐在床上，对面是程木峰和程木勤。 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聊着今天的收获、种土豆的土地、引水的竹渠和水池。程木秀突然心里一动，就问大家有什么想要实现的心愿。 “你先说吧。”程木秀笑着低头轻刮程木芸的脸蛋。 “我想穿漂亮的红裙子。”程木芸仰着脸认真的说。“然后坐上扎着红绸的大轿子，有好多好多的跟班。” 程木秀怔了一下。“你这是要坐花轿啊。” 程木芸脸上透着纯真和懵懂。“嗯。” 程木秀好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羞不羞，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 “大家都这么玩。”程木芸不服气的说。 村里小孩子大多看见过迎娶的场面，也喜欢那个热闹，自然就跟风似玩这类的游戏。程木芸会这么说也不奇怪，那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风风光光的受人瞩目。 程木秀就掉头笑着又问程木勤：“那你呢？你将来想做什么？” 程木勤样子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想做个大人物。” “什么样的大人物？”程木秀觉得很新奇。 “不知道，”程木勤很诚实的摇摇头，又说，“反正就是个大人物，别人看见就害怕的那种，那样，以后我就再也不怕被别人欺负了，还有姐姐、哥哥，还有小妹，都不怕被别人欺负。” 程木秀的心象是被什么猛的戳了一下，痛了。可见，父母亲去世后，无依无靠的生活给他童年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怎样的阴影。 第13章 竹笋 一时间，大家有些沉默。 程木秀看着昏黄的灯光映照的墙壁，那里凹凸不平，显得一片斑驳陆离。程木秀突然不想问下去了，只是抱着程木芸轻轻摇晃，自言自语的说：“我呢，就想大家吃好住好，身体健康，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情，”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不由得说，“坚持不一定成功，但不坚持一定不会成功。” 以前，她经常用这句话来鼓励人，现在，这句话送给自己的弟弟一样好用。她看向程木勤，“你可记得这句话。” 程木勤认真的点点头。 “我想的跟大姐想的一样。”这时，程木峰开了口。“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总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比这里所有人过得还要好。” 程木秀没问程木峰问题，因为心知对他来说，最大的心病是什么不言而喻。 程木秀一直对没治好他的腿感到耿耿于怀，她现在纵然有这个心，但尚还余力不足，不敢给出什么承诺，生怕万一希望落空，会再次给他一次伤害。 结果程木峰说他的愿望跟她的一样，是因为他刻意不去提自己的伤痛，又或者想象她一样承担起一份重担，更多的只是为弟弟和妹妹的将来着想。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希望象健康时那样能够撒腿漫山遍野的奔跑吧。 程木秀的心更痛了，这才半大不小的孩子就已经顾及到了这么多。 然而程木峰的话里充满了期许和信心。 “说得真好。”程木秀微笑。“希望我们大家都将来得偿所愿。” 程木芸往她的怀里靠了靠，闷闷的说“我不坐花轿了。” “怎么了？”程木秀奇怪的问 “我想跟大姐一样做个有能耐的人。”程木芸说得非常认真。 程木秀笑了起来。 “有没有能耐都可以坐花轿啊，我们家木芸长的最漂亮了，将来日子好过了，想坐多大的花轿就坐多大的花轿，羡慕死那些人。” 程木芸笑颜逐开。“好。” 大家都被她可爱的笑容感染，郁闷的气息被一扫而空。 第二天，所有的工作在程木秀的安排下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早上，程木秀负责挑水，程木芸帮着浇地。在她们干着地里的活时，程木峰挖以后蓄水用的池子，程木勤也帮着挖，还一边收集准备用来砌在水池边的石头。 在地里的活干完以后，程木秀和程木峰一起去砍竹子。 程木秀担心竹子倒下来会伤着年幼的程木勤和程木芸，就让他们去清理竹槽通过的地方的障碍物，杂草、石块和土坑等等。 程木秀和程木峰砍到竹子后，在原地修剪枝叶，把粗粗的、光亮的竹子扛到地方，再对半破开，挖通竹节，得到了两条竹槽，然后一条接着一条摆放好。程木峰用绳子和工具对竹槽和连接处进行固定。 他们人单力薄，只拼接了一处就已经花了很多时间，也很辛苦，但是，看着山水顺利的从山壁流入竹槽，再从中间泊泊流过，在竹槽的另一端淌了下来，效果彰显，大家兴奋得都忘记了身上的疲劳，接着继续做下一截竹槽。 然而第一次做，经验不足难免有些地方处置不当，然后，连接时固定不稳，长长的竹槽稍微挪了一点位置就会接不住水，造成水流中断，于是又要想办法重新固定。这样前前后后的做下来，这一天结束时总共只接通了四条竹槽。 而且，竹槽横卧摆放在地上，遇到大风大雨时会移动也是个要考虑的问题，但也只能慢慢解决。 在砍竹子的时候，在竹林还有了意外的发现。程木峰心里想选特别粗、特别壮的竹子，在选竹子时往深处走了几步，结果就看见了从地底下冒出头来的竹笋。 程木峰当即就招呼了程木秀一声，把她叫到竹林里看，他相信这一发现，程木秀又能让他们的桌子上多一道菜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程木秀当然也非常高兴，在竹林里稍微走了一圈，但是看得出来时候还早了一点，已经长出来的竹笋好些才刚刚冒头，而且也并不多。但是，相信再过一阵子，这片竹林也许能收不少竹笋。 竹笋是季节性的，眼下当季有不少人会愿意买这个吃，价钱也不错，程木秀不打算声张，一来竹林不大，也就那么点产出，而且他们正在竹林边上砍竹子做水道，也不愿意被人打扰。 程木峰自然听她的。 直到当天收工的时候，程木峰才从竹林里挖了一个已经长成了的、看起来最大的竹笋回去，而这当天就上了他们的饭桌。程木秀还用昨天抓的黄鳝的血熬了一锅粥。 眼下他们每天都要花大力气，用膳食来补一补身体是非常有必要的。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后来继续架设竹槽就慢慢的变得越来越顺利了。为了提高效率，程木秀和程木峰首先就在竹林边上砍下一堆竹子，程木勤和程木芸也可以一起来帮忙清理竹叶，等处理完毕后，再抬到地方上摆好，等着连接和固定。 三四天后，竹渠已经接了有几十米长，整条水道初具规模。 而且，用水不多的话，也可以在竹渠顶端接一点来用了。 而就在这几天，竹笋也长起来了。这一天收工前程木秀去看了看，粗略估计有十多个，正好几天前她去问过马大叔去不去镇上，当时马大叔家里有事，程木秀就没去成，现在倒是时候，顺便还能卖竹笋挣点钱。 吃过晚饭，程木秀就到马大叔那里去了一趟，一问，结果挺好，只有一个走亲戚的老婆子跟着他的车就没别人了。 程木秀虽说并不想刻意隐瞒自己挖到了竹笋拿到镇上去卖，但知道的人少自然更好，没人来打竹林的主意，她还能继续多挖一些。 东西虽然不稀罕，可是白得来的东西自然容易招人惦记。程木秀小气也是没有办法，她眼下就算挣这点钱也不容易。 第14章 买卖 这是程木秀在穿越后的第一次去泠镇，即使在以前，以记忆中印象来看，她去镇上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倒是在小的时候，母亲江氏带着她和程木峰一起去看在镇上干活的父亲程智海，还去得多些。 程智海会做木工，用干活中剩余的边角料给他们做点小玩意，象玩具小木锤、小锄头之类的，东西虽然简单，但做得很精心，这些让幼年时的他们高兴得好久。 自从程智海遇害后，就什么都变了。 程木秀沿街看着泠镇上熟悉又带着陌生的景物，心头百感交集。 马大叔把他的车子停在惯常接活的地方，等着揽活，并和他们约好了时间。但是他接的活时间不一定，所以要是后来遇不上，或者有谁想早点回去，等不了就只能自己走路回去了。 程木秀就把扁担和转着竹笋的篮子搬下车。这是她和程木峰今天一大早就去到竹林里挖出来的，挖出来了十五个，非常新鲜。 当她挑着担子沿街慢行，不由得感慨自己的职业素养真的很不错，做一行爱一行，眼下这个农家女就做得很合格。如果穿越算是一个项目，而职业扮演是其中一个考核指标，她相信自己的考核分数应该不会太低。 到目前为止，她勉强让弟弟妹妹们吃饱了饭，虽说照现在这个样子有点难以为继，因为粮食一直在消耗。她曾经安慰程木峰说自己手上还有点余钱，而实际上，原来是有一点的，但一直以来慢慢消耗，已经所剩无几。而挣钱的门路至今还没摸着边。 程木秀心里没什么底，只能一路走，一路随意看看街边的店铺，看看能有什么启发。 再一次感慨，没有资讯杂志什么的真是麻烦。 泠镇应该算是一个很大的镇子，大街小巷，鳞次栉比。从她经过的地方来看，街上卖的东西很多，有卖杂货的、药材的、瓷器和布料的等等。不时有客人从店铺里进进出出，伴随着店里伙计迎来送往的吆喝声。 程木秀没有沿街叫卖，她打算去到前面的市场里去看看行情。她这点东西说多不多，就是新鲜和赶早上市，说不定能买点好价钱。 她约莫估计着，一边打算要换点什么东西带回去。 家里存粮不多，米是不能够买的，贵，买不了多少还是算了，只能还是买最差等的糙面粉。这个味道和口感都不好，但是便宜，对程木秀来说目前暂时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在这段时间程木峰他们捉了不少黄鳝和泥鳅，鱼也是荤菜，黄鳝还补，总算可以给大家补充了一些营养。 程木秀挺得意，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弟弟妹妹们已经比以前要开朗多了，脸色都好看了。 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旁边有人招呼说：“卖笋的，你这竹笋卖不卖？” 程木秀往前走了几步路才醒悟过来，这是有人在叫自己呢，赶紧停了下来回头看。 只见路边一个穿着短衫的男子眼睛盯着自己的挑篮看，眼里带着审视和算计。 程木秀赶紧回答：“卖，当然卖。”一面掉过头到了那人面前把东西放下。“您看看吧，今天早晨才挖的，新鲜着呢。” 那人猫下腰，低头翻检着看，一边敷衍回答说：“嗯，看着还不错。” “您要多少？我称给您。”程木秀说。 那人抬眼打量了一下她，说：“看你年纪小挑着这重担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一斤一文钱，这些我全帮你买了，你也不用挑到市场那么远去卖。” 程木秀听了默默的估算了一下，自己这里大概有二十多斤吧，一斤一文钱的话，大概能有二十多文的收入。 那人见她不做声，以为她不乐意，就说：“我跟你说，我给你的价钱是按着市面上的价格来给的，很是公道。你要不信，你走到市场那边问问。那里卖笋的可就不只你一个，可就没这个价了。要不是现在你上市算早，还能有些价钱，再过阵子，就连一斤半文你也卖不出去。” 程木秀见他说得严重，就说：“您也说我的笋上市早，现在还不多，那里会卖不出去的。总有人想着先尝鲜的。” “那你就看着吧，顶多再给你加个半文钱，不会再多了，你说要不要卖吧。”那人说，“我也是看见你刚好从门口经过，这才顺便买你的。” “您是在哪儿的呀？”程木秀问。沿街一排铺面，一眼望去有好几种经营。 “你就说卖不卖吧？”那人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卖，卖，我卖。”程木秀说，“那您也得跟我说要挑到那里去呀。” 那人见她识趣，满意的点点头，说：“也不远，就这条街上，过去第三间，那个酒楼就是。” 程木秀转头看过去，就看见过去不远处的一座两层的楼，楼层边挂有一面飘扬的招旗，上面写着福客楼。程木秀就明白了这人大概是负责酒楼采买的。 那人便示意程木秀跟着自己走。 对程木秀来说，笋是在竹林里挖出来的，成本也就是挖笋时出的一点人工，还有给马大叔的车钱，但是即使没有卖竹笋这事，她也同样要到镇上一次的，所以，车钱这么一分摊，竹笋的成本就那么多一点。 程木秀是不相信自己的笋会卖不掉的，但是要花时间，还要花力气跟人一一讨价还价。程木秀想早点完事，就不计较这点差距了。 时间也是成本，早完了事好早点回去。 她出门前特意嘱咐程木峰一个人就不要去做竹槽了，砍竹子时旁边没人看着怕容易出事故，等她回来了，他们再一起干。 只要卖掉了竹笋，买了必要的东西，她也不打算等马大叔的车子，就直接走路回去。 进到酒楼，程木秀才知道那人可不是什么酒楼的采买，他原来就是酒楼的老板，姓刘。 刘老板叫人过了秤，一共二十二斤多，他看程木秀也是个挺爽快的人，于是也大方的给她加了几文，总数三十五文。 程木秀想到那片竹林里还能陆续有一些产出，就问以后能不能也卖到酒楼来，毕竟酒楼总是需要采购食材的。她直接送过来也省事。 “可以，不过我可不保证价钱还和今天一样。”刘老板说。 “我知道，您就看着市价来吧。”程木秀说。 其实她也不能保证自己还有多少可以挖，毕竟竹林就那么一片，再挖估计也挖不了多少，她就是觉得要是有一定数量的话，直接卖到酒楼图个省事。 虽然市场上可能获利更多，她能多挣点钱，但毕竟这个利不是很大，还花时间，所以不想多费心思。 程木秀收了钱，小心放进怀里，跟刘老板道谢，正要离开，就看见有个伙计匆匆跑过来，对刘老板说：“老板，回春堂夏老板的大公子来了，来问我们厨房里有没有鳝鱼。” “夏老板是个医师，听说他的大公子在外面也开有医馆，很有名气，特意来这里要鳝鱼一定是有什么用处，我去看看。”刘老板说。 程木秀一听见鳝鱼这两个字就收住了脚。 吃鱼在这里不是很流行，其中也有不会处理腥味的原因，但在酒楼这种地方，对厨师来说这个应该没问题。黄鳝这么美味，还是应该有人吃的。 程木秀就想到了山边水沟里时不时游离的黄鳝。程木秀相信自己要是有钱人的话，一定会愿意花钱吃黄鳝的，何况这个东西还进补。 而现在，刘老板的客人指定要黄鳝。 程木秀一边动着心思，一边尾随着刘老板到了前面的大堂。她出去也要经过大堂，所以没人注意她的举动。 第15章 求助 酒楼的大堂里，伙计们忙碌着摆好桌凳，擦干净桌面，顺手挪一挪歪了位置的筷筒。时间还早，酒楼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客人，所以很清静。 在临窗的位置，有一张已经收拾好桌子，边上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微微弓着脊背的年长者，两鬓已有白发。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身姿挺拔俊逸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神情一派闲淡从容，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倾耳听着长者说话，修长干净的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轻敲，视线间或投向窗外的街景，偶尔会打断长者的话。 刘老板紧步走上前，先是跟长者打了招呼，然后转向年轻人客气的作了个揖。因为他认识老者，但却没见过这位年轻的公子，不过也猜到了他大概就是伙计所说的回春堂的夏老板的大公子。 老者叫张凡，是回春堂的老伙计了，也是管事。 说起回春堂，泠镇的很多数人都知道，回春堂老板夏材虽说行医多年，但性子嘛……有些不好说，怎么呢，用大家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儿不务正业。 夏材是个大夫，有个爱好就是喜欢修剪插枝，插枝就插枝吧，玩插枝的人很多，弄个花花草草什么的也很正常。可他有点儿不一样，就拿着还没切削或碾磨的干草药材，摆弄出个形状来，还堂而皇之的陈列出来，谁要拔他插好的药材来用，他又会叨叨絮絮的抱怨许久，然后心血来潮的建议说用别的来代替吧。 人家有些本来想看病的，见着这么不靠谱的大夫，就有点敬而远之了。所以夏材的医馆开得虽久，门庭却稍显冷落。不过他这人和善，无论对谁态度都好，所以人家就算不找他看病，但也尊敬他。 他那医馆的药材不少，听说是他那小儿子挺有本事的，能进到好些珍稀的药材，所以看病的病人不多，到那里抓药的却不少，而且，也是张凡在那里前前后后的打理。夏材倒乐得轻松。 至于夏材的大儿子，多数人只听说小的时候就被扔出门远游了，夏材也不讳言，就说大儿子拜了名师学医。说起来这又一个奇葩之处，他自己就是个大夫，结果自己的儿子不跟着自己学，而是拜了别人做师父，子承父业的话极少会这样的。 他那大儿子一出去就是好多年，期间有没有回来过别人也不知道，反正不大了解就是。 不过夏材说起大儿子时倒是挺得意的，会夸自己的儿子天资聪颖，医术也比自己好，是个和他师父一样的神医。这是说儿子跟别人学医比跟自己有出息，通常人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儿打自己的脸呐，可是以夏材不同常人的思维来说却不觉得。 这事他自己不不以为意，别人听了也就善意的笑一笑罢了。 一旁张凡就已经介绍说：“这是我家大公子。” “久仰久仰。”刘老板客气说。 刘老板自第一眼见到这位夏大公子时，就觉得这人果然是人中龙凤。样貌出挑，气质温文尔雅，又透着精明练达。 “打扰。”夏紫苏微微颔首。 张凡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说：“是这样，大公子有个方子，需要用到新鲜的鳝鱼血，听说刘老板您这里的菜单中有以鳝鱼做食材的菜谱，所以来麻烦问一下，能不能请您让几条新鲜的鳝鱼。” “什么样的方子需要用到鳝鱼血？回春堂里有那么多上好的药材。”刘老板好奇的问。 “实在是药性不同，”夏紫苏说，“别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鳝鱼血的话会更好。” 刘老板并不是想打听什么方子，他对这些也不懂，只是他也有心无力。“您知道，市面上很少有卖黄鳝的，这东西要的人不多，所以卖的人也不多。” “这个我知道，”夏紫苏说，“我也是听说这镇上也只有你独此一家会做鳝鱼的菜肴，如果有的话，价钱好商量。”顿了一下，“实在是为救治病人需要。” 刘老板为难说：“不是我不想帮，而是眼下我这里也没有。” “哦？” “偶尔我这里会有人拿来卖，但是不多。”刘老板补充说，“以前是有个人捞了几条拿来卖，我也就收过几次。”他两手一摊，“最近没见人来了。” 夏紫苏闻言有些失望。问：“还会在什么地方有吗？” “恐怕看运气了，看能不能碰上有卖的。” 夏紫苏转头看张凡。“要不，我们到市场那里看一看。” 在刘老板看来，没有人会花费力气在市场卖乏人问津的东西，但是，也只有试一试了。就说：“去碰碰运气也好。” 夏紫苏跟刘老板告辞，就准备跟张凡一起离开。刚要转身，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来轻轻的说：“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刘老板转过身，就看到了刚才卖竹笋给自己的小丫头，皱眉说：“是你？怎么还没走？” “我听到你们好象在说需要一些……鳝鱼？”程木秀的声音带着小心，毕竟让人觉得自己偷听的话很没品，就指指大门的方向声明说，“我刚要从这里走出去，”又指指耳朵，“经过时不小心听到的。” 夏紫苏听到从刘老板身后迈了出来，问：“你有？” “我有。”程木秀点点头。 夏紫苏这时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材瘦弱，穿着缝缝补补的衣裳，显然家境不太好，但身上显得很整齐很利索。 眼神很特别，非常亮，盯着人看的样子特别大胆，在夏紫苏看来几乎是——肆无忌惮了。不过，姑娘的眼神很干净，所以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而程木秀刚一近距离看到眼前的人，就不由得眼睛一亮。 好一位挺拔俊逸、温文尔雅的年轻公子，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看起来贫困窘迫而露出些许的轻视，仍然抱着和刘老板交谈时一样的温和的态度，笑容可掬的看着程木秀。 眼神或许有些讶异，但也是因为听到了程木秀的话。 第16章 谈价 程木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有些发窘。这样盯着人看太没礼貌了，就清咳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 “公子需要的鳝鱼我正好有，不知道公子需要多少？”程木秀就礼貌的问。 “你有多少？”夏紫苏问。他其实不过需要个一条黄鳝取血，不过看着这个女孩带着希翼的眼神，不知怎么一转眼就说出这样的话。“多多益善，自然是最好的。” 陈凡闻言有些惊讶，不过打量了一下程木秀就明白过来。大公子和老爷自然是一样的人。 “我有六条在养着。”程木秀说，顿了一下，又热切的继续推销。“如果不够，你给我一点时间，要多少我有多少。” 夏紫苏失笑，两条对他来说都多了。就说：“六条就够了。”又问，“你怎么有这么多？” 他是知道的，黄鳝喜欢钻洞，要抓很不容易，这也是市场上所以黄鳝少的原因之一。她能有六条，大概花了不少心思吧。 “是我弟弟抓的。”程木秀说。 “我可是要活的。”夏紫苏说。 “那当然。”程木秀保证说，“我们自己都吃新鲜的鳝鱼。” 刘老板在一旁听了挺惊讶。他知道黄鳝除了腥味很重这一点外，其实鱼肉本事味道是很不错的，他们酒楼做这道菜时需要用不少配料来配，才做得出大家能接受的味道，看程木秀这样的状况，怕是不舍得这么做的。 看来他们的生活挺不容易。 而他却压根不知道，程木秀可会做鳝鱼了，而且根本不需要象他那样用很多调料来配。 自从程木峰他们吃上了她做的好吃的鳝鱼后，一有空，就会去抓黄鳝，这个季节又正好是鳝鱼最肥美的时候。她现在那桶里剩余的就是他们抓来又一时没吃完的。 因为黄鳝补，热血，程木秀也不敢天天让他们吃，只是每隔一两天才会做一次。 有了这些做滋补，弟弟妹妹们的神气都好了很多。 反正想吃的的话还可以再抓，这几条就先卖掉换点钱好了，程木秀想。 她原先还可惜这么美味的东西居然如此乏人问津，就在这时，她脑海里隐约冒出个念头：要是人们知道了它的好，那还会乏人问津吗？ 她撇了刘老板一眼。还是有人欣赏鳝鱼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他的客人接受的，不过看样子普及仍然不是非常好，要不不会还是现在这个样。 这么想时，程木秀的心里就突然跳了一下，抓住一个冒出来的念头：这个又补又好吃的东西，可以拿来推广嘛。 但在片刻之后，她又否决掉了。现在不是时候，要是一下子叫很多人知道了黄鳝的价值，大家都去抓，那她就挣不了钱了。 短短瞬间，程木秀是心念百转，一双眼睛溜溜的直转，同时又若有所思。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夏紫苏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挺特别的，直率而不显唐突，朴素而不显木讷。 “你说个价格吧，怎么卖？”夏紫苏说。 程木秀顿时有些迟疑，市场上很少有人卖，但也很少有人买的东西，这价格一时不大好定，她心里也没数。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论斤卖，一斤……六十文钱。” “多少？”夏紫苏睁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程木秀一咬牙。“一斤六十文。”又说，“您应该懂的，这黄鳝是极补的，好东西。”有一句被她忍住没说出来，如此美味佳肴怎可以廉价，而六十文在她觉得真的的太便宜了。 不过她是这么认为，别人可却不那么想了。 刘老板听了笑。“你这个小姑娘真敢开口，这东西除了我这家店，你去看看还有谁家会要，一道菜要配好几样配料味道才算过得去，本钱还高。人家送到我这里来，才卖到三四十文一斤，你竟然一开口就要六十文。” “那是你不会做。”程木秀只想翻眼睛。 “哦？那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做的。”刘老板说。 程木秀当然不会告诉他其中关窍，一边安慰自己算了，反正自己就是花个人工成本，能卖一点是一点，以后在计较。一边满心不情愿的说：“要不……五十文？” 这些人太不懂鳝鱼的价值了，只知道能入药。她想再争取一下，毕竟现在来说，她是唯一的供货商，有优先权不是。 老板笑着摇摇头，看向夏紫苏。 “四十文。”夏紫苏说。 “欸，”程木秀说，“您看，现在您需要，而市场上又没有别的人可以卖给您，我也不是要讹您，您看，我也不容易不是。” 程木秀想打同情牌。 “但是，你不卖给我，又卖给谁呢？”夏紫苏说。 刘老板说：“夏公子需要的东西我不会抢的。要知道他是大夫，给人治病，要这黄鳝也是为了治病救人的，你这样坐地起价可不好。” 这话说得让人好有负罪感，程木秀有些沮丧，可又不想让步。 程木秀看着夏紫苏说：“那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您看，为了抓黄鳝，还得先挖……咳……” 想起来似乎怎么好好的抓到一条完整的黄鳝，这个似乎是程木峰才知道的技巧，还是先别泄露的好。 程木秀定了定神，继续说，“还得费神去找，去钓，还要人守着，会耽误地里的活，这些都很花工夫的。所花费的时间也是值钱的好不好。” 夏紫苏听她说话有趣，不禁笑了。“这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的。” 程木秀撇嘴，时间也是成本，跟你说了也不懂。 又说：“我们是各取所需，您来是专门为了黄鳝，这治病救人的事也不好耽误。你耽误时间不要紧，病人耽误可就糟了，为这一点小钱耽误了病人得不偿失。” “哦？”夏紫苏挑眉。 程木秀气都不喘的又继续说：“我能卖你这价也有我的苦衷，但这个就不提了，反正你就看吧，鳝鱼这东西补，我不卖的话，拿来给我的弟弟妹妹养身体也是一样的。要不我拿什么来换米换面回去呢。” 夏紫苏听出点什么来。“你养弟弟妹妹，那你的父母呢？” “过世了。”程木秀平静的说。 “父母过世，就是说，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他们由你抚养？”夏紫苏这才惊讶了，特意又仔细的看了看她。 “我们，”程木秀想了想，决定换个说法，“自己养自己。” 她的意思就是他们姐弟们一起努力工作，自食其力。 第17章 善意 不管程木秀自己采用什么说法，夏紫苏大致上已经明白了这个小姑娘的境况。 “你现在多大了？”夏紫苏问。 这种涉及个人*的问题，要是以往的话，程木秀是不愿回答的，不过—— “快十四岁了。”程木秀回答。她对能毫不犹豫的给出这样的回答还是挺得瑟的，年轻就是好啊。 要不是看在他是客户的份上，她也是懒得回答的。 “你没有别的年长的可以照顾你们的亲戚了？”夏紫苏就觉得这个说自己快十四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太小个头了，压根就不象到十四岁的样子。 程木秀脸色一沉。“没了。” “怎么可能，你的父亲母亲难道都没有亲戚？”陈凡一旁插嘴说。 程木秀不耐烦起来。“说没了就没了。” 夏紫苏看到她的神情中隐约透着不自在，就抬手止住陈凡的发问。小姑娘大概有什么隐情，显然不愿意跟外人提。 程木秀在发过脾气后，很快就醒悟过来。这可是自己的客户，客户是上帝，是不能得罪的。于是又接着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说：“您是要买鱼的，问这些，跟买鱼也没什么关系吧。” “是我们冒昧了，请姑娘不要介意。”夏紫苏诚恳的说。 陈凡也瞧出其中的不对来，也有些歉意。“我不是……” 他们突然这么客气，倒有点让程木秀觉得受宠若惊了，跟夏紫苏别扭的说：“那个，您诚心想的话，那便宜点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了，”夏紫苏笑道，“那就五十文吧，全要了。你也说了，为这点小钱计较，耽误了病人不值得。” 诶？程木秀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但是，原因不重要，生意谈成了就行。 程木秀就不禁松了口气。这一算下来，家里的六条黄鳝全卖掉，大概能有一两百文的收入了吧。想想有点小兴奋，真是意外收获。 程木秀的眼睛炯炯有神。 她脸上的喜气自然逃不过夏紫苏他们的眼睛，夏紫苏和陈凡都不由得相视一笑。 刘老板虽说叹气，有些认为他们是被讹了，不过虽然这样，这个小姑娘还是让人挺看得顺眼的，只能说夏公子太好心了。 这时，程木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心里又有些忐忑，问夏紫苏：“那个，我还得回去拿，如果让您稍等一会，您能接受吗？” “多久？”夏紫苏问。 程木秀想了一下，走路快的话，来回也要超过一个小时了，人家这是等着做药用的，时间等久的话会不会不干了。要不——雇个马车？那车钱来回可就得好十几文了，程木秀想着有些心疼。 程木秀吞吞吐吐的说：“大概……要些时间。”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有咬牙雇车了。 “到底多久？”夏紫苏追问。 果然是耽误不得，程木秀一咬牙说：“半，半个时辰，但也可能用不到。要更快的话，也行。” 夏紫苏看她一脸纠结，大约猜到她的为难之处，就说：“你就说，要回哪里去拿吧。” 程木秀是无论如何不想失掉这份收入的，赶紧回答说：“我家在望溪村，就几里路，我保证在您要求的时间内拿来。” “望溪村？”夏紫苏离家多年，对周围的村子不太了解，就看了陈凡一眼。 陈凡解释说：“望溪村在泠镇西边，不到十里，车子快的话，也就两三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哦。”夏紫苏明白的点点头。 车子的话要一两刻钟，但看这姑娘的样子肯定是没有车子的，那她走路就肯定不止这点时间了。而她还保证说在自己要求的时间内拿来。看来她真是非常需要钱。 看见夏紫苏在沉呤，程木秀越发不安。 夏紫苏抬头冲她笑了一下，说：“我不急，虽然是给病人用的，也不是十万火急，眼下只是备用，所以我才要活的。” 程木秀闻言就松了口气。那就好，至少她能保证及时送货了。 “肯定是活的。”程木秀说。黄鳝生存能力挺强的，只要保持潮湿，基本就不会死。 夏紫苏就跟陈凡说：“虽然不急，但还是要早些拿回来比较好，我会放心点，麻烦陈叔找个车子跟她一起去拿回来吧。” “没问题，”陈凡回答说。 “那就麻烦陈叔了。” “大公子客气。” 听到夏紫苏要陈凡找车子跟自己一起去，程木秀就吞吞吐吐的说：“那，车钱……” 陈凡看了夏紫苏一眼，笑着说：“这是我们回春堂自己的车子，不用花钱。”顿了一下，为让她更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用你分摊。” 程木秀看见夏紫苏也点了点头，同意陈凡的说法，就明白自己不用另外掏钱了，不禁满心欢喜。 在他们一块去回春堂时，半路上夏紫苏有事跟别人走了，分开前低声跟陈凡交代了几句，陈凡听着只是点头。 程木秀看着夏紫苏离开的背影，由衷的说：“夏公子真是好人。” “忘了问姑娘叫什么名字。”陈凡面色和蔼的说，“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程木秀，”程木秀大方的回答，“木秀于林的木秀。” “木秀于林，嗯，好名字。”陈凡称赞道。 程木秀窘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话说得太快，一个没受过教育的乡下小丫头说得出这么有文化的话吗。偷偷瞄了一眼陈凡，好象没看出他有什么惊讶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话太快容易出破绽啊，程木秀决心还是要经常提醒自己得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今天到镇上来是卖什么东西呀？”陈凡看见她手上提的扁担和竹篮，跟她聊天道。 “竹笋，”程木秀说，“就是卖给了刘老板。” 幸亏也是遇到了刘老板，才有了后来遇到夏紫苏他们，虽说刘老板挺不赞同夏紫苏和她之间的交易，但看在从遇到他开始有了好运气，程木秀还是决定要感激一下他。 “到镇上来一趟不容易，你不会就这样空着手就回去吧，前面我听到你说还要换米换面什么的。”陈凡看着她询问道。 诶，对呀。程木秀脚步就顿了一下。 她要是今天没买些粮食回去，等过后还得专门来跑一趟，来来去去的很耽误做事情。 程木秀就为难的瞅了陈凡一眼。 第18章 怜悯 尽管有些难为情，程木秀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可不可以再多耽误一会？” “买米面？”陈凡会意并且善解人意的说，“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到那里要找人找车，还要一阵子，你要是有事情就先去办吧。” 反正陈凡也已经知道，程木秀也不用扭扭捏捏，就说：“就是买点粮食。” 陈凡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说：“这样吧，你先在粮食铺里买好，等会我带车子过来接，你也不用来来回回的搬这么重的东西。” 程木秀自然乐意，刚想点头却又迟疑了。怎么说她都花了大力气谈了个挺好的价钱，他不会改变主意，然后借这个机会放自己的鸽子吧。 没等她说同意或者反对，陈凡就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个东西放到她的手里。 程木秀低头一看是一吊铜钱，就有点发愣，歪头看着陈凡。 陈凡说：“有点钱，你也好多买点东西带回去，这一百文钱算是预付，等实际称了有多少重量再给你补足。”顿了一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有足够的鳝鱼，对吧。” 程木秀明白过来，赶紧回答说：“有，有，没问题。” 她大概估过的，每条黄鳝差不多半斤多重，能卖一百多文一点问题也没有。 程木秀有点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感到不好意思了。可是，唾弃的同时又自我安慰，我是穷人，这么小心眼也是不得已。 陈凡和程木秀在粮食铺分手，讲好等会带车子过来，然再跟她一起去望溪村。 趁陈凡走掉的这一会功夫，程木秀赶紧买东西。她今天卖笋得了三十五文，陈凡预付了一百文，再加上手头原来准备好的，就有了将近二百多文。 买了几十斤糙米面的同时，又买了些小蒜、花椒等种子。程木秀打算多种点各种不同的蔬菜作物，好使饮食的营养更丰富些。 得知陈凡他们有自己的车子，趁着等会能搭顺风车，程木秀又赶紧在附近的杂货铺买了些生活用品用具，象木盆、藤框和簸箕等等。家里缺的东西太多，剩下的钱也只能买一点是一点。 这一下就把钱几乎全花完了。 程木秀数着铜钱出去，最后捏着手里仅剩不多的铜钱，安慰自己说，花出去的钱总能挣回来的。 当陈凡坐着马车过来时，就看到程木秀站在街边，脚下一堆什物和粮食。笑了笑，就叫赶车的老王帮着一起把东西抬上车。 程木秀坐上车后看了看，幸好车子还算宽敞，没觉得拥挤，就松了口气。 马车在到了望溪村，没往村里走，而是在程木秀的指点下，从村子外边的一处岔路绕过去，最后停在了僻静的山边。 陈凡看见眼前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屋，除了屋顶上有些看起来是新盖上去的干草，墙面是用泥坯堆砌的，不知经过多少风雨浸刷，露出了里面混杂的草垛。 环顾四周，几乎连个住得近一点的邻居都没有。极目所见，大约有三四亩田地，没有水渠，看起来地里有些干涸，整个作物都生长得蔫蔫的。 陈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你们就住这？” “是啊，”程木秀跳下车，说，“黄鳝我养在家里的木桶里。” “我带有箱子来装。”陈凡说，一边从车子后面拿下来一个约两尺长宽的木箱。 他考虑得很周全，生怕程木秀没有合适的容器，所以就事先准备好了，只需要抓了黄鳝后在里面盛上点水。 这时，程木芸听到声音，蹦蹦跳跳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几乎一下子扑到程木秀怀里，一边说：“姐，你回来了。” 程木秀看见她的头发上沾了些草屑，顺手把草屑拈掉，一边问：“木峰和木勤呢？” 她感觉屋里挺安静，程木峰他们应该不在屋里。今天出去前她特意交代程木峰不要自己一个人去砍竹子，免得没人照应反而做不好。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又带着程木勤去抓黄鳝了。 用钩子钓黄鳝，黄鳝会受伤，程木峰后来就动脑筋做了个捕捉工具，倒是很好用。他们越发乐此不彼，一有时间就去抓，除了黄鳝和泥鳅，还有其他的鱼。 原来以为他们在家，程木秀还想让他们出来帮把买回来东西搬进屋里。 “他们在山边砍竹子。”程木芸说，一边扭头看着家里来的陌生人。 想不到程木峰没有听自己的话，自己跑去山边干活了。程木秀就皱起了眉头。“不是跟他说过等我回来在做吗？” “力壮哥来了，他说帮忙，所以大哥就带他去了。”程木芸说。 还是陈凡和老王帮忙，才把粮食和什物都搬进了屋里，程木秀忙不迭的说着道谢的话。 进到屋里，陈凡打量着他们几乎家徒四壁的小屋子，既有些震惊又有些怜悯，没想到他们的生活条件比自己预想到的还要糟糕。 程木秀也顾不上多话，就带着陈凡到了木桶前，给他看里面的鳝鱼确定它们都是活的。 陈凡压下自己的震惊，点点头，同时又感兴趣的说：“你们还抓有泥鳅啊。” 程木芸手抓着桶边，自豪的说：“都是我大哥抓到的，还有二哥。” “你们抓这么多是为了……” “还能为什么呢。”程木秀语焉不明的淡然道。“生活呗。” 陈凡带来的箱子并排摆在木桶旁边，要把鱼抓到木箱里，程木秀就有些发怵。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不太喜欢那股滑腻的感觉，所以不是迫不得已的话，剖鱼的事现在基本上几乎由都程木峰包办了。 陈凡见状就明白了，也不想为难小姑娘，就亲自动手，把桶里的六条黄鳝依次都抓到了木箱里。木箱的重量事先是有了的，陈凡用随车带来的秤称了称，有二斤六两左右，算了下，总共是一百三十文。事先已经给过一百文，只需要在补给她三十文就可以了。 程木秀紧接着往木箱里倒了一些水进去。水不用很多，只要保持潮湿，黄鳝运回去就没问题。 陈凡点钱给程木秀时，心里一动，就给了五十文。 程木秀一点数就愣了一下，说：“您给错了。” 陈凡说：“没关系，这个就算我额外给你的吧。” 程木秀抬眼看见他怜悯的眼神，就明白了，摇头说：“价钱是事先说好的，我不能多收您的。” 在刘老板的酒楼谈价钱时还头头是道，怎么这回给她多了反而计较起来了。 陈凡说：“唉，看你们这样，过得也不容易，这钱就当给你们一些帮助。” 钱多当然是好事。他要是象刘老板那样仅仅是生意上的让利，或许程木秀就接受了，可自陈凡一进屋，程木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的心里头是有什么样的情绪了。 但是，程木秀不大喜欢被人当做可怜的对象。 程木秀摇摇头说：“这是两码事，原则问题。”她把多出来的钱放回他手里。“价钱是已经谈好的，是多少就是多少，多出来的我不能要。” 第19章 中午 “可我只是想帮一下你。”陈凡没想到被拒绝，有些意外。“你们过着这样的生活，钱多一点是一点，不好吗？” 程木秀笑了起来。“感谢您的好意，可我们有手有脚能干活，眼下是困难了点，但是……，会变好的。” 程木秀说这话时特别平静。对于她来说，她的目标可不是依靠别人施舍的一些小恩小惠来达成的，但她非常感谢陈凡的这份善举。 “你们，靠什么来变好呢？”陈凡看看一旁的程木芸。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小，他们又有什么能力来改变生活，陈凡怀疑。 程木芸仰起笑脸。眼前这位大叔看起来很和善，好象对姐姐也非常好，她就对他有了好感。 程木芸说：“我们可能干了，我们做了好多竹槽，”她舞动着小手比划，“好长好长，等我们把竹槽接到了这里，我们就有水了，就能灌溉庄稼，等庄稼长好了，然后，我们就会有钱了。” 陈凡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 看她面容干净漂亮，一脸活泼，尽管衣服破旧，但很整齐，一点都没有那种因为穷困的生活而悲苦消沉的情绪，再联想到程木秀的一言一行，陈凡就感悟出来，有这样的姐姐教导，大约这个年纪幼小的小妹妹也是不同寻常的。 可见都是程木秀的影响。 陈凡便对程木秀由衷的感到钦佩起来，又听到程木芸说什么竹渠和水，不禁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看得出他是真心关切，程木秀也就爽快的把自己带着弟弟妹妹们架设竹子渠道引来山水的事说了出来。 程木秀说得也比较详细，一是因为除了他们姐弟，她的所有想法也找不到其他人分享，弟弟妹妹们的年纪都太小，程木秀找不到依托感，而陈凡是个长者，她这才有了倾吐的心思。 再一个，她默默无闻的做着这些事，虽说这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有人倾听也是能让她获得成就感的不是。 陈凡一边听一边问，听完之后惊叹不已，看向程木秀的目光越发难以置信。这么小年纪的一个姑娘，不仅自力更生，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程木秀要是知道陈凡把她当成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来看待，心里准又要吐槽了：本姑娘已经活了三十年了好不好。 咦？打住，怎么就暴露了年龄呢？好吧，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的确十四岁还不到，只是内里却装着一个已经将近三十岁的、充满了生活阅历的灵魂。 陈凡感慨的说：“你太聪明了，怎么想到能这么做呢。” 程木秀淡然的笑说：“论谁要是到了这个份上，也是一样的。” 不想向困难低头，那就只有克服困难，谁不是被环境逼得不得不为。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为了完成项目，为了冲击业绩，所承受的各种压力不比这个轻。 至少这个还是在为自己奋斗呢。 陈凡不以为意的摇头，认为也只有象程木秀这样出色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能耐。只是一个乡下的小丫头能做到这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他想不到的是，对程木秀来说，这才是刚开始呢。 临走时，陈凡也不管程木秀的推却，执意放下那二十文钱，对程木秀说：“我现在也明白了，我不该把你错当成那种需要同情的人，是我错了。陈叔我就是佩服你这点，这钱不多，就是个心意，你要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了。” 听他说得这么直截了当，程木秀有点不好意思。“别那么说，我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那就别推辞了，”陈凡说，“但凡你以后到镇上，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就说回春堂的陈叔，大家就都知道的。” “好。”程木秀答应，又抓紧问了一句。“以后你们回春堂还会需要黄鳝不？” 陈凡笑了起来，想到夏紫苏本来只需要一两条黄鳝取血，结果却开口一气就说有多少要多少，看来大少爷的眼光是比自己锐利得多。 “这是大公子新弄的一个方子，只要这个方子有用，就会总用得着。”陈凡诚心实意的说，“这个还要看大公子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我回去了会跟大公子建议。” 程木秀说：“我是想，如果您这边还要用得着，那以后我就得给您留着点呢。” 陈凡呵呵笑了起来。“是这样，那好，以后只要需要，我就来找你这里要。” “好咧。”程木秀痛快答应。 陈凡又高兴的捏了捏程木芸的小手，这才上车离开。 看到马车走远，程木芸好奇的问：“姐，他是谁？” “他是镇上回春堂的，叫陈叔，来买黄鳝，”程木秀看向程木芸，逗她说，“这下我们家里的黄鳝都没了。” 程木芸认真的说：“我们还可以去抓。” 程木秀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说：“没事，今天中午我们吃泥鳅，姐姐买了豆腐回来，今天我们吃好吃的。” “好。”程木芸笑意盈盈。姐姐说好吃，那就绝对没错。 程木秀的心情很舒爽，今天除了卖竹笋和黄鳝收入了上百文钱，还买了粮食和好些用具，而且托了买她黄鳝的那位夏公子的福，这么多东西都借着马车运回来了。 还是占了点便宜的。 程木秀中午做了满满一大盘豆腐焖泥鳅，又多炒了两个素菜。刘力壮过来帮忙，她该招待一顿吃的给人家。 她正要打发程木芸去叫人回来时，就听到了外面一阵东西碰撞以及程木峰他们说话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程木秀已经做好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就擦干净手走出去，就看见刘力壮正在把肩上扛着的所有工具放下来靠在屋子的墙边，程木勤坐在石头上低头踢脚底的泥巴块，程木峰颠着脚帮着拢整齐墙边的工具。 “回来了，累了吧。”程木秀招呼说，朝刘力壮看去。 烈日当头，刘力壮看起来一身汗水，黝黑的皮肤上亮闪闪的，肌肉显得很强健。他看着正在费力摆弄着工具的程木峰说：“你别动了，我来帮你弄。” 程木峰放下手，看见从屋里走出来的程木秀，高兴的说：“姐，你回来了。” 他还以为程木秀回不了这么快，已经做好了中午只有吃程木芸做的面疙瘩的准备了。 做面疙瘩只要搅一碗面粉，把水烧开，然后放进去煮一煮就可以了，至多再加一把葱花或者青菜之类的。程木芸勉强能做点这样简单的饮食。 程木秀笑着应了声，转身进屋，出来时就端了一碗水，走过去递给刘力壮。“喝水，天热。” 刘力壮接过碗，举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下去，一些水顺着下巴和脖子流淌下来，喉结一动一动的。喝完抹把嘴，把碗递回去给程木秀，说：“谢谢。” “不用客气。”程木秀说，转头看见程木峰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说：“自己去屋里舀水喝。” 程木峰一撇嘴。“姐姐偏心。” 程木秀笑着敲了一下他脑袋。“快去。”又叫程木勤，“你也去，天太热，别渴着。” 程木勤抬头说：“不会渴，我们就在竹渠里接着喝了。” 程木秀愣了一下，不由得失笑。“是了，我怎么忘了呢。” 接好的竹渠里多的是水，还是清凉的山水。 “那我回去了。”刘力壮挠挠头说，“家里等我吃饭呢。” “吃完饭再走吧，我已经做好了。”程木秀挽留说。 “不用了。” “力壮哥，”程木峰说，“我姐做的菜你不吃，可会后悔的哟。” 程木秀好笑的又戳了一下他脑袋。“那有这么说话的。” “我是说真的。”程木峰一边躲开，一边依然对刘力壮大声说，“力壮哥，我姐做的菜做得可好吃了，要是你不吃，在别处你想吃都没有。” 程木秀笑着看向刘力壮。“留下来吧，你帮了这么多的忙，一顿饭都不吃，下回我也不敢请你了。” 刘力壮看了看在一旁做鬼脸的程木峰，终于点头答应道：“那好吧。” 程木秀就又招呼程木勤和程木芸，催促说：“快点你们，洗手吃饭了。” 刘力壮跟在程木秀后面走进屋，随口问道：“我听木峰说你们今天早上挖了十几个竹笋，你去镇子上卖竹笋了，回来还挺早的。” 程木秀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程木峰，才缓缓说：“家里的粮食快没了，我去镇上买点粮食。” 第20章 别扭 大家坐下，程木秀分发碗筷。 看见桌子中央摆的一大盆豆腐焖泥鳅，刘力壮有些好奇的拈了一筷子。可是看着肚子浑圆的泥鳅，有点不知道怎么下口。看见程木峰他们筷子一夹就往嘴里送，睁大了眼睛。 “其实，小泥鳅的肚子挺干净的，整条吃也没什么”看见他为难的样子，程木秀抿嘴一笑，说，“要是不喜欢，慢点吃，啃点边上的肉吃。就是，泥鳅没多少肉就是了。” “别这么说，我，我只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吃。”刘力壮说，见程木峰他们都是整条放在嘴里嚼，生怕自己显得嫌弃，赶紧一张口往里面一丢，砸吧砸吧的嚼了嚼就往下吞。 心理上有些不那么习惯，所以这条泥鳅刘力壮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程木秀见状忍笑对程木勤和程木芸说：“大条的泥鳅骨头硬，你们喉咙小，别整条贪吃了，吃点肉就行。” 程木芸摇着筷子说：“可是鱼骨上沾了好多肉。” “那也没关系，”程木秀抹掉她嘴边的一粒米饭，说，“重要的是吃得舒心就好。” 泥鳅鱼骨上的肉是很难吃干净的，这也没办法。程木秀又掉头跟刘力壮说：“力壮哥，我就不招呼你了，你随便啊。” “随便，随便。”刘力壮尴尬的点头，又冲着在一旁偷笑的程木峰瞪了一眼，低头扒饭掩饰自己的尴尬。 刘力壮吃完了一碗饭就把碗放下了。 程木峰嚷了起来。“力壮哥，你怎么才吃这么一点，是我姐做得不好吃吗？” 他前面极力推荐姐姐的手艺，结果刘力壮才吃了一碗就不吃了，照他样子，吃两碗都不一定够，程木峰有点觉得失面子。 “不是，我早上吃得太多，不是觉得很饿。” 程木秀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却相信不是因为自己做的菜不合他胃口，他除了刚开始时有点不习惯，到后来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的。而是以他的身材和他的饭量看，他是能吃很多的，只是他大概怕吃太多了不好意思。 程木峰“哦”了一声，带着狐疑不做声了。 刘力壮安慰的瞅着他笑了笑。 程木秀看了程木峰一眼，柔声对刘力壮说：“你今天外面没有活吗？” “有是有，我爹一个人就够了。”刘力壮说，“反正一天也没几个钱，少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刘力壮家里的生活过得很一般，亏就亏在家里的田地少，自己没有得种，只好去别人地里帮忙，挣点力气钱。要不以他家的劳动力会过得很好才是。 “可是，这工钱少一天也是一天，这刘二婶不怪你吗？” “没事，我娘就是爱唠叨几句。” “刘二婶也不容易，她可不都是为了你们大家操心。”程木秀说，不由得把自己代入到对小辈的教导之中。 在家里她是老大，程木峰和程木勤、程木芸自然是听她的，没什么不自然，可到了刘力壮面前，程木秀这谆谆善诱的口吻就显得有些别扭了。刘力壮还大她两三岁呢。 可程木秀还没感觉出来，还在继续说，“你就多体谅刘二婶，你们都那么好心，我挺感激的你们的。” “别这么说。”刘力壮别扭的说。 程木峰他们自然不懂什么，只是在一旁嬉笑，程木秀看了看他们，再一扭头瞅见刘力壮的表情，顿了下，这才醒悟过来。 程木秀顿时也有些发窘，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说：“我就那么一说。” “我明白。”刘力壮笑了笑。 然而，程木秀的话是有深意的。 整个望溪村里对程木秀他们姐弟最有善意的就是刘二婶一家，但是刘二婶自己也经常为家里的生计发愁，所以才会看不得刘力壮正事不干时去做别的。虽说上次刘二婶主动让刘景田来帮了一回，而且刘力壮不管不顾的也跟着来了，但今天这事，程木秀还不知道刘二婶那里是什么态度。 她不愿意为了刘力壮一时的意气跟刘二婶产生隔阂。这事她还得弄清楚，就说：“让刘二叔一个人出去干活，是不是不太好啊。” 但刘力壮显然没有领会程木秀的意思，说：“没事，我跟我娘说过了，木峰力气那么小，你又是个女孩儿，你们做的这事挺费劲的，我就来帮一把。” “她答应了？”程木秀探问道。 刘力壮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帮你这边做完了，我就过那边去干。” 程木秀就明白了。 程木秀觉得挺理解的，刘二婶并不是不近情理，她困难时都还接济过自己，只是她也有难处。刘力壮这样的男孩不当家不明白，他偶尔来帮一下也就算了，如果时不时的老这样，刘二婶难免会有些埋怨。 虽然这埋怨只是针对刘力壮，但程木秀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没事的，我这不赶着回来就是为了怕耽误活，”程木秀说，“力壮哥，你有事就忙去吧，我和木峰接着干。” 刘力壮迟疑了一下。 程木峰一旁大声嚷道：“力壮哥的力气大，一下子就砍倒了竹子。” 程木秀瞪了一眼制止他说话，转过来继续对刘力壮说：“我和木峰干了这么些天也熟练了，慢是慢点，可是慢工出细活呀。” “那好吧，”刘力壮也不勉强，就说，“那我下午就去做别的了。” “嗯，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刘力壮说，“前面我和木峰一起干时，已经砍下了好几根竹子，那后面就交给你们自己来了。” “好的，没事。”程木秀说。 刘力壮要走了，程木峰就跟在他后面说：“什么时候有空来找我玩儿吧。” “好。”刘力壮答应。 刘力壮一直很照顾程木峰，所以程木峰非常喜欢他。在他们家里，程木秀是个女孩，所以程木峰想找个男子汉榜样的就只有刘力壮这样的了。 程木秀打发程木勤和程木芸去洗碗，拉着程木峰到一旁，问道：“你把挖竹笋的事跟刘力壮说了？” “嗯，”程木峰说，“我还带他到竹林里看了。” 顿了一下，程木秀柔声说：“这事你该先跟我说一声的。” 程木峰听着她的话有些不大对，就有些不高兴了，嘟嘴说：“为什么，力壮哥一直在帮我们。给他知道也没什么，而且他还说了，等新的竹笋长出来了，还帮我一起挖。” 程木秀苦笑，她并不是介意让刘力壮知道了自己挖笋卖的事，而是—— 程木秀解释说：“就因为他们帮了我们家许多，可我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可以拿来答谢的，现在这些竹笋才挖了第一次，我们先拿去卖了。反正这后面再收的大概不会有多少，我本来就打算等第二次收了以后，就送点给刘二婶他们，可被他们先知道了，以后才送的话，和我们自己先送过去是不一样的啊。” “这样啊，”程木峰摸摸脑袋，“那怎么办，我已经跟力壮哥说了。” “说了就说了吧，”程木秀叹了口气。“反正也这样了，等过段时间竹笋长出来了，我们再送过去。” 程木峰明白过来。“我做错了？” “没事，”程木秀安慰说，“这事也不怪你，我也没事先跟你说。” 她也没想到刘力壮今天会过来啊，而她又正好不在家。 程木秀就交代说：“以后无论有什么，你都要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再说。” “哦。”程木峰闷闷不乐的答应。 刘力壮在程木秀他们家里吃完午饭才回去，时候就有点晚了，担心刘二婶唠叨，步子就走得飞快，突然就听到边上有个声音说：“这不是刘景田家的老二吗，走这么快是要去哪儿呀？” 刘力壮扭头一看，是村长刘安的媳妇花彩云正从条岔路上走过来，手里拿着鞋底和针线，看样子是要找伴一起纳鞋底。 望溪村里的刘姓占大多数，彼此之间多少有点儿沾亲带故，刘力壮看到花月云就停下来叫了声婶娘。 花彩云四十多岁，皮肤白净下巴尖，因为丈夫是村长，所以她自认为自己的地位比其他人高，看人的姿态都带着些骄傲。她吃过午饭没什么事就带着鞋底到村边的大树下纳凉，准备一边纳鞋底一边跟人聊天。 她看见刘力壮匆匆忙忙的样子，随口就问：“还没吃饭哪。” “吃过了。”刘力壮说。 “那你还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要赶回去吃饭呢。” 刘力壮笑了笑。“我都是这么走路的，一会还要去干活呢。” “哦。”花彩云看了看他走过来的方向，突然想起什么，扭过头前后看了看，疑惑的问，“你从那里过来的呀？” 刘力壮没回答，只是说：“婶娘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走了，我还得干活呢。” “哎，别急啊，”花彩云看见他想走掉，就想出声拦住。 可刘力壮的脚已经迈出去了，还一边说：“我还有事呢，等晚点回来了我在来听婶娘的教训。” 花彩云若有所思的瞅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山边的方向，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觉得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兴高采烈的转身朝村前的那棵大树下走过去。 第21章 嚼舌 村口有棵枝干粗壮的大树，树身得有几个人合围才抱得过来，树冠散开就象是一把撑开的巨伞，遮挡出树下一大片阴凉。村里的女人小孩平常很爱坐到树下聊天、玩耍、做些手工活。 男人们干活累了也会到树下坐一会，抽抽烟，互相之间斗斗嘴之类的。 花彩云来到树下时，这里已经坐了有四五个人，都是各家的媳妇等，吃完午饭收拾完屋里后没什么别的事了，就到这里来找人说话凑热闹。边上还有两个幼童在玩耍。 因为村长的关系，自然就有爱巴结花彩云的人，一看见她过来，就赶紧起身让个好位置又扫扫干净热情的招呼她坐下。 花彩云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就有人看她手里的东西说：“你也要做鞋子啊。” 花彩云叹了口气，揉了揉手腕，就说：“我这手不知怎么回事，一点儿不得力，做了个半天都还纳不完一只鞋底。” “哎哟，你这是做事多了吧，手不得力，这时候手就最好养着了，别太用力。”卢家媳妇就是经常爱在花彩云面前讨好的人，一听到她这样说，就表现出极为关切的神情。 “不做能怎么办呢，我家刘安整天忙来忙去的，家里的活就我一个人，这鞋子我不做也就没人可以做了。我真命苦。”花彩云叹气说。 听她这话，其余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的都不做声，除了卢家媳妇。 卢家媳妇就凑上前去，热情的说：“要不，这个我帮你做吧。” “那太好了。”花彩云高兴的把鞋塞到了卢家媳妇的手里。“这个是我家刘安的，等会我叫我小女儿玉霞给再你拿几个鞋样子过去，都是照我儿子、媳妇和小女儿的鞋剪好了的，”又拍拍卢家媳妇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看，我就是这样，老爱替人操心，事先都准备好了，你都不用费劲是不是。” “这，这么多……”卢家媳妇想不到是这样。她刚才答应的可不是这个意思，是花彩云理解错了，可花彩云已经这么认为，她也不能当面就驳了面说不能做。得罪了花彩云就是得罪了村长，只好勉强挤着笑脸，尴尬的说：“那，那好吧。” 一旁的人都低头偷笑。 花彩云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坐着一边拍了拍裤脚上的尘土，一边兴致勃勃的说：“我跟你们说呀，我发现个事，刘景田家的老二有点奇怪。” 一说起什么怪事，就勾起大家的兴趣来，连卢家媳妇一时也忘了刚才的难堪，凑上前来听她准备说什么。 “刘景田家的老二，不就是刘力壮吗，他们家里没什么地，就靠他们父子给人干活挣钱。他有什么奇怪的。”一个妇人说。 “我刚才路上遇见他了，你们猜，他去哪儿了？”花彩云神秘兮兮的说。 “他去哪儿我们又没看见，怎么猜。” “就是没看见才叫你们猜啊。”花彩云说。 大家七嘴八舌胡乱说，花彩云故意摆着高深莫测的笑容一直摇头，最后大家忍不住了就催促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花彩云压低声音。“那个死去的程智海，就是前几年在外面遭了劫匪死去的，你们还记得吧，他不是还有几个儿女吗，最大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十几岁了吧。我觉得刘力壮大概看上了那个女孩了。” “我记得，好象那姑娘叫程木秀，正好小我家闺女一两个月，十四岁了。”一个妇人说。 另一个妇人好奇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俩好上了？” “刚才我遇到刘力壮时，问他吃过没，他说吃过了，他从山边那里过来，在那吃的，那边不是只住着那一家吗。”花彩云说。 “刘力壮在程家那里吃的饭？”一个妇人问。 “什么程家，”花彩云嫌弃的说，“程元去年都不在了，现在程家是指程智福那一户，那个死了的程智海，他家的小子要么是残废，要么是年纪小半死不活的，还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呢，。” 几个妇人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儿毒，都不大出声附和了。 顿了一下，一个妇人还是忍不住了，同情说：“他们搬到那边住了以后，很少看见他们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花彩云撇嘴说：“也怪他们爹娘，程智海就会在外面花钱，也不好好照应自己的家。他一死，自己倒好了，江氏病倒了那么长的时间，可不就把程家都掏空了。吴氏真可怜，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得不到好，还要帮他们填窟窿。” 村里人大多都听说过这一事。 吴氏那时候到处嚷着继子家的四个孩子跟自己没血缘关系，可却一直吃她家用她家，都要逼得她卖田卖地了。 在江氏走后，她还照顾了他们两年，看他们可怜没有能力照顾自己，本想为他们找个好出路，打算把两个最小的龙凤胎分别过继给别人家，地方虽然远了点，可也比跟着自己吃苦好，结果被大继孙女知道，两人大吵一通， 继孙女不仅不报自己对他们的养育之恩，还恩将仇报。 吴氏哀叹自己年纪大了，管不了别人的孩子，那就只好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过活去。最后把以前程元刚逃难到这里时栖身的一个小破屋，和那里周边的几亩地让给了他们。房子和田地算是恩惠，这事还在村长刘安那里写了字条还按有手印的。 吴氏也是时常巴结花彩云的，这事办得这么利索，其中花彩云也有点推波助澜的。 刘安虽说是个村长，可却怕媳妇，再加上那几个孩子也没人撑腰，这事就这么定了。花彩云当然是帮吴氏的，也只有跟江氏原来同村的刘二婶看不过，从娘家回来后才跟吴氏吵了一架。 四个孤儿被撵到山边的小屋，仅靠种几亩旱地薄地维持生活，困难可想而知。村里人看在眼里多少还是有点微词的。但是一直有花彩云帮吴氏撑腰，还替她打抱不平，这事别人也就做不得声了。 谁会跟村长媳妇做对呢，得罪村长媳妇也就是得罪村长，何况程智海的孩子过得怎么样跟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刘二婶一直对那几个孩子挺照顾的，好象也帮助过他们不止一回，要是她的儿子喜欢上程木秀，她不会反对的吧。”一个妇人说。 “说不好，要程木秀是一个人的话大概没问题，可她下面还有几个小的呢，又是在家门口附近，你说，要是娶了她，那剩下的那几个管不管，要是不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就是一大堆累赘了。” “是呀，她自己家里的那点地养自家人都不够，还要添这么多张口，要是我，我可不乐意。” “刘二婶对这事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啊，可我今早上才见过刘二婶的，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有这回事。” 一个妇人小心翼翼的说：“也是花彩云刚才才发现的事，会不会现在只是这两个年轻人自己有意思，而刘二婶还不知道。” “那就真不好说了。” 大家有置疑有赞同，一时讨论得热烈。 “噗嗤！”花彩云就笑了一声，大家就都看她在笑什么。 花彩云阴阳怪气的说：“这事有意思，我们就看热闹好了。当初刘二婶不是还为了那几个孩子跟吴氏吵了一架吗，我倒看看，这事现在到了她自己头上，她又是怎么个整法。她不是心疼那几个孩子吗，我就看是不是真的就敢把那几个孩子都一起养了。”又撇撇嘴，“可别到时候又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看得出她这是幸灾乐祸，几个妇人彼此会意的相互看了一眼。 “咳咳。”正说得热闹时，突然有人大声咳嗽起来。 莫名其妙的被惊了一下，大家这才注意到一条正在走近的人影。很快有人认出来人是刘二婶家的大媳妇张晓霞。 当着人家的面，自然不好继续说人家婆婆家里的事和人家小叔子的闲话，大家这才收敛，但看张晓霞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和暧昧。 张晓霞过来也不是闲坐的，她来找人。村里的年轻媳妇中，她跟一个叫姜月娥的挺好，就是来找她说点事。 姜月娥已经坐在这里听了许久的长舌，心里有些别扭，见张晓霞来找自己，就干脆拉着她走开到别的地方去说话。 张晓霞还没觉出异常来，就跟着走了。 事情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几句话一下子就说完了，张晓霞然后就发现姜月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才问出了什么事。 姜月娥迟疑了一下，还是吞吞吐吐的把刚才花彩云说的事和大家的嚼的舌头告诉了她。 说完，她怕张晓霞生气，就说：“那个花彩云跟刘二婶一直不对付，她就故意捏造个事情出来想叫你们不痛快，你别往心里头去。” 张晓霞的脾气温和，默了一下，不以为然的说：“她因为我婆婆跟吴氏吵架，觉得是打了她的脸，所以一直不喜欢我婆婆一家，巴不得有什么事才好。我心里明白，没关系。” “那你要跟刘二婶说这事吗？” “先别说，你也先别告诉我婆婆。” “那——”姜月娥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刘力壮跟程木秀好的事是真的吗？” 张晓霞踌躇了一下，说：“反正我从来没听见力壮说过。花彩云什么也没看见，就是瞎说。”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第22章 种地 有了刘力壮的帮忙砍下来的一堆竹子，而且已经做过前期的加工，她和程木峰后面的工作就简单得多了，只需要再处理一下竹节，再依次把竹槽接好。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竹渠一点一点的成形，延伸，从山边的石头堆旁，一节一节的，就象条长龙似的蜿蜒而过，穿过灌木，跨过纵横起落的沟坎，向山坡下面延续。 不过，这时候他们的进度也不得不放慢了，因为离竹林更远，他们搬运的距离也更长，然而，当看到成功已经就在眼前，大家都非常欢欣和鼓舞。而这时候，程木秀准备种植的马铃薯也开始发芽了。 虽然引水很重要，但是农活也不能耽误，尤其还涉及到他们将来的粮食问题，所以程木秀不得不叫程木峰暂停一两天，把时间花在了田地里。 她事先已经对菜地做过规划。 除了原来的一小片菜园，他们已经在边上陆陆续续的向外又开垦了一片空地，现在的菜地比原来的要大一倍。 上次去泠镇时，程木秀已经事先买了好几种蔬菜的种子，她想种的品种多一点，可以使饮食更加丰富多彩。 现在已经能明显看得出程木峰他们几个人的体质有了显著的改善，脸上也出现了健康的肤色，而不是象原来那样整个人蔫蔫的无精打采。 而这时才距离他们第一次在饭桌上吃到黄鳝、泥鳅和其他鱼类的时间才过去有十来天，鱼也是荤菜，有了营养的补充，整个人就是不一样。 看着越来越漂亮和充满精神的弟弟妹妹们，程木秀颇有成就感。 然而对于农事，程木秀只能是说有点儿一知半解，到底是半路出家，不过，程木峰在这方面倒是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的天赋，什么作物该怎么种、怎么培土和浇水，都显得异乎寻常的头头是道。 程木秀并不大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懂，但看见他蹲在地里一脸认真的研究和琢磨，颇有些象电视上看见的农学家的样子，这么一想，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声来。 程木峰不知道她笑什么，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很快注意力又转移回去。 程木峰在研究手里拿着的土豆块，因为程木秀说种土豆的时候按芽头把整个土豆分别切成块再种下去，这样每个芽头上面就能长出一株来。 程木峰觉得这办法似乎不错，但是要使作物长得更好，也不是每个芽头都要种下去，芽头得挑，而且切的块不应该太小。 程木秀只是知道这么个理论，她也说不出个当然所以。既然程木峰有自己的见解，那就听他的吧。只要土豆能长得出来就行。 程木峰当然相信土豆能长得出来。 程木秀带着程木勤到麦地里拔草，就让程木芸跟在程木峰旁边在他蹲起时帮撑扶一把，但程木峰认为自己不需要，就让程木芸看着学播种，然后给刚种下去的种子浇水。 用了一两天时间，栽种了各种蔬菜，马铃薯也全部种下了地，而且马铃薯地占的面积最大，就等着它们慢慢长出来，几个月后就可以成熟和收获了。 当刘力壮踩着早上的露水来看他们修竹渠的进度时，正遇到程木秀挑着空桶从麦田回来。程木峰刚刚给菜地浇完水，一看见他就高兴的叫了声：“力壮哥。” 刘力壮应了声，绕到菜地边，随口问了声：“种了什么？” 看得出这是新开出来的菜地，泥土很新，而且刚刚撒种。 程木峰刚想开口，想了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程木秀一眼，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才说：“这边种的是土豆，那边上还有南瓜、瓠瓜、萝卜……” 程木峰林林总总数了一大堆。 “种有这么多。”刘力壮说。 “嗯。”程木峰说，“姐姐说我们长大了，要吃得更多。” “这一大片的地，下面种的就是土豆？”程木峰走到种马铃薯的地旁边蹲下来，轻轻扒土看了看，说，“这个东西不是野生的吗，你们也拿来种？” 程木秀笑说：“只要是能吃的，没什么不能种。” “那也是。”刘力壮点头赞同。 程木峰看他的样子好象对于土豆能够食用并感到不意外，好奇的问：“你也知道土豆能吃？” “我听人说起过，”刘力壮拍拍干净手里的泥土，说，“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挖回来种，这个是野生的，能种得了吗？” 程木峰和程木秀异口同声的说：“当然能。” 说罢相视一笑。 刘力壮站起来，张目眺望，说：“那天砍下的竹子已经用完了吧？” 程木秀点点头。“已经帮了很大的忙。” 刘力壮很干脆的说：“我再帮你们砍一些。” “我们也快干成了，等干完以后就不用那么辛苦了。”程木秀说。 程木峰蹭到刘力壮旁边，说：“有力壮哥帮忙，快了很多。” 刘力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叫我一声哥，我多帮你砍几根。” “哥。”程木峰很干脆的叫了声。 刘力壮笑着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没问题。” “你们地里的活干完了吗？”刘力壮问程木秀。 “干完了。”程木秀说。 他们今天特意起个大早，干完了地里的活就准备去继续修竹渠，他们已经耽误了两天。 “那就走吧。”刘力壮说。 这个时候离完工仅有几步之遥，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快点做完，程木秀对此刻刘力壮的帮忙特别感激。 她欠刘二婶一家不少恩情。 程木峰腿脚不便，砍竹子的事就由刘力壮和程木秀去了。程木峰就带着龙凤胎一起做着其他准备的工作。他们要用砍成短截的竹条用绳子捆成交叉状做支架。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简单的把竹槽直接摆放在地面上，两边再堆上几块石头使它不会移动，但是后来发现，石头自己也会松动的，使得竹槽的方向会有偏差。 经过商量讨论，就想到了做支架，把支架脚埋在地下，再把竹槽放在支架上的办法，这样竹槽就不会移动了，而且也避免了在地上会有石头或泥块会掉进去堵塞流水。 刘力壮砍倒了竹子后，依旧和以前那样，先修剪干净了枝叶，再把它破开成两半，然后和程木秀一起搬到程木峰他们那里等着的地方，来回几趟后，还没安装好的竹槽就沿途放了一地。程木峰就忙着把做好的支架打进地下。 他的腿脚虽然不便，但身体倒是在经过程木秀这段时间的调养之后变得强壮有力，程木勤和程木芸帮着扶住支架，就看着他用力一下一下的把支架脚钉进泥里。 又在再砍倒一棵竹子后，程木秀估计了下说差不多够了，就这最后一根吧。但刘力壮宁愿预备得多些，又多砍了一些。 在修剪枝叶时，程木秀终于憋不住了，问：“力壮哥，你这么帮我们是为什么？” 刘力壮擦了把汗，说：“其实以前小的时候，程大伯也经常带我玩，我那时候可皮了，我娘有时候恨不得想打我，还是程大伯帮劝的。到后来，你爹要出去做工，就变成了我就经常带木峰一块玩。” 想到程木峰跟刘力壮的亲热劲，程木秀说：“程木峰就把你当哥哥一样。” 提起程智海，程木秀就沉默了。 刘力壮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也叫你娘一声大伯娘的，反正我也没别的能耐，就有一身力气。” 程木秀说：“这就已经很好了。” 刘力壮笑了笑，“我觉得木峰现在又有点和以前一样开心了，让人看着就觉得高兴。” 砍好了竹子，刘力壮看看还有时间，就一起帮着把竹支架埋到地上。几个人一起做，速度快很多。 程木秀欣慰的看着规模已成的竹渠。要不了多少天，竹渠就能通到家门口了。水池再一完工，开始蓄水，以后无论是灌溉的还是日用的，就都不成问题了。 天气热，大家的额头上都一层汗水，程木秀带有一条布巾，沾湿了以后给程木勤和程木芸分别擦了把脸，然后又打湿拧干，要递给刘力壮也让他凉快一下，就看他正两手用力压在竹架上，用力往下顶。 程木秀就干脆也给他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 “木秀，力壮。”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声。 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不速之客到访，他们扭过头一看，就见两个人出现在边上，原来是张晓霞和姜月娥来了。 第23章 传开 “大嫂。”刘力壮打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程木秀跟着叫了声。 张晓霞笑容满面。而姜月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刘力壮是个少年，而她跟程木秀也不是很熟。 程木秀他们住在山边，除了跟刘二婶一家有些来往，跟其他人都没什么来往，所以程木秀就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姜月娥。 姜月娥也就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带着小媳妇的拘谨。 张晓霞落落大方的说：“一直听力壮说你们在一起修什么竹渠，我就好奇来瞧瞧。”走近了一点，看着已成规模的竹渠惊叹道，“已经有这么长了，真了不得。” “没有水用，只能想这样的办法，”程木秀说。 姜月娥露出敬佩的眼神，说：“你怎么想到怎么做的，木秀妹妹真了不起。” 程木秀对和气的姜月娥的有些好感，说：“修石渠我们没那能力，用竹子来代替，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还是很了不起。”姜月娥诚心诚意的说，“木秀妹妹那么年轻，可比许多人能干多了。” “大嫂今天有空？”程木秀转眼话题。 “我就来瞧上一眼，一直好奇。”张晓霞说，“我不耽误你们干活，见识过了，我们就走。”说着就扯扯姜月娥，示意离开。 姜月娥赶紧点头，说：“那你们忙，我们就想去山上摘点青梅果回来酿酒。” 程木秀这才注意到她们的手里提着竹篮。 “那我们走了，你们忙吧。”张晓霞说着，跟姜月娥一起小心的跨过地上的障碍，然后沿着山边小径慢慢的越走越远。 走出去很远后，姜月娥忍不住回头看。 张晓霞嗔怪说：“快走吧，你还看什么看。” “可是，”姜月娥忍不住要跟张晓霞说，“你有没有觉得，木秀妹妹和力壮，他们真的很亲近。” “胡说什么，我可没看出来。” “可刚才木秀妹妹帮力壮擦汗了，你也看见了。” “那又怎么样。” “有那个小姑娘会这样用汗巾帮小伙子擦汗的，那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张晓霞默默走了一会，说：“我没看出来。” 姜月娥若有所思的说：“其实，我觉得木秀妹妹挺不错的，你看她去年还挺瘦弱的，勉勉强强的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过活，记得前阵子好象她还病过。但现在你看，不止是她，连木峰，还有那对龙凤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么一说，张晓霞也觉得似乎是这样，就说：“好象是。” 姜月娥扯扯她的衣袖，说：“她这样的人真的很能干，现在还修了水渠，刚才经过时我还看见了他们屋子旁好象也开了新的菜地，现在又有了水渠，我觉得他们以后生活大概真的会变得很好。” “嗯。”张晓霞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姜月娥奇怪的问：“怎么，你不喜欢程木秀？” “没有啊。”张晓霞说。 姜月娥看了看她的脸色，顿悟起来。“你是担心力壮跟木秀妹妹好，要是他们在一起，家里人就更多了，而地却更少了。”就了然起来，“这也是，看木秀妹妹那样子是不会不管她的弟弟妹妹的。” “胡说什么呀，”张晓霞撇了她一眼，说，“这事到现在影都还没有一个，无论是力壮还是木秀，他们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尽是旁人瞎胡猜。” “哎，那你说，要是他们真的好了，你会怎么看。”姜月娥不依不饶的说。 张晓霞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力壮他们自己的意思吧，”想了想，又说，“还有婆婆。” 姜月娥不相信的说：“你的意思是，刘二婶会不同意？可刘二婶一直对木秀他们挺好的呀。” 张晓霞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敲了敲了她的脑袋，说：“我什么也没说，总之，你也别说了，你今天也什么都没看到，要是说出去了，我就再也没你这个姐妹了。” “好了，好了。”姜月娥努嘴说，“我知道了，还不是怕花彩云那个长舌妇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 “知道就好。”张晓霞鼓了她一眼。 “力壮和木秀妹妹的事我不会说，可木秀修的竹渠这事我总能说吧，”姜月娥兴致勃勃的说，“她可比村里许多人能干多了，那吴氏当初那样做几乎是要逼死他们，可现在，程木秀他们反而越来越好，吴氏要是看到，不知道心里怎么堵呢。” “随便你了。”张晓霞说。 吴氏人又刻薄又势利，村里面的人缘也不怎么好，所以才会有象姜月娥这么说话的。 但是，关于刘力壮跟程木秀好的事在村里还是传开了。 程木秀正当年纪，也该是说亲的时候了，要不是父母早逝，自己拖着三个弟弟妹妹生活，她这样的姑娘也是不少人心目中可挑选的媳妇人选的，毕竟能干。但很多人家一想到她身后的几个弟弟妹妹，其中还有一个一只腿变成了残废，那就都犹豫退却了，毕竟是不小的累赘，谁都怕家里反而添了负担。 所以对于刘力壮跟程木秀好的这回事传出来的时候，村里人说起来时大都也没什么恶意，还觉得挺佩服刘二婶，平时就已经对四个孤儿不错，眼下就连人也愿意娶回家了。 也有一些笑她傻的人，居然愿意捡这么个大包袱来背。 刘二婶帮人做衣裳，做好了给人送去顺便串串门，这时就听说了这事，心头又是惊讶又是郁闷。自己的小儿子什么都还没跟自己说，外面就已经都知道了。 刘二婶也没心思跟人聊天，心事重重的就回家了，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结果一听，还又是关于程木秀跟自己小儿子的事，说话的人还是自己的媳妇。 另一个她也听出来了，是跟媳妇很要好的姜月娥。 姜月娥的声音有些着急：“……真的，你相信我，我什么也没说，那话不是我传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大家怎么都知道了，我发誓。” 张晓霞听起来有些无奈。“你别急啊，你都一再发誓说没传了，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 “可是，”姜月娥沮丧的说，“那是谁又看到的呢，还说他们的样子很亲热。” “现在青梅果熟了，可能正好有人和我们一样去摘青梅呢，本来也就是平常的事，就是有心人故意要那样说，你也没办法。”张晓霞说。 刘二婶推开了门，门一响，站在院子中间说话的张晓霞和姜月娥就都闭上嘴了。 “刘二婶，您回来了。”姜月娥礼貌的问候，似乎察觉到刘二婶的神情有些不对，看见张晓霞悄悄的一个劲冲自己挤眼睛，于是赶紧就说，“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了。”就跟刘二婶道别。 刘二婶也没说什么，就点了点头。 等姜月娥走了出去，刘二婶掉头过来看张晓霞。 张晓霞就有点惴惴不安，小心陪问道：“婆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刘二婶就严肃的说：“那事，你也知道？” “哪件事啊？”张晓霞不敢直接回答。 “别瞒着了，刚才你和姜月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而且，”刘二婶喘了口气，说，“我去王宝菊家时，她家的婆婆还拉着我问了。” 张晓霞察看着她的神情，一边小心试探问：“您说的是……力壮和木秀的事？” 刘二婶皱眉，压着脾气说：“那还有什么，这事人人都知道了，就我还不知道，今天被人一问，我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简直都要被人看笑话了。” “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张晓霞嘟哝说。 刘二婶想了一下，就说：“算了，我问问木秀去。也不知道力壮去干活什么时候回来。” “别啊，”张晓霞赶紧拉住她，说：“这也只是外面传说的，家里面力壮自己什么都还没有说呢，您这么去问，不太好吧。” “那力壮这个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刘二婶生气的说，“他是怎么想的，事情都传到外面去了，自己的亲娘倒瞒得好好的。” 张晓霞沉默了一下，说：“婆婆，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力壮可不是冒失的人，断不可能叫人看去什么把柄的。” “什么意思？” 张晓霞瞧着刘二婶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力壮经常帮木秀他们的忙，这事不是什么秘密，可这么久以来，我瞧力壮的样子，可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意思来。您觉得呢？” 刘二婶就站在那里想，心里头也矛盾了。 第24章 水田 当看着淙淙的流水顺着竹渠流淌，然后从最终端的那条竹片的末端淌入蓄水的池子时，程木秀顿时觉得人生美满了。 蓄水池地点在离他们住的小屋不远的地方，基本是利用他们在完成其他工作之余，利用零碎的时间慢慢挖成的，石头也是在平时收集起来，等水池的形状挖好后，再用石头沿着池子的边沿堆砌。 蓄水池在朝着田地的方向，在边沿留出一个豁口，一条挖好的小沟从那里延伸到田地里。这样池子里的水在到了一定的水位以后，就会从豁口那里流出去，沿着小沟直接流到田地里灌溉农田。 而生活用水可以直接在水池边上解决。 看着蓄水池在水流的不断的注入下渐渐满盈，程木秀和程木芸坐在池子边，把脚泡在水里，感受着清凉，而两个男孩子早都忍不住了，直接蹦到水池里去，在里面玩起水来。 水池不深，就到他们半腰以上的位置。因为池子底下还有些浮土，所以现在被两个男孩跳进去搅动，水就变得就有些浑浊，可即使这样，也一点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情。 程木芸依着程木秀，仰着小脸笑眯眯的说：“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不用挑水了？” “嗯，”程木秀说，“不用了，我们在家门口就有水用了。” 程木芸伸手指着从水池边上挖出来的一条一直延伸到田地里的小沟，说：“我们也不用浇水了，这水都已经流到地里去了” 程木秀笑着狠狠亲了一下她的脸蛋，说：“对，水都自己流到地里去了。” 程木勤一边玩水，一边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里养鱼。” 程木秀噗嗤一笑。“你想养什么鱼？” “什么鱼都可以，反正姐你什么都会做，然后我们不只是不用挑水，以后也可以直接在这里抓鱼吃。” “这个主意不错……”程木秀说，突然脑海中掠过什么，顿了一下。 程木勤还在继续说：“什么鱼都可以，象黄鳝、泥鳅、草鱼，无论什么。” 不料程木峰却发出反对的声音，说：“这个水池我们平常还要喝水烧饭用的，养鱼就不干净了。” 程木勤毫不犹豫的说：“那我们再挖一个池子吧，养鱼。”大概是极为享受程木秀做的菜肴，满心思就想着养鱼。姐姐做的鱼太好吃了。 程木芸也拍手赞同。“好呀好呀，我们可以吃好多好多的鱼了。” 而程木秀脑袋里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木峰。”程木秀叫道。 “哎。”程木峰答应，掉过头来，还在想着刚才的建议，说，“姐，你听到了吧，我们再挖一个水池吧，用来养鱼。水池也好挖，比修竹渠容易多了。” 见他喋喋不休，程木秀就打断说：“木峰，你先听我说会。” 程木峰这才停下话头，认真的看着她。 “咱们的地里的小麦还有两个月就该收了吧。”程木秀说。 “不到两个月了。”程木峰抬头望了望田地那边，回头见程木秀一脸若有所思，就说，“虽然我们这段时间地里顾得少了点，可现在还来得及，又有水浇地，没问题的。” 他以为她担心粮食的收获问题。 “我是想，”程木秀说，“等收完了麦子，我们就把地用水养起来，以后改种水稻，你看好不好。” 程木峰想了一下，说：“以前这地里没有水，所以种不了水稻，现在应该没问题。可是，我们没有种子。” 程木秀点点头，“买种子的钱我会想办法，等改种水田的时候，我们要把田边的土打得结实些。” “为什么？”程木峰不解。 “我想……”程木秀犹豫了一下，说，“要是水田里一边种水稻，一边养鱼，你看行不行？比如黄鳝。” 程木秀从电视上好象看到过类似的报道，水田里养鱼，鱼能够吃掉水里的虫卵和有害微生物，能让作物生长得更为茁壮，而且，养出来的鱼也会比较肥壮。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呀，”程木峰一点意见也没有，而且觉得这个方法有趣又新颖。 程木秀的想法还不只这一点，继续说：“这周边荒地还比较多，现在竹渠也修完了，水也不是问题了，可我们的地太少，我想再开一些地。” “也象麦田一样改成水田吗？”程木峰问。 程木秀点点头，伸手指向外面延绵的野地，说：“你看，依我们的能力，能开出多少地来。” 程木峰迟疑了一下，说：“开地要立田契，立田契是要交钱的。” 程木秀这才想到，这地要是开了，可不是要有地契吗，而他们现在手里没什么钱。就算有力气开出了一片地，可这立契的钱交不了也没辙。地就算开了也不是自己的。 想了一下，程木秀还是说：“先别管，先把地开了吧，注上水，地契的事等以后再说，反正现在一时还种不了什么，我们就先弄点黄鳝什么的到里面养。” “开出地来先养黄鳝？”程木峰问。 “嗯，合适的话，再多养几种其他的也行。”程木秀说。 “养这么多黄鳝？”程木峰有些不相信的睁大眼睛“我们需要这么多吗？”。 原来他以为程木秀打算养的这些都是自己吃的，但程木秀暂时还不想透露自己的想法。 “嗯，”程木秀点头，说，“但是这件事你暂时对谁也不要说。” “那力壮哥呢？”程木峰问。程木峰对刘力壮比较亲近，除了自己的家人，最亲近的就是他了，“他一直帮我们。” “包括力壮哥。”程木秀说。 程木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我谁也不说。” 程木勤和程木芸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听到程木峰保证了，于是也一起点头说：“我们也不会说。” 程木秀笑了笑，说：“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们为什么。” 在水里玩得开心，这事过了一会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程木秀见他们在水里玩太久，有点想把他们叫出来了。这时突然就想到，他们的饮用水还得从这里面取呢，就这么在水池里嬉戏好么。 程木秀就有些纠结了，可看大家那么高兴，又不忍心坏了他们的兴头。这么久以来，这大概是他们最高兴的一天了。 程木秀叹了口气。算了，反击屋里还有水缸，以后每天清晨的时候就先取了饮用水存着，他们爱在水里怎么玩就怎么玩吧，等以后再找机会对池子做一些改造就好了。 眼下来说，这个真的不算是最重要的，就先这样吧。 看看日头，差不多也该到做午饭的时间了，程木秀刚准备站起来，就看到程木峰站在水里，一边朝着外面招手，一边大喊：“力壮哥，力壮哥，你来了。” 程木峰的声音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程木秀扭头一看，就看见刘力壮的身影正跨过一道土坎朝这边飞快的走过来。 “力壮哥。”程木秀也赶紧对到了跟前的刘力壮打招呼。 “力壮哥你看，”程木峰拍着水，说，“我们把竹渠修好，我们这里有水了。” 刘力壮低头看了看泡在水里的两个人，眼里露出欣慰的神情，说：“真好，终于做完了。” “是呀，”程木秀由衷的说，“我们能现在做完，还多亏了有你，还有刘二叔的帮忙。” “我也没做多少，就砍了几根竹子。”刘力壮有些别扭的说。 “没那几根竹子，我们还不知还要多做多少天呢。”程木秀说。 程木峰亲热的招手说，“下来玩吧，你看我们的水，好清凉，好舒服。” “嗯，你们玩吧，”刘力壮说，神情有点心不在焉。“我有事情来找你姐。” 程木秀一直看着水里的男孩子们笑，没注意到他的异状，直到抬头时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想说什么却又好象吞吞吐吐的。 程木秀不由得奇怪的问：“力壮哥，你有事？” “那个，”刘力壮又看了眼水里活泼的两个男孩，迟疑的说，“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哦，”看他表情严肃，大概是有什么正事，好象还想单独跟她说。程木秀带着疑惑，放开搂着的程木芸，点头说：“那我们到边上去吧。” 第25章 说清 水池旁边就是菜地，宽大绿色的南瓜叶顺着竹条爬满了架子，程木秀走到遮荫一点的地方，看刘力壮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问道：“力壮哥，有什么事吗？” 刘力壮憋得有些脸红，嘴唇张张合合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程木秀更是莫名其妙了，又问：“怎么了？”看他的样子为难，略一思忖，就试探问道：“是不是和我有关？” 刘力壮点了点头，但又马上窘迫的摇头，嘟哝说：“也不是……” 程木秀愣了一下，随即柔声说：“没关系，你告诉我吧，要是我给你或者刘二婶添了什么麻烦……” “不是。”刘力壮打断她的话，说，“你别这么想。” “那你就告诉我吧。”程木秀说。 刘力壮的脸涨得通红，终于下了决心，一口气说出来：“村里现在都在传，说，说你和我好，现在连我娘他们都说知道了。” 说完，他都不敢看程木秀的表情。 “什么？”程木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眼睛。 她和刘力壮好了？好了，这意思不是…… “我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传的，就是，”刘力壮一直不敢看她，说。“今天我在外面干完活刚回到家，就被我娘拉住了，问我是不是真的，我才知道。” 程木秀好一阵子才回过神了，哭笑不得，问：“那你怎么回答？” 刘力壮听她声音挺平静，这时才转过脸来看她，尴尬的说：“我说，没那回事，我就是看在当年程大伯对我好的份上，经常过来帮忙的，就是，大家住得近，都是邻居。” 程木秀点头赞同，说：“对呀。”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刘力壮有些沮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才给你们添了这些麻烦。”程木秀真心诚意的说。 “别，你别这么说。”刘力壮赶紧说，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一边有些小心的说：“我这么说，对吧，我，我真的没想到别人会这么说，我也没想过别的。” 程木秀有些失笑，心底下自然猜到他的想法，就说：“本来就是这样啊。” 听到她的回答，刘力壮就好象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程木秀突然想到什么，突然调皮的笑了笑。说：“你是不是怕我喜欢上你。” 刘力壮顿时有点手足无措，急忙摆手说：“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把你们和我的家人一样看待，你，你别多想。” 看他的样子，程木秀就明白了，反而也松了口气。刘力壮是真的对自己并没那种意思。 其实咋一听到传言，她也挺别扭的。在其他人眼里，刘力壮跟她算是年纪相当，不是不可能的，然而，程木秀毕竟不是纯粹的这个世界的人，思想和意识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刘力壮才十六岁，在她看来，才初中毕业进高中的年纪，简直就还是个小男孩嘛。在她那个时代就是早恋好不好，还成亲。程木秀的心理年龄很大了呀，叫她对一个才十六岁的小男孩下口，这把嫩草她怎么吃得下去。 程木秀顿感毛骨耸然，赶紧摇头。她可不会有对一个还没成熟的毛孩子动心思的念头。何况自己，咦，说起来还差几月才满十四岁，这也太早了吧。 反正目前来说，程木秀还很难接受才十四五岁就开始成家生孩子的想法。 程木秀看到刘力壮一听到说自己喜欢他就紧张不已的神情，心里就有数了。故意调皮的说：“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刘力壮一听她这么说，几乎想跳起来，摆手说：“没，没，你别乱想，没那回事。”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脸色羞赧，眼神躲躲闪闪的，这心虚的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程木秀忍住笑说：“我就是这么一猜，你别急呀，再说，你真要有喜欢的，刘二婶肯定也会高兴的。” 刘力壮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我就是，就是……，嗨，不说了。反正，”看了看程木秀，说，“我挺怕有什么误会的。” 程木秀了然，他既是怕程木秀有误会，也怕别人有误会。 程木秀诚恳的说：“我不会误会。我相信你是把我们当亲人一样看待的，而我们也是一样。” 刘力壮点点头。“是这样。” 程木秀这时把话转移到关键的问题上来，问：“可是，这个传言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住的地方偏，除了刘二婶他们，和村里其他人几乎没什么来往，来帮助她们的也是刘二婶一家，刘力壮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好端端的，几乎认为自己和弟弟妹妹已经被人遗忘的程木秀，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的口中。 程木秀觉得不对劲，又想不出谁会传出这样的闲话。 按说，他们也没碍着什么人。 刘力壮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一回来就被我娘抓去问，我才听说，我没来得及问，就想先来跟你说清楚。” 因为有了这事，刘力壮似乎开始有些介意，没呆太久，说完就走了。 程木峰还想跟刘力壮高兴的玩玩水，结果就见刘力壮只是站在蓄水池边轻飘飘的赞扬了几句就走了，不禁有点失落。 程木峰看着他走掉的背影，好奇的问程木秀：“姐，力壮哥来做什么，怎么才一会就走了。” 这事程木秀当然不能跟他解释，就说：“他还有事呢。等有空了自然会再来。” 这事究竟会有什么影响，眼下还不好说，只是传出了这样的闲话，程木秀自己虽然不在乎，但刘力壮显然想避嫌。 程木秀就意识到了，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是很保守的。 幸而刘力壮并没喜欢上自己，要不两家已经相处这么长时间，刘二婶对自己也很好，她还真不知该怎么拒绝。在这里，能够比较关照他们的也就只有刘二婶一家了。程木秀可不希望这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隔阂。 她眼下的处境还艰难，多一份助力总比多一个冤家要好。 她和刘力壮之间讲清楚了，但是刘二婶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想到这个，程木秀的心里就有点不安。 第26章 生气 尽管程木秀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然而心情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尤其这涉及到一直以来关心自己的人，程木秀就决定还是得亲自去刘二婶家，跟刘二婶谈谈。 不过刘力壮才刚刚来过，跟她说清楚了才走，她觉得不好马上又去，还是等过两天再说。 程木秀就开始着手开挖新田。 由于靠近山边的原因，地势起伏高低不平，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石头，程木秀和程木峰他们一起花了几天的时间，才清理了一片大约有两三亩的平地。 清理了碎石，围好田地，把水沟一直挖通到地边放水进去，水就顺着豁口流进去，慢慢的就浸湿了整片土地。 从山壁流下了的涧水，顺着竹渠一路流到蓄水池，虽说流淌的水量不算大，但一直不停流着汇聚到水池里，再从水池里流出来，竟也毫不费力的就灌满了整片田地。 至于是抓黄鳝还是泥鳅放到水田里，那就是男孩子们的事了。每天除了拔一拔田间的杂草，再检查一下麦田里有没有害虫，其余的时间程木峰和程木勤就带着捕鱼的工具整天在野地里寻找和捕捉黄鳝，再把它们丢到新挖出来的注水的圈地里，忙得不亦乐乎。 程木秀和程木芸就整菜地。 过了两天，程木秀还记挂着关于自己和刘力壮的闲话的事，吃过午饭，就交代了程木峰几句照看弟弟妹妹的话，然后自己一个人就朝刘二婶的家里走去。 事情到底涉及到自己，总要亲自跟刘二婶解释清楚了，以免叫人彼此猜疑。 她走的这条路上没经过什么人家的门前，所以没遇到几个人，只是快到刘二婶家门口时，倒是遥遥看见了村子另一头几个大概正要去串门聊天的女人。 程木秀本来也不在意，自从搬到山边住后，她跟村里的大部分人几乎就没什么来往，可是正走在路上的几个女人一看见她，步子就明显放慢了，还一边扭头张望。 她们的动作太明显，程木秀想不注意也不行。 毕竟是同村的人，程木秀再与这些人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能当视而不见，就只是淡淡的望过去，便发现那些人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奇、怜悯等等，神情变化多样。 看到这样，程木秀也没心情搭理了，一眼过后就干脆还是撇过脸去。 然而，当那几个人一发现程木秀停在在刘二婶家的门口前拍门，立即都停了下来，好奇之色更为明显，等程木秀被张晓霞开门引进院里时，甚至有一两个人都凑到了刘二婶家的院门前。 突然，刘二婶怒气冲冲的从屋里跑了出来，抓起墙脚边的扫帚就冲出院门，破口大骂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开。” 程木秀见状一脸愕然。“这，刘二婶是……” 张晓霞站在旁边一脸尴尬的道：“你别想那么多，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欠打。” “是……”程木秀隐约有些猜测。“因为我吗？” 张晓霞没做声，过了一会才小声说：“也不是全因为你。” 程木秀就明白了，说到底，一定是跟自己和刘力壮好的那个传言有关，可是，她跟刘力壮好不好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会使得刘二婶和村里人的关系闹成这个样子。 这事比自己预料的要复杂。 刘二婶撵完那些人，又气冲冲的走回来，谁也没看一眼就直接进了屋里。 程木秀从没见过刘二婶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 张晓霞对程木秀说：“婆婆这段时间是被那些人气疯了才这样，你不要往心里去。” 程木秀就拉住她悄声说：“能跟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晓霞看了屋里一眼，带着她走开了几步，就低声说：“你不知道吗？力壮回来时又说跟你说清楚了，那个你和力壮好的事。”又惊讶的看她，问道，“难道，力壮没找过你？” “找过了呀，也说清楚了。”程木秀说，“就是我跟力壮哥根本没那回事。” 张晓霞就松了口气，说：“那就是，力壮也那么说来着。” “可这和那些……”程木秀朝外面努了努嘴，说，“又有什么关系？” 张晓霞叹了口气，说：“是没什么关系，可有人抓住这件事不放，败坏婆婆的名声。” 程木秀就奇怪了，她和刘力壮好不好关其他人什么事，怎么又会扯到刘二婶的名声上去了。 张晓霞看她一脸不明白，就知道她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就低声说给她听：“就是那个村长的媳妇花彩云，她跟婆婆不对付。因为以前婆婆为你们的事跟吴氏吵过，吴氏不养你们，嫌你们是累赘，婆婆就因为这个骂她。现在这个花彩云就抓住了话柄。她说婆婆自己也不敢让力壮娶你进门，还不是一样怕负累赘。” 程木秀哭笑不得。“我跟力壮哥本来就没什么呀，那有什么娶不娶的事。” “可那个花彩云不管啊，她只要能打击婆婆，什么话都说。”张晓霞撇撇嘴。 程木秀这时隐约想起来，这个花彩云跟吴氏走得很近，为人不仅贪婪，而且厚颜。 张晓霞又说：“反正话说得很难听，所以婆婆生气了就跟她吵，结果越吵事闹得越大，现在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程木秀问。 “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张晓霞叹了口气，说，“婆婆当然不肯承认，没有的事怎么承认。”她看了程木秀一眼，“我看啊，就算现在是你自己站出来说话也没用，到了那些人的嘴里就会变成你是迫于婆婆的压力，也不敢跟力壮好，因为欠婆婆的人情，她帮过你。” 程木秀无语，想不到才过那么两天，事实已经被歪曲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程木秀沉默半晌，也只能说出了这句话。 “这又不能怪你，都是那个花彩云搞的鬼。”张晓霞说。 “我去跟刘二婶说些话吧。”程木秀说。她从来没看到过这么生气的刘二婶，大概是被气狠了。 程木秀有些内疚。 张晓霞拉她的手，小声说：“其实，那些人非要这么想，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的，婆婆气的是花彩云无事生非。” “我明白。”程木秀说。 张晓霞是怕程木秀误会了刘二婶刚才的态度，程木秀心里还是有数的。 第27章 产卵 程木秀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刘二婶坐在床边，手里恶狠狠的绞断一根线绳。她一看见程木秀就说：“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就是被那些人吵得心烦。” “我知道。”程木秀在她旁边坐下，说，“刘二婶怎么可能会生我的气，我要是连这个都不懂，才真的对不起刘二婶了。” 这句说得善解人意，刘二婶皱着的眉头都打开了，面上表情也舒服起来，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您就别跟那些人见识了，白白让自己受气。” “没什么，我知道那个花彩云，就是想故意恶心人。——来，把剪子递给我。” 程木秀扭头一看，剪子在桌子上，就拿起来递过去。 刘二婶低头剪掉线头，一边说：“我也只跟她理论，不管力壮怎么想好，你怎么想好，也轮不到她来操心。要是吴氏来，我也一样骂她。” 程木秀就低头一笑，觉得自己原来有些过虑。幸好刘力壮跟她自己本来也的确没什么。 “让您这样，我过意不去。”程木秀说。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这怎么能怪你，”刘二婶重新穿好线，又开始用力扯鞋底的线，一边说，“从头倒尾你又没说过什么，也没做过什么。原来我还有点怪力壮的，不过，那时力壮一听到我说就急了，我就知道，他也是个不知情的。” “所以他马上就来跟我解释了。”说到这个，程木秀有点不好意思。 当时大家都有点误会的。 “那个花彩云就是存心的。”刘二婶说，突然迟疑了一下，探头问程木秀：“你是真的……没那想法，还是因为力壮说……” “什么？”程木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知道她问的什么意思。看着她有些纠结的表情，程木秀不禁好笑起来，说，“当真不是，跟力壮哥这么说，跟您也是这么说。” “那就好。”刘二婶听了就松了口气，表情也松弛下来。 程木秀也不知道她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不过明白她纠结的是怕大家尴尬。 别人怎么想，程木秀不在乎，跟刘二婶聊过之后，大家也没了芥蒂。 然而，这件事对程木秀来说还是有点影响的，作为闲话中的人物，刘力壮跟程木秀都不好走太近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程木峰不懂怎么回事，只是问程木秀，刘力壮怎么很少来看他们了。 程木秀只能应付着回答说他很忙。 程木峰有点闷闷不乐，他都还没跟刘力壮炫耀他们辛辛苦苦修好的竹渠。他也不愿意到村子里去，因为他残疾的腿会招来其他孩子的讥笑。 好在没过多久，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新挖的水田里虽然什么也都还没种，而只是放养了黄鳝和泥鳅。原来还有其他各种鱼。 程木峰是抓到了什么就都往里扔，但后来程木秀觉得，种类太多了会有冲突，反而不好。 商量后最后还是决定主要养黄鳝，顶多再加点泥鳅进去，至于已经放进去的其他鱼类，先看看再说，如果没有冲突那就将就着养了。 这天，程木峰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把程木秀拉到水田边，指给她看水田里的情形。 程木秀不大明白，蹲着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 程木峰用一根木棍指了指一处，叫程木秀仔细看，然后又指向另一处，还是叫她看看。 程木秀端详了半晌，最后迟疑的说：“好象……有点水泡。” 程木秀知道他已经捕捉了不少黄鳝放进去，现在是白天，是黄鳝栖息在洞穴或者石头缝的时候，所以水田表面上除了一片汪汪的水看不到别的什么。 这时程木峰手里木棍指着的地方倒是有些明显的不同，就是水面上有些泡泡，程木秀就猜大概是黄鳝躲在水下泥里吐出来的泡泡。 程木峰就说：“这是黄鳝在产卵。” “真的？”程木秀惊讶。 “嗯，”程木峰说，“再等十五六天，小黄鳝就会出来了。这个时候就是黄鳝产卵的时候。” 程木秀惊喜的又仔细看了看水里冒着细小水泡的地方，想到一个问题。“那这样，小黄鳝长大要多久？” “那看你想要它多大？”程木峰说，“丢蚯蚓下去喂，三个多月就能长到两三尺长了，如果还想再让它长得长点，一年多能长到再有一倍那么多。” 程木秀可等不了一年那么久，就默默盘算。 程木峰知道她上次把黄鳝卖给了泠镇的医馆，以为她这次还是打算这么卖，就说：“他们上回一次也只买了六条，我们需要养这么多吗？” 在他看来，程木秀建议开的这片水田，目的还是为了种水稻，但是想到立田契要交钱，而他们没有这么多的钱，要是别人也看上这块地，而且能交上立契的钱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程木秀说：“我养黄鳝是为了挣钱的，当然越多越好，只要能养得下。” “他们需要这么多？”程木峰以为程木秀跟医馆说好了，又惊又喜。有了钱，田契就不是问题了。 “他们要不了这么多，”程木秀说，“可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程木秀笑了笑，没回答，只是说：“等过几天，等黄鳝产卵完，你帮抓几条给我带到镇上去，别让黄鳝受伤。” “你要做什么？”程木峰疑惑的问。 可是事情还没有谱，程木秀不想说太多，怕万一预期目标达不到会让他们失望，只是说：“姐姐会想办法用黄鳝赚到钱的。” 程木峰将信将疑，不过，他们这段时间做了这么多事，他相信姐姐有能力解决很多困难。 只是想到很多事情都在靠姐姐，而自己所作所为有限，心里头有些沮丧。 程木秀看他的样子闷闷不乐，笑着安慰说：“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心里也没数，这是给自己留个余地呢。你明白吗？” 程木峰于是咧嘴笑了笑，点点头。 “姐，大哥”后面传来叫声。 两人回头一看，就见程木勤和程木芸一前一后踩着田埂朝这边走来，程木勤的手上还提了个小竹筒。 程木勤加快脚步，一边大声说：“我在菜地里挖到的蚯……哎哟！” 他一个跟斗趴了在地上。 第28章 注意 程木勤这么跌跤也不是第一次，也就是上一次，他随手就捡到了一条黄鳝，这才给了程木秀一个启示。 又看见他趴倒在泥地上，程木秀不禁叹了口气，他怎么就这么跳脱呢。 程木芸也跟着叫了声“哎呀”就赶紧拾起翻倒在地的竹筒，拿起来看，一边说：“你把蚯蚓放跑了。” 程木勤翻身坐起，一边说：“我没。”一边呲牙咧嘴的揉膝盖。 程木秀好笑的走过去，俯身去看他的膝盖，说：“我看，跌那里了？” 程木勤倔强的摇头说：“没事。” “谁说没事的，”程木秀看过后，轻轻敲了下他脑袋，说，“你看，连裤子都烂了。” “裤子本来就是这样的。”程木勤不服气的小声嘀咕。 “来，我们回去吧。去水池边用水擦擦干净，我帮你缝一下。”程木秀拉起程木勤，看见程木芸捧着竹筒站在一边，就跟她说，“你把东西给木峰，我们一起回去。” 程木芸应了一声，把竹筒递给程木峰。 程木秀又问程木勤：“疼吗？” “不疼。”程木勤皱着眉头回答。 程木秀就揉了揉他的脑袋。 程木峰把竹筒里的几条蚯蚓倒在水田里，想起一个问题，说：“姐，我们没有田契，要是也有人看中了这块地怎么办。” 程木秀淡淡的一笑，说：“那我就把水源断了，没有水的地，谁会要。” 这么一听也有道理，程木峰放下心来。大家一起沿着田埂走了回去。 在水池边，程木秀用布巾沾了点水帮程木勤细细擦掉膝盖上的污泥，又扯着裤腿看了看。 这么一看，除了裤子的膝盖上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被扯裂的大洞，其他有些地方也有脱线了，其实程木勤的裤子已经很旧了。 再看看自己，还有其他几个人，大家身上的衣服都比较旧了，要是有钱，程木秀很想能帮大家扯几尺布料做衣服。可眼下，还是只能继续缝缝补补了。 但程木秀在屋里没找见缝衣针，她记得是放在床头的墙缝里的，但是不知怎么找不见了。 要是平时，她可以到刘二婶家里去借，或者直接带衣服过去让刘二婶帮补一补，但眼下，时候好象不大合适了。 程木秀叹了口气，看来明天得去趟集市买点常用的物品。 在相邻不远的一个比较大的村子，那里就有个集市。程木秀买些日常的用品时就去那里，走路只要十多分钟。每逢五日开一集，明天正好十五，正是开集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程木秀忙完地里的活，就准备去集市。 程木勤和程木芸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的，但程木秀想了想，还是把他们留在了家里。龙凤胎撅起嘴有点不高兴，但听程木秀说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这才高兴起来。 集市一开，人多，也比较热闹。程木秀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看看手里的钱，觉得还能再买点什么。然后就看见街边有人卖小鸡仔，就停了下来。 但是想了一想，家里现在似乎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养，再说，还需要饲料，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程木秀就挪步向前走去，又买了点菜种和别的东西。 程木秀跟人付了钱，然后一转身，就看见了前面有三个眼熟的人。程木秀脚步没停，只当做没看见她们，只管自己朝前走。 她不想理会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尤其这三个人中有一个还是花彩云。 程木秀装做没看见，可花彩云却发现她了，还一边瞅着她，一边跟旁边的两个女人说说笑笑的。 尽管程木秀目不斜视，但眼角余光还是看得到几个女人都是在瞅着自己说话，她们的声音也没刻意掩饰，只言片语的飘到耳边，不出所料还是在说刘力壮跟自己的事。 程木秀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是憋着一肚子郁火。 但她知道，如果她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情绪，那些女人也不会收敛的，只会刺激得她们更加兴奋、更加得意。 程木秀撇过脸去。 反正她们也没站到面前指着自己说，白白为她们生气不值得。自己不理不睬的就好，等她们自己说腻了，只会自己无趣。 程木秀不吭不响的和她们错身过去，连眼都不斜一下，仍然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果然也就过了一会，就看出来自己猜得不错。 来逛集市，图的是来凑热闹，花彩云她们唧唧歪歪的讲了没过一会，兴趣就已经转移到边上卖头花和胭脂的货摊上去了。 突然，程木秀鬼使神差的就扭头看向一个卖烟叶和烟筒的货摊。那个货摊的边上侧着身子站着一个姑娘。 姑娘年纪不大，头发上挽着碎花方巾，体态轻盈，样子象是在挑选烟叶，动作看起来却心不在焉。 程木秀并不认识这个姑娘，但目光莫名奇妙的就被她吸引住。 过了一会，程木秀就有点察觉出来了，为什么这个姑娘会引起自己的注意，因为她的神情和举止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似乎别有目的。 姑娘没注意有人看着自己。突然，她放下烟叶朝程木秀身后的方向走去，脚步不疾不徐。 而程木秀也转过身来，不由自主的跟在了她的后面。 程木秀跟在姑娘身后慢慢走着，然后就发现了非常巧合的地方，心里既惊讶又幸灾乐祸，因为她发现姑娘的目标似乎就是花彩云她们。 姑娘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花彩云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三个人走，姑娘也跟着走，那三个人停，姑娘就转身去挑选货摊上的商品。 程木秀就走到了街道的另一边，就近的观察一下，猜测那个姑娘的目标究竟是那一个，不一会就心里有数了。 思索了一下，程木秀就微微一笑，也不管花彩云她们看起来有些意外的神情，就迎着她们走过去。 第29章 示好 即使在不友好的说着别人的闲话的时候，大多数人是因为从众以及凑热闹的心理，并非对话题的主角抱有深深的恶意，所以当程木秀一脸平静带笑的朝她们走过去时，三个女人，包括花彩云尽管讶异，但面对主动友好的程木秀，态度上还是有所收敛的。 为了掩饰尴尬，其中一人甚至还冲着她笑了笑。 “曹大婶，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程木秀主动开口，态度恭敬的说。“我听说在村子里，您是最会挑选小鸡仔的，您选的小鸡仔个头强壮，以后下蛋也多。我自己看了个半天，可是看哪一个都是一样的。” 绝口不提刚才在街上交错而过时视若无睹的情形。 程木秀一开口就先夸了一通，夸得那个曹大婶舒爽多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虚心求教的程木秀，曹大婶也和颜悦色起来。 “哟，你想买小鸡仔啊。” 程木秀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嗯。可是我不会选，您知道，从来没人教过我这些。” “是这样啊。”曹大婶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所以我才冒昧跟您请教，要不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程木秀说。 “那我就跟说吧，选小鸡仔得这样看……”曹大婶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旁边的另一个女人也不时插嘴补充两句。 这两人都是操持家事的农妇，家务农活都是擅长的，再加上程木秀不时奉承和讨教两句，说起来更是滔滔不绝。 只有花彩云显露出一丝不耐烦和轻视的神情来。 那两个女人也是在到集市时才遇上花彩云的，大家一个村子就一起结伴了。 花彩云仗自己身边跟别人不一样，眼高，经常瞧不起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而已，是亲近不起来的。 花彩云见他们说得兴起，就撇撇嘴，仍然是找卖漂亮东西的货摊去看。自然而然的，花彩云跟两个女人就分散开了。 程木秀依旧摆出客气的模样请教两个女人，一边就故作无意的抬眼一瞅，果然，就见那个姑娘趁着旁边没人，自然而然的就接近了花彩云。 但也只见她站在花彩云的旁边，手抬了一下，象是就在随意抬手挽了一下头发。但细心的程木秀还是发现了她的手在挥动之间似乎露出了点什么东西。 虽然看不出什么，但程木秀笃定她一定做了什么。 花彩云对旁边有人接近也没注意，或者说根本没意识到什么，而且看起来，她也并不认识这个姑娘，否则也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 程木秀就对这个对花彩云起了心思的姑娘的来历感到有些纳闷，直觉上也觉得这个姑娘对花彩云做的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花彩云这人，程木秀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自然乐见她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那姑娘也就做了那么一个动作，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转身离开了花彩云的身边，又自然而然的扫了四周一眼，似乎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然后就正好对上程木秀的抬眼望过去的眼睛，挑了一下眉。 程木秀就微微一笑。 看到她的微笑，那姑娘就顿了一下，似是感觉到她的善意，于是也友好的点了点头，对于程木秀已经发现自己的行为显然已经感到了然。 程木秀这里一走神，就没听清楚曹大婶在说什么，直到被曹大婶扯了扯衣袖，才回过神来。 “你发什么呆呢？”曹大婶问。 程木秀顿了一下，就笑着说：“大婶您懂得真多，我一下都听不过来了，还在琢磨呢。” 大概她谦恭有礼的态度博得了好感，曹大婶干脆就说：“看你这样子就是没有经验的，肯定会被人糊弄，算了，大婶我好事做到底，我就帮你选一选。” 程木秀其实只是借着这个理由好使得她们跟花彩云分开，见现在这样，要是不买上几只恐怕应付不过去，只好说：“谢谢大婶帮忙，不过我也不能买多，只能养得起两三只，你知道，我……” 程木秀露出为难的样子来。 她这么说，曹大婶自然听出来了。村里人都知道程木秀姐弟四人无依无靠，仅有几亩薄田度日，买点什么都不容易。 曹大婶就体谅的说：“放心吧，大婶一定帮你挑最好养的，能让它以后多下蛋，你们也好一点。” 程木秀知道是推脱不了的，就笑说：“那就谢谢曹大婶了。” 程木秀知礼又客气，自然就讨了曹大婶的欢心，又说：“真是可惜了你这个孩子，象你娘，也是脾气好的，说起来啊，我以前跟你娘……” 女人的转变就是快，前面还窃窃私语的闲话别人，后头又喋喋不休的说起了情谊。 不过程木秀也不以为意，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好。 程木秀最后就买了四只小鸡仔。就当买回去给程木勤和程木芸养来玩也行。曹大婶还絮絮叨叨的跟她讲了各种养小鸡时要注意什么等等。 当终于和她们分开，程木秀提着装了四只小鸡仔的笼子回过身时，早已经就不见了花彩云和那位姑娘的身影。 程木秀挺纳闷的，这个姑娘不是望溪村的人，不知道花彩云是怎么得罪的。主要是花彩云还不认识她。 程木秀手里的钱有限，没挣到别的钱时，暂时不敢随意花。想了想还缺什么，估计该买的差不多都买了，就准备回家。 她答应给程木勤和程木芸买好玩的回去的，看了看手里的小笼子里的小鸡仔，可爱又活波，他们大概会喜欢的吧。 程木秀就朝着回望溪村的方向走，“咯吱”一声门响，快出村子时，路旁一个屋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差点就和程木秀碰上。 程木秀抬眼和那人一对望，两个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是你？”程木秀讶异的叫出声。 面前正是刚才在街上刻意接近花彩云的那位姑娘。 这时近距离一看，这位姑娘眉目长得很秀气，个头也高，跟程木秀一比，还高出半个头。 姑娘瞅了她一眼，就开口说：“刚才你都看到了啊。” 第30章 房子 “我看到了什么？”程木秀反问。 她这话问得也没错，因为她只是看到姑娘走到花彩云身边，做了个不明其意的动作，然后就离开了，她可没看透这其中的玄妙。 程木秀一脸真诚，姑娘瞧着她就噗嗤一笑，说：“我逗你呢。” “我知道，”程木秀真心诚意的说，“可我说的也是真的。” 姑娘瞧她样子不象做假，就好奇问：“你当时怎么不说出来。看样子，你们好象是认识的。” 程木秀跟曹大婶搭话她应该也看见了，自然知道她们是认识的。 程木秀点点头，说：“认识又怎么样，她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姑娘象是明白了什么，一脸兴味的瞅着她看。“原来，你讨厌她。” 程木秀大方的承认。“是这样。”同样冲着她下巴一挑，“你也一样吧。” 姑娘捂嘴轻笑，又说：“其实，你是故意引开另外那两个人的吧。”看见程木秀笑了起来，姑娘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原来这样，那咱们俩都有份了。”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程木秀挑眉说。 “你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姑娘说，“不过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那你对她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往她身上洒了点有毒的粉末。”看到程木秀脸色一变，马上又说，“别担心，只是那么一说，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就是让她皮肤瘙痒，难受一阵而已。” 程木秀这才松口气。 她虽然讨厌花彩云，但还没想过要因此害人性命。 姑娘又接着说：“我的目标只是她，但是随风撒粉，也怕伤及旁边无辜的人，所以一直在等机会，”然后冲着程木秀一笑，“这时你就出现了。” 虽然这个姑娘的手段听起来有点挺……凶残的，但是她在下手时仍然还顾及到不伤害无辜的人，就这一点，程木秀就对她有了好感。 “可我看你不是望溪村的人，怎么会和她有矛盾？”程木秀好奇的问。 姑娘没回答，过了一会，才悠悠的说：“有种人就是欠教训。” 程木秀噗嗤一声笑了，这话听起来挺快意的，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郁气。 两个就站着说话，程木秀看了看边上姑娘刚从那里走出来的木门，问：“你住这里？” “不是，”姑娘摇头说，“这是谢夫子的家，我来给他送点东西。”然后又主动说，“我不住村里，我住山上。” “山上？” “嗯，我爹是猎户，我家在山上搭了个房子。” 原来是猎户，怪不得这么豪迈，撒毒粉这种事做起来眼睛眨都不眨。 程木秀这下就理解了。 “我是望溪村的，”程木秀自我介绍说，“我叫程木秀。” “我叫王素缨，”姑娘对她也挺有好感，说，“其实我家在山上住得也没多远，我也是三五不时的下山来，等有空我去找你玩。” “好。” 得知程木秀要回去了，两人正好同一个方向，于是结伴一起走，直到望溪村外时才分手。 分手时，王素缨冲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另一条枝繁叶茂的林间小道走去 程木秀也心情愉悦的踏上通向自家小屋的道路。 看到她带回来的小鸡，程木勤和程木芸果然很欢喜。 可是屋子很小，只能养在屋外。他们修竹渠时砍下的竹子还剩有一些，于是大家又一起动手，破开一根竹子，把竹子破成片，再分成条，就做了个围栏在屋墙边，小鸡仔就放到了里面。 程木芸就捡烂菜叶喂小鸡，程木勤去抓小虫。 程木秀看着新搭起来的围栏，心里有所触动，转头看向周围，就觉得小鸡仔的房舍比自己住的都还要好，不禁叹了口气。 她那悠悠的神情就被程木峰注意到了。 程木峰也举头看了看四周，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对程木秀说：“姐，你说，要是我们自己也来建房子行不行？” “你……这么想？”房子怎么建，程木秀心里可不大有底。 在她看来，建房子不象他们建竹渠那样简单，毕竟建竹渠时只是砍竹子下来，做成竹槽连在一起就可以了，可建房子…… 程木秀也有着强烈的愿望想住上一座即使不算豪华，但至少能够有些宽敞的房子。眼下，他们好几个人挤在一个仅有十几平米的小屋里，做饭，睡觉都在一个屋，诸多不便。 但不是有愿望就能够做得到的啊，她对建房子一窍不通。 但是，这个想法还是打动了她的心。 “让我想想。”程木秀说。 第31章 大雨 接下来，她就真的好好想了想自己建房子的可能性。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事开头难。 他们已经修出了一条竹渠，实现了农田灌溉，那么，再继续做别的也不是不可能，对与程木秀来说，当初的第一个目标是解决水的问题，现在已经实现了，那么可以进行下一个了。 程木秀考虑过口粮问题。再过段时间，小麦就要开始收获了，虽然现在有水灌溉到地里，但因为前期缺过水，影响了庄稼的长势，而且还要上缴相关的田地税赋，可以说收获也是所剩无几。 好在程木秀在之前已经种下了一大片的马铃薯，在小麦收过之后过不了多久，马铃薯也成熟了，马铃薯富含淀粉，完全可以代替小麦或大米，所以程木秀不担心口粮的问题。 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现在并不为吃饭的问题发愁。 那么，建房子的问题现在似乎是可以提上计划了。 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再加上自己和程木芸还是女孩。 女孩都应该有些私密的空间才是。 而且，这屋子已经太旧太破了。 程木秀就庆幸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没有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否则，还不知道这个小破屋能不能经受得住。 程木秀刚这么想，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人千万不能太过有侥幸心理，就在程木秀在庆幸没有刮风下雨的时候，当天夜里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屋外大雨滂沱，屋里淅淅沥沥。 虽然上次他们给屋顶加盖了层新矛草，然而屋里还是漏雨。整整一个晚上，程木秀几乎没有办法入眠。 屋里的地面变成水汪汪的，湿成一片。程木峰不能睡在草垫子上了，大家一起挤到了床上。 而在床头也还放着一个盆子在接屋顶滴下来的雨水。 程木勤和程木芸到底是年纪小，到后来终于困顿了，就还是挤在一起睡着了。程木秀和程木勤只好一起坐在床上的一个角落。 床上还有一点儿空位，但程木勤见只能够躺一个人，于是自己也不肯睡，俩人就依偎着，到后来才轮流着半醒半睡的度过了一个雨夜。 接近天亮时，雨声才渐渐变小。 当程木秀疲惫不堪的睁开眼，耳边就听到雨滴落在瓷盆里发出的叮当响声，屋外很宁静。 她知道雨终于停了。 边上，程木勤和程木芸还没醒。因为大雨的纷扰，他们昨晚也是到了很晚才入睡。 程木秀又扭过头，看见程木峰半坐耷拉着脑袋靠坐在床边，于是轻轻起身，轻轻把他身子放倒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走出屋外，天边已经吐白。大雨过后，树枝上，屋檐边，还淅淅沥沥的滴落着水滴，坑洼的泥地上出现一道道流往低洼处的水痕。 连日来的燥热被冲刷一去，山、水、树木，到处呈现出特别澄净的色调。 程木秀默默的望着渐渐燃起来的东方，过了一会，撑了个懒腰，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清新的气息浸入心肺。 程木秀闭了会眼睛，再度睁开时，眼里映出天边的晨曦光芒。 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场大雨，也冲坏了不少地方。 水田里的水漫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黄鳝被冲走，他们先检查了一下田边有没有缺口，再用石块泥土重新巩固。 程木峰仔细看了看，觉得即使有些鱼被冲了出去，应该也不会多。只是黄鳝产卵可能有些影响，不过，现在还是繁殖季节，这场大雨大概也会从别的地方冲出一些黄鳝来，他打算再去抓点回来。 当程木勤和程木芸留在家里打扫屋子里的积水时，程木秀和程木峰就一起沿着竹渠检查松动和位置挪移的地方。 花了一天的时间，屋里屋外清理干净了，竹渠以及田地里的各种问题也处理好了。 吃完晚饭，天还没黑。忙了一整天，大家都有些困顿，但是屋子里还有些潮湿，程木峰睡觉用的席子被铺在门前的空地上，垫在席子下面的茅草还在晾干。 大家就坐在门前的草席上休息。 程木芸的手被割破了一个小口，小脸皱巴巴的。 程木秀心疼的用布条帮她包扎，又问她疼不疼。 程木芸虽然撇着嘴，但还是摇了摇头，程木秀就在她包扎的手上亲了一下。程木芸抱上她的脖子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程木秀非常欣慰，弟弟妹妹们都非常懂事，而且坚强乐观。 这一场大雨，使程木秀下定了决心。 “木峰，”程木秀叫了声正在清理捕捉黄鳝用的竹篓的程木峰，说，“那天你说的，我觉得，可能我们可以试一试。” 程木峰抬起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你不是提议，我们自己来建个房子吗。” 程木峰眼睛一亮，手里就停顿了一下。“姐姐觉得行吗？” “不是我觉得行不行，而是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建，怎么建。”程木秀说。 “我只是这么想，可是……”程木峰又犹豫了一下，大概也想到了一些困难之处，“我也不知道，凭我们自己行不行。” 就象修竹渠，虽说大部分是他们自己完成的，但其中有些关键的地方还是靠有了刘景田和刘力壮的帮助才完成的。 程木秀明白他的想法，就点头说：“这跟我们建竹渠一样，光是靠我们自己当然不行，还是需要有人帮忙的。” “力壮哥？”程木峰眼睛闪闪发光。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这个等等再说吧，我们自己先想一下想建成什么样的，用什么来建，然后再考虑找谁来帮忙吧。” 她甚至已经打算好了，这回恐怕真的要请点人，也需要花点钱。 一听到这么说，程木峰赶紧收拾好竹篓，放到一边，就转过身来面对面的坐好。 看他们的架势，一直爬在草席上玩蚂蚱的程木勤也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而且跟大家有关，主动坐了起来，也做出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 “我们该怎么做？”程木峰问。 “你想过想建个什么样的房子吗？”程木秀问。 程木峰还没回答，程木芸就抢先说：“一个大房子，能住下我们所有的人，不会漏雨，也不会被风吹开了房顶。” 程木峰张张嘴，看了看程木芸，也笑着点了点头。 “你呢？”程木秀掉头问程木勤。 程木勤想了想，说：“能放下两大大床。” 现在他们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程木秀和他们两个小的挤在一起睡，程木峰只能睡在铺在地上的草垫子上，象昨天晚上下大雨，他就不能睡了。 程木秀爱惜的摸摸程木勤的头。 程木峰说：“只要能住下我们大家，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特别相信程木秀会把一切都考虑得妥妥的。 “我有个想法。”程木秀进入了正题，说，“我打算建一个竹屋。” “竹屋？”程木勤和程木芸不太明白，但程木峰露出了感兴趣的眼神。 程木峰知道，许多人家建房子，都是用麦梗和泥土一起搅拌，夯实做成泥坯，再用泥坯来起房子。 做泥坯不大容易，挖泥、剁草搅拌、夯实成形，这些都要费大力气，但是程木峰还是相信，只要他们一起努力，就象修竹渠那样，即使做得很慢，也一定能做成功。 但程木秀说想做竹屋，一听起来就能明白那意思是打算用竹子来做成房子。 这个主意听起来既特别又新颖。 “竹屋？”程木芸眨着眼睛问，“是用竹子做成的屋子吗？” “是。”程木秀答道。 她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时兴起的。 修竹渠砍砍下来的竹子没用完，就被抬到屋子边堆放着，原来打算万一有那一截竹渠坏掉的话就可以用来换。 看着竹子光滑齐整的表面，程木秀就想到了以前她旅游时曾经住过的那种风情竹楼。 竹子轻薄透气，程木秀一直很喜欢那种简朴又自然的感觉，尤其在看到竹条被扎在一起做成鸡舍时，这个想法油然而起。 那种精致又繁琐的竹楼程木秀自认为做不到，但是如果只是一座简单的小竹屋的话，倒是可尝试一下。 这其中还有一种考量。 她不是不考虑建更加结实的泥砖房，但是建泥砖房，从材料到人工，还有时间所需要耗费的恐怕不是他们眼下能承担得起的。 竹屋虽然看起来不那么经久耐用，但只要能解决他们眼下的困境，却是个不错的选择。 竹子是现成的，砍来就能用，比做泥砖要快。材料也轻便，就是要琢磨下怎么做。 唯独怎么建房子这个，程木秀心里就没什么数。不知道可不可以从村里的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但不管怎么说，建竹屋要比建泥砖房要便宜，也快速得多。 程木秀现在也无法要求太多，只能等将来条件好了以后，再建更符合自己心意的住房。 眼下，他们只要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够了，比现在住的要好，要方便。 他们的现在的经济状况条件也容不得有太多选择。 第32章 竹屋 “好呀好呀。”程木芸欢快的拍手赞同，有新房子太好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怕打雷下雨了。” 程木勤调皮心起，就用指头捅捅程木芸，龙凤胎两个就嬉笑着打闹起来。 程木峰摸摸脑袋，有些不大敢确定。“这能行吗？竹子做的房子。” 他不是没听说过用竹子来建房子，不过在乡下，要的是结实耐用，竹屋这种东西好象是城里有钱人建来享受用的。乡下人可不太住这种房子，经不得久。 程木秀扯了根棍子在地上扒拉。“可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她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他们没有经济能力来支撑建起一座完全能符合要求的住房。“建泥砖房不仅要很多钱，还要花很多力气，也需要时间，这几样条件我们都不具备，咳，就是……都没有。” 她顿了顿，看程木峰沉默下来，就继续说：“你看，昨天晚上的这场大雨，其实也知道的，后面下雨的时候会越来越多，我们一直住着现在的这个屋子不是个办法。” 程木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就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省着点力气用，先建一个住着，至少能有一段时间过得安然一点，其他的等以后再慢慢筹划。”她看向程木峰，“如果住得都不能安心，那怎么能有力气再继续做下面的事情呢。” 这个道理跟她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是同一个道理。 程木峰悟然。“我明白了，我听姐的。” 程木秀安慰的冲他笑了笑，说：“等我们吃好了住好了，余下来的功夫，就可以慢慢的筹划别的事情。就象你说的，想住进更结实的泥砖房，其实，等到将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程木峰听得眼睛发亮，充满信心的点点头。 程木秀从来不会把步子迈得太大，不管目标有多远大，但必须基于现状。 就是，目标在现有的条件下，是只需加把力就可实现的，然后再在此基础上逐步提升。 程木秀用棍子在泥地上划了个示意图，程木峰凑上前去看，就见划了两个长形的方框，两个方框之间画了两条线连起来。 程木峰理解了一下，其中一个方框代表的是他们现在住的小屋，那对面那个，大概就是……姐姐所说的竹屋了。 可是两间房子不是挨着的，而是房子中间隔了一段距离。而且连着的那两条线是什么意思？ 看见程木峰带着疑问的眼神，程木秀就解释说：“我想在屋子中间留点空地，这样，中间这片地方就可以拿来做院子。” 这之前，程木秀就已经受困于一个问题了，就是他们没有院子。 就算他们所拥有的财物不多，而恰恰也是因为不多，所有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就都是重要的，哪怕是一把锄头，一个竹筐。 他们的小屋里放不下这么多东西，放在屋外，难免总怕会丢失点什么，何况现在他们还养了小鸡，随着程木秀逐步实现自己的各种计划，东西还会越来越多。 他们需要有一个能容纳更多东西的地方，而且安全。 程木秀就想弄个院子，把周围都围起来。 既然现在要建个屋子，那就干脆连围墙也建了起来。出于最省钱和最省力的做法，就在两个房子中间直接搭起两个围墙，中间的空地就是院子。 程木秀示意。然后在朝着蓄水池那一面的墙上开门，这样一出门不远就是水池，取水也方便。 程木峰听明白了，自然也很赞同。 程木秀把自己曾经见过的竹屋的样式再加上一些想象跟程木峰交流。 程木峰接受能力很快，倒是很快就想到了怎么来建比较好。虽然都还只是纸上谈兵，但至少已经有了蓝图。 程木秀不由得感概，要是放在现在，以程木峰的聪明，真的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下属，都不用多说什么，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象他们刚开始修竹渠一样，计划虽然有了，但是实施还是得一步步来。 一开始得先准备材料，就是竹子，程木秀和程木峰一起商量了下，房梁需要什么样的竹子，多粗，要多少，屋子的墙用多宽的竹片，怎么围墙，门应该怎么做等等。 不过，他们都是门外汉，最终，只讨论了个大概，程木秀觉得后面还是要去找专业一点的人士来帮咨询一下才行。 尽管如此，他们依旧讨论得很欢快，一直到灯点亮了，回到屋里还在继续说。 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使他们都忘掉了这一整天的疲劳。 除此之外，程木秀也想到还要弄些钱，毕竟她已经考虑到了后面有可能还会要请人。 几天前她就跟程木峰提到过要捕捉一些黄鳝准备着，其实就已经有这方面的考虑了。 当时回春堂的那个叫陈凡看起来似乎对她挺有好感，而且还答应说跟他们的大公子提，需要黄鳝的话还是来找她。 上回程木秀单是卖黄鳝就得了三百文钱。 程木秀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拜访酒楼的刘老板。 虽说刘老板在她跟夏公子之间谈价钱时有所阻碍，但程木秀对他的印象不错，是个生意人。要是自己跟他合作，通过他的酒楼来打开以黄鳝为珍稀菜肴的市场，以他的精明，大概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眼下黄鳝才刚刚产卵，等待小黄鳝长成还要两三个月的时间，程木秀有些忐忑不安，她现在并没有足够的黄鳝进行供应，刘老板是否会接受她的建议。 打算好了，就开始行动。 程木秀跟马大叔说好第二天早上坐他的车子去泠镇。 程木峰从水田里捞出好几条两三尺来长的黄鳝。成熟的黄鳝要留来产卵，所以就选那些已经长大了但还没能开始产卵的黄鳝。 为了方便携带，程木秀事先准备好了两个大的密封的竹篓，底下用大张的芋头叶垫严实了，再铺上湿了水的布条。 尽管黄鳝不那么容易死掉，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多提了一小罐的水备用。 她出门时，程木峰也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又要去野外捕捉黄鳝。 大雨造成了一些他们养在水田里的黄鳝的损失，再加上程木秀又拿了些去卖，程木峰意识到靠这些将来会改善他们的生活，就更加积极去抓黄鳝了。 再加上那一场大雨的冲刷，野外的水沟低地大概也冲出来了一些野生的黄鳝，他得抓紧机会。 程木秀赶在约定的时间之前就早早挑着竹篓到了马大叔那里。 还没走近，远远就好象听见了一阵吵嚷声，其中也有马大叔的声音。不过马大叔的声音很低，象是在解释什么。 “再等一会，再等一会，要是她还没来，我们马上就走。”马大叔的声音好象在恳求人。 谁还没来？程木秀不由得疑惑，是指她吗？ 她已经比跟马大叔约好的时间提早了不少，但看样子，好象有人在催促马大叔赶紧出发。 程木秀就加快了脚步，一边大声叫道：“马大叔。” 转过弯，她就看见马大叔正站在车旁，马车已经套好，车子上也已经坐上了人。看这样子，程木秀不由得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今天除了自己还有几个人也要坐马大叔的车到镇子去，要是人太多，她自己还挑着一担黄鳝，车子上万一放不下就不能随车了。 “马大叔，我到了。”程木秀走近了又说。 这时，她已经看清楚了，车上现在只坐上了两个人，就松了口气。自己到得早，先占了座，谁后面来可就管不得了。 “太好了，你来了。”马大叔听到她的声音就转过身来，看见她挑着担子走过来，就松了口气。“正等着你呢。” “等我？”程木秀有些纳闷。 好象马大叔等自己还等得挺着急的。 昨天他们说好了时候，她也没迟，还提前了不少，就怕万一人多了占座，她就没法把东西放上车。 她是跟马大叔特意说过要放东西，而且也愿意专门付点钱。 “我没晚吧？”程木秀还是客气的说。 “没晚没晚，”马大叔说着，就走过来准备帮程木秀把竹篓搬上车，看样子马上要走，似乎不会等其他人了。 “哦。” 走到她旁边，马大叔就压低了声音，说：“就是今天一早，村长媳妇说要去镇子上看病，早早就来了催我走，我因为昨天都已经跟你说好了，知道你要驮点东西到镇子上去，这不就想等一等，时间差不多，可是他们就是催促得很。” 一听他说村长媳妇，程木秀这才抬头张望过去。 车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跟程木秀年纪相仿的女孩，程木秀认得那是刘安家的小闺女刘宝琴。当看向另一个人时，程木秀的眉毛就不禁挑了一下。 村长的媳妇自然就是花彩云了，而这时花彩云的样子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因为她的头上包了个布巾，只露出两只眼睛。 这么怪异的装束，感觉有点象是不想被人看到她的脸的意思。 第33章 医馆 程木秀乍一看到花彩云的样子就有些惊讶，在花彩云的脸朝这边转过来前赶紧移开视线，竟然有些发笑。 “快点，快点，还磨蹭什么？”花彩云的声音显得极为不耐烦。 她一向来说话口气尖酸，这一刻跟平时也差不多，但程木秀还是听得出她的心情很不爽。她大概很不快，马大叔竟然会为了等自己，而不顾她的催促。 另一个，大概也跟她的脸有关。程木秀就想，要不怎么遮挡这么严实，怕是脸上有了什么东西。 程木秀就奇怪她这是得了什么病。 “就好就好，”马大叔说，一边示意程木秀动作快点。“来来，幸好你来得及时，你就这些东西吧，快放上车吧。” “好”程木秀答应着，一边把竹篓搬到车上。 花彩云的声音一下子又拔高了，情绪有些激动。“你这是什么东西啊，远点远点，臭死了，你想熏死人是不是。” 不想让马大叔为难，程木秀就奋力把竹篓挪得尽可能靠近车尾，说：“我就放在车子最后面好了，你们就往前面点坐一点吧。” 因为捂着头巾，也看不到花彩云的表情，只听到她布巾后面的声音闷闷的说：“真是讨厌，凑什么热闹，不过就去趟镇上，不就几步路吗，地里忙着来来回回也走差不多了。坐个车也那么矫情，还要人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花彩云的话难听，马大叔的样子有些尴尬。程木秀要驮东西到镇上去是事先跟他说好过的。同时他也是个老实和善良的人，就冲着程木秀宽慰的笑了笑。 程木秀并不介意花彩云的恶言恶语。 马大叔愿意等她已经不容易了，看在的马大叔的份上，程木秀也只能忍气吞声，就当那些难听的话是耳边风，压根不理会。 马大叔解开绳子，“驾”的一声，车子启动了。 程木秀坐在车尾看顾自己的竹篓，打算一路上无论花彩云说什么都不回应。 不过花彩云这么怪异的打扮，程木秀想装做看不见都不行。听马大叔说了她是去泠镇上看病，这病就跟这脸有关系了，究竟是什么病，要让她把整张脸都包得这么严实。 程木秀的眼光悠悠地从花彩云的遮着脸的布巾上飘过。 脸怎么了？ 程木秀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那天王素缨站在花彩云身后的情形，一愣神，就觉得自己好象发现了什么。 王素缨当时跟她说，她在花彩云身上撒了一种药粉，会让人皮肤瘙痒难受一阵子，为了不连累无辜，还特意一直等到花彩云一个人的时候才下手。 王素缨自称是个猎户，行事作风很没有丝毫畏缩和胆怯。那么看来，这就是她撒的药粉的作用了。 明白过来，程木秀就暗笑起来。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对，王素缨那样的姑娘绝对算不上恶人，她那是惩恶扬善。 还真不知道这个花彩云是怎么惹到了王素缨的。 花彩云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句，举手就想抓脸。 “娘，”刘宝琴忙出声制止，“您轻点，别抓狠了，更难受。” 花彩云也不敢太大力气，揉搓了一会，就气呼呼的放下手，一边冲着程木秀就狠狠的盯了一眼。 程木秀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掉过头去欣赏沿途的农田和树木风光，心里在哼着歌。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起了疹子。”花彩云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动了手脚，“我又没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可能是路边的野草吧，有些野草上是带有毒的。”刘宝琴说。 “我又没出村子，村子里哪来的有毒的野草，要有，怎么又会只是我一个人。” “那您倒是说呀，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的。”刘宝琴嘟起嘴说。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呢。”花彩云说着，眼光又扫了程木秀一眼，“就是那天从集市上回来以后就这样了。” 听她这么说，程木秀就百分百的确定就是王素缨所为的了。不过，她的心里却觉得很爽。 “都过了几天了，那您怎么等到现在才去看大夫啊。”刘宝琴抱怨说。 “我以为一下子就好了，还拔了草药煮水来洗，总觉得快好了快好了，可就是不断根。”花彩云说。“害得我几天都不得出门。” 一阵风吹过来，花彩云的布巾掉了下来，她赶紧用手去抓来，程木秀虽然没看到她的脸成了什么样，但看见连刘宝琴都掉开脸去，那大概不是很好看就是了。 尽管一路上花彩云不时丢过来嫌弃的眼神，但程木秀就当看不见，只守着自己的竹篓，一路看看风景。途中还打开了竹篓的盖子瞧了一眼，看到垫在下面的布还是潮湿的，黄鳝一点问题也没有，这才放心。 这也是因为他们出门得早，天气还凉爽着，所以这一趟路程对黄鳝没什么影响。 花彩云只除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不时露出嫌弃的眼神，倒也没有太多别的举动，大概是因为脸上不舒服的缘故，也没心情找程木秀的麻烦。 快到泠镇时，马大叔就问花彩云打算去找那家的医馆去看大夫。 “你经常跑镇上，你比较了解，你就说那一家好吧。”花彩云说。 “镇上的医馆有两家，要说以前呢，大家多是到镇西头的那家去请医看病。”马大叔说。 “那就去那里吧。”花彩云说。 “你先听我说完，”马大叔耐心的说，“镇上还有一家，名字叫回春堂，要说呢，这个回春堂的其实也不错，只是大夫有点怪癖，所以大家才不大去找他看病，但他们家里药铺的药材多。” 一听到回春堂这几个字，程木秀的耳朵就竖了起来。陈凡不就是回春堂的人吗。 只听马大叔继续说下去。 “回春堂以前是挺冷清的，但是听说他们的大公子最近回来了。那位公子的师父是个很有声望的名医，公子也是个医术好的，所以最近去回春堂看病问诊的人就多了起来。” 花彩云就感兴趣起来，问：“那公子看病真的是好？” “我也是听人说的，那位夏公子虽然年轻，可诊脉下针有用得很，有些人久治不愈的病经他一治，就好了七七八八，都还有人称他是个神医。” “真有那么神？”花彩云将信将疑。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马大叔说。 听着马大叔的描述，程木秀不由得就想到自己曾经在酒楼遇见的那位夏公子，那么年轻，居然会是个神医？ 说他是个神医，但程木秀却有点不大相信。 既然都说以前回春堂的病人都不多，这是在利用夏公子造噱头吧。那个颜值，程木秀就啧啧了一下，果然还是要靠脸吃饭。颜值高无论在那里都吃得开，即使在现在这个世界。 尽管这样，程木秀还是对回春堂具有好感的，首先陈凡的为人就很诚恳，他在程木秀拒绝帮助的时候也没有生气，还为此道了歉。 单从这点来说，程木秀就相信回春堂里的其他人也不会差。而且跟回春堂处好关系的话，他们还能成为她的长久客户。 至于是不是神医，对程木秀来说，不用太在意。 大概那位夏公子人缘不错，大家有好感，所以才给了他这么个头衔。 考过吗？有证照吗？ 程木秀暗戳戳的想。 花彩云听着就动心了，说：“那你送我到回春堂去吧，我也找那个神医看一看。对了，那个神医看病收钱贵不贵。” “这我就不清楚了。”马大叔说。他毕竟没有亲身去看过病，知道得自然也没那么清楚。“但是听说神医的心肠很好，还给慈善堂里的病人送药，都是不要钱的。” 慈善堂是镇上一个有钱的老爷开办的收留孤寡老人的地方，有点类似于程木秀原来世界里的养老院。 程木秀对回春堂就更有好感了。 马大叔的车子一直把花彩云他们送到了回春堂大门外的街道上。 花彩云迫不及待的下车，不耐烦的扔给了他一个钱币，在女儿的搀扶下，急匆匆的就走进了医馆的大门。 马大叔说了句客气的话，也没有跟她计较。 程木秀也把准备好的铜钱递给了马大叔，然后搬竹篓下车。 马大叔好心的说：“你要去那里，要是顺路的话，我就再带你走一段。” “不用了，”程木秀说，既然到了回春堂，她倒是正好，也不用去找人问路了。 程木秀就站在街道上，抬头看了看眼前大门上的牌匾。 牌匾上的漆很新，回春堂三个字是烫金的。门口木柱上的漆也是油亮的，看得出经常有人拭擦，门板齐整干净。门槛下面是大块整齐的地砖。 因为前面听过马大叔说的一席话，说回春堂的病人不多。 接不到病人，生意当然就不会好，程木秀就以为这个回春堂的门面大概会是一副陈旧潦倒的样子， 但这么一看，好象不是这么回事。 第34章 议论 “你进不进去啊？不进去就别站在门口啊。”有人在身后说。 程木秀带了竹篓站在门中间，正好挡住了人的去路。程木秀道了声歉，赶紧走了进去。 进到门内，见是一间算不上宽敞的屋子，里面有扇中门，后面大约是医馆的内院和住宅。 屋子虽然不大，但里面陈设不多，所以也不觉得拥挤。靠墙是一排整齐的药柜，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忙绿的看着药方抓药和秤药。 屋子中有一张桌子，坐着一个一个年近半百、精神矍铄的大夫，正在给一个病人看病。 马大叔说回春堂的大夫是个有点怪癖的人，但这么看上去，跟病人说话很有耐心，笑容可掬的。 程木秀就想，这是不是又是众人的讹传，就象传说那位夏公子是个神医一样，都是因为添加了想象的结果。 等候着看病的人有三四个，都坐在门边的凳子上等着。花彩云和刘宝琴也在那里。 花彩云的脸还是包得好好的，因为这里是医馆，来看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有些人精神萎靡，有些人烦躁不安，也有些只是纯粹陪着病人来的。所以花彩云的样子也不算多突兀。 很自然大家认为她只是染病了而已。 看见程木秀跟在自己后面也进了医馆，花彩云就有些有些疑惑，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想要探究竟她是来干什么的。 程木秀不理她，只是走到药柜前问小伙计。 “我想找一个人，叫陈叔的，他在吗？”陈凡当时就让程木秀这么称呼自己的。 小伙子头也不抬，说：“看病在那边等着。” “我不是来看病的，我就是来找人。”程木秀说。 “找人那也在那边等着，陈叔后面有事后面去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吧。”小伙子仍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门外又走进来个手里拿着方子的人，把方子递给伙计帮抓药。伙计抓起方子快速浏览了一眼，点点头，也是叫那个人在等等。一边手上不停的把分好了药材包起，绑上绳子，递给边上已经等着的人，又开始抓下一副药方的药材。 可见真的是没空搭理。 他也不是有意慢怠，而实在是很忙，程木秀也认为跟病人抓药比起来，自然是病人更重要，于是就带着竹篓到了边上等候。 既然伙计说陈凡等会就会回来，那就等一等吧。 堂中显然只有这位年纪大一点的大夫在，并不见那位所谓神医夏公子的身影。 坐着等候看病的花彩云又不安定了，东张西望了一下，说：“不是说回春堂里的有个神医吗，很年轻，这个老头看起来不象。” 旁边人就有人说：“你别瞎说话，这位老大夫是夏公子的父亲，医术也是很好的。” 花彩云对听来的话深信不疑，说：“那以前都说没人到回春堂来找大夫看病的。要是医术好，怎么会没人来。” 花彩云的声音不小，程木秀就觉得这个人简直作死，当着大夫的面说这种话，竟然是一点脑子也没有。她还想看病吗。 那人听了就很不舒服。“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就是住在附近的街坊邻居，大家都知道夏大夫的医术好，脾气好，你从那里听来的说不好。” “可我就是听说现在这里来了个神医，我就来找神医看病的。”花彩云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那人气呼呼的说：“你以为随便什么人说叫夏公子看，夏公子就会看吗。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就算是达官贵人，要找夏公子都还要亲自请呢，你算什么。我看呀，别说找夏公子看病，就连夏大夫你也不用找了。” 花彩云被塞得哑口无言。 程木秀觉得这人的脑子简直没救了，人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说这位夏大夫就是神医的父亲，她当人面这么说话，不是作死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众人侧目。 程木秀撇撇嘴，就当看热闹。 泠镇又不是望溪村，可没人会把她当会事。花彩云被呛了一顿有点想发作，就被旁边的女儿拉了一下。 “娘，我们是来看病的。”刘宝琴低声说。 花彩云这才想起来重点来了，只得气呼呼的收敛，并且冲着那人哼了声，倒没再说话了。 陈凡迟迟没来，伙计仍然忙个不停，程木秀只能耐心的等候。 这么过了一会，就轮到了花彩云看病。 花彩云的样子有点不情不愿的。 夏大夫倒是象没有听见他们刚才说话的样子，还是一脸和善的问她有什么不舒服。 花彩云就解开了头巾。 头巾一打开，程木秀从侧面就看到了一点，她的脸上似乎有一块块深色的斑块。怪不得要包脸起来呢，原来真是会吓到人的。 程木秀就有点咋舌，王素缨下手还真狠。 夏大夫听她说了病情，又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皮肤，皱起了眉头。 他凝重的样子有点吓坏了花彩云。 “大夫，你能不能看啊，你要看不了就赶紧说，我另外找人去，说好了啊，你要看不好我是不给钱的。” 花彩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旁的刘宝琴记得有些跺脚。怎么能当着人的面就这样说话呢。 “娘，你先听大夫怎么说呀。”刘宝琴咬着嘴唇说。 “伸出手来。”夏大夫就说。 “我这是看脸啊，你看我的手干什么。”花彩云还在叨叨絮絮。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放到桌面上。 夏大夫就搭在她的手腕上默默诊脉。 夏大夫一直不说话，花彩云忐忑不安的就盯着他看，但总算住了口。 夏大夫就又问了她好几个问题，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大。 程木秀就竖起耳朵，听到夏大夫说：“你这是沾到了一种花粉，不过除了花粉，好象还有别的东西。因为如果只是花粉的话，只要过一两天就可以自己痊愈的。” “已经好几天了，要是自己痊愈的话，今天我就不用来医馆了，你行不行啊，你真的会看病吗。”花彩云的语气有点儿咄咄逼人。 夏大夫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说：“我觉得，你迟迟不好，是因为你碰到了被掺入了格外制作过的一种药粉，应该不是天然的。”夏大夫又补充了一句，“毒性很轻微，只是造成一点不适，不会伤害到身体。就是会把痊愈的时间拖得时间长一点。” “什么意思？”花彩云听得懵懵懂懂。 还是刘宝琴听出了门道，说：“您是说，我娘不是因为碰到了花粉，而是因为被人下毒才会变成这样。” “说下毒就严重点了，觉得只象是恶作剧，不过老夫只是大夫，不敢妄言。”夏大夫摸着胡须说。 花彩云这下也听明白了，又惊又怒。“你是说有人想害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不过以为，你身上中的花粉不是天然的。” “娘，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呀？”刘宝琴也有点慌了，就问花彩云。 “我要知道是谁想害我，老娘我就撕碎了他。”花彩云咬牙切齿的说。 刘宝琴先放下这事，就问夏大夫说：“大夫，您看我娘这个病可以治好的吧？” 夏大夫点头。“知道了病因就不难，我给你开药方。” “那就麻烦您了。”刘宝琴说。 夏大夫低头开始写药方，然后一边写药方，一边不停的扭头问伙计什么药材有没有，伙计一边抓药，一边回答，似乎习以为常。 夏大夫一边问，一边听，然后一边在纸上涂涂改改，好象总是在改变主意。 一个药方就这么老是犹豫不决的，给病人看到了不会忐忑吗。程木秀就想起来马大叔的话来，果然夏大夫有点不同寻常。 刘宝琴等着夏大夫写药方，却没想到花彩云又找事了。 花彩云听了夏大夫的话后，一直在心里琢磨，猜猜这个，又猜猜那个，究竟会是谁要想害自己，就这么胡思乱想时，眼睛不知不觉就落到了程木秀的身上。 刘二婶一直很关照程木秀他们，最近只有刘二婶跟自己闹得厉害。而那天她是从集市上回来后才开始脸上发痒，出现斑块的。她在集市上时还遇到过程木秀。 程木秀本来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但后来竟然主动接近。 花彩云这么一想，疑心有起来了，而且就越想越有道理。最近跟自己接近过的，和自己不对付的人就是程木秀了。 花彩云就盯着程木秀看，而程木秀压根就不想搭理她，冷冷的撇脸过一边去。但这举动放在花彩云的眼里就变成了心虚，而且越看就越觉得可疑。 花彩云的眼睛就落到程木秀脚下的竹篓，踢了一下，问：“你这里面装是什么？” 程木秀心里就有气，但还是忍耐住了，冷冷的说：“不关你的事吧。” “哼，我看你就心里有鬼，那天在集市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说，是不是你弄的鬼？” 程木秀一听就气笑了。“你别乱栽赃啊，你说是谁就是谁，你有什么证据。” 第35章 争吵 在程木秀看来，花彩云这是自作孽。以她那样口无遮拦，得罪人都不知道，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运气了。 她也不怕花彩云怀疑什么，反正下手的本来就不是她，某种程度上来说，顶多只是知情。但这也没必要跟花彩云这种不可理喻之人解释。 程木秀就冷淡的看她。 “你敢说那天在集市上你没做什么？”花彩云还在咄咄逼人。 花彩云那张脸布满了斑块的脸太难看了，程木秀简直不忍直视，就别过脸去，说：“我跟谁说话难道也招惹你了？” 刘宝琴知道她娘跟程木秀之间的一些恩怨，听到花彩云说得这么确定，又看程木秀躲着花彩云的眼睛，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也就是最近我娘说了点你的闲话，可是，说闲话的又不只我娘她一个人，你这么做可就不对了。”刘宝琴的口气不象花彩云那么呛，但也有责备的意思。 “你也知道她说闲话呀。”程木秀还是忍住脾气说，“可我也没招惹你们什么呀，我找她麻烦了吗，连村子里我去得都少。” 这一说，刘宝琴就联想起来。“大夫说这种药粉特制的，你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是在山边，那里有什么你最清楚了。而且，你到底做了点什么谁知道。做人可不能有坏心肠” 程木秀顿时脸一沉。 “我为什么会住那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会住在山边，和弟弟妹妹仅有几片破砖烂瓦遮身。不说你也知道吧。可不也拜你们所赐，欺我们家无长辈，无人依靠，村长可真是秉公办事啊。” “这关我什么事。”刘宝琴嘟嘟囔囔说。“你们家的事，别什么都赖到我爹头上来，吴奶奶不想替你爹娘背债，你找她说去。” 程木秀差点想问替他们背了什么债，但转而一想，在人家这医馆里跟她理论这些没什么意思。刘宝琴一个丫头，的确不关她什么事，就别过脸去懒得再理她。 刘宝琴消了声，花彩云可更起劲了。 “我就知道你心里记我的仇，我不就是替替吴氏讲了几句公道话，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年纪的丫头，怀恨在心，心肠竟然有这么歹毒。”花彩云说。 程木秀顿时怒火爆发。 “论心肠歹毒，你才是吧。明知道吴氏想卖掉我的弟弟妹妹，你却还假惺惺的劝我要听她的话。最后还任由她把我们撵到山边的破屋去住。”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也不过是替他们想想出路，你不愿意就算了，难道你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你看，你弟弟那腿不就……” “住口，”听到花彩云提起程木峰的腿，程木秀一阵胸闷，一字一顿的说，“我弟弟妹妹的事不劳你管，你也没权利管。” 程木秀本不欲在医馆里跟她争吵，但被花彩云逼得不得不这样。 旁人听了这话，也觉得不痛快起来，卖人孩子的事是人做的吗？大家看向花彩云的神情都不好起来。 有几个人就悄悄的指点说：“原来是这种人品的人，怪不得这人脸会变成这样，真是报应。” 花彩云声音也高了起来，说：“你能养得了他们你自己跟吴氏说去啊，又不是我让你们住到山边去的。我看啊就错不了，原来就是你记恨在心，给我下的毒。” 她一转眼瞧见放在地上的竹篓，愤恨不过，就抬脚踢过去。“我看你还想弄点什么鬼怪出来。” “你干什么？”程木秀又惊又怒。伸手就推开花彩云。 刘宝琴下意思上前一步，拦在前面。“你别动手……啊！” 刘宝琴突然尖叫一声，跺了下脚，身体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突发的状况把众人都吓坏了，就看见翻倒在地的竹篓里有长长的、黑乎乎的东西游离出来，都纷纷躲开，咋看都以为是蛇跑出来了。 黄鳝的身体又滑又长，从被花彩云踢翻的竹篓里顶开了盖子爬到地面上，有一条正好从刘宝琴的脚面上爬过，直接把人给吓晕了。 也有人认出来是黄鳝，但大多数人不大了解，所以情形一片混乱。 这时，又响起了“咚”的一声巨响，大家一看，原来是夏大夫手脚并用的爬到桌子上蹲着，脚下不小心蹬翻了凳子。 大家哭笑不得。 花彩云抱着刘宝琴，想跑又不敢跑，其实也是吓得脚都不会动了，脸色苍白，一个劲的惊呼。“蛇，蛇，救命……” 她也是不敢低头去看，就没认出来。 程木秀赶紧大声向大家澄清说：“别慌，别慌，这不是蛇，是黄鳝，不咬人的。” 听到她的声音说不是蛇，花彩云才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来，总算认了出来，但还是紧张，一个劲的催促。“快，快，快拿开。” 黄鳝的样子跟蛇太象了，免不了还是有点令人生畏。 有两条已经从竹篓里游了出来，还有其他的也在出口处探头探脑的。 程木秀赶紧把竹篓扶正，使没爬出来的黄鳝掉到了篓底，引起啪塔啪塔的一阵响动。程木秀合上盖子，就转身去抓跑出来的黄鳝。 在她抓黄鳝时，有人清醒过来了，过来帮忙打开竹篓的盖子让她把抓到的黄鳝塞进去。 程木秀正准备去抓第二条黄鳝时，又有人已经抓住了它，并送到竹篓前。 程木秀赶紧把黄鳝塞进去，这时，就听到旁边的人说：“你还好吧？” 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程木秀抬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帮抓到第二条黄鳝的人原来是回春堂的陈凡。 一想，刚才这里闹的动静这么大，肯定会惊动人。 程木秀沮丧的说：“对不起。我，我就来找你，伙计说你去后面了，叫我在这里等。” 没想到会被花彩云踢翻了竹篓，闹成这个样子。 发现不是蛇以后，惊魂未定的人这时总算镇定下来，但刚才的一场风波还是造成不小的混乱。 有人不慎弄乱了柜台上已经分好等待包扎的药材，抓药的伙计一脸恼怒。几张被推翻的凳子很显眼的在屋子中间，地上散落着纸片。 而夏大夫这时还蹲在桌子上，看起来一脸惊慌和委屈。 第36章 混乱 看这一地狼藉，程木秀不禁感到满怀歉意。 陈凡刚想开口，就听到一旁花彩云咋呼的叫声。 “哎呀，宝琴，你快醒醒。”花彩云又冲程木秀啐了一声，“你这个挨千刀的，带这种玩意做什么，你这人心肠太歹毒了，我家宝琴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拿什么陪。”又抱着刘宝琴哭喊，“我可怜的宝琴啊——” 程木秀无语，只不过被吓晕了，好象要她的命似的，而且，这竹篓还是花彩云自己给踢翻的。 程木秀撇撇嘴，但看刘宝琴还昏迷着，便也不做声。 “我要报官，”花彩云一想起来，就冲着旁边的人叫道，“你们谁给我去叫个官来，不能放过了这个小妖精，我要她坐大牢。” 刚才的情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有些同情她女儿被吓晕，但也是她自己做的，而且，只不过是黄鳝，又不是什么真的毒蛇，压根就没人理她什么报官的话。 有人看姑娘还昏迷着，终于看不过去，就忍不住说：“你还是叫大夫看看吧，醒了就没事了。” 大家这才去看夏大夫。 夏大夫这时还蹲在桌子上没下来，只是瞅着大家看，又不时瞄一眼程木秀脚边的竹篓。大家都已经知道这是黄鳝不是毒蛇了，没人再害怕了，可看夏大夫的样子，却仍然是非常害怕，不由得暗暗发笑。 但当着夏大夫的面，大家都极力忍着。 程木秀简直无语。“这……” 陈凡好心的跟她解释说：“没什么，老爷一直很害怕蛇，以及长得象蛇的东西。” 程木秀听了之后就窘迫了，她这是吓着夏大夫了。 夏大夫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就梗着脖子冲陈凡说；“老陈，那边抽屉里有个药瓶，你拿去给她熏一下。” 花彩云就叫道：“大夫，大夫，你来帮我看一看，我女儿这样可怎么好。” 陈凡一边安慰她说“你别着急”，一边走到药柜那里，从一个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回到花彩云身边。 大家已经七手八脚的帮忙把倒在地上的凳子搬了起来，给花彩云扶刘宝琴坐下。 陈凡就拔开布塞，把瓷瓶放到刘宝琴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过了一会，刘宝琴悠悠醒转过来，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花彩云还一个劲的叫大夫帮看看。“我女儿吓坏了可怎么办。” 夏大夫犹豫不决，他是真的很怕象蛇一样的东西，迟迟不敢落脚在地。 程木秀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我把东西拿出去吧。” “不用，不用。”夏材却又出声阻止说，“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带着这么重的东西来来去去的。” “可是……”程木秀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那你倒是下来呀。 虽说发生的事不能全怪她，但刘宝琴这个样子，她也不想被人落个口实，见死不救什么的。 这时，夏材认真的问道：“姑娘，那你那竹篓的盖子可盖严实了？” “盖严实了。”程木秀说。 她现在可不敢再离开竹篓半步了，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你再看一眼。” 程木秀为难的瞅了陈凡一眼。她再怎么看一眼，也就这样了，要不她还是带着竹篓出去吧。 这时，房屋中门处门帘一掀，一个人影一闪。程木秀就看见了那天在酒楼见到过的夏公子。 身材颀长，身着素雅蓝裳的夏紫苏从容而出，少了点那天初遇时的精明和严谨，更多了些儒雅的气质。 夏紫苏没有说话，直接就走到刘宝琴的身前，俯下身来摸了一把她的脉搏。 过了会，夏紫苏站起身来，对花彩云说：“没什么大碍，你要不放心的话，回春堂可以给你开两副安神的药，回去煮来喝。既然你们是在回春堂出的事，这药费回春堂就给你们免了。” “真的？”花彩云将信将疑，赶紧又问刘宝琴，“你觉得怎么样了？” 刘宝琴有些呆呆的盯着夏紫苏看。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风采俊逸的年轻公子，那么好看的面貌，那么好看的眉毛，再加上眼睛亲切又和气，心里情愫暗生，脸上就不自禁的泛起了红晕。 这一下，她的脸色好了，大家也就都觉得这姑娘应该没事了。 花彩云连声催问了几句，刘宝琴这才依依不舍的把视线移开，对着花彩云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没事了。” 夏紫苏就转过身，看着程木秀，同样温和的说：“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这张俊脸，以及深邃柔和的眼睛，程木秀一阵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 “我没事。”程木秀一边说，一边默默唾弃自己如此经不住颜值的诱|惑，又悄悄撇了眼蹲在桌子上边的夏材。 她是没事，可那位夏大夫有事，他还是这位夏公子的父亲呢。 夏材这时大概觉得危险已经消除，于是慢慢的爬下了桌子，脸上的表情有点讪讪的。 夏紫苏似乎见怪不怪，只是颇为会意的挑了下眉。 花彩云这时反应过来，冲着夏紫苏问道：“哎，你就是那个人家说的神医吧。” 夏紫苏侧身微微一笑。“不敢当，世人妄称而已。” 花彩云就放开刘宝琴，蹬蹬蹬地跑到夏紫苏面前，急切的说：“那你帮我看看我的脸吧。” 听她这么说，程木秀差点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过脸去。 夏紫苏没有介意，就说：“刚才已经给你开好了方子吧？” “可我不放心。”花彩云说，“你看，你们回春堂刚才差点把我的女儿给吓坏了，我也是，要是你帮我看了，我就不追究了。” 这话听在耳里，大家都纷纷用一种看着奇葩的眼神看她。但花彩云不觉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就说：“我想看看刚才开给你的药方。” 第37章 方子 说到方子，花彩云愣了一下，说：“我没拿到。” 刘宝琴就在一旁提醒说：“刚才那位大夫刚刚写好的，还在桌上吧。”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转眼去看夏材。 桌面上有笔有砚，但就是没有一张纸片。夏材下意识的就低头抖抖身上的衣裳，大概以为是沾到身上了。 夏紫苏走过去，只环顾了一眼，就俯身从他的脚后跟处捡起一张有些皱了的纸片，然后看了看，又递到夏材眼前。 见夏材点了点头，夏紫苏就回过头说：“是这张。” 然后又跟夏材低声交谈了几句。 夏紫苏把纸片放在桌面上小心摊开来，因为纸片已经被蹂|躏得有些不成形。陈凡见状就重新递过去一张纸，说：“要不重新摹写一张。” 夏紫苏点点头。 花彩云挤过去挨到桌子边，说：“你重新给我开一张方子。” 夏紫苏看着她，心平气和的说：“这方子开得没问题，即使要改，也不过就添减一点别的药材，差别不会大。” “我想要你开的方子。”花彩云理直气壮的说，“你还答应过免我们的药费。” 之前夏紫苏答应的只是免费开给刘宝琴的安神的药材，结果到了花彩云这里就变成了连她自己看病这些都全部免了。 但夏紫苏并没有出声否认她的话，似乎是默认了。旁人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是在旁带着鄙视的神情窃窃私语。 看到夏紫苏默不作声的摊开纸张，提笔点蘸墨水，旁边终于有人忍不住说：“看病免费就算了，就连吃的药也要免，太过份了。” 花彩云顶嘴回去，说：“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看你是眼红吧。” 那人还想反驳，夏紫苏微笑的举手平息了纷争，说：“无妨，不过是寻常的药材，回春堂送到慈善堂的也不少。” 花彩云一听是寻常的药物，马上又追问道：“你得保证这药是好的，能治好我的脸。” “那是当然。” “那就好，那就好。”花彩云一脸喜滋滋的，就等着夏紫苏把药方写完。 夏紫苏很快写完药方，放下笔，放着让纸上的墨水晾干。 花彩云就迫不及待的伸手想拿药方，一边说：“你说的，不收钱的，我这就叫伙计帮我抓药。” “且慢，”夏紫苏却突然说，并且拦住了她的手。 花彩云警惕的看向他。“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你多虑了，”夏紫苏心平气和的说，“只不过有些需注意的事项还要向你交代一下，否则就算痊愈了，以后也有可能复发。” 一听说可能复发，花彩云就马上变得老实了。“你说，你说。”又一再强调，“这药材我是不会给钱的，要是治不好，我就说你这个神医是假的。” “你先听我说完，”夏紫苏不慌不忙的说，“其实。你碰上的这种毒花粉，除了引起在脸上长斑块外，对身体的本身并没有太多伤害，即使不吃药，等它慢慢自行消退也是可以的，就是恢复的时间会比较长。” “有多长？”花彩云问。 “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尤其在见日光后，斑块会尤其明显，重的话会呈黑色。”夏紫苏认真的说。 “那如果吃了你开的药呢，多长时间能好。” “大约四到五天。”夏紫苏又问，“你是愿意吃药，还是愿意等它自行痊愈？” 花彩云一听就直摇头。“那我要吃药。” 她怎么会愿意等上半年才痊愈，她也不是没看到在家里，就是现在这样，丈夫和孩子都有点儿躲着自己的脸，更别说出门去见人了。 她不可能在家里半年都不见人，何况这药还是不花钱的，傻了才会说不吃药呢。 夏紫苏对她的选择一点也不意外，又说：“的确，吃药能很快痊愈，但须知，是药三分毒，它虽然能很快消除花粉的毒素，但是，也同时会引发你身体的亏虚，这样你也愿意？” “怎么个亏虚法？”花彩云问。 “四肢乏力，心悸麻痹，可能还会有点耳鸣目盲，放任不管的话会引起晕厥。其实，也就是你的身体需要补充气血。” “还有别的吗？”花彩云又问。 夏紫苏摇摇头。 花彩云就松了口气。她大约听出来了，就是要补血嘛，这有什么难的，多吃点红枣炖鸡什么的不就补回来了。 夏紫苏象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说：“你这病症补充气血不是什么都能够补的，得配合这药方，如果补得不对，效果适得其反，还不如不吃药。” 花彩云就心想，说来说去还是不想白送给自己药材，她那里会这么好糊弄。 于是心里就得意暗暗一笑，说：“不论是什么，那你就跟药材都开到一起好了？该吃什么，我听你的就是，我也不会跟你计较我女儿的事了。” “可惜这东西回春堂里没有，”夏紫苏说，“倘若是有，就算白送给你一回也无妨。何况这东西也算不上是药材，只不过是可以进补的食材，但它不但能加速你痊愈，还能消除气血亏虚引起的病症。” “那是什么？”花彩云狐疑的问。 “黄鳝。”夏紫苏微微一笑，说，“我说的配合药方的就是黄鳝的血，而且，必须是活鳝。” 听到说黄鳝，大家的眼睛都不自禁的瞄向了程木秀脚边的竹篓，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看刚才引起的混乱，竹篓外的和竹篓里的，貌似也不少。 要说程木秀比较注意听夏紫苏是怎么给花彩云开药方的，不过是因为这事和王素缨有点关系。听到说果然不是伤及性命的毒粉，就松了口气。 王素缨当初说得没错，只不过是让她吃点苦头而已。 虽然医者仁心，但看到夏紫苏对花彩云的种种无理要求，一直步步退让，不禁轻蔑的撇了一下嘴。就算让步也要有个限度吧，何况，究其起因，也都是花彩云自己造成了。 夏紫苏这个步子让得也太过了吧。 程木秀就默默在心里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白长了一张丰神俊逸的好相貌，性情却如此懦弱退缩。 突然听到夏紫苏讲到了黄鳝，程木秀警醒过来，并微微皱了下眉，突然觉得自己先是到了回春堂而不是先到酒楼有些失策。 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送到酒楼去卖给刘老板，就算便宜点，也比被回春堂买了去，然后白送给花彩云要强。 然而，程木秀又不大想辜负陈凡对自己曾经有过的善意，顿时心里头觉得很憋屈。 第38章 代收 夏紫苏的话说了以后，医馆里顿时静了一下。 他建议花彩云要用黄鳝的血，而就在刚才大家就看到了活生生的、在地上爬来爬去的两条黄鳝。 所以现成的眼下就有，然而拥有者却是刚刚才跟她大吵了一架的程木秀。 从刚才争吵的程度看，她们的积怨还不是一时产生的，又是同村，以往的过节还不知有多深呢。 气氛有点莫名的诡异。 然而陈凡却是高兴的，因为从上次去过一趟望溪村，他就对程木秀就有了好感，觉得着姑娘看似柔弱，可内里却是强大着。还有那个年幼的，即使在穷困中也还充满笑容的程木芸，也很让人心疼。 夏紫苏的建议无疑对程木秀是有利的，毕竟卖出去又能挣到一笔前。 见过程木秀家的境况，他知道每一笔钱对她来说都很重要。 然而，好心的陈凡并没有摸透程木秀的心思，看见程木秀的样子好象并不高兴，就安慰说：“大公子会给你个合适的价钱的。” 他知道上次在酒楼那里刘老板对黄鳝价格的看法，以为程木秀担心的是这个。 程木秀叹了口气，不欲解释，她摇了摇头表示陈凡并不懂她的心思，只是说：“我不担心。” 她甚至想，要是价格给低了，她还不卖了呢，看谁着急。 虽说黄鳝这种东西乏人问津，但真要买，除去她手里的这几条，别的地方还未必有。 只是这么巧，偏偏花彩云看个病就需要用到黄鳝。 听完夏紫苏的话，花彩云的脸色也别扭起来，就说：“我不管，反正是你说过不用让我花钱治病的，黄鳝你也应该送给我几条。” 夏紫苏于是摊开手，说道：“回春堂有的只是已经制成药材的鳝骨，对你没用。” 花彩云觉得自己听到了重点，马上就说：“你做药材还是要用到黄鳝不是，这丫头今天挑了这么多来，一定就是卖给你做药材用的，你买下来不就有了。” 花彩云自以为聪明，不禁洋洋得意。 “说得没错的一点就是，程姑娘送来的这批黄鳝的确是回春堂向她预定的，因为程姑娘有办法捕捉到活鳝，而且还不会弄伤，而大多数人要么捉不到足够的数量，要么捉到了也已经有了创伤用不了。可是——” 夏紫苏顿了一下，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回春堂虽然跟她预定了黄鳝，但却不是我们自己要用的，而是替他人代收的。” 程木秀愣了一神，她什么时候被预定过黄鳝了？陈凡只是说过有需要的话会来找她买。 程木秀转身很想问一问陈凡，但看见他也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顿时住口了。 这时，夏紫苏却是冲着程木秀笑了一笑，很认真的说：“今天辛苦了程姑娘送黄鳝过来。” 程木秀默然，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人家夏公子说得煞有其事，她怎么否认，只有等事后再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尽管夏紫苏已经说了是替别人代收，花彩云却依然不管不顾泼皮的说：“那有什么不同，反正进了你的回春堂的，不就是你的了？我不管。” “我说过是替人代收。”夏紫苏也不驳斥，依然很客客气气的说，“我是替颍州府刺史成大人所收，还是说，你认为刺史大人的要事不如你重要，回春堂理应把送到颍州府的东西扣下，反而转送于你。” “我，我……”花彩云张口结舌。 乡下人虽然不大懂得当官的各种官衔，但还是知道州府的刺史是个很了不得的大官，他们这种乡下人别说见到，就是光听到就能感觉到那股子官威。 花彩云可没这胆子跟官府做对。 偏偏夏紫苏还在继续往下说：“若是刺史大人要找我给个说法，那我只好带你去跟大人解释了。” “别，别……这样，我没那个意思。”花彩云就急了。 夏紫苏一怔，面露不解的说：“那你刚才不是说，回春堂应该把黄鳝送给你？”他环顾了一眼周围，“在场大家应该都听到了吧，不是我听错了。” 刘宝琴知道她娘的脾性，这回是撞到了南墙上了，劝不住她只得自己在一旁跺脚。周围的人瞧在眼里，纷纷忍笑猛点头。 程木秀这下明白过来，且不论夏紫苏算不算得上是个人人颂扬的神医，但他一个看上前有学识。头脑清醒的正常人怎么可能是区区一个花彩云这样粗鄙的农妇所能拿捏得住的，说不定他就是故意下的套让花彩云上钩。 这下花彩云可知道后悔了。 夏神医还和官府有关系，尤其听他说的要带自己去跟官府解释，她就害怕了。 花彩云马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只是她那张脸上布满了一块块的色斑，笑起来非常难看。 “你听我说呀，大夫，”花彩云说,，“我真没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多，那就送我一点呗，没有，没有那也就算了，我，我另外去别的地方买去。” “这样啊。”夏紫苏若有所思。 “程木秀的黄鳝我不要了。”花彩云信誓旦旦的说。 夏紫苏皱起眉头，说：“可我已经为你开好了药方，就这么白费了一番心血。难道这药方和药材都一起作废了？” 一想起不要钱的药方和药材，花彩云又不舍得了，一咬牙说：“药方和药材我都要，大不了，我另外找地方买黄鳝去。” “你如果确定能买得到就没问题，记住，一定是活鳝，伤一点都不行。而且，”夏紫苏补充说，“必须连续服用五天，要是其中少服一次，就前功尽弃了。” 先别说市场上不一定有人卖黄鳝，即使有，也可能没那么多，而且还要一点伤都没受过的活鳝。 花彩云听到这么说，脸色一苦，更加丑陋不堪。 夏紫苏垂下眼皮，象是沉吟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花彩云听到事情有转机，赶紧问：“什么办法。” “虽说刺史大人预定了黄鳝，但距离期限还有些时日，我要是收下了程姑娘送来的黄鳝而没及时给颍州府送去，就会落人口实，但是，如果我没收到，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你的意思是？”花彩云没听明白。 “程姑娘是卖家，回春堂没有道理强买强卖，要是程姑娘愿意把黄鳝卖给你，而不是回春堂的话，回春堂自然也没什么好说了。”夏紫苏笑着看了程木秀一眼，象是征询，又象是确认。“你说是吗？程姑娘” 程木秀隐约猜到什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花彩云一听明白，马上一咬牙，说：“那她的黄鳝我买下来了。” “自然可以，”夏紫苏说，“程姑娘跟我们谈好的是价格是八十文一斤，你要是出的价格不低于这个价格，这事自然就说得过去。” “八十文一斤！”花彩云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只要不低于这个价，黄鳝就是你的了。”夏紫苏一本正经的的说。“毕竟价高者得。” 第39章 价格 花彩云蠢，一直的看不出其中的关键，可程木秀就不一样了。 要说夏紫苏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说不定就连所谓的刺史大人都说不定是个噱头。 即使在刚开始时，程木秀还有些疑惑，怎么就这么巧，又是完好无损的黄鳝，又是必须搭配食用的黄鳝血，而且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回春堂预定过黄鳝。 就连那免费的药材说不定都只是个诱饵，花彩云要不是贪心，也不会一步步陷入其中。 当听到夏紫苏说出的二百文的价格，程木秀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就默然了。 黄鳝绝对是好东西，会处理的话，不仅是绝佳的美味，还非常进补。但是她也很清楚，在现在黄鳝的价值还没被开发出来的时候，仅靠药材收购这些需求不会大，所以要在平时的话，这样的价格是卖不出去。 所以才会有上次在酒楼时，夏紫苏给了她六十文的单价，还被刘老板认为是吃了大亏。 即使是为了那八十文的价格，程木秀也跟夏紫苏费了不少口舌。 很显然，夏紫苏是在帮她的，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程木秀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之前，他们也不过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听到八十文一斤，花彩云先是吓一跳，满脸不可置信，然而看到夏紫苏笃定的神情，便将信将疑。 撇着嘴，然后眼珠子一转，花彩云就换了讨好的表情转向程木秀，那样子似乎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两人争吵的事。 花彩云一脸熟络的跟程木秀说：“那个，木秀啊，看咱们是同村人的份上，你给我便宜点呗，这八十文一斤也太贵了。” 程木秀强忍着厌恶，盯着她那张丑脸淡淡的说：“可是，我要是答应了便宜给你，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以为回春堂从中牟利，对回春堂名声不好，我怕夏公子会不高兴，以后我还要求回春堂帮看病的呢。” 程木秀说得滴水不漏，夏紫苏不着痕迹的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咱们自己人，不会有人说闲话的。”花彩云熟络的说。 程木秀抬眼看向夏紫苏。 夏紫苏便说：“这别人怎么闲话，回春堂可以不在乎，可要是颍州府听到了，那我就不得不考虑了。毕竟这件事情上，回春堂从头到尾，就连一笔辛苦费也没敢要，不过是本着为朝廷效力的意思。这个单价是一早在开始时就说好的。而且，价高者得，你若是放弃，那就还是由回春堂收下好了。” 程木秀点点头表示赞同。 降价这回事，有没有回春堂在，程木秀也没打算过要便宜她。 在程木秀的寸步不让下，再加上夏紫苏说若是不能配合黄鳝血，那他就收回显然派不上用场的药方和药材，花彩云不得不忍痛答应了二百文的价格。 既己明确，陈凡就主动站出来帮忙称重，称量等工具都是现成有的。其他人也不着急着看诊了，就围在旁边看热闹。 程木秀的竹篓一被打开，夏材的影子都不见了。 大家看到程木秀的竹篓里的黄鳝一条一条的被抓出来，每条都有一尺多长，不禁发出一声声的惊叹。但花彩云越看就越是一脸的纠结。 这里每条黄鳝差不多都有半斤重吧。 程木秀带来了六条黄鳝，因为花彩云只需要五条，多余的一条剩下自然就归了回春堂。 称重完后一算，总共二斤二两，合计一百七十六文钱。 花彩云一听要这么多钱，心抽疼得几乎不会呼吸了。 借口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钱来，花彩云就跟程木秀打哈哈说等回去了再给钱，反正大家一个村，住得又不远，这账是不会赖的。 听到这话的程木秀只是暗暗冷笑。 花彩云的秉性如何，等回去再付钱这种事会是什么结果，程木秀压根就不用猜。程木秀就说谁能马上付钱，这黄鳝就归谁。 她和花彩云之间压根就没什么情份可讲。 夏紫苏自然很配合，声称正好过两天就要去颍州城，也想早点了了这一桩事情。 还是在刘宝琴的劝说下，毕竟治病比较重要，花彩云这才答应马上付钱。 当她忍痛数着铜钱交给程木秀，几乎是用劲掼在了程木秀的手上，但程木秀一点儿也不在乎，看她肉痛的样子，就是开心。 当看到花彩云继续点钱，数到最后尾数时却还打着这一点就不给了的意图，程木秀就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到她面前，说：“还差六文钱。” “我难道还会少你铜钱。”花彩云气鼓鼓的白了她一眼，不得不把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交到她的手上。 程木秀冷静的数了一遍。 至此，交易完成。 夏紫苏果然很大方的把药方交给伙计去抓药材。然后后五包药和盘踞在一起的黄鳝看起来就一大堆，再加上夏紫苏允诺开给刘宝琴安神用的药，东西一下很多，花彩云都不知道怎么拿。 程木秀答应竹篓借给她用，等回去了再找她拿回来。 夏紫苏另外又给了几味安神的药材，这是应允给刘宝琴用的，但花彩云也可以适用，于是花彩云又开口多要了几包。 终于觉得占到不少便宜的花彩云总算舒了口气，又笑逐颜开起来。 程木秀心里就已经开始掂量着用这点钱可以添点什么东西了，至于花彩云现在在想点什么压根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称重以后，陈凡也把回春堂留下的那条黄鳝的钱交给了程木秀。 当着众人的面，程木秀收下了钱，但暗自心想，这钱无论如何自己一定是不能要的，到底这是配合夏紫苏演看一场戏。 说来，还是她欠了夏紫苏的人情。 花彩云他们一走，又带走了那些东西，回春堂里便安静下来。 夏紫苏看了看医馆里还在等着夏材看病问诊的人，就说：“我爹去后面休息了，剩的我来看吧。” 在陈凡给黄鳝称重时，夏材就躲到后面去了，一直到事情结束了都没回来。 毕竟夏紫苏名声在外，听说神医要给自己瞧病，这些人都高兴不已。 第40章 犯难 程木秀一直都没机会跟夏紫苏说上话，这时又见他身边已经围上了一群殷切的人，便悄然退后，毕竟人家看病比较重要。 然而又不想就这么离去，就在耐心等待时，就看到刚才离开的陈凡从回春堂的后面回来了。 陈凡似乎是去办事，一进到了前堂就先眼光寻至夏紫苏身上，并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夏紫苏听着病人说病情，看到陈凡的示意就微微颔首了一下。 这时，传达完某种意思的陈凡转眼便看到伫立于众人之后的程木秀，没有感到惊讶。 陈凡把程木秀招呼过来，就询问道：“程姑娘想找大公子？” 程木秀点点头，转而想了下，又说：“找您也一样。” 陈凡心下了然，笑眯眯的说：“我看，你还是等等大公子吧。”又伸手一请，说：“要不到里面去等吧，大公子应该很快的。” 程木秀转头瞧了一眼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夏紫苏。他正仔细听着一个病人的脉，微微斜着头，神情认真专注。 所谓认真的男人最英俊，夏紫苏现在大概就是。 程木秀收回目光，对陈凡说了声：“好。” 进了中门，是一条走廊和房间。房间象是值夜的伙计住的，从窗口看进去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走廊尽头出现一个天井。 天井很大，左右两边都是房间。大概设有药房，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味道。 正面是一面砖墙，墙上开有一扇门，此时半掩着。墙那头上的绿柳探头探脑的随风摇曳。 程木秀随着陈凡走进右边的屋子。 房间的布局简洁亮堂，墙上挂有字画，椅子茶几排列整齐，看起来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程木秀正在环顾打量周围的陈设，陈凡就亲自给她沏上了一杯茶。 “多谢。”程木秀说着，从衣兜里摸出来之前陈凡给她的钱，就递回去给他，说：“这个，您明白的，我不能要。” 陈凡看着她的手里，笑了笑，既没拒绝也没接受，只是说：“这个你还是等大公子来了亲自跟他说吧。” 想来毕竟是在回春堂里，陈凡做什么事自然都是要听夏紫苏的。 陈凡对程木秀的妹妹很有印象，就询问了她的近况，他对这个年纪虽小却特别乐观的孩子格外关心。接着又关心的了解他们的竹渠修得如何了。 自上次听说他们凭借自己之力，假设竹渠引水灌溉的事，陈凡就非常佩服。 程木秀自然是非常乐意分享自己的成就，这可是自穿越以来所做的第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聊着聊着，程木秀就不知不觉的说到了要建一个竹屋的打算。 竹渠虽然建成了，但在怎么建竹屋上程木秀犯了难。毕竟没房子不象竹渠那么简单，程木秀心里总觉得没什么底。 “修竹屋？”陈凡倒没多大吃惊。 他岁数大见识也多，所以听到说程木秀想建竹屋也没吃惊。他倒很理解，竹屋建造毕竟比砖瓦房便宜又简单，程木秀会这样选择也不奇怪。 同时也不由得感慨他们生活的艰难，做什么都要靠自力更生。不过，陈凡却不敢面露轻视之意，知道程木秀要强。 陈凡钦佩又叹息之余，听到程木秀为不知道怎么建竹屋感到犯难，心里一动，就说：“我有个侄子，以前也帮人家建过房子，要不，我叫他帮帮你？” 程木秀听罢眼睛一亮。“真的？” 陈凡点头。说：“不过眼下他帮二公子送几车草药到淮远城去，大概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我就过几天再来，”程木秀探问，“他回来后还会很快又走吗？” “不会，他的媳妇很快就要生了，他跑完这一趟本来也是要告假的，要伺候她媳妇生产。”陈凡呵呵笑道。 “那太谢谢您了。” “他回来了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等你开始建竹屋了或许还可以帮你一把。” “只要能教我们怎么建就可以了。”程木秀感激的说，“不用麻烦太多，我们自己能行。” 陈凡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拐弯抹角，就说：“你是怕付不起工钱吧，没事，大不了你就给他吃顿饭就好了，不要工钱。” “那怎么行。”程木秀说。 “媳妇还没生呢，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放心，他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听我的。” 程木秀也没彻底拒绝，就说：“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你们村里有个常常到镇上找活的人，要是我表侄回来了，就叫他给你带个口讯，你看怎么样？” “好。”程木秀说。 陈凡都如此爽快了，她也没必要矫情，也真切的感受到陈凡的一片好心。 夏紫苏步入院井，走至门前时，正听到陈凡和程木秀在讨论怎么建竹屋，不由得放缓了一下脚步。 这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要小的姑娘，完全不象她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羸弱，甚至脑袋还非常聪明，当听到前面的那场争吵时，他同情程木秀的遭遇，也厌恶花彩云的所作所为，这才不着痕迹的整了花彩云一把。 而程木秀也很聪明，配合得□□无缝。 夏紫苏走进房间，就见他们一起转过脸来。 陈凡知道他已经看完了病人，眼下程木秀有话要跟他说，就主动告退出去，留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先前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突然只剩下两个人，站得也有些近，程木秀要仰起脸来看他。 盯着眼前这张招人的俊脸，程木秀就有点脸热起来，露出窘迫的表情。 夏紫苏主动开口说：“你找我？” “啊。”程木秀反应过来，赶紧把钱拿出来，还是那句话，她不能收。她说着话时，固执的伸着手，眼神有点儿躲避闪烁。 夏紫苏觉得她的表情很有趣。 他不是没发现程木秀在抓黄鳝时那股视死如归的表情，在面对咄咄逼人的花彩云时冷静又不亢不卑的态度，而现在，这个自己会修竹渠引水，还会建竹屋的、能干的小姑娘在面对自己时，居然会害羞了。 第41章 知情 夏紫苏身材颀长，俯视着程木秀就微笑起来，整个人如沐春风。 程木秀更加窘迫了，尴尬的伸着手，莫名就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儿傻。但是无论如何，这笔钱她是不能接受的。 要不是因为毕竟这是在古代，她还记得有恪守礼仪这事，就直接拉住他的手放他手里了。她歪着脑袋斜眼看他，样子更显得可爱。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直接就把钱放到了茶几上时，夏紫苏的手总算伸了出来。 眼前的这张手张开着，手指修长很漂亮，或许经常诊脉和下针，给人一种非常轻柔的感觉。 对比自己，程木秀简直想哭。清醒的认识到上天跟自己开的玩笑，这粗糙的手掌真的是自己的吗？果然是穿成一个小村姑不错，损失太大了。 程木秀依依不舍的欣赏着夏紫苏那漂亮的手掌，叹息一声，就把铜钱放在了上面。 看着夏紫苏的手握起来收了回去，程木秀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同时也舒了口气，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笑着说：“谢谢夏公子。” 却不知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全数都落在了夏紫苏的眼里。 夏紫苏可猜不到她脑袋里有这么复杂的心思，霎那间还有些犹豫，但随即见她又恢复成一派从容恬静的模样，默了一下，便把钱收了起来，说：“不客气。” 事情了了，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程木秀正打算开口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夏紫苏突然说了一句：“就算你退钱给我，我也不会把那条黄鳝还给你的。” 怔了一下，程木秀随即莞尔，说：“那是当然的。” “为什么呢？”夏紫苏故意问道。 “你帮我促成了一笔买卖，拿点回扣是应该的。” “哦？我做了什么？”夏紫苏一脸无辜的说，“只不过是恰巧而已，有人需要，而你又正好可以提供，我只不过是乐见其成。” 程木秀也不点破，心里想着，你就装吧，但嘴上却是抿着唇笑说：“还是，要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起来。 “你怎么会抓有这么多的黄鳝？”夏紫苏问道。 “这个，算是我们家桌子上的一道菜肴吧。”程木秀对于这个倒是如实相告。“我有个很聪明的弟弟，他想的办法。” 夏紫苏悟然，点头说：“吃黄鳝倒的确是对身体很好。” “但也不敢餐餐吃，有时候抓得多了就养起来。” “你们……习惯那种味道？”夏紫苏挑眉问道。 “没事啊，黄鳝很美味，大家都很爱吃，我还不敢让他们多吃呢。”程木秀随即一怔，明白过来就笑了，说，“你说的是腥味，其实把腥味去掉就好了。” “你好象很有经验？”夏紫苏问。 程木秀眼珠子一转，说：“酒楼里不也是那么做的吗。” 夏紫苏点点头。“的确。” 程木秀试问：“你也吃过的吧，觉得味道怎么样。” “鱼的肉质都很细嫩，但是爱吃的人不多。” 程木秀撇撇嘴，那是人们不知道怎么处理鱼肉才好吃，不过，这个暂且当成自己的小秘密吧。 现在还不是吐露这个的时候。 因为带来的黄鳝全部都卖给了花彩云和回春堂，程木秀本来打算带去给酒楼的刘老板尝试打开销路的想法暂时作罢。 后来她也想了想，毕竟要等小黄鳝长到足够大时还需要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在就开始进行尝试卖出的话，一则数量不够，二则万一大家都发现黄鳝好卖的话都去抓黄鳝了，就影响了现在黄鳝的产卵，所以，时机不合适。 而且，再过一个月左右，麦田要开始收割了，随后而来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会很多。 眼下，还是赶紧建个竹屋比较重要，除了居住，他们也需要有更多的空间来存储东西。 去年他们就是因为保存不善，损失了一些粮食，对他们是非常的雪上加霜。 今天的收获纯属是个意外，又有了点钱，程木秀的心里也踏实了些。 程木秀就在买了点必要的东西后，就踏上了回村的路途。 脚步都特别轻快些，比平时花了更少的时间就回到了望溪村。 她也不知道这些花彩云母女两人是不是已经也回来了，想了想，决定还是等到晚些时再去把借给她们的竹篓拿回来。 花彩云今天出了血，一定心里很不痛快，但程木秀才不在乎。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不对，夏公子才不是个恶人呢。 这是善恶终有报。 程木秀就也不走经过村里的道路，径直从边上的小路走。当看见自己家的小屋时，脚步越加轻快，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并告诉他们今天卖掉黄鳝得到了很多钱。 一想到这钱从那里挣来的，程木秀就忍不住笑出声。 快走到时，突然看见跟在程木芸的身后，从屋角边转出来一个人。 回春堂里，夏紫苏把程木秀退回来的钱交给陈凡，还回到账上去。 陈凡这时才忍不住问：“大少爷，您说的颍州府府衙的事……” 夏紫苏哈哈一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看程姑娘也都明白了。” 陈凡失笑。“我原也以为是真的，因为您昨天不是正好才说过要上颍州城去，我才那么想。”顿了一下，又说，“我还以为您去颍州城就是因为这件事哩。” “明天我是要去颍州城，这个倒不假。”夏紫苏说，“我也的确认得成大人，不过我去颍州是因为别的事，跟府衙没什么关系。所以成大人预定黄鳝的事，是我瞎扯的，子虚乌有。” 陈凡佩服的看着他，官府的事竟然也敢胡扯。 “您要去颍州城，那我为您去准备点东西，坐船顺水也要半天时间呢。”陈凡说。 “那就有劳了。” 陈凡帮安排得很妥，已经联系好了船。 第二天一早，夏紫苏就搭上了顺道的商船，一路顺水而下。到了中午，颍州城便已遥遥可见。 第42章 秘密 码头上，夏紫苏的弟弟夏冬青已经等在了岸上。 夏冬青十六岁，身穿锦缎，手上抓着一把纸扇轻轻摇晃。眉目之间长得跟夏紫苏非常相似，眼睛灵动，没有夏紫苏的那份安静从容，而是多了几分活波跳脱。 但他此时站在岸上，慢悠悠的轻摇纸扇，迢目遥望过往的船只，颇显出一份清俊文雅的样子，招来不少岸上和船上小姑娘暗自羡慕的目光。 当看见夏紫苏踏上靠岸的船板，他纸扇一收，就迎上前去叫了声：“哥。” 他已知夏紫苏今天要到颍州城。从泠镇过路到颍州的船他都很熟悉，也料到陈凡会帮安排联系那一艘船，所以提早就在这里等候。 夏紫苏打量了他一番，看着他的眼里带着戏谑，实在是因为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弟弟，真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一种模样。 夏冬青想装得温文尔雅，然而还是不象。眼睛太溜溜转，太贼亮。 兄弟俩心意相通，夏冬青就面色一窘，咳了一声，说：“也不是我想装，只是大家都认为我应该是这样，”又不无抱怨的说，“都是因为你的名声太响，我要不装得仙风道骨一些，别人都不相信我是你弟弟。还以为我是个骗子。其实，真的觉得累。” 夏冬青话刚说罢，随即肩膀一垮，歪着身子就站在那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露了出来。 夏紫苏忍不住想敲他的头。 可是夏冬青比他小四岁，但个头却与他相当。 毕竟不是小的时候，还可以随随便便就敲他的脑袋。 夏紫苏无奈的摇摇头，笑说：“即使做不来中规中矩，你也不必摆出这么一副模样来。” 夏冬青臭着脸说道：“那不是在你面前，我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嘛。” “爹还好吗？”夏冬青张口问道。 夏冬青这一问，夏紫苏突然想起什么来，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夏冬青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他。 其实，夏紫苏就是想起了昨天他去到父亲房里时，无意中得知了一点小秘密。 夏紫苏竟然不知道，原来父亲心里一直是有份深深的积怨，还是针对他非常尊敬的师父。 夏紫苏的师父人称隐谷圣医。当时隐谷圣医相中他，想收他做自己的关门弟子。 世上能够冠上隐谷圣医弟子名头的人可没几个。 夏材自己虽然也是个大夫，但到底比不上隐谷圣医的名气大。儿子能成为隐谷圣医的弟子自然很光彩。 可是，直到昨天夏紫苏才得悉，原来自己成为隐谷圣医弟子这事不是夏材心甘情愿的，是因为他跟圣医打赌打输了。 隐谷圣医虽然名气大，也相中了夏紫苏的天资，然而夏材并不大想让儿子离开身边。所以才有了一场赌，结果自然是夏材输了。 夏材没说他们打的什么赌，他怨念的是自己把儿子给输掉了。 即使当时师父当时不过就是最后想再收个关门的弟子，并没有夺人之子的想法，带走也不过是为了能够悉心传授医术。 然而，夏材的想法一直就是——他把儿子输给了别人。 这很丢人。 当然，这种事当着外人的面他无论如何是不承认的，只肯承认说自己的儿子天资太过聪慧，所以才被看中成为了隐谷圣医的关门弟子。 夏紫苏跟师父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有八岁了，记得很多事，所以即使后来离开家的时间不短，但并没与父母产生疏离的感觉。 头五年里，他一直留在师父的身边，潜心学习，直到五年之后，通过了考验，师父便允他可以开始出谷行医。 毕竟隐谷圣医的名气太大，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求得圣医看病，那圣医的弟子也是不错的。夏紫苏尽得师父倾身相授，渐渐的便有不少人慕名相请。 师父也不拘要他留在山谷，夏紫苏便越走越远。 在他十五岁时，离开父母多年之后，夏紫苏再一次回到了家。这时候他正意气风发，在见过父母之后，又继续外出，一是行医积累经验，二是游历增长见识。 很长时间，他四处游走，在他二十岁以前，能够与父母相聚的时间屈指可数。 事情发生变化是在半年前。 夏紫苏有个师兄，是师父收的第一个弟子，比夏紫苏年长十岁，最擅长治外伤。 师兄的经常回山谷探望师父，所以跟夏紫苏很熟。会带他去辨别草药，也会代替师父解答他的一些疑惑，帮他包扎被利草割破的伤口。 年幼的夏紫苏便跟他很亲近。 过了两年，师兄突然就不来了，后来夏紫苏才听说师兄因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移情别恋，嫁给了别人，心神俱伤，心灰意冷的跑到边城去了。 师兄本来就擅长伤科，去到军营也算是得其所。他与戍边大将军有交情。 后来夏紫苏离开山谷，四处游历，恰至距边城不远的一个地方时，想起了师兄似乎就在附近，便去寻访。 当时他差点还认不出这个满脸风霜，脸上长着稀疏细须的人就是自己原来认识的那个俊秀温和的师兄。 师兄看见他来很高兴，自然挽留他下来住一段时间。 在他和师兄相聚的时候，附近城镇突然蔓延了一种怪病，身为大夫，夏紫苏自然义不容辞，留下来帮着师兄一起查找病因，寻求解决办法。 师兄擅长的是伤科，夏紫苏便成了这里治疗不明疾病的主力，最后怀疑到是一种飞鸟携带的一种毒草的种子落到了人们饮用的水源里，造成了疫病的传播。 找到了病因，夏紫苏便着手配药解毒。 有了夏紫苏配制的特殊药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渐渐使得疾病消散。然而这一场病毒的弥漫还是造成了不少人死亡。 目睹了病人亲属因亲人逝故各种哀伤的神情，夏紫苏心有触动，在解决完了所有病症的影响之后，便告别了师兄，回家去探望久已不见的父母。 夏紫苏也因在这次疾病的蔓延中拯救了众多人的性命而声名鹊起，有人就开始称他为神医。 他的归家令父母欢喜不已，夏材更是因为儿子的名声远扬而洋洋得意。 结果才过了十来天，又听说他要去颍州，夏材以为他又要再度离家，觉得自己空欢喜了一场，这才有些闷闷不乐，在絮絮叨叨时，结果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当年打赌的事。 于是，秘密就被夏紫苏知道了。 第43章 顽皮 夏冬青看得出他哥是不想告诉他笑什么，又怕还要打趣自己，干脆也不问，帮提着行李就唤了声等候在旁边的车子。 他常在颍州城落脚，住多了客栈不方便，便干脆买了一处小院。夏紫苏到了颍州，自然就住到了他那里。 看了看虽然简朴，倒也还显干净利索的房屋，夏紫苏满意的点点头。 “收拾得倒还整齐。”夏紫苏说着，摸了一把桌子，没沾到什么灰尘。作为大夫，稍微有一点洁癖的。 夏冬青摸摸脑袋，说：“地方是小了点，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可讲究的，雇有老妈子每天帮打扫和做饭。” “也不算小，也有三间房了，还带了个小园子。”夏紫苏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有点居家的样子，东西也齐全。” 听到夏紫苏称赞，夏冬青很得意。 瞧见他那表情，夏紫苏就猜到他想什么，不禁好笑。 其实，夏冬青自小就顽皮跳脱的个性，在长大了依然没变多少。 在还没离家前，夏紫苏对此就已经有了深深的体会。每天不是从茂密的草丛里把他□□，就是转眼又见他神奇的爬到了树上晃脚丫。 他的膝盖上总是青紫青紫的，夏紫苏就怀疑等到他长大，那片乌青是不是都不会消失。 虽然在夏紫苏离家的这几年里，兄弟在极少见到面的情况下各自成长，然而当夏紫苏回到家后，一见弟弟，那种熟悉的感觉马上就回来了。 夏冬青小的时候是个肉团子，长大后身体窜得很快。他对学医没兴趣，却总喜欢跑码头去看船来船往，也就跟一些常走这条水路的船主熟了起来。 后来有一回，也没跟夏材说，直接就跟着一条船跑到了颍州城。 从泠镇到颍州，坐船顺水只要半天，但回程是逆流，得要花上一天的时间，所以等夏冬青从颍州城回来时，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两天。 幸而码头上的人看惯了夏冬青，也知道他是大夫的儿子，便有人把消息传给了夏材。 夏冬青回到家里后就被禁足了。 也是这个时候，离家了七年的夏紫苏回来了。 夏紫苏以前就没少哄过小时候的弟弟玩，弟弟一黏起人来时就象个跟屁虫似的。 夏冬青的脾性是一看见哥哥，马上就好象有了个依靠。 哥哥年纪才八岁的时候，就能跟着一个老头去外面闯荡了，自己还比那时候的哥哥大三岁，怎么就不能坐船去一次颍州城。 夏冬青义正严词。 夏紫苏好象又见到了过去那个爱闯祸的、总需要自己跟着护着的弟弟。只是过去的弟弟是个可爱的小肉团子，现在的弟弟已经长得象个石墩子了，结实而精瘦。 一番促膝长谈后，夏冬青总算答应肯收敛一下性子，保证今后凡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跟父母知会。 夏材也并非是爱约束孩子的人，再说，也看不住猴儿似的夏冬青，知道他性子野，便同意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是千叮嘱万交代，不准沾染不良嗜好，交友也要谨慎。 夏冬青虽说不爱学医，但毕竟自幼耳熏目染，比常人要强一些，他就跑到商船上说想跟船。船上的人知道他出自医家，也愿意带上他。 夏冬青脑子灵活，跟了一段时间后，跑的地方渐渐多了，就发现了商机。 也是他自幼接触药材，所以对这些就注意得多了些，就发现有些地方的某些草药数量多价格贱，而到了另一个地方又会供不应求。 他脑袋里很快就动起了主意，花钱雇了些仓位，顺着水路一路倒卖药材，渐渐的越做越大，到后来干脆在颍州城租了个房子做药仓，就做倒卖药材的生意来。 为了使父亲放心，夏冬青还花了不少心机专门弄了些特别的药材来讨好父亲。 在夏材眼里，这也还算没有荒废，便也由他去了。 他的这个才能，后来也帮上了夏紫苏的忙。 夏紫苏去探访师兄的时候，被那场突发的疫病羁绊在了边城。当时他想要用到一种不大常用到的草药解毒，然而数量如此众多的药草在短时间内难以筹措得到。 这种药材通常药铺里备得不会多，而当时边城又大量需要此类的草药。这时，夏紫苏就想到了夏冬青，让他尽量通过各种渠道去筹备。 夏冬青一得知哥哥的要求，当下别的也不做了，就利用各种人脉四处收罗，收集了将近十车的草药，快马加鞭的送往边城， 当夏紫苏看见亲自押运草药来的夏冬青是既高兴又生气的。 当时疾病还没有得到有效控制，所以夏紫苏还是很担心的，并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他。 被训了一通，夏冬青最终还是乖乖的听了话，灰溜溜的赶紧回去了。 但后来，他仍是卖力继续按哥哥的要求收罗所需的药材，只是叫别人押运，直到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疾病危机解除。 他们兄弟俩分离时间久，夏冬青只想在夏紫苏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在疾病被消除后，因为仍然还有许多人需要后续的治疗和恢复，于是边城一带所需要的草药便都全部由夏冬青这里来提供了。 无论是官府还是平民百姓，都是非常感激夏紫苏的医术和夏冬青及时救命的药草的。 经过这一件事，夏冬青在颍州城也有些面子起来，听闻了这件事的众人见到他也都很尊敬。享受到和哥哥一样赞誉的夏冬青也很得意。 即使对许多人来说，毕竟讨好了神医的弟弟，也就是讨好了神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求到神医帮忙治病呢。 夏冬青当初买这个院子时只是为了方便，或者偶尔招待一下朋友，所以才买了带个小园子的单进的宅院。但哥哥回来了，若是也时常来往于颍州城，这院子其实还是显小了。不过幸好房间还算够住。 他原来还担心地方太过简朴，夏紫苏会不不习惯。想不到竟然得到夸奖说有居家的模样，有点小小的意外。 “要是姚大哥来的话，也让他住过来吧，别住客栈。哥就随便用这里好了。”夏冬青说，“要是你有什么跟姚大哥私下讲的话我不方便，那我就到外面去，反正我有朋友可以借宿。” 他嘴里的姚大哥就是夏紫苏的师兄姚远，也是他在上一次的边城之行时认得的。 姚远最近也要离开边城，跟夏紫苏约好在颍州城里一见。 第44章 来人 在望溪村的山边，程木秀的小屋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们姐弟住的地方位置偏，周围荒山野地，没有近邻。只有刘二婶家算是走得密切一点，但也只是得闲时来走一走，看一看。 但在出了流言这事以后，又有了花彩云诽谤刘二婶虚情假意，村里的人就特别注意盯着看他们了。 本来无论是程木秀他们还是刘二婶一家，都是没啥可刻意回避的，但事情总归还是叫人感到了尴尬。于是刘二婶就来得少了，刘力壮更是远远的就避开了这个地方。 程木秀他们这里就显得更加清静了。 当那人一手捧着个小碗，另一只手被程木芸牵着，从屋角边转出来，程木秀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那天在集市上认识的姑娘王素缨。 而且，似乎王素缨已经跟程木芸混得很熟了。 看她手上端的小碗，是给鸡舍里的小鸡喂食的。鸡舍就搭在墙角边。 程木芸蹦蹦跳跳的离开鸡舍，一抬眼就看见了走在小道上的程木秀，立即松开了王素缨的手，就朝这边飞奔过来，一边大声叫道：“大姐回来了。” 听到她的喊声，程木峰和程木勤的身影各自从菜地和水池边走了出来。 看着程木芸有些汗湿津津的额头，程木秀爱惜的摸摸她的头发。 “木秀，”王素缨迎面走了过来，一边笑着说：“我来看你来了。” 那天他们一起结伴从集市走回来，临分手时，王素缨就说过有时间会来找她玩，没想到她真的就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真不巧”程木秀就说。 “是呀，我见到你的弟弟妹妹了，他们说你一早上泠镇去。”王素缨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一堆东西，就热情的说，“来，我帮你拿点吧。我还以为今天会见不到你呢，没想到你还回来得挺早。” “事情顺利，就早回来了。多谢。”程木秀顶着太阳走了半个时辰的路，还是挺累的。见王素缨说帮忙，也不客气。 “没事。” 到了屋前，程木秀就跟王素缨说：“就放门口吧，我等会再收拾。” “好。”王素缨依言把东西放在了门边。走回来，看看一直依偎在程木秀身边的程木芸，笑说，“你妹妹真讨人喜欢。” 程木芸就做了个鬼脸。 “我刚才好象看见你们一起去喂小鸡了。”程木秀说。 “是呀，她说是你给他们买的小鸡，特意拉我去喂了小鸡，”王素缨想了起来，又说，“就是那天你在集市上买的吧。” “是呀。”程木秀说。然后又跟身边的程木芸说：“你再跟王姐姐去玩一会吧，我去洗把脸就过来。” 程木芸一直没有别的玩伴，她能跟王素缨亲近，大概也是王素缨对她很友好。 “好。”程木芸脆生生的应了声。又拉着王素缨朝树下走去，一边说：“王姐姐，来看我们挖的蚯蚓。” “好。”王素缨带着笑，和气的说。 程木秀走到水池边，摘下腰边的汗巾，蹲下来用水打湿，然后擦擦脸和脖子，感到一片清凉，顿时舒服多了。 程木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块上，一边看着那边树下和程木芸一起看着蚯蚓的王素缨，一边就说：“她说她认识你。” 程木秀“嗯”了一声，说：“我们就几天前在集市上才认得的。” “哦。”程木峰顿了一下，又说，“她来了好一会了，可你不在家，但是，她帮我们一起去拔地里的杂草了。” 程木峰说话时，表情有些严肃。 程木秀看他样子好象欲言又止，奇怪的问：“怎么了？” “她……”程木峰吞吞吐吐的说，“可她好象没种过地，连什么是杂草都分不清。” 程木秀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就想起来王素缨说过她家是在山上打猎的，是猎户，大概没种过地，自然就分不清什么是杂草了。 “不奇怪，”程木秀解释说，“她家原本就不是种地，她家里是猎户。” “原来是这样啊。”程木峰终于明白过来。 “是呀，”程木秀转过头，打趣的问他，“你说她什么了吗？” 程木峰摇头，说：“我没说，是木芸一直在教她，我看，好象她也没生气。” “木芸本来就讨人喜欢。”程木秀看着树下的小身影笑着说。 “姐。”程木峰突然叫了声，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早上装着黄鳝的竹篓呢？黄鳝卖掉了吗？” 他已经发现程木秀回来时，带出去的竹篓不见了。 这一说，程木秀就想起来好消息，就压下笑意，说：“卖掉了。”又故作严肃的表情，说，“你知道卖了多少吗？” “多少？”程木峰惊疑的问。想了一想，又说，“只要能卖掉就没关系，我们反正还有好多。” 程木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不止卖掉了，还卖了好多钱，这个数，你看，有一百七十六文钱。” 程木峰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程木秀又着重说：“没错，你听到了吧，有一百七十六文钱。” “真的！”程木峰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跳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 自从他们的父母去世，爷爷也不在了以后，他们姐弟几人无依无靠，全靠着节衣缩食艰难度日，很少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一下，程木秀装了一竹篓的黄鳝去卖，一下子就得到这么多，程木峰就觉得好象做梦一样。 他们没有白白辛苦四下捕捉和收集来的这么多的黄鳝。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钱了。”程木峰就走来走去兴奋的说。 “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钱。”程木秀确定的说，又看见他一边转着圈，一边瘸着脚，就心疼不已。“你坐下来歇着，这才刚开始呢。” 可程木峰那里听得进去。 他的样子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程木秀也洗好了脸，干脆就拉着他一起到树荫下去坐。程木勤看见便也跑了过来。 当着王素缨的面，程木秀也不便说得太仔细，就说今天挑出去的黄鳝都卖掉了。她就顺便也买了几尺粗布料回来，打算每人做一件衣裳。 程木芸听到要做新衣裳当即也高兴得跳起来拍手掌。 王素缨就祝贺说：“太好了。” 程木秀抿嘴一笑，对王素缨说：“其实，这也要谢谢你的。” “谢我？”王素缨听到就诧异了。 第45章 秘密 听程木秀述说了经过之后，王素缨也有点发愣。 “怎么会这样。”王素缨完全一副不可置疑的表情，想了想，随即便又无所谓的说，“这样也挺好，反正她活该。” 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做下的，自然不会同情。 “所以她不得不从我这里买掉所有的黄鳝。”程木秀说。 “那个是庸医吧，虽然这花粉是毒了点，可也没那么厉害。”程木秀当然不会提到其中有夏紫苏的有意而为之，所以王素缨还当是大夫的误诊，啧啧说道。“这药她是白吃了，钱也白花。” “也是她贪心人家的东西，要不还不会这样呢。”程木秀说。 “也对，”王素缨点头，噗嗤一笑说，“谁叫她贪得无厌呢，这就是贪心的下场，活该她这样。” 程木秀笑说：“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别这么说，一件事还一件事，其实，”王素缨摆摆手，愧疚和真心实意说，“我这样反而惹得花彩云疑心上了你，对不住。” “没什么，”程木秀说，“她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在旁边就是听个热闹。 程木峰就有些一头雾水，他就听到了程木秀说花彩云怎么不得不买下他们的黄鳝的事，但是这件事却好象又扯上了王素缨。 “谢谢王姐姐是什么意思？王姐姐怎么了？”程木峰就问程木秀。 程木秀敏锐的撇了眼在旁边的程木峰和龙凤胎一眼，可没打算把再往前面点的事情说出来，毕竟，撒人药粉这种事不是寻常人可以作为的。就笑了笑，说：“我是谢谢她在我今天不在家时过来帮忙。” 程木峰将信将疑，觉得刚才听到的好象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程木秀可不想跟他解释下去，看见他脸颊旁沾了块小泥巴片，就伸手点点自己的脸颊旁给他示意。 程木峰用手背搓了搓，反倒更脏了。 看着被带出来的明显痕迹，龙凤胎看他的样子就咯咯的笑起来。 “去洗一洗。”程木秀就说，也冲了程木勤一扬下巴。“你也去，你的手上也不干净，刚才又掏蚯蚓了吧。还有你，木芸，你们去水池那玩会吧。” 程木秀跟王素缨坐这里说话，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年纪尚还幼小的弟弟妹妹们听，就干脆把他们都打发掉了。 天气炎热，玩水自然比做在树下乘凉要有意思，他们都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程木秀就交代程木峰好好看顾他们两人，别忘了顺便清理一下水池豁口处的污泥和水草。 看着远处程木峰带着龙凤胎一边玩耍，一边忙碌，程木秀就问王素缨：“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有人带我过来，”王素缨说道，顿了一下，扭过头去四下张望，说，“不过，这里好象只有你们一户人家，也不难找。” “这里比较偏僻。” “离大家是有点远，不过，清静。”王素缨说，“有点象我家在山上的屋子，旁边也是没有别的住户。” “你家里？”程木秀探问。 “我家就我和我爹两个人。”王素缨爽朗的说。“其实离你们这里也没多远。” “哦。” “我听说过你们的事情，修竹渠，”王素缨说竖起拇指说，“真了不起。” “那也是因为有山上的水源，要是没找到附近的水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嗯，那个我也听说过了。” “听说过？”程木秀有点惊讶，貌似他们这里做什么，似乎并不太有村里人注意到，谁会去关心几个离群索居的孩子呢，除了关系比较好的刘二婶一家。程木秀就问，“你认识刘二婶他们家？” 王素缨含含糊糊的说：“也不算认识，但是知道。喏，花彩云不就是说了好些诽谤他们的话吗。” “你怎么知道？”程木秀更加惊奇了。 这事也就除了他们当事人觉得生气和无奈，村里人就纯粹是看热闹。谁会在乎真假，只要有话题给他们八卦就行了。想不到王素缨一个外村人，一开口就知道是花彩云说的是诽谤。 “反正我就是知道。”王素缨也没解释，只是这么坚持说，还认真的跟程木秀说。“我觉得刘二婶他们挺善良的，那个，听说刘力壮也还帮助过你们，你也不会相信花彩云的话吧。” 程木秀愣愣的说，“我当然不会。” “嗯，我想也是，你肯定对花彩云没有好感，要不那天在集市上，你就会阻止我了。” 程木秀哭笑不得，她要对花彩云有好感的话，也不会发生在回春堂争执那回事了 。 “你不在望溪村的，可是却对这里发生的事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程木秀就奇怪的问，“你从那里听说的？” “不是我有意打听的，就是，那个，”王素缨突然好似很窘的样子，就让程木秀更觉得奇怪了。 “怎么了？”程木秀追问。 “那个，我认识刘力壮。” “刘力壮，力壮哥？”程木秀就睁大眼睛。 “嗯。”王素缨点点头。 “那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 “是。” 程木秀停下来想了一下，觉得似乎有点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就盯着王素缨仔细看了几眼，王素缨也两眼炯炯有神的回望着她。 程木秀就恍然大悟的说：“原来，你和刘力壮……”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比了比。 没等她说出来，王素缨就一把压下她的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打断她的话，说：“好了，你别说出来。” 程木秀笑了起来，又想起前面她说的话，就掉头一边张望，一边说：“那，带你过来的也是他吧？他人呢？” “他就带我到了路口，指给我看，他没过来。” “哦。” “我们的事还没别人知道，你是第一个。”王素缨紧接着说。 显然她对程木秀非常信任，愿意把这样私密的事情告诉她。 “我知道了，我不会说出去的。”程木秀笑咪咪的说，又一次认真的打量王素缨。 难怪那时刘力壮那么急匆匆的跑来解释，原来他喜欢的姑娘是王素缨，所以担心程木秀会对他有意思。 他那里知道其实在程木秀的内心里，却是把他当成未成年少年来看，甚至还对早恋嗤之以鼻。 但想想古代人的生活，十六岁成亲生子似乎也正常。 程木秀看来只能努力慢慢来适应这个朝代。 那王素缨为什么会和花彩云结怨也就很明白了。 花彩云虽然不认识王素缨，但却实实在在惹到了她，或者，惹到了她重视的人。 由此可见，王素缨的脾气是很快意恩仇的。 有趣的是，刘力壮带着王素缨来找自己，不知道这个是他自己的意思呢，还是王素缨的。他自己还避嫌躲着都不见面。 程木秀思忖着，有点拿不定主意接下来要跟王素缨怎么说。 两人都静默了一下。 王素缨也很大方，就说：“你有点想不到吧。” “也没。只是想不到是你而已。”程木秀摇摇头说。 “难道你听说过？” “他跟我说过了呀。”程木秀实话实说。 王素缨露出惊讶的神情。“说，说过？” “对呀，一早他就跟我解释了，但没说是谁。”程木秀说，“就算说出来是你，可我那时也还不认识你呢。” 王素缨愣了一下，好象不太明白怎么回事。“解释？他解释什么？” 程木秀纳闷的看了看她，电光火石间突然反应过来，怔怔的说：“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王素缨一脸莫名其妙，压根就没听明白程木秀的话。 程木秀就哭笑不得起来。 刘力壮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什么都没告诉王素缨，就把人带来往自己这里一扔就跑开了，这玩的什么呀。难道是让王素缨来听自己解释吗。 但是看起来，刘力壮和王素缨他们之间好象并没有因为流言的事情而产生隔阂，显然也就不存在还需要自己出面解释什么的必要了。 程木秀这里心思百转千回，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素缨看她面上表情纠结不已，就问：“怎么了？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木秀平复了一下情绪，忍住尴尬说：“那个，就是那个，你没听说过，刘力壮在望溪村，跟别人好的事？”赶紧又补充说，“当然那不是真的。” “我知道呀，要不，我怎么会惩罚花彩云。”王素缨撇嘴说。 “你知道他们说的另一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王素缨摇头，“你都说不是真的了，我干嘛还要在意那个人是谁呢。” 当事人就在你面前啊。程木秀郁闷不已，都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坦诚相告了。 虽说这事压根也没什么，但还是很尴尬的呀。 王素缨狐疑的看着程木秀，过了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抬起手来指了指。 “难道，另一个人说的就是你？” 无奈的抬眼看她，程木秀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46章 促狭 面面相觑片刻，噗嗤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尴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我说呢，”王素缨忍着笑，说，“我说刘力壮为什么那么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怎么了？”程木秀好奇的问。 原来因为大雨，山里不好下陷阱，王素缨得空就跑来找刘力壮约会的，然后就想起了在望溪村还有一个自己在集市上认识的程木秀，就说想去瞧瞧。 刘力壮听到后神情有些尴尬，但却没说什么。 而王素缨误会他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毕竟他们的事还没公开。但刘力壮也没推三阻四，反正就带她找到了程木秀他们所在的山边，然后指给她看了走过去的路，又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让她自己去。 王素缨也没想到还有别的。 要不是程木秀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刘力壮和她的关系，她本来也没想坦白的。 她对程木秀也有好感，坦白了也没什么，再一个，似乎有个人能分享自己的秘密也是挺高兴的。 这下，倒是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刘力壮是故意躲开的。 “他一定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才什么都不说。”程木秀说。 “他太傻了。”王素缨倒是不介意的样子。 果然流言对她没有影响，她信任刘力壮，这点程木秀觉得刘力壮挺幸运的，王素缨是个大气的姑娘。 “力壮哥是个好人，”程木秀抿嘴笑说，突然有些恶作剧的站起来，作势四下张望，“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看着呢，他肯定担心我会怎么跟你说。” 王素缨好笑的扯她说：“不可能了，我已经到这里好久了，那时候你都还没回来，就算他刚开始时还在，到现在也肯定已经离开了。” 程木秀被她扯着重新坐下来，但是不甘心的扭着身子继续张望，说：“就是因为时间久了，你一直没去找他，到现在，他也该回来找你了。” 王素缨被说得不大确定，露出犹疑的神情。 “不信，你大声叫他几声。”程木秀笑着推她怂恿说。 可是王素缨却不好意思了，一扭头，说：“我不，要叫你去叫。” “真的啊？”程木秀重新站起来，作势用手围成喇叭状在嘴前。 见她真的要叫，王素缨急了，赶紧站起来拉住她说：“别，别叫，别被人听见了。” “没事，”程木秀笑说，“我们这里偏僻，没什么人。叫了也没别人听见。” “还说呢，要是万一呢。你不怕又传出新的闲话？” 程木秀只是逗她玩，并不是真的要叫刘力壮的名字，见她急了，就噗嗤一笑，就被王素缨好笑的轻捶了一下她的肩膀。 “看你，年纪比我还小，鬼名堂倒是多。”王素缨嗔道。 两人重新坐下来。肩并着肩，关系比之前又亲密了些。 王素缨十六岁，比程木秀大两岁，两人脾气相投，也不分什么姐姐妹妹的，就直接互相称呼名字。 水池边，程木峰卖力的清理着阻塞水沟的杂草，把挖出来的泥块扔到边上。突然，他直起身子大声叫道：“力壮哥！” 程木秀和王素缨面面相觑，一齐转过身，就看见刘力壮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程木秀起初还以为程木峰恶作剧，没想到真的是刘力壮出现了。 打上回刘力壮专门跑来跟她解释了一通以后，他们一直没再见过面。虽然刚才还开着王素缨的玩笑，可这时，程木秀也不由得有些局促。 但程木峰却是兴高采烈，随意洗洗手就高兴的迎上前去。 刘力壮就痛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居然真的在啊。”王素缨低声嘟哝说，神情既高兴又害羞。 刘力壮虽然站在水池边跟程木峰说话，眼里的视线却是忍不住的往这边瞟。 程木秀就好笑的捅捅王素缨的胳膊，促狭说：“你还不过去，他准是来接你的。” 王素缨却有点不好意思起了，只是站着不动，最后还是被程木秀拉着手一起走了过去。 “素缨，木秀。”刘力壮极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打招呼说。 程木峰睁大眼睛说：“原来，你也认识王姐姐。” 刘力壮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程木峰就转头高兴的对王素缨说：“这样啊，那以后王姐姐有空的话也可以经常来找我们玩儿吧。” 和王素缨相处了一阵，再加上刘力壮似乎也是跟她很熟的样子，程木峰对王素缨的戒心就完全放下来了。 “好啊，”王素缨说，“以后我有空就来找你们玩，你们也教我怎么干农活吧。” 程木峰想起他说的王素缨连杂草都看不出的话，就摸摸脑袋嘿嘿的笑了起来。 “想过来就过来，说什么干农活的。”程木秀说。 “我说真的，”王素缨说，“其实，我真的想学些农活，你知道，我没干过这些，我只会打猎。” 听到说打猎，程木勤就兴奋起来，跑到跟前，仰头看王素缨说：“王姐姐会打猎？那姐姐有弓箭吗？” 王素缨摸摸他的头，笑说：“你喜欢弓箭？” “嗯。”程木勤使劲点头。 “那这样好了，以后你教我农活，我教你怎么射箭。” “好。”程木勤目光炯炯。 “还有我，我也愿意教王姐姐。”程木芸也凑了过来。 程木秀好笑的把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拢到身边，说：“好了，王姐姐今天帮了你们这么多，你们还不赶快说声谢谢。” “别那么说，”王素缨赶紧说，“没责怪我毁掉了庄稼就好了。” 程木峰瞄了眼程木秀偷偷做了个鬼脸。 程木秀做恍然状，说：“素缨，你家是狩猎的，怎么想到要学干农活，难道……”她故意冲刘力壮那边扬了扬下巴。“是为了将来好嫁人？” 王素缨就跺脚回身，对程木秀佯装恼怒说：“木秀，你也不小了，等以后你也有这天，看我怎么羞你。”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程木秀忍笑妥协说。 嫁人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没影呢，她也暂时没这念头。穿越前，她都三十岁了都还未婚，现在才十四岁，不急。 眼下，她只关心怎么把生活过好，怎么把弟弟妹妹们健健康康的带大。 她是看到王素缨被说得太过羞涩了，这才决定不逗她了。 程木峰眼睛转了转，瞧出点端倪来，就不住的在刘力壮和王素缨之间看来看去，最后被刘力壮做出威吓的样子瞪了一下，这才老老实实的的掉过头去，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其实却是在偷笑。 刘力壮瞧他肩膀耸动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躲着笑，无奈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跟王素缨说，也不知道王素缨怎么就认识了程木秀，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现在这样，总算放下心来。 原来在看到程木秀时的尴尬感觉也没了。 松口气的除了他，还有程木秀。 在望溪村里，只有刘二婶对他们真心实意，两家人又原本交好，而且对于程木秀来说，有时候也希望得到他们的一点助力，她也希望在将来有能力的时候能回报。所以是非常不希望跟刘二婶他们起隔阂的。 这时，程木峰拉着刘力壮的胳膊，象是大声的宣告说：“力壮哥，我们又要建个竹屋了。” 第47章 准备 程木秀建竹屋的计划在一开始就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王素缨的出现，不仅使她多了一个好朋友，也直接消除了她和刘力壮之间的尴尬状况。一切似乎又象以前一样，而其中当然要数程木峰是最高兴的了。 那天，没等程木秀说出来建竹屋的计划是怎么样的，他就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象倒豆子一样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两眼炯炯有神，好象在等待刘力壮的夸奖。 程木秀一开始就说过自己不知道怎么建，这些想法全是程木峰自己琢磨了一通。得不到来自姐姐的方面的意见，他就把希望放到了刘力壮的身上。 姐姐做不了的事，只有他来挑大梁了。 但刘力壮显然也不是很有经验，说不出程木峰的设想是对还是不对，不过还是好好的夸奖了他一下。 幸好这件事还有其他人可以帮忙。程木秀就说出回春堂的陈凡会让他的侄子来指点的的事。 小屋旁不远，一棵有些年头了的榕树枝繁叶茂，撑开的树盖就象把大伞，遮出了一大片阴凉。程木秀姐弟以及刘力壮和王素缨围坐在一起围绕着建竹屋的话题聊了不少。 知晓他们家的境况，王素缨就问程木秀是不是也象修竹渠一样，打算自己来建竹屋。 “你也看得出来，”程木秀坦然的说，“我没钱请人建，我跟陈叔也说好了。到时候他表侄会教我们，然后我们就自己建就可以了。” “这样啊，”王素缨说，“那你大概什么会时候开始建？” 对于这个，程木秀的计划早已在胸中拟好了的。说：“陈叔的表侄还也过好几天才回来，我们自己可以先做点前期的准备工作。” “要做什么准备？” “竹子先要砍回来，修好整理好。地面整平。因为还想顺便围个院子，还要准备一点其他的东西。象黄泥、干稻草。”程木秀一五一十的数着，一边心里同时又忍不住叹气。 竹子是野生的，到山边砍回来就行了，自己就花个人工。但是竹子做栅栏还可以，哪怕就是搭个简易的竹屋，还是能遮挡些风雨的，但是做院墙就不合适了。 院墙最好要做到厚而且结实，这才能起到安全和防护的作用。农村里大多数人家的院墙一般是用黄泥和干稻草拌在一起打成的，这方法很简单容实用。 黄泥可以自己挖，但是干稻草的话，望溪村里种稻谷的不多，而且就算有干稻草，它也是做泥砖常用的材料，所以，这个怕是得花点钱买了。 程木秀就想她下回到集市上去时得跟人打听一下。 所以在说到干稻草时程木秀就顿了一下，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忧虑的表情。 王素缨不懂这些，好奇的问：“还用得着干稻草？” “干稻草和黄泥搅拌在一起，晾干以后会很结实。”刘力壮当然也很清楚这些，就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王素缨说。 “不知道那里有干稻草。”程木秀发愁的说。 “我知道，”刘力壮说，“这个我帮你。” “那太好了，”程木秀感激的说，“你顺便帮我连价钱都一起打听了吧。” “没问题，”刘力壮斟酌了一下，又谨慎的说，“我帮干活的一家，他们家里种有好多亩水稻，收割完后那些干草垛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可以很便宜。” 程木秀非常高兴，“谢谢力壮哥。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再看看我们得需要多少。” 听到程木秀说没问题，王素缨有些惊叹，说：“要做这么多的事情，单靠你们自己，没问题吗？” 程木秀扭头看了看程木峰他们，他们自己都能修出那么长一条竹渠了，再继续建一个竹屋也没什么了。 还没等程木秀开口，程木峰就已经挺起胸膛说：“我们当然能行。” 程木勤和程木芸也在一旁猛点头。 王素缨已经见过他们的竹渠，从山壁一直蜿蜒延伸到小屋这里，也知道是他们自己一点一点建起来的，觉得很佩服。“你们真了不起。” 程木秀笑起来，真心诚意的说：“其实，我们修竹渠的时候，也多亏有力壮哥他们帮忙，才能那么顺利。” “当初程大伯也对我很照顾，我不过是做点回报，没什么。”刘力壮说。 程木秀象是解释似的跟王素缨说：“尤其木峰，几乎把力壮哥当成亲哥哥看了。” “我也把他当做我的弟弟来看的。”刘力壮说。 程木秀和刘力壮这番话说出来，也是带有再次跟王素缨澄清的意思。虽说都知道流言是假的，但他们这样在王素缨面前说开了，也就清晰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显然王素缨不以为意，还冲着程木秀眨了眨眼，比了个口型。 刘力壮不知道她背着自己做的小动作，程木秀却看得清楚，她说的是“花彩云”，就知道她给花彩云撒花粉这事一定是背着刘力壮做的。 也就是，她完全知道这事就是花彩云在背后作祟，可见她对花彩云如此讨厌，而对刘力壮非常信任。 从另一方面，表明了她压根就没受到花彩云的影响。 程木秀就觉得刘力壮真幸运，王素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刘力壮虽然没看见王素缨背着自己的小动作，可是却从程木秀的表情上看见了端倪，他并没想太多，只是以为自己走神没听到，就问王素缨：“你说什么？” “我想帮忙，”王素缨很快说，“他们都愿意教我怎么干农活，我又喜欢这几个孩子，我来找他们玩，顺便就帮做点什么吧。” 程木秀闻言又是吃惊又是感激。 程木秀爽快的接受了她的好意，而刘力壮也自然是不甘落后，也主动说出帮忙的话。 但是王素缨毕竟住得里望溪村有点远，刘力壮也有活要干，程木秀就同他们商议好。眼下他们主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把竹子准备好，所以王素缨和刘力壮只要在有空的时候过来帮他们砍竹子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可以由程木秀他们自己来做。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屋子，当然还是靠自己才是。 于是在约好是时候，王素缨就会来到程木秀家，和程木秀一起到竹林去砍竹子。 程木峰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负责地里的活。离收割的时间已经不远，平时只要地里拔拔杂草就好，另外就是通通水渠。 地里的活不算多，做完这些之后，程木峰就也会到竹林里去帮忙。 虽然不想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到竹林里去，免得有危险，但单独留他们在家里也不放心。好在龙凤胎虽然平时调皮，但到了重要的时候还是很懂事的，就安安静静的呆在竹林边，顺便割点干草或者拾点小树枝回去当柴禾烧。 刘力壮要去外面干活，只能抽空过来帮忙。 他过来时也不沿着村子里的道路，而是象那天一样从绕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免得被人看见嚼舌头。 另外，这也是他和王素缨能够悄悄避开别人见面的机会。以至于看到他来的时候，程木秀都会躲开一阵子好给他们说点悄悄话。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程木秀他们小屋边的空地上逐渐堆起了越来越多的修整干净的圆圆的竹子。 程木秀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下一步加工好，只能先这么放着。 第48章 打架 过了四五天，陈凡那边还没有消息，程木秀担心马大叔会不会忘记传话，特意去问了问，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人托他传过话。 程木秀很相信陈凡，就认为大约他的侄子还没回。知道这事也急不来，耐心等等就是。 这天上午，王素缨要进山里去收捕捉猎物的陷阱，暂时不能来。程木秀看空地上堆起来的竹子，觉得准备得已经挺多了，虽说不知道到底够不够用，但觉得即使不够相信也差不了多少，毕竟她的想法只是建一个小屋，改善一点住房条件。 眼下她还不敢奢望能住上多大多好的房屋。 干脆今天就歇一天。 干完地里的活，眼看有空，程木秀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程木峰交代了一下自己到刘二婶家里去。 上次卖掉黄鳝得到了一点钱，想着程木勤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于是干脆买了点布料回来，不过她的打算是给程木峰做衣服，因为程木峰长了点身子，身上的衣服短了，看着还不算旧，可以改小了给程木勤穿。 条件有限，也只好这样了，而且她还稍微多买了一点，打算给程木芸也做一件。 程木秀下意识的总有点偏爱小妹，漂亮软萌的小妹子就是拿来疼的。 刘二婶在家，张晓霞似乎到地里去给刘力平帮忙了。 自从花彩云脸上出了状况后，躲在家里不出门。 村里各种家长里短的话题多的是，老揪着一个话题久了也没意思，她消停了，原来的闲话也就慢慢的没人提了。 而且，为这个大家都知道刘二婶都跟花彩云翻脸了，又没什么仇怨的，谁愿意去没事找事的找别人家的麻烦。 耳朵边清静下来，刘二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见程木秀来了也很高兴。 程木秀说明了来意，她把尺寸跟刘二婶说了后，又放上了十文钱做手工钱。 “不用这么多。”刘二婶说。 程木秀是清楚刘二婶给别人做衣裳时的手工的，就拦住她递过来的手，说：“别，二婶，我知道您疼我，可是这个钱是应该给的，我不能短少了。” “你跟二婶还计较什么。” “不是计较，您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你这孩子，有点钱不容易，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别那么大手大脚，二婶不差你这一点。”刘二婶唠唠叨叨的说，她是记得程木秀家里菜园长东西时，也会送过来。就更觉得怜惜了。“再说，平日里你有点东西不也一样想着二婶。” “那不一样，”程木秀含笑说，“再说，我现在也有点钱，要不也不敢花钱给他们做衣服的。” “有钱，”刘二婶嗤笑，“你那点钱有能多少，再一个。你那点钱趁早收好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我看啊，也不经用。” 程木秀知道这是实话，她的钱的确不经用，何况她现在还有很多地方也需要用钱。 刘二婶拿出两枚铜板给回她，说：“再说，两件小衣服也不费什么事，二婶不是客气，我这也是实打实的说。” “那就谢谢二婶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你要建房子。”刘二婶关心的说。 “嗯，就建个竹屋。”程木秀说 “建个竹屋也好，要不只有那一间房，你们都挤在一起住实在太小了，” 建竹屋的事程木秀没大肆宣扬，自然知道一定是刘力壮说出来的。 “木峰老喜欢缠着力壮哥，所以力壮哥有空也来帮忙了。”程木秀委婉的说。 刘二婶叹了口气。“你们住在那里独门独户的，木峰那样，唉……” 程木秀就转了个话题，说：“二婶，您知道花彩云的事吧？” 刘二婶不耐的说：“那个女人，提她做什么。” “说起来真是巧呢，花彩云生病，她到镇上去看病，正好跟我同路。”程木秀笑道，把花彩云看病和买黄鳝的事说了出来。 她就是打算让刘二婶出口气，果然，刘二婶听完之后也笑了起来。 “我只是听说她身体不舒服，好些天没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刘二婶说，“真是老天有眼，看着呢。” 程木秀想着家里还有事，也不能坐久，就打算回去。 “要是你那里忙不过来的话，又是去山边砍竹子，运竹子的，木峰那样行动也不方便，你要去顾着砍竹子，没时间做饭的话，我这里帮你们做好送过去吧。反正你又经常送菜给我们。” 程木秀听了倒吓一跳，赶紧说：“不用，我自己做得来。” 在她那边，刘力壮经常和王素缨在一起私会呢，要是刘二婶跑过去，可不就发现了。 刘力壮自己都还保密着，在他主动说出来之前，自己还是帮隐瞒一下吧。 程木秀拒绝得很快有点心虚，就说：“现在都还没开始建呢，我们不忙。要是需要，我会说的。” “那好吧。”刘二婶说，没发现其中端倪。 程木秀暗自吐吐舌。 不知道刘力壮跟王素缨相识已经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才会跟家里人提。 从刘二婶家里出来，踏上回家的唯一的一条道路时，突然，就看到迎面急匆匆的跑过来三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抱着头哇哇的哭喊。 程木秀定睛一看，就见抱着头的那个是自己的堂弟程木锦。 程木锦是二叔的大儿子，和程木峰年纪差不多大，是吴氏的心肝宝贝。平日里，吴氏什么活都舍不得让他干，给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所以程木锦养得白白嫩嫩的，又娇气又骄纵。 看眼下程木锦的样子，象是跟人打架了。 另外两个孩子也是衣冠不整，但也没程木锦那么糟糕。 程木锦穿着一身是用细布料做的衣裳，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沾上了许多污泥。也听不清他在嚎什么，一只手抓着袖子捂在额头，眼泪横流，弄得整个脸象花旦似的。 程木秀对二叔家的孩子发生什么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毕竟是堂弟，一瞬间下意识想问怎么了，就先听到一个孩子冲自己叫喊：“你家程木峰打人了！你家程木峰打人了！” 第49章 恶意 三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年纪。程木锦比程木峰小两个月，但因为吃得好养得好，个头比程木峰还高，而且三个孩子都是四肢健康齐全的，程木秀当即脸就沉了下来。 看这样子不用说，就知道所谓的程木峰打人是指打的谁了。 他们过来的方向是自己家，家里现在只有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平时山边那里是没什么人来的，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三个孩子，还叫嚷着程木峰打人。 从人数上和个头上，这几个孩子都明显占着优势。 程木秀伸手就拦住他们的去路，沉声道：“站住，你们讲清楚。” 程木秀个头虽然不高，但比他们都大上几岁，什么活都干，最近又吃得好了些，也显得没那么柔弱了，反而挺拔健壮起来。 她叉腰往路中间一站，气势有点压人。 看见程木秀气势汹汹，一个孩子有些怯，唯唯诺诺说：“是，是程木峰跟程木锦打架，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劝架的。”随即脖子又一梗，说，“程木峰都打红了眼，什么都不顾了。” 另一个孩子猛点头。 程木秀的眼睛可是利得象刀一样。好象会刺到人的心脏一样，不由得他们不畏缩。 程木锦一直就捂着半边脸，衣袖遮挡也看不出伤在那里，只是大声嚷嚷：“野人、野人，你们家都是野人，没人教养没人管。我要告诉奶奶去，要你们跪下来磕头、赔罪。” 就算他真的受伤了，程木秀也几乎想一巴掌就抽到他的脸上。 听到另外两个孩子没参与打架，程木秀就放心下来。只是程木锦一个人的话就不怕了，程木峰不见得吃亏，程木锦细皮嫩肉的那是对手，所以才是眼前这个样子。 程木秀冷冷道：“你还有了气嚷嚷，我看你没被打够吧。” 说罢就上前一步，抬手作势就想做出再教训的样子。 不知是理亏还是害怕，另外两个孩子撒腿就跑开了，一边叫嚷“是他们打架，不关我们的事。” 看见他们跑远了，程木锦没了同伴也慌了神，退开几步，瞅着程木秀不注意就跑了过去，恨恨的丢下一句话：“你等着瞧。” 程木秀也没兴趣再拦他，她这时更加关心的是家里程木峰他们怎么样了，当下加快脚步匆匆的往回赶。 路边田埂上，程木峰坐在地上低着头，旁边扔着一截断木棍。程木芸蹲在他的身边。 程木勤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手里提着断了把手的木锄头。 一看见程木秀，程木芸就扑到她的怀里，什么也不说，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打湿程木秀前面的衣襟。 程木秀摸了摸她的身上见没什么伤痕，顾不上安慰她，看见程木峰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拖着程木芸一起到他旁边，着急问：“你怎么样了？” 程木峰的样子也不怎么好，衣裳扯开了，头发上又是汗水又是泥，坐在那里低头看自己的腿。 程木勤把断成两截的木锄头放到一起。 程木秀见程木峰不回答，就先扭头问程木勤：“你呢？” “我没事。”程木勤摇摇头，看了看程木峰，就走到麦田里，默默扶起倒下去的麦穗。 程木峰低头不做声，过了半晌，才低声说：“我打了程木锦。”他的视线落在旁边断了的木锄头上，脸上有些沮丧，“我把锄头给打断了。” 连木锄头都断了，程木秀挑了下眉，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程木锦的情形。人还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没伤着要害。 程木秀凑近拿起木锄头看了看，就明白了，说：“是这把木锄已经太旧了，你看，把手这里已经有点腐了，才会断。” “哦。”程木峰就瞟了眼她手指的地方，说，“我也没打对他，锄头已经飞出去了。” 想一想断了的锄头飞出去的情形，程木锦大概都被吓坏了，所以会那么惊慌失措。 见程木峰老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腿看，程木秀的手摸了摸他的膝盖，问道：“你有没有事？” 程木峰默默摇头，这才抬眼看向程木秀说：“我打他，因为他嘲笑我。” 程木秀心抽了一下，不禁就想抱一下他，然而程木峰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见程木峰又面无表情的垂下了眼睛，程木秀就强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安慰说：“没事。” 程木芸眼泪汪汪的说：“是我，我气他说大哥坏话，拿石头扔他，他想打我，大哥才和他打起来的。” 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讲述中，程木秀知道了个大概。 今天地里的活也不多，山边的竹林又不用去砍竹子，程木峰就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沿着水沟在田边做疏通。 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筋，程木锦带着村里的两个小孩就跑到这边来了，一来就看见正在田边干活的程木峰他们，就主动凑了过来，显然没带着善意。 程木锦一开始说话就很难听。 程木峰很能忍耐，并不理他，只管埋头干自己的活。 程木锦越说越过份，讥笑程木峰瘸着腿的动作就想个小丑，当时程木峰握着锄头的手就紧了一下，这时，程木锦就被生气的程木芸捡了颗小石子砸在了头上。 程木锦顿时气急败坏，卷起衣袖就想打程木芸，但是程木峰那里会让他得逞，锄头一扔，两人就滚在一起打了起来。 一贯娇气的程木锦那里是经常劳动的程木峰的对手，被打得哇哇直叫。 另外两个孩子也不敢帮，因为程木勤虽然个头小，可是手里紧紧抓着锄头，一脸警惕的盯着人，看样子要是谁敢上前就会举起锄头打谁。 程木勤那样子也是不要命的，谁看见都慌。 等好不容易把程木锦从程木峰手里拉开，程木锦已经浑身狼狈不堪了。可程木锦还不肯善罢甘休，嘴里不住骂着恶毒诅咒的话。 气坏了的程木峰二话不说就夺过程木勤手里的木锄头朝程木锦砸去，结果刚砸到半途，把手就断了，半截把手连着锄头擦着人的边飞了出去。 这一下，不只程木锦，连另外那两个孩子也都被吓坏了，掉头就跑。 程木峰气喘吁吁的对程木秀说：“木锄头被我弄断了。” “没事，”程木秀拍他的手背安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再买把新的。” “嗯”，程木峰应了声，依旧闷闷不乐。 “你干嘛一直坐在地上？”程木秀觉得有点不对，担心的伸手去拉程木峰。“你有没有那里伤着，给我看看。” “我没事。”程木峰摇头，皱眉头说，“是刚才我自己踩在草上滑了一跤，程木锦那小子才不够我打呢。” “那能走吗？我们回去再慢慢说。” 程木峰有点费力的站起来。程木秀一边用力撑着他，一边扭头对程木芸说：“你拿着地上的东西。” 程木芸擦干净眼泪，乖乖的捡起断掉的木锄，跟在他们后面。 “木勤。”程木秀又叫道。 程木勤扭头看了看田地，说：“我弄好这一点，马上就回来。” “好，那你也小心点。”程木秀交代。 “知道了。” 看样子程木峰象是被扭了脚，脚尖掂地有点抽气。程木秀干脆在他面前蹲下来，让他爬到背上。 起初程木峰有些忸怩，不过程木秀说要快点回家，他的脚要是再用力的话怕不大好。程木峰这才愿意让程木秀背。 走回家的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默。 临近中午，太阳酷热，他们的影子被踩在脚下，脚底传出踩在沙石地上的沙沙声响。路边生长着野花杂草，伏地的酸咪咪草丛中开出了粉红色的小花，在烈日的直射下颤巍巍的有点无精打采。 程木芸的小脸蛋变得罕见的拧起眉头，就连指甲般大小、白色的蝴蝶一下一下的出现在草丛上起舞，这些都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要是她忍住没有先动手用小石子砸程木锦，或许就不会发生程木峰跟程木锦打架的事。她心里头闷闷不乐。 一回到家里，程木秀就先把程木峰放到了床上坐着，程木芸主动去打水过来帮忙擦洗。过了没多久，程木勤也回来了。 程木勤把一些柴禾抱到灶台边，又把干草扎成小束的。他把做饭用的东西先准备好。 屋角有个小瓶是王素缨送的治疗跌打的药水。在山里打猎的人总会自备一些伤药，王素缨想着或许他们用得着，而程木秀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程木秀看了下他的脚腕，有些微红，帮他洗干净后就慢慢用药水揉搓。 就在这时，外面远远的传来了嘈杂声，似乎有人正在骂骂咧咧的走近。 是女人的声音。 程木峰听到了就想跳下地，但是被程木秀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 “你别动。”程木秀说。 “是……”程木峰不愿意叫奶奶这个词。吴氏是他们的继奶奶，他们也还是要叫奶奶的。 “是吴氏。”程木秀淡淡的说。 她可是已经跟吴氏撕破了脸的，当下直接就这么叫。 自从他们住到山边的小屋后，跟吴氏再没什么交集，吴氏也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现在突然出现，自然不用说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第50章 告状 因为弟弟程木荣被娘亲送到了镇子上的私塾里念书，独留在家的程木锦就完全独占了吴氏的宠溺。 程木锦被吴氏宠得什么活都不用干，然后什么活也不会干，整天就是吃喝玩耍，而且脾气骄纵。 这天他和两个小伙伴玩耍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程木秀他们家的附近，然后就看到田里的程木峰。程木勤以及程木芸。 也是因为这几天他老听到吴氏一直在背后骂程木秀，而且旁边又有两个小伙伴壮胆，于是在看见了程木峰他们时就用语言挑衅起来。 最后就打了一架，小伙伴也没帮上忙，倒是自己被揍得凄惨，狼狈不堪，只得丢下一句狠话后就逃跑了，然后在半路上又遇到刚从刘二婶家出来的程木秀。 程木锦知道这个堂姐平时看起来好象不大做声，但发起狠来也是厉害的，心里发虚也不敢再惹她了，瞅了空钻过去就赶紧跑回家去。 他心想只有他的奶奶吴氏能治住他们，便去找吴氏告状。 他可是吴氏的心肝宝贝，他要受点委屈吴氏可心疼得不得了。 而吴氏这几天也一直在窝火。 吴氏跟村里大多数人相处不好，可她是有心计的，认为只要讨好村长家就好了，其他人不值得费什么心机。所以她跟花彩云可谓是臭味相投。 花彩云染病以后，吴氏是知道的，但不知病因是什么，也不敢贸然接近，怕会传染，直到听说花彩云去镇上找大夫看了，然后也好了，这才上门去走访探望。 而花彩云在被迫高价买了程木秀的黄鳝，然后老实修养了几天以后，果真如大夫所说，四五天后就好得七七八八的了。 身上是好了，可是对于程木秀高价卖黄鳝的事，觉得自己吃了暗亏，心里是一直耿耿于怀。 恰好吴氏来探望。 要真的说起来，吴氏算是把程木秀他们分出去了的，程木秀一家干什么应该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可花彩云不管啊。 花彩云就想，你吴氏是程元的老婆，也就是程木秀的奶奶。正好吴氏送上门来，那不就正好抓着撒气了吗。 她也不是冲着吴氏发火，就是当着她的面一个劲的数落程木秀。听在吴氏的耳朵里，可是听得明白的，那意思可不就是把程木秀做下的事拿来迁怒自己了。 吴氏自然是不敢得罪花彩云的，平白受到了这一顿冤屈，心里憋气得很。为了平复花彩云的怒火，就陪着笑脸送上一小吊铜钱，说是慰问生病的花彩云送上的一点小礼。 这才有了吴氏回去后隔空对程木秀的一顿好骂，又被程木锦听了去。 吴氏心情一不好，难免有点小事上就对程木锦不怎么上心，然后程木锦就觉得受不了了。 程木锦因为有了委屈，这股怨气也算到了程木秀的头上。要不也不会在看见在田地里忙活着的堂弟程木峰时，就起了挑衅的念头。 然而程木峰发起狠来时却一点也不客气。程木锦吃了亏后这时候的念头就是找人告状，找比他们厉害的人来治他们。 程木锦当即就跑回家里跟吴氏哭诉。 而吴氏一见自己的心肝宝贝被人欺负了，欺负他的还是程木秀的弟弟，她这一肚子的窝火还没处发泄，这下真是彻底压不住火了，当下就气汹汹的出门要找程木秀算账。 她颇有些心计，没出门钱就先交代程木锦万一见有人来，就躺到床上去装成虚弱的样子，又交代他千万不要到外面去，然后这才走出了门。 刘氏虽然有点嫌弃这个大儿子被吴氏宠得一无是处，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心眼自然是偏的，儿子被欺负，自然也要讨个说法的，就也跟着吴氏一起去找程木秀。 吴氏一走出家门就大着嗓门声称自己的孙子被人打伤卧床不起，又咒骂程木秀恩将仇报，自己含辛茹苦的抚养了他们姐弟多年，结果她不但不感恩，还打伤了自己的孙子。 旁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她和刘氏一脸都是气愤不平的样子，又听那么一嚷嚷，大约也清楚又是他们自己家里闹矛盾了。 不过究竟是因为什么使得他们堂姐弟的都会打起来，又见她们一路往程木秀那里去，好事的人就跟在后面去瞧瞧究竟。 程元家的事，一直是望溪村里的热闹事。 刘二婶家的房子离路边有点远，她在家里就没听到，但她的媳妇张晓霞正在地里和刘力平一起干活，远远就看见吴氏和刘氏走在前面，后面零零落落的跟着几个人。 那些后面的人一边走还一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距离远，张晓霞只隐约听到提到了程木秀什么的，又见他们走去的方向是朝山边去，那边只有程木秀他们一户住在那里。 张晓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他们是去找麻烦的。 知道婆婆一直和程木秀他们的关系好，张晓霞放下手里的活就赶紧跑回家，把看见的事情跟刘二婶说。 刘二婶听了就吓一跳。 程木秀刚刚才从她这里走掉，怎么可能会招惹到吴氏。想到吴氏那个人不是善类，刘二婶就跳下床匆忙拉好了鞋跟，出门就也朝程木秀家那边的方向跑去。 程木秀帮木峰揉搓了一下药水，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走了出来。 一出门口就看见看吴氏和刘氏他们，以及跟在后面看热闹的几个妇人。刘二婶的身影落得很远，想必是后面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吴氏个头中等，细眼唇薄，她宠着程木锦不让他干活，自己却是地里家里的活什么都干，而且把所有好吃好穿的也都用在了程木锦身上，自己就穿得很简朴。 黑灰的布料，头发上就别了一根粗劣的木钗子。走路内八脚，身子摆动就象只鸭子。 刘氏落后她两步，一方面为程木锦感到不忿，另一方面看着吴氏的背影有些嫌弃。 还没走近屋子，一看见门外站着程木秀，吴氏的大嗓门就叫了起来。“叫程木峰出来。” “姐。”程木峰有些担忧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程木秀就回过头，看见程木峰坐在床边，光脚落在地上。 “你别动。”程木秀淡淡的说，一边摸了摸跟贴在自己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的程木芸的头发，柔声说，“木芸，你进去照顾木峰，好不好？” 吴氏跑来这里吵闹，想必不会善罢甘休，程木秀不想吓着小妹。 程木芸乖巧的点点头，跑回屋去，蹲在程木峰的脚边给他的脚踝吹气。程木峰就拉她起来，拍拍旁边的位置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程木勤在听到声音时，就已经放下手里的活跑了出去，然后又站到程木秀的身边，并排看着眼前浩浩荡荡而来的人。 小小年纪，紧抿着嘴唇，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颇有小男子汉无所畏惧的气概。 程木秀欣慰的拍拍他肩膀，说：“你去拿根扁担来，放在门口。” 程木勤二话不说，跑进去拿起扁担就跑了出来，靠在门边的墙上，然后就象个门神似的叉腰站在那里。 “你也进屋去吧。”到底是觉得他年纪小，程木秀担心他有闪失。 程木勤严肃的抬起头看她，说：“我不怕。” “你还小。” 程木勤倔强的站着不动。 程木程木秀顾不上再跟他讲道理，因为那些人已经到了近前。 第51章 争吵 爷爷程元还在世的时候，程木秀姐弟四人还是过得很无忧无虑的，虽然那时程木秀才十岁多一点，也要跟着爷爷、二叔一起干不少活，但觉得是在为家里人做事，所以很自觉自愿。 后来程元突发疾病去世。 程元去世得很突然，他一去世，家里的户主就变成了二叔程智福。 程智福嘴笨不善言辞，性格懦弱谨慎，程元在世的时候就不讨喜，就连吴氏也有点嫌弃。 程元偏爱程智海，即使程智海夫妻双双过世，他们的孩子也受到了程元特别的关照。 程元去世了，做主的依然不是程智福，而是吴氏。程智福只是名义上被称做户主而已，很多事情他还是听吴氏的。 没有了程元的照拂，程木秀姐弟四人的生活就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原来住的屋子被让了出去，搬到几乎一间堆杂物的屋子里住下，吃的东西被吴氏锁了起来，粮食每隔断时日按人头称点给他们，还是带有米糠的糙米，她说程木勤和程木芸年纪小不干活吃不了多少，所以给的只会少不会多。 连厨房也不让他们用了，只让他们就在住的屋子旁边自己搭了个灶台弄吃的。 吴氏意思是当初程木秀的娘江氏生病的时候，什么也能为家里做，还花了很多钱治病。她能够收留程木秀他们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而且她还要程木峰也跟着程木秀一起到地里去干活，否则称给他们的口粮就更少。 程元去世得太突然，没有留下什么话来，吴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程木秀顾及到弟弟妹妹的年纪都还小，只好忍气吞声，无论吴氏说什么做什么都忍着。 直到有一天，程木秀中途从地里回来，一进院门就看见吴氏正拉着龙凤胎好言相劝，试图让他们亲近旁边的一个陌生人。 程木秀的出现让吴氏很意外，神色就别扭起来，解释说考虑到家里人口多吃饭困难，打算把龙凤胎过继给别人，这样，他们自己也好过一点。 现在人家来看人。 然而程木秀看陌生人的样子有些可疑，就问过继到那一村哪一户，姓甚名啥，家境如何。 那人显然什么也答不出来，还不耐烦起来，责问吴氏是什么意思，这家里是谁做主了？ 吴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已经收了别人的钱，这就要把孩子给人带走，就声称自己是孩子的奶奶，当然是自己做主。 在程木秀的看来，这分明就是想卖掉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 吴氏平时怎么压榨自己就忍了，但把念头动到了自己才四岁的弟弟妹妹头上，程木秀是忍无可忍，当即就把想把龙凤胎带走的陌生人给打跑了，并且和吴氏大吵起来。 吴氏仗着自己的辈分，就骂程木秀忤逆不孝。 吴氏哭诉自己养个白眼狼，程木秀就是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拖着一堆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就是想要拖垮自己的家。 程木秀自然是明白吴氏这是想找借口撵自己出去，想到龙凤胎差点就被卖了去的事，程木秀就觉得分开过更好，免得什么时候又被她打了主意。 吴氏打着独霸财产的算盘，但程木秀他们也是程元的孩子，照理也应该分得部分。但是各种地契房契显然都落在了吴氏的手里，又口口声声说当初自己给江氏看病时垫付了多少钱。程木秀他们父母过世后自己又怎么抚养了他们，这笔账算起来反而欠账的变成了程木秀。 即使在村长刘安那里，刘安怕媳妇花彩云，而花彩云又跟吴氏交好，到底是没人为程木秀出头，最后程木秀就得到了山边的那间破房子以及几亩缺水的田地。 那间房子还是当年程元逃难到此，最开始落脚时住的地方。那地也是因为贫瘠无人愿意种才会到了程木秀他们的手上。 即使知道会过得艰苦，但程木秀也不愿意继续跟吴氏住在一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算计。她只想摆脱吴氏，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 这事也就这样在村长那里写了字据，程木秀和吴氏以及二叔家他们算是分家过了。 程木秀带着弟弟妹妹搬到山边，虽然艰苦，但没有讨厌的人在眼前晃，过得很心安，很清静。 村里大多数人都极少走到这边来，要不是吴氏大肆嚷嚷，一下子还没人想起在山边还住着程木秀一家人。 大多人是跟着瞧热闹的，走得近了些，就看见了程木秀他们住的地方。 一间孤零零的小屋，周围除了几亩田地，剩下的就是一片荒坡野地。虽说看起来好象是显得凄凉了点，然而却又有些不同寻常。从后面的山坡上排列有序的竹子错落有致的一根连着一根，沿着地形一直延伸到他们小屋的位置。 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水从竹子末端流出来进到一个池子，又有条水沟把水一直引到了地里。 这么奇思妙想的办法，叫跟来看热闹的几个妇人感到惊奇不已，倒有点不大关心吴氏她们闹的那点子事了。 难怪程木秀后来看着面色比以前要好很多，在灌溉田地这里就省了不少力气。 又见他们的小屋旁的地上堆了很多的竹子，虽然猜不到他们又打算做什么，但砍下那么多的竹子一定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就更觉得这几姐弟年纪不大，但会想事，很了不起。 吴氏可不关心程木秀过得好还是不好，但是亲眼见着程木秀似乎生活过得井然有序还不差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当看见程木秀挡在面前，吴氏就想动手推人，口口声声叫程木峰出来认错。跟在后面的几个妇人原来是想看热闹的，这时也忍不住上前劝解，纷纷劝吴氏有话好说。 刘氏没有那么激动，所以没人拉，就走到程木秀跟前，压着脾气说：“木秀，木峰虽然缺了父母管教，但你是长姐，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能让木峰学坏呢。” 程木秀视线从被人劝着的吴氏那里转到刘氏身上。 程木秀不至于跟刘氏翻脸，但也是冷冷淡淡的说：“木峰为人可是好得很，干活种地样样行，还会照顾弟弟和妹妹，我还想夸奖他来着。” 刘氏一口气憋住，声调就有些变尖了。“你怎么能这样，他打了木锦你怎么说。” “哦？他打了木锦，”程木秀好笑，“虽说他是比木锦大上一两个月，可木锦的个头还比他高吧，这是谁打谁，而且，他被打哪里了？我回来的路上还遇见了木锦来着，活蹦乱跳的。” “那是，那是他没露出来。你得给个说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身子弱。” “他身子弱，那木峰呢。再一个，他为什么挨打，没事他跑这里来做什么，就是故意的吧。” “你——”刘氏缓了口气，“他说木峰用锄头砸他，连锄头都断了。” 刘氏一眼就看到墙角的痕迹新断的锄头，想到程木锦说锄头被打断是真的，当即脸色有些发白。 “是断了，可又没碰到他。”程木秀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没碰到他，你又不是他，疼又没疼在你身上。”刘氏也没法冷静了。 听说程木锦被锄头砸，连锄头都断了，劝架的人神情都微妙起来。这样做真的是太狠了点。 吴氏一把使劲推开劝阻自己的人，伸手就指着程木秀叫骂。“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木峰敢打木锦一定是你教唆的。”又哭叫起来，“我可怜的孙子，他一回到家就躺床上动不了了。你个狼心狗肺的……” 旁人有点听不下去她嘴里的恶嚎和诅咒，就反过来劝程木秀说：“小孩子一时闹脾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让木峰给她道个歉就好了。都是一家人。” “呸，谁跟她是一家人。道个歉，那里有这么好的事。”吴氏叫道，“我家木锦受了伤，你要是不陪医药费就别想。” 程木秀嗤笑。“我也想说，道个歉，那里有这么好的事，我弟弟也受了伤，你也得陪钱才能算。” “呸，程木峰那腿本来就是废的。” 程木秀脸色一变，说：“木峰腿是不好，可是腿不好就不能受伤了？这伤可还是程木锦的功劳呢。” 大家各自都说自己的孙子和弟弟都受了伤，这事儿可有点儿扯不清楚了。 “你要是不陪钱，今天我就跟你没完。”吴氏气势汹汹的说。 旁人一看程木秀住的地方，就知道过得条件怎么样了，分家时吴氏可是连房子连地都几乎全占了去。 就有人劝说：“你看她也不容易，道个歉就好了，她能拿得出多少钱，算了吧。” “那有这么容易就算了，”吴氏不依不饶的说，“我知道她收着钱呢，还是花彩云买她的东西赚的。” 程木秀一听就好笑，念头一转就明白了。 原来是从花彩云那里知道自己卖东西得了一点钱，花彩云是什么人，她可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人提自己吃亏这种丢脸的事。 吴氏大概是被迁怒了，所以借题发挥。 吴氏看到边上堆的竹子，眼珠一转，手就指向那堆竹子说：“你要是没钱赔，我就叫人来搬走这些竹子。” 第52章 威胁 吴氏的目的就是讹钱，主意还打到了程木秀他们准备用来盖房子的竹子上，好大的口气。 她就是仗着程木秀身后没有人帮衬，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除了屈从还能怎样。程木峰虽然是个男孩，但也是个残废，另外两个小的更是算不上什么。 意图太明显，都叫旁人看不过眼，但是，这到底又是他们自己家里人闹纠纷的事，虽说是分家了，吴氏可以说跟程木秀没有关系，可她的儿子程智福跟程木秀还有血缘在的。 所以其他人除了劝劝，也不可能为谁出头。 程木秀这时满腔怒火压不住，伸手就去抄扁担。机灵的程木勤就站在门边，见状马上就提起扁担递了过去，动作迅速得好象就等着这刻一样。 程木秀讶异的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提着扁担转过来就指向吴氏。“你试试看。” 众人一看都唬了一跳，这都抄起家伙了，该怎么劝，都面面相觑起来。 吴氏露出一丝慌张，想不到程木秀竟然会这么不管不顾，但又见有众多人在场，料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怎样，顶多虚张声势，就又挺起胸膛，说：“我不信你敢动手。” “那你就看我敢不敢。”程木秀冷笑，提步上前。 程木秀虽然身材瘦小，可这时候怒火滔天，俨然一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样子。她的力气本来也不小，这时随手一推，就把挡在自己前面的人都推开了。 见她手上提着扁担，又压抑不住怒火，知道她这下是真的爆发了。本来还想劝架的这些妇人恐受无妄之灾，也就半推半就的走开到一边，只是在嘴上不住说着劝解的话。 程木秀直接用扁担指着吴氏。“有胆你就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动手，我跟你鱼死网破。” “你，你……”吴氏见没人拦在中间，这下真的紧张了。 当初她想把龙凤胎卖给别人的时候，程木秀就和她闹过。程木秀平时看着不声不响，一旦发作起来还真的什么都做得出。 吴氏强压着胆怯，硬是撑着脖子叫：“你敢，你敢。”一边说着，脚步却一边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刘氏看见程木秀的扁担，也不大敢靠近，只是不住声的说：“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突然，吴氏“哎哟”一声，整个人七仰八叉的仰面跌倒在地。 她只顾着后退，没看见脚下有障碍，结果自己摔倒在地，不知闪到了那里，扶着腰就“啊！啊！”的叫唤起来。 程木秀都没想到有这一遭，愣了一下神，脸上的表情竟然一下子绷不住，裂了。 真是应了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刘氏见状赶紧上前去扶吴氏。 刘二婶气喘吁吁的赶到，就看见程木秀手握着扁担站在跌倒的吴氏跟前，生怕她做出过激的举动，急忙按住她的手说：“别跟她置气，不值得。” 程木秀看着刘二婶，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没怎么她，她自己跌倒的。” 刘二婶闻言放下心来，瞅了地上一眼，就拉着程木秀走到一旁。 程木秀此时面上沉静如水。 穿越前后生活巨大的差异，使得她心里鳖得慌。心知改变需要时间，她也努力慢慢的适应和想方设法， 生活穷困，各种省吃俭用，她就一心努力工作想改善境况，但步子还没起来多久，就遇到吴氏这种胡搅蛮缠的。 压抑的情绪要再得不到发泄，恐怕要发疯。 程木秀垂眼看着刘二婶抓着自己的手，平复情绪。 见事情闹得有点不可收拾，就连劝架的也觉得无趣，觉得吴氏欺过于人太甚也有些微词起来。 这时吴氏正呲牙咧嘴的那里还顾得上什么。 “大姐。”程木峰崴着脚在程木芸的搀扶下走到门口。 他听见外面的动静闹得大，心里着急起来，硬要下地走出来看看。 程木芸个头小，在程木峰的肩膀下就象个小豆芽似的，但还是努力的撑起身子，好给程木峰点依托。 程木秀见状赶紧跑过去。“胡闹，你出来做什么。” 程木峰虽说脚本身是瘸的，但现在那个撑着脚的姿势很别扭，而且脸色发白。大家看在眼里，就知道程木秀说程木峰受伤的事不假。 至少程木锦还能自己跑回家呢。 “是程木锦先惹起来的，”程木峰说，又冲着吴氏叫道，“他想动手打木芸，我就跟他打了起来，锄头没砸到他就已经断了。” “你这天杀的，打了我的孙子不算，还合起来一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吴氏嚎叫。 大家听了程木峰的话，表情都有些不忿起来。 程木芸才多大的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娃娃，算起来还是程木锦的堂妹，他连堂妹都打，难怪程木峰会用锄头砸人，毕竟程木峰个头不及他高，身形不如他大，为了妹妹情急之下行为有些失当也情有可原。 旁人就看热闹似的在旁边看着吴氏自己瞎嚷嚷。 吴氏叫了一下，没人理，只有媳妇刘氏在一旁搀扶。她疼得抽气，也不知道有没有那里被扭着。 刘二婶这回倒是口气异常平和，就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跟一个孩子置个什么气，这不，自己伤着了吧，你还是赶紧先回去吧，要是真扭着了腰可就不好办了。” 被这么一说，吴氏也想着自己会不会闪着了腰，这下也没神气闹了，就说：“等着瞧，这也是被你们害的，别以为就这样算了。” “呦呦，你真是什么都往别人身上怪啊，”刘二婶忍不住怪里怪气的说。又跟大家说，“你们大家可都看见了，是她自己没看清脚下跌的，要有个什么好歹，可别把这里在场的人都给怪上了。” 大家这时也嘻嘻哈哈的异口同声说：“是呀，是呀。她是自己跌的，谁都没有碰着她一下。” 大家也是聪明的，吴氏自诩精明，又总爱占便宜，要不事先声明，可保不准会不会事后找人栽赃陷害。反正她人缘也不怎能好，自然就没人帮她。 吴氏气得胃疼，可这眼下也是没什么力气了，只得在刘氏的搀扶下骂骂咧咧的走回去。 程木秀顾着把程木峰扶回到屋里的床上去，也不管后来吴氏又说了什么。 “都说了叫你不要动，你怎么不听呢。”程木秀有些生气的说。 “我怕外面会出事。” “有姐姐在，你怕什么。” “就是因为姐姐啊，我怕她会对姐姐怎么样。”程木峰固执的说。 程木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边帮他揉脚一边说：“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她能怎么样。” “是呀，是呀。”程木勤凑到旁边，兴致勃勃的说，“大姐很厉害。” 这一场混乱，不但没吓住程木勤，还让他变得一脸兴奋的样子。 程木秀就想起他主动给自己递扁担的样子，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教训说：“你看你，嫌事不够大是不是。” 程木勤抱着脑袋，但是没躲，依旧毫不畏缩的说：“可是，是你自己要拿扁担的呀。” 程木秀反驳不了他的话，直直的盯着他看了一阵。 程木勤认真的眨了眨眼。 的确，是自己一开始就让他准备好扁担的，不过，她的目的也只是吓唬一下，没打算真的动手。程木秀耸耸肩，没立场教训程木勤了。 刘二婶接着走了进来，看见程木峰的样子，心疼的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吴氏真该死。” 虽然和程木峰打架的是程木锦，但程木锦是被吴氏宠坏的，也在吴氏的教唆下对程木秀他们怀有深深的恶意，因此刘二婶骂吴氏很正常。 程木秀看着程木峰有点发红肿胀的脚踝，脸色变得阴沉。这事跟吴氏没完。 “大姐。”程木峰有点被程木秀的神情惊吓到，扯着她的衣袖说，“我没事，我就是被扭了一下，不怎么疼。” 程木秀叹了口气。“不疼也要好好养着。” “可家里还有很多活，我们还要盖房子。”程木峰依然记挂着盖竹屋的事情。 “我们这样也过了那么久，不急这一时。” 程木峰声音有点闷闷不乐。“我要是冷静点就好了。” 这冷静不知道是说他不该跟程木锦打架，还是怪自己不小心在田埂上滑倒。但现在计较这些都没用了。 程木秀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你别想那么多。” “可是，”程木峰仰起脸了来，忧心忡忡的说，“我听到她说要叫人把我们砍下的竹子搬走，我们辛辛苦苦砍了那么多。” 吴氏在外面威胁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谁要把我们砍下的竹子搬走？”门外突然传来个声音说。 大家扭头一看，就见王素缨的身影一下子跳进门口来，后面还跟着刘力壮。 “王姐姐，力壮哥。”程木芸欢快的叫出声。 第53章 露陷 几天相处下来，王素缨跟程木勤和程木芸变得都非常热乎，就象她说的，除了一起砍竹子，真的就跟着学好些关于农活的事情。 程木芸为此还很得意，有板有眼的教她怎么松土，怎么施肥，怎么拔草。其实她自己年纪小，懂的并不多，真正遇到了问题，还是程木秀或者程木峰来解答。 不过这不妨碍她逗龙凤胎开心，用削下来的竹片给他们做小弓箭来玩。 王素缨今天在山上收陷阱很顺利，捕捉到的都是小猎物，提到集市上卖给了收猎物的商人，然后就悄悄跑去刘力壮干活的地方。随后两人又一起到程木秀这里来。 他们到的时候，吴氏他们才刚刚离开。 瞅着一群人离开的身影，王素缨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屋外一片寂静，就连忙加快脚步。还没进屋，王素缨就在门口听到程木峰的话，这才有了一问。 从烈日下的地方走进昏暗的屋子，等视线适应下来，王素缨才发现床脚边站着的刘二婶。 她是远远见过刘二婶的，也知道刘二婶和程木秀的关系极好，稍一停顿马上就认了出来，就有些尴尬起来。 刘力壮看见时想退出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来，叫了刘二婶一声。 知道刘力壮一直暗中在和程木秀他们一起砍竹子准备盖房子，所以看见他在这里出现，刘二婶也没惊讶，倒是对没见过面的王素缨仔细瞧了一眼。 或许以为是程木秀认识的，倒没说什么。 刘力壮掩饰自己的尴尬，就问程木秀：“对了，我刚才好象看见村里的一群人离开，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吴氏，”程木秀说，简略的说了一遍经过，“因为木峰跟木锦打架，所以来兴师问罪。” 王素缨听了又惊又怒。“又是这个惹是生非的花彩云，她还没受够教训。” 刘二婶和刘力壮都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向她看过去。 程木秀就咳了一声，使了个眼色。 王素缨明白自己失言，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又说：“要不是花彩云教唆，吴氏也不见得想起来这样闹。”又哼了一声，“想得美，以为这是她家的东西吗，说搬就搬，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这是你朋友？”刘二婶看着豪爽的王素缨，就跟程木秀探问。 程木秀这才想起来赶紧把王素缨介绍给刘二婶。 刘二婶见她只给自己介绍，而没有给刘力壮介绍，心里就明白了，王素缨不只跟程木秀认识，跟刘力壮也是认识的。 刘力壮心虚，没敢看刘二婶，上前了一步走近床边，就看见了程木峰受伤的脚腕。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掉过头问王素缨：“你身上有没有带伤药过来？” 程木秀忙说：“素缨前天给了我一瓶药水备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刚才涂的就是素缨给的跌打药水。” 他们这样一说，可就暴露了。 刘二婶眼神怪异的瞧瞧刘力壮，又瞧瞧王素缨，刘力壮这时才反应过来，讪讪的转过身，让开给王素缨走近去看看程木峰的伤脚。 或许是因为在场有众多人，刘二婶什么也没有说，但眼神无疑表明了她已经开始猜测什么了。 刘力壮自己没做声，程木秀自然也不能代替他说出来他们的关系。 在王素缨给程木峰看脚的功夫，程木秀就跟刘二婶说，他们砍竹子的时候，王素缨也在，言下之意就闪烁其词的吐露出，刘力壮跟王素缨一块儿在她这里帮忙。 都这样了，刘二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在程木峰的脚才是需要关注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就转到程木峰的脚腕上来。 王素缨懂点这个，摸了摸说：“就是扭伤，看来得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程木峰听了很沮丧。 时间已将近晌午，刘二婶家里，张晓霞和刘力平都在地里，她得回去做饭。刘力壮没有理由还留下，不得不跟着一起走了。 当着刘二婶的面，他也不敢明着跟王素缨眉目传情，只是拍着程木峰的肩膀说：“你别担心，等吃过饭我再来看你。” 程木峰年纪虽小，但也懂些事了，看这情形就眨巴眨巴眼睛，也大声说：“那你一定来呀。” “一定来。”刘力壮就跟程木峰拍了下手掌，两人悄悄做了个鬼脸。 等刘二婶和刘力壮走掉了，王素缨这才用手拍了拍胸口，说：“幸好。” 程木秀不禁好笑，白她一眼。“幸好什么，你以为刘二婶会看不出来。” 王素缨的表情垮了下来，说：“你不说出来不成吗。” “你担心什么？” “你知道我家是猎户，家里没地，而我也不会种地。” “那有什么，你放心吧，刘二婶很好相处，而且我觉得，你大概应该很对她的脾气。”都是性格爽朗的。 已经快到中午，程木秀就留王素缨下来吃午饭。刚才刘力壮跟程木峰约好了，说吃完饭后再过来，程木秀自然也要把王素缨留下。 因为经常来，王素缨也不是在这里吃她做的饭了。当即，程木秀做饭时，她就帮忙打下手。 她非常喜欢程木秀做菜的手艺。 而刘力壮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怎么向刘二婶坦白了。 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顺着风从厨房飘到了小院中，又从窗户钻进了屋里。 夏紫苏坐在窗下的靠椅上，翻阅医书，闻到饭菜的香味也不禁抽了抽鼻子，有片刻注意力被从书上引开。 夏冬青雇的一个仆妇每天定时到宅院里来打扫和做饭，因为夏紫苏在此暂居，他又专门从另外一个地方拨了个小厮过来伺候。 门口传来声音，夏紫苏就听到小厮走到门口去开门的响声，过了一会，熟悉的脚步声走到了自己的门前，接着帘子一掀，露出夏冬青嬉笑的脸庞。 “哥，在看书啊。” 夏紫苏到了颍州城几天，夏冬青炫耀的带他去看自己的药仓和车队。 结果听说神医在颍州，于是后面就不断有人前来请他看诊，也有单纯就是来瞻仰神医的。 毕竟神医名声比较响，拯救了边城好多人。而且夏紫苏为人又和气，又耐心，口碑甚好，于是他在颍州城的几天就没得过闲。 好在他的师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有点事做也可以打发时间。 忙碌了几天，夏冬青就不干了，他可不是叫哥哥来这里干活的，于是自作主张打发了人，让夏紫苏在宅院里歇一天。 他自己处理完药仓的事情，就赶紧跑回来陪伴夏紫苏。 第54章 失约 “你今天回来得倒早。”夏紫苏合上医书，笑说。 “今天没什么事，早点回来还可以跟你说说话，”夏冬青说，看到桌子上有壶有杯子，直接就倒了杯一咕噜的灌了下去。喝完了才想起来看一看，这桌子上只有一个茶杯，就讪讪道，“这是你的杯子吧，我另外给你找个来。” 夏冬青人前还收敛一点，言行举止中规中矩，可到了背后马上就原形毕露，直接就用手抹了抹嘴巴边的水痕。 夏紫苏无奈的摇头，说：“你要是很忙，也不用管我了，来来回回的这么匆忙做什么。” “不忙，那里有人看着，没我太多什么事。”夏冬青大大咧咧的说，“倒是因为你慕名而来的挺多，有看病的，有想结交的，还带了礼物来。结交什么的，我就让他们把帖子留下来，等回头你自己看。至于看病，我也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疑难杂症，就让我那里请的医师直接帮看了。” “受累了。”夏紫苏说。 “这算什么，”夏冬青说，“我那里请的大夫也不差。你只管休息，想去那玩我陪你去。” “你就不管你那药仓了吗？” “那也不比哥你重要，你出去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兄弟俩就该好好说说话。”说着，就想起一件正事来。 夏冬青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对了，这里有封信从到了药仓那里，收信人是你，好象是姚大哥的。他什么时候到？” 夏冬青住的这个院子以前就他一个人，他自己经常到处跑，所以凡有给他的信件都是被送到药仓。夏紫苏的信自然也是由那里转收。 夏紫苏有些惊讶的挑挑眉，接过夏冬青手里的信打开。 他到颍州城就是为了等姚远的，结果姚远人没见着，倒是先来了一封信。 夏紫苏打开信迅速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情由希翼渐渐带上了一丝失落。 夏冬就问：“信上说什么，姚大哥什么时候会到？” “他不能来了。”夏紫苏叹了口气，把信折了起来。 “他还在边城？”夏冬青惊讶的睁大眼睛。“他不是已经打算离开了吗。” 姚远虽然在军中，但却非军中之人，他只是跟宁将军私交甚密，才以幕僚的身份跟在了他的身边，顺便做个军医。毕竟他擅长伤科，在军中也有用武之地。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离开。 “他毕竟已经在边城呆了这么多年，如果想离开了也很正常，”夏紫苏说，“不过是因为宁将军被皇帝下旨招回了京城，他跟着宁将军一起到京城去了。” 夏紫苏是因为迎接不到师兄到来感到有些失望。 “到京城，好事呀。”夏冬青觉得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嗯。”夏紫苏把信折起收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夏冬青眼神就发亮的凑近夏紫苏，兴奋的说：“边城疫病的事，作为军中的大夫，姚大哥算是立了功的，你说，他跟着宁将军一起回京城，皇帝会不会赏赐点什么。这事你也有份啊，哥。” 夏紫苏把信放到手边的茶几上，然后挑眉看了夏冬青一眼，说：“那里的所需要的草药都是由你这里供应的，你得到的好处还不够吗？” “那是两码事啊，”夏冬青只顾喜滋滋的说，“别的不说，至少你跟姚大哥是一样的功劳，要是皇帝能给你写了匾啊什么的，咱们把它挂起来。爹的那个医馆就不说了，那是他用来消磨晚年时光的。可你自己可以开个啊。” 他见夏紫苏没做声，就兴致勃勃的继续往下说。 “你要不爱坐诊等人上门，那就招人呗，需要时你再出面。以你现在的声望，再加上皇帝的牌匾，啧啧……”夏冬青的样子非常得意。 夏紫苏佩服他的联想翩翩，忍不住笑着说：“听起来好象挺有道理的。” “那是，那是。”夏冬青笑嘻嘻的说。 “以后再说吧。”夏紫苏很是淡然 早习惯他一贯来处之泰然的模样，夏冬青不以为意。又问：“反正姚大哥也是要离开边城了，他这下是打算留在京城了吧？” “我看不会。”夏紫苏摇头。 看他神情笃定，夏冬青好奇问：“为什么？” 夏紫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据我所知，师兄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子，可是，后来那女子却另给嫁了他人，好象就在京城。” 夏冬青张大眼睛。“……想不到，姚大哥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夏紫苏接着说：“大概是情伤所致，师兄后来就一直呆在了边城。” 夏冬青叹息的摇摇头，说：“哎，说真的，天下女子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枝花，姚大哥也太看不开了。” “师兄只是比较一往情深而已。” “哎，那你呢？”夏冬青突然转过来问夏紫苏，“大哥，你也有二十岁了，可也没成亲，不会——，你也有什么隐情吧。” 夏紫苏斜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那你说说看，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夏紫苏根本不想理他，低头整理手里的书页。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夏冬青坚持不懈的追问。 “做什么？” “好歹我走南闯北，见的人多啊，要有合适的，我帮你牵线。” 年纪轻轻就想做媒，也不看看自己靠不靠谱。 夏紫苏懒得回答，就说：“顾好你自己，你也不小了。” “我说真的……” 这时，门外传来仆妇的声音，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谈话这才中断。 夏紫苏此次回家，主要就是想看望和陪伴一下父母，也不着急为以后打算，既然想见的师兄没有到，他在颍州城也没留多久，依旧回去泠镇。 从泠镇到颍州坐船顺水，所花时间比较短，只要半天。若是继续坐船回走，因为逆流，一早出发，即使顺利，等到了泠镇也要天黑了，于是夏紫苏就选择了乘坐马车。 他上颍州时是一个人，回来的路上多了个同伴，正巧是陈凡的侄子，一个名叫陈振易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第55章 转告 坐车不如坐船舒服，但时间上比逆水行舟要快得多，夏紫苏也不用早早出发，一直等收拾完毕了才动身，这时夏阳早已高挂晴空了。 陈振易执鞭，速度还是挺快的，抵达泠镇时太阳都还没落山，还能赶得上晚饭的时间。 车上装载有部分送到回春堂的药材，还有夏冬青特意挑选给父母的礼物，全托夏紫苏一起带了回来。 陈凡看见外出已有两个多月的侄子回来感到很高兴。 他一接过陈振易交给自己的几页清单，知道他也心心念念在家待产的媳妇，于是当即就打发他先回家去看看自己媳妇去，然后叫人来看住马车，把车上的东西陆续卸下来。 夏紫苏就直接穿过回春堂的铺面，自己拿着份量不算很重的东西，径直到后面去了。穿过天井的院门可以直接进入内宅。 等所有东西逐一清点完毕，时间也已经不早。这时，陈振易又跑了回来，说请陈凡到自己家里去吃晚饭，并帮着医馆的伙计一起落了门板，关上回春堂的大门。 大门关上后，陈凡从边上的小门走出来，并拂了拂身上的灰尘。 陈凡跟随夏材多年，平常都住在回春堂里的，差不多把回春堂当成了自己的家。 陈振易是他唯一的亲人。 陈振易娶了媳妇后，住在离回春堂不远的地方，是个带院子的屋子。陈凡在陈振易的陪同下到达时，陈振易的的媳妇已经在桌上摆好了丰盛的饭菜。 陈振易是幼年就父母亡故了的，陈凡是他的大伯，并把他抚养长大，所以，他虽然只是陈凡的侄子，但却视陈凡如父亲，对他一直尊敬孝顺有加。 陈凡把他抚养长大后，又在夏冬青的手下帮他谋了份差事。 用完饭后，陈振易的媳妇怀孕了精神容易发倦，简单收拾一下就回里屋去歇息了，桌子边就剩下陈凡和陈振易一起，一边慢慢喝酒一边寒暄。 陈振易就吹嘘自己外出时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瞅了个空，陈凡就问他：“你这次回来，是专门跟二公子告过了假吗？要不然你媳妇要生了，等会你却又被派出去押货什么的。媳妇生孩子，你不在身边可不好。” “用不着告假，”陈振易点了颗花生米放嘴里，嘴嚼着说，“二公子让我这段时间在回春堂里帮忙。” 就是说，他暂时可以不用离开泠镇，可以守在媳妇旁边了。 “那能呆多久？”陈凡问。 “没说，我觉得他那意思好象暂时那边用不着我，只叫我每隔断时间就上颍州城去一趟。反正我想等到他要派我出去了，再告假也不迟。” “那也好。”陈凡点头。 陈凡抿了一小口酒，又说：“依我看啊，二公子是有心让你在家陪媳妇生孩子。回春堂这里又不缺人手。这样的话，你若没有别的事，还有时间，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帮忙。” “大伯别说什么客气话，有什么尽管吩咐？”陈振易干脆的说。 陈凡就说有人想自己用竹子来建个竹屋，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建。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帮别人建过吗。” “嗯。那要看是怎么样的，简单的我还行，太复杂的我弄不来，得请人一起帮忙。” “我想他们也不要什么花样，就是能住人，能遮风避雨就行。” “哦，那大概行。” “还有，”陈凡接着说，“那家人情况有些特殊，都是些孩子，他们大概打算就凭自己的力气做，但我想可能会有点困难，要能行的话你就搭把手帮一下，就当是做个善事吧。” 陈振易知道陈凡心地善良，但也不是随便替人说好话的人，既然都开口了，说明他比较重视，就说：“如果我能帮得上就尽量帮，您知道，我还得照二公子的吩咐每隔断时间上颍州城去呢。” “放心吧，不会让你耽误，”陈凡说：“只是说你方便的时候。” 陈振易再问仔细点，就知道了建竹屋的的地点在望溪村。 望溪村他知道，离泠镇好几里呢，来回路上得一个时辰。真要这么来回跑，他这就有些迟疑了。 陈凡就说了那家是父母早逝了，一个长姐带着几个孩子，但是那个姑娘是个有勇气的，而且很能干，硬是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一起修起了一道竹渠，想方设法的让生活好过点。 他们现在打算建个竹屋，只是苦于不懂得怎么做。 陈凡是在得知后主动要求帮忙的。他知道陈振易以前帮别人做过这些。 听着陈凡这么一说，陈振易也有些佩服了，于是就答应下来，只要回春堂这边忙得过来，他就可以到望溪村稍微帮帮忙。 陈凡当然觉得没问题，他是回春堂的管事，种种安排都是经过他的手的，自然会选有空闲的时间才叫陈振易去。 毕竟陈振易是回春堂里的人，自然是以做完了回春堂事情为先，其他的也就是尽力而为了。 到了第二天，陈凡瞅了空，就去找望溪村常来镇上拉活的马大叔。程木秀说过，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托马大叔帮带话。 码头上马大叔暂时还没揽到活，就坐在车子边上等，所以陈凡到了地方一问，马上就把人找着了。 听了陈凡说找到教程木秀建竹屋的人了，马大叔当即就点头说回去了就转告，因为之前程木秀就问过他这回事了。 马大叔暗暗思索着程木秀问这回事时也是几天前了，就说：“您托我带的话没问题，我一定转告，可是我觉得啊，程木秀眼下还建不建那竹屋建还是一回事。” 既然程木秀都主动问过了，那对她来说自然是很迫切的一件事，听马大叔这话，陈凡就觉出一些异样来，就问怎么了。 “看得出您这个人对程木秀还挺上心的。”马大叔说。 “我就是觉得这个姑娘不错，不过是想帮点忙而已。”陈凡说。 “想不到您一个不相关的人都能这样想，”马大叔一边叹气一边说，“偏偏她那些亲戚，唉，这也是命吧。” 陈凡一直只知道她有几个弟弟妹妹，他也只见过大约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丫头，乖巧又懂事。这还第一次听人说起到她的亲属，就问：“她的亲戚怎么了？” 程木秀年纪这么小，居然靠自己的能力来抚养弟弟妹妹，按理说有亲戚的话，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你是不知道啊……”马大叔心地善良，同情程木秀的遭遇，就把前两天因为两个堂兄弟打架的事，吴氏怎么闹藤的事说了出来。 马大叔颇为气愤的说：“程木秀他们姐弟几个都是肯吃苦的，他们砍下的那些竹子可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更别说程木峰的腿还是残废的。结果吴氏就因为孩子打架的事，就打上了她家竹子的主意，你说这缺德不缺德，还闹到村长那里。虽说是个吴氏是个程木秀的继奶奶，可也是长辈不是。” 听着马大叔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陈凡约莫就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难怪当初在酒楼第一次见到时，惊讶的听到她说他们姐弟自己养活自己，家里没有别的亲戚，她大概压根就不想有这样的亲戚吧。 马大叔最后说：“唉，放心吧，您的话我一定帮带到，她会怎么办可还说不好。而且现在程木峰的腿又不能下地干活了，家里还有另外两个更小的要照顾。” 程木秀挺不容易就是。 第56章 担心 吴氏闹腾了一番，给程木秀添了堵，但也是混了个惨淡收场，还扭伤了自己的腰。 在场众人都亲眼看见，就纷纷表示是她自己不慎摔倒的，跟别人没关系。自然跟程木秀也没关系了。 虽然大家没看见程木锦的伤势怎样，但他是自己跑回家的，能有力气跑回家，那就也不会伤到那里去。倒是见到了行动明显不正常的程木峰。 要说原来程木峰就是腿不好，但也能下地干活和挑水，从来就没拉下了什么，可现在明显连站都站不稳，大家自然都认为还是程木峰伤得更重一些。 结果吴氏在程木秀的家门前跌了一跤，扭了自己的腰，这下算是扯平了，谁也别说谁。 再一个，归根结底，还是孩子们不懂事闹别扭，这点小事也要闹大，那以后村子里就别安宁了。小孩子嘛，那个不顽皮，昨天还势不两立，今天又在一起爬树掏鸟窝的经常得很。 何况人家那还是堂兄弟。 所以，真没被大家当多大事。 马大叔之所以想得严重些，也是他的误解，只听到了事情的零星片语，再加上一些先入为主的想法，以为几个孩子没有大人照顾，无依无靠肯定吃亏。 然而，程木秀已经满十四岁了，后来又想方设法改善伙食，加强营养，虽说离衣食无忧还有不少距离，但至少比过去要好了不少，身体也没那么羸弱了。 她当时抄起扁担冲吴氏过去时，那股气势汹汹的模样还真是唬了不少人一跳。 程木秀其实在性格上来说，不是冲动的人，可见人要是被逼急了是什么都敢做的。 而程木秀要的也是这个效果，总要表现出强势来，一句话就是，我不找你麻烦，你也最好别惹我，惹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吴氏灰头土脸的回去后，扭伤的腰起码也要养几天，这下也出不去闹腾了。 至于刘氏，她是明明知道程木锦并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被侄子侄女欺负了，心生怨怼，这下对程木秀更没好感了。 然而程木秀原本就跟他们没亲热过，刘氏对她怎样一点关系也没有。二叔一家对于她来说跟陌生人差不多。 有血缘关系的二叔，呵呵，她从来就没关心过。 程木峰的脚腕其实是自己扭伤的，程木秀毫不客气的推到了程木锦的头上，也是故意的。这个当然要利用啊，站在了舆论的制高点上，程木秀也就没那么容易被动。 可不能让吴氏这个人又借机掀起什么风浪。 程木秀虽然不怕她，可这么胡搅蛮缠的也会碍自己的事不是。 程木秀兴致满满的准备建设自己的小院，可没功夫跟她耗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郁闷的是，程木峰虽然只是轻微扭伤了脚，可还是不得不好好休养一阵。 建竹屋的事，他们主要还是靠自己，程木峰这一休养没有一个月半个月的不行，程木秀原来还打算在陈凡有确切消息后，是带着程木峰一起去泠镇请教的。 程木峰在做这些事情上很聪明，相信在听了讲解以后，一定会做得很好。 可现在，他的脚不方便出门了。 不但不方便出门，也不能用力干活，建竹屋的计划这一下子怕是要被耽搁一阵了。 程木秀有点担心后面的大雨，会加重他们的困境。 吃过午饭，满腹心事的程木秀一边洗碗，一边考虑着一系列的事情。 说实在，她是不希望建竹屋的事被耽搁下去，除了需要更多的住房，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一个月后，要是新的屋子还没建好，而到时候又开始收小麦了，他们就更忙不过来。 小麦收的时候，马铃薯也要收了，这些东西需要储藏的地方。 而且，在收割完小麦后，按程木秀的想法，希望把原来的旱田地改为水田。现在他们有水源，改水田应该没问题。 水田里可以种稻谷和养黄鳝，甚至其他适合的鱼类。 而说起来，大概也是在小麦收割前后，新挖的水田也该可以开始捕捉长大了的黄鳝，程木秀还需要设法把黄鳝推广到市场上去卖。在现在人们还认识到黄鳝的美味和好处的时候，谁会去买呢。 程木秀需要时间去做这些事。 想着想着，程木秀不由得叹了口气。 “姐，姐。”门外传来程木芸呼喊的声音，紧接着，就看见她的小身影跑了进来。 “干嘛？”程木秀刚好洗完最后一个碗，用抹布擦干净手。 “那个大伯又来了。”程木芸嚷嚷着说。 “哪个大伯？”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大伯呀。”程木芸跑到她旁边，背着手仰头说。 “到底你说的是谁呀？我们家哪来的大伯？”程木秀把抹布放好，一边好笑程木芸半天还是没讲清楚。 不过，听她说话大致也明白，就是有人到家里来了。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以至于程木秀觉得，只要有人来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木峰和木勤在外面吧？”程木秀问。 程木峰虽然不方便走路，但是他的手还是很巧的，就坐在树下修一修上次被弄断的木锄头。家里条件有限，仅有一两样铁器，其他的农具大多是用木头做的，时间久了有损坏，程木峰就设法把坏掉的农具修一修。 程木勤在他旁边帮忙。 “在。”程木芸回答。 程木秀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既然程木芸认识，应该是以前来过的，可程木秀一时想不起来，就拉起程木芸的小手朝外面走去。 “就是上次坐车来的，他还把我们家里养着的黄鳝全部都拿走了呀。”程木芸的这句话总算讲明白了。 程木秀脚步就顿了一下，这下就想起来了。到家里来买走黄鳝的，可不就是陈凡吗。 上次在回春堂他推荐自己的侄子来帮建屋子，还说他的侄子人在外面，等到人一回来就会给她消息。 没想到他就直接到望溪村来了。 第57章 善意 顺着地势蜿蜒通到小屋的道路不是很宽敞，一边石头散乱，另一边是突降的低地，落差大的地方有一尺多高。 尤其经过了前几天的一场大雨，勉强被称得上路面的地方变得更加坑坑洼洼。 他们这里平常也不会有马车之类的到，所以还暂时没想到要花时间去整平。 一辆马车停在了远处比较开阔点的位置。陈凡就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路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小伙子。 这路面比上一次他来时变得更坏了，连马车都不好进来。 程木秀还记得上次跟陈凡一起来的那个马夫的模样，也认出这回跟陈凡来的不是上次的那个马夫。 正在低头敲敲打打着农具的程木峰和程木勤都看见了有陌生人进来，就停下来了手里的事，好奇的抬头张望。 而程木芸显然还记得陈凡，一眼就看了出来，赶紧跑进去告诉程木秀。 ——这个人上次来买过家里的黄鳝。 看到前来的陈凡，程木秀既意外又惊喜。 要说一直以来对程木秀他们怀有善意的除了刘二婶他们，就是回春堂的人了。尤其上次夏大公子反正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还对她出手相助。 挣到一笔意外之财是一回事，主要是看见花彩云出洋相，出了一口恶气。 而看到跟在陈凡身边跟陈凡面容相似的年轻人，她也自然猜测着这大概就是陈凡提到的侄子，他有建竹屋的经验。 程木秀没想到陈凡会亲自带人前来。 “陈叔。”程木秀迎上前打招呼，一边让程木勤站起来，让出个能坐人的地方，再多端张凳子过来。又叫程木芸去屋里倒水。当然也不忘还让大家称呼一声客人好。 树下虽然东西杂乱，但是也比进到屋里要好，而且凉风习习。 陈凡殷勤的介绍了自己的侄子陈振易。 陈凡怎么会亲自前来呢？也是因为听了马大叔的一番话后，心里有些不平。觉得程木秀这样的好姑娘，遇上这样的恶亲戚也是造孽。 陈凡虽然无儿无女，但很喜欢孩子，心地善良，从他尽心尽力的抚养了弟弟的孩子这点就能看得出。 心事重重的陈凡回到了回春堂，落寞的样子自然就被陈振易看到了，一问，也就知道了是这么回事。 虽然不知道陈凡为什么对那些仅见过数面的人这么上心，但陈振易听了以后也是感同身受的，因为他自己也是孤儿。 但他很幸运，有个把他视如己出的大伯，不但使他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长大，还帮他成家娶媳妇。 如今他自己的孩子也快要出世了。 陈振易自己是幸运的，而且相信自己的孩子也肯定能平平安安的成长。 听陈凡提到那个年幼的小姑娘时的喜爱之情，陈振易就动了恻隐之心。而且也想为自己将要出生的孩子积积福。 当即陈振易就提议去看一看。 陈振易现在就在回春堂里帮忙，今天又正好马夫有事，他就顶替了马夫，送完东西后就可以闲下来。 陈凡是管事，也了解今天回春堂里并不忙。 出于负责，陈凡去跟夏材打了个招呼，也没说太清楚，只是说在送完东西后，想顺便去办点私事。 然后陈振易亲自驾车，送完东西后就带着陈凡直接跑到了望溪村的山边。 他们的不期而至，使得程木秀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她不用发愁了。 程木峰和程木勤都是第一次见到陈凡。程木峰不方便行动，就坐在那里，有点腼腆。 “我弟弟……”程木秀含糊其词的说，“有点不大方便，您别见怪。” “不会不会，”陈凡说，“我已经知道了。” 他在听马大叔唠叨时，就了解了更多关于程木秀家里的事，知道她有个腿有残疾的弟弟，还有一对龙凤胎还只有六岁。他见过的程木芸是其中之一。可想而知，程木秀是怎么支撑这个家的。 听陈凡说知道，程木秀有些惊讶。 “我听老马说的，”他主动说。他生怕程木秀误会，就解释说，“我也不是故意打听的，就是你说我可以找老马传话，我就去找他了，然后他就跟我说了你家里发生的事。” 程木秀一听就明白了。 陈凡就掏出来了一个药瓶递给她说：“这个可以活血化瘀，你给你弟弟用吧。”又强调说，“效果非常好。” “谢谢。”程木秀没有推辞，爽快的收下了。 既然是回春堂的药，应该会很好。程木秀也希望程木峰快点好起来。 陈凡这时也注意到堆放在空地上的竹子，就指点着那里说：“这些，都是你已经准备好的，用来盖竹屋用的竹子吧？” 程木秀点点头，说是。 想起程木秀跟自己提起来时也才过去了七八天，她已经能砍下那么多备用的竹子，可见是已经计划好了，但想起了从马大叔那里听来她和亲戚的那些纠纷，陈凡还是小心翼翼的说：“计划不会变了吧？” 程木秀不知道他从马大叔那里听来的那些话，见他这么问，也没想别的，就摇摇头说：“不会变。” “那就好，那就好。”陈凡由衷的就松了口气。 程木秀有点莫名其妙，但明白他很关心，感到很感激。 “我就是不知道大概需要多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程木秀说。 陈凡指指陈振易，说：“所以，我就特意带我侄子来看一看，我们还是听听他的主意吧。” 见大家都望着自己，陈振易也很直言不讳的说：“我先问问，不知道你们想建成什么样的，简单的我还成，太复杂的话，可不敢保证了。” 程木秀虽然住过旅游区里的竹屋，但她也不知道建一个竹屋需要做些什么，何况，现在的建设条件以及建筑工艺也不能与另外一个世界相比。 程木秀就说：“我听你的，你看能建成什么样的好。” 陈振易也很干脆，说出来就是个简简单单、四四方方的式样，有窗有门。照他的方案，自然也没什么美观不美观的想法。 程木秀想了想，就提了那么一个要求。“我就希望里面能有隔间。” 第58章 竹子 乡下人建竹屋的还是很少见的，因为虽然材料简单，就此取材也便宜，但乡下毕竟讲究结实耐用，几乎房子一建就是想着传承下去，儿子用完到孙子，可以用几辈子的了。 竹屋再怎么耐用，也不象泥砖房那么持久。 能有十年吗？ 但陈振易也看得出来，依程木秀的条件，也没有太多选择。倒是很主动的说，把竹屋建得牢固些，用上十年还是没问题的。 言下之意也是，再长，就难说了。 程木秀想，别说十年，就算是五年那也够了。在她的计划里，这是眼下的一个权宜之计，只要坚持过了今年，她相信以后会好的。 只要不出什么大的意外，在年底前，依照他们所有的土地，在交了田地赋税后，大概还能有点剩余。前期因为缺水和缺照料，庄稼生长不够好，能有产出就已经不错了。 好在程木秀已经有所准备，她种下的马铃薯随后也可以收获了，更重要的是，她带着程木峰他们新挖的水田，在暂时还种不上庄稼的时候，已经先用来养殖黄鳝。 两三个月后长大的黄鳝就可以拿来卖了。 程木秀心里筹算着。 她根本就等不了五年，就希望早点可以开始筹备建新的房子了。 对于眼前这个迫切需要建起的竹屋，程木秀要求也不高。这个所谓的要求不高指的是屋子不用多大，也不用多漂亮。只要保证结实就好了。 预计后来的一段时间，这会就是他们主要的住房了，所以当然也是建得越早越快越好。 程木秀带着陈振易看了看她准备建屋子的地方，和他们现在住的房子相距有一段距离，而且还说了自己其他的想法，就是同时想搭个小院子。 听陈振易的意思说，建起一座竹屋其实也并不很难，而且，只要准备得充分还是很快的。 听到这么说，程木秀就不由得想是不是应该考虑请些人手来帮忙。 如果不得不请人帮忙，算了算手里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她还得再想办法。 程木秀已经事先准备好了很多竹子，据目测也差不多足够。但是陈振易说，这些砍下来的竹子还不能直接就用在了建屋子上，应该先用水泡上一天，去掉竹子中的一些物质，可以防腐防虫，竹屋就可以更加经久耐用些。 陈振易按程木秀规划的想法，在地上划了几个标记，是放起承重作用或者说是用来固定房屋结构的竹子的地方。 程木峰虽然动作不便，但不妨碍他参与到程木秀他们的讨论当中。 他的脑袋很聪明，甚至会想到一些连陈振易都没想到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整个屋子的架构越来越清晰。程木秀更加有信心了。 在陈振易在空地上做标记时，见程木峰就是拖着腿也要跟到旁边去见识，陈凡就帮忙搀扶，又随口问他原来腿是怎么受伤的，听罢又是一番感慨。 程木秀听到陈凡跟程木峰的对话，突然有些走神，好一会才发现陈振易正对着那堆竹子比划着什么。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正在说那些竹子可以用来做房柱，那些竹子用来架设房顶。 不过程木峰一直听很专注，即使程木秀走神没听到也没什么影响。 程木秀倒没多大担心。 “姐。”程木峰突然叫了一声，令心不在焉的程木秀惊了一下。 “嗯？”程木秀应道。 “这些竹子都要用水泡过才能用，可我们家的水池没那么大。”程木峰说。 这倒是个问题，要是竹子能短一些就好了，程木秀就心里一动。 “陈大哥，”程木秀问陈振易，“您看，我们要建的竹屋大，大概都需要多长的竹子？” 陈振易一听就明白了，就站到竹子堆旁，比了比说：“大概这么长就够了。” “那我们事先就照这个长度砍短了就行？”程木秀问。 “没问题。” 程木秀回头冲程木峰说：“回头我们把池子重新挖一点，就可以用来泡竹子了。” 池子挖大一点总之没坏处，蓄水更多。 这些竹子做前期处理还需要时间，陈振易主动说等过几天，估计他们准备好了，再来帮他们一起搭屋子。 陈振易说：“先把这框架搭起来，这框架就是以后屋子的形状了，搭完之后再做其他的。” “把屋架搭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程木秀问。 “人多的话，一天就可以做完了。”陈凡说，“到时候我再带几个人来，一起帮你。” “可……”程木秀露出为难的样子。 陈振易安慰说：“你放心，我找一个我很好的兄弟，你只要不让我们饿肚子行。”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程木秀还能说什么呢。 看时候差不多了，陈凡和陈振易就准备返回泠镇。 在程木峰呆在原处兴致满满的对着陈振易划在地上的图形琢磨时，程木秀就殷勤的送着陈凡他们一直到停放马车处，即使陈凡一再说不用客气不用送的话，但程木秀执意要这么做。 直到了马车边，准备上马车时，程木秀突然对陈凡说：“陈叔，我有件事情想问一问您，行吗？” 陈凡就停下脚步，问：“你想问什么？” “那个，”程木秀犹豫了一下，说，“我的弟弟，木峰，您也看见他的腿了。其实他的腿原来是好的，就是后来才断的，象他这样，已经耽误了快一年了，还有希望治好吗？” 这个问题憋在她心底已经很久了，要是当着程木峰的面，她是不会说的，这才借着送人的机会，程木峰不在旁边，她才好向陈凡问了出来。 平常她不敢露出一丝毫的这个念头，生怕给了程木峰希望，万一又实现不了，对他又是一个打击。 此刻，程木秀心里充满了忐忑，她不知道陈凡会给出什么答案。 第59章 困难 程木秀并没有抱很大希望能从陈凡这里听到令人鼓舞的回答，因为，即使他是在回春堂里干活，但程木秀知道他只是一个管事而已，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夫。 程木秀只期望他由于见识多而多少会知道一些。 所以当陈凡很诚实的回答他不知道时，程木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感激的。 陈凡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失落。 他也是曾经有过弟弟的，了解这种感受，就安慰说：“我是不敢随便回答，但是有人知道啊。我们这里地方小，见识有限，可大公子不一样，大公子可是个神医那。” 陈凡说出来时有几分自豪。 程木秀自然知道他说的就是夏紫苏，眼前就浮现出一张笑容可掬的、和善的面容。对呀，既然夏紫苏都被称为神医，为人看起来也非常和善，那怎么句没想到找他求助呢。 程木秀这才觉得自己好象问错了人，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我冒昧了。” “你是关心则乱。”陈凡体谅的说，“而且，我刚才听你弟弟说了，他那腿是因为跌伤后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才留下了残疾，这种伤了筋骨的越早治疗越好，拖太久了就不利于恢复。” “……我知道。”程木秀声音沉闷的说。 “要是……”陈凡迟疑了一下，说“你担心没钱给他医治，我想跟你说，大公子为人心善，要有可能，你先让你的弟弟把腿治好了，钱可以等以后再付，我想大公子应该不会介意。” 程木秀没打算隐瞒这个现实。“是有点这个原因。但主要还是……” 陈凡就打断她的话说，“要不这样，我先替你做保，大公子会愿意帮你的。” “谢谢您，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我就是怕他的腿疾拖久了，”程木秀懊恼的说，“万一治不好。” “你先别想太多，这事得先让大夫看过后再说。” “我明白了。”程木秀点头。 陈凡临走又从车里探头出来，一再嘱咐说：“你弟弟年纪还小，腿伤的事不是小事，哪怕别的耽误一会，只要能够，还是先给他先治病好一些。” 他也不知道程木秀说钱的问题会自己想办法是指用什么办法，但看他们眼下这种境况，住的屋子都要靠自己建，连人都请不起，现在还要想着给程木峰治腿。只希望她不会逞强而拒绝了他的帮助。 陈凡是多虑了，程木秀再怎么逞强也不会拿自己的弟弟的腿疾开玩笑。 要说以前是没办法，受到各方面的条件的所迫，不过，现在是已经不一样了。她带着上另一世的记忆而来，无论见识和眼光都不可与往日而比。 程木秀一路思忖着慢慢走回去。 而这时，一点儿也没猜到姐姐心事的程木峰正对着留在地上的竹屋图形琢磨，满怀欣喜的期盼着早日建成这个计划中的屋子，而程木勤和程木芸在竹子堆旁互相追逐玩耍。 程木秀回来后，面上恢复了平静，看着那边追逐玩耍的程木勤和程木芸，问程木峰道：“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程木峰兴奋的说，“我们一定很快就能建好竹屋。” 程木秀失笑，转过头来看他，说：“我问的是你的脚怎么样，刚才你走动了不少，有没有觉得疼？”然后想了起来，摸出来陈凡给她的药瓶，说，“试试这个，这可是回春堂里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效果一定很好。” 程木峰晃了晃脚丫，满不在乎的说：“我觉得王姐姐的药水也不错。”然后又露出苦恼的神情，“要是再快点好就好了，我可以一起帮着建屋子。” “你可别乱来，建屋子的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人多建得快。”程木峰看起来很不甘心。 “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有姐姐在，放心吧，我们会尽快把竹屋建好的。”程木秀就在他面前蹲下，拍拍他的膝盖，说，“来，你坐好，把脚伸出来。” “我自己来吧，姐姐歇一会。”程木峰见程木秀想帮自己擦药，就阻止说。 程木勤和程木芸虽然看起来只顾着在边上自己玩耍，但程木秀一回来，他就已经分心了，还被程木芸逮住了一次。看见程木秀手里抓着药瓶，似乎要给程木峰上药水的样子。 程木勤也是帮过程木峰擦药水的，见状就跑了过来，说：“我来帮大哥。” 程木勤人小，心思倒是挺多的。程木秀就把药瓶递给他，又谨慎的叮嘱说：“那你小心点，可别擦着药水，又把手放到嘴巴里。” 程木秀不大确定程木勤上次是不是有意这么做的，虽说这是药水，不大可能有什么问题，但什么东西都随便往嘴里放这种毛病是不能有的。为此程木秀好好的教育了他一顿。 “好。”程木勤手里拽着药瓶，认真的点点头。 “那我去给菜地浇点水，然后去做饭。”程木秀说。 程木芸从程木秀身后冒了出来，不甘落后的说：“我来帮姐姐。” 第二天，程木秀开始改造蓄水池，因为竹子需要先泡过水才好用，而现有的水池太短，放不下这么长的竹子。程木秀就从边上进行拓长，又把豁口堵上了一点，使池子里的水蓄得更多一些。 程木峰没法干力气活，只好在旁边干看着程木秀一锄一锄的挖开水池边上的土。 程木勤和程木芸分别拿着磨刀石和砍柴刀到边上。一会要把竹子搬过来，按需要的长度砍断，才能放进池子里，因为他们建的竹屋不需要太长的竹子。 等加长的水池挖好后。程木秀在程木勤和程木芸的帮助下，把竹子一根一根抬过来。 程木峰虽然不能站着用力，但可以半坐着，用砍刀按需要的长度把竹子砍断，再看程木勤他们欢快的把竹子推到水池里去。 水池虽然不深，但竹子落水时还是溅起了水花，溅得大家几乎一身湿。互相看着一身狼狈像，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程木勤站在水边手舞足蹈，差点又脚下打滑掉进水里，幸好被程木秀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 “好了，别顾着玩，我们快点儿干吧。”程木秀随手抹了一把溅到程木芸脸上的水珠，说。 “可是里面放不下这么多。”程木芸抬着头，眼睫毛上还挂着水滴，扑闪着眼睛说。 “没关系，我们一天换着泡一次，过几天也就能全部泡好了。” “那样，我们就可以开始建竹屋了。” “对。” “太好了。”程木芸跳起来拍手欢跳，就拉着程木秀的手拖着走，说，“快点，我们搬竹子去。” 等水池里泡满了竹子，再也放不下后，他们也没有停下来，而是热火朝天的转移到了还没泡过水的竹子堆旁。 程木峰重新磨了磨砍柴刀。 程木秀事先把挑选出来特别用途的竹子搬到一边，然后把其他的竹子都按照相同长度逐一砍短，这样明天他们就可以直接把水池里的竹子捞出来后，再把其他的放进去。 他们全部处理完这些几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到后来，程木秀就发现，水池泡得太满了，不能把水桶放到水池里直接取水了。 不过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要水时，只能是把桶放到竹渠出口处去接水，等接好水了再提回去。 这一天虽然很累，但大家都非常高兴。尤其是程木勤，简直象是玩疯，程木秀就觉得他的精力简直太充沛。而几天前因为吴氏那一场闹剧而引起的有些不愉的心情，就象被抛洒的水珠一样，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程木秀很欣慰。 程木峰被扭伤的脚腕在渐渐好转。那天用了陈凡送过来的药，程木峰说明显感觉到脚腕上的疼痛感减轻了很多。 不过，这之前，他也已经用过王素缨的跌打扭伤药，可说不好到底是那一个的功效。但无论如何，程木秀是感激的，而且，陈振易提过，过几天再来继续帮他们把竹屋的屋架搭起来。 程木秀就想，人家固然是好心，但自己也不能接受得那么理所当然，就算人家不要你的工钱，那么，招待人家的饭菜总得要过得去吧。 他们现在虽然勉强吃饱，但离吃好还有一段距离，主要就是有了个黄鳝的补充，但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了。人家来干活，出了是力气，还能不给人吃饱吗。 程木秀就考虑得买点什么其他的肉回来。她也想给程木峰他们补充点别的什么营养了，太单一了也不好。 她想着上次赚到的那些钱，买点好吃的应该没问题，但是，接着又想起了陈凡的话，程木峰的腿还是要尽快看比较好。 钱还是困扰自己的大问题啊，不仅是因为建竹屋，请人工，还有程木峰的腿也需要钱。她不能只靠别人的帮助。况且，坐享其成不是她的风格。 程木秀揉揉眉头，还是得再想办法。 思来想去，程木秀目前唯一可依托的还是只有卖黄鳝这一条路。 可是，黄鳝产卵才过了一个月，听程木峰的意思，要过三四个月后，黄鳝才能长大，而且不会太大，而水田里的成年黄鳝也不能在产卵完后全卖了，因为刚出生的黄鳝至少得两年后才能成熟产卵，所以，明年还想让黄鳝继续产卵的话，还得留着一部分已经成年的黄鳝。 长到三四个月后的黄鳝，顺利的话能长到三四两那么重，上市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那也要等到三四个月后，而且，市场上对黄鳝的接受程度怎样，还不得而知。 经过前思后想，程木秀觉得还是先尽力一试看看。 几天下来，大部分竹子都已经经过了浸泡和晾晒，等到陈振易下一次过来的时候，或许这些就全都完成了。但这也意味着，程木秀必须付出点什么，否则难以心安，而她现在手里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换到钱的东西。 这天，又是重复和之前一样的工作，把前一天泡好的竹子从水里捞出来，放到边上，又把新的竹子泡到水里去。 程木峰这时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行动不便，但稍微做一点不是那么费劲的事情。 “要是你带着木勤和木芸在家，行吗？”程木秀问程木峰。 “你要去泠镇？”程木峰很快反应的问。 他听到程木秀提起过家里该买点东西，好招待来帮忙的人。 “是啊。”程木秀答道。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你看。”程木峰原地转圈走了几步。 “你还是要当心点，没好全呢，力气活不要干，简单的，可以让木勤和木芸做的，就让他们做。”程木秀不放心的交代 “你放心吧。”程木峰说，又问，“你会去跟陈叔说我们快处理完竹子了吗？” “会的，而且我还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程木秀没打算瞒他。 这事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大有底，就问程木峰。“木峰，你觉得，要是我们把黄鳝卖给酒楼，给酒楼做成菜式，你说这样成吗？会不会有人喜欢吃。” “他们要能做得象姐你做的一样好吃，那当然成。” 程木秀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和酒楼拉点关系，这样，等几个月后，我们的黄鳝长成了，就可以直接卖给他们。” “那当然行呀。” “嗯。”程木秀觉得程木峰想得和自己一样美好，但愿事情能顺利吧，程木秀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我今天去泠镇，你好好看家。” “没问题。”程木峰爽快的回答。 “还有，”程木秀说，“我们挖出来的水田，再费心注意一下黄鳝的长势。” “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 程木秀今天的打算是，去找酒楼的刘老板，她打算把黄鳝去腥的方法透露给他，如果他感兴趣，那么她就可以先适量提供一部分黄鳝让他做成菜肴，只要让大家接受了黄鳝这个菜肴，那么以后就不愁卖不出去了，她那里有那么多黄鳝，赚钱的门路就有了。 然而，这只是她的想法，真正能做到怎么样还不得而知。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想从酒楼那里得到一些预先垫付的钱。 这事的难度在于，她想先拿到一些货款，而货物，也就是黄鳝得等到几个月后才能大量供应。 而这个，不知道酒楼的老板能不能接受。 程木秀需要钱，也只有眼下这个法子了。 第60章 无果 既然决定了就去做，这是程木秀的习惯。成不成先不说，总要尝试过才知道。 在所有用来建屋子的竹子被处理完之前，程木秀他们每天早上必做的事就是换着泡竹子，等到换好了竹子，再做完其他事，时间已经过了马大叔赶车出门的时间。程木秀想去泠镇只能步行。 程木秀让程木峰准备了两条黄鳝，每条大约三四两重的样子，用一个小篓子装起来。为了不弄伤黄鳝，特意在篓子底部垫上光滑的大叶片，再铺上一块湿布，准备好了这才动身去泠镇。 屋子前，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站在那里目送她的身影，程木芸还一个劲的挥舞着小手。做为回应，程木秀也冲着身后摆了摆手。 望着远处，程木峰的的眼神有些失神、落寞，自从他的腿落下残疾后，家里生活的大部分重担都落在了姐姐的身上。他看着姐姐不断的想办法，又四处奔波，自己却帮不上忙，有些难过。 收回思绪，程木峰就拉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到水田那里去看看田埂有没有松垮的地方。 他下决心要好好的养殖黄鳝，希望姐姐真的能从这里找到一条出路，可以改善他们将来的生活。 程木秀到了泠镇就径直找到了她曾经去过的酒楼，她卖过竹笋给那家酒楼的刘老板。刘老板没外出，看见是她，还有印象。 “是你呀，姑娘有什么事吗？”程木秀正想着怎么开口，刘老板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竹篓，问，“你这回是想卖什么？” 程木秀赶紧打开竹篓给他看，说：“是黄鳝。” 刘老板没看竹篓，首先抬眼瞅了她一下。这姑娘上次用了很高的价钱卖了几条黄鳝给回春堂的夏公子，这事他还记得。说来这夏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明知道这价钱不合理，可还是买了。 不过，人家愿意，也不关他什么事。 刘老板皱了下眉，说：“你是想卖黄鳝吗，我们以前是有这道菜，但现在已经不做了。” “为什么？”程木秀记得刘老板说过他们是有这道菜的，听到不做了，就疑惑了一下。不过，她是来推荐做法的，刘老板不现在不做没关系，要是知道有好办法，应该会愿意重新开始。 “这黄鳝有股味道，要做得好吃，得要很多配料去压这个味道，而且价钱贵，不大有人愿意点这菜。”刘老板坦白的说。 “您说的怪味，就是指它身上的腥味吧。”程木秀不慌不忙的说，“如果我有办法去除黄鳝身上的腥味的话，其实，我想您也知道，它是很好吃的。对吧。” “说得也没错。”刘老板说，将信将疑的打量她，“你说你有办法除去腥味？” 程木秀点点头。“我当然会，我们自己经常吃。您要不信，我可以弄给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特意带着两条黄鳝，就是预备这么用的。总要实际表演一下，才能让人信服她是不是有办法除去腥味。 刘老板看她样子很认真，不似作假，就露出了兴趣的表情来，随口问道：“那你说看是怎么弄的呢？” 他很狡猾，假似不在意，试图套出程木秀的话来。 程木秀当然不会上他的圈套，才没那么容易就交出办法来了，只是说：“只是一些技巧而已。” “哦？复杂吗？” “不复杂。”程木秀实心实意的回答。 刘老板会意的笑了笑，说：“今天你特意来找我说这个，是有什么目的的吧。说实在，我就是一个生意人，开门做生意，对生意好的事情，我都不会推却。要是真的有用的话，你告诉我方法，我给你付钱，这很合理。” 程木秀的确是为了钱，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但是，刘老板也没全猜对。 “方法一定管用，而且把方法告诉您也没什么问题，不用付我钱都行。我只是有一事相求。” 程木秀不觉得给鱼除腥这办法上能挣到多少钱，其实，也就是泠镇的人有些东西没见识过，要是有一天偶然来一个懂得这个东西的，那除腥这个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 程木秀不过是利用这个为自己想做的事搭个桥。 “你说说看。” “我要是告诉了您办法，那您是不是可以继续做这个菜式，然后所需要的黄鳝就由我来给您提供。” “听起来你似乎是有备而来。” “我有很多黄鳝，供应给您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价格？” “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价格合适的话，好象也不是不可以。”刘老板思忖着说。 “就是……”程木秀吞吞吐吐起来，“虽然大量提供没问题，但还要稍微等一段时间，大概……得等两三个月这样。” “既然是还要等几个月，那你为什么现在就开始跟我谈这个呢？”刘老板不解的问。 “因为，我现在有些困难，”程木秀下定决心开口说，“我想能从您手上垫付点钱，等到两三个月后，把黄鳝送过来结算，你看行吗？” 终于把重点说了出来，程木秀紧张的看着刘老板。 果然，刘老板就皱起了眉头，眼里带着怀疑。“我这是小本生意，从来不垫付钱的，拿来多少就结算多少。你想要垫付，这个可就为难了。” 程木秀低声下气的说：“可是，您一但掌握了这个方法，黄鳝这种东西能让你赚很多钱的。” “我很怀疑。”刘老板直言不讳的说，“不过，你说看，你打算要多少垫付。” 程木秀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刘老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摇头说，“这我可没办法答应。” “您相信我，这个一定会赚钱的。”程木秀着急说。 “十两银子，这要算起来，就是以后我得买你好几百斤黄鳝，”刘老板摇头说，“姑娘，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你想垫付十两银子，照你说的，就是……几百多斤的黄鳝，就算我相信你能提供这么多的黄鳝，可是，我一个小小的酒楼，能需要得了这么多吗？” “可……”程木秀没想过市场能有多大，她又没做过酒楼，也不知道实际的客流量，听刘老板这么一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半晌，勉强说道：“做得好，总会吸引很多客人的。 刘老板笑着摇头，只觉得她天真，说：“这样不行，我可不敢冒这样的险。这样吧，我出一两银子买你除腥的办法。如果你非要自己捏着藏着我也没办法，而且，你即使去到别家看也差不多。这泠镇就我这里开得最大了。要知道，这黄鳝吃的是就是精细的味道，一般的人能有多少会愿意花很多钱只为了□□细的味道呢。” 程木秀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有道理。谈到最后，刘老板仍然觉得风险大，只愿意等到程木秀有黄鳝上市时，再根据需要来进货，垫付十两银子的这个要求是怎么也不答应的。 交谈无果，一两银子对程木秀来说起不了多大帮助，所以也没有把所谓除腥的办法告诉给刘老板。最后程木秀带着原封不动的竹篓走出了酒楼。 开头就不顺，程木秀有些沮丧。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乐观了。要是黄鳝不能普及上市，那她水田里那些还没长大的黄鳝在几个月后怎么办。 她原本还期望这些黄鳝能带来一笔收入，至少能帮他们安然度过今年的冬季，能帮助把程木峰的腿治好。 走在街上，程木秀有些茫然。早有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的觉悟，但眼下的难题还是没能解决，程木秀的心情就低落起来。 她又找了另外的几家询问，都是感兴趣的有，但一听说预支，就都摇头拒绝了。 程木秀感到有些疲惫，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正在漫无目的的走着时，突然，腿弯就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不由得惊呼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撑在地上扭头一看，边上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刹住脚步，见她望过去，就怯生生的往后退步。 看样子这个孩子刚才是在奔跑，并且撞到了正在走神的程木秀。 孩子见闯了祸，有点不知所措。旁边跑过来一个妇人，一把搂住孩子，就对程木秀一叠声的道歉。 程木秀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手掌上的被沙石擦出来的红印子，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也有点心不在焉，没怎么注意周围，也不能全怪这个孩子，就说：“没关系。” 又看见竹篓倒在脚边，篓口关得好，没被黄鳝跑出去，程木秀松了口气。可别象上次在回春堂那样，在路上吓到了人。 妇人带着孩子离开后，程木秀揉了揉膝盖，然后弯腰去捡竹篓起来。 就在这时，从她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程姑娘？” 夏紫苏站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门前，好象刚从里面出来，看着有些狼狈的程木秀，神情依旧和气，没有丝毫诧异。程木秀后来总算是清楚了，无论对谁，夏紫苏总是那么一副和气待人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他大夫的身份有关。 医者父母心。 第61章 再遇 程木秀直起腰，随手拂了下裙摆上的尘土，看着夏紫苏带着关切的神情走到面前。手掌上有些刺痛感，程木秀忍不住吹了一下。 “你伤着了？”夏紫苏关心的问。 程木秀勉强笑了一下，相比较前面所遭受的一系列打击，这一跤根本不算什么。 “没事。”程木秀的声音闷闷不乐。 注意到她沮丧的神情，夏紫苏善解人意的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那里有个茶水摊，到那边坐一会吧，问老板要点水洗一下。” 程木秀也有点累了，这种疲惫是精神上的，于是听从了建议。 她默默无言的跟在夏紫苏后面走到茶水摊旁。 茶水摊是几用几根竹竿撑起的一个简略的草棚，一张桌子，几张凳子。卖茶水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面色和善，听说程木秀想借点水洗洗手，就让她到水桶边自己舀水。 夏紫苏帮她看着竹篓。 洗干净手，或许是手上留着清凉的水汽，或者是凉棚遮住了日晒，又有些许微风吹拂，程木秀感到心里的躁动好了些。回到桌子旁，就看到夏紫苏已经帮要了一碗茶水，摆在那里等她。 “先喝点水解解渴吧。”夏紫苏说。 虽然只是一碗茶水，连色泽都算不上清澈，然而碗中水波轻漾，淡淡的散发着宁静。 程木秀垂下眼，捧起碗咕噜咕噜的喝下去。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已经干得要冒烟了，她跟人已经说了一个早上的话，还一口茶都没喝过。 “谢谢。”程木秀放下碗，舒了口气。 “我看看你的手。”夏紫苏说。 “没事，就是被地上的石子划了一下。”程木秀说，还是把手伸了出来，给他看自己的手掌。 地上有点粗糙的石砾，程木秀的手撑在地上时就是被这些石砾划了，有些破皮。她刚才已经洗干净沙土，这时手掌上就隐隐渗出一点血沫。 “正好我这里有点药。”夏紫苏说，从身上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瓶子来，拔开塞子，看起来里面是膏状的东西。夏紫苏就用手沾了点，抹到程木秀的手掌上。 “你总是随身带着很多药吗？”程木秀好奇的问。这么巧，他身上就有治疗创口的药。 “我是大夫，而且经常在外，习惯带一些常用药在身上。”夏紫苏回答。 程木秀虽然不懂医疗，但能猜到着这伤药一定很好。她刚才手上还觉得有些刺痛，现在就感觉好象手掌变得清凉起来，舒服多了。 “这药真好。”程木秀说。但私心里却觉得有些可惜，这点小小的伤痕，连伤口都算不上，用这么好的药有点可惜了。 “感觉好点了吗？”夏紫苏问。 他帮擦好了药，然后就把药瓶收了起来。 “好多了，”程木秀由衷的说，“谢谢你。” 程木秀从第一次见夏紫苏时，就对他表现出来的善意有着很好的印象，起初以为，行医之人多半如此，到经过花彩云那一事以后，又觉得他这人似乎有点儿挺腹黑的，偏偏还表现得很无辜。 但即使这样，夏紫苏一点儿也没能令人讨厌得起来，说到底，他对花彩云做的事还挺令人痛快的。 夏紫苏没想到给她擦药这会功夫，程木秀已经想到了这么多。 这事放到夏紫苏身上其实很简单，就是，他虽一直在外，但却是个很看重亲情的人，尤其在得知程木秀自己身单力薄，却一力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职责，说起来，就是很佩服。 他也只是认为自己所做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没想到程木秀这么放在心上。 “不客气，”夏紫苏的眼睛看向她脚边的竹篓，试问，“你这里面……又是黄鳝？” 程木秀点点头，说：“我们挖了个水田，暂时种不了作物，就把抓来的黄鳝都放养在里面了。” “这算是……打算养黄鳝？”夏紫苏感兴趣的问。 “嗯。”程木秀不知不觉的就说出了心声，“我们没什么地，所以想养点黄鳝，打算多挣点钱。”又苦笑一下，“可是，好象这里人好象不大喜欢吃。” “我回到家里没多久，不大清楚，但我以前在别处，黄鳝倒是不算罕见的菜肴。这东西很好，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吧。” 程木秀听了只觉得叹气，以她现在这样，能在泠镇卖得出去就不错了，外面什么的。她都没见过是什么样， 夏紫苏看出来她的担忧，就说：“慢慢来，说不定知道了它的好处，买的人就会有了。” “你也说过，黄鳝是好东西，我也相信不会卖不出去。”程木秀闷闷不乐的说。 其实她现在问题最大的是除了黄鳝她还没有别的东西可卖，而她却需要钱，但是没有人愿意垫付。 她迟疑的看向夏紫苏。但却明白，不管是因为什么，夏紫苏是有过需求，但是和日常饮食比起来，那种用量不会太大，所以，最后的出路还是要卖给酒楼。 “那是有什么问题？”夏紫苏看出来她欲言又止，就耐心的问。 “我养的黄鳝还得等到几个月后才可以卖，我想跟酒楼达成协议，先拿点垫付，等以后再用黄鳝抵价来还。”程木秀说。 “他们不愿意？” “嗯。” 这时，夏紫苏已经明白了重点所在。“你现在需要一些钱吧。” 程木秀点点头，坦承说：“我现在没多少钱，可我想给我弟弟治腿。”她希翼的看向夏紫苏，“我听陈叔说你的医术很好，我还想请你帮我的弟弟治腿，他……他的腿断过，一直没治，拖到现在，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陈凡问过我腿折耽误了一年没治，还能不能恢复，原来，他就是替你问的吧？” 程木秀点点头。“他跟我说，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好治疗。” “他说得没错。” “可是，我……”程木秀苦笑。 就算是以前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没有办法。但这次她是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得先想办法给程木峰治腿，同时，也料得到，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程木峰只能修养，干不了活。 她急于用钱，既是因为给程木峰治腿，也是为了后面的生活。毕竟程木勤和程木芸还小，做不了什么事。 夏紫苏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钱的事情你先不要担心，我先帮你弟弟看看，现在他的腿的陈伤已经到了什么地步，如果有可能，我尽量让他恢复。”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不能保证。” 即使是这样，程木秀也已经很感激了，当下把手边的竹篓推过去说：“我没有别的，能不能先送给你这个，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还上。” “你不必这样。”夏紫苏说道。 但是程木秀坚持，夏紫苏就没有再推却。他本身注重亲情，也理解程木秀对弟弟妹妹这种爱护之心。 “要是你老怎么送我，以后可还拿什么来卖呢。”夏紫苏开玩笑的说。 “没问题，只要坚持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那这几个月你怎么办？”夏紫苏问。 程木秀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过了会，突然对夏紫苏说：“你吃过黄鳝吗？” 夏紫苏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好象——，大概吃过。” “那你觉得好吃吗？” “这个，”夏紫苏顿了下，如实的说，“其实我对吃的并没太多讲究，所以，也不大记得是什么味道了，不过，应该不讨厌。” “其实，不只是黄鳝，只要是鱼类，多半都有股腥味，只要去了腥味，就是非常好吃的美味。” “我相信。” 程木秀决定不隐瞒了，说：“我告诉你除去腥味的办法，你回去就叫厨师按我说的方法做，保证你吃了不后悔”然后又耸耸肩，说，“我发现镇上的酒楼客栈好象都不知道这个办法。我本来打算把办法推荐给他们，然后，换他们垫付一点黄鳝的预付款，可是——，没人愿意。” 程木秀叹了口气，沮丧不已。 “可你就这么把方法透露给我？” “我觉得这个也不算是多大的秘密，既然在别处黄鳝这道菜肴挺普及的，我想早就知道有人怎么做了，只是没传到这里而已。” “大概是吧。”夏紫苏赞同说。 “所以，迟早的事。”程木秀满不在乎的说。 夏紫苏突然问：“你是怎么跟人谈垫付钱的事？” 事已至此，程木秀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非常需要十两银子？”夏紫苏抓住了重点。 程木秀就坦白说了家里的境况，反正陈凡早已经见过，也知道了。她还需要夏紫苏帮忙看程木峰的腿，也应该知悉这些。 末了，程木秀补充说：“等我挣了钱，我一定把医药费还上，还请你一定帮我弟弟治腿。” 夏紫苏只是约莫猜到她带着弟弟妹妹们生活很不容易，没想到比想象的还要艰难。但即便如此，程木秀依然信心满满的，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竹渠的事，说怎么打算把旱田转为水田，怎么养黄鳝等等。 当她提起眼下生活上的困境时，平平淡淡的口吻象是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但当提到自己设想的计划时，两眼顿时闪闪发光。 夏紫苏一边听，一边第一次忍不住仔细观察眼前这个才有十四岁的小姑娘，感叹程木秀不但聪慧，而且，尽管生活艰辛，但心胸依然豁达。 第62章 合伙 夏紫苏静静的倾听，一直没有出声打断，等到程木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个人说话说了很久，停下来时，夏紫苏这才招呼茶水摊的老板再添上一碗茶，并要了一碟点心，推到程木秀面前。 他们坐的位置在角落，摊上也没什么人，交谈不会受到打扰。 程木秀虽然不忌讳说自己的生活困难，但其实并不大喜欢谈论这些，好象说出来就是为了博人同情的似的，而且，作为听众的夏紫苏也应该没什么兴趣吧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吧。程木秀住口之后就有点不好意思，一边手下轻轻拧着衣角。 但是看到夏紫苏只是叫老板上水添茶，要点心，程木秀就放松下来。 “先吃点东西吧，这里的点心做得不错。”夏紫苏说。 程木秀道声谢就捻起了一块，慢慢的放进了嘴里，眼睛低垂。 还记得第一见面时，当被问起她家里有什么亲戚时，她还很不耐烦，没想到刚才却主动连跟吴氏的矛盾都说了出来。想不到，夏紫苏能让她产生这么大的信任，连戒心都放下了。 还好，夏紫苏看起来没什么厌烦的感觉。 静默片刻，夏紫苏突然说：“要是，有人愿意给你十两银子，嗯……就是，跟你合伙，你会不会愿意接受？” “啥？”程木秀惊讶的张开了嘴巴，拿着点心的手停在半空。 夏紫苏轻轻皱了皱眉头，略显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意思大概就是，把钱给你，要是你以后挣到了钱，挣多少，那么，以后就一起分这样。”又点点头，“对，是这样，就是合伙。” 程木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合伙？” “嗯，对，你出力，我出钱。”夏紫苏释然一笑，说。 “你是说，你会出十两银子，等以后我赚到了，再还回给你？”程木秀觉得自己好象被一块大馅饼砸中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还钱哦，是分钱。”夏紫苏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当然，万一不赚的话，那就当我赔本了。不过，依我看，你这么能干，应该不会不赚才对。” 程木秀这下是相信了，赶紧忙不迭的点头，说：“当然，当然，我一定会赚钱的，哦不，是我们一定会赚钱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原来程木秀都已经不抱希望了，就算是借钱也得有人愿意借啊，象她这样，谁能相信以后她能拿得出什么来还。 可现在，夏紫苏突然说，他愿意给她提供十两银子，而且还是合伙。这就是说，无论是赔是赚，他都和她一样。 欣喜之余，程木秀也有些疑惑，夏紫苏为什么要帮她，但又转念一想，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了，还能占什么便宜呢，要不就是他真的对自己有信心吧。 这么一想，她又庆幸，幸好刚才都说清楚了，要不到等到后来才解释自己眼下非常糟糕的境况，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后悔。 这样反而更好。 程木秀压抑不住心里雀跃，又担心他是一时冲动做不得真，一时间各种心里活动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夏紫苏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个想法，然后就脱口而出。然而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许就象一个病人，只要自己帮一把，就能将人从死亡边沿拉回来。 这个比喻可能不是很确切，但却是他真实的想法。 他就觉得，应该帮一下程木秀，还有她的弟弟妹妹。 十两银子对普通的农户来说，是将近五六亩良地一年的收成，但对夏紫苏来说，尚还构不成太大笔的财产，能够帮助程木秀，何乐不为。 程木秀就象是被天上的一块馅饼给砸着了，整个人有点不可思议和喜不自禁。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夏紫苏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过了一会，程木秀定下神来，端正神情。要是夏紫苏真的愿意投入金钱，他现在可就是投资人了，程木秀得好好摆正态度。 “你说的是真的？不开玩笑。”程木秀认真的问。 “当然。” 程木秀还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就发现，之前好象已经把话差不多全说光了，现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一会，才说：“我会好好做的。” “我相信你。”夏紫苏说，“我也还想去你那里看一看。” 程木秀反应过来，这是投资方，是大老板，人家还要视察的，要不然怎么保证自己钱不是投到了水里，所以，看看现场什么的，很自然。 但说到实际看现场，程木秀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她跟人说过了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要是人家到了那里一看，呀，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又后悔了呢。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程木秀歪头指了指脑袋，“我早想好了。” 夏紫苏好象猜到了她的心思，笑了起来，说：“你别担心，我就是去看一眼，而且，不是说你的弟弟也需要治腿吗，我想，你们来来回回不方便，反正我要去，顺便就一起看看。” 程木秀觉得自己一定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得到如此眷恋。 不对，得到眷恋不会是这样子的，那么，就是上天想对自己的考验了，只要自己通过了，说不定美好的生活就在后面等着。 希望如此。 夏紫苏举头看了看，说：“你还要赶回去望溪村吗？” 不知不觉，中午已经过去了，可能因为吃了点点心，程木秀没觉得很饿。 “我的弟弟和妹妹很懂事，他们会照顾自己。”程木秀说。 夏紫苏看看她面前已经空了的点心碟子，说：“中午只吃这个，恐怕不够。” 况且还要说钱的事，坐在街边也不合适，程木秀跟夏紫苏去了回春堂。依然是在那间会客的屋子里，夏紫苏离开后，有人给程木秀送来了饭菜，等到程木秀吃完了饭，伙计收拾走碗筷后，夏紫苏才重新出现。显然他也用完了午饭。 一起来的还有陈凡。 陈凡听说了夏紫苏的决定，既惊讶又欣慰。 程木秀以为夏紫苏还要再问些自己问题，但夏紫苏说等明天去看后就知道了。他叫陈凡写一张字据，大意就是他跟程木秀说的那些，也提到了怎么分成。 如果夏紫苏要求分得多些，程木秀也是愿意的，毕竟钱都是他出，但是夏紫苏说五五。 程木秀已经说不出别的了。在陈凡把字据写好后给她看，问要不要另外找个人给检一下，程木秀摇了摇头。 她大略扫了一眼字据上的字，自然是能看得懂的，只是她装做看不懂，说：“我相信陈叔。” 夏紫苏让陈凡把十两银子给程木秀，这时，陈凡就说：“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是笔大数了，程姑娘家里情况我见过，要是带这么多钱回去，放也不好放，万一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招来祸殃。” 夏紫苏看了程木秀一眼，问陈凡：“那你觉得怎么样好？” 陈凡就对程木秀说：“我这个办法不知道程姑娘接受不接受。这些钱我猜也不是一时要用掉的，那先拿一部分，剩下的暂存在这里，等什么时候需要了，需要多少，程姑娘可以随时开口再来拿。” 夏紫苏就问程木秀：“你看呢。” 他们都已经对自己够好了，这一点也是为自己考虑，所以程木秀没什么意见。于是，程木秀只是先拿了二两，这些她准备在集市上买些粮食和肉类，用来给帮忙建屋子的人做伙食。还有就是适当的也要给点工钱。 陈凡自然也没忘记他们建竹屋的事，问了问，得知程木秀他们在这几天都已经在用水泡竹子了。 反正夏紫苏也打算去看一看，所以干脆就决定第二天把陈振易也一起带去，既然竹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那么就开始动手建竹屋吧。 程木秀觉得自己有点象做梦。当她上午出门时，是绝对不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而且是如此美妙的结果。 当她回家时，心情轻松，整个人欢快得就象是要飞上天去。 远远看见滚着半截竹筒玩耍的程木勤和程木芸，程木秀就高声叫他们的名字。程木芸丢下手里的玩具跑了过来。程木秀抱她转圈，惹得她咯咯的笑。 “姐，你怎那么高兴。”程木芸问。 程木芸又被程木秀抱着一个劲的亲，虽然她很高兴被姐姐宠和被姐姐喜欢，但是程木秀太用力了，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可是又舍不得，于是在程木秀的怀里扭来扭去。 程木秀简直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好心情。“姐今天遇到了好事情。” “什么好事情？”程木芸睁大着眼睛问。 “走，姐回去告诉你们。” 程木秀放程木芸下地，牵着她的手走回去，又冲站在竹子堆旁的程木勤招了招手。 程木勤看看程木芸，又看看程木秀，他看见了她们转来转去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程木秀左右望了望，问：“怎么就你们，木峰呢？” “大哥在屋里，他在擦药。”程木勤说。 程木秀责备说：“那你们还在这里贪玩，不去帮他。” “有人帮他。” “哦？”程木秀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是谁来了？是王姐姐还是力壮哥？” “都不是。” 程木秀正在猜测，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是村子里有名的爱喝酒，经常喝醉了就砸东西打人的魏康的女儿魏翠玉。 她大约没想到程木秀这时候回来，神情有些别扭和慌乱。 第63章 来了 以前，程木峰的性格很活泼，但在受伤以后就变了，他介意别人看他残疾的眼光和其他孩子们的讥笑。再加上他们住得偏，就更加不与人合群了。 要不是花彩云和吴氏近来的闹腾，他们都根本不引人注意。 当然，这个不引人注意指的是表现上的，而私底下，出于某些说不清楚的原因，还是有人会悄悄到来，比如说这个魏翠玉。 程木秀已经注意到了，魏翠玉似乎隐隐约约的在附近出现过几次。程木秀也不好找人问，这片地方又不是只属于自己，还不许别人来。 程木秀只是觉得她没什么恶意，所以，也不愿意妄加猜测。 魏翠玉性格懦弱，大概和生长的环境有关。他爹喝酒后的那个暴脾气，大概把她从小就吓坏了，她娘又爱面子，不许人叫怨，这才在性格上这么格外小心翼翼。 房门开敞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就在屋前玩耍，不至于会让人误会什么，但面对程木秀突然出现，魏翠玉还是显得很紧张，两只手抓在一起。 程木秀看见了她手上沾着的药水的痕迹，虽然意外，但随即释然，就打了个招呼。 魏翠玉小声的回应，眼神有些躲闪。 程木峰从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魏翠玉下意识想伸手扶一下，但随即动作一顿，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讪然笑笑。 “姐，你回来了。”程木峰叫了声，看看魏翠玉，不等程木秀开口就先主动解释说，“魏翠玉刚刚帮我搓了药。” 程木秀看了了然，对魏翠玉说：“麻烦你了。” “没，没什么，你回来了，那我走了。” “坐一会吧。”程木秀客气的挽留说。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事。”魏翠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和窘迫。 “那也要先把手洗干净了，这样沾着药水不好受。”程木秀就轻轻推程木芸到她面前，说，“来，带翠玉姐去洗洗手。” “好咧。”程木芸脆声答应，蹦蹦跳跳的拉着魏翠玉去水池边。 魏翠玉被扯着一边走，一边回头冲程木秀感激的笑了笑。随后也没耽误多久，洗完手后就匆匆忙忙的走掉了。 程木秀就掉过头来仔细看了看程木峰。 程木峰神情别扭起来，说：“她也就才来了一会，见我动作不方便，所以帮我搓药水。” 程木秀张了张嘴，随即又认为自己想多了。程木峰才十二岁不到，虽然也快了，但年纪还小着呢不是。不会现在就情窦初开吧，魏翠玉倒是印象中和自己差不多一样大，但她能看上程木峰什么呢。 程木峰比她还小不说，现在腿还不好，而且家境贫寒。所以，程木秀认为自己是想多了。 程木秀低头看了看他的脚，搓了药水的地方还有些发红，但没见肿，大概是被搓红的，没什么事。 “没事，不用劲就不会疼。”程木峰说，不要程木秀搀扶，自己慢慢走出来，走到树下的石头墩上坐下，开始摆弄旁边的农具。 程木秀看他的别扭劲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的心思没在这上面琢磨太久，冲着程木勤和程木芸招手，喜气洋洋的说：“来，你们也过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天刚蒙蒙亮，程木秀就动作很轻的起来，刚下床，就看见草店席子上程木峰也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天还早呢，你还可以再睡会。”程木秀轻声说。 窗户半掩，屋里没有点灯，连一丝微光都没有，看什么都是影影绰绰的。 “我睡不着。”程木峰说。 自从昨天得知自己的腿有可能被治好，他就一直心神不宁，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还能有这一天。 他既充满期望，同时又忧心忡忡，毕竟他的腿已经伤残了这么久，程木秀一直在安慰他，但看得出当回答他的问题时，显得含含糊糊。 大概她也不敢全然保证吧，程木峰猜。然而从这一事中，他已经知道了姐姐的一片用心，其实，他已经觉得无憾了。 程木秀一边摸黑去打开门栓，一边还在继续说：“虽然说今天会来盖竹屋，但不会有这么早，你的脚腕没好全，别急着做事，等全好了再说。” “我会小心的，”程木峰动作窸窸窣窣的的放脚下地，一直等程木秀打开了没，从外面透进了一丝光亮，才慢慢的撑起身子站起来，说，“我不会给姐添麻烦。” 程木秀心知下让他再躺下是不可能的，就没再劝，走出去开始打水。 程木峰摸到桌子边，点上灯芯。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程木勤和程木芸睡得很沉，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程木秀把接好的水倒进缸里，让程木峰先去洗洗干净脸。当她开始加水揉面团时，程木峰就把一些干草抱进屋，并扎成小束等会做饭时引火用。 等把早饭做好后，程木秀才去把龙凤胎叫起床，这时候，天上已经大片的亮了起来。 当他们刚给菜地浇完水，刘力壮的脚步踏着早晨的露水到了。程木秀昨天去了刘二婶家里，特意请了刘力壮今天来帮忙。 说起来，自从上次在这里他和王素缨被刘二婶碰见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情怯心虚，他后来就一直没过来过，就连王素缨也消失了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他跟刘二婶坦白了没有，在程木秀看来，其实就这样顺势挑明了就挺好的，可不就能光明正大的来往了，也不需再用程木秀这里打掩护。 接连几天看不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换地方约会了。不过程木秀还是倾向于认为他们都在努力的干活，毕竟他们帮她砍了几天的竹子，肯定也耽误了不少他们自己的事。 程木秀感激之余，觉得想帮他们做点什么。 还不知道刘二婶对王素缨是怎么个态度。 借着就要开工搭建竹屋这事，程木秀就去了一趟刘二婶家。 以刘力壮那种不善言辞的样子，也不知道能让刘二婶给王素缨打几分。王素缨一直忐忑的就是干农活这种事她可不擅长。 程木秀到刘二婶家时，正好上回让她帮做以及帮改的衣服都弄好了，刘二婶在帮她把衣服包起来时，果然就假装不经意的问起了王素缨。 果然刘力壮在面对刘二婶的询问时不好意思说，回答含含糊糊的，让刘二婶很不满意。 可是王素缨虽然家里是猎户，她也不懂多少农活，可她这段时间可没在程木秀的地里少帮忙，毕竟可以看得出是一心一意的想跟刘力壮的。 程木秀如实说了，刘二婶这才有些满意。 这时出去干活的刘力壮还没回来。刘二婶保证第二天肯定让他过去帮忙，不过程木秀先说明了不是白干活，她会给工钱。 刘二婶当她不想欠太多人情，倒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刘力壮今天会到得这么早。 好些天没来，刘力壮先问了一下程木峰的脚腕的恢复情况，然后又告诉程木秀，他已经告诉了王素缨。王素缨因为要先上山去收陷阱，大概晚一点也会过来。 程木秀听了就松了口气。她正有些发愁，今天没有人帮忙到集市上去采购食物，有王素缨在的话就正好。 她还不知道刘力壮心里也正在感激她呢，因为她的话使得刘二婶对王素缨的印象很好，都已经有干脆让刘力壮带东西上门去提亲的打算了。 多亏了程木秀，事情水到渠成。所以刘力壮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些都告诉了王素缨。 程木秀瞧他喜气洋洋的样子，虽然具体不知道什么事，但也猜到多半跟王素缨有关，不过当着尚还算年幼的程木峰的面，也不好打趣他。 刘力壮一眼就看见他们早些时候挖大的水池里面泡着竹子，稍微一听程木峰解释就明白了，当下二话不说，就帮忙重新换掉水里的竹子，继续泡上新的。 夏紫苏依约如期到达，坐着回春堂的马车。 路面被修整了一点，在刘力壮的引导下，马车勉强通过狭窄的道路驶了进来，停在小屋的附近，然后，同车的陈振易以及另一个人跳下车来，从车子的后面搬下来一大堆东西。 一些东西看起来象是建屋子的用具，比如绳子，刀具什么的，但另外一些却是吃的东西。 从车子上搬下来的一个竹筐，里面是新鲜的猪肉，下面好象还有腊肠。竹筐旁边有两个布袋子，程木秀就觉得大概也跟吃的有关系。 陈振易抓起一个布袋扛到肩膀上，就问程木秀，可不可以把这袋米直接放到屋里去。 程木秀不解的看向夏紫苏，为什么他们会带食物过来。 第64章 治腿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第65章 开地 虽然已经确定了治疗的办法，但是夏紫苏说因为程木峰的腿上的旧伤已经延误得太久，现在反而不可操之过急，需要先疏通腿上淤塞的经络。 屋里光线昏暗，夏紫苏不易行针。程木秀也怕程木峰在屋里会闷得慌，于是搬了凳子到屋前的树底下，让他靠着树干歇着，还可以看着那边工地上盖竹屋解闷。 程木峰的裤脚被卷了起来，看着夏紫苏的手在他的腿上慢慢的抚|摸，当看见夏紫苏打开一个包袱，露出里面一整排细而亮的长针时，他的身子就僵硬起来，一动不敢动。 夏紫苏手里拈起一根长针，察觉到他的紧张，就跟他说话，安抚他的情绪。 程木峰渐渐放松下来。而且，也感觉到那长针看起来虽然恐怖，实际上扎到穴位里时其实一点也不疼。不一会，他的腿上扎上了好几根长针。 大概这么多长针看起来有些可怖，程木勤和程木芸都不敢闹腾，特别安静和胆战心惊的看着程木峰伸直的腿上那些亮晃晃的长针不敢靠近。 程木秀也是不让他们靠近的，生怕干扰了夏紫苏行针。 当夏紫苏起身后，程木秀才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走过来。 克服了恐惧后，程木勤和程木芸好奇的凑得近了些，盯着那些针问程木峰疼不疼。见程木峰摇头，露出有些不大相信的神情。 “你们就别凑热闹了。”程木秀拉开两个好奇的小家伙。 程木峰知道他们还是小心保持有距离的，再说，他的手还能动呢，也会自己护着，就说：“姐，没事，他们没碰着我的。” “还是小心一点。”程木秀说。 “等过两刻钟就可以起针了。”夏紫苏说。 竹屋那边，有陈振易他们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用不上程木秀做什么。程木秀就把烧好的水灌满茶壶，和碗一起放到桌面上，好让其他人在茶水凉后可以饮用，又叫程木勤拿工具到水田捕捉几条黄鳝回来，准备做为中午的菜肴。 抓黄鳝通常都是程木峰去的，但眼下他的左腿上扎满了针，只能安安静静的坐着，暂时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就眼睁睁的看着程木勤欢喜雀跃的准备来完成这项工作。 程木勤兴冲冲的翻出来捕捉的工具，他平常跟在程木峰身边也没少干过，所以也知道怎能弄。程木峰一旁就出言指点他还要注意些什么，程木勤一边收拾一边听着点头。 眼看每个人都那么忙碌，而自己只能呆呆的坐着不动，程木峰心里头痒痒的。 看他那表情，程木秀就知道他的心里了，又是欣慰又是好笑，说：“你可老老实实的别动，等以后你好了，还有好多要帮我的地方呢。” 程木峰垮下肩，乖乖的说：“我不动。” “我们在那边的荒地上开了一小片水田，”程木秀指着远处的，对夏紫苏说，“现在那里面放养着黄鳝。” 夏紫苏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有那么多黄鳝拿去卖了。不过，他直觉程木秀的水田不应该只是为了养黄鳝吧，毕竟粮食才是主要的，而看他们周边这些地，显然远远不能满足生活所需。不考虑多种一些庄稼会难以为继。 “你不会想得这么简单吧。”夏紫苏问。 他觉得程木秀是一个深思熟虑，有见解的姑娘，不会这么简单。 “嗯，”程木秀眼里透露出神采。“挖水田还是为了以后可以种水稻，然后在水稻田里养黄鳝。” 这些农业道理说出来估计他也不会懂。 黄鳝在稻田中钻洞打穴，除了疏松土壤，还会捕食稻田中的各种浮生物等等，黄鳝既能够得到生长，又能减少水稻的病虫害，促进水稻生长，无疑是能够提高水稻的产量的。 重要的是，一亩地里既能产粮食又能产黄鳝，这可比单纯种稻要收获翻番。 程木秀虽然懂这个道理，但是对于黄鳝养殖是一窍不通，幸好好个聪明的弟弟，七七八八的琢磨了不少，让她省了不少心。 “那边水田里现在还养有黄鳝，都是我弟弟从别处抓来放养到里面的。”程木秀一脸欣慰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弟弟。 这番话说得程木峰和程木勤都是既得意又自豪。 夏紫苏来了兴趣，说：“我也去看看。”又跟程木峰打了个手势，“等会回来就替你拔针。” 程木秀这时也想到，夏紫苏可是投入了十两银子的，为了应该证明自己不是白白接受了那十两银子的投资，程木秀就干脆的点头说一块去看看。 程木秀就摸了摸程木峰的脑袋，询问说：“我们就去一会，你自己在这里能行吗？” 程木峰撇嘴说：“我没事，姐，你可看好木勤，留一些超过三尺长的黄鳝，还要用来产小鱼仔。” “我明白。”程木秀好笑他这么操心，分明想彰显自己的权威。 程木勤也在一旁嚷嚷说：“大哥，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不过在离开前，程木秀还是跟刘力壮打了个招呼，于是刘力壮点头让她放心。 程木峰眼巴巴的看着程木勤拎着捕捉工具，身后跟着程木秀一行人慢慢朝水田走去。 到了水田边上时，程木勤就忙不迭的脱掉鞋子。当他脚踏到水田里忙碌着捉黄鳝时，程木芸就在边上帮看着竹篓。 程木秀这时指给夏紫苏看另一片空旷的野地。 看得出有些地方泥土是被翻动过的，茂盛的杂草一丛丛的，有些草明显的被掀翻压倒在地，但还是顽强的从松动的泥块下探出脑袋，张扬着生机。 当初开挖田地时，清理石头，整平了挺大的一片土地，但是因为水量还是有限，再加上后来断断续续的干，大概也就有了一亩多点的水田。 剩下的空地也想一起围好田埂的，但是他们精力有限，一下子也做不了这么多，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原因，只好暂时先放下。 程木秀需要的是时间。 夏紫苏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新挖的耕田没那么快可以开始种植，程木秀是利用这段空隙时间来养黄鳝，但是，即使是收获黄鳝也要再等上几个月，可想而知，他们面临的困境。 不过，即使需要度过眼前的这段时期，十两银子的数目仍显得过大了。 夏紫苏问：“你需要十两银子应该还有别的用途吧？” 程木秀大方的点头，用途就在眼前的这片空地上。 程木秀解释说，“我想把这些地都开挖出来，等灌上水后全部都种上水稻和养黄鳝。可是新挖出来的土地需要写地契单子和盖契印，需要钱。” 新开出来的耕地要是没有在官衙里头事先备案，被发现的话是要交出这些地上所有的收成的。还有可能会被拿去拍卖。 程木秀迟迟没有继续开挖也是顾忌到这个。如果不先把地契办好，万一出个什么状况很可能就白干了。 “等将来有了收成，您那十两的银子肯定会有回报的。”程木秀说。 听了解释，夏紫苏就觉得自己好象也该做点什么。 “我也应当算是其中的一份子了，”夏紫苏认真的说，“那么，我能替你做点什么。” 夏紫苏身为一个大夫，耙田耕地这种事离他太远了。 程木秀自然觉得没什么他能干的，窘了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他，缓缓说：“您已经给了很大的帮助了，其他的我能应付。”言下之意，你就等着收获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紫苏笑了笑，说：“我在镇上，跟官衙里的人还算有点熟，你就跟我说说这个地契该怎么办，这个我办起来肯定方便点。” 程木秀明白过来。对呀，这事可重要呢。 程木秀就说了自己所知的大概的流程，就是请官衙里的人来丈量一下新开挖出来的耕地，写下字据，盖上印章即可。当然，除了立契所需要的钱，打点的钱是要的。 程木秀就是因为之前没钱，即使有心，但却无力。 夏紫苏颔首表示明白。“那这事就交给我吧。” 他们说话的这当时，程木勤已经手脚麻利的抓到了三条大约一两尺长的黄鳝。大家回去后，时间正好，夏紫苏帮程木峰取下了扎在腿上的针。 程木峰舒服的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看到他们带回来的黄鳝，于是挽起衣袖，要帮程木秀剖鱼。 至于诊金，夏紫苏不以为然的的说，等程木峰的腿治好了，就从还存在回春堂里的那几两银子里扣。他就伸出一根指头，说就一两银子吧。 心知治疗程木峰的腿要费不少功夫和心机，夏紫苏说的一两银子不过就是个意思。但为了程木峰，这份好意不管怎样程木秀也是要接受下来的。 她只能等将来再报答就是。 临近中午，程木秀开始刷锅烧水准备做午饭，程木芸也在一旁帮忙，突然，王素缨带着两只狩猎得到的野兔出现在了小屋里的灶台旁。 看着王素缨神采飞扬的样子，程木秀停下手看着她就意味深长的问，她这么喜滋滋的是不是因为刘二婶同意了刘力壮向她家提亲了。 王素缨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王素缨举着手里的猎物，笑着说：“我听力壮说了，是你帮我在二婶面前美言的，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 第66章 建成 建竹屋的进展比程木秀想象的快许多，就三四天功夫，一座约二十平米的竹屋就落成了。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地，地势比外面高，入门要登上一级台阶。几根粗壮的竹子撑起了整个房架，四面的墙壁是用密实的竹片扎在一起，编织得很牢固。 陈振易说竹子的韧性很强，即使遇到大风也不怕。 屋顶自然用的就是竹瓦了，长长的竹片整齐并列，他们再也不怕下雨了。 屋里同样用竹壁隔出来另一个房间，这样程木秀和程木芸就有了一个独立的空间，要比以前方便。 竹屋建好后，陈振易自然是不用再继续做什么了，但是因为夏紫苏定期会来给程木峰的腿扎针，他反正已经熟悉了，就帮驾车过来，然后看到刘力壮和刘景田在继续砌院子，于是也一起帮忙。 人多力量大，新建成的院子也比程木秀原来设想的要宽敞。原来她只是打算着只是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简单砌上两堵墙，再加上一个院门就可以了，不过后来从夏紫苏那里意外的获得了资助，于是也不那么缩手缩脚了。 现在院子圈得大了些，而且还留有一大片空地可以利用。 程木秀请刘力壮他们帮忙也是结算工钱的。 虽然一开始刘力壮不肯接受的，但后来拗不过程木秀执意坚持，也就没有再拒绝。 从开始建竹屋，到竹屋完成，然后砌院子，总共不到十天完成。原来程木秀还以为至少要花上一个月内的时间呢。 现在他们的家总算有点样子了。 现在他们都住到了竹屋里，程木峰和程木勤住在外间，程木秀带着程木芸住在里间。 原来在旧屋子里的床被搬进了竹屋，而且夏紫苏还送给了他们一些旧家具，所以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两张床，程木峰再也不用睡在草垫子上了。 程木秀他们的房子位置偏，这竹屋简单，建起来速度快，等到村里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时候，他们连院子都已经建好了。 因为吴氏来闹过那一回，大家眼里瞧见过程木秀已经准备好的竹子材料，再加上看见过刘力壮和刘景田，所以都以为是刘二婶一家帮的忙，没想到还有别的人。 大家都嘀咕这刘二婶一家对程木秀他们也太关切了吧，这时，从刘二婶家又传出，她的二儿子刘力壮要跟人提亲了，对方是一个猎户家的女儿。所以也没有人再传刘力壮跟程木秀的闲话了。 竹屋和院子的建设都顺顺利利的完成后，程木秀他们算是住进了新屋，程木秀自然是要请刘二婶一家来吃顿饭答谢的。 望溪村里也只有他们一家跟自己亲近了。 这天，程木秀特意早早到集市去买了五斤猪肉，一只鸡，还有别的一些东西。刘二婶家对他们的帮助不是凭着一顿饭或着几句感谢的话就能衡量的，程木秀只是想尽可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把肉处理好放在案板上，程木秀就准备烧点水，看到灶台边的没有引火的干草，就叫了声程木勤拿把干草进来，但是没听见回答。程木秀就走了出去。 现在，原来的旧屋子完全被拿来当厨房用了，而且屋顶的茅草也换成了竹瓦。 程木秀一走出门，结果就看见高高的墙头上，程木勤正骑在上面甩脚丫。他脚下是堆有一人多高的柴禾和干草，显然他就是从那里爬上去的。程木芸也坐在草堆上，手里玩着一根树枝，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程木勤，样子跃跃欲试。 眼错不见，这两个小家伙居然都会爬上墙去玩了。 “姐。”程木勤一眼就看见了程木秀，坐在墙上大声叫喊，一点也没有调皮闯祸的自觉。 还是程木芸有点意识，扭头看见程木秀不悦的眼神，就赶紧手脚并用的爬了下来。 “快下来。”程木秀严厉的说。 眼见她神情不对，程木勤后知后觉，吐了吐舌头，顺着墙边滑下来。 程木峰听到声音从竹屋的里面慢慢的走出来，看看两个耷拉脑袋的小家伙，又看看程木秀，为自己没有好好照看他们感到愧疚，说：“我刚才还看着他们的，后来进屋拿点东西就……” 程木秀怕出意外，在见到程木勤从墙头滑下来时倒是没出声，等到他脚落地了才生气的责备说：“你这么很危险知道不知道，要是摔了怎么办。” “是我疏忽了。”程木峰说。 “不能什么都要靠别人来监督，”程木秀没有理会程木峰，只是叉腰严厉的对两个小家伙说，“你们要懂事，要分清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我错了。” “我再也不这样了。” 程木勤和程木芸很少见到她这么生气和严厉的样子，都乖乖的低头认错。 “哎，你在说他们什么呢？”门外传来刘二婶的说话声。 院门是半掩着的，刘二婶推开门走了进来，就看见程木秀正在训斥两个孩子，她在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声音，就笑呵呵的打断说。 “二婶，您来了。”程木秀说。 时候还早，没想到刘二婶这时就已经过来了，而且她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腊肉和鸡蛋等。 “你就这么一个人，怎么张罗得了过来。”刘二婶说。“我过来给你帮忙。” “您还带这些东西来。” “这有什么，你这里好歹焕然一新，送点礼物是应该的。” “您太客气了，就当是一家人吃顿饭行了，您不用这样。” “要真是一家人，那你还跟你二叔他们算钱。” 程木秀赧然一笑，说：“这不是一回事。” “什么一回事两回事的，”刘二婶眼一瞪，把篮子递过去，“拿着。” “那谢谢二婶了。”程木秀笑着接了过去。 程木勤和程木芸因为刘二婶的到来得到解脱，都亲热的凑到她身边去叫人，哄得刘二婶开心。见这样，程木秀也没办法再对他们板着脸了。 刘力壮跟在刘二婶的后面也跨进了院子。 院子的围墙还有一处缺口没有弄完，刘力壮是过来补上最后一点豁口的。 刘力壮在墙角边搅拌泥浆时，程木峰就帮着往泥浆里面扔切断的稻草，混着稻草的泥浆打成墙，凝结干涸后就会变得很结实，乡下条件不富裕的人还会用这种搅拌好的泥浆做成泥砖，在用泥砖砌房子，同样也很结实。 泥浆搅拌好后，刘力壮就不让程木峰在旁边呆着了。他知道程木峰这断时间的脚正在扎针，等合适的时候就要治疗，所以凡是要费力气的活都不让程木峰沾边。 程木峰自觉的回到竹屋前，找张凳子乖乖的坐下，然后帮着剥豆子。 闲着的程木勤和程木芸就被打发去菜园里摘些瓜和菜回来。 程木秀除了请刘二婶一家，本来也是打算请王素缨过来的。王素缨除了和她是好朋友，也是帮了她不少，要说答谢的话，王素缨也该有一份。但是王素缨到底不好意思现在就这样见到未来的公公婆婆，所以就婉拒了。 看着墙角边刘力壮忙碌的身影，程木秀就问刘二婶打算什么时候会去提亲。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再过个把月就要开始收小麦，再不早点提亲，到时候估计很忙。现在这事都已经挑明了，总不会还要拖到年底吧。 亲事早点定下来，估计刘二婶也应该会很期待给他们办喜事的。 果然刘二婶就说过几天准备好了彩礼就让刘景田跟刘力壮一起去提亲了。 程木秀为他们感到高兴。 “我们这样的人家，也没什么好筹备的，到时候我跟你二叔收拾一下，搬到边上的小屋里，原来那间大一点的屋子就腾出来给他们做婚房。”刘二婶叨叨絮絮的说。 望溪村里的人家都不太富裕，因为山多地少，不少人就象刘景田他们一样，自己没有地，只能帮别人干活挣点钱。粮食多靠购买，所以就存不下什么钱，境况自然不怎么好。 刘二婶说着，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忧心忡忡。 程木秀小心的说：“素缨很能干，她跟力壮哥一定会过好日子的。” 刘二婶叹了口气，说：“她想必也是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形的，还愿意跟力壮在一起，从这一点我就知道她人不会错。要是我能再多留给孩子们点什么就好了。” 这一听，程木秀就知道她担心什么了。现在他们家里的地刘力平一个人种就够了，刘力壮和王素缨成亲后，地依然还是这么多，可是家里的人口又多了。 王素缨总不好还是去山上继续打猎吧，她都已经下决心学干农活了。 第67章 商量 程木勤和程木芸从菜地里回来，摘了一篮子青菜。青菜已经用水洗过了，水从篮子底部一路滴滴答答的拖着一条水痕，从门外一直洒进来。 程木勤邀功劳说：“姐，你看，我们都做好了。” “放到架子上，去帮大哥。”程木秀说。 “好。” 程木勤和程木芸把篮子挂到了屋前的一个竹架子上，然后跑到程木峰旁边，跟着一起剥豆子。 程木秀和刘二婶一起仔细的拔着鸡身上的细绒毛。 程木勤和程木芸虽然调皮点，还是懂事居多，程木秀偶然掉头看见他们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头很欣慰。 拔干净了绒毛，程木秀另外去打了半盆干净的水回来，要清理鸡的内部。 她今天准备了不少菜，幸好有刘二婶来帮忙，不然还真难做得过来。 刘二婶看她摆好的一样样准备处理的食材，忍不住说：“又不是外人，买这么多东西要花不少钱，你该节省点用才是，而且你才刚建好了屋子。” “我明白，原来的屋子太挤，实在住不下，多亏了力壮哥，还有刘二叔帮忙，我就花了点人工钱。” “你们的旧屋也太不象样，能够建个新屋是好的，你又执意要跟你二叔算账，我也不阻拦了，可是我听说了，木峰接下来还要治腿的，准要花不少钱，你的钱够吗？” 刘二婶隐隐约约是知道程木秀想方设法的挣了些钱，但依她看来，这钱怎么也多不到哪里去，所以才替程木秀担忧。她并没有料到程木秀是通过另外的途径筹到钱。 “没问题的。” “怎么会没问题，别硬撑着，要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跟二婶说。这些钱，咳……” 程木秀笑说：“这些是应该给的。” “也就几天的力气活，你还非得结算。” “就算是几天也一样耽误了二叔出去干活呢，我总不能让人白干，平时二婶您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 “咳，你这孩子说这个。” 程木秀抿嘴笑。“我心里有数，您放心。” “可是木峰治腿也是要钱的吧，我听说还要重新接骨，那个大夫信得过吗？” 程木秀点点头。至少夏紫苏给她的感觉是可以信任的。 “这样就好。”刘二婶关切的说，“这样的话，木峰还得养不少时间吧。” “开始时是不能动的，等过了三个月，就可以慢慢走了，大概至少半年内，只要不做什么剧烈运动就行。” “你听我说，你现在就你一个劳动力，眼下木峰又干不拉活了，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别自己兜着，跟你二婶说。也别老想着什么钱不钱的，别跟二婶见外，听见了吗。” “我不会见外的，”程木秀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正好有件还打算跟您和二叔商量的。” “是吗，你二叔得等干完活回来，得晚一点才能来。”刘二婶说。 程木秀斟酌着开口，说：“先跟您说也一样。我准备开一点新的耕地，但我自己一个人干不了多少，就想问下您和二叔愿不愿意一起干。” “开挖新地啊。”刘二婶正在给肉条抹盐，听了她的话就停了下来，看向她，“这个可不容易，你怎么想到要开新地？” 望溪村周围都是山地，可耕种的土地不多，能种的都种上了，还剩有一些比如象在程木秀家附近的这些，因为地势的原因，没有水引过来，是旱地，即使种了也产不出多少，连税赋都交不上，当然没人愿意种了，还不如给有地的人家帮工还能挣些钱。 另一个原因就是，开新地不容易，耕地开了出来是要报到官衙报备的，要立田契，然后这地才算是自己的。立田契也是要交钱的。 有了田契后，起初两年可以对比旧的田地减半收税，以后就是收全税了。即使这样，也得保证这地的收成能抵得过税赋，不然还是没法种。 刘二婶想了想，附近能种的土地都已经有人种上了，那里还有合适的地方给程木秀开新田呢。而且，要是能开出良田来的好地，那里还轮得到现在程木秀打主意。 看刘二婶一脸疑惑，程木秀说：“就在山边这一块，这里一大片荒地，我就想在这里开。” 这可不太现实，刘二婶摇头说：“你怎么想的，要水没水的地，也种不出多少东西，别一年忙到头，连交税的钱都不够。” 程木秀认真的说：“水不是问题，你看我们建起来的竹渠，我想，再把水道挖开一些，水流更大，再加上雨水，应该可以灌溉得过来。” 刘二婶又说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可是立田契的还得要钱。” 程木秀就想到夏紫苏允诺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这个……或许有办法。” 刘二婶将信将疑，但看她样子很认真，而且，竹渠的效果也是知道的，就说：“真觉得行，那倒可以试试，你们的地也太少了，能多点是点。” “我想的不只是自己能开点新地，我是想，二婶您家里的地也不多，所以才想和你们一起做这事。” “这样啊。”刘二婶自己可说不好，犹豫着没有回答。 “您别急，”程木秀说，“我就先跟您说一声，等回去了您就跟二叔商量看看。我就是觉得这里的大片空地，我自己一个人也做不完，我有把握能从这块地上挣钱。” 刘二婶一家对她的帮助，程木秀是一直记在心底的，现在有个能产生收益的项目，给了她一个个报答刘二婶的机会。 开水田养黄鳝，比通常的种植庄稼能得到更多的收益。 刘二婶虽然犹豫，但程木秀相信他们会接受的，毕竟他们已经建造了竹渠，到竹渠所带来的好处是看得见的，只要把更多的水引到这里，种庄稼根本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了更多的田地。 程木秀以为刘二婶会在回家后再跟刘景田商量，没想到吃饭到了尾声时，刘二婶到底憋不住话，趁着程木秀离开桌子的片刻时间，倒豆子似的把程木秀跟自己说的话都倒了出来。 等程木秀回到桌子边时，就看见了大家惊讶，琢磨，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过，她看了刘二婶一眼就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刘二婶一直在饭桌上都拦着刘景田不让他喝酒。 不过，这事早定下来早好。 第68章 决定 “木秀，你真的这么打算？”刘景田看起来很郑重其事。 程木秀点头。“是真的。” “我看这样行。”刘景田几乎都没有犹豫，拍着大腿说。 “您也觉得行？”程木秀眼睛发亮。 她以为刘景田要考虑考虑才能决定呢，因为毕竟涉及到立契，还没开始收获就要先交掉部分钱。而以后的前景如何，他们当然不如程木秀看得这么清楚。 程木秀本来还准备着要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的，毕竟涉及到前期的投入问题，没想到这下就毫不费力的决定了。 “这事你们就看着办吧，”刘二婶开明的由着刘景田拿主意，“我也觉得，木秀是个聪明的，或许真的有些好主意。” 听着刘二婶的话，刘力壮也点头赞同。他可是从一开始就见证了程木秀做的许多事情，既然现在程木秀提到开新田，一定是有根据的。 刘景田伸手抓过酒坛，跟刘二婶说：“我说呢，你干嘛不让我痛快喝酒，是怕我喝多不理事。咳，哪能呢。” 程木秀笑说：“酒有多呢，二叔尽管喝，喝不完就带走。” 刘二婶没好气的瞪了眼。“你别喝糊涂了，等会连应过别人什么都忘记了。” 程木秀抱过酒坛，亲自帮刘景田面前的碗里倒上酒，一边说：“二叔是什么人，这点酒不算什么。” 然后，又分别也给刘力平和刘力壮倒上。 程木峰手抓筷子扒饭，眼睁睁的看着。他年纪还小，可轮不到他喝酒，只能看着大家喝得开心。 “你就哄你二叔开心吧。”刘二婶嗔说，也不阻拦了。 刘景田喝了口酒，啧啧嘴说：“我觉得行，也是因为木秀架的那个竹渠看起来真的有作用，就是水小了点，田少还能行，要是多了，还是灌溉不过来，不过，种点小麦什么都还可以。” “就要水田。”程木秀马上说，“我是打算全都弄成水田的。” 刘景田顿了下，皱眉说：“水田？那水源还得想办法解决啊。” 刘力壮插嘴说：“我们再把水道拓开一点，加大水流，应该没问题的。” “我也是这么想。”程木秀说，“虽然要多费一点功夫，但是值得。我是这么打算的——” 程木秀把稻田养黄鳝的想法说了出来。“种小麦挣不了多少钱，但是水稻田里养鱼的话，既能收水稻，又能卖鱼，收入可是双倍的。” 稻田里养鱼，大家都没听说过，露出疑惑的神情。 “您相信我，”程木秀对刘景田说，“这样做的话，而且稻谷不容易长害虫，长得也好，肯定比只种水稻的稻田收得都多。” 见她胸有成竹，再加上双倍收入这个前景，大家都不由得心动。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可你是怎么想到的。”刘二婶好奇的说。“你又没这么种过。” “我其实一直在琢磨的，如果您实在觉得不放心，那先看我试着种一年看看，到时候您再决定要不要在稻田里养鱼。”程木秀也不能勉强他们跟自己一样，只是觉得，白白浪费一年觉得有些可惜。他们大概是担心养鱼不成，反而还把稻田给毁了。 不过，好歹先让他们把水田开起来，大不了晚一年收获而已。 “爹，我觉得木秀说的没问题，”刘力壮毫不犹豫站出来支持程木秀，说，“反正家里现在的地有大哥种，就让我来试着这么做吧，反正，家里的劳动力也不缺我一个。” 刘景田看看刘力壮，没有反对，说：“那就试试吧，成的话当然好，不成的话，……大概也坏不到那里去。” “不会不成的。”程木秀笃定的说。 稻田养黄鳝，怎么可能不成呢，不过，一时看不见效果，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使他们信服。好在刘力壮也愿意尝试，这个就让她松了口气。 自己能报答他们的方式不多，程木秀的希望就是让刘二婶家里和自己一样有钱可赚。 这心里头有了事，就连酒也不想喝了。 吃到差不多，大家就都停了筷，程木秀快速收拾干净了桌子。 刘二婶只管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到外面去。她看见程木勤的裤脚又有了破口，去找针线拿出来帮他缝补。 刘力平和张晓霞为着家里有些首尾上面的事要做就先回去，手里提着刘二婶来时带的篮子。作为回礼，程木秀把剩余的酒和一些煮熟的猪肉等放到了篮子里。 桌子边就剩下了程木秀、程木峰、刘景田和刘力壮四个人。 既然决定要做，自然得好好商议一下。 新开的地所在的位置，程木秀已经说过了，就在山边。 石头凌乱，地势起伏，所以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地方。清理了石头后，有些地方可能还需要填点土，就把地整平来。目测弄完之后，大概也就不过有二十多亩的样子。 程木秀就跟刘景田商议，两家各占个十亩左右，大家一起干。 等地挖好了，就报到官衙里，丈量之后报备。然后该交多少钱就多少钱。程木秀现在也不太清楚大概需要多少钱，就听刘景田讲，十亩地的话可能契银会要到五六两。 这个数目有点大。 程木秀是知道刘二婶家里的情况的，虽说日常生活还算过得去，但也是没多少积蓄，要一下子拿出好几两银子来也不容易，果然就听到刘景田说得借钱。 说到借钱时，刘景田的眉头才有些皱了起来，手一个劲的搓着下巴。 “要不，实在没办法的话，就先别开那么多地，”刘景田也不得不迟疑了。“二十亩地得要十多两银子，有点困难。” 先别说能不能借得到，而且，即使借到了，怎么保证能还呢。 程木秀估摸了一下跟夏紫苏协议的十两银子。她已经支取的二两再加上自己原来有的一些钱，在付掉必要的材料费以及人工费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至于原来剩余在回春堂的八两银子，扣除已经被用掉的部分，估计也就还剩七两左右。 依照夏紫苏所说的，她可以随时支取，但显然要支付所有的契银，恐怕还是有点困难。 程木秀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也只能先开一半的田地出来。这与自己所期望的结果有点差距，十亩地的水稻和黄鳝，那是可以眼见拿得到的钱啊。 程木秀正在斟酌时，刘景田又开了口。“筹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听到他的话，程木秀反应过来，赶紧说：“二叔，您先别着急，我已经有预备下的，只是……离二十亩所需要的契银还差一点。” 刘景田和刘力壮都很惊讶。 “你哪里来的？”刘景田问。 “就是我跟人有个协议，得了些银子，条件就是以后田地里的收成要分部份给人家。” “你不会被骗吧。”刘景田听了反而忧心忡忡的说。 “其实，我能建起外面那间竹屋，和这院子，用的也是这些钱。”程木秀说。 “有这么好的事，别是有什么目的吧。”刘景田还是怀疑。 程木秀叹了口气，说：“您瞧我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可以让人所图的呢。其实，无非就是我干活得来的东西，分一部分给人家，这也算是公平交易。” “那到时立契呢？” 程木秀犹豫了一下，说：“立契也要官衙的人来丈量过才算数的。” “那立契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别白忙乎了一场，到头来便宜了别人。”刘景田叮嘱。 程木秀一时难以解释，就说：“我明白的。” 若有可能，程木秀是同时想用这笔钱替刘景田分担一部分的。因为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开新田有困难，需要一些助力，助力自然就是指刘景田和刘力壮他们了。 这其实很公平，程木秀帮他们负担一部分契银的钱，他们帮程木秀开荒。而且即使程木秀不开口，刘景田也会这样做，但程木秀也想做点力所能及的。 程木秀刚一开口，就被刘景田断然拒绝。 “二叔再怎么难，也比你强，就算你的钱有多，还有木峰的腿等着治呢。”刘景田说，“木峰还需要养伤，到时候家里就靠你一个人。你放心，地里的事有我和力壮，你就别操心了。” 刘景田执意自己想办法解决立契的钱的事情。 程木秀只好想着先等田地开出来，其余的事等到以后再说。 让程木秀觉得欣慰的是，刘景田愿意相信她稻田养黄鳝的办法。只要将来有了产出，这也算是报答了他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另一方面，刘力壮声称自己会把心思放到种水田的事情上来，由他来负责开挖这片新田。 程木秀就想，说不定刘力壮成亲以后，这水田就是他们以后生活的保障了。稻田养鱼做成了，也算是自己能为他们尽的一份心意吧。 是夜，凉风习习，月明星稀。 即使没有点灯，月光映照着的院子显得一片清明。 院墙的最后一点缺口今天已经被刘力壮补上，现在他们一起坐在院子里，享受着夜风吹拂，瞭望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十分惬意。 或许因为白天人多热闹，程木勤和程木芸玩得有些累了，这时候倒显得安静下来。而靠在程木秀臂弯的程木芸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程木秀把她抱到竹屋的里间，轻轻放到床上。 窗户开着，月亮的光芒使得屋里的物件清晰可辨。 小小的居室里，东西不多。一张几乎占掉了一半空间的床，床头一个半人高的小木箱充当她们装衣裳的衣柜，窗前摆放着一张木凳，木凳和床之间的距离勉强可让一个人通过。窗户边挂着木梳以及其他一些小物件。 程木芸被放上床时，翻滚了一下身子，嘴里嘟哝着什么。 程木秀一边在她的背上轻拍哄她入睡，一边视线不由自主的逡巡着这个虽小，然而崭新的空间， 这一刻，她感到满足和踏实起来了。 第69章 清理 身后响起轻微的一点动静，程木秀翻身下床，走出中门，就看见程木峰牵着程木勤的手也走进了屋里。 隔着墙壁，两张床一边一张，程木峰和程木勤就睡在外面的这张大床上。如今程木秀再也不会因为大家睡在一个屋子里感到为难了。 男孩子住着的这边要稍微宽敞一些，在床铺边并排放着一个简易的竹架子，上面放着衣物，还有装小物件的竹筒等什物，再过去就是一张方方正正的小桌子。 这时，从敞开的屋门望出去，正好面对着现在已经被专门用来做厨房的旧屋子。 程木勤一边嘴里嘟哝着还不困，一边手里却在揉搓着眼睛。他不情愿的在程木秀的催促下手脚并用的爬上床，滚到里边，结果还没过多久，鼻腔里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程木秀好笑的扯过薄被给他盖到肚子上，再回头一看，见程木峰还呆呆的坐在床边，就说：“你还不睡觉？” “睡不着。” “怎么了？”程木秀柔声问。 “我不困。” 又一个说不困的。不过自从他们搬进新屋子住以后，经常心情愉悦又抑制不住兴奋，程木峰睡不着也很正常。 借着屋外的微光，也瞧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程木秀就说：“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说不定那一天夏大夫就要帮你治腿了，你得养好身体等着才行。” 夏紫苏说的断骨重接的办法，一直到现在程木秀一想到就还是感到心惊肉跳的。 程木峰还得受多大的罪。 即使担心，但程木秀在程木峰面前时还是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静默了一下，程木峰轻声问：“姐，你说，我的腿真的能治好吗？” “当然。夏大夫是神医呢。”程木秀说。 如果以前她有过疑虑，但现在，她是百分之百的希望，夏紫苏是当之无愧的神医，只要他能治好程木峰的残腿。 程木峰顿了一下，说：“其实，就算不能治好，现在，我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说什么呢，”程木秀直起腰，俯身认真看着他说，“你别胡思乱想。” 他有这样的想法，可能既是安慰她，也是想安慰自己，既期望，同时又害怕失望。 程木峰扯了扯嘴，低下头，“嗯”的应了一声。 程木秀站起来，说：“你要不想睡，就再坐一会吧，外面的月亮还挺好的。” 程木峰看见她朝外面走去，就问：“那你呢？” “我把一些干草抱进屋去，免得早上被露水打湿。” 旧屋空出来后，里面可以放不少东西进去，隔了一半用来做厨房和吃饭的地方，其他的地方现在暂时空着。但程木秀知道会逐渐有不少东西会填充进去，象以后收获的粮食，还有其他的作物等等。 程木秀先把院门检查了一下，看有没有拴好，然后才去把空地上晾晒的干草拢成一堆，抱上几捆摸黑放到屋里的角落上，剩下的再堆到院墙脚边。 这气象看起来不象会有雨的样子，倒是不急着都收到屋子里去。 程木秀在院子脚下堆好了干草，转过身就看见旧屋里亮起了灯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程木峰点的灯，就见他坐在灯底下，低头编着一个竹筐。 建竹屋准备材料时砍了不少竹子，建完后还有剩余，这些剩余的材料可以被拿来做了些简易的架子，编竹筐，编草席，做竹桌子和凳子等。 白天要干农活，这些只能抽空做一点。 既然程木峰说他睡不着，程木秀便陪着他一起，两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编起了什物。手头拮据，家里的用具这些就要靠自力更生。 清晨霞光映照，给墙头、竹瓦、树顶都披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 程木秀在洗簌完后，拨开门拴，打开院门。 虽然昨晚他们编竹筐并没有做到很晚，但这时程木峰和龙凤胎还在睡觉，程木秀就掩上门就到田地里走了一遭。庄稼的长势虽然算不上很好，但收割在即，仍是要小心照料。然后又顺便又到菜地里割了把韭菜，准备回去做韭菜馅饼。 当接近院子时，程木秀就看见蓄水池旁边，程木峰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个小身影蹲着在水边低头洗簌。 做为一个现代人，不管条件再怎么艰苦，程木秀还是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否则就太难受了。 在程木秀的熏陶监督下，几个孩子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漱口。 这里没有牙刷和牙膏，刷牙只能用泡过水的杨柳枝，咬开后，用枝条里的纤维来洗刷牙齿。牙膏用青盐代替，不过乡下人只想着节省过日子，没人在意牙齿的保养。 但程木秀是要求程木峰他们每天都要刷牙的，即使没有青盐，饭后也要用清水漱口。饭前洗手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程木峰不太理解她为什么一定坚持要他们这样做，但还是乖乖的服从和遵守了。 程木秀的要求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也是为他们好。 “姐，你回来了。”程木峰说。 “嗯。”程木秀应了声，把韭菜放在水边准备清洗。“你们都洗干净了吗？” 程木勤顽皮的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给程木秀看他的牙齿，程木芸被他夸张的动作惹得笑咯咯的。程木芸的动作没那么夸张，就是咧了咧嘴，亮了亮一口小白牙。 程木秀笑着揉了揉程木勤的头发，叫他洗完了就吧空盆和布巾拿回去，再把挂在厨房墙边的篮子拿过来装洗干净的韭菜。 程木勤捧着空盆子踢踏踢踏的跑进院门，过了一会，提着空篮子又踢踏踢踏的跑回来。 程木芸跟着程木秀一起用手抓起小把韭菜放进水里清洗。在她们洗菜的这会功夫，程木勤提了个小竹筒又跑到菜地去抓蚯蚓。男孩子就爱玩这些，而且，抓来的蚯蚓是用来丢到水田里喂黄鳝的。程木峰现在要保养身体着，程木秀也不让他乱走，这些事就交给程木勤来做了。 程木勤翻泥土，找蚯蚓，一点儿也不厌倦，象玩儿似的忙得不亦乐乎，直到程木秀做好了早餐，煎韭菜馅饼，端到桌子上，再大声叫他回来吃饭。回来时还没忘记揪下两片菜叶子，给程木芸用来喂鸡。 小鸡是一个多月前程木秀买回来给他们养来玩的，现在绒毛褪掉，身上已经长出了羽毛，被竹栅栏圈在墙边。每天一大早程木芸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碎菜叶拌米糠来喂鸡。 有时程木勤挑到菜叶虫子，还会给它们做加餐。 当时买小鸡是迫不得已，但现在看着它们慢慢长大，程木秀就觉得，这个选择还是挺明智的。等到鸡能下蛋了，又可以在饭桌上增添更加丰富的饮食了。 吃完早餐，开始做事。 昨天才与刘景田和刘力壮商量完开新田的事，开工前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荒地上有不少乱石，有些被埋在地下。要清理这些石头，最好有铁锹、铲子等用具。 铁制的农具比较贵，很多人家用不起的话都是用木制的，但木制的容易坏。他们要开那么大片的新地，刘景田就打算找人借一些铁具。 还有一件不能耽搁的事情，就是刘景田得找媒人帮到王素缨家里提亲，这之前还要找人帮算两人的八字等等，所以，这一时半会，开地的事还得耽误一会。 趁着这个空挡，程木秀也正好收拾一下自家的新院子。 一些剩余的竹料、没用完的干稻草和从别处挖来的黄泥堆，以及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还没有收拾，所以院子是大了，可是可以落脚的地方却不多。 好在都不是什么重物，没用完的大根的竹子剩下三四根，事先被刘景田他们帮挪到了里面墙角的地方，剩下的基本上是程木秀能搬得动的东西。 昨天晚些时候，马大叔从镇上回来，帮带来夏紫苏的一些话，说是在准备一些给程木峰治腿时需要用到的东西，最近暂时不会过来，意思让程木秀静候音讯别着急。 他还开了一些草药让马大叔带回来，让程木秀煮给程木峰饮用。 程木秀因此很小心，不让程木峰干任何重的力气活。大多数时候，程木峰就是坐着编家里用的竹具，有时去看看水田里的黄鳝，但是下水田捉黄鳝这些都是程木勤在做。 鱼卵孵出幼鱼现在有些长到快有一个手掌那么长，水田里出现了很多小洞。只等到他们开新田后，这些密集的小黄鳝会被分散到其他的水田里。 程木秀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慢慢清理着院子里的杂物，随着东西逐渐摆好位置，地方就变得宽敞起来。 目测清理出来的空地，程木秀琢磨着再怎么利用起这点地方。 第70章 请教 搬空后的地面，散落着各种碎屑，稻草屑、小泥团、竹片残片到处是。扫地这种简单事，程木秀就叫程木勤和程木芸去干，结果两人玩似的你来我往，摇摆着扫帚抢着扫地上的东西，等到程木秀回过神来，扬起的尘土几乎都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你们住手。”看见他们意犹未尽的还要继续，程木秀只得赶紧制止。“看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程木秀赶过去，一手拉住一个。 程木勤和程木芸停下来，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这两个小家伙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这时候谁还能看得出，在几个月以前，他们都还是一副无精打采、死气沉沉的样子。 程木秀生气的同时又感到欣慰。至少，现在这样才能算是这个年纪正常的孩子模样，活泼好动。 就是精力充沛得让人头痛。 尽管这样，程木秀还是夺下了他们的扫帚，指着他们又是一顿好说，数落完了，干脆他们撵到菜地去浇水。 这么有精力还不如花力气提水去。 程木勤和程木芸互相做了个鬼脸，相继跑了出去，结果忘了拿水桶，后面又折了回来。 程木秀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把扫帚放到墙角。这时，程木峰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拿起了扫帚，开始慢慢的清扫地面。 到底还是他年纪大懂事点，不会乱来。程木秀又洒了点水在地上免得重新起灰尘。 打扫完地面，整个院子看起来整齐、干净、有序，一眼望去，舒服多了。最里面堆着大竹子，并排着的一堆东西是从竹子砍下来的边角余料，形状长短都不同。 因为暂时还没想到派什么用途，就先放在那里。 程木峰把扫帚放回原处，一边拍打衣裳，一边扭头张望，咧嘴笑说：“我们家，现在可真好。” “这样就行了，你先歇会吧。”程木秀说，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听着这话，程木峰的眼睛亮晶晶的。 当刘二婶带着一脸喜气洋洋的神情来找程木秀时，她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听到程木峰的叫唤声就走了出来。 “二婶。”程木招呼道。瞧着刘二婶的表情就猜到她这么高兴应该与刘力壮有关。 院子里，几根长长的竹篾被摊开占着地面，程木秀就把刘二婶迎进竹屋的里间坐下，她正好有些针线上的活想请教一下刘二婶。 刘二婶直接就在床沿落坐，一路进来，环视了一通他们的屋子，点点头称赞说：“这可比你们原来的旧屋子好多了，又通透，又亮堂。” 程木秀也不客气，拿一些小的缝纫活跟刘二婶讨教。象缝个衣角边什么的，程木秀还是得自己做的，事事要靠别人总不太方便。 程木秀看着刘二婶做的示范，自己试了一下，虽说样子有点丑，但是好歹能应付过去。 刘二婶端详着她缝出来的样子，说：“还不错。” 程木秀觉得这说的是客气话，她可没指望自己能缝得有多好。 “看你们现在这样，我也挺放心了。”刘二婶由衷的说，“你刘二叔还一个劲的夸你能干。” “那也多亏了一直以来，有刘二叔和刘二婶的帮助。” “我听你二叔说了，以后你种的水稻会比一般的地里收成的都多。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嗯，我很高兴二叔愿意相信我。” “真别说，我还是觉得有点而纳闷，可我也说不出来什么来，但也觉得，你做的肯定有道理。” 刘二婶的脾性直爽，想什么说什么，所以程木秀不以为意。 “你二叔说，等过两天忙完了力壮的事，就过来开始挖地。”刘二婶说。 “力壮哥提亲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程木秀就问。 “今天拿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去给人瞧，”刘二婶脸上又浮出了喜色，说，“过几天准备好了，就让你二叔带着力壮去提亲。” “那太好了。”程木秀由衷高兴的说。 这段时间，因为刘力壮家里的人经常来自己这里，结果王素缨就不好意思露面了，以至于程木芸不时缠着她问王姐姐怎么不来学种地了，而程木勤就念念不忘自己的新弓箭。 等他们的亲事定下来，王素缨大概就不用再躲躲闪闪了吧。 刘二婶一拍腿，说：“对了，我昨天在你这里吃的那个南瓜饼，怎么做的？我都没见过，味道很好吃。” 这里的人只是简单的拿南瓜煮一煮，当菜吃，或者直接充饥也有。没人想过还能做成别的花样。 但在另一个世界，南瓜饼可是非常普遍的受大众喜欢的食品。程木秀的菜园里也是正好长出了大南瓜，她看见了这才有了做南瓜饼的念头。昨天她做得很多，现在厨房里还剩下一点。 “二婶喜欢，那我那里还有，您带回去吧。” “不用，不用。”刘二婶摆手说，“你留给木峰他们吃。我就想问下你怎么做，到时候提亲时也做点他们送去。” 程木秀就明白了。 原来，当男方家上门去提亲时，除了酒、肉、蔬菜，还有一些果饼等等。刘二婶见程木秀做的南瓜饼新颖又好吃，就想送礼物时，也带上些南瓜饼。 明白了刘二婶的心思，程木秀爽快的说：“没问题，我可以告诉您怎么做。。” 做南瓜饼其实不难，用料也是家里有的，其实昨天程木秀做的时候，刘二婶也在旁边的，只是她忙着帮做别的，没仔细看，所以今天特意跑来打听这个做法。 送礼如果有些特别的东西，也显得自己有诚心。 程木秀的家里也是第一次结南瓜，所以才动了做南瓜饼的念头，之前王素缨常来，倒是真正没有尝过。 但是对刘二婶来说，没想这么多，就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心意。 “望溪村好久没办过什么喜事了，等到力壮哥成亲终于可以热闹一阵。”程木秀说。 “也就是前面花彩云和吴氏那两个婆娘，弄得村子乌烟瘴气的，也是她们活该，这下老实了一点，没法找别人的晦气了。”刘二婶说。 程木秀听说过花彩云脸上的斑已经好了，她如今可以正常出门，倒后来也没有来找过程木秀的麻烦。 “昨天我听说了一件事，吴氏和刘氏吵起来了。” 程木秀对吴氏她们发生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见刘二婶说这话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问：“她们不是一直相互挺安份的吗，怎么会吵起来？” “还不是因为那个程木锦。”刘二婶撇撇嘴。 “程木锦？”程木秀纳闷。 程木锦是刘氏的大儿子，也是吴氏最宠爱的心肝宝贝孙子，她们能因为程木锦起什么冲突。 刘二婶说：“上次吴氏不是扭着了腰嘛，躺了好一阵子。” 扭伤腰那事不就是来找程木秀麻烦时发生的，程木秀就耐心听她说下去。 刘二婶冷笑说：“你们虽然份了家，可吴氏却独自占去那么大片地，也不怕堵得慌。她是不舍得请人来帮忙干活的，那就自己干呗。几十亩地，就是程智福、刘氏和她只是勉强应付得来，她这下一躺了下来，程智福和刘氏就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刘氏想叫程木峰帮忙下地干活。你想看，吴氏宝贝程木锦象什么似的，那里肯答应，这不就吵起来了。” 程木秀无语。程木锦和程木峰一样大，可被惯得好吃懒做，他以后要怎么办。吴氏管得了一时难道还管得了一世。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程木秀听着也只是摇摇头而已，这些与自己反正一点关系也没有。 刘二婶还在继续说。 “吴氏要刘氏把程木荣接回来，说程木荣在外面只会花钱，还不如回来给家里帮忙。” 程木荣就是被刘氏送到镇上私塾读书的二儿子。 刘氏家族中出过秀才，所以她有种执念，就是想让儿子读书，将来考上功名出人头地。说起来，刘氏这么心高气傲，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会嫁到了望溪村，还是程智福这么个木讷愚笨的人。 吴氏打着要程木荣回来干活的念头，刘氏怎么可能肯。 听到这个，程木秀真的很无语，要是吴氏认为程木锦不能干活的话，那程木荣年纪更小，又能干得了什么呢。 刘二婶毫不同情的说：“所以这阵子，他家那里闹腾得凶，整天就在吵架。” 刘氏虽然与吴氏脾性不投，但平常都没怎么违逆的，看来这次吴氏真的是触到了她的底线，这下是不惜把脸都拉下来了。 程木秀淡漠的说：“反正他们家发生什么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在乎。” 第71章 传话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望溪村本来就不富裕，这里的人在生活上也比较节俭，即使遇到喜事，也不过就是请客吃饭时比平时多加几块肉而已。 刘力壮和王素缨的亲事被定了下来，时间在秋季麦田收割后农闲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都比较有空。 亲事定下来后，刘二婶就请了跟自家比较亲厚的几个吃了顿饭，当是昭告了二儿子的这门亲事。谁都也就别再有事没事的乱嚼舌头了，毁人姻缘可是缺德的事。 亲事定了下来，接下来可就有得忙了。 毕竟再怎么节俭，成亲可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人力物力都是要的，不能叫人看不起。 程木秀规划的水田前景虽好，但一时解决不了眼下的困难，所以刘景田不得不继续在外面找活干，好在刘力壮成亲前多挣点钱。刘二婶自是操持准备其他的物品。 水田开垦这边于是就有刘力壮和程木秀一起担当。 亲事既已定下，王素缨也不扭捏了，反正今后她是要跟刘力壮一起过活的，刘力壮的事她自然也就当成了自己的事。于是，狩猎之余，她也就经常过来帮忙。何况还能经常见到刘力壮，所以也不觉得辛苦，反而很开心。 有时候，刘力平在忙完家里的活后，偶尔也会来过来一起干。 程木秀跟刘力壮商量好两家田地将来怎么划分。 程木秀只有一个人，又要照顾弟弟妹妹，又要看顾自己家里的田地，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干不过来的，还需要刘力壮他们相帮，但是即便如此，程木秀还是事先与刘力壮一五一十的谈清楚。 就是因为太过亲厚，才需要事事分明，以免万一有了什么误会反而伤了感情。 别人对自己的好，程木秀是记在心上的，也会想方设法的报答。 程木秀原来已经开出一小块水田，于是就沿着自家原来的地，就着附近的范围给自己划出大约十来亩的地形，刘力壮的田地就离得稍微远一点。 在两家地的中间，留有一道空隙是用来挖水沟的，毕竟水田得有水来养，这也是为什么程木秀要事先跟刘力壮划分范围的原因，她所做的规划是考虑到符合所有人的需要。 等山上的水道重新拓宽后，会有更多的水被引过来，填充这条主要的水沟，再从这条水沟逐渐被引入到其他地方去。 “姐。”水田边上，程木峰叫着程木秀。 他现在虽然不能干力气活，但每天还是能和程木勤一起到水田里放放蚯蚓，适当的活动对他也是有益的。 程木秀看见他面色有些凝重，就走过去问：“怎么了？” 程木峰手指着田里，说：“你看，小鳝鱼孵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开始慢慢的长大。可是，这片水田好小，这么多小鳝鱼在一起太挤了，有些都死了。” 程木峰仔细观察后，发现尤其一些小个头的幼鱼会被大的咬伤。 程木秀听了有点紧张。 她可不想事情还没成功，就先损失了鱼苗。下一次黄鳝产卵得等到明年的六、七月份。她得尽快挖好新的田，灌上水，好把小鳝鱼分散开来。 这么考虑着时，程木秀就抬头望了眼正在远处挖掘和翻捡地上石头的刘力壮和王素缨。 程木秀不想做电灯泡，故意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程木勤和程木芸跑跑跳跳的，负责捡小石头放到边上做一堆。这些石头在以后可以围在田边。 刘力壮和王素缨干活时不时交换一眼，偶尔说上几句话。虽说交谈不多，但神情之中，互相的情愫表露无疑。 当程木秀被程木峰叫到水田边，刘力壮就已经看到了。所以程木秀一举头，他就猜到大概有什么事，于是跟王素缨说了一身，便朝这边走过来，见他们神情凝重，就问出了什么事。 程木秀就把情况一说。 刘力壮马上明白了，当即就说：“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围好这边的地，先灌上几亩水田，好让这些鳝鱼先活下来。” 眼下水道还没有拓宽，水流有限，只能先灌几亩地的水。 程木秀也是这个意思，但这也就意味着，大家一起先挖出来她家的地，刘力壮那里的只好往后了。 程木秀就说：“等将来这里收获了，我一定也算上你的个份。” “先别说这个，”刘力壮说“前后又差不了多久。再说了，原来也说过等你这里养好了，我们再养。要是你这边的地里不够放，等好了全部的地，就一起样吧。” 程木秀很欣慰。 刘力壮就回头冲王素缨招了招手。 大家意见一致，就开始动手清理水田边上的荒地。 清理完石头，松土，垒起田埂，大概整好了有两亩多地这样，又沿着田边挖水沟，放水。弄完这些，天都快黑了。 今天等田里灌满了水，明天就可以给小黄鳝挪地方。 天黑也做不了事，大家就收了工。 时候完了，但程木秀也早有准备，就快速的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把刘力壮和王素缨一起留下来吃晚。 大家相熟，也不需要客气。 见天色晚了，程木秀建议王素缨就在自己这里留宿，虽然家里地方不大，但挤一挤还是没问题的。王素缨一个还没成亲的姑娘家，自然不好到刘力壮家里去借宿。 王素缨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她家作为猎户，在山上狩猎时，夜不归家也是有的事，所以不用担心。 程木秀心想，王素缨的性格和脾气都和自己相投，倒是可以成为好闺蜜。私下，两人还可以聊点知心话。说来自己穿越到这个地方后，王素缨是唯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又能够说得上话的姑娘。 吃完饭，王素缨帮着程木秀一起收拾，其他人坐在院子里。 刘力壮用镰刀帮破竹子，削出一根根竹篾，程木峰坐在一张凳子上慢悠悠的看着，不时掉过头去，望一眼院子里头互相躲着玩耍的程木勤和程木芸。 程木秀和王素缨在厨房收拾完出来，王素缨大方的走到刘力壮旁边，跟着程木秀一起帮着整理散乱的竹篾。 正在忙乎时，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声。马大叔亲自过来找程木秀了。 知道他肯定又是有什么话要带过来，程木秀赶紧把人迎请进院子。 马大叔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形，心里有数，说：“我就来带个话，说完就回去了。” “您这是刚刚回到家？”程木秀瞧他的样子风尘仆仆，就询问道。 “可不，还没吃饭呢，所以说完我就赶紧回去，家里婆娘还等着哩。” 程木秀感激的说：“那可耽误您了。” “没事，没事。”马大叔摆手道，“那个陈老弟说，叫你这两天准备好了就带木峰到他们回春堂去。” 马大叔嘴里的陈老弟就是陈凡。 经常在他们之间传话，一来二往的，马大叔差不多也都知道了夏紫苏准备帮程木峰治腿的事。陈凡的话里虽然没提到什么，但他隐约也猜到什么事。 “这事我猜着你们大概也挺着急的，所以一回来就先过来跟你们说。这下可好了。”马大叔一脸憨厚，由衷喜悦的说。 听到这话，程木峰马上抬头望了过来。 刘力壮不说话，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在程木峰的肩膀上安慰的拍了拍。 程木秀怔了半晌，才慢慢的说：“谢谢您，马大叔。” “还有，”马大叔又说，“陈老弟说，可能的话，最好还让木峰在那里住上几天。” “我明白了。”程木秀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这么说的话，是真的要开始帮程木峰治疗了。照夏紫苏说的那个治疗办法，要先断骨，然后在重新接骨，断骨时肯定会有不小的损伤。这种情况下，病人最好是不要再移动。 所以陈凡才会有让程木峰在回春堂住几天的说法。 只要是对程木峰好的，程木秀肯定依从。 “好了，就这些，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决定好是明天还是后天上泠镇去，回头给我个话，我早上等等你们。”马大叔说完，也迫不及待的想回家去。 “哎，您等等——”程木秀反应过来，忙拉住马大叔，“您稍等一会。” 程木秀不等的马大叔说什么，转身就匆匆的跑进厨房里去。 马大叔经常这样帮他们带话，虽不图什么，但这份用心由不得不让程木秀感激。程木秀后来又做了几个样式的南瓜饼，于是用纸包了几个，拿出来送给马大叔。 “你这么客气。”马大叔一边接过，一边说。 “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份心意，您就尝尝看吧。”程木秀说。 “好，好，那我走了，记得定下来了跟我说。”临出门了，马大叔还不忘交代说。 程木秀跟在后面送他出门。“那您慢走啊。” 第72章 交代 回到院子，程木秀就看见刘力壮正蹲在程木峰跟前。程木峰坐着高凳子，所以刘力壮不得不仰着头看他说话，似乎有点象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虽然一直期待着这个消息，猛然之间得知，他的情绪大概有点波动，甚至是忐忑不安。 算来，这十多天大概他都没真正安心过。 虽然近期夏紫苏没有来过，但程木秀隐约能猜测到他大概正在做些什么准备。毕竟程木峰的伤腿拖延了这么久，想得到良好的到治疗效果应该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程木秀可以确定的是，夏紫苏是认真对待治疗这件事的。 因为程木峰看起来似乎实在太紧张。程木秀深呼吸一了口气，也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事关程木峰，她没法象个没事的人一样。谁让她是姐姐呢，而且这是由她提出来的。 希望结果是好的吧。 程木秀走走过去时，就听到刘力壮的声音笑呵呵的。“……太好了，一定会没事的。” 程木秀对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程木峰给了个肯定的神情，若无其事的说：“力壮哥说得没错，再说，夏大夫是神医，他肯定能帮你治好的腿。” 这样的话好象她最近经常说，既是在安慰程木峰也是在安慰自己。 大约见大家都在替自己担心，程木峰面色瞬间闪过一丝羞愧，拘谨的低下头。过了一会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换成了一副轻松的面容。“我没事。” “你打算——”刘力壮在程木峰神态正常后，就转向了程木秀，问“准备什么时候去泠镇？” 程木秀略有些迟疑，说道：“当然越快越好，木峰已经被耽误很久了，夏大夫也说过。” “那就别耽误了，明天就去吧。”刘力壮干脆说。 “力壮哥，”程木峰扯扯刘力壮的衣袖，仰头看他说，“今天才刚刚挖了一块田，水还没注满，还要把小黄鳝分开。”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个做什么？”刘力壮说。 旁听了许久的王素缨这时也忍不住开口说：“是呀，那个等以后再说，现在你的腿治疗更重要。” “可是，”程木峰纠结的看向程木秀。这是姐姐的心血，怎么能置之不理。“姐姐做的这些，都是借的别人的钱，要是……” “你别傻了……”程木秀温柔的打断他的话。她真的没白疼自己的弟弟，觉得很欣慰。“这些事情你又不懂，你也不用操心，只管好好治疗，以后再好好帮家里就是。再说，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嘛。” 这个“其他人”自然就是指刘力壮他们了。刘力壮和王素缨都听出这意思来，肯定的点点头。 “可是，他们不懂呀。”程木峰冲口而出，随即又满怀歉意的望了他们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程木秀好笑的说：“还有木勤呢，他可没少跟你一样老围着水田转。你就别担心了。” 程木勤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在帮忙，也应该算是知道了不少的。 程木峰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程木秀突然脑袋中就掠过一个念头：断骨重接的手术大概会很痛苦，事到临头，程木峰是不是有点心生畏惧，这才顾左右而言他。 顾不上并非这个世界的礼仪，程木秀走上前去轻轻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担心，家里会好的，你也会好的。” 程木峰说不出话来，哽咽着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程木秀肯定是要陪着程木峰一起去镇上，说不定整个治疗期间都会陪着他，这一去，也不知道期间能不能回来。 “你别担心。”刘力壮说，“你不在家，木勤和木芸，我就把他们都接到我那里去住几天。我娘会照顾的。” “谢谢你。”程木秀只能这么说。 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为了程木峰，她不得不暂时放下程木勤和程木芸了。 龙凤胎打他们聚到一起谈论，听到现在，大约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了事，听到刘力壮的话当即就乖乖的点头。“我们会听话的，大哥要好好治腿。” 程木峰摸摸脑袋笑了起来，然后瞅着程木勤说：“那你可不要偷懒，每天还是要挖蚯蚓，还有抓小鱼仔和小虾来喂黄鳝。” “我知道的，保证做得。”程木勤拍拍胸口，郑重其事的保证说。 “还有，”程木峰继续说，“等到分开黄鳝到其他田里时，你捉黄鳝当心不要弄伤了它们。” “这个我知道。” “还有，”程木峰又继续说，“水田里最好放上个头大小一样的。” 程木勤眨眨眼睛。“嗯，我记住了。” 程木峰不放心，又掉过头来跟程木秀说：“姐，这个你也记一下，我怕木勤会忘记。” “好，把个头大小一样的放在一起。我会记住的。”程木秀笑说，忍不住奇怪的问，“可是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黄鳝个头差别大了，大的会去咬小的” 听罢程木秀理解了，于是点头。“好。” “还有……” “木峰。”见他还要往下说，程木秀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说：“你只是去几天，只是因为不方便动，才需要在回春堂多留几天，只要没事了，我们就可以回家来慢慢养。到时候，什么都听你的。” “是呀。”刘力壮听了许久，也说，“别着急，先治好了腿再说。” “听到力壮哥说的了？”程木秀知道他一贯来都比较听刘力壮的话，就故意问他。 程木峰这才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刘力壮想起什么，又跟程木秀说：“我那里近，等会回去了，马大叔那里我替你打声招呼，就说你明天就去。” “这段时间要麻烦力壮哥和刘二婶了。”程木秀说。“田里的事……” “交给我吧。”刘力壮爽快的说。 “木秀，”王素缨同样笑呤呤的说，“还有我呢。” “哎。”程木秀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这时，程木秀脑袋里又想到一件事。经常王素缨从家里来，来来回回的走这么远，就为了开这片田地。虽说她跟刘力壮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到底也还没成亲，自然不方便住到刘二婶家里去。 “素缨，你要是不嫌弃，你就把我这当成自己的家吧。”程木秀诚心诚意的说，“我把家里的钥匙留给你，如果天太晚，或者你愿住下来，那你就住在我家里吧。也方便些。” 这个方便既是指王素缨不用频繁往返，同时也又暗示他们两人的私下相会的机会。 他们白天都忙着干活，其实没时间闲聊，要是她留下来，倒是可以多出不少相处和沟通感情的时间。 “就是我这里比较偏，不知道你会不会住得惯。东西也不是很全，但是……还能对付吧。”程木秀说。 王素缨想了想，说：“偏到不觉得什么，我和我爹就一户住在山上呢，不也这么过。” 这意思显然是愿意住下来了。 这时，程木勤就嚷嚷开了，叫道：“那我不要住到二婶家，我想跟王姐姐在一起，王姐姐还可以教我射箭。” “那我也要跟王姐姐住在一起。”听到程木勤这么说，程木芸也来了劲。 “你们也不怕给王姐姐添麻烦。”程木秀无奈的说。 自然，刘力壮家里都是大人多，难免拘束，不象王素缨还会做好些狩猎的玩具，孩子们自然喜欢这些。 王素缨笑道：“干脆这样，木秀，你要是放心，就把他们交给我吧，反正也就几天。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刘力壮也瞧得出龙凤胎挺喜欢王素缨的，就说：“看他们的意愿吧，愿意去我那，还是愿意跟着素缨就住在自己家里。” 显而易见，两个小家伙都愿意跟着王素缨住在自己家里。 程木秀觉得这样其实也挺方便的，刘二婶家里并不宽敞，两个孩子挺吵闹的，也有点担心叨扰到人家。 而自己这里，虽说算不上多好，但东西也不缺。 好在前几天，自己刚刚才砍了一些柴禾回来，干草也够用。蔬菜可以直接摘菜地里的，因为请客，也还储备了一些肉食，米面暂时也还不缺。 而且王素缨经常来这里，早都熟悉了。 “那你就别客气，”程木秀对王素缨说，“该用什么就用，他们两有时太吵，你就担待些。” 王素缨说：“跟我还说这个，我还要感谢你愿意收留我呢。”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 事情说定，程木秀就进屋去收拾可能用得着的东西，其实想想，她也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就是要在外面住上两三天，就是带些换洗的衣物罢了。 也不知道，回春堂那里会是什么条件。 第73章 邀约 第二天一大早，刘力壮踩着露水，沿田间小道走去程木秀家，晨曦中身后的村子才现出依稀的模样。 刘二婶得知程木峰今天要去镇上治腿，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熟鸡蛋被用布包着，揣在刘力壮的怀里，带去给程木峰在路上吃。 到了门口，刘力壮刚一扣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探出王素缨带着些许期待的笑脸。昨天刘力壮离开时就说过今天一大早会过来，送程木峰到马大叔的那里去。王素缨的耳朵早就竖起来注意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听见敲门声就飞快的跑过来开门。 刘力壮飞快的撇了眼她的身后，见没别人，就掏出一个熟鸡蛋塞到她手里，轻声说：“给你。” 鸡蛋握在手里还暖乎乎的。 王素缨觉得有些难为情，说：“有这么多人。她自己怎么好意思独吃。 刘力壮拍拍手里的布袋，说：“这里头还有，我就是给你挑了个大的。” 听到声音，程木秀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他们窃窃私语，不想打扰的，但是一想等会还得跟程木峰一块动身呢，这才轻轻咳了一声，惊动了他们两人。 “力壮哥，你来了，我煮好了一大锅面。”程木秀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说。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刘力壮说，举起手里的布包，“这是我娘叫我带来的煮好的鸡蛋。” “二婶太客气了。”程木秀接下布包，说，“我马上去叫木峰起床。” 这时，程木峰的声音传过来。“姐，我已经起来了。” 程木秀就催促说：“那你就赶紧洗洗快吃吧。”说着，又走到门口屋里瞧。 “他们还睡着。”程木峰轻声说。 王素缨背着一只手走过来，就跟程木秀说：“让他们睡吧，我会看着的。你和木峰一会还要动身。” 程木秀已经调好了一大碗浓郁的汤汁放到桌子上，锅里煮好的面被滤干水捞了出来，盛在一个大盆里，这样等到晚些时候程木勤和程木芸起来时，面也也不会化糊。 吃完饭，拿上包袱，程木秀又到屋里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龙凤胎，这才跟程木峰一起出门。 在门口，刘力壮就蹲下身子要背程木峰。 “我能走。”程木峰却不大愿意。 “快上来吧，”刘力壮催促说，“这样快点，而且你就是要去治腿的，多注意一下总归没坏处。” 还是程木秀明白，带着笑说：“现在时候还早，我们又不从村子中间过，没人会看见。” 程木峰这才扭扭捏捏的爬到刘力壮背上。其实小的时候刘力壮也背过他，他是有印象的，只是现在觉得自己大了，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王素缨就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 天色已经大亮了。 回春堂的后面，夏冬青敲着二郎腿，随手拿起摆在案桌上的一张帖子翻开来看。旁边的木架旁，陈凡正在低头检视药材的状况。 夏冬青无聊的放下帖子，扭头对陈凡说：“大哥倒是会躲清闲，你看，连上门来找他拜访的帖子都没见到几张。啧啧，要放在颍州城，一定是宾客盈门。” 陈凡放好手里药材，毕恭毕敬的说：“大公子可不清闲。” “我是说他现在有的这个名气，却偏偏这时候还留在这个小地方。” “也有人慕名而来的。” “但是泠镇地方太小，还是颍州城大，容易生财。” 陈凡有些不以为然的说：“我想，大公子并不看重这个。” 夏冬青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也是，生财的事还是我来吧，他只管给人看病就是。”说着，又左右望了望，“我一大早就没找见大哥，他到底在做什么。” “早些时候，我是在药库里看见了大公子，好象在抓药。” 夏冬青很纳闷。“不是有伙计吗。他开药方就好了，还亲自去抓药。” “可能是什么重要的方子吧，大公子大概是想亲自动手会放心一点吧。” “有什么不放心的，”夏冬青感到好奇，“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正想问一问，大哥是不是最近收治了什么特别的病人？” “二少爷的意思是……” “你看我这次回来交给你的药材清单，上面有好些都是他前段时间特意交代我收集的一些草药，有些还带着毒性，甚至是会致人昏迷的药草。我不知道他要用这个派什么用场。” 陈凡想了想，说“要说大公子最近瞧过的病人，多倒不是很多，也是通常的病症，似乎没有什么您说的特别的病人。” “我就是好奇而已。我回来了这几天，哎，也是老被人约出去玩耍了，都来得及找机会跟上大哥聊上几句。” 陈凡微笑道：“您打小在这长大，玩伴多，大公子心里有数。” “我倒不是怕他怪我。”夏冬青摸摸下巴，“说起来，又有人约我到镇西五里外的庄子里去游湖，我今天就是来想叫上大哥一块出去散散心的。” “这样啊。”陈凡敷衍道。 夏冬青转眼却瞅出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怎么，你知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迟疑了一下，陈凡说：“我只是自己瞎猜，大约，大公子今天可能不太有空。” “哦？又有什么拜帖送过来，有那家的贵人要请大哥去看病的吗？” “那倒不是。”陈凡摆手。“只是有个大公子看过的病人，大概今天会过来找大公子瞧病。” “很急吗，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改天就是。”夏冬青有点儿满不在乎。 陈凡却不好做这个猜测，说：“这个，得看大公子的意思。因为是传了话，叫人过来的。” “我还是去找找大哥吧。”夏冬青说着，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歪头问陈凡：“病人是什么身份？重要吗？” 陈凡自然不能说望溪村的程木秀是多个什么重要的人，反而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 尽管如此，陈凡还是如实相告。“就是个乡下的孩子，因为腿断了很久，大公子之前帮忙调养过一阵，昨天才刚给人传话，说是要给那个孩子做断骨重接。” “断骨重接。”夏冬青睨眼瞧着陈凡。 “是。” 夏冬青迟疑的问道：“这个断骨，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不知道二公子理解意思的是那个意思，但我想，大概差不多吧。” “我理解的断骨就只有一个意思。”夏冬青打了个手势，有些咋舌的说，“字面上的，就是把骨头给打断了。” “对，就是把原来的骨头打断了，然后再重新接回去。”陈凡言之凿凿。 真听到陈凡这样说，夏冬青就好象觉得脊梁骨打了个寒颤，呆愣了片刻。 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夏冬青露出怜悯的神情，啧啧的摇头说：“究竟是那家的孩子这么倒霉，居然要被我大哥用到如此凶残的治疗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陈凡是，“那家里是个穷困的，无父无母，一个长姐带着三个弟弟妹妹，没有钱才耽误了治疗，大公子就想帮他们一把。” 夏冬青正想说什么，就看见夏紫苏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走过来。 夏紫苏把纸包递给陈凡，交代了一下熬制的时间，中途添加的顺序等等。为了说得更清楚，甚至打开来纸包，当着陈凡的面交代得非常详细指点。 夏冬青看到了纸包中的药材，有些惊讶的说：“大哥，这个不是你专门叫我搜集回来的药草吗，你拿来熬药，不怕有毒？” “我已经处理过了，微弱的毒性不会对人造成伤害。”夏紫苏泰然自若的说。 听完之后，陈凡接过纸包就去熬药了。夏紫苏要他亲自看着熬成药水。 等陈凡走了，夏冬青忍不住问道：“大哥，你最近究竟在琢磨什么？” 夏紫苏这时仔细看看他身上的装束，说：“不是说你今天要去游湖吗？” 一提这个，夏冬青就兴奋起来，说：“对，我就是来想叫上你一块去的，我听说，你在家里，除了给人瞧病就是看医书，岂不是要憋出病来，所以，我打算带你一块出去散散心，这才是兄弟。” 夏紫苏浅笑道：“无妨，我知道你的心意，其实我也没憋着。” “这还不算憋着。”夏冬青撇嘴。“就算不是憋着，出到外面，还是一样顾着给人瞧病。对了，好象听说前一阵子你老去那个什么村子的，也是为了给人看病。” 夏紫苏点头。“望溪村。我就是准备给一个孩子治腿，所以，今天恐怕没有空。” “治腿。”夏冬青就想起陈凡的话来，睁大大眼睛，“就是那个要做断骨重接的孩子？” 第74章 药汤 断骨重接夏冬青也是耳闻过的，就是在他跑到边城的时候，听到夏紫苏的师兄姚远说起过。有些士兵在战场上受了伤，治疗时处置不当，等到后期骨头长得不对时，就不得不采取这种办法，否则人就废了。 眼看就要痊愈的骨头，不得不又重新硬生生的折断，这种办法听听都觉得痛。 这和在战场上受伤不一样。 战斗中受伤是在瞬间发生就发生了，而这是断骨则是在已知的情况下，看着把骨头就这么折断，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上的，对人的神经刺激挺大的，而且的确也比较伤身。 现在听到夏紫苏要在一个孩子的身上动这样的手术，夏冬青不免有点心存疑虑，问道：“我听陈凡说你要给一个孩子做断骨重接，听说这办法挺伤的，那孩子能受得了吗？” 夏紫苏没回答，反问他：“你知道我刚才叫陈凡熬出来的那个药汤是做什么用途的吗？” 夏冬青心里一动，试探问道：“难道——，跟你准备给那个孩子做的断骨重接有关？” “没错，”夏紫苏颔首，说道，“就是为了这个，才特意准备的的。” 夏冬青还是不大明白。 夏紫苏解释说：“有时候帮病人治疗的时候是很痛苦，如果这时候用个什么办法使得病人在手术时失掉知觉，那么这种疼痛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夏冬青被一点即通。他虽说不怎么精通医术，但毕竟自幼耳熏目染，自然也懂一些医理和药理的。听到夏紫苏的解释，觉得这办法可行，但又还存有一点疑虑。 毕竟先把人弄晕了再治疗的，好象没怎么听人这么做过。 “那个药汤你打算给那个孩子用，可是，这里面的一些药材含有毒性，你不怕会有什么意外？” “是药三分毒，而我还正好需要这一点可以麻痹人的药性。”夏紫苏说，“只要把用量控制得当，对人是不会有伤害的。” “你有把握吗？” “当然。”夏紫苏温和笃定的说，“这并非心血来潮，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 见夏紫苏这么淡定，想必早有打算，心思玲珑剔透的夏冬青很快就把念头转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夏冬青揉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说起来，这方法要是真的管用的话，那可是大有用场的呢。” “那是自然，”夏紫苏赞同的说，“我那时就是看见师兄在给伤兵治疗，那时就想到了这种办法了，只是当时没来得及琢磨透，又发生了疫病的事情，就放了下来。不过，现在已经有谱了，再来，不过是把各种比列再调一下，看能不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夏冬青笑了起来，促狭说：“这下我知道大哥你为什么会回来了，就是为了专心研究这个吧。” 夏紫苏没有否认，但还是说：“少小离家，亦甚是牵挂家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哥其实还是更想念家里人的。”夏冬青打哈哈笑说。 “自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你有个药仓，需要什么药材也很方便。” 夏冬青听了，不禁翻白眼说：“你其中指名需要的几种药材，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并不方便。” 夏紫苏含笑道：“那我就多谢弟弟了。” 因为夏紫苏这个新药方的试用，夏冬青也没心思出去游玩了，干脆推脱了邀约。他也想看看夏冬青这个药方的效果。 百无聊赖的夏冬青干脆跑去看陈凡煎药。 因为在回春堂发生过黄鳝游离出来的事，程木秀带着程木峰到达回春堂时，就已经被记住了她的伙计认了出来。不多时，他们就被带到了回春堂的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屋子看起来象是收治病人的地方，陈设简洁，没有多余的摆设物件。木桌，凳子，以及一张木板床，仅容得下一个人大小的身形。 此时程木峰就紧抿着嘴，坐在木板床的边沿上，因为心里有些紧张，显得神情木然。 程木秀四下看了看，把包袱放到桌上靠墙边的位置，就站在程木峰的面前，用手指慢慢疏理了一下他的头发，整理仪容。程木秀一贯来要他们保持干净的样子已经慢慢形成了习惯。 不过她这时候这样做，只是为了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好让他放松下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程木秀转过身来，就看见一身素洁儒雅的夏紫苏走进来。 夏紫苏几步就走到床前，伸手按下想站起来的程木峰的肩膀，同时对着程木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们彼此不是陌生人，不用做什么表面上的客套样子。 当夏紫苏帮程木峰检查腿的状况时，程木秀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夏紫苏不时问上几句话，态度亲和，程木峰的神色渐渐松弛下来，甚至后来开始有了笑容。 当门口再一次响动时，是陈凡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汤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面跟着夏冬青。 想到这药汤里面的成份和作用，夏冬青就对将要饮用这碗药汤的病患充满了好奇。 陈凡只听了只言片语，些许知道这药汤中的特别之处，当有人传话叫他把药汤带到这里时，一进门就看见了正伫立在边上的眼熟的身影。 看到是程木秀，才知道这药汤原来是专门为程木峰准备的。 不过他相信大公子的医术，这碗药汤有特别的作用。 药汤还是烫的，陈凡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跟程木秀打了个招呼，又慈爱的冲着怯怯的程木峰笑了笑。 程木秀也注意到桌上的碗，但只是撇了一眼并不在意。 夏紫苏是大夫，到了这里，自然一切都听大夫的，程木秀没有对自己不懂的事情妄加揣测的习惯。 程木秀只是出于一位病人家属的身份，问夏紫苏：“那个，我弟弟会没事吧。” 毕竟要把没有长好的腿骨给折了，对一贯来心疼弟弟的程木秀来说，颇有些揪心。 夏紫苏的视线落到桌子上的药汤上。 程木秀不明所以，跟着转头看过去，就猜测，这大概是程木峰等会要喝的药，就不知道是在治疗前还是在治疗后才饮用了。 她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禁歪头撇了一眼。刚才她就注意到了跟在陈凡身后进来的另一个人。 她没见过夏冬青，但从对方跟夏紫苏酷似的容貌和年龄上看，猜到应该是夏紫苏的亲人。从夏紫苏和陈凡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她没有太在意，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程木峰的治疗上。 夏紫苏示对程木秀说：“在开始前，我会先让你弟弟喝下这碗药汤。” 程木秀点点头，治病当然是要听大夫的。夏紫苏现在是给她介绍治病流程。 “这药汤的作用就是……”夏紫苏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说：“让喝下去的人在一段时间内陷入昏睡当中，但不会对人有伤害，这只是为了在给你弟弟……”夏紫苏做了个手势，“做那个时候，不会感觉到太疼痛。” 那个时候是什么，程木秀一听马上明白了。另一个昏睡的意思，她的理解不就是麻醉嘛。 听到这个这倒让她松了口气。 她原来还担心这个呢，要不想想看，一个正常的人好端端的把骨头折断，这疼的肯定要去掉半条命了，再加上程木峰年纪还那么小。她之前一直想方设法尽量给他补身体，就是为了让他变得强健些，能承受起这个痛苦，没想到，夏紫苏居然有麻醉的办法。 想起当时她还问过夏紫苏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不那么痛苦。 她还记得当时夏紫苏的回答是尽量会让他好过一些，当时并没说是怎么个尽量法，因为被程木峰打断了话，然后，程木秀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这么说是就是这个办法，虽说跟自己认知里麻醉的方式有些不同，但只要是这个效果就够了。枉自己白白担忧了这么久，程木秀心里顿时如释重负。 第75章 治疗 夏紫苏与程木秀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她性格稳重有主见，他感觉得到程木秀对自己的信任，只是，听说到他采取的这种治疗方式时，程木秀表现出了太过明显的如释重负的表情，夏紫苏还是有那么点意外。 她是有多放心，居然都不问一问会有什么结果，要不她就是太注重于治好弟弟的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倒不是夏紫苏对自己配制的药汤有什么怀疑，难得的是程木秀的有这种见识。 好吧，从一开始认识以来，程木秀的表现与寻常的女子就不一般。 只有夏冬青意外而稀罕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木秀，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时，门外一响，走进来一个象是回春堂里药僮的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木槌、夹具、卷成团象是包扎用的布条等等。看到这些东西，程木秀才觉得这时候心里一跳，紧张的撇了眼程木峰。 药僮把木盘放到桌子上，然后转过身来，身形正好挡在了前面。 程木峰没看见那些东西，他充满了希翼的眼里一直盯着夏紫苏。他知道自己的腿有希望了。 看到程木峰没有什么情绪负担的样子，程木秀就松了口气。 “好吧，那我要开始了，”夏紫苏说着，一边挽起衣袖，又客气的冲程木秀点点头，“还请程姑娘回避。” 药僮得到示意，便端起了桌子上的药汤走向病人。 见此情形，程木秀自觉的就跟着陈凡退了出去。 屋里地方不大，即使退出去了两人，还是显得有些狭隘。大家几乎是都围在了床边。程木峰在夏紫苏的示意下，乖乖的喝了药水，然后撇着嘴躺了下去。 夏紫苏看了眼依然滞留在床边的夏冬青，笑问：“这可不说什么好看的热闹，你确定要留下吗？” 夏冬青这时候的心思都放在了那碗奇特的药汤上，对这药的效果好奇心满满的，听到夏紫苏这么问，就满不在乎的说：“我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这点有什么可怕的，我留下。” 夏紫苏也不多说，点点头。“留下也好，还能帮把手。” 听这话夏冬青苦了下脸，继而嬉皮笑脸的说：“看在你弄的这个特别的药汤的份上，弟弟我就给你当牛做马了。” 夏紫苏笑了笑，然后一边给程木峰摸脉，一边观察着他的样子，就见他眼神慢慢的变得无神，过了大约一刻钟这样才闭了起来。 因为夏紫苏配制的药汤的作用，腿骨被重新接过的程木峰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在接完腿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 他的脸色看起来虽然有些苍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还算好。睁开眼后，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想看自己的腿，但躺着看不见，而且由于药力的剩余的作用，浑身没有力气，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 程木峰只得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守候在旁边的程木秀。 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程木秀没有目睹断骨和接骨的过程，但是当她得知已经做好了，回到程木峰所在的屋子时，程木峰的腿已经被用夹板包扎好了。 药僮收拾东西时，程木秀瞧着那些凌乱的工具，和程木峰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可想而知，虽说在治疗过程中，夏紫苏使用了麻药，但是昏睡中的程木峰依然会有痛觉。 但在这个时代，能做麻醉就不错了，想达到自己那个时代的标准还是有些奢求。 夏紫苏的模样也不轻松，显得有些疲惫。 夏紫苏又给程木峰摸了把脉，然后告诉程木秀，程木峰大概还要过一阵子才会醒过来，让她不要担心。 程木峰后来已经被移到了一间比刚才宽敞的房间，陈设依然简单，只有些必要的桌椅等家具。 程木秀就一直守在昏睡的程木峰身边，到后来，陈凡体贴的叫人给屋子里送来了一盆水，程木秀就用布巾沾湿了给程木峰拭擦出汗的额头和脖子。 程木峰一醒她就知道了。 昏睡中的程木峰一直手握着拳头。现在他醒了，程木秀这才能够掰开他的手掌，并且小心的给他拭擦手掌。 “你觉得怎么样？”程木秀柔声问道。 程木峰没回答，只是又把视线转向腿的方向。 一看他的神情，程木秀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安慰说：“夏大夫说了，腿骨已经重新接好了，等好了以后，你的腿就没事了。” 程木峰勉强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他现在还没什么力气，连话都不想说。 他这样一个是因为药力的遗留问题，另一个，断骨对身体还是有些伤害的，身体会虚弱很正常。 他是看不见，现在他的整条左腿被用两根木条夹着结结实实的扎了起来，但是能感觉到胀痛，麻药的效力在渐渐消退。 早些时候，有个伙计送来一碗药水，说是程木峰的，等他醒来就喂他。 这会还温着，程木秀就扶他起来，给他喝了下去。 喝完药水的程木峰瘪了下嘴，大概因为有些苦。程木秀擦掉他嘴边的药汁，重新的扶着他小心躺下。 听到程木秀说腿接好了，程木峰尽管感觉到疼痛，但精神放松，整个人松懈了，疲惫感随即而来。不过一会，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沉入到睡眠中去。 夏紫苏说过，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程木峰的腿不能落地。这一个月平平安安过去了，也不能算无虞，以后的半年当中，他只能做些适当的运动，而要恢复如初则最起码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在这之前，程木峰都不能做任何剧烈的运动。 就是说，即使腿骨接好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仍然需要小心谨慎。 因为刚刚接好腿，不宜移动，眼下程木峰暂时是回不去望溪村里的家的。不过，陈凡说，暂时就让他们住在现在他睡着的这个屋子，之后几天，夏紫苏还要继续给他做些诊断，要确定没事了，才可以让他回去。 程木秀为了照顾程木峰，自然也只能留下。 纵然心里牵挂着家里地里的事，但眼下也暂时只能放下。 而且，程木峰的腿得到治疗，程木秀的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见他重新睡着，程木秀擦好了他的另一只手，没再打扰他，放下手里的布巾，轻轻退了出去。 他刚刚醒来又睡过去，程木秀想他大概要有一阵子不会醒了，便走到屋外透透气。这一阵子，她也不太轻松。 陈凡忙完手里的事，想起关心一下程木秀这边，一走过来，就看见程木秀的身子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这神态颇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程姑娘。”陈凡轻声叫道，走到门边时，冲着里面看了一眼，问道：“你弟弟怎么样了？还没醒吗？你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帮你叫大公子来看看。” “没事，”程木秀回过神来，赶紧站好来，举止得体的说，“我弟弟已经醒过了，我还喂他喝了药。还想着怎么把碗还回去。” “那就好。你就别操心碗的事了，等会会有人来拿的，你也找不着地方。”陈凡关切的说。 回春堂虽然算不上很大，但也有诸多房间，程木秀应该还不会认得清。 程木秀点点头，看着陈凡又有些欲言又止。 “陈叔。”程木秀轻声说道，“那个，上次我没拿完，还剩下的那些钱……” 她指的是夏紫苏当初答应投资给她的那些钱，那时因为程木秀家里没地方存放，陈凡建议先取部分需用，剩下的暂存在回春堂，等以后需要了再继续拿。当时程木秀也觉得有理，就先取了二两。 那些钱在修屋子和院墙，付了些材料和人工钱。 程木秀付的人工钱不多，因为刘力壮他们都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了一点，也是知道她并不宽裕。 为了答谢，程木秀在为他们提供的伙食上就做得比较丰富。除了夏紫苏顺路带来的一些，其余的她就到集市上购买，再加上后来又买了一些农具。于是，所剩的钱已经不多。 现在，她的竹屋和院子都已经建好了，新的规划正在开始，她便需要钱了，以备不时之需。 第76章 余钱 刚让人治疗完，就谈钱的事，而且还是要从别人手上拿钱，似乎不合时宜，但眼下不是讲面子的时候，再说，程木峰还得要修养几天，他们姐弟一时还离不开回春堂。 程木秀不过是提前知会说一声，也是无奈。 眼看他们在逐步的开挖新田，若不事先有点准备，只怕到时又出现什么波折。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的境况开始渐渐有了改善，但说句实话，还远远不到可以轻松度日的时候，依然还是很勉强。 陈凡依然很和善，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情，只是说：“你现在就需要拿吗？” “那倒不是现在。”程木秀顿了一下，说，“等到我弟弟好些了，能够回去时我再拿。” 陈凡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 当初只是因为程木秀那里不便存放，陈凡才提议先帮她保存，等程木秀需要的时候再给她。 现在陈凡也知道程木秀已经家里建好了新屋子，还有围墙，居住条件至少比起原来要好上了不少，而她建设的那一阵子，想必也花费了不少钱。 陈凡虽说不太清楚夏紫苏是出于什么原因给予了程木秀经济上的资助，但从当时的字据来看，貌似是夏紫苏并非纯粹提供了银两给程木秀，而是，在提供了这些银两之后，还要从中得到某些回报。 陈凡很是不解夏紫苏既然要帮助程木秀，为什么还要索取回报。 夏紫苏没主动提起，他自然也不好询问。 十两银子对普通农户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财富，种一年的地都未必能存得了这么多钱。 程木秀需要这么多钱，而夏紫苏又欣然同意，想必是应该他们有什么商议，而且夏紫苏还相信程木秀能够给予回报。 陈凡很难想象程木秀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程木秀又提起了这些钱，陈凡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程姑娘，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你用这些钱是做什么？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知道一下，还有什么别的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陈叔，”程木秀很感激，“您对我们已经太好了。” “我就是看见你们，就想起我侄儿也是这样，他也是父母早丧的。” 提起陈振易，程木秀想起来她到了回春堂后，似乎没见到他。程木秀知道陈振易也是回春堂里的人。 “我没见到陈大哥，他又赶车出去了吗？” 陈凡摆手。“已经有老王赶车了，他那时就是顺便去帮你盖下房子，后来就是送大公子。平时他就是干点杂七杂八的活，他原来是在外面跟着二少爷的，他媳妇快生了，二少爷就准他回来看着他媳妇生孩子。” 听着陈凡嘴里提到的二少爷，程木秀就想到了在原先见到的和夏紫苏容貌酷似的那位年轻人。 “那位就是二少爷？”程木秀试探问。 “是啊，我们大少爷是神医，可二少爷也不简单，早几年就在颍州城里有了自己的药仓，生意从南做到北。” 夏冬青和夏紫苏不一样，夏紫苏是早早就离家外出了，夏冬青则一直留在家里在父母膝下承欢，一人独宠，行事有些恣意妄为，也就才有了胆大敢独自一人混上码头的船跟着跑到颍州城去。 幸好是有惊无险的长大。 陈凡是眼看着他长大，多少也有些疼爱和关切。 而对夏紫苏则是表现得显得恭敬更多一些。 当程木秀听到夏冬青的名字，便产生一种很有趣的感觉。 这兄弟二人起的名字都与植物有关，这夏老大夫取名还真是随便而又简单。 程木秀不由得就联想起来，这两种植物还是日常生活中经常见到的。紫苏貌似在用药方面也比较多，不过对于程木秀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紫苏还是烹饪中常用的配料。 从夏日里生长茂盛的紫苏上，摘取其中的嫩叶，手中粗糙而又柔软的嫩叶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充盈鼻尖。 说起来，紫苏焖鱼、紫苏炒饭，以及用紫苏搭配的各种菜肴，都是以前程木秀很喜欢的。她特别中意紫苏叶的香气，便想到，或许该在院子里栽种一点紫苏了。 而冬青则常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篱笆，形成漂亮的隔离带。在夏天的时候会开出小朵的白花。 想象着自己的家里种的又是紫苏，又是冬青，程木秀忍不住一下子“噗嗤”的笑出声来。 陈凡不知她为何发笑，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程木秀觉得自己失态，很不好意思，就收起了笑容，想了想说：“我觉得夏公子他俩长得真象。” “那是自然，我们少爷都是出色的人物。”陈凡沾沾自喜的象夸奖自己的孩子一般。 程木秀转而又提起另一个话题。“您说陈大哥的媳妇快要生孩子了？” 说起这个，陈凡又是喜不自禁。陈振易虽说是他的侄子，但自幼是他抚养长大的，所以和自己的儿子差不多。 陈凡就情不自禁的叨唠起来，压根没注意到跟程木秀一个未成亲的姑娘说起这种事有什么不合时宜，而且程木秀也觉得很自然。 陈凡是没注意到，而程木秀自己则是没意识到这点的。 在没穿越以前，她虽然未婚，但周围不乏闺蜜或者女友孜孜不倦的谈论自家小宝宝，各种炫耀各种秀，而程木秀自己也挺喜欢孩子。 当下便与陈凡搭起话来，陈凡便也忘了向她打听钱的用途的事。 程木秀一直就有打算，陈凡和陈振易都帮助过自己，可是自己还没有什么可以答谢的，或许借这个时候可以送点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陈凡才意识过来，尴尬的摸摸额头，说：“唉，人老了，话就啰嗦了。” “才不是呢，”程木秀笑道，“我听着很有趣。” 这会，陈凡又想起正事来，说：“你说的取钱的事，我想没问题，当初大少爷就说过，剩下这些，你随时需要随时取，不过，这事，我回头还是先得跟大少爷回禀一声。” “我明白，那谢谢您了。还有……”程木秀迟疑了一下，说，“我知道，这些钱里已经用去了一些。” “这个啊，你不用担心。”陈凡宽慰的说，“其实用得并不多，因为一些东西呢是因为跟我们回春堂关系好，比你们在外面的去买要便宜很多，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受过大少爷恩惠的送的礼物，并不花钱。我那里记有数，要不，我可以给你看看单子，没记错的话，花了大概半两银子这样。” 程木秀知道那些东西便宜，但没想到便宜到这个地步。 当初送到她那里的东西除了有米有面，还有肉食等等，夏紫苏也说过没花多少钱。可是那么一大堆东西，到现在，米面都还有剩余。程木秀自己也花有钱买东西，二两银子都未免能买到有这么多，而陈凡说那些才花了大约半两银子。 一听到陈凡说要让自己看单子，程木秀觉得没必要了。 程木秀摇头轻声说：“其实，我就只是问一问。心里有个数，想后面该怎么办。” “你……”陈凡刚想开口说什么，这时屋里传来轻微的一声响动。 程木秀一惊，赶紧返身进屋去，一看，原来是程木峰的手从床的边沿落了下来，人倒是没醒。 把他的手重新轻轻放回身边，程木秀转过身，就看见陈凡也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陈凡瞧了瞧熟睡的程木峰，对程木秀说：“你弟弟要等腿方便挪动后才好回去，你要在这里照顾的话，我叫人在这里给你搭张床，这样你也好休息。” “多谢。”程木秀回答。 “其实，你要是放心的话，让回春堂的伙计来帮你照顾也是可以的。”陈凡说，“你身子瘦小，要是程木峰想动一下什么的，你倒不一定方便。”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犹豫了一下。自然是自己来照顾弟弟是最放心的，但是陈凡说得也对，万一自己有什么照顾不周，还是程木峰遭罪。 “我想陪着木峰，这样他醒来看见我会心安一些。”程木秀终于说。 陈凡知道她这是同意了，毕竟，程木峰一个已经十一二岁的大男孩，还是有伙计来照顾比较方便，程木秀就算是他姐姐，但有些事情却是做不来的。 而且，就算程木秀不介意，可程木峰却不会愿意。 想通这一点，程木秀也不勉强。 “那个，”程木秀有些吞吞吐吐的说，“费用能不能先记着，我等以后再还。” 她也猜到的，人家又不是慈善机构，总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帮你照顾人，想必是要付报酬的。而她正打算跟陈凡索取的那些钱是有用途的，还不能先用在这个方面。 不是说程木峰的腿不重要，而是她不过想缓一缓。 陈凡心里有数，说：“大少爷原先就提到过，给你弟弟治腿的钱暂且先记账，所以，你不用担心。” 程木秀舒了口气。但同时也忍不住纳闷，非亲非故，这回春堂上下对自己和自己的弟弟也真是太照顾了，颇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过，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便不在这上面费神多想。 陈凡说：“我叫人给在在隔壁收拾一间屋子，平时你来照料还是没问题的。” 陈凡考虑如此周到，程木秀没什么可说的，自然遵从他的安排。 第77章 思虑 回春堂有时也会遇到不得不容留病人的情况，所以收拾一两间空屋子出来不成问题，甚至一些东西都是现在的，用不着特意准备什么。 陈凡就叫人把程木峰隔壁的屋子收拾一下，里面也很简单，就是床、桌子和板凳等等。晚上程木秀可以在这里休息，至于白天，她愿意便可以随时守在程木峰身边。 安排完程木秀的事情，陈凡又忙其他杂事，等事情做得得差不多了，便去见夏紫苏。 当初夏紫苏答应这话时也是当着他的面的。夏紫苏跟程木秀允诺，只要她需要，剩下的那些钱可以随时支取。 陈凡相信这个承诺不会变，但跟夏紫苏通告一声还是必要的。 夏紫苏正在一个偏厅里休息，说是休息，也不过就是静下来考虑一下药方或者病症方面的问题。这会，夏冬青也跟他在一起。 夏紫苏在给程木峰做完接骨的手术时，也颇耗心力，主要因为那是陈伤，在纠正时花了不少力气。为了万无一失，做得格外谨慎、细致和小心。 另一方面就是麻药的效用。虽然病人昏睡过去，而且在他折断腿骨时也没有醒来，但是从病人的反应来看，还是感觉到痛感的。好在边上有帮手，使得病人争扎幅度有限。 见此状况，夏紫苏自然是要再对已有的配方在做一番斟酌。他有点迫不及待的想重新调配其中的成份和比例。 夏冬青对这配方也是极为感兴趣。 他是在现场看着麻药汤是怎么起效的，整个过程也尽收眼底，虽说也清楚药汤似乎还不那么完善，但却不以为意。 这东西，显而易见，用处极大，而且，有点效果总比没有一点效果要强。 尤其在外伤这一块，可以减少病人极大的痛苦。 夏紫苏殚精竭力，希望能到达更加好的麻痹病人的效果，在他看见，精益求精固然是好，但可以可以逐步提高嘛。 接着歇息的这会，夏冬青殷情切切的亲自泡茶，斟茶，陪着夏紫苏放松一会。 夏紫苏慢悠悠的喝着茶，热茶雾气后的黑眸不时凝神一顿，随即又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显然，他对药汤的效果不是很满意，依然还在思索。 不过，他也只是偶尔的出一会神，并没有忽略一直陪在身侧，兴高采烈的夏冬青。 夏冬青也是想陪着哥哥放松一下。 除了刚开始时，对那碗药汤的效果表示一点惊叹，以及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心，大多数时间夏冬青就东拉西扯些各种趣事。 夏紫苏游历不少，也是见多识广的，跟夏冬青交流起来甚是投机，便渐渐的思绪暂时从药汤方面移开。 夏冬青性格活跃、夸夸而谈，使夏紫苏感到很愉悦。自己这个弟弟虽是自幼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但仍然是既贴心又投缘，很不错的。 不多时，陈凡进来见到两人都在，倒是很方便把所有相关的事一起给禀报了。 先是讲完了医馆里的，到最后，才望了望夏紫苏，提到程木秀说打算等到程木峰可以回家事，她在走之前想支取剩下的那些钱的事。 果然，夏紫苏就淡淡的点头说：“本来就是这么答应的，她要是需要，你就给她。我想，她这时大概也差不多要用得着了。” “是。”最后说完这事，暂时没别的了，陈凡就退了出去。 他可以把夏紫苏的这个答复转告程木秀，让她放心。 等陈凡离开后，夏冬青对听到的事情颇有些惊讶。 陈凡刚一提起程木秀时，夏冬青就知道说的是刚刚接完腿骨的那个病人的姐姐。 要说他对程木秀有什么印象，就是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身材削瘦，模样还算整齐，沉静稳重，似乎生活负担不小，所以眉目之间好似总有些思虑，但是，神采并不晦暗，反而似乎有些飞扬。 若是说她给人印象有什么特别，就是当夏紫苏跟她解释药汤的作用时，她两眼发亮的神情颇有点让人意外。而且在听了以后，人也非常淡定，好象意思说本来就该如此。 夏冬青对夏紫苏事必亲躬似的跟一个乡下的小姑娘解释为什么要给病人喂药汤hai这种事觉得很不以为然。 乡下人那里有什么见识，他求医，你治病就好了。偏偏那姑娘听得很仔细，还不时点头表示理解的样子，让夏冬青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哥哥与这位姑娘之间似乎都是相熟的模样。转而又想，夏紫苏身为大夫，什么样的人都会有接触，与这位姑娘相识，大概也是因为姑娘为了给弟弟治腿的才会跟夏紫苏有了交集。 听到陈凡禀报的一席话，夏冬青是真的吃惊了。 “那个程姑娘是什么人，居然在我们回春堂里存有现钱？”夏冬青一边说，一边掏耳朵，“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错吧，我居然不不知道。” 夏紫苏笑了一下，掉头看他说：“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前些日子，我，”顿了一下，略一思索，说，“看那姑娘为一些事发愁，而我觉得，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说不定能帮她做成什么事。” 这话就更让夏冬青觉得奇怪了。什么叫做成什么事？ 夏紫苏不以为意，便大略说了一下程木秀跟自己谈过的规划。 她打算要做的那些事，怎么计划的，怎么实施的。 听过之后，夏冬青也不由得啧啧称赞。他也没听说过有在稻田养鱼这种做法。这个点子听起来倒是听新鲜。且不说一块水田里一边种稻谷，一边养黄鳝，这种做法是不是成，但能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是眼界不俗的了。 虽然似乎有点而异想天开。 不过……，夏冬青对敲着手指，还是忍不住猜测说：“你确定她不是哄你的钱？十两银子，一户庄稼人靠种地一年都挣不了那么多。” 夏紫苏淡淡一笑，低头喝茶。 “那治腿呢？是怎么回事？你还给她欠账，你不怕等他们腿好了，卷了你的钱一起跑掉？” “治腿这事，”夏紫苏放下茶杯，顿了一下，缓缓说，“其实，也是我有点不大说得出来的一点小算计，我也并非那么光明磊落。” “怎么说？”夏冬青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夏紫苏扬扬下巴，说：“毕竟这个麻药汤是第一次在病人的身上使用，我也总得给点人家什么好处不是？何况只是赊账而已。” “你不是说在牲畜的身上试过，不会有问题吗，”夏冬青长大眼睛说，“你说得那么有把握，我可是百分百的相信你。” “没错，但毕竟有些不同，我自然不会拿人的性命当儿戏，不过是要确定一下效果而已。”夏紫苏略带沉思摇摇头，“有点差强人意，让病人受了不少苦。” 原来是这样。 夏冬青撇撇嘴，这断骨重接本来也要受一遭罪的，有效果已经不错了。何况，即使没有麻药汤，病人依然要遭受一次断骨的痛苦，虽然是试药，但到底是比没有药汤要好。 要不然，那么一个孩子，啧啧，活受罪。 于是，夏冬青觉得夏紫苏对那个程姑娘还是太大方了点。 程木秀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议论，她在照顾醒来后的程木峰。 程木峰在渐渐清醒后，随着麻药效力的过去，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腿骨重新连接上的地方的疼痛。 看着脸色苍白的他躺在床上，咬着嘴唇皱眉头，程木秀只觉得心疼。但疼痛这种苦楚，只有伤者自己能感受，别人代替不了。不过程木峰也不是娇气的，虽然感觉到疼，但也不怎么吭声。 程木秀只是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一些，于是就跟他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知道他最关心水田里的刚长大没多久的小黄鳝，程木秀就跟他聊黄鳝，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黄鳝的生活习性。 于是，程木秀就从他的嘴里知道了许多关于他小的时候，怎么钻山沟，怎么爬树掏鸟蛋，钓鱼等等，甚至才知道他还抓过蛇。 头脑有些发热的程木峰就这样把自己小时候各种冒险的事迹都倒了出来。 程木秀惊愕不已，没想到他居然有做过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冒险的事，不禁摇头不已。果然是男孩子，背后真不知闯过多少祸。 看见程木秀除了惊愕，但是没有责怪，程木峰到后来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后来已经很少那么干了。 程木秀安慰说，无论以前调皮做什么，只要以后别再做危险的事情就好了。 没想到姐姐这么宽宏大量，程木峰高兴不已，其实，说起这些，他也是有点儿炫耀自己勇敢的意思。不过，他现在也长大了，大概不会再做那些冒失的事，他就想着帮着姐姐一起，让家里一起过好日子来。 听他的一番话，程木秀很欣慰，程木峰长大了。 说起家里那水田里的小黄鳝，程木峰还是有点儿担心的，不知道程木勤有没有照他说的去做。 他躺着，脚不能动，但是手不碍事，就掰着手指数会有多少黄鳝，黄鳝大概能长多大，这么说着兴致起来了，脸色便也好了些。 程木秀笑着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一边也在思索着别的事情。 她关心的是田地的开垦情况。 她只能猜测刘力壮他们大概又挖了多少地，说起来，她带着程木峰在泠镇养伤，不只是自己家里的活，就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是交给他们照看，自己欠下的人情太多了。 然而多想无益，程木秀胡思乱想了一阵，转而就劝程木峰放下心来，好好养伤，等腿好点以后，他们就可以回家。 还是是回到家里才能安心一点，照顾程木峰的同时，也能兼顾地里的活。 眼下既然在镇上，程木秀同时就又不由得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还得为这事专门到镇上一趟。就是他们开了的新地，这地开好后，就是还得要请官衙里管土地的小吏专门去趟望溪村，到自己新开的地里去丈量土地和书写文契。 立地契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丈量好土地，然后写在纸上盖上官印就完了的。 因为不是说只要用锄头挖过，那地就有条件立契，很多东西都有规定，比如往下松土有多深，不能有碎石头，周围打好田垄，有田垄才好界定范围，水源情况，土地的土质等等。 一旦同意立契，那这地无论种不种，那么以后就是要按亩地大小收取税赋银子的。只是新开的田地交的税银会少一点。 程木秀他们也才刚刚开始挖了几天，然后程木秀就带着程木峰到泠镇治腿了，留下刘力壮和王素缨，开挖的进度大概不会很快。但是，涉及到关键的事，也还是得早做打算。 程木秀还听刘景田提到过，衙门是伸手要钱的地方，就算是公事公办，也需要花钱打点，要不，把事情办得拖拖拉拉的，半天都立不下来田契，那地是种还是不种的好。 不种，白白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种的话，万一有一天，官衙突然想起来，又看见你田契还没立就已经种植上甚至收获了，然后一说私种土地逃避税赋，到时又罚下一笔钱来，也要叫人掉层皮。 这也是程木秀需要用钱的原因，从来没办过这种事，也不知道其中的门道是怎么弯弯绕绕的。 程木秀就打算，稍等过了一两天，有人帮照顾程木峰，自己也方便的情况下，就先去打听打听。 程木秀其实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夏紫苏曾经说过，会替她走一走官衙的关系。 第78章 探望 回春堂的人很和气，程木秀在照顾程木峰之余，也会主动帮做一些事情。 程木峰慢慢的适应以后，腿上的伤痛也就没觉得有多厉害了，疼虽然是疼，但也还能忍受。 夏紫苏帮他复查接骨的情况时，说骨头断裂的地方接合得很好，只要注意，以后恢复如初没有问题。 这对程木峰来说是最好的鼓励，他的面色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已经不象原来那样苍白黯然，而是渐渐显露些红润。 开心的程木峰的脸上有了更多的笑容，一心期待着等自己好了，计划着要做这些，要做那些。 听到程木峰叽叽喳喳的的说个不停，程木秀忍不住笑说：“可是大夫说你还得要好好养上一年的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呢，”程木秀提醒说，“那之前你可别大意，就算想做什么，也得要慢慢来，做不了的事可别勉强。” “我知道了，”程木峰知道自己性急了，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我现在也就只是先想一想，我会当心的，一定知道轻重才做。” 他说的这话程木秀倒是相信，毕竟程木峰因为着腿的旧疾情绪低落了这么些时间，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然一定会好好珍惜。 程木峰很乖巧，甚至劝说程木秀不用老是守在自己旁边，自己如果需要了会再叫人。他想让程木秀能够多休息。 程木峰虽然被叮嘱不能下床，但坐起来没问题。其实，所谓的不能下地，大概是避免伤腿着地后会影响骨头的愈合。 腿骨是用木板夹住固定的，轻微的移动并不碍事，但是程木秀还是非常小心，尽可能不要挪动他的伤腿，也不让他自己动。 这样的话，程木峰的身边没人可不行。 但程木峰甚至还劝程木秀回家去。 他知道程木秀心里一直牵挂着家里的事，自己帮不上忙，还拖累程木秀在这里陪着他，反正，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只要小心就行。 留在家里程木勤和程木芸也都需要她的。 可是程木秀就算不放心家里的两个小的，但更加放心不下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心里很是矛盾。 程木秀虽然想把程木峰带会家里去休养，但大夫没开口，程木秀生怕会出意外，也不干敢贸然行事，只能打算先住几天再说。 平平静静的过了两天，程木峰的精神也越来越好。 这天早上，程木秀熬好草药，一直等到晾冷了才拿给程木峰，看着他喝完。 程木秀刚一接过空碗，就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听就是程木芸的声音：“姐姐，大哥。” 刚喝完了了苦药的程木峰正一脸愁眉苦脸的咂舌，一听到叫声，连嘴巴也没合上，傻傻的掉过头。 程木秀惊讶万分的转过身，手里的空碗都还没来得及放下，怀里就被撞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反应过来，程木芸赶紧把手里的碗放到桌子上，一把拉起住怀里钻的程木芸，惊讶的问：“你怎么来了？” 一扑到程木秀的怀里，程木芸就埋头在她的怀里蹭，听到她问，就抬头仰起笑脸，说：“我跟王姐姐一起来的。” 接着，王素缨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王素缨笑说：“木芸跑得真快。” “你们怎么来了？”程木秀惊讶的问。 “我有事要来镇上一趟，正好程木勤和程木芸都很想你们，可我一个人没法都带来，只好就带了木芸。” 怪不得只看见程木芸一个人。 程木芸这时就看见程木峰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腿，眨巴下眼睛，露出担忧的神情，就伸手去抚摸程木峰的伤腿。 但她的小手刚刚伸出去，就被眼疾手快的程木秀一把按住。 “你别碰哥哥，”程木秀柔声警告说，“木峰的腿还没好。” 程木芸扭过头来，眼里非常忧虑。 “别担心，”程木秀安慰说，“哥哥现在是在治腿，等他的腿好了，就没事了。” “那你疼吗？”程木芸一脸关切的望向程木峰。 “不疼，”程木峰说，“看见你来，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疼了。” 程木芸小心翼翼的盯着程木峰臃肿的腿看了看，又冲着程木秀认真的点点头，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我不碰哥哥，这样他就会好很快。” 程木峰也笑着点头说：“等我好了，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抓很多黄鳝。” 看程木峰脸色无异，程木芸这才放下心来，开心的说：“好，大哥快点好，我们去抓好多黄鳝。” 王素缨笑道：“木勤也想来的，他一个劲的问你们什么时候才会回去。现在他跟着力壮在一起。我只带了木芸一个人来，木勤在家里还闷闷不乐呢。” 程木秀和程木峰离开了才两三天，可这也是程木秀第一次跟龙凤胎分开得这么久，程木勤和程木芸会不安也很正常。 在家里，程木秀是他们大家的依靠。 “要看木峰的腿的情况，要等大夫说没事了，我们才可以回去。”程木秀说。 “你别担心家里，”王素缨急忙说，“木峰安心养伤，晚点回家也没关系。” 程木秀看着外面这个时辰，按理说要是他们跟着马大叔的车应该早就到了，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到镇上的。 王素缨一看她神情就知道了，说：“我是随着接谢夫子的车子上来的，可惜谢夫子要在镇上耽误几天，不过也没关系，等回去了我可以背着木芸一起走。”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法把程木勤一起带来。 程木秀听到王素缨提到谢夫子，隐约觉得好象以前在哪里听到过。 王素缨家里是猎户，猎到了猎物就拿到集市上去卖。她性格爽朗，常到集市上走动，于是认识不少人。想必这个谢夫子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程木秀就想起来了，她刚和王素缨认识时，就从王素缨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名字。当时，王素缨正好从那个谢夫子家的屋里出来，一开门就遇上了准备回家的程木秀。 “木勤和木芸给你们添麻烦了。”程木秀说。 “没事，他们都很听话呢。” 程木峰最关心的是他的小黄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水田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王素缨就说，他们现在只是优先挖了一部分田地用来灌水，也照程木峰的说法，分散开来养小黄鳝，这其中，程木勤还出了不少的力气。 程木秀听了很欣慰。 “我也有做事情。”程木芸突然开口说。 “哦？”程木秀逗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做了些什么？” “种菜、除草，还有烧火做饭。”程木芸一本正经的数着说，还点着小指头。 王素缨也笑道：“对，木芸也很能干，是我们的小帮手。”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程木芸骄傲的扬起小脑袋，使得大家都忍俊不住、 程木秀记起王素缨说她来镇上有事，就问：“你事情办完了吗？” “我来帮我爹打几枚铁箭头。”王素缨说。“木芸迫不及待的想看你们，所以一到镇上我就先带她过来找你了。” 王素缨的爹是多年的老猎户了。王素缨说他爹曾经单独一人狩猎过大野猪。一般的小猎物可以使用木制或者竹制的箭头，但象野猪这种皮毛粗实的猎物，只能用铁箭头。 这镇上有铁匠铺，每当需要时，王素缨就会来找铁匠打几枚。 听说她为了先送程木芸过来看自己，连事情都还没办得成，程木秀就说：“那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就让木芸留在这里等你。等你办完了事，再带她走好了。” 在程木秀跟王素缨说着这番话时，程木芸的眼睛就一直眨巴眨巴的盯着王素缨看，过了好一会，才让程木秀才发觉她的别扭。 “你怎么了？”程木秀觉得程木芸有些奇怪。 程木芸没有做声，只是低着头，眼睛一会看看王素缨，一会又看看程木秀，然后一直玩|弄着胸前的手指。 还是王素缨开口解释说：“木芸从来没来过镇上，我正想带她一起去看看热闹。好些东西在望溪村和集市上都没有的。” 原来，王素缨和程木芸有这个约定。程木秀悟然，到底还是个孩子，天性使然，总想冲着热闹去。 “可是你有事，带着她不方便吧。”程木秀说。 “也没什么，那铁匠跟我都是很熟的了，我只要跟他提一声，他就知道我需要的东西了，并不耽误多少功夫。”王素缨说。 程木秀瞧着低下头嘟着腮帮偷瞧着自己的程木芸，心底不由得一片怜惜。 长这么大，他们都一直没享受过多少这个年纪的孩子的乐趣。 这时，程木峰突然开口说：“姐，我自己没事的，你不用管我，就跟王姐姐带着木芸一起去逛逛街吧。” 第79章 逛街 自己虽然行动不便，只是不能下地而已，又不是个懵懂无措的、离不得人看顾的小孩，那里就需要人时时守在身边，自己也别扭。 而且，也想让一直为自己操劳的姐姐休息一下，程木峰是执意让程木秀跟着王素缨一起去。 体会到程木峰的用心，程木秀也不拂他的好意了。 好在是在白天，自己出去大概也不会很久，程木峰万一有什么需要，找人帮忙并不难。 外出之前，程木秀还是去跟人拜托了一下。 程木秀在回春堂这几天，与回春堂里的人也相处得熟了，也融洽。药僮听她说只是出去一下，拜托临时照看一下程木峰，便欣然答应。 回春堂地方也不是很大，就算一时没人看过来，只要大着嗓门叫一声也听得见。 交托完毕，程木秀这才放心跟着王素缨一起出门。 程木芸还欢快的冲着程木峰摆了摆手说再见。 程木峰虽然有些羡慕她们能够出去逛街玩，而自己只能一动不动的呆在床上，但是一想到再过段时日，他就能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又可以继续爬树和登高，顿时也感到愉悦起来。 再等一些日子就好了。 说起来，程木秀还没有多少机会真正的好好逛过泠镇，最近来的几次，也都是因为有事情，只要事情一完了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今天，有兴高采烈的程木芸在，又有王素缨做伴，程木秀的心情格外放松。 眼下夏季已近尾声，枝条已渐渐显出败落的迹象，风中夹杂些许的清凉的燥意，已不象盛夏时显得那么湿热。 沿街一路走过去，街边的铺子卖各种东西，卖箩筐竹席等生活用具的，卖酱油日杂的。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吆喝，喧哗又热闹。 程木秀注意看到，有些铺子已经开始扯棉絮出来卖了，意识到再过不久，天大概就要冷下来了。 程木芸紧紧拉着程木秀的手，一双眼睛目不暇给，四下转着脑袋眼睛到处望。 当走过一个卖糕点的货摊时，程木秀视线一垂就看到了程木芸咬着手指头、眼里贪婪的的模样，于是停下来脚步。 程木秀给程木芸买了一个糕点拿在手上吃，又另外买了几个叫货郎分别包起来，带一块回去给程木峰，其他的就打算叫王素缨带回去给大家都尝一下。 尤其是程木勤，这家伙不定这时有多委屈呢，不能跟着程木芸一起来镇上看热闹。 他们一对龙凤胎，从小到大都几乎一直都没分开过。 王素缨看着程木秀交给自己的纸包，笑说：“哎呀，我都觉得有点儿对不起木勤了。” “不光是他的，”程木秀说，“还有给刘二婶的，大家都有份，一起尝一点吧。” “这怎么好意思。”听程木秀提到刘二婶，王素缨有点不好意思，“现在我可还不上他家去。” 程木秀好笑。“现在不去，难道以后还不去。” “以后再说啊，”王素缨嘴硬说，嗔了程木秀一眼，“你现在怎么学会使坏了。” “反正你帮我给刘二婶送去。” 王素缨手里提着纸包，说：“我让力壮拿回去。” 程木秀撇她一眼。王素缨素日都是很大方爽朗的，偏偏就是遇到自己未来婆家的时候就变得忸怩起来。 只要能把自己心意带回去给大家，程木秀不介意是谁送过去的。 其实，王素缨一点儿也没体会到自己用心，这可是个给她跟未来婆家亲近关系的好机会呢。 王素缨先到了一家收毛皮的店铺里卖掉她带来的毛皮。然后才去到铁匠铺。 铁匠知道了王素缨的要求，收下定金后就爽快的点头说等小半个时辰后就可以来取。 一时半会还回不去，王素缨也打算看买点什么需要的东西带回去。 虽然乡下那里也有集市，但相比较来说，东西不如镇上齐全，有些东西还是不得不到镇上才有得卖。 在回春堂里时，王素缨还没来得及询问程木峰治腿的详细情况，这时候才打听起来。大约也是受刘力壮所托，刘力壮一直都很关心程木峰。 程木秀觉得程木峰恢复得很好，精神也不错，估计过不了多久回家应该没问题了，但具体还是得听大夫怎么说。 “那就好，”王素缨欣慰的说。“程木勤和程木芸在家里也老问你们，他们想你想得紧。” “幸亏有你帮忙，”程木秀说，“木峰现在也只能好好养着，一直到能下地为止，只要当心，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程木芸心满意足的舔着手里的点心亦步亦趋。 突然，程木秀的脚步顿了一下。程木芸不明所以，抬头望向程木秀。 王素缨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她正讲到这几天程木秀不在家时，程木勤和程木芸也努力的帮着捡从地下翻出来的小碎石。他们把捡到的碎石堆到一起，已经有一个大盆子那么多。 好一会，王素缨才注意到默不作声的程木秀。 程木秀脚步虽然没停，可是变得缓慢，明显已经心不在焉。 王素缨察觉到异样，这才循着程木秀的视线看向前面，只见迎面走了过去两个大约七、八岁的男童，身上背着布袋子，看样子有点象是从学堂放学回家的孩子。 两个孩子的衣着看起来很不错，头颅高高仰起，一脸意气风发，目不斜视的的跟她们一下子交错而过了。 程木秀蹙眉，脸色明显有些不愉。 但是看见程木秀并没有回头重新看刚才那两个孩子，王素缨又疑惑了，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的压抑气息是针对谁。 街上都是普普通通的行人，过往匆匆。 “你怎么了？”王素缨好奇的问。 程木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笑了笑，说：“没事。” 王素缨略一思索，就猜大概是程木秀有什么心事，但又不方便说。不过，看她后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初，想来并没什么大事，便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程木秀就接着王素缨原来的话，笑说：“只要他们不是添乱就好。” 程木秀没有跟王素缨提的是，刚才经过的那两个男孩，其中有一个程木秀是认识的，就是她的二堂弟，二叔程智福的小儿子程木荣。 程木秀的二叔娘刘氏对于让孩子读书以期出人头地有一种执念。程木荣还小的时候，刘氏就把他托付到镇上自己娘家的亲属那里，并且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 吴氏对这点非常不满，认为读书花不少钱，还没用。 刘氏其他什么都好说，但在这个上面就是非常执拗，怎么也不肯让步。家里已经有一个程木锦给吴氏折腾了。 程木荣多半时间都在镇上，除了经常来看他的刘氏，跟其他人都不亲。 程木芸年纪小，没见过程木荣多少回，所以不认得。但程木秀在父母去世之前，是一直和二叔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所以当程木荣刚出现，程木秀就认了出来。 程木秀带着弟弟妹妹从吴氏那里搬出来时，程木荣已经有六岁，后来见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不可能没印象。 刚才迎面走过来时，起初程木荣还撇过来了一眼，但随即目光就掉开了。 在刘氏的灌输下，程木荣自视颇高，认为自己是读书人，和那些种地的比起来，自是高人一等。他就连自己的哥哥程木锦都不大看得起。 程木秀不由得手里紧了一下。虽然有点不舒服，但她并不理会程木荣的态度。 程木秀低头瞧了一眼一边舔着点心，一边东张西望的程木芸，突然就想到，程木勤和程木芸这个年纪也该是上学的时候了，可他们却一直任劳任怨的跟着自己在地里干活，把劳动当成他们玩耍的日常。 其实，如果自己教他们认字也是可以的，问题是，一个从来没有读过书的乡下丫头怎么突然会认得字，这个解释不通。 程木秀不禁有些苦恼。 不管这里的人对于读书是怎么样的认知，对于程木秀来说，有知识有文化是很重要的，一个人只有攫取了知识的营养，才会具有更高的眼界和更宽广的视线。 程木秀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只会埋头种地，她要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然后，能走多远，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程木秀记得，龙凤胎的生日是在元月份，正好是在元宵节的时候。现在他们都是六岁半，再过几个月才到七岁，那么，时候也不算晚，程木秀还可以慢慢的筹划一下。 心里头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管是为了出人头地也好，为了成为有学识的人也好，总之，她要让弟弟妹妹们都接受教育。 这么想着，有了目标，程木秀顿时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 王素缨虽然敏锐的觉察到她这瞬息之间气息的变化，但却没想到她这是又竖立起了一个人生目标，不仅要让家里生活过得好，还要让弟弟妹妹们一起接受良好的教育。 只是这教育的方法还得琢磨琢磨，最好同时还能不着痕迹的让自己也摘掉文盲的帽子。 程木秀不由得又暗地里叹了口气。 要是自己来教弟弟妹妹都绰绰有余，偏偏却不能够暴露学识。 突然，身后传来吆喝声，程木秀她们回头一看，原来是一顶官轿沿着街道正直冲冲的过来。 跟在官轿旁边的衙役一路小跑，一边颐使气指的吆喝路人闪开，被官轿撞到了也是白撞，反而还会被认为是冲撞了官爷，说不定还会受罚。 程木秀赶紧扯住程木芸往路边站，看着一行衙役拥着轿子嚣张的从面前经过。 看着官轿往前走了不远，就拐了个弯，程木秀就想起来，官衙可不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吗。 虽说现在刚刚开了新地，还没弄完，还不够官衙给出的立契的条件，不过，既然到了此地，程木秀就打算先去打听打听。 “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吧。”程木秀指着刚才官轿拐弯的路口。 王素缨挑挑眉，她不大喜欢嚣张跋扈的官衙之人，见程木秀手指着的地方，就说：“那边没有什么，就只是官衙的大门了。” “我就是想去趟官衙。”程木秀说。 “你去官衙做……”王素缨话说到一半，就突然想起来他们挖田的事，顿了一下，“是为了田契的事吗？” “对。”程木秀点头，“我想打听一下，还需要有什么要求没。” 这是正事，王素缨再不喜欢官衙，这时也只能耐下性子。等他们田地开好后，还要跟官衙打交道的。 官衙的大门正对着大马路。这条路上多是住宅，没有几家店铺，所以显得门前比较清静。 大约此时的年景风调雨顺，还算国泰民安，泠镇这么一个小地方也没甚复杂的势力，因此显得很太平。 到了大门的地方，门口敞开着，直接就看到了里面的大堂，大堂中央的案桌以及头顶上的牌匾，边上是太师椅，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陈设及用具。 此时衙门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没有人来递诉状，或者报案什么的，县老爷也不会闲坐在大堂上。 但程木秀相信，要是有人前来击鼓，指不定衙役和捕快就刷拉的一下就从什么地方都冒出来了。 程木秀只是想来打听点事的，自然不打算弄出什么动静来，正踌躇着怎么找人询问，这时，从边上的门房里出慢慢踱出一个一身仆役装束的人来。 “你有什么事？无事的话，闲杂人等都退开。” 第80章 回家 门房也不过是个仆役而已，然而狐假虎威，看来人的衣着打扮等等是不起眼的乡下人，便声色俱厉起来。 程木秀耐着性子。有求于人，不得不陪着笑脸。 “麻烦您，我想找管田簿记录的大人询问点事。”程木秀做出礼貌的样子说。 门房听了她的话，只是掀了下眼皮，没做声也没动作。 程木秀以为他没听清楚，又想开口继续说，被王素缨扯了一把。 王素缨努嘴在她耳边低声说：“他这是等着你给他点小钱，才帮你通报呢。” 程木秀恍然，看了门房一眼。 那门房也正面无表情的目瞅着她。 她现在不过是就想咨询一下，开地开到什么程度时，就可以找管理田簿的衙吏准备测量的事，现在事情都还没开始做呢，就先被一个看门口的给雁过拔毛了。 从门房就开始一点一点的这么吞钱，一般的老百姓要是没有事先准备足够的钱，想要开新田都很困难。 尤其对程木秀来说，这钱都还不是自己的，她现在都算是借债经营了，除非实在有必要，否则不会乱花钱。 反正等到可以丈量土地的时候，还得来衙门找人，到时候该不该花的都得花，现在，倒不用为了问一句话就开始给人送钱。 既然如此，程木秀便打消了咨询的念头。 她也就是没来过衙门，就当是来瞧过一眼，知道衙门长什么样。 程木秀、王素缨转过身离开时，那门房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她们离去。 虽说这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但也没影响到她们逛街的心情。 程木秀又不是没接触过各种形形□□的人，对这种一门儿心思想捞钱的人又不是没见过，不以为意。 等过了时间，王素缨回到铁匠铺取了她锻造的箭头，又跟程木峰和程木秀道别，依旧带着程木芸踏上返回的路程。 王素缨带着程木芸走路回去，程木秀有心想送她什么带回去也只好做罢，路途遥远，走到后来说不定王素缨就得背着程木芸一起走了。 程木芸依依不舍的抱住程木秀的脖子，瓮声瓮气的说：“大哥快点好，和姐姐一起早点回来。” “会的，你和木勤要好好听王姐姐的话。”程木秀爱怜的抱抱她的小身板。 “好。” “还有”程木秀柔声叮嘱说，“自己照顾自己，如果能走，就应该自己坚持，否则下一回就没机会了。” 王素缨既然带着程木芸来镇上看他们，也会有着万一程木芸走不了路了就会背着她的准备，但程木秀还是希望程木芸能养成不依赖他人的习惯。 “好。”程木芸一点儿没犹豫的就答应了，又眨着眼睛接着说，“我不要王姐姐背我，那以后我还能又来镇上吗？” “如果你自己能走完全程，那就可以。” 程木芸点点头。“那我自己走。” 王素缨笑了起来，说：“木芸还这么小，你也别要求她那么严。” 程木秀笑了笑，摸摸程木芸的脑袋，说：“如果不行，也别太勉强，你总会长大，然后就办得到了。” 程木芸眨巴着眼睛。 她年纪还小，程木秀倒没指望她明白什么大道理，不过偶尔点拨，潜移默化罢了。 程木秀和程木峰在回春堂多住了两天。 程木峰是个很配合的病人，不能下地就绝不逞强，有什么都等程木秀来了再说。他就安安静静的在床上躺着，躺累了就起来坐一会，也不抱怨闷得慌。程木秀每当熬药时总要离开一段时间。 骨折的恢复时间需要很久，当夏紫苏又给他做了一次检查后，程木秀就提出来想带弟弟回家了。 夏紫苏倒也明白她的境况。 他把程木峰多留了两天，也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药方有没有什么遗留的后患，但看起来效果不错，程木峰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非常的好。 他也就放下心来。 程木秀家里有幼弟幼妹，她一直在外总是不妥。 “我再给你开几副外敷内服的药，你带回去按照吩咐的用，其余的只要注意保养，就没问题了。”夏紫苏说。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个道理程木秀自然懂，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在程木峰还没来泠镇给腿重新接骨前，夏紫苏去过几次望溪村给他的腿扎针，取针之后没什么事，程木峰很自豪他们自己建设的竹渠，就领着夏紫苏去参观。 当时家里正在建设，程木峰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照看程木勤和程木芸，免得他们活泼好动打扰到大人们干活。 夏紫苏就在程木峰的陪伴下，身后又跟着龙凤胎，一起去到山脚下。 山水沿石壁淙淙而下，清澈凉爽，头顶上枝叶纵横茂密。山间蜿蜒的竹渠如一条青龙游历。流水淙淙，更显得林间静谧。 夏紫苏问了程木峰这里的地势，就知道了再往高处去的密林里，有瀑布和溪流。 这地方看起来倒是清幽得很，令夏紫苏不由得想起师父所隐居的地方来。 望溪村周围山岭纵横，林深树茂，夏紫苏就不由得想到在深山处倒是采集草药的好去处。夏紫苏对此地留了个心眼，若是有机会，便进趟深山里，寻找看有没有什么珍稀的药材。 他需要什么珍稀的药材，虽说有夏冬青尽力相助，但夏冬青也非全能，有些草药还是需要夏紫苏自己去寻找的。 夏紫苏在师父身边时，师父有一本流传已久，书页发黄残破的医药典籍。夏紫苏的记忆力很好，清楚的记得其中记载的一些草药，有些甚至现在他都还没亲眼看见过。 后来四处游历，每到一处有可能生长草药的地方，就会习惯的逡巡一番。就象这次他的麻药配方，其中的一味药材就是在有一次进到一个山谷中时偶然发现的。 夏紫苏自此就每到一个地方，就找机会搜寻看有没有新的草药。 他因是随着几个孩子一起过来，程木峰又是行动不便的，他这寻找草药的心思就只能暂时作罢。 后来，因为诸事忙碌，后来便没有再去过望溪村那里。 程木峰知晓自己的腿能够得到治疗，一方面是姐姐设法求来的大夫，另一方面也是夏紫苏愿意出手帮助，否则，他们那里请得来象夏紫苏这样的神医。 程木峰的心里对夏紫苏充满了感激。 在这里躺在床上时，他也想着能够回家，有程木勤和程木芸，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 现在听夏紫苏说他可以回去了，又不由得有些不舍，是不是以后他没机会再见到夏大夫了。在这里的这些天，他听药僮聊天时说起过，夏紫苏是回家来探望父母，程木峰是好运气正好遇上，要不，还找不到夏紫苏给他治腿呢。 等自己好了，不知道夏紫苏还会不会在泠镇。 程木秀则是松了口气，回到家里就方便多了，她可以两头兼顾，既好照顾程木峰，也好同时兼顾新田的开挖。 在治好程木峰的腿后，田地上的事眼下就是她最关心的了。 夏紫苏似乎有些忙碌，程木秀还没来得及找到机会跟他说一说田地的事，眼见现在又要走了，这田地的事总要跟他禀明一下情况，到底人家投了钱，自己做了什么总得告诉一声。 最先开始时，程木秀考虑的是怎么给自己以及弟弟妹妹们谋条生活的出路，后来要送程木峰过来治腿，家里不得已拜托刘力壮和王素缨他们照顾，甚至可以看得到，后面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得需要他们帮忙。而程木秀却难以给予什么回报。 虽然，她相信刘二婶家里帮助他们姐弟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回报。 如果有能力，程木秀是希望为刘二婶家里做点什么的。 而且，她和王素缨是好朋友，王素缨跟刘力壮成亲后就要住在望溪村了。而他们家里的田地本来就少得可怜，以后更是捉襟见肘，程木秀这才有了带着他们一起挖新田的打算。 程木秀已经想好了，要是他们两家人一起开挖新田，这挖的面积就比原来计划的要多不少，问题还在一个钱字上。 虽然刘景田说等到丈量完土地，立契的时候可以找人借钱，把立契的钱交了，但是依程木秀看来，他们本不富裕，也没有有钱的亲戚可以帮忙，所以借钱一事上大概会有难度。 程木秀手上的钱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至少还能够支配。 她算过，自己手上所有的钱加在一起，大约能凑到□□两左右，勉强能负担得起所有立契的费用。但是说到底，这些钱中几乎所有部分又是属于夏紫苏的，也就是说，即使程木秀打算替刘景田负担一部分费用，而这事，道理上她也应该跟夏紫苏知会一声。 第81章 到家 夏紫苏写药方要用到笔墨纸张，文具俱都存放在在另一个屋里，夏紫苏跟程木秀交代完后便离开去写药方。 走到放有笔墨的屋子门前时，夏紫苏就发现程木秀也尾随而至。 他刚刚才跟他们交代清楚了各种事项，而且也安抚说接骨的地方愈合得很好，以后恢复不会有什么问题。程木秀理应不会再有什么疑问才是。 那么，难道是还有别的事？ 夏紫苏这时才有些恍然想起，除了给程木峰治腿，似乎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使自己跟程木秀产生有相关连的关系的。 思及此，夏紫苏脚步顿了一下，却是回头和善的对程木秀笑了笑，摆头示意进屋子里面去说话。 程木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进了屋。 “稍等。”夏紫苏说。 他得先把药方写完了，再慢慢谈别的。 夏紫苏铺开了纸张。见面前的砚台里干涸，便伸手去拿放置在边上的装着墨条的木盒。程木秀见状主动走上前来，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墨条。 无奈程木秀却是没用过墨条这种东西的，捧着墨条在手上，却不知应该怎么办。于是就想了想以前看的古装剧里，那里面的演员是怎么做的。 墨条是干的，貌似要加点水才能碾磨吧。然而需要加多少水量的水，程木秀心里没数，正在踌躇时，夏紫苏已经随手拿起边上一只竹雕的盛具，里面装有清水。 夏紫苏手里拿着竹具往砚台里注入了一点水。 程木秀稍微定了定神，手握着一端，便稍微用力的将墨条的另一头放到水里碾磨，不一会，砚台里墨汁便成了。 稍待片刻，夏紫苏又往砚台里加了一点水。 程木秀有些窘迫，有点不好意思，她实在不知道后面还要另外注水。 不过，对于夏紫苏来说，也没期望她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小姑娘懂得这些。不过，看她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举止从容不迫，倒也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优雅。 夏紫苏有些小小的惊讶。 夏紫苏提起笔来，示意程木秀停下，然后用毛笔蘸了蘸墨水，落笔到纸上。 程木秀站在旁边默默的用眼睛瞄着，只见他的手指修长，稳稳的握着笔杆，行笔流畅，有条不紊的的把药方逐条写完。 程木秀赞叹，这古时候的人写毛笔字就是漂亮，那里象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已然少了许多从容。 夏紫苏落下最后一笔，随后又浏览了一遍，一边说：“腿上的夹板需要保持一个月，一个月后便可以取下来，这里有些外用的药，用于舒经活络和活血化瘀，内服的则是补充他亏虚的气血。”顿了一下，掉头看过来，说“对了，你可以多给他吃点黄鳝，那个既有益于气血，又可强筋骨。” “我明白了。”程木秀说。 她家里别的不多，就是黄鳝多，想到这个，程木秀不由自主的浮起笑容。 多亏寻常人不懂得怎么吃黄鳝，便宜了他们，靠着黄鳝那点荤食，即使不是天天都吃得十分饱，但也勉强使得他们的身体比以前都强健了不少。 夏紫苏招来从门前经过的药僮，把药方交给他去抓药，吩咐包好药材后就放到程木峰现在躺着的屋子里。这些是给他回去时带走的。 药僮听明白，拿了药方出去。 屋里又剩下了夏紫苏和程木秀两人。 “你有事想跟我说吧？”夏紫苏说。 程木秀看着夏紫苏把用完的笔墨和砚台分别摆回原位，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个屋子有点类似书房，放着文具的案桌，雕花的靠椅，墙边有书架，墙上挂着裱字，茶几上青花的茶具等等，看起来虽然简朴，然而雅致舒适。 听罢程木秀的陈述，夏紫苏只是挑了挑眉毛，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说：“你这算是……慷他人之慨？” 程木秀面色微窘，然而却没法反驳，她想用来帮助刘景田的钱的确不是自己的。 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无力的感觉，程木秀顿觉得有些懊恼。 夏紫苏已经帮助了自己不少，自己有什么理由还要要求更多，何况对于他来说，还是不相干的人和事。 程木秀正想做些辩解，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夏紫苏的口气倏然一变，竟然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说：“我就开个玩笑。反正钱交给了你，你有什么主意，自己拿就是。” 程木秀愣了一下，看过去，夏紫苏带着微笑，竟然是不以为意的样子，好象压根就没把程木秀说的这些事放在心上。 “当然，”夏紫苏倏然眼珠一转，说，“我不管你这钱怎么用，反正到时候，你的那些收获，我该得到多少就是多少，可不能少。” “那是当然。”程木秀赶紧回答。 没想到这事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的解决了，程木秀的忐忑的许久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觉得夏紫苏真的是自己的命中贵人啊！ 这么想着，程木秀就不由得偷偷瞅了眼夏紫苏，但视线很快又移开，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不好意思。 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当初他们来的时候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就是夏紫苏开给他们带回去的一些草药。 单独跟程木秀在一起时，陈凡把钱跟她点好，仔细包起来，给她贴身收好。另外也写下来这回给程木峰治疗的欠条，程木秀便在欠条上按下了指印。 欠条上的数额是一两银钱。 程木秀很满意这样的做法，一件事还一件事，清清楚楚，日后，她自然会还回回春堂的欠银以及人情。 这时，午后时间才过了没多久，要是想随着马大叔的车子回去，得要等到将近傍晚的时候，但程木秀归心似箭，就想去雇一辆车子带自己和程木峰回去。 陈凡考虑得比较多，程木秀身上带着不少钱，即使没人知道她有钱，但总是让人不放心，就劝程木秀还是稍等片刻，等到回春堂的马车送完东西回来，再送他们回望溪村。 程木秀单独在望溪村和泠镇之间来回了走这么多趟，倒不认为有什么不安全的，但陈凡也是为他们考虑。 陈凡谆谆相劝，程木秀便不好意思违拗，最后还是一直等到了回春堂的车子回来。 赶车的是老王，陈凡第一次去望溪村时就是他赶的马车，与程木秀也相识，知道是要送他们回去，程木峰的腿也受不得颠簸，就从柴房里抱出一捆干草，垫在车板上。 程木峰被移到车子上坐下，程木秀小心翼翼的把装衣服的包袱给他垫在脚边，以免碰到硬物，然后跟陈凡道别。 马车比平时要行进的慢些，到了望溪村依旧是走村外单独延伸到山边的道路，不过还是在靠近他们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进到里面的道路太过颠簸，有点担心程木峰受不住。 这里离家也就剩百来步远，当马车一接近时，正在远处野地上挖着石头的刘力壮他们就已经看见了，接着就见程木秀跳下了车。 程木峰从布蓬后面探出脑袋，笑逐颜开的冲着大家招手。 刘力壮和王素缨放下工具，程木勤和程木芸已经飞快的跑了起来。 “姐，大哥，你们回来了。”程木勤和程木芸欢快的叫嚷道。 一跑到车边，程木勤趴到车板上，探头盯着程木峰包得严严实实的腿看，神情小心翼翼。 程木秀和程木峰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的黄鳝就交给他来负责照料，这时，俨然露出了几分一本正经和沉稳的模样。 程木芸扑到了程木秀的怀里，一边扭头冲着程木峰咧着嘴笑。 随后赶过来的刘力壮和王素缨看这情形，便知道是车子不好继续前进。 于是，刘力壮二话不说，在几个人的帮忙下，把程木峰背了起来。拿着包袱和一堆草药的程木秀就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照拂。最后这段路他们只能走回去了。 老王谢过程木秀的挽留，在王素缨拉着龙凤胎退后让出地方后，给车子掉了个头，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驾车离去。 进到家里，又是一阵忙乱。 大家并不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没什么准备，不过，竹屋里平时也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程木峰很快就在竹屋里自己原来的床上安定下来。 程木峰坐在床上背靠着墙，脸上因为兴奋有些发红，手里摸摸身下的竹席，又摸摸身边的竹壁，虽然才离开几天，他已经非常想念家里的一切了。 刘力壮因为没去探望过他，很关心他的状况，便询问他的感觉怎么样。 程木峰眼睛亮晶晶的，他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感觉了。 第82章 商量 因着程木峰的回家，大家都很高兴。 程木秀生怕程木勤和程木芸的动作不知轻重，便嘱咐他们没事别往竹屋里的床边凑。竹屋的门和窗都大开着，这样，程木峰坐在里面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至于那么闷。 下午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于是刘力壮干脆也休息了，动手帮程木峰做根拐杖。 做拐杖的枝条是几天前，他去勘看流水时偶然发现的，觉得那个形状很适合做拐杖就捡了回来，只要再稍作加工，再加固一点就可以了。 虽然短时间内程木峰还不能落脚下地用力，但先预备着，等到他后面拆了夹板后，总用得着。 程木勤便在一旁看热闹，时而帮忙拿点工具，时而又跑到竹屋门口往里头看看程木峰在做什么。 程木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跟程木峰玩挑线绳解闷来着，程木峰也很耐心的陪着她玩这些女孩子玩的游戏。 小院里热热闹闹的，程木峰即使没有出得了门也开心不已。 而王素缨却准备离开了，因为住在这里照顾程木勤和程木芸，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回家了。 程木秀见状不便挽留，就打包了菜地里的几样瓜果蔬菜让她带回去。 东西虽然不贵重，就是略表一点心意。 王素缨自己种的只有一点蔬菜，没有瓜类的，于是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跟程木勤和程木芸挥挥手后道别。 刘二婶在晚些时候闻讯而来看他们，见到程木峰包扎得好好的腿唏嘘不己。这下子总算好了，程木秀再也不用为程木峰残疾的腿发愁，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以后日子就会过得好些。 刚回来，程木秀自然还有许多事还得忙碌，刘二婶也不打扰，只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时间渐渐近了黄昏，刘力壮把拐杖做好，放到程木峰的床头边，方便他使用，又安慰的拍拍程木峰的肩膀 等到刘力壮也走了以后，便剩下了他们几个人，真正的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因东西都收拾得齐整，院子里杂物虽多，有序反而略显得有些空荡。程木秀转了一圈，看着什么都觉得喜欢，感到极大的满足。 晚饭后，天色还没黑，程木秀在炉子上熬上药，叫程木芸小心看着，自己到外面的田地里看一眼。 回到家后一直忙碌，还没来得及看看这几天那些地开挖得怎么样了。 暮色渐渐笼罩上了山间的土地，整个眼前的景物都带上了点朦胧微醺的橘□□调。杂草碎土，田畴交错，延伸开来有些初具模样。 程木秀家这边，包括原来的，现在已经有三块田地灌了水的，不用看就知道，这时里面大概除了黄鳝也没别的了，是为了解决黄鳝生长拥挤的问题。 站在陇上望过去，看得出这几天，他们已经翻挖了大部分的土地，有些地方只是还没打上硬土做田埂。 程木秀算了一下，现在自己回家了，大家一起干，那么在小麦收割前，大约就可以完成了，再抓紧点时间，便把田契的事也办下来。想到官衙那里即将面临的层层盘削，不由得叹了口气。 等田契办下来后，至少可以松口气。 这部分田地要逐步灌水，今天的冬稻播种赶不上了，得等到来年的四月份才能种。这么一大截空档，不知道能不能利用起来。 程木秀暗自思忖着，然而心里却没什么数。 这件事到时候再跟大家一起商量吧。 夜间，怕程木勤睡觉不老实，程木秀就让他和程木芸跟自己一起睡到里间的床上。 她本想在程木峰的床边搭一张简单的竹塌，好在夜晚万一有什么事时自己可以帮忙，但是程木峰执意不肯，说只隔着一面竹墙，他要是有什么只需要叫一声程木秀就可以了。 程木秀便把可能用着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程木峰伸手可及的地方，拐杖、夜壶等等，又嘱咐他万一有什么不便，不可勉强，一定要叫唤自己。 程木峰一一点头答应。 或许是回到家后很是心安，程木峰一夜睡得很好，没什么动作，倒是程木秀不放心，半夜即使没听到动静也起来看了一眼，自此之后，也是一觉到了天明。 一早起来，在程木秀烧水做饭时，程木芸就懂事的帮忙端盆子倒水给程木峰洗脸刷牙。程木勤给菜地浇水，顺便摘几根烂菜叶带回来给程木芸喂鸡。 天光大亮的时候，刘力壮象平常一样过来。他已经在家里吃过早饭，就进来慰问了一下程木峰。 程木秀要和刘力壮一起到地里去，就留下程木芸在家里陪着程木峰，交代有什么事就大声叫人。程木峰在家不可能没人陪着。 但是程木峰认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又不需要做什么，宁愿放程木芸到地里去给大家帮忙。 刘力壮却说新的田地已经挖整得差不多了，也用不了几个人，更何况象程木勤和程木芸，他们平时跟着去也不过是因为闹着好玩。 于是最后，程木勤和程木芸都被留在了家里。程木秀就交给他们一件事，把菜地里以前随手撒种时长出来的大豆给收了，然后削了豆荚。 把豆荚留下来晒干，烧灰可以做肥料。 程木秀跟随在刘力壮身后，朝着他们挖的新田的方向走去。 空旷的野地上，这时候四周的状况落在眼里，比昨天傍晚时见到的要清晰得多，程木秀这才发觉似乎有点什么不对。 “力壮哥，”程木秀叫道。 刘力壮停脚步回头，一看程木秀疑惑的神情就明白了，点头说：“那边的空地暂时没挖，可能，要等以后再说吧。” 他说的那片地方是在边缘地带，明显的还没有动土，并非是暂时没挖到，而是很明显的似乎没有开挖的打算。 在另一个方向上，那些土地，即使地里的石头还没清干净，但是至少已经把泥土翻挖开来，灌木和杂草都被石块压到贴着地面。而没有动静的那边，连草都没动一动。 “为什么？”程木秀问，随即就想到了，问，“是因为刘二叔没办法凑够钱吗？” 刘力壮没回答，算是默认。 “木秀，我知道你是用了别人的钱来弄这开地的事，以后还要分成给人家。这样，你要是有办法出得起钱，那我就连那一片地也开挖好了，全算你的，等以后你有了收成有了钱，也好早偿清别人的债务。”过了半晌，刘力壮说，“万一你收成得不够多，等人家后悔了又追你要回钱，可别把辛辛苦苦弄好的田地搞没了。” 程木秀窘了一下，想了想夏紫苏的为人，貌似不会那么没下限吧，别说将来欠他的田地收获的分成，就连现在程木峰的医药费还欠着呢。 但程木秀没办法解释这件事，只是干笑了一下，说：“我心里有数的。” 两家的地界原来是分好的，看起来刘力壮似乎是准备放弃的那一块了。但程木秀却不想让他们放弃。 “我能问一下，刘二叔已经筹借到多少钱吗？”程木秀问。 “好象有三两左右吧。”刘力壮没有隐瞒。 斟酌了一下，程木秀说：“那把我们所有的钱都加在一起，我想，应该足够了。” “你想开那片地起来？”刘力壮理解程木秀的意思，点头说，“你要是真能负担得起，那我就把那片地一起挖了，算你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木秀摇头说，“就按我们两家原来划分好的，你占那一边的地，我占另一边。这立契的钱，我们合在一起出。” “那不行。”刘力壮不赞同的摇头。 他根本没办法想象能靠程木秀的钱来做这件事，何况，程木秀也是借的钱。 两家境况相比较起来，自己家里更是好上许多。 “你听我说，”程木秀耐心的说，“我们这算是公平交易，其实呢，你看现在这样，木峰干不了活，只能在家里坐着，木勤和木芸年纪还小，我一个人根本做不过来这些。说得见外一点的话呢，就当是我请你们帮干活好了。” “不管这地以后是种水稻好，还是种别的什么庄稼，我都得请人帮打理。你就当帮我干地里的活，作为交换，我帮你出部分田地立契的钱，何况这钱也就只付一次。这样很合理不是。” 刘力壮听罢，不由得沉思起来。 程木秀说的这些自然很有道理，说起来也就是各取所需，何况以他们两家关系来说，也是最好的互补。 过了半晌，刘力壮说：“我明白了，这事等回去我还要跟我爹说一声。”顿了一下，又说，“我得先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要说什么客气话。”程木秀笑道。 这一天，在平整着土地时，虽然依旧还没有对边上的那片荒地做什么，但看刘力壮不时瞧瞧那边若有所思的的神情，程木秀相信，他会接受建议的。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刘景田和刘力壮一块过来了。 刘力壮昨天晚上回去一说，刘景田几乎马上就答应了，这事对大家都有好处。一则解决他们家缺乏田地的窘境，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助程木秀他们减轻一点负担。 至于所借的钱，不论是刘景田还是程木秀所借的，对刘景田来说，大不了大家一起负担来还就是。 这事既这么定下来了，眼见麦田收割在即，开挖新田的事不宜耽搁，刘景田就干脆一起过来干了。 “地有了，但水源还不够，”刘景田说，“我们还得重新挖沟，把水道拓宽，要不就现在你这竹渠里的一点水，养不了这么多的地。” 这个问题程木秀自然也知道。 当初挖沟通水建竹渠的时候，只考虑到自己日常用水和灌溉那点一亩三分地，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点点涓涓细流积少成多也就够了，那现在看来，要浇灌大面积的土地，得加大流过竹渠的水量才行。 最先开始挖开山上面的水道的时候，遇到大石头阻拦，最后还想刘景田跟刘力壮帮的忙，把大石头撬开，使得有足够的水从山壁流下，接入竹渠中，才引到程木秀家门前。 因此山上的状况，他们也大致了解一些。 而且，毕竟程木秀一开始就提到过，要把这片地开成水田，那就必需要有足够的水，为此，刘力壮还找了个时间又专门去堪看过。 不过，在更早以前，程木秀是最先去到山上寻找水源的，同样清楚水流的走势。 事情要做，便需要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 大家就一起坐到了竹屋里，这样连程木峰也能参与。虽然他现在行动不便不能做什么，但作为程木秀家里年纪最大的一个男孩，自然也应该加入一起想想主意的。 “竹渠里的水要是装满的话，我觉得水量也足够大。”刘力壮说。“我们还得挖一条从这里一直通到新田那边的水沟。” “这办法要是临时用的话，是可以。”刘景田说，“可是水流的距离太远，水流丰沛的时候自然是没问题，可要遇到水少的时候，还没流到那边中途就要被消耗掉不少。” 程木秀也赞同。 这事既然要做长远打算了，那么就必须要有个长期稳定的解决办法。 竹渠虽然能够引水，但毕竟竹槽就这么大，水量受限，而且，时间久了，还会发生竹槽破损或者竹槽挪位的现象，造成水流中断，于是，程木秀他们不得不时常要去沿途检查。 当刘景田一说到水流消耗的问题，程木秀就心里一动。 她记得山上的瀑布不算小，瀑布流淌下来，沿着沟壑通向一处山涧成一条涧流，要是能把山涧里的流水引过来，那么水源就不是问题，而且除非遇到干旱，否则还不会断流。 程木秀就斟酌着说：“要不，我们再建一个水渠吧。” 第83章 勘看 当程木秀提出自己的想法出来时，这建议既令大家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刘景田和刘力壮都陷入思索之中。 程木峰因建过第一条竹渠，有过经验，也有自信，自是非常赞同。 “我们再架一条竹渠，直接引水到田地里，做起来也不难。”程木峰兴奋的说。 “不，不。”程木秀摇头说，“我说的重新修一条水渠，不是指再建一条竹渠。竹渠虽然简单容易建，但从长远来说，却不合适。” 刘景田到底年长，也有见识，听到程木秀说重建一条水渠的建议时，与她的想法也不谋而合，而且，这件事其实在过来之前，就曾经跟刘力壮商量过水源的问题。 因此，才有了刘力壮去勘探地形的举动。 不过，想法虽然有，但实现起来却有现实的难度。 引水的距离远，虽不用翻山越岭，但山涧也在这座山的另一边，不管考虑以那种方式引水，都得要绕过山的半周。 这么远的距离，竹渠到底有局限，如果不考虑用建竹渠，那么就是挖沟了。而这一路过来有很多石头，困难可想而知，绝非短日之内可以达成。 刘景田和刘力壮想到的，程木秀自然也想到了。 不过，她是小时候受过愚公移山的教育的，有志者事竟成，眼下他们也不可能马上开始种稻谷，得等到明年的四月份才可以进行稻谷的播种。 利用这段时间修一条经久耐用的水渠，可是利在长远的。 程木峰显然没有那么成熟的思虑，听了程木秀的话反而疑惑不解。 “不建竹渠，那建什么？”程木峰问。 程木秀看了看若有所思的的刘景田和刘力壮，便知他们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但还是耐心的跟程木峰解释说：“不建竹渠，挖一条水利沟渠。而且，这条沟渠跟竹渠走的路线也不一样，但是，引来的水更多。” “那竹渠怎么办？” “竹渠当然也留着，我们家里的用水还得靠它呢。” 程木峰摸摸脑袋，好象有点儿明白过来。“嗯，我听姐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时，刘景田就开口说：“木秀，这个你想过吗，要是真正挖一条象你说的这样的沟渠，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得花的力气可不是你想象的。” 程木秀便问道：“二叔，要是是您，您会想怎么做？” 没想到被反问，刘景田怔了一下，这事虽然难，可好处显而易见。 刘景田就笑了起来，回答说：“要是二叔呢，当然和你想的是一样的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呢？”程木秀扬眉，一脸认真的说。 “我也同意木秀的想法。”刘力壮颔首说。 “行。”见刘力壮也是这意见，刘景田就拍了拍大腿，“没说的了。”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呢，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一下。” “那是自然，今天咱们就正好一起商量商量。”程木秀说。 “原来，你早有准备的。看来是二叔多虑了。”刘景田感慨道。 程木秀抿嘴一笑。“可别这么说，要没有二叔和力壮哥你们大家，我可干不成什么。” 达成共识，接下来就看怎么做了。 这次计划修沟渠和上次建竹渠相比较起来，程木秀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建竹渠那会，家里境况风雨飘摇，程木秀硬是咬着牙，带着半饥半饱的弟弟妹妹们修起了竹渠，便是自那时候起，正好竹林里有竹笋也好，程木勤抓到的黄鳝也好，程木秀一心所想的就是怎么让大家免于饥饿。 只要手里有点钱，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大家吃饱，吃饱了才有强健的身体，有力气干活。 就这样，她们姐弟几人齐心协力的做成了竹渠引水的事。 自此以后，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挑水浇地，也有了多余的时间出来做别的事。 现在比起那时候要好多了。 听着又要修水渠了，程木勤和程木芸欢欣雀跃。 他们小小年纪就已经经历了很多困苦，于是也懂得，姐姐带着他们大家每做的一件事都是为了改善家里的境况，所以，修竹渠那会，他们也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并不以为辛苦，而是充满期盼。 然而这回不一样了。 他们这次修的是沟渠，得走到山的另一边去，需要挖土，还要开山石打通水道。 做这些事对于程木勤和程木芸来说，他们的年纪还太小。 程木秀安抚的摸摸程木勤的脑袋，说：“你们要做的事情呢，就是在好好留在家里，帮姐姐照顾木峰，把家里的事做好了，这样就让姐姐少了后顾之忧。” 何况，还有刘景田和刘力壮他们呢。现在程木秀不需要只靠自己了，现在这已经变成了大家的事。 由于程木秀带程木峰去治腿，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平整土地的事后来大多是刘力壮和王素缨在干。 眼下王素缨暂时回家去。刘力壮说王素缨回家探望她爹，不会耽搁很久。王素缨清楚今后她便也依赖着这片田地跟刘力壮一生活。 现在程木秀回来了，大家一起干，估计用不了多久，这田地基本就都平整完毕，再规划打好田埂、疏通水沟等等，就可以了。 眼看麦田收割在即，他们得抓紧时间。 水利沟渠的工程当然也是最早开始越好。 刘景田就下定了决心，外面的活暂时不干了，眼下先把自家的事完成了再说。 不过，预计这条沟渠没有一两个月是完不成，主要是因为期间还隔着一段麦收的时节。在小麦收割季节的时候，收小麦是最重要的，不管其他什么事都要放下来。 即使是挖沟渠，也要等到麦田收割完了才能继续。 这对程木秀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们商量了一个上午，到中午刘景田和刘力壮回去家里吃饭时，跟程木秀约好下午一起去沿途察看一下。 中午过后没多久，除了刘景田和刘力壮，连刘二婶也一块过来了。 程木芸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跑去打开院门，迎进了刘二婶他们。 刘二婶迈进院门，就见到院子里的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人。程木勤正抱着一堆干草准备走进旧屋子里去。 “在干活呢，木勤，”刘二婶招呼了一声，又疼爱的摸了摸程木芸的头发，问：“你姐姐呢？” “屋里。”程木芸脆声回答。 因为程木峰坐在床上时间久，天气热，身上有些地方汗湿了，程木秀用布巾帮他稍作拭擦，听到刘二婶问的声音，就赶紧回答：“您来了，您稍微坐会。木芸，给二叔二婶拿凳子，我这就好。” “你别招呼我们了，”刘二婶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屋子，看见程木秀忙碌着，就说，“你们上午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二叔说，下午你们要一块去山涧那边瞧瞧，我这会有空，就过来帮你照看照看一下家里。” “谢谢您，还得麻烦您一趟。”程木秀感激的说。 她本来是打算把家里就交给了程木峰，让他和程木勤、程木芸互相照应。现在有刘二婶在，就更加方便了。 “事情重要，外面你二叔已经等着你了，这里你就交给我吧。”刘二婶二话不说的就接过程木秀手里的布巾。 程木秀手就说：“我已经帮他弄好了。” 刘二婶就摆手说：“那我就帮你收拾好了，你们去吧，一路上小心点。” 程木秀走出去，跟刘景田和刘力壮打了招呼，又交代了程木勤和程木芸好好听话，然后带上一些工具。毕竟他们这一去是有打算的，也顺便沿途做点什么标记。 程木秀、刘景田和刘力壮便沿着崎岖的小路去到那条有流水的山涧。 地形七转八弯，有些地方平坦，有些地方深沟阻断，一路走着看过去，地势是上行的的，几个人商量着一边沿途做些记号，以便确定以后挖的沟渠经过某一段时，是绕道还是用泥土和石头填埋后再做成渠。 即使真正实施的时候会有变化，但至少当下是应该心里有数的。 就这样一来一回，竟然花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虽然有点疲惫，但眼见整条路线七七八八的规划得差不多了，就等接下来实际动工，心里头有了期待，于是便也没觉得那么累了。 在路上时，程木秀、刘景田和刘力壮都已经商议得差不多，回到山边时，刘景田便没打算再进程木秀的家里去，该说的已经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便直接回家去。 刘力壮一直都非常关心程木峰，见还有时间，就想去再看一看。 两人刚走到院门前，这时，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从里面探出个人来，却是在昨天回家了的王素缨。 第84章 夜谈 程木秀颇感到意外，她以为王素缨大概要回家住上两三天才会回来呢，没想到这么快。 程木秀惊喜之余，自然就想到最高兴的肯定莫过于刘力壮，就撇了撇了身边的人一眼，然而见他神情淡定，于是这才恍然大悟。 今天走了那么远崎岖的道路，大家都有些疲惫，怪不得刘力壮说要来看程木峰，大概早就预料到是这样吧。 或许他们本来就已经约好了。 程木秀撇撇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瞅着王素缨。 刘力壮没管她们两人这里挤眉弄眼，提着锄头等工具跨步进院子去，交错而过程木芸蹦蹦跳跳跑出来的身影。 “姐。”程木芸脆声叫道。 从程木秀离开几天回来后，程木芸变得有些黏人。叫了一声后又依|偎到她身边。 程木秀抱了抱她，然后走进了院子。 刘力壮放好了工具，就走进竹屋去看程木峰。 “二婶呢？”程木秀张望着问。 以前王素缨总是有点下意识的躲着刘二婶，一个因为是未来的婆婆，还没成亲经常见面有点不好意思，再一个，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个性情温婉的人，担心自己这样的性格会不会不讨婆婆的喜。 她可是真的非常喜欢刘力壮呢。 为此程木秀还取笑她平时挺豪爽开朗的一个人，怎么这时候就突然忸怩起来了。 程木秀他们今天下午外出，刘二婶过来帮看家，并不是原来计划好的，结果王素缨这就照惯常那样跑了过来，这不就遇上了刘二婶了吗。 家里其他人都是孩子，可不就王素缨和刘二婶两个大人，程木秀不由得仔细瞧了瞧王素缨，想从她面色看出来她跟刘二婶相处得怎么样。 “她回家去做饭了，”王素缨回答，神情也很是淡定。 程木秀看到厨房的房顶上冒出袅袅青烟，就猜到王素缨他们大概已经帮忙把饭给烧上了。 王素缨在这里照顾了几天程木勤和程木芸，已经熟门熟路的， 程木秀洗了把手，对王素缨说：“你跟力壮哥说，叫他在这里吃饭。” “我今天带了两条野猪肉来，让刘二婶带回去了一条，他那边也有吃呢。”王素缨答非所问的说。 刘二婶大约也是见到王素缨回来了，程木峰他们有人照顾，这才放心回去，未来的儿媳妇带来的肉，自然要赶紧拿回去做给大家吃。 “我们这里人少，就更该让刘力壮留下来了，”程木秀说，转头叫程木芸，“你去告诉力壮哥，就说王姐姐叫他留下来吃饭，有王姐姐带来的野猪肉。” 程木芸高高兴兴的答应着跑到竹屋里去跟刘力壮说。 “你这是……”王素缨瞧着程木芸的身影，窘然说，“你要留就留了吧，干嘛还非要扯上我出来。” “这样力壮哥就不会拒绝呢。”程木秀笑呤呤的说。 程木秀就准备做菜，王素缨一起帮忙。两人一边做事，一边就聊了起来。 程木秀忍不住好奇问：“我看你挺自在的，怎么，现在见到二婶不紧张了？” “我不是紧张，”王素缨不服气的说，“不过就是，咳，就那样了。” 她自己也挺不好意思说。 程木秀就取笑道：“是呀，再过几个月你和力壮哥就要成亲了，那时可不就天天都要碰面了吗，做媳妇的总不能见到婆婆还要害羞的，也没见你跟力壮哥会这样啊。” 这么想着，程木秀都忍俊不住了。 “木秀，你这丫头，”王素缨的手抓着一张菜叶敲着盆沿是，“就会这么说，等到我看你也有这天的时候。看你见到你的婆婆会不会紧张。” “你这也扯得太远了吧，”程木秀满不在乎的说。 “怎么会远，你现在也十四岁了，也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程木秀赫然。她还一点都没意识到呢，十四岁就开始谈恋爱和成亲，想想有些不可思议。 “我可不会这么早谈这个。”程木秀摇摇头说。 “我就看你嘴硬，”王素缨说，倒也没继续说下去。 她有点儿理解程木秀为什么说不会这么早谈成亲的事，但她却没有理解程木秀的那种意思。 王素缨只是以为，程木秀的心里就装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们年纪都还小，显然需要她的照顾。看来，在弟弟妹妹们能得到妥善的安排以前，程木秀怕是不会考虑别的。 王素缨默了一下，说：“他们有你这样的大姐真幸运。” 程木秀莫名其妙，不知到王素缨怎么突发这样的感慨。 “嗯，他们很好。”程木秀随口说道。 “是呀，我也喜欢他们。” “他们也很调皮的，特别是木勤。”程木秀想到程木勤那个猴样，忍不住笑说。“这些天，他们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男孩子不就这样。” “你不厌烦就好，他们也很喜欢你。” “不会，”王素缨笑说，“木勤还特别喜欢玩弓箭，还想跟我去山上学打猎呢，哈。” 程木秀倒不奇怪程木勤有这样的心，他也是个大胆的。 程木秀就把王素缨也当自家人似看待的，王素缨也不见外，晚上依旧住在了程木秀的家里。 程木秀就搭了个小竹塌挨着放在外间的大床边，晚上就让程木勤睡在那儿，这样不会碰到程木峰。 王素缨也不介意跟她们挤在一起睡，还可以跟程木秀一起说说悄悄话呢。 打发了程木勤和程木芸上床睡觉，程木秀和王素缨还没什么睡意，屋里说话会打扰到他们，于是端了两张凳子坐到竹屋前的台阶下一边乘凉一边聊天。 王素缨遇到刘二婶的时候听说了他们去勘探水利的事，就好奇的问了问。程木秀一五一十的的把今天他们商量的事都告诉了她。 虽然现在王素缨和刘力壮还没成亲，可她已经算是其中的一份子了。 王素缨大约也知道有那么一条山涧，要去到那里的话，路上是要走个七转八弯的，而且道路崎岖。她知道水源对农田的重要，如今开发了那么一大片地，这事要是不解决，这新田的开发就没意义了。 然而这么要做也很不容易。 王素缨想了想，问道：“从这里过去到那边，得有三四里路那么远吧，水渠那不是也得要修那么长？” “对。”程木秀说，“估计要挖通整条沟渠，至少得要花上两个多月吧，要是就我们自己干的话。” “考虑找些帮手吗？”王素缨问。 程木秀耸耸肩，说：“要是找人帮忙的话，就得花钱，可是，我们没有多余的钱请人。” 现在他们都是在算计着，要把钱攒够，能交上立契的钱。 王素缨犹豫了一下，说：“我倒是认识一些人，是别个村的，力气很大的小伙子。” “能行吗？”程木秀问。王素缨认识不少人，这个她是知道的，但还是好奇的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们上山玩时，捡了我的猎物，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后来就认识。”王素缨说着自己不由得笑了起来。 程木秀惊讶的看她，随即又想了想第一次在集市上遇到她时的情形，也就释然了。 程木秀忍不住问：“力壮哥知道这些吗？” “力壮当然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啊，”王素缨憋着笑说，“可我怕他娘要是知道，会怎么想。”随即又摇头说，“算了，还是不叫人来了，我是有点儿担心他娘有什么想法。” “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力壮哥？” 刘力壮和王素缨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不了解她这些。看得出，刘力壮很开明，能接受她认识许多人这一点。毕竟作为一个猎户，王素缨要比寻常农家的女子要来得爽朗彪悍一些。 “不是，总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素缨说。 程木秀撇撇嘴。当初花彩云得罪刘二婶的时候，她怎么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得看人来啊。要是她重视的人，她还是很计较的。 “那是不是等成亲以后，就没关系了？” 王素缨瞪大眼睛。“那能呢，我是要跟力壮好好过日子的。我跟其他人都没什么关系的。” 程木秀噗嗤笑出声来。“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也不害羞。亏你还在刘二婶面前装得象那么回事。” 王素缨抬手捶了她一下，笑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说话。” 两人都不由得低声笑成一团。 两人正压低着声音笑着，就听到背后的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的声音。 程木秀就站起来，轻声问了声：“木峰？” “嗯。”程木峰答应了一声，听声音好象坐了起来。 程木秀走进去，就见他正手撑着床，掉头看向外边，愧疚的说：“我们吵醒你了？” “不是，”程木峰摇头说，说，“我没睡着。” 王素缨跟在程木秀的身后进来，看着程木峰的样子，理解的说：“木峰白天也这样整天呆在床上，换谁要这样，到了晚上也不会睡得着。” 程木峰没吱声，外面的月光明显的映亮了他脸上期待的神情。 程木秀轻声问：“你也想出去外面坐会？” 犹豫了一下，程木峰轻轻点了点头。 想着只要小心点移动，应该没问题。程木秀就拿了一张结实的凳子，贴着竹屋的墙壁放着，然后在王素缨的帮助下，两人把程木峰小心搬到了户外。 程木峰非常开心。 第85章 夜谈 朗月当空，照得整个院子略显得空荡荡的。 除了两间屋子外，其他都是些堆放的剩余的竹料、柴禾等等。院子里暂时还没种上什么花草树木，程木秀有些遗憾，没有树影婆娑，风声瑟瑟，少了点情趣。 有程木峰在，程木秀和王素缨就没继续聊女孩子的私密的话题，便有一茬没一茬的随意说点别的。 程木秀习惯上不爱打听他人的私事，除非人家自己讲出来，所以即使跟王素缨关系已经很好，甚至可以把自己的家都托付给人照看，但其实，于王素缨的家庭背景并不是非常清楚的。 得今天王素缨的侃侃而谈，不知不觉的说了很多事，程木秀这才了解得清楚了些。 一直以来，程木秀就只知道是王素缨是跟她爹在一起生活。 听了王素缨说，才知道，她娘是在生她时难产而亡，所以她是由她爹一手拉扯长大。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而她爹对她娘的感情很深，一直没有再娶。 “等我成亲了，我爹就一个人在山上住。”王素缨说到这个时，露出有点惆怅的神情，“我很想能够接我爹过来一起生活，可他说在山上过惯了，不愿意。” 程木秀理解王素缨的担心，说：“一个人在山上总是不方便，少人照应。” “现在他还不肯答应，他说我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管他。”王素缨闷闷不乐的说，“他是我爹，我怎么能不管他。” “他大概是怕给你添麻烦吧。”程木秀猜测说。 “我是他女儿，照顾他是应该的，怎么能说麻烦呢。” 程木秀安慰说：“这事不用急，等你安定下来了，再慢慢说服他。我想，你爹大概就是为你考虑得多点。做爹娘的大概都是这样吧。” “哎，”王素缨转过过头，看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的程木峰，说，“不说这些个了，要不木峰该闷得慌。好不容易出来坐一会。” 程木峰见突然说到自己，就羞赧的说：“我没关系。” 程木秀就问：“你们在山上打猎，有时候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山中想必也是有凶猛的野兽的。 “当然会啊，”王素缨满不在乎的说，“我就遇到过好几次，不过，只要别慌张，沉着冷静，就不怕应对。” 程木秀好奇的问：“那你会不会一点拳脚功夫？” 毕竟狩猎听起来，追击搏斗好带感，是要用到身手功夫的吧。 “我爹会，可我不会。”王素缨一点儿也不避讳的回答。 “你爹听起来好象很厉害。” “我爹一个人能挑一头野山猪，你说呢。”王素缨满面自豪。 “有空的话，也叫你爹过来玩会吧，要不老是在山上也挺闷的。”程木秀邀请说。 “我爹说他习惯了，他不大爱下山，狩猎得来的猎物或者毛皮这些，都是我拿出来卖的。我爹这人不大爱见外面的人。” “那就别把我们当外人啊。”程木秀说，“我都没把你当外人。” 过了一会，王素缨悠悠的说：“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以后成不成。” 程木秀好奇的问：“什么想法？” “力壮他家里地方太小，等以后攒钱有条件了，我好想另外建个房子。”王素缨笑着看向程木秀，“就在你家附近，我们做邻居好不好。” 程木秀惊喜的说：“真的这么想，那就太好了！” “嗯，我是这么想的，我想，力壮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吧，我可以建得大一些，这样，我爹要是愿意，也可以来跟我们一块住，就算他不愿意住，那平时常来看看我也好。” 王素缨说这话时，脸上是满满的期待。 “这个主意好。”程木秀由衷的说。 “木勤不是很喜欢弓箭吗，我爹会做很好的弓箭，还能教他射箭。” 程木秀想想，说：“要是你爹能住得开心，说不定就愿意留下来了。” “但愿如此。”王素缨叹气。 “王姐姐，大叔的功夫很厉害？”程木峰突然一旁插嘴说。 “怎么，你想学？”王素缨打趣说，看了看他还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那也得等你好起来了再说。” 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我就问问，我觉得大叔很了不起。” “我爹听了大概会很高兴。”王素缨说。 程木秀撇了程木峰一眼，她不可觉得程木峰是喜欢打斗的人，要说程木勤还差不多。她便想起来吴氏为了程木锦的事过来闹的那一回，程木勤不仅不知道害怕，还随手给自己奉上来了扁担。 程木秀想起那时的情景，不由得摇头笑了笑。 王素缨见状便问怎么回事。 程木秀道出了程木勤的所作所为，结果王素缨听了很赞赏。 “我觉得木勤是可造之材，说起来，男子汉就是要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王素缨说。 程木勤就请求说：“那就让大叔教木勤呗。” 王素缨于是瞅着程木秀，说：“你怎么看？” 程木秀看了看程木峰，又看看王素缨，说：“我不强求，看程木勤自己愿不愿意吧。” “他准愿意。”程木峰笃定的说。 程木勤一惯来好动，而且胆大，他是知道的。 程木秀倒没什么意见，对于他们来说，有一技傍身，总归没什么坏处。 这事也就这里随口一说而已，程木秀没怎么放在心上，王素缨也说了，他爹王陆不大爱见外面的人，也就是有那么点隐世的味道。 王素缨与他们相知相熟，可不代表王陆也这样。 而且，他既然都不大愿意出山，何来机会教什么拳脚功夫。 经过商量，刘景田和刘力壮主要负责挖沟，田地上的事就靠程木秀和王素缨，刘力壮有空时也会过来帮忙一起挖沟或者开田。 刘景田和刘力壮从山涧那边开始挖，中午的时候就由程木秀和王素缨轮流给他们送饭。 为着方便，午饭就都由刘二婶和张晓霞给大家一起做了。 整件事情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 他们在山边开地这事也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也有人听说为了开新地，刘景田还找人借了不少钱。 但山边的土地是什么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觉得刘景田家的人有点傻。那边的地里缺水，石头也多，花那么大的力气整出一片地来，种的作物不好，收获不多也是白费力气。 而且他们还带着程木秀一起做，所以也有人赞叹刘景田有情有义。虽说大多人认为开地这事做得不怎么高明。 至于开地所花的钱其实大部分都来自于程木秀借的这一点，无论是刘景田还是程木秀他们都是绝口不提。 刘景田说，这钱不是一笔小数目，程木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带着几个幼弟幼妹，要是被人知道了手里有这些钱，恐怕会引起不良之人的图谋不轨，所以，对这事大家都保持沉默。 反正刘景田找了不少人借钱，这个也是事实，就让大家这么以为好了。 程木秀是只要没人来给自己找事，别人说什么是不在乎的。 尘土飞扬处，显出道上隐约的车辙的印痕，随着印痕的延伸，是有节奏的蹄哒马蹄声响。 一辆带着篷子的马车行驶在道路上，一阵风过，揭起了轻轻摇晃的马车的车帘，露出坐在里面风尘仆仆的乘客。 几天前，夏紫苏意外的收到了师兄姚远的来信，信中语焉不详，只说自己已于日前离开京城，正前往陌城。信中邀夏紫苏前往，有事相求。 夏紫苏和姚远，两人师从同门，然姚远更擅长外伤，所以才有了后来多年随军长在边城的经历。他前些日子离开了边城，随调职回京城的大将军同赴京城。 据闻大将军因有功得以加官进爵，姚远作为大将军的密友，又是赫赫有名的外伤大夫，也获得了不少赏赐。 夏紫苏心知姚远心不在功名，然而他既然已经随着大将军去了京城，夏紫苏猜想他或多或少要在京城留上些时日，以后才会考虑去向。 没想到姚远回到京城还没过多久，这么快就离开了，而且，从信上来看，已然是脱离了大将军府。 姚远去了陌城。 陌城，夏紫苏自然不会陌生，因为这里离他们的师父居住的隐谷不远，当年他可是经常到陌城的。看姚远信中的意思，他到了陌城后不会直接去见师父，而是停留在了陌城，并且交代着夏紫到达陌城之后就先去找他。 姚远到了陌城却不去师父的地方，夏紫苏有点心存疑惑。 师兄的举动有点奇怪。 夏紫苏出发已经有几天了，-以这样的速度赶路，到达陌城大概也要十天以后。 第86章 见面 陌城是一个小城，繁杂、朴素，而不失热闹。 夏紫苏依照信中约定，去了以前到陌城时常落脚的客栈询问，果然就遇见了师兄。 姚远恰巧正在跟掌柜的谈着病症的事。 姚远在边城时蓄的胡须已经剃掉，面目整洁干净，看他现在这个模样，很难象他在边城时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形象。 在夏紫苏看来，就觉得以前的那个温柔可亲的师兄好象回来了，但是没过多久，就又明白，师兄仅仅是外形上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且，在边城的岁月已经在他的眉间留下了沧桑的印记， 夏紫苏觉得，在边城见到的姚远至少表面上还很开朗的，可现在他这人看上去，虽然面上仍然一直带着微笑，但神态之中隐隐让人觉得似乎有点儿心事重重。 听到姚远说租下了客栈后面的一个小院暂时落脚，夏紫苏略有点惊诧。 既然已经到了陌城，那为什么不到师父那里，而是在城里租个小院。难道打算一直这样住在陌城吗。 记得很早的时候，师父非常看重师兄，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使师父觉得失望的是，后来师兄去了边城，而且一呆就好些年，一直没有再回来过。 即使师父对他的行为有所不满，但是，夏紫苏认为师父是不会跟师兄计较的。 过了这么些年，师父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必定是很挂念的。 姚远比夏紫苏要早些抵达陌城，夏紫苏还没来得及问他是否已经去探望过师父。 夏紫苏付了钱打发走雇佣来的马车，随着姚远拐进旁边的小巷。 姚远在一扇小门前拍了拍门，一个小厮打开门，鞠躬行礼，并且帮接过了夏紫苏的行李。 院子因为与客栈相邻，于是隔墙隐约传来那边的喧闹声。 姚远解释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暂时先在这里住下。 这是一间一进的院落，正中主屋，东西两侧厢房，看起来很整齐干净，有人收拾。 夏紫苏觉得师兄不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一个人住这样大的地方，似乎有些夸张，但转而一想。或许京城一趟，已然让师兄有了什么改变也很正常。 再说，陌城又不是边城那种苦寒之地，自然用不着还要委屈自己。 夏紫苏差点就想问，师兄是不是有长期留下来的打算。 就在这时，就听到东厢房里传出“哐当”的一声，象是碗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听起来象是有个妇人低声急促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劝慰着人。 夏紫苏正在愕然，就见姚远脸色一变，也没跟他解释什么，就急匆匆的朝着厢房走去。 夏紫苏略一停顿，便也跟着走了过去。 夏紫苏跟在姚远后面。姚远把门推开，夏紫苏就闻到了里面散发出的一股草药味。 屋里床前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显然就是刚才被打碎的瓷碗。一大滩深色的渍痕溅洒在床前，散发出来了很浓重的气味。 夏紫苏鼻子很灵敏，闻着这股药味，不由得眉头就皱了一下，望向床上缩在薄被中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如果他没闻错，这药中有中很特别的气味，这种气味来自于一种解毒草，那么，这碗药水的功用至少其中之一是用来解毒的。 从形体上看，这孩子岁数不会很大，小小年纪竟然要用到解毒的草药，这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紫苏满腹的疑问，但眼下不是打听的时候。 姚远几步走到床前。 妇人在床前满面愁容，一边低头拭擦溅到床沿的药水，一边跟姚远解释说：“不怪少爷，是我手里没拿稳……” 话没说完，床上传出一个小孩稚嫩的声音，“哼”了一声，虽然听起来虚软无力，但是满满的脾气。 姚远没有生气，俯身耐着性子，温和问那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过了一会，孩子才闷声闷气的回答：“没有。”顿了一下，又来了一句，“不要你管。” 姚远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跟那个妇人说：“我再叫人帮他熬一剂，等会你重新喂他喝，我再叫人送点蜜饯来。” 妇人低声答应。 孩子卷着薄背，脊梁朝外面，一声不吭。 姚远不管他的反对和挣扎，拉他的手出来摸了摸脉搏，过了片刻，当他一放开受，那孩子马上重新卷回薄被里，再也一动不动。 姚远没再多说什么，跟妇人说了声好好照料，就走了出去。 一直观察着这些的夏紫苏若有所思。 当初姚远给自己的信中，特意把自己叫来，莫非就是因为这个孩子。 姚远医术不差，但他侧重于治疗外伤，于其他方面来说，夏紫苏自然是最好的帮手。 夏紫苏默默看了眼床上，然后跟在姚远身后走了出去。一出门口，就听到姚远叹了口气。 “师兄。”夏紫苏刚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姚远举手拦住。 他知道夏紫苏现在满腹疑问，就说：“是，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孩子，不过，现在一时也不用急，你刚刚舟车劳顿，这事等晚点再说吧。” “我没事。”夏紫苏说。“在车上也就是坐着闭目养神。” 沉默片刻，姚远长叹了口气，说：“师弟要是不累，我们就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会，厨房里在熬药，看来一时没空给我们做饭，我们就去外面吃吧。” “好。” 他们对陌城也都熟悉，便到了一家距离不远、僻静的小店，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叫店家过来点了几道菜。 夏紫苏注意到姚远没有要酒。 姚远在边城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性已经变了很多，时常也大口的吃肉和喝酒。现在，他居然滴酒不沾。 姚远注意到夏紫苏仔细看着自己的眼神，笑了笑。 “我记得师弟是不饮酒的。”姚远说。 夏紫苏点头。“师兄现在倒是也戒酒了吗？” 姚远摇了摇头，说：“那倒不是，只是现在，算了，还是不饮了吧。” 姚远满腹心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想拿起来饮，忽然反应过来，放下茶杯，若无其事的重新拿起茶壶给夏紫苏斟上。 夏紫苏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姚远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想必是已经有了跟自己坦诚相告的打算。 店家把饭菜送上来。 因夏紫苏舟车劳顿，不会很有胃口，姚远便都点了清淡带着汤水的饮食。 默默吃了一会饭菜，姚远就自己谈起了那个孩子。 夏紫苏一直佩服而又感概师兄的，是他的用情至深。 姚远过去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那位姑娘出生虽非大门大户，但也是书香家世，两人自幼两小无猜。 然而却在后来，那位姑娘偶遇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却是芳心暗许，之后，也得到家里的赞许。 姚远只是喜欢那位姑娘，虽然也受到姑娘的喜欢，但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实际的承诺，于是，在姑娘成亲那天，姚远就眼睁睁的看着喜欢的人穿着喜服，披上红盖头，吹吹打打的被送上了别人前来迎娶的花轿。 伤心失落的姚远酩酊大醉了一场，似乎是想逃离伤心地，更是毅然决然的去了遥远的边城。 为此，他们的师父极为生气，姚远居然就为了一个女子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在师父看来，天下的好女子何其多，何必为了一个没有眼光的、辜负自己的人而埋没了自己。 师父可说是极为不满，因为他是想把自己的衣钵全都交给姚远的。 姚远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可说是非常用心栽培，结果就这样白白交付了心血。姚远这一走，还多年都没有回来。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姚远没有完全继承师父的医术，但他在边城也造就出了一个赫赫有名的的外伤大夫的名声，这个还算让师父满意。 但这个只有夏紫苏知道。姚远一直以为师父难以原谅自己。 过去了那么多年，当夏紫苏又一次见到形貌与过去已然完全不相符的师兄时，还以为他已经放下，一直留在边城只是因为在边城呆久了习惯，而且边境有战事，他的外伤医术有更多的发挥余地，所以这才不愿意回来。 岂料姚远终于有一天下决心离开边城，然而最后还是失了跟夏紫苏的约，而是去了京城。 夏紫苏知道，姚远那位后来嫁给了别人的心上人就在京城。 要说，姚远赴京之行与此没有一点儿关系，夏紫苏是不大相信的。 然而，夏紫苏却不大明白他这样有什么意义。 姚远如实相告，他现在租着的院子里住着的那个孩子，是那位曾经的心上人托付给他照顾的，是那位姑娘的儿子。 听到这一番话，夏紫苏愕然了。 第87章 孩子 对于此，姚远言语不多，但夏紫苏从他寥寥数语中也听出了个大概。 说来就是姑娘芳心错托，见对方温柔多情，误以为自己嫁了个良人，岂知后来丈夫逐渐有了三妻四妾，深宅大院内的明争暗斗，后来者上位，姑娘失了地位，备受冷落。更是在一年前，被落得个一纸休书的下场，连累自己的孩子一同被逐出了家门。 娘家却又是迂腐讲究面子的的，认为女儿被休有失体面，也拒绝将其迎回。 姚远回到京城的时候，就在一破落的旧屋里看着眼前的人抱憾而逝。 孩子七岁，还患有癔症，母亲卧病在床后，幸亏有母亲过去的乳母在帮忙照顾。 但是乳母年纪已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照顾孩子多久。心知姚远曾经在小姐心中的位置，虽然最终没有能和小姐在一起，但在小姐临终前还能前来探望，可见情谊之深。 乳母不忍孩子将来无依无靠，流离失所，便将孩子托付给他。 而且姚远是大夫，或许能帮孩子治好癔症。 所谓爱屋及乌，虽然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想到去世之人心中的牵挂，姚远无法弃之不顾。 只是孩子由过去的衣食无忧，落入后来困苦交加的境地，再加上患上癔症，情绪与人非常抵触。 随着母亲的逝去，失掉了唯一的依靠，癔症发作得就更加厉害了。 “你给他吃的药？”夏紫苏就想到了这个，问道。 姚远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师弟对药材的有着非常敏锐的辨别能力他是有数的，但很快脸色又沉了下来。“他那个癔症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才有的，听说是大概在他五岁以后才开始慢慢发作。我后来发现，他竟然是被人下了药。” 夏紫苏不由得皱眉。“居然对一个孩子使这种下作的手段，知道是什么人吗？” 姚远摇头。“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眼下，先治好他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你带他离开，也是为了避免以后还会有人对他不利。”夏紫苏说。 “会有人使这种手段，无非是怕他的存在会影响争夺的利益罢了，既然他因为癔病已被自己的家里放弃，不如离开京城更好，否则他一个稚子，身后无人庇护，我怕他会活不到成年。”姚远好不避讳的说。 夏紫苏听到这话，心里便也有一种凉凉的感觉，感慨不已。 姚远手里摸着茶杯的边沿，说：“我会帮他治好的。” 夏紫苏点头。“师兄需要我做什么，只管开口。” “这也是我找师弟你来的原因。你知道，我在边城多年，多是在治疗外伤上面有所建树，琪林的癔症是因为药物所致，而且时间不短，我担心余毒清理不净，会留下隐患，故而让更擅长此项的师弟你来再做做诊断，看下点什么样的药。” 岳琪林便是那个身患癔病的孩子的名字。 “师兄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夏紫苏说，犹豫了一下，又问，“只是，师兄没有打算跟师父求助吗？” 闻言，姚远露出愧疚的神情，说：“离开多年，都没有回来见过师父，我对师父有愧。” “师父不会介意的。”夏紫苏说。 “师父不介意，可我却没法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姚远垂下头，苦笑了一下，说，“只在有事相求时，才想到回来找师父。” 人都已经到了陌城，就在师父边上，夏紫苏想，他这其实是近乡情怯，再加上心中怀有对师父的愧疚。但是，师父的山谷里有各种草药可利用，于岳琪林治疗癔病是有帮助的。 夏紫苏想了想，说：“我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既然到了陌城，我是一定要去见一见师父的。” “这是自然。” “那师兄的打算？”夏紫苏试问。 沉默片刻，姚远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去，我也一起吧。” 夏紫苏暗自点头，如果师兄还是犹豫，那就打算自己在见到师父时便旁敲侧击一番，相信师父会明白。 师父即使以前对师兄再怎么生气，过了这么久，气也该消了。 夏紫苏便说。“明天吧。” “好，”姚远毫不犹豫的点头。“去之前我还得给他们先安顿好他们。” “没问题。” 他总不能因为愧疚而一直躲着不见师父，而且，他也还需要师父的帮助。 回到姚远租住的小院，时候已经不早，屋里的孩子在后来喝了重新熬好的药后已经睡下。妇人是姚远后来雇来照顾的，就宿在边上的榻上，方便随时照料。 看见姚远和夏紫苏走进屋子，坐在榻上缝补衣物的妇人放下手里的活，站了起来。 姚远打了个手势，示意不用多礼。 妇人见状，知道他是要给孩子做些诊断，于是便收拾好东西，挪远了一些距离，以免阻碍。 凑到近前，夏紫苏这才仔细看清了孩子的面容。 孩子面目显得很清秀。即使睡着了，眉头也紧拧着，两手握拳抱在胸前，总好象在微微的颤抖。他这样子一看就是极度充满了不安全感。人也非常削瘦。 同样是孩子，夏紫苏不知不觉的竟然想起了在什么地方，也见到过这般同样年纪大小，也同样瘦弱的孩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夏紫苏想起的是望溪村的那两个龙凤胎。 那两个孩子，无父无母，身体羸弱，境况不佳，然而，脸上却总洋溢着笑容，眼神清澈，好象贫困交加的生活一点儿没给他们带来什么悲观和绝望的想法。而这一些，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既疼爱他们，又颇为能干的姐姐。 眼前这个孩子，生于富贵之家，仅仅因为患了癔病，就连亲生父亲都弃之如履，更为不堪的是，很可能这癔病还是遭受家中之人所害，如此这般，命运更为不堪。 夏紫苏摇摇头，摒弃杂念，看着姚远动作很轻的拉下来孩子的手。 孩子似乎有些不满，发出抱怨似的嘟哝声，但是没有醒。 在姚远的示意下，夏紫苏靠上前，手轻轻搭上了孩子手腕上的脉搏。 约过柱□□夫，夏紫苏放下手，姚远重新把小手放回孩子的身边，并抚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两人象来时一样，脚步轻轻的走了出去。 到了另一间屋子坐下，夏紫苏说了自己的判断，和姚远商量了一下，又重新拟议了一个药方。 孩子致病已久，早些年毒素的沉积，想要完全拔除干净非短期内所能办到，而且，即使毒素清除干净，但破坏已成，岳琪林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暂时还难以预料。 姚远也早有这个预料，只是眼下听到夏紫苏清晰无比的定论，也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夏紫苏亲自动手，写下药方。知道他心里难受，安慰说：“这也并非绝对，等见过师父他老人家，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姚远叹息一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能看琪林的造化了。” 夜里的时候，岳琪林的癔病发作了一番。 夏紫苏于睡眠中被惊醒，闻讯赶至他的房中，目睹他缩于角落，目光警觉，时而安静，时而又生气诅咒，状是眼前有什么厌恶之物。而姚远正对着他轻声抚慰。 岳琪林状如充耳未闻，眼珠子一个劲的乱转，睡服凌乱。 小厮大概已见过这种状况，闻讯赶来时，已经带来了姚远的银针。 经过一阵好声软语相劝，姚远趁他注意力转移时，手疾眼快的在他的穴位上扎了一针。 被扎之后，岳琪林眼神逐渐涣散，身体瘫软。姚远在他倒下去之前扶住了他的身体，在触碰那一瞬间，岳琪林似乎觉察到什么，轻微的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什么力气。 姚远托住他小小的身体，慢慢放平到床上，给他盖上薄被。 留下小厮和仆妇收拾，姚远和夏紫苏走了出去。 站在台阶上，姚远长长叹了口气。 夏紫苏摸过孩子的脉搏，这癔症的症状多是引发患者的幻觉幻听，是由于某种毒素长时间浸入身体，渐渐麻痹了认知。时间久了难以挽回。 好在发作时没有做出暴力的举动，否则伤害他人的同时，也会伤害了自己。但姚远还是把所有可能造成危害的东西都放到了孩子触手可及的范围。 之后，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姚远先跟小厮以及仆妇仔细叮嘱了一番，又安排妥当好种种。 多年以后第一次回来看望师父，他暂时只能把岳琪林留在陌城中等待，在取得师父谅解后，再看看怎么安排。 姚远和夏紫苏前往师父那里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 第88章 隐谷 陌城城外五里地之处，青山翠谷，山道逶迤。 谷外有一热闹的小村落，正座落于山谷入口之处。毕竟谷内住着赫赫有名的隐谷圣医，因此有不少人慕名而至。有求医问药的，有想拜入圣医名下学医的，也有怀揣着小心思打着切磋的名义的。 山谷以及周围相当部分的山地是属于隐谷圣医的，所以在他的地盘未经过允许不得擅自进入。 隐谷圣医虽然被称作隐谷圣医，但处世其实一点儿也不隐蔽，端被这么称呼，全是因这个山谷正好被称做隐谷。 并不象听上去的那样隐居避世，再加隐谷上离陌城近，来往方便，所以也不低调。 隐谷圣医虽然不低调，可也一点儿不爱被人打扰清静。 于是，络绎不绝前来的人不少都被拒之在了山谷之外，进不了山谷的人又不想返回陌城，万一遇到圣医突然心情大好，愿意让人进去了呢。于是不少人就在山谷入口处的村子落脚，期待能得到圣医一见。 这个小村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村子的生计便跟隐谷密切相关起来，不只隐谷里的人需要在村子采买食物，住在村子里的外来人也需要住宿和饮食。 村里的人也自发维护起隐谷来。但是，村民如果发现有人图谋不轨，妄图偷偷潜进山谷，那就会用棍棒打出去，连村子里都不让呆。 虽然隐谷里也有看守，但有村民的维护，也免掉了不少麻烦。 隐谷圣医有时便会在季节交替或者容易生病的季节，送给村民草药熬汤喝，有病治病，无病预防，彼此相处其乐融融。 村里人尊称隐谷圣医为隐谷先生。 他们自然在隐谷之外就受到了阻拦，拦着他们的是两个十来岁大、村子里的男孩子。 姚远自从离开隐谷后，已经有十年没有回来，而且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外貌变化有限，但整个人的气质与过去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整个人看上去，可以说与以前截然不同。 就算是过去曾经与他相识的人，乍然之下见到他也未必能一眼就认得出来，更何况两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两个孩子根本就不认识姚远。 “这里是圣医的地方，”一个孩子站在道边的土堆上挥舞着一根竹竿，大声说。“闲杂人等，未经通报允许，不得进入。” 这地方还不算踏入隐谷，只是村民有时候会避免无心之人误入，所以早早就先给予警示。到了前面必经的隘口。自然会有人向里面通传。 不过，当孩子一看见从姚远身后露出身影的夏紫苏，马上认了出来，态度立即变了。 “夏大夫，您回来了。”孩子熟络的打招呼，又指着姚远问夏紫苏，“这个人是你带来的吗？您认识。” 夏紫苏笑说：“认识，不只我认识，而且我师父也认识，还很高兴他回来。” “他是谁呀？”孩子好奇的问。 “他是我师兄。” “呀，那他也是隐谷的人了。” “对。” 两个孩子对姚远就变得也热情起来，但是又忍不住充满疑惑的问：“可是为什么我们都没见过你呢？” 姚远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十年前离开了隐谷，后来就没有回来过了。” “哦——”孩子露出了然的神情。都已经十年了，那么，自己见都没见过，当然不认得了。但是，“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一直没有回来呢？” 姚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多年以前，他也经常在隐谷出入，没想到这一回来，遇到这样的问题竟然没法回答，不由得苦笑。 夏紫苏解围道：“我师兄在边城，那里很远，他在那里行医，给驻边的官军看病治伤。” “原来是这样，”两个孩子当即露出了崇拜的神情，“好了不起，是军中的大夫呢。” 姚远只是微笑。 “是这样没错。”夏紫苏点点头。 两个孩子立即缠着姚远问了起来。 “那里有没有扛着百斤重大刀的将军？” “你看见过敌人吗？他们长什么样子？” 夏紫苏就笑着说：“你们别急，我师兄已经十年没见到师父了，等以后你们再问吧，现在，我师父在吗？有没有离开隐谷？” “隐谷先生在呢，他没有出去。” “那好，”夏紫苏说，“我们先进去了。” 姚远也友好的说：“等回头有空了，我再跟你说说军中的故事。” “好呀，好呀。”两个孩子欢快的答应，就冲着两人挥挥手，目送他们走进隐谷。 与山谷入口的热闹繁杂不同，山谷之内清幽明净，一些开阔之地大多被用来种上草药。依山傍水处座落着几间大大小小的房屋，便是住屋、药庐、库房以及晒场等等。 隐谷老人此时正在药庐里。仆役通传了好一会，才传来隐谷老人的回话，但只叫了夏紫苏一个人进去见他。 夏紫苏给了姚远一个安抚的眼神。 姚远隔了这么多年才突然回来，师父当年那么生气，猜得出来这时怎么也得要出一口怨气，自然只能冷落他了。 姚远并不以为意的冲夏紫苏笑了笑，只是垂手站在药庐门前，也不做声，就静静的等候。 白发冉须的隐谷老人一脸严肃的坐在桌子边，手里抓着几株草药，面无表情的看着夏紫苏走进来。 夏紫苏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师父。” 隐谷老人“唔”了一声，垂下眼摸了摸手里的草药，又似有似无的瞅着他看了看，就是不说什么。 若是以往，看见夏紫苏回来，他早就笑眯眯的询问遇见过什么病症，又发现有什么新的草药，种子如何，药理如何等等。 他现在这个特别严肃的样子不正常。要说跟姚远回来没什么关系，夏紫苏是不信的。 师父不过是在心里别扭，表面上端着样子而已。姚远毕竟是师父的爱徒，所以师父既想原谅，但又觉得对师兄的所作所为不甘心。 端端正正的见过礼了，夏紫苏就放轻松起来，坐到师父的对面，假装对桌上的草药感兴趣，其实眼睛却在瞟着师父的表情。 隐谷老人的身体保养得很好的，满面红光，这时眯着眼睛，微微嘟起的嘴巴边上显出了细纹，好象非常认真的研究着草药。 夏紫苏心里有数，也不跟他提师兄，师父不问，他就自己说起见闻，然后就见到师父的耳朵竖了起来。 夏紫苏最值得一提的就是近来边城之行，恰遇到疫病发生的经历。 做为医者，最关心的自然就是疾病的发生，以及如何救治病人，听到夏紫苏说到边城的这一事时，隐谷老人的神情就开始肃穆起来，关心的询问起详情。 夏紫苏的名气便也是因此传开来，而隐谷老人得意之时，自然也是关心徒弟有没有遇到危险。 边城发生的疫病是夏紫苏和姚远一起经历的，两人一起配合，经过白天黑夜的研究，终于找到了破解的药方。夏紫苏在跟师父的一问一答之中便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姚远。 除去疫病一事，夏紫苏对在边城时看到姚远在外伤救治上的成就也是钦佩不已，便也将自己看见师兄如何救治的情形述说出来。 自己的徒弟虽说没有照自己期望的那样成长，但终究没有被荒废，隐谷老人就长舒了一口气。 不该怎么说，姚远到底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夏紫苏瞧着师父这是放下了，立即不失时机的说：“师兄回来了。” 隐谷老人反应过来，没法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憋了一下，还是收住了喜悦的表情，干巴巴的说：“你师兄回来了，怎么不见人来看我？” 夏紫苏忍笑，就站起来说：“我想讨师父的好，师兄这是先让着我。我去叫他。” 隐谷老人挑挑眉，只是一动不动的端坐着看夏紫苏走出去，想了想，还是继续摆着严肃的表情。 看到夏紫苏面色愉快的走出来，姚远挑了挑眉，露出询问的眼神，脸上的表情愧疚、忐忑，又有些期待。 夏紫苏走到他身边，含笑说：“师父叫你进去。” 姚远眼睛一亮。 “你回来了师父很高兴。”夏紫苏又说。 姚远脚步顿了一下。“谢谢师弟。” “我见过师父了，那我去逛逛药园，师父交给师兄了。” 姚远点头。“你去吧，回头我再找你。” 夏紫苏笑着摆摆手走开。师父肯定想问姚远很多事情。 当年师父有多看重姚远，在姚远因为情伤就远赴边城，师父心里就有多生气，此时见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来消除这些年来的遗憾。， 89|88.89 山谷里有不少地方被开辟来种植草药，但一些比较珍稀的草药只栽种在一个由专人打理的药园里。药园隔得不远，沿着药庐边上的小径走过去不远就是。 对草药非常感兴趣的夏紫苏是那里的常客，每次回来都必定要去看一眼。 然而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取得师父的原谅，尤其其中还牵扯到一个师兄旧情人的一个孩子。 逛了一会，夏紫苏按捺不住了了，揣摸着师父的态度又回到药庐。 就算师父原谅师兄以前的一时冲动，可眼下师兄还是一副旧情犹在的样子，师父怕还是很不愉快的。 果然，一进到药庐，就看见隐谷老人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姚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夏紫苏不由得叹息。 师兄太过情根深重，不但没有怨恨当初青梅竹马的恋人移情别恋，如今，即使伊人已逝，却仍然无怨无悔的连别人的孩子都容留下来，并且还要尽力为他救治性命。 师父因为姚远因情伤而远走他乡的事本就对那个影响了他的一生的女子怨恨不已，这下，还要费心力救治她的孩子。可以想象得到，隐谷老人心里憋屈得很。 隐谷老人就是这么想的。那姑娘不仅毁了自己的徒弟，还要用自己的孩子继续来祸害他。 姚远虽然因为自己的举动对师父感到很愧疚，但对于救治孩子的一事上仍然很固执。 姚远站着，默默不语的低着头帮收拾桌上凌乱的草药。 隐谷老人背着人抱臂坐着。 夏紫苏一进来就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他装作压根没察觉什么异样的气愤，只是兴高采烈的跑到隐谷老人面前，象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说：“师父，我在您的药园里看中了一味草药，想跟您要。” 隐谷老人显然还在气头上，听了夏紫苏的话，没好气的说：“你既然已经看中，又来跟我说什么，以前拿的时候也没见你来问过。” 夏紫苏摸摸脑袋，说：“因为我正在琢磨的这个药方有些特别，我还不能确定有没有用，还要跟师兄讨教一下，也要听听师父的意见。” 隐谷老人抬眼瞧了瞧他。“还有什么能难的住你的。” 夏紫苏微微一笑，转向姚远说：“师兄，还记得我们在边城时琢磨的那个麻药的配方吗？我觉得师父的药园里有一昧草药可以用在其中。” 姚远一听，停下手里的动作。那时他跟夏紫苏提到一个想法，看通过什么方式能减轻受伤的将士在治疗时的痛苦，当时已经有了想法，但是后来遇到了疫病的发生，就把这事放下来了。 “你已经有想法了？”姚远认真问。 隐谷老人听到，微微侧过半身，问夏紫苏：“你说什么麻药？” 夏紫苏就把为了减轻病人的疼痛感，如何在给人做外伤治疗时把人麻痹的想法说了出来，然后，也说了自己试过的一次，就是在泠镇时用在程木峰身上的。 姚远因为在边城，眼见士兵遭受伤痛的折磨，感同身受，听到夏紫苏做出的效果，自然很是高兴。 而隐谷老人自然也是很感兴趣的。 “这个还需要做些改进，我一直想找机会跟师兄再商量的。”夏紫苏说，看向姚远耸耸肩，“只是，眼下师兄看来没什么空，他还得牵挂别的事情，靠我自己，当然会有思虑不到的地方。” 这意思隐谷老人怎么还会听不出来。夏紫苏初到他身边时，他是除了教授医术，别的一概不管，而姚远以前对夏紫苏照顾有加，所以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很好。 “你就这么想帮他，他这样傻傻的有什么值得。”隐谷老人颇为不满。 夏紫苏看看姚远，又看看隐谷老人，说：“我见过那个孩子，他那病症是因为被人下了药，我也很有兴趣尝试下看能不能给他解毒，再说，一个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又没做什么坏事，被人下这样的毒手，实在是可叹。师兄做为大夫，慈悲为怀，那孩子不过是个病人而已。”夏紫苏说，“我倒是很希望师父也能帮治疗。” 隐谷老人就怔了一下，看了姚远一眼。“什么？是被人下毒？” 姚远点头默认。 他刚才心急了点，才跟师父为了以前远走边城的事取得了谅解，就迫不及待的恳求师父帮助救治这个孩子。隐谷老人不明前因后果，这才气不打一处来。 作为医者，本职是救死扶伤，听说这等害人性命的事，自是深恶痛疾。 隐谷老人就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隐谷老人叹了口气，说：“来吧，跟我说说症状。” 他这话是答应了，姚远心下一喜，当下和夏紫苏把给那孩子诊脉的情况一一跟隐谷老人禀明。 隐谷老人阅历丰富，又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当下心里有了定论。 他在夏紫苏后来拟定的药方上重新添减了一两样药材，主要是考虑到孩子的年纪，身体对一些药材的药性承受能力有限。夏紫苏和姚远亦都是受教。 夏紫苏也打算制作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这方面自然姚远不及他，于是制作解毒丸的事就落在了夏紫苏的身上。隐谷老人也答应谷里的草药任由他们选取。 姚远感激涕零。 牵挂着陌城里的岳琪林，姚远没有留多久，仍然返回了陌城。 对于姚远的一片痴心情重，隐谷老人只有无奈的摇头叹息。 夏紫苏送姚远出谷。 对于夏紫苏疑惑为什么不把岳琪林带到隐谷里来治疗，姚远解释不想让自己的事再带给师父带来困扰。再说，有隐谷提供的草药，有夏紫苏帮忙制作解毒丸，岳琪林身上的癔症治愈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陌城离隐谷并不远，他也可以随时来探望师父。没什么意外的话，大概他暂时不会离开陌城。 还有另一件事就是有关于麻药的。 虽则姚远离开了边城，但从医者仁心上来说，他是非常关注这个药方的效果的，很关心是否可用。 夏紫苏在隐谷，一方面替他制作解毒丸，一方面可以跟大家一起商量药方的改进。 为着这一系列事情，夏紫苏暂时在隐谷留了下来。 在大家的努力下，原来规划好的田地已然成形有了模样。 村里注意到他们挖沟渠的人中有人也打起了主意。 村里一户名叫李二秀的，家里夫妻两口，带着一个稚子。家里地虽然不多，但人口也不多，还算能勉强糊口。 他家的田地距离程木秀家的比较近，位置方面的原因，跟程木秀家的地类似也是比较缺水。 听说刘景田带着两个儿子到三四里地外的山涧里挖沟渠，准备把那里的水引过来，他起初也是觉得他们有点异想天开的。有一天，李二秀得了个空，借口看看热闹，就跟着去到山涧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心也动了。 李二秀就跟刘景田商量，他家的地离刘景田他们新挖的地也不算远，能不能在他们把沟渠挖到的时候，就多挖一截，能让水也直接灌溉他们的地。 自然，他也不是白白享受的，现在地里的庄稼就等着时候到了收获，眼下他能抽出点空闲时间，也可以出点劳力跟着他们一起挖沟。 有人愿意加入，刘景田自然是愿意的，无非就是把沟渠挖长一点，并不费什么劲，而且有人加入进来一起挖沟渠，可以加快进度。 刘景田答复李二秀之前，先问了程木秀的意思。毕竟这是他们两家共同的事，另一家人加入进来，他还是要征求一下程木秀的意思。 程木秀当然没意见，于是，挖沟渠的除了原来的人，又加进了李二秀。 程木峰一直在家里疗养着，他那接好的腿得慢慢的恢复，急也急不来。 现在他只是左腿不能用力，又有刘力壮给他做的拐杖，有时自己也能小心的下地挪动一下。 家里有程木勤和程木芸作伴，时常刘二婶也会过来照看，程木秀就放心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挖地和挖沟渠上。 期间好心的马大叔也来看过他们。 马大叔说在镇上他还遇到过陈凡，陈凡也关心的询问了程木秀他们的情况。 聊起镇上有什么新闻，马大叔就说回春堂的夏神医已经离开了泠镇，而且，陈凡也证实了。 听到这一消息的程木秀有些愣神，再问多一点，马大叔也说不出什么。 程木秀顿觉有些失落， 夏紫苏对于处在困境中的她的帮助，犹如雪中送炭难以言表，程木秀期望着在以后自己有能力时能够回报这个恩情。 这时突然就听说他已经离开了泠镇，想起以前他似乎长期都在外云游，程木秀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这一去，自己是不是会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程木秀除了欠着程木峰的治疗费，手里还拿着他的十两银呢。 90|88.89 回春堂的伙计已经对程木秀非常熟悉了。 当程木秀挑着装满了瓜果蔬菜的担子——这些是她一早从自家菜园里采摘下来的新鲜瓜果蔬菜，上面还带着露水——走进回春堂大门，正在给来人抓药的伙计看见她就点了点头招呼。 看到伙计正忙，程木秀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就直接说：“这是我家里自己种的，今天早上刚摘了下来，特意挑来送给你们。” “管事在里面，你自己进去找他吧。”伙计一便动作麻利的抓药秤药包装，一边冲着她说。“你知道怎么走，他在库房那里。” “好，那我就挑进去了。”程木秀说。 程木秀穿过中门，熟门熟路的到了回春堂的后面。 天井院里，一个药僮正在打开来一个袋子，拿出里面草药放到架子上摊开来晾晒。陈凡一边检视着，一边跟药僮交代着什么，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挑进来一担瓜果蔬菜的程木秀。 陈凡撇下药僮，满面带笑的走过来。 “你来了。”陈凡说： 程木秀把担子放到地上，客气的说：“前段时间我跟我弟弟给您添麻烦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想了想，送点我们自家菜园里种出来的东西，就是一点心意。” “很好，很好。”陈凡笑呵呵的说，“新鲜的蔬菜这些，我们老爷最喜欢了。” “那太好了。”程木秀舒了口气。 她想过送什么比较好，论能力，她可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都还不会现在还欠着人家的治疗费呢。 要说好东西的话，程木秀自己有的自然就是黄鳝了。 水田里的黄鳝产过卵后，就可以拿部分黄鳝出来卖，或者自己吃。但程木秀一直记得回春堂的夏老大夫对黄鳝尤为抵触，而且，黄鳝虽然好，可是要是不会做。做出来不好吃也是白搭。 程木秀不知道回春堂的厨师会不会做黄鳝，所以，想了想，还是不要冒失了。 再说，礼轻情意重，她只是想略表一下自己的心意，所以，还是从自家菜园挑选出的最好的瓜果蔬菜。他们应该会喜欢。 所以听到陈凡说很好，程木秀很高兴。 陈凡让人去叫厨房里的人来，一边又问程木秀：“你弟弟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腿疼得厉害或者别的什么？” 愈合的过程中虽然会有点疼，但如果疼得特别厉害，难免会有点别的什么隐患，这时候就要注意了，陈凡所以才会这么问。 “我弟弟现在很好，靠着拐杖还能下会地。”程木秀说。 “如果不是必要，暂时还是要少点下地，要完全愈合了才没问题。”陈凡叮嘱道。 “谢谢陈叔关心，我会当心的。” “那就好。” 说着话时，厨房里的人过来，才知道原来是有人送新鲜的瓜果蔬菜过来。他也没带个箩筐过来，于是就干脆把担子直接挑走了，说等会再把篮子送回来。 程木秀当然不会介意。她估计刘景田去办事得要花点时间，她在回春堂里稍微耽搁一下应该没问题。 刘景田是到衙门去了。 到现在，他们已经把计划中开发的田地清理干净，刨掉埋在土里的石头，松土之后又整平，打实田埂。刘景田的意思，赶在农忙开始前把地契的事办完了，后面就专心挖沟渠的事。 今天就是去报备，看看衙门什么时候可以派人到实地去丈量，只有在丈量完之后才能把地契立起来。 因为还没涉及到写田契，只是去报备，所以刘景田一个人去也就够了。 程木秀是因为前天听马大叔说起夏紫苏离开了泠镇的事，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不安，便借这个机会到回春堂一趟。 而且，带程木峰回家后，一直就没在来过，她就想送点东西表示一下谢意。只是，最该接受感谢的那个人已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程木秀心里也挺嘀咕的，夏紫苏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么这不会代表什么含义呢。难道也不关心一下他投入的钱怎么办。 程木秀就想，夏公子可别改变什么主意，她这时可正是在节骨眼上了。 程木秀于是忍不住开口向陈凡询问：“那个，我听说，夏公子外出了？” 陈凡见过马大叔，说过这个，想来她也是从马大叔那里听到的，就点点头，说：“是呀，这回大少爷回来，已经是他在家里住得最久的一次了。” “你是说，夏公子会走很长时间？他大概很久不会回来了？” “这我可说不定，但我觉得，现在的大少爷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或许过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是也说不一定。不过，这只是我自己这么想的。”陈凡说。 “这样啊。” 陈凡看到程木秀有些失落的神情，就想了起来，说：“你是担心大少爷放在你那里的银钱吧，你不用担心，大少爷跟我交代过了。大少爷说，你只管放心，他不会催促你，等你以后有了收获，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到这话，程木秀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心里也稍微安定了些。 “我，”程木秀顿了一下，说，“我都还没来得及再跟他道声谢。不只是那比钱，还有给我弟弟治腿的事。” “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大少爷既然是大夫，那自然是应该的。” “我会努力挣到钱的，以后要好好答谢夏公子，还有你们大家。” 陈凡笑呵呵的说道：“你那么能干，没问题的。”又说，“对了，你到镇上是有事情要办的吧，我叫他们把你的篮子拿来，免得耽误了你的事。” “刘二叔到衙门去了，我等会就去买点东西回去。” “衙门？你们这是……”陈凡疑惑的问。 程木秀就说了准备办田契的事，陈凡听了也为她感到高兴，感概说：“你也真不容易。” 告辞了陈凡，程木秀就去买点东西。 刘景田到时要从衙门请人到他们的地里去丈量，等丈量完，写地契，盖官印等等，一系列事情做下来，估计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而要是做到一半时，又正好是到了中午，那么，肯定要准备好丰盛的饭菜来招待衙门的人，这样人家才会尽心的为你办事。 蔬菜什么的自家菜地里种有，都是新鲜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要买的是一些在村子的集市上都买不到的一些调料等等。而且，既然来了镇上，程木秀也顺便买点自己家里缺的一些东西。 程木秀到了约定的地方不久，刘景田也来了。 “二叔，怎么样？”程木秀关心的问。 “已经报备了，”刘景田说，“大概过两天就会派人到望溪村丈量土地。” “过两天？”程木秀问，“说了确切那天了吗？” 过两天是个模糊的概念，他们这是要过多久呢，时间不确定的话，到时候刘景田他们又去山涧那边挖沟，万一这个时候人来了，又要跑去叫人，这样很耽误功夫。 刘景田无奈的说：“人家非要那么说，我也没办法。好处也给了人了，唉。” 看见刘景田一脸唉声叹气，程木秀赶紧安慰说：“没事，我就那么一问。” 刘景田就又跟程木秀比划了一下，说私下递给了衙门里的人大约多少多少钱。这还没开始办事，钱就已经花去了几十文钱了，刘景田叹气便是因为这个。“连他们去望溪村雇马车的钱，也叫我们预先支付了。” 之所以每一笔开支，刘景田都要跟程木秀解释清楚，是因为毕竟大家一起办事，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钱，不管是当借的也好，程木秀心甘情愿为他们支付的也好，总之大部分的钱都是程木秀的。所以开支情况自然要跟她讲清楚。避免以后有什么误会、 刘景田怕程木秀不理解，还说：“有些钱不花不行，心疼不得，” “我明白，”程木秀赶紧说。花钱好办事的道理，程木秀自然是清楚的，又说：“该花的就花，我们也就一次办完了这事，以后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程木秀反而回过头来安慰，倒叫刘景田有些刮目，点了点头，说：“你明白就好。” 程木秀笑了起来，说：“刘二叔，您办事，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么。” 刘景田又感慨又欣慰的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刘景田送了钱疏通关系，官衙的人果真是在过了两天以后才姗姗来迟。 他们不识路，就先到了村子里，叫来村长问话，然后村长刘安就带着他们慢慢走到山边那里。 村里人也早就知道他们一直在那里挖石头整平土地的地方。 衙门里的人一来，就引起村子里的人的注意，于是大家就都知道了，刘景田和程木秀两家今天要一起在丈量完土地后，就要在衙门里办下有官印的田契。 一时间，无所事事的人就跟着一起过来，在一旁凑热闹，看衙门里的人丈量土地。 91|88.89 刘景田也怕误事，看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就没去山涧那边挖沟渠，而是留在了新地这边，等着看衙门的人什么时候到。 沟渠的那一头要挖，这一头也是一样，两边是齐头并进。 程木秀一边整平和把泥土挖深，一边沿着地形挖沟，这沟就是以后要跟山涧延伸过来的沟渠相连的。平时刘景田他们挖那一头，程木秀就挖这一头。 挖沟渠这事本来就是做的长久打算，一时也急不来。 衙门管着土地记簿的官吏带着两个长随慢悠悠的到达望溪村时，时间以是巳时，离中午还有两个多小时，再叫上村长做见证，又丈量，记录等等的，等做完这些肯定就到了中午，做这意味着刘景田还得招待他们一顿午饭。 不过这些，刘景田他们都已经有了准备，也不是什么难题。 刘景田正在地头上挖土时，就看见了村长刘安领着几个人慢悠悠的沿着田地上的土埂走过来，叫上刘力平一声，放下手里的工具就迎接上去。 蹲在水田旁边正在往水里丢蚯蚓、螺蛳的程木勤抬头望了一眼给自己做了个手势的刘景田，就丢下竹筒，飞快的跑回家，也叫程木秀过来 这边山旮旯的地方平时没怎么有人注意，村里人只知道刘景田一家为了今后刘力壮娶亲后设法有块自己的地种，所有才花了大力气从一片碎石荒土地中清理了一片平地出来。 偶尔有人路过，看见他们劳作，其中也有程木秀的身影，也不过认为刘景田家自己既然要开荒，地点又正好在程木秀家附近，他们本来就一直挺关照程木秀姐弟几个的，于是也顺便帮程木秀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这会连衙门里的官吏也来了，这是正式要把地契立起来，可就拥有了自己的一片田地。 当真清清楚楚的看见这里大片的地方，石头搬走了，灌木也砍掉了，泥土挖得很深也很松散。看着眼前阡陌纵横，大多数人是羡慕的，没想到眼错不见，就已经弄得这么好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地虽然是挖开了，但这么一大片地显然需要很多水来灌溉，这地到底值不值得种还是有人深表怀疑的。 程木秀赶到时，刘景田已经跟官吏聊了好一会，一边对着面前的土地比比划划。 官吏对后面才赶过来的程木秀投过去一眼狐疑的注视，听刘景田手指着一条分界线的地方，说另一边的田地是属于程木秀的，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官吏的想法和村民是一样的。 官吏对刘景田挑着眼说：“你真的确定这连成一片的地是要这样分？”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分好的。” “反正这是你们的事，我不管。等把土地丈量完，写好了地契盖上印，你要想再反悔可就不行了。” “那是当然。” 官吏心想，刘景田一定是脑子不清醒。从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他也听得出来，地虽然是两家人一起花力气开出来的，但是明显刘景田家花的力气更多，但这田地却在在两家之间均分。 这很明显刘景田很吃亏。 不过，就象他讲的，反正他们两家自己商议好了，自己只管丈量和记录，其他的不关自己的事。 官吏就在田头上找了个高处有石头的地方坐下，指挥着人开始丈量，自己就根据他们报的数字、地标等等，把内容记下来。 程木秀低头交代了程木勤几句话，程木勤就跑回家去，过了一会回来时，手里提个小篮子回来，里面装了几个橘子。 程木秀就抓了两个橘子递给了官吏，剩下的连着篮子一起放到了官吏的脚边。 官吏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刘景田和刘力平跟着看人丈量土地，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程木秀就跟刘景田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去准备做饭的。 就着地方近方便，程木秀跟刘景田说好中午的时候就在自己这边招待衙门里的人，到时候，刘景田和刘力平来做陪。村长自然也是要请来的。 因为刘力平还在山涧那边挖沟，刘二婶就另外做饭菜给他们中午送过去。 程木勤不乐意跟着回去，想在这里看热闹。跟程木秀保证乖乖的不随意乱跑和碍着别人做事，才被程木秀允许留了下来。 程木秀也想着让他多见识点事也好。 官吏就坐在田边等着，指挥其他人来来回回的走着扯量尺，遇到有疑问时，才走过去察看然后下达命令。大多数时间，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人干活。 丈量从这一头到那一头，足足也忙了有一个多时辰，等到最后数字报完和填完后，日头已上了正中央。 大伙的额头都出汗了。 经过丈量，整片开挖好的田地得出的数字是十九亩，程木秀这边包括原来已经灌上水并养上黄鳝的水田，比刘景田还多出一亩。 官吏跟刘景田反复确认了几遍，见他没有意见，就把两家田地的数字确定下来。田契要等到他回到衙门里写下来，再盖上官印才算作数。 之后收拾东西，就一块到程木秀的家里吃饭。 村长刘安是第一次到程木秀的家里来，看见她这里已经搭起了一座院子，除了原来的旧屋，还多出了一间看起来还挺象样的竹屋。院子里东西虽然多，但收拾得井井有条，所以看起来不觉得拥挤。 尤其在院子外面，就有个蓄水池，竹渠引来的水流到水池里，再沿着沟流到地里，除了灌溉，还方便他们取水。 这般奇思妙想，不只是刘安，就连官吏瞧见，都不得不佩服。 尤其听说这个竹渠还是程木秀的主意，并且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努力做成的。衙门的官吏这才有点儿明白了刘景田怎么会甘愿帮助程木秀这么多，除了这姑娘有各种奇思妙想外，说不定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呢。 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别人的事，官吏也懒得去考究这么多。他瞧见程木秀准备好的丰盛的午饭只是觉得非常满意。 程木秀早有准备，所以做这么多人的饭菜也没费什么劲。刘力平还回家一趟拿来了一坛米酒。 写田契的事还得要靠官吏尽心尽力帮着办，这一顿午饭程木秀就做得格外丰富，其中就有精心烹制的香蒜爆炒黄鳝。 农村人饮食讲究的就是吃饱了有力气干活，对于精致的饮食没有太大的追求。 刘景田家跟程木秀走得近，程木秀做的黄鳝烹饪有多好吃自然是知道的，但也不大经常吃。 但衙门里的官吏就不一样了，可就比乡下人吃得讲究了一点，也喜欢美味，初看见黄鳝时有点惊讶，毕竟这东西不大有人吃，都说有股怪味。 但黄色油亮的黄鳝跟白色的香蒜搭配在一起，色泽非常诱人，而且不知道程木秀是用的什么办法，味道不但不难闻，还非常香。 官吏忍不住下筷子拈起一块放到嘴里，嚼了嚼，肉嫩味鲜，舒爽不已，当即赞不绝口。 “姑娘做的这道菜肴，简直人间美味啊。”官吏赞叹说。 “喜欢您就多吃点。”看到他心情舒爽，程木秀自然是满意的。 只要官吏开心了，他们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丈量土地的事已经做完，下午官吏只等回到衙门里写好田契盖上官印就可以了，没别的事，所以中午这顿饭吃得不慌不忙。 因为还要赶回泠镇，官吏倒也没多喝，剩下的就打包带走。 临走时，吃得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官吏对刘景田和程木秀说：“你们的田契没问题，等回去了我就马上给你们弄，晚点你们就过来人，看好了就带回来自己收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刘景田道谢着，一直送他们走到村上。刘力平去邻村雇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送官吏回去镇上。 大家走后，程木秀忙着收拾和打扫，等晚些时候，她要跟刘景田一起去镇上拿田契。 背着人时，官吏跟刘景田和程木秀计算了契银总共需要交多少，叫他们去拿田契时记得把钱带上。 刘景田跟程木秀合计了一下，刘景田自己还差个二两多银子的钱数，这个因为跟程木秀已经说好，就当帮程木秀出活，然后用活来抵，也不存在跟她借钱这事。 这样刘景田不用觉得欠了程木秀的钱，而程木秀也不用觉得老欠着人情，这事这么处理大家都很满意。 刘景田送官吏和随从上了车，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转身朝自己家里走去。 今天已经这个时候，等会还要去镇上，暂时干不了活了，还是先回家里准备准备。 走在路上时，看热闹的人大多逐渐散去，只剩有一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并且神情有异的瞅着刘景田。 刘景田正在盘算着自己事，也没注意到边上，直到胳膊被人碰着了一下，才掉头看见两个村里的人带着讨好冲着自己笑，似乎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92|88.89 望溪村里的人家不多，彼此都认识，只不过远近亲疏不同。 叫住刘景田这两人，是村里一对赵姓的兄弟，刘景田当然也认得，以为有什么事，就站下来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刘家老二，”因为辈分相同，其中个头瘦高赵老大的人开口就叫了刘景田的排行，带着些佩服的说，“你真行，这就不声不响的开了块地出来。” 刘景田不用想当然也知道这瞒不过大家，他请来了衙门里的人今天来丈量田地。衙门的官吏一到望溪村就惊动了不少人，自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家要立新田契了。 “忙了半个多月了，”刘景田点头说。“地是开好了，可还得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开始种得下东西。” “我都看见了，这段时间，你带着你家老大和老二经常在那边干。” “家里也还有活，也是靠大家轮流着干。” “以前也没注意，今天才仔细一看，好家伙，看你们在那片荒地上开了足有好十几亩地呢，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刘景田也没想别的，只是说：“也不全是我们的，我们是几家一起干的。” 这时，一听着的赵老二忍不住就开口问：“你说的是程智海家的那几个儿女吧，说真的，你不觉得吃亏吗？” 赵老二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屑。 刘景田莫名其妙，平时他与赵家兄弟除了见面打个招呼，也没与他们有什么相干的事，怎么他们就突然关心起自己来。 “没有的事。”带着一丝疑惑，刘景田还是客套的回答了一句， “怎么会没有呢？”赵老二露出非常关心的神情，说，“那边本来是就是片荒地，也不归谁，大家都听说了，你不但花了力气，还借了人不少钱，你心甘情愿让程智海家的人占便宜？” 刘景田眉头一皱，当下正色道：“地是我们一起开的，至于钱不钱的，这个也不关别人的事。” 赵老大听出刘景田的不耐来，就拉了赵老二一把使了个眼色，又转过头来对刘景田说：“别生气，我弟没别的意思，没想要跟你打听钱的事。” “我不生气。”刘景田虽然这么说，脸色却不怎么好。 “是这样的，”赵老大赔着笑脸说，“可能你有自己的原因，不想种那么大块的地，我就想，反正给谁种不是种，要是我们兄弟俩能给您也凑点钱，你看是不是可以考虑把你不想种的地转给我。反正这地今天才刚刚丈量完，地契也还没立。我们就商量个价钱怎么样？” 这一说，刘景田怎么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还想叨叨絮絮的说下去，就摆手说：“你不用说了，这事已经定了，不会改了。” 赵老二一听就急了，嚷嚷道：“怎么不会改呢，这地契都还没呢。你说你白白给了程智海家那几个孩子，就算还人情也不至于这样，我们又不是不给你出钱。” 刘景田正色说：“你们错了，那地不是我给的，那就是木秀的，今天丈量的时候村长也在，当着衙门里的人都做了证的，所以，你跟我说这个没用。” “诶，这怎么可能呢？”赵老大一脸不信，说，“我还不知道程木秀他们吗，就几个孩子，还有个是腿残的，小的那两个根本也就干不了活，凭他们自己，一没有力气，二没有生活来源的，她那里能弄来钱，不但开了地，还要立地契。” 要说没有刘景田一家帮忙，他是不信的。 “你怎么知道……”刘景田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吞下了半截，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了，“反正这事你们想都别想，我还有活，得赶紧回去了。” 赵家兄弟还想拦住他多纠缠几句，但是刘景田压根都不理睬，面色不愉的径直走掉了，只留下身后他们兄弟两人大眼瞪小眼，生气可是又无奈。 说起来，那山边的土地也算不上好的，不肥沃，也缺水，但是种点耐旱的作物也能对付啊。 赵家兄弟看上主要是因为看见了现成的，人家都已经弄好了的地，而且明摆着刘景田还不打算全自己种，要是自己也帮他凑点钱，说不定能从中分到一点，可没想到刘景田一点儿也不领情。 “你说，那个程木秀真的有能耐自己弄田契？”赵老二满脸疑惑的说。 赵老大愣了半晌，不相信的摇摇头说：“我觉得不大可能，他们当初从程元家搬出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见到，除了山边那个勉强能住下人的房子，几乎什么都没有。” “可你看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已经围起了院子，眼错不见的，还挺有样子。” “好象……”赵老大也不大确定，只是犹犹豫豫的说，“也一直是刘景田家在帮他们吧。” 赵老二摸摸脑袋。“你说，那个刘景田是不是欠有以前程智海什么啊，要不怎么那么卖力替程智海的孩子打算。” 刘景田现在可没时间，也没那闲情去管他们琢磨些什么。回到家里时，张晓霞去送午饭给山涧那边挖沟的刘力壮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刘二婶一个人正在屋里纳鞋底。 挖沟时走路过去，走的都是崎岖的道路，刘景田他们的鞋底踩到锐利的石头上时磨损比较大，所以刘二婶一有空闲下来，就赶紧帮他们重新做鞋子。 刘力平回来家里拿米酒时，她已经听说了丈量土地的事，见这时刘景田回来一脸严肃，就纳闷着原先听到刘力平说丈量还挺顺利的，怎么现在刘景田这么一副表情。 不过她还没问，刘景田就先说了立契的事没什么问题，还说官吏的态度不错，让他们等会就直接到镇上去拿田契回来，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刘二婶听了松口气，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刘景田就叫刘二婶翻出收藏起来钱，点了点数，就揣到怀里。等会他要和程木秀一块赶到镇上的衙门去，等着写田契盖官印，交了钱就可以拿回田契了。 临出门前，刘景田突然就想起刚才的事，又转身走回来，跟刘二婶说：“对了，我们立了田契这事有不少人知道，都有人想打这块片田地的主意了。你出去要是听到了什么议论，也别参合，也别说什么。”顿了一下，“还有，你跟大媳妇也这么交代一声。” 刘二婶疑惑的说：“我们做自己的事，别人有什么可说的？” “反正你不要理会就行。”刘景田说，“你不知道，我刚才碰到了赵家那两兄弟，原来他们还是故意等着我的呢。他们以为田地都是我们家给开的，见我们没打算种完所有的地，就想叫我把地转给他们，我没理他们。” 刘二婶就啐了一口，说：“想要地，当初怎么不自己想着开，现在看着别人现成的就知道想着来占便宜。” “不用理会他们，反正地也量完了，村长也做有证。”刘景田摆手，顿了一下，又说：“真要认真起来，我们自己也办不下来这几亩地，还多亏了木秀有办法，只是这事还不能说。” “这个我明白，我不会多话的。”刘二婶也知道这事得慎重。 “那我先去看看木秀那么准备好没有。”刘景田就说，“一会我会跟木秀一块到镇上去拿田契。” “你去吧，等大媳妇回来，我就也过去帮照应一下木峰他们。” 刘景田就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刘景田先去到程木秀那里跟她会合，再带齐所需要的钱，就直接山边的岔道走了出去，没经过村子。 衙门的人一走，看热闹的也就散了，知道这事的人也就闲聊时又说上几句，没人注意他们这么快就已经出发到泠镇去了。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耽搁，走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镇上，一到了镇上，就径直就去了衙门那里。 给他们办田契的官吏果真没有为难，而且态度很好，大概是对望溪村时的招待感到很满意。官吏很快就写好了关于田契的公文，刘景田和程木秀各自一份。 写完后，官吏还拿起来读给他们听了一遍，旁边另外还有个见证。只要刘景田他们没有什么意见的话，一盖上官印就算完了。 程木秀就索取田契自己想看一眼。 官吏瞅了瞅她，那意思你又不识字，看也看不懂，不过倒没拒绝，只是说：“你要不放心，就叫个识字的旁人再给你读上一遍。衙门里写出来的文书，可不是想随便写的。” 程木秀自然是认识字的，只得不得不装作不认得。 “我就想见识一下，瞧上一眼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程木秀的样子显得颇有些一无所知，但又迫不及待。 官吏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拿起写好的她的那一份，冲她一递。 程木秀装出来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接过自己的那张的同时，也把桌子上刘景田的那份也一起抓到了手上。 官吏抽了抽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由她去了。 程木秀就把两张都快速浏览了一眼，主要看着关键的地方没有错，还不忘装出新奇又恍然大悟，好象是见识到什么新东西。 见她这样，官吏也不与她一般见识，过了一会，还见她两眼炯炯有神的捧着两张份文书，这才冲她招了招手。 见状，程木秀才赶紧把写着田契内容的文书递了回去。 程木秀就是想确定一下，看上去没有问题。 “行了吧？”官吏带着调笑的口吻问道。 “有劳了。”一旁刘景田抢先回答了话。 93|88.89 刘景田又暗中悄悄往官吏的手里塞了几个钱，官吏脸色更加和颜悦色。 接下来走流程办手续，交收契银，然后盖印及留存记录等等，没花多少时间，事情就全办妥。 程木秀和刘景田终于拿到了各自的田契文书。 这事一了，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程木秀和刘景田的心里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心情变得轻松，神情也非常愉悦。 收好了文契，刘景田临走又跟官吏道谢了一番，这才离开。 站在街道上，程木秀觉得一眼望去特别天高气爽。 “我们不用着急赶回去吧。”程木秀说。 回去时间也不剩多少，干不了什么事，今天就休息一下，放松放松。既然都到了镇上，也顺便买点什么回去，就当庆贺庆贺。 刘景田也很赞同。 虽然这一下子，几乎是花光了所有的钱，但是，人一高兴，就什么也不觉得了。 不过，刘景田跟程木秀考虑的并不太一样，程木秀就想买点好吃的，毕竟家里头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是小孩子，就算是程木峰，年纪也不算得上大，大家平常都吃得比较节省。 即使程木秀想方设法，毕竟手头不宽裕，能让大家吃饱就已经很勉强了，零食什么的都没有。所以，今天就奢侈一回吧。 程木秀买了几种味道不同的糕点，又买了些果脯，打包装起来，准备带回去让大家开心开心。 手上还有几个剩余的钱，路过一个店铺时，看见有卖小孩的服装，就想起来陈凡的侄子陈振易的媳妇据说快要生孩子了。 当初在陈凡的授意下，陈振易给自己也帮了很大的忙，但自己一直没机会答谢。程木秀就买了一顶小孩戴的虎头帽和一双虎头鞋，带去回春堂，委托陈凡帮送给陈振易的将要出世的孩子。 刘景田买的就是日常生活中比较实用的东西。 程木秀和刘景田约好等一会碰头，刘景田去买自己需要的东西，程木秀就又到了回春堂。 陈凡得知她已经把田契的事情办好了，也为她感到高兴，又看到她送的小帽子和小鞋子，非常开心。 程木秀也是特意来说一声的，毕竟虽然夏紫苏外出，但当初她和夏紫苏之间的协议，陈凡是见证人。程木秀就认为，自己用着些钱做的每一件事，自然都应该告诉给陈凡听一声。 虽然这里没有代理人一说，但在程木秀看来，还是把陈凡就看做了是夏紫苏的代理人。 回到望溪村，刘景田又特意叮嘱了一番程木秀要好好保管田契，才和她分手朝自己家走去。 他们这一去一回没让什么人注意到，倒也免除了些麻烦，而且，程木秀依旧习惯于走村子外面的道路，就更没人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就办下来了田契，而且已经拿回来了。 程木秀还没走进自家的小院时，就发现里面似乎很热闹，龙凤胎的笑声自然不用说，远远就听到了。当进到小院时，程木秀就发现了刘力壮和王素缨都在。 王素缨和程木勤在逗着程木芸抱在怀里的一个小东西。 看见程木秀回来，程木芸就跑过来，把怀里捧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举起来给她看。 一只巴掌大点的小狗，发出胆怯的、细小的鸣叫声，毛发灰蓬蓬的，看起来似灰似黄，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程木秀再一转头，就看见刘力壮蹲在地上正扯着根藤条，大概是编个藤篮给小狗睡觉用。 程木芸欢快的说：“这个是王姐姐送给我们家的小狗。” 王素缨笑说：“是我爹养的大黄生了一窝小狗崽，我就抱过来一只，等长大了看家护院也挺好的。” 程木秀伸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松松软软的很舒服，只是小狗大约刚来到陌生的环境，所以很害怕，程木秀就感觉到手底下的小身躯微微的一个劲的颤抖。 “它好害怕。”程木秀笑说。 “没事，等熟悉了，它就好了。”王素缨说。 “它吃什么？”程木芸抬头问。 “你们吃剩的一些残羹剩饭，给它吃点的就行了。”王素缨说。“它现在还小，也吃不多。” 刘力壮已经编好了藤篮，程木秀见状就去找了几块破布，垫在篮子底部，程木芸就把小狗放到了篮子里。 小狗一进到篮子就蜷成了一团。 程木芸就问程木秀：“我们把它放在哪里？” “平时就放在房门边上吧，你们走路的时候当心别踩着了。”程木秀说。 “哎。”程木芸答应着。 程木勤手快的抱着藤篮跑进竹屋，程木芸在后面赶紧追了过去。然后就听到里面程木勤跟程木峰说：“哥，你看，小狗有床了。” 笑呵呵的看着孩子们跑开，刘力壮转过身，看向程木秀。 因为今天有些特殊，他收工得也比较早，先到了程木秀这里放下工具。因为距离远近的关系，通常他就把干活用的一些工具放到了程木秀这里，于是就遇见了刘二婶，听说刘景田和程木秀一块到镇子上去了。 “我爹和你一起回来了？”刘力壮问。 “嗯，二叔已经先回去了。” “你们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吧？”刘力壮又问、 “好了。”程木秀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点点头说。 “那就好。”刘力壮说。不过，看她一脸愉快的样子，刘力壮大概也猜得到了。 程木秀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的纸包，掉头看了看还在屋里欢快围着小狗打转的程木勤和程木芸，无奈的笑了笑。 他们现在刚得到小狗，开心的玩得正来劲，别的都怕都没什么吸引力了。 程木秀就解开纸包，让刘力壮和王素缨也一起尝点。 王素缨拈了一小块，刘力壮却只是摆了摆手。 王素缨只是来给程木秀送小狗，没打算多留，刘力壮自然就陪着她一起走了。 玩够了小狗，程木勤和程木芸总算放小狗去睡觉了，然后就看见了程木秀端着装有糕点的盘子走进屋来。在程木秀的喝止下，飞快的跑去用水洗干净手，然后再跑回来抓糕点吃。 程木秀就把碟子放在桌子上，也给程木峰拿了一块，让他坐在床上慢慢吃。 看着大家或者狼吞虎咽，或者细嚼慢咽，程木秀心满意足的微笑着。 有了田地，她就可以以此为基础，努力使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不仅丰衣足食，还要过得安然舒适。 因为田契中程木秀帮交付了部分契银，因此挖沟渠的活就被刘景田和刘力壮几乎都包揽了下来。再加上后来参加进来的村民李二秀，挖沟的事进行得也很顺利。 程木秀不勉强，家里还有需要照顾的程木峰。 麦田里逐渐变成了黄橙橙的颜色，小麦成熟的时候，程木峰腿上的木夹板也终于被取了下来。 为了稳妥起见，程木秀还是带着程木峰坐上马大叔的车子到回春堂检查了一遍。夏老大夫帮他摸了摸骨骼，说恢复得很好，程木秀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但是，即使这样，大夫还是提醒说，三个月内可以正常的走动，但是不要疲劳，不要做剧烈的运动，等过了一年，就可以恢复如初了。 即使这样，程木秀就觉得已经很好了，看着程木峰终于完全绽开来的笑容就特别舒心。 程木峰虽然可以行走了，但是脚上力气不足，刘力壮帮做的那根拐杖就帮上了大忙。借助拐杖，程木峰甚至能自己走到户外去。 在家里整整憋了一个月，出来到了地头，看见已经开好的、整平了的田地，程木峰既惊讶又兴奋，也去看了一直关心，可又没法亲自照料的水田里的黄鳝。 从第一次吃到姐姐做的黄鳝开始，程木峰相信通过养殖黄鳝这条途经会使他们的生活变得好过。 姐姐有各种奇思妙想，要不是他们拖累，应该会过得很好，可是姐姐从来没有放弃他们，反而想方设法的使大家过得更好。 程木峰所想的就是希望自己尽力能帮姐姐一点忙，好让姐姐不那么辛苦。 程木峰暂时还没法用腿蹲下，就叫一直跟着自己的程木勤下水田里抓上来几条小黄鳝瞧了瞧，然后又重新丢回到水田里。 又分别从另外两块田地里抓了几条，只是看了一眼，还是放了回去。 “大哥，”踩在水里的程木勤一边甩着手里的水珠，一边慢慢提着湿漉漉的双脚踩上田埂，“也有大的黄鳝，为什么不捉？” 程木秀在家里准备了一个盆，有时会叫程木勤抓几条大的黄鳝放在里面养几天，然后在做成菜给他们吃。程木勤还以为程木峰现在是想补充家里的黄鳝。 程木峰神情有些凝重，摇摇头说：“从鱼卵孵出小黄鳝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黄鳝长得好象有点太慢了。” “那怎么办？”程木勤睁大眼睛问，又摸了摸脑袋说，“我每天都挖蚯蚓来喂的，可是，地里沟里的蚯蚓都快被挖光了。” 程木峰之前没过来看过情况，不大清楚水田里小黄鳝的生长状况，他也是凭印象，觉得以前因为淘气偶尔抓过幼鳝，好象这时候应该比自己现在看到的要大一点。 “没事，和你没关系。”程木峰安慰说，想了想，“可能里面的黄鳝数量太多，这点蚯蚓不大够喂它们吃。” “可是挖不到那么多。”程木勤露出苦恼的表情。 “回去我们再想想办法吧。”程木峰说。 94|88.89 自从吃过第一次黄鳝以后，程木峰对程木秀打算通过养黄鳝来挣钱的主意一直深信不疑。虽说他们还没真正开始卖过。仅仅卖过黄鳝的两次都是跟人看病治疗有关，而并非作为饮食。 而程木秀的打算显然是要把黄鳝作为食材来推广，而且还是非常美味的食材。 现在的人只是还没认识到黄鳝的美味，相信当有一天发现了，一定会非常受欢迎。 程木峰深信不疑。 因此，程木峰对怎么养好黄鳝非常上心，而现在，他刚刚到田边去看了一趟，就觉得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回到家里后，程木峰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程木秀。 程木秀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黄鳝每个时期在怎么样的生长状况她不是很清楚，只是约莫在心里有过这种猜测。 照她的打算，是种稻和养殖黄鳝搭配在一起，就她粗浅的认识，就是稻田里的微生物可以给黄鳝提供养料，同时又可以避免水稻的病虫害，从而提高稻田的产量。 但眼下现实的情况就是，黄鳝已经开始养殖了，但是水稻还没开始种上。 这也就意味着，通过稻田给黄鳝提供养料的途经就没有了。 之前为了程木峰治腿，后来又是开田、挖渠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程木秀一时忙不过来，就把这事给放下了。 程木勤倒是经常去翻泥土挖蚯蚓，很固定的到水田边丢到里面去喂黄鳝。 只要没有出现黄鳝死亡的情况，它们只不过是生长缓慢一点的话，程木秀还是能够接受的。 凭借夏紫苏的支持，最大的问题田契已经解决，程木秀觉得已经松了一大口气，而且余钱也还有点，收了麦子，再加上不久也将可以收获的马铃薯等一些作物，虽然暂时还会艰苦一段时间，但只要坚持到明年，相信情况就会慢慢好转。 现在听到程木峰说到这个，程木秀也只能是一筹莫展。 现在水渠还没有挖通，暂时只能利用原来程木秀这边的竹渠里的水陆陆续续的往新田里灌，每灌好一片水田，就接下来往新田里放小黄鳝。 田里有水，有微生物的话，对小黄鳝的生长就有利一点，但是眼下这个速度…… 很多小黄鳝暂时还拥挤在仅有的最先开出来的几块水田里。 “我记得黄鳝除了吃蚯蚓，也吃螺蛳，小鱼小虾这些。”程木峰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去哪里捞这些小鱼小虾？”程木秀皱起眉头。随即警惕的打量了一下程木峰，警告说，“你现在没全好，可不许想着到河边去捞虾去。” “我知道了，”程木峰答应说，“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别太累了，刚刚走了一趟回来，有什么你就叫木勤去做。” “嗯。”程木峰答应着，一路慢腾腾的走回屋里去歇息。 为了不给姐姐添更多麻烦，他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一个下午过去，程木秀忙着清理着院内的东西，并且把在院子中的空地上一些晾干了的柴禾和干草都抱进旧屋里去存放着。院子显得更加空旷和利索了些。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程木秀洗手挽起袖子准备开始做晚饭，抬眼看见程木芸抱着小狗坐在竹屋前逗着玩，就叫道：“木芸，你把它放下来，你去菜园里去摘几把青菜回来。” “哎。”程木芸脆声答应，起身抱着小狗转身进屋，把它放进门边的藤篮里去。 “你把木勤叫过来。”程木秀隔着中间的距离又大声说。 听到她的话，程木芸从门里探出脑袋，说：“二哥又不在这里。” 程木秀想了一下，说：“那他可能去菜地了吧。” 为了抓蚯蚓，程木勤经常去翻菜地里的泥土。 程木秀就说：“那你先去摘菜，再看他在不在那边，看见了就叫他过来。” “好咧。”程木芸答应着，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拎上程木秀递给她的小篮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摘了一小篮青菜的程木芸提着篮子走了回来。她已经在水池边清洗过了菜叶，还顺便摘下一些已经老了的和发黄的菜叶，另外放着，要用这些来做喂给鸡吃的饲料。 程木芸提着洗干净的青菜走进旧屋，一边说：“二哥也不在菜园里。” “咦？”程木秀停下刷锅的手，疑惑道，“那他跑那里去了？” 起先她以为程木勤一直和程木峰呆在竹屋里，但是没想到其实他不在，现在连菜园里也没见到人影。程木秀一掉头，就看见他平常用来装蚯蚓的竹筒就放在平常的地方，可是人却不见了。 莫名程木秀有点心慌。 程木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竹屋里，看见程木峰正在坐起来，头发有点凌乱。 “木峰，木勤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了？”程木秀一进门就开口问。 程木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摇摇头。“我一直在想事情，木勤没跟我进来。” 程木秀眉头就皱了起来。 察觉到异样，程木峰就奇怪的问：“怎么了？木峰他……” “我也不知道，”程木秀极力压抑住心底的不安，说，“他大概就是没说一声就跑出去了，说不定去山边挖蚯蚓去了。” “木勤不见了？”程木峰听出来了什么。 程木勤虽然调皮，但通常做什么都会说一声，现在他竟然不见了，连程木秀都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程木峰就赶紧抓过拐杖放脚下床。 程木秀就说：“你先别乱动，可能是我多想了。我先去找找看，说不定就在附近。” “那他平常用的东西在吗？”程木峰就想到了这个，问道。 “他东西没拿，放在原处。”程木秀这时开始有些焦虑起来，也顾不上程木峰，就走出去说，“我去找找看。”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程木芸也感觉到了事情有什么不对，瞪着大眼睛站在门边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程木秀顾不上安抚她，就一边朝外走，一边跟程木峰说：“你照顾好木芸。” 程木秀先是在家里附近的周围转了一圈，大声叫着程木勤的名字，但是没有听到回应。 四周一片空寂，沙沙风吹草动的声音传得格外远。程木秀又沿着山边走了一趟，到了新田那边，除了空旷的一片田地，还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到这时，程木秀有些慌乱起来。 平时这周围也没什么人来，想找个人问一下有没有看见都没有办法。 这么大个孩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走了一大圈，也大声叫了一大圈，程木秀依然一无所获，只好又回到了家里。期望自己出去找人的这段时间，程木勤自己已经跑回来了。 还没走到，程木秀就见程木峰撑着拐杖已经走出来了一段距离，旁边跟着的程木芸也是一脸神情紧张。 “他还没回来吗？” “没找见他吗？” 程木秀和程木峰一开口就互相询问，结果都用不着回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能去哪里呢？”程木秀这时忍不住焦急万分了。“不行，我得再走远一点，可能他正好在什么地方没听到我叫他。” “他会不会跑村子里去了。”程木峰说。 程木勤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他们这边一直冷冷清清的，村里毕竟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很容易玩到一块。 程木秀已经心烦意乱，已经六神无主。“我不知道。” 程木峰就说：“那我去村子那边看看。” 程木秀瞅着他的手臂下的拐杖，摇头说：“你别去了，你动作不方便，叫木芸到刘二婶那里，跟她说一声，叫帮在村子里找找看。” “那我……” “你就守在家里，万一他回来了，我们都不在怎么办。” “……那好吧，我就在家里等着。”程木峰虽然也有些焦急，但是知道眼下还是听姐姐的好，不能添乱。 程木秀就催促程木芸说：“你跑快点，到刘二婶家，叫刘二婶在村里帮找找看。” “哎。”程木芸知道事情的紧要，答应一声，马上撒起脚丫就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程木秀刚要走开，又看了程木峰一眼，忍不住说：“你也别老站着，你要不想进去，也要找个地方坐着。” “姐，你不用管我了，你快去找木勤吧。”程木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程木秀心烦意乱点点头，撇下他，走了几步，脚步又迟疑起来。她不知道是重新找一遍刚才走过的地方，还是换到别处去看看比较好。 毕竟那里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程木峰突然叫了起来。 程木峰抬手指向那条单独的小道，大声说：“姐，你快看那边，那个是不是木勤，他回来了！” 95|88.89 程木秀一惊，赶紧转身朝程木峰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寂静的小道一个小身影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来，不是程木勤是谁。 程木勤一看见正站在门外翘首遥望着自己的人，然后就加快了脚步，飞快的跑了起来。 程木秀两眼发红的盯着一路跑到跟前的程木勤，只见他光着上半截身子，腰以下的裤子湿漉漉的贴在腿上，不仅这样，连头发也是湿的。 “你去哪了？”程木秀哑声问。 “我……”发觉气氛异样，程木勤就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的回答。“我去河边了。” “你去河边做什么？”程木秀继续盯着他问。 程木勤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被怒气冲冲的程木秀给吓住了，没敢说话，就低头蹭着双脚。 看他这样子，那里还用解释什么，程木秀难道还不明白，要不人怎么解释他这一身都湿漉漉的。 想起来他才七岁不到，就独自跑到河边去玩耍，而且看他这样子还下过水。 一想起河里有多危险，程木秀一下子气急败坏，掉头就看见边上的地上丢着一截细棍，顿时头脑一热，顺手捡起来，一把拉过来人就狠狠朝他的腿上刷了两鞭子。 程木勤吓坏了，缩着脖子不敢做声，也不敢躲藏，硬生生的受了她的鞭子。 程木峰见状赶紧撑着拐杖，走过来拉住程木秀。 “姐，你别生气，木勤错了你让他认错，你别气坏了自己。”程木峰说，又回头冲着程木勤喝道，“你都不知道姐为了找你都快急疯了，还不快跟姐姐认错。” 程木勤这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么情绪激动。 “我，我错了。”程木勤脸色惶恐。 程木秀不敢用里挣脱程木峰拉着自己的手，生怕万一不小心又伤了他。 也知道这是程木峰在帮程木勤求情，又见程木勤皱巴巴着脸，象是忍着痛的样子跟自己认错，程木秀棍子一扔，蹲下来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姐，我错了，”程木勤被打了两鞭子，虽然很疼，但看见程木秀痛哭的样子，顿时非常后悔，眼泪汪汪的拉着程木秀的胳膊说，“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姐你别哭，你再打我好了。” 在程木秀的心里，弟弟妹妹就象是自己心灵上的寄托，就是因为有他们在，她才能那么坚持，才能不断的去追求一个目标。她没法想象，万一弟弟或者妹妹中，有谁出了事，她会不会崩溃。 所以她才会这么痛哭流涕。 程木勤也一个劲跟着哭，一直不停说我错了。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刘二婶手里牵着程木芸也急急忙忙的赶到。一听说程木勤不见了，她也顾不上什么，赶紧就叫张晓霞放下手里的事赶紧到村子里去找一找。家里这时也没有其他人在。 刘二婶担心，就先来找程木秀问问情况，结果刚一到，就看见了一起痛哭着的程木秀和程木勤。 程木峰也一脸难过的站在一旁。 至少人是见着了，刘二婶就先放下了心，也不着急问缘由。 “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刘二婶明白程木秀害怕什么，拍拍她的背，一边抚慰说，“你也别着急，好好跟他说，木勤现在也还小，不懂事。” 程木秀能听得进刘二婶的劝，就哽咽的点了点头。 “来，我们先进去再说。”刘二婶扶起程木秀，又跟程木峰使了个眼色。 程木芸有些畏惧的上前去拉了拉程木秀的手。 看着程木芸有时担忧的眼睛，程木秀心里就暖了一下。 程木芸乖乖的跟在刘二婶和程木秀身后走进院子。 程木峰过去拉起程木勤。 程木勤小心的挣脱开程木峰的手，转过身去抱起丢在地上的一团衣物，带着些轻微的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刚才被程木秀打得真的有点疼了。 看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衣物从旁边经过，程木峰扬扬眉瞅了他一眼。 一进了院子，刘二婶就赶紧叫程木芸去打水来给程木秀洗把脸，在程木秀洗脸时，又拉着程木勤进到屋里把身上湿的衣物脱了，其实也就是一条湿透了的裤子。 脱裤子时看见了他腿上浮起的两道红印子，就知道肯定是刚才程木秀忍不住打了，刘二婶就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 好在鞋子是干的，要不就只有光着脚了。 给他全身穿好了衣服后，刘二婶就不再管他。她得先去照顾情绪不好的程木秀。 正在忙着，张晓霞也过来了。 她在村里询问了一遍没有消息，就也过来看看，当看见程木勤已经回来，也松了口气。家里还等着做饭，张晓霞安慰了几句后就先离开。 情绪稳定下来后的程木秀知道刘景田他们很快就都要收工回来了，就对刘二婶说：“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刘二婶安慰说：“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木勤还小，好好教就是，我看他平时也是听你的话的，就是一时糊涂了点，你别太担心了。” 程木秀低头小声说：“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 “别那么说，我们还分什么彼此，总之，没事就好。” “嗯。” 临走前，刘二婶又当着程木秀的教导了程木勤一遍，说他给姐姐带来了太大的惊吓，这么做可不对，又隐约的提醒程木秀别再打他，打坏了也是自己心疼。 程木勤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一边唯唯诺诺的听着刘二婶的教训，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程木秀的脸色。 他是真的后悔，没想到自己不声不响的消失，让程木秀感到这么害怕。 刘二婶走后，程木峰这才跟程木秀说：“姐，你别怪他，他不是去河边玩耍的。” 程木秀这时已经情绪平静下来，就看着程木勤问：“你去河边做什么？” 刚才在程木勤抱起那团衣物从程木峰身边走过时，程木峰就已经闻到了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一股鱼腥味，在后来瞅着空时抓他问了几句。 程木勤老老实实坦白了。 原来，上午程木峰和程木秀在说起小黄鳝的生长情况时，程木勤也正好在旁边听着。 当听说也可以用小鱼小虾这些来喂养黄鳝时，程木勤心里就打起了主意。 相比较挖土翻找蚯蚓，河里的鱼虾可就多了，吃过午饭后，程木勤就打着捞鱼虾的念头跑去了河边。因为最先开始时，他是先想看看哪个地方会有小鱼虾，所以也没带工具去。 不过，正好河边的草地上有人丢弃的一小片破网，还没张桌子大。程木勤就用这张小破渔网真的捞到了一些。 河边泥泞，他也摔了一跤掉进了水里，好在是在浅水的地方，所以没什么事，就是全身都湿透了。他也不大会怎么捕捞，也是一边捞鱼一边玩耍，一高兴，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直到时候差不多了，才想起来要回家。 他也收获了有一大捧小鱼虾，因为怕装在网兜里会漏出来，所以才干脆脱下衣服，用衣服连网带鱼都装了起来。所以程木峰才会看见他捧着衣物，就是因为里面装了鱼虾。 听完了前后经过，程木秀半响沉默不语。 程木勤垂头丧气的说：“姐，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程木秀瞅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到底忍不住把他拉到了身边，一边解开他湿透的头发，一边说：“河边很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 “我只在浅水的地方，水深的地方我不去。” “河水流动，又看不见脚下，水深还是水浅你怎么知道。你把姐姐吓坏了，你知道吗。以后别再这样了。” “我知道了。”程木勤温顺的回答。 “做什么事都要跟姐姐说一声，大家一起商量，可别再冒失了。” “嗯。” 程木勤也被之前的程木秀吓着，现在是无论程木秀说什么他都不敢违拗。 解开他打湿的头发，闻到从头发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泥和草的味道，程木秀微微皱了下眉，说：“洗一下头发。” “嗯。” 程木勤答应着，打算等会就到水池边去清洗。 程木秀也想到了这个，顿了一下，就拉起来程木勤的裤脚来看。 程木勤别捏的有点想躲开，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动，乖乖的让程木秀低头看他刚才被棍子鞭到的地方。 只见在他腿肚子的地方，这时表皮已经突起了两道长的红痕，看着有些渗人。 刚才程木秀太生气了，下手一时没有轻重，现在看到了这个伤痕，心里顿时有些难受起来。 “疼吗？”程木秀的手沿着肿起的伤痕的边沿轻轻抚|摸，轻声问。 程木勤抿着嘴摇摇头。 比起看到姐姐难受的样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更疼。 程木秀叹了口气，放下裤脚，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一边说：“我来帮你洗头，最好把身上也擦一下。” 他虽然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但是因为没有洗澡，那股难闻的味道还在。两道伤痕看起来有点儿破皮，程木秀不想让破皮的地方沾到水，所以，最好还是自己来。 程木芸见状主动拿上木盆和布巾，跟着一起去水池边。 程木峰慢慢的走到院子中，坐下来就想着事情发起了呆。 96|88.89 晚些时候，收工回来的刘景田和刘力壮听说了这事，都过来看他们。 程木秀既要顾着家里的生计的事，又要照料着年纪还小的弟弟妹妹，他们这个年纪又是好动的时候，也开始有了主意，程木秀很不容易。 刘景田过来时经过田野还顺手采了把草药。刘二婶给程木勤换衣服时看到过他腿上的伤痕，就跟刘景田提了一下。 程木秀一直忙着程木勤洗干净头发和擦干净身体，后来又做晚饭，刷锅、洗碗和清扫，接下来又要洗衣服。程木勤的衣服因为兜鱼虾，所以尽是鱼腥味，程木秀用木棒槌了好久，总算才去掉了那一股味道。 结果就没顾上再去看程木勤腿上的伤痕怎么样。 还是被刘景田想到了。 虽说只是一点小伤痕，但孩子到底细皮嫩肉点，不管也不好。 程木秀就看着刘景田在手掌里把草药直接揉碎，然后把药汁涂抹在程木勤伤着的皮肤上，还沾着点墨绿色碎叶子，然后心里面这时也有点后悔自己下手重了点。 刘景田帮程木勤涂涂抹抹的弄好后，转头瞧见程木秀有些难受的神情，就说：“不要紧，他一个男孩子皮实得很，这一点点破皮没关系。以后呢，挖渠的事有我们，你就在家里多照看一下他们吧。”又看了程木勤一眼，“好在没真的出什么事。” 不用问，他也猜到到程木勤已经受到了不少教训，所以也不多说什么了。 刘力壮去看了看盆里的程木勤收获的小鱼小虾，问了问程木峰怎么弄，就帮着拿到水田边去喂黄鳝。程木峰也跟着一起去，他要看看喂食的情况。 看着刘力壮跟程木峰一起走出院门，程木勤乖乖的留在了家里，和程木芸一起围在刘景田身边，听他讲着挖渠的事。 程木秀也想了解现在挖渠已经挖得怎么样了，于是也坐在边上听，一边缝补着程木峰他们的衣服。 入夜，程木秀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然后就听到隔壁也传来了身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于是轻手轻脚的起床，给熟睡的程木芸拉好衣裳后，就走出去到了两个男孩睡觉的这一边。 刚一迈过门口，借着窗外投进来的一丝微光，就看见程木峰正好又一次转过身来。 听见程木秀的脚步，程木峰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腿上不舒服吗？”程木秀轻声问。 顿了一下，程木峰慢慢的坐起来，揉揉脑袋，同样小声说：“没，我就是有点睡不着。” 程木秀想，大概是今天发生的事让他也有点儿受到惊吓，于是睡不着了。 程木秀看了眼睡在靠床里面手脚大开、呼吸均匀的程木勤，就扯了扯他的衣服遮起露出来的肚皮。程木勤倒是睡得很熟，看到他这样，程木秀心里倒是放宽松了些。 程木秀在床沿边坐下，关切的问道：“你在想点什么？为什么会睡不着？” “我在想黄鳝的事。”程木峰老老实实的回答。 “白天这么多时间可以想，为什么要晚上想。” “我想多花点时间在水田边，看看小黄鳝的进食。”程木峰说，“以前我抓这些鱼啊，虫啊的只是因为好玩，都没真正看过它们是怎么吃东西的。所以我想好好看一看。” “想看就看吧，那也用不着晚上不睡觉啊。”程木秀笑说。 “那你答应了？”程木峰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 程木秀好不容易让他的腿有了重新恢复成正常的机会，因此在他的腿没有完全痊愈以前，对他的照顾一直是非常小心谨慎。 为了不让姐姐有太多担忧，程木峰也就整天乖乖的，不敢做什么大的动作，每天都是只稍微走一走，就又停下休息一阵，就是为了让姐姐放心。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要勉强就行。”程木秀说。 “那我要是在水田边呆一整天呢。”程木峰又问。 程木秀想了想，就说：“我让你多休息，也不是让你坐着不动，走一走给腿脚锻炼一些力气也是好的，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我知道了。”得到了程木秀的允许，程木峰非常开心。 “那你快点睡吧，已经很晚了。”程木秀轻轻拍了拍他的腿，然后站了起来。 “嗯。”程木峰答应着，挪了挪身体，躺了下去。 程木秀也回到自己的床上，跟程木峰说了这会话，心情好象也好了点。 弟弟妹妹们其实一直都在尽自己的能力在帮助分担这个家庭的重担，想到这一点，程木秀顿觉豁然开朗起来，精神放松，不久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麦收的日子来临。 田地肥沃，小麦成熟得早的已经开始收获，程木秀家里的麦子熟得晚，便比别人家的也收得晚。 因为开始收割，刘景田他们也停止了挖渠。这个时候一些人家里地比较多，但是人手却不够的都要请人帮忙，刘景田和刘力壮也要趁这个时候要为家里挣点钱，而且，他们自己家里的地也要在这个时候收割。 刘景田看过程木秀家地里的小麦生长情况，建议再等一等，让麦子再长一段时间，然后再来帮她一起收。 但程木秀觉得家里就这么两三亩的小麦田，自己干就可以了。 趁着收割前还有些闲暇时间，程木秀就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在院子里挖坑。前些天她到集市上时，看见有户人家的屋后生长着一株无花果树。 程木秀就跟人讨要了两根枝条。 她正好想把院子里的空地利用起来，栽种些植物，好给院子里添点生气，于是就做了规划，就在竹屋旁边种上无花果树。 虽然程木秀挺倾向于种些漂亮的花卉什么的美化环境，可是，对于他们家来说，还是种点比较实惠的好。 无花果树极易栽种，而且什么时候种都可以。 程木秀跟人家讨要两根枝条，是怕万一有一棵种不活，还有另一棵。 无花果树长得快，尤其在夏日里的时候，大片浓密的叶子遮阳庇荫，尤为凉快。 程木秀生活的那个城市里，有一条街道，街道两旁种满了茂盛的无花果树，被高大的、浓浓的绿荫所覆盖，就好象一条绿色的走廊，夏日里阳光从叶子的缝隙中透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显得格外幽静，令人十分惬意。 而且，程木秀也非常喜欢无花果的甜味。现在种上无花果树，然后明年大家就都可以吃上好吃的无花果了。 听说能结出好吃的果子，程木勤和程木秀都欢欣雀跃，帮着挖坑的挖坑，提水的提水。 竹屋边上，程木秀松了松土，间隔两三米的距离，挖了两个坑，然后分别插下枝条，又用土填埋了根部。 程木勤和程木芸就一起提着水桶过来，给埋在坑里的枝条浇水。 那边程木秀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种着无花果树时，程木峰就在旧屋边上的盆子里搅拌着一些东西。他已经琢磨出了可以给小黄鳝做饲料的办法。 以往程木勤挖到蚯蚓时就直接丢到水田里，但这样小黄鳝其实是没有得吃的，它们还太小。 程木峰琢磨了一通，就想到了把蚯蚓剁碎，再用糠以及一些菜叶搅拌到一起，因为他发现黄鳝也吃浮萍这些东西，那么大概也可以吃菜叶这些。 程木峰试过之后，就觉得效果也挺不错。 菜园里反正总有很多青菜。他们日常吃的也已经够了，多出来的倒可以用来做黄鳝的饲料。 程木峰想趁现在还来得及，能让黄鳝多吃一点是一点，尽快成长，要不，等到天气冷了，黄鳝就会藏到洞里不出来了，那时候想喂都喂不了。 程木秀放回去工具，留下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个继续围在新种下的无花果枝条慢慢浇水，就走过来看程木峰搅拌饲料。 程木峰能想到做这个饲料真是太好了。 当初以为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新孵卵出来的黄鳝长到有两三尺来长，就可以拿一些来卖掉挣点钱，结果还是理想化了。 想来野生的黄鳝在熟悉的环境里，有足够的食物，或许能长得大一点。但眼下却是被集中在这么一小片水田里，而且又是这么多的黄鳝集中在一起产卵，鱼卵集中孵化和成长，可想而知，这么多的小黄鳝在一起，食物肯定就供给不足。 能够保持一定数量的黄鳝活着就不错了。 这么一想，程木秀还是有点庆幸的。 好在程木峰早早的就想到了要先多做好几块水田，把小黄鳝分散开来养殖，至少提高了小黄鳝的成活率。 等程木峰拌好了饲料，程木秀就拿来只的篮子，把饲料装在里面，好提着到水田边去喂食。 程木勤和程木芸看见他们要提着篮子出去，知道是要去喂黄鳝了，赶紧扔下了手里的水桶和木勺跑了过来。 拌好的饲料也挺重的，程木勤主动找来扁担从把手中穿过，要和程木秀一起提。 见状，程木秀不由得好笑，不过，他乐意这样做就由他了。 出了门，锁好门，程木秀和程木勤一起提着篮子，程木芸手里拿着小木铲，程木峰撑着拐杖走在最后，一行人陆续朝着水田的方向走去。 97|88.89 秋季来临，周遭山上的树木不知何时已然悄悄褪去了明艳的光泽，沉哑中显露出了些萧瑟的气息。 竹渠里的水量也有点儿变得潺缓了。由于麦田已近成熟，很快就可以收割，无需灌溉浇地，这些水就都被引向了远处的新田。新田面积庞大，压根不是这点微弱的水量能够满足的。 沟渠挖好之前，竹渠里的水主要还是用来解决眼下已有的黄鳝的生存问题。 程木秀打算所有的田都用来种水稻和养黄鳝，所以，得要把所有的土地都灌满水，单靠眼下竹渠里的水是不可能的，以后还是主要靠新的水渠。 一部分田地已经注入了水，但对于渐渐长大的小黄鳝来说，依然显得拥挤。 但程木秀他们也只能慢慢的用竹渠里的水注满了一块田，然后再注入另一块，同时，会往注入了水的水田里搬过去一部分小黄鳝。这项工作显然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现在他们又有了一块田地已经注上了水，虽然只是浅浅的一层，但只要已经能蓄上水，就说明底下的土地已经浸润湿透，这时，他们就可以往里面放小黄鳝了。 程木峰的脚越来越好，借助拐杖能走很久，也渐渐有了力气，但程木秀认为在三个月内，他最好还是不要受凉，以免被湿气所浸影响康复，所以并不让他下到水田里去，只叫他在边上看着，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就提出来。 捞小黄鳝的事还有程木勤在，程木勤虽然才六岁多，也已经学会做不少事。 自打上一次出的那一件事，程木勤不声不响的私自跑到河边捞鱼虾，虽说只是一场惊吓，但自此后，他就被程木秀禁足了一段时间。 有程木峰琢磨出饲料喂食，鱼虾这些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另外，刘景田他们在水涧那边挖沟，知道他们的需要，有时顺手也会从山涧里捞点鱼虾带回来。这些鱼虾也一起被程木峰用来做成了饲料。 程木勤这段时间于是也安定点了，倒真象个乖乖听话的小孩，没再给程木秀找惊吓。 程木勤就下到了水田里，用程木峰制作的捕捞工具捞小黄鳝，然后递给程木秀放进新的水田里去。他们做这事时，程木峰和程木芸就用木勺把饲料分别撒到各个水田里，等他们撒完了，程木秀和程木勤这边也完成了。 “好了。”程木秀踏上田埂，说，“回去休息一会，等吃过中午，下午我们去收土豆。” 虽然忙碌，但眼看着各种收获逐渐而来，大家更多的是开心和充满期待。 隔了好几天没来的王素缨又来看程木秀他们。 眼下秋收正忙，她跟刘力壮见面的时间也就变得少了，而且，按照当初提亲时定下的，等秋收完了农闲下来，她和刘力壮的婚礼就可以举办了。 这一下就觉得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似的，到底是女孩子，要备嫁，饶是王素缨大方爽朗，这时候也不免要跟刘力壮稍微避一避，少见点面。 而且，她自己也要准备些出嫁时所需要的物件，自然不能经常跑出来玩。 知道这个时候刘力壮不会过来程木秀这里，她这才偷偷跑过来。 虽然表面上说出嫁前要避一避，不过，在程木秀看来，私下里他们有没有见面还不一定呢，就算是见了也不会叫人知道罢了。 只是，他们不说，程木秀也就当做不知道。 王素缨先进到她家里，只见到程木峰一个人在家，听到说他们在菜地里，就出了院门绕到院墙的另一边。 菜地就在院墙的附近，程木秀他们已经把马铃薯都挖了出来，连根带着枝叶都翻倒在泥堆上，正在扯下马铃薯，清理上面沾着的泥土。 当初种下去的马铃薯块大约有三四十个，这一下子收获，于是就有了一大堆。 程木芸就把弄干净的马铃薯放到边上的篮子里。 看到她来，程木芸和程木勤都非常高兴。 王素缨于是也蹲下来一起帮忙。 程木秀遗憾的是，这些马铃薯的个头都不大，大多就鸡蛋这么大小，不过，好歹看到已经装了满满一篮，地面上还有很多没有收拾，结果还是不错的。 程木秀的打算是，把这些收获的马铃薯存储一部分，留到了明年再继续种，其余的就是今年他们的粮食了，再加上收获的小麦，他们将要依靠这些度过今天的冬天。 手里的钱剩下不多，还要留点到明年的时候买稻种。 程木峰问过她，说一下子开了这么多的田花了不少钱是不是有点考虑不周，毕竟，新田的收获一直要到明年才会有，眼下，他们还比较困难，依靠这点粮食度日似乎比较勉强。 其实程木秀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的，但最后还是认为，眼下要是不把地先拿到手，等到挖好了沟渠，水源解决了，别人的眼里可不会看不到那些空地的价值，为了免得到时麻烦，还不如咬咬牙，把事情做定了就大掉了别人的惦念。 而且刘景田一家，她也不可能不帮助的，这是一个双方互惠的行为，其实说来就是，她出钱，刘景田他们出力罢了。 这个已经取得了共识。 程木峰一直很相信姐姐，听到这么解释，也就没什么疑问了。 看到他们收获的东西，王素缨有点很意外，举着手里的马铃薯，对程木秀说：“我好象第一次看见有人种这个，你居然知道它能吃，好多人都不知道。” “力壮哥就知道啊。”程木秀说。 “那也是我告诉他的。”王素缨说。 程木秀顿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当初刘力壮见他们种马铃薯时一点而也不惊讶，原来是从王素缨这里听说的。 王素缨说：“象我们打猎的时候经常在外，有时候跑得远了，没带够干粮，在树林里看见这个时，也会挖出来煮了吃。没想到你们还会想到种这个。” “土豆生长快，也不难种，种出来了还能顶粮食吃，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不种。”程木秀就说。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王素缨好奇的问。 程木秀笑了笑。“不过是为了有吃的而已。” 王素缨听了，扭头看了一眼边上的程木勤和程木芸，由衷的说：“他们有你做姐姐，可真幸运。” 程木秀顿了一下，说：“说不定是我有他们，所以才幸运了呢。” 清理完后，程木秀把装满了马铃薯的篮子挑了回去，挑了两三趟才挑完。 她把所有的马铃薯都暂时堆在了旧屋的角落里。 眼下这间屋子，既做厨房，又做储藏室，甚至还堆放柴禾。随着他们的东西渐渐增多，这地方就显得越来越小。 而且这里是平常做饭的地方，经常烟火缭绕，程木秀其实是很担心会影响存储的粮食的。 她已经开始考虑新的规划了。家里原来砌围墙时还剩有一些泥块和碎稻草，就堆在院子里面的角落，如果他们再用木板做几个模具的话，那么他们也可以自己做些泥砖。 或许慢慢的做点泥砖，等凑到足够数量后，说不定能够在边上加盖一间，可以考虑把厨房挪出来。 不过这个打算，程木秀暂时还没跟程木峰说出来。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眼下这个也不是一时能做得出来的。 程木峰现在也正有事做着。 王素缨看见他正在把长短一样的许多竹片用竹篾扎在一起成片状，不禁好奇的问道：“木峰，你这个是准备干什么用的？” 程木峰没回答，反而看向程木秀。 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程木秀交代他这么做的，可还没告诉他用途。 照他的理解，他这么编成形的样子挺有点象他们建竹屋时做成的竹壁，只是他做成的形状没有那么大片，竖起来大约也就一人多高。 要不是做成的形状太小，他都会以为程木秀又要准备再建个竹屋了。 一看程木峰的神情，王素缨就猜到程木秀又是有了什么主意。习惯上已经了解程木秀总有些不同寻常的的想法，所以的好奇心就更重了。 “木秀，你这是又有些什么有趣的想法？”王素缨热切的望着程木秀问。 程木秀就窘了一下。 这还真不是什么王素缨所认为的什么特别有趣的想法，只不过是利用一些剩余的材料，再加上做的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所以这才让程木峰空闲时做出来。 她给程木峰比较了一个东西的形状大小。就是弄个三面竹壁，一扇门，然后再加个顶，就这么简单。 其实就是想在菜园边上建个这里的乡下人不太习惯用的茅房而已。 98|88.89 露天旷野解决这些，程木秀是一直没法习惯的，虽说，她与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身体以及记忆都融为了一体，但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也没有消除，思想意识等各方面依然深深的影响着她。 这是一种下意识对自己*的保护，也是比较文明的生活方式。 王素缨认识了程木秀这么些时间，也知道她的一些习惯，倒也没多想，只不过认为她比较喜欢讲究一点就是。 再说，姑娘家毕竟不同于男子，有些羞耻，有一处可遮掩的地方倒也方便。 “我来看看我送来的那只小狗长得怎么样了？”王素缨说。 程木芸听了就撒开脚丫跑进了屋，过了一会，怀里就抱着小狗出来了。 “你看，王姐姐。”程木芸小心的托着小狗幼小的身躯。 显然是在不情愿的状态下被抱离了自己的小窝，小狗有点不太高兴，身子扭来扭去。不过也只是轻微的挣扎了一会，发现反抗不了，就放弃了。 然后过了一会，好象似乎又发现呆在程木芸的怀里挺舒服的，于是身体又重新蜷成一团，耳朵抖了抖，眼睛骨碌碌转了一转，大概认为不会有危险，于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真的又睡着了，只有它自己知道。 “它整天都在睡觉，就象个小懒虫。”程木芸抱给王素缨看，一边说，“所以我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就叫它小懒。” 王素缨“噗嗤”笑出声来，说：“它还这么小，当然只会睡觉了。”看着小狗的样子，身体比送来时还大了一圈，又说：“看起来你照顾得它很好，我看它比我抱来时都长得大了些。” “它很乖。”程木芸说。 王素缨就伸手去摸一摸小狗。 感觉到有生人靠近，小狗身上的毛立马蓬了起来，睁开眼睛，警惕的盯着来人。嘴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好象在发出警告，然而它的声音实在太稚气了，实在听不出它是在做出威胁的样子。 “小东西，”王素缨笑着揪揪它的耳朵，“才离开多少天，就这么不认人了。” 正说着，小狗大概也嗅出了熟悉的气味，伸出鼻尖拱了拱王素缨的手指，确定无疑，顿时就变得亲热起来，还想往王素缨的身上钻。 王素缨这才好笑把它抱起来。 小狗高兴得小尾巴一个劲的摇甩 一旁程木秀开口说：“它可粘着木芸呢，木芸整天抱着它玩，想让她放下来，怎么说也说不听。” 王素缨一边逗弄着小狗，一边掉头就对程木芸说：“这个可不好，它是以后是要看家护院的，你要是把它养娇气了怎么办。” 程木芸不服气的嘟嘴说：“那它现在还小呐。” 玩了一会，王素缨把小狗还给了程木芸，然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忍不住说：“我有段时间没来，你这里都有些变样了。” 新田开垦完之后，每天程木秀所做的事就是去给每一块田畦陆续放水，再加固一下田埂，然后有空闲的时间就都用来打理自家的院子。 想当初，他们仅有一间屋子，连遮风避雨都成问题，一场大雨就能使他们愁容满面，而如今他们却已经有了两间屋子，以及一个足够宽敞的院子。 程木秀自然是要好好花一番心思。 虽然各方面仍是简陋，但至少遮风避雨的问题大致上算是解决了，再也不用想以前那样担心刮风下雨。接下来就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程木秀打算尽可能让居住的环境变得更好一些，使生活也变得更加安心一些。 然后一些必要的生活设施也要弄起来。 刚砌好院子时，旧屋和院子的围墙之间原本是一截空白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草棚。 几根细竹竿做支撑，从墙边一直伸到旧屋的屋顶。 草棚一直延伸到了旧屋的后面，屋子与围墙中间，有点空间，地方虽然不大，但程木秀用张旧竹席跟几根细竹竿缠在一起做成一个可以做遮挡的门，往那地方一放，屋子后面就有了个小隔间。 这个小隔间是做洗澡的地方用的。 男孩子们无所谓，可以直接在水池里清洗。 象程木秀以前就只能把水打到屋子里洗澡。屋里东西多，而且地面会被水溅湿，显然不太好。 所以程木秀就觉得，洗澡房是必要的。 洗澡房的对面还放着一个比较大一点的水缸。每天早上一起床，程木秀就会先从外面的水池里先打好水储藏到这个水缸里，方便取用。 顶上有草棚遮挡，避免有脏的东西落到水缸里面。 虽然看起来非常简陋，但程木秀已经很满意。 院子深处的空地上，在墙边用竹片插到地下围成一个篱笆，他们养的鸡以及鸡舍都挪到了这里，这个地方更宽敞。 小鸡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咯咯咯的叫着，增添了许多生气。过不了多久，这些鸡也能够下蛋了。看现在地方有这么宽敞，程木秀都有了想再多养点鸡的想法。 竹屋旁边两根刚刚插下去的枝条非常显眼。 那处地方现在还很空旷，等到无花果树长起来后，院子里看上去就会更加不一样了。 王素缨是到集市上去换购些东西，顺路过来探望他们，所以没留多久就告辞了。程木秀依然把菜地里的瓜果蔬菜等摘了一大把送给她带回去。 等王素缨走后，程木秀看看时间，进厨房去准备做晚饭。 院子里，程木勤给程木峰做帮手，程木芸把小狗抱回去放好后，就到栅栏边去剁菜叶子，拌糠喂鸡。 程木秀洗了把手，刚刚舀了瓢水倒进锅里准备刷锅，这时就听到了外面的院门似乎响了一声，然后就听到有一个声音问道：“我想找一位姓程的姑娘，请问她是住在这里的吗？” 程木峰就出声问道：“你是谁？” “我姓刘，请问你们，住在这里的是姓程的吗？” 程木峰就回答：“我们是住在这里，可我不认识你。” 就在程木峰跟人对着话时，程木勤就已经跑到了厨房门口，探头冲着里面的程木秀叫道：“姐姐，外面来了个我们不认识的人。” 听这说话的声音，似乎不是村里的人，而且对方好象对这里也挺陌生的。 他们这里除了刘景田他们，鲜少有人来，生人就更少了。 程木秀心里有些奇怪，放下水瓢，用布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只见院子门口处站着一个身穿长袍的人，他跟程木峰说话时背对着这边，当看见程木峰望向这边的眼神，这才转过身来。 那人一看见程木秀，马上就说道：“程姑娘，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程木秀仔细看了看，就认了出来，原来是泠镇上开酒楼的刘老板。程木秀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认出来人后，程木秀有些惊讶。“是您。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除了卖给刘老板一次竹笋外，还有一次是想跟他做黄鳝的买卖，但是当时刘老板只愿意出点钱买她给黄鳝除腥的办法，但程木秀希望的是他能跟自己预定以后的黄鳝，并且能预支一些货款。因为程木秀当时没有担保，就没谈成。 后来程木秀遇到了夏紫苏，自己的难题也解决了，于是跟刘老板就再没有交集。 说起来，每次她和刘老板产生交集之后，就遇到了夏紫苏，要说夏紫苏算是贵人的话，似乎，刘老板也可以算得上是福星吧。 因此，尽管跟刘老板之间的交易没有谈成，程木秀还是对他很有好感的。 没想到刘老板会亲自找到这里来，程木秀感到很意外。 程木秀跟程木峰打了手势示意自己认识，然后又叫程木勤端张凳子来给客人坐下，然后再倒杯水来。 刘老板坐下后，听到说倒水，就摆了摆手说：“程姑娘不用客气了，我是来找你有事的。” 他看起来很客气，而且样子不象是随意说说，而且有些急迫。 程木秀就好奇的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不拐弯抹角。”刘老板非常爽快的说，“其实我就是想来找你买黄鳝的，不知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就想问问看。” 听刘老板说买黄鳝，程木秀感到既意外又惊喜。 以前刘老板对黄鳝似乎是不怎么看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时居然有主动买黄鳝的想法，甚至不惜亲自找来，显然非常急需。 不过，对程木秀来说，原因是什么不重要，只要他们养殖的黄鳝能够在市场上取得销路，她就算成功了一半。 在一旁听着的程木峰眼睛也刷的亮了起来。 程木秀定了下神，才缓缓的说：“您想买黄鳝，那当然没问题。” 99|88.89 刘老板的酒楼是泠镇里最大的一家，已经开了很多年，酒楼的花样菜式也多，有不少熟客。 纵然刘老板的眼光独到，推出不少独具特色的菜式，其中包括极具补血益气效果的黄鳝，但是黄鳝在食材处理以及烹饪上的成本比较高，所以，这道菜的价格也比较贵，因为要用到众多的调料来抵掉腥味。 在当地，黄鳝并不是一道多受欢迎的菜式，之所以才会有人点这道菜，也就是因为它具有一些补血益气的作用。 而至于它的味道，说实在，被称为美味有点勉为其难。 倒是最近刘老板的儿子从外地回了家，因着家里是开饭店的，他外出时就比较注意到了其他地方一些食材处理和烹饪的方法，到了家后，便用学到的办法效仿着怎么去除腥味。 经他儿子提点，这菜式一经改良，效果果真还不错。 不过因为一直以来就很少有人吃黄鳝，而刘老板的酒楼也没有那么多的货源，再加上菜价也比较贵，所以这菜式虽好但也没有大肆供应。 当初去到望溪村为刘景田和程木秀他们丈量田地的官吏，在吃过程木秀做的美味的黄鳝菜肴后，一直念念不忘。 过段时日就是县衙老太爷的七十大寿，县衙大人便要为老太爷祝寿，祝寿便要收礼金，办宴席，于是这时自然就找上了泠镇上最大的酒楼，也就是刘老板那里。 官吏吃过滋味美妙的黄鳝，他是酒楼的熟客，也知道刘老板会做，于是在县衙大人面前时就推荐了这道菜。 鳝与善同意，寓意好，于是县衙大人的菜单定下来时，其中就包括了黄鳝这道菜肴。 这可是一场极为盛大的寿宴，刘老板接到这个单自然是非常欣喜，但是，菜单中别的都好说，可是这个黄鳝的话，刘老板就有些发愁了。 黄鳝这样食材不象别的那么常见，都是偶尔有人捕捉到后，因为知道刘老板会要，才来卖给他。 现在县衙大人的菜单里专门指定了这道菜，这宴席办下来要有几十桌，去那里弄到这么多的黄鳝就是个难题了。 刘老板倒是很想问能不能取消这一项，然而因着这善的寓意，却又不可能。 这次县衙大人办的这场宴席能给酒楼带来极大的收益，而且还能讨好大人，刘老板自是不舍得放弃，就应下来，于是接下来就是四处采买。 别的都好说，难的还是黄鳝买不到。 而且黄鳝捕捉的时候如果有伤，也养不活。刘老板就头疼他怎么能在宴席前买到足够的黄鳝。 那个官吏也是刘老板的熟客，见到刘老板愁眉苦脸，一问才知道他居然为买不到黄鳝而发愁。官吏就说起了他在望溪村时吃到的黄鳝。 他在那里丈量土地时，见到有几亩空荡荡的水田，当时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种上庄稼。在边上看热闹的程木勤就回答说空，里面养着黄鳝。 当时官吏听着还有点讶异，当中午在程木秀那里吃到异常鲜嫩美味的黄鳝，给这才有点理解了。 因为他望溪村的那一趟差，除了好拿还好吃，因而对刘景田和程木秀的印象都很好，于是就干脆向刘老板推荐了一下。 官吏这一说，倒让刘老板也想起点事来，仔细问了问，就确定是以前曾跟自己有过几次交集的程木秀。 那时候程木秀就是想给自己推销黄鳝来着，但当时他没有接受，现在听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这个姓程的姑娘说不定真的是有点黄鳝。 他也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程木秀卖黄鳝给回春堂时就说过，她的黄鳝在捕捉到时都是没受伤的，不是象其他人那样由于捕捉不得法，使得黄鳝受伤，因而活不久。 但是刘老板虽说跟程木秀有过几次照面，但除了知道她姓程，并不知道她住什么地方。 好在官吏去过，就很耐心的给他描述了一遍。 既然得知了有办法解决食材的问题，刘老板也不耽搁，当即就雇了一辆马车前来望溪村寻找程木秀。 他并不确定这一趟能有多少收获，但有一点是一点，至少解决了一部分，再加上从其他人那里收到的，只要大概就能应付寿宴的需要就行了。 “不知道程姑娘能提供多少黄鳝？”刘老板直接问道。 “不知道您需要多少？”程木秀反问。 “多多益善。”刘老板回答，接着又补充说了一句，“价钱好商量。” 程木秀就笑了起来，说：“您这样说也太笼统了，不如您说个数出来，这样我也好知道怎么回答您。” 刘老板思忖了一下，说：“我也是一时急需，要不也找不到你这里来，我就按上次你卖给回春堂夏公子的价钱跟你买，怎么样？”又说，“这价钱你不吃亏。” 程木秀没想到他居然现在也还记得当时她跟夏紫苏谈的价钱，那时候，刘老板可是很为夏紫苏感到不值。 程木秀试探道：“我当时是按每斤六十文的价格卖给夏公子的。” 刘老板点点头，说：“我知道，虽然你这价钱是高了点，不过现在我考虑接受。” 程木秀不想跟他争执价钱究竟是高是低的问题，既然这个价钱现在大家都能接受，那就不用多说了。 程木秀说：“但您没说您需要多少。” “我说了，多多益善。” 程木秀这下有些明白过来，估计这刘老板还以为她仅仅是有些黄鳝可以提供而已，并不知道，她其实家里的水田里有很多。 程木秀客气的说：“不管多少，您说个数吧，我想不会有问题。” 刘老板将信将疑。“你意思是，你有很多？” “对。”程木秀很干脆。 虽然惊讶，但刘老板更多的是欣喜，要程木秀不是夸大其词，那么就真的可能在这里就解决问题了。 刘老板心里早有了一个数，便伸出手指一比划，说：“三十斤，我需要三十斤。” 程木秀他们的水田里的黄鳝养了已经将近有三个月，早些时候听了程木峰的建议，就把黄鳝按个头大小分开到各块水田里，后来有了程木峰的饲料后，也优先喂养大条的黄鳝。 最近他们去察看过，黄鳝长势良好，那些原先被挑出来比较大个的，最长的也差不多长到了两尺左右，有不少也勉强也达到了一尺那么长。 程木秀就着水田里的养殖的规模估摸了一下，刚想回答，程木峰就迫不及待的先开口了，说：“三十斤没问题，再来个这么多都行。” 要论谁对水田的黄鳝最清楚，程木秀自然知道非程木峰莫属。 听到程木峰已经这么说了，程木秀就点点头，说：“没错。” “当真？”刘老板有点将信将疑，又说，“我这是给县老太爷办寿宴的用的，他们定下的菜单里有这道菜，不是能随便应付的。” 程木秀心想，恐怕只有亲眼看到他，他才会放心。就说：“要不，您跟我们去看一眼？” 刘老板求之不得。“那好。” 听到说要去水田看黄鳝，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程木勤也知道要做些什么了，赶紧就跑去拿捕捞的工具。 程木峰自然也是要去的，他正掉头准备去摸自己的拐杖时，伶俐的程木芸就已经帮他递了过来。 刘老板这时便隐约想起程木秀曾提到过家里的境况不是很好，看着程木峰用拐杖，于是就伸手扶了一把程木峰。 “我没问题。”虽然用不上帮忙，程木峰还是感激的说。 “你这样方便吗，我就是看一看，有你姐姐带我去就可以了。” 程木秀说：“我弟弟的腿是回春堂的夏大夫帮治好的，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正在恢复，这几步路没问题。” “原来这样。”刘老板说。“那你可小心点。” “谢谢。”程木峰说。 看这样几个孩子都是很懂礼仪，刘老板很有好感。 黄鳝是按照个头的大小分开养在不同的水田里的，程木峰就领头带着大家走到了养黄鳝个头最大的那块水田边。 刘老板忍不住张望着打量眼前的几块水田，隐约猜了点，好奇的问：“这里，难道你们在这里养黄鳝？” “是这样。”程木秀点头。 在程木秀的授意下，程木勤带着捕捉工具，慢慢踩下水田，小心摸索着开始用工具慢慢捕捉黄鳝。 其他人就都站在田埂上看着他。 很快，程木勤就抓到的第一条，看起来大约有一尺多长，第二条更大，已经超过了一尺五了，很快，程木勤又抓到了第三条，介于第一条跟第二条之间。 几条黄鳝抓起来后，都被放到了他们带来的篮子里。 其实，在他们的水田里，还有不乏更大条的，都是夏天时他们抓到后才放到水田里。 长度在三尺以上的多半已生长有两年以上那么久，可以产卵，所以程木秀暂时还得留着下来，等到明年时可以产卵。 看见程木勤接连用捕捞工具从水下捞起来几条黄鳝，刘老板的心就放下了。 “不用在抓了，我相信了。”刘老板说。 虽然刘老板这么说，可是程木勤抓得挺尽兴的，仍然不舍得住手。 程木秀不得不开口叫他停下来。 100|88.89 程木勤的手从水下收回来，就在食指和中间锁住了一条扭动着身躯的黄鳝，见程木秀示意放下，这才手一松，把黄鳝送回了水里。水面上噗通一声，只剩下摇晃的倒影。 看到他的动作这么熟稔，可见是经常这么干。 刘老板转身对程木秀说：“那就定下了，三天后我再过来拿。” 他今天本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来，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没有准备，一下子也带不回去这么多。再说，离寿宴还有几天，现在拿回去还得找地方暂养，不如就晚一点再来拿。 主要是已经确定有足够的货源，刘老板既安心也放心了许多。 “没问题，”程木秀保证说，“到时候我就给您准备好。” 程木秀瞧他对黄鳝跟以前态度不同，会大肆把黄鳝做为寿宴中的菜式捧上桌，这么看来，是已经掌握了怎么烹制美味黄鳝的做法。 刘老板象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说了出来：“家有犬子，最近从外回来，倒是带回来了不少烹饪美食的做法。” 程木秀于是点点头。 刘老板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时留下了一百文钱做定金。 程木秀特意交代等三天后来提黄鳝时应该准备什么样的容器，免得处置不当的话，路上颠簸，容易使黄鳝在运输过程中受伤。 这样即使回去他不是马上用到，就可以自己用个大的盆子装盛，在养活一段时间都没问题。 送走了刘老板，要不是程木峰还伤着，程木秀都想拉着他转圈圈了。 程木勤和程木芸倒是围着她跳了起来。 程木秀本来都准备做晚饭了的，现在这一耽搁，时间就晚了，要不，她都还想跑到集市上买点猪肉回来给大家加加菜什么的庆贺庆贺，但看来不及还是算了。 怕大家饿了，程木秀还是赶紧先做饭。 今天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原来程木秀还想等过段时间再去试试怎么推销黄鳝，刘老板这一来，而且还是为了给县衙里的老太爷做寿宴，只要酒楼的厨师厨艺不差，那么，谁能抵御美食的诱惑。 程木秀相信刘老板可不会白白浪费这么个机会。他要是做好了，自己也有着莫大的益处。 说不定，这就是以后能和刘老板进行长期合作的契机。 提到了县衙大人点下来的菜单，程木秀也不由得猜测会不会当初在自己这里吃了鳝片的官吏提到了什么，那人当初可是吃得赞不绝口的。 若真有他在其中说了什么好话，那当初暗地里贿赂他的那点钱还算是值当了。 吃过晚饭，程木峰又拌了一些饲料。 黄鳝喜欢夜里活动和觅食，他们要趁现在多喂食，好在这几天能再多长一点。 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于是就程木秀和程木勤一块去投喂吃食，也就是沿着田埂把饲料撒下去就行了。他们在几天后将要出售的黄鳝所栖息的那块田地撒得更多一些。 因为不用做别的什么，所以喂食很快，他们回到家里时，家里都还没有点上灯。 程木芸手里拿着一根小竹竿，把鸡赶进鸡舍。 那只被起名叫做小懒的小狗跟在旁边扑腾着短腿，对那些鸡即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小心翼翼的随着程木芸挥动的竹竿，迈步上前低头嗅嗅，一看到鸡扑动翅膀咯咯的叫，掉头就刷的一下马上躲到了程木芸的身后，但随即又继续探头探脑的出来。 程木秀打了水，叫撵鸡进了鸡舍，关好鸡舍门的程木芸过去洗澡，男孩子们随他们喜欢去水池子里去洗还是打水到洗澡房里去洗，自然他们是喜欢跳到水里去的。 之后洗衣服，整理院子里的东西，等可以歇下来时，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进入初秋，晚上已经开始感觉到些许的凉意。 衣架上晾晒的衣服微微摆动，秋风干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衣服吹干了。 程木峰的腿现在好了很多，程木勤就继续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原来临时摆放的小竹塌就被挪到了屋外，就放在竹屋的窗口下面。夜晚他们就可以坐在上面乘凉。吹吹风，看看月亮。 举头看着浩朗星空，程木秀说：“这些天天气看起来都很好，等过两天卖掉了黄鳝，我们就可以收麦子了。” 他们的麦田不多，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就可以干完了。 刘景田他们有自己的活要干，现在连挖渠也暂时停下来了，能够自己做的事情，程木秀还是尽可能自己做。再加上，等秋收过后，刘力壮和王素缨就要成亲了，刘二婶也同样很忙。 “收完麦子后还要继续种吗？”程木勤问。 “改水田。”程木秀微微一笑，说，“有了钱，明年买稻种也不用愁了。” 这件事是一早就计划好的，程木秀打算把所有的地都用来种稻谷，并且混养黄鳝。 “姐，”程木峰犹豫了一下，说，“我们卖黄鳝能挣好多钱，为什么我们不把水田全部用来养黄鳝呢？” 田地里要是种上了水稻，那么一块田里能放养的黄鳝的数量肯定不如现在这样一块田里的那么多。 程木秀听了摇摇头，说：“我们不会天天吃黄鳝，可是却一定会天天吃饭，黄鳝再怎么能挣钱，却不是人人所需的。万一有天大家有了更好吃的东西，不想吃黄鳝了呢。所以，我们不能只靠养黄鳝来生活。”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呢，可以把它当成我们一项额外的收入，却是不错的” 而且，稻田混养的好处还在于，除了养殖黄鳝本身，还能提高稻田的产量。不过这个程木秀倒用不着急着解释，等到时候，他们自然会看到效果。 至少现在来说，养殖黄鳝的效益已经出来了，相信刘景田他们用不着说服，也会愿意跟着一起养殖的。 “这几天我们要干些什么？”程木峰问。 程木秀想了想，说：“明天上午我先去趟集市买点糠料回来，你们看还有什么需要的，都说说看。” 他们因为自家原来种的庄稼就少，并没有多少糠料，拌入蚯蚓、菜叶等，要喂养几块水田里的黄鳝是远远不够的，但因着缺钱，只能将就着喂点是点，至于黄鳝能长到多大，只能听天随意了。 现在既然有了钱，自然就可以考虑多喂点食了，要是集市上有人卖点小鱼小虾之类的就更好了。 程木峰想到的跟姐姐想到的是一样，没有什么补充，就摇了摇头。 程木勤和程木芸互相望了望，他们并没有什么想法，也不懂该提点什么。 程木秀就笑说：“不要只想着那些，比如，你们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虽说只是一点钱，但如果能办到，程木秀还是想尽可能满足大家一点小小的愿望。 但是程木峰只是摇了摇头，说：“我们现在才刚刚有点钱，姐，你看着安排用，我不需要什么，”他又掉过头，看了看程木勤和程木芸，“你看给他们买点什么吧。” 听到程木勤这么说，程木勤和程木芸马上都齐齐摇头，意思他们也不要。 看见大家都这么懂事，程木秀感到非常欣慰。 好吧，即使大家都不说，但她也会考虑的。 “那再想想看，”程木秀又说，“过几天我们拿到钱了，应该先给家里添置点什么？” “买小鸡仔。”这是程木芸说的。 “买铁锄头。”这是程木勤说的。 看到程木峰没说，程木秀就笑呤呤的问他：“你呢？” 犹豫了一下，程木峰才吞吞吐吐的说：“我们……还欠着钱吧。” 程木勤和程木芸还小，自然不懂得这些，可程木峰是知道的。一开始他们能有钱开地，先是养了黄鳝，以后还要种稻，这钱是从夏紫苏那里来的。 就因为这样，从这田地里产生的收获中有一部分应该是属于他的，另一个呢，就是程木峰当初在回春堂治腿，那治疗的钱还欠着呢，又是夏紫苏的。 虽然听说夏公子已经外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但是，欠着就是欠着。 再接下来，收完小麦之后，后面的这个冬季他们就没有别的产出了，还有年底的田赋，明年的稻种等等的，这些都要用钱。 这么一来，程木峰就觉得，这钱似乎还是得省着花。 程木秀仔细看了看他，大约就明白的他的想法，柔声说：“我心里有数，我们还得坚持过这个冬天，但是木芸和木勤想的那些都很有道理，是在帮助家里呢。” 养鸡可以生蛋，就算不为改善家里的伙食，这鸡蛋也能拿到集市上卖掉可以换点钱。 他们现在一直用的是小木锄，程木勤经常到处翻挖泥土和石块，小木锄很容易坏掉，要是有个铁锄，可就好多了。当然，铁锄也比木头锄贵多了。 程木秀这时想起了一句话，不由得开口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什么？”程木峰没听明白，愣愣的问。 程木秀就解释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工匠要是想把事情做好，必须要先准备有一件非常锋利的工具。” 听了她的解释，程木峰低下头想了想，似乎若有所悟。 101|88.89 集市整条街从街头到街尾，距离长约大概有三四百米左右。周边附近一带村子里的人多会在开集的时候拿着各自生产的东西到这里来换购自己所需要的物品，住在集市上的人家占着便利也就兼着半农办商起来。 因为这一天不是集日，不开集，街上就非常冷清。站在这一头几乎没有任何视线障碍的就能望到了街道的末尾。 这街上的人家不少也是有自己的地的，因这时候又是秋收，于是可以看到街道上有些人家的房门是关着，都是去忙自家的农活去了。 不是集日，人也少，没有多少东西可卖，程木秀也早有预料。她本是有目的而来，于是便不在乎有没有开集了。 程木芸很开心，跟在程木秀身边东张西望。 平时她很少能到集市上来，虽说不远，但是每逢集市的时候人特别多。又是人，又是担子，还有牵着的牲口从街上经过，拥挤起来程木秀怕有事时顾不上她，所以很少带她来。 今天不是集日，就没这个担心。 程木峰就留在家里。程木勤去山坡上割草了。 本来程木秀是想等自己从集市上回来后再到山坡上去割草，但程木勤听说后，就自告奋勇的去了。 他割草的山坡就在自己院子附近，程木峰在家门口就能看得到，所以程木秀没什么担心。 程木秀这时候到集市上是去买糠料的。 她以前曾经看到过有些人，会把自家用不着或用不完的糠料出让了给家里换点钱。集市上就有些人家收购，然后再转卖给需要的人。 因着几天后刘老板要来提黄鳝，趁着这个时候，程木秀想给黄鳝多喂点食，能多长大一些。 也是现在手里有了点定金，也有条件可以考虑在集市上买些糠料之类的。 收购糠料的那一家开着门，程木秀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询问了一下，程木秀发现这一家除了有收购来的糠料，还有一点儿豆渣，程木秀干脆就都买了下来，称过后，一起大概有一百多斤。 怎么拿回去，程木秀就有些犯难了。 她原来没计划到要买这么多的，可是算下来总共花了不到四十文，而且以后也还用得着。 那老板也很好说话，看她要得多，再加上知道她住望溪村，地方离得又不远，就答应用辆木板车帮她拉回去。 在主人家去找人借板车时，程木秀就先再去看看别的，约好等一会就过来，再跟着老板的车子一起回去。 今天虽然实在冷清，但还是有个零星几个卖东西的人，程木秀看到街边摆了个一个卖猪肉的货摊，就走过去瞧。 但程木秀的注意力不在摊面上的大块猪肉，而是边上的木桶里装着的剔下肉后的一堆的猪骨头。 因为骨头上没肉，通常都没人买这个来吃，所以猪骨头并不怎么好卖。可程木秀知道，这骨头熬汤可是好东西啊，中医上还有以形补形的说法，现在程木峰正养着腿骨，正可以用猪骨头熬汤来喝，可补。 而且，还增加钙质，对正在长身体的程木勤和程木芸来说，也是太合适不过。 程木秀心里一动，就上前去询问价格。 那人看程木秀和程木芸的衣着样子，也不是生活很好过的那种，反正这猪骨头也没什么人要，干脆就十文钱全部卖给了程木秀。 程木秀没想到这么便宜就收获了猪骨头，心里很开心。 她来集市的时候就带了个篮子，这下把骨头全装满了，别的也装不下什么了。 好在糠料和豆渣有人帮用板车运回去，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办完了那个，其他的便只有等过几天下次开集的时候，再过来看看可以买点什么必需品。 接着又在路边看见有一个卖白糕饼的。摆在路边的货摊上，一块块四四方方的糕饼整整齐齐的并排在一起，非常吸引人。 卖白糕饼的一看见有孩子经过，就故意放大了嗓门吆喝，程木秀带着程木芸从前面经过，小贩的声音引得程木芸的眼睛一直往那里瞧。 程木秀见状就在小贩的货摊前停了下来，点了几文钱，买了好几快白糕饼，然后叫小贩用纸包了起来。 今天买不到别的，好歹也有样特别点的东西回去，起码也有个意思，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程木芸的手里已经抓了一块白糕饼啃上了。程木秀就一手拉着她一手挎着篮子，准备去看看店老板是不是已经借好板车，并且已经把糠料和豆渣装上了车。 这样他们便可以早点回家了，家里有不少事还等着做。 程木芸突然举手指向前面，对程木秀说：“姐，你看，力壮哥在那里。” 就在前面不远的街边，刘力壮正在跟一个装束有些奇异的中年人面对面的站着说话。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认真和严肃。 看他们正在严肃交谈的样子，程木秀就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刘力壮打招呼，万一人家正在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打断的话似乎不太好。 “姐，那个大叔是谁？”程木芸举头问。 “我也不知道。”程木秀回答。 程木秀扯着程木芸的手放慢了脚步，正在她犹豫时，那个大叔跟刘力壮又说了几句后，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刘力壮一个人愣愣的站在那里发呆。 刘力壮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沮丧，连程木秀和程木芸走到了面前都没发现。 “力壮哥。”还是程木芸大声叫道，这才惊醒了刘力壮。 刘力壮回过神来，看见是她们，就打了个招呼。“是你们啊。” “力壮哥，你怎么在这样？”程木秀只当没注意他有些沮丧的样子，若无其事的问到。 秋收，刘力壮应该和刘景田一起都在帮别人干活，一年当中，这是他们能挣到稍微多一点的时候。看见刘力壮这时候出现这里，程木秀自然有点惊讶。 “来找人修下农具。”刘力壮回答。 程木秀明白过来，原来是农具坏掉了。 刘力壮显然有点心不在焉，一边说着话时，一边眼睛看向刚才那个大叔离开的方向。 这便让程木秀对刚才那人产生了点兴趣。 那人迎面跟程木秀他们交错而过，就这么一瞬间，不知怎么着，就这么打了个照面，程木秀就有种隐隐约约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又确信自己的确是以前没见过这么个人的。 刘力壮显然好象也没啥心情跟她们热乎，很快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而程木秀想不出来，也就懒得想了，她还得赶到那个店里去，免得人家等得着急。 那家店的店门口已经停放了一辆板车，店家正在叫人往车上装麻包，麻包里就装了程木芸买回去的糠料和豆渣等，足足有三个麻袋那么多。 程木秀又等了一会，等他们装好车，然后就领着路，把拖着木板车的的人一直带路领到了家门口。 看到她带回来的这一大堆东西，程木峰也很高兴。这下喂黄鳝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那个拖木板车的人看到他们家里要么是孩子，要么又是伤腿的，二话不说，直接帮把百多斤重的糠料和豆渣分几次帮扛进了院子。 程木秀先把篮子以及猪骨头在厨房里头放好，接着赶紧叫程木芸先给人倒碗口解渴，到最后又道着谢送人离开。 程木峰打开了麻袋看到了里面程木秀买回来的东西，说：“姐，这些够我们用上一段时间了。” “买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啊。”程木秀说，又看了看周围，问道，“木勤人呢？” 她看见墙角有一捆刚割下来的茅草，以为程木勤已经回家来了，可是刚才他们进家时却没见他出来迎接的身影，这可有点不太象他的风格。 看到程木秀的目光所视，程木峰就说：“他还在上面割草，这些是我刚才没什么事做，就先带了一捆回家来。” “胡闹，”程木秀皱起眉头说，“你干嘛要这样做，万一腿又受伤了呢，这路上有好些坑坑洼洼的。” “我没到山坡上去，”程木峰说，“我就在山坡下面，没几步路。要不木勤在上面割了草，割完了还要带回来，这样耽误时间。一个上午下来也割不了多少。我能做点是点，姐，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程木秀知道劝不动他，再说，他的腿现在也的确比以前好了很多，只要他保证小心了，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程木秀遇事时总要提醒一下，也不过是为了避免他得意忘形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 程木秀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程木峰说：“家里这些东西你看着整理一下，我去看看木勤。” 102|88.89 程木秀走上山坡时，程木勤正在把割下来的茅草扎成捆。 这一面山坡地势向阳，树木疏落，草便生长得非常茂盛。一阵山风吹袭，齐齐摇摆，发出飒飒声响，显得空旷寂寂。 山坡下不远处就是他们家的院子。 他们经常轮流到这里来打草或者拾捡枯枝干柴，程木秀目睹着山脚下的家怎样逐渐一间破旧的小屋变成了现在的模样。齐齐整整的院子，一间新建成的竹屋，原来的旧屋也换了房顶——用的是竹瓦而不是以前的茅草屋顶。 程木勤扎好一捆干草，然后一屁股在草堆上坐下来，脸上有点红彤彤的。 程木秀见状用衣袖给他拭擦了额头上的汗水，说：“累不累？” 程木勤伸手朝边上一比划，说：“今天，我割了这么多。” 程木秀已经看到了，地上除了他现在坐在上面的这一捆，还有另外两捆躺在不远处的茅草丛旁。 “你歇会，我来割一会。”程木秀说，捡起地上的镰刀，就朝茅草丛的深处走去。又说，“要不，歇好了你先扛一捆茅草回去，家里有我刚买回来的白糕饼。” 白糕饼的诱惑很大，一听到程木秀这么说，程木勤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程木秀听到他的声音就回头看了一眼，好笑的说：“小心点，别滚下山坡了。” “我不会。”程木勤咧嘴一笑，大声说，然后跑到草丛边把另外两捆草拖过来放到一起，又从什么地方扯出来根棍子，两头分别一挑，摇摇晃晃的架上了肩膀。 程木秀又交代一声。“等会不用过来了，我割完这一点就回去。” 也差不多该做午饭了。 “好，知道了。”程木勤答应着，一边挑着干草往坡下走，小小的身影虽然显得有些急促和摇摆，但也还走得平稳。 到底是孩子，想到吃的就禁不住嘴馋。 程木秀望着他挑着担子的身影朝家里走去，不由得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猫腰快速割上几把草。 他们这些天割了很多长茅草并不是仅仅为了要烧火做饭。 现在这个季节天高气爽，晚上坐在院子里乘凉时，开始感到些许的凉意。睡觉时也开始盖上了薄被子。 程木秀知道弟弟妹妹们的身体算不上强健，这竹屋夏天住时还好，眼看再往后，天气逐渐转凉，怎么御寒的事不得不考虑了。 幸好意料之外的获得一笔钱，程木秀就打算着该给大家添点厚衣服，以及再做床棉被这样。 程木秀用钱时会把用途跟大家一起商量。 大家七嘴八舌的，到后来倒是程木芸想到说，给屋子穿上厚衣服，这样大家在屋里就不会冷了。 听罢大家都笑了起来。程木芸觉得被取笑了，嘟着嘴不高兴。 不过她这一说，倒提醒了程木秀。 程木秀是觉得，竹屋墙壁薄，又透风，冬天的风一吹进屋，那里住在里面肯定会很冷，可要是把墙壁弄厚了，让风吹不进来，这样是不是好点。 程木秀把这想法就说出来。 但怎么才能把墙壁弄厚，让风吹不进来呢。 大家动起了脑筋，最后就想出来了个把干草扎在竹壁上的办法。用厚厚的干草堵住竹壁间的缝隙，这样风就吹不进来了。 草也容易弄，就在家门口附近的山坡上长着茂密的长茅草，平常他们就是割回来晒干了存起来做引火或者烧火时用。眼下长长的茅草正茂盛着，可以割多点回来备用。 这才有了程木勤到山坡上打了一个上午的茅草，割了茅草后扎成捆，再挑回来。 程木峰也帮忙。 程木秀挑了两大捆茅草回来时，程木峰手里正抓着一把茅草琢磨怎么弄才好塞住竹壁的缝隙；他在跟前，小懒从地上叼到一根小草，玩得不亦乐乎；程木芸和程木勤并排坐在一张凳子上，互相说说笑笑的啃着白糕饼，嘴边都沾了一圈白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做鬼脸哈哈大笑。 看见程木秀挑着担子进院门，程木勤和程木芸都飞快的把最后一小块塞进嘴里，程木勤跑了过来，跟着到了墙角边，在程木秀放下担子后，一起齐心协力把草堆好。 程木芸进屋端了碗水出来，递给程木秀，等她喝完水后，又把碗拿进屋里。 小懒已经开始认识人，就凑到程木秀的脚边嗅着裤脚讨好。 “姐，我们需要割多少草？”程木勤一边脚下撩逗着小懒，一边问。 程木秀拍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说：“大概需要不少。” “意思就是这些还不够。”程木勤掉头看了看已经堆起差不多有一人高的草堆，显出沉思的样子。 程木秀冲着竹屋比划一下，说：“你看看，要把这墙壁遮严实了，我们需要多少。” “我知道了，”程木勤严肃的说，“那下午我继续去割草。” “不，”程木秀摇头说，“割草的事有我和木芸去就可以，你跟木峰负责喂水田里的黄鳝。” 虽然一清早起来，程木勤就已经到地里去翻挖蚯蚓，但是后来早上一直在割茅草的话，那么显然是不够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程木峰那边的方向走去。 程木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说：“虽然我们要把竹屋的墙壁弄得厚实些，但也不着急，还有好长时间天才冷得下来呢。” 程木秀在程木峰的旁边坐下歇一会脚，就说：“割这些茅草还不止是竹屋用，我打算再院子后面点的地方单独盖个草棚。” 掉头望了望院子深处，程木峰自然知道家里还有许多东西都是必要的，但还是想问一下盖草棚是准备用来做什么。 “我们的旧屋里放了太多东西，”程木秀说，“我想把我们烧火用的柴禾和干草都挪出来，如果有可能，以后我还想另外换个地方来做饭。” 程木峰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旧屋以前的屋顶破漏不堪，但在后来换成竹瓦以后，屋顶就严实了。他们才收获的一大堆马铃薯现在就存放在旧屋里，等到小麦收了以后，也要储藏。就是说，以后这里面存放的都是他们重要的粮食。 “这样也好，”程木峰想明白后，马上就说，“那我们就先盖个草棚吧，我们院子里还剩有几根竹子呢，修成条做架子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程木秀说，掉头看向院子里面，“你看我们盖在那个位置比较好，我想离我们的房子远一点，单独的。” 毕竟是木柴和干草，自然是单独放置比较好。 程木峰也跟着朝院子里面瞧了瞧，手一指说：“那边的墙边反正空着，我们就沿着墙边搭过去，除了堆柴禾，也能用来派点别的什么用场。” 虽然这别的用场是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但觉得应该是会有用的，于是就这么说。 “好。”程木秀赞同，同时也很满意他能想得长远。 程木秀在下午的时候开始处理买回来的骨头。今天买回来的猪骨头可以炖好大一锅汤。 骨头上粘连的一些肉被剔了下来，这些剔下来的猪肉可以搭配上别的另外再给大家做成一道菜。 重点仍然是骨头汤。 敲开骨头，煮水先去掉上面的浮沫，然后再加入拍碎的姜、几滴醋，现代人都知道的，炖汤的时候加入醋有助于人体吸收钙质，这点对他们一直以来营养不良的身体来说尤为重要。 程木秀用的是陶罐熬汤，先用大火煮滚之后，再放小火慢慢熬，没过多久，香味就慢慢的弥漫开来，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并且从门、窗、以及各个可能产生缝隙的地方钻了出去。 香味勾得大家都忍不住围到了厨房里。 程木秀又用木勺在陶罐里搅了搅，木勺碰着陶罐发出沉闷的声音。程木秀重新盖上盖子。 转过身看到大家都眼勾勾的盯着小火熏陶着的陶罐，程木秀忍住笑说：“别急，骨头汤有很多，今天晚上大家都有得喝。” “真香啊。”程木勤的样子看起来垂涎欲滴。 程木秀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等会我跟木芸去割草，你们在家里可轮流看好火，别偷吃了，小心烫了嘴。” “我不会偷吃的。”程木勤不服气的撑着脖子说。 “我会看着木勤，不让他偷吃。”程木峰也忍笑说。 “我觉得大哥才是会偷吃的人。”程木勤就嘀咕说。 程木秀就跟程木峰说：“等你拌好饲料，就让木勤去水田喂鱼好了，你就帮我看着火，就让火保持这样就行。” “好。”程木峰爽快的答应，惹得程木勤在边上一个劲的做鬼脸。 程木秀煮的时候用的是一个非常大的陶罐，熬了很多汤。 她和程木芸割草回来的时候，骨头熬的时间也差不多正好。程木秀洗干净手后，过来就把火给灭掉，然后打开盖子，只觉得这陶罐里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这么一大罐汤他们四个人就算是敞开了肚皮也喝不下。程木秀就另外找了一个陶罐，洗洗干净，盛了些汤出来，打算拿去送给刘二婶他们家。 平常得到他们这么多的关照，所以程木秀才特意多熬了点骨头汤，也算是一点答谢。 程木勤去水田喂鱼还没回来，程木芸看上去眼巴巴的也累了，程木秀就自己一个人去。 把陶罐小心的放在竹篮里，程木秀就提着竹篮朝刘二婶家走去。 103|88.89 听到声音的张晓霞出来给程木秀开门，把人迎进院子。 她看见程木秀手里提着的篮子里装着陶罐。“你这是……” “我在家里熬了汤，”程木秀说，“送点过来，给大家都尝一尝。” “你真有心，”张晓霞说，一边冲着屋里喊道，“婆婆，木秀过来了，还送了点东西过来。” 不一会，刘二婶从屋里走出来，一边手里扯着做针线活时落在衣服上的线头，一边说：“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送什么东西。” “我煮了好多呢。”程木秀说，“光是我们，自己也喝不完。” “你看木峰、木勤还有木芸，他们那个身子骨，好不容易有点东西，要多吃点。你也一样。二婶家里又不缺。” 程木秀笑笑。“我知道，就是个心意。” 一路提着装了半个罐子的骨头汤走过来，也是挺累的，程木秀提着提着就不时得换一把手。她刚又准备换手时，张晓霞见状就赶忙伸手接了过去。 东西都已经送到了，自然是接受下来。 张晓霞就说：“我去把里面的汤倒出来装好，再洗洗干净罐子，你等一会就可以拿回去了。” “好。”程木秀说。 隐隐从里面溢出一丝香气，张晓霞就忍不住的揭起了盖子，伴随微微升腾的热气，一股令人馋涎欲滴的、浓郁的香味瞬间就充盈了鼻翼。 “这什么汤，好香啊。”张晓霞压抑不住惊叹说。 刘二婶也忍不住朝着香味飘来的的方向抽了抽鼻子，说：“好闻，这是什么东西？” 程木秀说：“我今天去集市买东西，看见人家的摊位上这些猪骨头没人要，我见便宜，就买了回来熬汤。” “这骨头能熬出来这么香味道，汤大概也好喝吧。”张晓霞说。“你怎么想到的。” 很多人通常买点猪肉吃都不是很舍得，所以更不大买没有肉的骨头，也就没人尝试过用骨头来熬汤。 程木秀说：“其实用骨头熬的汤喝了对人的身体很好，二叔和二婶你们多喝也有好处。” “你真是有心，二婶没白疼你。”刘二婶非常高兴的说。 “那我去把汤倒出来，木秀，你先等会儿。”张晓霞盖上盖子，就提着篮子带着陶罐一起拿进屋子去。 这时，院门“咯吱”的响了一声被推开，然后就听到刘力壮的声音说：“我回来了，——咦，好香。” 刘力壮脚一跨进院子闻到了刚才从陶罐里飘出来的、还没有消散骨头汤的香味。 刘二婶笑说：“是木秀来了，她送来了一罐汤，没想到这骨头熬出来的汤有这么香。”又说，“只是我们干农活的，光喝汤可没什么力气。木秀，既然你说这东西这么好，多留着点自己喝。” 程木秀说：“不过就是换一换口味。” 刘力壮就跟程木秀打了个招呼。“木秀，你来了。”然后把身上的工具放到角落里。 “力壮哥今天回来得真早。”程木秀说。 刘二婶上前去给他拍拍掉衣裳上面的尘土，一边说：“今天你可比你爹回来得早。” 刘力壮只是“唔”了一声，没说什么，就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眼看你一个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可该学会收拾收拾你自己。”刘二婶一边帮他拍打着尘土着一边叨叨絮絮的说，神情中透着关切和疼爱。 “嗯。”刘力壮的声音闷声闷气的。 看他心不在焉的神情，有点象今早上碰见他时的那样，。 他的表现跟平时不一样，特别在说到成亲的，程木秀就注意到刘力壮的神情黯淡了一下。但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这一下子却看不出什么。 刘二婶只顾着低头帮他拾掇。没注意到他的脸上的异样。 心里暗暗猜测刘力壮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程木秀想问也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何况，压根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看刘二婶他们毫不知情的样子，程木秀觉得还是暂时保持缄默比较好。 程木秀暗暗的想，可惜王素缨不在这里，要不就可以跟她探问一下了。前几天看到它的时候，她还很高兴，一点不象是出了什么事的样子。 再联想到今天上午在集市上遇到刘力壮的情形，程木秀就发现当时他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程木秀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服装有点奇异的大叔，刘力壮跟他两人面对面谈话时的样子非常严肃，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位大叔的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那么说，当时刘力壮就跟那位大叔已经发生了点什么不愉快，不知道刘力壮的心情不大好是不是跟这个有点什么关系，可是跟他的亲事又有什么关系。 程木秀这时装作漫不经心的说：“好巧，今天在集市上时，我也正好遇到力壮哥在那里。” “那么巧。”刘二婶随口说，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对劲。 “是啊，很巧呢。”程木秀说，一边眼睛瞟向刘力壮。 刘力壮呆了一下，“唔”了一声。这才掉头过来看了眼程木秀，又对刘二婶说：“真的很巧，上午我还遇到了素缨他爹。” “真的，”刘二婶惊讶了一下，又好奇问，“那你们说了什么？力壮，他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在人家面前，你可别失了礼数。” “我知道，也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刘力壮说。 刘二婶又问了几句，刘力壮的回答都差不多。 看起来他似乎不愿意多说，但刘二婶只是一心喜滋滋的想着儿子就要娶媳妇了，以为儿子害羞。 程木秀颇感到意外。“原来那个大叔是素缨她爹。” 难怪说迎面时看着有熟悉感，这么一回想，原来跟王素缨的容貌挺相似的。 刘力壮就点点头。 程木秀还记得王素缨提起过他爹，名字好象是叫做王陆。 可是刘力壮和王陆的神情好象不对啊。程木秀便暗暗心里打鼓，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吧，不知道王素缨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素缨那么期待秋后办婚事，这时可别出什么岔子。 但眼下，程木秀却是不好凭着猜测，贸然胡乱开口询问。 略一思索后，程木秀就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说：“要是当时知道那个是素缨他爹就好了。当初木峰腿扭伤的时候，还是素缨拿来了他爹自己做的扭伤药，可我一直都没能当面道谢。” “哎呀，”刘力壮也知道有这回事，摸摸脑袋就说，“我一下也没想起还有这回事，要不当时就告诉你了。” “没事，”程木秀说，“趁着现在也没什么事，等明天我亲自上素缨家里去，跟人家亲自道谢。” “你想去素缨那里？” “嗯，素缨都经常来我家了，还帮忙照顾我弟弟妹妹他们，说实在的，我也该上门去拜访一次。” 这事情，刘力壮自然不好代替王素缨说什么，撇了旁边的刘二婶一眼，就说，“那好，等会我告诉你那路怎么走。” “好。” 程木秀就觉得刘力壮这言外之意应该还有什么别的话，只是当着刘二婶的面不方便说。 张晓霞把陶罐里的汤倒出来，把陶罐洗干净后，拿出来还回给程木秀。 “我还得回去做饭，得先回去了。”程木秀说。 “快去吧，别耽误了做饭，饿着了他们。”刘二婶说，又比划了一下，“我那里的针线活才做到一半。” 刘二婶说这话时，脸上喜滋滋的，不用说，一定是刘力壮成亲时用的东西。 “二婶，您先去忙吧，不用管我，”程木秀说，“我再问一下力壮哥别的事情就回去。” “那你们慢慢说吧。”刘二婶摆摆手。刚才她也听到了程木秀的话，知道她想问什么。 等刘二婶回了屋子，程木秀故意走到门边，等着刘力壮走过来，这样他们说什么就不会被刘二婶听到了。 “力壮哥，你把怎么去素缨家的路跟我说吧。”程木秀说。 “就是要翻山，没什么岔路，也不难找，不过，我还是让素缨来接你吧。”刘力壮说。 程木秀抬眼看了他一眼，果然，他们私底下还是经常见面的。 “没事，叫她又来一趟也麻烦，你都说了路不算难找。”想想平时王素缨没少一个人经常出入，应该路还是不难走的。 “那好吧，”刘力壮就把路线大致跟她描述了一遍，末了，又说，“我跟素缨说一声，让她到时在路边接一下你，免得一不小心走过头了。” “那就谢谢力壮哥了。”程木秀说。 说完了这个，刘力壮没别的再交代了。 程木秀见此状况，自然觉得不好多问什么，只能打算等明天见了王素缨再说，然后，程木秀就把镇上的刘老板来找到自己，然后预定了三十斤黄鳝的事跟他说了。 再过两天，刘老板会赶车子来拉走三十斤黄鳝。 程木秀特意告知，是想让刘景田他们知道，这只是个开端，今后，照这样做下去，他们的前景会更好。 程木秀把两家人的利益是合在一起考虑的。她不只希望自己能赚钱，也希望刘景田家里也能赚钱，毕竟他们两家之间存在着互惠互利的关系。 刘力壮听说刘老板要了三十斤黄鳝，果然很吃惊，就有点陷入了沉思。 104|88.89 这一天天高气爽，山间林木茂盛，阳光透过树顶撒落而下，照亮了整片树林。程木秀方便行路，背着一个里面装着自家一早采摘下来的瓜果蔬菜，沿着蜿蜒的山道一路上行。 程木勤一边努力的跟上她的脚步，一边手里兴高采烈的挥舞着一根长草鞭。 仰头望去，只见碧空之下，青山叠翠。 鸟鸣声声，在山间此起彼伏，更显得寂静。 据从刘力壮那里听来，王素缨家所在的地方就从山边往里去一点，虽然不算远，但是也要翻过两座山坳。 一听说程木秀要去王素缨在山中的家中，程木勤开始围在程木秀身边打转，央求着想跟着一起去。 他对山里充满了好奇。 王素缨有时候带来的各种不同猎物身上的羽毛，还有讲述的追踪猎物的经过，令他充满了无限遐想。 王素缨答应过等他长大了会带他去看一看怎么打猎的。程木勤一直期待这天，恨不得能一夕之间就长成个大人。 他很迫不及待，听到这么个机会自然就跟程木秀软磨硬泡起来。 但程木秀有些犹豫，程木勤还太小，她也不知道翻山越岭的要走多久的路。但程木勤不依不饶，认为自己有力气，一定不会给姐姐拖后腿。 程木峰都不不忍心看到他失望，就说，听王素缨提到过她家很容易找到，想来不会很偏僻，也不会很远。程木勤经常干活，走这点路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再说，自己现在也能做点事了，今天喂鱼的事可以交给自己，让程木勤去一天没有关系。而且，路上程木秀还能有个伴，不那么孤独冷清。 程木芸也在一边点头说，自己在家会和大哥一起干活。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想想程木勤平时除了干活也没提过什么别的要求，程木秀最终答应了程木勤的请求。 程木勤非常开心，赶紧又抓上竹筒和小木锄，先去准备好第二天给程木峰拌饲料用的蚯蚓等。 的确路上有程木勤做伴，就没那么冷清。 前后除了山影、树木、嘤嘤嗡嗡的蝇虫，曲折的山道路上几乎就没遇见到什么人。不过，据王素缨说，有些猎户和以采集山货为生的人家，虽然不住在山里，但也经常会沿着这条路一直往深山处走。往里面之后就没什么路了，全靠自己的经验和辨别方向的能力，在深山里探索。 今天程木秀他们倒是没遇见王素缨所说的这些人。 王素缨他们家住的地方还没到深山之内，程木秀他们走到一个山窝处，又要开始往山坳上爬的时候，就看见了前面山坳上面，王素缨的身影在蓝天下挥了挥手，就快速的沿着斜坡跑下来接他们。 程木勤一看见就先叫声：“王姐姐。” “木勤，”王素缨带着赞赏的看了看他，说，“你也来了，自己走过来的？” “嗯。”程木勤应了声，挺起胸膛，“我爬山一点也不费力气。” “你真行。”王素缨赞扬说。 程木勤一脸洋洋得意。 程木秀笑说：“他一直闹着要来，不答应就不肯善罢甘休，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王素缨摸摸程木勤的脑袋，说：“木勤是个男子汉，他怕你一个人走路，想跟着保护你呢。” 程木秀倒没想过这一层，听到王素缨的话，这才扭头仔细瞧了程木勤一眼。果然这个小家伙一副昂头挺胸的模样，颇有几分装腔作势，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王素缨说：“我可真羡慕你们。” 跟程木秀他们比起来，她可是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所以看着他们姐弟和睦亲热都觉得很羡慕。 程木秀笑说：“可别这么说，他们可是也把你当成了姐姐来看了。” “嗯”程木勤立即说，“我们也非常喜欢王姐姐。” 听到这话，王素缨非常开心。 看到程木秀身后背一篓的东西，王素缨伸手接过来她的背篓，一边说：“平时我也没少拿你菜园里的东西，你今天还带这么多过来，不累吗。” “我特意过来跟大树道谢的，都过了这么久，才来说声谢谢，你们不怪我就好了。”程木秀说。 “才怎么说的，你就把我当外人了。”王素缨露出不满意的神情，嗔道。 “那我们谁也别说，这也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又是家里头有的普通的东西。”程木秀说。 王素缨比程木秀身体健壮，就背篓背到了自己身上，又招呼程木勤跟着自己走。“过了这个山坳，不远就到了。” 程木秀瞧着王素缨言笑晏晏，心里就轻松下来。 主要是昨天在集市上看到刘力壮跟王素缨的爹神情似乎有点不大对劲，王陆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而刘力壮则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以至于王陆似乎对刘力壮有些不满意，所以才会给他脸色看。 这对将要和刘力壮成亲的王素缨来说可不是好事。 不过现在看起来，程木秀又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要不王素缨看起来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还是，他爹没有把集市上的事跟她说。 除了这件事，程木秀也是真心感谢王素缨帮自己照顾了一阵子程木勤和程木芸，另一方面，对她家的情形也有些好奇。 沿着斜坡一路往上走，程木秀假装漫不经心的说：“昨天在集市上我遇到你爹了，可当时我不知道，后来晚些时候见到力壮哥时，他才告诉我的。”顿了一下，又说，“要不当时我就想当面跟你爹说声谢谢了。” “你是说集市上吗？”王素缨象想到了什么的，抿嘴一笑，说，“我爹昨天在集市上偶然碰见了力壮。” “我看见了。”程木秀说。 她从旁观察王素缨，想看出点什么，正巧王素缨也掉过头来，两人视线碰到一块，彼此就有些心知肚明了。 “力壮哥是不是有什么事？”程木秀直接就问。 程木秀这就明白了，怕是王陆真的对刘力壮有什么意见，这些事刘力壮当然不好跟自己说，但肯定会告诉王素缨。毕竟要是未来的岳父对自己要是不满意的话，只有王素缨可以在其中做调解了。 听到程木秀的话，王素缨垂下眼睛，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才缓缓说：“没什么，我爹不过是因为听说了一些事情，有些不放心而已。” “听说了什么？”程木秀好奇的问。 刘景田一家的口碑从来就不错，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刘力壮勤快孝顺，对王素缨的好连程木秀都看得出来，那王素缨她爹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你知道，我爹就我一个女儿，自然总是生怕我会受委屈。”王素缨说，“可我喜欢力壮，他也喜欢我，对我也好。” 这话听得程木秀感到有点什么隐隐不对的味道。 “你爹不喜欢力壮哥，不想你嫁给她？”程木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你们都已经定下了亲，再过一阵子就要办喜事了，原来你爹都接受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看程木秀好象比自己还急，王素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底也涌起了暖意。 “没事，没事。”王素缨说，“我爹就是想得多了点而已，亲事不会变。” 看这样子，王素缨要嫁给刘力壮的决心很大，并不会因为他爹的想法而改变。 “那就好。”程木秀舒了口气，说。 “我爹从来不会逼迫我什么，这事我愿意，他就不会拦我。”王素缨认真的说。 听到王素缨的话，程木秀由衷的说：“你爹对你真的好。” 王素缨没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神情温柔。 “你说，你爹是因为听说了什么？”程木秀探询问道。 回过神来的王素缨掉过头来，看了程木秀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心细的程木秀觉察出什么来，就问：“不好告诉我吗？” “倒也不是。对于我爹的疑问，力壮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只是，怎么说呢，”王素缨撇了程木秀一眼，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我还没跟我爹说。” “为什么？”程木秀奇怪的问。 过了一会，王素缨才慢吞吞的说：“我爹是因为听说了力壮他们家里借了很多的钱，其中有些还是为了帮助你们的。我爹其实很赞赏他们慷慨好义的，只是大概认为不够……怎么说呢，不懂得量力而行，会对以后造成负担。”又歉意的看了程木秀一眼，说，“你别介意。” “原来，你爹是怕力壮哥家里担下的债务，等你以后成亲了日子会不好过。”程木秀有点理解了。 “我可不怕这些。”王素缨满不在乎的说。“我相信刘二叔有万全的打算，何况我们有手有脚，连你们都能好好的过日子，我觉得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 “那你跟你爹有什么不好解释的？”程木秀就有些不解了。 王素缨的神情颇为复杂，瞅着程木秀说：“昨天，力壮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这些事以前他没跟我说过。他说其实他爹没借多少钱，这其中大部分是你这里支出的，你们已经是商量好了怎么做。可是，”王素缨顿了一下，才说，“说出来，我怕我爹不相信。” 105|104|88.89 略微一想，程木秀就明白了。 关于村里传言的刘景田为了立田契向人借了好多钱的事，这个是事实，只是被夸大了。这些程木秀知道，刘景田一家也知道，出于某种原因，不做辩解而已。 王素缨因为和刘力壮的关系，又和程木秀交好，有空时也会一起来帮忙，还和他们一起出力平整了田地。她跟刘力壮还没成亲，跟望溪村里的人没什么交集，但以她跟程木秀的交好的程度来说，就算听到了这些恐怕也是不在意的。 这些田地和田契涉及的是程木秀和刘景田两家，所以其中详细的东西，王素缨并不大了解。 现在程木秀听到王素缨的话，就知道，刘力壮大概是不久前才把实情透露给了王素缨。 以前没说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没想到要特意去说。 王素缨神色倒是很平静。 程木秀没急着解释，只是问道：“你觉得跟你爹不好解释的地方在哪里？” “我都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看得出你很有能耐，力壮告诉我实情的时候吧，一开始我还挺惊讶的，不过想了想，你这么能干，会想主意，又会想办法，所以我相信力壮说的。”王素缨说。 程木秀笑了起来，说：“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我爹不高兴是因为他觉得力壮没把家里借了很多钱的事事先跟我交代，但我听了力壮说的，就想其实力壮不是没想告诉我，只是因为跟你有关，而且我也经常住你那里，几乎无话不谈，以为我大概已经从你那里知道了。” “那你的想法呢？”程木秀问。 “我只是怕我爹不相信，万一想得更岔了，认为力壮他家连生活上都靠借钱度日了，却还隐瞒着我，你说，要是换成了你，你会怎么想。” “你是说，就算力壮哥说的是实情，但你怕你爹会认为这只是个借口。” 王素缨认真的点点头。“这不是不可能。” “明白了。”程木秀说。 不过即使这样，王素缨和刘力壮的心意彼此不变，她爹倒也没阻拦他们的事，可见，她爹对刘力壮的印象还是可以的，只是除了心里头有点不痛快而已。这便是程木秀在集市上时见到他们时的情形。 程木秀跟王素缨一路说着话，慢慢过了山坳，又走了一会，不久来到山边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一座石头和每天混搭建起来的屋子座落在树林边，屋前延伸出一堵生长着杂草的矮墙。 不用说，这就是王素缨的家了。 渐渐走近屋子，就看得更清楚了，这屋子已经有了些岁月，外表斑驳陆离。 王素缨带着他们绕到屋前，刚走到矮墙的豁口处，这时，就听到“咯吱”一声门响，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程木秀定睛一看，正是在集市上见到的跟刘力壮说话的那个大叔，也就是王素缨他爹王陆。 这回面对面的就看得更清楚了。王陆身上穿着短卦，肩膀和袖口的一些地方脱口扯出了一些毛边，看起来有点象是在野外被树枝什么尖利的东西勾破的。裤脚在脚跟处被绑起来，俨然一身方便在野外动作的精简束身的装束。 所以当时程木秀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打扮看起来有点奇怪，种田的人可不会这样穿着。 “爹。”王素缨叫了一声。 王陆大概是被外面的阳光一下子刺激到眼睛，伸手在额前抬了一下，冲着王素缨这边点了点头，对跟在王素缨身后来的两人没有表示出惊讶，大概早有意料。 程木秀注意到他的手里提着一样看起来象是弩的东西， 程木勤一直好奇的东张西望，当看见王陆拿在手里的东西时，眼珠子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大叔好。”程木秀主动打招呼。 程木勤盯着王陆手里的东西移不开眼睛，被程木秀扯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叫了声“大叔”。 从矮墙边走过去，程木秀才发现原来这堵半人高的矮墙是半围着房屋的。矮墙的墙角边有一小片开垦出来的菜地，不过只有零零落落的一点蔬菜，显然看上去没怎么打理。 家里种地的程木秀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种的是芥菜，而且地上还散乱的掉着一些枯萎的菜叶子。 王素缨家是猎户，以打猎为主，肉食应该是不缺的，毛皮什么的可以换不少东西，想来这小片菜地就是随便种种，需要时就扯两片菜叶这样。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王素缨注意到程木秀的视线，就说：“这里也种不了什么东西，时不时的有动物来啃一点就不剩什么了。这芥菜的味道动物不喜欢。” 程木秀这才知道原来如此。 王陆虽然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但很客气招呼了一下。不过到了以后，经过慢慢了解，程木秀就知道了，王陆这人大概面部神经不发达，所以面部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其实他这人的脾气是非常和善的。 程木勤看什么都很新奇，墙上挂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动物的骨头和牙齿，看到什么都想去摸一摸。起初还有些生疏和羞怯，到后来发现，当他偶然伸手触摸到动物的骨头，被王陆发现时，王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理会，这才大胆起来。 当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挂在墙上的木弩时，王陆就把木弩取了下来。但他没给程木勤拿，而是亲自抓在手上示意给程木勤看。 王陆说不会操作的话，木弩会伤害到自己。 程木勤于是乖乖的只是看着王陆怎么摆弄。 似乎是因为程木勤热切的眼光，王陆询问了程木秀的意思，得到她的同意，于是就带着程木勤到树林里去转一圈。 王陆带上了弓箭，那意思显然很明显，带着程木勤见识一下怎么打猎。 留在屋子这里的程木秀就跟着王素缨一起做事，在太阳底下翻晒毛皮。 “我爹好象很喜欢木勤。”王素缨看着王陆带着程木勤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就掉头对程木秀说。 “木勤从小胆子大，爱冒险，我觉得，他这点说不定跟大叔有点象。”程木秀说。 “虽然我爹也教我狩猎，但我看得出来，我不是个男孩他挺遗憾的，虽然他嘴上不说。” “大叔可不会介意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程木秀不赞同的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素缨笑了笑，说，“只是有点可惜我没法继承他的狩猎而已。”说到这里，王素缨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等到以后我成亲了，我爹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程木秀安慰说：“这里离望溪村也不远，平常你也经常去望溪村的，想你爹了就过来看看也不是很难。” 王素缨叹了口起。“可感觉还是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王素缨的脸上有着惆怅的神色，静默片刻，程木秀就说：“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王素缨没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皱了下眉头，想不出来。 “你说，等以后你们自己挣了钱，就在我们边上也盖个房子，到时候就接你爹过来一起住。” 王素缨也想了起来，抬眼望了望四周，说：“可是，那只是我这么想而已，我觉得，我爹大概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程木秀安慰说，“时过境迁的，说不定以后他的想法就变了呢。” 王素缨默了一下，说：“但愿如此吧。” 程木秀以前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样惆怅的神情，她这是真情流露。 程木勤跟着王陆到树林里去，王素缨说附近的这片树林里只有有野兔和松鼠，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王陆这么有经验的猎手在，程木秀倒没什么担心。 一直到快近中午时，程木勤他们才从回来。 远远的，程木秀就听见了程木勤大声叫喊的声音：“姐，你看，我们打到了一只野兔。” 程木秀正在王素缨的身上比划着她以后出嫁时准备穿的衣裳，听到声音，跟王素缨相视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两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刚一出门，就看见程木勤的手里举着只猎物，飞快的绕过屋前的矮墙，一下子跑到程木秀的面前，一脸的兴高采烈和得意洋洋的样子。 “姐，你看，”程木勤人小，举着只野兔使劲的摇晃，看起来野兔个头还挺大个的。 “木勤真能干，”王素缨笑眯眯的说。 “不是我，”程木勤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是大叔，大叔好榜，射箭得好准。刷的一声，野兔就倒地了，” 程木勤一口气喋喋不休，几乎恨不得把他们的狩猎经过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 王陆已经迈着大踏步随后走来，听到程木勤的话，表情平淡的说：“木勤也很有天赋，教了他一下怎么瞄准和射箭，很像模像样。” 话语虽然平静，可明显带着赞赏的含义。 程木勤吐吐舌，说：“可我拉不动弓箭，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小，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专门做个小一点的弓箭，这样你就能用了。”王陆说。 “真的吗？”程木勤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转过头来跟程木秀说，“姐，大叔说帮我做个小弓箭，我也想学狩猎，行吗？” 105|第105章 小屋 略微一想，程木秀就明白了。 关于村里传言的刘景田为了立田契向人借了好多钱的事，这个是事实，只是被夸大了。这些程木秀知道，刘景田一家也知道，出于某种原因，不做辩解而已。 王素缨因为和刘力壮的关系，又和程木秀交好，有空时也会一起来帮忙，还和他们一起出力平整了田地。她跟刘力壮还没成亲，跟望溪村里的人没什么交集，但以她跟程木秀的交好的程度来说，就算听到了这些恐怕也是不在意的。 这些田地和田契涉及的是程木秀和刘景田两家，所以其中详细的东西，王素缨并不大了解。 现在程木秀听到王素缨的话，就知道，刘力壮大概是不久前才把实情透露给了王素缨。 以前没说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没想到要特意去说。 王素缨神色倒是很平静。 程木秀没急着解释，只是问道：“你觉得跟你爹不好解释的地方在哪里？” “我都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了，看得出你很有能耐，力壮告诉我实情的时候吧，一开始我还挺惊讶的，不过想了想，你这么能干，会想主意，又会想办法，所以我相信力壮说的。”王素缨说。 程木秀笑了起来，说：“我又不是问你这个。” “我爹不高兴是因为他觉得力壮没把家里借了很多钱的事事先跟我交代，但我听了力壮说的，就想其实力壮不是没想告诉我，只是因为跟你有关，而且我也经常住你那里，几乎无话不谈，以为我大概已经从你那里知道了。” “那你的想法呢？”程木秀问。 “我只是怕我爹不相信，万一想得更岔了，认为力壮他家连生活上都靠借钱度日了，却还隐瞒着我，你说，要是换成了你，你会怎么想。” “你是说，就算力壮哥说的是实情，但你怕你爹会认为这只是个借口。” 王素缨认真的点点头。“这不是不可能。” “明白了。”程木秀说。 不过即使这样，王素缨和刘力壮的心意彼此不变，她爹倒也没阻拦他们的事，可见，她爹对刘力壮的印象还是可以的，只是除了心里头有点不痛快而已。这便是程木秀在集市上时见到他们时的情形。 程木秀跟王素缨一路说着话，慢慢过了山坳，又走了一会，不久来到山边一个比较开阔的地方。一座石头和每天混搭建起来的屋子座落在树林边，屋前延伸出一堵生长着杂草的矮墙。 不用说，这就是王素缨的家了。 渐渐走近屋子，就看得更清楚了，这屋子已经有了些岁月，外表斑驳陆离。 王素缨带着他们绕到屋前，刚走到矮墙的豁口处，这时，就听到“咯吱”一声门响，就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程木秀定睛一看，正是在集市上见到的跟刘力壮说话的那个大叔，也就是王素缨他爹王陆。 这回面对面的就看得更清楚了。王陆身上穿着短卦，肩膀和袖口的一些地方脱口扯出了一些毛边，看起来有点象是在野外被树枝什么尖利的东西勾破的。裤脚在脚跟处被绑起来，俨然一身方便在野外动作的精简束身的装束。 所以当时程木秀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打扮看起来有点奇怪，种田的人可不会这样穿着。 “爹。”王素缨叫了一声。 王陆大概是被外面的阳光一下子刺激到眼睛，伸手在额前抬了一下，冲着王素缨这边点了点头，对跟在王素缨身后来的两人没有表示出惊讶，大概早有意料。 程木秀注意到他的手里提着一样看起来象是弩的东西， 程木勤一直好奇的东张西望，当看见王陆拿在手里的东西时，眼珠子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大叔好。”程木秀主动打招呼。 程木勤盯着王陆手里的东西移不开眼睛，被程木秀扯了一下，反应过来，也赶紧跟着叫了声“大叔”。 从矮墙边走过去，程木秀才发现原来这堵半人高的矮墙是半围着房屋的。矮墙的墙角边有一小片开垦出来的菜地，不过只有零零落落的一点蔬菜，显然看上去没怎么打理。 家里种地的程木秀自然一眼就看出来种的是芥菜，而且地上还散乱的掉着一些枯萎的菜叶子。 王素缨家是猎户，以打猎为主，肉食应该是不缺的，毛皮什么的可以换不少东西，想来这小片菜地就是随便种种，需要时就扯两片菜叶这样。毕竟他们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生活。 王素缨注意到程木秀的视线，就说：“这里也种不了什么东西，时不时的有动物来啃一点就不剩什么了。这芥菜的味道动物不喜欢。” 程木秀这才知道原来如此。 王陆虽然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但很客气招呼了一下。不过到了以后，经过慢慢了解，程木秀就知道了，王陆这人大概面部神经不发达，所以面部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其实他这人的脾气是非常和善的。 程木勤看什么都很新奇，墙上挂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动物的骨头和牙齿，看到什么都想去摸一摸。起初还有些生疏和羞怯，到后来发现，当他偶然伸手触摸到动物的骨头，被王陆发现时，王陆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不理会，这才大胆起来。 当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挂在墙上的木弩时，王陆就把木弩取了下来。但他没给程木勤拿，而是亲自抓在手上示意给程木勤看。 王陆说不会操作的话，木弩会伤害到自己。 程木勤于是乖乖的只是看着王陆怎么摆弄。 似乎是因为程木勤热切的眼光，王陆询问了程木秀的意思，得到她的同意，于是就带着程木勤到树林里去转一圈。 王陆带上了弓箭，那意思显然很明显，带着程木勤见识一下怎么打猎。 留在屋子这里的程木秀就跟着王素缨一起做事，在太阳底下翻晒毛皮。 “我爹好象很喜欢木勤。”王素缨看着王陆带着程木勤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就掉头对程木秀说。 “木勤从小胆子大，爱冒险，我觉得，他这点说不定跟大叔有点象。”程木秀说。 “虽然我爹也教我狩猎，但我看得出来，我不是个男孩他挺遗憾的，虽然他嘴上不说。” “大叔可不会介意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程木秀不赞同的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王素缨笑了笑，说，“只是有点可惜我没法继承他的狩猎而已。”说到这里，王素缨的声音就低了下来。“等到以后我成亲了，我爹就一个人留在这里了。” 程木秀安慰说：“这里离望溪村也不远，平常你也经常去望溪村的，想你爹了就过来看看也不是很难。” 王素缨叹了口起。“可感觉还是不一样。” 第一次见到王素缨的脸上有着惆怅的神色，静默片刻，程木秀就说：“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王素缨没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莫名其妙的皱了下眉头，想不出来。 “你说，等以后你们自己挣了钱，就在我们边上也盖个房子，到时候就接你爹过来一起住。” 王素缨也想了起来，抬眼望了望四周，说：“可是，那只是我这么想而已，我觉得，我爹大概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程木秀安慰说，“时过境迁的，说不定以后他的想法就变了呢。” 王素缨默了一下，说：“但愿如此吧。” 程木秀以前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样惆怅的神情，她这是真情流露。 程木勤跟着王陆到树林里去，王素缨说附近的这片树林里只有有野兔和松鼠，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王陆这么有经验的猎手在，程木秀倒没什么担心。 一直到快近中午时，程木勤他们才从回来。 远远的，程木秀就听见了程木勤大声叫喊的声音：“姐，你看，我们打到了一只野兔。” 程木秀正在王素缨的身上比划着她以后出嫁时准备穿的衣裳，听到声音，跟王素缨相视了一眼，放下手里的东西，两人一起走出了屋子。 刚一出门，就看见程木勤的手里举着只猎物，飞快的绕过屋前的矮墙，一下子跑到程木秀的面前，一脸的兴高采烈和得意洋洋的样子。 “姐，你看，”程木勤人小，举着只野兔使劲的摇晃，看起来野兔个头还挺大个的。 “木勤真能干，”王素缨笑眯眯的说。 “不是我，”程木勤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是大叔，大叔好棒，射箭得好准。刷的一声，野兔就倒地了，” 程木勤一口气喋喋不休，几乎恨不得把他们的狩猎经过一下子全都说了出来。 王陆已经迈着大踏步随后走来，听到程木勤的话，表情平淡的说：“木勤也很有天赋，教了他一下怎么瞄准和射箭，很像模像样。” 话语虽然平静，可明显带着赞赏的含义。 程木勤吐吐舌，说：“可我拉不动弓箭，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小，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你专门做个小一点的弓箭，这样你就能用了。”王陆说。 “真的吗？”程木勤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转过头来跟程木秀说，“姐，大叔说帮我做个小弓箭，我想跟大叔学射箭打猎，行吗？” 106|第106章 相处 王陆把别在腰间的一个小布袋解下来，交给王素缨，小而圆鼓鼓的形状凸出，看起来大约是他在树林里顺便采摘的一些野生果实。 王素缨对里面的东西很了然，接过来后，就转向正被程木勤缠着一个劲说个不停的程木秀。 程木勤叽叽喳喳的的说着打猎的事，神采飞扬。 程木秀耐心而又无奈的听着，然后看见了王素缨的神情，这才压住程木勤的提着野兔的手臂，朝旁边一努嘴说：“还不把这只野兔交给王姐姐。” 程木勤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提在手里的野兔，露出不好意思表情。 王素缨手接过野兔，掂了掂重量，笑说：“今天中午我们吃兔肉，木勤也是有功劳的，多吃一点。” “我没有。”程木勤嘿嘿的笑着，摸摸脑袋，。 王陆默默的越过他们，朝屋子走去。 “大叔，”程木秀叫了一声，说：“木勤给您添麻烦了。” 听到她的话，王陆顿下脚，停在门口回头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一边动手卸下身上的弓箭等物品。程木勤看到了赶紧跑过去，帮忙接过王陆解下来的箭袋。 程木勤一脸热切的伸着手，于是王陆缓缓的解下箭袋，递到了程木勤的手上。箭袋顶端露出来几支木箭的箭尖。程木勤双手捧着箭袋的样子犹如手中捧了件宝物，小心翼翼。 “木勤很聪明，是个很好的孩子。”王陆对程木秀说。 王陆说完，拿着东西就进到屋里去了，程木勤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进去，大概又是要借机亲手摸一下喜欢的东西。 看见程木勤如此痴迷，程木秀只有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去给王素缨帮忙一起做午饭。 中午这顿吃得比较丰盛，有兔肉，还有程木秀带来的蔬菜。 兔肉的味道非常鲜美，配料中放有草果，味道特别香。 眼下正好是可以采摘草果的时节，王陆在树林里摘回来的东西就是草果。草果经过加工和晾晒，最后就成了极好的配料。王素缨他们的屋子里有一篮子已经晒干后的草果。 和美味的兔肉比起来，程木勤更感兴趣的是关于打猎的事情，吃着饭的时候，手里抓着碗筷，还一个劲的问王陆各种问题。 程木秀不得不制止他，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尽管有些不服气，程木勤做为一个小孩子，只有服从的份。 或许是因为家里很少有客人来，程木秀他们来了以后，再加上叽叽喳喳的程木勤，王素缨父女俩的小屋就显得热闹起来，王陆甚至拿出来了酒。 但程木秀只敢尝了一小口酒，等会她还得走回去，不敢喝多。于是王素缨陪着她爹多喝了几口，大概他们父女俩也经常这样。 程木勤瞧着他们面前的水酒，露出好奇和羡慕的神情，被程木秀盯了一眼后，吐了吐舌，就赶紧自己扒饭和夹菜吃。 席间，借聊着闲话时，程木秀便不经意的说起了田地的事情。 王陆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不时给程木勤夹上一两块肉，示意他多吃。 程木勤扒着碗，嘴里塞得鼓囔囔的。 程木秀也不是想刻意解释什么，只不过就是阐明事实，毕竟这些跟自己有关。刘力壮和王素缨跟自己都是朋友，现在又见到王陆对程木勤很友好，她更要说清楚了，免得大家存有什么误会。 所以这事程木秀也只是点明了即可，倒也用不着多做解释。 王陆关心的询问了程木秀一些家里的事，程木秀也不讳言。 闲话当中，王陆又夹了肉放到程木勤的碗里。 见此情景，程木秀忍不住了，说：“大叔，他一个孩子，您不用管他，您自己吃吧。” “孩子长身体，应该多吃点。”王陆看着程木勤吃饭，一边说。 程木秀颇有些无奈。 王素缨就对程木秀说：“你就别管了，我爹难得有机会跟个孩子一起吃饭。” 收拾饭后的桌面时，程木秀见程木勤吃得撑，撵他到外面走一走消消食。 程木勤站起来，磨磨蹭蹭了几步，又重新转回身来，凑到程木秀旁边，问道：“我想学射箭和打猎，行吗？姐。” 过了这么久，他还在念念不忘这件事。 程木秀不敢确定王陆跟他说过什么，就说：“你现在还小。” 程木勤不服气的嘟嘴说：“大叔都夸我能干。” “等你长大，你想干什么都行。”程木秀说。 “那要到什么时候？”程木勤追问。 “九岁。”程木秀只得敷衍着说。 程木勤比了比手指，脸垮了下来。“还要这么久。” 他掉过头去看坐在门边王陆，似乎指望喜欢自己的大叔能帮自己说说话。 王陆冲他点了点头，说：“听你姐姐的，”见他露出失望的表情，又说，“你要真喜欢，我可以先教你学一下怎么射箭，打猎这个不用急。” 程木勤眼睛亮了起来。“真的？你说话算数。” 程木秀忍不住就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怎么跟大叔说话。” “没事，”王陆说，“孩子说话直率，” 看到王陆这么明显的表现出对程木勤的偏爱，程木秀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好瞪了程木勤一眼。 程木勤意识到自己冒失，悄悄吐了下舌，转身又跑到王陆身边，讨好着听他说狩猎的故事。 过了一会，程木勤又跑回来跟程木秀说：“姐，大叔说他等会去收几个夹子，看有没有抓到猎物，我想跟着去看，好不好？” 程木秀不由得叹气。他这是有多着迷啊。 “大叔去收夹子，你去添什么乱。”程木秀说。 王素缨很清楚她爹最近的行踪，说：“只是几个放在附近的小的陷阱夹子，地方倒不远。” “行吗？”程木勤看着程木秀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程木秀有点不太忍心拒绝，但是…… “过一会我们就得回去了。”程木秀柔声说。“时间不早了。” 毕竟家里程木峰动作不便，靠程木芸的话，总有些不放心，可能的话，程木秀还是想早点回去。 程木勤失望的垂下眼睛，倒也没坚持。他大概从程木秀的神情里看了出来，于是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见状，王素缨说道：“木勤很懂事。要不，你如果放心的话，就留木勤住下来一天吧。明天我送他回去。” 王素缨如是建议说。 程木秀愣了一下，掉头看了看门边一大一小两个和睦相处的身影。 王陆虽然看起来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一直耐心的回答着程木勤的提问。经过这一阵相处，程木秀已经清楚王陆大概只是表情不大丰富而已，并不表示他为人冷漠。 从他对程木勤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程木秀有些犹豫。 “怎么会，”王素缨顿了一下，轻声说，“其实，我有些私心，我爹好象非常喜欢木勤，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人说这么多的话了，木勤还是个孩子，他都能这样。” 程木秀隐隐有些了然。 王素缨大概是觉得自己没多久就要成亲，成亲以后留在父亲身边的时间就少了，何况王陆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可想而知很寂寞。难得看见王陆现在跟程木勤那么亲近，王素缨希望她爹能多开心一会。 一时间，程木秀默默无语。 王素缨悄悄撇了程木秀一眼，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你们姐弟几个相依为命，不是不得已的话都不会分开，不答应没关系的，我也就只是那么一说。” 听到王素缨的话，程木秀说：“你别误会，我只是有些感概。木勤他太幸运了，能够得到你们的厚爱。” 王素缨眼一亮。“那你的意思？” “我要是不答应，木勤要起码要不开心好多天，我也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 程木秀这是答应了。 “太好了，”王素缨高兴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对你，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程木秀说。 在她带着程木峰住在镇上治腿的时候，程木勤和程木芸就是王素缨在帮忙照顾的，程木秀甚至连自己整个的家都交给了她。 程木勤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以至于程木秀都有些嫉妒。只不过是能够跟着王陆去看一些捕捉猎物的陷阱，他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这念头一起，随即程木秀自己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自己居然也变得象个小心眼的孩子一样了。 其实，有些东西是程木秀没有办法教导程木勤的，所以，能跟着王陆见识一下特别的事情，对程木勤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107|第107章 捕捞 王陆送程木勤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很晚的时候了。 程木芸在家里烧火先把饭煮上，等程木秀忙完了再回去做菜。 水田映照着天上的云朵，以及边上缓慢移动的身影。程木秀沿着水田边慢慢的撒着鱼食，鱼食撒得最多的依然是养着最大条黄鳝的水域。 明天刘老板来提货时，要捕捞的黄鳝就来自这里。 说到捕捞黄鳝，程木秀这才忍不住心里嘀咕。王素缨说好今天送程木勤回来，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叨时，就听到身后远远的传来程木勤的叫声：“姐。” 程木秀转过身，就看见程木勤飞快跑过来的身影，以及后面跟着的迈着四平八稳脚步的王陆。 没想到居然是王陆亲自送他回来。 程木勤一直跑到她身边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兴高采烈的说：“姐，我回来了。” “回来了，王大叔送我回来的。”程木勤说。 “我看到了。”程木秀说。 不一会，王陆就到近前，冲着程木秀点点头，说：“今天有点耽搁，送木勤回来有点晚了，怕你担心，对不住。” 王陆一开口就先说了道歉的话，叫程木秀不好意思起来。“是木勤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您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干完了，您到屋里坐会。” “不用了，”王陆说，“我还有别的事，就不耽误了。” “你这么着急就走，先喝点水也行啊。”程木秀挽留说。 “等以后吧，”说着，王陆拿下背后的一个布袋，递给程木秀，“今天早上的肉有多，这些你就收下吧。” 王陆不仅亲自送程木勤回家来，还送给了他们一些猎物的肉。程木秀接过布袋，只觉得手里一沉，估计大概有好几斤重。 “谢谢您，大叔。” 王陆依然面容很平淡。“不客气。”冲程木勤摆摆手，说，“你帮你姐姐做事吧，我先走了。” 程木勤也挥挥手。“王大叔再见。” 目送王陆离开，程木勤接过程木秀手里的木勺，一人提着篮子，一人给水田里撒饲料，不一会就走完了几个水田，篮子里的鱼料也撒完了。 看到程木勤回来，程木峰和程木芸都很高兴。程木勤高兴的述说跟着王陆巡视陷阱的所见所闻。 程木峰和程木芸都听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晚饭，程木勤还在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程木秀从木柜里捡干净的衣服出来，刚想叫程木峰带着程木勤一起去洗洗干净。程木勤大概钻过草丛，衣服上、头发上都沾了好些草屑。这时，刘景田过来了。 程木秀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出去。 这个时候刘景田过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程木秀就叫程木勤安静一点。 按捺不住的程木勤就和程木芸一起都跑到了院子深处的地方。角落里一大堆陆陆续续割回来的茅草堆放有一人多高，俩人就干脆爬到草堆上面继续说个不停。 程木秀顾不上理会他们，把刘景田迎进了院子。 刘景田带来了一袋小鱼虾等东西。“我认识住在河边的人，有时打打鱼，他今天捞了些鱼虾卖不出来，丢着也是丢着，我就问他要了来。你们喂黄鳝用得着。” 程木秀赶紧接过去，然后倒在盆里，这鱼虾倒下去也有半盆之多。 这袋子刘景田还用得着。程木秀就用水稍微搓洗了一下，拿回去还给刘景田。 院子里，程木峰坐在竹塌上，刘景田就蹲在他的面前，看他接腿骨的地方，一边询问恢复得怎么样。 程木峰回答感觉已经非常好了，有时候甚至不用拐杖也稍微能走几步。 刘景田听了欣慰的点头。 看到程木秀过来，刘景田站起来，接过洗干净的布袋，对程木秀说：“等木峰全好了，有他帮你就好多了。” 程木秀瞧了程木峰一眼，说：“多亏有大家的帮忙。您那么忙，还老惦记着。” 刘景田摆摆手，说：“别那么说，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他这是记得立契的事，程木秀就笑了笑， 刘景田说：“等过两天，我来帮你收麦子，收完麦子晾晒、去壳、碾磨后，我们就重新开始挖水渠。” 现在小麦才刚开始收了不久，起码还要十多天秋收小麦才会结束，刘景田不是抓紧时间挣钱，而是先想着挖水渠，程木秀听了有些意外。 当初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等秋收都结束后，才重新开始挖水渠。 刘景田怎么改变主意了？ “二叔，您不去帮人收麦子了？为什么？”程木秀奇怪的问。 “我看你这边竹渠出的水不多，一直勉勉强强的的灌着养有黄鳝的水田，我记得好象听到你们说过，这几片水田还不够。”刘景田说，“这水渠早挖好一天，你们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可是，这样您还怎么挣钱？” 刘景田家可是大都靠给人干活挣钱度日的，眼下秋收，是最挣钱的时候。何况秋收过后，刘力壮成亲，娶亲，办酒席，这些可要花不少钱，程木秀不明白刘景田怎么就改了主意。 “今年我和力壮已经干了不少家，剩下也没多少了。”刘景田说。 程木秀觉得应该不是这个理由。 不等她再问，刘景田就说：“我听力壮说了你卖黄鳝的事，我觉得你这事真的可行。” 程木秀便会意了，说：“明天上午那个刘老板就过来拿黄鳝了。” 这时，程木秀也就明白了，刘景田现在遇到有人有不要的一些小鱼虾时就会要回来带给自己，大概对养殖黄鳝的前景产生了兴趣，也是间接的为以后做准备。 刘景田又说：“你现在家里收获的粮食太少，有了卖黄鳝这一条路子，能挣点是点。水渠早点挖通，你这里就能有更多的水田好养黄鳝，至少又能支撑一段时间了。” “二叔，您这是在为我考虑吗？”程木秀问。 “都一样不是。”刘景田说。 程木秀想了想，说：“也行，地方多了，这些黄鳝就不愁没地方养了，只要您那边的地里也都灌上了水，我就也能挑一些黄鳝放进来，将来大家一起都有收获。” 刘景田摆摆手，说：“你二叔还能撑得住，先把你自己顾好了，二叔那边不着急。” 程木秀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只要刘景田愿意跟着和他们一样水稻田里养黄鳝。 第二天是刘老板跟程木秀约好好拿黄鳝的日子，于是这天对程木秀来说也颇为重要。 刘景田已经知道了经过，出于关切，也过来帮忙料理。 早早程木峰就已经又拌好了饲料，然后刘景田帮忙提到水田边撒鱼食。在他喂鱼的时候，程木勤把捕捞的工具等准备好。 为了便于快速捕捉，水田里被放出了一部分水，因此剩下浅浅的一层水，露出底下的泥泞来。 刘老板的车子过来时，仍然是走村外绕过来的那条路。那条路通常僻静，不过，边上还是有些田地。因为是秋收季节，田里早早就有人在开始干活，自然也就有人看见一辆马车沿着崎岖不平的道路走到了山边那里。 虽然纳闷，但地里活正忙着，倒没有什么人特意去琢磨怎么会有辆马车到这里来，来干什么。 马车一出来，程木秀就迎了上去。 因为水田那边过不去，马车就停在了稍远一点的空地上。 刘老板看见程木秀过来，就从车夫旁边的位置跳下来，说：“我照约定的时候来了。” “我都准备好了，”程木秀心情格外轻松，说，“您还是准备要三十斤？” 水田里，程木勤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用工具从泥里捕捞黄鳝。 见此情景的刘景田也走下了水田，帮着程木勤的忙。田埂上放着一个木盆，程木勤他们每捉到一条黄鳝，只要长度和重量合适，就把黄鳝放到木盆里去。 程木峰虽然不下水田，和程木芸一起守在木盆边看着，眼睛闪闪发亮。 他可是在其中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看到黄鳝顺顺利利的长到这么大，感到非常得意。 当刘老板跟着程木秀到了水田边时，就看到木盆里已经有了七八条看起来大约有差不多两尺长的黄鳝。随着程木勤和刘景田不断的动作，数量呈增加趋势。 看起来，别说三十斤，就算超过三十斤大概都没问题。 刘老板既高兴又惊叹，虽然他早就知道程木秀所说的不会假，但亲眼看到时，还是不得不佩服。 程木秀蹲下来，用食指和中指掐起一条，呈现给刘老板看。“您看，这样的个头您还满意吧。” 108|第108章 需求 程木勤在捕捉黄鳝的时候，已经经过细选，所以被抓到放进盆里黄鳝都几乎都接近在一尺半左右。 看到长长的、鲜活的黄鳝，刘老板很满意。 他自己准备了几个大的木桶，并且在桶的底部垫上湿的布，等放进黄鳝后再加上一点水，这样可以避免黄鳝在途中因为道路崎岖碰撞而受伤。 在称好了三十斤黄鳝后，刘景田和刘老板的人一起把木桶搬到车上去，刘老板就和程木秀回到屋子里算一算账。水田边留下程木峰他们继续收拾。 水田里还有剩余的黄鳝，程木峰指点程木勤挖开沟重新灌进新的水。程木芸在沟里用水清洗沾满了污泥的捕鱼的篓子。 那边，刘老板已经跟程木秀算好了账，扣掉已经预付的定金，刘老板爽快的付完了剩余下的钱款。此外，还约好如有需要，还会再次过来要。 程木秀拿到了一千七百文钱，心里也踏实起来。 虽然刘老板那话意味着应该还会有后续，但送走了刘老板后，程木秀并不是那么乐观， 由于各种原因，前期他们没有那么充分的准备，虽然孵出来了不少小黄鳝，但前期的喂养不足。这一次他们卖出去的都是稍微大一点的，等到这一块水田里的卖完了，其他的个头都还太小，便就不好卖了。 程木秀一时没法估计剩下的黄鳝中，还有多少是可以长到足够大可以上市的，这个得回头问问程木峰才行。 这些还是程木峰最了解。 程木秀收好了钱，走出去锁上门。她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刘景田想通了，已经决定加快挖渠的速度。能够尽快把拥挤的黄鳝分散到各块田里去是最好的了，至少泥土被浸润后，污泥里会产生一些微生物，也可以补充一下黄鳝的食物来源。 更主要的是，有利于黄鳝生长的空间，能使它们长得更块。 刘老板这边装车时，有看见车子经过的人便忍不住走过来看热闹。他们看到刘景田正在帮忙把木桶搬上车，也看见了里面的黄鳝，便不禁好奇的询问。 刘景田就说自己是过来帮程木秀的忙，而这个时候程木秀正在自家的屋里跟刘老板结着账。 程木秀锁好门出来后，就又跟着到了车边，和刘老板客气的说了几句话，这才告别，看着满载着黄鳝的车子慢慢走远，消失在路的那一头。 旁边还站着几个好奇观望的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虽说平时来往少，但都不是面生的。 出于客套，程木秀自然就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听着大家的询问，程木秀坦然的说自己养了些黄鳝，正好酒楼有需要，所以就卖掉了。 她自己这里养黄鳝，也没打算把这当成秘密，原本无人知晓只是因为这个地方位置偏僻，谁都没注意到。 听到程木秀这么说，这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便不禁有奇妙起来，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眼光。难怪最近几个月看到的，他们的日子过得已经不象起初那么拮据。再想想开地的事，这才若有所悟。 远处的水田边，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边做着事情一边嬉笑，一副非常欢快的劳动画面。一只幼犬趴在田埂上，不时伸长脖子发出两声吠叫。 程木峰虽然撑着拐杖，但看起来整个人稳健了许多，跟程木秀聊起来，大家这才得知程木峰的腿原来已经得到过救治，眼下正在慢慢痊愈，等过段时间就和正常时一样了。 程木秀姐弟几个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生活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程木秀卖黄鳝的事，给村里人的茶余饭后添了不少话题，不过，家家眼下秋收正忙，倒也没多少功夫聊闲话，大家也就知道这么回事。 黄鳝这东西本不是什么很值钱的，想来也是程木秀家里地少，刚刚开了新地，一下子又种不上东西，于是挑了可以养的东西放到田里来养，那地闲着也是闲着，算是用来添补家里的进项。 酒楼需要是凑巧。 过了几天，程木秀家的麦田终于可以收割了。 程木秀家的麦田不多，其实不需要刘景田帮忙，她自己花个一天两天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完的。再加上还有程木勤和程木芸也会一起干。 刘景田说趁着天气正好的时候赶紧收割，还要晾晒等等，快点干省得耽误功夫。 于是程木秀没有再推却，而是大家一起干，最后只花了半天时间就把地里的麦子都割完了，然后又挑到晒场上摊开晾晒，等后面还要打麦等等。 程木秀因为已经打算好要把原来种小麦的地转成水田，就不需要象其他人那样，在收完小麦后，还要继续播种点其他的可以过冬的作物。 他们把麦秸背会了家，这些在以后做泥砖时还用得着。 收拾完了麦秸后，程木秀又重新把地挖了一遍，把地加深了挖，因为种水稻得有足够深的水层。 在忙完麦田收割后，刘景田把家里剩余的事就交给了刘力平来做，自己又带着刘力壮一起重新到山涧那里开始挖沟渠。 原先就参与进来的李二秀在自家地里的活干完后，也重新加入进来。 从山涧那头挖起的沟渠，石头多，地形复杂，所以花了不少力气，好在已经经过了最困难的地方，渐渐的，后面挖得就越来越顺利了。 而这一边，程木秀也没闲着，为了尽快让水渠完工，她闲空下来时就从田地这头挖起。 两边齐头并进，便使得水渠的挖通时间缩短了。总算在开工两个多月后，挖通了整条水渠。 然后，刘力壮就开始筹备他的婚事了。 其实刘力壮准备成亲，筹备的事刘二婶一直在做着，具体的日子也已经定好了下来，刘景田也是想赶着把水渠的事做完了，接下来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给刘力壮办喜事。 这可谓是双喜临门。 山涧里的水沿着水渠潺潺而流，一直流到了他们的田地里。 看着水慢慢的浸润着土地，程木秀大大的松了口气，再过一阵子，原来拥挤的黄鳝就可以分别放入到各个水田里了。 这些事情刘景田也没只让程木秀他们自己做，而是大家都一起来帮忙。 在县衙老太爷的寿宴上，刘老板的菜式，尤其是宴席上的炒黄鳝引起了众多人的兴趣。县衙老太爷的寿宴上到来的宾客甚多，而且都是颇有身份和名望的。 这宴席上的菜式就让刘老板的酒楼火了一吧。 当地不少人是第一尝到肉嫩味鲜的黄鳝鱼肉，记忆深刻，于是流传开来，许多人就慕名而来到刘老板的酒楼里尝一尝黄鳝的滋味，更何况，都说黄鳝可补充血气，对身体亏虚的人极有好处。 头脑精明的刘老板事先在从程木秀这里拿黄鳝时，已经预多了数量，就是估计到来酒楼里吃饭的人会有不少人点这到这道菜。果然猜得没错，炒黄鳝大受欢迎。 在刘老板的酒楼大肆宣扬之后，其他的饭馆也渐渐的做起了这道菜，只是，做为食材的黄鳝，数量在市场上可就没那么多了。 炒黄鳝虽然好卖，但也得有材料才行，不少店家就卡在了食材来源的供应上。 但这个，对刘老板不是问题。为此，他还亲自到了程木秀那里，定下每半个月来拉一次十斤黄鳝。 程木秀自然也知道了市场上黄鳝需求的变化，只是，她并没有足够数量的黄鳝可提供，毕竟，她的黄鳝养殖只算得上刚刚开始，眼下还不能满足所有的需要。 程木秀只能寄希望于明年能有更多的产出。 刘景田眼见这样的情形，自然也明白了程木秀的盘算错不了，现在水渠已经通了，水也有了，程木秀依着规划把黄鳝渐渐分散开到各个水田，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刘景田他们的。 黄鳝会在天冷的时候就躲到泥洞里面不再进食，所以现在尽可能多的喂食非常重要。 以前只是靠着程木勤和程木芸挖蚯蚓，效率不高，现在还这样显然就不行了。 刘景田这边挖完了水渠，别的暂时没什么事，于是就弄了个渔网，平时，刘景田和刘力壮轮流就到河边去网网鱼虾，或者捞些螺蛳、蚌壳等等的，有了这些做为饲料，黄鳝的进食就没多大问题。 刘力壮的婚事筹备也在进行当中。 有了刘景田他们的帮助，程木秀也轻松了许多。这天，程木秀就拉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到刘二婶家里去看看，看他们筹备婚事做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地方。 毕竟，刘景田和刘力壮他们帮了自己那么多。 109|第109章 教育 刘二婶家里已经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给刘力壮做喜房。门上已经贴好了大红的喜字，崭新的对联贴在新房的两边熠熠生辉。院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看到程木秀带着龙凤胎他们过来，满脸喜色的刘二婶满高兴的抓了两把糖塞到程木勤和程木芸的手里。 嘴里嚼着糖的程木勤和程木芸带着新鲜和好奇神情的跑到新房的门口前探头探脑的往里头张望。没得到允许他们没有贸然进去，程木秀事先就交代过他们，现在和平时不一样，小心不要给人添了乱子。 程木勤和程木芸很懂事，他们都喜欢王素缨，知道要是做得不对，可是会影响力壮哥娶王姐姐的。他们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知晓程木秀的来意，刘二婶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顾着自己就好了，二婶这里忙得过来。” “我见二叔他们都一直没有空，您辛苦了。”程木秀说。 刘二婶不赞同的摆摆手，说：“也没什么，大样的东西你二叔他们早就已经搬好摆好了，剩下的都是些屋里零零星星的布置什么的，还有就是那些贴字贴花，这些都用不着他们男人，我跟大媳妇做就可以了。” 刘二婶家里一直就是她和张晓霞在张罗布置。 程木秀张望了一下。“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就等时间到了，请个轿子和唢呐，吹吹打打的去把人素缨姑娘迎进门。”刘二婶笑眯眯的说，“到那天你就来吃酒席吧。” “力壮哥和素缨的酒席我一定要来的。”程木秀认真的说。 “吃喜酒，吃喜酒。”边上，程木勤和程木芸也嚷嚷的说，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天我给你们安排个清静的位置，不让木峰被人碰着。”刘二婶就说。 “木峰已经好很多了，您还一直记挂着。”程木秀说。 刘二婶拉住她的手，说：“来，你也进来看一眼，可有什么还要提醒二婶的，二婶也怕有什么遗漏。” 程木秀跟在刘二婶后面进了做为新房的屋子，程木勤和程木芸看到了也一块蹦进了屋里，新鲜又好奇的左看看右摸摸贴在桌上，或者墙上的红字和花纸。 程木秀自己又不懂得这些，反正看上去屋里整齐又喜气，就觉得很好。 刘二婶听着好话就很开心。 程木秀想了想，然后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就对刘二婶说：“二婶，等您这里办完力壮哥的喜事，有空了，我有些事托您帮忙。”她掏出了两百文钱，拉过刘二婶的手，把钱放到她手上，“我想给木峰他们添点冬天的衣服，等您有空了帮我做做，布料什么，也劳您一起费心了。” 刘二婶看到手里的钱，就怔了一下。“这样啊，那你也不用现在就急着给钱啊。” 程木秀笑说：“早给晚给不一个样，到时候还得要麻烦您的。” 想了一下，刘二婶应允说：“行，等他们的亲事一完，我就马上帮你们做。” “您不用着急，”程木秀说，“时候还早着呢。” “可不是这样说，你看这秋风一起，夜间还是很凉的，孩子被冷着了可不好。”刘二婶又关心的说，“对了，你那屋子现在住着怎么样，到时候会不会冷。” “现在还没事，我们准备用干草在外面加上一层，这样应该就行了。” “那就好。”刘二婶这才稍微放心。 看过一圈新房，他们仍又走了出来。 这时，程木秀看到他们在门上贴的喜联，上面的意思是欢喜迎娶之类的。她注意到的是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虽然她没多研究书法，但也看得出，这喜联上的书法很漂亮。 “这是请的先生帮写的字吧。”程木芸随口问道。 “你也看得出这字写得好看。”刘二婶转身仔细端详着门边的喜联，笑眯眯的说，“这是请的谢夫子帮写的对联，说起来，谢夫子平时不大帮人写对联的，是素缨她家里好象跟谢夫子有交情，昨天力壮特意去找了谢夫子帮写的。” 现在程木秀已经对谢夫子这名字很熟悉了，因为听人提起过好几次。 程木秀就对这个人好奇起来。 没记错的话，这个谢夫子就是住在集市上。 夫子夫子，这是对有学问的人的尊称，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乡下还住着有读书人。 “您说的这个谢夫子是个教书的先生吗？”程木秀问。 “这个谢夫子脾气有点怪，我也不清楚他教不教书。”刘二婶又说，“乡下人只会种地，读书多也没啥用，所以，也就有点闲钱的才会送孩子去读书，可我们这些地方穷，也就勉强够点吃穿用的，怕是也没人愿意花这个钱。” 程木秀听了没吱声，心里头却转起了一个很久以来就有的念头。 其他人怎么想她不管，她想到的是不吃饭则饥，不读书则愚，她自己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即使在这个时代，这个环境。 程木秀不会说出来她自己会识字的事，毕竟不好解释。 这个可以暂且不论，因为只要她不露陷，也不会有人知道她会识字这回事。 程木秀考虑的是程木勤和程木芸。他们慢慢的长大，程木秀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妹妹是文盲，如果有条件，她是要让程木勤和莫程木芸接受教育的，就连程木峰也一样。 这于她来说，又是一个可以借助的理由。 弟弟妹妹们们学习认字，她跟在旁边学，便顺其自然的自己也就识字了，天资聪颖什么的。 这样，以后她就再也不用对着一大堆的文字装傻。 更重要的是，学会读书识字的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来说，将来也能更好的掌握自己的命运。 程木秀也没打断刘二婶的话，听着她说下去。过了一会，才迟疑的说：“也不知道先生要是愿意教孩子识字的话，需要多少钱。” “我觉得吧，象你叔娘那样一心就想让孩子读书的人也没几个，要是到镇上的私塾里念书肯定不便宜，但是在乡下这种地方，没几个人愿意花这个钱送孩子去读书，估计，送点什么米呀油呀的什么做束修就够了，大不了再割上几斤猪肉。” 这倒比程木秀料想的要便宜。 没想到在这里读书识字竟被轻视到如此地步，居然几斤米和几斤肉就可以打发了，不过，这对程木秀来说倒是好事，毕竟，要是需要太多钱的话，要送两个孩子读书，她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了。 要是这样的话，这学费她还是负担得起的，也不用说只让程木勤或者程木芸一个人去。 “这就够了？”程木秀再一次确认问。 “怎么？”刘二婶有点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程木秀也不隐瞒，坦承说：“木勤和木芸也不小了，我想让他们去跟个先生学识字和念书？” “吓！”刘二婶惊讶不已，“你想让木勤和木芸去学识字和念书？” 程木秀点头。“要是真象是你说的，只要这点束修的话。” 刘二婶惊讶归惊讶，但很快就又想到程木秀行事本来就不同于常人，再加上，程木秀的堂弟程木荣这会不也是在读书，而且还是在镇上的私塾里，跟程木勤和程木芸差不多一样的年纪。 既然这样，如果有条件，出于好胜，程木秀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也说得过去。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刘二婶探问道。 她也说不上支持还是反对。 程木秀做什么事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就连刘景田现在做什么事也会经常听一些她的建议。再加上，她卖黄鳝又获得了一些收入。 她有钱的话，自己想做什么都成。 刘二婶有些不解的就是，程木秀想让孩子读书，她说的让去读书的不只是程木勤，而且还包括程木芸。 男孩子读书有出息的话，将来还可能出去做个官什么的，就象刘氏不遗余力的送程木荣去私塾读书抱的不就是这个目的，可是，程木芸一个女孩子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刘二婶心里疑惑，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程木秀既然想这么做，一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刘二婶就觉得自己没必要深究了。 就自己了解的情况，刘二婶就说：“我所知道的附近几个村子，大概这个谢夫子是最有学问的，就是脾气古怪些，听人说有点难相处。” “难相处倒不怕，就是想了解一下人品会怎么样。”程木秀说。 难相处有可能是教书比较严格，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还是件好事。所谓严师出高徒，真要能教给孩子一些真材实料的东西，脾气坏点也没关系。 再一个，程木秀也不担心，有了程木勤和程木芸他们读书做铺垫，她大可以花钱购买各种书籍回家，然后，哪怕是自己来教都可以。 程木秀不过是需要有个借口和掩护罢了。 只是，要是教书先生很好的话，当然就更好了，程木秀就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努力提高家庭收入，提高生活水平上。无论是弟弟妹妹们读书也好，将来做别的什么也好，必须有经济基础做支撑。 刘二婶就说：“你不是跟素缨很好吗，等见到了素缨你可以问问，她大概会比较了解。” 110|第110章 成亲 秋收结束后，劳碌的人们暂且可以歇息下来。 即使后来还要种些作物，但因为不需要赶着时节来，所以也就没那么忙。 刘力壮和王素缨的婚事也在这个时候举办了。 望溪村的人不富裕，所以在娶亲上就没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当天一大早，刘力壮就领着花轿子接新娘，看着吉时接回来后，一行人抬着轿子在进村前放了鞭炮，到了家门口，司仪唱礼，又是放鞭，然后刘力壮背着新娘下轿。 到了家院，见父母，拜堂，新房门口跨火盆等等。 然后新娘就进了进屋，一直就呆在了里面。 过程虽然简单，但仪式该有的也有，总之热热闹闹的。 看热闹的聚集在门前，嘻嘻哈哈的说着吉利话。刘景田和刘二婶忙着打封包给媒婆司仪等一众人等， 小孩子在鞭炮放完后，在纸堆里翻找没点燃的炮仗，然后，周围时不时响个一两声的爆炸声，更增添了喜庆的气氛。 刘力壮娶亲，仪式完后，自然就是摆酒席请客吃饭。而大家一个村里的人，自然都是要请的。 刘景田家里没那么大的地方，酒席就摆在了外面露天空旷的地方。 酒菜都是自己再加上请的帮手一起做。刘二婶请了些跟自己关系还算好邻里来给自己帮忙。她没让程木秀来帮忙，因为程木秀过来还带着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 程木峰眼下还需要人跟着照顾，而且，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个年纪又还小。 程木秀自知能力有限，没有逞强，只是把自己菜园里的蔬菜摘了不少送到刘二婶那里，算是帮不上忙，但也尽点心意。 村里大部分人都来了，村长刘安的媳妇花彩云大咧咧的坐在一张酒菜摆好的桌边，一边跟着周边的人闲话，神情自若就好象她跟刘二婶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似的。 不过村里人大多都见识过花彩云的厚颜，所以见此情景也不奇怪。 在这大喜的日子，刘二婶自然也不想有任何不愉快，便也相安无事，而且，刘二婶还主动上前招呼了她。 到底人家是客人。 程智福家只来了他和程木锦，但他们只是匆匆的吃了几口，然后就是把一些肉菜打包走带回去了。 酒席上人比较多，程木秀和他们也仅仅打了照面，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交情在了，自然无话可说。 刘二婶忙着招呼客人，程木秀不方便打扰她，在吃过以后，跟程木峰交代了一声，又提醒程木勤和程木芸自己玩别乱跑，然后自己就去屋里找王素缨说一下话。 想一想，王素缨自下轿进了门以后，就一直呆在屋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吃酒席，屋里剩她一个大概也闷坏了。 程木秀一推开门，就看见一身红衣的王素缨披着盖头双手放膝坐在床沿上，真正象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媳妇模样。 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的程木秀颇感到有种新鲜感。 听到声音，王素缨的头转了过来。但她盖着盖头，应该不会看得到进来的是谁。 程木秀慢慢的走到她的身前，故意也不做声。不过，就算她不吱声，王素缨也已经从盖头底下的缝里已经看了出来，来的大概是谁了。 程木秀正待开口说点什么，然后就看到王素缨的手举了起来，揪住盖头边，举动貌似是要把盖头打开。 程木秀赶紧挡住她的手，一边赶忙说：“是我，我是木秀。” “我知道是你。”王素缨说，然后手一抖，连程木秀都拦不住，头盖就被掀开了。 程木秀退后一步，怔怔的说：“你怎么就掀开盖头了。” 说话时，程木秀同时又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房门。 房门关着，只有一条缝透露出些许微光。从那条缝里，同时还夹杂传出各种声响。脚步声、说话声，还有偶然爆响的炮仗声，听得出外面的喧哗很热闹。 屋里静悄悄的。红色的喜字贴在墙上、帐上，还有被子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来打破它们的寂静。 程木秀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庆幸自己进来时没忘记把门给关好了，没人发现屋里王素缨的举动。 在印象中，似乎，新娘子是要等到新郎来了，才给她挑开盖头的。而王素缨自己就那么手里抓着红色的盖头，瞅着程木秀露出调皮的笑容。 程木秀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真是憋死我了，一个人坐在这里好闷。”王素缨笑嘻嘻的说，又瞅着到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知道是你啊，就因为是你，我才不用装模作样。” 程木秀哭笑不得，伸手去抓她的盖头，试图重新想帮她盖上。说：“你这样好吗？听说规矩是你要一直等到力壮哥来，才能打开盖头的，而且这盖头是只能由力壮哥才能打开。” 王素缨吐舌说：“反正又没有别人在，不会有人知道。”又说，“还是你最好，知道想起来进来看看我。” 程木秀好笑。“外面大家都有事，二婶又不要我帮忙，就我闲着。” “那你怎么不早点进来陪我，真是愁死我了。” “我这不来了吗？”程木秀又说，“你要不还是把盖头盖上，要不万一有人进来看见，要说你不好了。我们两人说话又不是非要互相看着。” “没关系，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呢，我早就取下来过了，就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我才又盖上的。” 听王素缨如实相告，程木秀实在无话可说了。 她知道王素缨性格爽朗，会这样做倒也不奇怪。 看样子，王素缨是一时不会又重新披上盖头了，好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吃酒席，要不就是跟刘景田刘二婶说道贺的话，没人注意这边。 “我听说那个花彩云也来吃酒席了。”王素缨哼哼说道，“她还真厚脸皮。” 这一说，程木秀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来，就仔细盯着王素缨看了看，说：“你这件事还是少提吧，可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不管花彩云再怎么让人厌恶，一个，她是村长的媳妇，村里人总要看些村长的脸色，自然是要给她面子；再一个，王素缨现在已经跟刘力壮成亲了，从今往后也就是望溪村的人，若是跟花彩云起什么冲突，总是不好。 王素缨撇撇嘴，说：“我知道，我以后不搭理这个人就是。”又说，“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如果她又惹上了我，会有什么后果。” “你——”听她这样说，程木秀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她就知道王素缨的脾气不是好忍让的，可这样要是吃亏怎么办。 看到程木秀的样子，王素缨“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说：“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给力壮添麻烦的。” 还算好，她能知道为刘力壮着想，想必做事也不会冒失。 程木秀自然也是讨厌花彩云这个人的。 酒席上时，程木秀带着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坐在比较靠角落的位置，因为程木峰还用着拐杖，人多既怕碰到人，也怕被人碰到，所以他们总是尽可能离人多的地方远一点。 刘老板来找程木秀买鱼的事许多人也知道了，又看到程木峰的腿正在慢慢痊愈，于是他们是怎么在不被人所知的时候，慢慢的好象生活就好过起来，自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不时有人会过来跟程木秀他们打招呼，甚至一些人有意无意的打探她卖鱼的事情。 大家都是同村人，程木秀自是客气的应对。 自己的事情，自然是没办法多说什么，只是含糊其辞。 花彩云倒是没有过来跟她说话，不过眼神却是一直不停的朝着她这边瞅。 程木秀假装不知道，但其实心里是很不舒服的，总觉得那眼神里有点什么含义。 她以前在回春堂时就跟花彩云有过冲突，当时花彩云甚至把她自己脸上的发病的原因胡乱猜测的扯到程木秀的身上，虽然有那么点儿差点触到事情的真相。 可是，真相还真与程木秀无关，只不过是见证人罢了。 当然这事只有程木秀和王素缨知道。 但心里一但有了猜测，难免会种下疑问的种子，事情过了这么久，程木秀可不敢保证花彩云心里没有疑心。 因为治病需要，花彩云不得不高价买下来程木秀的黄鳝，她自然是非常不情愿的。在望溪村大伙可都买她的账。 花彩云当时还就想借口没带那么多的钱，跟程木秀商量等回去拿了钱再付账。不过，有夏紫苏在其中周旋，才使得花彩云的想法没有得到实施。 这样的事，以花彩云的脾性来说，心里不记着是不可能的。 111|第111章 衣服 成亲后从此就在望溪村里住下来的王素缨不久就跟村里的人都熟悉起来，彼此相安无事，也交识了新的朋友。 她最相投的人依然是程木秀。 现在住得近了，但是成亲后却不大象以前那样方便经常留宿在程木秀那里，便有些遗憾。 待刘力壮跟王素缨成亲过了阵日子，程木秀这才向王素缨问了关于谢夫子的事。 谢夫子是孤家寡人一个，在王素缨看来，就是有点读书人的清高孤傲。但这谢夫子又有点儿手艺，自己会做笔，所以他经常跟王素缨他们购买一些动物的毛发。 王陆因不大外出，都是王素缨把动物的毛发送到谢夫子这里，因此就非常熟识谢夫子。 至于别人所说的他脾气古怪，王素缨不大理解，最后就认为大概就是指他的清高和孤傲。 试问读书人，那个不是这样。 王素缨听程木秀说想给程木勤和程木芸找个教书老师，便说谢夫子现在就收有几个学生，如果程木秀想让程木勤和程木芸到谢夫子的学堂里去读书的话，应该没问题。 至于束修，王素缨也很清楚。不过每月两斤米或面，外加十五文钱，有些人家条件好的话，还会另外加半斤猪肉这样。 程木秀想让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读书，那么束修可能就要翻倍了。 对此程木秀并不在意。 接下来天气要渐渐变冷了，农活也没那么多了，她希望程木勤和程木芸能好好读书，而不是只会玩耍耗费光阴。 王素缨便答应去帮问一下谢夫子还收不收学生。 天气开始渐渐转凉，程木秀开始动手给竹屋补上茅草。 程木秀他们在山坡上的长茅草枯萎前就已经割了很多回来，为增加茅草的韧性和柔软度，事先用水浸泡，然后晾干，又搓了很多麻绳备用。 他们把茅草捋成整齐的一小把一小把，然后用麻绳把一束一束的茅草串起来，就象编织似的，做成了一块块的草垫。 程木秀又用另外的麻绳把草垫穿起来，仔细的沿着缝隙穿针似的绑到竹片上。一块一块的沿着竹壁拼接起来。 程木秀把草垫绑好后，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效果，觉得挺密实的。 有了草垫在外面遮着，整个竹屋的墙面都变得厚实起来，这样的话，即使天冷了大概也不会有冷风吹进去。 程木峰也伸手沿着屋子的墙面摸了摸，对这个效果感到很兴奋。 他们这里在摸索时，程木芸就大声说道：“姐，我们家的竹屋也穿上衣服了。” 程木芸的形容太贴切了，程木秀舒心的笑了起来，说：“没错，我们家的竹屋也穿上厚衣服，以后冬天就不会冷了。” “太好了。”程木芸的小手搭在草垫上，轻声说。 程木芸不禁想起了去年的冬天。 那个时候寒气侵衣的感觉似乎都刻在了印象里。他们的旧屋太破了，门上有着大条的缝隙，屋顶也是破的，冷风从四面八方的灌进来。 当时，家里的棉被还是刘二婶家里匀出来一条送过来给他们的。 天气非常冷的时候，怎么睡也不暖和，姐弟四个干脆就全部挤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经常一整个晚上，程木芸的四肢就被姐姐紧紧搂住，设法给她取暖。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很冷。 那时程木芸就是期待白天快点到来，只要出了太阳就好过多了。 他们正忙碌着搬草，捆绑和打结麻绳时，外面传来了叫门声。程木勤最先听到，他放下手里的茅草，动作飞快的跑去开门。 程木勤听得出来外面的声音是王素缨的。 自从他留宿过一次王素缨的家里后，一直对王陆答应给他做弓箭，以及教他射箭的事念念不忘，可惜后来一直就没有机会再去第二次了。 王素缨现在住在了望溪村，时常过来看他们，于是每次一见到王素缨，程木勤就央求着问什么时候可以再到山上去，看王大叔狩猎。他还等着王大叔给他做的弓箭呢， 程木勤太能磨人了，见一次问一次，以至于程木秀在见到王素缨时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王姐姐，王姐姐。”果然程木勤一见到王素缨就又开始问了，“王大叔的弓箭什么时候能做好？” 王素缨新嫁入刘力壮家，除了回门的时候回了一趟家，到现在她暂时还没回去见过父亲，自然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程木秀蹲在墙边正在往竹片上绑草，看见是王素缨，就松开手放下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见程木勤又在缠问相同的问题，就说：“木勤，别老缠着王姐姐，王姐姐有事呢。” 程木勤露出闷闷不乐的神情，嘟起嘴来。 王素缨见状，就摸摸他的头，说：“真是对不住，我都还没来得及回家去，我答应，等我回去了，一定帮问问我爹，你的弓箭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程木秀好笑的说：“你别惯着他，等你答应给他天上的星星，下次他就要问你要天上的月亮了。” “没关系，”王素缨有些歉然的说，“这是我爹答应的，他老这么问是应该的。” 程木秀走过去，摇头说：“你们都宠着他。”又对程木勤说，“王大叔又不是不给你做，但是做什么都需要个时间，你再这么不懂事的话，怎么对得起王大叔。” 程木勤低下头，闷声闷气的说：“我知道了。” 程木勤慢吞吞的走到草堆前，程木芸安慰的摸摸他的手，又低声跟他说话，好一会，他的神情才缓过来。 程木秀无奈的摇头。 估计下一回见到王素缨时，他还会是这个样子。 王素缨递给程木秀一个包袱，说：“这是你让我婆婆帮做的衣服。” 在前阵子，程木秀在手里有了结余，想着天气快要变冷了，程木峰他们都没几件过冬的衣服。程木秀现在只要手里有了钱，就不愿意让弟弟妹妹们再受苦的，于是就托刘二婶帮做几件厚的衣服。 刘二婶的针线做得很好。 因为那时刘二婶要忙着准备刘力壮的婚事，一时间没空，但程木秀也不着急，离天冷还有段日子呢。她就先把布料以及手工的钱预付给了刘二婶，说可以等到她忙完了有空时再做。 看见王素缨现在就把做好的衣服拿来了，程木秀没想到有这么快。 “辛苦二婶了。”程木秀说。 “先试试看合身不，有没有还要改的地方。”王素缨说。 “好，”程木秀说。“我们进屋去吧。” “嗯。” 王素缨跟着程木秀往屋子里走去，这时就注意到竹屋外边的墙根下散乱着的干草、麻绳，以及看起来编到一半的草垫。 在王素缨跟程木秀说话时，程木峰还一直忙着编织草垫。现在，程木勤和程木芸也都在帮忙。 “咦？”看着脚边一堆凌乱的东西，王素缨好奇的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程木芸抢先回答：“我们在给屋子穿衣服。” 这话让王素缨听了有些莫名其妙。 程木秀就笑着解释说：“天气快冷了，竹屋的墙壁太薄，我怕屋子里太冷，所以就在在外面加上一层草垫子，挡风保暖。” 这一说，王素缨就明白了。 “这办法不错。”王素缨说，又冲着程木芸招招手，“来，既然屋子要穿上衣服保暖，那你们也一样。” “二婶帮我们做好了新衣服，我们到屋里去试试看。”程木秀说着，走过去拿开程木峰手里编到一半的草垫，示意先把活放下，又对程木勤和程木芸点点头。， 听到有新衣服，程木芸欢欣雀跃不已。“新衣服，新衣服，我们也有新衣服穿了。” 她跑到王素缨身边，拉着她示意进屋。 程木秀想扶起来程木峰。 程木峰就摇摇头说：“就是试衣服，不用起身了，我这里直接看一看就好了。” 程木峰的腿拆下夹板后已经有一个月了，甚至不用拐杖已经能做些动作。 他现在虽然还干不了重的力气活，但坐着编草垫这些是没问题的，而且，因为治腿，他老觉得自己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所以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尽辆做。 想是为姐姐减轻一点负担。 “你呀，”程木秀就猜他大概懒得起身，也不勉强，“那你就在这里试一试吧。” 程木秀翻出和程木峰身材大小相同的衣服，直接帮程木峰穿上。 因为是过冬的衣服，里面还夹了绵。程木峰摸了摸衣服，然后问程木秀：“姐，你的也做有吗？” 经常，程木秀总是想到他们的多，自己反倒顾不上。 “我们大家都做有。”程木秀说。 毕竟今日他们已经不同往时了，只要有条件，程木秀自然也不会亏待自己。 “还有裤子呢。”程木秀举着一条长裤，“你要站起来比比，看看合适不合适。” 程木峰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就着比划了一下。刘二婶是给他们都量过尺寸的，做得自然合适。 看到程木峰已经试了衣服裤子，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有点按捺不住了，也想看一看自己的新衣服。 程木峰试着没什么问题，就把衣服脱下来，然后重新坐回去，慢悠悠的继续编着草垫。 程木秀和王素缨就抱着衣服，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进屋去。 112|第112章 说亲 几件衣裳的颜色都是非常的大众，布料很结实。 刘二婶做得很用心，在程木秀和程木芸的衣裳上还用不同颜色的线描绣了花纹。在集市上能买到的基本都是颜色很单一的布料，给程木秀和程木芸做的衣服的布料只是比男孩子的显得色调明亮一点，是浅浅的蓝白色。 衣服摸上去虽然算不上很柔软，毕竟是粗布料的那种。夹层里面有棉花，过冬没问题了。 程木秀已经很满意了。对于他们现在来说，实用比别的都重要。 计算过在后来的几个月里大概可能获得的收入，程木秀还是得小心的计划着用钱过日子。 衣服穿着都很合身，程木秀就先叠起来了收好，等到天冷了就可以拿出来穿了。 这个冬天，她要让大家过得暖和点，所以，棉被、木炭这些都要准备。 程木峰细心的整理编织着草垫，这么一间屋子，要把四面墙都包裹起来，需要花不少功夫。 正在低头认真做着时，听到什么东西被敲响的声音，程木峰以为是程木勤他们在屋里试好了衣服后，跑回来撞到了什么，头也没抬，就说：“再去抱一捆茅草过来。” 茅草都堆在院子深处，他们用一点就搬一点过来。 没听到回应，程木峰抬起头来，才发现眼前并没有人。他掉过头，就看到半开的院子木门那里，一个头发梳理得整齐光亮的妇人探头探脑的的望里望。 这时，门上又敲起几声轻响。 程木峰这才明白，原来这声音是妇人敲门响的。 “小哥，”妇人露出特别亲切和谄媚的笑容，说，“请问你们家里是不是姓程的？” “是呀，”程木峰就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程木峰放下手里编到一半的草垫，慢慢站起来。他这里坐了挺久，便起来舒展一下身体。 那个妇人见程木峰朝门口走过来，便也不客气的迈进了门里，手里握着一张手帕，不时掩掩嘴角，一边说：“哎呀，你们家这里真不好找，路又难走，这地方也太冷清了。” 妇人走进了院子，也没继续往里走，就站在那里，眼睛开始四下打量，似考虑、斟酌，然后又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程木峰没见过她，也认得出她不是望溪村里的人。 妇人大大咧咧的东张西望后，又开始仔细端详起程木峰来，还特意盯着他的腿看了一阵，又露出满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程木峰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客气的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自从刘老板固定从程木秀他们这里拿黄鳝以后，有时候是刘老板亲自过来，有时候也会派别人过来。而且，程木秀这里养有黄鳝的消息也渐渐的传了出去。 趁着现在大家正在兴头上都想一尝美味，为了招揽顾客，其他酒家也推出了这道菜肴，然后就有人过来联系购买黄鳝。 因为程木秀已经允诺了刘老板固定提供的数量，其余剩下的也不多，所以满足不了太多的需要，但不时还是有人前来询问。 程木峰看这妇人的穿着打扮得很精心，不是乡下人种田的模样，就以为又是那个酒家的老板娘来问购买黄鳝的试，所以虽然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很不客气，但还是礼貌的应对。 院子里只有程木峰一个人，妇人有什么也只能跟他说了。 妇人又用手帕沾了下唇角，笑眯眯的说：“哎呀，这位小哥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也是家里能主事的吧。”又挥了把手帕，说，“看我不长眼的，家里头自然是男子为大嘛，呵呵呵，我听说你有个姐姐。” 程木峰越发莫名其妙，只觉得对方胡言乱语。 不知道对方来意，程木峰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沉默不语。 这时，身后传来了程木秀的声音：“木峰。” 程木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王素缨、程木勤和程木芸。 “姐。”程木峰求助的看向程木秀。 以往家里头来人谈交易这些都是程木秀来应付的，有时候程木秀不在时，程木峰知道来意后也会招呼客人，但详细的还是程木秀跟人家谈。 程木峰还是第一次遇到说话这么没章法的人。 王素缨看这情形，觉得他们大概要谈正事，于是就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到竹屋旁的草堆那里，试着学他们的样子编一编草垫。 程木秀走到程木峰旁边，一边打量着妇人。这副样子还真看不出来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谈生意的人，眼光会诚挚得多。 “木峰，这是……”既然这个妇人已经跟程木峰交谈了好一会了，程木秀便问程木峰。 程木峰也回答不了，妇人一直都没说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看程木峰神情，程木秀就明白了，转向妇人客气的说：“请问您怎么称呼？” 妇人大概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看到他们走出来有点惊讶。在眼珠子转了一会后，就定定的落在了程木秀的身上，一个劲的左瞧瞧右看看。 程木秀心里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哟，你就是程家的大姑娘吧。”妇人收起了察看的神情，换成一副热情的样子，扭着脚又走近了些，几乎就想拉起程木秀的手。 “我是，”程木秀回答，又不着痕迹的侧过身，扶了把程木峰，“别站太久了，你去凳子那边坐下吧。” 本能觉得这妇人似乎抱有什么目的，程木秀态度就不亢不卑。 妇人假装没注意到程木秀的回避，就挥着手帕，非常热情的说，“大家都叫我张媒婆，这十里八乡的，大家都知道我。我呀，就是个热心肠，经我说的媒啊，可都是天造地设的配成双，那一对不是相亲相爱，和和美美，举案齐眉。” 媒婆。程木秀眼一挑，怎么会有媒婆找上门来了？ 这媒婆两字一出口，那边王素缨也听到了，不由得顿了一下，就见程木秀掉过头来望了一眼，于是会意，让龙凤胎两个自己在那里继续做，自己就也走了过来仔细听。 张媒婆只知道这户人家里只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姑娘，没想到还看见另一个，不过，程木秀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程家的大姑娘了，张媒婆也就对旁的人不在意，只是跟程木秀说。 张媒婆还在说得唾沫横飞，说自己怎么怎么了解那家的闺女那家的小伙，总之就是在自夸自己做媒怎么好。 程木秀就不耐烦了，打断她的话，说：“请问您来有什么事吗？” “哟，我来，当然就是来说媒的啊。”张媒婆用手帕捂着嘴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说媒？”程木秀眉头一皱，“我们没跟人说过要找人说媒。” “所以说，我这是给大姑娘带来一个惊喜呀，虽然呀，”张媒婆环顾了一眼四周，啧啧几声，有点怜惜的说，“姑娘这家境虽然是差了点，可是我看姑娘的面相是个有福气的，这不，有个人家就中意上了，愿意和姑娘说亲。姑娘啊，我看你很快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张媒婆眉飞色舞的神情似是给程木秀带来了天大的喜讯。 程木秀见状好笑，说：“我不需要谁来说亲，您请回吧。” 张媒婆睁大眼睛。“哎，哎，你听都还没听人家条件怎样就拒绝了，这可是天上落下的好姻缘啊，错过了就可惜了。” “这跟我没关系。”程木秀淡然的说。 其实，以程木秀的心理年纪来说，不是不能接受婚姻的，但到底觉得这个身体才十四的年纪，要说现在就开始说亲事，成亲什么的，总有点很怪异的感觉。 再说，自己眼下生活改善得才刚刚有点起色。程木峰还没完全恢复，程木勤和程木芸的教育还没开展。 程木秀这时压根不做别的考虑。 “你别着急拒绝呀。”张媒婆没想到程木秀这么坚决，就着急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说过一个人家，要知道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了。” “我有没有说人家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听我说，姑娘，你就是要趁着现在正当年华，找个好的夫家，这以后有了个依靠，可不就什么都不愁了吗。” 程木秀懒得多话，就想撵了人出去。 这时，王素缨就拉了一下程木秀的手，示意她暂缓，转过去对张媒婆说：“你想给说的哪村哪家的人？”看到程木秀不耐烦的神情，王素缨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先听听她说的是什么人。” 毕竟有人主动找媒婆上门来说亲，那也要先弄弄清楚打主意的究竟是什么人。 程木秀瞅了王素缨一眼，看到她的示意，于是就不做声了，但脸上还是淡淡的神情。 看到程木秀改变态度，愿意听自己说下去了，张媒婆大概觉得事情有望，脸上就露出了喜色。 “其实，这户人家说远也不远，离望溪村也就几里路，是周店村的花家。” 花家。程木秀一听，怎么就觉得莫名的有种熟悉和怪异的感觉。 程木秀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看向张媒婆，问道：“你说的花家，和我们村的村长媳妇花彩云有什么关系？” 听到程木秀主动提问，张媒婆就喜笑颜开起来。“我就说嘛，知根知底的保准你就吃不了亏，这不，你们在望溪村里又多了一户亲戚。我给你说的这个花家的小伙，可不就是花彩云的亲亲的侄子。” “什么？”程木秀生怕自己没听清楚，又追问一遍。 “就是花彩云的侄子啊。”张媒婆言之凿凿的说。 果然没听错。 程木秀和王素缨就一脸复杂的面面相觑。 没有可能毫无一丝交集的周店村花家就这么看上了程木秀，这其中要没有花彩云的什么事，程木秀是不相信的。 然而花彩云这动的是什么心思，简直莫名其妙，可气又可笑。 113|第113章 读书 程木秀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再听张媒婆说下去，要不是王素缨，她都要下逐客令了。 王素缨压抑不住好奇心，问张媒婆：“木秀姑娘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村里人大家都知道，她是放不下他们的，难道不怕拖累吗？” “这有什么关系，”张媒婆喋喋不休的说，“只要大姑娘嫁去了花家，大家都成了亲戚了，既然是亲戚，花彩云还不会帮衬自家的侄儿媳妇的弟弟妹妹吗。所以呀，我说这是门好亲事，婚姻大事解决了，即使大姑娘不在这里了，但弟弟妹妹们也还是有依靠……” 说到这里，程木秀能还不明白吗，原来这个花彩云打的是这个算盘呀。这是借口攀亲戚，然后算计着程木峰他们年幼，想伸手到自己家里来呢。 要不以前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怎么不见那么热络的来撮合呢，现在看得见他们不仅有了田地，而且还从地里还有了额外的收获，就来主意了。 程木秀冷笑，再也没耐心听张媒婆的废话，直接就推辞，让人赶紧离开。 张媒婆费劲口舌也没见说下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直到走出了门都还在喋喋不休。 好不容易让人走掉，程木秀回过身来，干脆就关上了院门。 王素缨一脸不可置信的说：“她当别人都是傻的吗？” “她不是当别人傻，她是自己傻。”程木秀沉着脸走回来说。 “她哪里来的自信，你会把弟弟妹妹托付给她，还要她来照顾家里的田地。” “脑子进水呗。” 刚开始听到时还挺生气的，过了一会，渐渐平静下来，程木秀再一回想所见过的花彩云各种的所作所为，只能说，这个人实在有点奇葩。 程木秀又转而气笑了。 花彩云会做这种事好象也挺正常的，当初在回春堂时还被夏紫苏治了一回，依然不知悔改。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 笑了片刻，王素缨就正色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花彩云把念头都动到你头上了。” 程木秀不以为然的说：“我不答应，她又能怎样，难道还想强迫不成。这天底下还有个王法呢。” 王素缨思索片刻，说：“我看，以你现在的条件，要挑个好一点的人家没问题，要不，我替你留意一下，看有合适的，就叫人给你说说。” “怎么，你也要这样。”程木秀哭笑不得。“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打算这么早就嫁人。” “你现在这岁数，也合适说门亲事了，只是说亲，又不是要马上嫁人。” 程木秀好笑的看着她，说：“省省吧，我现在可没功夫想这些，我其他要想的事情多着呢。” 王素缨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我是想，要是你真的看中了那个人，早些定下来，就省得以后还有什么不相干的人打你的主意了。” 虽说王素缨是好意，可程木秀没打算接受，只是摇头说：“这个等以后再说吧。” 王素缨见程木秀很坚决的态度，只好就在心里默默思量。 她是真的希望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帮助程木秀一起来承担，对程木秀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看程木秀的态度，看样子似乎真的不考虑。 程木峰默默的编着草垫，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听她们说话，看见她们并排着走过来，于是装做非常认真的样子，目不斜视。 看着脚下的一堆干草，王素缨也留下来一起帮忙。 王素缨瞧着非常努力低头搓着细绳子的程木勤就想起自己过来还有一件事情。 “对了，你想让木勤跟木芸读书的事，我帮你问过谢夫子了。”王素缨说。 “怎么样？”程木秀问。 “虽然让女孩子读书挺少见的，但是你想让木芸也跟着学，他说教多一个也无妨。”王素缨说，“谢夫子说，他每天授半天课，要是遇到农忙时，需要回家干活的孩子多，这时候就会停课。至于束修，每月初五的时候给。遇到停课的时候，看情况下月减半。” 毕竟乡下的情况不一样，孩子都是要帮着家里一起干活的，授课半天大概就是考虑到这个。 愿意送孩子读书也是为了认识几个字，在遇到文字官契的时候会看，不会吃亏就是。真正想要靠读书挣前途的，就会送到镇上的私塾去了，但是学费自然是高的，种田的人家没几个舍得。 象程木秀的二叔娘刘氏就是这样，打算得非常明显。程木荣读个几年，以后参加科考什么的，将来考个举人出来，也是有前途的。 眼下程木秀倒没考虑那么远，她就是单纯的想让程木勤和程木芸接受教育。 “他是上午上课还是下午上课？”程木秀问。 “上午，从辰时三刻到午时结束。”王素缨又补充说，“对了，还有就是，笔墨和纸张这些得自备。” “好，我知道了。”程木秀说，“那木勤和木芸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课？” “什么时候都可以。”王素缨说。“现在十月已过一半了，谢夫子说这个月只给半个月的束修即可。” 程木秀顿了一下，可能的话，她自然想让他们读书越早开始越好，可她早前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没有事先准备好笔墨、纸张，还有书包这些。 一般人家里哪里有这些东西。 程木秀原来以为有个学期那么一说，想着等新学期开始前准备也还来得及。这时才醒悟过来，这是在古代，读书是找到个先生就可以开始了。 看到程木秀沉吟，王素缨就问：“怎么了？” 程木秀抬手揉了下额头，说：“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开始，东西什么的都还没准备。” “这个呀，”王素缨就胸有成竹的笑说，“我已经帮你想到了，我跟谢夫子说好了，先暂时用着他的笔墨和纸张，等我爹再用毫毛跟他换。” “这怎么行。”程木秀说，“我得给你钱。你已经帮了大忙了。” 因为听到她们在说读书的事，又好象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而且约莫很受程木秀的重视，所以程木勤和程木芸都在竖着耳朵听，虽说实际上不是很理解，有点懵懵懂懂。 王素缨笑着掉头看了龙凤胎一眼，就跟程木秀说：“读书是大事，就算我送给木勤和木芸的礼物吧。”又歪了一下脑袋，意味深长的说，“你在开新田的时候，一样也在为我们打算了吧，虽说看起来说是你也要力壮他们家帮你，但是，你真需要帮手的话，谁不行呢。” 程木秀不由得惊讶了一下，想不到王素缨也看得透彻。 但程木秀只是笑笑，对她的话不予置评。 交代完事情，王素缨就回去了。 送走王素缨，程木秀回到竹屋旁的草堆边上，就看见程木峰一脸严肃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程木秀不知道程木峰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不由得很疑惑。 听到询问，程木峰的垂下眼睛，神情有些沮丧。 刚才还好好的，这下怎么情绪就变了。程木秀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和王素缨说了什么。 有关于龙凤胎读书的事，虽说不知道程木峰的想法怎么样，但依他同样关心程木勤和程木芸的的程度来说，应该不会反对让他们去读书。那么，另外的就是…… 程木秀叹了口气，坐到程木峰的身边，说：“是因为那个媒婆？”程木秀就笑了一下，说，“姐和你们一起做了许多的事情，就是为了要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的，这是我最大的心愿，除了这个，别的什么姐都不想。” “不是，”程木峰闷闷不乐的说，“我要是能干些，就不让姐吃这些苦了。” “别那么说，要不是有你，很多事情姐自己是办不到的。”程木秀由衷的说。 “可是你为了我们，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没办法考虑。” 程木秀“噗”的一声，好笑的举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故作羞恼说：“你才多大，懂多少，知道什么终身大事不终身大事的。” 程木峰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脑袋，感到被轻视了，很不服气的说：“我不小了，怎么不懂。” 被程木秀那么调笑了一下，程木峰脸上的阴郁被扫掉，也不好意思又继续再做出苦恼的样子。姐姐那么苦心的想让自己高兴，自己怎么能还那么情绪低落呢。 调整了一下情绪，程木峰想起来听到的王素缨跟她聊的事，就问道：“姐，你想让木勤和木芸一起去读书？” “对，这事我还没跟你们说，原来没想到有这么快就定下来的。”程木秀说。 程木秀突然感到有点歉意。按说，程木峰现在十二岁，理应也是上学读书的年龄，可她却只是打算送程木勤和程木芸去读书。只能等到以后要是有条件，再给程木峰机会吧。 程木秀冲程木勤和程木芸招招手，叫他们到近前，说：“来，现在就跟你们说件事，从明天时起，木勤和木芸，你们就每天就到谢夫子的学堂里去念书。” 程木勤和程木芸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有些茫然。 “我们干嘛要去念书？”程木勤就问。 “你们得学会认字。”程木秀谆谆善诱的说。 程木勤想了一下，认真的说：“可我更愿意跟王大叔学打猎。” 114|第114章 上学 程木勤的想法很单纯。 父母相继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记忆。父母在世时，非常疼爱和照顾他们，他还记得点心的香味，白色的米糕做成猪和羊的样子，经常，娘亲要用手帕抹掉他吃完米糕后嘴边的细屑。 后来就是一段沉郁的日子，娘卧病在床，眼里失掉了往日温柔微笑的神采，也不再给他们捏米糕吃。 父母去世后，爷爷还疼爱了他们一段时间，再后来，就只剩下姐姐、大哥，还有自己跟小妹了。 生活一落千丈，但还有姐姐和大哥努力庇护还年幼的龙凤胎弟弟妹妹。 随着渐渐长大，经历了生活的磨砺，他们懂事了很多。 大哥腿受伤，姐姐担负起所有的重担。 程木勤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就能也为家里出力了。 做为一个男孩子，程木勤天性也有些冒险和勇敢，打猎和捕获猎物自然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且，如果他能象王大叔那样会狩猎的话，那么，不仅打到猎物可以卖钱，有了钱，家里的日子好过，而且，还能让大家有肉吃。 他们现在虽然比前段时间生活要好过了些，但是肉这些还是不能经常吃。 他们最经常吃的是黄鳝，但是因为黄鳝也不能多吃，再加上后来要卖到酒楼换钱。 程木秀可没想到他有这样的想法，听了他的话，便不满意的盯着程木勤看了一会。 在程木秀看来，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学是一定要上的。 不过，看程木勤一副非常不乐意的样子，程木秀决定还是得跟他好好谈谈。 程木芸没啥意见，她向来最让程木秀省心，一直都很听话。 程木峰听到程木勤的话也皱起了眉头。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会动了让他们读书的念头，但程木峰一直都相信，姐姐决定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木勤，”程木峰抢在程木秀开口前，就说。“你要听姐的话，好好读书，将来肯定就会有出息了。” 这一说，就让程木峰想起来了，有一次，他们姐弟几个夜晚坐着聊天时，程木秀问他们对以后有什么愿望，他记得，当时程木勤就说过，将来想做个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要怎么才能做，程木峰不懂，可是约莫懂得，大人物一般都是有点本事的，有本事的人一定有见识，自然也有学识。那么，读书无疑是一条正确的途经。 要不就连二叔娘怎么也无论如何都要送堂弟程木荣去镇上的私塾，不就是为了将来能出人头地。 程木峰瞬间坚定了信念，要让程木勤出人头地，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 程木勤虽说自己想法与程木秀相悖，当看到程木秀脸色不愉时，他也知道姐姐不高兴了，但他并不想看到姐姐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就低下头，嘟哝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他说着话，一边眼睛偷瞄着人，一边脚下撩|拨干草。一小束干草在地上翻来滚去。 程木勤一副妥协的模样，一时间倒叫程木秀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了。 看得出他还是有点小小的抵触的，不过，至少他还是听话的，程木秀就想这可以后面再慢慢的开导他。 既然要开始读书了，还是得帮他们准备一点东西。文具这些王素缨已经跟谢夫子说好了，程木秀可以暂时不用为这个发愁。程木秀就考虑，在家里还是应该单独准备张他们用来读书写字用的桌子和凳子。 随着天气渐渐转冷，天也黑得早，灯油这些也需要准备。 还有纸张其他什么的，毕竟王素缨用动物的毫毛替他们换到的只是临时用的一部分，他们要长久学下去，以后自然是需要自己购买。 程木秀便默默算计。 晚些时候，程木勤和程木芸慢慢消化完以后要到学堂去上学的消息，终于渐渐起了新奇心。 程木秀先去把明天去见先生时要带的东西准备好，装好在篮子里。明天第一天，她要亲自送他们去学堂，也亲眼见一见这位谢夫子，再交上这半个月的束修。 至于程木勤和程木芸开始读书认字后，以后再怎么继续，现在还想不了那么远。 程木秀在旧屋子里收拾完毕，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程木峰手里举着一束扎成小圆棍形状的草束，在空中比划着，样子看起来象在写字。 兴致勃勃的程木勤动手扎着另一根草棍。 程木芸膝盖上放着一束松散的干草，笑呤呤的一会看看程木峰，一会又看看程木勤。 走近了，就听到程木峰的声音说：“……就这么拿笔才对，要不会被人扯笑。” 不知道程木峰跟他们说了什么，程木秀离开了一会。这时程木勤和程木芸已经似乎很高兴去上学这事了。 程木峰手握着笔有模有样。 看到他这样，程木秀不禁有些愧疚。似乎程木峰也是喜欢上学的。以前小的时候，他们去到爹干活的地方，旁边就是一个书塾，她和程木峰就悄悄爬过书塾的窗口。 里面传出来稚气的朗诵声，抑扬顿挫，听起来格外有趣。 看到程木秀走过来，程木峰收住了手，腼腆的瞧了瞧手里的东西，然后递给还在手忙脚乱扎着干草的程木勤，重新捡起面前编到一半的草垫。 这时地上已经散乱的放着两三块编好的草垫，程木秀捡起来一块，准备系到竹屋的墙壁上。 程木秀手里抓着草垫默默的站了一会，说：“木峰，对不起。” 程木峰愣了一下。“姐，你怎么这么说。” “我只考虑到让木勤和木芸去上学。” 程木峰掉头瞧了瞧程木勤他们，回过头来说：“我觉得姐这样安排很好。木勤和木芸都那么聪明，应该读点书。” “你不觉得姐偏心？” “偏心？没有啊，”程木峰挠挠脑袋，困惑的说，“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比他们都大，也应该有这么机会的，你不怨我只考虑到他们？” 程木峰悟然，笑了起来。“我没事，只要木勤他们有出息就行了。我们家里也不能个个都读书，总得有人种地。” 程木秀想了一下，说：“要不，每天木勤跟木芸每天学了多少个字，回头我们就跟着他们一块认，你看这样好不好。” 这个建议自然是程木秀为了逐渐不用再掩饰自己识字这一点。认识了字，然后再买点书籍回来，不是还有自学一说吗。他们姐弟个个聪明，有学识也就不奇怪了。 若不是有点太不可思议，程木秀都有点儿想自己来教弟弟和妹妹知识的。 程木峰赧然。“有他们识字就行了，我会不会无所谓。” 程木秀正色道：“这么想不对，总归多懂一点都没坏处，这样以后看个公告，或者跟人立个什么文书之类的，会看一点的话，总不会吃亏。” 听她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可是程木峰总归是有点不好意思，大概对自己认字没什么自信。 第二天一早，程木秀把程木勤和程木芸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第一天上课，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的。程木秀考虑到先生那里会给他们准备有了必要的文具，等到他们放学回来时，说不定就有东西带回来了。 程木秀就找了块平常不用的方形粗布让他们带在身上，要是先生有送给他们的文具，就用布包着好拿。 谢夫子住的地方在集市街上，程木秀赶紧让弟弟妹妹吃完了早饭，就送他过去。 他们到了谢夫子的学堂时比说好的上课时间要早一点。因为是第一次来，程木秀要把带来的米面和钱先交给谢夫子，所以提前了点。 谢夫子的学堂从外面看上去就是简单的一间屋子，但在进去后，程木秀才发现其实那是前屋，在后面地方要宽敞不少。 既然他能开堂授课，那么地方肯定不会小。中间是个敞开的堂屋，里面摆设有几张桌子和凳子，前头有张案桌，看来是谢夫子授课时就坐的地方。 一个看起来象是仆人的老头把程木秀带到了堂屋等候，过了一会，便从墙后面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年约三十多岁的人来。 人很清瘦，一身蓝色长衫，神情寡淡。 看这身文质彬彬的样子，程木秀就猜到这人大概就是谢夫子了。程木秀从王素缨嘴里听到过对于他的形容，这一看，和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谢夫子在这里开设学堂，主要就是因为有些人家想让孩子认识点字，要求不高，能读得懂官文就行了。真正想让孩子通过读书考科举的就会送到镇上的书塾去了，那个地方条件更好。 既然只是以普通的识字为目的，谢夫子所教授的东西自然就很简单，这也是他收费不高，也只上半天课的原因。 115|第115章 习惯 平时程木勤干活玩耍，性子有点野，经常提着竹筒四处挖地翻土找蚯蚓，衣服上沾土，头发上沾灰，两只脚丫也是没有干净过。 今天一早程木秀就把他整个人好好的收拾干净，到学堂见先生，怎么也不能再象个野孩子一样。 程木芸扭头瞅着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系得好好的程木勤，便一直咬着手指头笑。 感觉到束手束脚的很不习惯，程木勤整个人觉得有点儿别扭，一会动动左脚，一会动动右脚，要不就冲程木芸吐舌头做鬼脸。 然后，他们等来了谢夫子。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程木勤和程木芸就要在这里读书，进行启蒙教育。 谢夫子就是他们的老师。 程木勤和程木芸隐隐感觉到了眼前人身上透露出来的一丝威压，不由得拘谨起来。 程木秀让他们跟谢夫子见礼。于是程木勤和程木芸有模有样的跟先生鞠躬行礼。 这是程木秀事先教过他们的，尊师重道。 这时候，谢夫子视线就落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还特意盯着程木芸多看了两眼，似乎确定一下眼前看到的这个真的是个女孩。 读书要花钱，一般的家庭宁愿把这些钱留来给女孩子将来做嫁妆，也好过投入到这看起来没用的读书识字上。 这个程木芸大概是他开堂授课以来收的第一个女学生，不免有点稀罕。 程木秀主动递上篮子，说：“这是本月的束修，多谢先生愿意收下我的弟弟妹妹做学生，有劳先生费心。” 谢夫子颔首，让老仆把篮子接过去。便问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岁数等等， 程木勤和程木芸各自作答。 看他们口齿伶俐，行为举止规规矩矩，谢夫子颔首，似是满意。 谢夫子神情虽然淡漠，但目光柔和了一些，转过头来，对程木秀说：“你家里的这两个孩子教得很好，好好用功，说不定也能有番小成。” 说这话时，谢夫子在打量程木秀时也暗暗有些惊奇。 从王素缨处他约莫得知，程木秀家里无长辈，程木秀是长姐，带着弟弟妹妹一起过活。按理象他们这样的家庭，生活肯定不容易。可是，程木秀却要挤出点钱来送弟弟妹妹到学堂来读书。 要是程木勤倒也还罢，毕竟要是聪明的话，以后慢慢的读出点名堂来，有机会再去到乡塾里继续上学，要是参加乡试又得了什么名次的话，那前程可就是有了。 通常人的家里，但凡能出来一个那怕就只做个小官的，都很了不起了。 有朝廷的俸禄不算，乡里乡亲的巴结也不会少，那可就是翻身了。 但那也是对一个能够外出读书考取功名的男孩子而言，可程木芸却是个女孩子。 象程木芸这么个女孩子读书能图什么。花钱不算，等将来长大了也不过是嫁做他人妇，这书读得再多也没用，还不如专心学得一手娴熟的女红这些，将来嫁个好的夫家，这技艺更受欢迎。 不过，怎么做也是人家的事，再说，有人愿意让自己教，也是对自己学识的肯定，得意之余，谢夫子又为自己能打破常规，收一个到学堂读书的女学生感到自豪。 谢夫子不是迂腐之人。而且，程木秀送了两个孩子过来读书，束修怎么给的也是按规矩来。谢夫子自是乐见其成。 在谢夫子询问程木勤和程木芸话时，程木秀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学堂的环境，虽说地方简陋，但东西陈列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想来在这里读书的孩子还算守规矩。 笔墨的事，程木秀又跟谢夫子确定了一下。 谢夫子点头，他确实答应了先送给这两个孩子读书所需的一些文具，不过，也只是暂时应付的，他们今后用到的东西还是要自己准备。 即使这样，程木秀也先谢过。 只要先让程木勤和程木芸入学了，其余的她会设法凑齐。 谢夫子就叫了老仆进来，给程木秀看，给了孩子两支毛笔，一根墨条，再有一小摞纸张，交到程木勤手上。 程木勤手里捧着东西。他第一次接触这些，新鲜好奇，又生怕弄坏，非常小心谨慎。 程木秀拿出来一块方布，交给程木芸，等他们放学回去的时候，可以把东西包起来带回去。 程木芸就乖乖的点头答应。 谢夫子除了问问孩子的情况，后面就没再问别的什么问题。 程木秀也交上了学费，感觉这事就这么定了。她原以为谢夫子会象其他人一样，也要深究一下程木芸进学堂这事。 谢夫子除了多看了程木芸几眼，其他和对待程木勤一样，没什么差别。 看来是自己多想，这也看出来，谢夫子不是个迂腐的人，程木秀就放心了，想必这个先生还是不错的。 这时，外面陆陆续续有孩子进来，见到谢夫子就鞠躬问好。 想来时间到了，这些是来学堂上课的孩子。 进来的孩子看见有新来的，便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谢夫子示意程木勤和程木芸到一个空位上坐下。 程木勤把笔墨等就放在了桌子上，同样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刚刚进来的两个孩子。 眼看快要上课，程木秀自然不好耽搁在这里，就又跟程木勤和程木芸嘱咐几句后，便告辞出来。 程木秀一出来了，也没马上离开，站着外面看了一会。 后面又陆陆续续跑过来几个夹着布包在手下的的孩子，一路嘻嘻哈哈，但到了门口时，就变得动作举止都收敛起来。 这些看起来都是来读书的孩子，想必开课时间快到了，赶都匆匆忙忙，到门口时都气喘吁吁的。 这些孩子大概都是来自附近其他村子的。 程木秀看了一会，大约便知道了这里的学生也不多，把程木勤和莫彩云包括在内，大概就七八个孩子。这些孩子的年纪看起来多数比程木勤他们要大。 但看他们进学堂时轻手轻脚的样子，看来谢夫子教的规矩不错。 程木秀放下心来。 程木秀已经习惯往时程木勤和程木芸经常出现在周围。 程木芸总是带着小懒一起跟着去菜地，或者在院子逗来玩。 而平时程木勤即使不在家，而是拿着竹筒到处跑着，要不在山边野地，要不在田间地头，但程木秀意识里知道他人会在那里，因此从没有担心过。 现在家里的院子一定变得清静了，小懒没有了撒欢的对象会很安静，而边野地那边的地方也少程木勤的窜上窜下的身影，程木秀莫名的感到心里头空荡荡的起来。 发了一会呆，程木秀才慢慢缓过神来。 程木勤和程木芸不过是去读书而已，学堂离家只有一会的路程，而且，他们也只上半天课，到了中午就会回来了。 程木秀只是一下子没习惯身边少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吵闹声。 程木秀只耽搁了一会就离开了，反正也过不了多久，他们下了课就会回家，倒是还需要为他们准备一些必要的东西。 程木秀找到一家会做木工的。她需要为程木勤和程木芸专门准备学习用的桌子和板凳。 讲好了价钱，大概等两天就可以过来取。 程木秀又顺便买了点东西，然后才走回家去。 因为家里只有程木峰一个人在，程木秀的脚步就放快了点，不一会就到了家。 程木秀一进门，小懒就感觉到了她，迈着小脚跑过来，凑到她的鞋子旁边嗅着，发出小狗的呜呜叫声。它的声音很稚嫩。 看了一眼院子，程木峰没坐在竹屋的边上编草垫。 他们做好的草垫用来遮挡竹屋的墙壁，现在已经遮好了一部分。要是没别的事情，程木峰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这个。现在院子没看见他的身影，程木秀就想他大概是去做别的事情了。 程木秀随手拍了把小懒，把它抚慰好后，小懒这才转回到草堆旁。 地上散落着的干草是它很好的玩具。小懒就用嘴叼着，头左右摇摆。草根从牙缝里飞出去，小懒赶紧跟着扑过去，玩得不亦乐乎。 程木秀好笑的看着它的顽皮样。程木芸不在家，它就只能自己玩耍了。 不知道程木峰在忙什么，程木秀看着地上的东西堆放得凌乱，正要弯要收拾一会，就听到程木峰的声音叫道：“姐。” 程木秀转过身去看，就发现程木峰的声音似乎是在旧屋子里。 走到门口探头一望，果然就看到他的身影正站在角落里的一堆东西前。 那个地方是他们挖完马铃薯后，堆放马铃薯的地方。 程木峰低头看着那堆马铃薯，手里似乎还拿一个。 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程木秀走过去，疑惑的问：“怎么了？” “你看，”程木峰把手里的马铃薯递给她，“我刚才翻了一下，发现压在底下的土豆有些发芽了。” 听到说土豆发芽，程木秀就意识到马铃薯的存放似乎有问题。马铃薯一发芽就不能吃了，因为发芽的马铃薯有毒，这个她以前就跟程木峰说起过。 程木峰的神情凝重。 这可是他们的口粮，要是不能吃了，损失可就大了。 116|第116章 求知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117|第116章 求知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阅读正文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118|第116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19|第116章 求知 王素缨来得正好，就教程木秀怎么折叠，这么走线。 她一边帮着压布边，一边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干呢，居然还被这个难倒了。” “我又不是神仙，还无所不能。”程木秀不以为然的说，“以往我做衣服，都是刘二婶帮的忙，我都不会做。” 上回王素缨还给她送过来了新做好的衣服，自然也很清楚。 一说这个，王素缨又想起那天送衣服过来时，遇到程木秀家里那个张媒婆上门的事。虽然说当时就推辞掉，让那张媒婆走的不甘不愿的，后续不知道还有没有纠缠。 王素缨就问：“花彩云后来还找人过来过吗？” 程木秀伏着身子，仔细的棉被上穿针引线，听到王素缨的话，头也不抬，只是慢悠悠的说：“她倒没找人来。她是自己来了。” “什么？”王素缨坐直身，手下就松了。 “别动呀。”程木秀嗔了她一眼，停下来手里的针线，“被子边都被你扯歪了。” 王素缨“呀”了一声，赶紧快手快脚重新叠好被边。“行了。” 程木秀重新开始认真走线。 王素缨忍不住好奇的说：“你说花彩云自己来了？难道她亲自来跟你说这事。” “要不她还能来做什么。”程木秀依然不紧不慢的说，连头也不抬。 程木秀已经领教过花彩云厚颜以及愚笨的程度，在说起花彩云的时候都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了。 “她到底来怎么跟你说的？”王素缨实在是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还能有什么，来来去去的就跟我数她那侄子怎么怎么好，嫁过去铁定不会吃亏。”程木秀把线打了结，直起腰来歇一会，干脆就在床边坐下，也不等王素缨继续问，就说，“她说望溪村这里不用担心，她会帮忙照顾，也不需要用到刘二叔他们了。木峰的腿不好，可以雇帮工来干。当然，她虽然下地不怎么行，可是可以帮忙管账啊。” 王素缨目瞪口呆。“竟然还能这样说。” 程木秀白了她一眼。“你还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吗？” “可，可我还真的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啊。”王素缨难以置信。过了一会，忿忿的说：“看来我以前对她还算手下留情了，真该烂了她的脸。” 程木秀吓了一跳。“别，你可别乱来啊。跟一个愚不可及的人较真你就输了。” “难道就由她那么胡说八道。”王素缨也是因为花彩云的话里提及了自己的夫家，所以就有些怒了。 “她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又不少半两肉。”程木秀不以为然的说，“我就告诉她想都不要想，这个家里的一切我说了算，谁都别想插手，除非他的侄子愿意倒插门。” “倒插门，”王素缨笑了起来，“你可真敢想。” “我要不离开家，她的目的自然就落空了，让她自己缩回去，省得还老惦记着，总想借机打我家里的主意。” 王素缨想了一想，笑了。“还真是。你这个借口好。” 随着谢夫子说了声可以散学了，学堂里的几个孩子欢喜雀跃的、迅速的收拾上课桌上的文具冲出课堂。 以前上课只上半天时，还可以玩半天，可现在一整天都要上课，这些孩子坐在课堂里都要憋坏了。 还好，下课的时间不是很晚，在回家吃饭前还能玩耍玩耍的。 程木勤和程木芸跟其他孩子现在都已经非常熟悉了，程木勤听到一个大孩子叫上自己一块去野地里抓蝈蝈，就犹豫了一下。要是只有程木芸自己一个人回到家里，姐和大哥是一定要问的。 程木芸也不做声，就是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程木勤，看他打算怎么办。 “程木芸，你不会跟你姐告状吧。”大孩子试图说通程木芸。 “我跟二哥一起上学，要是不一起回去，你说，还用得着我告状吗？”程木芸认真的说。 “那，要不，你也一块去。”大孩子想了想，似乎没有别的好办法，就干脆建议说。 程木芸展颜一笑。“那好呀，这样姐和大哥就不会怀疑了。” “那我们走吧，我已经带了一个小竹筒。”大孩子说。 “走咯。”几个孩子蜂拥着，抱着书包，提着小竹筒就朝集市外面的野地冲过去。 刚跑到半路，程木勤就突然站住了。程木勤一停下来，程木芸自然也跟着，好奇的看向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布绳系着裤脚、一脸不拘言笑中年人。 中年人的眼睛看着程木勤，冲他点了点头。 “王大叔。”程木勤顿了一下，立即高兴的跑到他面前，“您来了。” 那几个孩子冲到前面后，回头看他落下，就大声叫道：“你怎么不来了？” 程木勤伸脖子看了看前面的孩子，又看了看王陆，就对着前面挥一挥，说：“你们去吧，我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抓到了蝈蝈你可别眼红。”几个孩子一边嘟哝着，一边渐渐的跑远。 程木芸见状，慢慢的走上来，好奇的看着王陆。 她没见过王陆。 “这个是你妹妹吧。”王陆看见程木芸，主动的问道。 “嗯。”程木勤点点头，一边给程木芸说，“他就是王大叔。” 经常听到程木勤提起，程木芸当然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原来是王素缨的爹。王素缨一直和他们很要好，所以，程木芸对王陆很快就有了好感。 “王大叔好。”程木芸乖乖的叫道。 “我刚准备去学堂，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正好，”王陆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程木勤，“这个是做了送给你的，一直到现在才做好。” 一看见王陆手上的东西，程木勤的眼睛马上就发亮了，一把将书包塞到程木芸手山，接过王陆给自己做的弓箭。 他期待这个已经很久了，这时候两眼炯炯有神，爱不释手的摸着光滑的弓背。 这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可是一把真正的弓箭，跟王素缨用细细的竹片做给他玩的玩具弓箭一点不同。 弓背不知道是用什么坚硬的木材做的，非常牢固，上面还雕刻着一些花纹，两端弓角之间拉着一根强韧的弓弦。整张弓的大小就是依程木勤的身量大小而做。 程木勤还在爱不释手的时候，王陆又从腰间解下个箭袋。“这个也给你。” 箭袋里有六支箭，箭尾上还带有羽毛做的箭羽。 程木勤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拿着箭袋，简直喜不自禁，笑不拢嘴，整个人看起来象傻了似的，直到程木芸忍不住伸手戳戳他，这才反应过来。 程木勤掉头举着弓箭给程木芸看，说：“你看，真正的弓箭，是不是很好。” 程木芸细声细气的说：“姐说过，别人给你的东西，你要说谢谢。” 程木勤又转头望向王陆，不好意思的说：“谢谢王大叔。” “你喜欢吗？”王陆问。 “嗯。”程木勤一个劲的点头。 王陆疼爱的摸摸他的脑袋。“这把弓箭以后就是你的，你就用它来射箭吧。” “好。”程木勤脆声答应。 程木芸这时又插嘴说：“我家里院子的墙上，二哥画了一个靶子，他每天都在对着靶子射箭。”程木秀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只手比划。 “以后你就可以用这个练习。”王陆说。 “嗯。”程木勤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一下，才又说，“可是，我射得不好，经常射不中。” “射箭也要讲技巧的，还要下苦功夫。” “我该怎么做。” “就是要练得手稳，要练到举着弓箭半个时辰都能一动不动。” 程木芸听了在一旁吐舌。“这么厉害。” “王大叔教我。”程木勤请求说。 王陆瞧着程木勤仰起来的小脸，伸手替他搓了搓掉脸颊上的沾到的一小滴墨汁，没回答。 程木芸说：“王大叔到我家里去看看二哥画的靶子吧。” 听到程木芸这么说，王陆犹豫了一下，他上次送程木勤回家时没有进去过，只在外面跟程木秀交代了一声就走了，现在突然不约而至，似乎有点贸然。 他还在犹豫不决时，程木勤就已经拉起了他的手，就拖着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王大叔都还没进过我们家呢，您就来看看吧。” “对呀，对呀。”程木芸也点头赞同，“我姐看见您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两个孩子都这么热切，再一想，王素缨以前也经常留宿在他们的家里，自己去上门拜访一下似乎也理所当然。当下就随着他们一起回去了。 屋子里，程木秀在王素缨的帮助下已经缝好了被子，正在收叠，这时，就听到外面程木勤咋咋呼呼的叫声。 “姐，姐，王大叔来我们家了。” 听到程木勤口里称呼着王大叔，程木秀和王素缨都不由得一愣，互视一眼，放下手里刚叠到一半的棉被就走了出来，果真就看见程木勤一手抓着弓箭和箭袋，一手扯着王陆走进院门。 跟在他们后面的程木芸手里抱着书包，亦步亦趋。 “爹。”看见王陆，王素缨又是意外，又是惊喜。“您怎么来了。” 王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素缨，只愣了一下，就象平常一样招呼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你也在啊。” 120|第116章 求知 程木勤冲到程木秀面前，举起崭新的弓箭给她看，说：“姐，你看，王大叔给我做的弓箭。” 虽然只是那么一眼，程木秀看得出来，这把弓箭是经过精心制作的，她虽然对材料这些不太懂，但想必王陆用的大约也不会差。 程木秀笑着，无奈的看向王陆，说：“王大叔，你可太惯着他了。” “手里正好还生有一截檍木，别的做不了，做一把小一点的弓箭正合适。”王陆说。低头看了眼凑到脚边嗅着的小懒，就轻轻踏了下。 小懒一惊，轻声叫着，想走开又舍不得的样子。 程木秀想起来，这小懒是王素缨从自己家里母狗的身边送过来的，说不定小懒还记得一点母亲的气味，所以才会跟在王陆的脚边，有点恋恋不舍。 上回他们上王素缨家里时，王陆的猎狗被其他相熟的猎人借去了，所以没见着。要不嗅到了气味不知会怎样，可是它的孩子呢，应该不会忘记吧。 听到程木芸叫了一声，小懒立即摇着尾巴欢快的扑了过去，跟着程木芸一起进了屋子，等她放好了书包，又跟着一起跑出来。 自从程木芸上学后，只有等她回来后才能见得着了。 王陆在跟王素缨解释说：“我给木勤送弓箭来，正好路上遇见，他拉了我过来。” 程木勤迫不及待的想试试弓箭，就想拉着王陆到院子里面的空地上，去瞧瞧自己的靶子。 程木秀阻拦说：“你自己去玩吧，就让王姐姐跟王大叔说会话。” “没事，”王素缨笑说，“我爹贯来不大爱说话，再说又不是见不着。集市开的时候他总要下山来一趟。” 听着王素缨跟程木秀解释，王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王素缨一眼。 虽说他的面部表情总是很淡漠，但眼里的温情却是掩饰不住。 似乎他跟王素缨的感情交流总是默默的，他们之间感情深厚，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在程木勤恳求的目光下，王陆跟着他走到院子里，教他怎么举弓、拉玄、瞄准。 “我觉得我爹喜欢木勤，都要超过我了。”王素缨开玩笑说。 “哪能呢。”程木秀看着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说，“都是木勤整天缠着大叔，不是想要弓箭，就是要学射箭，我看啊，说不定大叔都已经烦他的。” “那可不会，我看得出来。”王素缨抿嘴一笑，又说，“要不是你不舍得，我爹都想把他留在身边了。难得有这么一个人想跟着他学的。” 听到王素缨的话，程木秀愣了一下，过了会才慢慢说：“要是以后木勤长大了，他还是这么喜欢，到时候跟着王大叔学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我以为你更加愿意让他去考个什么功名呢。” 程木秀点点头，又说：“但是现在，我还是想让他先把书念好。” “那你打算几年后让他参加乡试吗？”王素缨认真问。 对于王素缨的这个问题，程木秀可不太知道怎么回答。程木勤现在只是跟着谢夫子识识字，要是想学到更多，那还得要上镇上的书塾才行，可是，她现在没这个能力。 默了片刻，程木秀说：“这个得看他以后自己的意愿吧，学得多一点，总也没坏处。” 说着话时，院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木秀，你在家。” “哎，是爹呀。”王素缨说着，赶紧迎到院门口处，她说的是刘景田。王陆还在院子里面教导着程木勤呢。 刘景田这时扛着锄头走进来，一看见王素缨，就说：“素缨，你也在啊。” “嗯，我今天在帮木秀订被子。” 刘景田又跟程木秀打了招呼，接着眼睛就看到了在院子里面正好教程木勤动作的王陆，就举手打招呼。“亲家来了。” 王陆放下比划给程木勤看的手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慢悠悠的走过来。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我爹呢，”王素缨跟刘景田说，“木勤和木芸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他。” 刘景田说：“我刚才在地头上的时候就看见了，觉得跟木勤和木芸在一起的人挺象的，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还真是。” 王陆走过来后，说：“本来没想到要过来的，木勤非要拉我来看看。亲家公好啊。” “好，好。”刘景田哈哈笑道，“既然来了，今天就到我那里喝一盅去，就别赶着回去了。” “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亲家，我这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带来。”王陆说。 “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自从家里那两个小子出去做了徭役后，我好些天都没人陪着一起喝酒了。” 王陆点点头。“力壮他们是去到哪里做？还要做多久。” “他们是去修路，离这里有好几十里远，所以没办法回来，得要做上一个月。”刘景田说，“已经去了半个月了，再过阵子就可以回来了。” “哦，是这样，那你可就辛苦了。” 刘景田一挥手。“没啥辛苦的，现在也没啥事做。”又说，“说好了，你等会就过来了，我先回去叫婆娘准备准备。”又转过来对程木秀也说，“你们也一起过来，难得今天大家热闹一下。” “这太麻烦了吧。”程木秀看了眼王陆，又看向刘景田。 这两位是要喝酒呢，他们去的话不是打扰了吗。 王素缨就扯扯她的衣袖，笑说：“去吧，又不是外人。” “那好吧。”见盛情难却，大家也高兴，程木秀就点头答应。“木峰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还得等他回来。” “没事，”王素缨说，“我先回去帮婆婆做事，等你们过来。”又问王陆，“爹，您现在来，还是再等一会？” 王陆说：“我等一会吧。” “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记得一会就过来哦。” “等等。”程木秀拉住刚想转身的王素缨，“我摘点菜园里的菜你带回去，等会我再抓几条黄鳝拿过来。” 刘二婶家的屋后没多少空地，种的菜数量有限。 王素缨就说：“好。” 王素缨和刘景田先回去了。 王陆叫程木勤拿着弓箭过来，比了比，说：“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逮到点什么。” 在山边，不时会有野兔这些小动物出没，王陆不想空手上亲家那里去，于是想去打打猎。 程木勤一听，顿时眼睛发亮，央求着想一块去。 程木勤一个人时也经常在山边到处玩耍，对地形很熟悉，又有王陆看着，程木秀就放心的答应了。 程木秀忙着收拾屋里，看时候差不多了，还没见程木峰的身影，有些奇怪。 听到外面门响动，出去时一看，就见程木勤手里兴高采烈的提着一只被打到了野兔，跟着王陆一起回来了。 没想到还真的打到了一只猎物。程木芸大胆的跑上前去围观。 小懒围就着大家的脚边跑来跑去，不时细声细气的叫上两声。 “这弓箭不得力，只能猎个野兔回来。”王陆说。 “大叔好厉害。”程木芸眼里露出崇拜的眼神。 程木秀看着他们手里提着的猎物。他们出去转了一圈，都打了只猎物回来了，怎么还没见程木峰回来。 “你看见了木峰吗？”程木秀就问程木勤。 程木峰大概是去挖蚯蚓。程木勤去上学后，这事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虽说天冷了，黄鳝已经很少进食，但是，程木峰还是时不时的去挖点蚯蚓或别的什么小虫回来做饲料。 听到程木秀的问话，程木勤马上回答道：“哦，我刚才遇到大哥了，我跟他说了，然后他说他去水田那里抓几条黄鳝回来。” 程木峰经常抓黄鳝，即使不用工具也没有问题。 程木秀就进去屋子，等她出来时手已经拿来了一个小篓子，交给程木勤，说：“拿这个给木峰，好装了带去刘二叔家里去。” “好。”程木勤答应着，把手里的野兔放下来，接过竹篓就飞快的跑出了门。 刘景田很高兴，拉着王陆多喝了几杯。 天冷了以后黑得早，再加上风一吹，寒意浸体。王陆仍然打算走夜路回去。 刘景田家里刘力壮和刘力平因为身负徭役不在家，家里头就空了些，刘景田就挽留王陆在这里住上一夜。大家挪一挪就有空床了。 喝了酒，不好吹风走山路。 “无事，”王陆微醺，面色平静的说，“在山上，冬天野外外出打猎的时候，还喝酒御寒呢。这点酒不算什么。” 带着点醉意的刘景田说：“现在又是不在山上，也不是在野外的，说没地方就算了。可亲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还让亲家赶夜路回去，这算什么。难道我连这点都招待不了。” 王素缨也说：“爹，我去大嫂的屋里挤一挤，今天晚上您就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夜吧。要走，也可以等到明天天亮了再走也行啊。” 王陆瞅了眼王素缨，摇头说：“不用了。你难道还不了解爹吗。” “可是……”王素缨还想说什么。 这时，程木勤突然攀住王陆的胳膊，仰起头，插嘴说：“王大叔去我家住。”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朝他望去。王素缨好笑道：“去你家里，你哪里还有地方可以住。” 竹屋里两张大床，他们四个人都睡满了。程木勤想不出来，傻傻的摸了摸脑袋，一时无话可说。 程木秀瞧出来王陆大概是不想在王素缨这里过夜，于是说：“也不是没地方，我那里旧屋整过，里面除了存放点东西，也还算有点空，把竹塌搬进去，加床被褥就可以了。就是有点太简陋，不知道王大叔介意不。”又说，“木勤也想多跟王大叔亲近亲近呢。” 王素缨于是转头看向王陆，看他意思怎么样。 她只是不想让王陆在夜里还要赶路上山回家，住在哪里倒是无所谓。 程木勤也一脸期盼。 沉呤了片刻，低头一看程木勤满脸期待的眼神，王陆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答应道：“那好吧。” 听到他的答应，王素缨就松了口气，程木勤也特别高兴，被王陆摸了一把脑袋时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 121|第120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章节的名称可以忽略，依然是为了防盗，也许以后会纠正。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完善完善完善。。。 122|第120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逐渐完善。 ---------------------------------------------------------------- 123|第120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24|第120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25|第120章 求知 程木芸向来是个让人讨喜的女孩，虽然被岳琪林嘲讽写字难看，但她还是友好的搬出了自己玩具，堆到了桌上上跟他一起分享。 这里面有她在跟着去山涧那里时从水里捡到的长着漂亮斑纹的小石头，有刘力壮用狗尾草编成的小兔子，还有草梗做成的玩具小篮等等。 程木芸把这些东西一样样整齐的陈列，然后分别就着其中的某件，编起了小故事。 岳琪林跟程木芸年龄相近，起初他还有些愕然的听程木芸说石头里住着的小人的故事，到后来就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程木芸讲故事时生动表情，他的眼里也逐渐闪烁起了光采，不再象刚开始时那样阴郁沉沉。 也只要在最先开始时，他说过的那一句话，后来就没再有过任何不友好的表示，甚至有时候还会笑了起来。 两个小孩就无形之间就这样亲近起来。 程木秀一看是这个样子了，也就没办法再说让程木芸远离这个熊孩子的话。 不过说起来，当岳琪林脸上出现了笑容时，整个人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程木秀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熊孩子的模样还是蛮漂亮的。 皮肤白皙，显得两个眼珠子特别黑亮黑亮的，小下巴尖而精致，所以他其实是有点儿显瘦弱的，但人还不失圆润的感觉。 程木秀有些嫉妒的想，程木芸只是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要跟着一起下地干些农活，要是自己有能力也把她好好的供着养着，那程木芸肯定要比这个熊孩子漂亮得多，而且还可爱。 岳琪林的衣着看起来就不是和他们一类的人，脾气还渗人。 反正程木秀就是不喜。 岳琪林很少话，所以看起来很安静。 大约是见他一直安安静静的的听着自己说话，程木芸格外兴致勃勃。 虽然程木勤经常跟她一起玩，可更多时候总是添乱，而且现在有了自己的爱好之后，整天就是去玩自己的弓箭。 程木芸就觉得自己又有了个新的玩伴，觉得很高兴。 程木芸用来讲故事的那块石头只有她的半个巴掌大小，扁状呈四方形，石头上有深深浅浅的暗红色纹路，程木芸从图形上想象出门和窗，有时也会想象出别的什么来，然后就编故事。 故事讲了差不多了，看到岳琪林认真的样子，程木芸想了想，象是下了决心似的，抓起那块石头。 岳琪林看到她的举动，不解的抬眼看她。 程木芸顿了一下，还是大方的把石头放到了他的手掌上。 岳琪林大概没料到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手猛然收了回去。 石头被掀翻掉在桌面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引得大家都朝他们看过来。 经这一举动，岳琪林有些发愣，呆呆的就盯着桌面上的石头看。 夏紫苏已经给程木峰检查完，见状就转过身来，走到岳琪林身边，轻声安抚说：“你不喜欢这个石头？” 沉默片刻，岳琪林低声说：“不是。” “那么她呢？” “……也不是。” 夏紫苏掉头去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程木芸，又对他说：“她对你很好，想送给你一件东西，你想要吗？” 过了一会，岳琪林才喃喃说：“……我，我刚才只是吓了一跳。” 岳琪林的眼光落到石头上，然后又抬起头，颇为研究似的看着程木芸。 夏紫苏就安慰的对着程木芸笑笑说：“琪林只是不大习惯被人触碰，等你们熟悉了就好了。” 程木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认真的对岳琪林说：“没关系，我刚才没有先跟你打声招呼，对不起。”又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你不会生气吧。” 见程木芸反过来道歉，岳琪林顿时窘了起来，拘谨的摇了摇头。 他抬头望了眼夏紫苏，看到鼓励的神情，咬了咬唇，就伸出手来，并张开手掌，说：“我刚才是不小心，并不是……” 岳琪林主动示好。 见状，程木芸就高高兴兴的重新捡起石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岳琪林的手掌上。 这一次，岳琪林没有再缩回手，两个人对视着笑了起来。气氛重新变得和睦。 到这个时候，程木秀要再看不出问题就不可能了，这个看起来漂亮精致的熊孩子可能还是个有问题的熊孩子，怪不得夏紫苏会亲自照料。 夏紫苏很耐心，能得到这个孩子的信任看来也是要付出不少心血。 不知是什么原因，程木芸似乎很喜欢岳琪林，刚才那事不但没在他们之间造成隔阂，反而现在他们好象相处得还更好了。 听到夏紫苏说想去看看他们开出来的田地，程木秀的注意力才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 外面寒冷，程木芸和岳琪林都留在了屋里。 程木秀领着夏紫苏朝田间走去，一边心里记挂着家里的程木芸，总觉得她脾气太好会不会被那个熊孩子欺负。虽然看起来，那个岳琪林似乎更怕跟生人接触。 到了地头，站在高处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山脚原来荒芜，遍布碎石乱草的不规则的地形，如今已经变成了翻挖过的田地，阡陌纵横。 因为新开的田地在土质上不够肥沃，为了明年能顺利种下水稻，所以地里现在是撒下了紫云英。 紫云英生长到明年春天的时候，重新翻挖土地时，可以被埋到地下做肥料。 因地形地貌的关系，田地看起来呈不规则的形状，但目测面积不少。 夏紫苏就称赞道：“开出这么大一片，花不少功夫吧。” 程木秀一五一十的的说出来当初是怎么规划的。夏紫苏可不是无关的人，于是从程木秀的叙述中就得知了土地的划分、立契等诸多更详细的东西。 因为当初那笔银钱，夏紫苏说过随程木秀怎么支配，所以程木秀用了一部分替刘景田交了立契的钱。 这是一笔等价交易，因为程木秀自家劳动力不足，于是刘景田会帮他们。 这一点程木秀没有隐瞒的都跟夏紫苏说了。 夏紫苏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听到程木秀说起卖黄鳝时，这才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程木秀说：“我算过今年地里的收获，本来想把钱算给陈叔时，他说您不在家，这事他不插手，等您回来了再说。” 夏紫苏“唔”了一声，点点头。“的确如此，是我这么交代的。” “那现在……”程木秀露出询问的神情。 她就思量着，这时他是不是认为可以结算了。 大概算起来，现在也只有黄鳝这一项收入，倒也不难计算。 “这事暂且稍后再说，”夏紫苏开口说道，“我另外有别的事情需要拜托你帮忙。” 听到他这么说，程木秀有些意外，说：“别这么说，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夏紫苏望向程木秀的田地。 这里距离他刚开始来看时，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止是说从荒野便成了田地。 一条水渠蜿蜒而至，把泊泊的流水送了进来。 大部分的田地里浸泡一层浅水，在田地的中间位置，有一片似乎比水田要深的水洼，看起来和周围的田地不一样，想到程木秀的打算，夏紫苏估计是为了养黄鳝这么规划的。 不过，这个他是外行，倒不必去探究其中的奥秘。 “你这水田里，现在还有不少黄鳝？”夏紫苏问。 “冬天的时候，黄鳝都钻到泥洞里睡眠了。”程木秀说。 “那么，可以捕捉吗？”夏紫苏又问。 程木秀听出点什么来，于是问道：“你想要抓黄鳝？” “可以吗？”夏紫苏认真的问道。 虽然现在水田里的黄鳝大多要留到明年繁殖，甚至刘老板给再多的价钱，程木秀都不为所动，但夏紫苏可不一样，听到他说需要黄鳝，程木秀马上说：“休眠的黄鳝不难抓，反而还更容易，回头我就叫木峰来，看您需要多少。” “黄鳝血有解毒功效，”夏紫苏说，“我需要给琪林使用。” “是做药？”程木秀问道。 “是的，”夏紫苏说道，“岳琪林很早的时候就身上中了毒，时日已久，现在虽然没事了，但还是有点残留的毒素，需要慢慢拔除。” 程木秀听了，不由得心里颤了一下。“中毒？” “估计有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他下了慢性□□。”夏紫苏叹息说。 说来，岳琪林也是命运多舛，小小年纪就受了不少苦楚。 听到夏紫苏的话，程木秀难以置信的张大了眼睛。“他，他还是个孩子。” 夏紫苏摇摇头，说道：“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人，居然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我师兄一位故人的孩子，如今无亲无故，所以我师兄在发现后，就把他带走了。本来是我师兄在照顾，但是师兄临时有事，不得不把他托付于我。” 听到这么说，再想想看到岳琪林对人非常戒备的神情，这时，程木秀突然之间就释然了。 或许有点同病相怜。 自己虽然也是父母亡故，但至少还有弟弟妹妹相互依靠，而岳琪林看起来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还生活在这样的危险之中，有人想要害他性命。 怪不得他的有些行为举止会异常，其实想起来，大概也只是在自我保护而已。 126|第129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做为答谢，正文将会赠送百字不等。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27|第120章 求知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28|第12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29|第12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 130|第120章 “你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程木秀柔声问。 岳琪林摇摇头，随即想到自己趴在人的后背，程木秀应该看不到，于是小声回答：“没有。” “如果觉得那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好吗？”程木秀又说。 “……好。”岳琪林再次回答。 听起来，岳琪林的声音显得有些细微的，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不过，情绪似乎倒还好。程木秀扭头看过去时，就见他的眼睛依然充满兴致，张望着周围。 “以前这样爬过山吗？”程木秀笑问。 过了一会，岳琪林才小声回答：“……花园里只有假山，没那么高，看见的东西都是一个个院墙。”顿了一下，又说，“没有这里的有趣。” 难得见他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程木秀就试探问道：“你家里的花园？” “……嗯。” 岳琪林出生自大户人家，这是程木秀从夏紫苏那里听到的，但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却不得而知。家里有花园有假山，一个个的院墙，听起来似乎还挺大的样子。 “你在这里还住得习惯吗？”程木秀问。 “……嗯。” 程木秀有点想不到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公子，居然还能忍受这么简陋的住宿条件。尤其，还跟程木峰共睡一张床。 岳琪林突然开口说：“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他声音闷闷的说，“我跟我娘，后来是住在奶嬷嬷那里。” 程木秀脚步吃惊的顿了一下，默默无语。 ——那里……，现在已经不是我家了。 这话听着让人心疼。 程木秀接着就想起来从夏紫苏听来的。岳琪林被人下毒，产生了幻觉。不知道的人，只以为他是有癔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和的娘亲不得不离开。 却不知道他父亲在其中是怎样的角色，莫非也是嫌弃有缺陷的孩子。 再一想，这种高门大户的，三妻四妾很正常，想必也是不缺孩子的，那么—— 夏紫苏说这孩子现在无亲无故，程木秀隐隐也猜到了什么，默默叹了口气。 为转移他的注意里，程木秀就换了个话题，说：“等你有力气，我们不去爬山了，我们去竹林。” “竹林在哪里？”岳琪林问。 程木芸抢先回答。她回头指向一个方向，说：“竹林在那边，以前我们建竹渠的时候，就是在那里砍竹子，然后再一根一根的搬过来，然后，就搭起了竹渠。” 程木芸一边说，还一边夸张的比划着。 岳琪林稍微撑起来一点身子，回头看了看。不过距离已经隔得远了，地势的原因，并没有看到。 “竹林很大吗？”岳琪林好奇的问。 “很大，”程木芸回答，“我们还在那里挖了好多竹笋。” “竹林里有竹笋？”岳琪林的声音里充满了向往。 “现在没有竹笋了，”程木秀说，“得等到明年了。” “那，明年我能来看你们挖竹笋吗？” “当然可以。”程木秀柔声回答。 岳琪林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太好了。” 快回到家时，岳琪林突然挣扎起来。 “怎么了？”程木秀停下脚步来问。 沉默了一下，岳琪林说：“我想下来了，自己走。” “已经不远了，还有几步路，没关系的。”程木秀说。 都已经背了一路了，虽说穿着厚衣服有点笨拙，但岳琪林的体重不算沉，和程木芸差不多。看来果真是因为身体不大好，所以有点偏轻。 但是岳琪林还是扭捏着，过了一会，程木秀大约明白过来。 原来，回到家了，他是觉得不好意思。 程木秀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个孩子，家里不就多了个程木峰吗。程木芸可是一直跟他们在一起，早都已经看到了。 不过，看见他坚持，程木秀于是就放了他下来。 岳琪林双脚落地，站稳后，低着头对程木秀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程木芸善解人意的上前去，拉住岳琪林的手，说：“来，我们一起走。” 程木芸冰雪聪明，在家里时，她看见程木秀从一个小瓷瓶里拿药丸出来给岳琪林吃。看见岳琪林服药，她就懂得他的身体有病，所以自然而然的就照顾起来岳琪林。 岳琪林在背着时休息了一阵，这时脸色也好了些，见程木芸主动邀请自己，于是就点了点头。 两个人牵起了手，程木秀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起朝着不远处的院落门口走去。 回到家里，程木芸逗弄着迎接他们的小懒，然后又准备去喂鸡。 程木秀看得出岳琪林的精神不是很好，就带他进了屋子。把床铺整理了一下，就让他脱衣服躺上床去休息。觉得他的手有些冷，就摸了摸他的额头，感到很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程木秀就帮他捂手暖和了一下，说：“觉得困，你就先睡一会。晚上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岳琪林摇了摇头。 估计他现在不会有什么胃口，程木秀就说：“那你先睡会吧，一会我让木芸来陪你。” “嗯。”岳琪林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出了屋，程木秀招手把程木芸叫过来，让她放下别的事，把手洗干净，进去陪岳琪林。 夏紫苏给岳琪林准备的药只需每天按时服用一次，至于别的，没有特别交代，只是说岳琪林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听那意思，应该自身已经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程木秀心里不是很有数，见这一趟回来，岳琪林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现在又没有人可以询问。 程木秀后来又进了屋子一次，就看见岳琪林已经睡着了。 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他的眉头总是在皱着，说明在睡梦中的情绪并不是很放松。 程木秀又再次摸了磨岳琪林的手心，虽然还是有点冷，比前面又好了点。 陪着他在屋里的程木芸这时就自己坐在桌边，玩着自己的玩具。 小懒看主人静悄悄的样子，也知道要保持安静，就静静的蜷缩在桌子下面，看见有人进来时，才讨好的摇动尾巴。 见程木秀关心的摸索着岳琪林的手心，程木芸就问道：“姐，琪林他是不是生病了？” 程木秀看着岳琪林睡着的面庞，说：“他可能只是累了。” “他身体一定很不好，要不怎么这么容易就累了呢。”程木芸很有道理似的说。 “没关系，”程木秀安慰说，“让他睡一觉大概就好了，他只是身体有些弱。” 程木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以前一定过得很不开心。” 程木秀不由得好笑。“你懂什么，你在这里好好陪着他，要是他有什么，你就叫我，知道吗？” “我知道了。”程木芸答应说。 岳琪林虽然说不出自己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但程木秀觉得还是应该专门替他做点什么。 想了想，夏紫苏取黄鳝血是为了给他配药，那么，就是说，黄鳝对岳琪林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程木秀就打算做黄鳝粥。 黄鳝粥是很有营养的，大家吃对身体都有好处。 于是程木秀就叫程木峰捕捉几条黄鳝回来养在木盆里，每天做粥时把黄鳝的血也加进去。 程木峰有些不大明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木秀解释说：“夏公子对我们有恩，一直给我们家那么多的帮助，现在，他把岳琪林托付给我们照顾，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点。把岳琪林照顾好了，也算是对夏公子的一点报答。” 程木峰刚准备出门，意外的看见了走进来的陈凡。 程木峰赶紧一边打招呼，一边呼唤在旧屋里准备收拾做饭的程木秀。当初他在回春堂治腿时，陈凡可是给过他好多照顾。 看到陈凡过来，程木秀又惊又喜。“陈叔，您来了。” 陈凡笑眯眯的说：“大少爷被人请去出诊了，所以让我抽空过来看一看，希望岳小少爷没有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也顺便瞧一瞧他怎么样。” “您来，真是太好了。”程木秀突然就放下心来。 虽说陈凡不是大夫，但多少也懂得一点，再说，可能他也清楚岳琪林身上的状况。 陈凡见着程木秀的表情似乎不大对劲，就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今天带着琪林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他显得特别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正在让他休息。” “他在哪里？” “他已经睡着了，就在屋里。”程木秀说着，一边让陈凡进竹屋。 “你带他出去了？大少爷带他回来时，至今他还没跟我说上过一句话。”陈凡有些意外，“这么说，你们相处挺好，我还挺担心呢，听到大少爷把他留在你们这里，也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 “他很喜欢跟木芸一块玩。”程木秀说。 他们进屋时，就看到程木芸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程木芸一看见程木秀他们就站了起来，看得出大家是来关心岳琪林的，说：“琪林一直没醒呢。” 程木秀说：“陈叔，您帮看看有没有什么事。”一边示意程木芸让开床边的位置。 程木芸老老实实的的退开到一旁，一脸非常关切的神情，瞧瞧陈凡，又瞧瞧床上一直熟睡的岳琪林。 程木秀没有惊动岳琪林，只是从被子里轻轻拉出他的手来。 陈凡就在旁边坐下，搭上了岳琪林的手腕，仔细听一听脉搏。 131|第12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 ======================================== 132|第120章 在程木秀看来，岳琪林现在只是新鲜，等到新鲜劲过了，倒未必还这么愿意。再说，听夏紫苏的意思，虽然说岳琪林无亲无故的，但也并非那么无人问津，至少夏紫苏所谓的那个师兄，似乎对岳琪林很重视。 那位师兄到以后还是要回来接走岳琪林。至于接走以后，岳琪林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程木秀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眼下岳琪林虽说被托付给夏紫苏，也不知到能会跟着夏紫苏有多久，但是，想必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既然如此，程木秀何需介意。 何况，夏紫苏并不是把岳琪林放在这里后就不闻不问，而是，要不有人送东西过来，要不就是派人过来探望。一听说有什么状况，夏紫苏自己就亲自前来了。 尤其是他们送过来的诸多物品，虽说是为了答谢程木秀。可程木秀也是个明白人，心里头可是清楚的，夏紫苏的做法多半也是接着答谢的借口，却也是在帮助他们。 否则，就算夏紫苏自己抽不开身，无法妥善照料岳琪林，可是，托付给那一个富裕点的人家照顾不行，却偏要住在了条件那么艰苦的他们家。 程木秀心思百转时，程木芸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也是带着央求姐姐同意的意思。 程木秀还能说什么呢，看着程木芸拉着自己的手撒娇的左右摇摆，于是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不就是个岳琪林吗，再说，有所夏紫苏所托，拒绝这话她说不出来。 程木芸开心的笑了起来，扭过头冲岳琪林挤挤眼，大声冲他说：“你愿意跟我一块玩吗？你愿意，是吧。” 岳琪林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明朗的神情无疑说明了答案。 夏紫苏看了看程木秀，似是有点无奈。“我希望不会让程姑娘感到为难。” “没关系，琪林跟木芸相处得很好。” “如果有什么不便，或者有什么需要，请你提。” “您已经送来了不少东西，如果只是因为琪林的话，那就已经大大的超出了需要的了。”程木秀诚实的说。“我已经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感谢你。”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见外。” “那里会。” “那以后就不说这种话了，可以吗？”夏紫苏微笑的说。 “那以后，你也不说什么为难之类的话。”程木秀也说。 两人皆是相视一笑。 “你特意过来，是想看看琪林的情况吧。”程木秀问道，又说，“我们进屋去坐暖和点。” 一行人朝竹屋走去。程木峰正想去挖水沟时，结果被程木芸那么一耽搁去，现在见他们去给岳琪林做检查，没自己什么事，就说：“那我先到地里去了。” 因为夏紫苏过来，这时程木芸也不闹着要跟程木峰一起，因为岳琪林不会去了。 程木秀就说：“挖完了就早点回来，这事其实也不用急。” 程木峰说：“本来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后面也不用老牵挂着。” 见他执意这样，程木秀便由他去。 在程木秀和程木峰说着话时，程木芸就象个主人似的，把夏紫苏引到了屋里。岳琪林自然是跟着一起。 出于慎重，夏紫苏到了屋里自然是要重新给岳琪林诊一下脉，好确定他的情况。 看到岳琪林坐下来后乖乖的伸出了手，比以前要主动得多，夏紫苏脸上不住浮起了笑意。 如果从此以后他能解开心结，就如同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不再受过去那些幻像带给他心理上的影响，师兄的心事就可了了。 他原来的想法很简单，期望程木秀与她的弟弟妹妹间亲密而又开朗的气氛能够给岳琪林一些影响，再加上见岳琪林对于被留下也没有什么抵触，反而罕见的愿意接触旁人，心里便抱了几许的期望。 效果比自己期望的还要好，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思及于此，夏紫苏对程木秀是感激的。 程木秀在屋外跟程木峰说了一会话，又帮他整理了一下农具，看他走了，这才进来竹屋。 当她进来时，就看到夏紫苏刚刚放下岳琪林的手腕，并且安慰的拍拍他，神情闲适。 见此情景，程木秀便知昨天陈凡说的没错。 岳琪林已经习惯了经常这样被看诊，整个过程都没什么表情，诊完了也没什么好奇的表示，反而程木芸眼巴巴的盯着夏紫苏。 夏紫苏给岳琪林诊脉，那自然就是岳琪林有病。她和岳琪林是好朋友，好朋友生病了她自然是要关心的。 程木芸看看岳琪林，又看看夏紫苏，忍不住问道：“琪林他生病了吗？” 正好看到程木秀走进来，夏紫苏安抚的摸摸程木芸的脑袋，说：“没什么，他挺好的。” 听到这么说，程木芸就松口气拍拍胸口。“那太好了。” “昨天是我多虑，叫你今天多跑了一趟。”程木秀走过来说。 “我听陈叔说了，你带他去外面走了一趟。” “我们沿着竹渠到了山边，后来又爬了一小截山坡。”程木秀如实相告。 “回来后他就睡了很久？” “一直到天黑了才醒过来，所以，我直到醒的时候才给他吃了碗黄鳝粥。” 岳琪林抬头望着着他们，好象在听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夏紫苏就问岳琪林：“你记得回来后，身上有什么感觉吗？” 想了一下，岳琪林摇摇头。“就是觉得困。别的……好象没有。” “睡着后有没有做梦？” 岳琪林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过了一会，才有些犹豫的说：“好象……没有。” “别担心，”夏紫苏安慰的说，“很简单，就是累了。” “哦。”岳琪林表现一如既往的平静。 程木秀也料知了这个结果，所以也没有意外，不过，当听到夏紫苏这么说时，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程木秀笑说：“是我多虑，我只是……” 她原本只是担心所谓中毒的事情，这种事听起来挺惊悚的，但是不想当着岳琪林的面提起这一茬，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于是望向夏紫苏的表情，一副言尽于此的样子。 看她眼神闪烁，夏紫苏自然意会。 夏紫苏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又转头仔细端详了一下岳琪林的神情，说：“其实，这样挺好。” “什么？”程木秀不解何意，便问。 夏紫苏又转过头来，跟程木秀解释说：“我说的挺好，是指琪林会跟你一快出去走动走动，从他回来后能睡得那么安慰，既可见对他的好处。” 听到这里，程木秀就有些恍然明白过来。 他这是指岳琪林其实缺乏的是锻炼，因为耗费了体力，才会使得他睡眠非常安稳的意思。 夏紫苏不用多解释什么，看程木秀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 “只要适当就好。”夏紫苏又补充了一句。 程木秀飞快的撇了一眼岳琪林，心想，原来这意思是岳琪林缺乏活动。 想来这孩子以前饱受所谓癔症的折磨，即使后来痊愈，但心里上已经留下了阴影，如今又身陷于无亲无故的境地，心里犹疑顾虑无法排解，这才一直郁郁寡欢。 因为知道自己受到过伤害，所以也对人怀有戒心。 总之就是心里忧虑多就是了。 程木秀带他一起外出走路爬山，让他心怀舒畅了不少，再一个，耗费了体力。体力耗费之后人就困倦了，困倦之后便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想别的，所以，在这种状况之下，岳琪林就睡上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觉。 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时，岳琪林与程木峰同睡一张床。程木峰担心他不习惯，还特意留出了一大截空位给他。半夜的时候，程木秀担心晚上他们踢被子，会起来看一下。 岳琪林虽然睡着了，但是，睡眠中并不安稳，不时发出些呓语，甚至有挣扎的情形，在程木秀耐心的轻拍安抚之下才慢慢的好些。 这些，以至于他在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有些显得情绪恹恹的。 程木秀虽然知道他饱受困扰，却也不知道能怎么办，现在听得夏紫苏这么一说，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得要让岳琪林多活动，似乎，这个能办得到吧。 夏紫苏这时好象也想到了这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程木秀。 有了跟他相投的程木芸做玩伴，也只是让他情绪得到了舒缓，得要让他摆脱过去的癔症带给他的困惑，平静安稳的睡眠是他需要的，而且，还能帮助他更好的恢复身体的状况。 程木秀怎么会不明白夏紫苏瞧着自己的眼神的意思，但是，程木秀不知道怎样才算是对岳琪林来说是适当的活动，一但要做什么，程木秀就会脑袋里蹦出来个“身体有余毒”的提醒。 她怕做得适得其反。 岳琪林虽然不怎么亲近人，但毕竟又没干过坏事，受到这样的苦楚已是不幸，而且还是被人所陷害。一个受到这样的苦难折磨的人，还怎么能对人心无芥蒂呢。 程木秀就是想到了这个，才心里释然的。 夏紫苏跟程木秀说的寥寥数语，被一旁的程木芸听了去。 别的意思她不懂，可有些意思却让她给听明白了，夏大夫很赞同岳琪林多出去活动活动。 133|第120章 看见程木芸溜溜转的眼珠子，程木秀还不明白她脑袋里转的什么主意，又是要去田里的水沟边玩。 沿着田地周边挖出来的沟，在水渠修通后，渐渐水量充盈。过了段时间，水底渐渐长出了水草。或许是顺水而流，山涧里的小鱼也流到了水沟里，于是水草里就出现小鱼的影子。 程木勤顽皮，不怕水冷，蹲在沟边用草梗撩拨水草，有时会伸手摸鱼玩。男孩子总归是调皮点。 程木芸还算乖巧，听程木秀说不让自己在外面玩冷水，就乖乖的在旁边看着，只是偶尔捡一捡掉在草地上的小鱼。 知道衣裳要是被弄湿了会被姐姐骂，所以都很小心，但有时候还是免不了得意忘形会把衣袖给打湿了。这时程木秀就会禁足他们几天，除非上学堂，否则都好好的呆在家里。 冬天，地里也没什么活，基本就是程木峰一个人花上一点时间就搞定了。 程木峰也想象村里其他人一样，趁着冬天地里闲着时出去找点活干，可是程木秀不许。他的腿还没好全呢呢，再说，今年有了之前卖掉黄鳝的那点收入，节俭一下，支撑到明年还是可以的。 程木秀跟程木峰说，等身体养壮实了再去想别的。 听姐姐说得有理，程木峰就没再坚持。程木勤和程木芸到学堂去学习了，要是自己再外出，不就是把家里的活全都丢给了姐姐吗。于是，老老实实的的留在了家里。 天冷，黄鳝冬眠，虽然不需要喂食，但是程木峰还是要时常去田里看一看，琢磨怎么办更好。 因为谢夫子放假，程木峰后面经常跟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两个小尾巴一起到田里去。程木勤跟着王陆王大叔去了山上，家里来了岳琪林，这下程木芸就整天和岳琪林在一起了。 但是程木芸想带着岳琪林去地里，程木秀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她看得出岳琪林身体纤弱，大冷天哪里敢让他触碰冷水。地里的水虽然只是浅浅一层，有些甚至把水也放干了，好让黄鳝过冬，但是，也都是烂泥。 田埂上道窄泥滑，岳琪林那里会走得惯，万一摔倒在稀烂的田地里，可不是开玩笑。 所以程木芸还没开口，程木秀就先举起了手指在面前摇了摇，表示拒绝。 程木芸不乐意的嘟起嘴巴，小声嘀咕说：“可是，琪林想去竹林。” 刚想开口的程木秀怔了一下，飞快的看了眼岳琪林。刚才他是问了今天会不会去竹林，但是程木秀觉得他的身体没恢复，所以没有答应。 “怎么，你们打算出去？”夏紫苏好奇问。 程木秀解释说：“昨天的时候，我跟琪林说，会带他去竹林。” “哦？这个时候竹林里会有什么？” “冬天虽然少，但是，有时候偶尔能找到一两个竹笋。” “那很好呀。” 夏紫苏的语气显得太过欣然，程木秀不由得仔细看了他几眼，就见他很赞同的样子。 程木秀想了下，试探问：“去挖笋？” 夏紫苏把眼光转向岳琪林和程木芸。 岳琪林两眼发光，程木芸则直接跳起来拍手，高兴的说：“好呀，好呀。” 于是，夏紫苏又转向程木秀。“你看呢？” “我原来只是担心琪林的身体，如果您认为没事，那当然没问题，可是……”程木秀迟疑了一下，又说，“冬天，竹笋不好找。” “没事，”夏紫苏说，“今天天气也好，风不大，适合外出。也不单为了挖笋吧。” 见如此说，程木秀想了一下，说：“也好，今天我也就做点特别的。” 程木芸歪脑袋问道：“什么特别的。” 程木秀故作神秘的笑笑，说：“是吃的，不过是什么，等后面就知道了。”又跟夏紫苏说，“您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要是您还赶着回去，我就早点做饭。” “我是雇了辆车过来，没交代回春堂里的车来接我。”夏紫苏说。 “您回去时，我到集市那里帮您雇辆车。” 夏紫苏颔首。“可以。” 冬日的阳光略带些暖意。 通往竹林的道路当初在修竹渠以及后来砍竹子建竹屋时，踏成了一条小道，蜿蜒的向前延伸。竹林的地势略微下斜，走起来并不费劲。 小道两边灌木杂草丛生，程木秀他们便一个跟着一个的顺着道路缓慢而行。 程木芸在最前头，迫不及待的要给大家带路。手里拿着一根小竹竿，不时撩拨一下脚下的石块，又回头招呼紧随其后的岳琪林。 程木秀手里提着一把锄头跟在岳琪林后面。 走在最后的是夏紫苏，提着一个竹篓，竹篓里面装着一把砍刀。 夏紫苏以为只需要一把锄头把地下的竹笋挖出来就可以了，但程木秀说要用砍刀砍竹子。至于为什么要砍竹子，她只是神秘的笑了笑，没说。 略微带着点好奇，而且，也想出点力，夏紫苏就自告奋勇的帮着拿一点东西。再说自己又是唯一的一个男子——岳琪林只是一个孩子。 夏紫苏是约莫知道这么一个地方的，但还是第一次来。 小路最后延伸进了竹林，随后在不知不觉的消弭无形。因为今天的天气晴朗，使得林子里充盈了一丝暖意，青翠挺拔的竹干上，竹叶缤纷，随着摇摆发出飒飒声响。 若是在炎夏，这处地方定然是幽远而静谧。 地上散落着枯黄的竹叶，显露出些季节残败的景象，使得竹林看上去略显出些稀疏的样子。 虽然冷意犹在，但这时，程木芸清脆的声音已然打破了竹林的冷寂。她不时叫唤着岳琪林，从一根竹子跑到另一根竹子，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在兴致勃勃的找竹笋。 而这时，程木秀站在一根高高的竹子旁边，一手拿着砍刀，一手抚|摸着竹子的竹节，似乎在估摸着什么。 看她这架势，夏紫苏自然知道她是选中了这根竹子，然后要砍倒下来。 夏紫苏站在她身边，同样手里扶着竹子，在她砍的时候帮帮忙，同时一边视线注意看着竹林里跑来跑去的两个小身影。虽然相信有程木芸在，应该不会发生竹林里迷路的可能，但是，依然下意识的注意着他们。 程木秀听着程木芸叫唤的声音，然后掉头叫道：“木芸！” “哎。”程木芸答应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这边。 “找不到就别找了，你们回来。”程木秀叫道。 声音在竹林里回荡，然后程木芸答应了一声，过了一会，两个人就绕着竹子追逐着，笑着跑了回来。 “琪林他，很开心。”夏紫苏看着这情景，由衷的说。 “木芸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程木秀骄傲的说。 夏紫苏点点头，感慨说：“看见现在的岳琪林，我都没法想象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情景。” 程木芸跑到了边上，看到程木秀的动作，就问：“姐，你要砍竹子吗？” “对。” “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程木秀举刀一比划，说，“你，和琪林一起，站到那一边上去。我一会要把竹子砍倒往这边的方向。” 程木芸听话的拉着岳琪林朝程木秀指的方向退后了几步。 岳琪林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于是撑长了脖子，好奇的张望。程木芸就在他耳边细细碎碎的说着话，给他解释。岳琪林一边认真的听，一边眼睛不住看向这边。 程木秀退后一步，离竹子稍远，用块布缠了一圈手掌。 象刘力壮他们砍东西时，都喜欢朝手掌吐唾沫，这样手掌不会打滑，可程木秀做不来那种动作。她想得周到，事先已经准备了一块破布。 用布来防止摩擦也是一样的。 看着她的动作，夏紫苏不禁挑了下眉，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程木秀的一举一动都特别引人注目。 程木秀目测了一下，抡起砍柴刀，接着就一下接一下的用力砍在竹子的底部，神情认真，一丝不苟。拉起一道弧线，当砍刀落在固定的位置时，伴随着隐约的呼啸，接着就是砍在竹干上的一声闷响。 竹林里回荡着“咚，咚”的闷响声，这样几轮过后，竹子底部渐渐出现了一个缺口。 当缺口渐渐扩大，快要超出竹干的一半时，程木秀才停了下来。 站在远处的程木芸和岳琪林只能干巴巴的瞪着眼睛看向这边，没有程木秀的允许，他们不敢靠近。不过，程木芸见过这种情形，就耐心跟岳琪林进行讲解。 因为用力，程木秀喘着气，酥|胸起伏，抿着的嘴唇这时微微放开，饱满红润，接着又把头一摆，把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的头发甩开。 一旁夏紫苏看着她此时的动作，突然间心里莫名一动，视线竟然有点挪不开了。 这时，程木秀歪头瞧了瞧竹干上的缺口，然后就转到了另一边，手用力撑到竹干上。 见状，夏紫苏醒悟过来，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赶紧也走上前来，象她一样，往前用力。 看到他过来帮忙，程木秀就转头冲着他粲然一笑。 夏紫苏只觉得程木秀一双漆黑清亮的双眸光彩夺目，顿时感到有点心虚，堪堪的掉过头，假意去看竹子将要倾倒的方向，说：“就把竹子推到这一边，是吧。” “没错。”程木秀回答。 “来，一起用力。” 随后，伴随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粗壮的竹子哗啦的倒在了选定的方向。 看到竹子倒下来了，程木芸知道后面就没事了，就带着岳琪林踩着残叶深一步浅一步的走了回来。 “然后呢？”夏紫苏问。 难道他们要把竹子抬回去吗？有他和程木秀两个大人，抬一根竹子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要拿来做什么用。 程木秀没回答，而是一手扶着放倒的竹子，一手拿着砍刀在竹节的位置继续劈砍，看起来似乎要把竹子按着竹节砍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这时，程木芸和岳琪林就蹲在旁边观看。 “姐，你在做什么？”程木芸好奇的问。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程木秀微微喘息着回答。 134|第12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35|第135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 ======================================== 136|第136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37|第137章 夏紫苏看得出岳琪林这孩子对程木芸有种特别的情愫。 程木芸活泼可爱，人人都喜欢，而岳琪林尤为不同。他的视线总是落在着程木芸的身上。浇树、喂鸡、摘菜，无论程木芸说做什么，他几乎都没有二话的遵从。 他关注程木芸的一举一动，程木芸欢笑，他似乎象看到了阳光一样开朗，程木芸的手被树枝划了一下，他就象自己也受伤似的眉头纠结，甚至有时候他居然对其他人产生敌意，就因为别人对程木芸表现亲密举止。 哪怕这个人就是程木芸的姐姐或者哥哥。 这个时候，岳琪林会表现出闷闷不乐的情绪。不过，程木芸好象也同样很重视和注意他，只要一发现他的情绪不好，就马上会邀请他说我们去玩吧，于是，岳琪林又会表现得高高兴兴的了。 现在几乎大家都很习惯了，随时随地的都看见两个孩子形影不离。 程木芸生病了，岳琪林的担忧绝对不亚于她的姐姐和哥哥。他的情绪激动起来对他是不好的，夏紫苏得设法安抚。 “木芸生病了，但是现在你不能靠近她。你先在门口坐一会，让我写药方，过会给你解释，好不好？”夏紫苏带着他离开里面的门边，到了外面的桌子旁边，让他坐下。 岳琪林眼睛一直望着里间，听到夏紫苏问他，这才掉过头来，认真的看向夏紫苏，好象在考虑他的话，接着就点了点头。 夏紫苏要帮程木芸治病，这个他是明白的，于是就乖乖的坐了下来。 见他变得安定了些，夏紫苏就赶紧先写药方。 桌子上笔墨和纸张都是现成的，夏紫苏直接倒了点水，快速碾磨了一下，出了点墨汁就马上放下墨条，提起笔书写。 程木峰一边等着他的药方，一边跺着脚驱除寒冷，也是焦急。 程木秀端着药碗进来时，正好看见夏紫苏把写好的两页纸张递给程木峰，于是说：“木峰，这时候马大叔可能还没走，你快去，要是没赶上，就到集市去找车，直接走。”末了，又补充一句，“身上多加一件衣服。” 程木峰应了声，把纸往怀里一揣就跑出去了。 程木秀进了里屋，夏紫苏安抚的看了端坐着的岳琪林一眼，便转身跟进去。 “别太担心，她身上发热不是很严重，等疹子出完后就好了，”夏紫苏说，“只是这段时间，恐怕得把她跟其他人隔开来。” 出疹时会传染，程木秀大致清楚这个，就说：“我会亲自照料她。” “姐。”程木芸大概有点难受，带着哭腔低低叫了声。 在程木秀去抱她时，夏紫苏帮忙把药碗接过来。 程木秀轻轻把她抱起来，用被子给她捂好，然后接过药碗，安慰的说：“不怕，先喝了这碗药，喝下去了就舒服了啊，乖。” 程木芸乖巧的点点头，虽然哭丧着脸，还是皱着眉头把一碗汤药喝了下去。“苦。” 程木秀已经想到了，转身手心里翻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小撮白糖。给程木秀舔了一小口。“好点吗？” 程木芸小心的咂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甜。” “好了，乖，好好睡觉，姐会陪你，等你睡起来就好了。” 程木秀把她放回床上，重新捂好被子，看着轻拍她入睡。 夏紫苏退出来，看见刚才坐得好好的岳琪林这时已经站了起来，眼里充满询问之色。 夏紫苏示意他跟自己走出去。 岳琪林迟疑了片刻，想起夏紫苏说的话，于是又望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里屋，才跟着走了出来。 天气变得有些阴暗下来，虽然并没有下雨，但是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和阴冷。 岳琪林的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布上了阴霾，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是一双眼眼睛没有藏得住心里的忧虑。 竹屋前面的草檐伸得很长，再加上边上竹架和茅草搭成的屏风，使得看起来就象竹屋前面又加了一个堂屋似的。草檐下有凳子。 岳琪林在凳子上坐下，看着脚下的旧火盆发呆。 有时他们在草檐下坐时，会在旧火盆里烧火取暖，一边做些事情。现在旧火盆里只剩有一些余烬，没有温度，冷冰冰的。 夏紫苏仔细的跟岳琪林解释了什么他不能去见程木芸。而且，不只是他不能见，就包括其他人，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再去到程木芸养病的屋子里去了。 “你一定想木芸尽快好吧？”夏紫苏问。 岳琪林点点头。 “那这段时间你就让她安安静静的养病，不要打扰她，”夏紫苏说，“她会知道你在担心她，所以，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那需要多久？” 夏紫苏沉吟片刻，说：“时间可能长，也可能短，但十天半月这样是肯定要的。” “那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能见她吗？” “最好等她好了以后，而且，”夏紫苏放缓声音说，“这里你暂时不合适留下，我想，最好你先回泠镇去。” 岳琪林低头沉默不语。夏紫苏静静等了片刻，他已经把厉害关系说得很清楚，就算不愿意，岳琪林也得接受这个安排。不过，他相信岳琪林会接受的。 过了一会，岳琪林才声音闷闷的说：“那，我想走之前，看她一下能行吗？” 夏紫苏温和的说：“我刚才已经说了……” 岳琪林别过脸去不想听解释，只是说：“我不到近前，我，我就远远的看一下。要不，她不知道我走了，会怪我的。” “我相信她姐姐会帮你跟她解释的。” 岳琪林听到，回过头，面上带着些迷惑，迟疑了一下，说：“你——，会留下吗？” 夏紫苏怔了一下，仔细端详他的神情，猜测他的意思，沉吟片刻，说：“我会带你回去。” 岳琪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是大夫吗？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夏紫苏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便没有做声。 岳琪林坚持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夏紫苏才说：“那你怎么办？” 于夏紫苏来说，无论怎么做都有些为难。当初他刚带着岳琪林回来的时候，一直想办法能让他跟其他人相处，然后不得其法。岳琪林沉默、抵触，对身外的无论什么人和事，都充满戒心和敌意。 夏紫苏只好亲自照料他，直到有天陈凡来跟他说起程木秀的事情。 他本对帮助程木秀这事并没有多在意，也没真正想过要跟程木秀计算些什么，但是当提起程木秀时，却是使他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望溪村时，所见到的那一家姐弟四人虽然穷困，然而乐观和互相扶持的情景。 夏紫苏只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程木秀他们这里寻找一个契机。 程木秀耐心、聪颖、温和，她的弟弟妹妹与岳琪林年纪也差不多相仿，或许，能帮助岳琪林。 夏紫苏于是抱着尝试的心理，带着岳琪林一起过来。想不到，改变岳琪林的是程木芸，也许，这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有程木芸陪伴，有程木秀照料，夏紫苏很放心的把岳琪林留在了这里，然而才过了几天，却没想到程木芸突然染病发了疹子。 这样，岳琪林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离开了这里，夏紫苏势必就得重新自己照料岳琪林，这样，他就不能留在这里等到程木芸康复了。如果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至少要十天以后程木芸才会康复。程木峰回来时，会同时把药也带回来。 夏紫苏希望，程木芸能顺顺利利的度过难关。 听到夏紫苏的话，岳琪林咬了咬嘴唇，说：“我，我不要紧。” 夏紫苏意外的挑了挑眉，深深的看向他，说：“你确定吗？” 岳琪林眼睛看着脚下的地面，就点点头。 “但是，我不能放心。”夏紫苏想了想，还是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呆着，你旁边不能没有人。” “可是，”岳琪林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有点断断续续的，“你那里不是有很多人吗，怎么会没有……” 夏紫苏有些意外。“那你的意思是……” 岳琪林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略带迟疑的说：“那个，我听他们叫管事的那个人，好象很和善。” 夏紫苏想了一下，就知道他指的是陈凡。他居然会主动提起别人，这真是令人意外。 夏紫苏不动声色的观察，然后开始有点相信他的话是真心的。 于是，夏紫苏探询问道：“要是，我留在这里帮忙治病，你能安心留在回春堂里吗？”又说，“只要度过了前面几天，后面，木芸就会没事了，那时，我就可以回去。” 岳琪林抬头看向夏紫苏，眼睛特别亮。“可以。” 门边传来一声响动，夏紫苏和岳琪林一齐扭头看去，见是程木秀拿着空碗走了出来，大概是听到了岳琪林最后的那句话，神情有点迷惑，不过却没开口问什么。 只是看见他们坐在屋外，而且没有点炭火，有点冷飕飕的感觉。 程木秀这时也想起来，大家到这时都还没吃早饭呢。因为程木芸突然生病，忙了一阵，就连岳琪林都还没有来得及洗簌。 到这个时候，程木秀也已经冷静下来，不象开始时那么紧张了。 “木芸怎么样？”夏紫苏问。 “她睡着了，”程木秀说，“她身上的红疹好象又多了。” “刚开始是这样的，”夏紫苏安慰说，“要让疹子都发散出来，等出完了就好了。你放心，我会留下来帮你们的。” “谢谢您。”程木秀说。 作为大夫的夏紫苏说出来的话使得她安心了一点。程木秀有些歉意的说：“对了，都还没吃早饭呢，灶台上还热着，先去吃东西吧。” 到了旧屋里，程木秀从放在炭火炉上一锅热水里舀水，热水舀到盆里给岳琪林洗簌。 夏紫苏也不需要人招呼，自己盛了热粥，就着吃了几块葱饼。岳琪林也是匆匆洗簌后，就跟着一起吃。 这一天的早上，大家各自心事重重，话也少了很多。 程木峰回来的时候，坐的是回春堂的马车，陈凡也亲自跟着来了。除了草药，还带来了一些用得着的东西。 孩子染病出红疹，开始的时候是比较危险的，虽说知道有夏紫苏在，但陈凡听说了是程木芸染病，不放心，就亲自送药过来。 这时候，程木芸身上的红疹从脸上逐渐扩散到全身，身上发热，又不断咳嗽，因为难受，人也变得越了越不安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躁动不安。 程木秀生怕她踢被子又再着凉，只得一直守在旁边，按照夏紫苏说的，不时给她喂点水。 夏紫苏给程木芸扎过针，然后隔段时间就给她摸脉。 陈凡到了后，先见过夏紫苏，问了问情况，然后看程木秀守在病人旁边也不得空，于是就把随车带来的煮药的小炉子和药罐都放到了旧屋里。 程木峰抱来柴禾，陈凡亲自示范给他看怎么放药材，怎么加水，火要多大，要煮多久，一一交代清楚。 138|第138章 药汤熬好后，就送到了竹屋。程木秀在门口就接了进去，陈凡同时周到而贴心的递给她一个装有蜜饯的木盒子。 夏紫苏仔细跟陈凡交代了一些事情。 程木秀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程木芸的身上，对于岳琪林要被送回泠镇走并没觉得什么，只有陈凡发现只有岳琪林一个跟着自己走感到很意外。 陈凡得知夏紫苏要留在这里，自己带岳琪林回去难免有点忐忑。这孩子不是除了夏紫苏谁都不能接近吗。 不过转而很快又想起，这几天，岳琪林可不是就没跟夏紫苏在一起。 陈凡这时才不由得仔细的看了眼岳琪林， 岳琪林不愿意去相对来说稍微暖和点的旧屋，而是一直坐在竹屋外面。程木秀已经让程木峰在火盆烧了一些炭，让岳琪林不会觉得那么冷。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和疏离，这点倒和原来一样。显然夏紫苏跟陈凡交代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凡，显然肯定了夏紫苏的决定。 发现岳琪林出乎意料的非常配合，陈凡有点惊掉了下巴。再仔细看一眼，隐隐约约的就觉得，这孩子好象还是有什么地方跟原来不一样了。 “务必好好照顾琪林。”夏紫苏嘱咐说。 陈凡清楚夏紫苏对于姚远托付给他这个孩子很重视，就说：“大少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岳小少爷的。” 程木芸生病了以后，岳琪林就没见过她了，这一走，肯定有段时间就见不着面了，岳琪林便有些闷闷不乐，依依不舍。 “我想看一下木芸。”岳琪林坚持的对夏紫苏说。 看他非常认真的模样，夏紫苏明白要是不满足他这个要求，他是不会妥协的。 夏紫苏就说：“可以在门口看一眼，不能进去。” 岳琪林说：“好。” 听着程木芸低微的咳嗽声，岳琪林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果真听话的站在门外就没有进去。 夏紫苏走到床边，低声跟程木秀说了几句。 程木秀看了外面的岳琪林一眼，点了点头，俯下身去跟程木芸说话，然后用被子帮她裹好，微微抱高了她的身子。 程木芸靠在程木秀的身上，睁眼朝外面望去，但是马上又低下头，把脸埋到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又微微探出眼睛来，望向岳琪林。 虽然只是那么一下，岳琪林还是在瞬间看见了遍布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的红色的小斑点。 程木芸是觉得自己难看，所以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是又说不定岳琪林，所以躲躲闪闪。 但是，岳琪林一点儿一不介意，咧嘴朝她一笑。 他这一笑，连程木秀都有点呆住了。 好象，第一次看见岳琪林脸上有这么灿烂的笑容。程木秀不禁低头看了眼面目全非的程木芸，感慨还是她都这样了，还能对岳琪林有那么大的魅力。 岳琪林遵守诺言，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失神片刻，程木秀把程木芸重新放回床上，并安说：“等你好了，他就会又回来跟你一块玩儿。” 程木芸眼泪汪汪、带着哭腔“嗯”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蜷缩到被子里。 程木秀心疼的拉开她头顶上的被子，说：“别难过，好了他就回来了。” “难受。”程木芸嘟嘴说。“不舒服，身上痒痒。” 王素缨闻讯赶来。 她听到有人说一大早看见程木峰急急忙忙的的坐马大叔的车子去镇上抓药，刘二婶抽不开身，一听说就催促她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因为程木芸是出疹子，所以程木秀也没让王素缨进屋去看，只是坐在门口边说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说，”王素缨说。“幸好木勤现在跟着我爹在一起，听说小孩子容易传染。” “这段时间也只好暂时让木勤跟着王大叔了。” “没关系，我爹可喜欢他了。”王素缨说，“你只管好好照顾木芸。有夏大夫在，木芸会没事的。” 王素缨从一进来，就看见了夏紫苏，只当是程木峰去镇上时请过来的。 坐了一会，王素缨就回去了，刘二婶还等着她回去说是什么情况呢。后来在晚些的时候，刘二婶亲自过来了一趟，送来一些绿豆和鸡蛋，说是给程木芸做些清淡的吃。 她以前也是出过疹子的，所以不怕，就进屋去看了看程木芸，又交代程木秀该注意些什么。 刘二婶以前出疹子的时候很厉害，差点去了半条命，所以特别不放心。好在看过程木芸之后，看到她除了精神差一点，发热也不是很严重，才定下心来。何况还有大夫在旁边。 刘二婶见过夏紫苏几次，觉得这个大夫人真好。， 让程木秀感到意外的是程木勤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王陆带着他的大黄一直送程木勤到了家门口，一走进院门就发现情形有些不对。他鼻子灵敏的闻到了院子里有一股药味。 看见他们，小懒先是欢快的冲过来叫了几声，凑上前跟大黄互相蹭蹭，又围在程木勤脚下打转，发出呜咽的声音。 “姐，哥，木芸，我回来了。”程木勤大声叫着，没发现异样，兴冲冲的朝竹屋奔跑过去。 王陆疑惑的跟在他后面，接着就看见程木峰的身影从屋子后面出来，冲着程木勤叫道：“木勤，过来这边。” 听到程木峰的声音，程木勤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转过身。这时，门里也走出来了夏紫苏。 王陆没见过夏紫苏，所以看到他有些意外，接着就听到程木勤熟悉的叫了声夏大夫，就明白了，便问道：“家里谁病了吗？” 夏紫苏听说过程木勤想学打猎，也知道他这些天是跟着王陆一起到山上去了，于是一看见王陆，就猜到了他是谁。 王陆算是与程木秀家比较密切的，所以夏紫苏也就不客套了，说：“是木芸，她身上发了疹子。” 王陆关心的问：“厉害吗？” “今天刚开始，现在身体还在发热，暂时不能见人。” 知道夏紫苏是大夫，王陆也就不多言了，把程木勤拉到身前，说：“那我就不进去了。” 听说程木芸生病了，程木勤就急了起来。叫道：“我要去见木芸。” 程木峰赶过来，也拉住程木勤说：“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程木勤一脸不服气。 程木峰劝说：“听大夫的话，夏大夫说过了，我们都不能进去。” 正说着话时，程木秀听到声音走出来，看见程木勤感到很意外。“木勤，你回来了。” “姐。”程木勤看见程木秀就想跑过去。 程木秀下意识的说：“你不要过来。” 听到程木秀拒绝，程木勤顿时非常委屈，说：“木芸怎么了？” “木芸在生病，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那这样我就一直都不能见她吗？” “你等几天。” 王陆歉然说：“本来没有打算今天送他回来的，可是他突然就闹着要回。” 看眼前这样，王陆也知道今天送程木勤回来的时机不大对。不过，好端端的，程木勤突然要闹着要回家，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莫非因为是双胞胎，所以程木芸一生病，他就能感觉到。 程木秀原来还很庆幸程木勤不在家，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于是有点头痛。 这个时候他在家可不太好。 王陆也明白，就说：“既然这样，我就还是先带着他吧。” 但是程木勤却是不太乐意，他不愿意走，想留在家。程木芸的病没好，他就不安心。 程木秀很无奈，程木勤脾气上来也是谁的话也不听的。最后就说定，在家里可以，但是不可以进竹屋。 程木勤只要能留在家，无论程木秀说什么都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见谁也劝不住他，王陆也就不勉强了，留下来了一只打猎得来的山鸡，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才离开。 夏紫苏跟程木秀说：“刚才给木芸用了药，现在瘙痒症状轻了些，能安稳一会，你不用一直守着，我可以帮你看着点。” “这样辛苦你……”程木秀觉得过意不去。 “没关系，”夏紫苏说，“我也要不时给她把一把脉，视情况添减药方。” 快到晚间的时候，李二秀听说了也来探望。 因为一同挖水渠，大家又共用同一条水源，所以他跟程木秀他们的相处也变得密切了，有空时也会互相走动起来。 李二秀家里人口简单，夫妻二人带着一个才三岁大的女儿。两人都很憨厚，女儿长得也十分可爱。 他瞧着程木秀这里病人单独占去了一间屋子，好心的大夫夜晚又要留下以防万一，剩下的一间旧屋挤下所有人就困难起来，就建议程木峰和程木勤可以住到自己家里去。 他家里人口少，住的地方还算宽裕。 程木秀本来也还在发愁，打算着要让程木峰和程木勤到刘二婶那里借住。但是她知道刘二婶家里地方不宽敞，程木芸这一病肯定要不少天，所以有些为难。 李二秀愿意接纳倒是可以。 但是跟程木峰和程木勤一说，这两人就都不愿意了。 程木峰想留在家里，万一有什么需要，他还可以帮点忙，比如烧水、煮药什么的。 夏紫苏是大夫，他需要随时关注程木芸的病况，所以程木峰觉得，竹屋里外间的那张床可以让给夏紫苏，自己就睡到旧屋里的那张床上去。 程木勤也想留在家里，但是很明显的就是，家里已经没地方可以睡觉了。当然，他可以选择去李二秀家，还是去刘二婶家。 得知自己要是不听从安排，他就不能再继续留在家里了，就要被王陆带走，于是，这才妥协。 为了不给刘二婶家里增添更大的麻烦，程木秀建议程木勤还是住到李二秀家里去。 程木勤听从了。 等到天黑的时候，李二秀亲自过来接程木勤。 大家相处都已经很融洽了，所以李二秀尽量把给程木勤住的地方弄得舒适一点，尽可能哄他开心。 李二秀的女儿咿咿呀呀的学说话不久，有她逗乐，程木勤也就不那么郁闷了。 139|第139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40|第14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 ========================================== 141|第141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42|第142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 143|第143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 ======================================== 144|第144章 说到这里，王素缨的样子象突然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以一种考究的神情仔细打量起程木秀。 程木秀犹自镇定的说：“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王素缨张大眼睛，不相信的说：“难道，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程木秀是。 象是被说中了什么似的，程木秀有点心虚，故作镇定的举手撩了一下眼前的额发，遮掩着，怕自己的眼神里透露出什么来。 王素缨犹自带着夸奖，一边数着指头，生怕程木秀不明白似的，说道：“夏公子那么好的人，英俊、和气，能干，家世又好。”顿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他。” “是吧。”程木秀敷衍说到。 “那你呢？” “我？”程木秀飞快的撇了她一眼，“我怎么了？” “什么叫你怎么了，难道你不动心。”王素缨兴致勃勃的说。“就不说别的了，男未婚女未嫁，他又对你那么好，难道你没喜欢过夏公子。” 猛然听到她这么说，程木秀吓了一跳，就想起昨天心神不宁被烫伤的经过，顿时有些别扭起来，一时没说什么话。 王素缨问她难道没喜欢过夏紫苏。其实她也不大弄得清楚。 她是喜欢夏紫苏的，可跟王素缨嘴里说的那种喜欢是不是一回事，她也不能确定。夏紫苏帮治好了程木峰的腿，帮自己解决了土地的事情，自己的境况能得到这么大的改善，其中可少不了夏紫苏的帮忙。 单是他做的这些，程木秀夏紫苏没有好感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说再往深里跨一步，——她可真没想过。 感恩是一回事，感情话就……，她也有些迷惑。 看到程木秀出神，不发一言，王素缨再接再厉的说：“我看夏公子似乎年纪似乎也不小了，家里也准急着给他成家的，我看跟你也挺搭配。” 听到王素缨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程木秀脸有些发热。“你可别瞎说。” 程木秀撇了一眼外面。上午程木勤和程木芸到学堂里去了，程木峰在地里干活，家里幸好没人。要是给他们听到，再不慎说漏嘴了给夏紫苏听见，这可就尴尬了。 “我怎么瞎说了，”王素缨一点也不服气，说，“难道夏公子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是个大夫，很好的一个大夫。再说，大夫对病人……不就是得这样吗。”程木秀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 王素缨啧啧两声，压根对程木秀的话不以为然。“的确，没有比他脾气更好的大夫，可是，肯定也没有那个病人能得到这么好的对待。” 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程木秀没法反驳。 王素缨不算，还一样一样的数列出来，“你看，给木峰治腿，他花了多少心思，不单是后来你们住在回春堂，那之前就经常过来，对了，当初帮你搭竹屋的人，那个也是回春堂的人吧。” 王素缨指的是陈凡的侄子陈振易。 程木秀打算建竹屋时没有经验，陈凡得知，他的侄子以前替人盖过屋子，所以就让陈振易来帮忙。 程木秀辩解是：“那是陈叔的建议。而且，除了陈大哥，刘二叔和力壮哥不是也来帮了忙吗。” “那一样吗？而且，陈叔也是回春堂的人吧，你不能说这些跟夏公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木秀不知道怎么辩解了。 她心里清楚的，夏紫苏帮助他们的何止这些。不过，她虽然清楚，当夏紫苏第一次给予她帮助时，是没带有任何旁的心思的，至于后面，一而再，再而三，为什么夏紫苏对她这么照顾，她还真是是有点迷惑的。 好象是听到夏紫苏曾经提到过，赞赏他们姐弟虽身处逆境，但是相处和睦，而且努力。 至于这是不是夏紫苏如此愿意尽力相助的原因，程木秀就不得而知了。 “说真的，”王素缨一边说着，还一边带着促狭的神情，道，“他可是来了不少次了，告诉我，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别的什么？” 程木秀底气略有些不足，但还是坚持说：“没有，真的没有。” 王素缨不满意的坐直了，想了想，又看了她一眼，说：“也是，我想，你大概也不会象我和力壮时那样。家里又没个长辈，想找个帮你试探的都不行。” 听她这么说，程木秀真吓了一跳，摆手说道：“你可别乱来，夏公子来这里是因为琪林，嗯……，他跟木芸要好，又没有别的相投的玩伴。” 至于岳琪林的病症一事，程木秀自然是不能随便说。岳琪林虽然孤僻，但也是个漂亮的小孩，别人不知道恐怕很难把他跟癔症这种联想起来。 岳琪林是个受害者，程木秀就觉得更加不能说了。 王素缨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真的。”程木秀认真的说，“再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我可还怎么见夏公子。更别说夏公子于我和我们家有恩。” 王素缨惋惜的叹了口气。 她就是觉得程木秀现在要是有个人喜欢，然后又能帮她就好了。养育几个弟弟妹妹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样的话题，后来王素缨又提过几次，不过看程木秀神情淡定，回过神来自己换个角度再一琢磨，就有些悟然了。 程木秀或许是有顾忌，她要是照顾和抚养弟弟妹妹的，要是成了家离开，那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怎么办。她总不能把他们还拖在身后吧。再说，她眼下的这个家境，能有几个是不计较的。 而且，象夏紫苏那样的人家跟她相比较起来说，真的是差挺远的，似乎不现实。 想到这个，王素缨也忍不住叹气。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儿象是在程木秀的伤口上撒盐了。 自此，也不再跟程木秀提起这一茬了。 虽则暗地里是希望，夏紫苏与别个人的眼光不一样，能看得到程木秀的好。 后来，王素缨过来程木秀这里时，又有几次在这里遇到夏紫苏，她就仔细观察了一下，也真没看出什么迹象来，于是有时失望。大概还是自己想多了。 夏紫苏送给程木秀药膏的确疗效神奇，当程木秀的手渐渐好了以后。居然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这药果真不简单。 由于被王素缨提到过几次同样的话题，程木秀想一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以至于后来每当再见到夏紫苏时，心里便有些别扭。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没叫人看出来。 终于有一次，当看着程木芸和岳琪林在院子里追逐时，夏紫苏突然提起他的师兄姚远。 程木秀在知道岳琪林就是姚远托付给夏紫苏，让他帮忙照顾的。 夏紫苏说起姚远遭遇时有些颇有些感慨。与姚远的青梅竹马的姑娘移情别恋，姚远极为伤心失落，自此远走边城，师父既生气又失望等等。 “你和你师兄感情很好？”程木秀问。 “我那时年纪小，还不懂得照顾自己，师兄待我亦师亦父，也教了我很多。只可惜，师兄却为了那么一个姑娘，抛下了很多。”夏紫苏感慨道。 “那现在呢？” “师兄在边城多年，依旧孑然一身。”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程木秀说，“毕竟，那姑娘既然已经另嫁他人，难道他不可以也另外喜欢一个人吗。” “师兄很专情。” “那你怎么看？”程木秀忍不住好奇问。 夏紫苏有些出神，过了会才摇摇头说：“师兄一颗心所托非人，实在……” 程木秀便有些沉默。从夏紫苏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很介意师兄曾经收到过的感情的伤害。 这时候，程木秀有些隐隐想明白，夏紫苏年逾二十也还没有成家，大概师兄感情上受到的伤害对他也产生了些影响，或许，无法对他人交付出情感。 程木秀挺想劝解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立场。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了这些，程木秀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进入雨季，雨水多了起来，沟渠的水也涨了。 田里的秧苗长势良好。有刘景田和刘力壮帮忙，程木秀并不大担心地里的活忙不开。 为了防止水太多，每天，程木峰就在地里忙着疏通，通水的同时又要防着黄鳝从缺口的地方逃走。 秧苗一天天的在拔高，在成长。 刘景田和刘力壮以前帮人干过不少活，对稻谷的生长可谓了如指掌，然后都瞧出点什么不同来。 他们的地是新开的、新地总不如旧田肥沃，庄稼也不会比旧田的长得好。 可现在很明显，他们地里的庄稼比别处的都长得好多了，而且虫害还少。 145|第145章 进入初夏，到了黄鳝的成长期。 经过一个冬天的冬眠，黄鳝的食量也大，程木峰又开始做饲料，为了把黄鳝养得更大更好，琢磨了好些配料，每天都要把饲料挑到稻田里，沿着田边一路泼洒。 田里的庄稼在生长的同时，黄鳝也在生长，渐渐都长到了两尺多长的个头。 这也是黄鳝最肥美的季节，泠镇的刘老板再次赶着马车，来到了程木秀他们的田边。 赶着黄鳝刚刚上市，招揽食客好赚钱。 刘老板去年来的时候，这一片看上去纤陌纵横，略显杂乱，现在则是秧苗青青，连接成片，生机盎然。 程木秀闻讯赶至田头时，刘景田正陪着刘老板站着说话，一片看着地里。 看见程木秀，刘景田说：“木秀，刘老板说来提二十斤。力壮和木峰已经下去抓了，先从你这边的水塘里抓，等不够了，再换我那边去。” 刘景田那边的地和程木秀这里的规划是一样的，毕竟是程木秀这里先做起来，刘老板也是程木秀的客户，所以，有买卖便先考虑到程木秀这里先卖。 程木秀并不甚在意，这一个夏季还长，他们还会卖出很多。 刘力壮和程木峰下到田里捉黄鳝，不一会就装了一木桶。 刘老板检视后很满意，这些黄鳝的个头都大。 看见原来注着水的田地现在都已经种上了稻秧，只有稻田中意有一小块注满了水的空地——刘力壮和程木峰就是从那里抓的黄鳝。 去年的时候，程木秀他们还是在一大片水田里养殖黄鳝，现在缩小成那么一小块。刘老板有些惋惜的说：“你们有这么多亩地，种的稻谷也够吃了，要是再多匀一点出来，多养些黄鳝，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您放心，”程木秀说，“无论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一定足量提供。” “可我看你们今年的规模比去年小了啊。”刘老板说。 程木秀眨眨眼。“那只是您看到的。” 刘老板抬眼望向远处。那边的稻田中央倒是也有一块和眼前大约一模一样大小的水塘，但他可看不出即使两块加在一起，怎么能大得过去年的面积。 “我可是老客户了，说好了，可先卖给我的。”刘老板不放心的叮嘱说。 “您放心，我自然是第一个先满足刘老板的。”程木秀说。 看到她信誓旦旦，刘老板心里疑惑，但也只能相信。不过，目前来看，好象还没什么问题，虽说只有一块水塘，看两个小子在那里抓得欢，刘老板只能猜想到大约这水塘里有什么玄机吧，能抓出足够多的黄鳝。 自己便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警醒过来的时候，跟程木秀打好关系，只要程木秀能足量提供自己黄鳝，至于她是怎么做的，就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了。 刘老板满意的带着自己的黄鳝赶车回去了。 以前山边是荒地，布满石头，杂草灌木丛生，颇有些荒芜。如今，这里被成片的水稻殃田代替，即使位置有点儿偏，却不那么被人熟视无睹了。 毕竟算是比较大片的一块田地。 而且刘景田家里的人要到这里来劳作，来来去去的还是挺引人注目。 当初村里的赵姓兄弟俩以为这田是刘景田带着自己的儿子开出来的，只不过与程智海家有交情，顺手帮了一把程智海的孩子，让了一部分田地给程木秀他们。他们还打算说动刘景田想让他转手给自己的，但是刘景田没理会。 后面更是刘景田跟程木秀各办好了各的田契，兄弟俩见无望，这才作罢。 程木秀卖黄鳝的事情逐渐被村里人知道，他们这才相信，程木秀靠的是自己本事。虽然其中到底刘景田有没有帮了他们一部分，不相干的人便不得而知了。 这其实也不关其他人的事，大家所关心的是，卖黄鳝收益不错，这个倒是挺诱人的。 不过，就算程木秀因为卖黄鳝而获得了不少的收益，也还是没有人敢轻易尝试，放弃种庄稼，而改成把地用来养黄鳝。 这不，到了时节，程木秀也好，刘景田也好，都还是撒稻种，老老实实的种起了庄稼。 然而，刘老板又来了，然后，又拉了一车黄鳝走了。 自从山边这里变得不再是荒地后，村里人的眼光也就会不时望一望这边。 程木秀和刘景田种水稻，可依然还是有黄鳝卖。 稻谷成熟还得等几个月，成熟了收割后才能换钱，这黄鳝可是现在就已经可以直接卖出去换钱了。看见有钱可挣，人的眼睛就有点热了。 程木秀是一户院落单独座落在山边，除了跟比较密切的几户望溪村的人家有来往，从来不象其他人一样到村头的大树下闲坐唠叨。问刘二婶又语焉不详。 这实在是有点叫人感到心痒痒的。 关于村里人的那些种种猜测和议论，程木秀一无所知。 并非她为人处世淡漠，有意与村里人疏离，而是她心里一直就只装着各种念头和计划，怎么种地，怎么养殖，怎么挣钱，怎么这样，怎么那样等等。 实在是，让自己过上比所有人都好的生活的想法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 所以，她很忙。 刘老板走后，程木秀又跟刘景田商量起事情来。 她和刘景田也存在合作的关系，虽说田，大家一起种，黄鳝也大家一起养，但这收益该怎么分配，还是应该怎么分配。所以有些细节得跟刘景田再好好商议商议。 细节商量清楚了，这样以后才能做得长远。 刘力壮和程木峰都是一脚泥的踩上田埂，鞋子穿不上了，就提着鞋子一起跟在后面朝程木秀家里走去。 程木秀端了凳子，请刘景田一起坐在已经长大了的、绿叶已经能够遮荫的无花果树下。 程木峰先进屋拿了擦脚的布巾，然后出去到了水池边。刘力壮已经坐在边上清洗着脚丫，接过递过来的布巾，拭擦后穿上鞋子。 不多时，两个人都清洗干净，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程木秀跟刘景田正在一脸神情认真的讨论着。 程木秀面前放了一张纸，上面已经写了点东西。 刘景田外出见识多，因为也认得几个字。 他们只是略微把些要点记一下就可以了，又不是写什么复杂的文书，写下来是为了备忘。 看见他们，刘景田招手，让大家一起过来，好知道他们讨论的事情。 程木峰习惯上是听程木秀的，刘力壮跟刘景田差不多也是这样，所以，其实，程木秀跟刘景田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然而告知了其他两人。 “我听我姐的，姐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程木峰一如既往的这么说。 刘力壮也没意见，只是点头。 程木秀跟刘景田商议的结果就是，各家的稻田，收获多少属于各家。田间劳作，刘景田和刘力壮在程木秀的地里所干的活，折合抵消程木秀放到他们田里的黄鳝鱼苗，以及，之前帮他们垫付的一部分立契的费用。 卖出黄鳝时，轮流两家出售，超过一定数量，或者数量不足以满足销售时，便从另一家里的田里的黄鳝弥补。 大致就是这么样的意思。 总之，兼顾大家的利益。大家对此都没有异议。 今天泠镇的刘老板来要了十多斤黄鳝，因为现在刚上市，价格比较好，程木秀收到了一千多文钱。 照这样，程木秀相信，今年他们会挣很多钱。 地里的活暂时告一段落，又刚送走刘老板，刘力壮也已经洗干净了脚穿好了鞋子。跟程木峰道别了一声，准备和刘景田回家去。 程木秀一边收拾笔和纸张，一边颔首和他们道别，就在这时，门板上有人用手拍了拍，啪啪声中，一边问道：“木秀姑娘在家吗？” 程木秀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可是刘景田却听出来了。 刘景田转过头，问程木秀：“听声音好象是村长刘安，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村长吗？” 程木秀听了，就怔了一下，抬眼望向院子门口，疑惑的说：“没有啊。” 刘景田点头。“这样啊，那大概是他有什么事想找你了。” 程木秀就高声说：“进来吧。” 半掩着的院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果然是刘安背着手脚步迈进了门坎。 “村长，您来了。”程木秀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程木峰拿去屋里放。 刘安是第一次来到程木秀家里。以前他是知道程木秀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当年程元刚到这里时栖身的一个小屋。这个小屋在程元搬到新屋子去住了以后，就变得荒废了。 直到程木秀跟她的继奶奶不和，大闹之后搬到这里。 当初这旧屋是用石头加黄泥堆砌的，总算没被风雨侵袭垮掉，勉强能住下人，要不程木秀他们怎么能坚持到现在。 刘安左瞧瞧，右望望。旧屋还在，但屋顶已经换成了竹瓦，周围也大变样，于是赞赏的点点头。想不到这程木秀在跟吴氏闹翻，自己带着弟弟妹妹过也能撑得下去。 刘景田这会看到有人来，还是村长，不好看到人家来了自己马上就走，于是就顿了一下脚步。 刘安打一进来就已经瞧见了刘景田。 “村长。”刘景田打招呼说。 “老二也在啊。”刘安点点头。 “刚做完地里的活，就近来木秀这里讨口水喝，正准备回去呢。”刘景田说。 刘景田望向程木秀。 要是刘安找程木秀说事，自己在这里不方便的话，自然还离开好，再说也已经跟刘安打过招呼了。 刘安这人做为村长，说不上做得有多好，也说不上做得有多差。就是传达些官衙里下达的文书通知等等，要不就是调解一下邻里的纠纷。 刘安就是有个怕媳妇的毛病。他的媳妇花彩云偏就不是个喜欢安份的。 望溪村里的人就那么十来户，除了互相嚼嚼舌头，基本还算相安无事。但是，虽说鸡毛蒜皮的事也不算多大，可刘安禁不住媳妇吹风的话，难免会有所偏颇，于是也挺招人怨言的。 146|第146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 ================================== 147|第147章 对这样的事情程木秀也早有心里准备，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当去年开始想到养黄鳝后，才想方设法从野外捕捉回来，田里积水，放养，琢磨怎么养殖。 虽然因此得到了一些，但卖的时间算不上很长，而且数量有限——就算有市场需求，但刚开始养殖的数量没那么多。 到了天冷的时候就没有再卖了。主要还得留下部分成鱼到今年产卵。 冬天一来，他们这里又恢复成了门庭冷清的样子。山边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住户，也没有在这里有田地需要照管，一贯来清清静静。 程木秀以为大家只是看一时热闹，顺便关心一下，过后没有人来买黄鳝了，就不会有人再关注这里的动态。 结果没想到，今年刘老板一出现，马上就有人注意到了。想必暗中还是有人留心观察的。 现在村长刘安亲自过来，开口说明了意图，就是也想学和她一样养黄鳝。 别人看倒她赚了钱，也想跟着赚，也不奇怪，不过各凭本事。 程木秀是在去年孵化了一些小黄鳝。除了自己留的下来的，一部分放到刘景田的地里，后来也分了一些给李二秀。 大部分的黄鳝还是养殖在程木秀自己家的田地里，不过这个时候小黄鳝都已经成长起来了，哪里还有鱼苗。 听到刘安想要鱼苗，程木秀的眉头就就皱了一下。 可不是她小气，现在她可拿不出什么鱼苗来，总不能把成鱼给他吧。 起码也要等几个月后，进入黄鳝产卵季节，那个时候就会有新的鱼苗孵化出来。可程木秀却不想跟他说这些。 纵然过去的事不想计较，也不想提，但也不等于她就是个老好人，别人提什么要求，她就要满足。 程木秀就很清楚的跟刘安说，眼下没有鱼苗。 刘安认为程木秀是在拒绝，脸色就有些不悦起来。 程木秀才不管他怎么想呢，也懒得解释。刘景田年纪大一点，跟刘安也好说话，好说好歹说的解释了一通，现在只有成鱼，没有鱼苗。 程木秀只是从旁肯定了刘景田的说法，一副无可奈何，自己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刘安这半信半疑。 终于觉得来这一趟的确没有结果后，刘安只得做罢，临走时也不忘说：“只是大家乡里乡亲的，要互相帮助些才好。” 程木秀心里冷笑，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村长这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也希望大家乡里乡亲的，都能互相帮助。” 刘安一点儿没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还在说：“你能这样想，我就欣慰了，可这些不是光在嘴上说说的，得做得到才行。” 程木秀有些不耐烦。“这个我当然明白。” 刘安还想张口说什么，刘景田插嘴说道：“村长，你要是早打招呼就好了，实在是太突然，就算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啊。” 刘安知道刘景田是替程木秀帮腔，于是就摆摆手说：“好了，好了，这事暂时就这样吧，等过段时间，什么时候你有鱼苗了，我再来要吧。” 程木秀就没吭声。 刘景田敷衍的说道：“再说，再说。” 等刘安走掉了，刘景田也不急着回家了，回过头来找程木秀打算说上几句话。遇到这事，想来程木秀心里也很不痛快。 程木峰在旁从头到尾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问程木秀：“姐，我们当真要分鱼苗给他吗？”又满心不乐意的说，“我们才卖了那么些，还没赚到多少钱，这些人就想来分好处了。” 程木秀叹了口气说：“这是迟早的。” “那我们怎么办，要是卖黄鳝的人多了起来，我们还能挣到很多钱吗？”程木峰说。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物以稀为贵，要是大家都养起了黄鳝，有人只要有钱挣，就愿意什么价都卖，而且，一但卖的人多了，象刘老板这样，也不一定非要找他们买，那么，价钱肯定就贱了。 他们才刚尝到卖黄鳝的甜头没多久呢。 程木峰还想着，经过去年的的摸索，有了养殖黄鳝的经验，今年准会比去年挣得更多的钱。 岂料，今年才刚开始，别人也跟着要养了。 程木峰不高兴的说：“想养黄鳝，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程木秀爱怜的拍拍他的肩膀。 刘景田也听到了程木峰的话。他也知道程木秀心里不大痛快，虽说明白有些事情对程木秀他们来说不大公平，可是，作为年长者，他也考虑得更多一些。 “木秀，你怎么想的？”刘景田就问道。 程木秀看到刘景田回来，特意问了自己这句话，想必是有深意的。 “那您怎么看？”程木秀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刘安这事虽然做得不怎么地道，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听的。”刘景田语重心长的说。“这事今天是他，明天也会是另一个人，你是望溪村里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考虑下村里人的看法。” 程木秀沉默片刻，说：“我明白。” 程木峰听着他们的话，看了看刘景田，又看看程木秀。 他听出刘景田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劝解程木秀。 长久以来，刘景田关心和帮助了他们不少，现在怎么反而劝他们给刘安让步了？ 程木峰不解。 刘景田见程木秀理解了，就欣慰的说：“无论什么，二叔总会帮你们的，不用太担心。” 程木秀点点头。“谢谢二叔。”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这事回头我会再找刘安说一说，鱼苗的事，你现在确实办不到。”刘景田语重心长的说，“至于以后的事，你就考虑考虑吧。” 程木秀自己自然没兴趣跟刘安交涉，更何况还有个令人讨厌的花彩云，听到刘景田这么说，自然是乐意。 虽然她是拒绝了刘安，借口是现在还没有鱼苗，但她很清楚，这事不会到此为止的。 有刘景田在其中周旋，至少她就不用为跟那些人打交道感到纠结和难受。 为这么一件事情，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程木秀到外面送刘景田，然后就看到路的另一头，程木勤和程木芸放了学正前追后撵的往这边跑过来。居然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 直到吃过晚饭，收拾干净以后，程木秀又在招呼程木勤和程木芸洗澡，换衣裳，洗衣裳。 等所有一切做完，程木勤和程木芸开始做到桌子边开始做功课。 堆放好柴禾后的程木峰在屋外叫住了正在一边放下衣袖，一边往屋里走的程木秀。 “姐。”程木峰肚子有一堆问题想问她。 看见是他，程木秀开始没想到别的，就问：“木勤和木芸已经开始做功课了吧，你怎么不跟着。” 这已经成了惯例。程木峰虽然没办法象弟弟妹妹那样到学堂去读书，但是他可以在他们回来后跟着他们学着认一些字。 程木峰对于读书写字没有什么强烈的要求，觉得只要学会看一点东西就行了。 有程木秀在旁督促，程木峰学习的成果还是有的。 程木秀看见他现在还没进去跟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在一起，所以有些奇怪。 “姐。”程木峰神情有些别扭，“我想跟你说些话，就不进去打扰他们了。” 程木秀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异样，就关心的问：“怎么了？” 程木峰就走到竹屋前面的空地上，这里说话不会打扰到屋里的人。 落日余晖映照着山峦，天空、树顶、房顶，都落下了一层明亮的橙黄色彩。林间归鸟鸣叫，更显得周围一片寂静。 院子里，竹竿上挂着的刚洗好的衣服还在滴水，地上出现了一团一团的小水洼。风吹得细绳摇摇晃晃，显得特别不安定。程木峰的心情就有点象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细绳上，伴随啪啪的声响，充满不安。 “姐，我们当真要给别人鱼苗吗？”程木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程木秀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表情。“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 “那这样做，你心甘情愿吗？”程木峰有些不服气。 “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程木秀有意这么问他。 “他们想养黄鳝，我们当然拦不住，可是他们自己想办法啊，凭什么要从我们这里拿鱼苗。”程木峰说。 “纠正你一下，”程木秀微笑了一下，说，“为什么要说拿呢，我们可以卖啊。” “卖鱼苗？”程木峰张大眼睛愣了愣，顿了一下，又说，“那我们也可以自己养，养大了可以卖更多的钱。”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程木秀耐心的说，“刘二叔这是为我们好，我们要是只顾着自己，不处理好跟村里人的关系，这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的。” 程木峰嘟嘴说：“以前就跟他们没什么来往，也没见怎么样啊，我们现在不是过得挺好。” 程木秀笑着摇摇头。 当初村里人目睹他们遭受到的不公平，但是却袖手旁观，现在要程木秀做到心无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象刘景田说的，他们毕竟住在望溪村，不可能一辈子跟其他人都不打交道。 何况，做朋友总比做仇人好。 不就是鱼苗嘛，不就是卖钱而已。 148|第148章 经过一阵劝慰，程木峰气平了些。 程木峰就这点好，就算有再大的意见，但能听得进程木秀的劝。等时间久了，自己慢慢的就会想通，或者说，他比较听程木秀的话。相信她说的道理。 说起卖鱼苗，程木峰也就想通了。 “还得过两三个月，黄鳝才开始产卵。”程木峰说，口气中还带着点沮丧。“去年的时候，是从外面抓回来后产的卵，今年的不知道怎么样。” 他虽然明白程木秀讲的那些道理，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程木秀看得出他的情绪不好，只是笑了笑，还是得他慢慢自己缓过情绪。 “你得多注意一下，挑些特别好的黄鳝留下来。”程木秀提醒说。 程木峰点头，抓了抓脑袋。“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我特别留意一下，把那些用来产卵的黄鳝单独分开。” 就在他的手抬起来时，就被程木秀一眼看见了衣袖的缝边脱开了一条缝。 程木秀就扯住他的衣袖，看了看说：“看你这袖子，又脱线了，进屋去，换下来让我缝一缝。” 程木峰低头冲了手肘瞧了一眼，跟着程木秀一起走进屋子。 “姐，大哥。”程木勤和程木芸看见他们，都乖乖的叫了声。 “我已经写好了一页纸了。”程木芸举起纸张给程木秀看。 “好，”程木秀说，“等完成了今天的功课你就可以去玩。木勤，你别咬笔，把牙齿都咬坏掉了。” 程木勤正在咬着笔头，听到程木秀的话，赶紧吐了出来，又做了个鬼脸。他虽然不讨厌读书写字，可是，比起拿弓箭到山边猎些野兔什么的，还是打猎更有趣些。 程木秀看出他三心二意，就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看，你们一块开始的，木芸可比你认真多了。她都快写完了，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 程木勤伸长脖子，冲着程木芸面前的字看了一眼，转过身来，说：“她是女孩，写出来的字没有气势。” “狡辩，”程木秀拿起他写的字，说，“你看你的，这叫气势？简直胡乱一气。” 程木勤一撇嘴。 “这叫——”他装模作样的自己端详片刻，得意洋洋的说，“挥洒自如。” 这是程木勤最近从谢夫子那里学来了一个词。 程木秀放下他的字，说：“好了，要是你不认真点，我可就叫你重新写了。”又掉头跟程木峰说，“你换衣服下来，你也盯着木勤写一写字吧，没人管他，他就乱来。” 程木峰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一件衣裳，然后把身上的脱了下来，递给程木秀。 程木秀端着装针线的小篮子坐到门边，借着外面还算明亮的光线，给针穿上线，然后仔细拆掉缝边的断线。 程木峰换上了新的衣服，在桌子边挨着程木勤坐下，翻了翻他们面前的识字课本。程木芸主动指给他看今天他们要写的功课。 程木峰点头表示明白，就示意他们继续。 他在监督他们做功课的时候，也顺便学到认一些字。 有了程木峰的督促，程木勤便老实了一点。 程木芸一边慢悠悠的、一本正经的写着字，一边偷偷瞅着程木勤笑。她可是很得意自己的字写得比程木勤好，这其中也有岳琪林的功劳。 想起岳琪林，程木芸就有些三心二意起来。 程木秀拆着程木峰衣袖上的断线，拆着拆着，就有些疑惑起来。 “木峰，”程木秀比着衣袖左看右看，问程木峰，“你这衣袖上面的线怎么不对呀，我不记得以前帮你缝过这里，也没找刘二婶帮缝过。” 程木峰顿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说：“有什么不对。” 程木秀越来越觉得奇怪，仔细的看了又看。“真的不对呀，好象原来被缝过了，但是这线不对，我没用过这样的线，颜色都跟衣服不一样。” 程木峰听到她这么说，瞬间面色突然窘了一下，但随即又变成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不知道呀，反正不都是你弄的吗？” 程木秀不解的摇摇头。“难道是我记错了？” “姐，你的事情那么多，记错了也不奇怪啊。”程木峰说。 程木峰重新转回桌子上，拉着程木勤的手，指着一个地方问：“木勤，你解释一下这个字给我听。” “哦。”程木勤放下手里的笔，兴致勃勃的给程木峰解释。 见状，程木秀就不打扰了，只得认为，或许真的是自己记错了，不记得以前是送到刘二婶那里，叫刘二婶帮忙缝的。 只是一条脱线的缝边，没多久程木秀就把衣袖都缝好了。咬断了线头，拿起来抖抖开，暂时先挂在了床头。 看着光线渐渐的暗了下来，程木秀就点起了油灯，然后走出去到外面，拴好院门，又去扯扯被风吹得卷成团的晾晒在绳子上的衣服。 小懒的个头现在已经长大了，跟在程木秀的身后从屋子走到院子，从院子前面走到后面，又再回到屋子前。一路摇晃着尾巴，听到异常的动静，它都会狂吠不已。 有小懒帮着看家护院，家里还是挺安宁的。 程木秀忙完回来，程木芸已经放下了笔，手撑在桌子上，看着程木勤还在一笔一划的写着。 看这样，程木秀就知道程木芸已经写完了，就叫她先去洗洗脸洗洗手。 初夏的时候，天气虽然已经转暖，但是在夜间，风吹着还是有点凉的。程木秀依然烧了热水，习惯让他们晚上用热水洗洗后再上床睡觉。 程木秀帮程木芸搓脚。 程木芸手里抓着自己的小辫子玩耍，一边说：“姐，过几天又是十五了。” “嗯，”程木秀用布巾帮她拭擦干脚丫上的水，一边随口说，“十五怎么了？哦——，你又是说琪林吧。” 程木秀让程木芸穿上鞋子，然后自己端水出去倒到院子的水沟里，回来时还看见程木芸坐在凳子上没动，抬头望着山上初起的月亮发呆。 “你怎么了？”程木秀放好木盆，挂好布巾，一奇怪的问程木芸。“时候不早了，去床上玩会，过一会就睡觉了。” 程木芸的兴致看起来很好，好象一点睡意也没有。 程木秀有些奇怪，程木芸今天似乎有什么心事。 时候还早，程木秀干脆就搂着程木芸一起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程木秀用手指帮她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柔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跟姐姐说一下？” 程木芸扭过头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过了一会，又低下头来玩手指。 这下，程木秀是真的确定她有心事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只是摇头晃脑的一会儿抬头望望天上，一会儿又托着腮帮出神。 程木秀啼笑皆非，什么时候程木芸学得这么装模作样、老气横秋的了。 程木秀就哄着她说：“你有什么事，要真不说，姐姐可就不管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这么一说，程木芸就咬着嘴唇，终于吞吞吐吐的说：“我在集市上看见有个很漂亮的荷包，我……”扭捏了一下，小声的说了出来，“我很想买。” 程木秀惊讶的问道：“你想买这个做什么？” 平常，无论是程木勤还是程木芸，大家都知道家里的境况，也很懂事，不是非常必要的东西，从来没主动开口说要过。荷包这东西也很普通，其实刘二婶也帮他们做过，家里的木箱里还有，所以程木秀没在外面买过。 程木芸突然说想买个荷包。 不过，程木秀心思转得很快，程木芸很少为自己要什么东西的，那么这个人会是—— “琪林？”程木秀试探问道。 程木芸点点头。 “你怎么想到要送给他一个荷包？”程木秀奇怪的问。 “这个月十五，是琪林的生辰，我想送个礼物给他。”程木芸眼睛看着跟前的地面，小声说。“那个荷包很漂亮。” 程木秀明白了，以他们俩这么好的关系，程木芸想送礼物给岳琪林也情有可原。 程木秀思忖着，一时没有回答。 这时，程木芸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大概认为程木秀不会同意，失望的同时，还是勉强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想琪林他——，不管我送他什么，他都会很高兴的。” “但是，你还是想送给他一个荷包。”程木秀看着她认真的说。 程木芸点点头，飞快的瞄了她一眼。“可是，我自己没有钱买。” 明白了缘由，程木秀就放心了。 其实，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程木秀就说：“你想送给他一个礼物，这个想法很好，可是，为什么你不自己做一个荷包送他呢，我猜，他一定更喜欢你亲手做的。” 听到这么说，程木芸的眼睛就发亮了，但是，又露出为难的神情，说：“可是，我不会做，而且，肯定也不好看。” “重要的是一份心意，难道不愿意自己做一个？” 犹豫了一下，程木芸终于下定决心，说：“好，我自己做。” 程木秀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发，说：“做得不好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亲手做。跟买的比起来，琪林肯定更喜欢你做的。我会帮你的。” “真的？”程木芸的眼睛闪闪发亮。 “当然。” 149|第149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 ==================================== 150|第150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 ==================================== 151|第151章 程木芸拉着岳琪林进了院子，抬头一眼先直接看到了书屋旁的、郁郁葱葱的无花果树，当即拖着他就跑到了树下，兴冲冲的指给他看。 “你看，这边，还有那边，你看见了吗？” 岳琪林仰着头。 从去年第一眼见到无花果树时，还是刚种下去不久，还没他们的个子高，光秃秃的仅有几片叶子。现在，无花果树长得非常高了，撑开的叶子就象华盖。 顺着程木芸的手势指引，从浓密、宽阔的叶子缝隙中，岳琪林透过缝隙看见了青色的枝条中，隐隐约约露出象疙瘩一样的东西附在枝干上，个头很小，要不是程木芸指给他，他都不知道这就是无花果的果实。 岳琪林是第一次见，非常稀罕，眼睛发亮。 “你看见了吗？”程木芸孜孜不倦的询问。 “它这么小。”岳琪林惊叹说。 “我姐说，它能长到这么大。”程木芸举起手来比划给他看。“等到它长大了，变成红色，我们就能摘下来了。” “能吃吗？”岳琪林好奇的问。 程木芸含着手指想了想，她自己好象也没吃过。不过，她还是确定的说：“我姐说很好吃，很甜。” 岳琪林露出期待的神情。“我好想看到它长大的样子。现在什么也看不出，好小。” “再过一阵，再过一阵就行了。”程木芸连忙安慰他。“说不定下次你来的时候，它就熟了。到时候，我们大家一块吃。” 岳琪林点点头。“嗯。” “我的，我还要分给姐、大哥，还有二哥。”程木芸仔细考虑了一下，认真的说。 于是岳琪林迟疑了一下，就轻声说：“我的，也一样。” “真的？”程木芸听了非常高兴，“那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了。” “都是你在帮我照料，所以，我的这棵无花果树也由你来决定，我都听你的。” “太好了。”程木芸听到他这么说非常高兴，笑呤呤围着树跑跑跳跳起来。 岳琪林握着双手，站在那里看着她跑来跑去。只要程木芸能开心，他什么都愿意。 程木秀从屋里端出吃的，放到户外的小桌上。 虽然冬天已经过去，呼啸的北风已经被徐徐和风代替。天气早已经暖和回来了。 但是，他们竹屋外墙的干草还没有拆下来。因为有层干草在外墙，使得屋子里反而有些冬暖夏凉起来，于是程木秀就没那么急着拆了。 只有草檐下的屏风被挪走，只剩下长长的草檐遮掩着竹屋前面的空地，可以乘凉和避雨。 程木秀把洗净的红色野山莓装在一个竹子编的小篮子里，黄色香喷喷的南瓜饼是用碟子装着的，另外还有红糖熬制的山楂和奶白的牛甘果等。 看到小桌上摆上如此丰盛的吃物，夏紫苏有些稀罕。 他每次来的时候，也会顺便带些小吃来送给他们，但今天却偏偏没带，没想到程木秀反而准备了这么多。 程木秀看向还在无花果树下玩耍的两个孩子，就叫了他们一声。跟程木芸示意这里有吃的。 程木芸想了起来，当即又拉着岳琪林跑了过来。 岳琪林的眼睛一直盯着程木芸看。 程木芸说过要送给他一样礼物，可是进门后看见无花果树，就拉着他去看树上结的果，现在还没告诉他要送他什么礼物呢。 但岳琪林情绪比较内敛，虽说一直很期待，但面上也没露出心里头的想法。 他有些纠结，既期待程木芸送的礼物，又不想表现出焦急的样子，显得自己很从容。 他走到小桌旁，看见桌上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非常精致和昂贵的东西，但就在这里，他的脑海间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顿时有些恍然出神。 程木秀温和的笑着对岳琪林说：“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 岳琪林张张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是怔怔的看着程木秀，眼里带着询问和不可思议。 这时候，程木芸终于又提起礼物的事情，而这时，岳琪林已经不计较了。 “你等我一会，”程木芸松开岳琪林的手，说“我去拿送给你的礼物。” 岳琪林眼睁睁的看着程木芸绿色碎花小裙的身影翩然飞入屋内，过了一会，当她出来时脚步就变成一步一步的，缓慢而又端庄。 程木芸走到他面前停下，双手背在身后，面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给你做了样东西。”程木芸羞涩的说，“是我自己做的。可是，我是第一次做，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喜欢。” 说着，程木芸把手从身后拿了出来。她的手里露出天蓝色的布料和五色的绳结。 看到岳琪林一直在发呆，程木芸就主动伸出手，拉起他的手，然后把东西放到了他的手掌上。 岳琪林低头看去，认出这是一个用普通的布料做成的荷包。彩色的绳结，看起来有些笨拙的绣花图案，走线却很仔细。听到这是程木芸亲自动手做给自己的，心里顿时一暖。 “你喜欢吗？”程木芸轻声说。 岳琪林抓住荷包，放在心口，用几乎想哭的声音说：“……喜欢。” 听到他说喜欢，程木芸立即松了口气，表情变得欢快起来，又拉住他走到桌子边，说：“你来看，我跟我姐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所以，我们特意去采了些果子回来。有些东西你可能没吃过，你看，这个是山莓……” 程木芸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岳琪林却是一直不说话的抿着嘴，微微歪着头，眼睛一直在看她。 “这个……”程木芸拿起一颗牛甘果，也朝他歪头看过来，神情有些犹豫，“这个刚吃进嘴的时候是苦的，但是，过了一会，嘴巴里就会变甜，你……想尝尝吗？” 程木芸试探的询问，但是岳琪林已经张开了嘴，于是程木芸往他的嘴里放了一颗，看他慢慢嘴嚼时，又提醒说：“有核，你把核吐出来。” 岳琪林第一口牙轻轻咬下去时，果然牙缝里就感到了一种有点苦涩的味道，不由得皱了下眉，不过，这种苦涩的味道比较轻微，还可以忍受。 不用程木芸提醒，他就已经感到了牙齿下来的果核，当他把果肉嚼完吃下去后，听着程木芸的话，把果核吐了出来。 这时候，他的舌头还是感觉到苦苦涩涩的味道。 看到他有些难以言表的神情，程木芸乐不可支。 “没事的，一会就变成甜的了，不骗你。”程木芸笑嘻嘻的说。 只要看见程木芸的笑脸，岳琪林就觉得，哪怕这就是黄连，自己也愿意吃下去了。正胡思乱想时，舌尖上的苦涩滋味突然变得不见了。不知不觉，口腔里充满了一种甘醇的甜味，好象分泌的唾沫也是甜的。 程木芸说的是真的。 岳琪林久久回味着，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说的是真的吧。”程木芸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已经开始品尝到了甜味，“这就叫先苦后甜。” 苦涩过后的甜味，不仅是甜，还留在舌尖过了很久都没有散去。 “谢谢。”岳琪林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夏紫苏惊讶的听到程木芸的话，才知道原来是岳琪林的生辰，怪不得还专门叮嘱他们要过来。 偏偏他这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准备，也是因为从来没有听岳琪林提起过。 但是，无论什么，大概岳琪林愿意告诉的，也只有程木芸而已。 通常的人家都不会特意为孩子的生辰做点什么，没想到程木秀会这么上心，刚才听程木芸说到了，果子是她们特意去采摘回来的。 经过品尝了牛甘果的味道，岳琪林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他把程木芸送的荷包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不时想起来又回味似的低头偷偷笑一下。 孩子可不喜欢安安静静的坐着，于是，吃了些零嘴后，又开始在院子里的树下玩耍。 岳琪林要是愿意跟程木芸一起追逐嬉闹，这是对他有好处的，虽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但是，运动毕竟多多益善。不过，相比较来说，还是程木芸活泼一些。大多数时候，岳琪林喜欢静静的看着她奔跑。 看着院子里面跑动着的绿色花裙小身影，程木芸突然觉得，似乎，得适当的让程木芸学得稳重一些了。 不过，在程木秀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让程木芸开心。 夏紫苏一派闲适的品尝了一下程木秀做的南瓜饼，味道甜而不腻。 程木秀端正的在边上坐下，看着夏紫苏品尝，倒没急着说什么。 夏紫苏敏锐的感觉到程木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于是，停了下来，看向她。 但程木秀却没开口，显然是要等他吃完了再说。 身为大夫，自然是有些行为上的习惯，譬如，食不语。 微微笑了一下，夏紫苏把最后几口吃完后，放下筷子，温和的问她：“你有话想说吧？” 程木秀就是想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告诉他。现在望溪村里的人都动了想养黄鳝的心思，要知道，以后卖的人一多，可能他们就赚不了预想的那么多钱了。 152|第152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竹屋的地面是夯实的泥土，比周围要高，还挖了排水沟。屋子现在看上去还只是一个空空的框架，墙面和屋顶什 么的都还没有，但是已经规划出了屋子的门和窗，以及内部一个隔离墙的形状。 这就是程木秀想要的房间。 做这些都只用到了数根最为粗壮的竹子。剩余的竹子，一部分被用来剖开，刮掉中间的竹节，做为屋顶用的竹瓦 。另一部分被削成两指宽的竹片，然后用细细的竹蔑编织变成一条板状的样子。这些都是用来做墙面用的。 竹屋初显雏形，然后就象程木秀设想的那样，逐渐完善。 ======================================== 153|第153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 154|第154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 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 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 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 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 ，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 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 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 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 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 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 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 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 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 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 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 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 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 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 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 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 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 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 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 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 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 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 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 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 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 155|第155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 ===================================================== 156|第156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 157|第157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 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 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 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 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 ，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 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 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 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 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 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 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 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 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 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 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 158|第158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 159|第159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额，以下防盗章是篇废稿，《竹马几》，消遣看着玩吧。 ----------------------------------------------------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 没人发现，在厨房后面的菜地里，静水山庄的大少爷秦冬砚正偷偷的从窗户外面往厨房里头窥探。 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朝窗口这边转过身时，赶紧蹲下，手脚都碰到了同样蹲在墙角下，身穿小绿花布裙，头上扎 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秦小玉。 秦小玉的样子就象个卷曲的豌豆荚，双手握在胸前，一直仰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闪烁如星 辰。她被秦冬砚挤了一下，就微微挪了下脚，但还是紧挨在一起。 两人蹲在窗口底下窃窃私语。 “我看见马蹄糕了，就在桌子上，厨房里只有齐三娘一个人。”秦冬砚的嘴唇几乎碰到秦小玉的耳朵，悄声说 。 他已经九岁了，秦小玉才六岁，即使蹲着，他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秦冬砚容貌干净，眉毛微微上挑，显得傲 气、稚嫩和机灵。 秦小玉转过头，尽力凑到秦冬砚的耳边，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前面去，把齐三娘叫出去。” “我要叫不出去呢？”秦小玉感到有点压力，“三娘可能都不会理我。” 秦冬砚轻轻推了推她。“你想办法，快去，要不过一会其他人就回来了。”又说，“只要齐三娘一出去，我就 从这边的窗口翻进去。” 被一个劲的催促。秦小玉离开秦冬砚，顺着墙角溜出菜园，走到边上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冬砚的手 在空中挥了一下，指指厨房，又指指自己。 秦小玉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因为秦冬砚得知今天厨房里齐三娘做了马蹄糕，等不及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想趁人不备偷拿几块。恰好秦 小玉就在旁边，于是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小玉心里有些打鼓。她很乐意帮秦冬砚，因为在山庄里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大少爷。可她有点怕齐三娘。 厨房里齐三娘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秦小玉也算是厨房里的，因为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人从山庄外面捡 了回来，然后交给了齐三娘这样，所以是齐三娘抚养了她。 厨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齐三娘通常不许她进去，只让她在院子里摘摘菜花或者喂喂鸡鸭。 偏偏她今天干了件惹恼齐三娘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没人而灶台上的锅的水又被烧开了，一时冲动跑进去掀开盖子。她人小手短，就借 助了柴禾堆里的一根棍子，结果事情还没做完，齐三娘就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慌了神的秦小玉一撒手，东西顿时洒了一地。齐三娘简直气疯，把她撵出去，打了几巴掌屁股 ，又狠狠臭骂了一顿。 闯了祸后，秦小玉也没胆子留在院子里了，于是到处乱晃，结果就碰见了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石头上睡大觉的秦 冬砚。 被吵醒了的秦冬砚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说厨房里有马蹄糕，马上兴冲冲的拉着秦小玉又回到了厨房。但秦 冬砚不想被人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正在练武场里练功，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 秦小玉这会觉得好象屁股又有点隐隐的疼了，下意识手揉了一下。 可是，怎么才能把齐三娘叫出来呢，没准一看见自己又是先骂一顿，厨房里的事还没完，齐三娘不会放着事情 不做只单单因为自己要和她说话。 秦小玉在门口只探了一下头，一看见齐三娘走来走去的影子马上就缩了回来，蹑手蹑脚的走开，然后站在院子 中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一边忐忑不安的左顾右盼要怎么样才好。 秦冬砚还在窗口边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到耳边，她下意识看向鸡舍，然后心里突然一动。 静水山庄的厨房管着山庄里三十多号人的伙食，所以地方不小，有菜园、水塘和鸡鸭舍。菜园边的平地上就用 竹子圈了个围栏，里面的鸡正在低头叮米。 看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鸡，秦小玉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把鸡舍里的鸡放出来。 但这个主意挺冒险，要是被齐三娘逮着了准没好果子吃，秦小玉还是有点犹豫。可没别的办法了，再拖延下去 ，其他人就回来了，而且万一齐三娘突然走出来，她想做也做不了。 秦小玉跑到鸡舍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就动手打开了鸡舍的门。她刚打开门，鸡群就骚动起来， 再接再厉的进去踢了两脚，有两只惊慌失措的鸡就扑出了围栏。 秦小玉赶紧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叫喊：“哎呀，有两只鸡跑出来了。” 听到叫喊声，齐三娘果然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齐三娘的身材壮硕，圆脸，目光犀利。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它们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秦小玉有点儿心虚，不敢看她眼睛。 齐三娘走到围栏边，看到打开的门，摸了摸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可能没关好吧，它们自己撞开了。”秦小玉说，然后跳脚跑开，装作去撵鸡。“它要跑出院子了！” “拦住院子门口，别让它跑出去。”齐三娘说，一边顺手拉起鸡舍的门。 秦小玉帮着齐三娘撵鸡，为了拖延时间还故意让鸡受到惊吓。齐三娘生气的骂她笨手笨脚，好象没想到别的。 秦小玉见状就松了口气。 忙乎了一阵，总算把跑出来的鸡都撵回了鸡舍，齐三娘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底还是有点疑惑，并审视的看 了秦小玉一眼。 她分明记得前面不久才出来撒过一把米，那时候鸡舍的门还关得好好的，才隔了没多久，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而且刚才她出到院子的时候，连看不见这孩子的人影，还在嘀咕这孩子被骂了一顿，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这 会突然又冒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还大声叫喊鸡跑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有点蹊跷。 秦小玉乖乖的束手站着，这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厨房后面的秦冬砚是不是已经翻窗口进去了，是不是拿到了马蹄 糕，所以一点儿就没注意到齐三娘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的眼神。 齐三娘见她神游的模样，的确象是不关她的事样子，就暂时放下了怀疑。 “你刚才去哪了？”齐三娘问。 “菜园。”秦小玉的眼睛盯着菜园那边，下意识的回答。 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过，当她歪过头来看见齐三娘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怀疑，不由得暗暗吐了下舌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嘴就说出了口。 虽然是说错了，好象也没什么关系，秦小玉就打消了纠正的念头，要不然就把秦冬砚给扯出来了。 大少爷肯定是不乐意的，秦小玉想。 不过，她又看了眼厨房后面的菜园，觉得里面作物生长茂盛，自己的衣裳颜色与那些菜叶瓜叶的十分相似，藏 在里面的话也不大看得出。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齐三娘在院子里会没发现自己，其实自己一直都在——秦小玉默默想好借口。 齐三娘压根不知道她在那里暗自纠结，只是板起脸来说：“你可老实点，要不我就让你张大叔把你带上山去。 ” 齐三娘嘴里的张大叔叫张福，是她的丈夫。静水山庄有个茶园和制茶的工坊，都在山上，张福是工坊的工头。 齐三娘是想跟丈夫一起到工坊里去的，那里也需要个厨子，但是秦夫人喜欢齐三娘的烹饪手艺，到底没同意她 上山。好在两地相距也没多远，山下要定期给山上送东西，张福也要回到山庄里来汇报茶园和工坊的情况，还 是时常能见到的，齐三娘也就安心留在山庄里了。 山上那里是个旮旯，所以齐三娘被秦小玉闹得头疼时就会威吓唬她，不听话就丢她到深山里去喂老虎。 深山密林加恐怖老虎的这种说法对小孩子来说还是有威慑力的，秦小玉听多了也真的有点怕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不过这会儿，她满心思里装的都是秦冬砚和厨房里的马蹄糕，所以听了一时没什么反应。 “我会乖乖的。”当秦小玉一看见齐三娘露出不悦的神情，马上飞快点头的说。 “别老钻菜园里了，踩坏了菜苗。”齐三娘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 秦小玉也不知道秦冬砚怎么样了，也不能拦着齐三娘往回走，就通风报信故意大声的说：“我知道了。三娘， 你小心门槛。” ============================================================= 160|第160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 没人发现，在厨房后面的菜地里，静水山庄的大少爷秦冬砚正偷偷的从窗户外面往厨房里头窥探。 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朝窗口这边转过身时，赶紧蹲下，手脚都碰到了同样蹲在墙角下，身穿小绿花布裙，头上扎 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秦小玉。 秦小玉的样子就象个卷曲的豌豆荚，双手握在胸前，一直仰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闪烁如星 辰。她被秦冬砚挤了一下，就微微挪了下脚，但还是紧挨在一起。 两人蹲在窗口底下窃窃私语。 “我看见马蹄糕了，就在桌子上，厨房里只有齐三娘一个人。”秦冬砚的嘴唇几乎碰到秦小玉的耳朵，悄声说 。 他已经九岁了，秦小玉才六岁，即使蹲着，他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秦冬砚容貌干净，眉毛微微上挑，显得傲 气、稚嫩和机灵。 秦小玉转过头，尽力凑到秦冬砚的耳边，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前面去，把齐三娘叫出去。” “我要叫不出去呢？”秦小玉感到有点压力，“三娘可能都不会理我。” 秦冬砚轻轻推了推她。“你想办法，快去，要不过一会其他人就回来了。”又说，“只要齐三娘一出去，我就 从这边的窗口翻进去。” 被一个劲的催促。秦小玉离开秦冬砚，顺着墙角溜出菜园，走到边上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冬砚的手 在空中挥了一下，指指厨房，又指指自己。 秦小玉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因为秦冬砚得知今天厨房里齐三娘做了马蹄糕，等不及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想趁人不备偷拿几块。恰好秦 小玉就在旁边，于是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小玉心里有些打鼓。她很乐意帮秦冬砚，因为在山庄里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大少爷。可她有点怕齐三娘。 厨房里齐三娘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秦小玉也算是厨房里的，因为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人从山庄外面捡 了回来，然后交给了齐三娘这样，所以是齐三娘抚养了她。 厨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齐三娘通常不许她进去，只让她在院子里摘摘菜花或者喂喂鸡鸭。 偏偏她今天干了件惹恼齐三娘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没人而灶台上的锅的水又被烧开了，一时冲动跑进去掀开盖子。她人小手短，就借 助了柴禾堆里的一根棍子，结果事情还没做完，齐三娘就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慌了神的秦小玉一撒手，东西顿时洒了一地。齐三娘简直气疯，把她撵出去，打了几巴掌屁股 ，又狠狠臭骂了一顿。 闯了祸后，秦小玉也没胆子留在院子里了，于是到处乱晃，结果就碰见了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石头上睡大觉的秦 冬砚。 被吵醒了的秦冬砚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说厨房里有马蹄糕，马上兴冲冲的拉着秦小玉又回到了厨房。但秦 冬砚不想被人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正在练武场里练功，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 秦小玉这会觉得好象屁股又有点隐隐的疼了，下意识手揉了一下。 可是，怎么才能把齐三娘叫出来呢，没准一看见自己又是先骂一顿，厨房里的事还没完，齐三娘不会放着事情 不做只单单因为自己要和她说话。 秦小玉在门口只探了一下头，一看见齐三娘走来走去的影子马上就缩了回来，蹑手蹑脚的走开，然后站在院子 中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一边忐忑不安的左顾右盼要怎么样才好。 秦冬砚还在窗口边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到耳边，她下意识看向鸡舍，然后心里突然一动。 静水山庄的厨房管着山庄里三十多号人的伙食，所以地方不小，有菜园、水塘和鸡鸭舍。菜园边的平地上就用 竹子圈了个围栏，里面的鸡正在低头叮米。 看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鸡，秦小玉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把鸡舍里的鸡放出来。 但这个主意挺冒险，要是被齐三娘逮着了准没好果子吃，秦小玉还是有点犹豫。可没别的办法了，再拖延下去 ，其他人就回来了，而且万一齐三娘突然走出来，她想做也做不了。 秦小玉跑到鸡舍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就动手打开了鸡舍的门。她刚打开门，鸡群就骚动起来， 再接再厉的进去踢了两脚，有两只惊慌失措的鸡就扑出了围栏。 秦小玉赶紧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叫喊：“哎呀，有两只鸡跑出来了。” 听到叫喊声，齐三娘果然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齐三娘的身材壮硕，圆脸，目光犀利。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它们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秦小玉有点儿心虚，不敢看她眼睛。 齐三娘走到围栏边，看到打开的门，摸了摸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可能没关好吧，它们自己撞开了。”秦小玉说，然后跳脚跑开，装作去撵鸡。“它要跑出院子了！” “拦住院子门口，别让它跑出去。”齐三娘说，一边顺手拉起鸡舍的门。 秦小玉帮着齐三娘撵鸡，为了拖延时间还故意让鸡受到惊吓。齐三娘生气的骂她笨手笨脚，好象没想到别的。 秦小玉见状就松了口气。 忙乎了一阵，总算把跑出来的鸡都撵回了鸡舍，齐三娘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底还是有点疑惑，并审视的看 了秦小玉一眼。 她分明记得前面不久才出来撒过一把米，那时候鸡舍的门还关得好好的，才隔了没多久，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而且刚才她出到院子的时候，连看不见这孩子的人影，还在嘀咕这孩子被骂了一顿，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这 会突然又冒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还大声叫喊鸡跑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有点蹊跷。 秦小玉乖乖的束手站着，这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厨房后面的秦冬砚是不是已经翻窗口进去了，是不是拿到了马蹄 糕，所以一点儿就没注意到齐三娘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的眼神。 齐三娘见她神游的模样，的确象是不关她的事样子，就暂时放下了怀疑。 “你刚才去哪了？”齐三娘问。 “菜园。”秦小玉的眼睛盯着菜园那边，下意识的回答。 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过，当她歪过头来看见齐三娘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怀疑，不由得暗暗吐了下舌 。 …… ========================================================================== 161|第161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 ================================================= 162|第162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 ============================================================== 163|第163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这画不错，咱大山画的呀？送给姥娘啊，姥娘拿回去帖堂屋里。” 她咋把画忘了，果然她姥娘啥时候都改不掉喜欢要东西的习惯，春溪懊恼的看向王氏。 ===================================== 164|第164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 没人发现，在厨房后面的菜地里，静水山庄的大少爷秦冬砚正偷偷的从窗户外面往厨房里头窥探。 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朝窗口这边转过身时，赶紧蹲下，手脚都碰到了同样蹲在墙角下，身穿小绿花布裙，头上扎 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秦小玉。 秦小玉的样子就象个卷曲的豌豆荚，双手握在胸前，一直仰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闪烁如星 辰。她被秦冬砚挤了一下，就微微挪了下脚，但还是紧挨在一起。 两人蹲在窗口底下窃窃私语。 “我看见马蹄糕了，就在桌子上，厨房里只有齐三娘一个人。”秦冬砚的嘴唇几乎碰到秦小玉的耳朵，悄声说 。 他已经九岁了，秦小玉才六岁，即使蹲着，他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秦冬砚容貌干净，眉毛微微上挑，显得傲 气、稚嫩和机灵。 秦小玉转过头，尽力凑到秦冬砚的耳边，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前面去，把齐三娘叫出去。” “我要叫不出去呢？”秦小玉感到有点压力，“三娘可能都不会理我。” 秦冬砚轻轻推了推她。“你想办法，快去，要不过一会其他人就回来了。”又说，“只要齐三娘一出去，我就 从这边的窗口翻进去。” 被一个劲的催促。秦小玉离开秦冬砚，顺着墙角溜出菜园，走到边上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冬砚的手 在空中挥了一下，指指厨房，又指指自己。 秦小玉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因为秦冬砚得知今天厨房里齐三娘做了马蹄糕，等不及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想趁人不备偷拿几块。恰好秦 小玉就在旁边，于是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小玉心里有些打鼓。她很乐意帮秦冬砚，因为在山庄里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大少爷。可她有点怕齐三娘。 厨房里齐三娘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秦小玉也算是厨房里的，因为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人从山庄外面捡 了回来，然后交给了齐三娘这样，所以是齐三娘抚养了她。 厨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齐三娘通常不许她进去，只让她在院子里摘摘菜花或者喂喂鸡鸭。 偏偏她今天干了件惹恼齐三娘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没人而灶台上的锅的水又被烧开了，一时冲动跑进去掀开盖子。她人小手短，就借 助了柴禾堆里的一根棍子，结果事情还没做完，齐三娘就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慌了神的秦小玉一撒手，东西顿时洒了一地。齐三娘简直气疯，把她撵出去，打了几巴掌屁股 ，又狠狠臭骂了一顿。 闯了祸后，秦小玉也没胆子留在院子里了，于是到处乱晃，结果就碰见了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石头上睡大觉的秦 冬砚。 被吵醒了的秦冬砚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说厨房里有马蹄糕，马上兴冲冲的拉着秦小玉又回到了厨房。但秦 冬砚不想被人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正在练武场里练功，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 秦小玉这会觉得好象屁股又有点隐隐的疼了，下意识手揉了一下。 可是，怎么才能把齐三娘叫出来呢，没准一看见自己又是先骂一顿，厨房里的事还没完，齐三娘不会放着事情 不做只单单因为自己要和她说话。 秦小玉在门口只探了一下头，一看见齐三娘走来走去的影子马上就缩了回来，蹑手蹑脚的走开，然后站在院子 中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一边忐忑不安的左顾右盼要怎么样才好。 秦冬砚还在窗口边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到耳边，她下意识看向鸡舍，然后心里突然一动。 静水山庄的厨房管着山庄里三十多号人的伙食，所以地方不小，有菜园、水塘和鸡鸭舍。菜园边的平地上就用 竹子圈了个围栏，里面的鸡正在低头叮米。 看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鸡，秦小玉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把鸡舍里的鸡放出来。 但这个主意挺冒险，要是被齐三娘逮着了准没好果子吃，秦小玉还是有点犹豫。可没别的办法了，再拖延下去 ，其他人就回来了，而且万一齐三娘突然走出来，她想做也做不了。 秦小玉跑到鸡舍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就动手打开了鸡舍的门。她刚打开门，鸡群就骚动起来， 再接再厉的进去踢了两脚，有两只惊慌失措的鸡就扑出了围栏。 秦小玉赶紧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叫喊：“哎呀，有两只鸡跑出来了。” 听到叫喊声，齐三娘果然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齐三娘的身材壮硕，圆脸，目光犀利。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它们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秦小玉有点儿心虚，不敢看她眼睛。 齐三娘走到围栏边，看到打开的门，摸了摸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可能没关好吧，它们自己撞开了。”秦小玉说，然后跳脚跑开，装作去撵鸡。“它要跑出院子了！” “拦住院子门口，别让它跑出去。”齐三娘说，一边顺手拉起鸡舍的门。 秦小玉帮着齐三娘撵鸡，为了拖延时间还故意让鸡受到惊吓。齐三娘生气的骂她笨手笨脚，好象没想到别的。 秦小玉见状就松了口气。 忙乎了一阵，总算把跑出来的鸡都撵回了鸡舍，齐三娘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底还是有点疑惑，并审视的看 了秦小玉一眼。 她分明记得前面不久才出来撒过一把米，那时候鸡舍的门还关得好好的，才隔了没多久，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而且刚才她出到院子的时候，连看不见这孩子的人影，还在嘀咕这孩子被骂了一顿，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这 会突然又冒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还大声叫喊鸡跑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有点蹊跷。 秦小玉乖乖的束手站着，这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厨房后面的秦冬砚是不是已经翻窗口进去了，是不是拿到了马蹄 糕，所以一点儿就没注意到齐三娘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的眼神。 齐三娘见她神游的模样，的确象是不关她的事样子，就暂时放下了怀疑。 “你刚才去哪了？”齐三娘问。 “菜园。”秦小玉的眼睛盯着菜园那边，下意识的回答。 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过，当她歪过头来看见齐三娘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怀疑，不由得暗暗吐了下舌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嘴就说出了口。 ====================================================== 165|第165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 没人发现，在厨房后面的菜地里，静水山庄的大少爷秦冬砚正偷偷的从窗户外面往厨房里头窥探。 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朝窗口这边转过身时，赶紧蹲下，手脚都碰到了同样蹲在墙角下，身穿小绿花布裙，头上扎 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秦小玉。 秦小玉的样子就象个卷曲的豌豆荚，双手握在胸前，一直仰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闪烁如星 辰。她被秦冬砚挤了一下，就微微挪了下脚，但还是紧挨在一起。 两人蹲在窗口底下窃窃私语。 “我看见马蹄糕了，就在桌子上，厨房里只有齐三娘一个人。”秦冬砚的嘴唇几乎碰到秦小玉的耳朵，悄声说 。 他已经九岁了，秦小玉才六岁，即使蹲着，他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秦冬砚容貌干净，眉毛微微上挑，显得傲 气、稚嫩和机灵。 秦小玉转过头，尽力凑到秦冬砚的耳边，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前面去，把齐三娘叫出去。” “我要叫不出去呢？”秦小玉感到有点压力，“三娘可能都不会理我。” 秦冬砚轻轻推了推她。“你想办法，快去，要不过一会其他人就回来了。”又说，“只要齐三娘一出去，我就 从这边的窗口翻进去。” 被一个劲的催促。秦小玉离开秦冬砚，顺着墙角溜出菜园，走到边上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冬砚的手 在空中挥了一下，指指厨房，又指指自己。 秦小玉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因为秦冬砚得知今天厨房里齐三娘做了马蹄糕，等不及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想趁人不备偷拿几块。恰好秦 小玉就在旁边，于是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小玉心里有些打鼓。她很乐意帮秦冬砚，因为在山庄里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大少爷。可她有点怕齐三娘。 厨房里齐三娘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秦小玉也算是厨房里的，因为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人从山庄外面捡 了回来，然后交给了齐三娘这样，所以是齐三娘抚养了她。 厨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齐三娘通常不许她进去，只让她在院子里摘摘菜花或者喂喂鸡鸭。 偏偏她今天干了件惹恼齐三娘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没人而灶台上的锅的水又被烧开了，一时冲动跑进去掀开盖子。她人小手短，就借 助了柴禾堆里的一根棍子，结果事情还没做完，齐三娘就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慌了神的秦小玉一撒手，东西顿时洒了一地。齐三娘简直气疯，把她撵出去，打了几巴掌屁股 ，又狠狠臭骂了一顿。 闯了祸后，秦小玉也没胆子留在院子里了，于是到处乱晃，结果就碰见了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石头上睡大觉的秦 冬砚。 被吵醒了的秦冬砚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说厨房里有马蹄糕，马上兴冲冲的拉着秦小玉又回到了厨房。但秦 冬砚不想被人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正在练武场里练功，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 秦小玉这会觉得好象屁股又有点隐隐的疼了，下意识手揉了一下。 可是，怎么才能把齐三娘叫出来呢，没准一看见自己又是先骂一顿，厨房里的事还没完，齐三娘不会放着事情 不做只单单因为自己要和她说话。 秦小玉在门口只探了一下头，一看见齐三娘走来走去的影子马上就缩了回来，蹑手蹑脚的走开，然后站在院子 中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一边忐忑不安的左顾右盼要怎么样才好。 秦冬砚还在窗口边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到耳边，她下意识看向鸡舍，然后心里突然一动。 静水山庄的厨房管着山庄里三十多号人的伙食，所以地方不小，有菜园、水塘和鸡鸭舍。菜园边的平地上就用 竹子圈了个围栏，里面的鸡正在低头叮米。 看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鸡，秦小玉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把鸡舍里的鸡放出来。 但这个主意挺冒险，要是被齐三娘逮着了准没好果子吃，秦小玉还是有点犹豫。可没别的办法了，再拖延下去 ，其他人就回来了，而且万一齐三娘突然走出来，她想做也做不了。 秦小玉跑到鸡舍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就动手打开了鸡舍的门。她刚打开门，鸡群就骚动起来， 再接再厉的进去踢了两脚，有两只惊慌失措的鸡就扑出了围栏。 秦小玉赶紧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叫喊：“哎呀，有两只鸡跑出来了。” 听到叫喊声，齐三娘果然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齐三娘的身材壮硕，圆脸，目光犀利。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它们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秦小玉有点儿心虚，不敢看她眼睛。 齐三娘走到围栏边，看到打开的门，摸了摸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可能没关好吧，它们自己撞开了。”秦小玉说，然后跳脚跑开，装作去撵鸡。“它要跑出院子了！” “拦住院子门口，别让它跑出去。”齐三娘说，一边顺手拉起鸡舍的门。 秦小玉帮着齐三娘撵鸡，为了拖延时间还故意让鸡受到惊吓。齐三娘生气的骂她笨手笨脚，好象没想到别的。 秦小玉见状就松了口气。 忙乎了一阵，总算把跑出来的鸡都撵回了鸡舍，齐三娘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底还是有点疑惑，并审视的看 了秦小玉一眼。 她分明记得前面不久才出来撒过一把米，那时候鸡舍的门还关得好好的，才隔了没多久，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而且刚才她出到院子的时候，连看不见这孩子的人影，还在嘀咕这孩子被骂了一顿，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这 会突然又冒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还大声叫喊鸡跑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有点蹊跷。 秦小玉乖乖的束手站着，这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厨房后面的秦冬砚是不是已经翻窗口进去了，是不是拿到了马蹄 糕，所以一点儿就没注意到齐三娘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的眼神。 齐三娘见她神游的模样，的确象是不关她的事样子，就暂时放下了怀疑。 “你刚才去哪了？”齐三娘问。 “菜园。”秦小玉的眼睛盯着菜园那边，下意识的回答。 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过，当她歪过头来看见齐三娘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怀疑，不由得暗暗吐了下舌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嘴就说出了口。 =========================================================== 166|第166章 在村里，魏康算不上是脾气好的人，但也不会说很差，平时对人还算挺好，就是嗓门大，爱喝酒，喝醉了就耍酒疯，不是摔东西，就是骂人，这时候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偏偏他又嗜酒，经常喝。 村里人早领教过了，只要看见他喝了酒，不去招惹他就是。跟一个醉汉你没法较真，万一冲撞打起来，还伤了和气。 跟一个喝醉酒的人没法讲道理，大家自然敬而远之，躲开就是，但魏康的家里人没法躲啊。 魏康喝醉了就骂骂咧咧，不高兴了还打人，于是离他最近的家里人就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 村里人原本也是同情的，但是，魏康的媳妇莫春花又要面子，也不许孩子在外面跟人家说被打的事。村里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看见他们有时候身上带伤，关心一下，结果莫春花总是无一例外的说是不小心自己跌的。久而久之，大家再看见也只是背后议论一下而已。 魏康也就是除了喝醉后会打人这点，倒也没别的缺点。力气大，干活多，手里有钱也不吝啬，媳妇和孩子身上吃的用的，该花的就花。这一点比比其他男人都大方多了。所以莫春花穿的用的都挺好，跟村里其他那些节俭朴素的农妇比起来都好得多，这是她唯一得意的地方。 魏康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就是魏翠玉。 魏翠玉是从小就看着她爹喝醉酒了摔东西揍人过来的，自己也没少被打过，而且她还不敢告诉别人，如果说了会被莫春花骂，骂她把家里的事说出来，给家里丢脸。 所以魏翠玉的性格有些懦弱、沉默，也不太合群。就连她的弟弟跟她也差不多。 魏康是这样，莫春花又是这样，所以别人也不敢随便关心他们的两个孩子，问多了，还会得罪莫春花。 魏康浑身力气的就是干活，莫春花平时跟村里的女人们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跟谁都不亲近，更不用说住得离大家有点远的程木秀了。 程木秀倒是跟魏翠玉还算有些交集，确切的说，也只是遇到时说上几句客套话那样。 因为没来往，程木秀也不甚关心，只当是个认识的人而已。毕竟魏翠玉老是一副跟人说话都会躲躲闪闪的样子，不是很让人讨喜。 这时候，程木秀才突然有些后知后觉，虽然魏翠玉看上去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但似乎却跟程木峰很说得上话。程木秀就遇到过几次魏翠玉来找程木峰。 程木峰今天应该是和平常一样的，这时候还在地里干活，可怎么却跑到魏康家里了呢，还跟魏康起了冲突。 程木秀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心生不安，才意识到程木峰跟魏翠玉走得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但即使这样，不管魏康家里发生了什么，程木峰能有什么立场出面，更别说他自己在魏康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魏康的家门口前围着几个伸着脖子张望的人，明显是在看热闹。男人们通常都下地干活了，这时候都是女人们在村子里多，敏锐的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就自然而然的打着眼色。凑到了魏康的家门前。 有人偶然一扭头，就看见了赶过来的程木秀，互相示意了一下，估计看到里面的情形，猜到她来意，都很自觉的让出道来给她过去。只是看着她的眼里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魏康家里是两间泥砖房，正屋里有声音，显然人在里面。 程木秀还没进屋，就先听到了刘力壮的声音：“……还是孩子，怎么能这么打人。” 魏康的声音怒气冲冲。“你滚开。” “你把扁担放下。” “滚开，不滚开我连你一起打。” 程木秀一进去，就看到刘力壮和魏康僵持着，刘力壮的力气也不小，紧紧抓住魏康手里的扁担不放手。程木峰站得离他们远一点，手里拳头紧握。 屋子的角落里，缩着魏翠玉和莫春花的身影，莫春花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恼怒，哆嗦，羞愤交加的样子，显得神情非常复杂。背着光线，看不清魏翠玉低着头的表情，只见她不时抬手抹一把眼睛，显然是在抹眼泪。 刘力壮的力气抵得过魏康，硬是把他推到另一边，所以程木秀就飞快奔到程木峰的身边，一把拉起他就问道：“你怎么样？” 看见程木秀到来，程木峰又是吃惊又是羞愧。“姐。” “他打你哪儿了？” 程木峰还没回答，一旁莫春花就先开口说：“我丈夫可没随便打人，是他自己硬要凑上来的。” 莫春花的口气愤愤不平，连带看着程木秀的眼神都是生气的，好象错的是程木秀他们。 “姐，”程木峰结结巴巴的、小声的说，“魏叔他……要打翠玉，我，我就是想拦住他。” 程木秀听了倒吸一口气。 程木峰自己一个小孩子去阻拦强大的魏康做什么，就算见义勇为也要量力而行啊。他怎么可能拦得住魏康，而且魏康自己家里的事，程木峰这是挨打也是白挨了。 程木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边刘力壮和魏康还在僵持不下。 顾不上察看程木峰究竟被打哪儿了，看他样子还算好，程木秀就转过身，对魏康说：“魏叔，先不说原因，现在已经伤了人，你要还想继续下去，那我也不说了，我们就直接去报官吧。” 程木秀的口气严肃，拉起程木峰姿态就是要离开。 “姐。”程木峰却显得不愿意，试图想挣开她的手。 程木秀瞪了他一眼，说：“他一个这么大的人，却下手打你一个孩子，这话说出去怎么也不可能占理。” “你这说的什么话，”莫春花的声音从角落里飘来，“我丈夫可没想打他。” “那这是什么，”程木秀看见程木峰抚摸着手臂的地方，猜到就是伤到那里了，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就抽起他的衣袖，果然就看见了红印子。“你敢说这个伤不是魏叔留下的。” 莫春花没塞得没话。 程木秀姐弟两个都是年纪小的，相比较这魏康是大人，欺负弱小这些事也不是魏康平常作为的，于是魏康一时动作就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刘景田也闻讯赶到，扒开围观的人。 “老魏，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跟个孩子为难什么。”刘景田一进来就开口说。 刘景田加入进来，和刘力壮一起卸下了魏康手里的扁担。魏康虽然满脸恼怒，但却没之前那么暴躁了，只是目光阴沉，也不知道是在盯着谁看。在刘景田加入进来后，屋里更显得一堆的人。 而这时，屋外面也拥堵了好几个人。 看到围观的人都快要凑到屋里面来了，刘景田见状就去轰那些人走开。这些人都是只会看热闹不会帮忙， “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刘景田不客气的撵人。 见到这个情形，莫春花这时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把人都赶到外面，然后关起院门。虽说她也不乐意多了刘景田来插手自家的事，可也好过再闹下去，动静大了会惹来更多的人。 同时，她心里面也很恼恨程木峰，要不是他，自己家也不会这样丢人现眼。 刘景田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管错在谁，大家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知道了魏康其实也不是故意要打程木峰，这两家的矛盾就更不应该存在了。 魏翠玉还躲在一旁低声饮泣，程木峰虽然没过去，但却是忧心忡忡的的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167|第167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 ================================================================== 168|第168章 魏翠玉比程木峰还大一两岁，关于两人这方面的事情大概要比程木峰懂一些。程木秀不相信其中魏翠玉没有主动去引导。 这时候，程木秀后悔自己怎么没早些发现异常。 难怪有时候，程木峰去干活，总有一段时间会消失无影。那时程木秀没想太多，现在看来，不用问都知道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去了。 当初刘力壮和王素缨幽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可程木峰毕竟还小。程木秀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看见程木秀生气、惊愕和纠结，程木峰主动交代。 “我原来腿还没好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讥笑过我，她关心我，照顾我，还偷偷在我干活的时候帮我。”说这些的时候，程木峰看起来很真心实意。 听到他这么说，程木秀又想起来当初自己还奇怪，是谁帮他缝补了衣服，其实事情早有预兆，只是自己没发觉。 程木秀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也没经验怎么劝说早恋的孩子。 程木峰还在继续说：“翠玉说他愿意等我再长大些，可是，她家里来了说亲的，对方条件很好，愿意给很多聘礼。魏叔和魏婶都愿意，可她不愿意。但魏叔已经答应了人家，所以翠玉来问我怎么办。” 程木秀白了他一眼，封建社会，父母包办，来问程木峰有什么用。 “我觉得她可以求魏婶，说不定魏婶会愿意顺从她的意思。所以我陪着她一块去，我就在外面等着。” 程木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莫春花的性子同样懦弱，又好面子，既然对方这么好的条件，魏康又答应了的话，她哪里还会违拗。可想而知，魏翠玉去求莫春花一点用都没有。 不用说下去，程木秀也猜得到了，估计魏翠玉也知道求不通，情急之下，大概就说出了和程木峰好的事。 一个女孩子，居然主动跟男子交往，也只有王素缨这种豪迈又独立的姑娘敢这样做，再加上王陆又不干涉她。但在魏康这样的家庭就行不通了，魏康夫妇不恼怒才怪。 这个时候，程木秀倒有点暗暗为魏翠玉担心了。刘景田善于观察，大概能猜到个大概，但愿经过他的劝说，能消点魏康的气。但就算是这样，恐怕魏翠玉也会不太好过。 现在程木秀就点烦恼，这事该怎么办了。魏翠玉既然已经把程木峰说了出来，那程木峰自然是不能置身事外，只是，程木秀还是想确定，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他究竟是真的喜欢魏翠玉，-还是只是为了帮助她，由着自己被拉下水。 可眼下，他连成亲的话都能说了出来，怕是就算原来没那意思，只是两人相处比较要好，到现在也真的是动了这个心思了。 然而，魏康已经允下了别人的亲事。 说实话，她并不大看好魏翠玉，性格太弱，不是自己喜欢的类似，可自己怎么看不做数啊，到底是程木峰喜欢。而且，魏翠玉居然敢坦承自己喜欢程木峰，好象——，倒也不是那么一无所取。 但程木秀始终觉得程木峰年纪还太小，现在说这个还太早。而且，魏康那里也不一定会接受程木峰。 程木秀一时间矛盾重重。 “姐，你会答应吗？”程木峰忧心忡忡的问道。 他当然看得出来程木秀一直不说话，显然不是很高兴。程木秀猜的是对的，刚开始时，他只是喜欢跟魏翠玉在一起，是因为两人境况比较相似，都有些自卑，不太合群，没有别的朋友。 不过，程木峰有些不同的是，他至少还有姐姐、弟弟和妹妹相处和睦，生活虽然艰苦，但是环境是温馨的。 魏翠玉就更苦闷一些，无论在心里还是身体上——魏康喝醉了的时候可分不清轻重。所以程木峰就更同情她了，不知不觉，这种同情渐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俩人就这么悄悄的、自然而然的好上了。 听到程木峰的询问，程木秀各种念头交杂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才说：“你让我先想一想。” 得不到确切回答，程木峰满脸失望。 程木秀自己也茫然着呢，究竟该怎么处理这事，她心里也没数。 答应他们，亦或反对？程木秀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尽管那天发生事情的时候，莫春花关上了门，妄想不被人看见家里的事，但村里还是渐渐传出了风言风语。 王素缨瞅着空过来问程木秀怎么回事，程木秀也不瞒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末了，叹气说：“我现在也正头疼着该怎么办。” 王素缨理解的说：“也是，你家里情况有些特殊。家里没有长者，你是长姐，你的亲事都还没开始说呢，就先给木峰定亲的话，是不太合适。” 程木秀听了苦笑不得，她根本就听到点子上。 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素缨。王素缨再怎么敢作敢当，也是出生在这个时代，思想观念自然还是受到这个时代的影响，所以想的跟程木秀不一样。 “我是说木峰还那么小。”程木秀无奈的说。 听到程木秀的话，王素缨就有些惊讶。“木峰已经十三岁了，你不是说他前段时间才过的吗。” 愣了一下，程木秀还是打消了跟王素缨解释的念头。 王素缨的想法跟大家一样，都认为十三岁就开始说亲很合适，程木秀要是抱着另外的想法，反倒显得另类了。要被其他人知道，说不定还认为她有图谋家产的意思，毕竟程木峰是他们家里岁数最大的男孩，而程木秀以后总是要出嫁的。 程木峰成了亲，就是个男人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当家了。 别人以为的这些，程木秀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自己的弟弟，自己难道还不了解。 程木峰勤快、聪明、憨厚，尊敬姐姐，爱护弟弟妹妹，他不会起这样的心思。程木秀相信这点。 看见程木秀烦恼，王素缨也跟着有些消沉，终于有点忍不住了，说：“那个，木秀，难道夏大夫对你真的没意思吗？”又说，“是不是你自己不好开口，要不，让我公公帮你试探一下，好不好？反正你就当不知情，就当是我公公的意思，要是没成，你也不会尴尬。” 程木秀愣神片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怎么突然扯到夏紫苏身上去了。 虽然她对夏紫苏是有好感，任谁这样被关怀备至，谁都会有好感啊，可是这种好感是不是已经加深到足够把自己交托出去，程木秀还不是很自信。 王素缨还在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说了你别生气，你已经十五了，别光顾着挣钱，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要考虑一下，就算不是夏大夫，也一定有好的人家可以配得上你。” 程木秀笑了笑。“再说吧，我现在还在为木峰的事发愁呢，那里还顾得上别的。” “这其实是一回事，只要你的亲事定下了，等你一成亲，木峰的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办了吗。”王素缨认真的说。“要是木峰先成亲的话，你以后就不好说人家了。” 关于这个，两人还是说不到一个点上。 程木秀想了想，说：“这个呢，我倒不是很在意，”又叹了口气，“木峰现在整天魂不守舍的，他和魏翠玉好象是真的。” 说起这个，王素缨顿时起了兴致，不过看程木秀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收敛了一些神情。把自己从别人那听来的告诉了程木秀。 “这事好象有点不容易，”王素缨同情的说，“那天木峰都冲进人家家里了，虽说是为了保护魏翠玉，可看在魏叔的眼里，怕是要更加生气。” 程木秀苦笑一下。“我这个做姐姐的可真失职，这么久，居然都没发现他们的秘密。” “这怎么能怪你，你家里现在这样都是靠你撑起来的，这么多事情，难免疏忽。”王素缨安慰说。大概又想到自己以前的时候，忍不住会意一笑。“再说，他要瞒着你的话，又怎么可能被你发现。” “现在呢？”程木秀问。她有点想知道后续怎么样了，以前的事既已发生，追究也没用。 “好象从那天起就没看见过魏翠玉的身影过，他们家里整天都关着门，好象她人被关起来了。”说着，王素缨就撇了撇嘴，“那么多的礼钱，听说有好几两银呢，莫春花当然是舍不得这门亲。她就这一个女儿。” 程木秀挑了挑眉。魏康家里居然这么简单粗暴，不过就是礼钱多了点，也不管女儿意愿。生在这样的人家，也是魏翠玉的不幸。 虽然程木秀不大赞同程木峰选择魏翠玉，但还是忍不住问：“听说到魏翠玉到底怎么样了吗？” “还能怎么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她不愿意，你看现在，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估计不到成亲，她都不会被放出来了。”说到这里，王素缨眼睛闪了闪，看着程木秀犹豫了一下，才说，“魏翠玉好象也挺可怜的。” 程木秀默不作声。 好几次她看见程木峰偷偷的溜出去，然后又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不用猜都知道，他准是想去见魏翠玉，不过，魏翠玉都出不来。总算他还记得顾忌到人家的名声，没有上门去。 程木峰也看出程木秀的态度不是很赞同，所以接连好几天都没有主动跟她说话。 程木秀突然觉得，他们俩要是真心实意的话，自己无动于衷，由着看他俩被拆散，那岂不是也跟魏康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样。程木峰以后会不会怨恨自己。 这么一想，程木秀顿时有点坐立难安。 169|第169章 当程木秀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晾晒毛皮的时候，再一次看见程木峰犹豫的徘徊在院子门口，终于忍不住叫住他：“木峰。” 程木秀嗓子有些沙哑，也感到身体好象有点上火了。 前几天刚刚舂完了米，有点累着，再加上眼下程木峰的这事，使得她有点心烦意乱，于是就连夜里也睡得也不大安稳。而且，当夜深人静，她也睡不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时，没法装做听不见隔壁那里程木峰身子翻来覆去的声音。 夜里失眠的不只她一个。果真，程木峰是长大了呢。 程木秀有点苦笑。自从那天她表示反对他和魏翠玉的事时，程木峰就有了明显的抵触情绪，都开始都不情愿理睬自己了。就连程木芸也看了出来，还悄悄问她大哥为什么生气。 即使现在地里的秧苗早已经插完了，可他还是每天早早的出去，直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而且吃饭的时候，总是简单的把菜扒到到饭碗里后，干脆就捧着饭碗走出去到院子里自己蹲着吃。吃完饭也是放下碗就走，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程木勤也是有点挺没心没肺的，去完学堂回来，做完功课就是背着自己的各种工具，要么挖蚯蚓，要么打野兔。好象根本不知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程木勤忙着狩猎。秋天，是狩猎野兔的好时节，他跟王陆学会了怎么剥皮和处理的手法。现在，他们不仅有时能吃到野兔肉，还能卖毛皮赚钱。 不过眼下，因为家里逐渐有了盈余，程木秀也不那么需要赚卖毛皮的钱了，她想把毛皮留了下来，准备集多了以后，可以拿来做御寒的皮袄。 毛皮不能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晒，只能阴干。程木秀在草棚下面展开毛皮时，程木峰想走出院子的举动自然逃不出她的眼睛。 听到程木秀的叫唤，程木峰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脚步，虽然情绪很抵触，但也听话的、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程木秀刚想开口，突然就觉得一阵嗓子又干又燥，还没说话，就先忍不住一阵猛咳。 程木秀突然这么激烈的咳嗽，吓了程木峰一跳。程木峰赶紧跑进屋，倒了杯水，又小跑过来，把杯子递给她。 虽然还在闹脾气，到底是没有置之不理。 程木秀接过水来，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胸口，才喘了口气。 程木峰接过空的杯子，拿去放好后，依旧返身回来，犹犹豫豫的问道：“还好吗？” 程木秀点点头，然后程木峰就别开脸去，默默无语的盯着脚下。他还是闹着别扭的 喝了口水后，程木秀总算感觉嗓子眼的燥热消了一点，就跟程木峰点头示意，走到树下的凳子上坐下。 她应该跟程木峰好好谈谈了。 程木峰仍然是动作慢吞吞的，走到程木秀面前又站住了，神情忐忑，委屈。站在那里一会换换左脚，一会儿换换右脚，显然不安。 沉默了一会，程木秀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埋怨姐？” 程木峰没说话，也没看人，但是没回答显然就是默认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程木秀还是有些失望，没想到一个自己没怎么在意的人，已经在他的心里占到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果然程木峰有些变了。 然而，再一想想，这么久以来，程木峰几乎从来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什么，只是默默的帮着家里做事、干活，而现在只不过想和心上人好，却还受到百般阻扰。 想通这一点，程木秀也就释然了。 或许，自己大概真应该放手了。程木峰毕竟是个男孩子，慢慢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程木秀原来还想问一下，究竟魏翠玉的身上有哪一点吸引了他，但看见他现在这样，就觉得，不问也罢，喜欢一个人能要什么理由，只要他们真心想在一起，成全又何妨。 用手指梳了梳下头发，顺便也理顺了思路，程木秀顿了一下，说：“听说，人家给魏翠玉说的那门亲事，对方的条件很好，有土地有房子，家境极好，你认为，你凭什么要魏叔不放弃别人，却选择你。” 程木峰憋了一下，说：“我……，翠玉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只要我对翠玉好，我去求魏叔。” “求魏叔？”闻言，程木秀皱了下眉，说，“为什么要去求？你以为你求了他，他肯定就会答应？”程木峰握紧了拳头。“而且，什么叫对她好，这样的话想说可以随随便便说百遍，说千遍。” “我……”程木峰哑口无言。 程木秀恨铁不成钢的说：“说来说去，魏叔就是看中的人家的条件好，所以才会选择。你说说看，我们家里现在的情况如何？” 程木峰迟疑了一下，说：“我们家以前是差一点，可到现在，我觉应该有点钱了吧。” 看到他这样，程木秀不由得嗤笑了一下，程木峰就是太没主张了。魏康是个强势的，莫春花又死要面子，跟这一家人扯上了关系，程木峰这性子，不懂点事，怎么对付得了。 程木秀是极不情愿让自己弟弟吃亏的。 程木秀睨眼看他说：“你有没有算过我们家里今年赚了多少钱？” 程木峰眨眨眼睛。其实每一回程木秀有进账时，都是跟他说了的，包括支付的费用，各种开支等等。只是程木峰只管干活，不大理钱财的事，反正要花钱时，只要开口，程木秀自然会给他。 再加上他有没有什么需求，所以，在这方面，程木峰是从来没怎么上过心的。 程木秀就干脆从头到尾把今年卖了多少黄鳝，买了多少原料，分了多少出去，一一说明清楚给他听。最后比了个手势。虽不是确切数，但也差不离。“……大概现在有三十多两。这其中还不包括打收的粮食。” 他们舂好的米足足有三千来斤，还没拿去卖。除去自留的，等把米卖出去以后，还能多赚个几十银。 程木峰目瞪口呆。“……这么多？” 程木秀说：“我们有这么多的钱，难道还要低声下气的去求他。彩礼钱还怕出不起吗？” 程木峰愣愣的摇了摇头，然后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顿时眼睛发亮。“你，你说……” 程木秀白了他一眼，“对呀，就是彩礼钱嘛。别怕他欺你穷，我们现在可不见得出不起。” 何止出不起，还能多，程木秀希望这能给程木峰信心。 对程木峰来说，重点却是另一个，顿时又想哭又想笑，差点就手舞足蹈了。“你同意了！姐，你真的同意了？” 程木秀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你和她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程木峰一个劲的猛点头。“我是真的。” “我知道了。” “谢谢姐。”程木峰高兴的同时，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的态度，顿时羞愧起来，“我，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姐，对不起。” “你别高兴太早，”程木秀挑挑眉说，“估计你那天直接冲进魏叔家里，还面对面挑衅跟他对着干的事，他对你已经没有好感了。” “那，那怎么办？”程木峰又紧张起来。 看来程木峰还是不会自己拿主意，程木秀只好说：“这事你别急，已经过了几天，再大的火气也该消点了。我看能不能让刘二叔帮出面说说好话。刘二叔肯定会帮忙的。” “好，好。”程木峰高兴得都有些结巴了，同时又满脸不好意思。 程木秀不想看他那傻笑的样子，挥手说：“行了，这下安心了吧，去干活去。” “哎，”程木峰答应着，可是刚跑到门口就又转了回来，摸摸脑袋，说：“现在喂鱼还早着呢，要不，我去簸米吧，姐你休息休息，交给我了。” 说着，还拍了拍胸口。 家里的米还剩有几袋没有簸完，平时是程木秀抽空就簸米，程木芸帮着扫拢米糠，归拢到买回来的饲料里。他们今年收获稻谷后，自己也有了米糠剩余。 卖了鱼苗后，大家也懂得要做饲料，一时间糠料和豆渣需求变得大了，都好卖起来，价格也比以前贵了。 只有鱼虾这些因为比较贵，大多数人不舍得用，所以就这一样还保持原价。 现在饲养黄鳝的成本高了，价格却变低了，虽然还是有得赚，却不如以前那么多。程木秀才走到这一步，是不满足的，她得想想另外的路子。不过，事情得慢慢来，后面再考虑。 程木峰既然说要帮忙，程木秀就由他去了，说：“那就交给你了，我也出去一会。” “好，姐你去吧。”程木峰干脆的回答。 程木秀同意了程木峰。既然已经决定了，也不想耽搁，想早点干脆了解了这事。 魏翠玉那边，做主的自然是魏康，所以，从魏康这里着手是最直接的，莫春花可以忽略不计。 程木秀知道，魏康这几天都在地里干活，他那田地离得有些远，要走上一段路，不过，既然要交涉，最好不要引人注目，到他地里去找人，找机会跟他谈谈更好。 程木秀盘算着。 虽然魏康五大三粗，脾气冲，但照他平时的作为，也不至于不讲理，再说，也不可能对自己这样一个女孩子怎么样。 程木秀就沿着小道，朝魏康的地里走去。 170|第17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 ===================================================== 171|第171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 172|第172章 程木峰看着刘景田离开，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担着空箩筐到屋里放下，稍微整理整理一下就出来了。 “姐。”看着程木秀沉静如水的面容，他的心里越发不安。 刘景田寥寥数语虽然透露不多，但好象后面又提到了一句，不是没有希望。 那这话有到底是什么意思，程木峰在失望之外，又多了一点迷惑和不解。魏康到底有没有答应他的提亲。 “魏叔没应任何人的提亲。”程木秀觉得再不快点说出来，程木峰都不知道会瞎想点什么。 程木峰难掩失望之色，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什，什么？” “他没答应我们的，但是也没答应别人的。” “那就是说翠玉不会跟任何人成亲？”程木峰愈发不解了。 “好象是。”程木秀说。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程木秀虽然这么说，但多半能猜到她的话对魏康有点影响。但这些她是不会告诉程木峰的，于是反问程木峰，“你喂鱼花了这么长时间？” 程木峰心虚的转过头，但到底还是实话实说了，“喂好了鱼，我，我就随便走了走。” 这随便走一走是走到哪里去了，看他躲闪的神情，程木秀都不用再问下去了。 程木秀理解他的心情，但依现在魏康的心情，看见他只会更生气。 程木峰还在反复理解刚才听到的关于魏翠玉不和任何人成亲的那句话，神情一时间变来变去，一会高兴一会失望。 “魏叔提到，以后不许你再去找魏翠玉。”程木秀说。程木峰如果真的想跟魏翠玉好，那就不得不在意魏康的态度。 “那我以后就不能见翠玉了？”程木峰听后，果然不情不愿的说。 “你呀，就做样子也不会吗？”程木秀叹气说，这程木峰实在太不开窍。 “什么做样子？” “就算你和魏翠玉两个人好，但也不要太张扬。” 护人都护到人家父母前了，人家父母能容忍吗。 这下程木峰有点明白过来了，赶紧点头。“我知道了。” 一天，在吃完晚饭后，大家一起收拾桌子时，程木秀把准备建新房子的计划说了出来，希望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听说又要建房子，程木勤、程木芸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盖新房子了，我也会帮忙。”程木芸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又要去砍竹子吗？” “不用。”程木秀笑说，“这次我们请人来帮盖房子。” “那我们就不用去砍竹子了。”程木芸露出有点惋惜的神情。 去年他们建竹屋的时候，花了好多功夫，每天来往竹林和家里，程木峰负责砍竹子，程木芸和程木勤至少也能帮着清理旁枝杂叶，再一起把光溜溜的竹干抬回来。 程木秀看她的样子有点怀念那时的情景，忍不住噗嗤一笑。“我们现在有钱，不用象以前那样什么都要靠自己，而且我们建的不是竹屋，所以，得请人来帮忙。” 程木芸深深叹了口气，那样子幼稚又有趣。 “你和木勤还是好好念书，这些事情就不用做了。”程木秀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建？”程木芸的眼里充满了期待。 “新房子会建在哪里？”程木勤也很认真。 程木秀想了下，说“就建在我们后面的空地上，你们觉得怎么样。” 程木勤却有些不大乐意。“那里是我练习射箭的地方。” 程木勤自从跟王陆开始学打猎后，在院子后面的的墙上标识了靶心，每天从学堂回来后，做完功课，另一件必做的事情就是练习射箭了。他练习射箭也学有所成，有时还能帮家里打回来一两只野兔或者松鼠。 他既然那么热衷于学射箭，后院那一小片地方几乎大家都默认是属于他的。所以听说程木秀现在那里要用来建新房子，虽然他很高兴能有新房子，但是，好似领地被侵占了似的，便高兴不起来。 “傻孩子，”程木秀笑道，“不是在现有的地方，是后面的空地。” 山边这里只有他们一户住在这里，虽然有些冷僻，但好处也显而易见，就是有空地。程木秀要建新房子，自然就不愁地方。也就是现在只有他们一户。当程木秀因为建房子的事情去找刘景田寻求建议时，刘力壮当时在旁边听见了，就说等明年，他也打算在山边找个空地建个自己的新房子。 刘景田家里人多，一直以来住得有些拥挤。程木秀以前就从王素缨嘴里听到类似的说法，说以后要和她做邻居。 刘景田也听到了刘力壮的话，也只是笑着不语，神情上似和刘力壮一样的想法。 程木秀和王素缨的关系一直很亲密，听到这样说自然很高兴。 为什么刘力壮要等到明年才开始建，想来是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些债务，虽然今年赚了一些钱，但还是需要先把债务偿还了再说，或许也有别的什么考虑。 但对程木秀来说不重要，有王素缨来做邻居，她当然是很高兴的。 会看风水的谢夫子说过，他们现在住的这个位置风水不错，所以程木秀才决定就在原来住的这里，把地方再延伸一下。这样其实也挺好，毕竟这里还有大家一起种下的无花果。要是另外换个地方建新房子，还得要移植无花果树。 现在这样，她可以在后面的空地上建好房子后，再重新加围墙，把原来的建筑物都囊括进去，这样还能根据功能划分区域呢。 程木秀当然也可以另外在村里建新房和大家在一起，就象以前祖父程元在渐渐有点钱后做的那样，可是，程木秀更喜欢山边这里的地方。 经过大家的努力，这里已经不象原来那样只是荒芜一片。除了有竹渠蜿蜒，流水淙淙，从山涧延伸过来的水渠灌溉了大片的田地。当清风吹拂，稻穗如波浪起伏，一片盎然生机。 整齐的小院代替了原来仅有的一座破败的屋子，而现在，经过修缮，屋子即使旧，但也已经跟破败沾不上边。 说实话，程木秀是很不舍得放弃这一切的。或许因为这里倾注了自己很多的心血。 听了程木秀说在后面的空地上建新房子，程木峰是既高兴又惭愧。 “姐，我听刘二叔说，魏叔嫌弃我们家，所以你答应会尽快建个新房子，”程木峰很是纠结。“我……” 程木秀一听，就知道他又想多了，立即说：“建房子的事我原来就已经开始考虑了，只是一直还没跟你们商量而已，没商量也是原来没想到这么快，因为地里的活一直在忙着。反正，迟早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 程木峰定了定神，就坚定的说：“那，姐需要要我做什么，我听姐的。” 程木秀笑了笑，说：“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说过了，这新建的房子呢，我是打算请人来建的，你只要顾好地里的事就成。” 程木峰犹豫着说：“我觉得，我也是能够帮忙一起干的。” “我知道你总想为家里分忧，可你要是把地里的庄稼和黄鳝管好了，就是最大的帮助了。”程木秀说，“我也不希望你太累。” 还有，就是，程木峰才十三岁，要说以前是没办法，不止是他，就连年仅七岁的程木勤和程木芸也一样都要辛辛苦苦的干活。即使现在，程木峰也还是经常会抢着干地里的活，程木秀有时候还真的怕他累坏了。 好在程木峰自从腿好了以后，身体也比以前强壮了些。 程木峰现在说这番话，程木秀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就是以为程木秀是被迫应允建房子的。其实他也不想想，虽然建房子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花钱，但是，这些钱，程木秀自信还是出得起的。 何况，程木秀的目标就是致力要改善生活，改善一切。如今，他们有了这个条件，所以，所有这些自然是水到渠成。 所以说，程木峰想太多。 “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把我们的新家建成什么样子？”程木秀微笑的问大家。 程木峰腼腆的笑着，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而是掉头去看互相挤眉弄眼的程木勤和程木芸。 虽然程木秀是在问大家，其实几乎一直是程木芸在说话。每次岳琪林在他们家里留宿时，程木峰都不得不让出自己的床，然后睡到拥挤的旧屋里去。 程木芸认为程木峰应该有间更大更好的屋子，这样已经就再也不用住到旧屋里去了。 看程木芸非常认真的样子，程木峰就张了张嘴，不过到最后还是合上了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眼神飘忽，显然想到别的什么上去了 程木秀也微微一笑的撇了程木峰一眼。 很有可能，说不定什么时候，程木峰就真的要成家了。他会是姐弟几个中第一个成家的人。 岳琪林在他们这里留宿，对他们来说，需要准备的是一间客房，不过，即使这样，程木峰依然是是需要一间更大更好的屋子的。 程木芸说完后，还一个劲的问程木秀自己说得对吗。 “好的，好的，”程木秀说道，“等以后我们建好了新房子后，就再也不需要木峰睡到旧屋去了。” 173|第173章 决定了建房子，单凭程木秀他们姐弟几个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建竹屋那时，只为了有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能住就行了。竹屋也不大，材料也单一，但如今有条件了，既然要建，自然是要建个好的，所以，也复杂起来。 程木秀自己不大有数，就去请教刘景田。 然后，就先请人帮看地方。 请人，一个是看看风水，还有一个看看怎么规划好。 院子肯定得重新砌过，要把原来的部分和新建的房子一起包括进去，也许还有一些改建。按照程木秀的想法，除了满足居住条件，还得有储物的地方。所以工程不算小，得考虑用料，用什么，用多少，价钱等等。 程木秀把整个预算考虑了一遍，估计大概得要到三十两银左右可以完成。 这差不多是他们的已经卖掉黄鳝的全部收入了。考虑到手里还有即将出售的大米，除了自留的部分，还能卖出两千斤左右，所以，凑一凑，还是能完成这个预算的。 程木秀就开始看材料，虽然有刘景田的帮忙，但毕竟是她的房子，所以，很多事情还是得靠程木秀自己亲自定夺。 石料、木头、竹子等等逐一被拉到了他们家后面的空地上堆放。为了防盗，程木秀事先叫人在周围挖土埋上了用竹片削尖做成的一人多高的栅栏。小懒也被放到了那里负责警卫，为此，程木秀画了个图，程木峰照着样子做了个狗舍放到了栅栏里。 栅栏围住的范围占用了一部分原来的菜地。这是将来他们新的院子的雏形。 这天中午，程木勤和程木芸一放学就早早跑回家。自从开始往家里拉材料后，他们心里就雀跃不已，对于每天家里又增加了什么总是充满了好奇。 程木秀平常并不让他们进去栅栏里，说里面东西太多，都是建筑材料，怕他们不知好歹随意乱动。他们人小，程木秀倒不怕他们会弄坏东西，而是怕他们不小心会受伤。 不过，只要瞅着空，他们还是一有机会就偷偷溜进去瞧瞧。反正小懒也不会冲他们吼。 当他们还没到家时，正好就遇到程木秀雇着一辆牛车，拉着一车瓦片朝家里走去。 “姐。”两人在后面大声叫着追上去。 程木秀坐在车沿边，回头看到他们，就招了招手。牛车没停，但是速度慢，程木勤和程木芸小跑跟着一会就追上去了。 “你们放学了。”程木秀说，然后跳下车来。 赶车人慢慢驱赶着牛车，牛车慢悠悠的，于是程木勤毫不费劲的跳上了牛车。程木秀看见程木芸有些胆怯的样子，于是弯腰把她也抱上了牛车坐着。 程木芸手里摸着瓦片，说：“这是我们家盖房子用的瓦。” “嗯。”程木秀跟着也坐上了车子，挨着程木芸坐着说，“这里只是一部分，有人因为买多了不要，我看见价钱合适，就先买回来放着，等到后面盖完房子后，盖瓦的时候，看差多少再买。” “我们的新房子很快就可以开始建了吧？” “快了，刘二叔已经帮我们找好了人，大概过两天，就可以开始动工了，时间已经看好了。” “太好了。”程木芸高兴的拍手。“我们要住新房子了。” “到时候要放鞭炮吗？”程木勤问。 “当然要放。” 动工的时候还是要讲究一下规矩的，不仅仅只是看了时辰，和到时候放鞭炮，还得杀鸡摆酒祭祀一下。 牛车小心的驶过坑坑洼洼的路面，来到了栅栏边上。 下了车，程木秀打开栅栏，小懒沿着墙边跑了过来，亲热的在他们脚边蹭。白天它可以四下活动，晚上才会被锁到栅栏里。 一车瓦片被堆放到墙边放好，程木秀把钱数给了车夫。车夫赶车离开。 趁着栅栏门打开，程木勤和程木芸都钻到了里面四处好奇的张望，一时间不见，里面又堆了好多东西。 以前他们建竹屋时，砍竹子花了好多天，竹干都堆得象个小山。现在这里堆放的东西，除了竹子，还有木头、石头等等，而且，堆成了几座小山。 程木勤和程木芸相互一视，都确认他们家里建的房子一定会很大，更兴奋了。 平时，程木秀不让程木勤他们到这儿来玩，免得不小心被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弄伤。这里好些东西要么是会滚动的有重量的，要么就是有棱有角的，自然不是孩子能随意靠近的地方。 现在，她亲眼看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便老老实实的只是站在空旷的地方东张西望，没有随便靠近任何一堆材料。 程木芸指着堆在空地地上的各种材料，问：“这些都是用来砌我们家的新房子的吗？” “对。” “这么多啊。”程木芸惊叹。 “好了，看完了出来。”程木秀站在栅栏门边招呼他们，她这时候说话嗓子有点冒烟的感觉。 等两人出来后，程木秀就把门锁了起来。 “这些材料已经够了吗？”程木芸好奇问。 “差不多吧，不够后面再买。”程木秀说话时，越发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之前跟人谈价钱时费了好半天功夫，买好了瓦片后，又雇了辆牛车拉回来，这时候有点又累又渴，失掉了回答他们问题的耐心，就说：“走吧，走吧，看也看过了，回家去。” 程木勤和程木芸互相调皮的瞅了一眼做鬼脸。 去年建竹屋的时候，他们可都一起参与了呢，现在，连看都不让他们多看一眼，有点儿委屈。不过，今年他们不用费什么力气，等到新房子建好后，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想想也是十分美妙。 锁好了门，程木秀转过身，刚迈了一步，突然眼前有点发黑，身子顿时晃了一下，赶紧伸出手去。幸好还在门边，就扶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定下神。 她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眼前就黑了一下，现在虽然没事了，可以，脑袋还是有点发晕。 程木芸一直跟在程木秀身边，就发现了异常，就问：“姐姐，你怎么了？” 已经跑出去了程木勤听到声音，马上转过身来，重新跑回来。 程木秀摸摸额头，说：“大概是有点累了。” 眩晕过了一会就没了，不过还是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这时，感觉到程木芸小心翼翼的递过来的小手。程木秀低下头，就看到她担忧的神情， “现在没事了。”程木秀轻轻晃了下脑袋。 “姐，你头上出了好多汗。”程木勤仰起脸仔细盯着她看，“你生病了。” 程木秀的额头出汗，汗水沾湿了头发贴在皮肤上，脸颊有些发红，要不是因为看上去她的神情倦怠，还以为是因为被太阳晒着了给热的。 “好象是。”被程木勤那么一说，程木秀突然建就觉得浑身好象没什么力气了。 程木勤扯出身上的一条时常带着的布巾，递过来，他个头矮，只能递给程木秀自己擦，接着就说：“我去找大夫。” 说完，程木勤转身拔腿就跑。 “等等。”程木秀伸手想拉住他，但却抓了个空。“你要去那里找大夫？” 听到程木秀问，程木勤还是停下来了脚步，回头说：“当然是夏大夫。” 程木秀眉头一皱。“你要去镇上？” 程木勤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自从认识了夏大夫以后，他们但凡谁有什么不适，都是夏紫苏看诊和开药。现在程木秀生病了，他第一个念头当然就是去找夏紫苏。而且，夏紫苏有耐心，脾气好，他们都喜欢。 程木秀又摸了一下额头，说：“我大概就是有点不舒服，你不用跑那么远，就到集市上的药铺去抓点草药回来，喝一喝大概就好了。” 平常家里其他人有点什么，程木秀都让夏紫苏帮看的，现在她自己生病了，却只打算随便抓点药应付。于是程木勤摇摇头，坚持说：“夏大夫看得好。” 他才不想程木秀这样随便应付呢。 “太远了。”程木秀说。 从这里去泠镇有七八里路，走路要半个多时辰，程木勤又那么小。 “没事。”程木勤满不在乎的说，“我跑步可快呢。” 他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跟着王陆上山，时间久了以后，程木秀也已经习惯。程木勤虽然年纪小，他除了跟王陆还学狩猎，还学有功夫，身体尤其矫健灵活。 程木秀只好从身上摸点东西，把他叫过来，说：“你过来，这里有点钱你带在身上，”她把买瓦片时还剩下的一点交到他手上，“路上要是遇到有车，就坐车子去。路上小心一点。” “好。”程木勤把钱收进怀里。 “把钱收好了。” “知道了。”程木勤挥了挥手，马上跑开了。 说了这会话，程木秀觉得嗓子又更疼了。 程木芸抬头看她皱着的表情，体贴的说：“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程木秀点点头，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前面虽然有些不适，倒也还能坚持，怎么突然之间就没力气了。 回到家里，也顾不上做饭了，程木秀就躺到了床上。她就想闭眼睛歇一会，好让头觉得没那么晕。她手上还抓着程木勤的布巾。程木勤时常活动在户外野地里，所以程木秀特意为他做了条布巾带在身上。 程木秀把布巾递给程木芸，让她打湿了拿过来给自己。她去看瓦片，手上还沾着些泥灰，进家时都还没来得及擦洗一下。 程木芸打了水来，细心的帮她拭擦干净。然后又倒水给她喝。 喝完水后的程木秀感到嗓子润了点，抬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跟程木芸说：“我就睡一会，你去做饭吧，等会木峰要从地里回来了。” “好，那姐姐你休息，我去烧火做饭。”程木芸说着，就端着水盆出去了。 程木峰回来的时候，放置农具具时，看见程木芸抱着稻草到灶台边，正在烧饭。这才知道程木秀身体不舒服正躺在床上，程木勤已经去请大夫了。 程木峰到屋里看时，见她闭着眼睛正在休息，没有打扰，转身出来，先去洗干净了手，再到灶台边。 饭已经煮好了，程木芸也洗摘好了蔬菜。平时忙的时候，她也会帮忙做菜，所以，即使现在程木秀不在旁边，她也做得井井有条。 程木峰回来了，就挽起衣袖替下了她，让她去陪着程木秀。万一有什么需要找人好听得见。 程木秀并没有睡熟，程木峰和程木芸先后进来她都听见了，只是浑身疲惫不想动弹。 当程木芸的小手再次碰到她时，她感觉到有些冰凉，这时才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发烧了。 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知道程木芸在干什么，也懒得睁眼看，不一会，就发现身上被扯上了一条薄被。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程木芸好象跳了起来，朝外面跑过去。然后就听到她细声细气的声音说：“夏大夫，我姐姐生病了。”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这是夏紫苏的声音。 程木秀原来还一直有些担心程木勤一个人跑到镇上去，现在听到夏紫苏说话的声音，就觉得程木勤也不会有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程木秀只是懒，不想动弹，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还是睁开了眼，就看到程木芸拉着夏紫苏的手走到床边来，正好看见她睁眼。 “姐姐，我把你吵醒了。”程木芸说。 “没事，我没有睡着。”程木秀勉强一笑，又看向夏紫苏，“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 “木勤……”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事，他跟我一块回来的。” 174|第174章 程木秀虽然感到头昏和困倦，但还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当下想坐起来。 夏紫苏伸手拦住，说：“你躺着就好。” “我没那么……” “你现在是病人，不必讲究那么多。” 程木秀瞧瞧夏紫苏认真的神情，于是服从的放松了身体。床可以不下，但这么躺着总觉得有些别扭。 程木秀还是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到夏紫苏示意，从薄被里伸出手来。夏紫苏宽慰的微微一笑，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夏紫苏看诊的时候，程木芸安静的守候在旁，想帮点什么忙，虽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帮什么。 夏紫苏听了脉，又仔细看看她的舌苔。张开嘴时，程木秀感到有些窘迫，很难为情。 不过夏紫苏的注意力好象都在看病上了，但没怎么注意到程木秀的别扭。程木秀有些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只是在看病，但程木秀就是莫名的觉得脸皮有点发烧。 “受了风寒，现在白天天气燥热，但到晚上时转凉，最易邪风入体。”夏紫苏说。 程木秀摸摸脸庞，说：“上午时我还觉得好好的，没想到会突然有些头晕。” “你这段时间一定思绪过重吧。”夏紫苏说，“其实在你体内早已有了积疾，只是因为还轻微，你没有察觉，到了今天才突然发作而已。” 程木秀想到从前一段时间起，不时有些咳嗽，当时只是以为秋季干燥，一直没有在意，原来是已经有了征兆了。 “这段时间事情是多了点。”程木秀说。 “有什么困难吗？”夏紫苏打开包袱，抽出银针在手上。他知道程木秀已经着手准备建新房子的事，想来忙碌也是因为这个。 “还行。”程木秀回答，然后看到他手里银光闪闪，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要扎针？” “扎几针穴位，可以让体内的热毒发散出来，会好一点。”夏紫苏看她纠结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发笑。“放心，不会有感觉的。” 然而又长又细的银针看起来很有些吓人，即使在现代，程木秀对打针都有些害怕，更何况现在看见夏紫苏手里还拿着好几根针。 “姐姐羞羞，”程木芸在一旁刮脸，做鬼脸说，“姐姐害怕扎针。” 小家伙竟然敢嘲笑自己，程木秀白了她一眼。“那你来，给你扎一针我看看。” “我又没有生病。”程木芸说着，一扭身躲到了夏紫苏的身边，只探出个头来嘻嘻的笑着。 “小坏蛋。”程木秀笑骂道。一下子笑得厉害了，又一阵咳嗽。 程木芸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来。“姐姐，我不笑你了，你别急。” 程木秀一边忍住咳嗽，一边别开脸去，说：“我没事，你别太过来了。” 夏紫苏看到桌上的空碗，对程木芸说：“你去倒碗温水来。” “好。”程木芸应声赶紧跑了出去。 看到她出去，程木秀这时已经有些缓了过来，自己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自己这样会不会传染，还是别让程木芸离太近吧。一转眼又看到门口那里出现了程木峰和程木勤的身影。 他们看见程木芸突然跑出去，所以忍不住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见程木秀虽然一边低声咳嗽，还一边满脸纠结的盯着夏紫苏手里的银子看。 “姐姐，你怎么样？”程木峰问道。见到这情景，便有些猜得到了，但还是开口问道。 自己一生病，闹得大家都不安心，程木秀就觉得，扎针就扎针吧，好得快一些，再说，过段时间，房子那里就要开工了，还是尽快好起来才是。 “我就是受了点寒，不严重。”程木秀说。 夏紫苏点头证实了她的话，补充说：“好好休息一阵，我会开些药给你。” 这时，程木峰听到身后程木芸叫让路的声音，就拉着程木勤站开到边上，让小心捧着一碗热水的程木芸通过。程木峰就想起来程木秀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还没吃午饭。 “姐，你要吃点什么东西吗？”程木峰问。 程木秀没什么胃口，想了想但还是说：“帮我弄碗清粥过来。” “好。” 说到这，程木秀突然想起来，程木勤赶去请夏紫苏，到达泠镇的时候估计正是午饭的时间，前面程木秀迷迷糊糊的好象还听到程木峰叫程木勤去吃点东西。 程木秀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夏紫苏。“你中午用过饭吗？” 听到她这么问，程木勤挠挠头，说：“我直接跑到回春堂，就说姐姐病了，想找夏大夫，然后夏大夫很快就跟我一起回来了。”这时他也才想起来，不好意思望向夏紫苏。他一心只想着找夏紫苏来给姐姐看病，回来后也没有想到人家有没有吃过午饭。 夏紫苏看看他们，笑了笑：“无非就晚一点，没什么关系。” 程木秀很不好意思。 程木峰也反应过来，就挪动脚步说：“那我去添些菜，给夏大夫也准备一些饭菜。” 夏紫苏动动手里的银针，说：“我先给你扎好针，稍等一会没关系。” 程木秀叹息，认命的服从。 吃过一点东西后，程木秀喝了药，发了汗，只觉得更加困倦，模模糊糊中觉得好象夏紫苏在跟程木峰说些什么，但程木秀没什么精神去听，然后就又睡过去。，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天黑了。 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睡了一觉，身上已经轻松了很多，头也没那么晕了，感觉好了很多。 程木秀走出屋子。院子里，程木芸和程木勤一起在架子上晾晒洗好的衣服，程木芸扯平刚刚挂上去的最后一件，然后程木勤就端走空盆子走开。 程木勤走过来看见她，就叫了声：“姐姐，你起来了。” 听到叫声的程木芸放下手里的事，小跑过来，到了跟前，抬头问道：“姐姐，你要吃点东西吗？” 时间已经挺晚了，程木秀在中午喝了碗粥后，一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被程木芸这么一问，程木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不过，她还是没什么胃口，就说：“还有白粥的话，我就喝点白粥就好了。” “好，姐姐你坐会，我去热一热。”程木芸说着就跑开去热白粥了。 程木秀腿有些发软，就在草檐下的凳子上坐下。见状，程木勤走进屋去，等他出来时，手里就拿了一件外衣递给程木秀。天气已进入初秋，白天虽然还有些暑热，但到了太阳下山后，风就开始凉了起来。 程木秀接过衣裳披到肩上，看程木勤的身上也有点湿，大概刚才是跟程木芸一块晾衣裳时弄湿的。就关切的说：“你也当心点，衣服湿了就换一换。” “我没事。”程木勤说，不过还是听了程木秀的劝，进屋去另外换了件干的衣裳才出去，说去帮程木芸看烧火，跑去了厨房。 厨房已经被挪到了当初他们烧烤竹筒饭的地方，简单的搭建了一个开敞的小屋。旧屋用来存储今年收获的粮食和其他的食物等等了。 身边没人，程木秀想问点什么都没法问，这时，院门“咯吱”的响了一声，程木峰挑着一担水推门走了进来。他先把水倒进储存的水缸里，放下水桶和扁担后，才转过头来，遥遥的问到：“姐，你觉得好点了吗？” 程木秀点头。“好多了。夏公子已经走了？” “嗯。”程木峰放下卷起的衣袖，慢慢走过来。“他说他明天还会过来。” “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程木秀说着，摸了摸额头。 “夏大夫人很好，我会好好招待的，你放心。”程木峰以为她担心的是这个，就说。 “没什么，只是觉得挺麻烦人的，想亲口道声谢。” 听说夏紫苏明天还会过来，虽说自己现在觉得其实已经挺好了，但是，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高兴。关心自己的人有不少，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自然不用说，还有刘景田他们，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同。 程木秀有点默默的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喜欢上人家了。 在诊治出她的病症时，夏紫苏还不忘关心的询问她“有什么困难吗？” 如果仅仅把他当成大夫来看，那么这个大夫关心人的范围可太广了。 程木秀还在胡思乱想时，程木芸小心的捧着热好的粥拿过来。 等程木秀喝完了粥，精神又好了点，程木勤也挤到边上来跟她说话。认为程木秀的身体好得快是因为夏紫苏的医术好，果然，夏大夫就是不一样。 第二天，又经过一个晚上的睡觉，早上起来后的程木秀除了还有些咳嗽，已经感觉不到其他的不适了。不过，程木峰可不认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执意让她留在家里休息，把其他的事情给放一放。而且，地里的活还有自己呢。 程木秀也懂得病去如抽丝的道理，身边在表面上看起来好象是好了，但是不代表身体里的毛病就痊愈了。 反正也还没到建房开工的时间，材料等等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也不急在一时。 上午，程木勤和程木芸到学堂里去上课了，程木峰也到地里去干活后，程木秀就坐在屋里看看书。 有夏紫苏的指导，再加上自己的基础，程木秀现在已经能够毫不费力的阅读书籍。她的聪颖令夏紫苏感到有些惊讶，哪里会想倒，程木秀的内里其实也是个有有文化的。 当然，程木秀不会说出来。 夏紫苏也接受了她是个天资聪颖的女子。可不，从种植稻田和养黄鳝这点都能够看得出来。 程木秀还有新的想法暂时没说出来，她正在考虑，怎么把割完稻田后剩下的稻杆利用起来，仅仅用来做建筑用的泥砖，用不了那么多，而烧火做饭的话，则效益太低。 家里很安静，程木秀有些心不在焉，正在胡思乱想时，就听到外面有人拍院门的声音。 昨天神志迷迷糊糊的，程木秀就顾着睡觉了，连夏紫苏给自己看完病后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知道他今天还会过来一趟，便有些小期待。 也是程木芸他们去学堂了，要不在家里就会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 所以一听到门外的声音，程木秀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夏紫苏到了。 程木秀不慌不忙的朝门口走去开门，当一打开门时，就看见门外面站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程木秀并没见过这个人。 既然不是夏紫苏，那么一般人会有事来寻的，多半都与购买黄鳝有关。 程木秀就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有事吗？” 中年男子的面容肃严，精明，再看他一身装束，程木秀就想到了陈凡，便联想到管事一类的人。 那人看了看程木秀，就问道：“我找一位姓程的姑娘。” “我就是。” 程木芸还小，姓程的姑娘当然就是程木秀了。既然是来找自己的，程木秀就听他说说来意。 “您请进。有什么事进来说吧。”程木秀客气的伸手请道。 看到程木秀彬彬有礼的举止，老者的态度收敛了一些，变得礼貌起来，主动自我介绍说：“鄙人姓吴，来找程姑娘是有事相商。” 程木秀是第一次见到说话举止都特别中规中矩的人，当下也客气的说：“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程木秀直接就在院子里招待客人，倒上了一杯热水。这人看起来好象是挺有身份的似，对程木秀送上来的热水只是象征性的举到嘴边小抿了一口。程木秀都怀疑他根本没喝，只是做做样子表示礼貌。 或许这人来的地方是属于比较讲究规矩，不过，这个不是程木秀关注的重点，她好奇的是他的来意。 175|第175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这画不错，咱大山画的呀？送给姥娘啊，姥娘拿回去帖堂屋里。” 她咋把画忘了，果然她姥娘啥时候都改不掉喜欢要东西的习惯，春溪懊恼的看向王氏。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这画不错，咱大山画的呀？送给姥娘啊，姥娘拿回去帖堂屋里。” 她咋把画忘了，果然她姥娘啥时候都改不掉喜欢要东西的习惯，春溪懊恼的看向王氏。 ================================================================ 176|第176章 程木秀有点小小的惊讶，并不是因为这个吴管家身后的来头有多大，而是，他居然是从颍州城来的，走这么远的路就为了买大米。 果真有钱，任性。 “您怎么知道我这里的？”程木秀忍不住问道。 夏紫苏略微一下就想明白了，跟程木秀解释说：“你送到我那里的米，被冬青带了些走。他在颍州城有住处，也有厨子。周大人的小公子跟冬青相熟。” 三言两语这么一讲，程木秀也悟然。 大概看见夏紫苏跟程木秀亲切交谈，吴管家就多解释了两句。 “我们小少爷到药堂常青药堂的夏老板的地方做客时，尝到这新米，感觉味道特别不同。小少爷孝顺老夫人，所以才叫我来找这新米。” “原来这样，怪不得你知道。” 吴管家继续说：“事先跟夏老板打听过，只知道是望溪村里种出来的大米，我昨天一路过来，到过泠镇的米店询问，虽说有从望溪村里出来的新米，但看过以后发现有差异，所以又问了人，这才找到这里。” 听他说得这么大费周折，到底还是有钱，任性。 其实泠镇的米店也收有刘景田的今年打出来的新米，跟程木秀的应该没差别。只不过刘景田的数量不多，大概已经卖完了。 为了这新米，吴管家也够尽心尽力的。 程木秀感叹同时，也很高兴。他既然找到这里来买，那么倒省掉了自己还要找车送上镇子米店去的麻烦。 “您也看得到我这里情况，”程木秀从容说，“要是拉去颍州城的话，恐怕得您自己想办法。” 毕竟在望溪村这里，只有各种村户，找不出可以拉东西运输的工具，况且还是要运到百里以外的颍州城。 “这个不用姑娘费心。”吴管家爽快的说，“我就先把东西定下，运输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 程木秀松口气，那就好。 吴管家很会察言观色，从夏紫苏跟程木秀的对话中看出来，似乎不仅仅是大夫和病人那么简单，关系好象还很亲厚，于是对程木秀也很客气。 “我先去准备车子，暂且告辞。”吴管家说道。 “你去到泠镇东头那里，可能很好雇车。”夏紫苏善意的指点。 “多谢告知。” 吴管家说完了，就准备运输工具的事情。一千多斤大米，得要雇好几辆车。能完成少爷交办的事情，也是功劳一件，吴管家在事情定下来后，也轻松下来。 程木秀身体不适，程木峰送吴管家出门。 虽然还有点头疼和咳嗽，但是这次意外的惊喜让程木秀感到很兴奋，同时，对夏紫苏充满了感激。她不仅以较高的价钱卖掉了大米，而且还省掉了运输的费用，这对正好需要钱建房子的他们来说，可是一场及时雨。 “谢谢你，”程木秀喜悦而衷心的说，“也请转告一声二公子，改日我上颍州城时，再送些新米给他。” “不用这么客气，”夏紫苏打趣的说，“帮你不也是再帮我吗，要知道，这地里的收成我可是也有份的。”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要谢谢的。” “好了。”夏紫苏转而变得神情肃穆，说，“既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那你现在该休息了。”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我是大夫，我说好了才算好。” “等会吴管家还要来拉米。” “他雇车、谈价，来回也要时间，没那么快。”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你既然生病了，应该好好休息。”夏紫苏斩钉截铁。 程木峰回来，听到他们的争辩，站在了夏紫苏一边。“姐，还有我呢，我会看着。” 夏紫苏终于不容分说的让程木秀回到屋里躺下，再给她诊了脉，虽说是比昨天要好一点，但她这样继续操劳是不利于身体恢复的。 程木秀真是个不听话的病人。 再次看到夏紫苏打开随身的医包，想到那亮闪闪的长针，程木秀瑟缩的说：“不扎针了行吗，我一定乖乖的躺着休息。” 夏紫苏回头看了一眼，程木秀这时已经化身成一个乖巧听话的样子，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夏紫苏第一次看见她这样楚楚动人的、祈求的样子，不由得动作一滞。顿了一下，笑呤呤的说：“那行，你想不扎针的话，那就遵从医嘱，要不然，还是得扎针。” 说着，还故意把长针拿出来晃了晃。他现在知道了，其他什么事上，程木秀都果决无畏得很，可就偏偏怕这一根根长针。 程木秀委屈的撇撇嘴。她知道古代的针灸是医学的魄宝，而且经过昨天的亲身体验，针扎在身上并不疼。她只是因为视觉上的感受，才会有所畏惧 可是，谁让她是病人呢，要想不扎针，只得听夏紫苏的话。 程木峰走进来，看着程木秀已经躺了下来，夏紫苏正在看诊，就犹豫了一下。 程木秀越过夏紫苏的肩头已经看见了他，问道：“客人走了？” 程木峰点点头。“他说找好车后就来拉，估计下午就会来把米运回去。” “他赶得这么急。”程木秀说。 不过，运输是吴管家自己的事，他想什么走就什么时候走，程木秀只不过有些惊讶而已。 “他身为管家，不好外出太久，事情办完了尽早赶回去情有可原。”夏紫苏倒是理解。 “走得再快，当天也赶不回到颍州城吧。” “当然，途中肯定要在客栈住下过夜的。” 程木秀自从因为黄鳝的销路在颍州城打开以后，已经去过几次颍州城，对沿途的情况大致有些了解，知道一路上经过的村镇。 到目前为止，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颍州城了。 想到这个，程木秀不由得叹了口气，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看一看。 屋里很安静，所以她叹气的声音很明显，郁闷的神情都被大家看到了眼里。 “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程木峰拍胸膛保证说。“家里的事情我也会分担。” 程木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由得莞尔。 夏紫苏看了程木秀一眼，说：“忧思过重，易郁结于心，其实你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好了，相信以后也还会更好，实在是应该放宽了心。” 程木秀垂下眼睛，轻声说：“我知道。” 他们只是以为她为生计忧心，其实，现在的程木秀早已不担心这些。有足够的田地供他们耕种，充足的水源使得物产丰富。养殖的黄鳝体大圆润，种出来的水稻品质出乎意料的优良，能卖到更好的价钱。不出意外，很快他们就能住上新房子。 真的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不过一直蜷缩在望溪村这一角落，偶然一想起来，以后可能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重复的生活，程木秀不由得一时有些落寞。 然而，她无法说出自己的感受，这些心事恐怕无人可理解，埋在心底的心思偶然发泄出来，这才一时有些情绪低落。 “你去拿碗热水来。”夏紫苏跟程木峰说。 “好。”程木峰应声离开，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的捧了只碗进来。他烧火加热了开水。“有点烫，我已经掺了点凉水，你看合适吗？” “可以。”夏紫苏说，然后拿出一个来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碗里溶解。 程木秀见状哀叹。又要喝气味难闻的药水，于是露出一副苦相。要是这药是胶囊就好了，可是，显然不可能。 夏紫苏融解了药丸，端到床边。程木秀微微起身，就着夏紫苏的搀扶，慢慢喝下了药水，喝完后，一如既往的咂嘴试图减轻嘴里的苦味。 夏紫苏微笑的递给她一枚蜜饯含到嘴里。说：“你先稍微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好了。” 睡醒了就好了的这种话简直有点象是在哄小孩，但夏紫苏说话的语气——程木秀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怎么觉得好象有点宠溺似的。 但是他的安慰似乎是起了作用，程木秀安心下来，然后就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也是因为生病，程木秀才会不由自主的释放出来了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夏紫苏见识到了另一个令人怜惜的程木秀，不由得也出了会神。 夏紫苏给她喝的药水是安神助眠的，。 程木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地方。 天空很蓝，清风和熙，远处是山，山上枝繁叶茂。眼前一片延绵的绿地，生长着许多植物。 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各形各样，长的茎，短的茎，宽的叶，窄的叶。如毛绒的花球，有些是白色，有些是红色。五彩斑斓的花象蝴蝶。绿色的、长而细宅的叶片，随着风轻轻摇曳。 各种各样的植物，程木秀一个都叫不出名字来。但是，风中弥漫着很好闻的香味，都是这些植物散发出来的。 温馨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程木秀举目四望。虽然这地方看起来很陌生，但山明水秀，却让人感到非常安心。 程木秀踩着松软的草地漫无目的的逡巡，看见前面有一朵漂亮的小花，她俯下身来想摘下，这时，一只手比她先伸到达了小花那里，然后摘了下来，递到她面前。 程木秀带着喜悦接受了这朵花，一抬眼，然后就看见了夏紫苏温和亲切的笑脸。 177|第177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 ===================================== 178|第178章 程木秀显得若无其事，吃东西动作从容，只在偶尔筷子敲到碗沿发出一声轻响时，会僵硬一下。要是这时仔细看她，就会发现她的眼神其实是有点飘忽的。 夏紫苏静静坐在一旁随手翻看书籍，这时会偶尔抬眼瞧一下，注意到她的动作，却没说什么，只会微微翘一下嘴角。 注意到程木秀停下了筷子，夏紫苏不禁问：“吃完了？” 程木秀垂着眼睛说：“有点不大想吃了。” 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只是碗底还剩有一点。程木秀咂咂舌，嘴淡。 夏紫苏会意，说：“我给你弄些开胃的？” 程木秀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出于不要浪费，还是把最后几口吃完。 “其实一直在休息，都没出什么力，消耗不大，自然也吃不下多少。”程木秀说。 “生病时难免胃口会有影响。”夏紫苏说。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不由得一阵尴尬，但彼此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 夏紫苏微微一笑。“你先说吧。” 程木秀微微垂下眼，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夏紫苏扬眉。 “啊——，也不是，就是，就是……” “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 “也许……”程木秀声音突然变得很小。 “什么？”夏紫苏侧耳倾听，可是程木秀显然很窘迫，没有说下去。于是夏紫苏说：“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心意。” 他直白的表示，使得程木秀有点忍不住想捂脸，过了一会，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 夏紫苏想了一下。“我也说不清楚，好象不知不觉就——”声音变得温柔，“喜欢上了。” 程木秀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那样啊，那我好象也是。” 话说到这里，程木秀的脸颊都有点发烧了。 瞧她耳朵红得可爱的样子，夏紫苏的眼睛有点移不开了，说：“我给你摸下脉，看身上的热退下去没有，你的脸……太红了。” 程木秀微微侧过脸，轻声说：“不是的。” 之前才诊过脉，吃药和休息，当然用不着这么频繁的诊脉，但夏紫苏很乐意给她重新看看。说来，这一次程木秀生病，他才有机会和她有了比较亲密的接触，虽然只是为了看病，但能够正大光明的摸摸她的手腕，还是惬意的。 程木秀瞅了他一眼，模样明显好象说他别有用心。 夏紫苏非常坦荡，他是大夫，给病人看病可是非常用心的，病人没有痊愈之前，他都要仔细诊断。夏紫苏在桌上伸出手来，微笑的等着她。 两人都已经互相表白了心意，程木秀也用不着矫情，再说，从她自身来说，她以前所在的地方可开放得多了，那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意识，于是也大方的把手伸了出来，还挽起了袖子。 夏紫苏非常满意，搭上了她的手腕。 预计到她已经身体无大碍，夏紫苏还是花了盏茶的功夫细心探了脉，这才放下心来。 “恢复得很好。”夏紫苏舒心的说道，但手依然还搭在脉搏上。 程木秀并非第一次被他这样握着手诊脉。夏紫苏的手指很漂亮，修长柔和，轻轻搭在纤细的手腕上，使得皮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那种感觉就象心里面正在被一只小猫轻挠似的，紧张、焦躁而又舒服。 程木秀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得特别厉害。 程木秀的悸动瞒不过夏紫苏，跳动的脉搏通过他的指尖倾述了一切。 一时间静谧无声。 “姐。”突然间，程木芸从外面跑进来。 夏紫苏既然是在给程木秀诊脉，没觉得被发现现在这样有什么不托。程木芸也马上看见了他们的样子，立即放轻了脚步，好象不想打扰，但又不得不小声通报说：“外面有人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大叔，还有一些人。” 程木芸没觉得他们的样子有什么不妥，认为夏紫苏正在看病呢。以她的认知来说，她也经常牵着岳琪林的手，所以看见也觉得很正常。 夏紫苏淡定的收回手，说出了程木秀心中所想。“大概是那个吴管家。” 程木秀就站了起来。 刚才的一阵心跳弄得她现在还有些脸红，幸好程木芸出现了，她趁机平复下心情，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程木秀说。 “姐，夏大夫还在给你看病。”程木芸天真的说。 “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问……夏大夫。”程木秀说着，走到程木芸身边，拉起她的手，“那是客人，人家来买我们的大米，来，我们得去看看。” “买米呀。”程木芸恍然大悟，双手比划，“我看见了好大的秤砣。” “那就没错了，走。” “那么大的秤砣，他们要买很多吗？” “是的。” “那这样，我们会有很多钱？” “是的。”程木秀微笑着说。 程木芸眼睛发亮，兴奋的说：“我要帮姐的忙。” “不用做什么。”程木秀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夏紫苏。 夏紫苏自然也要去看看外面的情形，跟在她们后面一起走出去。 吴管家按照夏紫苏的指点，雇车还算比较顺利，又准备了布袋、绳子等等，除了吃饭，也顾不上休息，就直接又到望溪村来了。 吴管家去而复来，中间过去了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再来到程木秀家的院子。 程木芸进去叫人，带着人等在院子里的吴管家看见夏紫苏居然也跟在她们后面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禁有些惊讶。 吴管家忍不住狐疑的仔细观察程木秀，虽说她面上的红晕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体生病，但看她的神态，分明眼含秋波，面带□□，这样子可不大象是生病。 再看两人之间不时互视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掉开头的样子，吴管家隐约有些猜测。 不过，别人怎么样自然是不关他的事的，他只管办妥自己的差事，身为一个高门大户里的管家，很会分得清轻重，也懂得惜字如金。 何况府里的小少爷是夏二公子私交颇好，大人也有求于夏紫苏。 如果起初吴管家还带着些傲慢的话，这时候，对程木秀的态度悄然变得有些恭敬起来。 不管程木秀与夏紫苏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无疑两人的关系是比较亲厚的。 “再次叨唠，我这次是预备好了。”吴管家说。 程木秀惊讶于他的效率挺高，也含笑客气说：“没问题，这就开始称吧。” 这时，从田里抓好的黄鳝的程木峰提着竹篓快步进了院门。他已经看看见了吴管家带来的车子，于是也赶紧回来了。 “姐，我回来了。”程木峰跑得有点急，气喘吁吁。 “没事，也没什么可做的。”程木秀说，“吴管家可以拉十五石大米，就看着称好就行了。” 吴管家说：“秤具和挑担的我都准备好了。”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手里提着扁担和绳子。 “那就有劳了。”程木秀说。 程木秀带着人进了旧屋，指挥他们称那里的米。程木峰把抓回来的黄鳝放到有水的盆子里，赶紧洗洗干净手脚，擦干了，就也到了旧屋里看着。 夏紫苏好奇的跟进去看了会热闹。 屋里狭小，所以得把米抬出来在外面来称重。 程木秀交代程木峰看清楚搬出来那一部分的大米是卖掉的。今年收获的粮食有三千来斤，程木秀打算卖掉的其中的一半，剩下的便是他们留下来做自己的存粮。 有程木峰在旁边看着人搬运和称重，计数和记录，程木秀就没必要也紧守在旁边。 夏紫苏便轻声对她说：“有木峰看着，又是在眼前，你不如到草檐下坐着看他们做，也是一样的。” 程木秀就跟吴管家客气了一声，留下程木峰跟着看称，自己到草檐下坐着休息。 夏紫苏倒没跟着过去，陪着程木峰一起看着吴管家带来的人忙活。看了一会，发现自己似乎并帮不上什么忙。程木峰是识字的，认得吴管家记下的每一担称重的数字。 吴管家发现他居然也识字颇有些惊讶，也有点重视起来。他无意中听说到，这一家只有姐弟四人，并无父母或者其他长辈可依靠，但看起来，似乎他们依靠自己已然使生活过得不错。 的确有些了不起。 夏紫苏看着程木芸跟着在旧屋里搬运粮食的人进进出出看热闹，几次险些被人撞到，于是好声相劝，让她回到程木秀身边去陪伴。 看到程木秀遥遥招手，程木芸于是听话的跑了过去。 179|第179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 ===================================== 180|第180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 ===================================== 181|第181章 从雇了十几个人来盖房子就看得出，程木秀规划的房屋还不小，而且这么多人的午饭，单靠程木秀自己来做有点吃力。所以王素缨也来帮忙。 刘景田提醒了给这些人做饭不用吃太好，管饱就行。程木秀不是不自量力的人，自家的好大米还真不舍得拿出来分享，于是另外买了便宜点的大米和面粉，总之也不会让人吃太差就是，而且还有肉和骨头汤。 蔬菜都是自己菜地里种出来，这个不用花钱。 程木秀把已经事先准备好的食材就存储在旧屋里。第一天人家来上工，让人吃爽快了，干活也能尽心尽力。 夏紫苏送来了几卷窗纸，等到她的房子建好后，用来装在做好的木窗格上。用纸糊的格子木窗比用草扎成的窗蓬要好，屋里有了采光，天冷的时候也能抵御寒风。这小小的一个举动，足以见得夏紫苏的关心。 不过这个还得等到后面才用得着，程木秀先把东西收了起来。 看着程木勤从墙上下来，程木秀提醒说：“你别到工地那去。” “知道了，”程木勤一边应着，一边从院墙边走开，说，“我摘了些草药，想让夏大夫帮看看我摘得对不对。” 夏紫苏曾经教他识别过一些可以用来止血消肿和消毒的草药，在林子里狩猎难免有时会遇到危险，懂得这些话，关键时刻就可以用得上。 程木勤跑到柴禾棚里，从里面捧出一堆草药来。他既不动怎么储藏草药，也不知道该取那一部分入药，所以植株都是整株□□的，已经放放置了一段时间，叶子都干枯了。 程木勤捧着草药走出来，然后一古脑扔到了地上，蹲下来翻了翻，按类别分开，然后摸摸脑袋，仰起头看向夏紫苏。 夏紫苏笑了笑，毫不介意的也跟着蹲下。他耐心的翻看这些草药，然后指着具体的部位，跟程木勤介绍药性以及用法。 程木芸和岳琪林看着有趣，也都凑了过来，饶有兴趣的学着夏紫苏的样子，有模有样的翻看。 程木秀从屋里走出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王素缨过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相处其乐融融的情景，就忍不住冲着程木秀挤眉弄眼。 “看起来真的好象一家人呢，就连木勤和木芸都非常喜欢夏大夫的样子。” “平时不就这样吗。”程木秀假意不以为然的说。 “哦——”王素缨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原来平时也是这样，你们早已经和和睦睦一家亲了，亏我还替你着急了许久。” “瞎说什么。”程木秀嗔道。 王素缨凑近前，仔细瞧了瞧她的神情。 程木秀莫名其妙的干脆转过脸去，她虽然故意装作看不见她的调笑，心里却是很欢喜，也有点不好意思。 “那用得着我瞎说，这不明明白白的。”王素缨不服气。 程木秀掉头瞧了瞧几个聚集围在一起的几个人，不由得会心一笑，手里快速洗摘菜叶。“快点干活吧，快到时间烧火做饭了。” 夏紫苏并不知道后面程木秀和王素缨窃窃私语些什么，今天特殊，外面忙着建房子，这边也不是很得闲，显然程木秀有点顾不上程木勤他们。自己这时倒还算方便，就顺便照顾一下。 院门直接被推开，花彩云一摇三摆的走了进来，跟程木秀打了个招呼后，骨碌碌转的眼珠子马上就盯向了院子深处。 王素缨和程木秀抬着一大篮子洗摘好的青菜正准备拿到灶台边 程木秀看见花彩云一副迫不及待就往里走的样子，不禁莫名其妙，于是拦在花彩云的去路上，跟王素缨先后放下来手里的东西。 “花大婶，您有事吗？”程木秀按捺住性子问。 “哎，木秀啊，你忙吧，我不打扰你。”花彩云说着就想从她们旁边绕过来。 王素缨下意识伸出手。“不说什么事，你怎么就往别人家里闯啊。” 花彩云犹是一脸不自知。“都一家人似的，木秀不用客气了。” 程木秀以为她那一家人的意思指的是大家都是望溪村的人，倒是一时没有反驳，毕竟还是要给村长刘安一点面子。刘安在她办新房子地契的时候帮了些忙。 程木秀忍耐着说：“不客气，您有什么就说吧。” 王素缨却不买账，撇嘴说：“你那一家人的话就在您自家里说就好了，这里是木秀的家。” 花彩云白了她一眼。“这一家人当然是指我们家跟木秀家了，你这外人不懂就不要瞎搀和。” “什么？”王素缨瞪大眼睛，和程木秀面面相觑。这花彩云又搭错了哪根筋。“哎，你说清楚啊，人家木秀什么时候跟你是一家了。” 花彩云理所当然的说：“我家的侄子可是上门来提过亲的。” 程木秀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花大婶，东西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讲的。” “你放心，花大婶不会介意的，更说不上嫌弃。”花彩云依旧自顾自的说，压根不管别人怎么想。 程木秀简直气笑。虽然知道这个花彩云是个脑残的，跟她争辩简直掉智商，不管她嘛，到时候又不知道这人的嘴里会吐出什么奇葩的言论来。 这人简直自以为是。 程木秀正色刚要开口，王素缨抢先说道：“木秀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你这样乱说话也不怕被雷劈。” 听到王素缨说重话，花彩云不悦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呢。” “那要怎么说，木秀怎么样也论不到你来糟蹋。”王素缨也不管不顾的了。 眼见王素缨跟花彩云要起争执，程木秀插到两人中间把他们隔开，又面对花彩云说：“你不用介意我，我跟你也不是一家人，这样的话以后你就不要说了。” “算了，算了。”花彩云不耐烦的挥挥手，眼珠子又重新转向院子深处，说，“我来这里也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那位夏大夫的。” 程木秀跟王素缨不由得互视了一眼。 这时，花彩云就扬起手臂，亲热的大声呼道：“夏大夫！” 听到她的呼叫，夏紫苏放下手里的草药，跟程木勤低声说了几句后，这才起身走了过来。 程木勤。程木芸和岳琪林对大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仍是继续捣鼓地上的一堆草药。 花彩云满脸堆笑。“夏大夫，我可是特意找您来的。” 注意到弥漫在程木秀和王素缨身边怪异的气氛，夏紫苏看了眼花彩云。他对花彩云还留有印象，顿时颇有些了然，便扬眉笑了笑。 “是你。”夏紫苏的口气没怎么客气。 刚才跟花彩云争辩的话题，这时候程木秀自是不愿提起。既然她要找的人是夏紫苏，按理程木秀应该回避的，可又想知道她找夏紫苏到底是什么事，于是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别人的口气不管是疏离，还是冷淡，花彩云是一概听不出来的，她也没有要单独跟夏紫苏说话的意思，就熟络的扰过了程木秀，一接近夏紫苏就马上开口说：“夏大夫，夏神医，你来得真是太巧了，我正好要找您看病呢。” “哦？”夏紫苏挑眉，上下打量道，“你要看病？” “不是我，是我的女儿，唉，她现在，那个……走不动了，我这不知道了您在，就赶紧过来请您去给我女儿瞧一瞧呢。”花彩云一脸热切。 182|第182章 请医的话，夏紫苏正好是大夫，花彩云会找到跟前也情有可原。然而程木秀只是觉得，她脸上的的神情变化多端，违和感实在强。 程木秀看向夏紫苏时，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奇怪，原来他也察觉了啊。 程木秀默默不语的站在一旁，且看是怎么回事。 花彩云非常急切，伸出手去差一点就抓到了夏紫苏的手臂，看到夏紫苏的眉头微微一皱，还算懂了点事，讪讪的停下手。 见状，王素缨忍不住出言讥讽。“花大婶，你尊重点大夫行不行，都一把年纪了，有你这样拉拉扯扯的吗。” 花彩云举着手正不知所措，听到王素缨讽刺的话，就鼓了她一眼，抢白说：“我跟大夫说事，关你什么事。” 王素缨刚想反驳，被程木秀扯扯衣袖，递了个眼神。王素缨“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以为她说不不过自己，花彩云得意洋洋的转过来重新跟夏紫苏搭话。 “夏神医……”花彩云再次张口。 正常下来说话，夏紫苏的神情稍微有所缓和。花彩云给他的印象打一开始就不好，还摆过她一道，不过即使这样，花彩云还犹不自知。 夏紫苏心里的想法没有在神情上透露出来，对她的毫无意义的奉承话充耳不闻，只是淡然说道：“你且说说症状，我可以判断一下，指点你一个药方。” 花彩云能够站在这里说许多废话，想必她所说的病人不会有多危急的症状。 但花彩云看起来非常坚持，眼珠子转了转，“那个，我女儿……她现在连地都下不了了，你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夏紫苏皱眉。“下不了地？” 花彩云只有片刻的迟疑，接着马上说：“对，对。下不了地，所以我才来请您去看诊。光这么说说，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啊。” 王素缨疑惑的插嘴说：“不会吧，我早上的时候好象还看见她呢，好好的。” “她早上是好的，可刚才就突然病倒了，我不骗你。”花彩云说。 “她这是突然的？这之前有过什么反常的症状？”夏紫苏进一步细问。 “那个，啊，不适，是有点，大概吧，就是这样子。”花彩云解释不清楚，就跺了下脚，“您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紫苏虽说今天是因道贺而来，但作为大夫的习惯，随身仍然是携带有一些简单的看诊工具，褡裢就挂在竹屋门边上。真遇上了有人急病，也不能不管不问。于是夏紫苏返身去取了褡裢，走回来对花彩云说：“走吧。” 看到夏紫苏答应，花彩云心花怒发。“太好了，夏神医，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走过王素缨身边时，花彩云挑衅的扬了扬下巴。 临离开，夏紫苏简单跟程木秀说了声：“帮我跟琪林说一声。” 程木秀看向院子里面。翻着草药的几个孩子顽皮起来你抓一把草药，我抓一把草药，闹得正欢。 程木秀点头。“放心吧。” “什么叫好好招待，花彩云这是发什么神经。”王素缨等人走了之后反应过来，有点愤愤的。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她这个人。”程木秀耸肩。 她也很讨厌花彩云的胡言乱语，自以为是。 “她女儿生病，她那么高兴做什么。”王素缨追着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程木秀自然也是奇怪的，但也不好妄加猜测。 “别管她了。”程木秀说，“我们还是赶紧做饭吧。” 别人有没有病，她不知道，但这个花彩云应该脑子有毛病。 程木秀给大家准备的菜是两素两荤，再加一个汤，用的是大锅，打算以后也照这个标准来。 程木秀先装出几个小碗，给几个孩子在屋里吃，然后和王素缨一起把菜装盆盛好。她已经事先准备好场地，直接在院子外的空地上架好了简易的炉灶，借来了大锅烧饭，菜盆也直接放到了外面。 准备好后，程木秀就走到工地边上，招呼大家过来吃午饭，等吃完了再继续干。 程木秀给程木峰拭擦了汗水，低声说：“你进屋里去吃。” 她另外做有小灶。 刘景田觉得菜盆里的菜已经够丰盛了，倒愿意留在外面跟大家一起吃大锅。王素缨意识里觉得小灶是为了夏紫苏做的，也拉着刘力壮一起在外面吃。 不过一直等到大家吃了午饭，再去上工的时候，夏紫苏才从村里回来。 王素缨麻利的洗刷碗筷，撵程木秀走。“你去看看。” 程木秀擦干净手，迎上夏紫苏。“你回来了，琪林他们都已经吃好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没等你。” “没关系。” “菜就在屋里的桌子上。” “好，多谢。” 程木秀倒了杯水递过去。“你是先歇一会，还是现在就吃，吃的话，饭还在锅里热着，我去盛。” 夏紫苏看向她，突然笑了一下。程木秀心跳了一下，只觉得他这一眼颇有深意，但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也不等他回答，就说：“那我去盛饭。” 说完，落荒而逃。 在厨房的锅里舀饭时，程木秀忍不住暗暗唾弃自己，不过就是眼神深情了一点，用得着那么猝不及防吗。 不过，夏紫苏回来后好象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程木秀想不通，也懒得去想了，她反正相信他。还是先赶紧给人吃饭吧，中午过了好一阵了。 夏紫苏吃饭时，她也不好询问什么，于是转回过身去继续跟王素缨一块收拾和打扫。 “他真的给刘宝琴看病了？”王素缨好奇的问。 “我没问。”程木秀说。 “你觉不觉得夏公子回来以后有点奇怪？” 原来王素缨也看出来了，但程木秀还是假装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奇怪的。” “你没发觉吗？”王素缨瞅了瞅程木秀，结果发现了她言不由衷，于是生气的用胳膊捅了捅她，说，“花彩云一定有名堂。” 程木秀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才说：“夏公子耽搁到现在才回，说不定真的是在看诊，再说花彩云能有什么名堂。”她以前还被夏紫苏摆过一道呢。 夏紫苏虽然脾气好，可脾气好也是看对什么人的。 想起当初在回春堂花彩云被讹高价买黄鳝的事，程木秀顿时有点忍俊不住。 王素缨虽然不知道她突然偷笑什么，但看起来心情很好，也就不知不觉的放宽了心。 程木秀掉头看向竹屋。 夏紫苏被花彩云拉去看病，是真的看病，还是假的看病，如果夏紫苏不想说，她也不打算问。 她对花彩云的事不感兴趣。 锅碗瓢盆洗刷完毕，王素缨就回去了。建房子又有些问题，程木秀于是又被叫到工地上商量，一直等事情完毕了，这才回到家里。 一进院子就看见程木勤、程木芸和岳琪林围在夏紫苏身边听他说一些趣闻轶事。 夏紫苏拍拍程木勤的肩膀，说：“你们该听够了，现在去做今天的功课。” 今天他们没有上学堂，然后早上建房子开工，压根就没有定下心来好好读一读书。 看见程木秀警告的眼神，程木勤和程木芸相互做了个鬼脸，老老实实的去拿出来课本，摊开在桌子上。岳琪林一如既往的程木芸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夏紫苏站起来离开，走到程木秀面前，然后拿出来一摞铜钱手里掂了掂。 “这是？”程木秀探问。 “这是诊金，”夏紫苏说。 程木秀了然，原来花彩云请夏紫苏去看诊是真的，还付了诊金。程木秀有点不解其意，为什么夏紫苏拿到了诊金，然后又拿给自己看。 “这诊金本来是装在一个荷包里一起给我的，花彩云很确切的告诉我说，那个荷包是她的女儿亲手缝绣的。”夏紫苏从容淡定的说，“当然，我看病只收诊金，不收无用之物，所以荷包只有退了回去。” 程木秀目瞪口呆。 诊金搭送荷包，这荷包还是刘宝琴亲手做的，这名晃晃是花彩云要借此把刘宝琴推给夏紫苏啊。以花彩云的所作所为，还真做得出。什么给刘宝琴看病，分明打的是另一个主意。 程木秀对花彩云的煞费苦心还真的是吃了一惊。 183|第183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 ===================================== 184|第184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 ===================================== 185|第185章 毕竟是两世加在一起，所以，从心里年龄来说，程木秀并不小。说十五岁还小只不是个借口而已。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程木秀自己没有做好成亲结婚的心理准备。而且在这里，十五岁其实还是个挺合适的年龄，拖下去，倒有可能变成大龄女子了。 不过，就算是大龄，对程木秀来说，也是不在乎的。要知道，穿越前她都还是单身呢，那时她都已经三十岁了。 所以，大龄什么的，一点事没有。 想到这个上面时，程木秀又忍不住在猜想，自己原来一直没有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莫非，就是为了要穿到这一世，来寻找夏紫苏，——咳，咳，越想越远了。 程木秀在这里胡思乱想，而看到她不为所动的王素缨可就着急了。 她知道程木秀有主见，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可眼下这事真不是个小事，是要程木秀自己没意识到，作为关心她的好朋友，她得提醒提醒。 结果程木秀看着她的样子就好笑，反而安慰说：“命里有时终须有，是我的，逃不掉。” 王素缨有些泄气。“你还真心大。” 程木秀挑眼。“那要怎么着，难道要我去跟花彩云说，夏公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动？” 程木秀一贯说话委婉，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奔放的话来，王素缨差点以为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拉着她左看看右看看。“这真是你吗？” 程木秀也知道自己语出惊人，不过，面对的是王素缨，即使说些什么出格的话也不要紧。 王素缨反应过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说得出，夏公子是你的，谁都不许动。你真那么想，那就干脆过明了吧，省得那些人做妖。” 程木秀指尖绕着头发，说：“也不是不能过明，其实，我们的关系也是才确定下来不久，再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说不说出来，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话不是那么说，夏公子条件那么好的人，人又俊，肯定也有不少人打主意的。”王素缨一想起花彩云和刘宝琴的做饭，就恶心得不得了。 这时，程木秀突然想起来，好象夏紫苏的岁数已经有二十多了，在现在来说，也算来是个大龄青年了，可居然也一直没有成亲，难道说，他也是在等待命定中的自己吗？ “你又在出什么神？”王素缨伸手在她眼前晃，“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程木秀嗔怪的打下她的手。“别人要打主意，我也拦不住，可是，如果他没有意思，有用吗？” “你真的那么放心？”王素缨认真问道。 “我放心如何，不放心又如何，他若是我的良人，别人怎么打主意都没用，他若不是……”程木秀突然声音变得有些飘忽起来，“便也走不到将来。” 听了这话，王素缨深深的皱起眉头，看着她的目光简直难以言喻。 程木秀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赶紧打住，脸上重新堆出微笑，说，“好了，我那是随便瞎说的。我相信夏公子。” 王素缨这才松了口气。“你简直要吓死我了。” 程木秀只是低头微笑。 不过这么一来，王素缨原来忧心忡忡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 看到程木秀不以为意，而且神情笃定，王素缨也就认为自己多虑了，说不定程木秀和夏紫苏早有了默契，只不过他们估计不大愿意把自己想法说出来而已。 哎，到底还是自己多事。 不过，出于有备无患，王素缨还是尝试着说道：“要是夏公子真的提亲了，你可不要弄得悄无声息的，最好弄成大场面，给所有人都知道。” “昭告天下。”程木秀端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王素缨郑重其事的配合。“最好这样。” “好了，好了，我懂你的意思。” “如果有什么要用得上我或者力壮的，你只管说。” “放心吧，有什么事我是不会客气的，我不找你找谁呢。” “那就说定了。” 王素缨现在终于开心起来。 程木秀也是在突然间就想通了，其实，过明了有过明了的好，省得他人再纠缠不休，尤其那个花彩云，到现在还不死心，一直用自己的侄子来打程木秀的主意。 程木秀撇嘴冷笑。 王素缨没了心事，既然已经过来了，就干脆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也帮着一起做。 第二天刘景田和刘力壮来上工时，神情依然若无其事，但看着程木秀时眼神比平时多了点笑意。 事情传开了，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后来刘二婶还瞅了个空，跑过来问程木秀的想法。程木秀说的跟王素缨说的差不多。 刘二婶又是欣慰，又是忧心，结果程木秀反倒安慰了她一通。 程木秀就猜花彩云没那么容易消停的，但却没想到她居然会亲自出动。 这天下午的时候，程木秀见工地上暂时没什么事，就在屋里看着程木勤和程木芸做功课，然后，花彩云来了，除了她，还有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体胖的小伙子。 程木秀把着门并不打算让人进来，但是花彩云瞅着了个空，硬挤了进来，嘴里一边说：“你花婶是特意来串门看看你的，哎，你娘亲江氏以前还跟我问过鞋样呢，我们就象姐妹一样一起坐在村头纳鞋底。” 花彩云的厚颜无耻令程木秀叹为观止。 “我这里正忙着呢，没空招待你。”程木秀斩钉截铁的说。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搅你。”花彩云一边说，一边回身，把跟着的小伙子拉过来到跟前，“木秀啊，我……啊！” 小懒从屋里突然跑了出来，呲牙咧嘴的狂吠着往花彩云身上扑。 程木秀好笑的闪过一旁看热闹。 从花彩云一来，她就知道准没好事，在花彩云硬挤进门时，程木秀就悄悄冲程木芸使了个眼色。 程木芸心思玲珑得不得了，马上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暗中怂恿小懒上去扑人。 小懒现在已经长成一只大狗了，站起来前爪都到了人的肩膀，一身长毛抖起来威风凛凛，眼珠子还闪烁着一丝红光，凶起来忒吓人。 花彩云慌了，而跟在她身边的小伙子表现更甚，这么大个人居然一下子就挂到了花彩云的身上，几乎是哭喊着姑妈，边叫救命。 瞅着那模样，程木秀这时才悟然，原来这还是个傻的。 程木秀一边好笑，一边假意的关心大声说：“哎呀，我家狗的脾气不太好，它的牙可尖可利了，要不，我先给你准备一些伤药。” 其实她才不管呢，又不是她请他们来家里的，小懒叫得越凶越好。 小懒懂事得很，知道这两人都不受欢迎，主人又有意放纵自己，这下叫得更大声，扑得更加欢了。 它呲牙咧嘴威胁的样子的确吓住了花彩云。花彩云也顾不都别的了，赶紧拉着侄子就落荒而逃。 即使他们跑远了，小懒还是不依不饶的追出去，到最后就站在路中间就冲着两个人的背影狂吠一阵后，才一副完成任务的样子，慢悠悠的踱步回来。 程木秀高兴的摸摸它的脑袋，觉得今天晚上给它加根大骨头奖励。 动静闹得大，声音传到了院墙那边，刘景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就跑过来看看，结果就见到小懒撵两个人出去的背影。 “怎么了？小懒怎么叫得那么凶，那两个是什么人。”刘景田问道。 程木秀也没必要隐瞒，就把情形大略说了一下。 刘景田听了也很生气。“刘安要再不管管他的媳妇，这事情就越做越过份了。”程木秀不以为然，刘安怕媳妇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管得了花彩云才怪。 “等明天，我去找村里的长辈到刘安那里去评评理去。就算他是村长，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刘景田说。 程木秀默然，要是真能治一下花彩云这也挺好。 之后，刘景田真的去找刘安。具体情形程木秀没问，只是刘景田回来后告诉了她一声，以后花彩云不会再来找她的麻烦了。 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她倒不怕花彩云找自己的麻烦，只是不阻止的话，这人就象是只苍蝇，能让人恶心死。 花彩云消停后，程木秀这里总算安静下来，依然只管做着自己的事。 这一段时间，恰巧夏紫苏一直没来，但是程木秀又有另外的不安了。 其实，程木秀后来也认为，提亲也不是说一定要马上结婚的吧，她的想法依然是最好等一两年后。如果夏紫苏真的打算提亲的话，她希望跟能够夏紫苏商量好。 夏紫苏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再多等上一两年应该没问题吧。 到了后来，程木秀又已经不是在考虑怎么延迟一两年的问题了，而是在考虑，怎么跟夏紫苏提关于提亲这事。 毕竟到目前为止，夏紫苏还没透露过关于提亲的想法，虽然她觉得，夏紫苏应该会乐意这样做的，但还是有点不安。 古代的女子大概是不会自己主动去跟男方提，要求人过来提亲的，但程木秀家里没长辈，而且对她来说，既然决定做了，当然就大大方方的做。 她才不会顾忌呢，装什么扭捏。 可是，不会顾忌是一回事，可真正要开口，程木秀还是觉得有点挺为难的。 于是，她这段时间就有点失眠了。 186|第186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 =================================================================== 187|第187章 一眼窥见程木秀显出意外的神情，程木勤马上别开头，偷偷吐了吐舌。他才不会说出来，他是不小心在灌木边碰见程木峰和魏翠玉，一时好奇偷偷跟在他们后面一小会，然后就听到程木峰说了类似的话。 程木秀当然想不到这些，当他一时胡言乱语，举头看了看天空，招呼说：“好了好了，看过了，我们回去了。” 程木勤听到，就一下子从窗沿上跳了下来。他是瞅准了空白的地方跳下来的，但还是吓了程木秀一跳，结果被骂了几句。不过他不是很在乎。 天空已经逐渐变得黯淡，四周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天快要黑下来了。虽然新房子离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地上杂物甚多，没有灯光看不真切，很容易被绊倒。 出了工地的地方，沿着围墙走回家也只是一小会的事。 一进院子，程木秀就看到程木峰已经打好了水，还把自己整个人都洗干净了。 程木秀狐疑的问道：“你还要出去吗？” 程木峰窘了一下，摇了摇头。 其实程木秀真的只是单纯的提问，他自己心虚，才紧张了一下。 “那待会我们说些事情。”程木秀就说。 程木峰摸摸脑袋。不过，他今天倒还真的并没打算外出，现在天黑得早，天黑下来时凉气也浸人，程木峰即使想外出也会选早一点的时候。 程木峰一边放下挽起的衣袖，一边慢慢走过来说：“姐有什么事？” “等一会再说吧，”程木秀眼睛看向程木勤和程木芸，这两人现在身上沾了不少灰，得让他们洗洗干净。不过免得程木峰多想，程木秀还是补充说了一句，“就是商量下关于新房子的事。” “好。”程木峰了然。 “我先让他们去洗一洗。”程木秀又招呼程木勤和程木芸。 程木峰在后面说：“缸里的水我已经装满了。” “不出去的话，那就把院门给拴了吧。” “好。” 大门处轻轻的“咔嗒”一声落下木栓。一阵晚风从墙头卷过，引起一阵轻微的响动。 程木秀抬头看了看，说：“起风了。” “我刚才已经烧了点热水。” “好，知道了。” 程木峰做事很认真和稳妥。 等程木勤和程木芸换下了衣服，再洗洗干净，晾到衣绳上，天早已经黑下来了。 程木峰已经把屋里的油灯点亮，给这黑漆漆的夜晚增添了一点暖色。 程木秀进门时就听到程木峰说：“风有点大，刚才花了点功夫用石头和绳子压住柴禾……” 现在他们很少去砍柴了，用的柴禾直接从集市上买。买回来的柴禾毕竟新，得晾晒干，然后收到专门存放柴禾的草棚里。 柴禾草棚很简易，靠着墙搭建，只有顶上遮盖，除了靠墙那一面，其余三面是通透的。遇到大风天气，要是事先不把柴禾捆牢固了，一个会松散掉落，一个是边缘靠近草棚边的地方，万一下雨，雨水会把柴禾打湿。 打湿的柴禾就不好烧了，得找个出太阳的时候重新晒一晒。 听到程木峰的话，程木秀的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 身上已经干净了的程木勤和程木芸已经坐在床上打闹玩耍。 程木秀进到里屋，从里面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仅有十来页厚，虽然很薄，但依然用线细心的订缝页边。这是用来记录家里财务的。 他们现在逐步有了不少收入，但是需要开支的地方也不少，所以程木秀做了个册子来记录大致的收支情况。程木峰也是知道的，也经常看到里面记下的内容。 程木秀在桌子边坐下。程木峰挑了挑灯芯，光线一下子比刚才亮了不少，使得坐在床上的程木勤和程木芸都往这边看过来。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玩闹上，好奇过后，又继续他们自己的游戏。 程木秀在桌子上打开册子，把今天发生的一项比较大样的开支跟程木峰交谈了几句，然后用笔仔细的写了上去，吹干后才重新合上。 今天除了买瓦，还又买了新的泥砖，这个程木秀跟程木峰已经商量过，准备在新房子完工以后，还要再一个建新的厨房，所以，超支是肯定了的。 为了有更多地方存储粮食和其他一些东西，厨房已经从旧屋里挪了出来，非常简陋。现在他们都是在厨房里做好饭菜，再端到竹屋里去，遇到下雨天的时候，也很不方便。 “我觉得，应该再弄个柴房。”程木秀说。 现在家里的柴禾可以说是堆放在户外，遇到阴雨延绵的天气，那柴禾就变得很潮湿。在现在以烧柴为主要用火的年代，煮一顿饭，一直在烟熏火燎之下简直是种考验。 有时候，程木秀做饭的时候，程木芸在旁边帮忙烧火，被受潮的柴禾熏得眼泪汪汪的，让人心疼。 程木峰听到程木秀的话，没有惊讶，只是顿了一下，说：“那这样，我们的钱够吗？” 程木秀重新打开账册，然后拿过一张纸，草草记下几项。 材料钱，人工钱，年底需要交纳的天赋，家里需要添置的物品等等，又叫程木峰也看看还有什么补充，又重新补上几样，估计费用大概在多少。 算了一下，程木秀说：“我觉得扣完了这些花销，还有大约四到五两银子左右的剩余，而且到十二月，我们地里的冬稻又可以收获了，即使不如夏收时的那么多，但是……，”又心算了一下，“应该不会少于二十银，再扣除支出的，十两左右应该会有。” “十二月才能开始收割，”程木峰说，“等到能卖出去可能都要过年了。” “抓紧时间，应该没问题。而且，一个柴房只需要些泥砖和瓦片，花不了多少钱。”程木秀觉得既然要做，就干脆把需要的都一次性解决了。 “行吧。”对于程木秀的各种建议，程木峰向来也没多大的意见，自然也就赞同了。 程木秀把自己的设计的规划做了修改，跟刘景田说。 看着程木秀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来的图形一目了然。刘景田点头说：“没问题，等房子建好了，就重新围院子。另外那两个厨房也好，柴房也好，用不了那么多人，到时候花个三两天就解决了。” 程木秀说：“后面这堵旧的院墙我不打算只是简单的拆除。”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只拆除一点，中间留出一个门。” “你这是打算做成两进的院子。”刘景田这么理解。 “也可以这么说。”程木秀说。 不过，她没打算那么复杂，只不过不想把整个后面的院墙都拆除、这墙更象是个分界线，把生活区跟工作区区分开来。 以后他们就居住在后面的房子里，有独立的院落。外层院落则包括原来的竹屋、做为储物用的旧房，再加上计划中将要建起来的厨房和柴房。 房子是程木秀的，她打算怎么建就怎么建，刘景田自然会照着她的意思来。他只是从怎么方便实现出发，给程木秀提一些建议。 “我知道你这是为木峰他们设想，什么都考虑到了，安排得各方面都非常周到，可是，二叔还是想跟你说，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刘景田听完程木秀详细解释了怎么规划整个院落后，颇有深意的说。 程木秀这一回可花费了不少，虽说具体的数字没说过，但刘景田一路看下来，七七八八的也估了个差不多。当然，能过上好日子，刘景田也为他们高兴，可是，过日子是细水长流的，程木秀这么一下子就把钱花出去了这么多，刘景田当然会替她担心。 “我这不是在为自己考虑吗，”程木秀倒没觉得什么，说，“把家里整好了，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也舒服。”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刘景田说。 刘景田的话里意思那么明显，程木秀当然知道，只是她不怎么在意。 “我知道。”程木秀说。 刘景田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只得直接说了出来。“你也不能把钱都花光了，得留些出来给自己准备准备嫁妆什么的，看得出夏公子是个好人，可就算是这样，你也该为自己多打算一点了。” 这是第一次，刘景田在程木秀面前提起夏紫苏。 其实，程木秀很明白的跟王素缨说过，即使接受夏紫苏的提亲，但她也不会在短期内就把婚事给办了的，这期中必定还要花费点时间。 不知道是王素缨不大相信她的话，还是觉得不大可能，因此不以为意，所以，刘二婶他们都是认为好事就要近了的。 别人不知道，可他们的眼里可都是看得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夏紫苏可是最经常跟程木秀来往的，可以用与众不同来形容。 说起来，其实以前大家都隐约有些猜测的，只不过，一个是他们都尊敬的大夫，另一个是他们一直以来关心的小辈，在程木秀和夏紫苏都没亲口承认以前，当然不好胡乱说些什么。 总算现在有了眉目，刘二婶他们除了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再一个就是关心她什么可以办喜事了。程木秀家里虽然没有长辈，但刘二婶和刘景田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看，若是需要，会愿意帮她出面处置相应的事务。 也是出于关心，刘景田才会有此一说。 188|第188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日的午后，天气炎热。 没人发现，在厨房后面的菜地里，静水山庄的大少爷秦冬砚正偷偷的从窗户外面往厨房里头窥探。 当他看见里面的人朝窗口这边转过身时，赶紧蹲下，手脚都碰到了同样蹲在墙角下，身穿小绿花布裙，头上扎 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秦小玉。 秦小玉的样子就象个卷曲的豌豆荚，双手握在胸前，一直仰头看着他，精致的小脸蛋上，一双大眼睛闪烁如星 辰。她被秦冬砚挤了一下，就微微挪了下脚，但还是紧挨在一起。 两人蹲在窗口底下窃窃私语。 “我看见马蹄糕了，就在桌子上，厨房里只有齐三娘一个人。”秦冬砚的嘴唇几乎碰到秦小玉的耳朵，悄声说 。 他已经九岁了，秦小玉才六岁，即使蹲着，他也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秦冬砚容貌干净，眉毛微微上挑，显得傲 气、稚嫩和机灵。 秦小玉转过头，尽力凑到秦冬砚的耳边，小声问道：“那怎么办？” “你到前面去，把齐三娘叫出去。” “我要叫不出去呢？”秦小玉感到有点压力，“三娘可能都不会理我。” 秦冬砚轻轻推了推她。“你想办法，快去，要不过一会其他人就回来了。”又说，“只要齐三娘一出去，我就 从这边的窗口翻进去。” 被一个劲的催促。秦小玉离开秦冬砚，顺着墙角溜出菜园，走到边上时，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冬砚的手 在空中挥了一下，指指厨房，又指指自己。 秦小玉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了。 因为秦冬砚得知今天厨房里齐三娘做了马蹄糕，等不及了，又不想被人发现，就想趁人不备偷拿几块。恰好秦 小玉就在旁边，于是就成了他最好的帮手。 秦小玉心里有些打鼓。她很乐意帮秦冬砚，因为在山庄里她最喜欢的人也是大少爷。可她有点怕齐三娘。 厨房里齐三娘最大，没人敢不听她的话，而秦小玉也算是厨房里的，因为她原本是个弃婴，被人从山庄外面捡 了回来，然后交给了齐三娘这样，所以是齐三娘抚养了她。 厨房毕竟是个比较特殊的地方，所以齐三娘通常不许她进去，只让她在院子里摘摘菜花或者喂喂鸡鸭。 偏偏她今天干了件惹恼齐三娘的事。 下午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没人而灶台上的锅的水又被烧开了，一时冲动跑进去掀开盖子。她人小手短，就借 助了柴禾堆里的一根棍子，结果事情还没做完，齐三娘就进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慌了神的秦小玉一撒手，东西顿时洒了一地。齐三娘简直气疯，把她撵出去，打了几巴掌屁股 ，又狠狠臭骂了一顿。 闯了祸后，秦小玉也没胆子留在院子里了，于是到处乱晃，结果就碰见了花园里躺在树荫下石头上睡大觉的秦 冬砚。 被吵醒了的秦冬砚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听说厨房里有马蹄糕，马上兴冲冲的拉着秦小玉又回到了厨房。但秦 冬砚不想被人看见，因为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起正在练武场里练功，而不是出现在别的地方。 秦小玉这会觉得好象屁股又有点隐隐的疼了，下意识手揉了一下。 可是，怎么才能把齐三娘叫出来呢，没准一看见自己又是先骂一顿，厨房里的事还没完，齐三娘不会放着事情 不做只单单因为自己要和她说话。 秦小玉在门口只探了一下头，一看见齐三娘走来走去的影子马上就缩了回来，蹑手蹑脚的走开，然后站在院子 中间，一边绞尽脑汁的想，一边忐忑不安的左顾右盼要怎么样才好。 秦冬砚还在窗口边等着呢。 就在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到耳边，她下意识看向鸡舍，然后心里突然一动。 静水山庄的厨房管着山庄里三十多号人的伙食，所以地方不小，有菜园、水塘和鸡鸭舍。菜园边的平地上就用 竹子圈了个围栏，里面的鸡正在低头叮米。 看见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鸡，秦小玉一拍脑袋，顿时就有了主意——把鸡舍里的鸡放出来。 但这个主意挺冒险，要是被齐三娘逮着了准没好果子吃，秦小玉还是有点犹豫。可没别的办法了，再拖延下去 ，其他人就回来了，而且万一齐三娘突然走出来，她想做也做不了。 秦小玉跑到鸡舍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就动手打开了鸡舍的门。她刚打开门，鸡群就骚动起来， 再接再厉的进去踢了两脚，有两只惊慌失措的鸡就扑出了围栏。 秦小玉赶紧跑了出来，一边大声叫喊：“哎呀，有两只鸡跑出来了。” 听到叫喊声，齐三娘果然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齐三娘的身材壮硕，圆脸，目光犀利。 “我，我不知道，我刚到这里，就看见它们从笼子里跑出来了。”秦小玉有点儿心虚，不敢看她眼睛。 齐三娘走到围栏边，看到打开的门，摸了摸说：“怎么回事？这里的门怎么打开了？” “可能没关好吧，它们自己撞开了。”秦小玉说，然后跳脚跑开，装作去撵鸡。“它要跑出院子了！” “拦住院子门口，别让它跑出去。”齐三娘说，一边顺手拉起鸡舍的门。 秦小玉帮着齐三娘撵鸡，为了拖延时间还故意让鸡受到惊吓。齐三娘生气的骂她笨手笨脚，好象没想到别的。 秦小玉见状就松了口气。 忙乎了一阵，总算把跑出来的鸡都撵回了鸡舍，齐三娘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眼底还是有点疑惑，并审视的看 了秦小玉一眼。 她分明记得前面不久才出来撒过一把米，那时候鸡舍的门还关得好好的，才隔了没多久，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而且刚才她出到院子的时候，连看不见这孩子的人影，还在嘀咕这孩子被骂了一顿，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这 会突然又冒了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还大声叫喊鸡跑出来了，怎么看怎么有点蹊跷。 秦小玉乖乖的束手站着，这时候满脑子想的是厨房后面的秦冬砚是不是已经翻窗口进去了，是不是拿到了马蹄 糕，所以一点儿就没注意到齐三娘落在她身上的怀疑的眼神。 齐三娘见她神游的模样，的确象是不关她的事样子，就暂时放下了怀疑。 “你刚才去哪了？”齐三娘问。 “菜园。”秦小玉的眼睛盯着菜园那边，下意识的回答。 话音刚落，自己就愣了一下，不过，当她歪过头来看见齐三娘表情平淡，似乎没有怀疑，不由得暗暗吐了下舌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顺嘴就说出了口。 虽然是说错了，好象也没什么关系，秦小玉就打消了纠正的念头，要不然就把秦冬砚给扯出来了。 大少爷肯定是不乐意的，秦小玉想。 不过，她又看了眼厨房后面的菜园，觉得里面作物生长茂盛，自己的衣裳颜色与那些菜叶瓜叶的十分相似，藏 在里面的话也不大看得出。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齐三娘在院子里会没发现自己，其实自己一直都在——秦小玉默默想好借口。 齐三娘压根不知道她在那里暗自纠结，只是板起脸来说：“你可老实点，要不我就让你张大叔把你带上山去。 ” 齐三娘嘴里的张大叔叫张福，是她的丈夫。静水山庄有个茶园和制茶的工坊，都在山上，张福是工坊的工头。 齐三娘是想跟丈夫一起到工坊里去的，那里也需要个厨子，但是秦夫人喜欢齐三娘的烹饪手艺，到底没同意她 上山。好在两地相距也没多远，山下要定期给山上送东西，张福也要回到山庄里来汇报茶园和工坊的情况，还 是时常能见到的，齐三娘也就安心留在山庄里了。 山上那里是个旮旯，所以齐三娘被秦小玉闹得头疼时就会威吓唬她，不听话就丢她到深山里去喂老虎。 深山密林加恐怖老虎的这种说法对小孩子来说还是有威慑力的，秦小玉听多了也真的有点怕有一天会变成真的 ， ============================================================= 189|第189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夏紫苏知道陈凡他们到过这里，也了解程木秀他们的境况，就找陈凡问了下具体的情况。 这一说，他就很清楚了，陈凡的侄子会带帮手来帮程木秀他们盖竹屋。盖竹屋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马 上能盖好的，那么，别的不说，那吃饭总是需要的吧。 要是花上几天时间，这伙食大概也需要不少。 于是，夏紫苏就事先准备了好些东西，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就一起带过来了。 “这是……”程木秀果然就问了。 听夏紫苏说了缘由，程木秀就明白过来。 幸亏他想得周到，要不，程木秀也得到集市上去采购。这下子她就用不着再操这个心了。 “那这里都有些什么？有多少？”程木秀又问。 夏紫苏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笑说：“米、面、肉等等都有，大概足够几天的量，因为是与我们相熟的店，所 以价格会比别人便宜。陈凡那里有数，要是不介意，就算在了你还没取走的银两里，你看怎么样？” 这么一说，程木秀也能接受。要不平白无故的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好处，她也会觉得不安。 夏紫苏就是猜到了她这样的心里，早就打算这样说了。 跟着陈振易一起来的，看起来象是他的好哥们，被叫做石头，似乎是个外号。石头力气很大，来来回回扛着一根 根粗壮的竹子都不见气喘的。 陈振易已经看过地形，也知道程木秀的想法，当下就和石头、刘力壮一起商量着丈量、标记和挖地基等等，粗粗 的竹子被搬到了固定的位置，有序的放好并且量好了长度，该削的都样样做好。 陈振易他们那边开始干得热火朝天，程木秀就在屋里整理刚放进去的东西，暂且无事的夏紫苏就仔细观察了一下 站在边上看着施工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场地上东西繁多而且杂乱，而程木秀又一时顾不上那么多。怕两个小的添乱，程木峰就主动守着程木勤和程木芸 呆在边上看着热闹。他那有些别扭的姿势自然就引起了夏紫苏的注意。 而程木峰也知道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夫。 当这些人一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就一直在寻找其中的大夫。 陈振易他见过，自然知道不是，另一个叫石头的，气壮如牛，提着两大袋子都一点儿不见气喘，看他一直忙碌着 敲敲打打的，怎么看也不可能象是个做大夫的，那么—— 刘力壮正肩上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从旁边经过，他也知道一些，就安慰的拍了拍程木峰的肩膀。 正好夏紫苏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夏紫苏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因为答应了程木秀来帮看看她弟弟的腿还能不能治好。他自然很快就看出来了自己的 病人是谁。 程木峰心里忐忑不安，既充满希望又怕会失望。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来，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还是个病患，要是放在脚崴了之前，可能他还会尽力 而为，而现在—— 夏紫苏就走到了他面前。 “你们就是程姑娘的弟弟和妹妹吧？”夏紫苏低头看他们，和颜悦色。 程木芸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看到一身整齐飘逸出尘的夏紫苏就眼睛发亮，忍不住向他伸出手去，当程木峰发现 时，她已经抓住了夏紫苏的一片衣角。 柔软的布料抓在手里很舒服，程木芸爱不释手。夏紫苏没有介意，含笑低头看她。 程木峰示意程木芸放开手。程木芸乖乖的松开手，然后讨好的冲着夏紫苏仰脸一笑。程木芸的小脸精致漂亮，讨 人喜欢。 “我妹妹有点调皮。”程木峰不好意思的说。 “没关系。”夏紫苏友好的用手指蹭蹭程木芸的脸蛋。 “你，……就是大夫吧？” “是的。”夏紫苏对程木峰颔首。 程木秀在屋里起火烧水，等她走出来时，就看见夏紫苏和程木峰在一起说着话，便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赶紧 走了过去。 “姐。”程木勤和程木芸脆声的叫道并且都亲热的从程木峰身边转投入程木秀的怀里。 夏紫苏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和自己的弟弟有过这样的亲热，看到这场景颇有些眼热。 程木秀轻轻拍了下他们的的肩膀，柔声说：“乖，你们进去帮我看着火，好不好？一会水开了再叫我。” “好。”两个小家伙答应着，就手牵着手往屋里走去。 反正在这里，他们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很高兴程木秀交代他们做事情，因为能帮忙觉得很高高兴兴。 “他们这么小。”夏紫苏不免有些担心。 毕竟是火，这样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他们很懂事，不会乱来的。”程木秀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他们迈步进屋前，程木秀 还是叮嘱了一声，“你们添柴时小心点，火别太大了。” “知道了。”两个小家伙齐声响亮的答应。 “我们在这里也能看着，没事的。”程木秀象是安抚夏紫苏似的说。 “木芸好象很喜欢你。”程木秀注意到程木芸在看着夏紫苏的时候眼睛特别亮，特别炯炯有神。 “年纪虽小，可是很懂事，也很乖巧。”夏紫苏评价说。“看出来很象你。” 他说的象可能是指外貌，也可能是指脾性。反正听到这么说，不管是夸奖程木芸还是夸奖自己，程木秀心里都很 舒服。 “那个，我弟弟的腿……”虽然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但程木秀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程木秀忙碌的这段时间，夏紫苏已经帮程木峰看过了，虽然只是大致的看了看，又跟程木峰聊了会，心里斟酌 了一番，见程木秀问起，倒也实话实说。 程木峰的腿骨是当初没接好，后来错位比较严重，又拖了比较久，经络也有损，想要恢复怕是不那么容易。但是 ，只要治疗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听到想要恢复不那么容易时，程木秀和程木峰都有些失望和难过。但听到后面说有可能时，又觉得有了希望 。 程木秀就问应该怎么治。 只要能治好程木峰的腿，无论付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关键还是在你弟弟身上。”夏紫苏看向程木峰，“方法可能会比较痛苦。” “什么方法？”程木秀急忙问。 “要想让他的腿完全恢复，最好是重新接骨，也就是说，”夏紫苏顿了一下，看了程木峰一眼，很坦白的说，“ 最好是重新打断骨头，然后再接骨。” 一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程木秀就觉得脊背凉了一下，飞快撇了眼程木峰。 这个办法听起来有点凶残。 “非要这样做吗？”程木秀问。 “如果不这样做，靠别的办法，也只不过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好点。但我想，你们大概更希望是完全痊愈，所以， ”夏紫苏打了手势，说。“重新接骨，才能让骨头长回原来的位置，这样是最好的。” 程木秀不由得就抽了口凉气，这法子，想想就让人觉得疼。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不那么觉得疼的？”程木秀也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里有没有有麻醉药之类的东西，毕 竟程木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这太受罪了。 她同情的看了眼程木峰。 夏紫苏沉呤了一下，说：“我会尽量让他好过一点。” 程木秀还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程木峰就扯了扯，掉过头去，就见到他说：“姐，你不要担心，我不怕的。” 程木峰眼里充满了期待。也是，和恢复了健康了比，这点疼大概真的不算什么。 程木秀叹了口气。她太了解程木峰的心情了。 “那重新接骨之后，就真的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程木秀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 “好好休养，慢慢恢复，问题应该不大。” 听起来好象真的没什么问题，程木秀稍微松了口气。 陈振易看起来盖房子很有经验，在石头和刘力壮的配合下，很快就搭起了架子，整个竹屋有了雏形。 ================================================================== 190|第190章 本文独家首发。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以下防盗章来自基友的文《花田娇娘》。 ------------------------------------------ 沈华画完，自己是很满意的，她等着旁边的小孩给她评价。因为对方只有十四岁，所以在面对他时，沈华并没有那么谨慎，甚至比在面对王氏和沈家人时放得开。 她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他不了解她的过去，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他一直皱着个眉头是几个意思？ 沈华踮起脚抬高了头看向桌上的白纸黑花，层叠在一起的花瓣并没有因为黑色堆积在一起，而是有深浅的一片覆盖着一片。 这应该是墨的缘故吧，沈华瞄了眼方砚，看上去挺普通的。 夏凉川将她的眼神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内心嗤了一声：不识货的小丫头！ “行了，这副勉强能入眼，你便再画一幅吧。” 沈华很想说春溪和王氏在外面等着，但看对方已经把画拎起来晾干，便认命的重新拿起笔。不过她也知道，画画是看状态的，第二幅是肯定画的没有第一幅好了。 果然，第二幅中规中矩，再没有第一幅画中热烈的想要绽放、盎然着勃勃生机的韵味。 夏凉川有些好奇，她停顿的那一会到底想到了什么？ 脚其实已经冻麻了，连带着半截小腿都是冰凉的，沈华蹲下用手搓了搓。突然，一双大脚丫子站到眼前，并递过来她的鞋子。 那么干净的手嫌弃的捏着满是灰土的鞋的一点点边缘，感觉风一吹，鞋就会从指尖滑落。 真是不讨喜的小屁孩…… 沈华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接过鞋子把他的手解救出来，因为手和脚都冻僵了，穿鞋的动作有点慢。 夏凉川等得不耐烦，指着门口，“穿个鞋都如此慢，赶紧出去，我要午睡了。” 都快吃晚饭了…… 沈华只好趿拉着鞋子两手拎着画出去，她前脚刚出门，后脚门就被大力的关上。 春溪迎上来，瞪着大眼问：“咋了” “应该是，嫌我鞋子脏？”沈华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夏凉川怎么又别扭了。 春溪朝东屋做了鬼脸，小声说：“假模假式的假干净！”然后楼着沈华高高兴兴的往西屋去，“走，给娘看看去。” 屋里的夏凉川正在洗手，外面的动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想也能想象得到。 他擦了手站到画前，回忆沈华画画的样子，那小丫头的拿笔姿势是错的，可他看她用的却很流畅。沈家有读书人，会用笔也不足为奇，倒是这花和画法，却是他未见过的。说是瞎画，鬼才信，说是她见过……夏凉川摇摇头。 他将面前的画抽开，铺上新纸，将刚才那幅画用自己的想象重新画了一遍。然后放在一起比对，这一看，他便明白，为何他觉得她怪。 脑子里想象的东西，那么画的时候必定重意不重形，可那小丫头画的菊花却是精细入微，像是一朵真实的花绽放眼前。 这种重形不重意的画法定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学出来的，她师承何人？ 脑子里闪过沈成才的脸，夏凉川鄙夷的嗤了一声，自语道：“小丫头很有趣啊……” …… 西屋，王氏和春山看着面前的画，都觉得不可思议，“花儿，当真是你画的？咋的和墙上画的差别这么大呢？” 沈华面不改色的指着东边：“夏大哥指点了的。” 原来如此。 王氏这才坦然的笑着说：“那可得多谢夏小哥，这画画的真好看，大山，你说是不是？” 春山点头：“娘，我瞧着比爹画的还好呢。” 听儿子提到丈夫，王氏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应了一声说：“既然花样子得了，明儿我就开始绣。你们俩也累一天了，我给你们做饭去，今儿都早些睡。” …… 几人吃完刚睡下，院子门就被敲得梆梆响。 王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夏凉川皱着眉站在屋门口，却不去开门。 “雪梅！雪梅啊……开门！” 是她娘的声音！ 王氏愣了一下，忙小跑过去，卸了门栓，“娘，你咋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我怕我见不着我大外孙子喽……”王陈氏一把隔开王氏，蹦蹦的往院子里冲，嘴里嚷着，“哪个屋？住哪个屋？大山，大山哎……姥娘来看你喽……” 王氏偷偷瞥了眼夏凉川，见他已经回屋，暗暗松了口气，急急的拉着她娘说：“娘，你别嚷嚷，大山没事，真出事我能不告诉你啊？” “等出事就迟了！她爹，你瞧瞧你闺女，出这么大事了就敢瞒着，还当不当我们是你娘老子？”王婆子看了眼东屋，也知道那肯定是主家住的，眼睛在西边几间屋子扫来扫去。 这时，春溪从门里出来，冲着王老头和王婆子招手：“姥爷姥娘，这个屋。”她刚刚把东西全收好了才敢点了油灯来开门，不然以她姥娘的性子，可是全都要顺回去的。 …… 王婆子见了躺着不能动的春山就要往上扑，沈华吓的仗着人小，赶紧从她胳膊下钻了过去，拦在床边，心有余悸的说：“姥娘，大哥断了胸骨，不能碰！” “哪断啦？胸骨？哎呦……我的大外孙子哎……” 眼见王婆子又要开始哭唱，沈华舔了舔嘴唇把医馆大夫搬出来说：“姥娘，大夫说大哥要静养，声音一大震着胸骨就坏了！”从刚才春溪的举动，她已经猜出这个姥娘的性格特征了。 很多妇人身上有些陋习，甚至恶习，但是不代表她们就是坏人。 沈华前世在菜市场见多了爱贪小便宜的，有时候多拿一根葱心里都舒坦。导致有些卖菜的特意将葱啊蒜的放在趁手的地方，因为笑着脸送两根，和顾客要两根是两个概念，会做生意的就能靠这不值钱的配菜拉拢到不少老顾客。 王氏跟在最后进屋，进来就皱着眉说：“你说你们二老大晚上的赶过来，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好？” 王婆子坐在炕边上，握着春山的手，瞪着大闺女说：“你以为我赶着晚上来的？要不是听你冯婶子说前几日路过医馆，正巧看见你哭求，我能来吗？过几日成才就要院试了吧，明儿你就回去，把春溪和花儿都带回去，大山留着我来照顾。” 王氏不乐意，垂下眼帘说：“娘，成才他有婆婆她们呢，我回不回去都成。” 王婆子“嚯”的站起来，指着她骂：“你能长点心吗？是孩子重要啊还是丈夫重要啊，咋没个尺寸呢？他这时候你不陪着他，待他考中还能记得你的好？再说了，我和你爹来给你照顾大山，你还有啥不放心的，吃食我都带来了。” 王氏闷头，也不说回去也不说不回去。 王婆子看到气恼，眉毛都揪到一块去了，“我咋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闷包闺女，”说完这句还不解气，又指着王老头骂，“都随你，跟那牛屎粑粑似的又臭又硬，这么个倔驴，牵着不走，打了倒退……我咋摊上你们这对父女，真是造孽哦！” 王老头从进屋后就没开过口，听老婆子骂他，也只是撇拉了一下嘴。等王婆子骂完，他才说：“得了，孩子是当娘的心头肉，你让她回去，她也待不住。把吃的留下，咱回去吧，也不早了，别耽搁她们娘几个睡觉。” “咋？你俩还要回去啊？就这凑合一晚，明儿再回去。”这段时间诸事不顺，王氏哪能放心让两个老人走夜路回去。 王婆子叹了口气，看着王氏，这是她第一个孩子，面上不显，其实她最疼的就是她。当初为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千挑万选才相中了沈家。听村里一同读书的人家说，沈成才这次有望考中，还没来得及高兴，花儿和大山紧接着出事…… 想到这，她将王氏拉到一旁，小声说：“明儿十五，你去山上拜拜，去去晦气。这还大年里，连出两件事，也不知你们沈家冲撞了啥。” 王氏本就打算去的，点头应是：“知道了，娘，今儿你和爹就别回去了，我不放心。” 沈老头放下肩上背的背篓，从里面一边往外拿食物，一边说：“回去回去，不回去你这咋睡，再挤着大山！我和你娘筋骨好着呢，你甭操心我们。” “就是，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我瞧着你气色也不太好。春溪大了，有啥事也可以让她搭搭手，别一个人闷不啃气的扛着。”王婆子掏出半贯钱，“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娘说。” 王氏不肯接，这要被两个弟媳妇知道了，不得说闲话啊。她是出嫁的姑娘，爹娘该给她的成亲的时候都给了，这时候再朝娘家伸手，到哪都说不过去。 再说，还有那么多吃食，一样一样都逃不过人眼，桩桩件件都会被人记在心里。 王婆子也不硬塞，直接拍在饭桌上，“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乖孙治病的……”在看到桌上的画时“哟”了一声，“这画不错，咱大山画的呀？送给姥娘啊，姥娘拿回去帖堂屋里。” 她咋把画忘了，果然她姥娘啥时候都改不掉喜欢要东西的习惯，春溪懊恼的看向王氏。 ===================================== 191|第191章 在望溪村里的人看来，夏紫苏虽然年轻，可是有名望，所以是属于身份尊贵的人，自然应该上座。 所谓的上座也就是座位比较好一点。毕竟一个院子里,摆下来所有的桌子后，再怎么也会显得有些拥挤。而夏紫苏所在的位置就比其他的显得宽松些。 刘安作为村长,想当然在旁边做陪。刘景田与夏紫苏也比较相熟,于是也坐在一张桌子上。 女人们和孩子单独坐了一桌,其他人各自找合适的座位坐。 而岳琪林是不同的,他敏感而且讲究,与别人自然是不可能坐到一块，所以，程木秀只得单独为他在竹屋里设了一个小桌。 竹屋里原来的什物已经搬走了一部分，还剩下床和一些暂时没处安置的东西。反正，只要旁边有程木芸陪着，岳琪林也不在乎地方是不是讲究，饭菜够不够丰盛。 他就是这样，有时好象很难伺候,但有时却又非常好打发。 作为主人,程木秀要照顾大家，自己是停不下来好好吃饭的。王素缨同样讨厌跟花彩云坐一个桌，所以只稍微吃了一点后，借口帮忙，也早早离了桌。 王素缨一边换下被吃空了的碗碟，一边不时瞅着院子里的人。 花彩云边上挨着坐的是抱着孩子的李二秀的媳妇，起初李二秀的媳妇还时不时跟她客气的搭讪几句，见她爱理不理的，识趣的住了口，转过头去跟马大娘说话。 李二秀的女儿才两三岁，被马大娘逗得咯咯的笑。 听到笑声，花彩云就是翻一阵白眼。李二秀的媳妇见了很不高兴，后来也不理她的。 看着桌上丰富的饭菜，花彩云是毫不客气，吃完自己面前的，又看看，接着就把摆别人前面的也端到自己面前来。 刘二婶坐着离她几个座位远，看着很不顺眼，当发现花彩云又要打另一碟肉片的主意时，干脆就端起来说担心程木芸在屋子里饭菜不够，就送到竹屋里去了。 其他人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只是别过脸偷笑。 花彩云气鼓鼓的，抱怨程木秀请客那么小气。 其实端走了一盘，还有另外一盘，刘二婶只是气不过，也只能这么做做而已。 当她把盘子送到竹屋里，放到两个孩子面前的桌子上时，也意识到自己行为有点很幼稚，但做也做了。 刘二婶关心的对程木芸说：“吃多点，好快点长大。” 摸了摸程木芸的头，就走了出去。 两个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程木秀为他们准备的饭菜也很贴心，份量虽然不多，但菜式齐全。 对于刘二婶送来的肉片，岳琪林有点疑惑，抬头瞅了一眼刘二婶的背影，于是歪了一下脑袋，看了看桌面，然后把一盘有肉片的菜端起来，放到程木芸面前。 “这个也好吃。”岳琪林认真的说。 “一起吃。”程木芸说着，用筷子夹起一片放到岳琪林的碗里。 “好。”岳琪林喜滋滋的。 刘二婶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鼻子里哼了一声。 可惜，花彩云并不自觉，吃得差不多以后，注意力就开始转移了，一个劲的冲着大桌上瞅，当然她瞅的不是刘安，而是刘安旁边的夏紫苏。 她也给刘安打眼色，也不知道刘安看懂没有，一个劲的干着急。 刘安怕媳妇是出了名的，他知道花彩云中意夏紫苏，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到底不敢象花彩云那样肆无忌惮。同桌的有刘景田，也有村里的长辈，话自然不敢随便乱说。 再说，他到底不象花彩云，还是懂得看点眼色的，要不，怎么做得了村长。虽然这个村长其实也因为没啥份量，他做事无功无过的，也没人想替代他。 刘安就当没看见花彩云，只是不时给夏紫苏敬酒。 但是夏紫苏很少沾酒，敬了几次过后，刘安便转而跟其他的人碰杯。 花彩云一脸不甘心。 看到花彩云的神情，王素缨就知道她想打什么主意。王素缨看了看正在忙着给客人斟酒和招呼的程木秀，于是忍住什么也不说了。 实在不想这时候说些什么让程木秀觉得糟心的，虽然，程木秀也不可能看不到。 不过，不管花彩云再怎么打算，之后都没有机会再次跟夏紫苏说什么。男人们在一起喝酒，她除了眼睛在夏紫苏身上转来转去，也插不到他们中间去。 再后来，夏紫苏又去看看程木勤摘的草药，旁边跟着小懒和大黄，花彩云也不敢靠近。 这样就一直到了酒席散掉。 除了王素缨留下来帮忙收拾桌上碗筷，其他的人带着程木秀送的回礼也逐渐的回家去了，花彩云没什么理由再留下来。再说，她也看到虎视眈眈的小懒，只有怅然的拿上自己已经装了回礼的篮子，眼瞅别人没注意，又多拿了一块猪肉条，这才气平，不甘不愿的走掉。 王素缨就瞅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所有人都散后，程木峰就跟着刘景田一起把借来的桌子还回去。看到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王素缨也借口有事离开。心知程木秀和夏紫苏已经好久不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程木勤拖着扫帚出来打扫院子，程木芸就和岳琪林一起凑热闹帮忙， 程木秀这时才终于有机会清静下来，一扭头就看见夏紫苏一脸若有所思的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程木秀以为自己头上落了什么东西，就抬手起来顺了下头发。 “之前说有礼物送给你，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夏紫苏说着，递给她一个长条形状的小盒子。盒子不大，所以才会放在他身上没被看出来。 程木秀不懂得怎么识别木料，但看得出盒子上的雕花非常精致，想必里面的东西也不简单。 “送给我？” “打开看看。”夏紫苏说。 雕花木盒上还有一个小扣，程木秀依言打开，就看见湖蓝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把木梳，木梳上同样雕有类似云纹的精致图案。 夏紫苏说：“这是用一种很特殊的木材做为原料制作的梳子，所以有特别的功效。” “是吗？” “这种木料散发出一种香气，能精心安神，与发相合，亦能滋养血气。” 单是看这做工，就知道很不简单。程木秀拿起木梳，不用特意用鼻子闻，就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气。 “谢谢，我很喜欢。”程木秀说，“你送我这么好的东西，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 “你亦送过我一个平安符，这个，可以算是我的回赠吧。”夏紫苏微笑。 这一提起，程木秀就恍然记起，当初她第一到颍州城时，路过一个庙宇，当时就求了一个平安符，回来后特意送给了夏紫苏。 想起这个，程木秀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热，那么，是不是那时候夏紫苏就会认为自己已经有意思了。 她送他平安符，他回以木梳，说起来，这很有点定情的味道。 原来，自己其实早就喜欢上了夏紫苏，只是那时恍然未觉而已。 “吃饭的时候，刘二叔……”夏紫苏突然说道，“好象有什么话想说。” “啊——”程木秀愣了一下，过了会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程木秀送他们送酒时，经过旁边，刘景田就总要引程木秀跟夏紫苏说上几句话，一会让程木秀给夏紫苏倒酒，一会又让给夏紫苏劝菜，这么做了几次后，谁都看得出来刘景田是刻意而为。 花彩云的意图表现得太露骨，他就是做给花彩云跟刘安看的，打消他们的妄念。 刘景田甚至说，程木秀若是什么事情需要有做长辈的出面的，自己愿意帮忙。刘二婶和程木秀已经过世的娘江氏是一个村子里的，关系亲厚。 “你是说这个啊。”程木秀虽然知道是怎么么回事，但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低头想了一下，说，“刘二叔这是关心我。”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夏紫苏关心的问道。以至于刘景田一直在强调长辈这个身份。 “麻烦倒也算不上。”程木秀有些失笑。要是可以，她都不想提起花彩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直到今天，花彩云都还痴心妄想。“实在是……” 程木秀摇头。解释起来，可真是三言两语难说得清。 夏紫苏更担忧了，眼里带着探询。“是不是我外出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嗯，是有些事。”程木秀点头。 “哦？” “就是，刘二叔大概以为，你很快就要跟我提亲了。” 原来还想着，如果自己主动的话，该怎么提这话，结果，两人这么说着话，不知不觉的的就已经说出来了。 但程木秀也是后知后觉，说完之后才怔了一下，同时也松了口气。 192|第192章 夏紫苏静静看着程木秀。 程木秀有些不安、羞怯和轻松，没看夏紫苏。其实不用多说什么，他送给她的木梳已经传达了明显的意思，所以，程木秀只算是顺水推舟的提到了后续的步骤。 都已经互送定情物了,这亲是迟早要提的。 程木秀倒觉得从这一事来说，得感谢一下花彩云,要不是她从中胡搅蛮缠,可能程木秀还没那么快做决定。 过了半晌,夏紫苏发出一声轻笑。“看来,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啊。” 程木秀这时才抬眼看他,俩个人的视线碰在一起。 夏紫苏嘴角带着玩味、兴趣，了然在胸的样子，伸手过来撩开一缕落在她脸庞的鬓发，仔细看着她，眼中映出她的模样。 程木秀微微发怔，恍惚中想到，从一开始，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夏紫苏就出现在她的身边了。一点一滴,看似不经意中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如影随形。 其实，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她始终是在他的陪伴下，经历了无论是物质，还是爱情从无到有的过程。 柔软的指腹碰触到脸庞，一丝颤动的情愫在心里慢慢弥漫开来。程木秀突然有点感动到想哭。 夏紫苏看着她似乎象要浮起水雾的眼眸，到底忍不住，凑到眼前，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姐，我打扫完了。”院子里突然响起程木勤的叫声，“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听到声音，夏紫苏在亲了程木秀一下后，就退了一步。 程木勤已经丢开了扫帚跑到草檐下，见程木秀和夏紫苏神情有异的站着，象是被自己惊吓到的样子，于是摸了摸脑袋，有些疑惑。 他以为自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窘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原样，挠着脑袋说：“我昨天用王大叔教的办法做了个陷阱，我想去看看。” 程木秀定了下神。“木芸和琪林呢。” 程木勤掉头看了后面一眼，说：“我带他们一块去，”马上又补充说，“就看一眼，琪林不相信我的陷阱能到抓兔子。” 夏紫苏饶有兴味的说：“你已经会做陷阱了。” “我会。”程木勤自豪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到现在，暂时还没抓到过什么猎物。” “相信你，没问题的。”夏紫苏鼓励说。 “你也来看吗？”程木勤仰脸问夏紫苏。 夏紫苏看了程木秀一眼，说：“我还有些事，等下次吧。” “那说定了。”程木勤说着，转身跑开。现在有个地方专门放他狩猎用的工具，他把绳索、网兜等等拿出来，一边招呼程木芸和岳琪林。“快走，现在这种时候，山边经常有兔子出现，说不定这时陷阱里就已经落下了一只呢。” 看着他们一起结伙跑出去，程木秀赶紧先叫住他们。“木勤，等等。” 程木勤站下来。“我们不去远，一会就回来。” 他已经习惯只要一出去，程木秀就总要叫住人叮嘱一番。 “等会还要搬床，还有一些东西。”程木秀说。 “我们很快回来。” “小心点。” “知道了。” 看着他们跑出去，夏紫苏转过头来，院子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我先把礼物放好。”程木秀说。 刚才被程木勤打断后，她现在又恢复成平常淡定从容的神情。 等程木勤和刘景田他们帮还回桌子后，说过还要回来帮忙搬动几样大件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就会走进门来。至少现在，不是她能跟夏紫苏做点什么亲密的动作的时候。 虽然她很心跳又甜蜜。 程木秀虽然极力收敛情绪，但眉眼之中依然掩饰不住一丝□□。 夏紫苏看惯了她总是非常内敛的样子，这时候的她别具一番风情，忍不住又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眼角，冲她眨眨眼。 “我喜欢看你笑若春风的样子。”夏紫苏轻声说。 程木秀咳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别过脸。“等会木峰他们就回来了。” “你是怎么突然改变主意的？”夏紫苏低头看着她问。 “什么？”程木秀不解的眨眨眼。 “你无论做什么事，都好象是有计划的，什么都是按部就班来。所以，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做决定。” “我做什么决定了？” 夏紫苏笑：“你若是没有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哪怕只是随便想想。你现在对我们的事，心里一定已经有了计划。” “你……那么了解？”程木秀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特别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觉得，好象自然而然的就会了解你的想法。” 程木秀脸红。“其实……” “我猜一下，”夏紫苏竖起食指，眼神戏谑。 “没什么好猜的。”程木秀却不想提起无所谓的事情坏了气氛，“其实，就是想通了，就这么简单。然后……” “然后什么？” 程木秀别过脸，垂下眼眸，声音越来越低。“经常会想你……” “担心我？” “嗯。” 默了一下，夏紫苏温柔说：“何其……有幸。” 程木勤他们三人在程木峰和刘景田之前回来了。程木勤设的陷阱没有逮到兔子，但是他看到了鸟窝，爬树后从树上掏下来了几个鸟蛋，所以，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程木勤还是非常兴高采烈的。 当刘景田进到院子里时，就看见程木勤正在把鸟蛋一个一个的排好，展示他的收获，夏紫苏、程木芸和岳琪林则在旁围观。 对程木秀来说，即使是乔迁，也不过就是搬到相距几步之远外的新房子去，连院子都不用出，但是，今天他们可是要正式住到新屋子里去，所以，还是做了些祭拜的仪式。 在今天以前，陆陆续续的已经搬了不少东西进新屋，现在大件的主要就剩下竹屋里的两张床了，然后搬床也没花多少时间，就搬完了。 新屋里已经增添了不少新的家具，所以也不用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过去。 竹屋里依然还留有一张床放在里屋。程木秀考虑的是，或许竹屋还能充当客房，万一有谁需要留宿之类的。反正她现在也不缺地方了。即使在平常，用作午休的地方也不错，尤其在夏天，竹屋还是很舒服的。 刘景田帮搬完东西后，颇有深意的看看程木秀和夏紫苏，点点头好象示意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程木峰借口看地里的庄稼，躲了出去。 程木勤、程木芸和岳琪林开始在屋子里追逐玩耍。 看着几个追来追去的小身影，夏紫苏突然说：“可能，琪林留不了多久了。” “那也没关系，只要他喜欢，什么时候来住几天都没问题。”程木秀说，“不一定非得今天留下来。” “我是说，琪林大概要被接回家了。” 程木秀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夏紫苏。“回家？” 夏紫苏点了点头。 程木秀又转头望向那边的相比较来说，略显安静的小身影。程木勤和程木芸喜欢大喊大叫的奔跑，但岳琪林很少这样，更多的时候，他沉静和寡言。 不知不觉，岳琪林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即使现在，他的性格还是那么敏感和沉默，但比起刚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以前一脸病态，苍白瘦弱，现在即使仍然还不是那么强壮，连小他一两岁的程木勤都比不上，但脸庞已经红润起来，眉眼之中有了小孩的那种清俊和稚气。 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这孩子眼里充满了阴郁的戾气，满是对他人的警戒和恶意，简直难以和眼前现在的这个漂亮的孩子联系起来。 “回……哪个家？” “自然是他自己的家，他本来就从那里来，是师兄为了治病才接走了他，现在，他的父亲打算接他回家。”夏紫苏叹了口气，“再怎么，那也是他的家人，他们要接他回去。” “可是……”程木秀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我记得你说过，琪林的病不是天生的，他在家里被人下毒。” 程木秀顿时感到一阵脊梁发寒。突然发现，岳琪林是这么可怜的一个孩子。 夏紫苏默不作声。 “琪林知道了吗？”程木秀小声问。 “我还没跟他说。”夏紫苏说，“我这次去见师兄，就是想商量这件事怎么办的。” “有办法不让他回去吗？”程木秀问道。 她相信即使是岳琪林自己也不会想回去的，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即使他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没能庇护到他，否则，他也不那么容易就被弄得一身伤，而且随随便便的就被人带走。 幸好姚远发现了端倪，否则难以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即使他不受宠，但他有一个身份，”夏紫苏沉声说，“他是个嫡长子。” 程木秀很气闷。“嫡长子又怎么样，以前都已经放弃了他，怎么现在又想起叫他回去了。” “以前放弃，是因为他的病，而现在，他已经恢复了。” “如果他一直没好呢，”程木秀追问道，“他们还会接他回去吗？” “但是他好了，非常好。”夏紫苏揉了揉眉角，“他父亲要他回去，他也不可能不回去。” “回去就会有危险。”程木秀相信既然有第一次下毒，就会有第二次，岳琪林才八岁，怎么有能力自保。“他家里知道有人给他下毒吗？” “这个不好说，”夏紫苏摇头，“但是，其中所涉及的东西并非外人所能影响，即使师兄看了出来，恐怕也不能明言。毕竟，关系错根盘结，错综复杂。” 听起来象是个世家很大的样子，程木秀此时没有心情去了解岳琪林的身份背景到底是什么。其实，他即使身份背景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只是个失掉了庇护了孩子。 说不好听，有心人想怎么加害，简直一根手指都能要他的命。 岳琪林已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 从夏紫苏的话里，程木秀听得出来，恐怕直到现在，就连加害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好象也没人在意。 程木秀简直不明白身为岳琪林的父亲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通常世家对嫡长子很重视，过去岳琪林的父亲会对他视而不见，显而易见是恐怕除了他这个嫡长子，还有别的儿子。而他不喜欢岳琪林，或许是因为岳琪林的癔病，也或许是因为不喜他的正妻，从而也嫌弃这个长子，何况还是个患病的。 而如果当初岳琪林的病没有治好，那他的父亲即使丧失了这个嫡长子，那肯定还有别的儿子来继承这个地位。 如此冷漠，程木秀感到既生气又无力。 她难以想象岳琪林离开充满阳光和喜悦的程木芸身边，回到那个危机四伏的家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没有办法了吗？”程木秀问道。 “即使拖下去，也只能拖过一时。” “要是琪林不愿意呢？” 夏紫苏摇摇头。过了一会，说：“对不起，我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个的。” 本是欢欢喜喜的乔迁之日，因为这个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木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程木秀爱屋及乌，她宠程木芸，连带岳琪林也一起宠了。至少安静的岳琪林比活蹦乱跳的程木勤要省心多了。 “在没离开前，我会经常带他过来，还请你照顾一下。” “别那么说，那他的功课呢？” “他家里有家学的，倒不差这点学识。” 程木秀明白了，视线又一次看向那边。“既然功课也不重要了，他要是愿意，住下来也没关系。” 193|第193章 “今天刘二婶还送有自己做的米糕，我收在厨房的食柜里了。我去端出来让大家吃。”程木秀说，往厨房走去。 “你不用太担心。”夏紫苏跟在后面又说,“师兄会想点办法的。” 程木秀顿了下，回头说：“不是一定要送他回家吗？” “但也不是马上，起码还有段时间，无非就是用些理由。” “那要是说,他的病一直治不好呢，会不会就不用回去了。反正你们才是大夫，你们说的才算。” 夏紫苏笑。“总归这不是长久之法。”又说,“不过,虽然送他回去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师兄既然救治了他,断然不会撒手不管。师兄会拖延一段时间，会做些安排,他怎么可能坐视琪林再度羊入虎口。” “但愿琪林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程木秀只能如是说。心里依旧有点沉甸甸。 “对不起,”夏紫苏说,“本来应该等过段时间才告诉你这事的。” 程木秀转过身来，看着他认真的说：“其实,我很高兴你告诉我,无论快乐还是忧愁，以后我都想与你一起分担。” “我明白了。”夏紫苏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 程木秀这句话既是希望，也是承诺。 程木秀进到厨房去拿糕点，夏紫苏就招呼程木勤、程木芸和岳琪林去洗干净手吃东西。 十二月，冬稻成熟，在众多人的羡慕的眼光当中，程木秀和刘景田两家都开始收割当年第二季的水稻。到了将近年底时，或者收纳入库，或者运出卖掉，显而易见的又有不少收获。 终于农闲下来的时候，夏紫苏正式向程木秀提亲了。 夏宅里。 “只要你喜欢，我和你娘也不多说什么了，说起来，你也早该成亲了。”夏材颇有些感慨。 身为父亲，他并不迂腐，也愿意由着夏紫苏自己的心意来。反正他们家境很好，夏冬青虽然有些毛躁，但是是做生意的料。夏紫苏这些年也很出息，一直都怎么没让他们操心。 当然，夏紫苏一直在外，他们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靠女方来衬托门楣什么的，所以，关键夏紫苏喜欢就好。 毕竟一直以来，夏紫苏在外，没能享受过多少父母的疼爱，夏材总觉得有所亏欠。 “我觉得这个程姑娘也不错的。”夏夫人说，“虽说只是个小门小户，但为人很知礼，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能收到她家菜园里专程送过来的最新鲜时令的瓜果蔬菜。” “的确这样。”夏材赞同。 “还有，还送了几百斤新米，真是太好吃了，这姑娘很大气。”夏夫人说，“我见过她，看样子会是个有福气的。” “她的八字已经拿到了吗？”夏材问。“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要再耽搁，你也不小了。” 夏紫苏笑说：“昨天就已经拿到了，准备请先生合一下。” “那就快去了，我们就不耽搁你了。”夏材挥手说。 夏紫苏走一出门，就碰上了夏冬青，就招呼说：“你今天回来了。” “哥，我好象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夏冬青一个劲的挤眼睛。 “哦？”夏紫苏知道他古灵精怪，便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先去问候一下爹和娘吧。” 夏冬青翻了下眼睛，说：“我一会就过去，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想说什么？”夏紫苏知道他就是想打趣自己，干脆也就大方的说，“不过就是我打算向人提亲的事，等一会爹和娘也肯定会跟你说。” “那姑娘——”夏冬青拉长声调，“是望溪村那位？” 夏紫苏点头。 程木秀地里出产的黄鳝卖到颍州城，其中有夏冬青帮打点了不少，夏冬青那鬼精灵的样子，早就猜到些什么。他还曾经拿着自己写的信一个劲的追问。夏紫苏当时拜托他帮忙照顾初到颍州城的程木秀，当时，夏冬青就觉得有问题了。 不过，当时夏紫苏只是但笑不语。 “身为大哥，居然对弟弟一点都不坦诚。”夏冬青不满的说。好在他的眼光没错，打一开始时起，就没忽略过跟程木秀有关的事，总算是照应过这位未来的大嫂。 “谢谢你。”对于夏冬青，夏紫苏是非常诚心的感谢。 “我们兄弟，说什么谢，你早点把大嫂娶回家就成。”夏冬青说，“爹和娘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夏紫苏微微一笑。 夏冬青感觉敏锐，从他的神情中一下子抓到了些什么。夏冬青疑惑的问：“哥，已经提亲了？” “过几天。” “那什么时候娶亲？” 夏紫苏踌躇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大概，再等一年。” 夏冬青睁大眼睛。“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定过亲后，不是很快就可以成亲了吗？” 别人要象夏紫苏这个岁数，孩子都已经有了，夏紫苏居然还要等。 不过，夏冬青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试问道：“是……对方的意思？” 他与程木秀有过几次接触，觉得程木秀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思想也不一样。不过，自己的大哥也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与程木秀能走到一块似乎也挺合乎情理。 “她家里的状况现在才开始好转，她现在就出嫁离开的话，难免心里放不下。” “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夏冬青感慨。 他也是知道些程木秀家里的状况的，无父无母，有几个弟弟和妹妹，一直相依为命，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要是程木秀是那种只顾着自己好，只想着过自己好生活的姑娘，那夏紫苏到未必看得上了。 不过，夏紫苏能那么体谅对方，可见，把人家是很放在心上的。要在别人看来，这种要求都显得不近情理了。 “爹和娘也同意？”夏冬青问道。 “爹和娘都是通情理之人，想必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你就是还没跟爹和娘说起过，不过，哥，你放心，”夏冬青大大咧咧的拍了把他的肩膀，说，“他们盼你成亲都盼了好几年了，大概也不差这一年。” 夏紫苏笑笑。他的事情向来自己做主，父母并不大会干涉。 夏冬青放夏紫苏离开，然后跑到父母房里去问候。他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探望父母。 跟父母一交流就知道了，夏紫苏先定亲，然后延迟成亲的事情并没完全跟父母透露，不过，这个是夏紫苏自己的事情，夏冬青不过多嘴跟夏材和夏夫人说什么。 不过，这么多年，夏紫苏迟迟没有意中人，现在终于有了个心仪的，夏夫人忍不住高兴。 程木秀的家境她大概听说过了，叹息这姑娘不容易，而且，因为经常收到人家送的东西，对人也有好感，倒是希望夏紫苏能早点娶回家，这样就不用受苦了。 听着夏夫人叨叨絮絮，夏冬青不禁好笑。 别人不清楚，程木秀卖到颍州城的黄鳝，夏冬青可是过手了一道的，知道程木秀通过这个赚了不少钱，虽说与专门经商的收益不能比，但是，作为一个姑娘来说，只单纯靠着种田养殖，程木秀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何况，据夏冬青所知，程木秀还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既然是大哥喜欢的姑娘，夏冬青当然不介意添油加醋的替大哥夸了一下人。 这一些，夏夫人没听说过，于是很惊讶。原来自己还小看了人家。 望溪村，得知夏紫苏向程木秀要了生辰八字，就要提亲了，刘二婶非常高兴。刘二婶一家都是诚心诚意待程木秀的，就是因为知道这样，程木秀一点而都不介意刘二婶就拉着她的手唠叨了半天。 另一个就是，刘二婶也觉得好些规矩程木秀可能不大动，于是唠叨中其实也是在细细的教了一番。 高兴之余又叹息不已，程木秀的父母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心了，他们姐弟四人虽然在开始的时候吃了点苦，但现在已经算是熬出了头，瞧这新房子和新院子，村里都没有那家人能比得上。 “你要是不嫌弃，等到夏大夫来提亲那天，我和你刘二叔来给你帮衬帮衬。” “谢谢您，二婶。”程木秀说。 做为一个姑娘，程木秀的确不大好亲自出面来接待提亲的人，程木峰年纪又不够大，他也不大会应酬这些事。有刘景田和刘二婶出面当然是最好的。 程木秀虽然已经父母不在了，按规矩来说，她家里有长辈在，理应有长辈来出面，但是，对程木秀来说，要把程智福那一家当成自己的长辈，与其这样，她还不如自己来。 何况，结果有就行了。 其实她并不是很在乎这些规矩什么的，只不过既然大家都这样做，那便照做就是。 194|第194章 夏紫苏和程木秀的亲事定下来,两人的事情算是过了明面。 在村里人看来,程木秀真是幸运,竟然高攀了这么一个贵人。 夏紫苏虽说只是一个大夫,但大家都知道他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他是隐谷圣医的弟子,又有神医的名声,据说好些高官显贵想请他看病都还不一定能请得到。 而他的品貌性情又是极好的,看病又从来不介意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即使对方穷困潦倒，他也一视同仁。 更不用说长相俊朗，仪表堂堂，家世也深厚。 这样的人家,配上哪个世家的小姐都绰绰有余，没想到却是一个来自田园乡间、家境普通的姑娘入了他的眼。 在好多人眼里看来,程木秀这可不是幸运是什么。 但对于与程木秀交好的刘二婶他们来说,这真是太正常不过。本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在他们眼里，程木秀可不是用普通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程木秀可聪慧能干着呢。人家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姑娘,从一穷二白都变成现在村里最富裕的人了。 前面亲事定下来，后脚刘二婶出于为程木秀高兴,就帮忙给村里人分送礼物,顺便广而告知，特别狠狠的打了花彩云的脸。 刘二婶跟花彩云不对盘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逮着机会就跟程木秀就说她怎么故意刺激花彩云。 “花彩云那脸色可好看了。”刘二婶一边折着布料边，一边特别解气的说。“我特意往她手里塞了几个糖果，说是木秀请大家的，这还是夏公子一大堆定亲礼里的东西。” “噗嗤。”程木秀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素缨撇嘴说：“对她这种人就用不着客气。” 刘二婶抖抖布料，说：“你把布扯好了，别扯歪了，到时候剪子下去，就变成衣袖不够长了。” 王素缨一边应着，一边拉了拉布料的另一头。 程木秀坐在床边，看着她们忙碌，一边提醒说：“可以预留多些布料，木勤和木芸都在长身子，裤脚可以做长些。” “放心，我做了这么多衣服，这些都心里有数。”刘二婶说。 程木秀笑说：“麻烦刘二婶了。” “跟二婶还有什么见外的。你拿来的这些可以给他们做好几身了，二婶不会帮你省的。快过年了，也该给给他们做几件新衣服。”刘二婶唠唠叨叨的说，“你这孩子，这么有心，自己做衣服，还想着又送布料给二婶。” 程木秀淡淡的笑说：“反正有多。” 刘二婶大手一挥，剪子卡擦卡擦，沿着折好的布边剪开布料。手底下一边忙碌一边说：“木秀，我知道你现在手头稍微宽裕了些，可是，你也该多为自己考虑了。”她放下剪子，把剪开的布料折起来放到边上，又指挥王素缨另外扯上另一条布边，接着说，“别老是只顾着想木峰他们，一添点什么东西就每个人都有份，有时候吧，适当的省一点，先把你自己的解决了再说。” “我自己……没怎么样啊。” 刘二婶恨铁不成钢，抖抖手里的布料。“我知道你心疼木峰他们，一有什么总是想着他们，可你都已经定亲了，接下来还不该准备准备一下你的嫁妆什么的吗。你看你，直到现在，你买的布料都是在为别人考虑。” 程木秀一窘。“我这是因为过年了……” “你买布料做平常穿的衣服也就算了，可是红绸缎子的这些，你都还没有，你的嫁衣还不准备做吗。” 王素缨也反应过来，问程木秀：“对呀，你该做嫁衣了。” “还有时间……”程木秀只得说。 王素缨：“你还真的要等上一年才成亲？” 程木秀：“这个，已经商量好了。” 刘二婶说：“等上一年倒也还行。” 没想到刘二婶能理解自己，程木秀不由得感激的一笑。 刘二婶说：“从前面你们搬出来住到山边时起，一直日子过得艰难，后来木峰的腿又伤了，你们花了这许多功夫，又是修渠又是开荒，这才日子好过起来。眼下连房子都建起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所有心思都是花在了怎么挣钱糊口上，自己的事情考虑得少，这不，一下子要成亲的话，你自己准备嫁妆不也得花点功夫。” 说来说去，还是又转回到了嫁衣上。 “二婶说得是。”程木秀说。 王素缨却不理解。“这个也用不了一年啊。” 刘二婶看了她一眼，就自己理解的说：“木秀有木秀自己的考虑，再说了，夏公子那样的人家，到底跟木秀家差别要大一些，木秀才刚建了新房子，手里肯定不是很宽裕，有个一年的时间，木秀也好再经营一下，等到了出嫁那一天，底气也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以夏公子的人品可不是会看重这个的。”王素缨确信说。 “不是看不看得重的问题，”刘二婶又转头看了程木秀一眼，“我想，木秀出嫁就是得体面些，风风光光的，气死那些人。” 刘二婶所谓的气死那些人，自然是见不得程木秀好的吴氏等一干人。 听说夏紫苏向程木秀提了亲，提亲送的礼都装满了一车。从来没有人光是提亲就会下这么重的礼的，刘二婶可是听到了吴氏背后说的很难听的话。 但是，正值好事情的时候，刘二婶也不想闹，一边鄙视吴氏的嫉妒，一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吴氏当初霸占了所有的房屋田产，也是报应，她那时自己一跤跌坏了腰，就一直不太好。程木锦又不干活，刘氏只管注重培养自己的小儿子，跟娘家亲近多于夫家，地里的活只靠程智福一人。程智福做不过来，错过时节，庄稼长得就不是很好。 本来还算过得去的日子，越发往差的方向发展。 吴氏现在看着程木秀的日子红火起来了，心里妒恨得眼睛都快冒火了，但除了能毒舌几句，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程木秀听着刘二婶的话，隐约猜到其中有什么原因，不过，对于无关紧要的的事她向来也不大上心，于是只淡然一笑。 再说，刘二婶的话也说得多多少少有些道理。虽说程木秀的本意并不是因为这个，但却免掉了自己还要解释一通，大家这么认为也好。 程木秀就不再多加解释了。 王素缨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道理。” 便对刘二婶钦佩起来。她都没想到这一层，到底是过来人看得通透一些。 程木秀只是微笑。 刘二婶已经帮做过很多次衣服，对尺寸都知道得很清楚。程木秀把事情交托完了就准备回去。 地里的稻谷收完了，可是还要料理冬眠的黄鳝。黄鳝钻到泥里过冬，它们是畏寒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饲养，程木峰越了越掌握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在程木秀的建议下，又就把稻草铺到田里适当的保温。 这是来年他们重要的生活保障。 每天他们还得到田里巡视两趟，所以尽管已经入冬，但也还是不得闲。 知道她忙，刘二婶也不挽留，就说尽快做，一定让他们在过年时能穿上新衣服。 虽然天上出着太阳，但是寒气很重，压得路两边的草木低伏瑟缩。 虽然顶着寒风，面上冰凉，但程木秀晃眼望去倒伏着干草的田地，心里象是有股暖气似的，身上一点儿没觉得冷。 第二季稻谷的收获给他们家里添了不少进项，她除了给大家做新年的新衣服，还要添置更多的好东西，得把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来年的生活要更好。 靠近田地的地方，程木峰带着程木勤抓黄鳝，程木芸在边上看热闹。 他们现在不时会抓几条黄鳝回来做菜吃，这时候，他们的饭桌上都不缺荤菜了，程木秀很喜欢熬骨头汤，还换着花样做肉丸等各种菜肴，但黄鳝还是他们比较喜欢的菜。 猪肉还得到集市上去买，而黄鳝只要想吃，就到田间去抓就可以了，方便得很。 站在边上看热闹的程木芸一转脑袋就看见了走回来的程木秀，就远远朝她招了招手。程木秀也回应着举起手挥了挥。 冬日的阳光，在平坦的泥路上投射出一条轻淡的身影，程木秀脚步轻快的朝着田间的三个人那里走去。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 最后一声爆竹声还没消散，程木勤的身影就已经从飘散的轻烟中穿过，脚下的新鞋踏上满地红屑，鞋底沾上了红色的纸屑。 “你慢点。”程木秀手里搂着程木芸站在门边，实在看不过他性急的模样，可也知道拦不住他，只能嘴里叮嘱，“小心有没炸的，等会就炸到你自己。” 话音刚落，就在程木勤身后就“砰”的发出一声巨响，程木秀吓一跳同时，手心捂住程木芸的耳朵。旁边小懒好象还嫌不够热闹似的，雀跃着狂吠。 程木芸的脸埋在她怀里，过了一会才掉过头来吐舌嘻笑。 程木勤也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跳着脚就往刚才发出爆裂声音的地方踩去。程木秀看他顽皮的样子，只好由他去。鞭炮点完了，这年夜饭也该开桌了。 程木勤脚下还在踢着满地的纸屑，看到程木峰拿着扫帚打扫，这才跑开。 点完炮仗后的纸屑被扫拢堆到门边，按习俗，这堆着的纸屑一直要到初二时才会被倒掉。 程木秀拉着程木芸进去，把放在供桌上的食物收起来，再把放在灶台上热着的几道菜最后端上饭桌。 厨房也是另外新建，在中门附近，地方又大又宽敞，既是做饭，也是平时他们用餐的地方。灶台、水缸、橱柜一应俱全。挨着厨房的一个小间是做洗澡用的。冬天在厨房里烧水，提过来就能用，不怕水凉。而且，因为隔壁就是灶台，烧火的同时又烧热了墙壁，多少使得洗澡房能够提高点温度。 今年的冬天他们会过得很温暖。 程木峰清理完门外的垃圾，拍着衣服慢慢走进来，看见程木秀伸头张望，说：“我已经关上外面的院门了。” 吃完年夜饭，收拾完后接着就是守夜，他们也不会出去了。天黑得早，他们住的离村子又远，明天才会去走走给人拜年。 他们家里的院子够大，程木峰已经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出来，等晚上的时候可以在上门点爆竹烟花。 为了让他们开心，程木秀可是让他们自己选了好些烟花买回来自己放。 “木勤呢？”程木秀问。 听程木峰说已经关好了院门，那程木勤肯定是已经也进来了，可是却没看见他人影，所以程木秀才会问。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小懒在围着桌子脚打转，迫不及待的等着开饭。 程木芸伶俐的帮忙放置碗筷，这时，程木勤跑了进来，头上还顶着红色的纸屑。程木秀也顾不得催促开饭了，忙叫他先去洗手和整整干净。程木芸跑到他边上帮忙拍下来头发上沾着的东西。 终于都弄干净了，大家都坐到了桌子边，看着大家欢喜高兴的模样，这一刻，程木秀是非常心满意足的。 195|第195章 灶台里的火还在燃烧着，火苗轻轻舔着锅底，白蒙蒙的雾气从不大密封的锅沿边冒出来,蒸腾着向上升起，钻过顶上的烟囱，排出到厨房的外面去。 灶台上烧的是热水，是程木秀准备晚些时候用来洗涮或者沐浴用的，里面一根比较粗大的木柴慢慢燃烧,足够使热水保持温度就行,也给屋里增添一点暖气。 天气寒冷,饭菜放到桌上不一会就会变凉，所以他们吃的是火锅。 程木秀有了钱,考虑到冬天不宜吃冷食,自然也买了火锅用具。火锅底下用炭火热着,锅里的汤微滚,浮出红枣、萝卜、菌丝等一些配料。 配菜有鸡肉、鱼丸、肉片、以及其他一些各种下水等等,然后还有自家菜园里种出来的各种蔬菜。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已经非常丰富了,吃得大家尽兴和兴高采烈。 小懒也啃到了自己专属的大骨头,心满意足的摇尾巴。 程木秀甚至拿出来一小坛酒。这是新房子完工时请客剩下的,平时用菜时用一点，今天，程木秀拿出来跟程木峰一起碰上一小杯助兴助兴。 有火锅热菜，他们可以慢慢的吃，程木秀和程木峰各种抿了小口酒，引得程木勤也忍不住心痒痒的。 看他好奇又渴望的眼神，程木秀笑着摇摇头，放下酒杯后说：“你还太小。” 程木勤把脑袋转向程木峰。程木峰看了程木秀一眼，也给了他一个拒绝的眼神。 程木秀涮了一筷肉片，夹到他的碗里，说：“多吃点菜，等你长大了，你就能喝了。” 程木勤只好妥协的垂下脑袋，抱着碗扒饭。当程木秀起身到灶台边去端过来另一碟菜盘时，程木峰飞快的把自己面前的酒杯递给程木勤，并眨了眨眼。 趁着程木秀人还没回来，也没注意身后，程木勤赶紧捧着酒杯就喝了一口，结果入喉就被呛，却又不敢大声，只得拍着胸口一个劲的咋舌，看得程木芸都一脸同情。 第一次喝到酒的味道，程木勤没习惯，只觉得有些辣舌头，赶紧用勺子喝汤。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程木秀的眼睛，却担心情急之下喝下的热烫又烫到舌头，赶紧拦住，拿着勺子摇晃了一下，等下了些热度才让他喝。 大家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顿时屋里一片笑声回荡 天黑下来，一盏灯笼挂在中门的门楣上，烛光明亮，照亮了门内外的一大片地方。正屋的房门敞开着，门前一盆烧得旺旺的炭火驱赶了夜间的寒冷。 程木峰和程木勤在中门外的空地上点燃烟花爆竹，绚烂的烟火在空地上绽放，引得刚开始还跟着程木秀一起坐在炭盆边烧烤的程木芸在屋里也坐不住了，跑到外面去观看。 程木秀守在火盆旁，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程木峰他们几个人的身影忙碌着点火、跑开，欢声笑语。 炭火很旺，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炭火盆上，程木秀慢慢的烧烤糯米糍粑和年糕，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一些吃的。虽然晚饭大家都吃得很饱，但守夜时间长，到了晚些时候，还是会有些饿的。 烤好的吃食和其他一些糕点都装在边上碟子里，他们想吃了会自己跑进来拿。 程木芸终于玩得有些累了就跑进来靠着程木秀坐，虽然屋里有炉火，但是越到深夜寒气也越重，程木秀就用一张厚布毯披到她的身上。 直到玩尽兴了，程木峰和程木勤才进了屋里，大家就围着炉火讲故事和说闲话。 程木勤和程木芸七嘴八舌的背诵学到关于贺新春的诗词，屋里欢声笑语，一派暖意融融，不知不觉这样一直到了午夜。 听到外面远远近近开始响起来的迎新鞭炮声此起彼伏，程木秀和他们一起都到了院子里的空地上，摆放好长长的炮仗，接着由程木峰点响了除夕末尾的最后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的热闹声中，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当鞭炮的烟气还没散尽，程木勤又开始点燃了最后剩下的烟花，现在这才是最绚烂的时刻，程木秀楼着程木芸也站在了边上近距离观看。 当硝烟渐渐消散，终于程木芸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但程木秀没马上让他们去睡觉，而是把让他们用艾草热水先泡暖了脚，这才打发他们上床。 程木峰和程木勤住在左侧的房屋里，程木秀则抱着眼睛已经睁不开的程木芸进到正屋的里间，把她放到了床上，盖上已经熏暖了的被子。 盆里的火是要一直烧到天明的，所以程木秀就把灰烬盖到木炭上，留出一点缝隙，这样就能够让木炭一直燃烧到早上而不会灭掉。到时候只要一扒开炭灰，炭火就会又重新烧起来。 挂在中门的灯笼也一直亮着。 初一大早，程木秀把大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穿上漂亮的新衣服，然后出门到刘二婶家里去拜年。 接下来每天的日子大家都是互相串门，或者逛集市。夏紫苏派人送来了一些年礼，程木秀也同样回送了一些。 到了十五元宵节，在夏紫苏的邀请下，程木秀带着大家一起到镇上逛花灯集市，因有夏紫苏安排的车子，看完了花灯，回到家里也没多晚。 新年的初始就这么过去了。 一条粗粗的绳索从木桩上解下来，朝船上抛去。 泠镇码头上，随着捣浆声起和吆喝声此起彼伏，大船随着水波荡漾，慢慢的离开码头。程木勤和程木芸爬在船边，看着船下面水波搅动兴奋不已。 今天，程木秀亲自送黄鳝到颍州城，还把他们都一起带上，说要带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程木秀一把把上身几乎都要爬出船边的程木勤拉下来，轻斥道：“别乱来，这是在船上，当下掉下去。” 程木芸转过头来问：“我们坐着这艘船，就能到颍州城吗？” “对。”程木秀回答。 “琪林真的在颍州城等我们？”程木芸问。 “是的，夏公子有事，前几天就已经和琪林一起去了，等我们到了颍州城就能看到他们了。”程木秀说着，又伸手扶住两人说。“来，风大，抓紧，别被刮到船底下。” 一直到船驶出了一段距离，新鲜感过后，感觉到了船边的风又大又冷，程木勤和程木芸这才乖乖的听程木秀的话，退回到甲板上堆着货物的地方，在一个角落处避风。 程木秀生怕他们在船上会冷，事先准备了两件小的披风，给他们罩在身上。现在刚刚开春，正是倒春寒重的时候。 脚边是他们随船带到泠镇的几百斤黄鳝。 天冷后，黄鳝的出产量虽然低了，但间隔时间久一点，还是能拿出百来斤出售。而且，因为季节的原因，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能够提供足量的黄鳝上市，所以，虽然数量上少，但价格却比收获季节时要高许多。 程木秀本来是以托运的方式，把黄鳝托人送到颍州城的市场上去的，因为想到这么久了，弟弟妹妹们都还没出过远门，都没什么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于是就动了心思，想带大家上颍州城去见识见识。 她不希望他们长大以后，眼光都只局限在望溪村这么一个小小的范围里。 心思一动，马上就行动，正好趁着农忙开始前，先来一趟小小的旅行，带着大家出门见世面。 夏紫苏得知她的打算，也很赞同，恰巧他也有事需要去趟颍州城，但他先行几步，约好到时候在颍州城碰面。 程木秀本想全家人一起去的，地里的事放下几天，托刘景田帮忙照看一下。自己上颍州城，也顺便送黄鳝过去，费用也负担得起。 但是程木峰却执意要自己留下来看家。他的那点小心思，程木秀哪里会不明白，不过，地里没多少事，但他愿意留下来看家也好。程木秀就随他去了。 程木勤和程木芸得知能跟她一起上颍州城去玩，早就雀跃不止，天天盼着动身。 家里有程木峰看顾，程木秀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即使她在颍州城多待几天也都没问题了。有程木峰在家，她大可以放心。 长这么大，程木勤和程木芸还是第一出这么远的门，程木秀就一再叮嘱他们要紧跟着自己。颍州城热闹，同时人多嘈杂，要是光顾着看热闹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程木芸是个乖巧的，程木勤才是个让人担心的，所以程木秀专门抓他到跟前，要他一再保证什么时候都不会乱跑，一定要紧跟着自己。 顺利抵达颍州城时，夏冬青派来提货的人已经等在了码头。 蔡全是夏冬青的人，从一开始时程木秀到颍州城时两人就已经认识了，以前他就负责给程木秀引路，现在，则是接收着程木秀送到颍州城的黄鳝。 两人彼此都已经熟悉，所以没费多少事，程木秀就已经把货物交接清楚了。接下来的事是蔡全的事，她就不用管了，而且，她这回来的主要目的是玩的。 蔡全招呼挑夫把几箱黄鳝装走。 “辛苦你了。”程木秀说。 “哪里哪里，这是我份内的事。”蔡全客气的说，顿了一下，抬眼看向边上一眼，又说，“岳小少爷想看船，所以大少爷带着他在那边的茶楼上坐，说等你来了以后，就上那里去找他。” 蔡全便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二层的房子。 这时，楼上的一个窗户边上露出一个小身影，小身影冲着这边挥手。 程木芸不把扯住程木秀的衣袖，兴高采烈的指向那边说：“姐，你看，是琪林，他在那里。”说着，同时也举起手来回应。 岳琪林的身影闪现了一下，然后又不见了。 程木秀没想到的夏紫苏居然亲自也来到了码头，一边提好包袱，一边招呼程木勤和程木芸。“走吧，我们快点过去。” 196|第196章 相逢在颍州城,程木秀欣然应邀住到了夏冬青的在颍州城宅邸里。 她到过颍州城不少次，但以前每次来都是只逗留一晚就离开,都是住在客栈。虽说因为夏紫苏的缘故,夏冬青很乐意给她提供住宿，但是，程木秀觉得不方便,就婉拒了。 夏冬青也不勉强。 但这次程木秀到颍州城就是以玩乐为目的的,身边又跟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住客栈倒变得不方便,毕竟他们得住好几天，所以夏紫苏一邀请,她马上就答应了。 程木芸和岳琪林这两个也不喜欢分开,好不容易有机会相处在一起，更是程木秀可不舍得弟弟妹妹委屈,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岳琪林提前几天到的颍州城,已经见过不少好玩的，一看到程木芸到来就迫不及待的想带她去见识，被夏紫苏一阵好劝。 程木秀他们坐了半天的船,虽说程木勤和程木芸因为兴奋没显出疲态,但他们还随身带着行李包袱，也该休息整理一下。 岳琪林这才作罢。 程木秀是第一次到夏冬青的宅邸。 看上去宅邸的大门很新，边上还有小门，门口两只大狮子气势磅礴。程木勤忍不住就跑到狮子旁边伸手去摸狮子嘴。 看着大门的这种气派，程木秀就知道这宅邸里面的规模应该不小。 “这宅邸也是我弟弟新买的，重新做了修缮。”夏紫苏介绍说。 夏冬青在一两个月前从一个急需用钱的人家手里买下了这个宅子，又跟隔壁的一户人家商量后，另给钱人家找地方安置，自己则把两座宅子一起买了下来，又经过修缮，打通院墙连在一起。 整个宅邸一下子大了好多。 夏冬青现在已经在颍州城扎根，原来只用来落脚的小宅院已经不大适用。 他也不单是为自己考虑，虽然现在夏材夫妻还留在泠镇，但是在以后，夏冬青总是要接到身边来照顾的。而且在夏冬青看来，虽然最近一年，夏紫苏难得的在家逗留了很长的时间，夏冬青却隐约总觉得，泠镇不会是他长久的居留之地。 特别是在夏紫苏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之后，夏冬青也想做点什么，因为大哥帮了他不少，单是朝廷所需药材这些走的是夏紫苏这边的路子。 他想有所回报，夏紫苏只简单提一句只要他好好伺奉父母便可。 去年，夏紫苏的亲事定下，正好夏冬青看到有人便宜出售宅子，当下一想，是时候在颍州城置办房产的了，跟夏紫苏一商量，夏紫苏也觉得合适，于是便把宅子以及隔壁的都一起买了下来，扩成了一座大的府邸。 然后，又雇了相应的仆人，打算合适的时候就接夏材到颍州城里居住。 泠镇的回春堂算不上多大的产业，是卖还是留，看夏材的打算。如果不想卖，留着也行，就当成个药铺，雇人打理就是。 这事倒也没多急。 夏紫苏他们到达大门时，门房已经听到了动静，见是他们，赶紧开门出来迎接。 “大公子，您回来了。”门房的态度恭恭敬敬，迎接大家进门。 虽然到了新地方，大约因为有夏紫苏和岳琪林陪伴的缘故，所以程木勤和程木芸对这里接受得非常自然，一点儿也没什么拘束的感觉。 进了大门没多久，甬道那头的迎面过来一个人，到了面前就对夏紫苏行礼，叫了声大公子。听了夏紫苏的介绍，就对程木秀说：“我是管家，程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管家态度很诚恳，程木秀一看也明白了，大约是夏紫苏或者夏冬青都有过什么交代，所以管家的态度特别好。 夏紫苏也转过头说：“木秀，在这里就象自己家里一样，不用约束。” “我知道了。”程木秀说道，又对管家客气的说：“以后就有劳了。” “份内之事，不足挂言齿。”管家态度依然不变。 夏紫苏问管家：“二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管家说，顿了一下，又说，“早接了吩咐，现在东院的客院已经准备好了，我可以领客人过去。” “好。”夏紫苏说。 管家就转向程木秀，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跟我来。” 虽然有管家领着去客院，不过夏紫苏依然继续相陪而行，显然想亲自看过一眼。如今他跟程木秀的关系又更近了一层，对于程木秀住处的安排自然上心，想让他们在这里住得舒适和开心。 管家心知，态度越加恭谨。 宅邸很大，一路上管家主动跟程木秀做介绍。整个宅邸分东西两院，眼下夏冬青自己选住在西院，显而易见，这东院将来是准备给夏紫苏的。 东院的范围也大，可见夏冬青对兄长的用心。 到了所谓的东院，程木秀这才发现东院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只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而已，而是由好多个独立的庭院组成，还包括有一个花园。 天刚入春不久，寒气还未散尽，花园中的草木在颓败中，同时在枝头又隐隐萌发了一点春意。 虽然程木秀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置身于回廊曲径中，那种感觉还是非常棒的。 程木勤和程木芸新鲜又惊奇，不住东张西望，不过两个孩子被程木秀调|教得很懂事和知礼，所以也只是眼睛亮闪闪的，行为上还算中规中矩，并没太夸张的动作和表情出来。 只是在看见经过的花园里有个池子时，程木勤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池塘里有没有鱼。 管家也很耐心的回答。 因为是从别人手里买的宅子，原有的很多东西都直接保留下来，而且原住家原来是个富庶的，要不是因为意外才不得不卖出了房子，所以院落以及花园的布置皆显出用心，曲桥回廊，池塘柳树，还有小亭子，精巧而雅致。 程木秀便被安排住进了一个带庭院房子，主屋带着两边带厢，屋里各种生活用具准备得一应俱全。 卧室里里除了一张大床，旁边还另外加装了一张小塌。 程木秀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估计是自己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两孩子初到新的地方，难免住不习惯，在边上加一张床，晚间可以一起睡，他们也心安。 看得出所有的安排，无一不是细心考虑过，程木秀很感动。 尽管夏紫苏与程木秀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但为了避嫌，夏紫苏还是暂时住到西院去，跟夏冬青在一起。 管家又另外安排了一个丫头在这里伺候，随时听候程木秀的吩咐。 看过了屋子，程木秀在屋里放置东西时，夏紫苏就带着三个孩子等在隔壁的厢房。 其实也就除了几身换洗的衣物，并没有多少东西，不一会，就收拾完毕了。 晚些时候，夏冬青从外面回来，作为现在这座宅邸的主人，夏冬青便尽了宾主之谊，让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招待客人。 虽说程木秀和夏冬青之间早已有了很多交集，但其实两人真正碰面的时候并不多，第一次在一起吃饭，面对未来的嫂子，反倒是夏冬青有点拘束。 夏冬青生性其实是很跳脱的，碍于面前是兄长和程木秀，所以才有些收敛，于是活泼调皮的程木勤倒是很合他的眼缘。 饭后小憩，夏冬青叫人送了些小点上来，大家聊聊天，顺便交流一下感情。 “你会武术，还有射箭？”夏冬青听到程木勤这么说，有些好奇他怎么会这些。 “都是王大叔教的，”程木勤，说“我还跟王大叔一起上山去打猎。” 夏冬青有些吃惊和怀疑的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你才多大，这就会去打猎了。” “不信，你问我姐。”程木勤转头看程木秀，“姐，你跟他说，我没有说谎吧。”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冬青赶紧说，“我就是觉得你年纪这么小，就会打猎了，真了不起。” 夏冬青赞赏的冲他竖起拇指。 程木勤非常得意。“我射箭也射得可好了，可惜我没把弓箭带来，弓箭也是王大叔帮我做的，要不我就射给你看。” “你很喜欢射箭？”夏冬青问。 “嗯。”程木勤点头。 夏紫苏笑着一旁解释说：“木勤几乎每天都练习射箭，风雨无阻，他家里专门留了一处空地出来给他练靶用。” 夏冬青便心里一动，就对程木勤说：“你那么喜欢，那这样，我明天正好有事，要去拜访许将军，你要不要随我到军营里看一看，那里有很多各种兵器，许将军的弯月弓也是很有名的。” 程木勤眼睛顿时发亮。“军营？真的？”马上转眼看向程木秀。 夏冬青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冒失，尴尬了一下，也看向程木秀说：“不过，这个可先得征求你姐姐同意才行。” 程木勤跑到程木秀身边，祈求说：“姐，我明天跟二公子去军营，你答应我吧。” “才到人家这里，你就开始给人添麻烦。”程木秀虽然说着责备的话，口气却是温柔的。 听着口气，夏冬青就觉得她是同意的，说：“算不上麻烦，何况以后也是一家人。” 他也喜欢脾性跟自己有点儿类似的程木勤，想趁早处好关系。 197|第197章 本文独家首发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 本章为防盗章节,阅读正文内容请移步作者有话说。 给正版读者造成不变，敬请谅解。 谢谢支持。 ------------------------------------------------------------------------- 《归家记》 小乞丐被压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他蓬头灰面,又廋又小，周身邋里邋遢,只有一双眼珠子是清亮的，但是,却透着凶巴巴的眼神。 压住他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只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就压得他动弹不得。 壮汉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只要不让这个小乞丐冲过去碰到少爷就行。 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锦衣玉服、姿容清俊青涩的少年,以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犹如困兽犹斗般的小乞丐。 虽然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是对于这种富家公子领着狗腿子欺负如蝼蚁般低贱的乞丐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已司空见惯。 想必是这个小乞丐不小心冲撞到了贵人。 又脏又臭的乞丐虽然比较讨人嫌,但总归也是可怜人，通常人避而远之就算了,这样大街上明目张胆的欺负人,还是引来不少人侧目。 “你把东西还我！”小乞丐握拳，冲锦衣少年大声嚷。 锦衣少年身前握着一只手，嘴角微翘似带冷笑和戏谑，微微侧头，睥睨的眼眸中闪现凛凛清光。 锦衣少年以一种怀疑的神情盯着小乞丐，听到叫喊也不为所动。 倒是少年的随从，也就是制住小乞丐的壮汉皱起眉头斥道：“你乱喊什么，你有什么东西值得少爷拿的。” “他刚才捡到的那个东西，那个是我的。”小乞丐挣脱不了钳制，又气又恼，眼神更凶了。 随从看向少年。刚才少爷是在街道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他和小乞丐是同时发现的，但是少爷的动作更快，拿到了手上。晃眼看上去，好象是一个翡翠玉坠子的样子。 小乞丐看见少年先抢到东西，急了直接冲上去争夺，但是被少年身影一晃就躲开了，随从马上就把小乞丐抓住，制止他再次上前争夺。 随从转过头来，冲小乞丐喝道：“别以为街上的东西，你捡到就算你的。” 一个小乞丐怎么可能会拥有翡翠玉坠这样的东西。 “这本来就是我的。”小乞丐虽然动不了，但气势一点而没减，握着拳头大叫。 少年眯了下眼睛。“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证明？证明不了，那你就是在讹诈。” “我没有。”小乞丐争辩道，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隐隐浮现水光。 大约是小乞丐的神情过于激动，少年迟疑了一下，口气稍微放缓，但口气中还是充满怀疑。“这也可能是别人掉的呢，如果你不能证明，我也不好给你，说不定等会失主就找来了呢。” “没有别人，没有别人会来找的，因为……”小乞丐想起什么，赶紧从领口中掏出一个布囊，抓着舞动着说，“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是我掉的，你看，就是因为这布囊角边上破了个洞，才掉了出来的。” 看见少年皱着眉头不愿意靠近，小乞丐一只手被随从抓着动不了，只好用另一只手去解下来布囊，想让少年看清楚。 布囊看起来很旧也很脏，少年显然也不愿意拿到手上，于是随从就帮忙接过布囊看了看，冲少年点头说：“这上面是有个小洞。” “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小乞丐认真的说。 见此，少年也不敢那么肯定了。如果真是小乞丐的东西，那他真的要还给他，只是，少年还是很疑虑，小乞丐一贫如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总有点让人怀疑。 这时，随从说：“少爷，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还得去码头。” 随从不象少年想那么多，既然看起来象是小乞丐掉的，他家少爷也不会抹了别人的东西，何况这么个小坠子也不是多大价值的东西，倒是他还得送少爷到码头去，所以，现在已经耽误时间了。 听着随从明显催促的话语，少年迟疑片刻后，还是决定把东西交给了小乞丐。看小乞丐的模样，少年觉得他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 锦衣少年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拿回了玉坠，顿时整个人神情就松了下来，接着转身就跑开了。 “哎——”少年没想到小乞丐一拿到东西就跑了，猝不及防，这时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着小乞丐的背影就有些生气的跺了下脚。 “少爷，我们走吧。”随从只能劝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小的失物，如果真的是别人掉的，被小乞丐冒领了去，那也只能怪失主自己保管不慎，总不可能让少爷站在这里等失主吧。 少年闷闷不乐的转过身。 随从小心翼翼的的确认道：“去码头？” “嗯。” 太平镇位于交通要道上，南来北往行辕多，镇东有一行船停靠的码头，嘈杂喧嚣。这时候，一艘商船正在往下搬卸货物，随从跟少年走到船边，又从踏板登上了船的甲板。 随从左右看看，拉住一个伙计，问：“冯管事呢？” 伙计看见少年，行了个礼，说：“大少爷好，冯管事刚刚被人有事叫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我听他说过一会就会回来。” 随从就看看少年。 少年一脸好奇的瞧着上下装卸货物，这时就转过头来，说：“你要回去复命，先走吧。” 随从犹豫了一下。“可是冯管事还没回来。” “我都上船了，还能有什么事。” 随从拉过站在边上的伙计，说：“等冯管事回来了你禀报一声，大少爷今天跟船一起回山庄，你们一路上可要好好伺候好大少爷。” “好。”伙计忙不迭的答应。 交代完了，随从这才告别离开。 等随从走了后，少年瞧了眼有些木讷的伙计，说：“你不用老跟着我，做自己的事去，我随便逛逛。” 大概觉得少爷有些嫌弃自己，听这么说，伙计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人在旁边跟着，少年觉得轻松了些，绕过船上甲板的杂物，走到船边去看码头上的热闹。 突然，少年的视线盯住了码头上的一个小巷口，巷口的那个小身影看起来很象前面见过的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被压得死死的，一动不能动。他蓬头灰面，又廋又小，周身邋里邋遢，只有一双眼珠子是清亮的，但是，却透着凶巴巴的眼神。 压住他的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只用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就压得他动弹不得。 壮汉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只要不让这个小乞丐冲过去碰到少爷就行。 在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锦衣玉服、姿容清俊青涩的少年，以一种好整以暇的姿态、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犹如困兽犹斗般的小乞丐。 虽然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但是对于这种富家公子领着狗腿子欺负如蝼蚁般低贱的乞丐这种事情，大多数人已司空见惯。 想必是这个小乞丐不小心冲撞到了贵人。 又脏又臭的乞丐虽然比较讨人嫌，但总归也是可怜人，通常人避而远之就算了，这样大街上明目张胆的欺负人，还是引来不少人侧目。 “你把东西还我！”小乞丐握拳，冲锦衣少年大声嚷。 锦衣少年身前握着一只手，嘴角微翘似带冷笑和戏谑，微微侧头，睥睨的眼眸中闪现凛凛清光。 锦衣少年以一种怀疑的神情盯着小乞丐，听到叫喊也不为所动。 倒是少年的随从，也就是制住小乞丐的壮汉皱起眉头斥道：“你乱喊什么，你有什么东西值得少爷拿的。” “他刚才捡到的那个东西，那个是我的。”小乞丐挣脱不了钳制，又气又恼，眼神更凶了。 随从看向少年。刚才少爷是在街道上发现了一样东西，他和小乞丐是同时发现的，但是少爷的动作更快，拿到了手上。晃眼看上去，好象是一个翡翠玉坠子的样子。 小乞丐看见少年先抢到东西，急了直接冲上去争夺，但是被少年身影一晃就躲开了，随从马上就把小乞丐抓住，制止他再次上前争夺。 随从转过头来，冲小乞丐喝道：“别以为街上的东西，你捡到就算你的。” 一个小乞丐怎么可能会拥有翡翠玉坠这样的东西。 “这本来就是我的。”小乞丐虽然动不了，但气势一点而没减，握着拳头大叫。 少年眯了下眼睛。“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证明？证明不了，那你就是在讹诈。” “我没有。”小乞丐争辩道，眉头皱了起来，眼里隐隐浮现水光。 大约是小乞丐的神情过于激动，少年迟疑了一下，口气稍微放缓，但口气中还是充满怀疑。“这也可能是别人掉的呢，如果你不能证明，我也不好给你，说不定等会失主就找来了呢。” “没有别人，没有别人会来找的，因为……”小乞丐想起什么，赶紧从领口中掏出一个布囊，抓着舞动着说，“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是我掉的，你看，就是因为这布囊角边上破了个洞，才掉了出来的。” 看见少年皱着眉头不愿意靠近，小乞丐一只手被随从抓着动不了，只好用另一只手去解下来布囊，想让少年看清楚。 布囊看起来很旧也很脏，少年显然也不愿意拿到手上，于是随从就帮忙接过布囊看了看，冲少年点头说：“这上面是有个小洞。” “你看，我说的是真的吧。”小乞丐认真的说。 ============================================================================= 198|地198章 听说了缘由，程木秀默默思忖了一下。 但凡只要有能力,无论是谁都会想到要买田地的,田地不会嫌多,但是房子的话…… 的确就有点为难了。 李二秀夫妻两人，有一个女儿，家里住的房子虽然不大,两间屋子加一个院子，但房屋倒是还算不错,房屋地基部分是用的砖石，还是很结实的。 因为家里人口不多,两间屋子也够住。 他家的后面还有片空地做了菜园,也种点庄稼。 看见程木秀不做声,李二秀心里就想，果然还是有点太勉强。 他是要迁走的,以后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到了那边安家又是一笔费用，如果房子卖不出去,就这么放弃心里也很舍不得。 所以他才会把田地和房子结合在一起卖,哪怕房子贱卖了,多一点是一点，这也是不得已。 程木秀的态度在他预料之内，其实，他也猜到，找其他人大概也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总还想试试。大不了，就再缓一缓，等有人买了，卖完之后才动身。 有点麻烦的就是，正好在开春，这地里的播种又延误不得，弄得他现在是种不是，不种也不是。 李二秀刚想说什么，沉默了半晌的程木秀这时开口说：“李大哥，你先说个价钱吧，合适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考虑。” 李二秀差不多已经觉得程木秀会拒绝了，结果听到这么说，不由得又惊又喜。 但他又怕程木秀没听明白，就再度提醒说：“我是田地跟房子合在一起卖的，我也是没办法，尽早卖掉，我也就可以尽早搬家离开。” “我明白，”程木秀说，“房子搭着田地一起，这个没问题。” 李二秀家里跟她算是走得近的一家人，他家里的情况她当然清楚。 李二秀家里只有大约三四亩地这样，不算多，而且几乎就和自家的田地挨在一起，灌溉用的的是同一条水渠里的水。至于房子，对程木秀来说虽然有些多余，但隐约觉得或许先留着，能有点什么用途也说不定。 而且，就市价来估计，程木秀认为全部加起来大概不会超过三十五两银。 对一般人来说，三十五两银是笔大数字，但对于现在的程木秀来说，还算负担得起，而且，也是看在李二秀平常也关照过自己的份上，她也是在帮他一把。 要是别人的话，三十五两银子还得要找人东凑西凑一下，程木秀就没这个问题了。 李二秀松了口气，报出来自己早已经考虑好的一个数字。 程木秀一听，很实在，全部要三十两，只不过因为赶着想早点投奔到亲戚那里，所以希望在价钱谈拢后，能够一次性结清。 “可以。”程木秀回答说。 程木秀这么干脆，李二秀很意外的同时又很感激。 “田里的情况你多半是清楚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那房子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李二秀诚实的把房子的情况介绍了一下，“去年因为瓦檐有过漏水，下雨时冲坏了一点墙角，不过是冬天的时候我已经补过一次墙了。如果觉得不大好，我也可以折一点的。” “没关系，”程木秀说，“也不会坏到那里去。” 程木秀这么相信，李二秀心里感激，又说：“屋里的那些家具我也带不走，留在那里，你看如果用得着就用，用不着就随你怎么处置。” 程木秀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带太多东西在路上也不方便，你反正到了那边还要再另外添置，你如果不想带走的就留下来，我另外再出五两银子。” 李二秀吃了一惊，摆手说：“不用，不用，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那些东西哪里值五两银子。” 到现在，他自然看得出程木秀的好意了。 程木秀认真的说：“其实，你那片地现在也很好，不是匆忙出让，还能卖不少钱，我这也是占了些便宜的，” “说起来，也是自从有了从水渠里流过来的水，还有放黄鳝后才变得收成好起来的，那地里的鱼苗还是当初你给投进去的。”李二秀说。 心知自己迁到新的地方，到时候还得花不少钱重新置办很多东西，最后，李二秀还是接受了程木秀的好意。 对于对自己有善意的，帮助过自己的人，程木秀是不介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李二秀和程木秀商议后不久，村里就都知道程木秀买下了李二秀家的田地和房子。 李二秀在收到了款项后，很快打理清楚。他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几乎都随房屋留了下来，说随便程木秀怎么处置，这样他在路上也轻松。 动身的那一天，程木秀也去送行。 李二秀买了辆木板车和一头毛驴，车上坐着他的媳妇，怀里抱着女儿。他亲自驾车。 他跟妻舅家的关系不错，希望这一去，一边帮忙一起跟着做，以后的生活也会变得更加好。 “一路顺风。”程木秀真心实意的说。 “谢谢。”李二秀已经套好车子，准备出发。 李二秀媳妇握着四岁女儿的手，朝大家摆手。“来，说再见。” “再见。”李二秀的女儿声音奶声奶气。 他们去的地方距离可不近，大概很有可能难再见了，目送他们的车子渐渐走远，程木秀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岳琪林。他们从颍州城回来以后，就再没见过夏紫苏和岳琪林。 程木秀收到夏紫苏的信，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颍州城，夏紫苏亲自送岳琪林到姚远身边，再来，由姚远安排后面的事情。 时间不停的流逝，似乎也推动着大家的脚步不停往前走。 送走了李二秀一家，回过头来看看他们留下来的房子，程木秀暂时还没想到派什么用场，只能暂时先锁着，以后再想想拿来做什么。 对现在的程木秀说起来，倒还真的不大缺什么了。 程木芸挺喜欢跟李二秀的女儿玩，听说他们搬走了有点惋惜。 “圆儿还会回来吗？”程木芸坐在桌子边，看着一旁做事的程木秀问道。圆儿是李二秀女儿的小名。 “不知道。”程木秀回答，“大概不会了吧。”他们把房子都卖掉了，其实也就意味着不会回来了。 “我挺喜欢圆儿，她很好玩。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呢？望溪村不好吗？”程木芸问道。 “他们搬走，自然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别处可能更合适吧。”程木秀解释说。 “这样啊。”程木芸似懂非懂，然后老成的叹了口气，“以后就见不到圆儿了。” 程木秀心里突然动了一下，直到现在，她还没机会跟程木芸说说岳琪林的事，圆儿之后，她也见不到岳琪林了。 在程木芸终于意识到迟迟没再见到岳琪林后，程木秀终于跟她说了岳琪林离开了泠镇的事。他们暂时不会见面了，因为岳琪林回家了。 但是，程木秀没有跟她说再多关于岳琪林回家的的事，她宁愿是岳琪林的父亲天性发现，终于想起这个遗落在外的儿子，而非只是出于某种利益。 是程木芸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下，疑惑的说：“琪林……从来没提过他家呢。” 程木秀怔了一下，当然不能说得很详细，就含含糊糊的说：“无论是谁都会有家，他没提，不代表他没有。”又温柔的问她，“你要是离家久了，会不会想家呢。” “就是我和姐姐，还有哥哥一起这样吗？” “对。” 程木芸虽然有些失落，但听程木秀这么解释就理解了，可她还是难过。“以后我们还能见面吗？” “……也许吧。”程木秀只能这么回答。 在难过一阵后，她还是充满希望的问道：“姐，以后他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吗？” 程木秀不想看见她失望的眼神，就点点头。“我觉得会。” 然而，程木秀并不大确定他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但却不愿意让她失望，因此还是这么回答了。 随着时光流逝，程木芸也好，岳琪林也好，都会慢慢的长大，这只是他们经历过的其中一段岁月。长大以后，当经历了更多的事情之后，这些曾经的日子，也许会记得，也许会忘记。 只是，刚开始时，这种分离的感觉会有些让她难过。 程木芸的情绪低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只要一想以后可能岳琪林还会回来，就马上又会高兴起来。 孩子的心总是充满希望的。 夏紫苏因为岳琪林的事，也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望溪村便不象以前那样比较多的看见夏紫苏的身影了，对此，程木秀不甚在意，她到希望，夏紫苏真的有办法的话，最好能给岳琪林最妥善的安置，而实际上，在收到的信中，夏紫苏也隐约提到，似乎让程木秀不用太担心。 看起来，岳琪林的处境似乎并不是那么令人堪忧。 夏紫苏一离开就走了几个月，程木芸也慢慢接受了岳琪林已经离开了的事实，后来也很少问了。 程木秀知道她心里还是想的，但也没刻意去安慰她，只能让时间慢慢的冲淡一切。 倒是花彩云又开始嘴巴贱起来胡言乱语。大约见程木秀既然已经定了亲，那么应该就接着要办喜事了，但结果是，对方下了定亲礼之后，人就不见影了。 然后花彩云就自以为是的开始幸灾乐祸，认为很可能程木秀的亲事会黄。看，现在人家后悔了，都不再来了。 程木秀自然犯不着要跟人解释什么。 刘二婶虽然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程木秀不吭声，自己也不好自作主张的出面，但是看花彩云的嘴脸，又忍不住生气，倒是和花彩云吵了几架。 199|第199章 稻子开花抽穗以后，田间主要工作就是防治虫害和施肥,水下有黄鳝,便完成了这项工作,不过，每天程木峰还是得到田间去巡视，根据情况要适当的挖开田埂放水和换水。 就等着稻谷成熟了。 田里事不算多,往时程木峰都是干完了活就回家来吃午饭。家离得近，倒省掉送饭的麻烦。 这一天,程木勤和程木芸从学堂下了课回家，程木秀问了几句关于学堂上的功课,又让他们放好了书包,洗手准备吃午饭。 程木芸乖巧的帮忙把碗筷从橱柜里拿出来,各自分别放好。饭桌上虽然盖着菜罩，可诱人的香味从小缝里丝丝缕缕的钻出,引得程木勤和程木芸一个劲的抽鼻子。 不过,人还没齐，还差程木峰没回来。 在大家没有都到齐之前,他们是不会自己先打开菜罩吃饭的。 “饿了？”程木秀看他们垂涎欲滴的样子有些好笑。 “好香。”程木芸说。程木勤也点点头。 地里的活不多,照平时的话,程木峰早就该从地里回来了。 程木秀就问程木勤：“你们在回来路上，路过我们家的地里时，看见木峰了吗？” 程木勤想了一下，迟疑的说：“好象没有。” 程木秀扭头看程木芸。 程木芸也摇头。 程木秀觉得奇怪，程木峰今天怎么会怎么晚。看着时候不早了，程木勤和程木芸也确实额，程木秀就说：“那就被等了，我们先吃吧。” “哦。”程木勤和程木芸各种抓碗盛饭。 这时地里的活不多，按理程木峰早就该回来了，既然没回，地里又没看见他的人影，程木秀其实就已经猜到，他又是为自己的事去了。 反正也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估计再过一会也差不多自己回来。 当吃饭吃到一半时，就听到前面院门传来开门的声音，听起来象是程木峰回来了。 程木秀示意程木芸：“你去帮木峰把饭盛了。” “好。”程木芸放下碗筷，盛好了一碗饭，放到通常程木峰坐的位置，同时把筷子也摆好。 进门后的程木峰没有马上过来，习惯上得先洗洗干净，才会进到厨房里来和大家一起吃饭。果然过了一会，程木峰的身影就出现在厨房门口。 “姐。”程木峰进门时叫了声。 “吃饭吧，等了你一会了，我们先吃了。”程木秀说，又示意，“饭已经盛好了，快坐下吃吧。” “哦。”程木峰应了声，耷拉着脚步走向饭桌。坐下，抓起碗筷就低头扒饭。 程木秀只是看了看他。 程木峰吃饭很快，他最后一个来，却第一个吃就完了，然后说了声吃饱了，就走了出去。 程木秀跟着也放下碗筷，跟程木勤和程木芸说：“等会你们吃完了一块把桌子收拾好。” “好。”两个人齐声答应。 程木秀朝程木勤探过身，好笑的伸手擦掉沾在他嘴角边的一粒米饭，然后才慢慢走了出去。 出门先往院子里望了一眼，就看见院门旁边的墙上靠着一把锄头，这是刚才程木峰带进来的。锄头上挂着泥和草，程木峰干完活居然也没清理，就这么直接拿进门。拿进门了也没放会位置，就这么靠在墙边放着。 程木秀走过去，把锄头上的草和泥都去掉，弄干净了这才把锄头放回农具棚子里。 然后又进到里院。程木秀直接就走到程木峰的屋子，一进屋就看见程木峰这时正仰头躺在床上。 程木秀叫道：“木峰。” 程木峰坐起来：“姐。” 程木秀递过洗干净的黄瓜给他。“吃吧。” 程木峰接过，默默的放到嘴里咀嚼。 程木秀问道：“你怎么了？” 程木峰顿了一下，吞吞吐吐的的说：“……也没什么。” 程木秀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刚才是和魏翠玉在一起吧。” 程木峰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别过脸去“嗯”了一声。 程木秀果然没猜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会不好。 自打上回提亲，虽然提亲没成，但接下来似乎对程木峰和魏翠玉的交往也没造成什么影响，程木秀看得出，私底下，程木峰跟魏翠玉的见面的次数应该不少。 一个村的，魏翠玉又这么大个人了，她家里再怎么管她也不可能不让她出门。 见程木峰不怎么吭声，程木秀故意打趣说：“不会，你们吵架了吧。” “才没有。”程木峰闷闷的说。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好象不高兴？”程木秀奇怪的问。 程木峰还是不做声，程木秀只好自己说。 程木秀说：“你去找魏翠玉了，难道遇上了什么事？” 程木峰摇摇头。“是她来地里找我的。” 程木秀挑眉。“哦？” 听到这么说，程木秀倒有些意外。 这一处地方其他人来得少少，但也不是没人，而且，刘景田的地也在这边，地里又刘景田和刘力壮在干活，有时候，刘二婶或者王素缨也会过来。 以魏翠玉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应该不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到田间地头来找程木峰。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看程木峰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程木秀这才认真起来，跟他谈。“你们其实私底下也见过不少次面吧？” 程木峰点头承认。这还是第一次程木秀挑明知道他们私下会面的事。 他并不惊讶，程木秀对他和魏翠玉交往的态度一直很开明，虽说隐隐觉得，程木秀跟魏翠玉关系不那么亲近，但程木峰想的是，那是因为她们接触不多，所以才这样。 而且至少，程木秀没有约束他们的会面，甚至这还是她以前隐约暗示的。 程木秀倒不是要从他嘴里证实什么，只是觉得这事也挺久了，明明挺正常的一件事，愣是好象偷偷摸摸的。程木秀干脆挑明，也不代表自己什么态度，毕竟，程木峰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不宜多加干涉。 “真的不是吵架？”程木秀再次追问。 “翠玉她……都不会跟人吵架的。”程木峰说。 这个程木秀倒是相信，但是，她就是觉得魏翠玉的性子自己总有些喜欢不起来，太软。但这个也不是自己可以置啄的。性格这东西到底每个人都不一样。 “可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程木秀柔声问道。 “就是，翠玉被她娘骂了一顿……”程木峰说了半截又停了下来。 程木秀挑眉。原来是找他来诉苦了，这以前也有过，程木秀会意。莫春花这个人，要面子，对丈夫俯首帖耳，有气也只敢朝自己女儿和儿子的身上撒了。 魏翠玉是最大的孩子，又是个女儿，性格柔顺，自然受气得就多一些。也就在要跟程木峰好这一件事上能够坚持一些，也是因为这样，程木秀才没有排斥她。 “骂她什么了”程木秀觉得程木峰的话里应该还有些什么。 程木峰支支吾吾，半晌还是没说出什么来。程木秀瞅了他一会，也不想瞎猜。 如果仅仅是骂魏翠玉的话，跟自己说说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安慰一下，可是，看他这么纠结的样子，再想想莫春花这么样一个人，程木秀就隐隐的猜测到有什么话，连程木峰都不愿意跟自己说，恐怕，是连自己听了都不会喜欢的话。 既然如此，程木秀也懒得追究了。 默了一下，程木秀说：“不是你们吵架就好。” 程木峰低声说：“我就是看见翠玉委屈，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要是，要是……” 程木秀瞅着他，过了一会，替他把话说出来。“要是她能跟你成亲，早点离开她家，就好了。你是不是这样想？” “我……”程木峰张口欲言，心虚又困窘的低下头。 程木秀看着他，问：“魏翠玉，她这么说？” “没。”程木峰摇摇头，“翠玉没说。” “这么说，只是你自己这样想的？”程木秀说。 “她也愿意的。”程木峰说。“就是，她爹和她娘……” 程木秀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意思，就是魏康上回没答应接受程木峰的提亲，这一时，怕是想法还没怎么改变。 程木秀看了程木峰半晌。现在她也不得不重视程木峰在这事上的执着了。想一想，魏翠玉十六岁，在这个时代，女孩这个岁数嫁人很正常了，而不是自己这样的想法，居然还想一直往后拖。 再加上她父母的那种态度，估计，这事不定下来，魏翠玉自己心里也不安，程木峰也一样跟着不安。 程木秀觉得，大概他们两人真的是情意相投了。 程木秀问道：“你，真的非常喜欢魏翠玉？” 程木峰窘迫的点点头，又辩解说：“我也不是着急……成亲，就是，就是，不想看见她在家里老受委屈。” 程木秀好笑。“那是她的爹娘，那有爹娘会让自己孩子受委屈的。” 程木峰一阵困窘，说：“可是，魏大叔喝酒，一喝酒就……” 程木秀理解的点点头，这倒是真的。要是不喝酒的话，清醒的时候，魏康其实是不会委屈他的孩子的，只是，酗酒误人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姐再替次你求亲去。” 程木峰感激的说：“姐，你也同意？” 程木秀好笑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废话，上回都能同意了，这么这回就不能了呢，还说这种话。” 程木峰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上次魏大叔没同意，然后，姐的亲事也定下来了，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办好。” 程木秀好气又好笑。“所以，你以为姐就不管你了？” 程木峰辩解。“不是的，我嘴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程木秀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程木峰勤劳能干能吃苦，样样都是好的，可就是不懂得自己怎么拿主张。 程木秀正色道：“木峰，你是我们家里最大的男孩儿，在家里，自己想做什么，可得心里有数，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程木峰嘟哝道：“姐才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 程木秀说：“这几年，我们大家是一起吃着苦走过来的，我相信没有谁能象我们这样姐弟情深，可是，总归，有些东西是会变的，你得成长起来。” 程木峰醒悟过来。“姐，等你出嫁了，是不是就要走了？” 程木秀好笑。“姐就算出嫁，也还是你姐。”又说，“你明白了我的意思没？” 程木峰憨憨的笑了起来。“我明白。” 该说的说完了，程木秀站起来，问他：“下午你还要去地里吗？” 程木峰摇摇头。“下午我想去清理竹渠。” 每隔段时间，他们总要清理一下可能掉落在竹渠里的东西。 程木秀说：“木勤他们下午没有课业，要不，让他去清理，你下午就休息一会吧。地里的活你也干了不少。” “我也不累。”程木峰想了想，又说，“那我把松了的农具修一下。” 既然他闲不下来，程木秀也不勉强。“那你看着办吧。” 程木秀刚要走出屋子时，程木峰又追问了一句：“那翠玉的事？” 程木秀无奈的转过身，安慰说：“放心吧，我去跟刘二叔说。” 虽说作为长姐，程木秀可以做主很多事情，但这样的事，作为一个女孩儿，还真是不太方便，只能仍然求助于刘景田。上次也是这样。 看着程木峰一脸傻笑，程木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在自己出嫁离家以前，把程木峰的事安排好，以后家里也有个人来替自己照料程木勤和程木芸，也可以放心一点。 程木秀在家里的事情做完，稍显空闲了，这才去找刘景田。程木峰还是没留在家里，而是带着程木勤和程木芸一起去做竹渠的清扫。 刘景田家里，刘二婶听到程木秀说要给程木峰提亲，而且想在今年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很不赞同。 刘二婶拉住程木秀说：“按我们这儿的习俗，一年当中不能又娶又嫁，你要是让木峰成亲了，那你怎么办？” 200|第200章 突然听到刘二婶这么一说,程木秀有点发愣，她倒是没想到过还有这么个说法。也就愣了一会,程木秀就反应过来了，同时也很淡然。 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问题嘛,不就是弟弟成亲后，自己稍微再等一等就是，反正她又不着急。 她不着急,可刘二婶着急。 刘二婶见她真的是不懂,于是唠唠叨叨的把规矩又重复介绍了一遍,然后说：“你这孩子，真是胡闹,要成亲也应该是你先来啊，你是姐姐,他是弟弟，他让你是应该的,怎么你反而要先给他成亲。” 刘二婶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满脸的不赞成。 刘景田倒是旁边静静看了一会,等刘二婶歇下来了,才跟程木秀点点头说：“是有不宜在一年里又娶又嫁的*。这个，还是听你二婶的吧，二婶是为你好。” “我没说不听，”程木秀说，“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再等一等就是。” “怎么不让木峰等？”刘二婶撇了她一眼。 “那是不是说，一定得姐姐先出嫁了，然后弟弟才能成亲？”程木秀问。 “那倒没有。”刘二婶说，“可是……” “这样就好，我反正还没准备好，就先让木峰成亲好了。”程木秀说。 听到没有分大小先后的规矩，程木秀就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虽说就算有，她也不会在乎，只是又要跟刘二婶费一番口舌，没有，那就更好了。 刘二婶没想到她还那么坚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呀，你……” 程木秀赶紧说：“二婶，其实我也是想过的，我也不是不能先成亲，可现在不是不是时候嘛，总不能让木峰因为我就一直耽误着。” 反正夏紫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就拿他来做挡箭牌好了。 刘二婶忧心道：“夏大夫要外出很久吗？” “得办的事完了才能回来。”程木秀说。 “那要到什么时候？”刘二婶又问。 “我也不知道呢，所以，还不如让木峰先呢，要不，大家都一起耽误了。”程木秀说。 程木秀的理由看似很充分，刘二婶也反驳不了了。 刘景田看她们说了一会，这才插嘴对刘二婶说：“我看，木秀她自有主张。” 程木秀认真说：“还是刘二叔理解我。说真的，我要是先离开家了，木峰这性子，我是有点不放心的，趁早把他的事情办完了，我也好安心下来。” “你……”刘二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得叹了口气。“你这样，我也劝不了，就是，太委屈你了。” 程木秀笑笑。“不委屈，木峰他们好了，我也就好了。” “要是夏公子这会在就好了，就什么事都好解决了。”刘二婶可惜的说。 一晃眼，已经有两三个月没看见夏紫苏过来了，只是听说夏紫苏送另外一个经常来的孩子回家。关于那个孩子，只隐隐约约听说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因身体方面原因在这里疗养身体。现在身体好了，于是便要送回家。 关于岳琪林，即使是和自己比较密切的刘二婶他们，程木秀也没说得太详细，只是说因为和程木勤、程木芸他们年纪相仿，所以才经常跟他们在一块儿。 而刘二婶虽然很关心程木秀，但也不爱瞎打听，所以也不大清楚太多关于岳琪林的事。再说，岳琪林只除了跟程木芸在一起有话说，跟别人都是很冷漠的。刘二婶就更不会问了。 刘二婶就是觉得，这孩子走得真不是时候。 见已经这样，刘二婶也知道劝不动她，就不再劝了。 刘景田倒是很理解程木秀的想法，也乐意帮这个忙。 “上回魏康没答应我帮木峰给提的亲，但我看他说话还是留有余地的，说不定这时又会改变的想法，还是有机会的。”刘景田说。“我会好好的跟他扯扯。”又说，“再说了，别说在这望溪村，就算在望溪村周围的其他村子，木峰家里这样条件的，说实在，还真没几个。” 程木秀说：“那就劳烦刘二叔了。” 刘景田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一定尽力帮他们撮合了这桩婚事。” 程木秀说：“礼物和礼金我会准备好，回头就给您送来。” 刘景田说：“好。” 程木秀又说：“定亲的礼金我会比上次翻一倍。” 刘二婶听了唬了一跳。“那里需要这样，他魏康家又不是有多了不起，比他魏康家好的姑娘多的是，你哪里需要破费这么多。” 程木秀说：“没什么，只要能成就行。到时候，刘二叔的说亲礼也少不了。” 刘二婶无奈。“你呀，你对你弟弟他们真是好得不行。” 程木秀说：“您都说了，他是我弟弟，对他好也是应该的。” 刘二婶撇她一眼，满是不满。“你倒也想想你自己呀。” 见此，程木秀妥协说：“等木峰的事完了，我就安心替自己考虑。” 刘二婶这才满意。“早就该这样了。”又说，“然后，该做的，该缝的，需要用到二婶就说。” 程木秀笑道：“要是木峰的事情定下来，这些还得同样劳烦您呢，您不嫌烦就行。” “你这孩子，二婶什么时候嫌你烦了。” 程木秀忙说：“是，是，是我说错了。二婶可疼我们呢。”又说，“回头，我给二叔的说亲礼您可不许推了呀。” 刘二婶也无奈。“好了，好了，你放心好了。” 程木秀准备礼金时，当真把数目比上一回加了一倍。在望溪村里还从来没有谁下过或得到过这么多的礼金。程木秀也不想在这么一件小事上来回的拖拖拉拉，这些东西实打实的放出来，就想让魏康爽快的答应。 要不是程木峰实在喜欢魏翠玉，非魏翠玉不可，这样的定亲礼金，说个更好人家的姑娘一点问题都没有。可程木秀也知道，终归得程木峰喜欢才行。 这样了魏康要是还不答应的话，可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他得掂量掂量。 而程木秀虽然对魏翠玉的性情不是很满意，但至少不是那种心思复杂的人。 程木秀也不能说事事都如自己的意。 看到刘景田带来的礼物和礼金，虽然魏康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沉着，但眼睛还是亮了一下，更不用说，莫春花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莫春花瞬间心思百转千回。 没想到程木秀能出这么大的手笔。大家都知道，现在程木秀自己家里又有地又有房子，那房子还是新盖的，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得好。 而且现在程木秀日子好过后，自己下地也少了，但是家里又只有程木峰一个男人，所以她还出钱请了刘景田他们来帮工。 但是，程木秀虽然日子好过了，但是莫春花又觉得这其中又有别的运气。都知道常与程木秀来往的那个人很有关系，说不定程木秀能赚到钱还是靠人家帮的忙，虽说现在程木秀跟人家又定下了亲事，可近来却听说事情有点不妙。 既然定了亲嘛，当然就关系更加密切了，可接下来却是大家都看得到，那人却消失了，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了。 说不定人家后悔了，所以就不来了。 反正听村长的媳妇花彩云讲得有声有色的。 何况程木秀姐弟几个是跟家里长辈起了争执，呆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出去住，反正说起来总不大好听，再加上村长的媳妇花彩云似乎跟她也很不友好。 想想也是，人家家世那么好，品貌那么出众的一个人，怎么会瞧得上程木秀这么一个乡野丫头呢，这不，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下来了婚事，现在人家后悔了，说不定又什么时候人家就取消了亲事说不定。 莫春花是好面子的。那天，无意中发现了魏翠玉跟程木峰私会的事，于是想阻拦她，也讲了不少关于程木秀一家难听的话。但是，魏翠玉其他什么事情都很乖顺，就偏偏只在跟程木峰好这一事上特别忤逆。 莫春花气得想把魏翠玉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但是又怕传出去就更加不好听了。 另一方面也怕被魏康知道，会怪她连女儿也教不好。 魏翠玉委屈，就不顾一切的跑去找了程木峰哭诉。 但现在，看见程木秀拿出那么多的礼物和礼金来，莫春花又心动了。 程木秀为了程木峰还真的很大方。 再一个，程木秀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姑娘，以后总归是要出嫁的，这家以后不就得交到程木峰手上。 这么一想，莫春花简直脑袋里各种心思千回百转，又纠结又矛盾。 刘景田只管跟魏康商量。 他是了解的，这家里是魏康做主，只要把魏康说服了就行了。 魏康虽然说爱喝酒，喝了酒还喜欢打打骂骂，但在清醒的时候，倒是真的对家里人不错的，好吃好喝的很大方。他也真心不想让自己女儿吃亏。 刘景田说道：“其实，我也不多说，大家一个村里的，彼此知根知底，木峰这孩子怎么样，你也是看着长大的，脾气也没得说，家里条件我就不提了，你自己看得到，那田地，那房子，你要还不满意，说真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们是老哥们，便宜的事不让给别人。可你要是自己放弃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莫春花突然插嘴道：“说木峰脾气好，我可不相信，他还打伤过他家堂兄弟的呢。” 刘景田皱眉。“这话可有点不对了，什么叫他打伤过他家堂兄弟，这事后来不都大家清楚吗，这是程木锦欺负木勤，程木峰是保护他弟弟，难道程木峰不该被打吗？” “家里不和，是大忌……”莫春花还在嘀嘀咕咕。 魏康瞪了她一眼。“你别说话，这个我心里有数。” 刘景田回过头来，跟魏康说：“木峰真心是个好孩子，他能护着自家的兄弟，将来也同样会护着自个的媳妇，你说，这还不算好，要怎么才算好。再说，木峰和翠玉这丫头互相看得对眼，我觉得他们也挺般配的。” 默了一下，魏康看着刘景田说：“本来嘛，我觉得木峰这孩子实在是弱，不过，敢跟欺负自己的人干架，这一点我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他。” 刘景田探询道：“那你这意思？” 魏康敲敲烟斗，说：“我也不是不开明的，如果翠玉她愿意，那就这样吧。” 魏康开口了，莫春花就算想反对也反对不了，不过，她也只是口头上随便说说而已。程木秀叫刘景田送过来的这些礼物，早就让她心动了。 完成了程木秀交托的事，刘景田也放心下来，就说：“那这样的话，合了他们的八字，在商量个时间，看什么时候办喜事，这样，你也可以放心了。” 魏康倒没反对，点头说：“可以。” 魏康是明事理的人，只有莫春花的小心眼比较多，不过，只要把魏康说通的，没莫春花的什么事。 这些在程木秀的意料之中。 商量过后，成亲的日期很快就定了下来，程木秀认为在十月给他们办喜事，时间比较合适。 201|第201章 程木秀开始为程木峰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又打造新家具,添置被褥枕头等等。 这期间村里发生了一些事，依旧是花彩云作死,口无遮拦，说了些闲话。闲话涉及到人家妇人的名声,而那妇人的丈夫又是个脾气暴躁的，当下就抄起棍子打到刘安家去，好不容易才被人拦下来。 事情闹得挺大,花彩云依旧不知悔改,反咬一口要告官拿了人家。 报官不是小事,花彩云只是嘴上嚷嚷，并没有真的报官,但是，后来还真的有官衙里的人过问查问是怎么回事,要是真闹出人命了，那就真的要拘人的。 花彩云除了受到点惊吓,并没受到任何伤害。她本来也是无事生非,心虚之下见了官就不敢随便妄言了。最后官衙问清了事实，警告一番后拿了钱作为跑路的辛苦费就了解了。 程木秀也是认识那个官吏的,还是因为办田契认识的,此时见那官吏因事又来望溪村，便又借机送了些小礼，也顺便打听一些事。 那官吏对程木秀的态度也好，虽然程木秀没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帮助，但出于以后还需要打交道，所以，对官吏很尊重。 虽然这事后来平息下来了，但毕竟村里沸沸扬扬闹了一阵子，以至于传出去，其他村子的人都在看望溪村的笑话。 大家都知道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花彩云，还惊动了官衙，令村里的长辈都觉得很不痛快。 程木秀很乐于推波助澜。刘安身为村长，自己的媳妇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这可难咎其责。他这个村长当得虽说无功无过，可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好，如何能为村里人尽心尽力。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个人来做村长。 程木秀就这么提议。 如果望溪村的村长是个众望所归、公平讲理的人，程木秀也乐意在自己有能力的基础上，为村里办点实事，出点钱做水车修水渠之类的，改善一下耕种的条件。当然，前期是管着村子的这个人得是个能让大家满意的。 做点力所能及的公益，对程木秀来说也不是很难。 程木秀的这个想法不出意外的得到了支持，在村里长辈的主持下，刘安终于被罢免，村长由另外的人当了。对于这个结果，程木秀很满意。 这下花彩云该知道什么叫自作孽，没人再把她当回事了。 程木秀在忙着准备程木峰的东西时，程木峰也没得闲，地里的活一完，他就经常跟刘力壮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因为得偿所愿，他现在整个人特别的神清气爽。 而程木秀这时也得到讯息，夏紫苏不日即归，这时已经是到了九月中旬，程木峰的婚礼也近在眼前。 需要做的事非常多，这时候，程木秀自己一个人是忙不过来，于是刘二婶有空了就过来帮忙。程木秀没有经验，很多规矩都不大清楚，就虚心的听刘二婶的指点。 程木峰成亲后要单独住一个屋，程木勤就搬出来，和程木芸一起跟着程木秀睡一个屋。 因为请人看过，说喜房里床的位置摆得不对，于是床被重新转了个方向。程木秀把被褥重新铺好。 “木秀，你怎么都不看一下，这床单都放反了。”刘二婶从外面走进来，一看见刚铺好的床就说。 “呀。”程木秀怔了一下，低头一看，果真是这样。 “你呀，这都能看错。”。 程木秀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和刘二婶一起重新换好。 刘二婶说，“木秀啊，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 程木秀说：“没什么。” 刘二婶说：“怎么会没什么，你都出好几回错了。” 程木秀说：“幸亏有您，好多东西我都不大懂。不过，等木峰的婚礼办过后，以后我就心里有数了。” 刘二婶说：“可木峰是娶，你是嫁，这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程木秀怔了一下，点点头。“是这样。” 刘二婶又安慰说：“不过，到时你这边还是简单的，再说，要操心，也该木峰来操心了。” 程木秀笑了起来，莫名的心头有点复杂。“还真是。” 刘二婶瞧她的表情，关心的问：“怎么，你放心不下。” 程木秀摇摇头。 刘二婶感慨说：“瞧你们一个一个都长大了，这下又都成了亲，哎呀，木峰都有媳妇了，以后，他可要围着媳妇转了。” 程木秀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刘二婶又说：“不过，木峰是个重情义的，平时就看得出来，他对木勤和木芸可不比你疼得少。” 程木勤和程木芸每天都能够上学堂，程木峰默默的干活也从来没有怨言，所以程木秀无法拒绝他的愿望。 程木秀扭头看向外面，似乎有所期待。 刘二婶见状，问道：“怎么，今天有谁来吗？” 程木秀掩饰说：“不知道木勤和木芸他们已经下课回来了没有。” 正说着，猛然传来院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一阵急促跑动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身影很快的冲进来，径直扑到了程木秀的怀里。 程木秀被冲得往后就坐到了床上，抱住扑在怀里程木芸一时间愕然。 刘二婶唬一跳后，回过神来，说道：“刚才念叨着，你也冲得太快了，不怕吓着你姐。” 程木芸的头埋在程木秀的话里，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一动不动。 程木秀就看出不对来，但又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来，姐不怪你，起来说话。” 刘二婶也奇怪道：“咦，木芸，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程木芸不做声，只是一个劲摇头。 程木秀想把她拉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可是，程木芸抱着她的腰死死不放，程木秀也没法。只得柔声问道：“木芸，跟姐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这时，程木勤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关心的看向程木芸，一边冲程木秀叫了声：“姐。” “木勤。”看到程木勤也回来了，程木秀就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只要他们都回家了就好。“你和木芸在一起的，你们遇到了什么事吗？” 程木勤视线转向程木秀，慢吞吞的说：“我们刚才和夏公子在一起，他来了，我们半路遇到的，还说了几句话，然后……木芸就跑了。” 乍然听说，程木秀有些发怔，低头看了看程木芸，心里欢喜的同时，又感到纳闷，难道她跟夏紫苏有什么不愉快吗，这不大可能啊，她可是也一直很喜欢夏紫苏的。 夏紫苏过来的时候，她有时还跟岳琪林一起黏着人，对了，岳琪林—— 程木秀明白过来，夏紫苏回来了，而岳琪林却走了。 程木秀心头顿时有些复杂。 虽然她很想起身去迎接夏紫苏，可是，程木芸这会还需要她的安慰，程木秀只好先温声软语的安慰她。 程木勤又叫了声：“姐。” 程木秀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夏紫苏。 一时间，程木秀有些愣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了，只有手臂下意识的轻拍怀里人的后背。她想笑，可低头看了看程木芸，又觉得有点没法笑。 瞬间一阵静默。 程木秀不由自主的的俯下身对程木芸说：“哎，你先别……”程木秀想安抚她，可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二婶见状，先是吃惊，然后喜出望外的招呼道：“哎呀，是夏大夫啊，好久不见了。” 夏紫苏微笑颔首，眼睛却是看着程木秀。“我回来了。” 不等他们说些什么，刘二婶看看夏紫苏，又看看程木秀，然后拍了下手，说：“哎呀，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等会他们大家就都要干活回来了。”又冲程木秀摆手说，“你们自己慢慢聊，我先走了。” 程木秀心知她这是不想打扰自己，也没法起身送她，只得满怀歉意的说：“那您慢走了。” “好，好，夏公子回来就好了。”刘二婶笑呤呤动身离去。 夏紫苏也客气的说：“刘二婶好走。” 听到夏紫苏的声音，程木秀这才对他的回来有了更加真切的感觉，可是，程木芸还是死死抱着她，以至于都没法站起身来。 程木秀只好极力安抚程木芸。“没事，没事。” 程木芸只是摇头。 见此情景，夏紫苏自然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无奈的说：“木芸都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就跑了。” 程木芸扭过头去，眼含泪水。“反正琪林不会回来了。” 程木秀看向夏紫苏。 夏紫苏说：“琪林是走了，可没说他不会回来，也没说会忘记你呀。” 程木秀轻轻推了推程木芸。“你听到了吗？” 程木芸将信将疑，抹了下眼睛。“你说的是真的吗？” 程木秀轻声说：“哎，你怎么……” 夏紫苏说：“琪林还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程木芸慢慢坐起来，咬着嘴唇轻声问：“是什么？” 夏紫苏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走过来递到程木芸的手上。“你自己看看。” 虽说是岳琪林送给自己的，但程木芸还是先看了眼程木秀，得到允许后才接过来，是个雕着精美花纹的长方形小木盒。 程木秀也很好奇，说：“你打开看看。” 程木芸点点头，手指轻轻掰开盒子上的扣件，把盒盖打开，只见里面略显有些褪了色的碧色绸缎上静静躺着一只洁白、圆润剔透的玉钗。玉钗虽然通体是白色的，但在钗首上隐隐又浮现几条绯色的花纹，形状如流水游弋。 程木秀虽然不懂玉器，但看这样精致的形状和独特的色泽就觉得，这玉钗很贵重。程木秀就抬头望向夏紫苏。 夏紫苏解释说：“这似乎是琪林的母亲留下来给他的东西。” 程木秀：“这太……” 程木芸非常喜欢，手轻轻抚摸玉钗。“这个好漂亮。” 程木秀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对程木芸说：“这个东西很漂亮，但也很贵重，谁见到都会喜欢的。” 程木芸扭过头看她，眼睛亮闪闪的，认真的说：“我喜欢是因为，它是琪林送给我的。” 程木秀哑口无言。 不过，总算程木芸转涕为笑，程木秀也安心了。但是，玉钗这东西太贵重，程木芸现在也用不着，程木秀就试图劝她说：“这个我先替你保管起来，好不好？” 202|第202章 程木芸虽然爱不释手,但也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程木秀并不大赞同程木芸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尤其这还可能是岳琪林生母的遗物，那就更不应该了。程木芸年纪还小，并不懂得其中的意义。 自己可以妥善保管起来，以免有所闪失,将来若有机会，再还给岳琪林就是。岳琪林想送程木芸礼物，可以用别的代替。 对此，夏紫苏并没有说什么,他也带有别的礼物来送给大家。 程木秀拿着玉钗盒子去放好,这时大家都移步到了正屋的厅室，程木勤也得到了自己的礼物，是一个拉弓用的指套，还有护膝。程木勤爱不释手。 程木芸得到了五彩的玛瑙珠串,暂时忘掉了那只玉钗。 看着这些东西，程木秀说：“你都把他们宠坏了。” 夏紫苏笑笑：“我弟弟小的时候,我都没机会宠,如今也算是在他们身上得到是满足。” 程木勤和程木芸各自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到院子里玩耍。 程木秀和夏紫苏走出屋子。 夏紫苏举目一望，几个月不见，这里的一切与他上次见到的相比，又有了不小的变化。中门的院墙底下栽种了好些花卉，这时节也只有秋菊正盛开着，生机盎然。 石板铺成的一条小径从中门穿过，分成几条各自通往不同的方向。 “变化真不小。”夏紫苏站在一处竹廊下，四下环顾，笑着称赞说。 竹廊是程木秀考虑到遇到雨天时，从里院出来到厨房时能避些雨建的，沿着竹廊还栽种了一些爬藤类的植物。 整个房屋、院落格外焕发一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夏紫苏笑着看向程木秀。看得出好些地方都是用心布置的。 程木秀解释说：“是这样，魏家同意了木峰的提亲，下个月中就是木峰成亲的日子。” 夏紫苏恍然大悟。“是这样。” 程木秀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木峰一心想娶魏翠玉，可是魏叔一直都不怎么乐意，好不容易得到了答应，就想早点办了婚事，免得夜长梦多。” 作为一直为了弟弟妹妹们着想的长姐，程木秀便将自己的事放在了后头。 夏紫苏似乎没有不理解，反倒愧疚自己一去数月没能为她分担。 程木秀说：“我弟弟的事，理应是我自己来承担。”又说，“我看你带回来送给木峰他们的礼物，好象得很特别。” 看起来别有一种异域风情。 夏紫苏说：“其实我走了一趟边关，所以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 程木秀问：“你不是送琪林到你师兄那里去的吗？” 夏紫苏点头。“在送琪林到师兄那里后，我才去的边关。” 程木秀仔细看了看他，便想起传闻以前他就是那般四处游历，不由得默了一下。 夏紫苏注意她的神情，说道：“我当初在边城时，诊治过一位病人，当时情况有些特殊，虽然痊愈了，但仍有遗症。现在过了两三年，我就再去看看。” 程木秀说：“仅仅是一个病人的话，不至于这么铭记于心，想必和你关系相当不错吧。” 夏紫苏点头。“的确如此。而且，”他突然笑了一下，“边关军中所需的药草，相当部分便是从冬青的药仓里调拨的，所以走这一趟，算是公事私事兼顾。”又说，“在那里的时候，我就顺便搜罗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们喜欢便好。” 说着，看向院子中正在尝试指套的程木勤。 程木秀感激。“有心了。”然后又问了一个关心的问题，“那，琪林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真的是送回家了？” 夏紫苏收回目光，点点头。“也是，也不是。” 程木秀纳闷。“什么意思？” 什么是也是，也不是？ 夏紫苏解释说：“他虽然是回到了家，但同时他又成了晟先生的弟子，所以他又在晟先生的府上学习。” 程木秀还是不大明白，岳琪林回家和成为某个人的学生有什么关系。 程木秀迟疑了一下，问道：“晟先生……能够保护他？” “也可以这么说，至少，琪林现在有了一个□□。”夏紫苏说。 “这么厉害，”程木秀吃惊的说，“这个晟先生是什么人，居然还能干涉到岳琪林他家里。” 夏紫苏笑道：“不是晟先生能干涉到岳府，而是晟先生的身份不一般，晟先生曾经做过先皇的老师，现在虽然年事已高，不问朝事，但依然德高望重。晟先生曾领过我师父的恩情，所以也是托了我师父的关系，才把琪林送到了他那里。其实，要的也就是这一层保护。” “这样真的有用？”程木秀问。 “晟先生虽不问朝事，但是威望非常人所能及。琪林的伯父有世袭的爵位，但他父亲为次子，与爵位无缘，越不过他的兄弟去。琪林如今成了晟先生的学生，即使岳府对他再怎么不忽略，却不得不重视这层关系。这层关系将来或许能够帮助将来加官进爵，有益而无害。” “琪林好，他们自然是好，琪林若是不好，他们只会丧失好处。”夏紫苏说。 但程木秀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好象，琪林只是为了好处而存在，也太……。” 夏紫苏道：“这样能保他无虞，他父亲若是不笨，只会好好会爱护他。” 程木秀却想到：“可是这样，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夏紫苏明白她的意思，说：“这个已经有预防了。众所周知，琪林自幼身患顽疾，现在经想方设法才稍有好转，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他的饮食、医药等等，均由专人负责。”说罢一笑，又说，“琪林身边的人伺候的人，是从隐谷出来的药僮。” 听着这些安排，程木秀实在是难以相容自己的心情。 程木秀摇摇头。“琪林哪里是回家，简直是入龙潭虎穴。” 夏紫苏笑：“总之你放心，师兄花了那么大的心思，不会让他有事的。” 程木秀感慨。“你师兄的执念，真是琪林的福气。” 夏紫苏看着程木秀说：“琪林托我转给你一句话。” 程木秀惊讶。“什么？” 夏紫苏说：“他说谢谢你。” 程木秀哑然片刻，失笑道：“得到琪林这一句还真不容易。” 虽然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但岳琪林只除了跟程木芸特别亲近外，跟其他人相处时依然是淡漠和充满疑虑，所以当听到夏紫苏转告的谢谢一句时，程木秀是感动的。这孩子总归记得他们对他的好。 夏紫苏说：“其实，能与你们结识，何尝不是琪林的福气。” 程木秀衷心说：“但愿琪林能够平平安安的，希望将来还能再见到他。” 夏紫苏回答：“会的。” 程木秀又想起一件事来。她记得夏紫苏说过，隐谷老人对姚远为情所困时远走边城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似乎在姚远回来后都没有原谅他。 程木秀奇怪的问道：“那他怎么还愿意送琪林这么一个人情。” 程木秀靠在竹廊的柱子旁，夏紫苏抬手撩开顶上耷拉下来的藤叶，凝视着她，说：“其实，师父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严厉，他很好的，等以后，我会带你去见过了师父，你就知道了。” 程木秀倒是已经见过他的父母了，这一听要去见师父，却不由得紧张了一下。 203|第203章 夏紫苏师从隐谷老人，成长中的很长一段时间在隐谷度过,无疑对他来说,师父是他成长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因此,成亲后还要带程木秀去拜见师父，是很自然而然的。 隐谷老人这种称衔在程木秀的耳朵里听来,有种类似听传奇人物的感觉，特别遥遥不及。 感觉特别不真实。 乍一听到夏紫苏说要带自己去拜见师父,第一个想法就是,要不要沐浴熏香,伏地跪拜，这种感觉颇有些——难以言喻。 看到程木秀神情僵了一下，夏紫苏说：“师父和我的父母差不多一样。” 说着,眼睛认真的望向她的眼底。 程木秀只是晃了一下神，然后就回望他说：“我明白。” “你会喜欢隐谷的,那里是师父一生的心血,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师父年轻时一点一点弄起来的，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是什么模样？”程木秀好奇问。 夏紫苏想了一下,就用了一个词简单形容：“世外桃源。” 程木秀张大眼睛。“这么好！” 夏紫苏点点头。“当然，你去了就知道了。” 仙风道骨的隐谷老人，加一个美妙的世外桃源，程木秀顿时有了几分期待。看她的神情，夏紫苏不由得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听说好，你就喜欢了。” 程木秀别过头，又浅笑着回望说：“喜欢，是因为有你在。” 听着款款深情的话语，面前之人明眸闪动，夏紫苏不由得气息微微一滞，便抵上前。程木秀身后是柱子，双手寻找依托似的撑在身后，挺着身体，整个人便尤其显得欲拒还迎。 感觉到一股热息迎面而来，程木秀感觉到心都要跳出来了，但却一动也动不了，双臂已经被圈住了。 夏紫苏低眼凝视着眼前的人，看着程木秀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淡然的模样，取而代之含羞带怯的神情，心里一动，便低下头去。 程木秀睁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他俯下头来，靠近，然后，嘴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程木秀瞬间僵硬，待反应过来后，一双眼睛眨了眨，喃喃唤了声“紫苏……”。 “木秀……”，夏紫苏的气息吐在她嫣红的脸颊上。 脸颊上一阵痒痒的感觉，程木秀不甘被被动的启唇轻轻回蹭了一下。 夏紫苏不由得一怔，眼中笑意顿深。 “哗啦”，突然响起重物坠落的声音。夏紫苏和程木秀人影倏然分开，一齐望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幸而他们站着位置在缠绕着大片藤叶的柱子后面，使得他们的动作被遮掩了一些，程木秀心虚的转过头，觉得大约没被程木勤和程木芸看见，颇为安心。 程木勤练习射箭的箭靶翻倒在地上，扬起一小片飞尘。看见箭靶翻倒在地，程木勤抓着弓赶紧跑过去。 跳到边上的程木芸手里还抓着一只木箭，抬头看了看正在跑过来的程木勤，对倒下了箭靶做了个摊手的动作，然后弯下腰去提箭靶。 程木秀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大概是程木勤在射靶，程木芸帮忙把箭靶上的箭支拔下来时，不小心拉倒了箭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程木秀和夏紫苏对视一眼。清醒过来后，程木秀顿觉很不好意思，飞快的移开了眼睛。 程木秀一边说着：“这靶子重心不稳，等有空了另外再帮木勤做一个。”一边从藤柱后面走出来，去看程木芸有没有事。 她这时还觉得脸颊上发烫，心跳不已。 看了看程木芸，发现她没被碰着。程木芸看见情况不对时，就已经躲闪到一边了。 十月，程木秀正式下聘，择黄道吉日，给程木峰办喜事。 虽是同村，两家相距也不算远，但为了增添喜庆，接魏翠玉的轿子，连同十来抬的嫁妆，围着村外走了一圈，才迎回程家。 程木秀虽不崇尚大操大办，但是为了彰显如今自家的底气，在给程木峰的婚事操办上尽显风光。 刘景田引着迎亲队伍走的路线，在村外走了一圈回来后，还故意经过了一趟吴氏的家门口，锣鼓唢呐欢喧震天。一群村里村外的孩子跟在队伍后面玩闹。 热闹的景象引得程木锦从门口探出头来观望，被身后吴氏的一只手拉回去，然后“砰”的关上门。不过这关门声也淹没在了一阵喧闹中。 程木峰的婚宴请了很多客人，家无父母，程木秀作为长姐，担当起长辈的职责。所有掌勺操办的事情，便交由请来的厨师负责，程木秀只管招呼宾客。 前来送礼的宾客，除了望溪村的，还有附近邻村以及镇上与程木秀有些关系来往的人。一时间，门前人来人往。 夏紫苏自是不用说，早早就已经到了。他与程木秀已有婚约，程木秀的弟弟成亲，他自是亲自上门送来贺礼，又见程木秀忙碌，便也不打扰，倒是帮忙看顾起程木勤和程木芸来，无事便带着他们在里院玩耍。 作为远近皆知的有名的大夫，又知道他与程木秀的关系，大家都习以为常。 夏紫苏正看着程木勤和程木芸挑细草梗玩儿。 谁要是在挑草梗时碰到了边上的，就换人来挑，谁挑的草梗越多，谁就赢。现在程木芸面前堆起了的草梗就比程木勤要多。 终于好不容易又轮到自己了，程木勤又小心翼翼的动作，可听到边上有脚步声走过来，便一分心，手就歪了。 程木芸立即发声：“你碰到了，该我了。” 程木勤不满的看向打扰到自己的来人，结果发现是刘力壮。 刘力壮顾不上他们，只是看着夏紫苏说：“夏大夫。” 夏紫苏说：“找我？” 刘力壮说：“前面木秀找您，让您过去一下。” 夏紫苏就对程木勤和程木芸说：“前面人多，你们就在这玩，我去去就来。” 程木勤和程木芸齐声答应：“好。” 刘力壮补充说：“木秀说，来了个特别的客人您得见一下。” 对于不时有人慕名寻访自己，夏紫苏已是习惯。只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又是在程木秀的家里，不知道是谁居然还专程找到这里。 程木秀也是一身新衣，秀丽端正，此时正和一个穿着细软布料做的长衫的中年男子说话。 看见夏紫苏过来，程木秀颔首。 夏紫苏看见这男子时顿觉有些眼熟，不等他开口，男子就先说话了。 男子态度恭谨，先行了个礼后，才说：“见过夏神医，在下是罗大人的管家，听闻程姑娘府上有喜事，特命我送上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请程姑娘笑纳。既得知夏神医在此，特此见礼。” 这一说，夏紫苏也想起来了，这人是县令罗大人的管家，他曾应邀去罗大人府上看诊，因而是见过的，所以眼熟。 夏紫苏心里明白，他们既来送了礼，也是特意来跟自己打个照面的。 夏紫苏客气的回应道：“代我向罗大人转达谢意。” 程木秀说：“多谢贺礼，既然来了，便留下来一起参加宴席吧。” 罗管家摆手。“多谢姑娘，在下还要回去复命，这便告辞。” 罗管家是听命于人，他说不能留下，程木秀便也不挽留，打了个红包做谢礼。罗管家致谢后告辞。 送走罗管家，接下来的人有身着喜服的程木峰招呼，边上还有刘力壮帮忙，程木秀暂且放下其他事来跟夏紫苏说话。 避免人扰，程木秀和夏紫苏都进到了里院。程木勤和程木芸正在继续玩着，看见他们就举手打了个招呼。 程木秀知道前面自己顾不上他们，他们一直都跟夏紫苏在一起。 程木秀便对夏紫苏说：“让你费心了。” 夏紫苏笑道：“乐意之止。” 程木秀望向他的眼睛，不由得举手整了整他胸前的衣襟。其实夏紫苏的衣服穿得很整齐，她就是想伸手触碰一下。她非常认真的抚平衣料上毫不起眼的一条褶皱。 夏紫苏一直微笑的看她。 摸了摸他的衣服之后，程木秀满足的放下手来，说：“那个罗大人会在我弟弟成亲时送贺礼，这个，多半是因为你吧。” 夏紫苏说：“以你的聪明和能力，怎么竟然就妄自菲薄起来了。” 程木秀说：“再怎么，我也只是一介平民，一个官衙里的大人可用不着跟我套什么关系。” 夏紫苏说：“你这里种稻谷，养黄鳝，望溪村的农田耕种比起其他地方来好了许多，这对官衙来说，也是他们的业绩，故而，一份贺礼只是表示对你的认同而已。” 程木秀抬头笑看他，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信。” 见她仰着脸，夏紫苏忍不住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招来一个嗔怪，过一了下，说：“我与京城中一些身居高位的人有那么一点儿关系，这位罗大人是个善于经营的，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示好的机会。” 程木秀退后一步，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露出颇为赞赏的样子，说：“这么说，我现在是高攀上一个有背景的人物，看来，我的眼光很不错。” 夏紫苏好笑的说：“好象说得我应该感到非常荣幸似的。” 程木秀结束调笑，两人又靠近到一起。程木秀端起了认真的神情，说：“其实，我还真有事求你帮忙呢。” “哦？”夏紫苏挑眉，“说看，什么事？” 204|第204章 其实今天说事并不是时候，外面又有客人,程木秀于是只大略的说了一下。 她本也没想到这个的,只是刚才听了夏紫苏的话,这才心里一动，就抓紧时间提一下,可少走弯路呢。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夏紫苏很快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想把你爹的地弄回来。”夏紫苏说。 程木秀迟疑了一下,说：“我有点印象,我爹手里有官衙盖过印的契文,如果当初我爹买地时在官衙里备过案，那官衙里的留存的记录里或许有我爹的名字。我问过是不是可以查阅，可是官衙说除非办案,而且，也不可以说随意什么人都可以调阅。” 夏紫苏点头。“官衙里的官文,自然不可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 程木秀说：“我只是查跟自己有关的东西,又不是要看别的。我手里什么凭据都没有，就连这个也不能确定,告官的话就没什么把握了。” 程木秀皱起眉头，这事情她烦恼了挺久，可是拿不定主意。 夏紫苏怜惜的举手触了触她皱起的眉尖，说：“那我凭关系去试一试。” 程木秀说：“也不用拿到那记录，只要确定是不是有我爹的名字就行。” “不过，”虽然不认为这事有多难，夏紫苏还是提醒说，“要是官衙里留底的文书上并没有你爹的名字，那你打算怎么办？” 迟疑了一下，程木秀咬唇说：“我希望……不是这个结果。”又苦笑一下，说，“如果真是这样，虽然很不甘心，可大概也没办法了。” 她说的是实情，如果官衙里有留底，留底没有自己爹亲的名字，又或者官衙里没有留底，也就是说，程元留下来的是不记名的民间白契，而契约在吴氏手里，那她，大概真是是没希望得到什么了。 这样的话，即使不甘心，也真的无可奈何。 夏紫苏安慰说：“其实那几亩地也算不上什么，你这么能干，以后想有更多的地，我看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程木秀闷闷的说：“我想要个结果，如果是我的，我自然是要拿回来，无关数目大小。” “好的，我明白了，这事交给我了。”夏紫苏说。 “这事好办吗？”程木秀担心的问道，“会不会让你为难。” 夏紫苏笑道：“官衙里的人大多都很圆滑，这种事说容易不容易，但说难倒也不至于，就看怎么做。” 程木秀没想问他怎么做，她只希望能有个结果就行，否则这事压在心底不好受。 程木秀又说：“如果留底真的写有我爹的名字，那我便去告官，告吴氏侵吞田产。我要拿回我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我帮你。”夏紫苏温柔应允道。 “我……”程木秀微微垂下头，过了一会，才抬眼看他，眼底波光粼粼，道，“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生能得上天如此眷顾，遇到了你。” “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夏紫苏如是说。“无论做什么，我并不觉得勉强，而是为的是我们自己。” 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他所以尽自己所能为程木秀做些事，是因为，他把程木秀的亦视为是自己的。他们是一起的。 程木秀听到这番话，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程木峰成亲之后，他们的家里正式接纳了魏翠玉为家里的一个成员。 这时候离冬稻收割还有段时间，地里的活也不多，收割之前主要就是看有没有虫害，以及注意田间施肥。不过，由于有黄鳝解决了虫害的问题，同时又给田里提供的养料，程木秀他们的稻田一如既往的生长茁壮。 距离收割的时间渐渐近了，稻田里的水渐渐需要排干，排水的同时，剩余的黄鳝已经长到足够大的就被捕捉售卖，一部分就被引到稻田中间的水塘里继续慢慢生长。 程木峰每天就视情况做这些事情。 魏翠玉自然也就每天都跟着在边上帮忙，成亲好一阵子两人都双进双出。程木勤和程木芸放学回来，她在田头上看见，有时会过去接他们，帮提着书包跟着一起回家。 有魏翠玉帮着在厨房里做饭做菜，程木勤和程木芸放学就在屋里专心做课业和玩耍。 程木秀向来善待人。程木勤和程木芸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有些不习惯，但发现自此有更多的玩耍时间后，也慢慢接受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才慢慢消除了拘谨。 然后在刘二婶的催促下，程木秀也开始用心准备自己的嫁妆。婚期定在六月，是在夏收之前，若是往后，时间便又要拖得久了。 程木秀不大擅长针线上的事，家里有了魏翠玉后，倒是克服了一些难题。家里人平时的缝缝补补有人做了。缝嫁衣什么的，自然也还是魏翠玉帮忙。 收割冬稻，忙过了收获的这段时间，终于到了农闲下来的时候，又快到过年了，夏紫苏给程木秀带来了消息。 官衙里文书可查到的记录只有八亩地，八亩地都是程智海的名字。程元去世后，现在程智福种的地有将近二十来亩，除了在官衙有记录的八亩地，其他的显然都只是白契。 白契是为了节省税银，没有在官衙加盖印章，只是通过交易双方签字画押认可的契约。手里只要有契约就拥有田地。 程木秀听说自己爹办的是在官府留有存档的官契，便松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全部，至少这一部分是可以通过官衙途径要回来的，只要提出证据就行。 而吴氏就算拿得出地契，但显然地契上面也是已经具名的，程智海的名下的财产，自然是归他的孩子所有，也就是程木秀他们姐弟四人。 这事情程木秀是单独跟夏紫苏说的，所以夏紫苏过来说起这个时也没在其他人面前，只是在程木秀面前说。 夏紫苏问程木秀：“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程木秀想了一下，说：“我爹留给我们的东西，我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夏紫苏赞同。“理应如此。” “但吴氏肯定不会甘心交出来，所以，”程木秀顿了一下，“大概要走诉状这一条路。” “可要找人帮你写诉状？”夏紫苏问。 “我没写过诉状。”程木秀坦承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夏紫苏看着她说。 “什么办法？”程木秀说，“只要能把地拿回来，不管什么办法都行。” 夏紫苏说：“虽然可以打官司，可打官司得要去衙门升堂，这对于你这样一个女子来说，抛头露面并不大妥。要是让你的弟弟去，木峰，我猜想你也不大放心。” 程木秀疑虑。“不打官司的话，吴氏不可能把地交出来。她手里握着田契，不拿出来别人也看不到，怎么证明田契上是另一个名字。” 夏紫苏微微一笑，颇有些阴谋的味道，说：“那就让她不得不交出来” 程木秀追问：“那你倒说看看，是什么办法。” 夏紫苏没急着回答，说：“不过就是你得耐心等一会。每隔几年，官衙要对田产做一次稽核，多数情况下就是走个过场，但也有时候会做得很详细。” 程木秀还是没听明白，不过还是耐心的听他讲下去。 “详细是什么情况呢，就是根据拿出来的田契，对赋税进行重新确定。”夏紫苏说完，看着程木秀表情意味深长。 程木秀隐约明白过来，但是…… “稽核什么时候才进行？每隔几年，那到底是指几年？”程木秀皱起眉头道。 她可不想再等下去了，以前不知道也罢，现在已经知道即使田契是具有名字的官契，但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吴氏霸占了几年，一想起这个还是有点窝火。 “今天的田赋就要开始交了，其实，也不会等太久。而且，这比起去打官司来说还快。写状子，递诉状，还要等着案子接了后才开始审理，经过的程序还更长，时间也更久。而田产稽核这事，却是可以晚做，但也可以早做的。” “你是说，今年就会开始做稽核的事。”程木秀问道。 接下来再一想，或许夏紫苏在查记录时，从官衙里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他才知道今年又开始稽核田产了。相比较打官司来说，这的确是个更好的选择。 程木秀提问时，心里已经接受了夏紫苏的这个建议。 “这样的话，那当然太好了。”程木秀舒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疑虑的说，“官衙稽核田契，但是，会不会关心到底具的哪个的名字这种事。” 毕竟只要税赋不少，核到谁的头上交，不是一回事？ 夏紫苏没有反驳，只是好笑的看她：“你不相信我？” 205|第205章 田产稽核之事果真如夏紫苏所言开始了。 对于田产每隔几年要进行一次稽核，大家都知道这回事,唯一有点不解的,就是一般来说,上一次才在三年前做过稽核，现在又做,好似有点太紧密了点。 不过，因为知道一般也就是走走形式,想来这回也差不多,就是得好吃好喝的招待过来的官吏,再送上些厚物。 招待官吏的事自然是落到村长的头上。 现在望溪村的村长叫成宋简，为人和善，老成练达。得知今年官衙要下来稽核田地,惊讶了一下，还是各家各户通知了一遍,到时候去到村庙那里集中登记一下。 程木秀自然也得到了通知。 夏紫苏告诉她,稽核这种事可详细可简略，详细的话,至于详细到什么地步，对于具名的契约很有可能会多问几句。 说这话时，夏紫苏还冲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 这意思，程木秀还怎么会不明白，现在程木秀都觉得，估计就连提前稽核这事也是他安排的吧，用了一些关系。 这一回，在望溪村的稽核田产的事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应付了事了。 程木秀把这事的要点跟程木峰一说，程木峰听了后很惊异，同时也很愤慨。这天，在程木勤和程木芸上学后，姐弟两人一同来到了村庙。 到了村庙时，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有人心有疑惑，有人习以为常，还有不少纯粹是看热闹的。 时候还早，官衙的人还没到，村庙前的人闲着没事做就议论纷纷。 刘景田看见程木秀他们姐弟俩，打了个招呼。 “刘二叔。”程木秀和程木峰走过去招呼道。 村长成宋简被几个村民围着好奇打听稽查的事。 成宋简说：“又不是没有过，这么稀奇做什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个村民说：“不是前年才稽查过一次吗？怎么又来？” 成宋简说：“你问我我哪知道啊，要不，等会官衙里的人到了，你去跟他们问问，问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要查。” 刚才那个村民摸摸头嬉笑说：“我不就那么一说吗，见了官衙里的人，我哪里还敢这么问。” 成宋简于是瞪眼睛说道：“那你就知道来问我，有用吗？” 村民：“随便说说呗。” 成宋简挥手说：“得得，反正这时候又不忙，你就当陪了官衙走个过场，到时事做完了，好好招待一顿就说。” 村民：“这样说来，还是为了收刮点民脂民膏啊。” 成宋简：“这话私下里嘀咕就算了，你想惹事情吗。” 村民赶紧分辩道：“不敢不敢，就那么随便一说，没别的意思。” 成宋简背着手，说：“其实人家顶着这冷风天的下来也不容易，要不，坐在屋里烤火取暖可不更舒服，好好招待人家一顿又怎么了。” 村民点头哈腰道：“是是，村长说得是。” 程木秀眼睛扫了一眼，看到吴氏也到了，这会也在跟人说着闲话。吴氏掌管着家里的大权，所以便由她来了。这时还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当与往时没什么两样，神态很轻松，不知聊到了什么，竟然笑出声来。 程木秀和她之间早没什么情面了，互相就算是看见也就当成是没看见的，心想，等到后面不知道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看过一眼后，程木秀转过头来，和程木峰相视了一下，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程木峰面上平静，手里却握起了拳头。 村民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村庙前的空地上，没等太久，官衙的人就到了。 装模作样的吆喝了一阵后，官吏在早已准备好的屋里的桌子前坐下，旁边还燃着炭火供取暖。 在村长的配合下，官吏拿着笔和纸开始叫人问话和记录。逐渐就轮到了吴氏，程木秀和程木峰都不由得脚步往前走，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只是想快点等问话完毕了事。 为了避免拥挤，屋里除了被叫进去的，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程木芸和程木峰便就站在了门口，想听听官吏会怎么问吴氏。 前面惯例询问完后，官吏叫吴氏拿田契出来，准备记录下来有关内容。 吴氏不疑有他，拿出来两张田契，呈到官衙面前。这种询问以前也遇到过，官吏通常就是看过田契，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再核明税赋情况就过了。 显然这回就有些不一样，官吏看田契时就仔细了些。 官吏看了一下田契，问：“这程智海跟你是什么关系？” 吴氏勉强回答：“他是我儿子。” 官吏又翻了一下册子。“看这村户人口的登记，这程智海是去世了的。” 吴氏回答：“是” 官吏又问：“这程智海有后人，但没跟你登记在一块儿，这怎么回事？” 吴氏生硬的回答：“分家了。” 官吏抬头看她。“但这田契里面的有一张是官契，上面写的名字是程智海，分家的话，这田契可办过过契手续？程智海的后人在那里？” 吴氏脸色很不好，说：“官爷，以前不都一直是这样，我家耕种了多少土地，交多少的田赋，可从来都没少过，这跟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没什么关系吧。” 看到她顶嘴，官吏生气，喝道：“我等行稽查之名，便是要把田地情况核实清楚，那里由得你置啄。” 被喝斥之后，吴氏半响没有吭声。 成宋简在边上陪着听候吩咐的，听到了官吏的话不由得有些吃惊，他知道吴氏没有分给程木秀姐弟什么田地，但没想到她的手里居然有写着程智海名字的田契。如果都是程元留下来的财产，又没留下什么话，吴氏怎么处置，别人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她手里拿着程智海家的田契，却把程智海的孩子都撵了出去，这可就不地道了。 当然，吴氏本来就不是什么地道的人。 成宋简就瞅了瞅吴氏，跟官吏报告说：“程智海有几个孩子，已经分家出去了，分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吴氏反驳。“智海他媳妇生病花光了钱，这地就是抵看医问药的钱的。” 官吏说：“要是这样，那为何不办过契手续？你们有没有另外办了契约？” 吴氏咬牙。“没有。” 官吏皱眉，面色沉道：“那就不对了，这官契是记录在案的，既然已经分户，你们私自交接，又不办任何过契手续，这是眼里还有官衙吗？”又跟成宋简说，“程智海的后人在哪里？叫来说清楚。” 成宋简赶紧点头。“我这就去。” 门外，程木峰已经听到了，耐不住性子叫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吴氏偷拿了我爹的田契。” 成宋简看见了他们，说：“正好，木秀，木峰，官爷正要问你们话，进来说清楚吧。” 程木秀和程木峰依言走进了屋子。 程木峰前面叫的一嗓子让许多人听到了，顿时很多人都拥挤到了门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成宋简叫了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外面维持次序，说：“没你们的事，挤什么挤，别把屋子都堵得黑了，官爷正在做事呢，当心叫人收拾你们。” 他这话也只是吓唬而已，并没人当回事，但至少还是让大家稍微收敛了一点。 只是关于吴氏偷拿了程智海的田契的事，听起来很令人好奇。 问话的那个官吏是当初来给程木秀他们丈量新田的那个，后来程木秀还送过一些薄礼，所以还认得。 官吏看见进来的是程木秀，还惊讶了一下。“原来，你是程智海家的？” 程木秀说：“程智海是我去世的爹的名字。” 官吏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程木秀进一步问道：“我好象在外面听说，有具有我爹名字的田契？在哪儿？我以前没见到。” 官吏惊讶。“你不知道你爹办有田产的官契？这个是在官衙里有备案的。” 程木秀摇头。“我不知道。当初我爹去世得突然，我娘不久也病逝了。但是爷爷在世的时候很疼爱，也很照顾我们，只是……，天有不测风云，爷爷也突然走了。所以我并不知道田契的事。” 吴氏咬牙说：“这地是我的。” 程木秀不理她，只是问官吏：“那我便请问一下，既然这田契是具我爹的名字，我们又已经分家了，那这田契应该是归我们继承吗？” 官吏答道：“既然这田契又没有另外办有新契，那田契上的田产就是属于你们的。” “你们胡说。”吴氏情急，扑上前想去抓回桌子上的契书，“这是属于我的。” 成宋简一直在边上看着，马上拦住了吴氏的动作。 官吏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 吴氏被吓住，一时动弹不得。 206|第206章 里面闹的动静大，吸引了不少人,吴氏大声嚷嚷,上官吏的怒喝均传到了外面,引得更多人好奇的往前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引得官吏怒骂。 吴氏在愣了一下后，到底反应过来,自己原来一直把握着的田契岌岌可危,一想到田地会失去,顿时什么也不顾了，撒泼大哭起来。 程木秀就站在桌旁回答官吏的问话。 吴氏冲向程木秀，咬牙切齿的扯她的头发。 成宋简脸色一沉,这吴氏当着问话的官吏的面撒泼，是把人不放在眼里,他要不制止,回头就要被官衙不知怎么治罪呢。他这村长才当了没多久，眼下这么多面前由吴氏胡来,简直是自己没脸。 他本身对这吴氏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就不客气的抓住她的胳膊，一边冲着外面叫道：“进来两个妇人抓住她，在官爷面前无理，象什么样子。” 当下外面就叫进来两个妇人，虽说同村的，这么做有点拉不下脸。一个妇人就跟吴氏说：“这是村长让的，回头你别怨我们。” 吴氏素来泼辣尖刻，要不是不得已，没人愿意沾上她的边，回头给自己找麻烦。 听到妇人的嘀咕，成宋简道：“你们闭嘴吧，官爷还在问话，没完呢，别打岔。” 帮忙止住的人住嘴了，吴氏的嘴可停不下来。 “你们这天杀的，欺负我一个故老婆子，不怕有报应。”又呸了程木秀姐弟一口，“你们这几个灾星，想夺我的财物，告诉你们，门都没有，我要告官……。哎呀，老天爷啊，这是个什么世道喲……” 听着吴氏告官的话，成宋简哭笑不得。“告什么官，你这面前的不就是官吗？” 程木秀站开一步，离得远些，不是怕她，而是懒得礼她那丑陋的样子，看着就生厌。程木峰的眼神很愤怒。见状，程木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各种耍赖撒泼的货色，官吏见得多了。见自己吆喝过后，这妇人才老实了片刻又闹了起来，也不多话，眉毛都不动一下，嘴里就吐出：“掌嘴二十。” 当即官衙的长随就走上前，站在吴氏面前，二话不说，当即就是一阵“啪啪啪”的掌声响过。 掴完二十下，长随仍是一声不吭，又站回了官吏的身后。 吴氏的嘴当下就乌青起来，嘴角边浸出点点血渍，显是被打伤了。 吴氏再怎么撒泼，在村里既是个妇人，又是个年纪大的，村民再怎么讨厌也不好对她怎么样，可官吏就不一样了，他才不管你是男是女，是长是幼，冒犯到了他们，动手是最直接的。 吴氏被打得头晕眼花，要不是左右两个妇人拉住，人几乎都要瘫倒。 两个妇人的脸都有些白了。但村长让她们做事，她们也不敢放手，只好战战兢兢的低头站住，只希望自己不会被迁怒，手上也使了劲按住吴氏。 官吏又继续问话，吴氏再不敢放肆，问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回答，只是嘴被打得有点歪，回答时有些含糊不清。 等问完后，不只屋里的人，连挤在门口的大家都七七八八的听了个差不多。 吴氏承认自己私藏了程智海的田契，占耕土地。 官吏只是田亩税赋的，虽然无意中发现了侵占他人田地这事，但公办的话，还得程木秀给官衙里递个状纸，然后依律宣判。 也可以私了，怎么私了，他们自己定。 看见吴氏的惨样，成宋简觉得她也得到了教训，愿意在中间调停。吴氏归还田契土地，再赔偿侵占几年来相应的粮食作物等等。 另外，程木秀姐弟几个作为程元的孙子孙女，理应也该继承相应的财产，包括程元名下的土地房屋等等。 其中细节等等，成宋简做为村长，再找上几个长辈的一起做见证。到时候重新测量土地，再写份新的田契。至于房子，程木秀是不稀罕了。 程木秀如数收到赔偿后，便不再追究过往。 程木秀的目的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既有村长作保，便接受了条件。 程木秀总算吐了一口气。 田契这事是在众目睽睽下暴露的，村民也都知悉了吴氏的所作所为，一时间议论纷纷。程木秀当即就收回了自家的田契，吴氏在闻讯赶来的刘氏搀扶下灰溜溜的回家。 刘氏一直板着脸。她已经从成宋简那里听到了裁决，只说家里的事情都归婆婆管，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刘二婶事后听说了还田和赔偿了事，还有些恨恨的说：“就这样可真是太便宜他们了。看看那些年你们吃的那些苦，我看啊，就算告到衙门里去关上几年都不算过份。” 程木秀来给刘二婶家里送东西，送完了又被刘二婶拉着说几句闲话。 程木秀淡淡的说道：“该赔的也都赔了，她那天当众还被掴了嘴，也算是有了报应。我也不想老记着这些，有这精力，我还不如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这一说，刘二婶就笑了起来。“说得对，还是你想得通透，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筹备自己的婚事。” 屋外刘力壮和王素缨刚从外面回来，看见了程木秀，打了个招呼先去洗洗干净。 王素缨走进屋来。“木秀，你来了。” 刘二婶说：“木秀真有心，从镇上带回来些补品，还特意送过来，说是给你怀孕的大嫂的。” 程木秀说：“一点小意思而，等将来刘二婶抱上了孙子，可不大家都高兴。” 王素缨说：“木秀经常都想着我们家。” 程木秀看她好象出了什么力气的样子，问道：“你跟力壮哥干什么去了？” 王素缨说：“看木料去了。” 木料？程木秀便想起以前她说过想在自己家附近盖房子做邻居的事，就问：“说要建房子的，东西可已经开始准备了吗？” 刘二婶点头。“前两天才说起来这事，就快了。” “那就太好了，我们总算有邻居了。”程木秀笑说。 王素缨也喜气洋洋。“我们刚才就是去看盖房子的木料，等过段时间，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工。” 刘景田当初借了不少银子，后来经过努力，便渐渐的把所有的借款都还完了。在还完钱后，也慢慢开始有了剩余。 王素缨一直很期待跟程木秀做邻居，他们家里的屋子小，没钱的时候只能勉强挤着，终于筹够了钱，总算可以另外再建房子了。 山边的位置虽然离开了群聚的村落，但也清静。 刘景田对刘力壮想搬出去另外住的想法没什么意见，不过就是离老屋远一点，又不是有多遥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何况，家里的田地就在那一块，他们每天还要到地里去干活呢。 其实说起来，刘力壮他们在那里住的话倒还方便。 刘力平的媳妇又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子，这时候建新房子也合适。大家都同意，刘景田找人帮看后，就在山边选了个址，离程木秀他们家只有很短了一个距离。 跟程木秀做邻居一直是王素缨的心愿，不过，现在才开始建，等建好了，估计离程木秀出嫁也没多远了。一想到即使做了邻居，但也不能经常见到程木秀，王素缨挺惋惜的。 但是程木秀答应，只要有空了，就会经常回来看看。毕竟，家里还有程木峰。程木勤和程木芸几个呢，现在还多了个魏翠玉。 说实话，程木秀对他们是不是能够照顾好自己还是不太放心，以至于王素缨有时候忍不住笑她，说她年纪轻轻简直就象个护仔的老母鸡似的。 “泠镇又没多远，”王素缨安慰说，“以前是不得不省钱过日子，总是要走很长时间的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坐个车子才一两刻钟就能到了，你还担心什么。” 程木秀也知道自己有些多虑，歪头想了一下，笑说：“大概就是习惯吧。” 王素缨有所感悟，跟她调笑说：“我看呀，你这样子，其实就是因为觉得快要出嫁了，心里难免有点紧张。” 207|第207章 终于到了婚嫁迎娶这一天。 六月，天青日丽。 时节已至稻谷抽穗的时候，嫩青的稻穗生机勃勃,风吹过处,轻轻摇晃,如一手轻柔的从上拂过。这一季,风调雨顺，又将是一个五谷丰登的好季节。 干净的道路尽头，程木秀家的大门门楣上，挂红披彩。门前已洒水清扫,整齐洁净。 屋里,刘二婶以及另一位相熟的大婶在帮忙给程木秀做好出嫁前一系列准备活动，净面梳妆，盘发换装。 程木芸撑着下巴在边上看，说：“姐好漂亮。” 刘二婶打趣道：“木芸，你也快些长大，等你长大了,也能象你姐一样传红衣,披盖头。” 程木秀正在被扶住头梳发，转不过去,只能斜着眼睛说：“木芸，可还记得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记得。”程木芸眨着亮闪闪的眼睛说，“在学堂里好好念书，下了学堂就回家，早晚洗簌要刷牙，不挑食。不随便跟陌生人走，有事情要跟哥他们说……” 程木芸当真一板正经的一条条数了出来。 程木秀微笑。“别光是记在脑子里了，可得要做得到。” 程木芸认真的点头。“我会乖乖的。” 刘二婶忍不住笑道：“木芸这么聪明乖巧，就是讨人喜欢。” 听到夸奖，程木芸仰起脸来笑。但是笑了一会，又有些垮下脸来，说：“可是我舍不得姐。” 这几天，除了程木秀满心牵挂，各种一有机会就抓着弟弟妹妹们，不住的叮嘱和交代。 程木峰和程木勤是男孩子，倒还没显得怎么样，程木峰作为已经成了亲的男子汉，保证会好好照顾弟弟和妹妹，程木勤话不多，只是嘀咕，就算出嫁了也还是自己的姐姐。程木秀听闻高兴又难舍。 程木芸是情绪变化最多的，一会因为自己有了个姐夫觉得特别高兴——夏紫苏对她的疼爱一点儿也不比姐少，而且还经常送她各种礼物——一会又想到姐出嫁后就不住在家里，她和姐要分开了，想到这里就又会难过。情绪非常复杂。 程木秀看在眼里，于是更加安慰她。这下，原本自己因为出嫁而产生的焦虑反而被冲淡了。 程木秀也赶紧说：“我也舍不得你，只要有空，我就回来看你们。”顿了一下，又说，“等安定下来后，我也能还接你们去玩。” 程木芸当即眼睛发亮。“真的？” 程木秀微微点头。“姐不会不管你们的。” 程木芸欢呼一声，也不管大婶正在梳头，忍不住钻到了程木秀的怀里。能抱一下就再抱一下，要是等姐换上了嫁衣，就不好乱抱了，怕弄乱了衣服。 没料到她冲过来，程木秀的身体一震，头发就被身后的大婶扯了一下，程木秀吃疼的“唔”了一声。 刘二婶扯住程木芸，又气又笑说：“哎呀，你看你，你把你姐的头发都弄疼了。” 程木芸也听到了那一声轻哼，当即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扭手说：“对不起。” 程木秀笑着向她伸出手，安慰说：“没事，你不要介意。” 刘二婶笑说：“你呀，宠她宠得什么似的。” 程木秀说：“她是我妹妹，不宠她宠谁呢？” 刘二婶打趣说：“妹妹就这样了，等以后你有了孩子，还不得宠上天。” 程木秀一阵脸红。“……那不一样。”声音到后面就小了。 刘二婶拉着程木芸到边上，说：“你姐梳妆也差不多了，二婶也来帮你打扮打扮。” 程木芸没吭声，看着程木秀。 程木芸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几样花钗，挑了一个绯红雅致样式的。“你在发髻上也插一朵花。”然后把铜镜推到她的面前给她照看看。 程木秀在梳头的大婶松了手后，亲自把花钗别在程木芸的童髻上。 程木芸模样精致漂亮，水灵白净，可见程木秀的精心养育的心血。陪上一朵红色小花，显得更加明艳。刘二婶和梳头的大婶都忍不住赞叹漂亮。 程木秀换装完毕，也出不去，只能安坐在屋里，看程木芸一直不离左右，就说：“你不想出去玩会吗？外面有好吃的东西。” 听到好吃的，程木芸眼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外面传来王素缨的声音说：“木秀，你穿戴好了吧？”随即，王素缨以及抱着小婴儿的张晓霞一起走了进来。 张晓霞在生了孩子以后，身体丰腴了许多。她在怀孕期间，得了不少程木秀送来的补品，生下来的小子也是非常健康，现在已经三个多月大了。 程木秀招呼她们坐，一边说：“今天一大早，刘二婶和素缨都一起过来帮忙了，大嫂才生了孩子没多久，都没人照料，真是不好意思。” 张晓霞说：“说什么客气话，倒我被这个小子缠身，想帮你点什么都帮不了。” 程木秀说：“孩子醒着的吗？” 张晓霞“嗯”了一声，转过来给她看。“你看，好象知道今天有喜事似的，比平时都早醒，一直有精神着呢。” 程木秀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蛋，觉得特别软糯可爱。“他可真乖。” 王素缨是来送吃食的，从一大早，程木秀就一直忙碌着，几乎都没来得及吃什么。王素缨端来一小碗甜羹。 程木秀想想，好象也没顾得上程木芸，似乎她也没吃。程木秀就把碗递给了程木芸，让她先吃。 王素缨说：“外面还有呢，一会我带她去吃，你自己先赶紧吃了吧，要不等会，迎亲队伍到了又是一阵忙乱，这也只是给你先垫一点底的。” 程木秀这才自己把甜羹吃了。程木芸主动拿碗出去，张晓霞也抱着孩子去外面看看热闹，留下王素缨跟程木秀说会话。 王素缨和刘力壮现在已经住进了新房子，离程木秀家不是很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她家的新房虽然不象程木秀这么大，但是也有三间屋子这样。有时候她爹王陆去集市时，偶尔回去晚了，便在那里过一夜，然后第二天再回去。于是程木勤便经常有机会向王陆讨教。 除非遇到学堂里放假，否则程木勤很少有机会到山上去。 今天一大早，王素缨就过来帮忙打扫和洗菜做饭。 “辛苦你了。”程木秀衷心感谢说。 “别客气。”王素缨说，看着程木芸走出去，“看得出，木芸很舍不得。” “木芸年纪小，依赖我惯了，估计得要一段时间才能习惯。”程木秀说。 “我们两家住这么近，我会经常过来看看的。”王素缨说，“你放心好了。” 正说着话时，魏翠玉从外面走进来，垂手说：“好象迎亲的队伍要到了。” 凝神倾听了一下，果然隐隐约约的听到远处传来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片刻之后，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是朝这边过来的。 “来了，来了。”程木芸跑得飞快，气喘吁吁的说，“他们来了。大哥和二哥都出去迎接了。” 接着，跟在她后面的刘二婶也这么说。 程木秀一下有些紧张起来，手下抓住了嫁衣的裙摆。 刘二婶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一眼，给她扯了扯裙摆，说：“别怕，听礼生的就好了，外面有木峰招待，还有你刘二叔也在呢，放心，你出嫁一定风风光光、顺顺利利的，” “谢您吉言。”程木秀说。 程木勤突然探了个头进去，大声说：“夏公子亲自来接亲，还戴着花骑着马呢。” 刘二婶笑着拍他脑袋，说：“去去去，你跑进来做什么，这个还要特意进来说一声。” 外面锣鼓喧天，越来越闹。程木芸转过脑袋来，说：“我想去看看，行吗？” 程木秀点点头。“去吧，人多，小心点，也别跑马面前。” “我知道了。”程木芸应着声，。 听说程木芸想去看，程木勤朝她招招手，两人结伴去了。程木秀只得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连串的说：“小心点。” 刘二婶好笑。“孩子就是孩子，一看见热闹和好玩的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程木秀担忧的叹了口气。“今天人多，事多，他们光顾着玩耍，我有点担心他们别碰着了什么。” 王素缨就站起来，说：“别担心，我去帮你看着他们。” 魏翠玉通报完后，见王素缨已经出去了，就试问道：“姐要我在这里陪着吗？” 程木秀摇头。“不用了，木峰在外面忙，你去帮他吧。”又跟刘二婶说，“来人大概不少，我这里反正也没什么可做的，还得劳烦刘二婶多多帮忙招待。” “我让我大媳妇过来，她带着孩子，人多碰到了也不好。我让她带着孩子过来这里陪你，免得你一个人坐在这里也闷。”刘二婶说着便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张晓霞真的抱着她的孩子进来了。笑呤呤的说：“外面好热闹，夏公子骑着高头大马，马头上扎了个大大的红绸布。他可带来了一个长长的迎亲队伍。那轿子也大，披红挂彩的可真好看。我们村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迎亲队伍。” 程木秀一直就看夏紫苏一派雅儒稳重的样子，听说到他今天骑了高头大马，也不知道是不是张晓霞夸张的，但是听起来很有派头的样子，不由得脑海里想象了一下。 鲜衣怒马，大约非常帅！ 208|第208章 大路向前延伸，直通向远方，道路两旁,枫叶已经染上了秋色。车轮驶过，将道旁的落叶卷起，带往向前。 车内,夏紫苏侧身坐着,身后靠着一个软垫,看不知不觉靠向自己肩头的程木秀,微微一笑，动了下臂膀，让她顺势落入自己怀里。 正在迷眼打盹的程木秀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因为这个动作惊醒过来了，于是睁开了眼睛。她一张开眼就撞上了夏紫苏满是关切的眼神。 “我把你弄醒了。”夏紫苏语气有些小小的歉意。 程木秀缓缓摇了摇头。 “很困吧？”夏紫苏问道。 他说话时俯下了头,轻柔的气息吐在她的脸庞上。 程木秀慢慢的清醒，静静的凝视了他一会,还是决定坐起来。“我这样会压着你。” “没事。”夏紫苏说，“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觉得困是应该的。” 虽然程木秀是贴心的为他着想,但他还是愿意这样抱着她一会。 程木秀大约从他的眼里看出意思，说完之后只是动了一下身子，最后还是没有坐起来，而是继续窝在他怀里。 程木秀改变了主意，似乎想更加舒服些的动了动，就说：“那我就再靠一会。” “好。”夏紫苏温和的说。 程木秀心里小小的暖了一下，脸庞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传过来的体温，说：“你要把我惯坏了。” “惯不坏，”夏紫苏胸有成竹，“一贯来你总是在照顾人，现在，换我来照顾一下你，何况，要你跟我乘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辛苦你了。” “不辛苦。”程木秀说，心里充满了温暖。 一直以来，程木秀作为姐姐，已经习惯于尽职尽责的照顾弟弟和妹妹，又因为生活艰苦，总是很坚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被人宠的一天。 她和夏紫苏成亲以后，仍然会经常回去探望弟弟妹妹们，看他们过得好。总要看他们吃好穿好没有受苦，她才安心。 夏紫苏知道她的牵挂，只要有时间，也会陪着她一起回望溪村看看。 在从吴氏那里收回部分田地后，程木秀担心程木峰一个人种地太辛苦，建议佃出部分田地给别人种，程木峰只管好养着黄鳝的那片水稻田就行。 程木峰脑袋不笨，会琢磨，把那片水田弄得非常好。靠着每年两季收获的稻谷已经出产的黄鳝，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没问题。 魏翠玉在打理家务这一方面，也很尽责，看起来一切还算井井有条。 程木秀即使出了嫁，还经常回家来看看，也遭到了花彩云等一干人的风言风语的闲话，不过，对此程木秀压根不理会。 刘二婶也说，其实那些说闲话的人只是因为嫉妒，嫉妒程木秀的夫家宽厚，还有程木秀姐弟的情深谊厚。 便是在这时，夏紫苏决定带程木秀去陌城。他已经把自己成亲的事写信告知了师父，所以也该带程木秀去见见师父了。 离开前，程木秀在夏紫苏的陪同下，还特意回到望溪村住了一个晚上，告知程木峰他们这回事，说自己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暂时不能经常回来探望他们了。 听说她要出远门，弟弟妹妹们都有点忧心的，但听夏紫苏说路上有夏冬青提供的护卫随行，没有安全问题，才觉得放心。 因为是长途旅行，马车也准备得很充分，车里布置得尽量舒适。但毕竟是交通设施落后的古代，乘坐马车进行长途旅行，对程木秀来说依然不是一趟不那么轻松。 夏紫苏很贴心，考虑到程木秀从来没有过乘坐十来天马车这样的经历，所以在车里准备了好些象软枕、厚垫子、薄衾等卧具，途中如果劳累了，便可随时躺下来休息，若是精神好，也可以打开布帘游览沿途的风光景致。 程木秀是跟他去拜望师父，又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所以也不用赶路，只当是一路上游山玩水一样，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太辛苦。 而且休憩所枕的靠垫里面放有清新安神的药草，除此以外，还另外用了草药香包给程木秀带在身上。所以一路上，程木秀并没觉得有多累。 他这般体贴和用心，程木秀当然能体会得到，越是相处得久，就越是觉得，在这世界上遇上夏紫苏简直是何其幸运的事情。 到他们从容不迫的旅途结束的时候，离他们出发都已经快二十天了。 这一天将近傍晚的时候，即是他们当天行程的结束，也是到达了他们旅途的终点。夏紫苏没有进城，而是直接转往隐谷。 又是一天的旅途下来，照理是乘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应该会有点疲惫，但得知将到终点时，程木秀的精神一下子亢奋起来。夏紫苏和她一起坐在车窗边，一边跟她介绍陌城以及城外的隐谷。 此时已到深秋，陌城位置偏北，眼下时节更是树木萧瑟。 他们的马车虽未进城，但是已可望见晚霞下城池的廓影。 想到将要见到夏紫苏尊敬的师父，程木秀难免有些紧张。 夏紫苏让她靠于自己胸前，说：“我已经事先给师父写过信，说过我们大约到达的时间，我想，他这时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了，所以我们就直接到谷里去。” “你的师父为人怎么样？好说话吗？他会接受我吗？”程木秀一股脑问了许多问题。 夏紫苏亲切的和她靠了一下头，说：“你是我喜欢的人，师父想必也会喜欢你的。” 程木秀不知怎么却想到了姚远。“似乎，你的师兄却不是这样的结果。” 夏紫苏笑。“那不一样，而且，即使师父对师兄很生气，但后来还不是原谅了他，要不琪林怎么可能会送到晟先生那里去。你放心吧。” “我们直接就住到隐谷里去吗？”程木秀问。 “我们得先通报一声，要是谷里没有准备好，或许我们得在外面的客栈逗留。”夏紫苏顿了一下，认真说，“相信我，不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嗯。”听到夏紫苏这么说，程木秀很心安，稍微减少了由于环境陌生而带来的些许安。“有你在，我很安心。” 车行一段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村落。 程木秀好奇问：“这是个什么村子？” 夏紫苏看着外面，露出怀念的神情。“已经到了隐谷外面了，过了这个村子，再往前就是隐谷的入口。” “哦！”程木秀听闻就坐直起身子，慢慢看起这个隐谷外面的小村子。村子看起来虽小，倒有不少东西。村子的住房得很集中，一眼望去，比望溪村规模大，人也多。 村子里还有客栈、酒肆和茶馆等等。想来这里的村民除了种地还做点小生意。 夏紫苏介绍说：“陌城离隐谷虽然不大远，但是每天进进出出的排队也是麻烦，有些来隐谷寻医问药的就不耐烦每天往返，所以就干脆留宿在这里。这村子的村民就依附隐谷而生活了。” “隐谷里只有你师父一个人看病吗？这样的话，要是求医的人多，那不是得等很长时间才能排得上。” 夏紫苏摇头。“谷里的药僮大都通些医理，看些小病这些自然用不着师父亲自出马，只有一些很特别的病例，才会得到师父的专门诊治。” 程木秀说：“都能求到这里来了，不至于会是简单的病例吧。” 夏紫苏说：“有些病不过是病人自以为是而已。”顿了一下，又说，“另外，除了看病，谷里的药材以及制成的药丸，也都是多数人想求的。” 程木秀明白的点点头。 夏紫苏继续说：“山谷里有许多珍稀的草药，山上还有温泉，所以山谷里的温度要比外面湿润和温暖。有四季如春的感觉。也是因为这样，师父所开辟的药圃可是珍贵得不得了。” 程木秀听了不禁赞叹说：“听起来，真是个非常好的地方。” 夏紫苏笑。“的确如此。”抬头望了望前面，快到谷口了。 马车停了下来，夏紫苏打开车帘，并没有下车。程木秀跟着往外看，就见一个深色紧衣装束的男子对着夏紫苏行了个礼，说：“夏公子，您回来了。” 夏紫苏说：“我携家眷而来，你替我通报一声。” 男子依然恭谨有礼的说：“谷主说过，不用通报了，您和您的人可以直接进去。” 夏紫苏一行人，除了车夫，还有就是夏冬青不放心他们在路上的安全，特意派了两个护卫跟随。 得到男子的话，夏紫苏颔首，然后马车重新启动，继续前行。 过去之后，程木秀惊讶的说：“隐谷的入口还专门派有人守？” 夏紫苏好笑。“要不呢，没人守卫的话，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谷，师父可是个不喜外人打扰的人。” “那隐谷里有多少人？” “护卫就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余的就是药工、杂役和药僮之类的了，算起来也差不多有上百人。” 程木秀倒吸了一口气，都赶上望溪村的规模了。程木秀的心情莫名感到有些复杂，虽说早知夏紫苏的师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现在看来，养了这么多人，简直是土豪啊。 第209章 又行进了片刻, 马车驶过一片林子，眼前变得豁然开朗。 一路过来, 尽见风寒叶落，林木萧瑟，看到此时眼前浓郁苍翠景象, 程木秀顿时领悟了夏紫苏所说的四季如春果然不是虚言。 目力所及，虽然看不到全景, 但也从所窥觑到的一角可以猜测到，山谷除了漂亮的自然景观外, 里面的生活条件想必也是很精致的——刚才驶经一处水域, 程木秀就一眼撇见了远处的九曲小桥和亭台楼阁掩映在树丛后。 “我还以为隐居之人生性淡泊，生活简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情形。”程木秀说。 “谁说我师父是隐居之人。”夏紫苏好笑。 “不是人称隐谷医圣吗？”程木秀说。 “隐谷这名字是很早就有了, 以前无路可通, 所以这处地方不为人所知, 直到偶然被人发现里面有温泉。整个山谷后来被人买下, 辟路修园，到了现在, 传到了我师父的手里。” 程木秀再次吃惊。“你说, 这整片山谷都是属于你师父的？” 夏紫苏点头。“对，这山谷里的一切都是我师父的心血。谷里还修有好些院落房屋，是供同意进入隐谷的客人居住的。所以，我师父其实并不避世。” 听到这么说，程木秀稍微有些松口气, 听起来就和寻常人差不多，就是产业多点。 夏紫苏好象猜到她想什么，笑说：“师父很好说话。” 马车再次停下，程木秀往外看，发现这时车子前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好象是专程等在这里。 程木秀看见夏紫苏起身，知道想必是到了终点，于是也跟在后面下车。夏紫苏回头搀了她一吧。 那人看见下车的夏紫苏，就说了声“夏公子回来了。”又看看夏紫苏执手一起下车的程木秀，“这位想必是尊夫人。” 见说到自己，程木秀客气的朝那人颌首。 夏紫苏对程木秀介绍说：“他是管事，管着谷内的各项杂务。”又转过去对那人说，“有劳管事帮我把行李送至我们的住处。” “住处早已收拾好了，”管家说着，随即招手，边上马上过来几个杂役和奴婢，七手八脚的从车上卸下行李。 “我师父现在在哪里？”夏紫苏问道。 “谷主有一个病人正在看诊。谷主吩咐过您要是到了就先入住，稍后我便去通告。” “有劳了。”夏紫苏说。 夏紫苏听说正在看诊病人，想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去找师父。要是在以前，他必会直接去找，顺便从旁协助和探讨一下。但这回，自己不是独自一人了。程木秀初到这里，很多人和事都还很生疏，并不想放她一个人，就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房，等师父看完了，我再去拜见。” 反正都这个时辰了，估计师父也很快会完。 管事说：“一路劳顿，那您先休息一下，可要先送上一些吃食？” 夏紫苏说：“可以先上点清淡的小粥，正餐等会和师父一块用。” 管事应了声是，离开前还指定了一个婢女留下来伺候。 程木秀站在屋子中间，眼睛只四下略微扫了一眼，就看得出室内的用具都是新换的，干净清爽。屋里的陈设虽然不是很多，但看起来似乎都是优质木料，样式精致。 夏紫苏问：“可还习惯？” 程木秀点点头：“嗯。” 这时，门外婢女说：“公子、夫人，我送水来了。” “进来。”夏紫苏吩咐。 婢女把一盆水放到架子上，摆好布巾，又退了出去。 “先洗把脸，”夏紫苏说，“大约还得等会，才能见到师父。” 离晚饭时间近，只能先稍微梳洗一下。两人分别擦洗之后，精神都好了些。 程木秀帮着夏紫苏重新换上的衣服系上腰带，一边说道：“我刚才看你问前辈在哪儿时，好象有什么别的什么想说。” 程木秀察言观色，看出来方才夏紫苏的一丝犹豫。 夏紫苏坦承说：“以往遇到些疑难杂症时，师父很喜欢和人一起探讨，我若是在的话，一定会被他召去。” 程木秀手下抚着衣料，说：“因为我？” 夏紫苏说：“总归也这个时候了，等会我们跟师父一起吃晚饭，总有一起探讨的时候。” 程木秀点点头，换完了衣裳，就轻轻靠在了夏紫苏的肩膀上，特别心安。 果然过不多时，管事来告知，隐谷老人已经看完了病人，于是，早已准备好的夏紫苏便和程木秀便带上礼物，正式拜见师父。 白发冉须的隐谷老人坐在主座上，接受了两人的跪拜。 初次见面，隐谷老人看着程木秀的眼神颇有些审视。夏紫苏是他得意的关门弟子，所以自然很关心夏紫苏的一切。 听说夏紫苏娶了一个没什么身世背景的乡村女子，隐谷老人颇有些不理解。夏紫苏样貌俊朗、才学出众，以前迟迟没有娶亲，他只以为是眼高，看不上寻常的女子，结果没曾想，却是娶了个乡下的丫头。 也不知道这两年，是不是外出游历少了，才有了定下来的心思结识了人，还是因为终于看中了，所以才一直在家逗留。 在隐谷老人看来，夏紫苏就是想娶个名门闺秀都是绰绰有余。 他便要仔细看看，是哪个姑娘捡到了这个便宜。 程木秀落落大方，对于隐谷老人考究的目光仍是一派从容。夏紫苏极为尊敬师父，程木秀自然要给予同样的尊重。再说，作为长辈，对于小辈的审视也算不上过份，何况，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短时间内，隐谷老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对于程木秀从容大方、恭敬有礼的态度很满意，至于别的，只有等以后再发现。 再说，夏紫苏都已经成亲了，他也不会干预徒弟的家事。 相比较关心徒弟的私事，他对跟徒弟讨论病例和药方更感兴趣。 夏紫苏已经有许久没有回过隐谷，眼下暂无其他要事，就在隐谷住一段时间，也给师父帮帮忙。闲暇下来时，才能陪程木秀四处走走看看。 程木秀没有怨言，她分得清事情孰轻孰重，即使夏紫苏因为事忙而顾不上自己，她便学着抄写医书，如今她使用毛笔已经越来越熟练了，字也写得越来越好。 若是夏紫苏有空，两人就结伴登高望远，偶尔还会去城里逛一逛。 程木秀在隐谷不多时，也跟隐谷外村子里的村民熟悉起来。大约是因为夏紫苏的关系，村民对她也很尊敬，虽然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温柔和气，居然对农活这些也很了解。 大家都说，夏公子的夫人多才多艺。 对于程木秀性情恬静，还会认字和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隐谷老人是感到有点惊讶的。果然不是个普通的乡下小丫头。 相处时间久了以后，对于程木秀的了解越来越多，渐渐也佩服起来。 一个才十来岁的姑娘，能在逆境中为自己和弟弟妹妹们谋得生路，的确很不简单。 隐谷老人对程木秀也喜欢起来。 感觉到隐谷老人对自己的态度愈发亲善，善解人意的程木秀也三五不时的在他不忙时陪他聊天说话，大家相处非常和睦。 隐谷老人挽留他们住到开春的时候再离开。 夏紫苏本经常在外，早已习惯在那里过年都一样。虽然程木秀比较挂念弟弟妹妹们，但是这趟出门以前，已经预计到不会很快回去，所以早有了心理准备。 如果没什么意外，程木秀以为自己会和夏紫苏一起在隐谷逗留，陪伴隐谷老人到过完年后才会离开。 然而夏冬青的一封来信，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夏冬青把在颍州城的宅院全部修整完以后，把夏材夫妇接了过去。 夏紫苏和程木秀成亲，接着前往隐谷拜望师父，归期未定。即使他们回来了，夏冬青已经把颍州城的府邸准备好，以后便也是住到颍州城去的。 至于泠镇的回春堂，又不是多大的产业，眼下暂时交由陈凡看着。以后打算怎么样，等以后再考虑。 夏紫苏知道程木秀心里最挂念的就是家里的人，事先就托付夏冬青，时常通告一下程木秀家里的情形，好让程木秀放心。没想到他们外出的这段时间，程木秀家里竟然就真的出事了。 夏冬青一得知，就赶紧让人快马加鞭给夏紫苏送信。 “木勤不见了？！”听到这个消息，程木秀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紫苏匆匆浏览信中的内容。“……十二月初一，木勤外出一直未归，大家寻找了两日，都没找到他的踪影。冬青已经派人手过去帮忙，他写这信时，暂时……还没什么消息。” 夏紫苏同样忧虑，但也只能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安慰说：“别着急，木勤有些顽皮，说不定跑哪里玩，忘了跟家里人说。” 程木勤的性子好玩，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说这想法有点儿天真，但夏紫苏心里忍不住还是祈祷如此。夏紫苏张臂拥住程木秀，感觉到怀里人的虚软，不禁心疼。心知她有多爱护她的弟弟和妹妹，这消息对她来说就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程木秀浑身一阵冰凉，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出话来。“你，把信给我看看。” 第210章 隐谷老人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原来是打算留他们在这里跟自己一起过年的, 不料发生了这件事。虽然有些遗憾，但心知事情重大, 就吩咐管事的赶紧安排马匹和车辆。程木秀这时一定是恨不得能马上回到家里。 至于和夏紫苏未曾探讨完的药方，只能以后再继续。 隐谷老人对于他们匆匆离去不以为意，毕竟找人更重要。 所有的东西很快就打点好了。除了随身衣物, 还有些隐谷老人送的礼物。 程木秀逛陌城时曾经看到有个卖木雕玩具的店，本打算有机会定制几样玩具, 回去的时候送给大家，但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幸好夏冬青的信里除了关于程木勤失踪一事, 不忘提到程木峰和程木芸, 说他们都很安好。但即使这样，也无法给程木秀带来一点安慰。 程木秀只想插上翅膀赶紧回到望溪村。 夏紫苏和程木秀跟隐谷老人道别。 在他们居住在隐谷的这段时间里，隐谷老人对程木秀很和善, 即使是出于夏紫苏的原因, 但程木秀能感觉得到他真的对自己很好。生活起居样样妥帖, 甚至说从此以后, 程木秀无论什么时候打算再到隐谷，不再需要任何通报。 程木秀感激, 也有些愧疚, 觉得隐谷老人是想和夏紫苏再相处久一点的，但是因为自己，不得不中断了这个念想。 程木秀知道他们在探讨新的药方，正准备得出试用结果。程木秀甚至打算自己先回去，夏紫苏可以等事情了了之后再离开, 但是，夏紫苏没有答应。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夏紫苏如是说。 两个多月前他们缓缓而行，到达隐谷时花了快二十天，现在是快马加鞭，回去的路上只花了十来天。 他们先是抵达了颍州城，夏冬青已经收到了信，近些天都没去药仓，而是在宅邸等候。 当夏紫苏他们的马车抵达时，早有人通报进去。 “大哥，大嫂。” 夏冬青赶到大门口紧迎。 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就连惯于行路的夏紫苏这时也显出了一些疲态。 不等夏冬青说什么，夏紫苏就说：“我们歇一宿就走，行李不用卸了，你另外帮备匹马换一换。”一边说，一边给身后跟着下车的程木秀搭了把手。 要不是从颍州城到望溪村还有将近一天的路程，而这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如果不停留一下，怕是要露宿荒郊野外，他们这才在颍州城停留。 “大哥，”夏冬青赶紧又叫了声，然后看向程木秀，说，“暂时不用着急，木勤已经找到了。” 夏紫苏和程木秀都愣了一下。 “找到了？”程木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追问道，“真的找到了？他在哪儿？” 夏冬青点头。“找到了，就在三天前得到的消息，当时你们已经在路上，我正想等你们一到了就告诉你们。” 一路上程木秀都心急如焚，焦虑不安，生怕程木勤出了什么事，这时突然听到说有消息了，马上又问：“他现在怎么样？” 夏冬青只是说了找到人，可找到后，人怎么样却没说，程木秀反而有些慌神了，手里不由得紧紧抓住夏紫苏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夏冬青，心里既害怕又期待。 秦冬砚赶紧先把紧要的说了：“他人现在挺好，没什么事，大嫂您先放下心来。详细的待会我再跟您说。” 看他样子似乎事情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至少听说程木勤人挺好，程木秀总算松了口气。 夏冬青体贴的说：“你们一路上赶路一定赶得很辛苦，既然现在木勤已经有了消息，而且也没什么事，不如暂时在这里先歇一下，后续怎么样，再商量吧。” 听着夏冬青的话里有话，程木秀不禁有些狐疑，不过，终归最揪心的事已经有了着落，最关键的是，夏冬青一再强调程木勤没事，那么，至少不用再心急火燎的了。 夏紫苏握着程木秀的手说：“你也需要休息一下。”见她轻轻点了点头，就转过去跟夏冬青说，“那就让人把行李搬进去吧。” “这就让人来。”夏冬青说。 夏冬青把余下来的事情交给管家负责，然后就带着夏紫苏和程木秀往里走，一边说：“我把爹和娘都接过来了，东院地方大，就安顿在东院里了。” 夏紫苏已经从夏冬青的信里得知这些，点点头。“理应这样。” 夏冬青早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住处，稍后等仆人把他们的行李放进去，夏紫苏便携程木秀先一起去见父母。 夏材夫妻也知道程木秀家里发生的事情，倒是安抚了她一阵，知道她心里牵挂，而且有些详情还没有来到及了解，没有留下他们太久，便说晚饭的时候再见。 回到了屋里，没等压着满腹疑问的程木秀开口，夏紫苏就先说：“冬青，你先把你所知道的详细说一下。” “你先看看这个，我再一边跟你们说。”夏冬青说着，递给夏紫苏一份书信。 夏紫苏看了一遍，转而递给程木秀。 想必是和程木勤有关的，程木秀赶紧接过来，接着读了信件的内容，读过之后，只觉得心里头一片复杂，简直难以言表。 夏紫苏看着她，安慰说：“终归，没出事就好。” 程木秀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过了半晌，才哭笑不得的说：“他今后想当什么，我自然不会阻拦，可他现在才十岁，想从什么军？” 好歹总算有了个着落，程木秀心里定了下来，之后通过夏冬青的讲述，清楚了前后大概的经过。 村里出去服了徭役的人，在做了一个月的徭役回来后，说起今年官衙贴有告示，说颍州城外的戍防大营征兵，凡年满十五岁，身强体壮，家世清白者，均可报名。 本朝盛世，兵强马壮，虽不时有外敌窥觑，然而并不能成什么气候，因而边境战事甚少，然而，出于边境安定需要，每隔几年，依然要征召青年汉子入伍，以保障军队实力。 边境战事虽少，但也不是没有战事，有些心怀壮志的，便想凭借一己之力挣取军功，也好博取一些富贵。而且，目前朝廷方面并不强征入伍，相反，从军者其家里能得到减免赋税的好处，从军一年也能得到相应的饷银。 因此，也有不少应召从军的。 程木勤不知怎么也动了这个心思，大约想到不会得到家里的允许，竟然就偷偷跑去应召了。 他虚报了岁数，又不敢给家里知道，就谎称自己漂泊无依，想通过参军获得一条活路。 尽管他虚报了岁数，但看起来年纪依然显小，但征兵的看他模样狼狈——想必是自己一路走着到了颍州城附近——似乎真象他所说的漂泊无依，如此看来，收留在军中也不是不可以，尤其看他模样也灵活，大不了过两年也就长大了。 居然他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此番征召的新兵是要派往北边，补充到戍边军队里的，因此，征召一结束，新兵便开始了长途跋涉。 程木勤年纪虽小，却是跟着王陆跑上山打猎练出来的体质，倒是一点不比其他人差，而且有一手好箭术，还会识字，不久就被人注意到了，提到了一个将军的账营前询问。 巧的是，以前程木勤有一次在颍州时曾经随夏冬青一起去军营拜访过，当时拜访的就是这位姓许的将军。 刚开始时，许将军并没认出他来，只是看他人小，疑惑他年龄不足怎么会通过了征兵。 经过细细盘问，程木勤这才瞒不住了，一五一十的的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许将军不清楚什么望溪村姓程的，但是，却是知道夏冬青的。 虽然程木勤是虚报岁数参了军，但眼下已经登记在册，不可随便消除军籍，而且眼下已经随队伍行至千里之外。许将军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账营内做个小兵，另外给夏冬青写了封书信。 这封书信现在就在程木秀的手里。 程木秀手里拧着书信，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庆幸，但这个结果总算不是太坏。幸好他能被收留，也幸好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否则，程木秀他们还不知道要揪心多久。 “这个臭小子，要不是别人通知，他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告诉家里。”半晌之后，程木秀有点咬牙切齿的说。 夏冬青摸了摸下巴。当初他也干过偷偷翘家的事情，可程木勤比他厉害多了，他简直自愧莫如。 “许将军和我有交情，他现在已经把木勤收到自己手下，想必不会让他吃亏，大嫂至少可以放心，不会让他吃苦的。”夏冬青安慰说。 “就算吃苦，也是他自找的。”程木秀说。 她再怎么牵挂，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一想到程木勤已经身在千里之外，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起。 夏冬青觉得自己有点责任。“当初带他到军营里遛了一圈，没想到竟使得他心心念念想到了从军，早知这样，我就不带他去了。” 程木秀无力的摆摆手。“这不关你的事，木勤本来就心大。” 夏紫苏略一思索，说：“我给边城那边写封信，木勤的确岁数还小，不适合留在军营，但他既然想从军，不如就让他先留在边城跟着学些东西，将来如何，且看看再说。” 夏冬青也点头说：“我经常向边城提供药草，那边也有点关系，可以托人多看顾一下也是可以的。至少能经常传回来他在那里的状况。” 程木秀揉了揉额头。 夏紫苏轻轻握住她的手。 第211章 心知程木秀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些消息, 夏冬青暂且先离开。 经过程木勤这一事，这时发自己多年前曾经有过的行为, 亦不知当时又给爹娘带来多大的担忧。夏冬青第一次有种想跟爹娘忏悔的冲动，可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 他也不好意思专门为此跑到爹娘重提旧事。 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夏冬青又回到夏材的屋子, 坐在那里跟他们说了会话。 在把事情跟夏紫苏和程木秀说过之后，他也得把刚才的情形经过跟父母禀报一下。 虽说这是程木秀娘家的事, 可是看得出来, 夏紫苏很疼惜她。 夏材夫妇都很开明，而且早些就跟程木秀他们来往比较多，也喜欢他们家的孩子, 听说了程木勤出事后也担心了不少, 好在又惊无险, 总算有了下落, 现在他们也放下心来。 晚饭特意延迟了一点时间才开桌，这时, 夏紫苏和程木秀都沐浴过, 梳洗干净了，整整齐齐的过来，大家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经过一点时间的休整，程木秀的情绪已经平复，对大家的关心表示了谢意。 夏夫人说：“既然已经你弟弟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 你现在也不用担心了，回到家，就好好歇着吧。” 程木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晚饭吃的时间不久，夏材夫妇知道夏紫苏他们一路奔波比较累，而且一直心情心情起起落落的，所以一吃完饭就打发大家各自回去，也是让他们能够早点休息。 屋里烧着暖笼，暖乎乎的。 程木秀铺着床，手里顿了一下，说：“这严寒的天气，北边比这里要冷许多吧。” 夏紫苏拉着她在床沿坐下，说：“你担心木勤？” 程木秀无奈的说：“担心也没有用，事已至此，不管有多苦，也只能他自己受着了。” 夏紫苏好笑。自从听说程木勤失踪的消息，程木秀几乎一直是魂不守舍，昼夜难安，到眼下这时，即使知道程木勤受苦，却又放得下了。 程木秀说：“到底他是个男孩子，就象只鹰似的一直想飞，我拦也没有用。只望他今后无论再做什么，只要能让我知道就好。” 夏紫苏点头，很赞同她的想法。“等我给边城那边去信，你也稍带一封给木勤吧，该对他说的话总要说的。” 程木秀靠到夏紫苏身上，说：“不知道这时他会不会后悔。” 毕竟长途跋涉，又是天寒地冻的。就算这几年，程木秀把他们几个养得好好的，身体健康，唯一担心的就是程木勤年纪还太小。 程木秀都不知道程木勤到底是怎么想的。 灯芯爆破，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夏紫苏问道：“你还是想回一趟望溪村的吧？” 程木秀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他。 两人成亲以后，过了几个月就远赴陌城拜望夏紫苏的师父，这此匆忙赶回还是因为程木勤，说起来，真正与夏紫苏的父母在一起都没多长时间。 程木秀的确是放心不下家里的程木峰和程木芸。但是这才刚刚到家，就跟婆婆说还要走，似乎开不了口。没想到夏紫苏猜中了她的心思。 程木秀点了点头。“木勤那里已经这样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可是还有木芸。他们是双胞胎，木芸乖巧，可也心思活络。”程木秀有些头疼，“不知道木勤走了以后，她会想些什么。” 以前住在泠镇时还好，相隔不远，总能随时注意到。可现在搬到了颍州城，陡然距离变远了，已经不那么方便来往。 夏紫苏说：“不只是木芸，就连木峰，大概他们大概心里都很不安，你要是回去一趟，这对他们来说会好一些。” 程木秀有些犹豫，说：“可是这样，对公公和婆婆来说好吗？” “我父母都不是迂腐的人，要不也不会任我在外游历这么些年，再说他们有冬青在身边，一直不缺人照顾。” 夏紫苏说，“可你不一样，一直以来，你家里都靠你支撑着。他们会理解的。” 程木秀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也不急在一时，先在家里住两天吧，然后再去。” “只是，”夏紫苏说，“我大概有些事，暂时还离不开，大概只能你自己先去。” 夏紫苏知道她归心似箭，怕是难等下去。 程木秀默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 “多住些日子没关系。”夏紫苏又补充说，“我事办完了，再去接你。” “谢谢你。”程木秀说，重新把头靠在他肩上。 两天后，夏紫苏派人送程木秀回望溪村。 看到她回来，程木峰又是惊喜又是惭愧，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这才出了程木勤离家出走的事。程木芸一见到程木秀，一声不响的扑到她怀里，眼睛都红了。 程木秀搂着她轻声安慰。 车子送程木秀到了家里口，随行的两个仆人帮把行李和礼物等都搬下车。他们会留下来伺候，其余的稍后便转往泠镇。 程木峰虽然已经得知了程木勤的消息，但见到程木秀时，依然满心的惴惴不安。 离开了几个月，甫一见面，程木秀也不忍心责备，只是淡淡的说：“你也辛苦了，木勤的事以后再说吧。” 魏翠玉看着搬下车的许多东西，柔顺的说：“姐回来，大概能住些日子吧。” 泠镇的夏家已经搬到颍州城去了，程木秀既然一个人回来，自然不会住到泠镇去，想来是要住在家里的。 程木秀点点头。“要麻烦你们一段时间了。” “姐别这么说，”程木峰说，迟疑了一下，问，“姐夫他？” “他有事，等事办完了再来。”程木秀说。 魏翠玉去收拾给程木秀的房间，程木秀让两仆人把东西都搬进去，并且叫程木勤也给他们另外准备住的地方。 竹屋暂时空着，便给仆人住下。 听闻程木秀回来了，刘力壮和王素缨都赶紧过来探望，还有王陆。程木秀这才知道，因为程木勤出走的事，王陆下山来在王素缨这里已经住了好几天了。他已经到处找了很多地方。 听到这么说，程木秀又感激又内疚，程木勤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陆在得知了确切消息后，才放下心来。 之后，刘二婶也过来探望了一下她们。 一直到吃过晚饭，漱过口后，大家才安定的围着暖笼坐下来说说话。 程木芸依恋的偎在程木秀的怀里，程木峰手里不时摆弄着吹火竹筒。 程木秀看见魏翠玉借着灯火在缝补衣物，就说：“晚上做这个眼睛容易坏，等白天时再做吧。” 魏翠玉停了一下，说：“木峰的背心脱线，露出里面的棉花，就几针就缝好了。” 看得出她照顾人还是很细心很体贴的。 程木秀就问程木芸学堂里功课怎么样了，才得知她已经有好些天都没去上学了。 “二哥不在，去学堂没意思了。”程木芸闷闷不乐的说。 “上学堂可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有意思才去的。”程木秀手里慢慢梳着她的头发说。 “二哥真的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程木芸声音闷闷的问道。 程木秀顿时停了一下。 “姐，我……”程木峰抬起眼，整个人也有些无精打采。 之前聊起来时，程木秀得知，程木芸已经不单是这些天没去上学，她居然和程木勤一起逃过课。程木峰是很尽职的照顾他们，没让他们受委屈，可也太过了。 程木勤和程木芸向来得宠，程木峰不强迫他们做什么，魏翠玉自然也一样。 魏翠玉凡事都是照程木峰怎么做，她就怎么做，都没自己的想法。 事情成这个样子，程木秀只有叹息。 说实在的，现在再一看程木勤居然敢有离家的举动，和他们两人的纵容不无关系。宠爱没错，程木秀也是对龙凤胎极尽宠爱的，但是，除了宠爱，也还有约束。 程木峰就是没有约束，这才让程木勤和程木芸变得有了些野了。 可是，程木秀又有点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到底程木峰为大家做了很多事，虽然有些瑕疵，若是把过错都归到他的头上，也是不公平的。 魏翠玉也停下手来，默默的看着程木峰。 “别想那么多了，”程木秀说，“木勤……，那边有你姐夫托人看顾，虽然暂时还不能回家，但也没那么糟糕。你，放心吧。” “我没照顾好他们。”程木峰苦笑说。“姐才离开那么一段时间就出事了，对不起……” 程木峰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木秀叹了口气。 在她的眼里，程木峰自己都还没长成熟，要他来教导弟弟和妹妹，其实也是为难。以前自己在，还可以指点一下他，可现在…… 程木秀有种自己把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扔下，独自去逍遥了似的感觉。 程木芸爬在她的怀里，继续闷声闷气的说：“琪林走了，现在二哥也走了，现在都没人跟我玩了……”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们都不要我了。” “胡说，”程木秀心疼的抱住她，哄她说，“姐不是在这里吗，姐不会不管你的。” 程木芸抬起头来，眼里含着亮晶晶的泪，半信半疑的说：“你说真的？” 第212章 程木秀在家里住下。 她带来的仆人能帮做事情, 倒是减轻的家里魏翠玉的负担，并没有因为家里多住进来两个人, 给大家带来太多麻烦。 年前是农活最闲的时候，也是家事最忙的时候，因为离过年近了, 家家户户忙着做年糕、做糍粑等等。就连程木芸也是正大光明的放假，不用去上课了。 这倒是让程木秀有机会跟程木芸好好的亲近亲近, 到底有几个月没见，再次见到程木芸时就觉得她的脸蛋有些尖了。 但在饭桌上, 眼见程木芸并没有挑食, 吃东西也不见少，程木秀有些纳闷。 这天，饭后准备沿着田边走走看看, 顺便消食, 临出门前, 担心田野上的风凉, 程木秀给程木芸系上一件披风，就随口问道：“你吃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怎么都不见长肉。” 魏翠玉送过来一个护手的套子, 听到程木秀的话，就赶紧解释说：“荤菜几乎每顿都有的，每隔段时间，木峰还会让我熬大骨头汤给大家喝。差不多——，跟姐在家时做的一样。” 程木芸听她说完, 也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得到程木芸的肯定，魏翠玉就松了口气。 看到魏翠玉如此紧张，程木秀有些哭笑不得，说：“我不是这意思，你别多想。”就刮了一下程木芸的小鼻子，好笑说，“我就是说木芸大概没好好吃饭。” 程木芸不服气的说：“才没有呢。” 魏翠玉就笑笑，看着程木芸说：“大概，她这时是抽条了吧。我们因为老在一起，每天这样看着不觉得，姐是久不见，所以一下子看出来了。” 这么一说，程木秀才觉得，退后了一步，比了比，好象是比以前高了点。 程木秀称赞的点头。“那就好。” 程木芸扬着下巴说：“我乖乖的呢。”斜眼看了看魏翠玉，“大嫂可以作证。” 魏翠玉连声说：“是，是。” 程木秀看在眼里，没说什么，拉着程木芸准备出门。魏翠玉虽然不去，但也一直送到了门口。 今天天气不错，天黑得没那么快，他们晚饭吃得也早，程木秀这才兴了到户外走走的念头，也用不着其他人陪，就是想和程木芸聊聊天说说话。 夕阳西下，天边还残留着一点绯红，过不了多久，这细微的一点绯红就会被即将到来的浓重暮色所抹除，她们散步也散不了多久。 程木秀并不想问魏翠玉对他们怎么样，她看得出来，无论是在程木勤，还是在程木芸的事情上，魏翠玉一直都是以一种很小心翼翼的态度来对待。 看她这般谨小慎微，程木秀其实是有点头痛的， 程木秀是希望程木勤和程木芸得到真切的关怀，但并不是这样无条件的溺爱。 想来魏翠玉有一种误解。 罢了，毕竟魏翠玉到这个家不算太久，她本身性格又有些软弱，所以不大敢管这对龙凤胎。 程木秀不得不深思该程木芸的教育该怎么办。 田野上虽然吹着风，但身上穿得暖和，又一直走动着，所以并不觉得很冷。 程木秀手里牵着程木芸的手，两人随意聊着。 程木秀比较关心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尤其是在她收回吴氏侵占的土地后，两家更是成冤家。程木秀是比较关心吴氏有没有找他们麻烦。 程木秀教导程木芸说：“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就去找刘二叔他们，别自己撑着。” “我自己能行啊。”程木芸显得满不在乎。 “什么意思？”程木秀察觉到什么，手里一紧，眼睛有点眯起来，“吴氏找过麻烦？我怎么没听木峰说起来。” 程木芸说：“不是吴氏，是程木锦。” 一听是程木锦，程木秀严肃起来。程木锦可不是第一找他们麻烦，以前还没程木峰教训过。 “你说说，怎么回事？”程木秀说。 “其实也没什么了。”程木芸歪着脑袋，不由自主的露出个笑容，“就是有一次在路上遇见他了，他就骂我来着，可是后来，他又被刘氏揪着耳朵拖走了。” “哦？”程木秀有些意外。 刘氏和吴氏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对程木秀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怎么会因为程木锦骂了程木芸几句就揪着他耳朵走了。 程木秀认真的看着程木芸。“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来，程木芸“噗嗤”一笑。程木秀就更肯定其中有什么缘故了。 “其实很简单啊。”程木芸说，“程木锦虽然不喜欢我们，可他还有一个更不喜欢的，就是程木荣。” 程木荣是程木锦的弟弟，因为刘氏执意要送程木荣读书，因此和吴氏起了不少争执。刘氏偏袒程木荣，又看不惯吴氏宠溺和纵然程木锦，所以这兄弟俩也是互相不对盘。 在程木秀的追问之下，程木芸一五一十的说了经过。 原来一次程木芸放学时路遇程木锦，程木锦受吴氏的影响，看见程木芸当然也是满怀恶意，便开口咒骂。 程木芸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没有理睬，不但没有理睬，反而跟边上的同学介绍起面前这个人来，说程木锦有个弟弟，他的弟弟在镇上读书如何如何厉害，跟程木锦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程木锦本来就讨厌程木荣，听到这么说气坏了，转而连程木荣一起咒骂起来。 不过，他也没骂多久，因为刘氏从后面走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揪起了他的耳朵。程木锦被揪得哇哇大叫。 程木芸满意的看着程木锦就那么被他娘拖走了。 程木芸就是故意的，因为她看见了程木锦身后不远处刘氏正朝这边走过来，程木锦气焰嚣张，声音不小，他咒骂自己弟弟的话一字不拉的落到了刘氏的耳朵里。 刘氏最看重自己的小儿子，反倒对被吴氏宠坏了的大儿子程木锦很嫌弃。 程木芸知道，程木锦这回被刘氏拖回去是会要被好好教训一顿的了。 说完后，程木芸就撇撇嘴，说：“程木锦就是个笨蛋。” 程木秀好笑。“就算他是个笨蛋，但你也记住，别直接跟他起冲突，有什么一定要找大人说，去找能帮你的人。” “我知道了。”程木芸倒没有跟程木秀拧，直接答应道。 “除了这一次之外，他还有没有找过你别的麻烦？”程木秀追问。 程木芸摇头。“他现在差不多整天都被吴氏系在腰上。” 估计是被刘氏教训得凶，所以吴氏得亲自看护着。在程木芸的眼里看来，程木锦就是一个被养废的。 要不是漏嘴，程木芸本来都没打算告诉姐姐这回事。 看天色渐渐有些变得朦胧下来，程木秀便拉着她往回走。接下来两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大多是程木秀问一下她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 经过刚才那一阵，程木芸说话有些小心起来，有时会抬头起来观察一下程木秀的脸色。 看着她那样的举动，程木秀不禁有些好笑。小小年纪，心眼倒是多。 不过至少这时，程木芸的情绪已经不象刚开始时那样低落了，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程木秀甚感欣慰。 程木秀回到望溪村，夏紫苏虽然不能同行，但贴心的为她准备了不少礼物带回家，足以应付过年所需。不过程木峰还是决定自己家里也做些年糕和糍粑。 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自己家里的大米做出来的东西又香又好吃，等到程木秀回去时，可以作为礼物带回去，总是一份心意。 在程木勤的事上，夏家帮了许多，不仅找到了程木勤的下落，还为他的以后继续想方设法。 程木秀带回来的两个仆人成了帮手，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做吃的，王素缨他们也来凑热闹。 王陆因为程木勤的事，已经在王素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又因为眼看快要过年，又是新房里的第一年，在刘力壮和王素缨的挽留下，便也答应留在这里过年。 既然要做，大家就一起做，做出来了大家再一起分。热火朝天做糍粑的气氛冲淡了因为程木勤出走而带来的一些沉郁气氛。 第213章 做事的人手多, 程木秀变成个旁边看热闹的了。》 王素缨说她远道回到家里，如今算是客人了, 不用动手，反正也不缺她一个人。 程木秀总归也没什么事做，就看着王素缨烧水, 分别煮黄花、枫叶等几种植物。这是在熬制颜料。 这几种植物都是在山野上就能采摘到的，当地人用这些可以熬出各种颜料, 用来做五彩糯米饭，以及点缀糕点等等。 几只碗里已经装好了红、黄、蓝、黑等几种颜色的汁, 等另一边的大锅里煮好糯米后, 就可以开始点缀。 程木秀轻轻晃了一下碗，碗上冒着热气，白雾袅袅。看了后, 觉得颜色熬得很浓重, 上色没问题。 王素缨说：“我原来还以为没机会再跟你一块做五色饭了。” 程木秀说：“原本是准备在别处过年的, 这也是个意外。” 王素缨问：“那以后还会回镇上吗？” 大家都知道, 镇上的夏材大夫已经住到颍州城去了，那里他们买了个非常大的宅子, 很有从此那那里长住的味道。泠镇上他们的铺子虽然还在, 但也托付给他人看管，只抓药不看病了。 这对镇上的另一家医馆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没人跟他们争病人。 程木秀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就算夏材不回泠镇了, 夏紫苏没有太大的可能接下来这样医馆。因为，以夏紫苏的能耐来说，不大可能守着这一块小地方。 这里施展不了他的才华。 虽然从内心来说，程木秀是希望离家近点，能有机会看顾着程木峰他们。但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关系令夏紫苏受到约束。 看见她沉默不语，王素缨多少猜出点来，转而说道：“其实，在颍州城倒也还好了，不算远，来回一趟还是很方便的。” 程木秀点点头。一天的路程，还算好。 “在颍州城过年一定很热闹，要比这里热闹多了。”王素缨说，“在望溪村里，可没几个人能象你这样能见到大世面的。” 程木秀掉头看看那边正在和其他人一起用力舂米的程木峰，不由自主的说：“若是有可能，我是愿意留在望溪村的。” “望溪村有什么好，”王素缨说，又赶紧补充，“我是说，你是个能干的，理应过上好日子。” 过了一下，程木秀说：“我这一走，今年家里就剩下木峰和木芸了。” “你还在担心啊，”王素缨说，“如今我们也是邻居了，只要木峰有什么需要，说一声，我和力壮不会推辞的，再说，力壮也把木峰当弟弟一样看待。” “我不担心木峰。”程木秀说，“他如今也成家了，自己有了担当。他那脾性，守着家里的几十亩田过日子，也就适合这样了。” 王素缨抬眼看她，说：“我知道了，你最宠木芸。我看夏公子人，还有他的家人都很好，你要是疼木芸，那时不时的接她去跟你住些日子，我看，大约也是没问题的吧。” 程木秀心里一动。 王素缨还在继续说：“望溪村地方小，出到外面还可以多见点世面。木芸想必是会很高兴跟你在一起的。” 不得不说，王素缨这话还真说到了程木秀的心坎儿上。 程木秀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是觉得程木峰是没尽到照顾好龙凤胎的责任的。倒不是程木峰不关心他们，到底是男孩子，总没有那么细心。魏翠玉又是缩手缩脚的。 以前，程木芸和程木勤两人形影不离，还没什么感觉，但突然程木勤出走了，程木芸似乎变得孤独起来。 程木秀最放不下的就是程木芸，要是能经常带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自己成亲才没多久，就算夏家众人很好说话，但毕竟不能由自己做主。只能等时日稍久后，再做打算。 过了几天，夏紫苏依约而至。虽说是说好来接程木秀的，但却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望溪村又多住了两天。 夏紫苏跟程木秀相伴沿着竹渠散步，走至山坡处时停了下来，俯视着不远处的田野。田里这时没有作物，只有一些地方伏盖着干稻草。 夏紫苏突然说：“现在农闲，木峰应该有空吧？” 程木秀眺望着远处，点点头说：“还得再过一两个月，才开始春播，春播之前还要翻土、养肥。不过也不急，所以眼下是没什么活要忙。” “既然这样，那要是离开几天也没关系吧。”夏紫苏说。 程木秀不解，转过头来看他。 夏紫苏说：“让木峰和木芸都一起到颍州城里去过年吧，我们那里地方也大，住下来没问题。人多过年也热闹。” “你是说，让我弟弟妹妹跟我们一块去颍州城？”程木秀睁大眼睛。 “他们现在也是我弟弟和妹妹了，”夏紫苏说。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程木秀说，又飞快的补充说明，“我是指你怎么突然有这个主意。” “其实，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这么想了。”夏紫苏说。 程木秀既意外又有些犹豫， 夏紫苏和她拉着手继续慢慢走，一边说：“我家里人不算多，我以前又时常在外，少有机会和父母在一起过年，家里其实挺冷清的，要是人多一些，热闹起来，倒也不拘跟谁一起过年。”又说，“我父母也很高兴。” 程木秀不知说什么好，过了一会，轻声说：“你是为了让我和木峰他们团聚。” “为了什么不重要。”夏紫苏握了握她的手，说，“重要的是大家能开开心心的。” 夏紫苏虽然提了这个建议，但还是得问一下大家的意思。 程木芸自然是愿意和姐姐亲近的，听说要带自己去颍州城过年，当然很高兴。 但是程木峰却是犹豫。他性格腼腆，感到去到夏家觉得拘谨，魏翠玉更是和夏家没有接触过，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他们还是决定留在望溪村里过年。程木芸就跟程木秀一块去颍州城。 程木秀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程木峰的顾虑，倒也没说什么。 过了两天，收拾好东西，程木芸跟着一起前往颍州城，计划跟程木秀一起住上一段时间。 程木峰和魏翠玉站在路边挥手送行。 年后不久，夏紫苏分别收到来自姚远以及师父的信件。 姚远得知了一心想从军建业的程木勤的事情，感激当初程木秀姐弟给予岳琪林的照料和善意，便凭借自己军中的一些关系，托边城守城大将军把程木勤收到麾下代为照顾，亦可以教他一些武艺和学识。 夏紫苏把信给程木秀看，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真希望有机会能见到姚师兄，当面感谢他。”程木秀说。 “相信会有机会的。”夏紫苏说，“以前师兄就待我很好，到时候我也带你去见一下师兄。” “求之不得。”程木秀衷心说。 姚远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从他全心对待岳琪林的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想必他能交托的人也不会差。 姚远和隐谷老人的信是先后到达的，看完姚远的信后，夏紫苏才打开师父的来信，待看过之后，神情略显得有些惊诧。 程木秀把手里的纸折起，压在案桌上，抬起头看见夏紫苏神情有异，就问：“怎么了？” 夏紫苏把信放下来，掉头看向她，满脸不可思议的说：“师父他……去云游，把隐谷传给我了。” 究竟是何原因，隐谷老人突然决定外出云游，从而让夏紫苏继承隐谷不得而知。 这变故也使得夏紫苏不得不马上决定，即刻前往隐谷，希望在他到达前，师父还没有离开。 他毕竟以前就长期在外，所以夏材夫妇对于他的再度离家还算习以为常，只是对隐谷老人居然把隐谷就这样交给了他感到有点意外，但同时也颇为欣慰。 夏紫苏前往隐谷，自然携程木秀同往。 这一去，便有可能就长期留在那里了，程木秀并不介意换一个地方生活，而且那地方山明水秀，人也友好。 夏紫苏打算尽早动身。 原本想等过完后，学堂将要开学时就送程木芸回去的，现在事发突然，程木秀突然不想让妹妹走了。 “那就让木芸跟我们一起去吧。”夏紫苏毫不犹豫的说，“隐谷里人多，木芸要是喜欢，谷里也有人可以教她继续读书和认字，也可以教她各种学识。” 隐谷虽然不轻易让外人进入，但是出谷却很容易，谷口之处的村子，村民跟谷内的关系也极好，出来玩也有玩伴，说起来却是比在望溪村好好许多的地方。 不过，毕竟是去到离原来的家很远的地方，却不知道程木芸会不会习惯。 程木秀是很看重妹妹的意愿的，于是跟程木芸长谈了一番，然后便写了一封信回去给程木峰，告知他程木芸跟自己远赴陌城了。 程木秀看着枕在自己膝上的程木芸有些心绪不宁，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坐车坐累了？” 程木芸摇摇头，轻声说：“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又回家？” “怎么了？你原来不是挺高兴的吗？”程木秀问。 程木芸听说要跟着去陌城的时候是非常开心的，一个是因为能跟姐姐在一起，一个因为能坐这么久的车实在是一种新鲜的体验，虽然是有些累。 程木芸恋恋不舍的说：“可是，我有好多东西还在家里没带出来。” 程木秀听了心下了然，安慰说：“你放心，我在给木峰的信里都讲清楚了，让他帮你好好保管，不会丢的。” “那些都是琪林送给我的东西。”程木芸有些担心，“我怕会弄丢。” “我们又不是不会回来了。”程木秀说，“等有机会，我们再回来拿就是。” 听到这么说，程木芸总算得了点安慰，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 程木秀轻拍说：“到下一个村镇还远，你先睡会，等到了我再叫你。好好睡吧。” 程木芸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夏紫苏凑过来看了一眼，笑说：“她睡着了。” “总算哄她放下心来，”程木秀说着，头抵到他的臂膀。 夏紫苏环过她的腰间，说：“你也歇会，我给你靠着。” 程木秀抬眼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眼底神情一片，手相携在一起。 车轮滚滚，轻尘飞扬，车外风景变换。对程木秀来说，无论前面路有多远，此刻，心中只余恬静安宁。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被随从不慎遗失的小少爷 vs 流浪的孤儿小乞丐 两个孩子历尽艰险从人贩子的手里逃脱，同病相怜，小少爷秦冬砚决定带小乞丐回自己家。 然而路太远，也不知道家在那个方向，就这样，两人结伴踏上了漫漫的回家之路。 后来，秦冬砚硬拉着小乞丐下河洗澡，结果发现，这个叫傅小玉的小乞丐其实是个女孩子。 秦冬砚风中凌乱。 傅小玉抓着领口默默扭头：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