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静》 第一章 初冬 家庭晚餐,因一个男人的到来,最后不欢而散。 “等一下,你听见我说的没有。” “若晴,若晴……” 对身后的叫唤置若罔闻,凌若晴快步走进电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嗒嗒”的心烦意燥。 电梯门合上前,是凌母的气急败坏,和陌生男人温和的神情。 初冬的夜晚,寒意渐浓。 酒店的暖气供应很足,出来了,才觉到自己穿得单薄了,刚走的急,大衣忘在了包间的架子上。 她拢了拢衬衫衣领,寒风仍是灌了进来,肌肤接触的顷刻,浮起粒粒疙瘩,平时被看作是精英的代表的西装外套,在初冬的寒夜,形同摆设。 忽然肩头一沉,伴着自背后瞬间包裹住她的温暖,是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 “天变冷了,别忘了穿上大衣。” “谢谢。” 她穿上大衣,才隔绝了肆无忌惮的寒风,往一旁走了两步,离开了男人气息的包围圈,清冷的精致面孔,礼貌,而疏远。 男人并没有不悦,第一眼印象非常深刻,惊艳,心动,如果可以,希望能更进一步的接触,他想,可惜的是,她似乎很抗拒。 “你讨厌我?”他闲聊般道。 “不是,只是……” 她打开计程车的门,男人期待地望着她。 “不喜欢你罢了。” * 报了住址,凌若晴往后靠向椅背,双肩往下的肌肉,不管怎样都放松不了,就像中间有条紧绷的弦在拉扯。 市区的交通并不乐观,车速开的缓慢,她侧头,望向窗外。 繁荣,喧嚣的景象,幻化成斑斓的色彩映着她墨色的瞳孔,起初的无澜,在倏地一缩后,开始龟裂。 街道边的灯光,并列的大小商铺,入口幽暗的巷道,一个女人姿态随意地倚着身后的墙壁。 灯光微弱的角落,指间的橙红色星光忽闪忽灭,烟雾后的侧脸模糊而神秘,只有那头像火一样红的长发,以及那两条包裹在牛仔裤里的长腿,在寒风中,格外的清晰。 身子不自觉微微前倾,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抹颀长的身影,张了张嘴,喉咙却犹如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绿灯亮了,车子开始加速,视线里很快失去那个身影,她的神色慌了慌,跪在椅子上,双手攀上后车窗。 五光十色的灯光,形形□□的人,幽暗无人的巷口,刚才的一幕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在司机开口阻拦前,她终是冷静地咽回叫司机停车的话,坐回了座位上,嘴角讽刺般的勾起。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就算是她,又能怎么样?叫她道歉吗?还是问她为什么要吻自己? 没多久,车子又堵在了路上,许久,都只是一点点的前进,她望着前面的红色车灯,目光渐渐迷离。 * 一样的初冬寒夜,凌若晴如常的忙到近十点才下班,那几天,车子刚好送去了维修,要走到前面的一个路口打车回去。 与前面的那几条街道不同,这条街的路上行人不多,显得较为冷清,倒是两边的路停满了名牌豪车,因为它的主要营业是各色酒吧和一些高级料理餐厅。 她那天穿了件亚麻色的风衣,腰带勒出玲珑的曲线,原本就不矮的身高,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后,显得更是纤瘦高挑,气质优雅。 不管她再怎么冷漠,怎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但凭那姣好的身段及精致清冷的面容,仍有人搭讪。 有的人知难而退,也有的人纠缠不休。 “借过,借过……” 正是在她焦躁不耐的时候,伴着一个低哑却含有女性特有的味道的声音,带着阵风在耳边响起,她让人撞到了肩膀的倒退了几步。 匆忙稳住身子,抬头望去,是火一样颜色的马尾,随着那个人的急转身,在空中甩出一个好看的弧形。 “对不起,撞到你了。”转眼间,她便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个没有穿高跟鞋,却几乎与她一样高的女人。 灯光太暗,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听出了她道歉中包含的诚意,她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她捂住嘴,推到旁边的巷口,身后就是一堵墙,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感到恐慌,进而挣扎反抗。 至今她都想不通,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推开那个女人,难道真的是性格使然,太过冷静了? 她听见她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说:“抱歉,借你的围巾用一下。” 她抿紧了唇角,这人说的客气,动作可一点都不礼貌,未先得她同意,便伸手取下了她的围巾。 女人伸手摘掉绑着马尾的绳子,一头似火的红色长发瞬间披下,在夜色下非常的耀眼,有想要去抚摸的冲动。 几根发丝落在了她的锁骨上,很痒,这时候她才发现,两人站的是有多近,仿佛连呼吸都是缠绕在一起。 不等她推开,女人已经用她的围巾将一头红发裹的一丝不露,这时候,她很想看看她的模样,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转念,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个女人是谁,长哪般模样又与自己何关。 “围巾你拿去就不用还了。”别人用过的东西,她不会再用。不想再陪她玩这种陌生人游戏,推了推她的肩膀,冷声道:放手,我没……” “嘘!” 女人搂着她肩膀,换了两人的位置,她靠着墙壁,黑暗隐去了她的面容,只有她那双温暖的手,以及那低哑却迷人的声音,说:“别说话,吻我!” 她让一个女人吻了,这个认知让她脑袋里的一根弦断掉,引以为傲的冷静,也变得一片空白。 等她缓过神来,那个女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再也寻不到。 而那个比夜晚任何东西都要灼热,湿濡,温柔的吻,仿佛还留在唇边。 * 一记喇叭鸣起,凌若晴自回忆中抽回思绪,咬了咬下唇,禁止自己再去想。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出声提醒:“小姐,你的手机响了好久了。” 她愣了一下,才反映过来说的是自己,轻声道了句谢,自皮包里拿出手机,是凌母打来的电话。 不想接,可是不管对这样的安排多生气,自己不等晚餐结束坚持跑出来,于礼终究是失态了。 况且,她可不想接下来的时间,都让铃声占据,妈妈她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妈。” “你把孟硕扔在酒店门口,一个人先回去了?” “嗯,我的事你别管了。” “怎么不管?”凌母一直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倒也没大发雷霆,就是语气不太好的说: “若晴,不是妈要管你,再过一两年,你就要三十了,还不打算,别人家的小孩都能走路喊人了,真要等到别人来挑你的时候才来急吗?” “妈也不是给你乱介绍,孟硕是你林阿姨的侄子,有事业,外貌品性也不差,你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额头隐隐泛疼,淡漠道:“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 最近家里施加的压力是越来越大,她并不是厌嫁,而是不喜欢这样有意安排的撮合,婚姻对她来说,随缘便好。 其实也难怪凌母会紧张,随着年龄的增长,周遭的人都结婚生子了,而早过了该结婚年纪的凌若晴,至今仍然单身,议论声不可避免的响起。 凌母在三姑六婆的你一句我一句之下,早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她家的若晴才没有问题,眼界高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她闺女的条件多好。 这些姑且能忍忍,但是那群人天天换个花样的带着儿媳女婿,手里抱着大胖孙子的在她面前晃,让她是看了眼馋,自是急了。 “那是什么问题,既然没有不满意,为何不处着试试?”凌母说:“别跟我说你没时间,现在你也坐上了副总的位置,我们都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把工作辞了,咱们家还是养得起你。” “要是你实在放不下工作,就先把婚结了,到时你要做什么都不拦你。” “若晴,你就听妈的,跟孟硕处着先?”凌母放软语气道,终是不想逼得女儿太紧,“或者你自己去处一个,只要人品好,妈都没问题。” “妈,我有事,先挂了。” 手机关机扔回包里,她随手打开车窗,让灌进车内的寒风吹了吹,稍稍舒缓了隐隐作痛的脑仁,和一直下不去的焦躁。 人群中,一抹红色若隐若现,待她再看去,遍寻不到。 她揉了揉额角,还是回去洗洗睡,今天太累了。 第二章 面包店 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童静摁灭烟头,闪身隐入巷内,敛去适才的散漫,绷起神经,目光锐利地细细观察附近。 可是很快她的眼中就浮现困惑,并没有看见可疑人物,难道是自己让追怕了,神经质地多想了? 她重新倚回墙上,缓缓舒了口气,那半截烟是没用了,肉疼了半会,对准不远处的垃圾桶扔了进去。 夏萱萱那女人怎么还没来? 她无聊地抛着火机,东想西想,就想到了那个晚上,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那晚她让人追了几条街,实在是累坏了,情急之下就把人给吻了。 与自己唇上的干燥不同,那两瓣嘴唇又软又甜,忍不住地探了进去,果然是滋味更好,害她缠着那条滑滑香香的小舌都舍不得退出来。 她不禁心神荡漾,微眯着眼想,不知道她身上其他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也这么美好? “静静?”一声叫唤打断了童静旖旎的联想。 她走出小巷,不满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你还有脸抱怨!”夏萱萱怒。 “没脸没脸,夏大姐,你说吧。” 夏萱萱没绷住脸,让她逗乐,耸耸肩说:“工资是别想拿了,全拿去作打烂砸坏的酒水杯子桌椅的赔偿了,没让你再掏钱就不错了。” “已经猜到了。”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寄予的是另一件事,“那工作呢?” “你被炒鱿鱼了!” “怎么这样!” 童静耷下肩膀,没有工作,她的生活经济来源从哪里来?马上就要交房租了! “喏,拿去。” “干嘛,不要。” “真不要?虽然不多,但这五百大洋起码保证你接下来不会睡大街饿肚子喔!” “不要!” “好吧…” 夏萱萱作势收回,童静扑过来抢走两张,紧紧捏在手心说:“等我拿了工资一定还你。” 夏萱萱摆摆手,不想跟她讨论这个。 “等我拿了工资一定还!”童静看着她,强调似的重复。 夏萱萱算是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应,估计这女人会较劲地说上一晚上。 平时看着散漫,有些事却是特执着,特爱钻牛角尖。 “行了,知道了,你不还我就上你家拆门去。” 童静这才把钱收进口袋。 “这是宋霖朋友开的面包店,你去试试。”夏萱萱掏出张名片给她,说,“可惜了你这把嗓子,想介绍个乐队给你都不敢。” “没办法,天生的五音不全。”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她嗓音独特,不同女人的甜美,低哑却不粗糙,又不失女人特有的柔性,让人联想到那些在耳边呢喃,深情醇厚的英文情歌。 “我要回去了,冷死我了,下次好歹约个有暖气的地方。” “这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她可是个体贴的好朋友。 “童叔…算了,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就来找我,别害羞。” “嗯,拜。” 夏萱萱没问下去的话,童静顺着下去当作没听见,说与不说,答案都显而易见。 她扬起头,却让霓虹刺激的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 等她让人砍了,说不定童老头就会良心发现的回来收一收尸。 * 走在人群中,刚才在巷口就有的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与那群人盯着自己的感觉不一样,并没有带着恶意,很奇怪,是谁在看她? 童静扭头看了看,除了陌生人还是陌生人,摸了摸脑袋上的红发,该不会是这头头发太张扬了,所以引来了一些注目礼? 耸了耸肩,与其想这个,不如快点回家吃上杯热乎乎的泡面。 这天说降温就降温,真该死的冷,她戴上帽子,缩着脖子往家里赶。 说是家,不过是每个月一百八租来的瓦房。穿过前面林立的高楼大厦,走过一条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的小路,就能看见一排老舊的瓦房。 屋里夏不供冷气,冬不供热气,关上门,也只是隔绝了呼呼而啸的寒风。 她先烧了壶水泡泡面,等到三分钟,便迫不及待地揭开喝了口又热又辣的汤水,然后才坐在唯一一张小板凳上呼啦呼啦地吃面。 眼睛却是看向床上,那条她洗过还叠得整整齐齐的宝蓝色格子羊绒围巾,那天顺手就带了回来,到了家门才发觉自己忘了还。 想着既然都带回来了,也不知道对方的联系方式,干脆就拿去洗了,等下次遇见再还回去,虽然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见。 她有点后悔没有仔细看清楚她的模样,不过倒长的不矮,与自己差不多高,身材很好,特别是腰,感觉一个手臂就能圈住。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若有似无的香气,围巾上也有,不过比较淡,说不上的味道,但很好闻。 从以上几点推测,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品味不差的美人,嘿嘿。 * 她是让闹钟闹醒的,一个旧式的闹钟,两个耳朵中间一根柱型金属物体,磕了药似的拼命敲着两边,发出要命的“铃铃铃…” 收拾干净自己,她在一堆衣服中挑了套较新较顺眼的往身上套,然后再在外面套上浅棕色的高领套头毛衣。 对着一块摔剩一半的镜子纠结了半会,还是拿绳子高高绑起个马尾。 至于化妆品那些奢侈品,她短时间内是无缘再见了,万幸的是天生资质好,素颜也靓眼。 这么自我建设一番,她啃了半个昨天早上剩下的面包,带上两百块钱和一张名片,跑步来到雅希面包店。 推门进去,报上名字再说明来意,可能是夏萱萱那边打过招呼,连面试都免了,直接跳到谈薪资的步骤上。 “月薪1800,包中餐不包住…” 女老板是个黑长直,瞧着娇小玲珑,身高只到她的胸脯,年轻的像个十八岁高中生。 别人家年纪轻轻就当老板了,她却苦命的在给魂淡老爸擦屁股,还怎么擦都擦不完。 “一天十二个小时,每个月休息一天,有没有问题?” 月薪加提成,一个月应该能拿两千五左右,在这个城市算是蛮低,但她目前需要钱,需要工作,“完全ok。” “行,那你是想现在就上班,还是?” “现在吧,没其他事做。” “那好,你先穿上这条围裙戴好帽子,我再跟你说说工作内容。” 这是家二十几平方的店面,在没招到人前,都是老板一个人负责,现在她来了,销售,收银,清扫全由她包了。 这个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童静很快就上手了,女老板很满意,离开前,她忽然说:“你的双腿很修长漂亮,红头发也非常适合我们的工作服,加油。” “我也这么觉得。”童静微笑。 这家店选的地段好,与商业大厦毗邻,再过去不远又是商业街,生意一直很旺。 开店一小时不到,就卖出了不少货,童静刚准备坐下休息,又有人推玻璃门进来。 “欢迎光临,请问要些什么?” * 昨晚没睡好,早餐也没吃,凌若晴走在路上就觉得头晕,估计是血糖低了,便进了平常光顾的面包店。 推门,走进,一切都如故。 可是当收银台后的店员出声时,她的步子僵在了原地,抬头看去,一双眸子难得有了波澜。 做什么都好,她都不喜欢盯着一个人看,所以刚进门的时候,她没有及时看见帽子下面的红色发丝。 当困扰了她几天几夜的人,突然就这么没有预警的出现在眼前,她不及反应。 久听不到声音,童静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那位站在架子后的女人,她怎么站那不动呢? 她走出收银台,来到凌若晴身旁,拿起一个今早卖的最好的猪扒面包,“如果不知道要吃什么,不如尝尝这个?” 凌若晴紧抿着唇角,冷眼瞅着眼前这张清秀白净的面孔,特别是那双看着自己的水汪汪的大眼,想一巴掌呼过去的欲|望特别强烈。 呵…吻完人就装不认识了? 介绍完架子上的面包,各种口味的都有,无奈这位一脸冷酷的女士一点反应都不给,童静没辄了。 “要不,你再看看?” “结账!” 凌若晴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玻璃装蒙牛,丢下刚好这个价的钱,就冷着脸踩着高跟鞋走了。 童静莫名其妙,她是哪里惹到这位美丽的女士不高兴了? 第三章 别扭的女人 第三章 半晌,恍然顿悟。 记得对方浅灰色呢子大衣下,露出了洁白笔挺的衬衫领子,及黑色西装的边缘,手上拎着的是名牌包,无澜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冶惑人,整个人看着就是冷酷,严肃,干练,全然是都市精英的气质。 难怪了,一般这样的成功人士都不会喜欢他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恐怕是自己的多事惹了她不快。 不过连着一星期都这样,未免也太记仇小心眼了吧? 童静抬眼望向推门进来的女人,心里嘀咕着,面上功夫倒是没落下,露出甜美的微笑。 “早上好啊美女。” 凌若晴蹙眉,笑得那么轻浮!什么早上好啊美女,跟她很熟吗?不是不认识她吗? 轻哼一声,她走到冰箱前,依然是拿的瓶装蒙牛,回到收银台前,“结账!” 童静摸了摸鼻子,说真的,挺受打击。 明明对其他人,她的微笑还是很受欢迎,一张比抹了蜜糖还甜的嘴,常常是哄得人心花怒放,怎地到了这个女人面前,就屡屡碰壁? 扫描商品,确认金额,一分不差,每次她都是给得刚刚好,就像是知道自己要买什么东西,提前准备好的零钱。 每天早上只喝一瓶牛奶,还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口味,她不腻吗? “请等一下。” “什么事?” 怎么,终于记起她是谁了? 凌若晴转身面冷不耐地看着她,眼底隐藏了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童静从架子上拿了盒紫菜肉松面包,拿扫描机扫描完,走过来递给她道:“刚刚出炉的,据说很好味,你拿去吃,我请你。”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生气,但要是一个面包能化解一个误会,怎么算都超值。 据说? 呵…… 请过多少人吃了?她是第几个? “快拿去,别不好意思。”想到她并不差这个钱,童静又说:“你就当是我的一种销售手段好了。” 凌若晴一声不吭,目光极冷。 童静挺尴尬的,有种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挫败感,随即想通,有的人天生磁场不对盘,不用理由的就是看不顺眼,或许她就是那个不顺眼的人。 这样的事勉强不来,再僵持下去只会弄得更尴尬,反正她是客,她高兴就好。 “是我任性了。”童静笑脸说:“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结账!” “……” “紫菜肉丝一盒,收你十元,找你四元五毛,欢迎下次光临。” 直到“嗒嗒”的高跟鞋声远去,她手半遮着脸,咬住下唇,杏眼半眯着盯向那抹渐行渐远的修长身影。 别扭的女人,真是可爱极了,刚才差点没忍住地就想将她给壁咚了。 不过这味道… 她嗅嗅鼻子,皱了皱眉,又否定似的摇摇头。 应该是她多心了,在四周都是面包蛋糕的店里,水果的清新,面包的甜香,蛋糕的奶油,各种诱人的味道混合一起,偶尔闻到其他的香味也不出奇。 * 回到办公室,凌若晴看一眼放桌上的牛奶,纤细的眉打成结,连喝了一个多星期,现在是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拿去给秘书,秘书诚惶诚恐地接了,最近副总的脾气阴晴不定,连带整层办公区的人都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怕踩到了雷区。 将他们的神情收入眼内,凌若晴没说什么,关上办公室门,揉了揉始终松不开来的眉心。 良久,她拿起一块面包放嘴边咬了一口,还是换一家店吧,每次看见那个女人,理性和冷静都会不翼而飞,无名火总是莫名蹿起,压都压下去,心情也是越来越暴躁。 不过是一个吻,不过是一个连名都不知道的女人,不能让她左右了自己的情绪,这种事不去想很快就会淡忘。 她拨通秘书的内线,“泡杯咖啡进来。” 几分钟后,秘书端了杯没加奶糖的黑咖啡进来。 凌若晴端起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顷刻间占据味蕾,却是熟悉安心的味道。 “还有事?” “南华的孟先生刚才打电话来邀约副总您一同吃晚餐。” “孟硕?” “是,需要我帮忙回绝吗?” “那些都是他送来的?” 凌若晴指的是放在茶几桌上的东西,不可否认这个人很聪明,知道她花粉过敏,送的都是些很得女人喜爱的零嘴,和几支价格不菲的单支勃艮第红酒。 原本这些东西她是丝毫没有兴趣,打算叫秘书原地址退回去,前几次的邀约也全让秘书拒绝了。 没想到他这么坚持,明明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其实,除去不满家里的擅自安排,她对孟硕这个人倒没什么意见。 “不用,以后他的电话都转进来。”她摆摆手道。 当她回电话答应晚餐邀请的时候,孟硕很高兴,马上就与她订下了时间和地点,不像某些人,随随便便吻了人就玩失忆! 通过几天的相处,凌若晴发现,孟硕是个体贴心细的男人,也很温柔。 没有去找她的家人,而是通过与她本人的相处,一点点了解,并牢记于心,然后从中寻找到既能保持两人的见面次数,又不至于打扰到她的时间。 不管是家世,能力,性格,兴趣,他都非常适合她,曾冒出过不如就答应与他交往看看的念头。 也就是仅限个念头。 和他相处,确实很舒服,但无澜的内心总激不起半点涟漪。 约过几次后,无聊的感觉愈发浓郁,常常是他在讲,而她已经托着腮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每次分开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比如现在,孟硕讲着就发现有人半途溜号了,无奈地笑了笑,他将车停在路边。 “若晴,想吃什么?”唯一的进展恐怕就是能直呼她的名字。 “小笼包吧。”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嗯。” * 自己的屁屁上突然多了只咸猪蹄,童静翻了个白眼。 人看着斯斯文文,行为举止却背道而驰,借故找不到想要的面包,让她帮忙找,然后趁机毛手毛脚。 “帅哥,你要的面包在这里,那是我的屁股。”她挑了挑眉道。 没想到她会直接捅破,男人慌了一下,见她并没有大声叫喊,也不反抗,色从胆边生的反而凑得更近。 “摸一下,我就买一个面包,怎么样?” “摸一下买一个?” “没错,你绝对不嗷…” 男人一声惨叫,脸色发白的弯身捂住下|体,看着童静再次抬起脚,踩着自己的肩头用力,一点一点的往下压,而痛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约一米六七左右,矮了童静近一个脑袋,现在弯着腰身,童静看他都是用俯视。 “忘了告诉你,我不太喜欢别人靠我太近,特别是男人。” “摸一下买一个?”她抿唇笑了,“不如你让我踩几脚,你刚要的面包我不收钱?” “你你你不能…” “我当然能,色狼先生。” 童静像拖死狗一样把还没缓过劲来的男人拖出店门,随手一丢道:“下次找下手对象前,把眼睛睁大点,快滚吧,趁姐心情好还没有报警。” “臭女表子,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男人像是战败的败家犬,边夹着尾巴边放狠话。 童静掏了掏耳朵,她连高利|贷的都不怕,还怕他这个矮冬瓜色狼不成。 孟硕走了不久,凌若晴望向窗外,看见了那家面包店,愣了半秒,扭头拿了本商业杂志看,不想再与那里有任何的瓜葛。 看着看着,目光就溜到了那边,隐约看见架子前一男一女亲密地站在一起,女的有一头吸睛的红发。 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店门前,恰好撞见了童静将人拖出来的一幕。 听到他们的对话,大致了解了情况,压抑到极点的火气忽然就下去了一半。 然后听见男人的辱骂,下去的火气瞬间又上来了,面色一沉,伸出脚将败家犬绊倒,“嘴真臭!” 男人怎么想到路上会突然伸出一只脚来,结实摔了一跤,抬头刚想破口大骂,看清对方的模样后,脸色已经是灰白灰白的。 “凌凌…副总…” 原来是零点商务酒店员工,凌若晴蹲下身,扯去他别在胸前的名片,冷冽地瞥一眼道:“下午去人力资源部结算工资。” 刚想转身进店的童静也看见了她,高兴地挥手道:“嗨,你来啦。” 那么久没见她来,还以为真生气了以后都不来了呢,害她小小的失落了几天,没想到她又来了,怎能不高兴呢。 凌若晴转身走人,童静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说:“快进来,牛奶刚送来不久呢。” 别这么自来熟行么! 凌若晴瞥一眼亲密挂在臂弯上的手,咽回了已经到嘴边的冷言冷语,别开视线,脸颊微烫,努力不去在意手肘碰到的柔软。 “谁说我要买牛奶了?” 第四章 男朋友 第四章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童静松开她的手臂,去架子上拿来了较受欢迎的几种,摆放好,给她一一介绍。 “葡挞不错,趁热吃很香。” 为什么要松开?挽着不好吗? 臂弯上的温暖骤然失去,凌若晴一刹那的失神后,盯向那双在摆放面包的手。 童静的手秀窄细长,修剪平整的指甲泛着柔和的光泽,因长久的劳动,不如她的白皙丰润,但是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双有力又温暖的手。 终于发现她的心不在焉,童静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翻开手掌,长了厚厚的一层茧而显得粗糙。 她拢起手掌,笑笑道:“想好要哪一个了吗?” “为什么要染红,头发?” “因为好看?”她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童静摸了摸脑后,无所谓道:“忘了,后来觉得还行,就一直没去洗。” 其实是没钱洗,当她被那些人找上门的时候,剩下的几百块钱生活费都被夺走了,在对生活和工作都没影响的情况下,就先这样吧。 “葡挞一盒,结账!” “…好嘞。”险些跟不上节奏。 凌若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爽。 她的态度,就像是没必要对她这个陌生人多解释一样,让多嘴问她的自己显得很愚蠢。 童静扫描了一下盒子,低头找钱,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手机铃声响起,凌若晴自包里拿出手机,是买好小笼包回来,没在车内见到人的孟硕打来找人了。 “喂…在面包店…嗯…” 两三句话就结束了通话,她的神情非常淡漠,像是一汪激不起涟漪的湖水。 童静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想,这样的女子,轻易让人不敢随意接近,就怕承受不住最后的打击,但也容易让人产生浓厚地征服欲。 将装好袋子的葡挞和零钱递给她,“好了,是要去上班了吗?” “嗯。” “哦,那慢走,祝你工作顺利。” 凌若晴这次没有吭声,转身走向门口,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主动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笑得特别温柔。 童静的手顿了顿,他们的关系一目了然,男的帅,女的美,世人眼中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啊,真糟糕,这感觉。 没想到孟硕会来这里找她,凌若晴莫名地慌了一下,无意识地扭头,那个人正站在收银台后对他们笑。 “你男朋友真体贴,感情真好。”她说。 “谢谢。”孟硕听着很受用,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对凌若晴是势在必得,男女朋友不过是个过渡,他看向的是更远一步的订婚,结婚。 他伸手想摸她的脑袋,就像每一对情侣都会做的亲睨一样。 “跟你没关系!” 凌若晴推门离去,孟硕的手僵在半空。 童静尴尬地笑笑,说:“我好像又说错话了,帮我对她说声对不起。” “会的。”孟硕放下手追了出去。 * 凌若晴已经坐在副驾驶上,孟硕跟着上车,扭头温和地看着她。 “若晴,别生气了,她已经道歉了,并不是要故意惹你生气。” “你是她的谁?为什么要你来说!”要道歉为什么不是她自己亲自来? “若晴。” 她的咄咄逼人,让男人皱了下眉,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很冷静的人,怎么今天会发这般大的脾气。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但她实在是没有好心情对他笑脸相待,火气就是不受控制的涌起。 她非常焦躁,知道自己发火发的莫名其妙,孟硕刚才的举动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但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她凭什么就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不亲自问她?是不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和她的确只是顾客与店员的关系,你和谁交往,她都不会在意。 正是这个声音让她当场炸了。 可是当火气发出来后,心里是深深地无力感,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气,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不可理喻的自己肯定很可笑。 她侧着脸说:“抱歉,不是故意对你吼,心情不好,你不用管我。” “没关系,你先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孟硕看向她的目光包容又宠溺。 静默了一路,凌若晴侧着脑袋倚着车窗,阖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孟硕控制着油门,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些,路途很短,很快就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到了,若…” 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住,孟硕看着她睡着后安静地容颜,精致的让人怜惜,他晃了晃神。手掌缓缓落在她的侧脸上,果然是如想象中的嫩滑,经不住诱惑的微微起身往前倾。 “你干什么?” 原本阖上的眼睛倏地睁开,在那双冷静地黑眸的注视下,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心虚地清了清喉咙。 “想,帮你解安全带。” “我自己来。”凌若晴蹙眉道。 理智和素养让她没有立刻拿出纸巾擦被他抚摸过的脸,她不喜欢现在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很不舒服,如果他真的要吻自己,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想将他推开。 “你可以坐回去吗?” “对不起。”男人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被这样的再三无视冷落,他说:“若晴,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 “嗯,我想喜欢上你。” “什么意思?” “对不起,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若晴,若晴…” 他追下车,而她走得坚决,一点回头的余地都不留。 男人暴躁地踢了一下车轮,“*!” * 下午,维修厂那边来了电话,凌若晴下了班就去把车开回来了,是一辆白色奥迪a6。 清晨开在路上,车身泛着淡淡地光泽,一如她清冷地个性。 经过面包店前时,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地松了一点,往窗外看了一眼,尔后抿唇加重油门,迅速远去。 轻佻的女人!不知羞耻!一点都不知避嫌!那个男的有什么好! “嘿,在发什么呆呢?” “没事,这个是放在这里吗?”童静收回目光,应该是看错了,前几次来她好像都没有开车。 “对,呀,真是麻烦你了。” 面包店的隔壁是一家花店,老板是个帅小伙子,今早刚从邻镇载了一车新鲜的盆栽回来,童静看他一个人爬上爬下地搬辛苦,就自告奋勇地来帮忙了。 “没事,反正现在没人来,这天,再不活动活动一下,身子骨都僵硬了。”她伸展着身子道。 “那倒是,哈哈。” “对了,小菊呢?” “哦,昨天跟我吵架,闹别扭的回娘家去了。” “那,怎么办?” “嗨,有什么要紧的,晚点有空哄回来就行了,女人嘛,就是得哄。” “要怎么哄呢,如果对方是个呃…很别扭的人。” “哟,这是交女朋友了?吵架了?”花店老板笑得暧昧。 因为之前他想把自家弟弟介绍给童静,童静觉得于其给人希望,不如快刀斩乱麻,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坦诚地说了自己的性向。 当时花店老板确实是震惊了,好几天都闪闪避避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童静见了他们该打招呼打招呼,该笑就笑,也不一定非要他们接受。 现在的社会还是不够宽容,许多人都视同|性|恋为精神上的一种病,她倒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起码要对自己诚实。 看她这般的坦然,他自愧不如,那是别人自己的感情生活,他在那里多想什么,只要人好,品性好不就行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自然地开她玩笑了。 “不是女朋友,是是…”童静挠了挠后脑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位,说起来也羞愧,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 “朋友?” “唔…嗯…”说是客人,又比普通客人熟那么一点点,“算是吧。” “都一样,你可以投其所好的送她礼物,再好好道个歉,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三昧真火也能把它给灭了!” 送礼物吗? 可是她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牛奶? 挺泄气的,廉价的送不出手,贵重的她买不起,没钱就是举步维艰。 说好话也尝试过了,但每次都收效甚微,着实头疼。 难道真要道歉? 问题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一点错了,要是再弄巧成拙怎么办? 童静是真纠结了,她这一生气,又是好几天不见人影,想挽回一下都没机会。 “你喜欢她?”花店老板八卦道。 “有一点吧,不过是没机会了。” 她是个直女,掰弯尚难,还是个有男朋友的直女,再怎么有兴趣,也已经宣布她死亡了好吧,何况她没有插足别人感情的爱好,那是会遭天谴的。 她叹气道:“算了,到时再看着办吧。” 她还会不会来都不知道。 “真不考虑我弟?” “哪天我不喜欢女人了,一定优先考虑你弟。”她眨眨眼,俏皮道。 “哈哈,好啊。” 第五章 误会 第五章 “欢迎光…是你呀…” “嘿,不乐意见到我是不!”夏萱萱无语道:“看你失望的!” “要喝什么,草莓还是芒果?” “你请?” “当然是你请。”童静洗了手,从橱柜中取出沙冰机。 “芒果吧,刚好乐队今天领了工资,再来块黑森林,你要吃什么自己拿,姐今天请客。” “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 “别嫌,有人请,你就知足吧!” 童静熟练地将芒果和冰块一并丢进沙冰机,等它打碎搅拌完成再倒进矮脚杯,插入吸管,又从玻璃冰柜里拿出两块黑森林,一起放到托盘上,端去店内唯一一个卡坐那。 她在夏萱萱对面坐下,问她:“怎么想着过来?不是说了白天最好不要见面。” “没事儿,我留意着呢。”夏萱萱说:“乐队今天解散了,没地儿去,就来看看你。” 夏萱萱是个键盘手,刚上大学那一年,像每个身怀梦想的人一样,带着有朝一日自己能站到舞台上实现梦想的希望和憧憬,加入了音乐社。 大二的时候,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了个乐队,名叫蓝鸟,翱翔在蓝色天际的鸟。平时就驻扎在商业街的几个酒吧内,每到晚上就上台弹弹唱唱,在这一带倒是小有名气。 “不是马上就要实习了。”冬日的阳光洒在她身的一侧,低垂的眼睫透着落寞:“啊晋要回老家,小昧又要出国,剩下我和林凯,什么都搞不起来。” “不是可以加入其他乐队?” “哪有那么简单,一个乐队的融合很重要,也很困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 “算了,还是先找到实习的地方再说吧。”夏萱萱说:“你呢,在这里做得习惯不?” “只要有钱,什么都习惯。”童静一手撑着脸颊无所谓道。 “真不去找童叔了?明明是他欠下的债,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承担!” “去哪里找?他既然要走,还会让我找到?谁让我倒霉的是他女儿。” “那你的学业怎么办,如果一年两年都还不清,休学学校又能让你休到什么时候?” 童静低头吸了一口冰沙,侧脸看向窗外,撑在半边脸上的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无澜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她说:“这是我的命。” 夏萱萱忽然觉得阳光很刺眼,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热热的,像是马上要掉下来,她不喜欢这样的童静,为什么要认命?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夏萱萱死命地挖着蛋糕塞满嘴巴,最后是由远而近的高跟鞋声打破了这份让人难受的静谧。 “请问有人在吗?” “有。”童静起身走到前面,“美女要买什么?” “蓝莓芝士蛋糕还有吗?” “有,我马上拿给你。”童静自冰柜里取出一份蓝莓芝士,拿出盒子包装,说,“美女,第一次见你来,在哪里上班啊?” “就在前面的零点商务酒店。” “哦哦,你穿着真漂亮,当然人也很美。”童静笑着道,“好了,请拿好。” “你真会说话,生意人就是不一样。” “我只是实话实说,好,收你七块,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回到卡坐,冰沙已经快要融完了,她赶紧含住吸管吸,夏萱萱已经调适好情绪,笑她道,“一口一个美女,漂亮的,这嘴甜的比蜜糖还腻。” “你懂什么,这叫能说会道,做销售的基本功夫,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见畜生就用拳脚说话,不然谁乐意买你蛋糕。” “行,行,说不过你这张伶牙俐齿。” “过奖过奖。”童静挪开空掉的沙冰杯,转攻蛋糕,吃到一半口齿不清道:“对了,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什么?咽下去再说!” “我说,我对一个人好像产生了一点兴趣。” “在跟我开玩笑?”夏萱萱挑眉。 “真没逗你,好几次差点就湿了。”童静勾起唇角道。 夏萱萱这才信了,皱眉道:“不是说不谈了?” “对呀,我只是说有兴趣,又没说要谈,人家有男朋友呢。” “那你还跟我谈什么兴趣!”夏萱萱无语道。 “没办法,她真的很有意思,非常对我胃口。” “再对你胃口你也吃不到!” “别这么说嘛,多打击人。” “打击个屁!”夏萱萱恨铁不成钢道:“好端端的什么不喜欢,去喜欢女人,谢曼文的事你忘记了?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忘记了?还想重蹈覆辙?” “别激动,我真没想谈的意思,这不是在害人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萱萱皱眉。 “我知道我知道,性向是天生定下来的,没办法改,安啦,又不是每个女人都是谢曼文,你就很好啊。” 在口头上,夏萱萱就没赢过童静,不是说她真的很能说,呃…她的确很能说,而是说她的性格,她的态度,凡事都太无所谓了,从不多为自己想想,遇到事也只会硬扛,她以为自己是铁金刚吗? “怎么认识的?”她无力道。 “是店里的常客。”童静说:“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来了。” “叫什么?多少岁了?在哪上班?” “你这是在查户口?”童静啼笑皆非,说:“不知道呢,就连她可能在零点商务酒店上班都是刚刚才知道。” 夏萱萱想掐死她。 童静说:“别瞪了,眼珠子都要出来了,所以我说只是感兴趣而已,没想着要出手。” 她现在没精力去掰弯一个直女,更没条件去谈一场不知结果的恋爱。 * 三天前,凌若晴作为g市零点商务连锁酒店的代表,带着秘书去s市的集团总部参加今年度的媒体答谢会暨零点酒店品牌推介会。 答谢会结束,又连续参加了几场大大小小的培训活动,直到今天才返程回到g市。 宋嘉,凌若晴的秘书,已婚人士,有个三岁的可爱小公主。因为妈妈离开太久,正在家里闹情绪不肯吃饭,宋嘉为了哄她,想着买块女儿喜欢的蓝莓芝士蛋糕回去。 于是寻求上司的同意,凌若晴虽然平日里不好相处,总是冷漠不语,但如何和下属相处好还是知道的,便同意了她的要求。 因为快要回到酒店宋嘉才说,凌若晴不得不在童静工作的面包店前停车,自己则在车上等。 没多久,宋嘉就提着蛋糕回到车上,笑容满面的,一看就是心情非常好。 凌若晴不解道:“什么事乐成这样?” “那店里的人很有意思,一个劲夸我们制服好看。”宋嘉说:“对了,她头发是红色的,人长得非常高挑,明明她自己就很漂亮,还老夸人好看。” “她哪里漂亮了?” “呃…仔细想想,她那头红发好像蛮奇怪…” “哪里奇怪了?怎么就奇怪了?” 宋嘉让吓得是不敢再说话了,说什么都是错,副总你到底是想听我说她好看,还是想听我说她丑? “人长得还行,性格不行,太恶劣了!”凌若晴控制着方向盘,下边留意前面的路况,一边自相矛盾道。 宋嘉只得一个劲附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到酒店,等宋嘉交了出差时做的会议记录,凌若晴就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留下来处理这几天堆积下来的工作。 一直忙到十点多钟才回家,这个时候路上的车辆没白天那么多,今天忽然不想要太安静,打开网络电台,随便找了个卫视的频道听。 一开始是一个女人在讲她的故事,很安静,只有女人的声音,她介绍自己今年23岁,但她的声音有太多的苦涩和懊悔,听上去不像这个年纪的声音,似乎是在感情路上经历了许多的爱与恨,透着一股磨砺过后的沧桑成熟感。 她说,丈夫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出色优秀,是她不言弃的苦苦倒追了四年,今年初丈夫才接受了她的感情,很快她就有了他的孩子并领了证。 幸福来得太快,不自信的她在有了孩子后开始害怕,害怕优秀的他不是心甘情愿跟自己结婚,而是为了孩子,害怕他被其他的女人诱惑,她开始疑神疑鬼,因为不管她怎么歇斯底里的问他,他始终什么都不肯说,日复一日的质问,终于他不肯再回这个家了。 凌若晴本来想要换掉频道,她对别人的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听着听着就入神了。 她不明白那个男人既然原意与女人结婚,为什么就不肯多解释几句消除怀孕妻子的疑虑,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让误会解除。 忽然旁边的车鸣起喇叭,惊醒了她,按照她现在的速度,很快就要撞上前面的大货车,她的心脏猛地一颤,用尽全身的力气踩下刹车,车胎与马路摩擦的声音犹如死亡的倒计时。 幸运的是车在撞上前停下了,她心有余悸地将车停在路边,松开方向盘,掌心里都是冷汗,虚脱的靠着椅背,双手颤抖着捂住脸发出像哭又像笑的声音。 半小时后,她重新启动引擎,调转车头,往面包店开去。 第六章 温馨 第六章 “非常抱歉,本店已经打烊了。” 半晌没再听到声响,童静从柜台后探出脑袋,神情有点懵,等了那么多天,在要放弃的时候,她又来了。 凌若晴扶着玻璃门的扶手,劫后余生后,凭着一股不想后悔,想要马上见她的念头,强撑着快要崩溃的神经站在了这里。 至于原因,她已经不想再去深想,是讨厌也好,喜欢也罢,她现在只想见她,听听她的声音。 眼眸迷蒙地看着她走出柜台,朝自己快步走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凌若晴缓缓松开扶手,但是在来的路上她就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童静关上门,挂上已打烊的木牌子,回头见她好似随时要倒下,忙扶住她肩膀,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全然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和淡漠。 “能自己走吗?” 她慢慢地松开手,点点头,尔后又摇摇头。 “我牵你过去好吗?”童静说,随即皱眉:“怎么这么冰,你的手。” 她牵起凌若晴的手,一双手沾着初冬的寒意,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她皱起的眉宇透着怜惜,捧起她的手贴住自己的脸颊。 凌若晴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她想要缩回手。 童静握紧她的手,眼睛含笑道:“别动,没事的,我火气旺,很快就能暖回来。” 凌若晴还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别过头不让她看见自己的情不自禁,说:“我是来买面包。” “你想吃什么,不知道卖完了没有,我帮你找找。”童静也不勉强她,柔声道:“你先坐一会,我先泡杯红茶给你暖暖身子。” 电水壶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她先用热水烫一遍茶包,倒掉水,再重新注入八分满的热水,端到凌若晴的面前。 “慢点喝,别烫着了。” 童静就倚在柜台边上,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的两条长腿随意放下,宽松的套头毛衣让她看上去悠闲又慵懒,隔着一层氤氲的热气看着她,与她随意聊着。 “是刚下班吗?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 “我自己开车。” “确实,自己有车会方便很多。” “嗯。” “这么多天没见你来,还以为你不来了。”童静摸摸鼻子道。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要我来吗? “这几天,出差了。” “这样啊。”童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我就安心了,不是在生我的气就好。” 凌若晴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啜饮,没有接话。 这样类似课堂上一问一答的聊天模式,让童静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不知哪一句她听了会不高兴,聊起来也没了和别人时的随性。 于是,有这么段时间,她安静地喝茶,她倚靠柜台,偶尔抬头看看天花板,偶尔看向门外寒风作作没几个人的马路,偶尔侧头看向坐在那一声不吭的人儿。 很安静,但不难受,反而因这份宁谧,心头的某一处变得十分柔软,格外珍惜这短暂的相处。 凌若晴放下杯子,喝得再慢,茶也有见底的一刻,氛围再温馨,心里再不舍,也有结束的时候,可是要说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再喝一杯?”童静问。 “不用。”食指抠了抠桌面,她站起身说:“我回去了。” “哦。”童静直起身:“面包,还要吗?” 凌若晴已经忘记了这个临时找的借口,提着手袋的手指紧了紧,她点了点头:“嗯。” “那你等一下,我去看看还有哪些。” 童静走到架子前,看了一下问:“甜甜圈,土司面包,红豆奶油面包,你要…” “那个贱人在哪里?” 店门口突然传来混杂的脚步声,以及男人粗蛮的叫嚷。 那个声音童静至今难忘,就像那个清晨,一群人突然闯进她的出租屋,夺走了她的所有,从此开始你追我藏的日子,犹如地下道的老鼠。 不管她再怎么厉害,独自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男人,也是毫无胜算,所以身子已经深深埋下遇到这些事后要做出的反应,几乎是立刻她就扔下面包,打算在那些人看到她之前,自后门离开这里。 可是刚迈开脚步,她的脑袋闪过了什么,她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她,那个女人还在前面。 久见不到童静,那群人已经开始暴躁地砸东西。 他们突然闯进来,凌若晴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看他们的举动和激动的神情,还有那身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横肉,就知道,他们绝非是单纯来买面包的善类。 身居高位的她,以前也曾多次出面处理过在酒店闹事的例子,但每次身边都有保安和其他同事陪同,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直面危险。 知道这时候绝不能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她悄悄伸手进包里,可是很快就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粗壮的手腕上纹了一条龙的男人走过来扯住她的手。 “你想干什么?打电话报警?” “别碰我,滚开。”抓住自己的手劲很大,凌若晴挣不脱,两道细眉拧起。 “你是谁,童静那女人在哪里?” 童静是谁?是她吗?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吗?她为什么还不出来?已经逃走了吗? “放开我!”她冷声道。 这个男人的触碰让她恶心,没多想的抬起脚往对方的小腿踢去。 “臭女人,你踢我,妈的。”高跟鞋坚硬的头部让男人吃了亏,疼得脸扭曲了一下,扯住她的手就往柜台摔去。 凌若晴短促的叫了一声,预想中的剧痛没有来临,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妈没教你对女人要温柔?”耳边是同那天晚上一样低哑的声音。 她微微仰头,可她却没有看她一眼,攀住她手臂的手不禁揪紧。 那些人的暴力,让童静一阵火大,可是这时候只能隐忍,因为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幸好出来的及时。 她拿开凌若晴的手,扶住她站好,就没有再管她。 童静走到屋内唯一坐着身形矮小,但一双鹰眼却比其他人都要阴冷危险的男人面前。 “彪哥,你要找的是我,请不要伤了我的顾客。” “急什么?只要你出来,她自然会没事,还是说她是你朋友?”被唤作彪哥的男人眯了眯眼道。 “朋友?在我被你们缠上的那一天开始,那些玩意就跟我没关系了,我这不是怕有个差池,到时得吃官司。” 显然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因为身份特殊,他们这些人最怕这类麻烦缠上身。 停了停,男人道:“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委屈这位小姐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了,只要不做多余的动作,你就能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 达到了警告的目的,童静暂且不用担心她的安全,说:“不是一个月结一次,现在才月初吧。” “一个月结十八万,你上个月结了多少?八百?怎么,逗我玩?” “我也想多还点,可是你手下的兄弟不停破坏我的工作,没有工资哪里来的钱还?” “没钱?”男人点上一支烟,冷笑道:“那就去坐台,凭你的姿色,一年内就能把债还上。” “我只懂得如何取悦女人。”童静耸耸肩道。 “少他妈废话,由不得你选,要么现在还钱,要么就给我去坐台!” “多少?”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她欠你们多少钱?” 凌若晴一直留意这边的动静,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得知,这些人是来追债的,童静欠他们钱,数目还不少。 没给时间她去想童静一个女人怎么会欠下这么大笔的债,是什么事逼得她去借高利贷这些问题,就听见男人让童静作选择。 钱,童静肯定是还不上,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一幕,那她就是要去坐台? 她看向那个瘦削的背影,记起那双牵过自己的手,对自己笑的笑脸,还有那灼热得让自己颤抖的吻,大脑里在叫嚣着,她不要她去坐台,不要任何人去碰她。 凌若晴稳了稳气息,不去看童静,说:“你们不就是要钱,她欠你们多少?” “你是谁?”男人斜眼看她道。 “是呀,你是谁,不懂少跟我瞎掺合,想要安全离开就闭嘴!”童静漠然道。 “多少?” “你有钱?” “多少。”像一台复读机,凌若晴重复着这一句。 男人摸摸下巴,伸出三根指头。 “三十万?” “呵呵…” 凌若晴蹙眉,“三百万?” “你有钱?”男人朝她一步步走去。 一直伺机而动的童静在这时候动了,借助脚尖发力,抬起身子一脚踹在旁边一人肚子身上,趁那人弯下腰之际,往架子上一甩手之前摸去储藏室事先藏在毛衣下的玻璃瓶,在彪哥听到声响转身之前,揪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泛着冷光的玻璃尖顶在他喉咙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彪哥的一众手下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大就让人牵制住了。 只有凌若晴看得一清二楚,童静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映在她眼中。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太蠢了。”彪哥说。 “没办法,不这么做,你就不会好好听我说。” “她说她有钱,可以替你还债,以后你就自由了,可以继续上学,也不用东躲西藏。” “可事实是我连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她真有能力还那三百万?”童静无谓道:“就算有也不过是换个债主,彪哥,欠你们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但请不要太着急,有话道,兔子逼急了还能咬人,你说是不?” “想办法?就靠你那几千几百一个月的工资?” “那也是钱不是?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有希望收回钱,反正我现在两手空空,说不定哪天头脑一热,你的三百万就泡汤了。” “你威胁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介意。”童静松开他,翘唇道:“我说,你们真不走?待会警察进来了,我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可就不能保证了喔。” 警笛声越来越近,在这样的夜里,听着格外亲切。 “记住你说的话,下次再拿不出钱就给老子乖乖去坐台!” 撂下一句狠话,彪哥带着一群手下在警察来到之前,迅速离开了面包店,消失在夜色中。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第七章 公主抱 第7章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不舒服?”童静顾不得其他先,第一件事先确认凌若晴有没有事。 凌若晴身子晃了晃,背靠柜台缓缓滑下坐在地板上,今晚两度受惊,她后背的衣服已是被冷汗湿透,在强大的毅力下才一直强撑着,现在一放松,力气就似一瞬间被抽走,再也站不住。 “他们真弄伤你了?我看看。” 童静又是着急又是懊恼,她没想过要把她牵扯进来,今晚的事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只好漠然对她,告诉那些人她不过是个外人,也是提醒自己,她本就是客,她们的关系仅止于顾客与店员的关系。 可是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心却乱了,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再快一点,在她受到那些粗鲁的对待前将她保护在身后。 该死,她还是受伤了吗? 童静想知道她伤在哪里,却无从下手,就怕一不小心弄疼她。 凌若晴将她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想到她是在紧张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渐渐恢复平静,轻蹙细眉道:“你太鲁莽了。” 如果刚才那些人反应得快,她们的处境会变得更危险,特别是童静,说不定就被带走了。 童静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自己刚才突然动手的事,想到了什么,她柔和地扬起唇角,指了指凌若晴的心脏位置。 “你的这里,很温柔。” 意识到童静戳的地方是哪个位置,凌若晴脸一红,拍开她的手道:“别碰我。” 童静有些受伤的缩回爪子。 凌若晴不擅长解释,抿了抿唇角,什么都没有说。 没让气氛继续僵硬下去,童静对她笑笑,温和道:“地板凉,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站得起来吗?” “嗯,我试试。” “我抱你吧。” “啊…放我下来…”身子突然凌空,凌若晴惊慌之下双手搂紧童静的脖子,从未被人公主抱过,她不自然的想要下来。 “别动,小心摔着。” “我自己能走。” “有我在呢,偶尔依靠一下别人也没关系。” 虽然认识不久,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是从那些简短的对话中及她平日干练的衣着打扮,依然能看出她不是个会依附别人而活的软弱之人,童静正是欣赏她这一点。 凌若晴低下眉睫没有说话,太近了,童静的气息都拂在她下巴的肌肤上,热热的,痒痒的。 凌若晴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靠别人,可是现在的感觉她不讨厌。 只是她长得高挑,脱下高跟鞋不比童静矮多少,因为家境优渥,吃好穿好,身材虽苗条,可是质量在,肯定不轻。 “不碍事,别看我瘦,我可是排球部部长,手臂有劲,决不会摔着你。”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童静安抚道。 她右手往下移了一点,说:“会不会不舒服?” 凌若晴脸“唰”的发热,“不会。” “那你搂紧了。” 童静抱着她往卡坐走去,对她的异样毫无察觉,隐约觉得手感很好。 等要将人放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半个手掌罩在人胸部上,因为隔了大衣,手感没那么真实,所以刚才才没发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地吃了人豆腐。 童静握拳抵着嘴唇,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不过道歉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凌若晴也不好计较,大家都是女人,这样的无心触碰,太大惊小怪只会弄得尴尬。 搁在大腿上的十指扣在一起,拇指相互绕着圈,这是凌若晴每次想事情的时候都会做的小动作。 童静那句她只懂得如何取悦女人是什么意思? 她取悦过别的女人? 凌若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关注点偏离了正常轨道,满脑子都是童静取悦过的女人是谁,是怎么样取悦。 “连累你碰上这么可怕的事,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童静尚不知凌若晴的纠结,在她身前蹲下,小心捧起那双纤细精致的手,她肯定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吓坏了吧。 凌若晴的肤色非常白皙细腻,衬得手腕上红红的一圈楚楚可怜,愧疚和疼惜的情绪一并涌上童静的心头,她低下头,在那轻轻落下一个吻。 手腕上的温度几乎要灼穿肌肤,凌若晴的心跳跳得很快,跟得了心脏病一样,她缩回手,一层薄薄的粉色在大衣的掩盖下肆无忌惮的自脖颈染上耳尖。 她拢了拢大衣领子,看向别处说:“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倒霉遇上。” “是啊,是挺倒霉的。” “不是,我…” “我还是要跟你道歉,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招来的。”童静认真道。 凌若晴抿嘴不语。 童静就当她是接受了自己的道歉。 “你先坐着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噢*!他们为什么就那么爱破坏东西呢?我的工资又泡汤了。” 她从架子后探出半个身子道:“对了,要不要打电话叫你男友来接你?我估计还得花费一点时间,恐怕要等很晚才有空送你。” “你要送我?” “…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 “明天休息。” “那你先坐那等我,无聊的话,后面架子上有杂志。” 凌若晴伸手拿来一本杂志,是花火去年某一期的杂志,里面写的全是关乎爱情的故事,她翻了几页,了无兴趣,反倒是抬眼看着架子后的身影入了神。 刚才一听童静要送她回去,就把自己和孟硕不是那种关系的话咽了回去,现在再解释,就会给人刻意的感觉。 说不定她根本不在意孟硕是自己的谁,直到现在都不曾来问一下自己的名字,连她叫童静,自己都是通过那伙人才得知。 在她眼中,她就是那么的无所谓? “回去了。” “……” 童静是真的跟不上她变化的速度,刚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又要现在回去了? “再等等,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童静说:“要是无聊了,我唱首歌给你听?” 这个提议对凌若晴来说确实很诱惑,她咬了咬唇道:“我可以点歌?” “呃…别抱太多希望,我五音不全,会唱的也不多。” “yourheart,会吗?” 童静恍惚了一下,缓缓启唇低吟轻唱。 aroundtheworld wheredoifind likeyougirl yourheart yoursoul yourhandbeforei''mold whatloveis ''aclue derscanbetrue hinstsforever 童静的嗓音低哑中透着深情,融合着忧伤凄美的旋律,在耳边轻声呢喃,犹如被带进她隐藏在深处的感情,分别夜晚后的寂寞和难舍… 凌若晴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让她恋恋不舍惦念至今的女人,直到童静的声音停下,她都没有从这份情绪中走出。 童静迷离的眼神渐渐恢复焦距,勾起的唇角透着一丝落寞和苦涩,这是她唯一唱了不会跑调的一首歌,是她最落魄的时候,偶然在街上听到后就喜欢上,尔后多少个夜晚都独自听着手机里的旋律一遍遍的跟着哼,直到手机也被那些人拿走。 “我只会唱中间一段,要不你换一首?” 凌若晴摇摇头,想到她看不见,又说:“很好听。” 童静给夸的不好意思,其实刚才她有点独醉了,要不是唱到一半卡住不会了,估计都记不起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在。 她摸摸鼻子道:“我再把地拖一下就就可以回去了。” “嗯。” …… 终于收拾妥当,童静拿来袋子,把一些被扫到地上,变形了的,但包装袋没破的面包拾起来装好,准备带回去做未来两天果腹的粮食。 至于坏掉了修不好的东西,就用这大半个月的工资来抵扣吧,面包钱也得在里头扣了,希望是够扣。 “你不是要扔掉?”见童静将那袋子东西一路提到车上,凌若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干嘛要扔掉,没脏,能吃就行了,扔了多浪费。” “你…” “嗯?” “没什么。” 童静没有追问,启动车子,“那出发咯,你家住哪?” “东御园。” 童静吹了一声口哨,开的奥迪a6,住的东御园,年纪轻轻,家底倒不薄。 “要不要考虑一下包养我啊。”她开玩笑道:“我很好养的,管吃管住就行,还很能干,清扫洗衣做饭样样会,是不是很划算。” “阿姨不需要包吃住。” “别这样嘛,这不是冬天了,我还能给你暖床……” 这是个玩笑话,谁都能听得出来。可是说完了,童静不由忐忑了,在夏萱萱她们面前玩笑惯了,顺口就说了这么句话,忘记了身边的这个女人和她们不同。 果然,凌若晴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才说:“你走错路了。” “咦,不是这条路吗?”童静忙调出导航,一看果真走错了,只能在前面的路口的掉头了。 “比暖气暖吗?” “……人体的正常温度是36.3~37.2c,相当于一个小火炉了,如果依偎在一起,或者抱在怀里,特别的暖和。” “你试过?” “嗯。” 以前和谢曼文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隐藏这段恋情,也为了更自由的恋爱,她们大一下学期就搬出了校外,租了一间一房一厅一阳台的小公寓,两人家境都不富裕,家里给的生活费交了房租水电费,勉强能撑到月底,暖气对她们来说根本是奢侈品。 那时候苦是苦了点,但碍不住两人感情深厚,舍不得分开,小日子过得倒是甜蜜。 晚上不管再冷,做一会儿有氧运动,或是童静将个子较矮小的谢曼文搂在怀里,两条长腿再一夹,暖和的第二天早上都不想起床,几个冬天她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吗。”凌若晴手托着腮望向窗外,深夜下的马路,寂寥空荡,有太多说不出口的寂寞。 结果不算出乎意料,只是不太好受。 “是呀,不过以后就只能抱着枕头睡了。” “分手了?” “嗯。” 童静不欲多提自己的事,回忆固然美好,但是有些事还是宁愿它就随风而去,因为越是美好,某一个地方呼吸起来就越痛。 十几分钟后,童静将车停在小区口,解开安全带,忽然心里有些不舍,今晚分开后,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如果我说有问题,你会一直把我送到家里吗?”凌若晴望着她说。 “…会。” “那就有。” 第八章 再见 第八章 犹豫了一下,横竖都送到这了,送不送到家门似乎没什么区别。童静也有些惊讶,她看着不像是个会让人随便踏进自己家门的人,前面的相处来看,自己似乎也不讨她喜,至少没熟到会被邀约的程度。 其实说出这句话凌若晴就后悔了,她的确不喜欢外人走进自己的住处,目前为止的访客只有偶尔过来探望的家人。 见童静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抿了一下唇角,不悦地想道,就那么不乐意吗?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甩开她吗? “下车!” “嗯?” “不是不愿意么,你下车。” “不是,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你很焦躁?”童静手指比划了一下眉毛:“你这里,一直没有舒展开来,是因为今晚的事吗?不必担心,他们的目的是我,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 她如是道。 童静有一双明净的眼眸,在昏黄的车内,漾着水光,目光温和而平静似镜。 凌若晴愣了愣,错开视线,再前面一点就是小区的大门,保安室的窗户透出灯光,昏黄的路灯隐隐照亮周围,路上静悄无人,再远一些的数幢公寓楼,仅一两户还亮着灯。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确实让她失去了一贯地冷静,但其中似乎又夹带了些什么,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又不知从何开口,如果再和童静在一块,恐怕她这心就无法平静下来。 这份焦躁是来自何处,从来除了工作,不去多在意他人的自己,为何最近总是反常地想到童静,这些她都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继续任意无故焦躁烦乱下去,不是她的作风。 “麻烦你送我回来,谢谢,刚才是我失礼了,请不用在意。”她说。 童静不明白她这前后的反常,虽然她刚准备发动车子进去,不过也没多想,过了今晚,以后能否再见全凭缘分了。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分开双手扶于车顶和门,弯下腰身,对她弯了弯眉眼,笑容温和道:“我蛮喜欢你的喔,再见了。” 凌若晴顿时僵住,神经接受迟缓,半晌才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抬头望去,车门已经体贴关上,开着昏黄阅读灯的车内,剩下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能听见呼吸声和从快到平缓的心跳声。 * 回到家,按亮客厅的灯,这是一套四房两厅一阳台的复式公寓,经由业内有名设计师设计,擅用光线,完美糅合了现代感的家具和装潢,舒适中不失简约优雅。 四房中二楼一间主卧和前厅,一楼分别是书房和两间闲置的次卧,说是闲置,除了凌母来过小住几次,再无他人进过。 当初选中这套房子,完全是考虑到它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环境和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到位,以往从未有什么感觉,现在再看却是大得毫无温度,走在地板上都能听见脚步声。 沐浴出来,等擦干了头发,已是疲惫地站不住,可是等她躺下,明明睁不开眼了,大脑却是一片纷乱,无论如何都没法真正入睡。 她睁开眼睛,叹了一声坐起,双脚移到床边放下,丝质睡裙裹着纤纤玉体,露出雪白精致的脚踝。 今晚依然是月牙,月光柔和洒入,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软软陷进落地窗前的布艺沙发,开始理着这段时间的混乱。 凌若晴是个自律性和独立性都非常强的人,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都能体现得出来,毕业后不顾凌母的反对,毅然投入酒店事业中,靠着出色的工作能力一步步坐到了副总的位子,而不是听从凌母和外公的希望进入余氏集团。 大学时谈过一次莫名其妙开始又无疾而终的恋爱,严格来说连恋爱都构不成,没有约会,没有牵手接吻,仅是讲过几句话,勉强记住了对方的名字,不过没多久又忘了。 后来毕业了,一心投入到工作中,更是无心这些事,无论凌母怎么急,她左耳进右耳出,拖到至今依然单身,所以她的感情世界几乎就是一张白纸。 这么多年,她的生活规律始终如一,生活自律,工作繁忙却沉迷其中,直到那晚,被突然闯进她世界的童静打破长久以来的平静。 尽管感情上很匮乏,但凌若晴能确定自己不是个弯,像每一个性向正常的人一样,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将来恋爱对象甚至爱人是个男人,所以当童静吻了她后,她才会震惊到头脑空白,连她的样貌都来不及看,什么时候离开了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回到家发现围巾不见了,都要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累产生了幻觉。 或许是第一次尝到了接吻的滋味,又或是吻了她的人同是个女儿身,凌若晴总是会想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 有一次在开会竟然还跑了神,虽然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但这样的小错误以往她从未犯过,那个吻那个模糊的容貌无声无息地入侵到她的生活中,这样的不受控制,所以让她开始感到了焦躁。 而且每见她一次,这份焦躁就攀升一分。 尤其是在第三次面包店再见到她时,当得知她竟不记得自己,一种被耍了的愤怒充斥心口,更是暴躁的想一巴掌拍死她。 愤怒之下是不甘,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在困扰?可能就是这份不甘,使她连续一周都去了那家店,并每次见到她露出不解的目光,还笑容满面跟她打招呼,就怒火中烧的拿了同一牌子的牛奶结账走人。 可笑又幼稚,突然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没有意义,不管是真忘记了还是有心不想记起,她不记得怎么样都不会记得。 刚好孟硕频频邀约,礼物每日不断送来,毕竟是凌母好友的儿子,不能太驳人面子,凌若晴便答应了邀请,相处后还算愉快,自然而然见面次数就频繁起来,尽管到了后面她越来越提不起兴致,起码是没怎么想起那个可恶的女人了。 世事难料,再一次见到,是她看见童静和一个男人走得过于亲近,莫名感到不悦,等反应过来人已是站在了店门口,当得知只是个误会,她还跑过来挽住她,竟是有些高兴。 不过持续得不久,童静误以为孟硕是她的男朋友,一副她什么都了解的语气,非常让人生气,然后就是今晚…呵,应该说是昨晚的事了。 凌若晴侧着身子,枕着臂弯,她不希望童静误会孟硕是她男朋友,可是为什么呢?还有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手指摩挲着嘴唇,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 半晌,她怔了一下,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童静是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凌若晴咬了咬唇,脸埋得更深,童静的那句话……她也是喜欢她的吗? 不知不觉远处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她一宿未睡,翻身坐起,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拨通凌卓的电话,耐心的等到第九声,凌卓接了电话。 凌卓出差刚回到家躺下,就让电话吵醒,半眯着困眼很不爽,但是听出是凌若晴的声音后,那份不爽被压到了最低。 “若晴,什么事?” “借我两百万。” “你缺钱?” “嗯,上午之前转进我卡上。” “金额太多了,我晚点去找你,到时给你电话。” “嗯。” 凌卓先挂了电话,兄妹俩谁都不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任何问题,但也不代表他们的感情不好,反而凌卓是很疼这个妹妹。 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凌若晴终于感到了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后来她是让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她披上一件外套去开门,眼底一圈黑黑的眼圈,莫名其妙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三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第九章 不舍 第九章 让开身子给他们进来,凌若晴与凌卓相视一眼,没有解释,她也没有多问,反正等会就知道了。 果然,刚坐下,凌母就拉住要去泡茶的凌若晴在身边坐着问:“若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语气,目光都带着关心。 凌父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她们,没有表情的硬朗脸庞倒是不见担心,足以见他是相信自己女儿的,只是妻子非要过来看看,便跟着来了,也是有些好奇女儿跟她哥借钱的缘由。 凌若晴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起初没找父母就是知道会这样,才打的电话找了凌卓,不料还是让他们知道了。 凌卓泡好茶分开四杯放在他们面前的桌上,自己端了一杯在凌父对面沙发落座。 “妈,你别着急,若晴自有分寸。” “你还说,要不是我问你,你还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凌卓呷了一口茶,聪明地闭上嘴,他的确没打算说,不过这话可不能承认。 凌若晴知道这事是非说不可了,斟酌了一下,就说是朋友家里有困难,她想帮个忙。 “你账上没钱了?”凌父不是很明白道,每年余老爷子转给她的红包和零用钱可不少。 “嗯,最近参与了一个项目,钱都投资进去了。” “香芒广场旁的主题酒店?” “嗯。” “不是,你那是什么朋友?”凌母关心的是这个。 “你们不认识。” “信得过吗?她家有什么困难?怎么找你借钱?可别是骗子啊!” “妈!” 凌若晴皱眉,她不喜欢这样的刨根问底,况且童静并没有开口向她借钱,反而是提都未提,完全是把她当个外人。 缺乏睡眠的脑袋现在更疼了,凌若晴一脸惫色,还得撑起精神坐在这解释。 什么样的朋友,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现在也只能这样界定她和童静的关系。 她弯唇自嘲想道,帮童静还钱,这可能是二十六年来做过最疯狂的一个决定。 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她帮童静还了这三百万,以后就是她的债主了,掌控权就将会落在她的手中。 见女儿自有主张,凌父不再多说,起身道:“我一点还有个会议,得赶回局里,你也别操心了,小晴的事她自己会处理好,难得休息,就让她多睡一会。” 见她确实很累的样子,凌母不好再多说什么,唠叨了几句就跟着丈夫儿子回去了。 临走前,凌卓掏出一早就写好的支票放桌上,揉揉她脑袋说:“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他指的是凌若晴在香芒广场的那个项目。 “嗯。” 凌若晴送走家人,躺回床上拥着被子又睡了一会,恢复点精神就睡不着了,起床沐浴,换了套衣服,稍上了点淡妆遮去一夜没睡留下的憔悴,便拿着手包出门了。 * 另一边,童静抛下句不负责任的话,就沿着路边直走。 凌晨正是温度最低的时候,冷意钻入毛衣冻得她牙齿不住地哆嗦,缩着脖子往手心呵气,这大半夜的别说公交车了,连辆计程车都见不着。 早知道就该厚着脸皮把人送到家,顺便借宿一晚。她这么想着,抬头看路标,不舍的情绪淡淡地萦绕心口。 她捏着毛衣领子往上提了提,吸着鼻子往更深的夜色里钻去。 半小时后,她摁响门铃。 一个高个子女人在身后走过,童静听到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好奇地看了一眼,不由眼睛一亮,浮现一抹欣赏。 女人裹着件米黄色大衣,乌发用一支簪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颈,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根亮着橘红色火星的烟,另一只手提着便利店的购物袋,她还有两条与童静不相上下的长腿,走到隔壁门前停下,似有所察觉的往这边看来。 童静扬唇微笑,女人也回以她一个浅笑,烟放在红唇中间抿着,白雾后是一张淡漠的脸,她低头找到钥匙,开门进屋。 童静也收回了目光,手长摁在门铃上不放,几分钟后,夏萱萱匆忙披了件外套,低咒着来开门了。 “哪个混蛋大半夜不睡觉的来按门铃!” “是我。” 童静笑吟吟地看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一头短发乱糟糟的,头顶还有几根呆毛竖起的好友。 “不欢迎?” 夏萱萱是有气不能发,闷气儿的剐了她一眼,转身打着哈欠往回走,一头栽进被窝不肯再出来,迷迷糊糊道:“随便你干什么,别来吵我就行。” 童静进屋顺手带上门,站在客厅,一股浓浓的酒味冲鼻,扫一圈沙发旁东倒西歪的啤酒瓶,皱了皱眉。 暂时懒得管了,她熟捻地走进夏萱萱的房间,打开衣柜找了套较宽松的运动服搭在肩上,又从隔间翻出条新内裤,走进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驱走一身寒意,浑身都舒服极了,手臂还冒着丝丝热气儿。 童静将夏萱萱往里边推,后者嘀咕了句什么皱着眉闭着眼睛往里面滚了两圈,给她腾出了位置。 童静钻进已经暖好的被窝,捂实了被子满足地叹了口气,也闭上眼睡了。 第二天,夏萱萱转醒,脑袋一阵抽疼,显然是宿醉的劲还没缓过来,扭头看一眼空空的床铺,掐着太阳穴自语:“做梦了?” “醒了?快洗脸刷牙,我煮了粥。”童静在门外探出半个身子道。 夏萱萱呆了一下,爬起来去洗漱,等她整干净自己,童静也把客厅收拾整齐了,还拖了地,她摆好碗筷,端出一碟咸菜佐粥。 夏萱萱坐在桌前,不可思议道:“你真的来了?” “你看我像是假的?” “你给我掐一下。” “掐你自己去!” 童静给自己勺了一碗粥,捧着喝,又甜又暖,舒服极了。 久等不到自己的,夏萱萱不得不自己动手。 “隔壁租出去了?” “是呀,你现在想租都晚了。” “是个美人儿。” “女的?我这个邻居都还没见着就让你见到了?”夏萱萱咽下一口粥道:“怎么,又感兴趣了?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多情呢?” “说什么呢,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那个酒店上班的白领?” “嗯哼。”算是承认了。 “可惜人家有男朋友了,没你什么事儿。” “是呀。” 语气听不出情绪。 吃完早餐,身体里面都是暖洋洋的,童静去洗碗,夏萱萱心安理得的窝在沙发上捧着平板上网。 一会儿,童静擦着手出来问道:“和宋霖吵架了?” “嗯。”夏萱萱头不抬道,“烦他,别跟我提。” 童静挑眉,这是吵得厉害了,怪不得大半夜的买醉。现在不准她提,过不了多久还不是会缠着她说。 果然,不到十分钟,夏萱萱就放下平板,拉着童静抱怨不停。 童静淡定地看着她的书,偶尔敷衍的应一两声,反正不就是宋霖把朋友看得比女朋友重要,宋霖没有上进心之类的芝麻绿豆的事。 夏萱萱讲得口水都干了,唯一的听众还不专心,气得咬牙切齿,尔后又泄气的耷下肩膀。 “你找我到底是干嘛的?不用去上班?” “差点忘了,就是想找你说这事。” 童静阖上书道。 * 凌若晴挑起滑落的发丝撂到耳后,玻璃门映出她瘦挑的身影,收腰风衣里面搭了件高领修身针织衫,一条剪裁合身的西裤衬得双腿愈发纤长,露出一小截脚踝配上嵌着细钻的墨绿色细高跟,优雅知性。 见她久久没有推门进来,面包店老板娘拉开门道:“欢迎光临。” 依然是那句台词,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凌若晴顿了顿,扫一圈店里,印象中的那抹红色并没有看见到。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心脏不由往下沉,面上结了一层寒霜,拿着手包的手指因力道过大而关节泛白。 她蹙眉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一个个子娇小长相甜美的黑长直,冷声道: “你是谁?她呢?” 第十章 大骗子 第十章 过了片刻,女老板才理解过来这个气势凌人的女人问的意思。 “你是来找童静吗?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不敢置信地重复。 “对呀,好像是遇到了点麻烦,刚才是她朋友来结的工资。” 等她说完了,凌若晴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人。 凌若晴想了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理顺一点头绪,一番打扮就带着三百万的支票来找,结果人那一声不吭的辞职了! 大骗子!不是说蛮…喜欢她么! 呵…是蛮喜欢而已是么?是说她自作多情了对么? 从未被人这么耍过,凌若晴气得几乎要捏碎方向盘,把前面的挡风玻璃当成某个混蛋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 再气也不能失了理智,凌若晴按照正常时速驾车回到东御园停车场,下车关门“砰”的一声响,把隔壁刚要上车的人吓了一跳,抬头就见一个挺得笔直的背影,脚下踩着八寸高跟鞋哒哒的响,就不知是跟地板有仇,还是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回到家,凌若晴坐在书桌后打开电脑准备处理邮件,由工作来分散快挤爆胸腔的怒火,忙着忙着就投入了进去,直到脖颈僵硬才取下眼镜,也恢复了冷静。 外面的天色全然黑了,她站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凌卓的号码,左手搁在桌上,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支票。 “小晴?” 她看着手中的支票,想说把明天把钱划回给他,可到了嘴边就又响起童静最后说的那句话,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把她耍得团团转。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低下眉睫道:“没事。” 然后不等凌卓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下定决心似的拨通那串号码。 “帮我查个人。” * 夏萱萱回来的时候,童静正背倚沙发坐在坐垫上聚精会神的看高级会计学,手边搁着一杯茶。 她撇嘴道:“既然舍不下就回去复学呗!” 办了休学手续,在那群人找上门前,童静就把宝贝心疙瘩——一堆的书搬到夏萱萱家寄放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抓紧机会复习一下大脑都得生锈了。 “老板娘没生气吧,钱够么?”童静暂且把学习搁一边。 “真心道个歉,老板娘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么,喏…”夏萱萱掏出一把票票放桌上,捧着平板划拉道:“扣除赔款,还有四百一十八块剩。” 童静拿走零钱,几张红的推到夏萱萱跟前:“先还你。” 夏萱萱斜睨一眼。 “是朋友就拿回去,等我没钱用了自然会找你要。” 童静皱了下眉,可也没再坚持,把钱放回自己口袋,往后仰倒在沙发上,手臂横于额上。 “夏萱萱啊,你说钱怎么就那么难赚,有没有办法一夜致富?” “有啊,去卖|肾呗,说不定能卖个十几万。” 夏萱萱随口道,童静沉默,夏萱萱逛淘宝的动作一顿,抬头,“喂,我说笑的啊,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童静眼睛闭着,面容祥和,仿佛睡着了。 夏萱萱爬起来摇她,急道:“童静,你说话啊。” “哈哈…看你脸色白的…”童静乐了,捧着肚子道:“我怎么可能会去卖|肾,那可是关乎我的性|福呀…” “滚你丫的!” 夏萱萱拿抱枕抽她,不解气的再照着屁股踹一脚,童静脸埋进抱枕内,乐得双肩抖动不停。 夏萱萱懒得搭理这疯子,想起雅希的电话,好奇道:“雅希说刚才有个女的去店里找你了,是个美人儿,不过脸色不怎么好看,听见你辞职了就气冲冲的走了。” “找我?” “对啊,听雅希的描述应该是个美人御姐,开的还是奥迪a6。” 童静挑眉,曲起膝盖撑住手肘托着侧脸,弯起唇角若有所思。 见她笑得一脸荡漾,夏萱萱大概猜到是谁,*不离十是那个让她感兴趣的女人,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勾搭的居然让人惦记上了,不是说是直女,还有个男朋友的么? 童静也在想,难道不知不觉中竟把一直女掰弯了?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么?还是说她根本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直? 估计是那句话刺激到她了,当时没想太多,就是按着心情走,觉得既然感觉不错就说了,该不会是生气了?也是,她看起来就是个很认真的人,随随便便就说喜欢是觉得轻浮了吧。 还是惹她生气了,应该是讨厌死自己了,童静自我调侃的想道。 那个不怎么直的人正坐于办公桌后拆刚送到她手里的牛皮袋,一份非常详细的个人档案。 童静,g市人,二十二岁天枰女,身高一米七七点五,h大工商系大三生(现已休学),单亲家庭,父亲长年嗜赌如命(欠下三百多万高利贷后下落不明),好友夏萱萱… 那些人调查得非常仔细,童静自出生以来的所有资料都巨细无遗的呈现在凌若晴眼前,一字不落全部看完后,她的目光重落在那行字上面——性向同,曾有一个同性恋人叫谢曼文,甜蜜同居了两年,于今年春分手。 再往上看,今年春,也就是童建勇负债跑路后,她和童静分手了。 凌若晴拿起她们的合影,找出剪刀从中间剪去,留下童静的那一半,手指夹着另一半举到垃圾桶上方,松开,半边纸片缓缓飘落,她垂眉睨着谢曼文那张笑脸,清冷的黑眸里满是不屑,收脚,垃圾桶盖阖上。 指尖轻轻划过相片中童静那张灿烂的笑脸,伸手拿来相框放进去,她把档案塞回牛皮袋封好放进皮包,解开电脑屏幕,打开e浏览器,顿了一下,输入les,搜索,点开百度百科,一大片的les介绍映入凌副总裁的眸中。 当看到介绍女同|性|恋分t、p、h那段的时候,凌副总裁拧起了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p是老婆的意思,那两个长头发的p怎么分? “叩叩叩…” 凌若晴惊了一下,移动鼠标关掉页面,面上发烫,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宋嘉走进来。 宋嘉是来送刚人力资源部拿上来的月报,顺便汇报一些工作,凌若晴显然是心不在此,手指来回划着文件的边缘。 “宋嘉。” 宋嘉疑惑地看着叫了她名字就一直不出声的凌若晴,“副总,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凌若晴有点犹豫,可是她现在找不到别人,宋嘉跟了她三年,工作能力和品性都是非常信得过。 “你说…” 宋嘉满脑子问号的等着,难得见副总裁这样踌躇的样子。 凌若晴起身分开双手撑于桌面,身子向宋嘉倾去,一点一点的靠近。 宋嘉不安地动了一下,凌副总今天好奇怪,可又不敢真的往后退,就在她受不住凌若晴的靠近和注视时,凌若晴突然坐下,挥挥手道:“没事了,出去吧。” 宋嘉莫名其妙,但又不敢多问,只好出去顺带上门。 凌若晴掐着眉心,她对宋嘉一点想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甚至是抗拒的,也就是说她不是个同,起码她是无法想象自己与其他女人亲密的画面,那她对童静的感觉又是如何解释? 童静,童静,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妖精,搅乱了人心湖,又消失不见,她想得脑仁都在抽着疼,腹部也在隐隐作痛。 半小时后,宋嘉提醒她会议时间快到了,不得不先放下这些私事,专心投入到工作上。 第十一章 发烧 第十一章 离下班尚有半小时,一封辞职书递到了凌若晴的办公桌上,看清上面所署的部门和名字,头愈发疼了。 现在正是年尾最忙的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生气,但凌若晴还是按捺下情绪,让宋嘉通知公关部经理黎远上来找她。 黎远是个斯文俊逸的男人,任零点商务酒店公关部经理一职已有七年,工作能力非常出色,公关手腕在业界小有名气,是个不可多得的管理型人才。 撇开这些不讲,现在是年尾,招人的最难时期,像公关经理这一类要求特别高的人才更是半年难有个人来应聘,凌若晴找他来,就是想挽留。 一番深谈,奈何黎远去意已决,事关他的*,凌若晴不便多问,也就不再多说,同意了他的辞职,摆手让他出去忙。 宋嘉端了杯红糖水放于她手边,她记得这几日是凌若晴的经期,见她脸色一直很差,眉间始终蹙着,怕是痛得厉害。 凌若晴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辞职书上人力资源部董事一栏里签上自己的名字,拿给宋嘉寄去上海加签,并让她一等加签回来,立马通知人力资源部招人。 晚八点,凌若晴驱车来到同心药店,下车时钥匙不小心掉地上,她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眼前发黑,晕眩重重袭来。 她扶住车门,闭上眼等晕眩过去了再徐徐睁开,路灯下,童静站在几步远处的地方看向这边,今天她穿了件橙色套头卫衣,外面套了件印着“美美木桶饭”字样的黑色方格围裙,深色牛仔裤包裹着两条匀称修长的长腿,背光而站,黑色鸭舌帽下的神情模糊不清。 凌若晴晃了晃神,生病了的脑袋忽然转不动了,很混乱,是她吗?她看见自己了吗?为什么站在那不动?头似乎更晕了,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站的是穿着白大褂的店员。 童静现在在一家快餐店上班,负责送外卖这一块,她刚送完最后一份,准备打道回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奥迪a6驶来,然后就与她打了照面。 由于不知道她乐不乐意见到自己,所以一时不知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好,没等她纠结完,她就漠然地移开视线,进店里去了。 这时老人机欢快的叫了起来,机子附带铃声,响亮而刺耳,阻止了她踏出去的脚步,没有手机始终不方便,所以她花了一百多块去买了部老人机当联络工具。 是老板娘来电话催她赶紧回去了,还有几份外卖等着她送,收了电话,她看一眼同心药店,转身坐上送餐的小绵羊。 凌若晴愣住,直到店员叫了她两三声,才眨眨眼,简厄的说明症状,店员很快帮她取来药。 凌若晴勉强听清对方说了什么,点点头拿出钱付了账出来,门口已无那个人的身影。 是么,对她而言,她只是个可以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吗? 漫天的失落卷来,说不出的难过,不知是因为生病了,还是…凌若晴坐进车里,药丢到副驾驶位,无力的往后靠着,小腹和脑袋都在叫嚣着疼,努力想抓住点什么,可是愈发沉重的脑袋却搅成了糊,越是想就越疼。 额头抵住方向盘,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自己要开车回家,手摸到钥匙,却没有一丝力气去转动它。 叩叩叩 是谁在敲,好吵,不要吵了,她的头好疼。 凌若晴生气地抬起头,一阵晕眩过去,她眨了眨眼,久久没有动作,似乎是努力在想这是不是在梦中。 隔着车窗,童静看不清里面,可是她敲了那么久,都没个反应,不由得急了,还有一丝丝懊悔。 拍击声持续不断,大有不把车窗拍碎就不住手的架势,凌若晴皱眉,按下按钮,车窗缓缓落下。 “拍烂窗户,你赔得起吗?”有气无力的声音,不见一点强势。 “你没事就好。”童静明显松了口气。 昏黄的车内,凌若晴面色潮红,一双眼眸漾着水光,此时含着薄怒,竟显得清澈惑人,微微抿起的唇角像极了在闹小情绪的小孩,分外惹人怜。 童静的内心不由变得柔软,伸出手去抚摸她发烫的脸颊,轻声道:“你生病了,让我送你去医院好吗?” “不去。”凌若晴皱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嗯,那我送你回家?” 凌若晴侧着脑袋想了想,尔后点头。 童静探手去拔钥匙,凌若晴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等童静打开车门,才下车坐到副驾驶位上,安静地看着她。 察觉到她的视线,童静回头,见她没绑安全带,便倾身帮她绑好。 凌若晴忽然伸手抚摸眼前张扬的红发,很柔滑,“为什么染红?” “好看吧。”这个问题她以前问过,但童静没有不耐烦。 凌若晴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下的抚摸,似乎极为贪恋此时的手感。 她的手指偶尔扯到一两根发丝,童静微微眯起了眼睛,像只满足而慵懒的猫。没有人知道,她的敏感处是头皮,拨动发丝带来的触感,激起难以言喻的电流,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小腹开始不安地悸动。 虽然很舒服享受,未免被撩拨过了头,到时按压不下去*,享受就会变成了难过了。 童静不得不抬手握住那只手,拉到她大腿上放好。 凌若晴在发烧,童静找出体温计想测测度数,却是难以下手。 可能是刚下班,她穿的是剪裁合体的白色套装,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整齐严谨,可以看得出她在工作上的一丝不苟。 童静是知道自己的性向,脱女人的衣服,就如异性恋男人脱女人的衣服,都是那么的充满了旖旎色彩。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在意这点小事的时候,她摸了摸鼻子,修长的手指挑开第一颗纽扣,精致性感的锁骨印入眼眸,心驰不住荡漾,好不容易压下去,才继续抬起她的手臂,将体温计温柔地探进她的腋下,然后拉好领子,坐在座位上目不斜视。 好在她没有乱动,安静地夹着体温计,算着时间,到了五分钟,童静取出体温计。 38.4c,放下|体温计,扣好扣子,再把她的大衣掩实了,童静在她买的那堆药里找出退烧药,不过车里没水,要去前面的便利店买。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手掌却被抓住,贴着手心滚烫的温度让她皱了一下眉。 “你先等我一下,我去买矿泉水。” 凌若晴望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她的可信度,半晌才松开手。 童静买来水,凌若晴合作的吃了药,她启动车子,匀速平稳地往东御园开去。 凌若晴起初还睁着眼,不一会儿就抵抗不了浓浓地困意,侧着脑袋睡着了。 车内很安静,能听见她绵长的呼吸声,童静侧脸看了一眼,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第十二章 撒娇 第十二章 身子很热,脑袋迷迷糊糊的。凌若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慢慢睁开眼,昏黄的灯光,狭小的空间,看向童静的眼里透着茫然,半晌才在混沌中记起自己发烧了,是她送自己回来,这里显然是东御园的地下停车场。 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温度比刚才低了一点,不过还是不能粗心大意。童静下车绕过车头,在副驾驶位旁蹲下。 因为独立,一直离家一个人住,偶尔生个病大多时候是放任不管,只有严重到会影响工作,才会去医院打针吃药。凌若晴以前不觉得什么,也没想过要告诉家人,可是现在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见她脸上毫无遮掩的关心,突然觉得委屈了,一阵酸涩涌上眼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尽管她很快就别开头,童静仍然看见了她眼角处悬挂的湿意,心里不禁怜惜,是真的难受了吧。 “能走吗?” “嗯。” 童静扶着她下车,拿上皮包和那袋子药,关上车门。凌若晴不让她扶,自己走回去。 打开门,凌若晴握着门柄,站门口看一眼童静手里提着的自己的东西,抬眼看她。按理说送她回来,就没自己的什么儿事了,可是看着她仍然红彤彤的脸颊,和随时要倒下的模样,含着水光的眼睛也不似以往冷漠,到底是不怎么放心得下。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凌若晴不再管她,拿了睡衣去洗澡,步履不是很稳,不过也没多大问题。 关好门,屋内灯光敞亮。一楼左角有间浴室,凌若晴的卧室也有间附带的浴室,童静是不可能知道,想着她应该是去换衣服然后下来洗澡,没有主人的邀请,不好随意乱闯,药搁在客厅的茶几上,便落坐在沙发上只眼睛打量这间简约雅致的复式公寓。 二十几分过去,在客厅久等不到人下楼。童静顾不得礼仪了,不放心的步上木质楼梯,越过前厅,走到二楼唯一一间房前,门是虚掩着,光线自门缝透出,里面竟是没有一点声音。 童静不再迟疑,推门而入,附带浴室的灯没开,床上的被子隆起,走近便见到凌若晴面朝里,还是湿的头发披散于薰衣草紫色的枕面上,眉心紧锁,面色潮红,微微张着嘴呼吸。 童静见了大皱眉头,要是放任她这样睡下去,明天就得扛着去医院急诊了。走过去掀开被子,双手穿过腋下将人抱进怀里,柔声哄着,“你这样会很不舒服,擦干头发再睡。” 烧得迷糊了,感到有人,凌若晴挣了几下,她穿着丝质睡裙,滑得差点抱不住,童静赶紧圈紧手臂,好在她挣了几下就没了力气,半睁开眼,软软地倚在她的怀里,声音虚弱,“童静?” “嗯,我是童静。” 伸手勾起扔在床角的毛巾,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拉起被子盖到肩膀的位置,遮住那令她不怎么淡定的一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童静柔声说着,动作温柔地擦着湿发。 凌若晴皱着眉,“疼。” “哪里疼?是这里吗?”童静拇指按着凌若晴的太阳穴,顺时针转圈,“好点了没?” 凌若晴没有说话,蜷起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可怜兮兮地道:“肚子疼。” 童静愣了愣,一时不大明白。可能是真的很疼,凌若晴整个人成一团,嘴里不停小声的哼着喊着疼。 “好好好,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生在单亲家庭,童静打小就被放养,十二年义务一完成童建勇就不管她了。还是童静争气,以理科状元的成绩拿奖学金和国家补助金上了大学,是典型的自力更生户,平时没课就去打散工,跨过的行业一双手都数不来,其中就有美容院,虽然时间不长,但按摩的手法还是学到了。 通常女人肚子疼要么是吃坏了肚子,要么是在经期中,略想了一想,很大可能是第二种。她手探进被子,摸索到位置,掌心向下贴着小腹,依然是顺时针,控制着力度缓缓揉着。 果然,没过多久,凌若晴就不皱眉了,身子一点点放松,枕着她的大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又揉了十分钟的样子,童静接着给她擦头发,只是力道放得很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手都酸了,五指插|进顺滑的秀发中,确认是否全部都干了,然后才掩嘴打哈欠,托起她的脑袋轻轻地放在枕头上,额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烫了,估计是退烧药起到作用了。 掖好被角,站地上舒展身子。因为想着尽量让她睡得舒服点,童静一直保持着姿势没动,不知不觉就两个多小时过去,现在脚都发麻了,脚底就像是有蚂蚁在钻。 带上房门下楼,童静准备在沙发上窝一晚。虽然开了暖气,屋内不像外边儿的冷,但她个子高,沙发根本容不下,还是抱着抱枕缩起身子侧躺,等早上醒来,酸痛得就像刚让人胖揍过。 凌若晴家的琉璃台光可鉴人,成套的新餐具在橱柜码得整整齐齐,观赏性非常高,却没有一丁点实用性。 翻遍厨房没找到一粒米,童静放弃煮粥的念头,掬一捧冷水洗脸,返回主卧,凌若晴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着她进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问得自然,凌若晴却是思绪翻滚。当时虽然迷糊,但该有的记忆她还是记得,现在如潮水般汹涌扑来,实在无法接受昨晚那个对她撒娇示弱的人是自己,羞赧地揪住被子,脸滚烫的可以煮鸡蛋。 即想抹掉昨晚的记忆,又舍不得那些柔情似水,一时间混乱不已。童静自然不知她的纠结,探手想测一下还烧不烧,凌若晴却躲开了,手顿在半空。 凌若晴是下意识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童静已经直起身笑笑,递来了体温计说:“还是再测一遍的好。” 笑,又是在笑,说是好脾气,实际又何尝不是不在意的表现呢,因为不在意,所以挑不起一丝情绪,顶多就是个烂好人罢了。脸上的热度褪去,凌若晴抿着嘴角,敛着眉,接过体温计。 这一次测的体温是37.8c,还是有点低烧了。 “起床,还是?”童静问。 “洗澡。” “需要我帮忙吗?” 凌若晴看她一眼,拿了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 童静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问得挺白痴的。 等凌若晴洗完澡出来,童静已经不在屋里了,呆了一下,走到窗前,马路对面,那抹橙色的身影渐行渐远,神情悄然冷了下来。 当门铃响起的时候,凌若晴刚换了衣服化好妆。这个小区的安保系统虽然完善,但不得不防,特别是像她这样的独身女子,特容易招来不怀好意之人。心存了警惕,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通过猫眼往外看……原以为离开了的人,忽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童静举了举手上的袋子,往里面走,“给你带了白粥,你烧还没退,要吃清淡点。” 凌若晴关上门,转身走进客厅,童静已经将白粥拿了出来,揭开盖子,热气袅袅上升,还体贴的放进勺子。 等忙完了这些,童静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回头打量,合身的朱白色套装,衬得肤色娇嫩无比,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丰胸翘臀,纤腰盈盈一握,手感极好。 回味着昨晚抱住她的滋味,童静挑眉,“怎么了?生病还想着上班,会不会太拼了?” 虽然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但不会觉得反感。 “酒店不会因为我生病就暂停营业,一个感冒发烧就请假,哪个老板都不愿意请。”凌若晴已经懒得去理那些情绪了,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徒增自己的烦恼,就像个傻瓜。其实何不放开点,有时候顺其自然或许会更好,想通了一般,她放松了不少,唇边隐隐有了一丝笑意。 见她心情终于好了,童静眼里也盛了笑意,倚在桌边看她一口一口的喝着粥,简单的一个动作由她做出来都是别样的优雅。 “你的呢?”凌若晴斜眼看她。 童静耸耸肩,“太饿了,在路上就吃完了。” 凌若晴不予置评。 喝完粥,吃了药,依然是童静开的车,在美美木桶饭店前停下。 “真不用我送你?” “然后我再送你回来么?” 凌若晴下车绕到驾驶位,童静只好下车,说:“路上小心。” 凌若晴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叫住她:“童静。” “嗯?” “凌若晴。” 尔后伴着引擎的声音,车子跑上了马路中间,逐渐远去。 细细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童静扬起了唇角。 第十三章 平安夜 第十三章 人力资源部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收到回签就立即在网上挂出了招聘信息,鉴于这个职位的难招系数,并在各大猎头网站寻找符合条件的简历,几天后,一封邮件发送到了凌若晴的邮箱。 推广业务,商品销售,树立品牌和信誉,与来往客户搞好关系,这些工作主要都是公关部负责,尤其像零点这样注重品牌的商务酒店,面对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客户,对公关部经理的要求都要高上许多,所以凌若晴对这件事非常重视。 每天人力资源部都有发简历给凌若晴,但全让她否决掉了。凌若晴也没想着会很快招到人,不过这大半个月的过去了,她不急,黎远急了,眼看十二月就要过完了,这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到时交接又要时间,他还盼着能在过年前脱手走人。 凌若晴让找了两次,虽说的委婉,但也明白了他的急切,就找人力资源部经理谈了一下,定下名单和时间,由人力资源部组织一场面试会,今天就是初试。 十二月二十四号平安夜。暮色淡去,路灯早早亮起,外边温度很低,说话时都会哈出儿气,商铺、道路上的行人明显比平时多了,脸上都挂着要过节的喜悦和期盼,市广场中央一棵三米高的圣诞树张灯结彩,旁边的音乐喷泉放着流行曲,水柱循着规律交叉挥舞,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 让宋嘉先下班回去陪家人过节,凌若晴坐在办公室看人力资源部经理发来的初试结果。十三个人最后只有两个人合格,一男一女,简历都很完美,成绩也非常漂亮,明天上午就是最终面试了。 关掉邮件,凌若晴又处理了一些工作,聚精会神的不去想楼下的热闹,一个小时过去,她起身拿上包和外衣走出办公室。 因为节日,各商铺和饭店要比平常忙的多,这会儿,童静刚送了外卖回来,钥匙都还没拔,另一同事就又提着两袋过来。 “不会吧,这气儿都还顺过来呢。” “还顺个鬼,我在里头让使唤的都要背过儿气去了!” “哈哈…要不换换?” “摔不死还得残废,累点起码不会要了亲命,行了行了,老板娘在瞪了,赶紧送去吧啊。” 这同事年纪不大,二十左右,青春朝气,能侃会玩儿,处起来轻松自在,这会儿与她说说话,那份累劲儿都下去了。 童静也注意到老板娘往这边看了,不好再公然偷懒,赶紧的转车头,这时一抹阴影倾斜的笼罩下来,童静抬头看,然后咧嘴笑的开心。 “嗨,你来啦。” “嗯。”凌若晴脸上有点绷,看见童静和别的女人聊的那么开心,心尖儿像是让什么扎了,很不舒服,“来吃饭。” 自那天之后,凌若晴时不时来美美吃饭,大多数都是晚上,童静不忙的时候就会停在她那桌聊聊天,两人的关系倒是逐渐缓和了。其实以凌若晴的身份,那身着装和气质根本就与这里格格不入,但童静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看着她的时候,眼里的笑会特别柔和。 童静依然没有戳穿她,歪头苦恼道:“我现在要去送餐。”等自己回来她估计已经吃完走了吧。 “哦。”一下子就没有了食欲,凌若晴面上不动道,“那你去吧。” “要不,你陪我?”童静呵了口气说:“平安夜一个人跑来跑去怪可怜的。” “…我去开车。”说着,凌若晴就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她的嘴角就要控制不住的扬起。 童静拉住她,拍拍小绵羊的头,“不用,坐我这个,没试过吧,速度虽然不快,但别有一番滋味。” 凌若晴确实没坐过,看着童静去拆车后座的蓝色胶框,有时候接的电话多了,车头挂不了那么多,这框子就是拿来放那些外卖的。 这下让童静拆了,后座立刻空出了一个位子,用毛巾擦干净就可以坐人了。眼看老板娘就要出来骂人了,童静又去拿了个头盔戴在凌若晴头上,瞧着是兴致盎然。 “坐上来吧。” 凌若晴低头瞅瞅自己的套裙,这赶鸭子上架的倒是没有拒绝,上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侧坐,这第一次坐,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双腿合并,腰板挺直,脸色微红,手足无措地像个第一次坐教室上课的小孩。 “坐好了吗?” “嗯,坐好了。” 童静想了想,还是伸手抓过那两只规规矩矩搁在大腿上的手放自己腰上,“搂着安全点,出发喽。” 公路上车很多,童静挨着人行道骑,后边儿载了个人,车头把的仍然很稳。起初凌若晴身子还是很僵硬,头上戴着头盔,寒风都隔绝在了外边,耳朵塞了棉花一样,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路边上一幕幕繁荣绚丽的景色映在挡风胶面上,来不及细看就又掠了过去,唯有手下的触感最真实,不由得收紧手臂,圈住那纤瘦的腰身。 童静在前头说了句话,凌若晴听不清楚,“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 “什么?你再大声一点。” 凌若晴伸手将挡风的推上去,寒风立刻打在脸上,有点刺痛,但她想听清楚童静说的话。 童静这次是用喊的,“别害怕,相信我…”灌进一口冷风,最后“的技术”这三字没能说出来。 原来刚才童静感觉到腰上的手抓得更紧了,以为凌若晴是害怕了,就开口安慰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感觉身后的人放松了许多,至少是没再紧紧揪住她毛衣了。 什么人说的什么话,话里带的是善意还是恶意,凌若晴都能觉得出来,她听出了童静是真心在安抚自己,虽然她并不是在害怕,但后边那三个字一下撞进心口,那样的直接,没有防备,无理由的觉得安心,情不自禁的靠近那瘦削却可靠的后背。 “嗯,我相信你。” “你说什么?再忍忍,很快就到了。”童静还在喊。 “我不害怕。”凌若晴微微抬起身子,附在童静耳边说:“你别担心。”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可惜现实中并没有这样的一条路,很快,她们就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叫“一生缘”的婚纱摄影馆前。 这家摄影馆的老板娘叫冼美娜,以前是个时装摄影师,专拍秀场模特和一些杂志封面,后来厌倦了这样黑白颠倒,飞来飞去的日子,干脆回到丈夫的家乡,夫妻俩开了间婚纱摄影馆。 文雪最后会来到这个城市,也是受她所邀,这个城市她并不陌生,相反有些地方还留有让她想起就痛得快要窒息的回忆,可是她受不住诱惑,想着只是临市,并不会打扰到那个人的生活,只要离她近一点,只要近一点就好。 “小雪姐姐,教我读书好不好。”稚嫩的声音打断文雪的沉浸。 她抬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好,哪里不会姐姐念给你听。” 小女孩林舒瑶立刻指着自己不会的那个字,歪着脑袋嘟起小嘴儿说:“这个不会。” “这个念…” 冼美娜在一旁笑着看这一大一小的互动,觉得小家伙这次表现的不错,明天多奖励她一个鸡腿。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冼美娜让小家伙自己玩去,小家伙不大乐意,她喜欢小雪姐姐,想要和小雪姐姐玩儿,可是又不敢不听妈咪的话,三步一回头的依依不舍。 等小家伙跑去自己玩了,文雪的笑容才淡了下去,摸摸干涩的嘴唇,习惯性地拿起烟盒,想起冼美娜不喜烟味,又放了回去。 冼美娜拿了个女儿的草莓味棒棒糖递给她,“先拿这个凑合着吧。” “嗯。” 看着文雪拆了棒棒糖衣,放进嘴里含|着,眉宇间的一抹阴郁始终散不去,冼美娜忍下了叹气的冲动,问她:“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今天去面试了,等通知。” 那就是没问题了,文雪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只要她没说不行,那就是百分之百跑不掉的了。 “饿了吧,也不早点说要过来,我好准备你的饭菜…今天这美美是怎么搞的,送的也太慢了,不行,我要打电话去问问。” “你好,美美木桶饭,请签收。” 第十四章 苹果 第十四章 “久等了,路上有点堵,来迟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冼美娜看清来人,放下电话半开玩笑道:“正准备打电话问你家老板娘送餐的人是不是半路偷溜去约会了,你就来了。” “我倒是想,可惜没有对象。”童静装作遗憾道,收了钱,对坐着的那个人扬起个浅笑。 文雪的气质很难忽略,童静只一眼就认出了她。童静一直深信相遇便是缘,尽管只是点头之交,见到了还无视人那就是不礼貌了。 同样,童静的外貌,给人的印象也非常深刻,特别是那一头象征性的红发,文雪想不记得都难,不过算不上认识,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文雪礼节性地回以一笑。 “快吃吧,老是不知道按时吃饭,这胃哪受得了。”付了钱,冼美娜将饭盒放到文雪的桌前,没有错过她们间的小互动,好奇问道:“你们认识?” “邻居。” 搬来这个城市之后,文雪一直是昼伏夜出,没有见到过夏萱萱,只那晚与童静打了个照面,于是误会就产生了。 不知道自己被贴上邻居标签的童静走出摄影馆,凌若晴一直站在小绵羊旁等她,见她出来了,目光有些慌乱地移向别处。 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那样银装素裹,温度低到零下几十度,但带着湿冷的寒风却是无孔不入,真正的钻入骨髓里的阴冷。到了美美的时候,凌若晴就把围巾取下放在了车上,一小截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如此,她的腰背仍然挺得很直,嘴角微微抿起,一张脸冻得红红的。 童静快步走过去,解开自己的围巾给凌若晴戴上,温暖一下子袭来,凌若晴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黑眸映着童静的倒影。童静又摘下针织手套想帮她戴上,凌若晴缩回了手,不肯要。 “天冷,戴上会暖点。”童静说。 “你呢,你就不会冷了?”凌若晴轻声道。 童静对上她的眼睛,倒是没再坚持,拿起头盔帮她戴好,牵起那双冰凉的手握住,唇边漾起一抹笑。 手掌瞬间被温暖包裹住,舍不得分开,可是不习惯在外面与人做出这般亲睨的动作,凌若晴抽回手,童静的神情不变,坐上小绵羊,“走吧。” 凌若晴坐上后边儿,迟疑了一下,伸手放在童静的腰上,少顷,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直到右手扣住左手手腕。就像是一个信号,等到她的手臂圈上来,童静才启动了小绵羊,向来路开去。 这时候的中心广场热闹非凡,周边有些商铺应景的放着as、jinglebell等圣诞歌曲,迎接即将来临的圣诞节,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凌若晴望向广场上的人群,好几对小情侣坐在音乐喷泉边上,或依偎或嬉闹,不外乎的都是甜蜜腻人。凌若晴紧了紧手,心里也似被什么充盈了。 小绵羊忽然停在了路边,凌若晴松开手下车,并没有立即问童静原因。童静摘下头盔,望一眼热闹的广场,再看向凌若晴眨眨眼道:“下来走走,体会体会一下过节的气氛。” 凌若晴也眨眨眼,她不是还没下班么,不赶紧回去真的没问题?内心是高兴的,但凌若晴面上不动道,“不怕老板娘找?” “现在这个点没什么生意了,走走花不了多少时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走走吧。 两人的头盔一个放进篮子里,一个挂在车头上,童静推着小绵羊,与站在台阶上的凌若晴,绕着广场边沿并肩走着。 凌若晴一直敛眉看着前面的路,她对平安夜这些节日兴趣不大,往年都是在办公室加完班就直接回家。周围依然喧嚣,可凌若晴却觉得宁谧。偶尔抬眸看一眼旁边,目光不经意的对上,然后她就会看见那人弯弯的眼睛,犹如盛满了星光,清楚地映着自己。虽然话不多,但感觉很好。 路过一家百货店的时候,童静一眼就瞧见了摆在门口的一排排颜色鲜红的苹果,旁边是扎堆的穿上了漂亮新衣绑了彩带的大苹果。平安夜送苹果,意寓为祝你平安,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那挑选。 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凌若晴回头询问地看向童静。 童静将小绵羊架稳了,“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买点东西。”说着,人就跑过了马路。 凌若晴一直看着她,但她有点近视,隔得远了只看见童静跑到百货店门前,站在几个人中间拿起一样东西又放下,似乎在挑选,第四次拿起,她终于满意了,进去付钱。几分钟后,童静跑过马路,站在她的面前,伸过来的手上提着个购物袋。 “若晴,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热度从耳根一直蔓延至双颊,只是一个名字,心跳就不争气地加快了。凌若晴低头拿出购物袋的东西,颇有点掩饰的味道。 原来是个苹果,凌若晴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童静送给自己的平安夜礼物,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 凌若晴微微皱了下眉,童静正好捕捉到这一下,不知道她内心所想,自然就以为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礼物。也是,一个苹果的平安夜礼物,怎么说都太寒酸了。 不过送出去了就不能再收回来,她也没说不要,童静摸摸鼻子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了。 “哈哈…我就知道是你,你这头发太有标志性了,远远的就看见你这红毛脑袋。” 爽朗的笑声,熟悉的调侃语气。童静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看向来人也笑了:“阳哥,好久不见。” 阳哥…也就是雅希面包店旁边的花店老板。他怀里抱着个小女娃,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蛋,穿着一身粉色小洋裙,是他的宝贝闺女。 “是呀,你这一走就无声无息,小菊刚才还在念你狠心呢。”阳哥说:“宝贝,快叫阿姨。” “打住,宝贝,叫姐姐。” 小宝贝有点害羞,喊了声姐姐就扭头埋进爸爸怀里,童静逗她几下都不肯回过头来。 “哈哈…确实是该叫姐姐,单身的都叫姐姐。”阳哥看向一旁的凌若晴,笑得意味深长,“那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便宜可不是你这样占的啊。”童静为他们互相介绍道:“凌若晴,阳哥。” “喂喂,哪有你这样介绍的!你这也太省事了!”阳哥看向凌若晴说:“汪阳,你也可以跟着静静叫我阳哥” “凌若晴。” “小菊没跟你们一起?” “哦,她去买东西了。”凌若晴神情漠然,汪阳再自来熟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只好回头与童静说话:“你现在在哪上班呢,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他们聊了几句,小菊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五官与汪阳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不过比开朗的汪阳要内敛沉稳。 “静静,我老远就看出是你了。”果然是夫妻,话都说得一样。 童静笑道:“嗨,小菊。” 小菊看一眼童静身边的女人,她是知道童静喜欢女人,但她没有老公那样容易接受,一直没放弃要撮合童静和自己的小叔。 “静静啊,这就是啊勇,之前跟你提过的啊阳他弟。”小菊挽着童静的手道。 “你好,汪勇,常听我哥他们提你。” “童静。”童静玩笑道:“阳哥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如果说你善良热情漂亮这些算的话,那就是说了。”汪勇笑道,他并不知道童静的性向,看到真人后他更感兴趣了。 童静挑眉,看向汪阳:“原来我给你的印象这么好。” “哈哈…那是那是。”自家小弟的场还是得捧一捧,汪阳觉得凌若晴这样的女人不适合童静,要是童静真的跟她在一起,总有一天会被她伤害。所以听出妻子的意思后,便跟着一起帮自己弟弟说话。 几个人聊得很开心,与周边的人一样,都充满了过节的欢乐。凌若晴融入不进他们,也不想融入进去,那个女人明显是故意无视她,刚好她也不喜欢她,那个汪勇看着童静的目光已经很清楚了,显然是对童静感兴趣了。 胸口被堵住了一般,很闷,凌若晴抱着那个苹果,想也没想的就伸手去扯童静的毛衣,等她回过头询问地看着自己,凌若晴才回过神来,可是…她不想放手。 “我饿了。” “这是?”小菊像是刚发现凌若晴,问道。 “凌若晴,我…朋友。”童静也记起了她还没吃饭,忙对汪阳一家说:“我们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刚好小宝贝也闹着要回家了,汪阳夫妻也带着女儿回家了,汪勇自然是跟着。 送走了那家人,童静走了一步,停下,她的毛衣让人扯住了,回头瞅着那只手,循着往上瞅向手的主人,“若晴?” “手冷。”说这句话时,凌若晴是看向别处的。 童静牵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两边,“还冷吗?” “嗯。”凌若晴脸色红得好似要滴血,就是不肯看着童静。 “走吧,我们回去。”童静眼神暗了暗,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声音比平常又低哑了几分。 啊…她怎么可以这么诱人! 第十五章 不听话 第十五章 回去的路上,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童静不经意往左边看了一下,居然让她看到了个熟人。 红绿灯前有家私人娱乐会所——典雅会所,在这附近无人不晓,坐落在这个城市最繁华地段,共五层楼,一楼是酒吧,二楼ktv,三楼美容spa,四楼沐足,五楼据说是个会员制俱乐部,换句话说不够壕不够身份地位是进不去的。 童静视力正常,只要不超出视野范围内,都能看得清楚。 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理了。 那是一群衣着打扮都很时尚前卫的男女,童静开着小绵羊,带着凌若晴跟着那群人到了会所前。那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酒吧,凌若晴看了旁边一会儿,不是回去么,怎么就跟踪起人来了? “你认识?” “算是吧。”童静回的含糊,还是不能就这样下判断,证据太少了。 沉吟片刻,童静说:“若晴,我有点事,你先去旁边的餐厅吃点东西,我等会去找你。” 锁好小绵羊,童静掏出刚收到的快餐钱给凌若晴,然后就一个人走进了酒吧。 手拿着童静塞过来的钱,凌若晴皱了皱眉,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餐厅,抬脚就跟了进去。 上学那会儿,凌若晴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当别人都把酒吧当家,三天两头跑一趟胡闹的时候,她要么是窝家里看书,要么是跑图书馆看书,唯一的娱乐可能就是偶尔出去旅游散心。工作后,她也有参加过一些聚会,但去的都是些高级餐厅和酒店,进酒吧倒真是大年初一翻皇历,头一遭。 一踏进酒吧,就能看见一排琳琅满目的酒瓶,也不知装的是不是参了水的,整个前部分采用的都是昏黄的led灯。凌若晴没往里面走,看了看周围还没什么感觉,以为酒吧就这样,倒是觉得有些人吧,穿得有点少了,大冬天的还短裙包臀,脸上的妆浓得没法儿直视。 拉拉围巾往里面走,凌若晴不知道,其实她这样的在其他人眼里才是另类,这不,就这么会儿功夫,就让人盯上了。 在前面没找到童静,凌若晴想往后面去,可是她让人拦住了。 “麻烦借过。” “美女第一次来?是找人?哥哥我对这熟,你要找谁,哥哥帮你找。” 凌若晴是没来过酒吧,可她又不是傻,自然分得清这两人不怀好意。不想搭理这两个明显是来搭讪的男人,她绕过他们,搭讪的会就这样放弃? 别傻,来搭讪的就没几个是安了好心。凌若晴让缠心烦了,寒着张脸,不快道:“离我远点。” “嘿嘿…够辣啊,哥哥我喜欢,走嘛,去喝一杯,哥哥带你玩儿。” “别这样嘛,一个人多无聊是不是。” “怎么不说话了,美女?” “回家照过镜子没有?谁给你的自信?滚开,听不懂?”凌若晴最后一点耐性殆尽,直接开嘲讽了。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两人本来就喝了不少酒,被凌若晴这么一刺激,马上就暴跳如雷,大骂脏话,真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凌若晴面色不惧,皱眉,“嘴巴放干净点。” 这位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以为和以前去的场所一样都是有保安,只要自己占住了理就不怕他闹。 男人暴怒地抬起一旁的椅子… 凌若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让人扯进怀里紧紧搂住,脑袋也让按在了肩膀上抬不起来。可是熟悉的味道让她没有挣扎,那人在耳边说:“不听话。” 凌若晴看不见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听见了一道闷声,就好像是拿东西重重敲击身体的声音,尔后一声小小的呻|吟在耳边响起,心脏倏地揪住,她开始不住的挣扎。 “别动…” 童静按住她,刚可把她吓到了。话说回五分钟前,她尾随着宋霖到了迪厅,果然看见了那混蛋不一会儿就与旁边的女人搂抱在一起。 之前是知道夏萱萱和宋霖吵架了,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哪对情侣不吵架?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宋霖会出轨。 好朋友被背叛了,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不过她没有立刻上前去质问。当一个人出轨了就是出轨了,问再多,得到的也是狡辩。 童静没心情去见宋霖,怕一时忍不住把人揍了。这事她也插不了手,只能帮夏萱萱留下证据,擦亮她的眼睛看清楚人。 不过她的老人机没有照相功能,想到了在隔壁餐厅吃饭的凌若晴,打算找她借手机,就出来了。 刚走到前面,童静就觉出了不对,或坐或站,几乎每个人都看向吧台,好些人还吹起了口哨。她瞄了一眼,吧台前站了几个人,其中的两个人男人已经喝高了,围着一个模样精致漂亮ol打扮却顶着张超级不耐烦脸的女人。 童静也听见了凌若晴的嘲讽,真的,超毒辣,但很可爱,没忍住的笑了,可是下一刻她笑不出了。 一看见男人去抓椅子,童静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根本不容她多想的用最快速度赶到凌若晴身边将人护在怀里。 不过,轻轻地吸着气儿,童静嘴唇微颤的苦笑,真他妈痛啊!后背结实挨了一下,那痛,真的无法用文字来形容,要不是咬牙挺住了,恐怕已经是晕过去了,幸好那两人似乎是没想到会突然蹿出个人来,没有再砸第二次。 “若晴,听话,这事交给我处理,不会有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凌若晴停下了挣扎,“放开我。” 童静眨眨眼,被砸出幻听了?她怎么听见那声音好像带了鼻音? 童静犹豫地慢慢松开手,凌若晴攥紧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灯光太暗,但足够童静看清那湿湿的泛红的眼眶和咬破的嘴唇。 真哭了?童静伸手抹掉她唇上的血丝,温柔却坚定地分开她的牙齿,不让她继续咬伤自己,心里很乱,“别哭了,若晴。” 凌若晴不说话,盯着她的黑亮眼睛盛满担心和愤怒,松开拳头又攥起,指甲陷进肉里止住颤抖。 “对不起,若晴。”童静晃了下,她好像支撑不住了。 凌若晴呼吸停了一下,伸手搂住童静,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心跳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童静听到声音,眉毛扬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里闹的动静太大,很快酒吧经理就带着几个人过来。那两个男人似乎有些忌惮,不等酒吧经理问就说:“没事,没事,逗美女玩…” 凌若晴面如冰霜,冷冽地扫了那人一眼,竟吓得那人身体一个激灵。童静覆上凌若晴的手背,看向酒吧经理说:“这两人主动挑衅,还动手伤人,喏,证据在那。”童静下巴指了指男人手中的椅子。 在酒吧这样的场所中发生这类事情实在很平凡,闹得不大一般都是由酒吧这边出面协助私了,可是几分钟后,警笛声就由远及近。突如其来的临检,整个酒吧都乱了起来,好些人想往外跑,全被冲进来的警察拦了回来,其中就有那两个男人,被按在了墙上。 一个身高米八左右,穿着黑色作战服,步伐坚定沉稳貌似是今晚带队的男人走到凌若晴她们面前,“凌少在门口。” “谢谢。” 童静敛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凌若晴看她一眼,扶着往外走,守在门口的警察收到老大的手势,让出了出口给她们出去。 凌卓的车就停在酒吧前面,凌卓倚着车身抽烟,见凌若晴她们出来,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停在凌若晴破了的嘴唇上,皱眉,“你受伤了?” 他接到的消息只是说若晴在酒吧,因为担心和好奇,刚好手边又没什么急事,就跟着过来看看。 “我没事,回去再说。” “嗯。”凌卓拉开车门。 “等等。”这是要把她一起捎回家的意思么?童静无奈,“若晴,我还要赶回店里去,先走了。” “不行!” “不行?” 凌若晴不吭声地盯着她,童静头疼:“我骑小绵羊不方便跟着。” “……” “若晴…” 童静投降,无声叹气,车子明天再来骑好了。 距离他们十米外站了几个人,其中中间穿青花瓷旗袍温婉端庄的女人噙着一抹兴味,对身边的人说:“今晚的摄像调出来给我。” 第十六章 看不透 第十六章 凌家兄妹分别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上了车,凌若晴没说回哪里,凌卓也没问。 童静忍着背后愈发强烈的疼痛,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索性侧靠着车门闭上眼。凌若晴只知道童静被砸了一下,而看不出具体伤得怎么样,忍下脱掉她衣服看的冲动,扭头看向窗外,心跳依然没有完全平复。 车子就在这样的沉默中缓缓开了出去,凌卓看一眼后视镜,今晚发生的事他不急着问,反正最迟明天早上他就会知道,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若晴身边几时出现这么一号人?竟让他这个独立过了头的妹妹反常的动用了关系。 凌卓默不吭声中好奇猜测童静的身份。 “若晴,你朋友…”话不及说完,前面是十字路口,一辆面包车从一边硬是拐道停在他们前面,凌卓不得不转回注意力,用力踩下刹车,“*!” 因为没有一点防备,童静整个人因惯性往前扑去,然后又往后撞上椅背,椅背虽不是硬壳塑胶,但牵扯到背部的伤,顿时疼得哎哎低唤了两声,硬是叫得凌若晴眼睛都急红了,冲凌卓低吼,“开慢点!” 凌卓盯着前面的面包车,也是脸色难看。 揽过童静靠在自己身上,探手拨开她额前让汗湿透了的发丝,对她的担心让凌若晴无暇顾及其他,“很疼吗?头会不会晕?” “没事,睡一下就好了。” 童静温顺地倚着她,扯了扯嘴角想安慰一下若晴,实在是牵强了,也就不再勉强自己,慢慢闭上眼。凌若晴低眼看着童静发白的脸色,心尖刺痛,目光混乱复杂,疼惜,迷惘,不知所措。 这份感情来得又急又强烈,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轻而易举就被搅乱了心神。从未有过的心情,反而让她不安。 总是对她笑的童静,温柔的童静,说消失就消失的童静,不顾一切冲出来保护她的童静,抓不住,看不透。 于你,我到底算什么? …… 联系不上童静,夏萱萱难免有点失望,和几个朋友聚完餐出来,有人提议去ktv续摊,她兴致不高的拒绝了。 跟她们分开后,去了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和啤酒。一下车就冷得缩了缩脖子,用纸巾拧干净鼻子,购物袋挂在臂弯上,双手放进外套兜里,跺跺脚往公寓走去。 夏萱萱租的房子在六楼,平时都是乘电梯上下,今天突然不想乘电梯,一步一个台阶的步回住处,兜里的手抓了抓,停顿,又抓了抓,还是只有纸巾… 夏萱萱回想回来路上的事,出来餐厅的时候钥匙还在,然后是去便利店,从口袋掏出零钱包结账,买完东西就去了站台等车,期间她拿出过纸巾拧鼻子,再然后坐车回来,就发现钥匙丢了。所以不是在便利店丢的就是在站台丢的,结果都是一样,她现在被锁在了门外。 打电话给房东,关机状态,夏萱萱无语。 离开了冼美娜的摄影馆,文雪并未在外面逗留,出了电梯,经过楼梯口,最上面的台阶上坐着个人,脚边放着个购物袋,空气都是啤酒的味道。 扫了一眼,文雪就收回目光,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夏萱萱喝完最后一口,罐子塞到购物袋,起身拍拍屁股,提着袋子跟上去。 钥匙刚插|进锁孔,文雪就听到不同自己的脚步声停在身后,回头一看,是刚才坐在楼梯口的那个女人。 女人一头黑色的长直发和记忆中的某个讨厌鬼一样,驼色针织围巾厚厚地圈住了脖子和下巴,黑色短外套搭了条高腰牛仔裤,年轻又靓丽。 刚不知不觉就把六瓶啤酒喝完了,夏萱萱两边的脸颊挂着两坨红晕,看人都是有虚影,“别,别晃,头晕…” 文雪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醉鬼,“我没晃,你喝醉了。” “我…我醉了?”夏萱萱嘟了嘟嘴,皱着眉,好像受到了极大地嘴委曲:“钥匙丢了…我进…进不去…” 文雪没有见过夏萱萱,应该是这栋公寓的住户,但她并不打算多管这个闲事。 见她转身就要进屋,夏萱萱的脑袋昏昏沉沉,动作却是毫不犹豫,双臂伸过去搂住文雪的脖子,整个上半身从后面贴上去。文雪身体僵硬,她这是,让醉鬼给缠上了? 文雪去掰缠在脖子上的手,那人竟然哭了!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无声抽泣,而是嘤嘤嘤地像某些受了伤的小动物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文雪的围巾。 “……” “先进来吧。”总不能一直耗在门口。 夏萱萱哭的有点不能自己,好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让自己进去,迟疑地一点点松开手,随即又迅速扯住文雪的大衣,生怕被她丢下一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说出口的话文雪就没打算收回,明天还要去复试,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里,借个沙发让她睡一晚,等早上醒来,只要还有点脸皮的就该知道羞。 文雪关上门解开围巾挂衣架上,一指客厅的沙发,漠然道:“坐那,没有我的允许除了厕所,哪里都不能进,也不准乱翻。” 夏萱萱点点头,也不知听没听懂,文雪不再管她,拿了睡衣就进浴室洗澡。刚脱下衣服,敲门声就响起。 文雪手顿了顿,不予理会。那人却跟她卯上了一样,停了一下见门没开,又开始敲,到了最后几乎是用拍的。文雪取下浴巾裹住身子,淋湿了的头发垂下滴着水,脸色沉郁地打开门。 已经糊掉了的脑袋感知能力跟着下降为零,夏萱萱就跟没看见她的不悦,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皱着眉说:“我要尿尿…” 如果是几年前的文雪,估计夏萱萱已经让她踹出门去了,实际上她现在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她现在更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似乎是真的急,不等文雪出去,夏萱萱就已经脱了裤子蹲下。文雪额角抽了抽,带门出去,倚在墙上等她解决完出来。 几分钟过去,而文雪在外面冷的冒鸡皮疙瘩,夏萱萱还没出来。又等了一会,文雪的脸彻底黑了。拧开门就看见那女人站在花洒下,热水已经淋湿了她全身,长发搭在光裸的背上,单脚跳着脱掉最后的小内内,然后往地上一扔,嘴里不知在哼哼什么。 热气弥漫开来,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层白雾,有什么东西在文雪的大脑里“咔脆”地断掉,仅围了浴巾的胸脯用力起伏,怒火一股脑地冲上脑仁,突突跳,压都压不下去。 不住深呼吸,文雪才没有立刻上前把人拎起扔出去。硬是忍下怒意,冷冷地盯着把这当自个家犹自洗得嗨皮的女人。 多了个观众,夏萱萱不但没有害羞,还满眼疑惑地看着文雪,然后自以为的恍然,过来就拉着人说,“你也想洗了吧,过来,我们一起。” 不等文雪拒绝,就扯开文雪身上的浴巾,白皙的身子就这样暴露在夏萱萱眼中,就算喝醉了她也知道这具身体真的很美,咽了咽口水。 突然,文雪连气都生不起来了,遇到不要脸的你真拿她没办法。况且头发湿嗒嗒的很不舒服,也很累,她迫切地想要冲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拍开伸来的手,文雪面无表情的扬起头,闭上眼睛站在热水下,不再搭理那人。夏萱萱缩回被拍红了的手,倒也安分了下来,两人就这么共用着一个花洒清洗自己。 夏萱萱洗得很认真,双颊绯红,微微低下脑袋给自己身上打泡泡。文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一幕,恍若回到了多少年前的那个狭窄的空间,也是这样的两个人,亲密而自然… 文雪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洗完澡出来,文雪头也不回的走向卧室,夏萱萱搂着胳膊哆嗦,跟在后头,门却在她面前关上。 夏萱萱急了,拍门:“我的衣服呢,好冷,开门让我进去。” 门开了,夏萱萱刚抬起脚要进,什么东西扔在她脸上,“哎,哎,我看不见了…”等她手忙脚乱地拿下来,门又关上了。 文雪扔给她的是一套毛绒睡衣,夏萱萱赶紧穿上,脸颊蹭了蹭领子,软软的很舒服,一套上身就暖洋洋的,就是长了点。 洗了澡后,夏萱萱也累了,趴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看,除了两封同学群发来的祝福语,再无其他,狠狠将手机摔出去,看着它分开几份掉在地上,疲惫地闭上眼。 半夜,文雪是被吵醒的,隔着扇门都能听见那一句儿比一句儿高的“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啊呦啊呦~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中间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一下,过了片刻,歌声再起,这次是连哭带唱,直把人逼得快要神经错乱。 揉揉额头,文雪深深地后悔放了这么个麻烦精进屋来折磨自己! 更折磨人的还在后头,一阵脚步声后,传来敲门声,叩叩叩…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文雪的神经上。 门外,夏萱萱自言自语的说,“陪我说说话好么?” 带着乞求的声音。 “我好难过…你陪陪我好不好…我找不到静静…没有人可以说…宋霖他…”抽了抽鼻子,继续说:“他是我男朋友…我跟他吵架了…他对那群兄弟很好…我不是要干涉他交友…可是…可是他娘的兄弟一叫就马上到,我他妈叫他就给我甩脸色…” 憋了那么久,夏萱萱借着酒劲爆发了:“居然说我太保守…不肯跟他做|爱…他被兄弟耻笑了要跟我分手…去吃|屎吧混蛋…让你兄弟跟你做去…” “呵呵…玩儿冷战…老娘明天就甩…甩了你…” 打着酒嗝,夏萱萱倚墙慢慢坐下,堵了几天的那口气终于发泄了出来。抽抽鼻子,她敲敲门,带着重重地鼻音,“喂,我好冷…” 里面一直没有声音,夏萱萱撇撇嘴,曲起膝盖,叠起手臂,脑门抵在上面,缩成一团。 早上醒来,夏萱萱却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的是床厚厚地毛绒毯子,地板上干干净净,一时间她也分不出记忆中,自己大半夜的发酒疯是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第十七章 不要 第十七章 始终是不放心,昏暗的灯光都遮掩不住童静的苍白,额头上的冷汗怎么擦都擦不完,探手进毛衣内,果然衬衣都湿了,脱下自己的大衣盖在她身上,凌若晴让凌卓把车开到市医院。 实在是疼得厉害,想要借睡着来缓和一下都不行。童静不想去医院,但不容她拒绝,就让凌家兄妹联手带进急诊室。 医生让童静把衣服拉起来,童静动一下就停住,咬唇忍下呻|吟。凌若晴站童静身前,稍稍弯身拉起她的衣服,相当于半搂着她。 露出的肩胛有一大块肌肤都青的发紫了,童静脑袋抵在凌若晴小腹上,左手臂无力垂下,医生在上面按了一下,医生按得很轻,但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身子抖了抖,右手用力攥住凌若晴的大衣。 凌若晴抿唇死死盯着童静的肩胛,脸色比童静的好不到哪里去。 医生让凌若晴帮童静脱下毛衣,不然不好拍片。 “哼嗯……” 可想而知,这衣服脱的,又是好废一番功夫,童静闷哼了两声,不自禁地瑟缩,凌若晴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狠下心脱掉那毛衣,童静让汗打湿的就像水里刚捞出来一样,虚弱的靠在凌若晴身上。 凌若晴掌心也冒着冷汗,一旁协助着拍了片。几分钟后,医生拿着刚出来的片子,指着肩胛部位上一条非常细小的裂纹说:“裂纹骨折,去床上躺着。” 这种轻微骨裂,只要用小夹板或是石膏局部固定好,然后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还给开了些活血消炎的药,凌卓去交了钱拎着一袋子药出来。 精神虽然不大好,但站还是勉强能站住,童静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道了声谢说:“麻烦了你们这么久,现在也这么晚了,明天你们还有工作要忙,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 凌若晴看她一眼,却是对凌卓伸出手,“钥匙。” 凌卓挑眉,看一眼童静,说:“确实很晚了,我先送你朋友回家,再送你回东御园。” “不用,你叫人来接,钥匙给我。” 冬天的凌晨冷得人牙齿打颤,凌若晴表明是不想听从凌卓的安排。凌卓对这个妹妹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求必应,这下也是很难去拒绝她,无奈地交出了钥匙。 所幸市医院离凌远霆夫妻俩住的地方不远,十来分钟左右,凌家的司机小蔡就开着车来接走凌卓。 凌若晴等凌卓上车走了,才看童静一眼,打开车门,“上车。” 童静皱眉:“若晴…” 凌若晴深呼吸,回头面无表情问她,“你父母在家?” “…没。” “兄弟姐妹在?” “没有,我是独生女。”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童静还是如实回道。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还是你哪个亲戚在?”凌若晴的声音愈发冷:“都没有,那就是有保姆照顾了?” 童静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生气了?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其实童静的家庭背景早就以文字方式呈到凌若晴那里,也早就知道童静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别说家里有谁在,就连那么多年相依为命唯一的一个亲人,都在年初时留下一屁股债不负责任的消失了。但她就是气不过,这个只会一味拒绝她的女人让她很烦躁,唯有以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再迟钝的人都能觉得出凌若晴是真生气了,童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好脾气道:“我一个人住。” “家里没有一个人,你是有多大能耐?用一只手洗衣服?做饭?恐怕你连自己洗澡都做不到!” 凌若晴态度强势,但她的每一句话都让童静无法反驳,一只手确实非常不方便。她眨眨眼,无辜地瞅着若晴。 可惜凌若晴不吃她这一套,瞪她一眼,扭头坐进车里,等了一会,那人还不进来,怒道:“是要我抱你进来么?!” 凌若晴真的很凶,就差没用吼的了,童静弯起唇角,莫名觉得这是她对自己表示亲近的方式,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发那么大火气不是? 生气归生气,等童静坐好了,凌若晴还是探手细心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坐正身子,绷着脸看前面,车子稳稳地滑了出去,一路上无言。童静说了声谢谢,她也没理。 外面,逗留街头的人变少了,这么冷的冬夜,大多数人还是宁愿早点回到能遮风挡雨的家待着。童静用能动的右手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盯着凌若晴看,她似乎差不多摸清了若晴的性格,能觉得出,她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才冷言冷语。 察觉到她的视线,凌若晴就是倔着不说话,不过神情倒是渐渐缓和了。回到东御园,气儿基本是消了,但还是不想太快给她好脸色。进了屋就没正眼看童静,兀自上楼洗澡。 在楼下自己坐了一会,童静就坐不住了,出了一身的汗,感觉头发都黏嗒嗒的,很不舒服,好想洗澡。不过这儿的主人好像已经把她给遗忘了,就把她凉着,也不管。 真是,跟个赌气的孩子似,童静无声笑了,看来,得自力更生了。 凌若晴忍着不去想楼下的人,让她知道知道,不是谁她凌若晴都乐意帮忙! 洗完澡出来,若晴瞅一眼门口的方向,气闷得不行,房门并没有锁,那呆子就不知道自己上来看看?然后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她就原谅了呢? 抓着毛巾漫不经心地擦头发,一边儿支起耳朵留意楼下的动静,突然一声短促的惊呼传来,接下来就没声音了。 蓦地站起,凌若晴神情一下子变了,慌乱骤然而至,拉开门就趿趿趿地下楼。童静正苦恼地拧着眉坐沙发上,衬衣脱了一半挂身上,闻声抬头,就见凌若晴站在楼梯口,丝质睡衣下的浑圆跟着急促地呼吸起伏。 “脱不下来,疼。”童静自下往上的瞅她,刚就是想抬起左手臂脱下衬衣的另一边,结果就是疼得不要不要的,好在毛衣在医院脱了就没再穿上,否则更痛苦。 凌若晴平复着呼吸,冷冷地看她,“童小姐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脱个衣服就叫疼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已经好惨了,不觉得么?” “活该。” 凌若晴挤出这句话,还是走过去帮她脱下那件衬衣,露出里面的白色棉质背心,将童静的身形线条清晰地勾出来。被浑圆中间的那条沟刺激到了,耳朵悄然发烫,若晴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我去拿剪刀。” 拿剪刀?拿那玩意做什么?不等她问,人那已经上了二楼。 少顷,童静一脸惊恐地往后退,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 气得若晴一巴掌下去,涨红着张脸恼怒道:“乱叫什么!” “不要啊…我挺喜欢这件的…不要剪好不好?” “不行,动一下就嚎个不停,烦。”若晴抓着剪刀靠近。 “我忍着,不叫,行么?”童静最后挣扎。 “不准再退!”若晴怒:“墨迹什么!在医院脱了非得穿回去,一件背心至于么,喜欢我再买件新的赔你。” “好吧…”童静垂头丧气,屈服在若晴的“yin威”下。 忍了忍,凌若晴才没有吼出“装什么可怜装!”这句话,揪住某人当宝的背心,在后背的中间从下往上剪去,动作却十分小心。 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兹啦兹啦”,童静的心是疼的。旧的都让扔了,新的没来得及买,就剩这么一件好穿的了,现在也变成了烂布。 “好了…你,你怎么没有穿内衣?!”白嫩的毫无遮掩的一对浑圆就这么赤|裸裸地冲击着凌若晴的瞳孔,脸上“蹭”得一下红透了,别开头叫道。 一只手堪堪遮住重要的地方,童静无辜道:“在医院脱了,不是没让穿上么!”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若晴没好气道,视线一直放在别处。 “我想洗澡,头发也得洗,你这么害羞,怎么帮我呢?” “谁,谁害羞了?!”戳中了心事一般,若晴扭头瞪她,却看见童静眼中的戏谑,这是,让调戏了,咬牙切齿,“你,你不要脸!” 童静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太可爱了这女人。结果乐极生悲,大笑时震到了肩胛,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吸气道:“若晴,我好疼,可是,停不下来哈哈…” 童静伏在凌若晴肩上,笑得抖个不停。手举起又放下,终究是没舍得推开,若晴摸摸她冰凉地手臂,蹙眉,“笑够了没?笑够了就去洗澡!” 捡起衬衣披在她肩上,若晴将房间的温度又调高了一度,找出一套宽松的棉质睡衣,将人带进浴室。 童静一直看着凌若晴把睡衣放架子上,然后拧开热水试了试温度,做每一个动作神情都很认真,好像每天都在做这些事,实际她是第一次这样照顾人。 “好了。” “可是,我裤子还没脱呢。” “……” 第十八章 轻点 第十八章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凌副总裁,这会儿第一次伺候人洗澡,除了一开始有些慌乱,后来总算是平静下来。横竖都是会看到,于其让童静自己摇摇晃晃地不小心滑倒,不如自己动手。 凌若晴敛眉蹲下身,手放在她胯骨两侧,食指勾住内裤边缘,就要往下扯,童静一把按住她的手,凌若晴抬头看她。 “我,我自己来。” 说来也好笑,童静自认绝不是扭扭捏捏之人,但现在是怎么回事,见若晴真的蹲下身要帮自己脱,这姿势,莫名其妙的心跳就加快了,脸皮跟着烧得慌。 “你怎么来?单脚站着,再摔一跤?”凌若晴声音平平的听不出情绪,拨开童静的手,不等她再说什么,一路往下扯至脚踝,“扶着我,抬脚。” 既然若晴都这么说了,童静干脆收起那点害羞,一个命令一个动作,默契又愉快。 凌若晴按自己洗澡时的次序,先淋湿童静的身子。不过童静肩上有伤,不能遇水,眉头纠结了一下又松开,淋浴头拿手上避开那处,凌若晴小心地把热水洒在童静身上。 “烫吗?” “刚好。” “转过来。” “哦。” “别动!” “呵呵…好痒…” “……” “嗯…啊…” “乱呻|吟什么?!” “不是啊…我敏感…你摸的我有感觉了…” “……” “若晴,你是不是很热?脸好红喔!” “热,热气熏的!” “呵呵…” “别吵!” “哎哎…毛巾毛巾…轻点轻点…我不笑了不笑了若晴…” 童静两眼泪汪汪,水流进眼睛,真的,好疼qaq! 凌若晴哼了一声,揉着童静那一头红发的动作倒是放轻了。 等两人出了浴室已是大半个小时后,帮忙的比被帮忙的脸蛋还要红,水润娇嫩,看了就忍不住想咬一口,口感一定非常好,被帮忙的那个笑意盈盈想道。 凌若晴无视她,翻出吹风机,“太晚了,毛巾擦干得慢,用这个吹。” 是呢,好晚了,看她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定是累了吧。 “给我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 “还差这点时间么,快过来。” 翌日清晨,童静挣扎着睁开眼,看着眼前薰衣草色的枕头,脑袋还在迷糊中。自己怎么趴着睡了?怪不得总觉得胸口被什么压着喘过不气来。起身的时候左肩骤然袭来的痛觉让她又醒了几分,打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 陌生,是因为这不是她住的那个出租屋,熟悉,则是她之前进来过一次,昨晚是第二次进来。 是了,她想起来了,自己受伤了,然后跟着凌若晴回了她家。 最后是怎么睡着的童静不知道,她只记得凌若晴的动作好温柔,弄得她好舒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记得这间是若晴的卧室,可是她醒来并没有看见她,是自己去睡客房了?还是已经醒了? 拉开窗帘,外面天已经大亮,楼下不远处走来的身影解开了她的困惑。童静侧倚在落地窗上,为这样的早晨,心情平静而安详地望向那道身影。 凌若晴走在小区的主干道上,手上提着个袋子,金色的晨光笼罩在身上,温暖的光芒,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愈发柔和。忽然,她停下不紧不慢地步伐,似有所觉地抬头看来。 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童静抬手挥了挥,唇边含笑,直到凌若晴走进这栋楼看不见身影为止,她才转身下楼。 凌若晴是出去买早餐的,提着一袋子热食进来,闻到了味,童静才发觉自己早就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伸手,让若晴给拍了回来。 “洗漱了?” “没用具。” “你没进去看?” “有,我以为是你用的。” “谁没事用两副?” 童静跟在若晴身后走进盥洗间,琉璃台上两个一红一蓝同个款式的牙刷杯并排放着,牙刷也是同个款式一红一蓝两个颜色,瞅着,就像是情侣杯套装啊,敢擅用才怪! 解释一般,凌若晴略不自在道:“我买东西都习惯买双份。” 果然,连毛巾都是跟她现在用的同款不同色的,童静莫名松了一口气。 凌若晴抬腕看表,“早餐我放桌上,洗漱完了你自己下去吃,我先去上班了。” “你不吃?” “来不及了,上午有个会议,我要早点去准备。” 像是想到了什么,童静脸上露出了愧疚,心里不是很好受。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她,以若晴对工作的认真和一丝不苟,会议上要用的资料,昨晚就应该准备好了。 凌若晴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没有时间去安慰她心情,回房拿了东西下来,觑向她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便匆匆出门了。 第十九章 叹息 第十九章 慢吞吞地洗漱完毕,童静下楼吃早餐,一份小米粥和一屉小笼包,她吃得很慢,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两眼迷茫地出神,半晌,一声叹息在静谧地餐厅里响起。 一整天,凌若晴都忙得焦头烂额,除了中午随便塞了几口饭菜补充体力,直到晚上九点都没再进过食。回复完最后一封邮件,她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一口气。 不知道她吃饭了没,上午开会时就一直心神不宁,奈何事情太多顾及不上其他,现在一停下来便满脑子都是早上离开时那人露出的神情,隐隐的不安。 若晴坐不住了,出了办公室直奔停车场。一路驾车回到东御园,电梯标板上的数字不停往上升,在九楼叮的一声停下。打开门,一室的黑暗,静悄悄,握着门柄的手随着主人往下坠的心情紧了又紧。 摁亮卧室的灯,若晴扫了一眼那套整齐叠放在床上的棉质睡衣,昨晚帮她换下来的脏衣服连同她这个人都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气息。 “童静啊,不是我不帮你,你看你这肩上的伤,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我就算有心留你下来,你又能做什么呀是不?总不能一直请假吧,我是个做生意的,家里一家老小都等着这家店的收入糊口,实在是帮不了你,你懂不啊?” 美美的老板娘对收银台前站着的童静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说的没错,她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而且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的确是做不了事,童静无奈笑笑,并未强求。 不过童静穿着外套,如果她不说并看不出受伤了,老板娘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这个疑问她在同事那得到了答案。 “静静,你真不够意思,那个奥迪女是你朋友吧,都没听你说过,怪不得你来了之后她就常常到店里吃饭。” 愣了一下童静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若晴,并未解释太多,而是顺着话头说:“咦,我没说吗?” “废话,要不是她今天早上来还小绵羊,帮你请假的时候跟老板娘说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 “帮我请假?”她是猜到小绵羊是若晴给送回来的,倒是不知她还帮自己请假了。 “是呀,她说你伤到骨头,短期内需要静养,这得多严重啊,老板娘听了,脸拉得跟驴脸似的,我说,你真没事了么,怎么还跑出来?” “没事,你进去吧,老板娘瞪你了。” 说到这里,童静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虽然知道若晴是出自好心,但,心里还是有点堵,闷闷的,很无力。 拿了工资,挥别同事,童静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竟生出天大地大,却不知该往何处走的悲凉感。 大学说大大不到哪里去,可也不小,不是同个系的十天半个月不见一次面都不出奇。那次吵架过后,夏萱萱再次见到宋霖都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期间没有一通电话。 这天,夏萱萱自己晃去了饭堂,宋霖正和一群朋友有说有笑,夏萱萱当作没看见,这段时间听到的足够她将一个人看清。 宋霖叫了她一声,给无视了。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觉得夏萱萱不识好歹,让他在朋友面前下不了台,顿时有些恼怒,走过去拽住人。 “夏萱萱,我叫你呢,怎么不理人?” “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夏萱萱挣脱他的手。 “什么事?”宋霖隐藏好心里的不悦,问道。 “两话,以后你爱咋玩就咋玩,咱俩没关系了。” 夏萱萱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这段仅维持一年不到的感情,也不管他答不答应,便扭头走开。 这是,他让甩了?宋霖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回到坐位,他是有意和夏萱萱分手,可是心里总有不甘。 夏萱萱长得漂亮,又个性,玩得一手好键盘,组的乐队在校内校外都很有名气,追求者不比那些系花校花少。宋霖当初追到她,可没少风光。直到几个月过去,夏萱萱第n次拒绝她的亲热后,他忍不住了,与夏萱萱大吵了一架。他的朋友都在笑话他,说他连个女人都搞不定,是她害他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夏萱萱也受不了他了,整天兄弟兄弟的,既然兄弟重要还要女朋友做什么?于是,两人开始大大小小的吵架。宋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拖,让她给抢先了! 甩人和被甩,概念可是完全不同。宋霖越想脸上越过不去,特别那群兄弟还在一边笑话他,怎么样,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连拨了几个电话,都让拒接了,宋霖黑着脸发短信。 要分手可以,后天晚上我生日,鹿城酒店308号房,你要是不来,我就上你家找去! 收到短信的时候,夏萱萱正拎着她妈让人捎来的一盒子可乐鸡翅敲开邻居的门。 文雪下班回到家,刚脱了大衣,就有人敲门了。打开门见是夏萱萱,细眉无意识地蹙起,“有事?” 夏萱萱撅嘴:“看见我也不用这样的表情吧!” 文雪漠然地看她,然后关门。瞪着毫不犹豫关上的门,夏萱萱哭笑不得,还真是,直接! 再接再厉的敲:“喂,我给你送吃的啊,别这样行么,好歹我们也是有一夜的交情…” 门又开了,文雪冷着张脸,眉头皱得都能打结。夏萱萱才不怕她,径直进屋。说真的,在文雪面前耍过酒疯,又自爆了不少私事后,除去起初的不好意思,她真心把文雪当朋友待了,而且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忙你,不用理我。”夏萱萱自来熟道。 结果,等文雪洗完澡出来,那盒子说送给她吃的可乐鸡翅已经让夏萱萱干掉了一大半,吐了一桌子的骨头,手边还放着瓶啤酒。 可能是想到了某个给折腾怕的晚上,文雪走过去就要丢掉那瓶酒,“要喝就滚回去!” “别担心。”夏萱萱护住道:“没打算多喝,解解闷嘛。” “欸,你说,都分手了的人,他还叫我去什么酒店做什么?” 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确定没有喝醉的现象,文雪不再搭理她,绕到放在客厅右侧靠阳台的书桌后面,边擦头发,边浏览文件。她刚接手零点酒店的公关部,事情多的白天根本处理不完。 夏萱萱也不指望她能帮自己分析,就是想有个能说话的人。拿起拉罐跟着走到书桌边一靠,自说自话道:“肯定是没安好心,可我又不能不去,要是没见着我,他绝对做得出找到家里去的不要脸的事儿…” “欸,你陪我去好不好?” 文雪充耳不闻。 “你烟瘾很大?每次见你都是烟不离手呢!”夏萱萱凑近道,打了个特响亮的酒嗝。 一股酒气冲来,文雪推开凑过来的脑袋,皱眉,“远点,臭死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特别呃…忧郁?说不出的感觉,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被人甩了?”夏萱萱特别狠的一针见血。 文雪目光一沉,伸手摁掉烟蒂,吐出一口烟雾,起身低眼看着比她矮半个头的夏萱萱,听不出情绪道:“走不走?” 夏萱萱伸手想拨开烟雾看清她的神情,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说不,她会怎样做,“如果我不走呢?…哎哎…你拽我做什么…” “疼疼…我说疼…你放手啊…别这样行么…” 手腕上的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夏萱萱被拽着往门口去,喝下去的那点酒劲上来了,也倔着不肯出去,扒拉着门框叫嚷:“你这是恼羞成怒知不知道!我不要出去不要不要…” 文雪就像没听见,一点没商量的掰扒着门框的手指。 瞅着最后一根手指就要脱离门框了,夏萱萱抬眼想骂她发什么神经,就撞进一双愤怒,悲伤,复杂的黑眸,那些骂人的词汇全卡在了喉咙里。 等她回过神来,门已经关上了。 第二十章 陌生人 第二十章 圣诞节的狂欢尚未褪去,元旦又即将到来。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零点商务连锁酒店却是无论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铭鎏钟表是一家上市公司,今年初落户于g市。经过长达三个月的观望和接触,零点挤掉众多竞争者,从起初的接待,到围绕业务开展的洽谈,半个多月的无数次开会、商谈、拟定、修改,今晚终于要与铭鎏进行首次签订。 合同签订过程很顺利,双方都有意长期合作,关系一片融洽。凌若晴没有一丝怠慢,安排了间vip包房,针对对方的口味喜好上了一桌的美味湘菜。若晴是地道g市人,不喜辣,也不喜欢喝醉,一轮敬酒后,借口还有公事,便将接下来的接待交给了公关部,自己先回了办公室。 借口并不完全是借口,因为年尾,酒店有很多事务等着她去处理,这一个多星期没有一天是十点之前下班,忙到凌晨也是常事。 宋嘉送来一杯醒酒的清淡果茶,凌若晴啜了一口就放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文件。忙碌对于若晴来说是对生活的充实,特别是最近体会最深,因为只要一忙起来,脑袋就不会去想其他的事,心脏也不会像有什么勒着,更不会无缘无故地烦躁。 工作时候的凌若晴,冷静而沉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喊了声宋嘉,半晌没有听见声音,才想起自己已经让她先下班了。若晴抬起有些酸的脖颈,摘下眼镜,看一眼空了的杯子,拿起起身走出办公室。 刚近茶水间,就见一个人闭着眼疲惫地倚着墙,那张描了精致妆容的脸庞惊人的红,旁边的桌面搁着喝了一半的咖啡。听到脚步声,她掀开眼皮,睫毛下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明。 若晴脚步未停地走进茶水间,弯腰拿出一个干净的马克杯,注满热水又加了点在柜子里找到的食盐,换掉那杯已经冷掉的咖啡,轻声道:“喝杯热的暖暖胃。” “谢谢。”文雪并没有阻止她的擅作主张,喝什么对她来说都没关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但吐字清晰,看来是没有醉,凌若晴在杯沿后打量着眼前的得力部下。文雪是她挑选出来的,不可否认,做酒店这行业,特别是公关部,除了出色的工作能力,还要有出色的外表,而文雪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让她很满意。 接下来文雪的表现果然没让她失望,相对应的,若晴也给予了她绝对的信任,所以今晚才会放心的离席。同样,现在也不急着问结果。 闲聊般道:“你酒量很好。” “这是我的工作。”文雪淡淡道。已经习惯,把酒当水喝的日子。 若晴微微一笑,文雪表现的不热情也不冷淡,刚好是一个下属对上司的态度。她也不善于这样与工作无关的交谈,便放下杯子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若晴走出了茶水间。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不用去特意了解,有关这位新进公关部经理的传闻,若晴多多少少都有听见。无意去过问别人的*,只是想到这么晚了,她一个女人,又喝了那么多酒,不管醉没醉,这样的凌晨独自去地铁站,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安全。反正顺路,自己送她一程,也算是拉拢了人心吧。 今晚确实喝了很多,但与以往来比又不算什么,起码她的大脑还是清醒。文雪不想与他人有太多牵扯,本能地想要拒绝,但凌若晴很坚持,僵持了片刻,她还是坐上了副驾驶。 因为,胃,隐隐在疼。 两人都是不多话的人,文雪上车就安静坐着,她掩饰得很好,但拧起的眉宇和渐渐褪去红色而变得煞白的脸色却没能瞒过若晴的眼睛。 “你很难受?”若晴边留意前面,一层层分析道:“喝了那么多酒,又喝了咖啡,是胃疼了?你的履历上标注的工作经验是六年,长年累月的喝,你的胃…” 还没说完,若晴自己先蹙起眉。再说下去就越界了,可是为什么?她不惜毁掉健康的拼,是为了什么?想起那些传言,若晴愈发无法理解。公关部经理一职的人才稀缺,同样酒店给的薪水福利也不会低,反倒是比其他部门经理好得多,虽不至变千万亿万富翁,但代步的车绝对买得起。就算,不做这一行了,拿积蓄做点其他生意,也好过继续这样子,让酒精烧坏胃,搞垮身体。 “我没事。”文雪说。 就像没看见她的疑惑,一如若晴无意过问她的*,文雪也无意向别人聊自己的事。 刚好是红灯,若晴停下车,找出之前放车里没吃完的胃药给她,“矿泉水在你…” 声音戛然而止。 路边,童静两手插兜里,半张脸缩在宝蓝色格子羊绒围巾下,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子,和一双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还用力眨巴了两下,真的是,若晴? 凌若晴脸色一沉,眼底乌央央地似有什么在酝酿,可一转瞬又消失无影无踪,对文雪露出一个温柔地笑容,“还是我拿给你吧。” 不明她的转变,文雪拿着药未及反应,若晴已经解开安全带靠过来,耳边的发丝扫过鼻尖,陌生地气息扑来,她皱起了眉。 “凌总?” “什么事?”在文雪推开之前,若晴直起身,手上多了瓶怡宝,拧开盖子给她,“吃了药会好受些。” 文雪已经看见了童静,但视线未多留就收回,大致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的胃确实难受,不想管它,但明天还要上班。不想参与她们间的事,沉默地将药吃了,文雪就闭上眼休息。 若晴也不需要她回应,反而文雪这样做不会令她尴尬和难堪,毕竟这样的转变,太生硬了。 直到那辆奥迪驶出了视野,童静才回过神似的摸摸鼻子。刚才,若晴是有看见她吧,但她的眼睛,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另外一个人,说是认识,不如说是有几面之缘。她怎么会在若晴车上?朋友?同事?还是… 若晴对她,很好呢! 说不清的感觉,童静拉了拉围巾,敛眉看着地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明天见。” “明天…”看着已经远去的车子,文雪并没有机会将话说完整。 刚刚明明表现地那样不在乎,现在却是这般迫不及待。 文雪有些好笑的转身,门前,一个人影匆忙起身,未及拍去身后的寒霜,便露出个灿烂地笑容。 “雪儿,你回来啦!” 第二十一章 藏无可藏 第二十一章 十二月末的夜晚,冷得人上下牙齿失去控制器的拼命互叩,跟打节奏一样。 路边散开站着数个衣着性感,妆容浓艳的女人,寒冷似乎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大多数她们都隐在暗处,只有过往车辆停下的时候,她们才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出。 这些车停的都不久,前辆车刚一开走,又一辆银色奥迪补上了位置。 之前慢了一步,正要走回阴暗处的女人听到声音,不走了,吐出一口烟,勾起嫣红的唇角趴在车窗上,高度恰好让车内的人看清低领内的风景。 看清车里的人,女人有些失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女人没有立即离开,保持姿势笑道:“原来是位美女啊,来找人么?” 浓郁地香水味飘进车内,凌若晴收回四处看的目光,瞥向趴在自己车上的风尘女子。 以前听过,这一带常有这样的女人出现。别人的事怎么样都好,但童静,刚才就站在女人身后的电线杆旁。 努力回想童静的衣着,和眼前的女人对比…想什么呢,根本没有可比性,自己的眼光和品味还不至于这么低! 若晴生气地拧眉,气自己,更气童静,觉得到回来找的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一点在乎都没有吗?走得那么干脆!把她当什么了?连声招呼都没有就失踪!走就走了,又径自出现在她面前!长这么大,第一次对这么个人上心,被这样对待了,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么!她开得那么慢,就不会追上来?就连在原地等一等的心都没有么? 抓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一口银牙咬得作作响,之前被有意忽略,一直累积压抑到现在的愤怒不可遏止地膨胀,能把她气成这样的,就童静一个!就她一个! “滚开!” “啧,别急着生气嘛,你要找的人,说不定我正好认识呢!”不用猜了,肯定是人原配找上来了。女人看戏的心态,反正没生意,清闲着呢! “你认识?” “如果是这条街的,还真没我不认识。” 不知怎地,中了邪般,若晴抿了一下嘴,真说出了童静的名字。说完,若晴就想离开了,可是看见女人眼珠一转后亮了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见女人真朝左边的一排柏树后喊了那个名字,凌若晴眼睛一下睁大,童静,真在这? 旋即又沉下脸来,她在这做什么?! 当“童静”完全站在路灯下,凌若晴神情滞了滞,绷着张比寒霜还要冰冷的脸,一脚将油门轰到底,转眼就跑出了百米外。 日后,若晴偶尔会想起,那个时候,自己一定是已经让童静逼得失去了理智和判断,才会做出那样智商被狗吃了的蠢事。 这是凌副总裁为数不多,被锁进盒子,不为人知,永不见天日沉去的黑暗史。 回到寂静的停车场,忍不住想,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装作不认识,是不是现在就不会一个人了? 爱情,对凌若晴来说,还是非常抽象,没有过的情绪,也就没有参考。只是对童静,有点着了魔,缥缥缈缈抓不住,想停,却是坏了刹车,根本不由自主。 说白了,就是童静不该招惹她,不该招惹了她又随随便便忘记,不该教她体会到了那美好的温柔说离开就离开…童静,怎么会有你这么可恶的女人,如果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 “若晴,若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别在这里睡,我扶你上去休息…” 睁开眼,恍惚地看着那张脸,那张一张一阖不点而红的双唇,不真实的,若晴抬起手… 摸了摸火辣辣的脸,看向已经走远,身穿米白色呢大衣,腰脊直挺,昂扬着头,细高跟不疾不徐叩响地板,犹如冷傲的白天鹅的女人。童静苦笑一下,抬脚离着一定距离缀在身后。 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若晴按捺下心中的猜想,和眼底不易察觉的放松,不动声色地进入电梯,按下楼层数,神情不带一丝情绪。不由童静犹豫踌躇,几个大步,在门阖上前挤进电梯内。 除了一开始的一记耳光,若晴后来一直都表现的很淡漠,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不曾施舍于她。童静思绪百转千回,一不留神就跟进了家门。 若晴始终拿背对童静,开了门,任由她长驱直入,不拒绝也不搭理。童静摸不清她的意思,目光追随着那双手,开了空调,温度调到30c,然后搭在围巾上——墨绿色格子羊绒围巾。 低头瞅瞅自己堆砌在脖颈上的围巾,记忆中,曾听见过这样一句话。 “我买东西都习惯买双份。” 确实呢,不同颜色,一模一样的款。 心跳不禁如擂跳动,那个被遗忘,又确确实实存在于脑海,寒冬夜晚中的吻,若有似无的香气,陌生,却是甜如蜜而让人迷醉。忍不住,将这一幕与记忆中的夜晚重叠。惊讶和喜悦交织一起,在大脑反应过来前,身子已经贴上若晴的后背,手探出,把人拢进怀中。 温和,柔软的身子,童静埋进散发淡淡香味的脖颈与羊绒巾间,蹭了蹭。若晴全身僵硬,手滞在那,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童静紧了紧手,鼻尖拱着细腻温暖的肌肤,情不自禁呢喃,想要更加亲密。 “是你,若晴,若晴…” 不要再叫了,吵死了,闭嘴,闭嘴… 拂在肌肤上的热度,有种要灼穿的错觉,可怕,却不可抗拒。若晴努力保持表面的冷漠,无视失去频率的心跳,匀着呼吸,指甲陷入掌心,印出深深的月牙。推开她,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不管若晴心里怎么叫嚣,一对上那双专注注视自己的眼眸,大脑就搅成一团糊,慌乱失措。 童静也好不到哪里去,明明没有喝酒,却像醉了一般的混沌,盯住那上了淡粉色唇膏显得粉嫩的唇,理智叫着不可以,情感上却是嫉妒难抑。是了,那不好的感觉,无视她去注视另外一个女人,非常讨厌,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东御园了。 无意识的,若晴微微分开唇,童静眼眸幽暗,俯下脑袋吻上她的唇。当不属于自己的舌轻易挑开牙关后滑入,若晴藏无可藏,就只剩下空白。逃不掉,动不了,唯有坠入,再坠入。 想闭上眼睛,却被眼前的目光吸引住。热气不断冲上脑袋,若晴不知道,此时她的脸红得犹如所有血液都凝聚在上头,手也不知不觉地揪住童静的毛衣,胸腔闷闷的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脑袋也晕乎乎。 “若晴,放松,呼吸…” 等童静发现不对,凌若晴已经昏睡了过去,趴在她肩头上,呼吸终于通畅,逐渐平缓。小声喊了几遍,怀里的人都没有反应。童静抬眼看看天花板,无语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吻居然具有催眠效果?有这么烂么她的技术? 自信都快打击没了,童静侧眸瞅了瞅,要摇醒她吗?睡得好熟,还是不吧。试着抬了抬左肩,嗯,咬咬牙还是能行。 半搂半抱的将人弄上|床,童静也动不了了,因为睡着了的凌副总裁把她肩膀当枕头了。试着抽出,人那不愿意的皱眉,眼睑下一片阴影,肯定是最近都没好好休息。童静顿时心软,怕动作大了吵醒她,只得拉起被子盖好两人,保持姿势,睁着眼往上看。 半晌,童静挠了挠让鼻息吹拂得发痒的脖子,扭头差一点就能碰上若晴的鼻尖,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都缠绕一起了,真是令人羞赧啊! 伸手揉揉发烫的脸,童静凝视近在咫尺的安静睡容,什么顾忌,告诫都暂时抛开,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能这样放纵自己了。指尖一点一点的描绘,最后停在刚品尝过的唇上,往下按,好软,白色贝齿若隐若现,自然而然就联想到那躲在贝齿后的小舌,勾引她伸进去…… 童静玩得不亦乐乎,若晴睡得不舒服,抿起嘴哼了两声,惊得在玩的人忙缩回手,小心肝却让这两声给哼得发颤,头皮都酥麻了。身体忠实的起了反应,被子下的双腿并一起摩擦了几下,童静呻|吟了一声,这根本,就是折磨好么! 在心里默默背着弟子规,总算是平复了体内的汹涌,挨着若晴的脑袋,童静莫名的心满意足,闭上眼也睡了。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都亮了,用三秒钟回想,扭头果然看见躺回自己的枕头还未醒来的若晴,然后一脸坏菜的掀被往下看……这是童静的一个习惯,除非是真的晕成不省人事,否则就算睡着了,也会半梦半醒的将身上的衣服扒掉再睡,这睡习,姑且不知是好是坏。 怎么就睡死了呢,明明是只打算睡一会。童静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幸好屋内有空调,挺暖和的。弯腰捡起扔地上的牛仔裤穿上,拉上拉链,刚要扣纽扣,身后就响起若晴冷冰冰地嘲讽。 “舒服么?我家的床,怎么,要走了?哦,对了,麻烦你把下一次来的时间告诉我一下,才好给你留门不是?” 第二十二章 凉飕飕 第二十二章 外面天色灰朦,刮起了冷风,小雨淅沥沥落下。室内一片静谧,凌若晴醒得比预料中早,童静这心理建设都还打好,就被冷嘲热讽的不知所措。 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是因为她上身只穿了件文胸的原因,童静觉得背部凉飕飕的。磨蹭了好一会,她才一点点转身,挤出个灿烂笑容,“早安,若晴。” 若晴冷着脸盯着她看,目光不小心对上,童静特心虚地别开。落在若晴眼里,却是有意躲开,咬住下唇,忍下心口的酸涩,起身捡起地板上的衣服甩在童静脸上,“要滚就赶紧滚!”然后光着脚走进浴室。 扒下脸上的衣服,童静摸摸脸颊,被拉链打到的地方火辣辣烧着。也不敢生气,她现在就是一做错事的小孩心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谁让她昨晚犯抽的吻了人家。 想到这,童静就忍不住抱头呻|吟。等会若晴出来,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轻薄举动才好?会不会觉得她很随便很不正经?好吧,她承认,偶尔她的某些念头确实不太正经,谁让她只是个被欲|望支配的人类呢。 咬了咬嘴唇,童静抚摸叠放于桌上的围巾,谁又会知道她们居然是同一个人。不过,总算是明白一开始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是为何了。 脸埋进围巾中,仍然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如同她这个人,让人着迷,可是她能吗? 话分两头,进了浴室的若晴,迫不及待的除去衣服,她居然没洗澡就躺床上睡着了!这让有洁癖的人真无法接受。 外面响起开门声,带着对某人的忿怼,若晴站在水幕中间,任由热水自头顶冲下。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吻了她,就消失在她面前,留给她满心焦躁和控制不住去想的画面。最生气的是不管哪一次她都无法抵抗,她的靠近,她低哑的声音,她带着凉意又温柔的触碰,牵引着她的神经,糊成一团,就像昨晚,居然,居然,还被吻得忘了呼吸而……手用力一握,香皂啪地掉地上,若晴淡定地弯腰捡起,镜子里的那张脸红的犹如上了颜料。 浴室通风不好,闷的,若晴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洗完澡,才发现自己忘拿干净的衣服,伸手去抓浴巾,莫名其妙又掉地上,瞅一眼扔地板泡在水里的内衣裤,渐渐红了眼睛。大清早的没件事情是顺利,都是那个女人的错!让她滚就滚,其他时候怎么就不见她那么听话!混蛋!王八蛋…搜肠刮肚就几句骂人的话,凌副总裁想发泄却因缺乏词汇量而失败,眼泪啪嗒落下,虽然只有几滴,但足以见她有多么委曲了。 所以当她打开门看见童静就站在眼前,一时缓不过劲来,愣在那里。童静也愣了,她原本是打算送拖鞋的……眨了眨眼往下溜一圈,好想黏住不放。不行不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童静,废了好大的劲往上移,对上水润黑亮的眼眸,眼圈红红的,心疼了,乱了,忙伸手把她拢进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若晴…” 温度一靠上来,若晴如梦初醒的睁大眼睛,想推开她,却是紧紧揪住她的衣服。 “天冷,小心着凉,披着这个先。” 扯来被子将人裹得结结实实,童静去衣柜那给她找衣服。衣柜很大,里面格局分明,左边挂大衣,中间是家居服,右边才是一排的套装,其中黑色居多,但她觉得若晴穿白色好看。 她没走,裸|体被看了,凌若晴现在才慢慢平静下来。身体回暖,被子下的玉体不明原因的红得像熟透了的虾身。 在柜子找到配套的内衣裤,童静往回走,“你衣服太多了,我随便拿了套,要换别的吗?” 若晴摇摇头。 “还冷吗?” 依然摇头,抬眼看她道:“为什么没走?” “你家厨房好像还没用过,冰箱也没吃的,你每天都是在外面吃吗?”童静挠挠后脖子,硬是转移了话题。 若晴抿唇不语,眼中的执着让她心惊,习惯地想要移开视线,可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被吸引住,逃不开,她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 暗叹一口气,童静俯身捧住她脸颊,目光柔柔地看进那双眼,声音也柔柔的,“乖,先把衣服换上,小心着凉。” 若晴皱眉,拍开她的手,“我不是小孩子,别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说话。” 童静露出受伤的表情,“你嫌弃我了么?” “谁理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喳,奴婢告退。” 做了个跪安的姿势,童静学着电视里的太监往后退。她长手长脚,掐着嗓子,不见一丁点阴柔卑微之态,倒是滑稽的很。若晴嘴角不禁上翘,忙又往下弯,童静放心了,掩上门下楼。 盥洗室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她上次用的牙刷杯,就像,等着她下次到来再用一样。 洗漱完,童静拿着吹风机上楼,刚近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轻轻推开门进去,若晴穿着她选的黑色高领毛衣,左右两边镂空设计,恰好露出一对精致的锁骨,站在落地窗前,左手背托着右手肘,右手拿着手机在讲电话,认真的连她进来都没发现。 “我一个人住,最近酒店又很忙,你来了也…” 童静不小心碰到桌上的东西,若晴停顿,回头看了一眼,沉吟片刻,一改前意,“收拾好东西,晚上我去接你。”就挂了电话。 插上电源,童静晃了晃吹风机道:“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工作,要吗?” “工作?” “对,还是你找到新工作了?” “没有。”拜肩胛上的伤所赐,谁都不肯雇用她,虽说她试着隐瞒伤情,但结果只会更糟糕,因为没有哪一份工作是不需要用到双手的。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找一些公司面试?” “我可不想被拉入黑名单。” 沉默了一会,若晴道:“因为他们会去闹?” 童静苦笑,算是默认了。 “我不怕他们找。” “?” “我现在需要个会做饭,整顿家务,照顾人的人,工资按市面上的开,包吃包住,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我当然很乐意能帮得到你,说实在,这还是你在帮我,可是我没有经验。” “你不会做饭?” “会是会,但是…” “你不愿意?” “不是…” “那是什么?” “…让我想想。” 若晴一语不发地盯着她看了片刻,不再逼她,走过去坐下。 童静迷茫,若晴怒。 “不是要帮我吹头发么?!” 第二十三章 偷拍 第二十三章 细细的雨丝笼罩着这个城市,房顶上,路面上,就连空气都是潮湿阴冷的。一离开温暖的屋内,童静就冷的哆嗦,肩上一沉,回头看见若晴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条围巾。 凌若晴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然后继续给她围上。她比童静矮近一个头,穿上高跟鞋后两人的身高相仿,视线刚好能平视。围巾很长,绕着脖子圈了三圈,童静眨巴眨巴眼看她,若晴敛眉整理,两人站得近,童静都能数清她的睫毛,还有她的肌肤,好细腻无暇,真的,怎么连个黑头都没有。 童静盯着人看都不带眨眼,若晴头皮都发麻了,努力平静,忍了忍说:“衣服长了,放着也浪费,不如让你穿出它的价值。” 童静低头看一眼到小腿肚的棕色大衣,确实太长了对她来说。再抬头,若晴已经转过身去锁门,露在头发外的耳根不知何时涌上了血色。 真的,好爱害羞,若晴她,明明就比自己还大几岁。若晴也对自己动不动脸红耳根发热很无语,果然是恋爱经验太少了么。 童静无声失笑,摸摸脖颈上的围巾,穿好大衣,忍不住逗她,“嗯嗯,围巾也长了,要不你一起送给我?” “说了么,不用还给我。” 电梯刚好到了这楼,若晴走进去,按下b1,然后望向童静。 “我,想走走,你先去上班。”童静抓起围巾一角朝她挥挥笑,“谢谢你的衣服,嗯,还有围巾。” 若晴微不可察地蹙眉,直到电梯门完全阖上,眼睛都没往那张笑脸上挪开,也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她的神情却明白的告诉了童静,今晚她等她来告诉自己她的答复。 也就是说,今晚她必须做出抉择。童静慢悠悠晃出东御园,凌若晴的车早已跑了见不着影。有了大衣和围巾,整个人都暖和了,她撑着伞,站雨中,不想回出租屋,又没工作,也没想去的地方,想了想,转身朝夏萱萱家走去。 到了夏萱萱家门口,童静按门铃,响了好久都没动静,出门去了吗? 夏萱萱不知道童静的号码,因为童静没告诉她,但童静记得她的号码,拿出手机摁下一串数字,响了几声,通了。 “喂,谁啊?”听声音就是没睡饱,被打扰了在不爽呢。 “夏萱萱,你没在家?” 那边沉默了半晌,音量陡然拔高,“童静!” “狗屎,我又没聋,你是想喊破我的耳膜吗?” “你在哪里?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夏萱萱激动道。 童静瞥一眼隔壁门,“我在你家门…” “什么?你等我,我马上出来!”然后通话就断掉了。 童静还未想明白她的马上出来是几个意思,隔壁门开了,一“件”大型物体发射器般的扑向她,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抱怨。 “死女人,你去哪里了?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手机号码也不告诉我,我是你好朋友好闺蜜夏萱萱啊!我失恋了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的平安夜多么凄惨你知不知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离开我那么久!” 一阵狂轰滥炸的童静耳鸣,脑袋也被摇晃的头晕眼花,忙打断她道:“夏萱萱,你什么时候搬到隔壁了?” 果然很见效,就像突然没了电量的机器人,失了声音,四肢僵硬,表情也凝固了。 有古怪! 不等童静追问,夏萱萱已经窜到门前开门,含糊道:“没搬,是给她送东西。” “她?你和那个女人关系就好到可以互进家门了?” “邻里关系得打好不是,雪儿胃不舒服,我就帮忙熬了点粥。” 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夏萱萱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童静。童静皱眉,夏萱萱心虚,没听出来,可是她自己清楚,昨晚见到那个女人和若晴在一起,心里有个地方就酸的连自己都能闻到味。 “你吃了没?粥还留有,没吃我就再去热一下。” “嗯。” 话没问出来,反而把自己弄郁闷了,以致她忽略了夏萱萱对那个女人的亲昵称谓,听到夏萱萱问,应了一声,就不吭声了。 正好合了夏萱萱的意,就怕她打破沙锅问到底。也不是要瞒着童静,是她自己都没弄清楚。 夏萱萱是个很实在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才能那么洒脱的对宋霖说分手就分手。可是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前所未有的事,和童静不一样的感觉,陌生,但不排斥,反倒是想要接近再接近,雪儿的眼睛,像未知的无底黑洞,吸引着她,又总是被一层看不见的隔膜阻住,拒绝她的所有探究和接近。 这是喜欢吗?夏萱萱不知道,所以她决定弄明白,在这之前,还是先不跟童静说的好,太匪夷所思了,现在说了,万一不是,可就是闹笑话了。 热好粥出来,童静依然保持刚才的动作,叫她都不应。夏萱萱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静静,睡着了?” “你睡觉是睁着眼睡?” “谁知道你,叫也不应,粥热好了,快点吃。” 粥面撒了葱花,很香。童静去抓调羹,调羹掉回碗里,溅出几滴粥汁。 两人一起盯向童静的右手,“你手怎么了?抖成这样。” “饿了,使不上力气。” “几天没吃东西才能饿成这样?” “忘了。”又试了一次,没有掉,童静埋头喝粥,舌尖都烫疼了也没舍得放下,“你刚说的失恋是怎么回事?” 夏萱萱就把分手的事给她说了,又道:“忘了?你忙什么忙到忘记吃饭?” “真的分了?” “骗你好玩?”夏萱萱翻白眼,“别岔开话题!” “还要。”童静伸出空掉的碗。 “……” 连喝了三碗,童静终于饱了,自觉地去把碗洗了。擦干净手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又抱了几本书出来,穿过茶几,坐在靠窗的沙发,书摊开在膝上,夏萱萱完完全全被无视了。 夏萱萱瞪了半晌,那女人也不看她一眼,无奈,“行吧,不说就算了,下次饿了就来找我,一顿饭还是请得起。” “嗯嗯。” 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听进去没。夏萱萱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也拿了本书看,看不到一行字就不耐烦了,眼睛自书后看童静。 “你不好奇?” “分了就好。” 也是,打一开始静静就不赞成她和宋霖在一起。 夏萱萱闲不住,安静不久,又蹭蹭蹭的靠近。奇怪的是,童静居然没反应,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探头看,一部老人机摆书中间,不大的屏幕是张相片,像素非常差,但还是能看出是个模样精致的女人,睡得特熟,分明就是给偷拍了,还想再看,给推开了。 手抵着夏萱萱脑袋,收起手机,好笑道,“你还不去上课?” “等会再去,那女人谁啊?” “朋友。” 骗谁呢,朋友能让你用那眼神看! “那个么,就是让你春心荡漾的直女?” “直女啊…”童静支起膝盖,手托着脸颊轻声笑了,直女么,她也不敢确定了。 “笑什么?” “你还有十分钟时间去学校。” “*!”夏萱萱跳起来,给童静叫了外卖就出门了。 很快,屋子静了下来,童静放任自己的思绪回到今天早上…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对于若晴的邀请,她很惊讶,这是一个接近的机会,真想,就这么答应了,任性的,不顾一切,会变成怎么样,未来。 她不敢,是的,赌注太大了。 童静不知道若晴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那个吻么,或许只是错觉呢,说喜欢就喜欢,哪有那么简单,又不是吃饭,明明是个直女,好好的去结婚生子不就好了。可是,她喜欢的是自己,一想到这个可能,就真的好开心。 就像有人在童静心里拔河,两边的力量相当,一直僵持,分不出胜负。 “南南要来住一段时间,我没时间照顾她。”头上的风暖暖的,穿过发丝的手很温柔,若晴懒洋洋道。 童静沉默,她在想南南是谁。若晴却不安起来,没多想就伸手覆盖住童静的手,“别急着拒绝好吗?” 柔软的声音,仿佛在乞求,怎么舍得让她难过。一刹那,某种情愫溢满心口,童静收拢手指握住那只手,许久,都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 下午夏萱萱回来,童静还是下午那个位置,桌上放着空了的一次性饭盒,好歹是记得把饭吃了。 脱了大衣,夏萱萱提着菜进厨房做晚饭,“我买了排骨,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哦,不用,我晚上有约。”童静起身舒展身子,坐了一下午骨头都快僵了。 “不行,你不能出去?”夏萱萱差点一刀把自己手剁了,激动道。 “怎么了?” “我看见那群人了,就在公园附近一点。” 童静脸色一沉,皱眉,“他们看见你了?” “没,我老远就躲开了。”夏萱萱担忧,“静静,要不,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远远的。” “我不会离开。”她怎么可以离开,只要稍稍一查,就知道夏萱萱和她的关系,还有谢曼文,她跑了,那些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若晴!” “静静,你要去哪里?我不准你出去!”夏萱萱死死抱住。 “放手。”童静的声音非常焦急,脸色也比刚才苍白了许多,“放手,夏萱萱!” 第二十四章 煎熬 第二十四章 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铭鎏要举办一个年会,会场订在了零点商务酒店二楼。今天,铭鎏的行政经理过来与酒店商讨明晚宴会的细节,如菜单,设备,现场布置,活动配合等。这一谈,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等走出会议室,外面的天色已全黑。 送走铭鎏的人,若晴回到办公室,宋嘉随即捧着两叠需要签批的文件进来,把要得急的那一叠先放她面前。室内很安静,每一份若晴都看得很认真,速度却不慢,但等全部看完,也已过去了两个钟。 不顾身体的疲惫和饥饿,若晴拉开抽屉拿出手机,九个未接电话,可是等她看清未接来电显示的号码后,眼里明显的浮上了失望。 华灯初上,整个城市仿佛披上了五光十色的外衣,充满了魅力。逐渐寒冷的天气并未阻止人们的步伐,人行道,商业街道,人来人往,有行走匆匆赶时间的,也有的结伴闲逛。突然一抹瘦挑的身影钻进人群中,她有一头耀眼的发色,衬得那张脸异常苍白。人潮使她的速度慢了不少,同时也成了她的最佳掩护,不停地变换路线,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身后不远处的三四个男人就没她那么斯文了,动作粗鲁地拨开人群,顿时引起骚乱,咒骂声此起彼伏。有些人试图拦下他们,却再次被推开了,摩擦极速上升,很快就吵起来了。好在动手前他们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可是这时那人早已跑得不见踪影,男人气急败坏,“妈的,又让那臭娘们跑了!” 一条昏暗的巷道里,瘦挑的身影扶着墙往前走,踉跄地脚步不见刚才的敏捷。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气,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滑落,犹如刚离开水的鱼,痛苦挣扎。过了不知多久,胸脯的起伏渐渐平缓,她慢慢朝巷口走去。膝盖倏地一软,在条件反射下伸手撑住墙壁,剧痛立即袭来,眼前发黑,再也站不住,倚着墙坐下。她总共挨了六棍,其中有两下是朝着肩胛,第二下没忍住痛晕过去了。幸运的是那些人在把她弄上车的时候,动作太大,又痛醒了,那时候没人想到她会突然醒来,所以只有一个人扶着她。也是他们的大意,让她寻得机会逃走,咬牙跑到这里,也只是这里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 一直紧攥手中的手机在震动,她拿起对了几次才对准焦距,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夏萱萱啊,我没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机始终毫无动静。明明有好多工作要处理,可是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若晴起身走到帷幕前,这样把工作放一边还是头一次,等待某个人的一个答复,非常煎熬,因为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的希望随着一点点熄灭,帷幕映着若晴变得冷漠的脸。 童静,这就是你的答复么?我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也有我的尊严。 可是打开联系人,拇指移到删除上头迟迟按不下去,这个号码存了还不到一天。“啪”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若晴抓着椅背的手几乎要把皮子戳出洞来。 “凌总,孟先生来了。” “请他们先去接待室坐会。” 挂了电话,宋嘉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凌总的声音比平常沙哑,还带了点鼻音,就像,哭过…宋嘉猛地摇头,可能么那位,宁愿相信凌总是感冒了,也绝不会是哭了,像凌总那样独立自强的女强人,没谁了。 否定了自己可笑的想法,宋嘉走出办公桌,去电梯前接人了。好久没见孟先生来找了,还以为他和凌总没戏了,不过他俩站一块,真是珠联璧合,没得话说。 通话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童静努力撑开眼皮,隐隐觉得有件事没做。对了,她又失约了,若晴她还在等自己吧,也是,挺固执的个人呢。 她动了动手指,力气仿佛都从体内抽走了,一直抖,一直抖,终于手机脱手滑下,后壳和电池分别蹦开。 这样也好,就这样消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找个爱她的男人结婚,生一双可爱宝宝,正常幸福,这才是她要过的生活。 好累,好冷,钻进了骨髓一样的冷。童静想抱住自己,可是身子动不了,那些声音越来越远……老头,快回来吧,不然你以后恐怕就要见不着了。 迅速收拾好情绪,若晴在办公室附带的盥洗室补妆,看看镜子,蹙眉,低头在包里一番找。五分钟后,眼睑下看不到一丝红色,她才拉拉衣摆,走出办公室。 若晴到接待室的时候,孟硕已经走了,只有一个绑着粗黑辫子,有着健康的小麦肤色,穿了件迷彩外套和黑色皮裤,双腿修长结实,蹬着深棕色机车靴的高挑年轻女子。她就是余南,凌若晴的表妹,余家的宝贝疙瘩,让人又爱又气就是了。余南是中西混血,一双眼睛异于亚洲人的深邃,黑色的瞳眸总是泛着明朗的光。 若晴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实在没精力应付孟硕。 余南有两年没见过若晴了,听到脚步声,一扫脸上的无聊,兴奋地扑了过来,不是形容,真的是用扑的,“晴晴,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不管有多熟悉,若晴依然无法习惯她的热情,推开胸前乱蹭的脑袋,无奈道,“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下次见面会正常打招呼。” “对啊,所以我很正常的在跟你打招呼。”说着又把脑袋往前凑。 “……” 不想与她继续探讨怎么样的打招呼才是正常,若晴看向她身后,无语,“你这是打算在我那长住吗?” 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还是28寸大,这哪是小住,简直就是在搬家好么! “不行吗?” “不行。”若晴果断拒绝,“明天我就送你回我爸家。” “为什么?” “没时间理你。” “我不用你管,你就管我住,其他的我自己想办法。”余南语气急切。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我那住?不是说最喜欢你凌姑父了么?” “不想麻烦姑父和小姑嘛。” 若晴怀疑,余南躲开她的视线,一手一个行李箱拉着往门口走,“好累,快点回去泡个热水澡。”若仔细看,便能看出她的右脚有点怪,拖着走,重心偏左边,就像,受伤了,疼,不敢放重力上去。 没法,只好先带她回去。若晴一点都不想说话,可是如果不说,她怕不小心沉浸在某些情绪中无法自拔,一路上没话找话。余南好生惊讶,她这表姐出了名的沉默寡言,今晚却一反常态的说个不停,快要不认识她了。这场景好熟悉,好像之前谁失恋的时候,也是这样逮着她不停说,说如果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难过的事,一难过就想哭。 余南惊悚,她表姐失恋了?可能吗? “姐,你失恋了么?” 车子忽然狠狠晃了一下,余南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心有余悸地看向已经稳住方向盘,面无表情看着前路的女人。这是,让她猜中了? 若晴不再说话,余南识趣地没有追问,也是怕刺激到了,安全没保障。回到东御园,给余南指明客房是哪间,若晴就上楼了,谁都没想到,再见她的时候,已是三天后。 这一晚,若晴失眠了。失恋?她失恋了?开玩笑么?可是胸腔什么堵住了一样犹如要炸开,从未体会过的滋味,是那么的,那么的难受,是怎麽回事?脸埋在枕头里,紧紧地抿起嘴唇,感觉如果不这么做,就会有什么声音溢出来。若晴蜷起身子,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下,湿湿的,热热的,抹了又有,源源不断…… 第二十五章 还活着? 第二十五章 12月31号晚,寒风凛冽中,广场上人头攒动,大荧幕的祝贺广告喜气洋洋,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距离跨年倒计时只有几小时的时间了。 这一天,零点酒店不论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尘,三个宴会厅皆被合作企业包下。暮色初降,三家的年会先后如期举行,结束了白天的絮乱,大厅窗明几净,灯火辉煌,西装礼服光鲜亮丽的都市男女穿插其中。 凌若晴作为零点商务连锁酒店g市的负责人,需要面面俱到,哪怕一天粒米未进,累得小腿肚打颤,仍然脸挂微笑,处理工作,周旋于三个会场,端着酒杯,颇有来者不拒的意思。好在她还记得之后有一堆工作等着处理,喝得比较节制,都是点到即止。巡视会场一圈,只看到文雪的助理,细眉轻蹙,过去一问,得知身为公关部经理的文雪竟在这时候悄然离岗不知去向,慍怒扔下一句,“马上找到她!” 面对副总的怒气,助理噤若寒蝉,一等人转身走远,连忙打电话给上司。文雪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会场外面了,身边还跟着个年轻女孩,漂亮的脸上焦急不安。让她原地等,文雪推开厅门,要找到凌若晴并不难,她本身就出色的像个发光体,身边站的都是领导干部。走过去,附耳轻语,若晴不动声色,喝完最后一口红酒,虚与委蛇几句,才借口有工作急需处理,同文雪一起离开。 出了宴厅,若晴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不管前面做了甚么决定,一听见那个名字,心仍会摇摆,惹得她满心烦躁,冷声质问文雪刚才为何擅自离岗。 “不关雪儿的事,是我求她带我来找你。” 若晴扫一眼文雪的身旁,“职场的忌讳是甚么?把私事带到工作中,以为我好说话?不想做就尽早说!” 文雪始终沉默着,夏萱萱却不乐意了,再次质疑童静都甚么眼光。不都说了么,不关雪儿的事,还尽找茬!但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她只能先压下不满,问若晴,“你是凌若晴吗?” “你是谁?” “我夏萱萱,童静的闺蜜,你知道童静现在在哪吗?” 若晴好笑,挑起唇角,目光冷冽,“你作为她闺蜜,跑来问我她去哪里了?我是她的谁!”最后一句说得颇是怨恨。 “你不知道…”夏萱萱激动地拽住她手,“不是你的要求吗?静静才会冒险也要来找你,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她来找我?”似是不懂的重复,若晴喃喃自语:“我等了她一晚上啊…” 夏萱萱也听见了,紧盯着她想找出蛛丝马迹。若晴抬眼看她,茫然道:“她没有来找我。” 夏萱萱脸色苍白的退了两步,声音带了哭腔,“我说了,那些人在找她,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夏萱萱陷入了深深地懊悔和自责中,如果她坚持拦住静静,如果她在拨通电话就立刻去找她……不是说没事吗?童静你这个大骗子! 理解着她说的意思,若晴呼吸渐渐变得急促,那天晚上在面包店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她拿出手机,按了几次都没按到,手颤抖着放嘴边咬住,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慌。 夏萱萱眼眶泛红,摇头,“没用的,打不通,手机关机了。” “她的住处去找了吗?” “不知道,静静没有告诉我住哪。” 脸色一沉,压不住的怒气,“她不说,你就不会问吗?” 眼泪从眼眶落下,夏萱萱伸手抹去。若晴深呼吸,咬着拇指来回踱步。不要多想,事实并不一定是坏的,说不定她不过是躲起来,要保持头脑清晰冷静下来,“文经理,这里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然后看向夏萱萱,“你跟我来。” “去哪里?”夏萱萱问。 “告诉我你家地址。” 夏萱萱有很多疑问,或许她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女人身上是错的,一个酒店副总能有多大能耐?现在去报案还来得及… “还在磨蹭甚么!” 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了。 夏萱萱不知道凌若晴要做什么,直到她们回到她的住处,沿路去寻找有摄像头的店家商铺,挨家挨户说明原因,求老板或者负责人帮忙调出昨天下午至今的视频。起初夏萱萱还懵在那里,不太敢相信所见的一切,这个女人的性格或许不怎么样,但眼不瞎都能看得出她是真着急了,一心一意不顾一切地寻找着童静。 她们就这样一路找过去,遇到些推三阻四不愿意的,凌若晴也不废话,当场就拿出卡几千上万的划出去,有了钱,效率就提上来了。很快,在一家网吧的视频里找到了童静的身影。 画面不是很清晰,但足以了解整个过程。首先进入镜头的是个瘦挑的女人,若晴双手分开撑着台面,死死盯着屏幕。 “是静静!”夏萱萱也目不转睛,忽然捂住嘴,“天啊,那帮畜生……” 视频中,童静让人用铁棍打在肩上,跪在了地上,几个男人围着她铁棍一下一下地落下,直到她晕倒在地。 若晴呼吸一窒,血色尽褪,踉跄着晃了一下,夏萱萱扶住她,惨白的脸色,冰凉的手心,心里震撼于她对静静的感情。若晴挥开她的手,咬破嘴唇,全身都在发抖。凌厉的目光宛如要将那帮畜生凌迟了。 看到最后,一如彪哥一伙人没想到童静会突然醒来,若晴她们也想不到,所以看见她逃开了,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离开了网吧,凌若晴问,“有驾照吗?” “有。” “你按童静跑去的方向继续往下找,有线索就打电话给我。”把卡和车钥匙一并给她,“密码是******。” 凌若晴下车上了辆计程车,等夏萱萱回过神来探出身子,车子已经跑远了。 车内,若晴神情狠戾,拨通纪晨的电话,“在哪里?帮我找个人。” * 在意识完全失去前,有人在她身前蹲下,急切地说着甚么。童静透过眼缝看见个模糊的面容,无声笑了,然后就彻底昏死过去,在那些过往中载沉载浮,不同的人,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不同阶段。画面一换,在那两室一厅的温暖屋子里,阳光灿烂,扎着漂亮的羊角辫,开心的笑着,唯独身后搂着自己的女人模样看不清… 光线昏暗的房间,童静趴在床上,眉头微蹙在与梦魇争斗,少顷,睁开眼来,恍惚了几秒焦距慢慢凝聚。 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门响,灯亮,童静眯起眼,听着脚步走来,在床边停下,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放在额上,侧脸,掀开眼皮,四目相望。 “很难受吗?”轻轻柔柔的声音,手指滑至眼角,拭去湿润。 “梦咳咳…见我咳…妈…了…”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喉咙犹如被火灼过,童静舔舔嘴唇,干燥起皮,一杯水适时放在唇边。 连着两杯水下去才得以缓解,靠在她怀里,童静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道:“曼文,你不该带我回来。” “你是想要我见死不救吗?”谢曼文皱眉。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再回头。”微不可闻的叹息,说出的话却是,“曼文,回不了头了,记得我说的话吗?以后,我的事都与你无关。”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我没办法啊…”谢曼文哽咽,“没办法啊…” 当下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心脏仿佛被撕扯成两半,痛不欲生,她也想坚持,可是那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啊,她怎麽不害怕?三百多万,凭她们两个学生,不吃不喝也不知道要还到何时,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怎麽不让她恐惧? 我不怪你啊…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吗?偶尔会控制不住想,如果,有个人能站在自己身边,哪怕甚么都不做,就这样陪着支撑着她,该多好。 室内一片静默,谢曼文咬了咬嘴唇,泪水簌簌往下掉,“你肩上的伤感染了,必须到医院去治疗,不然烧退不下去。” “打电话叫夏萱萱来接我。” 门口,谢曼文的身子顿了一下,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室内的光线又暗了下去,昏昏沉沉中,童静不可抗拒地昏睡过去。 按纪晨给的地址,凌若晴来到经典会所的五楼,一家会员制俱乐部——roosevelt。 这是一家les俱乐部,富丽堂皇的室内清一色女性。凌若晴在一个身穿紫色礼服的女人带领下,穿过大厅,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女人把她带到一个包间前,就点头微笑走开了。 若晴推门进去,沙发上坐着三个女人,纪晨坐在左边,没骨头似的靠在另一个女人怀里,朝对面弩弩嘴,“师竹清,这里的老板,你要的资料她那儿有。” 师竹清,一个温婉端庄的女人,淡雅的白色旗袍完美地裹出她玲珑的曲线。她放下茶杯,将桌上的文件袋一点点推出去,轻盈浅笑道,“既然是晨晨的朋友,这次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于你。” “这是,万年吸血鬼要转性了?”纪晨好笑又好气。 师竹清端起茶杯,轻撩水面,话从耳边过。 若晴拆开文件,快速看了一遍,用笔抄下地址,“纪晨,账号发我邮箱,想办法在三十分钟后把陶勋引到这个地方。” 说完,便转身离开。 “哟,人家不领你这情呢。”纪晨两指夹着那张纸晃了晃,心情愉悦道:“你就别想了,我就没见过比她还直的人!” “是么。” “爱信不信。” 纪晨低头对着手机想了想,就这样办吧。一分钟后,一条求救短信发到了刑警大队长的陶勋手机上。 第二十六章 新欢旧爱 第二十六章 因着童静的那些话,谢曼文心里很难过,眼泪不停掉。错了吗,真的错了吗?始终忘记不了那些在出租屋的两人时光,平淡,可是踏实满足,一直深信着她们会就这样一起毕业,工作,生活,直到老去,谁知老天会跟她们开了个这么残忍的玩笑。她心里极为挣扎,对童静的感情,对那些人的手段的恐惧,化成两股力量在拉扯着——静静,我该怎麽办?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真的… “你又哭了。”烧一直退不下去,童静睡得极不安稳,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哭,记忆陷在了过去,虽然很累,但还是舍不得她哭,轻声哄着,“毛毛,不哭了好不好。” 再次听见只有她会叫的小名,心脏倏地被狠狠揪住,谢曼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无奈又宠溺的哄着自己。 “不哭了好不好…” “好呜呜…” “你说好的,毛毛,不哭了好不好…” 胡乱抹了抹眼睛,谢曼文俯下身子嘴唇颤抖地吻着童静的额头,“静,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外边儿热热闹闹的准备跨年,夏萱萱在一家私城tv系统前,睁着双充血丝的眼睛,实在坚持不住才眨一下,就怕看漏了,终于,在变成斗鸡眼前,童静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上。她低垂着脑袋,两个年轻男女一左一右扶着。角度的原因,只看得见那个男的模样,可夏萱萱觉得那女的莫名熟悉,不错眼的盯着。他们把童静扶进一辆计程车,动作瞧着小心翼翼,多少放心了些。那女的跟着上车,转过头来感激的跟男孩说了句甚么,然后关门,车子远去。 夏萱萱揉揉眼,怀疑自己用眼过度看走了,叫人倒回去又看了一遍,在那女人转过头来的时候,忙拍桌子叫,“停停停…”。这次,她看得特认真,几乎把脸贴到屏幕上。横看竖看都是童静的前心肝疙瘩,那个完美诠释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的谢曼文!!! 是熟人就好办,不用再无头苍蝇的找。无暇去分析谢曼文出现在这里还和童静在一起的问题,夏萱萱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鞠躬,旁人看了都觉得是要疯了。出了家私城,冷风一吹,想起了还没给电话凌若晴,掏出手机一看,怎麽按屏幕都不亮,后知后觉的才往关机上想,也不知何时没的电。 在车上找到充电宝充上,几分钟后开机,近二十个未接来电,真是,要疯了。夏萱萱正准备回拨,又一电话进来,顺手就接了,听了一会,哭哭啼啼都不知道说甚么!心烦死了,“谢曼文?静静现在怎麽样?……算了,你把地址发过来,我马上赶过去!”夏萱萱曾这样评价过谢曼文“水做的女人”,一点磕碰都能红了眼眶,夏萱萱是极为不耐这样的人,不过人童静喜欢啊,情人眼里出西施,说人那是纤细敏感,惹人怜爱啊!结果呢!你一出事,她转身就甩了你!这要是搁婚姻里,那就是不忠诚!背信弃义!毫无责任!搁古代就得该抬去浸猪笼了! 替好友愤愤不平着,夏萱萱等信息一进来,看一遍转手就发给了凌若晴。 凌大小姐的电话随即就追来了,背景有些吵杂,隐约还听见警笛声,“我先过去,你把车开来。” 夏萱萱张嘴的功夫,就成忙音了。 远离市区有个果园,三亩多点大,平常就由一对中年夫妇照看。比起市场上又是药水浸泡,又是打了腊的水果,附近的人都爱上这里采摘新鲜的应季水果,常能见到大老板们开着车来,有些别处来的当天赶不回去还会在果园旁边的楼房住下——当然,这些都只是特意做出来的假象,它的确是个果园,但还是个地下赌场。为了躲避警察的扫荡,以口耳相传的形式拉来客户,开场时间不固定,非常隐秘而小心谨慎。但今晚随着一辆辆警车停下,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这栋楼房,打破了表面的这份宁静,彻底炸开了锅,男男女女四处乱窜,尖叫声,哭喊声,枪声,划破天际。 不久之后,不远处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时间进入了倒计时。一辆鸣着笛的警车在宽阔的公路上风驰电掣,很快驶进了市区,硬是在拥挤堵塞的道路上冲开一条道,畅通无阻的停在了大学城附近的一日租房楼下。 门被拍得砰砰响的时候谢曼文正在拧手帕,对折叠好放在童静额头上。被这种粗鲁的敲门吓了一跳,这种日租房的门又没有门镜,谢曼文先是拉开一条门缝,警惕地躲在门后问:“是萱萱吗?” 门外的人却不耐与她多说,用了劲推门而入,谢曼文一见是陌生女人,米白色外套上的血迹明晃晃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身体于大脑先动,拉住那女人尖叫,“你是谁,快出去,不准你靠近静静,救命啊…” 夏萱萱紧赶慢赶的赶到,就看见了这么一幕——旧爱扯着新欢的袖子没了命的尖叫,新欢连个眼角都没施舍一个,拖着旧爱,脚步坚定,深情款款地走向躺在床上的情人,旧爱使出吃奶的劲,新欢终于不耐烦了,回头把旧爱推开,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如果她现在笑出声,会不会被扣上没心没肺的帽子? 许是凌副总裁的气势太过凌人,谢曼文骇得半天回不过劲来,夏萱萱可怜她,过去把人拉到一边,无不幸灾乐祸冷嘲热讽道:“别担心,若晴是静静的朋友,怎麽会伤害静静,她就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是不?” 谢曼文抬头看她,眼神怔怔的,也不知听懂意思没。 童静不安地皱了一下眉,凌若晴凌厉的眼刀飞来,“吵死了!” 看到人了,夏萱萱这心算是放下了,基于某种报复的心态,拽着一步三回头的谢曼文出去,并贴心的关上门。 多余的人走了,房间内瞬间安静了。凌若晴在床边蹲下,目光在她脸上一点点的游走,就像,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在眼前。伸出的手抑制不住地抖,用力攥紧,又松开,抚上她的眉眼,眼睛渐渐变得湿润模糊,声音沙哑轻颤,“没事了,我在这里…” “若晴…”童静挣扎着掀开眼皮,脸蹭蹭了若晴的手,声音有气无力,“是梦吗…呵呵…好像不是呢…”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好像短短两句话就用尽了力气。 若晴心里忽然涌上一丝怒气,为甚么要自己死撑着?为甚么不给她打电话?为甚么弄成这样狼狈?让她这么心痛……可是她一句质问都说不出,怎麽,舍得,错的都是那些人。 “吵醒你了吗?”若晴坐在床边扶起童静靠自己身上,尽管留意避开了左肩,怀里的人还是瑟了一下,皱着眉,哼了哼。若晴的心跟着揪起,脸贴着她发烫的额头安抚地摩挲,“再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站得起来吗?” 童静低低地“嗯”了一声,她的脑袋是迷糊的,可是有件事她觉得自己不能忘,大脑迟钝地转着,好久才含糊不清道,“若晴,他们找来了…” “没事了,我让人把他们抓起来了。”凌若晴自是清楚他们指的是谁,边哄着她边叫来夏萱萱,两人一起扶着她下楼。 到了楼下,凌若晴高傲的下巴一抬,“坐那辆。” 夏萱萱盯着眼前的警车傻眼,都不知问她你有钥匙,还是问她哪偷来的,还是该问她谁给熊心豹子胆敢碰警车,最后话到嘴边的却是,“为甚么?” “红灯不用停。” “……” 夏萱萱首先表明她不敢开,凌若晴皱眉,就像在说她怎麽那么没用,想了几分钟,才不情愿地慢慢松开童静,说,“她背上有伤,小心点别碰着了。” 谢曼文跟在后面,想上车一起去。她们谁也不知道,若晴早已知晓了她的身份。女朋友?呵…那也是前任,而且是完全不可能死灰复燃的那种。懒得理她,若晴关上车门,谢曼文缩回差点被夹住的手,尴尬地站那。若晴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扭动钥匙,踩下油门,警车再次狂炫酷霸拽的奔着医院而去。 第二十七章 没有如果 第二十七章 混乱的一夜过去,病房归于安静,黎明悄然而至。童静觉得自己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所以当她睁开眼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凌若晴,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清醒着。 冬天的早晨亮得晚,病房内只有一张床,边上柜子的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柔和罩在凌若晴身上。总是要求完美的,一丝不苟的一个人,现在头发散乱了,脸上的妆也花了,眼睑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瞧着十分狼狈憔悴。是为了谁,童静心知肚明,当有个人能为你做到这样,都得感动的想哭。童静不想哭,只想抱她吻她,才抒发得了现在的心情。说好的不要再见,睁开眼就是她,那一刻不可否认好开心,在巷子的时候,以为,就要再也见不找她了,痛苦的,那些皮外伤都变得微乎其微。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有负债休学,不用东躲西藏的活着,是不是就可以… 想甚么呢,童静好笑的打翻这个设想,事实是已经发生了。就算没发生,她也会照自己的计划,与谢曼文一起,毕业,工作,几年后等经济稳定了,再带曼文去国外登记,给彼此一个承诺,携手过完平凡的余生,和若晴则是两个永远没有交集的陌生人。显然前一个才是童静理想的生活,然而计划赶不过变化,只是这个变化不知甚么时候,不再全是悲惨和难过,已经说不清这一年的遭遇是好还是坏了。 这么冷的天,就这样趴在床边睡,肯定不好受,童静伸出能动的一只手推了推若晴的肩膀。 也是累惨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不过这姿势真要命,凌若晴还没睁眼,就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麻得难受,伸都不敢伸直。 “慢慢往前面伸,然后停下缓一缓。” 若晴按照做做到一半,眼睛倏地睁开,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动作僵住,怔怔地看着童静。“嘶…”童静一手撑住床,慢慢抬起身子,脸都皱一起了,若晴才回过神似的倾过来,让她倚着自己坐,手掌贴上额头。 打了退烧针,吃了药,再睡上一晚,童静的烧终于退下去了。若晴脸上一贯的没啥表情,只是眉皱着,然后又松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怎麽起来了,想上厕所吗?” “不急,急了会跟你说,就是趴着睡了一晚上,脖子疼,胸也快压扁了。”童静侧过头看着她说,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真的,本来就没多少肉,不信你摸摸。” 一醒来就没个正经,凌若晴瞪她,真以为她不敢么,不就是,不就是摸,摸么。童静就见她咬了咬嘴唇,双颊一点点变红,水润的眼睛往自己胸前瞅了一眼就迅速移开,这害羞的忍不住就想再调戏一下,不然多对不起自己,然,下一秒,一只爪子就袭上了胸脯。 真的,她只是习惯的调戏调戏她,然后看她脸红的模样就觉得可爱,可是,没想到她真摸啊!脸皮再厚,也会不好意思的好吧! 童静震惊完了,烧着脸儿摸了摸鼻子问,“鉴定,的怎麽样?” “还,还可以。”若晴红着脸儿缩回手,别开头不敢与她对视。 还可以是甚么意思?是没压扁?还是说她的胸不小? “不是,你咋真摸啊?” 若晴转过脸来,急火了,“你叫我摸的!” “那我叫你亲我一下,你亲不?”都这样了,这脸皮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蹬鼻子上脸!若晴决定不理她,对没脸没皮的就得无视她,不然越是搭茬越是起劲。 童静就瞅着她,之前若晴的脸色比她这个伤患的还难看,现在就好看多了,像上了胭脂。被盯着看的人不自在了,扭头想说啥,正好碰上一直等在那的嘴唇。左肩受伤了也妨碍不了童静的另外一只手搂上若晴的腰,这发烧的,一晚上醒来也没漱口,嘴唇就贴着不深入,然后移到额头上亲了亲,掀开被角,也是心疼了的说:“快上来睡,眼圈都黑了,今天就请假偷个懒别去上班了。” “这是单人床。” “够了,我侧着睡,你搂着我就不会掉下去。”童静往一旁挪了挪道。 童静身边空出了位置,若晴看过去,到嘴的话忙咽回去。在心里忸怩了一会儿,敌不过同|床睡的诱惑,而且她也真是累了,年初事多,今天有好几个会要开,都是不能缺席,想偷懒是不可能,不过时间还早,睡一个小时也好。脱了鞋子,在童静旁边躺下,面对面的,不怎麽放心的问,“真没挤着你?” “没呢,你睡过来一点,我后边还有地。” 单人床睡一人有余,两人有点挤,侧着睡还是够的。怕她尴尬,童静先闭上了眼睛,若晴以为她倦了,不再说话,想了想,手臂还是轻轻搭上童静的腰肢。同一床被子,手脚都挨着,外边儿的冷都与她们无关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真实的触感也让她感到安心,这人就在自己身边,好好的,没有消失。若晴渐渐地耷下眼皮,睡沉了。 童静睁开眼,凑前亲了亲,轻声说,“新年快乐,若晴。” 凌卓电话打进来的时候,若晴正好醒了,窗外阴了几天的天今天终于拨云见晴。她轻手轻脚下床,拿起桌上震动的手机,关门出去了才接起。 这通电话在若晴的预料之中,陶勋是余家的管家之子,又是凌父的手下,自小就和凌卓走得近,一口一口凌少叫得顺溜,但凡有事都会往他那报。现在才打来,也是知道了她安然无恙,给她一宿时间缓冲,想好该怎麽解释。 见面地点约在了中森会粤菜料理店,凌卓爱吃这里的大碗粥,时不时就来喝上一碗。若晴到的时候,他正准备叫第二份,桌上还摆着其他的菜,刺参,鳗鱼,寿司,一大早的,瞧着就腻。若晴没甚么胃口,只要了份大碗粥。 “给陶勋叫的,应该也快到了。”凌卓的话音刚落,陶勋就推门进来了,脱下的外套挂架子上,走过来叫了声凌少,才拉开椅子落座。 许是昨晚的事是真让他上火了,坐下后就闷头吃。本就是个爆脾气的人,只是碍着凌卓的面,没有立即发作,但也没甚么好脸色就是了。 若晴也不是个要面子死不承认错的人,诚心的给陶勋道了句歉。这态度,瞧着是真心知道错了,陶勋闷头闷脑“嗯”了一声,面色倒是缓和了一点,反正在上头知道前就把车好好的开回局里,再计较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事我给你压住了,没让爸知道。”凌卓说。 “谢谢。” “不打算告诉我?” “嗯。” “没事?” 凌卓是在问她那些人有没有对她怎么样,若晴停了一下,才说,“陶勋及时赶到了。” 这话说的大有深意,翻译过来就是,要不是陶勋及时带人赶到,她现在就不一定能坐在这好好的跟他说话了。 凌卓不再问,低垂着眼睑不知想甚么,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那伙人要倒血霉了。等陶勋塞完最后一块寿司,凌卓起身说,“这事我会处理。” “嗯。”若晴没意见,或者说她本意如此。 那些人,是绝对不能放过! 这厢若晴来了食欲,把大碗粥喝了个干净,觉得味道不错,就又叫了份外带。那边,到了停车场的凌卓忽然问陶勋,“你说,我是不是对若晴太不关心了?” 不等他应,又自说自话道:“我不是想限制她交友的自由,不过这好坏,就怕她分不清。” 第二十八章 过河拆桥 第二十八章 睡了不知多久,一边的身子都麻了,童静本能的翻身,剧痛毫无预警袭来,整个人瞬时间清醒了,这得多大的忍耐力,才没嗷嗷嗷的叫出来。 一串串的三字经在童静嘴边过了一遍,又咽了回去,睁开眼,夏萱萱提着水壶走进来,问:“怎麽平躺了,不疼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童静缓过劲,扭头看一旁,自是看不到凌若晴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休息好呢?昨晚肯定没怎麽睡吧。 “别看了,半小时前就上班去了。”夏萱萱善解人意道。 “嗯。”童静想起身,老躺着不舒服,一边身子不敢乱动,在夏萱萱的协助下,倚着两大软枕头坐床上,“你呢,又逃课了?” 夏萱萱翻白眼,“甚么又?还不是为了你,特地打电话去请了一天假。” 童静呵呵笑,“谢谢啊。” “我就算了,谁让你就我这一个朋友呢!”拉过椅子坐下,夏萱萱打开保温盒盖子,随着热腾腾地粥倒出来,香味也无处不在的勾引着童静,这时才觉得肚子饿得狠了,咕噜噜响。 夏萱萱乐了,放她鼻下晃了晃,“是不是特想吃?” “嗯,想吃。” “叫声姐来听听。” “欸,大姐。”能屈能伸么,在饥饿面前,都不是事。 “……喝你的粥吧!”不就比她大两月,至于叫得这么老么!童静是自己吃不了了,夏萱萱一调羹一调羹喂,去哪找这么贴心的朋友啊,“好吃不?闻着就馋,也不知她去哪买的,欸,守了你一晚上,大清早的就出去给你买早餐,她是不是爱惨你了?” 憋了一晚上,夏萱萱好多想说想问,这下可算不用再忍了,竹筒倒豆子的,“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叫你别出去,就是不听!好了,受皮肉之苦了吧!疼么?活该!你说你这样,咋就拐的人那么上心呢?脸都吓惨白惨白,手脚那个冰那个抖,人那甚么身份地位?为了你,低声下气,求完这个又求那个,那钱流水一样不带眨眼的划出去,我都替她心疼…”她说得活灵活现,那一幕幕的仿佛就在童静面前重现,她们的担心着急,慌乱和害怕,都扎她心上了,那么真实。脸上的笑意敛去,她揽过夏萱萱的肩膀,说着就哽咽了,是真担心自己了吧。 “吓到了?让你受惊了,你该不会…”童静心怀愧疚,想着安慰几句,可别真哭了,她对女人的泪水最没辄了,“别介啊,我这不是好好的,乖啊,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再哭,就不靓了。” 甚么气氛都被破坏了,她倒想哭,要哭得出才行啊!凌晨回去后,鬼迷心窍的去敲隔壁的门,不由分说抱着人雪儿就哭,不能自己的,最后还打嗝了,也没喝酒啊,怎麽就发神经的,想想就丢脸死了。不过,雪儿虽然不耐烦,一副嫌弃的模样,但还是让她搂着把眼泪鼻涕抹身上也没赶自己走呢。 见她还能溜号,童静是放心了,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眼睛还红着呢,就要笑不笑一脸思春样,想谁呢? 装作没看见,夏萱萱换个姿势往下说,“知道么,一开始我其实挺讨厌她这人,太冷太傲了,都不听人说话。” “她的温柔你不懂。”童静心情挺好,劫后余生么,又闻那人这般为自己,这滋味,像沾了蜜的美。 “嗤,你就美吧。” 但后来夏萱萱改观了,撇开别的不说,就冲凌若晴那样为童静,这心,也是真的,起初的一点反感也在她后来一系列动作中淡化了,到了后头,甚至是刮目相看呢。常有人说开车除了靠技术,多半还是靠胆儿。凌若晴开回来的那是一辆南京依维柯箱式货车,虽说都是一样的开,但这心总会压力不是,就更甭提那还是辆警用车,没颗肥胆真不敢碰。凌若晴碰了,还明目张胆,大摇大摆,一路畅通无阻,根本就没人拦啊,得多硬的后台才能把警用车当作私家车?佩服死了。 童静听得一愣一愣,也是吃惊了,所以自己是坐的警车来的医院?这也算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体验了。她下巴搁臂弯上,半遮住脸,不明所以的呵呵的乐,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里,夏萱萱觉得她傻了。 “夏萱萱。” “嗯?” “我就是个混蛋。” “……”这人,真的发烧烧傻了? “办出院吧。”没理她投来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童静径自道。 “出甚么院?”夏萱萱以为她那不想欠自己麻烦自己又想一个人抗的毛病又犯了,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生气道,“这钱又不是白给你!怎麽着,我乐意借你,不要也得要!你敢出院试试!” “不是…” “不是甚么?要我打欠条你才安心是不是?” 面对好友的怒火,童静哑然失笑,按住她到处找纸笔的手,“不想连累她。” 正想骂人呢,嘴都张一半了,就听她这么一说。她?不是你?指的凌若晴?意思很好理解,夏萱萱明白她的顾虑,不认识之前不知道,哪曾想凌若晴是个闪闪发亮的金元宝,以那伙人的贪婪,的确很可能把目标转向她。 “说不定她有办法呢?”夏萱萱不清楚昨天凌若晴与自己分开后做了甚么,李彪一伙人刚被抓,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开。心想,以她的后台,有脑的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能有甚么办法呢,童静最不想的就是身边人因她而受伤,不如就这样,在完全沦陷之前抽身,带着危险远离她,就算伤心,时间也不会长,不过,她更多是会愤怒吧,脾气不太好呢若晴。 童静做了决定,又是那样的理由,夏萱萱也不知怎麽劝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前提是得回她那,在伤好之前都得听她的!童静这次倒是应得爽快,不应不行,这伤由不得她任性。 谈妥了,夏萱萱不再罗嗦,跑去办出院手续,扶着童静打车回了住处。夏萱萱一个回笼觉睡到11点,打开冰箱没啥存货,去了躺超市回来,就进厨房张罗午饭,有人伺候,童静乐得窝沙发上看书。 凌若晴电话打来的时候,她们正在吃饭,夏萱萱下意识的看向童静,后者无所谓笑笑,她撇撇嘴接了。 “喂,我这。”说完这句,夏萱萱默了好久,等来等去也没听见第二句话,就见她手机放桌上,屏幕黑了,童静奇怪,询问的眼神投过去,她正满头雾水呢,“就问了句在哪,然后就没音了,你说她是不是要直接杀过来?说真的,你这叫过河拆桥,搁我也不乐意,骂你一顿是轻的了!” “不会吧?”童静说得没底气儿。 医院门口,宋嘉等得无聊了猜测起上司来医院是看谁,一定很重要,那个人,才会让凌总这个工作狂在昨天那样的日子中途丢下工作慌里慌张的离开,今天一开完会,饭都没吃就上这儿来看了。就在她猜得起劲,凌若晴的身影出现在车前,连忙坐正。 凌若晴没有司机,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后来宋嘉考了驾照,偶尔出来太累了就让她开。上车后好长一段时间凌总都没说话,忽然问了句在哪,她莫名其妙,不是回酒店么?抬头正想回,看见后视镜里凌总手拿着手机,原来是打电话。那边不知回了甚么,接下来凌总没再说一句话,半晌,手机扔一旁,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浓浓地疲惫。 夏萱萱随口说了一句,却让童静记在了心上,忐忑的过了几天,也没等着人上门,心里很复杂矛盾,不想她再和自己有牵扯,可是真看不见人了,失落如影随形,不禁苦笑,需要时间来淡忘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第二十九章 有病吗? 第二十九章 睡下没多久,客厅传来声响,余南的那点瞌睡瞬时全无。 住进来后,她那表姐就连着两天不见人,一般都得报警了。想着她多大的人了,又是一家大酒店的负责人,这节日前后难免是忙了点,就按下了担心。 双截棍紧紧攥手里,余南心砰砰跳,这灯火通亮的不该害怕才对,可几分钟前她刚看了三叔的盗墓,这凌晨时分,空荡荡的屋子,太吓人了。 包和大衣随手扔地上,人也倒进了沙发,凌若晴早忘了家里还有个人,缺乏睡眠又连着高度运转的大脑很沉,身体重的不想再动一下,脸上全是惫色。 累了才好,就不会再去想,让心失控的女人。 一听到她出事了,就乱得不行,恐惧吞噬着整个人,甚么都无所谓了,想的都是,不要失去她。看见她被欺负了,某个地方疼得要碎掉,愤怒的恨不得手撕了欺负她的人。 可是,做了那么多,换来的是甚么? 不告而别? 她不是付出一点就嚷嚷要回报的人,只是害怕了。自己那么的在乎,她呢?说离开就离开,洒脱至极不是?几次三番,铁铸的心脏也会崩溃。一想到以后自己陷进去了,哪天她就不在了,再也找不到了,空气中都不再有痕迹,就像不曾存在过,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幻想出来般,那样子,她会受不了的啊。 头顶灯光乍得亮起,若晴臂弯压着眼睛,遮去了半张脸,胸膛起伏着,就像睡着了。怎麽睡这了?见不是脑里想的蹦蹦乱跳的粽子,余南提着的心放下了。 “姐,怎麽不回房睡?这多冷啊。”出来一会,她的手臂就起鸡皮疙瘩了。 若晴的思绪还在别的地方,微眯着眼看了她好久,焦距才一点点聚拢,手撑着沙发支起身体,揉了揉眉心,“忘了。” 是忘了她的存在吗?余南受伤的想,不管不问了这么多天,原来是压根不记得家里还有个人。 “回去睡你的,不用管我。”不能再想了,生活怎麽能只是围绕着她一个人转,又不是太阳,缺了她就不行。 深冬,冷的仿佛血液都结了冰,一杯红酒下去才暖和了不少。一个人也能好好的,不是一直都这么觉得?若晴晕晕沉沉地想着,那个女人除了高一点,声音好听一点,还有甚么好?整天一张笑脸,都不知道甚么时候才是真,没个正经还爱到处拈花惹草,这样的人,离开了就离开,她才不稀罕! * 过了新年,离春节也不远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童静都待夏萱萱家养伤,闲闲无事做,看书,听歌,吃饭,睡觉,每天都重复做着一样的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多久,她就受不了了,闷得慌。 若晴,她在做甚么呢? 她做甚么又与你何关呢? 人真是个贱骨头,童静支着脑袋想,后悔吗?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打开夏萱萱的笔电,太久没碰了,也不知玩甚么,就是想找点事,分散分散注意力。鼠标移到企鹅上,上去看看吧。双击输入密码,手指没有停顿的,那一组数字已然记入了骨髓。和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密码都改成了谢曼文的生日,是甜蜜的表现。时光荏苒,曾经的恋人已成过客,再看,就讽刺了,自以为的深情牢不可破,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怨恨吗?更多的是失望吧,她们的感情不过如此。 这号原本是夏萱萱的一个小号。大一的时候,嫌她生活太枯燥了,读书,打工,就没别的了,那怎麽行!上大学么,有好多有趣的事等着她们呢,逛街,泡吧,谈朋友,多姿多彩,网络就是最好的桥梁。 不管她同不同意,夏萱萱帐号密码一甩,勒令每天最少上一个小时,上头的群一个不准退掉,还要准时冒泡,不然绝交! 都威胁了,还能怎麽样,照做吧。但童静是个大忙人,有课上课,没课外出打工,每天都满满当当,衣食都还优着,哪有时间和心思泡网上? 于是就钻空子了,天天就登上去挂着,有空就把群逐个点开,甭管上头聊的甚么话题,一律回句呵呵当作任务完成。可能是这个呵呵出现的频率太高了,一天,有人私q她,提醒她这两字还是少说的好,群里有好些人觉得不爽了。 也是难得在休息,她就好奇问了怎麽说不得了?怎麽就得罪人了?那人,也就是谢曼文,不知怎麽说,就甩了百科链接让她自己看。 “呵呵”不就是笑声的拟声词么?她好奇不过的点开链接,几分钟后看完,跟着无语了。在这互联网盛行的年代,好多语言用词都不再拘泥于传统,延伸出了另外一层或很多层含义,她一不混网的人上哪知道“呵呵”还是高冷嘲弄不屑的意思?真是跟不上了。 不过人那好心提醒,还是得说声谢谢。原本以为只是个忙碌日子中的一个小插曲,道完谢后紧跟着的好友申请顺手就同意了。 可是呢,谁曾想最后两人会发展成恋人的关系,说起来,这号还是媒婆呢,为这事,夏萱萱没少后悔。好多事,在童静脑海里回忆着,恍惚地看着分组唯有的两个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看昵称就知是情侣号了。 别忘了微笑着给自己一个剪刀手。童静的个性签名,一直没换过,再难再苦也别忘了微笑是她的人生信条。谢曼文不同,她爱上网,时常更新说说和个性签名,有时有感而发,更多的是习惯,以偷拍她为乐,每天必有一条是有关她或她们,图文并茂,只是每一条都仅部分人可见,这部分人自然是指谢曼文和她了。明明无法公布于众,像见不得光的地下情,却是乐此不疲,不去想,出柜的事,以为船到了桥头自然直。 人生总是那么多以为,又有几个以为能成真? 手机依然安静,甚么都没留下的离开了,她一定很生气,以后,恐怕都不能再见到了。和若晴,仿佛回到了那个冬夜之前,陌生的,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可是,怎麽抹得掉,她出现过的痕迹,那么清晰,深刻。 童静习惯性地扯动唇角,自己都觉得假。 想抽烟了,她点燃一支,不去吸,手指夹着,让尼古丁的味道包围着自己。视线回到企鹅上,头顶上改了的昵称让她有一丝丝失神。刚刚还是空白的个性签名上也多出了一行字“怯弱让我当了个逃兵,以为可以忘记,闭上眼都是你,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对不起。” “初心不改?恶心不恶心?她一句对不起很了不起么?”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夏萱萱不知甚么时候回来了,在一边探头看,撇嘴不屑道,也唤回了童静发怔的神绪。 她退掉企鹅,电脑关机搁一边,显然是不想就这事讨论下去,“怎麽回来了,不是下午还有课?” “欸,还上甚么课啊!” 她都要激动死了,挤到童静身边坐下,手机都快贴到她脸上,“看见没有?腾x新闻!被抓了啊那李彪畜生!你自由了,自由了啊!” 快语无伦次了都。 童静往后拉开点距离,再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抽走夏萱萱的手机,上头一行醒目的标题:地下赌场被捣,在逃人员昨日已全部抓捕归案。 她点进去看完一遍,拉回最前头又重新往下看,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缓慢,认真。夏萱萱也不急了,在一旁咧着嘴角笑,是真替她高兴了。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童静混沌的大脑艰难地理解着意思,眼神有些空的看向夏萱萱,太突然,太没真实感了,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得她回不过神来,“夏萱萱,让我咬你一口行么?” 与此同时。 n大学生宿舍的电脑前,谢曼文握着鼠标指关节泛白,看着那已暗下去的企鹅号,巨大的恐慌揪着她的心,泪水慢慢涌上眼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少倾,便爬满了脸。 只见暗下的企鹅号上顶着“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八个字。 静,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 当初甚么都没了,童静曾一度觉得自己的世界暗无天日,再坚韧,也总会有低落难过的时候,太狼狈不堪了,她做梦都在想还清债后的一身轻松自在,忽然实现了,又茫然了。 有些丢了还能重新拾回,而有些丢了则是一辈子的事了。休学了可以再交复学申请,衣服鞋子等身外物没了可以重新买,打工也不必再担心有人砸场,只是这心境,变了,不一样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不知跑到哪儿去,心里长了草一样的停不下来。 夏萱萱称之为“思春”,本来就是嘛,原以为自己就是个定时|炸|弹,扯上关系了,随时都可能遇上危险,才急着把人推开,结果一馅饼砸下来,危险不再构成危险,这心能不慌,能不长草吗? 不过,她能理解这种纠结。换是她,被人这么对待了,也绝壁会一耳光过去,再狠狠唾弃一把,说离开就离开,说回来就回来,以为你谁呢,天王老子也不带这样玩人的,何况凌大小姐一看就不是个会毫无怨言的等在原地,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都能心无芥蒂的再接受你的女人啊! 夏萱萱了解的非常透彻,童静无话反驳,现在摸摸脸颊,都隐隐觉得火辣火辣的,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可不就是她了。 童静更颓废了,啥事都不干,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下午。真是看不过眼了,甚么时候变得这样瞻前顾后了?以前么,不都是说人要随心走,藏着掖着,只会徒留遗憾,就不美了。怎麽到了凌若晴这,就成这德性了。 一边鄙视着好友,夏萱萱一边盖上行李箱盖子,一下午的大动作,终于引起了童静的好奇,“做甚么呢你?” “回家过年啊。”上星期就考完试了,家里两老早盼着她回去了,电话是恨不得隔十分钟来一通,催得她头毛都要烧了,要不是顾及着她的伤,她现在已经在家吃着老妈做的菜卷了。 “不是,那你收拾我的东西干嘛?” “你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丢这不管?”夏萱萱没好气道。 李彪一伙人入狱了,童静现在可以随心所欲走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追在后头喊还钱了,既然没了这个后顾之忧,当然不能再让她老宅在家里,发霉了都,不如跟她回家散散心,有什么打算也是年后再说。 童静想了想,没再拒绝,确实是该出去走走了,这一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换个心情也好。晚上,童静早早就睡下,半个月前还以为今年的年会过得无比凄惨,转眼就可以跟着夏萱萱回家过年了,心情一好,睡眠质量跟着提高,几乎是一觉到天亮。 隔日清晨,夏萱萱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弄出来,做了一锅大杂烩,趁童静进去洗漱的空档,用食盒装了份送到隔壁。 文雪正准备出门,见她进来,又把包放下,就着食盒吃完热腾腾的早餐。自然的,谁都没有觉出不妥,主要是习惯了,不知何时起,夏萱萱就爱往她这里送吃送喝,起初她是不耐烦的,又没让她这么做,无缘无故谁乐意欠人情。可是赶了一次两次三次,神经快衰竭了都,就不明白了,不是喜欢男人的么,老贴着她做甚么啊! 问她,她问谁?夏萱萱自个都闹不明白,就是觉得不能放任她不管,不然迟早会出事。她这是好心,是把她当朋友待了,一想通,跑的就更勤快了。文雪虽不耐,又不能怎麽样,毕竟这人心不坏。后来,烦不胜烦,干脆接受算了,既然她爱折腾,就折腾去好了。 夏萱萱手艺不赖,一有时间就换着花样做,倒是把文雪的胃养习惯了,再见着她也没那么烦躁了,时间一久,也没想法了,她这屋子算是彻底对她敞开,来去自如了。 文雪吃东西不慢,但很斯文,吃面条的时候不会像她,会发出吸溜的声音。拿着筷子的手指又长又细,还骨节分明,她的腿没童静的长,不过她的脚形非常适合穿高跟鞋,脚踝的形状特别精致,让人有想亲吻的*。呃……她刚想什么了?夏萱萱拍拍胸脯,太惊悚了,怎麽就冒出这样的想法来了,果然是近墨者黑,让童静给带坏了么?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文雪问:“怎麽?” “我,要回家过年了,九点的票。”忽然的不舍是怎麽回事(⊙⊙) “哦。”低下头接着吃。 “你呢,甚么时候回去?” 文雪的动作有一刹那停顿,热气往上冒,模糊了她的面容,声音依然是冷冷淡淡的,“不回。” 多说几个字会怎麽样?!忍住白眼的冲动,夏萱萱是不抱希望了,也不等她问了,“我初六回来,给你带吃的。” “嗯。” “还是少喝点酒吧,我不在,没人会理你是睡大街还是睡床,胃疼是个病,得重视,你这样抽法,迟早会唔……” “吃吧,堵住你的嘴。”太吵了,早想这么做了。好安静,面吃着更香了,文雪心想。 肉丸很大,几乎塞住了夏萱萱整张嘴,还烫,她捂着嘴,用舌头顶着丸子,一时左边鼓起,一时右边鼓起,忿忿地嚼着,咽下,“行了行了,我走,不碍着你了,喂不熟的白眼狼儿。”最后一句是含嘴里咕哝的。 可惜她没有回头,不然就能看见某人情不自禁地翘起了嘴角。 回到自己屋子,童静已经洗漱好,在厨房用一只手折腾着把锅里的面夹到碗里,夏萱萱过去接手,“你忙什么啊,出去等着。” 吃过早饭,检查过行李她们就出发了,锁好门,夏萱萱往隔壁看去,文雪早十分钟前就去上班了,真的是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路上,童静问她,“你对隔壁的女人是不是太好了?”别以为她不说就不知道,夜里老摸到隔壁去照顾人,几次都是快天亮才回来,吃的都不知送去多少了。 “文雪,朋友啊,她一个人,又老忙,我帮忙不是应该的么。” 夏萱萱说得理直气壮,不带丝毫犹豫,童静勉强信了。她的直觉告诉她,文雪是同类,但又不愿意把这样的事往夏萱萱身上想,和自己不一样,她天生就是喜欢异性,以前是,以后都会是。 “这样不好,容易惹人烦。”童静淡淡道。 * 过年了,外出打工的子女都往家里赶,城市一下空了许多,高速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年二十九的下午,凌雄辉就带着妻子回s市的余家了,多年的习惯,家里老人走得早,那边余老太太又盼着团圆,每年春节便都在余家过了。 年要过,酒店门也不能关,拢共七天假,各部门提前安排好了值班名单,保证过年几天酒店一样的正常运作。凌若晴是副总,一忙比谁都忙,尤其是在有意为之之下,这忙的年三十上午都还在办公室。 余瑾秋打了几个电话来催,别晚了赶不上年夜饭。凌卓上午到的余家,其他人也都早早的赶回来了,现在就等凌若晴和余南。 说来也是巧,凌家是一男三女,阴盛阳衰,余家是三男一女,而且孙辈里七个孩子,就两闺女,这一少,就显得金贵宝贝了,余老太太是抱着不肯撒手了。伤心的是,长大翅膀硬了都飞走了,一个都不肯留下来陪陪她老人家。 大学一毕业,凌若晴一心投进酒店行业打拼,劝都劝不回来,前几年忙归忙,一个月还能回家几次,可自打两年前升官后调任g市,这一年到头就盼着除夕的团圆饭见一见了。当时余南还在读高中,热情开朗,嘴还甜,常哄得老太太心花怒放,多少淡化了外孙女毅然决然离开家里带来的伤心,心想,她还有个南南宝贝陪着。那是余南藏得深,她知道自己将来要做的选择一定会遭全家否决,全都是私底下偷偷进行,等他们发现了,也是余南收到沈y某刑警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毫无戏剧性的,没有一个人赞成,那么多名校她不选,一女孩子去上甚么警校,胡闹,简直胡闹! 余南也是个倔的人,这是她很早就想好的路,谁都不能改变,谁都不能! 她妈和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劝,没用,反倒差点让她给说服了。你哭,她跟着哭,你禁足,她就绝食抗议,气得她爹快脑溢血了都,“不吃,不吃就饿着!” 余南是有骨气的人,饿着就饿着,时间一久,老太太舍不得了,心疼了,饿坏了怎麽办啊。老太太这一松口,余南仗着她奶奶疼,又是撒娇又是装可怜,偶尔再来一下泪水攻势,不出三天,就把老太太给拿下。有了撑腰的,余南底气足了,准备跟她爹死磕到底。结果她爹和姑父两人在书房谈了一下午后,脸依然臭着,但对她去警校的事也不那么抗拒了。于是,余南在老太太的纵容,她爹的不吭声中,其他家人的无奈默许下,出发沈y上警校的日子被正式提到了行程上,凌雄辉也成了她最喜欢的姑父。 这一走,两宝贝疙瘩都不在身边了,老太太是自年初盼到年尾,隔天就让家里的佣人把小姐们的房间打扫干净,准备齐全一应物品,换上她亲自晒的干爽柔软的新床单和被套,年三十清晨老早就起来,唠唠叨叨的让厨房多做些小姐们爱吃的菜。过了中午还没见着人,担心上了,这大过年的路上不安全啊,余瑾秋和三个嫂嫂陪着老太太,一人安抚几句也没能消除她的担心,隔几分钟就让余瑾秋打电话问问。 一上午的电话没停,根本无法工作。凌若晴锁好办公室的门,经过茶水间,文雪站窗前,倚着柜子,不知望向窗外的何处,手指间的烟烧了一半。 “回家?” “嗯。” 两个都是话不多的人,三言两语便结束了对话。凌若晴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微笑闲聊的心思,文雪垂下眼睑,狠狠抽了一口烟。 若晴只打算回去住一晚,拿了护照就可以出发了。下楼等了几分钟,次卧久久没有动静,拧开门对满墙的比基尼美女海报视若无睹,不耐道,“要不要我帮你收拾?!” 床前,余南穿了件黑色羽绒,目光不敢与她对上,“姐,能不能…” “你说呢?”要是能,还等她问? 余南垂头丧气,“哦。” “行李。”若晴面目无情。 “不用了,家里有换洗衣服,快走吧,奶奶该等急了。”顾左右而言他。 若晴不受她糊弄,环胸抱臂,“我这不是收容所。” 这,甚么人啊!还有没有亲情了!冷血动物!余南也只敢偷偷腹诽,最近若晴的心情不好,她站门口,都能感觉到那低气压,有种随时会爆,然后被伤及无辜的危机感。不过她也不动,是打定主意过完年还要赖在这了。 “又没人怪你,钻甚么牛角尖?心理素质那么差,当年的主考官是瞎了么?” 噗,余南的血槽一下空了,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姐,你就别再撒盐了,我年后找到工作就搬。” 被这么一刺激,余南彻底蔫儿了,飞机起飞了都还没缓过来。若晴心绪纷乱,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紧抿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的沉默无声后,迎接她们的是家人的热情和问寒问暖,然而,她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的安静。 * 这不是童静第一次在夏萱萱家过年,不过记忆有点久远,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夏妈妈是个比较重视传统的女人,得知童静要来,特地上街又买了套和夏萱萱同个款式但不同颜色的衣服。 过年那天洗澡早,吃饭早,甚么都早,下午两点,夏家每个人都换上了新衣裳,轮到童静的时候,出了岔子,衣服小了。夏妈妈对童静的印象停留在十四岁以前,想着应该和夏萱萱的身材差不多,就买了一样的码,谁知这几年童静身高猛地窜,足足高出夏萱萱一个头,比夏爸爸还高了一丢丢。 “没事,短了好,做事方便。”好久没人过年给她买新衣服穿了,童静穿上了不想脱。 “不会不舒服?” “完全没有。”不算说谎,衣服是短了,但宽松度刚好,不会勒着。 “长得也太高了。”就一会儿,仰得她脖子酸,夏妈妈揉着脖子去准备晚饭。 童静帮忙打下手,夏萱萱在阳台晾好衣服进来,把她从头瞧到脚,扭头乐得不可开支。吃过晚饭,每人收到两大红包,夏爸爸和夏妈妈各得了三带响儿的吻,一脸的口水,好笑又好气。稍晚时候,夏威扛着一箱烟花爆竹,三个年轻人跑出去玩儿了。 过了六点,天色完全黑了,烟花在天空炸开,像五彩缤纷的花儿,争先恐后的在这个宽阔的舞台绽放。夏萱萱没胆放大玩意,在一边玩窜天猴,微信上收了一堆的春节祝福。她没有文雪的微信,但有她电话,因着童静那天的话,她想了几天,文雪有没有觉得她烦,越想越沮丧,没几次她不是不耐烦的。 雪儿为甚么不回家过年呢?一个人该多寂寞无聊啊,要是她肯定受不了,如果她现在打电话过去,她会不会接?在干嘛呢?有好好吃饭吗?不会是又在抽烟喝酒吧?怎麽想都是不放心,夏萱萱拨通电话,响了几声那头接起。 “你好。” “我,夏萱萱。”你好甚么啊,不是把电话号码告诉过她,也不知道存一下! “嗯,甚么事?” 没事就不能打了?夏萱萱听不出她是不是烦了,心里始终别扭,眼睛瞄到不远处的童静,胡诌:“有凌若晴的手机吗?” “有,你等等。”说着就挂了,片刻后,夏萱萱收到她发来的手机号码,心里快纠结死了,在做甚么啊!谁要她号码了?!挂电话挂的那么快,她做个铺垫都不行嘛! 夏萱萱怨念得不行,文雪的电话就打来了,夏萱萱愣了愣,还能主动打回来?赶紧接起,装得倒是挺像,“甚么事啊,忙呢。” “那你忙。” 又要挂了?忙拔高音量,“刚,忙完了。”这石头砸得脚,真疼! “嗯,我上班了。” “你逗我呢?” “嗯,不小心按错了。” 那个“嗯”是几个意思?按错了?她能信?夏萱萱翻眼看天,“呵呵…” 说不清是甚么心理让她拨出了这个电话,文雪摸摸嘴角,某些遗忘了好久的情绪逐渐鲜明起来,听她说话,总会,忍俊不禁。 “文雪?”那么多天了,还以为她多少听进去了。 “喏,号码。” “甚么号码?” “你心心念着的人!”还装甚么装,想的都快得相思了吧。 童静支着脑袋,抿嘴笑,“你为我特地去问来的?” 这问题如何回答,就要看脸皮的厚度了,夏萱萱自认为不薄也不厚,所以不出声,双手撑着草地,身子往后仰,看满天的烟花飞舞。在上班,那就是没有喝酒了,“有烟吗?” 童静摸出一根烟扔给她,在夏爸爸那顺来的,晃晃手机,“借我。” “拿去,话费没打完别回来。”夏萱萱点燃烟,吸了一口,味道还是喜欢不上,辛辣,又呛,烟真的让她这么上瘾吗?或者说让她不得不借烟来安抚伤口的是谁? 趁老太太她们的注意力在余南身上,凌若晴躲到了阳台,一瓶红酒没多大会儿就过半了,这边是不允许放烟花的,只能隐隐听见远处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天上看不到几颗心,黑漆漆一片,她却盯着看了好久,手机响了又响,但不想接,明明家人都在身边,可她就是难过,觉得寂寞,很可笑不是,活了二十八年,她甚么时候这么在意过人,巴巴的捧着一颗心,结果人家根本不想要! 谁啊,吵死了!不接就是不想接,还一个劲的打来!烦不烦!若晴拿起手机想砸了,夏萱萱三字跃入眼里,她微眯起眼,甚么样的人交甚么样的朋友,正好她缺个出气筒! 打了几次没人接,估计是在忙没听见,童静抱着再试一次,万一她正好听见的心理又拨了一遍,结果真接了,她舔了舔唇,说:“春节好,若晴。” 凌若晴一直没有说话,要不是能听见轻微地呼吸声,她还以为断线了。 “若晴?听得见我说话吗?”开了头后,接下来就没那么难了。 “童,静?” “是我。” 嘟嘟嘟嘟嘟…… 童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挂电话了。要不要再打过去呢?如果下一次的烟花是绿色的她就拨…咻兹…绿色占据了她的瞳孔,低下头默默拨电话。 “甚么事?”故作的冷漠,童静听出了其中的醉意,有些担心,“怎麽挂电话了,你喝酒了?在哪?” “你住海边么?管得这么宽!”就许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不许我挂你电话?! 童静轻笑,“生气呢?对不起,若晴。” “一句对不起很大?” 果然没那么容易过关,不过这话耳熟,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也是,太没诚意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好好的给你道声歉,要不,随你处置,直到你开心?” “你有病吗?!耍着我玩很好笑?!”若晴咬牙切齿道,以为她还会信吗?她才不要那么轻易原谅她!“你就是个王八蛋!” 童也不反驳,顺着毛摸,“是,是,我王八蛋,若晴,我喜欢你。” 披肩不知何时滑下,冷风吹来,激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醉意也醒了三分。若晴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但是,诱惑太大了,声音干涩道,“童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嗯,没有乱说。”童静莫名紧张起来,“我追你,你会给我甩脸色吗?” “不会,你信?”反正我不信。 童静又笑了,沙哑低沉,在耳边响起,像有根羽毛在心上扫过,痒痒的。她可以捂住耳朵,管住嘴巴,说不喜欢,可是砰砰跳的心让她没法继续欺骗自己,真的,好想好想她,想得都要疯了。 在新一轮烟花炸开的时候,童静说,“你甩我脸色也没关系,我脸皮厚,顶得住。” 第三十章 晚安吻 第三十章 远处声响不断,山下万家灯火,凌若晴站在位于半山腰余家宅子的阳台上,如梦如幻,寒冬刺骨的风一吹,激灵灵醒来,耳边通话不知何时成了忙音。 甩了甩脑袋,好似要把某个可恶的人甩出去,探手抓起酒仰长脖颈就咕噜咕噜的喝完。 凌卓这时踏出阳台,扫一眼空掉了的红酒瓶,不知偷听了多少,面上不显分毫,“进去吧,外面风大。” 原来是发现外孙女不见了的老太太让他出来找了,凌若晴回到客厅,于所有人的目光中在余瑾秋身边坐下,对面的余南对她猛地使眼色。 凌若晴酒量不差,无奈喝得急,且那瓶红酒的年份不年轻,后劲大,酒量再好,一瓶下去也够受的。此刻她的脑袋形同浆糊,头重脚轻,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嗡嗡作响,在脑子过了一遍,却半天没抓住一个字。不过她喝酒不上脸,也不闹,属于酒品上乘的那一类人,只有眼睛有点散。坐在那腰杆直挺,手搁于大腿,喜怒莫辩,俨然是在仔细聆听,一直以来自制的印象又深植人心,一时竟无人察觉出异样。 在余南的眼睛快要抽搐的时候,一直很安静的若晴说话了,“我困了,先去休息。”语速缓慢,顿一下,倾身亲了一下老太太的面颊,而且是见者有份,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个意外之吻。 余南见缝插针道:“姐,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我跟你一起吧。”被家人围着明着暗着安慰念叨了一晚上,余南实在疲于应对,她现在只想一个人躲回房里,否则这心迟早会崩溃。 凌若晴回到二楼,将所有的震惊面面相觑扔在楼下,回到卧室反锁上门,力气霎时抽走了一样,软倒进床。 后脚上来的余南脸色苍白的经过凌若晴的卧室,在无人的走廊,身体倏地松懈,右脚瞬时无力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另一边,童静将手机甩回给夏萱萱,啼笑皆非道,“您真大方,五毛钱还带找!” “啧,白送给你就别嫌少了。”一点也不脸红,收回自己已欠费停机的手机,夏萱萱凑过去一脸八婆的问道,“怎麽样?” 四目相对片刻,童静捂脸,“我表白了…” 虽然没有明着说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之类的话,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但意思都一样。 “那她怎麽说?” “然后你手机就没钱了。”童静斜她一眼,分明写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萱萱:“……” 倒成她的错了! 互联网的强大在此时突显,夏萱萱只需动动手指,就给手机充了一百大洋的话费,丢过去,很壕的道:“继续,没钱姐姐再接着冲。” 想了想,童静到底是没再打电话给凌若晴,除夕夜是团圆夜,肯定有好多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你想好了?”夏萱萱没头没脑的一句,童静听懂了。 你的生活回归了正常,想好了要再开始新的一段恋情了吗? 说老实话,今晚之前她还在踌躇,是继续远离遗忘,等待志同道合的那一个人出现,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管不顾的把若晴拉下水,彻底掰弯。 想的时候很理智冷静,条理清晰,但电话一通,就都脱离了控制,自然而然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似乎这样放弃错过了,会格外的落寞遗憾。 “我想…” “等等,有电话来。”谁也想不到凌若晴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夏萱萱带上了点期待,以为是某人忙完良心发现又打回来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换童静一脸哎呀原来是找我的真不好意思的得瑟,接起电话,“若晴,你找我吗?” 电话那头一片静默。 童静:“……” 梦游打过来的? 童静:“喝醉了?” “我才没醉,不信你闻闻!”含在嘴里的咕哝。 童静:“……” 真的醉了,还醉得不轻,童静默默地想。 “你没醉,那你打电话给我做甚么呢?” 这一句问话有逗她的意思,若晴喝醉是怎麽个模样,想想就让人浮想联翩,荡漾不已,也有些莫名的期待,不知道她会对自己酒后吐甚么真言。 房内只开了盏床头灯,映着床中间那人蹙起的眉眼,这个问题对此时的凌若晴来说有点难度,老旧齿轮的“咔咔”转了半天,在童静的洗耳恭听中,上下唇一碰,微微嘟起后分开,发出了软濡的类似“啾”的声音,停顿一下,接着含糊不清,“晚安。” 刚才短短的时间里,童静设想过好几种“真言”,甚至在暗搓搓的想她会不会突然也来个真情告白,到时自己要不要顺水推舟的应了,就是没想到这么一个结果,当时就蒙逼了。 夏萱萱一直蹲旁边偷听墙角,脚麻了也没听到个振奋人心的好料,见童静傻愣在那老大一会都不说话,好生难受,就好比吃肉丸子噎到了,内心无不是在咆哮,“什么情况,你倒是说话啊!” 只见童静愣了约莫半分钟,嘴角一挑,眉飞色舞的冲手机打了个响啵,“mua~晚安~” 就和好了?追到手了?要不要这么快?这样旁若无人的秀会遭雷劈造不造?!虐死汪了,夏萱萱的血槽立时空了,捂着心脏倒地不起。 童静道完晚安,就像一个信号,凌若晴由某种不明所以的执着支撑着的一丝清醒瞬时覆灭,沉沉地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等了半晌,手机那头的人安静地像是睡着了,听了一会绵长的气息,童静这边挂了电话,虽然知道若晴有钱,不会在意这点话费,不过还是替她心疼,再有钱也是若晴辛苦努力赚来的。 刚恢复点元气的夏萱萱一抬眼就被某人又是甜蜜,又是故作无可奈何的得瑟糊了一脸,面无表情的捏着拳头去放烟花了,把烟花当做某个臭不要脸的点燃,看着它飞上天稀巴烂的炸开,其实也没甚么好怕的。 不同那些朝九晚五还有双休的企业白领,凌若晴几乎是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坚守岗位,偶尔休息一天,也会放纵一下的睡晚一点,可是大年初一这一天天初亮,她就醒了,憋醒的。 宿醉的痛苦向旁人三言两语难以描述,唯有当事人才深有体会。一开始她还混混沌沌摸不清东南西北,脑袋一抽一抽的疼,倒回床上想接着睡。可是不知怎地,一些画面不带缓冲的撞了进来,倒带似的滑过,每次中间还贴心的停个片刻让她回味,五分钟后,硬是吓醒了。 一手心冷汗的伸出手,指尖触到手机一角又缩了回来,好似睡了一觉那手机成了要吃人的妖魔鬼怪。 她宁愿是妖魔鬼怪! 那不是我,我才不会那么傻逼!若晴把心脏铸成了铜墙铁壁,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抓起手机飞快翻出通话记录,然后,铜墙铁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塌,顿时飞尘走沙遮天蔽日,动荡久久难以平静。 事实太凶残,饶是凌若晴这样的人都扛不住了,“啾”和“mua~”交替着无限循环,全身的血液犹如万马奔腾往头顶涌,汇聚成虚渺白烟徐徐上飘。余南推开门脑袋往里探去的时候,就见她那表姐僵坐床上一动不动,一张脸红成猴屁股。 “噗…”不小心脑补过了头,余南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捂住嘴憋回去,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凌若晴的神经,一双利眼飞了过去扒皮剐肉。 余南是看出来了,这时候的若晴是炸了毛的猫,聪明的就应该噤声转身出去再关上门,但不拿个保险她不安心啊。 她清了清喉咙,“那个,我敲门了。” 就在刚才,凌副总裁将昨晚的事统统打包塞进了“盒子”,锁它一百八十个锁头,来个死不承认。顶着一张红艳的脸,不太耐烦掀唇道,“有事说事。” “我想跟你回g市。”余南也不废话,凑过去厚着脸皮恳求,“姐,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 若晴现在只想把她打发走,“装甚么蒜,行李不是没拿回来么。” “所以,你回去不会再赶我?” 斜睨:“赶你就走?” “不走,你打我也不走,晴晴,你真好。”余南眼睛一亮,飞扑过去一颗脑颅埋进若晴胸前,扭来扭去,不待她发作,又快乐地飘到了门口,想起甚么的回头说:“晴晴啊,你昨晚是不是喝醉了?我们这些亲人被你啃一嘴倒无所谓,显得亲昵么,不过你怎麽连孟大哥也下嘴了,可把我们吓坏了,这胆大开放的,你是没看到啊,孟大哥是乐得见齿不见眼,小姑都以为你们瞒着她在交往呢…” 某一段记忆从一开始就被潜意识的抹去,现在被余南三言两语的揪出来重见天日,后面的话凌若晴再也没听进去一个字,脸色一下煞白了,捂着嘴就冲进了浴室,吐了个天昏地暗。 余南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想,昨晚喝的酒,现在才来吐 ? 第三十一章 感冒 第三十一章 昨天中午到现在,除了酒,凌若晴甚么都没吃,胃仍一阵阵痉挛,吐得不能自己。听着浴室传来的一阵阵干呕声,余南不放心的进来拍抚她的背,好像抓住了一点,迟疑道:“姐,你是,在恶心亲了…” “闭嘴!”凌若晴声音虚弱,一层水汽削弱了她眸中的锐利,脸颊红红的,说一句就轻喘一下:“不准再提,一个字,都不行!” 看来孟大哥是真没戏了。 心里有了底,余南自是顺着她,“好,不提,姐,你脸怎麽红了,好烫,你发烧了!” 凌若晴蹙眉,挥开她的手,“你看错了,准备一下,八点的机票。” 那不是还有一小时不到?而且,她的视力可是局里排得上号的好,怎麽可能看错?!脸还那么烫!看,自己不过是愣了下下,她就差点撞上墙了! 阳台上的那通电话是否只是一场醉酒后的梦?她真的不敢确定。如果那时候自己是清醒着……该死,为甚么要喝酒,凌若晴揉着泛疼的额角,焦躁不已,要马上飞回g市,这个念头一直在叫嚣,头疼得仿佛要炸开。 赶走余南,凌若晴想换衣服,可是使不上力气,实际是连站着都很困难,脑袋晕沉得厉害。不管刚才她多嘴硬,事实上她的确发烧了,身体的燥热骗不了。 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然后马上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如果是真的,就当着她的面狠狠地甩了她… 失去意识后,凌若晴不知道自己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烧已经退了,三天内不要让凌小姐再吹风着凉了。”尚未完全清醒过来时,凌若晴隐约觉得额头冰冰的,沉沉的,应该是冰袋,随即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人拿走了冰袋,一个男人轻声道,是凌家的私人医生。 “这是我的房间,孟先生别忘了身份。”床的一边下陷,不属于这个房间,男人的气息,不顾她的意愿,强烈扑来,凌若晴睁开眼,厌恶一闪而过,避开孟硕伸来的手坐起身,冷冷地撇了眼余南,再看向男人,面上无一丝表情,冷漠而疏离。 余南缩了缩肩膀,她,她也没办法啊,孟大哥可是奶奶和小婶婶她们默许的,她拦不住嘛!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微妙,孟硕的手僵在半空中,收不是不收也不是,关心的话哽在喉咙里,再无机会表现出来。在商界混得如鱼得水的男人何曾被人如此落过面子,心下便不悦,碍于两家的关系和形象,才没有立刻摔门就走。 “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谁跟我下去拿药?”接下来就不是自己能参合的了,陈医生出声道。 “我去吧。”孟硕拾阶而下,起身抚了抚一丝不苟的西装下摆,与陈医生两人出了房间。 “饿了吧,想吃甚么,妈给你煮。”凌母也不是糊涂的人,将刚才的一幕看得分明,虽然可惜,但也不愿给身体不适的女儿继续添堵,“好好休息几天。” 凌若晴没甚么胃口,凌母便自己做主了,剩下余南满脸踌躇,她见了心烦,干脆将人赶走。清醒了,也冷静了不少,立马飞回g市的心也淡了。 回去,找不到人,又有何用?拿起手机又扔一旁,盯着最后的通话记录看了好几遍,如果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会不会心疼,说些好听的安慰自己,或者是直接飞到自己身边…都说人生病了就会变得矫情,凌若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是别扭的想打又不想打,最后生气的把手机扣床上,不打,上赶着的不值钱! 麻将是全民级的娱乐,过年这种亲朋好友齐聚的节庆日子怎麽可能少了它。夏威一大早就跑得没影,童静学过一点,就顶上凑桌,跟着小赌了一把,运气倒是不差。又该她摸牌了,指腹蹭了蹭牌面,咧嘴。 “自摸,哈啾~~” “狗屎,摸摸摸了一早上还摸!”夏萱萱推翻牌道,马上挨了夏妈妈一记暴栗,疼得龇牙咧嘴。 “不准讲脏话!” 手气好没办法,童静嘿嘿笑了两声,揉了揉从刚就开始发痒的鼻子。 “是不是感冒了,我去给你煮点姜汤。”说着夏妈妈就站起来。 南方没有暖气,被炉,小太阳这些供暖设备,家境好点的就全靠变频空调取热,倒也暖和,童静嫌大衣不方便,早早就脱了。不过这不像是感冒了,只是突然间鼻子有些痒,喷嚏是想打又打不出来,应该是让人给骂了,想到某个傲娇爱炸毛的女人,童静忍不住笑了,拉回夏妈妈道,“没事儿,我把衣服穿上就行了。” 又玩了几圈,夏威终于回来了,童静把位子让给他,找夏萱萱借了手机,拉拢好衣领,出门沿着左边的一条羊肠小道走进树林里,寻了块石头坐下,眯眼透过树叶间看那晚霞,听着耳边响起的铃声,心间一片静谧。 “你好。”喝完粥,胃暖暖的,不知不觉若晴又睡着了,铃声响了好久才迷迷糊糊醒来,摸到耳边也没看是谁。 “在睡觉?”沙哑的声音弱弱响起,像是刚睡醒,挺意外,她这个点就睡了。被她带着鼻音,没什么力气,软软的声音挠了挠,童静耳根微烫,心里小虫子爬过一样,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量,“把你吵醒了呢。” 凌若晴倏地睁开眼,瞅瞅窗外布满红霞的天空,垂眸瞅了瞅手机,是私人手机,正在与“传话筒”通电话中,有那么一刻钟她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揪一揪自己的大腿,最后还是因为太傻而打消了念头。 “什么事?”内心是欣喜的,面上端着架子,典型的人不鸟她,生气加低落,人一鸟她,高兴又不肯先低头,蜜汁难懂的心思,蜜汁一样的女子。 “鼻子有点痒,想你了。” “???” “讲人话!”她鼻子痒跟想自己有甚么干系? “你等等。” 嘟嘟嘟嘟嘟…… ⊙_⊙ exm??? ╰_╯╬ (╯‵□′)╯︵┻━┻掀桌 以上就是凌若晴前后四秒的心境变化,太过愤怒,脸都红了,胸脯剧烈起伏,童静要是站她跟前,得给掐死…那个女人是闲得慌,找她耍着玩么?!!!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已把对方气得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童静打开前置摄像头,抱着一铁盒子,里面一叠子软妹币,清一色的绿色,码得整整齐齐,对准镜头,“茄子~” 微信企鹅都没有,童静把相片以彩信方式发过去,刻意等了五分钟,给足够时间让她看个清楚,才重拨号码。 扔在角落的手机突然响起,凌若晴冷冽的目光射过去,坚持了三分钟,一脸不爽地过去捡起,冷飕飕道,“你再挂一次试试!” “嗯?收到没?” “收甚么?”无意中的成功转移了目标,凌若晴注意力都移到这上面了,该说童静是幸运的呢还是幸运的呢。 “彩信,你没看…嗯?怎麽挂电话了?”这句话好熟悉,前后联想一下,童静明白了,这是不小心惹炸毛了,逮着机会报复回来呢。 怎麽可以这么可爱呢?童静摸摸荡漾的心口回味不已。 一人一次,公平了。凌若晴消了火气,点开彩信,那是一张相片。背景是几颗两三米高的狐尾棕,照片里的人笑得很灿烂,翘起的唇角在笑,弯弯的眉眼也在笑,比着剪刀手,抱着钱罐子,模样特别蠢…可是她就是挪不开眼睛,再美的背景也只是背景,只是衬托,在她眼里,都不及女人的一丝头发,眸中的一点明亮流光。 看得入神,屏幕毫无准备的换成来电显示,凌若晴心头的火苗没来得及窜起,就噗嗤地熄灭了。 “看了吗?”童静轻快道。 “嗯,太蠢了。” “我就当你在夸我啦~”这点攻击力,戳不进童静厚厚的脸皮,“今天手势不错,小赢了点,请你吃饭啊~” “吃路边摊?” “烧烤,再来一打冻啤,很爽,要不要试试?” 凌若晴从未吃过路边摊,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她是在约我吗? “我考虑。” “你感冒了?”起初童静以为她是刚睡醒,这么长时间了,鼻音还那么重,分明是感冒了。 “嗯。”要说好听的来安慰我了吗?凌若晴不禁露了点期待。 “要准时吃药喔~” “……” 就这样没了?不是要追她吗?好听的话呢?没有,又说了两句诸如记得加衣服的话,就结束了通话。凌若晴很郁闷,拉起被子生闷气,那女人,怎麽可以不按剧情走! 狐尾棕林里,童静挂了电话后,可惜地叹了叹,忘叫她也发张相片过来了,忍住,不能再打过去,她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 晚上,童静一直抱着小黄人发呆,夏萱萱撇了一眼,便懒得搭理,等洗澡出来,童静还是原来的表情,原来的姿势,挑眉,手指头一戳,人面朝下的栽进被褥中。 夏萱萱冷笑,一脚踩在她臀部上,碾了碾,童静投来两颗湿漉漉的眼睛,“她感冒了。” so? “如果我说,今晚我想飞s市,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你说呢?” 第三十二章 钓人 第三十二章 童静不知道凌若晴还有有没有生她气,每天的通话却是没断,应该是不生气了,她想。 凌若晴这次感冒来势汹汹,在家休息了三天,才彻底好了。这几天,她手机不离手的,一日三餐闹铃般准时的来电,时而短暂,时而煲成电话粥,心情看着很不错。 岂止不错,简直是大写加粗的“我很爽”三个字! 作为观众,余南表示快要精神分裂,通体恶寒! 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 “什么事?”微眯眼。 “没事别老打电话给我,我很忙。”扬起唇角。 “吃过了,多少点了?老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抿口红茶。 “不知道,想回去就回去。”咬一口糕点。 “啰嗦,挂了。”优雅的擦拭嘴角。 最后,大写的“愉悦”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余南:“谁,谁教她这招吊人胃口欲擒故纵的钓人方法!!!” 钓人……钓人…… 余南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孟大哥被甩,不是没有理由的,同情,默默点一排蜡。 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这样了,日子就在每天的通电话中过去,初三,凌若晴回到g市,初四,开始上班。 初五,初六,初七…… 一成不变的工作,转瞬即逝,明天就是元宵了。 凌若晴盯着挂断的电话,脸上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天三通到现在的两天一通,时间也从原先的最短十几分钟,最长一个多小时,浓缩到今天的58秒,超市大甩卖?呵呵,这么快就厌了呢。 “凌总,会议室准备好了。”宋嘉硬着头皮道,为接下来的参会人员默哀。 *** 花了三天时间搬家,办理复学手续,此时,凌若晴坐在h大旁的一家星巴克里,对面是h大工商系的红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富有的就差手纸不是软妹币,俗称“高富帅”,还是成绩很不错的那种。 说起童静穷人一枚是如何认识这种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人,个中缘由说复杂也不复杂,一句话概括,曾经的追求者,现在的好“朋友”,至于为什么要打上双引号,这就要说到这位同学的家世,出生在商人之家,最不能吃的是什么? 吃亏! 没错,这位同学但凡交朋友,都习惯从利益点出发,童静与他便是有着这么一层“利益”关系的朋友。 “三成。”童静不耐看他这死抠样,起身道:“行就行,不行你找别人去。” “等一下,让我想想。” 童静的耐心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男人?抱歉,向来缺少。啧了一声,坐回去再给他三分钟。 “你以前不是只收cash?” “改了改了。” cash?一单撑死一千多,以前她是急着要现金还债,等不得,现在既然没了债务,自然不肯再吃这亏。 找别人是便宜,但带来的利润却是不能和童静比的啊,周恺挣扎几分,妥协了:“三成就三成,周三过来签合同。” “行,没事我先走了。” “喂,你自己怎么不玩?” “没钱。” “……”没钱就没资金,确实不好办,“等一下。” 和周恺一前一后走出星巴克,童静看见9号车,愣了愣后笑了,顺着心意坐上了公车。下班高峰期,公车摇身一变沙丁鱼罐,闷得慌,余南化手为扇扇出微弱的风,这时公车停了,又上来一波人,骂娘的心都有了。 忽然,前面一个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高,这是第一印象,再看,哪哪满意,张扬的女人,独特的气质,站在人群中仿佛格格不入,又很好的融入进去了。 最重要的是,身材好!这才是重点! 余南心痒难耐,想过去跟美女聊聊,要是能要到联系方式就更好了。可惜车上人太满,别说过去了,连动一下都困难。 *** 会议结束,一群人低头丧气地相继离开,宋嘉同情之余庆幸自己不是其中一员,递上手机:“凌总,孟先生打来六次,似乎有急事找你。” 凌若晴拧眉将号码拉入黑名单,宋嘉见状不再出声,悄悄退了出去。 余南惊喜发现,美女与她是一路的,只是不知道她找谁。两人都不是内敛的人,一番接触试探后,很快就热络起来,这势头好,太他妈好了,她手搭在美女肩膀上,暗搓搓想道。 童静啼笑皆非,要是以前,她很乐意这种搭讪,就在她考虑该怎么样给对方留面子的情况下把人给拒绝了,然后远离的时候,得知对方竟是凌若晴的堂妹,在家呆了一天无聊兴起了来若晴工作的地方逛逛。 这缘分,真是没话说,假笑瞬间真挚了不少,未来小姨子,关系得处好。 “凌总刚下班了。”宋嘉道。 两人扑了个空,童静问:“走了多久了?” “三分钟吧。” “来得及,走吧。”童静自然地唤上余南。 余南一脸懵逼,后知后觉道:“你认识我姐?” “嗯,我没告诉你?”童静微笑:“抱歉,我忘了。” 余南垂死挣扎:“你跟若晴是好朋友?” 童静沉吟,尔后重重点头:“嗯,非常非常亲密的那种。” 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瞥一眼美人,再一想若晴的那张脸,余南气馁地垮下肩膀,得,这讪白搭了。 搭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凌若晴站在车旁,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什么,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那个男人她们都认得,童静下意识蹙眉,时间久了,倒是忘了他。 “孟大哥怎么会在这?”余南头疼。 两人离得不远,前面的对话清楚传来。 孟硕:“你拉黑我的号码?” 凌若晴:“有事打我工作号码。” 孟硕:“你什么意思?” 凌若晴:“没意思。” 孟硕:“我喜欢你,我们才是最合适的。” 凌若晴:“那是你的想法。” 孟硕:“凌若晴!” 凌若晴:“我听得见,别叫那么大声。” 孟硕:“你!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两家要联姻,订婚事宜也在准备,你突然反悔,这是在落我们两家的面子!” 凌若晴:“我从来没答应过。” 孟硕:“那你为什么吻我?” 凌若晴:“……” “糟了糟了,若晴快发飚了。”余南忙过去,准备打圆场,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闹得太难看就不好了:“都说了是喝醉了,怎麽他还在纠缠这个问题。” 余南不知道,她最后无心的一句话,解救了一个人。童静机械地扭头看了看余南,似在消化她的话,眼里藏在黑影下得戾气渐渐散去,等走到凌若晴身边,基本平复了。 “你怎么来了?”凌若晴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来找你啊。”童静捧住她的脸,双颊各印下一个吻,轻啄嘴唇道:“我们约好的,不是么?” 余南碉堡了。 孟硕凌乱了。 what?! “国际礼仪,没见过吗?”童静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们懂。” 能懂才怪! “你找若晴有事?”孟硕皮笑肉不笑,有事没事都快滚蛋! “对呀,今晚若晴和我有约。”童静牵起凌若晴的手。 凌若晴几不可闻的哼了声,童静不动声色,心里却松了口气,没甩开就好,不然就很尴尬了。 上车绑上安全带,童静兴致高昂地计划着她们的烧烤摊之约,车子驶出一段路,凌若晴把车靠边停下:“下车。” “不要。” “什么?”太过震惊,凌若晴的脸有些扭曲:“这是我的车!我的车!” “我知道。”童静认真点头。 “下车!” “不要。” 童静慢慢收起笑脸,又一次道:“我不下。” “你,你不要脸!” “不要就不要了。” 拿不要脸的真没有办法,凌若晴被噎地久久说不出话,抿嘴一踩油门,车子离箭般飞出去,童静很淡定,“嗯,殉情也挺浪漫的。” 凌若晴决定,不再跟她说一个字! “我饿了~” “今天就喝了一杯奶茶~” “真的好饿~” “烧烤,真的不去吗?说好的,我赢了钱请你~” “若晴~~~~~” 凌若晴:“闭嘴!” 什么脾气,都被磨没了,凌若晴莫名觉得悲哀,自己是什么眼光,才会看上这么个女人!可是舍得吗?能舍得吗?悲愤地瞥去一眼,舍不得啊! “酒,溢出来了。”身边的人突然投来哀怨地一眼,眸光含着水光,湿润迷蒙,淡金色的酒液顺着嘴角溢出,流下,滑过脖颈,锁骨,没入到解了一个扣子衬衫领子内,所经之路留下一条湿滑的小径,童静小腹一阵紧缩,声音沙哑地贴近:“若晴,你醉了。” 好在最后关头,她想起了这还是在外边,没有真的亲下去。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结完帐,童静半搂着凌若晴离开了烧烤摊。 凌若晴没有完全醉死,发现不是去停车场的方向,问:“你要带我去哪?” “我们都喝酒了,不能开车,去附近宾馆住一晚。”童静解释。 酒精赋予了凌若晴想象力,热潮瞬间席卷全身,漂亮的脸蛋染上了诱人的绯色,微扬下巴哼道:“今晚,本小姐就要拿下你!” 第三十三章 引诱 就近找了家宾馆,童静不禁瞅了眼身边自发出豪迈宣言后就安静下来的女人,试探道:“若晴,只剩下一间房了。” 凌若晴推开她,脚步微晃地走向电梯,童静办理好入住手续,扭头见电梯门正缓缓合上,赶是赶不及了,只得隔空喊:“若晴,302号房。” 宾馆内有两台电梯,不凑巧的两台都在上面,童静等了一会,按捺不住担心,转身去跑楼梯。 三楼说高也不高,童静稍平了平气息,目光触及门前那道纤影瞬间变柔,走过去牵起她微凉的手,刷卡进门。 正想把卡插‘’进取电处的手突然被按住,童静微微讶异地侧头,身子却被一道力气推到墙上,房卡掉在地上,屋内黑暗依旧,唯有身前的体温和已经絮乱了的气息。 没有灯光,但童静依然能对上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头正燃烧着火焰,强烈地,是愤怒,又似是不甘和委屈。 “为什么吻我?”凌若晴自己都不清楚,问的是第一次相遇时的那个吻,还是今晚失踪多日后又若无其事出现的一触即分,不管是哪一次,都那么的令人恼火,那么的措手不及,扰乱心湖。 童静目光闪烁,也忆起了那个被追到走投无路,无可奈何随手抓住一个女人闪进黑暗巷道的夜晚,最后的那个吻,也是在迫不得已下做出的冒犯举动。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迫不得已下的吻,打破了凌若晴一直冷淡从未泛过一丝波痕的心,搅乱了她的生活,延续出一段不该有的感情。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童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怕如实说出,自己的下场会很惨,而且如今的心境比起当初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怀里的温暖骤然失去,童静不太习惯的摸了摸空荡荡胸口,听着那忽然响起的细小的类似于衣服摩擦的声音。她看不见凌若晴在哪,担心她黑暗中伤到了自己,喊了两声没回应,又听见她短促的闷哼,心里急得不行,矮下身子在地板上摸索,所幸很快就找到房卡。 屋内霎时亮起,童静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便去寻找那个突然走开的女人,下一秒,她僵住了。 似是没有预料到灯光会突然亮起,凌若晴抬手遮了遮眼睛,对上童静的目光,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把衣服都扒了,只穿着堪堪遮住重要部位的内衣裤站在灯光下,那个人的面前。 脸颊爆红,气急败坏道:“谁让你开……”灯,最后一个字硬是被她咽了回去,想起什么般,目光移向别处,又羞怯地移了回来,眼睛湿润迷离,却越来越坚定。 一分钟不到,对凌若晴来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久,那人终于动了。眼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身侧的双手早已被汗水打湿,心跳用力得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童静微微蹙眉,拿起沙发上的衣服,不满上面的冰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还贴心的拢了拢,握了握她冷冰冰的手,心疼道:“怎么把衣服脱了,看冻的,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凌若晴心里炸开,挤压,上升,嫣红的血色蔓延至耳根,难堪,不敢置信,“为什么不敢看我!” 然后用力推开童静,砰得一声把厕所门锁了。 凌若晴酒量不差,她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最好的证据是身边的人在做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只是平时绝不会说不会做的话和事,今晚却在一股莫名的驱使下,轻易地就说了做了,这些日子被压抑得狠了,统统都爆发出来了。 可是,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个女人还无动于衷,目光闪烁躲避的就那么不想看见她的身子吗? 第一次引诱人,还以失败告终,凌若晴红了眼眶,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好像要把这一段时间的委屈和难过全部哭出来一样。 “砰”一声巨响,把童静吓了一跳,慢慢回过味来,她好像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可是她刚才压根没往那方面想啊。 一方面是春寒料峭,虽说屋内有空调,但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暖起来,怕她长时间半裸着会着凉,一方面是真的以为她喝醉了。 想到若晴刚那红红的受伤的眼神,童静再也坐不住了。 凌若晴在里边落了锁,童静打不开,敲门道:“若晴,你先开门好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冻着了……”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没有想别的意思,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居然把衣服脱了去勾‘’引,人家根本不屑一顾,不知羞耻……打击太大,难过得喘不过气,凌若晴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厌恶中。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开门,童静不禁苦笑,她真不是性‘’冷淡,自己喜欢的人秀色可餐的站在面前,没有立刻扑上去,绝对是用光了她这二十几年所有的毅力。 “若晴,我喜欢你。”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告白,不在计划内,童静无奈地深呼吸,柔声道:“开门好吗?我担心你。” 里面依然没有动静,不过这次童静耐心地等了等,终于听到“咔”的一声,门打开了一条缝。 凌若晴站在盥洗台边,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瞪着她。 童静把人抱进怀里才发现不对劲,掌心下的肌肤冰得吓人。 凌若晴不可抑制般抖着,嘴唇颜色不似平常的红润,童静皱眉抿唇,立刻打开热水,帮她洗澡。凌若晴很安静,任由她把自己带到花洒下,衣服被拿掉的时候身子狠狠抖了下,童静眉间的结更深了。 用热水帮她驱走寒意,童静自己胡乱冲了一下,用浴巾裹住她抱起,把她放床的里边,再摘掉自己身上的浴巾,童静赤‘’裸着躺进被里,紧紧抱住凌若晴那仍在颤抖的身子。 “好冷。”可能是真的冷得狠了,凌若晴一感受到身边的体温,就不由自主地往那个怀里钻。 “没事的,很快就会暖气来。” 童静摩挲着她的脸,掌心的温度默默传递给她。 ………… “……人体的正常温度是36.3~37.2c,相当于一个小火炉了,如果依偎在一起,或者抱在怀里,特别的暖和。” “你试过?” “嗯。” ………… 迷迷糊糊中,凌若晴想起某个晚上她和童静的对话,记得自己问她是不是试过,而她没有否认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然后就是能把人焚烧的嫉妒。 “不要……忘了她……”她嫉妒曾经拥有过她,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的谢曼文。冷静理智的时候,凌若晴把它压在了心底,现在,这份嫉妒再也控制不住了,紧了紧手臂,再也不肯放手。 童静没听清她说什么,感觉腰上的手越来越紧,眼里的担忧更甚。果然,到了半夜,凌若晴发起了高烧,浑身发烫,脸颊烧得通红。 即使烧成这样,她也不愿松手,童静只能一根根手指的掰开,才脱身去拧毛巾给她敷。找楼层前台要了一盒退烧药,无奈凌若晴万分不配合,怎样诱哄都不肯张嘴,最后还是童静把药粉融进水里,用吻引‘’诱她张开嘴,一点一点地喂下去。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降了热度,童静把被子仔仔细细地掖好,才安心搂着人睡觉,第二天,烧基本退了。 大脑没有醒,身体倒是记住了那人的体温,一失去温度,凌若晴就皱了皱眉,睁开眼看见童静正背对着自己穿衣服。 温度降了,酒也醒了,昨晚的种种片花一样的回放了一遍,没了难堪,羞意让她从头红到脚,带着一丝不确定,她扯了扯童静的衣角,面无表情道:“吻我!” 第三十四章 吃醋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童静闻言转过身,见她一脸潮红,以为是又烧起来了,俯身探手贴在她额头上。 童静刚套上衬衫,扣子还没扣,就这样敞开着,凌若晴一抬眼就看见那被样式简单的黑色胸罩贴身托着露出半边的浑圆,以及深陷的乳‘’沟。 童静个儿高,倒是没长成竹竿条,身材还蛮有料,平时穿得宽松,这会儿脱了衣服,马甲线若隐若现,s的曲线的确是让凌若晴微微讶异了。 掌心的温度微烫,童静疑惑地看着她又红了几分的脸,似懂非懂地往下瞅,正好扑捉到某人慌乱移开的视线,嘴角兴味地翘起,“好看吗?” 对于自己的身材,童静还是保持很大自信的。确定她已经退烧了,也不见她哪里不舒服,忍不住就调‘’戏上了,“要摸摸看吗?很软的。” “好好穿衣服。”被流氓多了,凌若晴都有些麻木了,羞意也在她的不要脸中同血色一点一点褪去,眼角微微上挑,明明她才是坐着的那个,童静的心底硬是升起一种自己此时正匍匐她脚下的感觉。 摸摸鼻尖,童静一个个把扣子扣好。在她弯腰拾起裤子,单脚站着一蹦一蹦的把另一只脚套进去的时候,凌若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然后眯了眯眼,倏地伸手一拽,童静重心不稳地倒下。 童静一时也是懵了,不过还记得不要把人压着了,撑起身子扬眉看着身下人,无声询问着“美人,闹哪出呢?”,然后目光色‘’色地往下移,锁住某一处风景就挪不动了。 昨晚为了尽快驱走她的寒意,童静可是把两人都扒光了,亲密无间地相拥睡了一晚,不过某人貌似是忘了这一茬,只叫人好好穿衣服,忘了自己同样是裸着身子,而被子在刚才的大动作下,已经滑至腰间,白嫩饱满的酥胸和纤瘦细致的腰身一览无遗。 童静一起身,凌若晴感到胸前凉凉的,脸上有片刻迷惘。没等她再次把自己羞成红番茄,童静坐起身,扯过被子盖住眼前的美景。一饱眼福的前提是,不能让刚降下去的温度再升上来。 “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穿好衣服就下来。” “嗯。” 不过是想要个吻来确定一下,结果一波三折还得不到,凌若晴失了心情,爱搭不理的应了声,脸上依然是标志性的冷淡,仔细看了会发现还有别的情绪掺杂在里面,比如不满,比如淡淡的失落。 童静似乎知道她在别扭着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细语道:“那我先下去了。” 等童静出去了,凌若晴才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嘴角微乎其微的翘起。 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走过去需要几分钟时间,等童静把车开到宾馆楼下,凌若晴已经站在楼下等着。 系好安全带,凌若晴不自在地动了动。 童静看她一眼,转着方向盘调头:“先回家吧,时间还早。” “嗯。”没想过要在外面留宿,凌若晴穿着昨天的衣服觉得浑身不舒服,只想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 到了小区门口,童静先让她上去,自己拐道跑去酒楼买早餐,结完帐转身的时候撞上一个人,洒了人一身的汤水。 “对不起,有没有烫到。”童静吓了一跳,这个人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一时童静顾不上去细想,诚心诚意地道了歉就四处找纸巾。 那人也不恼,脸上是和风细雨的微笑,仿佛被洒了一身汤水的另有其人,“没关系,汤凉了,没有烫到。” “真的很抱歉,是我走得太急了。”童静眼中带了一丝欣赏。 这是一个让赏心悦目的女人,一袭素雅旗袍裹住玲珑曲线,美丽的脸庞始终挂着微笑,温婉典雅,有着现在都市女性所没有的韵致。 “没关系,不过是脏了件衣服。”女人轻柔地声音如风轻轻拂过。 童静尴尬道:“要不,我赔你一件?” “这可能不行。”女人笑容不变道:“海伦已经开始她的旅行了,短时间内没有来看我的打算。” “海伦?” “巴黎著名服装设计师,元素品牌的创始人。” “…………” “师竹青。”女人突然伸出手道:“很高兴见到你,童静。” 童静愣了下,不明这个诡异的走向,出于礼貌的回握:“童静,童真的童,安静……” 等等,她刚才好像说了自己的名字,她认识自己? 师竹青?童静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有关她的记忆,她很确定自己没有失忆。既然自己不认识,那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特地站在她后面,就只为了说那几句废话? 想不到就不想了,说不定真的是以前有过短暂的交集,而自己把它忘了。 “想什么?”凌若晴看着从刚才起就异常安静,思绪不知道飘散到哪去的女人。 “想昨晚在停车场,那个男人说你吻了他又不打算负责的事。”童静望着她道。 “胡说八道什么?!”凌若晴黑了脸:“不想在这里就出去。” 童静眸光一暗,好脾气的笑笑,不再说话。凌若晴喝着热腾腾的粥,食不知味,沉默了片刻,头也没抬道:“那天,我喝醉了。” 竟是有些心虚了。 童静依然没说话。 “所以……我吃饱了!”结果还是恼羞成怒了。 “嗯,所以,你吃饱了。”童静好整以暇重复道。 “别告诉我你吃醋了。”凌若晴双手环胸冷笑道。 “是啊……”一声叹息,童静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最后掩住她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瞳孔深邃暗如黑夜,目光冷戾,是凌若晴从未看见过的一面,危险到曾让那些追债的小混混忍不住颤抖,若不是他们以数量和武器压制……“若晴,不喜欢,就推开我……” 剩下的话结束在胶合着贴在一起的唇瓣中,舌尖先是试探的描绘她的唇形,手从她眼前挪开,轻抚她僵硬的背,眼中是无尽的柔情。 不喜欢就推开……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已经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片刻的不知所措后,凌若晴沉溺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松下紧绷的神经,双手无措地垂在身侧。察觉到她的放松,童静没有立刻伸进去纠缠,手掌一点点往上移,停留在颈項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耳根,轻柔吸吮她的唇瓣引诱她自动张开嘴。 这是一个极为缠绵温柔地吻,童静的舌尖轻轻地扫过,撩拨着凌若晴羞怯躲在牙床间的小舌,一等到她的回应,立即含住吸吮,挑逗着她更加大胆和热情回应自己……唇舌缠绵吸吮,发出暧昧的声音,凌若晴的双手不知何时移到了童静的腰间,无意识地揪着她的衣服,微微仰起头,眼睛慢慢浮现水雾,双颊酡红,如醉了酒……在凌若晴窒息前,这个温柔到让人心悸心跳快要停止的吻终于结束了。 “若晴,这条路,会很辛苦。”童静啄了啄她的嘴角呢喃,心里有些许无奈,但已经走到这步,容不得她退缩了。 凌若晴还未从这个自己折腾了一早上都没得到,现在突如其来的吻中回归现实,所以没有回答她的话,直到坐在办公室里,她脸上的余热还未散尽。 所以,她们现在算是在交往了吗? 以往,凌若晴一工作就会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今天的工作效率却低到让人大跌眼镜。 “凌总。”宋嘉看一眼被压在最底下,只露出个角角文件,内心是即好奇又着急,好奇凌总失常的原因,着急那份文件一小时前就该签好字传真出去。 “什么事?”凌若晴恍若从梦中惊醒。 “我来拿总部要的那份资料,丽莎在催了……”宋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次凌总改为对着她的脸发呆了吗?无奈地提高了声音:“凌总,总部要的那份……” “你会和别人亲吻吗?” “…………”宋嘉内心是崩溃的,谁来告诉她上司突然问自己这么*的问题该如何回答!是义正言辞的提醒她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开小差,还是色厉内荏地拒绝她打探自己的*! “有。” 都孩子她妈了,说没有也没人信qaq。 “是和自己恋人之外的人……”仿佛觉得自己说得太抽象了,凌若晴补充道:“伸进去的那种……” “有。” 凌若晴皱眉,“不觉得太轻浮了吗?” “…………”这社会,谁没过初恋二恋三恋啊摔!谁还玩拉拉小手的小学生恋爱啊,不对,现在小学生都知道调戏人女同学了! 凌若晴却不再理会她的纠结,抽出最底下那份文件翻阅,十分钟后唰唰地签好名扔给她:“出去吧,这份文件很急,下次早点进来拿。” 宋嘉:“…………” 赶走了宋嘉,凌若晴认真地看着一份文件,许久之后,她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字。 不以交往为前提的吻都是耍流氓! 第三十五章 牵手 安全没有了威胁,在夏萱萱又一次提出搬过来一起住时,童静不再拒绝。行李不多,一个袋子提着就走,所以,童静送完凌若晴,直接回了夏萱萱租的房子。 这种专租给学生党和工厂员工的租房,是没有门铃的,童静敲了几下门,旁边的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个人,对视几秒,夏萱萱慌张地把手藏向背后。 童静扬眉:“真把自己当保姆了?” “邻,邻居嘛,今天我帮她,说不定明天就得请她帮我了。”被抓现场一样,夏萱萱心跳有点快,打开门假装无所谓道。 童静不置可否,随手关上门说:“那么殷勤,你该不会是有别的心思吧?” 放下钥匙,夏萱萱走进厨房,不懂道:“什么别的心思?” “你喜欢上她了呗。” 洗碗的手僵住,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你知道的,我是异性恋。” 夏萱萱背对着门,童静瞧不见她的表情,不过想想也是,认识她这么多年,还真没发现她有弯的迹象,男朋友是谈了分,分了又谈,直到如今,仍苦口婆心劝自己回归正路。 “电脑借我用一下。” 算是揭过刚刚的话题。 “嗯。”数着脚步声,童静这会该到了客厅,夏萱萱从水流中抽回手,捂着发烫的脸,心跳快得离谱,眼中满是震惊。 我喜欢上她了? 难道同‘’性恋也会传染? “哈哈,怎么可能,真是神经了。”用力拍了拍脸颊,夏萱萱很阿莎力的决定不去想了。 清理好厨房出来,见童静抱着电脑一副要外出的样子,夏萱萱问:“去哪?” “欠费了,我去缴费。” “不用啊,网上可以续费。” “刚好去趟图书馆,顺路。”童静换好鞋出门:“今天不用煮我的饭。” “哦。” 隔壁的门也开了,文雪一身套装,长发挽起,典型的职场精英,神情淡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这样一个人却是从事着需要随时笑脸迎人的服务行业,夏萱萱一度觉得很不可思议。 童静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夏萱萱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身子,等看不见童静的身影,才从门后走出,“要去上班了?” “嗯。” “哦,路上小心。” 文雪睇她一眼,高跟鞋踩着瓷砖“嗒嗒嗒”地走远。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她甚至连嘴皮子都没掀一下,但夏萱萱满足了,这不就是朋友间友好和睦的画面。 电信局和图书馆是一条路上的,出了电信局的门,童静看一眼白云蓝天,决定走着去图书馆,神经绷得太久了,竟忘了慢节奏的生活是什么感觉,偶尔悠闲一下也不错。 今天周二,图书馆没什么人。童静穿梭于一排排的书架,找到自己想看的书,去前台登记好,在一个角落坐下后,先启动电脑连接上wifi。 今天人少,网络也很稳定,童静打开浏览器输入“金融大亨”几个字。搜索引擎转了几秒,出来一大片有关于“金融大亨”的信息。 金融,一看这两个字肯定是与商场有关,原来这是科汇科技公司新开发的一款商战模拟游戏,为了公平,也为了避嫌,科汇公司出了一条规定,凡是科汇公司的职工都不能参与这个游戏。而周凯的爸爸是科汇最大的股东,不管他多想玩,依然无可奈何地被归进避嫌名单中,于是他找上了曾合作过多次的童静。 因为是放养式,上了大学后,童静一切费用都得自己赚,那点奖学金根本不够支持她三年的大学生活,所以只要是能赚钱,她都做过。大一有段时间,她就整日“沉迷”于游戏,当然,她的“沉迷”是带有目的性的,一些游戏的游戏币是可以转换成人民币,只要你够头脑够本事,就能从里面赚到钱。即能玩游戏又能赚钱,一举两得。 周凯就是那时候认识童静的。 游戏中,童静偏爱模拟经营类,因为成绩出色,时不时会有人找上门请教或是要求合作,童静干脆以接单形式开始她的游戏外快之旅。 不过后来童静嫌它太费时间,赚得也不是很多,持续了一段时间就没玩了,毕竟肯砸大钱玩游戏的人还是少数,偶尔周凯找上才接单。 在这方面,童静和周凯倒是志同道合,于是这“朋友”关系便维持到了现在。 “金融大亨”这款游戏上星期四才发表了发布会,内测时间定为本周六凌晨。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款游戏的背景介绍,童静心里有了底,便合上笔记本,专心看起书。 童静喜欢看书,相较于用智能手机看书查资料,她更喜欢摸着纸质时的手感,翻页时的声音,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泡在书海中。 她看得很投入,以致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的谢曼文。 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谢曼文一身亚麻长裙,长发柔柔地垂在肩上,怀里捧着几本书,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童静,脸上难掩惊喜。 “嗨,好巧,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可以。”童静看看时间,收拾好东西起身让开位置,对她笑了笑说:“有事,先走了。” 脸上的喜悦尚未展开,一盆子冷水就浇了下来,谢曼文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下去,直到童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慌乱地收拾好东西追上去,在门口叫住她。 “静,静,等一下好吗?” 童静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说实在,现在,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谢曼文。 恋人关系是不可能的了,朋友,她还无法完全心无芥蒂地与她相处,最好的位置,就是“点头之交”,偶尔路上见到点头打个招呼,不再有更深入的交集。 显然,谢曼文不这么想。 见她真的停下来了,谢曼文欣喜地加快了脚步,结果双脚打架,往前踉跄了下,童静条件反射地扶了她一把。 谢曼文脸色微红,“谢谢。” “不用。”童静松开手。 手上一空,一股冲动驱使着谢曼文说:“你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她揪紧背包的带子,终是生硬地改了口:“复学手续都办好了吗?” 怎么有脸,再问她是不是恨自己。 “嗯,办好了。” “哦。”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喉咙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谢曼文难过地移开视线,一个女人站在童静的身后,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谢曼文想起她是谁后,整个人都僵住,如临大敌。 除了最初的一眼,凌若晴没再看谢曼文一眼,眼里只有童静。 似乎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童静转身笑了:“若晴,你来了。” “嗯。” “怎么不把外套穿上。” “忘了。” “是急着来见我,所以才忘了?” “今天想吃什么?”凌若晴面不改色道。 没有否认,也就是有可能。 童静说:“想吃火锅了,这天吃了暖和。” 凌若晴点头:“好。” “我,我先走了。”两人仿佛都忘了还有人在,言语间的亲昵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插足的份,谢曼文难堪地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若晴神情一变,不悦地瞥了童静一眼。十点钟收到她的邮件时,她就一直期待着中午的见面,勉强定下心完成上午的工作,一等时间变为12:00,就下班赶到这里,连外套都不记得穿上,像个热恋中的少女,迫不及待地飞奔到恋人身边。 满腔喜悦在见到童静扶着谢曼文的时候,褪得一干二净。但她强忍着生气的冲动,不想因为一个外人破坏了她们的第一次约会,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直到谢曼文发现她。 “走吧。”童静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发现她的不满,说着便往前走去。 凌若晴抿起唇角,不动。 “怎么了?”童静走了几步,才发现人没跟上来。 “你叫我来就是让我看你和前女友见面?” “不是呀。”童静马上道,然后恍然大悟,瞅着对面一脸醋意的女人,因为谢曼文的那点郁闷一扫而空,“就是想见你了。” 凌若晴眼睛一亮,随即克制地抑止住,哼了一声,“贫嘴。” 走过去若无其事地牵起童静的手。 “我饿了。” 童静看一眼斜对面大楼正面“零点商务连锁酒店”几个大字,又看一眼她嘴角明明上扬着,还努力维持着我很冷淡的样子,抛开犹豫,回握住。 两人沿着路边往前走,贴在一起的掌心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这附近有火锅店吗?” “没有吗?” “有猪肚鸡。” “那就吃猪肚鸡。” 凌若晴收回看向一旁招牌的目光,对上童静笑眯眯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突然塞满了,很充实,很美好。 “好。” 第三十六章 好朋友 出了初十,这个城市恢复了喧嚣。 童静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夏萱萱被冷落了。 这天一早,她堵房门口,抱臂,斜眼,语气不善:“天天就知道去浪,被迷得神魂颠倒了?” “吃醋了?现在才发现你是爱我的?”童静往身上套毛衣,间隙抛个媚眼。 “我说是你就不去见她了?” “没必要。” “什么?” 确认一遍,该带的都带上了,童静背上帆布袋子,绕过她,打开门回头说:“两个我都要不就行了,左拥右抱么。” 门开了,文雪站在门前几步远,房内房外,视线交汇。 童静照例点头招呼,走人。 文雪收回视线回应,也抬脚要走,夏萱萱啥想法都来不及想,就先把人喊住了。 “云吞,好吃吗?” 隔了两秒,文雪点头,“好吃。” “好吃就好,呵呵。” 等了五秒,不见她有下文,文雪转身。 “等一下。” 迈出去的脚迟疑了一下,收回,文雪眉头轻蹙,“一次说完。” “静静是我好姐妹,就是青梅竹马,平时开惯了玩笑,刚才她说的你……”顿一下,觑她一眼,“你应该没有当真吧?” 这次,文雪停顿的有点久,夏萱萱心里忐忑。后来某一天,她就想,或许那时候她就喜欢上了文雪了吧。 不想她误会,急切地想解释清楚,像个白痴一样,明明不是恋人关系,根本不必去在意。 或许,是童静的那句喜欢潜移默化了她的想法吧。 “不会,我知道。”文雪说完,就走了。 夏萱萱深陷在她的笑容中,呆呆地站在门口许久。 签完合同,周凯交给童静一组邀请码,周六凌晨游戏一开始内测,童静就激活了帐号,开始参与进“金融大亨”这个模拟商战游戏中。 白天夏萱萱要用电脑,童静找了家离零点近的网吧,一泡就是大半天,估计未来一个月都得泡在这里,干脆办了张会员。 等游戏里的事暂告一段落,不需要时刻盯着的时候,童静肩膀一松,整个人放松的窝进椅子中。 电脑左下角显示11:30,快下班了呢。 鼠标移动,放在浏览器上双击,输入自己的126邮箱帐号,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点击发送。 冬阳斜进室内,光线中漂浮着颗粒。电脑提示有新邮件,凌若晴停下手上的工作,看清发送人是谁后,眉眼舒展开,忙了一上午的疲劳消了大半。 :今天吃什么呢? to:不吃猪肚鸡,腻了。 :那就猪肚鸡旁的烧鹅饭吧(^_^) to:好。 :我在老地方等你(╯3╰) 邮件一来一往,都只有聊聊数字,每日的内容大同小异,可是两人都发得不亦乐乎。 指腹点了点文字后面的那个表情,凌若晴发挥了一下想象力,把童静的脸代入进来,弯起眼睛乐了。 谁都没说过“我们交往吧”这句话,每天见面,然后一起吃饭,吃完饭她回来上班,傍晚17:30邮件又准时进来。 一天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凌若晴喜欢这种感觉,知道她就在那里等着自己,不用再怕找不到她。 有一点她不满的是,那天牵过手后,两人就没有过亲密举动了。 难道她在等自己主动? 饭桌上很安静,直到凌若晴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水喝了一口,用纸巾压压嘴角,这种安静才被打破。 “吃饱了?”看一眼还剩下大半的烧鹅饭,童静不赞同道:“你吃太少了。” “饱了。” “猫吃的都比你多。” “不吃了,好腻。”不自觉的,凌若晴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撒娇的韵味。 童静心一软,无法硬下心逼她吃,“你平时都是在外面吃?” “没有,酒店包吃。” “吃的什么?”童静好奇。 大酒店的饭菜总该比外边的好吃。 “肉和青菜。”凌若晴根本没去关注过菜单,她口味偏清淡,酒店里做得再好吃,吃多了也腻。 童静注意到她说起肉时,飞快地撇了撇嘴角,当下明了,她这么瘦,是有原因的。 扒完自己的那份,童静把凌若晴那份挪到自己跟前,一点一点把它吃完,总不好浪费了。 吃完饭,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一对小情侣亲密地搂着腰走过,凌若晴看一眼,什么都没说,闷头走路。 童静挽住她的手臂,笑脸嘻嘻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这样,别人就会觉得我们是关系很好的好朋友。” 童静一个动作,凌若晴心情指数直线上升,声音却是冷冷地,“呵,好朋友?” 意思延伸一下就是,呵呵,原来我们只是好朋友。 童静凑近她的左耳,靠近心脏的位置,声音很轻,“女朋友么。” 凌若晴有一瞬失神,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童静爱死她这副明明高兴死了还在硬撑着作出我不在乎的模样,殊不知迷人的粉色一路铺到衣领处,真想知道她此刻衣服下是不是也这颜色。 凌若晴专注前面的路,假装没看见她眼里的狡黠。 “什么时候去学校?” “九月份,落下太多,跟着学弟学妹们重读一年。” 现在还才是正月,凌若晴问:“有计划?” “暂时接了单事。” 路很短,几句话就到了酒店,童静目送凌若晴进去,然后转身回到网吧继续上午的事。 快四点的时候,童静伸了伸腰,最小化游戏,打开浏览器搜索食谱,出来一大片美食做法,看了一会,又滑上去,输入“清淡家常菜”几个字。 童静看得很入神,突然一封邮件进来。这是凌若晴第一次主动找她,童静赶紧打开来看,邮件内容很简洁,只有一句话。 马上到酒店门口。 童静立刻收拾东西,关机下线,出了网吧赶到酒店门口,凌若晴也刚好从玻璃门那出来。 她把一串钥匙放童静手中,语速很快,“我联系不上余南,等会有重要客人要来,我正在开会,你帮我回去看看,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凌若晴不是个为了工作而不顾亲人死活的人,所以童静猜问题应该不大,只不过是担心了,想有个人回去确认一下。 “好。” “她说肚子痛,然后就联系不上了。” “没事的。”童静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在别人看过来前转身离开了。 门卫大爷认得童静,这女娃模样长得俏,而且来找的那户人家,也是个出色的女娃,很好记住。登记一下,就放行了。 童静来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入门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余南。 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余南,你表姐有事,让我来看看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南吞回就要脱口的“你怎么来了?”的话,捂着肚子半死不活的说,“大姨妈来了,痛得厉害,就想问问她家里有没有药,然后手机掉水里了。” 扫一眼桌上*的手机,童静心想,要是若晴知道你就为了痛经打断她的重要会议,肯定得发飙。 “我去倒杯水给你。” 走进厨房,童静瞅一眼垃圾桶,两分钟后端来一杯热水,给余南喝下。 “你平时自己叫外卖吃?” 余南从喉咙里发出类似嗯的声音。 童静已经是无语了,姐妹俩没一个省心的,记得上次若晴也是痛得厉害,难道是遗传? 去房里拿出一个枕头塞余南怀里,说:“你先趴着,我出去一趟。” 家里连红糖都没有,需要大采购。 摸摸口袋,童静庆幸自己先见之明的找周凯借了一千。 小区附近有家超市,童静在食品区挑挑拣拣装了半推车,转战厨房用品区,直到车子塞不下了,才推着去结账。 回到家,童静先拿出红糖,泡上一杯红糖水,等余南喝下,问她要不要回房休息。 “不要,一动洪荒之流就挡不住。” “…………” 叮嘱一句有事喊自己,童静就不再管她,去书房打开电脑给凌若晴发邮件。 凌若晴正在迎接客户,手机振动了一下,手指动了几下,一眼扫过,把手机交给一旁的宋嘉,认真投入到工作中。 上学时,童静吃的都是食堂,做饭机会不多,虽然在做过餐饮的兼职,但都不是家常菜。把网上的做法记在本子上,然后下楼准备实践。 沙发上没人,浴室传来冲水的声音,童静屈指敲了敲门,“余南,你还好吗?” “没事。” “有事就叫我,我在厨房。” 童静穿上围裙,开始在厨房准备晚餐。 余南原位置趴回,过了一会,觉得无聊了,眼珠子转了转,落在厨房里面的童静身上。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锅碗瓢盆,叮铃铛啷。 余南扬高了声音,身下立马开了水龙头一样,赶紧趴回去不敢再乱动。 她听见里面的人回了两个字,童静,原来她叫童静。 居然能让小晴晴信任的把钥家里匙交给她,代替自己回来,这关系,引人深思啊。 努力了个把小时,童静终于做出了五菜一汤,一一端上桌,叫人过来吃饭。 余南早被飘散的香气馋得哈喇子直流,吃了快半月的外卖,都要吐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开吃,吃了几口,不解地迎上童静的注视。 “看着我干啥,你不吃?” “想听听你意见,好吃吗?” 余南又塞了一筷子菜,点头。 童静微笑,筷子挨个点过去,问,“味道重吗?觉不觉得腻味?” 余南想了想,指着鸡丁那碟说:“这个可以放点辣椒去去腻。” “辣椒?若晴会吃辣吗?” “…………” 余南有种她是在给人试菜的感觉。 第三十七章 过夜 刷完碗,童静把今天的做菜心得写在本子上,想了想,在末尾添了一句。 若晴不吃辣。 沙发上,余南对着一本杂志两眼亮晶晶,非常地忘我,连童静走到身边都丝毫不觉。 看清上面的内容,童静挑了挑眉。 原来这是本写真集,某岛国的当红女星穿着泳衣,水手服,运动服,或是用些物品布料遮住重要部位,摆拍出各种各样撩人的姿势。 如果这是个男人在看,正常,如果这是个女人在看,就耐人寻味了。 “脸很清纯,胸很大。”童静跟着看了几页,客观地点评道。 “是吧是吧,我超爱她的大白胸……”声音像是被突然掐掉,余南这时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 身子挪挪挪,直到全部遮住,清了清喉咙,“那啥……” “别紧张,我不告诉若晴。” “……她知道。” “欸,她没给拿去烧了?” “我不在她面前看。”余南得意道,“只要她不进我房间就不怕。” “…………” “你不觉得恶心?” “不呀,我也喜欢。”童静笑得意味深长。 余南似懂非懂,“那,要不要一起看?” 几小时后,两人已是进入了老友模式,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凌若晴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22:00了。一路无阻到家,临到门前没找到钥匙,童静拿走后一直没来还。 门铃响了两声,门就开了,童静站在门内,怜惜道:“怎么那么晚?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 按铃的时候,凌若晴是有闪了一下,她会不会还在的想法。 心里高兴,脸上不表现,换了衣服下来,倚厨房门上,视线全程跟着童静走,“你一直没走,陪余南?” “嗯,跟她聊了聊,挺有趣的。”热好汤,童静盛半碗端她面前,“玉米排骨汤,喝口尝尝。” 汤水很清,玉米的颜色让人很有食欲。童静抓着汤匙不放,凌若晴觑一眼,凑唇喝,中肯道,“味道不错。” “去客厅喝,我再把饭菜热一下。” “…………” 心里是想留下来的凌若晴端着汤去客厅沙发上坐下。 桌子上有本书,一本推理小说,下面还压着本杂志,露出半边。她本来是不经意的扫过,觉得刚才好像看见半截雪白身子,狐疑地拿开小说,露出“杂志”的真面容。 女星半裸的身子白晃晃,凌若晴垂眸注视良久,“……是忍得久了么?” 饭菜热好上桌,童静说,“若晴,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凌若晴一直低着头,对童静爱搭不理。 以为她是工作了一天疲惫了不想说话,童静也安静了下来。 吃完最后一口,凌若晴放下碗筷。 童静本来想问她合不合胃口,看见空空的碗碟,心满意足地去洗碗了。 等她进了厨房,凌若晴抬眼对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刚听到脚步声,下一秒,童静就被人从后面抱住,柔软地部位贴着背部,传来的体温比平常高了些,她低头看着腰上的手臂,不拒绝也不动作。没有穿高跟鞋的时候,凌若晴矮了童静半个头,额头抵在她肩上,看不见她表情,喉咙有些发紧,心跳快得不可思议,紧张得整个人都在绷着。 而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始终没等来回应,热度一点点从身体抽离,失望和尴尬斥满胸腔,有点疼,手动了动,然后松开。 童静转身的时候,刚好看见她挺直的脊背消失在拐弯处。 童静不是没有感觉,相反,已经近一年没有过性‘’生活的身子早就蠢蠢欲动,只是一直在按捺,因为,只要踏出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她始终不敢真正的把若晴拖下水。 可是今晚,虽然不清楚若晴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但自己喜欢的人都已经主动跨出这步了,童静真的忍不下去了。 垂下眼皮,掩住眼底的暗涌,把碗筷洗好摆放好后,用水冲干净手,走到客厅楼梯口抬头望向二楼,房门禁闭,只底下泄出一丝光。 童静扶着扶手,脚踩在木质楼梯上,每上一层,她的目光就幽深一分。 房门落了锁,童静屈指敲门,里头的人始终没有动静,童静也不急,有节奏的,锲而不舍了几分钟,门终于开了,凌若晴眼睛不带一点温度的看着她。 “太晚了,方便我留宿吗?”童静迎上她的目光,比平常更加低啞的声音,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布,朦胧诱惑。 视线交汇,凌若晴先移开了目光,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童静进门,落锁,亦步亦趋,凌若晴手抓着门柄,“滚!” 童静抓起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让人无法挣脱,高她近十厘米的身高,一股略带强势的压迫感包裹住凌若晴,她下意识往后退,一条手臂圈住她的腰,往童静身上带,背后是墙,身前是童静贴上来的身子,不得不仰起脑袋,愠怒道,“你……” 童静低下头,吻住她欲张的嘴,不让她再说出口是心非的话。 今晚的吻少了点耐性,多了份火热,很快,凌若晴就没了其他心思,掌心贴着墙壁,唇上的热度滚烫,脑袋渐渐混沌,笨拙地回应,舌头交缠,津液融汇,发出一声声湿濡的声音。 许久,胶合在一起的双唇才分开。 手从身后的衣摆下伸进,童静嘴唇从她的唇角浅吻至耳根,低声道,“若晴,撩了人就跑是不道德的。” 顾不上背上乱摸的手,凌若晴抗议道,“你能对一根木头继续下去?!” 童静低声笑道,“很晚了,我们还是别浪费时间……” 手摸到内衣扣子,解开,嘴唇重新回到那软软地唇瓣上,把她的所有不满都堵了回去。 凌若晴鼻翼发出哼哼的声音抗议,但背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到胸前,有些痒,陌生的快感从身体深处涌动,刚回来一点点的意识又开始抽离,连衣服什么时候被脱下都不知道,迷乱中听她说,“这里不方便,我们回床上去。” ………… 半夜,余南起来换姨妈巾,路过客厅,越瞅越觉得垃圾桶里的杂志很像自己借给童静的那本写真集,拿起来一看,还真是,顿时倒抽一口气,用纸巾肉疼兮兮地擦干净,忿忿然地想,亏她还大方把珍藏版拿出来共享,以后不借给她了! 第二天,两人生物钟很相似,不约而同地醒来。童静没有立刻睁开眼,默默感受了会相拥时的美好感觉,当若晴小心翼翼拿起她的手放一边时,她顺势翻身平躺,仍保持熟睡姿态。 她翻身的身后,凌若晴还是小小惊了一下,等了等,见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才轻手轻脚下床,手忙脚乱捡起浴袍裹住缠绵过后流下许多痕迹的身子。 童静在她背后睁开眼,虽然不能正面欣赏她娇羞时的小女人模样,但还是体贴地给了她缓冲时间。 算着时间,童静才慢吞吞起身,披上另一条浴巾,赤脚走进浴室,贴上凌若晴的背,手臂搂住她纤瘦的腰,下巴搁在肩膀上,低啞的声音慢吞吞道了声早,然后就正大光明欣赏起她布满绯红的脸蛋。 时间不长,好歹是经过了缓冲,凌若晴的心跳已是趋向平缓,不像刚醒来时,想起昨夜热情到半夜的火热片段,而羞得手足无措。 “还疼吗?”欣赏够了,童静关心道。 凌若晴是第一次,童静又手生了近一年,虽然动作很温柔,但不可避免的还是弄疼了她。好在后来她渐渐找回感觉,让若晴在快‘’感中沉溺了一回又一回,好听的呻‘’吟打那之后就没断过。 凌若晴也想到了后面自己羞人的反应,脸又烫了几分,手肘抵着她腰往后推,“出去,我要洗漱了。” 拨开浴袍,在她肩上轻轻磨了磨牙齿,在她赶人之前,童静心情乐呵呵地出了浴室。 看着镜中,肩上新多出来的痕迹,凌若晴抿了抿嘴,“还真是属狗的。” 童静在外面转了一圈,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无辜道,“我没带换洗的衣服。” 这是个问题,凌若晴的衣服穿自己身上都很合身,童静穿,就短一小截了。在衣橱找了一遍,凌若晴给她选了一白色休闲款西裤,上面搭一件米白色针织打底,又在外套中找了件墨蓝色呢子。 选好衣服,童静迟迟不去换,凌若晴蹙眉道,“不喜欢?” 童静叹气,“你是让我真空出街吗?” 凌若晴一愣,随即红着脸去找内衣裤。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都有买多几套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比如下雨天,怎么晒都不干的时候。 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多出了另一个不时之需。 穿上后,童静调了调松紧,状似苦恼道,“有点空杯了。” “…………” 凌若晴听见当没听见,换好衣服,驾轻就熟地上完妆,童静也穿好了衣服。 果然,她的长裤被童静穿成了九分的效果,耐不住她腿型好,穿着不觉奇怪,反而是比自己穿还好看。 一切妥当后,凌若晴特意等了等,等童静洗漱好出来,倒了些爽肤水在掌心往她脸上轻拍。 一冬天没护肤过,脸上都干起皮了,童静站着不动,任由她拍完水抹乳液,抹完乳液再加一层霜,最后捏着自己下巴左右端详。 不太满意,但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晚上再敷个补水面膜。”凌若晴决定道。 “辛苦了,给你个奖励……” 第三十八章 元宵 阳光洒满的室内,温情缱绻。几分钟后,童静松开圈住凌若晴的手,理了理她微乱的衣服,觉得不够似的,又亲亲她的眼睑。 凌若晴心里甜蜜,可是这人继续亲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下楼。 捂住她再次凑上来的嘴,凌若晴道,“该去上班了。” 童静笑笑,抓下她的手握住,“忍不住,你太容易脸红了,亲多几次就习惯了。” 凌若晴张了张嘴,又阖上,娇嗔地瞪她一眼,率先下楼。 楼下,余南拖着自己的床单走出房间,听见声音往楼梯上看,正好与童静对上,脱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凌若晴挑眉,“你有意见?” 余南蔫了,“没。” 童静好脾气道,“早,余南。” 余南不太想理她,敷衍道,“嗯。” 童静沉吟了一会说,“我可以问一下,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如果是,我向你道歉。” 余南的态度不太对劲,昨晚还相谈甚欢,这变化快得不正常。童静一时想不出问题所在,只好直接问了。 余南是个藏不住事的,见她目光明净,问得特真诚,的确不像那明里一套暗里又一套的人,觑一眼不远处倒水喝的凌若晴,压低声音不满道,“我昨晚借你的珍藏版,怎么给扔垃圾桶里了?” “垃圾桶里?”童静记得自己是放桌上,和自己带来的小说一起。 “你想不承认?我亲眼看见的!”余南激动道。 “我扔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亏我还把你当……” 像是发条突然没了动力,余南闭上嘴,幽怨地看一眼说话的凌若晴,拖着床单不高兴地往厕所走。 隐约还能听见她嘀咕道,“小晴晴太坏了,居然扔我的珍藏版……” “一大早的,你洗什么床单?” “要你管!” 凌若晴眉一扬,待要再说,童静忽然道,“是弄脏了吧,别说她了。” 说着,童静别过头,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 凌若晴无语。 剩下的时间不够做一顿早餐,两人是在外面解决的,然后分开,凌若晴去上班,童静提着袋烧卖回夏萱萱那。 进门就接收到某人强烈的不满,童静讨好地递上烧卖,“早餐,你爱吃的鲜虾味。”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夏萱萱不买账。 “住若晴那了。” “这就泡到手了?不是挺冷的么。” “看人的么,对我热情就好。” “……滚!” “所以,你们是在一起了?”夏萱萱头疼,不太想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凌若晴原本是直的,说掰弯就掰弯,万一哪天又直回去呢? 童静提醒,“昨晚在她那过夜的。” “…………” 夏萱萱深深地忧虑,别人不知道,她这个青梅是看在了眼里,童静看着散漫什么事都不放心上一样,其实人特别真,总是把难过掩在笑脸下面。童静妈离开的时候,童爸丢下一摊债务不顾她生死的时候,童静都没哭,一句夏萱萱,我妈不要我了,夏萱萱,童老头也走了就过去了,可是那段时间她偶尔会无意识地看着某个点,目光很散,放空一样,这时候没有人能走进去,一丝很淡很淡的情绪隔在了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中间,夏萱萱很笃定,那丝情绪叫悲伤。每当这时候,夏萱萱都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心疼地站在一旁着急,哭呀,为什么不哭,哭出来就没事了,可是每次她哭了童静也没哭。 夏萱萱是真看不得谁伤了童静,所以当谢曼文对童静避而不见的时候,差点就气疯了的跑去她宿舍手撕了她,还是童静拉住了她,说,“不见就不见吧,我这样,不见比见的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的表面下的伤口有多大,夏萱萱不知道,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这么的难过,童静的心该多痛。 现在终于好了,眼见她又要坠进去,夏萱萱心里急呀。 想起往事,夏萱萱眼睛不禁湿了,想悄悄擦掉的时候,童静恰好抬头,无言对视几秒,童静问,“眼睛进沙子了?” “……嗯。” “过来坐,我帮你吹吹。” “…………” 夏萱萱慢吞吞挪过去坐下,童静躺下枕她大腿上,手里拿着本食谱看。 夏萱萱,“不是帮我吹么。” 童静,“哦,真要?那我起来先。” 夏萱萱,“……看你的书!” 童静就真的看书了,夏萱萱无语气闷了几分钟,见她真投入了,翻个白眼也找了本小说看。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淌,夏萱萱大腿开始发麻了,看童静看得认真,不想扰了她,默默地放松身子往后靠。 童静眼皮动了动,抬起看她一眼,起身道,“脚麻了?” “有点,不看了?” “嗯,看多了消化不了,得理论实践一起。” 夏萱萱听不太懂。 童静解释,“若晴不爱吃腻的,我学两手。” “真把自己当保姆了?” 童静默。 夏萱萱尴尬地假装看向别处,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不早了,做饭吧。” 夏萱萱冰柜里还有食材,两人凑一起商讨了半天,定下今天中午的菜单,然后卷起袖子开始做。 掌勺的主要是夏萱萱,童静跟着打下手,顺便学学,一小时后,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出炉了。 尝了尝味道,童静朝夏萱萱竖起大拇指,夏萱萱得瑟地翘鼻子,也不看是谁教的。 吃过饭,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不约而同翻出饭盒,又是一次无言对视几秒,默契地低头各装各的。 十分钟后,童静提着两份饭一袋书出门,夏萱萱在后头追问,“啥时候回来?今晚元宵煮汤圆。” 童静没手机,不提前说,还真无法联系上她,要不是她是个成年人,都得报警找人了。 童静回:“今晚回来,明天么,得看今天会说到哪里了。” 童静先去了凌若晴家,一顿饭换来余南的感激涕零,这好感度好歹是刷回去了,顺手帮她把被单晒了,已经是改了称呼一口一个小静静。 先不论谁大谁小,结果还是很满意的。十来分钟后,童静站零点楼下,琢磨着,是该入手一部手机了。 童静给人印象深,前台小妹记得她,登记好名字就帮忙拨通经理办公室电话,得到允许后,给她指了另外一条职员专用电梯。 电梯门打开,凌若晴站在几步远,表情淡淡,童静心里哦了一声,当前台告诉她乘职员电梯时的那点疑惑解开了。 凌若晴,“怎么来了?” 童静,“送饭,你吃不惯外面的。” 凌若晴定定看着她,眼睛很亮很温柔,转身走进办公室,指了指沙发前的桌子,“放那吧,我先洗手。” 关好门,童静把饭菜拿出来摆好,等她出来把筷子递上。 饭菜是一人份,凌若晴问,“你吃过了?” “在夏萱萱那吃了。” “哦。”不是和自己一起吃啊,凌若晴垂眸想。 这还是童静第一次进她办公室,绕着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办公桌前,桌面上的东西一目了然,一台电脑,一个笔筒和两个并排的文件框,一个是待签文件,一个是已处理文件,和想象中一样,整洁,简单。 凌若晴吃着饭,视线一直跟着她转,童静回头冲她笑,走回来坐下,“好吃么?” 凌若晴,“你做的?” “咳咳,夏萱萱掌勺。”童静指向其中的荷包蛋说,“蛋是我煎的。” 凌若晴垂睫一小口一小口地吃掉。 静静地看着,童静的心和外边的阳光一样暖。 吃完饭,凌若晴坐回办公桌,一副要开始工作的架势,童静肯定不容许,对消化不好。 “工作放着不会跑,起来站一站,然后睡个觉。” “不……”凌若晴不习惯午睡,可是对上童静认真地神情,拒绝的话转到舌尖打住。 “我陪你。” 童静环住她在窗前站了十分钟。午觉是在老板椅上睡的,童静坐椅子上,让凌若晴坐她大腿上,靠她怀里睡。起初,凌若晴总觉得别扭,可是听着童静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眼皮就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室内温度正好,童静搂着人,觉得很舒服,也跟着睡了一觉。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发现怀里是空的,办公室里也没人,估计有事忙去了。 童静站起来伸伸腰,走了走,办公室门开了,凌若晴端着两杯水进来。 午睡起来,喉咙的确有点干。 凌若晴倚着桌子,“什么时候走?” “有电脑么?” “笔记本行吗?” “可以。”童静放下杯子,视线转一圈,然后定在刚才坐过的沙发上,斜对面就是若晴的办公桌。 桌子够大,童静把笔记本放上面,打开连上网,心有所感的抬头,凌若晴下意识移开视线,觉得颇像欲盖弥彰,又移了回来,找话说,“找资料,还是看电影?” “玩游戏。” “……什么游戏?” “模拟游戏,你忙,不用管我。” 童静登录游戏,昨天下午下线后一直没上,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暂告一段落,盯屏幕盯久了眼睛疲乏得很,朝斜对面看去,办公桌后又没人了。 今天过节,酒店应该很忙,这一个多小时里电话响了好多次,每次抬头都见凌若晴在处理公事。童静在袋子里拿了本书看,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若晴还是没回来。童静收好东西起身,电脑关机阖上,留了张小纸条,出门前再看一眼阳光充足的办公室,轻轻阖上门。 等凌若晴回来,只看见桌上的纸条写着:我先回去了,晚点给你送汤圆。 第三十九章 医院 回去的路上,童静顺道去了躺超市买做汤圆的材料,在馅料上犹豫了一下,选了黑芝麻、玫瑰泥和核桃三种口味。做得过程还算顺利,炒馅料的时候,余南闻着味儿过来,看着那锅里散发出香喷喷的馅料馋得不行。 吸溜着口水,突发奇想道,“你干脆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这样就能天天吃好吃的了。 翻炒的动作顿了顿,童静幽幽地叹气,“要是你能做主就好了。” “……” 煮好汤圆,给余南留了一份,童静提着剩下的去零点找凌若晴了。 她现在等于是拿了通行证,进出无阻,到了办公室,凌若晴仍然没在,不过办公桌上的纸条不见了。 童静在办公室一等就是半小时,汤圆都糊了,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早过了下班时间。 门倏地被人推开,一个穿着打扮像秘书的女人急慌急忙地走进来,看见办公室突然多出来的女人,心里吓了一跳,觉得眼熟,才按捺下涌到喉咙的质问,上下打量。 “你是?” “童静,若晴的朋友,面包店见过。”童静记得她,是若晴的秘书。 隔了那么久时间,上午来的时候又没碰见,经她提醒,宋嘉才想起之前在面包店见过的。 能进来办公室,肯定是凌总示意的。 “你好。” “你好,你们,工作很忙?若晴,她还没回来吃饭。” “啊……”宋嘉想起自己的事,又手脚着急地绕到办公桌后收拾东西,边道,“凌总去医院了,已经进急救室抢救了,也不知道会怎样,怎么好端端地就发生这样的事呢……” “医院?”童静脸色一变,心脏骤然揪了一下。 “是呀,现在就等着家属来签字。” “哪个医院?” “嘉仁……” 话没说完,听众已经跑了,望着那急切跑出去的背影,宋嘉一脸莫名,她紧张个啥?难道其实她是文经理的朋友? 把凌若晴吩咐的东西都收拾好,座机响了,是人事部经理打来的,“你好……档案调出来了吗?好,我马上下去拿。” 得多严重才需要进急救室抢救?童静一点都不敢去想,她看着前面堵塞的车流,在封闭的车内却感到在冰窟一样寒冷,手心里都是汗,在前面车灯的映衬下,脸色白得没有点血色,牙齿必须死死咬住嘴唇才不会颤抖。司机可能是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一等过了红绿灯,马上超车疾驰,到了医院童静下车的时候,还安慰了句,“会好的。” 童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迈开长腿刚走了几步就顿住,错愕地看着门口站着的身影,身上的衣服还是早上穿的那套,头发没有乱,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气色看着也不像是严重到要进急救室的病人。 不错眼地盯着她看了好久,她没事,她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信息才从大脑缓慢地流向四肢百骸。眨了眨眼,童静深呼吸,就好像要把心里的恐慌一并驱走。 凌若晴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又止不住心里的温柔,走上前,分开她握紧的手指,也不嫌她手心里黏糊的汗,牵住,轻声道,“笨蛋。” 童静盯着她看,紧了紧手指,心跳仍是有些乱,“不是你?” “是文雪,胃出血,喝酒喝着,突然就倒下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凌若晴轻声细语地解释。 “严重吗?” “医生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凌若晴的声音有些疲倦。 再也忍不住的,童静用力搂紧她,声音沙哑道,“差点被你吓死了。” 迟疑了一下,凌若晴抬手笨拙地拍抚她的背。宋嘉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隐隐就猜到童静可能误会了,所以特地下来等,不久果然看见她六神无主地出现了,那一刻,胸口像是被什么塞满了。 真实地感受到她的确是安然无恙地在自己怀里,童静渐渐止住了微颤,苦笑道:“我脚软。” 刚才绷得太紧,现在一放松,感觉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 童静压着她肩膀,又不舍得累着她,控制着力道,只是耍赖似的黏着她。医院没认识的人,凌若晴也不在乎这些,陪她站了一会,宋嘉带着她要的东西赶来了。 “通知家属了吗?” “通知了,是她爸爸的号码,最迟今晚九点就会到。” 手术进行了近三个小时,医生一脸沉重问谁是家属。在场的人都不安起来,情况似乎不太秒。 文爸爸还在飞机上,凌若晴负责上前与医生交谈,医生只是摇了摇头说救是救回来了,但情况不乐观,具体得等家属来了再说。 无法,凌若晴只好先安排住院事宜,童静跟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得知夏萱萱和文雪是两邻居,凌若晴给了她一串钥匙,让她回文雪家帮忙收拾些衣物和洗漱用品。 童静说了不回来吃,夏萱萱还是煮了足足三人份的汤圆,满心期待地等了一晚上,终于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打开门,欣喜的笑容僵在脸上,皱眉,“静静,你怎么会有雪儿家钥匙?” “若晴给的。” 开了门,童静走进屋内,夏萱萱狐疑地跟着进来。 “不是,若晴为什么给你雪儿的钥匙?” 再不解释清楚,估计得被她这纠结的问号绕晕了,童静边找袋子边道,“文雪住院了,我回来收拾些换洗衣物给她带去。” 童静贪简,三言两语就完事,夏萱萱此时并不知道文雪进了急救室的事,咬了咬唇丢下一句等等我我也要去就转身跑回自己屋里。 等童静出来,她已经提着个袋子在门口等着。打的很快就到了医院,夏萱萱跟在童静身后往住院部走,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 住院也不一定就是很严重吧? 现实是残酷的,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器,脸色苍白没有生气的文雪,夏萱萱茫然地扭头问,“什么病?为什么要戴呼吸器?” 童静摇头,“得等她爸爸来了才知道。” 夏萱萱想摸摸她,可是她现在看上去好脆弱,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缩了回来,“她爸爸什么时候来?” “差不多了吧。” 童静刚说完没多久,文涛就到了,只有他一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医生办公室,半小时后出来,好似一下苍老了十岁,眼眶泛红,难以接受地,踉跄着身子走到病床边,颤抖着伸出手,声音哽咽,“雪儿,爸爸来了……” 童静轻轻掩上门,隔绝了夏萱萱注视的目光,她抬头看看病房,又看看童静,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很慌乱,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第四十章 邀请 文雪病倒了,凌若晴花了一天时间了解她的工作进度,并分散到公关部每个管理手上暂代。 第二天,她们从文爸那得知,文雪这是胃癌,中期。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棒喝,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她还那么年轻啊。 接下来的日子,每个人都处于压抑状态。凌若晴封锁了消息,只对酒店说是胃病,一是文雪自己要求的,两天前她就醒了,二是在与上头商讨出结果之前,不希望有太大动静,三也是想给她一个安静地养病环境,以这几个月的认识,文雪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正月就在大家的沉重和不知所措间过去,而凌若晴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和童静好好在一起说过话了,起初是她忙得无暇顾及她,后来童静也忙了起来,三四天不见一次是常事。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思念,晚上,她收到童静的邮件,是一组手机号码。 凌若晴把号码输入手机拨过去,童静第一时间接了。 “你在等我电话?” “想听听你的声音,就守着。” 童静说。 凌若晴有一瞬间想抓起车钥匙去找她,不止是声音,她还想见到她人。 “你在哪?” 童静那边的背景音嘈杂,隐约有喇叭声音,她说,“我在外面,好冷。” 我家暖和,你来我家呀,凌若晴心里想道,嘴上说,“那就快点回家。” 那边停顿了一下,说,“好。” 收了线,凌若晴对着暗下去的手机发了一会呆,然后熄灯,掀开被子躺下,许久,身子都是冷的,怎么睡都暖和不了。 睁着眼,看到的都是黑色,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耀眼的火红色,眨了眨眼,她坐起身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响了两下,她接起。 “睡不着?” “来我家。” 这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凌若晴手无意识揪着被子,思念会使人发狂,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智的,爱情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理智。 “我想见你。” 想见想见想见,她想见她,这个念头在心头像野草疯长。 很静,凌若晴隐隐听见规律沉稳地脚步声,还听见了童静的呼吸声,然后脚步声忽然停下,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心跳快了几分,一个臆测浮现,她下床穿上鞋子,打开房门跑下楼。 门口,童静收起电话,锁上门,望着她的眼睛浓如墨色,暗藏地感情却是那么的炙热,令凌若晴无法移开视线,她尝试着开口,“你怎……” 童静一步步走近,牵起她的手往楼上走。凌若晴似乎听见了自己跳得过快的心跳声,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实际上从她们确定关系以来,也只有过那么一次。 凌若晴从不知道原来可以有这么美好的感觉,童静的手,是那么的温暖,以及那惜如珍宝的温柔让她不由自主地沦陷继而沉溺,情不自禁地,她发出了欢愉地,令人羞涩地声音…… 记忆太过鲜明,凌若晴觉得从手心都心窝都是烧着的,被动地看着童静把门锁上,然后朝自己伸出手绕到颈后,拇指轻轻摩挲,在她沉醉在那双柔情似水地眼眸时,睡衣下摆被撩开,童静带着凉意的手搭在她腰上停了一会,然后沿着腰线缓缓往上,引起深深地战栗,她微微启唇,像是得到了信号,童静吻上她甜美的唇瓣。 忽然,脚下一轻,凌若晴被公主抱起,童静往床走了两步,将她轻轻放下,随即覆上,随着湿热地吻往下移,睡衣一点点敞开,褪下…… 身体仿佛灼烧起来,带来一阵阵可怕,却让人迷醉地欢愉,凌若晴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在在一叶扁舟上,随着浪潮浮浮沉沉,在极致地绚烂后,余韵流经四肢百骸,温暖舒适,倦意忽至,在童静怀里沉沉睡去。 早上,凌若晴慢慢掀开眼皮,入目的是童静熟睡的面孔,来不及缓冲,昨晚的一幕幕瞬间浮现,当时不觉得怎么,事后回想,真是够让人羞赧。 忍下想马上起床躲进浴室的冲动,凌若晴痴恋地注视着眼前人,说起来,她还没好好仔细看过童静睡着的模样。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童静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又往上移到腰上,脑袋埋进被窝,蹭了蹭凌若晴的肩膀,声音带着清晨没睡饱的沙哑,“好冷,再睡一会。” 她自然亲昵地举动,让凌若晴心里的不好意思去了大半,反正时间还早,她也不舍得那么快离开温暖地被窝,也是贪恋这份惬意。 手指□□胸前的那头红毛,“你把头发剪了。” 昨晚就注意到了,原本快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耳后,剪得挺时尚,多了份英气。 “黑的长出来难看,太长也麻烦,就剪了。” 顿一下,追问一句,“喜欢吗?” “好看。” “嗯,不管我剪什么发型你都喜欢。” “我没说!”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 童静侧耳贴在她左胸上,说,“是它告诉我的,扑通,扑通……” 凌若晴只想捂住她的嘴。 童静整个毛茸茸的脑袋埋在她胸脯上,柔软的毛发戳得发痒,凌若晴急红了脸,想去推她,童静略抬起,嘀咕了句“好可爱”,就毫不客气含住,舌尖轻扫,引得凌若晴一声轻喘。 “童静!!!”凌若晴揪住她头发。 童静嘶了声,终于松口放过悄然盛开的花蕊,搂住她的腰,闷声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邀请我住进来?” 凌若晴错愕,一时也忘了生气。她不是没想过同居的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童静也没有表示过半点意思,总以为她是个爱自由的人,不喜欢被束缚着,原来是她想多了,她一直在等自己开口吗? “那,你要不要搬过来?” 童静猛地抬起头,快速在她嘴上啃一口,坐起身穿衣服道,“我今天搬过来,东西都收拾好了。” “?!” 所以这是早有预谋! 凌若晴心里甜了一下,“你有钥匙,怎么不自己搬进来?” “得你允许了,才能登堂入室呀~” “那你怎么不早问!” “人家害羞嘛~” “不许发嗲!” 童静朝她咧嘴笑,“我开心呀,以后就能每天抱着你睡了。” 第四十一章 学姐 连下好几场春雨之后,迎来了三月,各大学校纷纷开学。对于大四生来说,却是告别学校,进入社会实习,开始自己另一个人生。 在别人都收拾行囊踏上返校的路途时,童静也打包好自己的家当,在一个阴天搬进了凌若晴家。 对于家里多了一个人,余南似乎早有预料,并无惊讶,只是顶着张八卦脸追着童静问她和凌若晴相识的过程。 童静还蛮喜欢这个小姨子的,在讲的过程中顺便回忆了一遍与若晴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原以为不会有希望,谁知柳暗花明又一村,庆幸自己没有太快放弃。 听完之后,余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是你掰弯小晴晴的!” 就说嘛,如果小晴晴是弯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是呀,好有负罪感。”童静看她一眼,问,“你不反对?” 这也算是在若晴家人面前出柜了吧。 “我不歧视啦,问题是。”余南皱了皱眉头,迟疑道,“如果你是真想和小晴晴在一起,恐怕很难过关,你知道的,我小姨老早就盼着她嫁给孟大哥了,而且,你得小心我哥。” 同居的喜悦都被浇没了,童静深深叹口气,革命尚未成功啊! “呃,你也别太灰心,铁柱磨成针,滴水能穿洞嘛,加油!” 开玩笑,要是把童静吓跑了,小晴晴会掐死她的! * 三月中旬,夏萱萱应聘进了一家公司做文职工作,童静约她吃了顿饭,算作庆祝。 席间,夏萱萱开口闭口都是文雪,童静也得以了解文雪现在的病情。 “第二次化疗了,人又瘦了好多。” “不能吃太多,每天只能喝粥。” “她头发掉了好多,枕头上一抓一大把,医生说要剪掉……” 听着,童静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两人食不知味的吃了一点就都没胃口了,临走前,童静抓住夏萱萱的手,欲言又止,在那双急切的眼眸的注视下终是什么都说不出。 “没事。” 希望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雨还在下,童静撑着伞站在公交站上等车来,雨滴砸在伞面,滴滴答答的响,车辆川流不息,路人形形□□,斑马线前,一群中学生正在等绿灯,稚嫩地面孔,熟悉的黑白校服,勾起了回忆的轮齿…… 都说女孩比男孩发育得早,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薄薄地白色校服,已初见雏形的玲珑曲线若隐若现,童静就是这时候发现了自己与她人的不一样,比起和男生拉拉小手什么的,她更乐意与女孩子腻在一块。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童静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性向,却也将之隐藏的更深。那是一个高一届的学姐,被家里人发现是个同,对象也是学校的,但不管怎么逼问,她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为此闹到了学校,沸沸扬扬的到处都在传,许多难堪的话语也不断传进童静的耳中,感同身受之下觉得非常难受和同情。闹了一阵子,学姐被带回了家,直到毕业,童静都没有再看见过她,传闻她被家人锁在了家里,当疯子一样养,也有说她真的疯了,被送去了精神病院治疗。 这几年,虽然随着网络广泛运用,关于同|爱情的作品接踵问世,得到年轻一辈的追捧或支持,使得部分同不再深深隐藏自己的性向,但在老一辈眼中,特别是发生在自己小孩身上,那是万万不可能接受。 如果若晴家人坚决反对,她们又该…… 伞被顶歪向一边,公交车缓缓停在站前,童静收回扩散的思绪,寻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 好久没想起过以前的事了,看来还是受余南的话的影响了。 手机突然振了起来,童静取出来看一眼来电名称,暂时不去想那些不甚愉快的事,“怎么打来了?” “按错了。” “喔——打错了啊,那我挂了。” “……” 童静弯起眼睛笑了一会,不再逗她,说,“我马上就到。” “嗯。” “亲一个。” “嘟嘟嘟……” 好吧,她的女朋友害羞了。 三月是酒店的淡季,凌若晴最近下班下得早,童静没事做就晃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到了地方,童静没有上去,而是直接去了停车场等她。不多时,凌若晴走出电梯,朝她走来。因为偶尔会有人来,童静只是上前捏捏她的手心以解半天不见的相思之情。 回去的路上,凌若晴拐道去了趟烟酒行,童静在车上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她手上提着一个纸袋子,目测是两支红酒。 “要送礼?” 凌若晴没有回她,绕到副驾驶,童静打开窗户,她递来钥匙,“你开。” 换好位置,凌若晴就阖上眼睛,明摆着是不给她再问的机会。 藏事情了! 童静凑上去用牙齿磨了磨她的嘴唇,暂时收起好奇心,专心开车。 也没让她等多久,吃饭的时候,凌若晴就把那两支酒拿出来,倒了两杯,一杯给童静,一杯给自己。 美酒,佳肴,女朋友,还差两根蜡烛,就可以凑成烛光晚餐了。 “好喝吗?”几杯下去,凌若晴问。 童静慢慢品尝,“味道不错。” 凌若晴不再说话,默默喝酒,半小时后,一个瓶子空了。童静没喝多少,大半进了凌若晴肚里,她摇摇晃晃站起,童静想扶,被她拂开。 灯光下,凌若晴面色嫣红,一双美眸水光潋滟看过来时,童静的心都要酥了。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拿?” “洗澡。”凌若晴慢慢吐出两个字,说着,就把自己关进了浴室,童静进不去,在外面干着急,隔一会敲下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但都没理她,要不是时不时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她都要砸门进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了,凌若晴披着湿发,吊带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曲线,湿润的眼神带勾子地望着她,童静不禁小腹涌动,竟也有种醉了的感觉,正想扑过去把人扑倒做些羞羞的事,被一巴掌推开,赶去洗澡了。 不得已,按捺下性致,童静去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出来,房里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盏台灯,而勾起她欲|火的女人则已经钻进被窝睡得香香。 童静有股想进去再冲个冷水澡的冲动。 撩了人,自己倒是睡了,她怎么办?! 可是看着她的睡脸,又不忍吵醒她,叹一口气,爬上床,关灯,睡觉! 睡得迷糊的时候,感觉身边的人坐起了身,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童静挣扎了一下没醒过来,直到肚皮上传来重量,滚烫的嘴唇豪无章法的从脖子往下移至胸口吸吮啃咬,虽然没什么技巧,但她还是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探手把灯打开,睁开惺忪的眼睛,童静伸手扶住坐在自己肚皮上的女人的腰肢。 灯光突然亮起,凌若晴一惊,双手捂住脸,又羞又恼道:“谁让你开灯?!” 身上的睡衣已经不知哪里去了,凌若晴赤身*的坐在童静身上,呈现在眼前的美景让她呼吸一滞,身体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我以为有老鼠在咬我呢,就开灯来看看,结果我看见一个性感宝贝热情地骑在我身上,你猜她是谁呢,宝贝?”童静眸色加深,声音低啞充满诱惑。 “不知道,快把灯关了!” “呵呵……” 童静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指尖从下巴一路滑至白嫩的双腿间,往里探,“宝贝,你把脸遮了,这里可还没遮住呢。” “啊嗯……” 在童静的动作下,一声声娇吟从红唇中益出,若晴的手也不知不觉攀住她的肩膀,露出动了情而显得异常迷人的脸蛋。 难得她主动一次,童静一激动,多要了两会,到了最后,凌若晴是连眼皮都撑不开。 童静心满意足的拉起被子盖住两人,怀里的人动了动,嘟囔了声什么,童静听明白了,搂着人心里软地一塌糊涂。 这么可爱的宝贝,她怎么舍得放手! * 三月末,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阴雨天仍未有转晴的迹象,淅淅沥沥,心情抑郁。 嘉仁医院,住院部三楼的一间单人病房中,一个身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许久都没有动过,偶尔吹过一阵风,细雨飘飞,打湿了她的眼睫。 “狗屎,天天下个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时,门被推开,人未见声先到。 窗前的人眼皮动了动,毫无波澜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生气。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连件外套也不披!” 咋咋呼呼的声音,使这房间多了几分温度。 夏萱萱快被她气死,可是又没办法真的冲她发火,用外套把人给包裹住,拉上窗户隔绝这连绵不断的春雨,边叨念着,“我知道我不是你的谁,没权管你也管不动你,你爱开窗户还是吹风吹到发烧下不了床都是你的事,是我鸡婆要理你不要脸的硬要凑上来照顾你……” 文雪无声失笑,“真像。” “像什么?”夏萱萱反应不过来。 “像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鸡仔。” “……” 小鸡仔悲愤了,决定不再说话! 耳根恢复清净,文雪倒是乖乖地躺回床上,垂眸看着她仔细掖着被子的每个边边角角,嘴因为不高兴而微微撅起,眼神却很专注,动作也很轻柔。 她很好,可是她不应该在这里。 眼底渐渐弥漫上一层雾,无法窥探里头的情绪,声音漠然道:“不是实习了吗?怎么又来了?” “一点半才上班,顺路就上来看看。” “以后不要再来了,毕竟……”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得狠下心,“我们不熟。” 揭开保温瓶盖子的手僵了一瞬,旋即继续刚才的动作,倒了半碗的米粥出来,拧上盖子,端着走到病床边,视线定在地上的某一个点,声音有些微颤,“粥还热着,先喝吧。” 不容她逃避,文雪凝眸道,“别再来了,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女的。” 捧着碗的手指攥得泛白,声音比刚才抖得更厉害,仍倔道,“你饿了,快趁热喝了。” “我不喝。” “我看着你喝……”心脏似乎有什么在一下一下凿,钝痛难遏,夏萱萱停一下用力咬了一下在抖的嘴唇,“然后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