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扶正指南》 第1章 令人痛心的炮灰命 大端朝崇武王府内,人声鼎沸,宾客不断,时有丝竹喜乐奏起,夹杂着杯盘交错之声,洋洋喜气充斥全府。 新房内,离陌莫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后,缓缓睁开双眼,却只看到眼前这恍恍惚惚的红艳之色。 她感觉自己脸上应是盖了一块丝绒红绸,要不也不会有些憋气之感。她这是死了?若是死了的话为啥盖一块红绸?不应该盖上白布么?等等,憋气之感!死人怎会有呼吸! 离陌莫用力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股焦炭味儿,耳朵一动,又听到了什么东西燃烧的“霹霹”声。 糟了!她该不会马上就要火化了吧! “住手!我还没死!”离陌莫猛地弹起,一把将脸上的红绸扯下。 眼前的一切使她愣住了,这是火葬场?看着不像啊? 此时她正处于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这个房间到处挂满了红绸,房梁上、窗户上、椅子上……到处红艳艳的一片,扎人眼球。 她坐的这床也是红纱四绕,大红被褥、枕头上皆绣着鸳鸯戏水的花纹。 离陌莫又低头一看,自己身穿大红喜服,喜服上还用金线绣着类似凤凰的纹样,在烛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翩然飞舞。 她这时感觉到自己的头犹如千金重,她伸手一摸,满头的首饰,其中一支尖锐的簪子不小心扎到了她的手指,扎得她生疼。 她急忙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自己被簪子扎到的手指,同时脑子里也在快速回忆她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离陌莫记得她应当是被车撞了,是的,当时她正低头看手机上闺蜜给她推荐的一本重生类的言情小说,那小说好像是叫《绝色太子好粘人》? 她正看得入迷,没注意路况,于是悲剧发生了,一辆跑车一下子将她撞飞了。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我去!手机害死人啊! 离陌莫一转头,看到了铜镜里柳眉红腮、明眸樱唇的女子,大呼一声:“老天!这是谁?” 离陌莫挑了挑眉,镜子里的美女也跟着挑眉,她双手捧脸,镜子里的人也跟着她做同样的动作。 方才的痛觉如此真实,这可不像是梦啊!是谁?谁把她带到这里,为何要给她整容? 难道是人贩子?将她整得好看点再卖个好价钱? 不对,人贩子不会这么傻,这整容的钱可不少。 这时候一个身穿绿衣长裙做丫鬟打扮的女子跑了进来,喊道:“小姐,可是炭烧完了?” 那丫鬟跑到一个盖着盖子的火盆旁,蹲下身来揭开盖子,拿起火钳子往里面加了几个炭。 “今天夜里格外冷,小姐要多注意保暖。” “你是谁?这是哪里?”离陌莫起身走到那丫鬟跟前,警惕道,“你为何这样打扮?” “小姐糊涂了,我是您的贴身丫鬟小梅啊。”小梅见离陌莫的头饰乱了些,急忙伸手帮她整理,“小姐怎么自己把盖头掀了,这可不吉利啊。一会儿姑爷就来了,小姐还是赶紧盖上盖头等着姑爷吧。” “姑爷是谁?”离陌莫脱口而出,现在就算她反应再慢,也知道这具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了,她根本就没有这么高的个子!看过那么多的小说,虽然她也有自己很可能已经穿越了的念头,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小姐怎么了?这姑爷不是小姐自己从街上抢……带回来的吗?”小梅一脸疑惑,她总觉得小姐有些奇怪。 “我是说他叫什么?”离陌莫捂嘴咳嗽了一声,心里却犹如千涛骇浪。看来这原主着实彪悍,简直和《绝色太子好粘人》里的着名炮灰离陌陌有的一比。 她记得书里的离陌陌也是在大街上抢了个好看夫婿,逼他成婚,结果新婚当夜离陌陌自己被这个夫君杀死不说,还被他灭了全族。 一介活不过一章的炮灰谁会在意?而离陌莫之所以说她着名,也是因其智商过低,此人的愚蠢值在炮灰排行榜那是稳居第一,多年未有炮灰突破啊。 其实通常这些不重要的小角色她也不会在意,只不过这个炮灰和她名字只差了一个字,且她的智商简直前无古人,所以她才格外注意。 “哦,小姐,原来您问的是这个。”小梅咧嘴笑了笑道,“奴婢已经打听出了,新姑爷姓钟,名无意。” “姓钟,名无意。”离陌莫重复了一遍,“钟无意!” 我天!不会这么巧吧?灭了离陌陌一家的就是这书里的头号反派,他就叫钟无意! 离陌莫突然有种不良的预感,她转头又试探地说了一句:“钟无意,离陌陌,这名字听起来就般配啊。” “是啊是啊,您叫陌陌,他叫无意,简直绝配!”小梅立马笑眯眯地应和道。 离陌莫:“!” 果然!原主也叫离陌陌! 离陌莫还不死心,再次试探道:“父亲崇武王没生气?” “小姐放心吧,您是她的独女,王爷最是宠爱您。他虽嘴上不说,但奴婢知晓,王爷他心里乐着呢。毕竟这倒插门的女婿可遇不可求啊。” 离陌莫听到小梅的话,只感觉五雷轰顶、天雷滚滚,世上怎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穿越到那本书里了,而且还变成了炮灰离陌陌。 离陌陌此人可是智商无下限、残暴无人性,抢婚后被大反派钟无意秒杀并屠族啊!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扑朔迷离,穿越一事也是玄幻至极,有违科学,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也不得不信啊!况且这世上本就有许多科学未解之谜不是吗?对了,她要是死了是不是就穿回去了? “不行!”离陌莫摇了摇头,万一她回去后发现自己被车撞死了,那她不就真的玩儿完了。 而且是自己杀自己…… 离陌莫把手放在自己纤细的脖颈前,试图去用力掐,却始终下不了手。 这般壮举她可做不来啊! 等等,钟无意马上就要进来了,就算她不自杀,钟无意也会出手杀了她的! 我去!离陌莫不得不在心里再次感叹:手机害人啊! “小姐说什么?难道小姐打算反悔?可你们已经拜堂了啊。”小梅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离陌莫道。 完犊子了…… 第2章 洞房惊魂 原着里,钟无意这个残暴冷酷的大反派,被离陌陌逼婚后,假装顺从与她成婚,却在新婚之夜洞房之时杀了离陌陌,然后在洞房里放了一把火。 当时正值寒冬,天气干燥,加上邪风助力,火势蔓延极快,随后整个崇武王府全都烧了起来。那时离府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可以说他们是在睡梦中魂归天外。 这是钟无意黑化后做的第一件惊天地的坏事,放火、杀人、灭族。 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因为这个黑化了的钟无意早就没了人性,他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后来更是差点灭了整个大端朝。 幸好自古反派再作妖也有开挂男主收,这反派再奸诈狡猾、智谋多端,也比不过挂b男主的无限光环。 等等,她还在感叹这个做什么,她又不是男主,她现在可是命如草芥无人怜的炮灰啊! 眼看着这个钟无意马上就要进来了,她得想个法子保命才行啊! 离陌莫转头看见了那盖着盖子的火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钟无意是放火烧的洞房,首先她得切断火源! “来人!”离陌莫喊了一声,立马就有四个丫鬟走了进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四个丫鬟应该是叫梅兰竹菊。 “小梅小兰,你俩把火盆端出去,记得一定要把火灭了扔出府去。” “小竹,你把洞房里的火烛全都熄了拿出去,房间里不能放一个能点火的东西。” 离陌莫摸着下巴想了想,据她所知钟无意武功高强,小说里也就只有开了挂的男主才能与之匹敌,杀她这个弱鸡不还是小意思。 不过还有一桩事,她虽知道离陌陌是在洞房之时被钟无意杀掉的,但她具体怎么死的,钟无意又是怎么放火的,以及离府又是怎么全都着了起来的,她全然不知啊!因为书里根本就没写啊!像离陌陌这种级别的炮灰,哪里会描写的那么清楚!书里完全是一笔带过的啊! 看来她得做万全的准备才行。 “小菊,你把房间里所有的利器都拿出去丢了,哦,花瓶什么的也要丢。做完这个之后,你守在房门外,等钟无意来了后,搜一搜他的身,千万不要让他带任何东西进来,头上的簪子也给他拔了。” “对了,你们把所有的窗户都锁上,守在屋外,万一听到了什么动静,要立马冲进来。” 四个丫鬟见离陌莫这般莫名其妙的吩咐,面面相觑,刚要开口问些什么,离陌莫就打断了她们道:“我说什么你们就去做,哪有那么多废话!不想活命了?”要是不这么干,她们可都得死! 四个丫鬟闻言,立马噤若寒蝉,同时想起平日里自家小姐的暴虐行径,战战兢兢地各自去做离陌莫吩咐的事情,她们心里明白小姐这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要是差事办的不好,小姐杀人可不会手软! 离陌莫并不知道丫鬟们的心中所想,她现在只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她得全神戒备,迎战钟无意那个大魔头! 洞房里所有的烛火全部搬出去之后,房间一时陷入了黑暗,幸好外面还有一点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适应了黑暗的离陌莫也并非啥都看不清,能看到人影也是够了。 离陌莫手中紧握着房间的钥匙,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等待着那人的到来,紧张得手心冒汗。 只听守在门口的小菊说了一句:“姑爷来了,小姐在里面等你。” 钟无意看着黑洞洞的房间,袖中的拳头握紧,心中立马警惕起来,这臭女人又想搞什么? 钟无意虽然心里有火气,但面上却不显,他装作温润的样子对小菊点了点头,迈步就要往洞房里走。 小菊却伸手拦住了他:“姑爷,小姐有令,您不可带任何东西进去。” 说着不等钟无意说什么,小菊伸手把钟无意头上的银簪拔掉,而后开始搜身,等确定他身上无携带一物后,才允许钟无意进去。 钟无意咬着牙握着拳头,忍了一忍,并未多言,刚要进门之时,却又突得转头问了句:“房间如此黑暗,可否容我带一烛火?” 小菊摇了摇头:“万万不能。” 钟无意眼神暗了暗,迈步进入洞房。 坐在床上的离陌莫听到脚步声后,心中立马敲响了警钟,很快一个身材倾长的黑色人影朝着她越来越近。 离陌莫尽量使自己保持镇静,他刚刚进入黑暗,应当还没熟悉,此时恐怕他也未必能看到她。 “你来了。”离陌莫语气淡淡,手心的汗却又出了一层。 “不知小姐这是何意?”钟无意表情幽暗,语气也不太好。 声音还挺好听。离陌莫心里想,不过再好听的声音传进离陌莫耳里都犹如魔音。 “你难道不觉得黑点儿更有趣吗?”离陌莫继续佯装镇定。 钟无意“哧”地冷笑了一声:“小姐说得不错。” “由此我们便直入正题吧。”离陌莫起身从桌上的托盘了端起一杯她准备好的酒,刚要转身递给钟无意,谁知那黑影猛地逼近,离陌莫一个不防撞到了他的身上,手里的那杯酒也被撞翻在地。 这一撞把离陌莫吓了一跳,站稳后,她立马后退了几步道:“你这是做什么?”搞什么?这么快就适应黑暗了吗? “不是直入正题吗?”钟无意冷笑了一声。 离陌莫只感觉周身寒气逼人,想也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离陌莫硬着头皮无视对方传来的压迫感,她稳了稳心神,仰头看向钟无意脸的方向道:“交杯酒还没喝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不必喝了。”钟无意再次逼近,释放的寒气也更加浓厚,“酒只剩了一杯,还是免了吧,我倒不如尽快遂了小姐的意。” 说着钟无意当着离陌莫的面将自己的外袍脱去,紧接着便要去解自己的腰带。 离陌莫尽量无视钟无意脱衣时传出的嗦嗦声,她心里明白,此刻钟无意定是在想别的法子杀她,而她也决不能坐以待毙。 离陌莫心生一计,快速端起仅剩的一杯酒,不等钟无意反应,跳上他面前的桌子,毫不犹豫地将酒喝下去含在口中,而后趁着月光抱住钟无意的脸,朝着他的嘴灌了下去,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钟无意突然感觉到自己嘴边传来一股温热,随后软绵绵的东西便堵住了他的嘴,还没等他反应,一股湿漉漉带着清香酒气的液体便流入了他的喉咙。 离陌莫见他喝下酒后,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边流出的酒渍,朝着钟无意的脸看去:“一杯酒也能喝交杯酒。” 钟无意心中大怒:“你……” 刚说出了一个字,钟无意就感到自己脑袋无比沉重,身子快要支撑不住脑袋了。 第3章 让他自生自灭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钟无意捂着头,用尽全力不让自己倒下去,奈何这头晕晕沉沉,实在沉重得厉害。 “我可没下药。” 离陌莫看着昏昏沉沉往下倒去的钟无意,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别人不了解她还不了解? 钟无意,位居言情小说暴戾反派排行榜榜首,多年来还未有人超越。不过,这人与只坏不帅人格扭曲的变态反派不同,他拥有着众多粉丝迷妹,正所谓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啊。 当然,令钟无意在言情小说届火了那么多年的原因也不仅仅是他堪比男主的绝高颜值,此人近乎完美的人设也是他长盛不衰独霸榜首的原因。 此人武功高强智谋无双,心硬如石可是杀人无数,但他却有个大家公认的优点,就是感情专一,他这一生只爱过一人,那人是谁咧?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女主啊。 至于他为什么喜欢女主,在离陌莫看来,也是作者给女主开的挂,毕竟钟无意与女主接触的并不多,怎么就突然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好端端地把报仇大业拱手断送,现在一想,的确有些诡异。 不过这也没什么,言情小说的套路而已。 这般酷帅狂拽霸气侧漏的人物就无懈可击没有弱点了吗?当然不是,自古没有弱点的那是男主哎,男主有挂可开,弱点也会变成优点。至于反派嘛,是不可能没有弱点的,因为他得突出男主啊!要是他风头过盛,还有男主什么事儿啊? 所以这钟无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从不喝酒。话说不喝酒怎么就成弱点了?因为他不是不喝而是不能喝,一喝就倒,一杯倒啊! 不过这个弱点也成为部分粉丝痴迷他的优点,毕竟这般强硬霸道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小奶狗的一面,这岂不是极品中的极品? 所以对付他,只需要一杯酒即可,根本不需要下迷药之类的好吧?这一杯酒下去,让他睡个一整晚绝对没问题。 至于钟无意为什么酒量这么差,依书中所写,他是一个重生之人,前世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而这钟无意的身份是他的第二世,他借着“钟无意”的身体重生,于是便莫名其妙地落下了这么个毛病。 但看现在这情况,钟无意应当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一杯倒”的毛病吧? 也是,这个时候,钟无意应当是刚刚重生,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就被离陌陌抢过来成亲。 离陌陌真乃神人也,炮灰届的扛把子,作得一手好死。 “钟无意。”离陌莫又试着喊了一声,见对方仍无反应,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大名鼎鼎的魔王钟无意就这么被她撂倒了?离陌莫还有些不相信,毕竟钟无意的名字可是响当当的。 话说这本事滔天的人物怎么会被离陌陌这个蠢货炮灰给抢了过来,还被她逼得成了亲。 当初看书的时候也没觉得不对劲儿,只觉这是钟无意黑化的契机,也没去思考这些细节的东西,看来这本书也有逻辑漏洞啊。 不过现在离陌莫也没心思想那些,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离陌莫拿着房门的钥匙,准备先将钟无意锁在房间里,但等临了出去时,她又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 不对啊!现在钟无意睡得这般死,她何不先下手为强? 离陌莫重新进入房中,听到钟无意的平稳的呼吸声,咽了一口唾沫。 真要杀了他吗?她从未杀过人,下不去手啊。 当初作为读者去看这本书时,离陌莫觉得死一个人也没什么,甚至离陌陌全族被灭,她也不为所动,那些小角色本来就是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的,死了也就死了。就算是那些主角也不过是纸片人,只有着几个字的存在罢了。 可如今离陌莫面对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真实存在在她面前的人。 离陌莫拔出簪子几次尝试动手,却都退了回来。就算她知道此时若不杀钟无意,那么他以后就会杀更多的人,包括她自己,可她这就是下不去手啊! 离陌莫暗恨自己胆小怯弱,犹豫之间,她心里一激灵,想到了什么。 既然她自己下不去手,那就让别人来下手啊!她不如趁夜偷偷将钟无意带到荒郊野外,至于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说干就干,离陌莫喊来了丫鬟小梅,让她连夜出府去找人将钟无意抬出去。 烛火被重新点亮,离陌莫这才看清了钟无意的相貌。 啧啧啧……果然容貌非凡,闭着眼睛都那么好看,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纯天然无公害,与他一比,现代的那些涂脂抹粉的明星都要自惭形秽了。 不知不觉,离陌莫看得痴了,数起了钟无意的浓密纤长的眼睫毛。 等等,打住!她这是在做什么?那可是钟无意!大魔头!黑了心肝儿的家伙!她又不是钟无意的那些无脑迷妹,她的三观一向很正。 淡定淡定,想想男主,钟无意都这么好看了,男主还能差了?像男主那种温柔善良又体贴的男人才是她的菜! 不一会儿,小梅带着一壮汉走进了房间,离陌莫朝小梅使了一个眼色,小梅当即明了,给了那壮汉一包碎银子。 “壮士,请你务必把这人丢……送得远点儿。”离陌莫诚恳道。 “我晓得。”那壮士倒也没问什么,只走到钟无意跟前,拿麻袋将他装了起来。 “此事还请壮士务必保密。”离陌莫拔掉了头上的一个首饰的递给了那壮汉。 那壮汉接过首饰,点了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家伙看起来如此稳重,难道是干惯了这个?离陌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见那壮汉扛着麻袋迈着矫健的步伐离开,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梅,这人可靠吗?” “小姐放心,他拿钱办事,不敢多言。”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送走了一个瘟神,她之后的日子该好过些了吧? 令离陌莫没想到的是,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竟然那么快就回来了…… 第4章 炮灰也开挂 钟无意被扛走后,离陌莫洗了个热水澡,便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日,天微微亮,小梅进入她的房中,小声喊她起床:“小姐,五更天了,该起床了。” 离陌莫睡得正香,突得听到一个声音,便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了一条缝,发现眼前灰蒙蒙的一片,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离陌莫打了个哈欠,呓语道:“还早呢,九点才上课。” “小姐说什么?奴婢没听清。”小梅凑到离陌莫身前道。 离陌莫猛地睁开双眼,一下子来了精神,看到这屋里的陈设,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不是梦。她的确穿越了,穿进了小说的世界里,还成了下场最惨的炮灰离陌陌。 离陌莫想念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出了车祸,被车撞死了,该有多难过。 想着想着,离陌莫就湿润了双眼,很是孤独无助。 小梅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有些无错,她总感觉此刻的小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伤感,小姐她定是想念故去的夫人了。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后,离陌莫揉了揉眼中就快要流下来的眼泪,看向小梅道:“为何这么早就叫醒我?”看这样子,还不到五点吧! “五更天了,王爷正等着小姐去练武呢,小姐可是最喜欢早晨和王爷一起练武了,日日如此,从不间断,连奴婢都佩服小姐呢。” 小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离陌莫措手不及。什么玩意?练武?她怎么不知道这离陌陌还有这样惨绝人寰的爱好?天天如此,天不亮就起床练武,这样下去,什么神功练不成?这是炮灰该干的事吗? 离陌莫总算明白为何钟无意会被离陌陌逼婚了,不是他一时大意,而是因为钟无意根本就打不过离陌陌啊!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先假装委身于离陌陌,再伺机放火,烧了人离陌陌一家。 离陌莫想起昨天夜里钟无意的所作所为,怪不得钟无意在密闭的房间里没有动手杀她,因为他顾忌着离陌陌的高强功夫啊!可眼下的情况是……她不是离陌陌啊!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战栗地问道:“父亲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小姐,王爷这次寻得了一件新兵器,听说非常锋利,可以削铁如泥,小姐何不去瞧瞧。” “新兵器啊~~”离陌莫心尖颤了颤,嘴唇抖了抖,“那可得去看看。” “嗯,奴婢伺候您梳洗。” 离陌莫一脸傻样地笑了几下,木偶似的起身。 这可咋整?要不……装病?可她已经起床了,总不能再回去躺着。 罢了,兵来将挡,崇武王说到底也是她的父亲,此去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更何况自己以后要在这里生存的话,必须得和崇武王打好关系才行啊。 离陌莫被小梅领着进了王府的训练场,还没进入,就听到了兵器碰撞的声响以及男人粗犷的喊声。 好吓人啊这声音! 离陌莫的脚刚迈进训练场,一个黑影就朝她扑了过来,她吓得急忙后退了几步,低头便见到一个被摔得不省人事的壮汉。 天啊噜……这浑身的伤!她……现在拐回去还来得及不? 离陌莫想也没想,转身就要开溜,这时却听到一个粗犷至极的声音传了过来,震得地似乎也抖了三抖。 “陌陌来啦!爹爹等你好久了。” 离陌莫抿了抿唇,咽了一口唾沫,咬着牙转身,看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强壮身躯。 只见这人一身利落的短袖窄口黑衣,脚上穿着结实的长筒皮靴,一头浓密的黑发束成一个圆髻,上面插着一根银簪,大把的胡须几乎要遮住嘴巴,又黑又粗的眉毛下头一双瞪圆了的眼睛炯炯有神,正往离陌莫这边看。 嘶……这人的扮相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这不就是《三国演义》里张飞的模样吗?和电视剧里的张飞好像啊!尤其是那胡须,简直一模一样啊! 崇武王离战见离陌莫半天不出声,突得大喝一声:“接着!” 下一刻,离战手中的长剑便朝离陌莫这边飞了过来。离陌莫被离战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看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剑朝着她飞过来,她一时慌乱,连躲开也忘记了。 “小姐!”小梅喊了一声。离陌莫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剑,心中突然一股热流涌动,似乎顺着她的血管筋骨传遍全身。 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一瞬之间,她的身体竟然想要去接那把在空中速度飞快的剑。 离陌莫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那把在她眼里变成了慢速度而飞的长剑,离陌莫的手自然而然地伸出来,瞧准剑柄,突得握紧,剑上带着的一股力量也顺着离陌莫的手往她这边涌来。 好大的力量,离陌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自己的身体里不知从哪冲出来另一股力量,与剑上传来的力量对抗。 令离陌莫没想到的是,从她身体传出来的力量竟占了上风,很快便把剑上的力量打得消散,那把剑也稳稳地握在了手里。 我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不知道别人看到了没有,她能看清内力在空气中涌动的形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开挂了? “哈哈哈!”离战看着离陌莫大笑三声,“不愧是我闺女!” 离陌莫总算知道了那股内力是怎么回事,不是她开了挂,这内力本来就是离陌陌的,她现在用着离陌陌的身体,自然也就继承了人家的内力。 不过就算有内力,她也不会用啊!她不懂那些武功招式可怎么办啊? 所以说她是不是也得上进一下,看看武功秘籍练练武强壮一下身体?毕竟她现在可是炮灰命格,自强才是硬道理。 “陌陌,这剑怎么样?爹爹送给你可好?”离战抚着胡须笑眯眯地说道。 离陌莫转头看了看手中这柄黑色长剑,看外表的确不似凡物,尤其是这镶着金边的剑柄,她简直喜欢得紧。 离陌莫朝离战咧嘴笑了笑:“爹爹当真要送给我?” “那还有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是还缺一件称手的兵器吗?这是爹爹特意为你找来的。”离战接过随从递给他的长枪,往离陌莫这边走来。 “那就多谢爹爹了。”离陌莫拿着剑假装比划了几下,赞叹道,“果真是好剑!” “那当然,这可是前朝着名铸剑大师无邪亲自所铸,天下仅此一把。” 吴邪?他什么时候成了铸剑大师了?离陌莫摸着下巴心里想。 就在此时,走近了的离战突得挥舞着长枪朝离陌莫刺过来:“看枪!” 第5章 找回来了 离陌莫被离战的雷霆之音吓了一跳,转眼间长枪便朝她挥来,离陌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剑去挡那势如雷均的一击。 这次由于突然,离陌莫调动内力并不太及时,这一招又来势凶猛,她仓促之间也不知用多少内力去回击,用尽全力将离战的长枪击走后,她自己也被那股反弹的回力所击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要摔倒。 离陌莫被一旁的小梅扶着站稳后,稳了稳心神,这一连两次的突然袭击搞得她心里既惊又惧。 本以为来这儿不会有性命危险的,谁知才一会儿功夫,她就从鬼门关转了两圈了!但凡她反应慢点,今日她这条小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陌陌,你没事吧?”离战忧心忡忡地问道,“今日你怎么回事?按理来说接过这招对你不是小菜一碟。” 我说陌陌她爹,你是个坑你知不知道? 离陌莫无语了片刻,抬眼看向离战静静说道:“爹爹莫见怪,我昨晚并未睡好,今日身体有些疲累。” “没睡好?”离战坏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带回来那小子还活着吗?看他那脓包样儿今日估计走不动路了吧?” 离陌莫听到离战这话,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却又不好开口。 看这个样子,离战是不知道她昨夜干的那些事儿了,离陌莫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一下,毕竟他们同为炮灰,自古炮灰本是一家,还是团结友爱才好啊。 “爹爹,昨日夜里那钟无意竟敢欺负您女儿我,我实在气不过就命人将他赶出府外。” “什么?那脓包还敢欺负我女儿?”离战大怒,浓密的眉毛也变成了“八”字的形状,“只把他赶走太便宜他了,我看得先打一顿,打得他皮开肉绽长记性了自然就听话了。” 离陌莫听这一番话,总算是明白了这原主离陌陌无法无天的性格是跟谁学的了,这崇武王简直宠女儿无下限啊!这不是溺爱,都可以称得上是纵容了!怪不得这离陌陌可以有恃无恐,连当街抢人逼婚都干得出来,感情是有人撑腰啊! 离陌莫记得这个离陌陌还是个喜欢打骂下人的主儿,说她刁蛮任性简直都是轻了,她可以称得上残暴跋扈。 就是她这肆无忌惮的做派,加上离战无底线的纵容,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离家满门被莫名烧死之后,朝中竟无一人为其查凶翻案,连皇帝都不管不顾,只归其因为自然天灾。 对啊,皇帝早就看离家不顺眼了,离战是大端唯一的异姓王,早就功高盖主。且他行事作风又乖张跋扈,常常目无法纪,蔑视皇族,恐怕皇帝早就想除了这个祸害了。离战一家死于非命,皇帝还在背后拍手称快也说不准。 而如今既然她成了离陌陌,她决不会放任离家这般下去。若是离家再如往常一般,就算暂且躲过钟无意的暗害,将来也会被皇帝或是身为太子的男主所不容。 离陌莫知晓若是想保住自己的命,就必须先保住离家,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和离战搞好关系,随后再用攻心之术与离战攀谈,向他分析清楚当下情形的利弊抉择,让他与自己同心。 离陌莫比划了几下手中的剑,歪头问向离战:“爹爹,这剑如此神威,可有名字啊?” “自是有的,自从无邪铸成剑后,世人便称其为无邪剑。”离战抚摸着胡须道。 “无邪剑,不错不错。”离陌莫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暂时用不了它。” “为何?” 离陌莫垂头丧气,开启了她的忽悠模式:“爹爹有所不知,昨日夜里我闲来无事,便打坐练功,谁知蓦地脑中一道白光闪现,下一刻我便不省人事,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大脑空空,之前学过的武功招式竟一个也想不起来,爹爹可知这是为何?” “竟有此等奇事?”离战看着离陌莫水雾蒙蒙的双眸,惊叹了一声,又转而安慰她道,“女儿啊,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以爹爹看,你这极有可能是走火入魔了。” 离陌莫咬着唇,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那可怎么办?” 离战走过去摸了摸离陌莫的头道:“只是招式而已,你的内力还在,要想重新学的话也不是难事。” “还请爹爹教我。”离陌莫诚恳道。 “那是自然,刚好我新研制了一套离氏剑法,本来就想着传授给你,起先我还担心你善用鞭,不善使剑,练起来会不适应。如今你之前的招式忘了,倒可以全身心去练这一套剑法,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离战说着便把手中长枪扔到随从手里,从离陌莫手里接过无邪剑,转头对她高声说道:“陌陌,我把这套剑法舞一遍,你瞧好了。” “好。”离陌莫掷地有声。 离战演示过剑法后,便开始一招一招地教离陌莫使剑。离陌莫自身有内力加持,学起剑法来那是突飞猛进。连她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这套剑法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让她屡屡怀疑自己也开了挂。 不过崇武王离战告诉她,她之所以学得快,是因为本身的武功底子在,而这套剑法本就精妙,领悟得快自然学得也快。 转眼间两人一来一去,练剑练到了大中午,而令离陌莫又惊又喜的是,她越练感觉身体越轻盈,丝毫不觉得累不说,这肚子也无饥饿之感,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在起作用。 “好!”离战大吼一声,哈哈大笑,“我儿天赋异禀,才一个上午就练完了这剑法的一半!” 离陌莫摸头笑了笑:“是父亲教得好。” 离战摸着胡须笑意满满:“不过,陌陌啊,这剑法的后半段才是关键,比之前要难上许多,更需要心法加持,今晚我会送给你一本我离家独创的心法,你先看看,看自己能不能领悟,若是不能,明日我来教你。” “好!”离陌莫咧嘴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听这时候,训练场外有一仆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离战和离陌莫后,惊慌大喊道:“王爷郡主,不好了!” 离陌莫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出了何事?” “是姑爷,姑爷他提着刀闯进了王府,已经打伤了多名侍卫了!” 第6章 下场有点惨 离陌莫惊得差点儿没跳起来,钟无意这么快就回来复仇了?她不是叫人把他丢到荒郊野岭了吗?还是说那人根本就没照办? 离陌莫回头瞧了小梅一眼,小梅看了眼离陌莫,立马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离战勃然大怒道:“混小子,竟敢来我王府嚣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离战率先走在前面,离陌莫想了想也跟着父亲走在后面。离陌陌的功夫都这么高了,这离战肯定也不弱,他应当是能打得过钟无意的吧?不管,反正现在钟无意是孤身一人,而崇武王府又怎会没兵?他钟无意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紧跟在离战后面。爹爹啊,女儿我可就靠你了! 两人刚行至王府大院,就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绕过屏风后,果然看到一群人在围攻一个人。不过眼前的这一幕和离陌莫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简直令她大跌眼镜。 只见钟无意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而那单薄的衣服几乎要被鲜血浸透,裤子上还粘着许多泥土,头发蓬松,形容是说不出的狼狈。 此刻他浑身是伤,却还在尽力拼搏,脸上几乎被血液污染得看不清样貌,只那一双眼还算明亮。 这哪里还有昨夜干净漂亮的样子?完全换了一个人好吗? 不对啊,是她走错片场了?说好的勇猛无敌、风度翩翩呢?说好的百万军队压境也依旧狂傲不羁保持风度呢?这还是酷霸狂拽吊的绝世反派钟无意吗? 钟无意似是看到了离陌莫,突得发威如猛虎一般突破重围,向离陌莫这边攻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离陌莫,凶狠如斯,仿佛要把她吃掉。 离陌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离战手一伸,护在她前头,大喝一声:“小贼!拿命来!” 眼看着离战就要出掌,猛如虎的钟无意却突得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离陌莫瞪大了眼,不会吧,这么快就倒下了?还是说他是装的,可看这样子也不像啊。 有一侍卫上前探了探钟无意的鼻息,抱拳说道:“王爷,人还没死。” “没死?”离战收回那没发出的一掌,斜眼睨着钟无意,淡淡道,“那就活埋了吧。” 活埋?离陌莫瞪大双眼看着离战,又看了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钟无意,抿了抿唇。 想不到堂堂一大反派如今竟折到了她的手里,这下场是不是有点惨。 等等,若是钟无意就这么死了,他的那些粉丝迷妹们还不得杀了她,就算杀不了她,唾沫星子也得喷死她。况且钟无意可是这书中极为重要的角色,若是他死了,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她又该何去何从啊!不行,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得这么早。 “等等。”离陌莫在最后一刻叫住了把抬着钟无意的两个侍卫,转头对离战说道,“爹爹,他还不能死。” “为何?”离战蹙眉看向离陌莫,“你不会还对他余情未了吧?” “他都拿着剑杀到我们王府了,这样的人爹爹可不答应!”离战双手背到身后,竟是铁了心地要杀死钟无意。 离陌莫有些无奈,好言好语道:“爹爹,女儿知道,但女儿已对他情根深种,昨夜放他走也是迫不得已,今日他找上门来,女儿断不会再放开他。” 离战闻言,怒气更甚,“哼”了一声,转头不去理睬离陌莫。 离陌莫见此话不起作用,灵机一动,揪住离战的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这种桀骜不驯的猎物驯起来才最有意思不是吗?” 离战眼光一闪,这才舒展眉头,转头看了离陌莫一眼,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儿!” “来人,把姑爷好生抬到小姐房中,让府医来给他医治。” 离陌莫知此事已成,朝离战灿烂地笑了笑道:“多谢爹爹。” 钟无意被抬到房里之后,府医也行至房中,他先给钟无意诊脉后,又扒着他的眼皮看了看,摸着胡须深思熟虑后,写了一张药方。 “郡主,姑爷这病怕是不好治。” “此话怎讲?” “是这样,姑爷他受着重伤徒步行走数十里,冬季天气寒冷,且他又衣衫单薄,导致寒毒入体,经脉淤塞,内力不通。凭我之能,只能尽力治好他的外伤,而这内伤我也无能为力。” “这么说他救不活了?” “也不是,我用尽平生所学可保他性命暂且无忧,但至于这内里寒毒我只能暂且压制,而且这内力武功怕是要尽数作废了。” “什么?”离陌莫没想到钟无意竟然会混到这等地步,武功尽失,寒毒缠身,他下半生怕是离不开药了。 哎,等等,寒毒。经脉淤塞,内力不畅。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对了!书里写的,男主也就是端朝太子曾经得过这个病,离陌莫记得好像是为了救女主染上的寒毒。后来女主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一位神医,并跋山涉水历经千难万险找到四味奇药救好了男主,女主因祸得福,拜了神医为师不说,还因为救太子有功被皇帝封为太子妃,从此成就一番佳话。 没想到经她这么一捣乱,中毒的竟然成了反派钟无意!真是可怜又可叹啊。 “先生尽管医治,需要什么药材说一声就好,有劳先生了。”离陌莫对那大夫行了一礼后,又派了一名丫鬟去照顾钟无意,自己则拉着小梅走出门外。 她见四处无人,便对小梅问道:“小梅,昨夜那人究竟把钟无意送到哪了?” “我听说昨夜那人将姑爷丢到了五十里外的荒山,好像是叫老虎山,奴婢也没想到姑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小姐恕罪。”小梅低着头不敢去看离陌莫,似是在等她降罪。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为何他浑身是伤?他的衣服又去哪了?”她记得昨夜钟无意离开时衣服可是穿得也不少。 小梅犹豫了片刻,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奴婢听说那老虎山上有一伙凶猛的强盗,而那贼头子有……男风之癖。” 离陌莫:“......” 第7章 老天不仁 这天离陌莫正在训练场上练剑,突得一名侍从惊惊慌慌地跑了进来,报告了钟无意已醒的消息。她把剑扔给了身后一随从后,急急忙忙离开训练场往钟无意的房间赶去。 话说这些天她让府医尽力为钟无意医治,用的药材不计其数,可这钟无意却始终未醒,她的心也始终悬着,总有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觉得是她害了一代枭雄。 眼下钟无意既然已经醒了,她那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离陌莫刚行至钟无意的房间门口,便撞上一个急匆匆往外赶的粉衣丫鬟。 “小姐恕罪。”粉衣丫鬟急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是故意的。” “出了何事?” “是姑爷,姑爷他得知自己的病情要寻短见!” “什么?”离陌莫急忙闯进房间,果然见到正被两个下人压制着的钟无意,嘴里塞着一个厚厚的布条,应当是防止他咬舌自尽。 他一动不动,空洞洞的眼睛失去了焦距,面如死灰,一脸绝望。恐怕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毕竟现在的他身体虚弱,两个稍壮一点的下人很容易就能制住他。 离陌莫摆了摆手让下人们退下,自己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钟无意在贼窝里走了一遭还保持着完璧之身么?听小梅说,老虎山上的那些强盗已经被钟无意尽数剿灭,但他是昏迷之时被丢到老虎山的,出来的时候又仅剩一件单衣,谁知道他有没有被人占了便宜?也难怪,谁让他长得那么好看。 都这个节骨眼了,离陌莫也不晓得她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别怪她多想,实在是他这般模样像极了被人玷污了清白后寻死觅活的少妇啊! 床上的钟无意目光呆滞,眼睛一眨不眨,眼底是一片灰白。 离陌莫佯装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启灌输心灵鸡汤模式。 “生命啊生命!你是多么珍贵!奈何只有一次!” 离陌莫偷偷看了钟无意一眼,却见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视离陌莫于无物。 离陌莫再接再励,继续说道:“生命尤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等等,她这么说岂不是变相告诉他要他去死?糟了。 只见那双本来空洞无物的眼睛突然被一片血红浸染,里面不知包含了多少恨意,正直直地盯着离陌莫。 “那是不对滴。”离陌莫惊了一惊,别过眼不去看钟无意。 钟无意冷笑了一下,竟是要闭上眼,不想再理睬她。 离陌莫抿了抿唇,又继续说道:“古有韩信,即使受胯下之辱,也忍辱负重保持壮志,最后终成一代英雄。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之所以这么对你,也是为了对你实施考验,磨练你的心志,好让你成就一番大业啊。” 离陌莫觉得她简直用上了之前学过的所有古诗文,这般言辞恳切,又引经据典,简直完美! “为妻这也是为你着想啊。” 离陌莫本以为钟无意听到这番话会有所悟,谁知他却突然呼吸急促,胸前起起伏伏,眼底的红色越来越浓,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离陌莫急忙上前把钟无意嘴里塞的布条取下,一边抚着他的胸口,一边急切地说道:“你别生气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活的。” 钟无意稳下来后,再次闭上双眼,不愿与她多说。 她本来想着和他好好谈谈,之后再和离,从此互不干涉。可看他这样子,她还怎么与他谈合作?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记得按时喝药。” 说完话,离陌莫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一碗药汤,转身离去。 谁知她刚一出门就听到房间里传出一阵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她马上意识到不妙,立马转身冲进了屋里。 只见钟无意拿着一块被他摔碎了的药碗的碎片,正往他脖子上划去。 离陌莫大惊,快速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碎片,但却是晚了一步,他的脖子仍被碎片划破,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离陌莫急忙用自己的转手捂住他脖子上的伤口,大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府医过来,快去请府医!” 这时钟无意突得笑了,放声大笑,笑着大喊道:“苍天待我不仁,苍天不仁啊!”既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却又为何让他折在这女人手里?为何给了他一丝希望又让他绝望? 他这一喊,伤口的血流得更多了,很快离陌莫的手便被鲜血浸染,血液顺着她的手往外流。 “别笑了!”离陌莫朝他喊道。 谁知钟无意完全无视,越笑越起劲儿,越笑越激烈,竟是要笑个天崩地裂。 “你再笑,我可就亲你了。” 离陌莫的这句话成功地止住了钟无意的笑声。他斜眼瞧着离陌莫,眼中尽是幽怨。 离陌莫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正好此时府医进来了,离陌莫立马让他过来给钟无意包扎。 府医给钟无意包扎完后,又提笔写了一副药方,离陌莫将其递给了小梅,让她去煎药。 “小姐,姑爷这身子虚弱,切不可再大喜大悲,否则神仙也难救活。” “我明白,有劳先生了。” 离陌莫着人送走府医之后,又坐到了钟无意床前的椅子上,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们聊聊如何?既然你都不想活了,有些话我们不防敞开了说。” 钟无意“哼”一声,闭上眼似是不想再看她。 “你难道就没有想对我说的?我都对你这样了你就不想骂骂我?” “骂你?”钟无意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斜睨着她,“凭你也配?” 原来是骂都懒得骂了。离陌莫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生命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想想你的家人,若是你死了,谁来赡养你的父母?你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曾为他们想过?” 第8章 别碰我 家人?钟无意冷笑了一声,他哪里还有什么家人,他的家人都被这帮混蛋给害死了,如今他孤家寡人一个,哪里还会有什么牵挂?又有谁会牵挂他?本以为上天待他不薄,给他重生的机会,让他报仇,可没想到只是黄粱一梦,一切都归于虚无。 离陌莫自然知道如今的钟无意并无什么家人,又或者说他这一世所谓的家人还没寻到他。 钟无意在这本小说里是一个重生复仇者的人设,前世他不叫钟无意,他姓萧,名廷安,是端朝的一个附属国燕国的王子。 燕国位于端朝北部,覆盖着大片的草原和沙漠,其民族以萧氏呼延族为首统辖八个部落,皆属游牧部族,以打猎放牧为生,民生彪悍。 在离陌莫看来,燕国的民族与中国历史上那些匈奴、柔然等部族不同,他们组织性极强,部族之间互通婚姻、相互团结,其中以萧氏为尊,呼延族的族长就是燕王,一呼百应。 书中曾简单提及过,燕国九部尊萧氏的原因,据说是呼延一族的血脉乃是天神后裔,最为纯正,呼延族也从不与其他部族通婚,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神圣。 钟无意的前世萧廷安就是燕国最后一任燕王萧南的幼子,不过与其他族人不同,他从十岁起就作为质子被送到了端朝。 据说是端朝怀疑燕国有不轨之心,特命燕王萧南送一个儿子到端朝作为质子。 其实本来燕国人善骑射、善打仗,且身强体健,体格也比端朝人壮硕,可再好的战士没有装备也是百搭,令燕国俯首称臣的原因是——火药。端朝有能工巧匠研制出了威力巨大的火药以及先进的武器,战胜燕国人可以说轻而易举。 再能征善战凶猛无比的人也抵不过炸弹原子弹不是?而且燕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没钱。 因此燕国在与端朝的一场大战中溃败后,燕王无法,只好派人请和,俯首称臣,更是派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去端朝做了质子。 萧廷安到了端朝之后,可以说是没过一天好日子。他孤身一人来到端朝,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唯一带来的一个随从,不久便得了重病死了。 可以说他每日过得兢兢战战、小心翼翼,但还是会经常遭到那些端朝所谓的贵人们的欺辱,而炮灰离陌陌自然也在这些人的行列,论欺负萧廷安,她可是首当其冲!不过此事暂且不提。 萧廷安为了生存,只得忍辱负重,靠着奉承讨好在皇宫里生活了八年,直到呼延一族被端朝灭了之后。他的生活更是入坠地狱,他从此变成了一个奴隶,一个人人都唾弃的奴才。最后他不堪其辱,自尽而死。 话说这呼延一族是如何被灭族的?书里只提了几句并未细说,只说是端朝皇帝使用了离间计,让其他八个部落对他唯命是从,而他则亲自领军灭了呼延族,从此燕国变成了燕州。 而离陌莫故意提到钟无意的家人,实际上也是想唤醒他的深仇大恨,让他有生的念头。 “人活一世,总得做点儿什么不是吗?”离陌莫再次语重心长地说道。 “做点儿什么?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做什么?”钟无意突得转头看向离陌莫,眼睛里尽是恨意,“拜郡主所赐,我现在成了废人。” “我倒是想问问郡主,如果你是我,是否愿意当一个卑贱的奴才苟且偷生?是否愿意做一条恬不知耻的狗向着别人摇尾乞怜以求生存?”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那染着鲜血近乎癫狂的眼眸,一时无语,她突然觉得这样的钟无意有些可怜,除去书中他后来做的那些事,他的经历确实有些凄惨,让人唏嘘。 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倘若他没来端朝当质子,没有遭到那么多的冷眼和欺辱,他或许也不会变成原着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恐怕此刻他会在燕国与他的父母兄弟一起驰骋草原、纵享自由欢乐。 如今离陌莫也能理解重生后的萧廷安的黑化。这个世界待他不仁,那他就摧毁这个世界。 离陌莫收回思绪,微微垂下眼帘,缓缓道:“若是我能救你呢?” “我能治好你的病,也打算与你和离。” “你说什么?”钟无意眼中浸入惊讶与疑惑,还有很多的不确定。 离陌莫眼神坚定,朝着他点了点头,道:“只一条,你若病好后,我与你和离,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你也别记仇了! “你真肯放我走?” 离陌莫垂眼叹了一口气:“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不喜欢我,我强求也是无用,还不如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你不会又耍什么把戏吧?”钟无意警惕地说道。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啊。”离陌莫往椅背上一靠,装作有些丧气地模样,托着腮似乎又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这个模样,你觉得我还有欺骗你的必要吗?”离陌莫继续劝说,“实话告诉你,我看上的是你这张脸。可你也应该明白,这世上比你好看的人还有很多,我又何必非抓着你不放。况且你如今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着实倒我胃口。倘若我要杀你轻而易举,之所以苦口婆心地劝你,也是不想让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毁我手里。” “你!”钟无意闻言,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手指着离陌莫喊道:“简直欺人太甚!” “怎么样?我给你的建议你看如何?”离陌莫本想伸手把钟无意的食指合回去,谁知那钟无意却是躲开了离陌莫的手,说了一句:“你别碰我!” 离陌莫眯着眼睛笑了笑,讪讪地把手伸了回去。 “反正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我?反正都是一死,你何不接受我的建议?说不定我真的能把你治好,到时候我们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岂不美哉?” “你当真能治好我的病?” “我若治不好,天底下就没人能治好。”离陌莫自信地勾了勾唇,“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保证让你恢复如初,比之前还要厉害。” 钟无意看了离陌莫一眼,闭上双眼细细思索了一会儿,片刻后,他睁开眼睛,低垂着眼皮,掩饰着眸中的黯然:“好。” 离陌莫笑了,这时刚好药已经煎好,她端过小梅手中的药碗,递给了钟无意道:“既然我们已达成共识,那你就好好喝药。” …… 第9章 不好治 自从离陌莫和钟无意那次谈话之后,钟无意便开始好好养病,每天按时喝药,时不时还下床走动。而离陌莫则一边努力练剑,一边学习心法,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离战练武,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这一日,离陌莫剑法练成,也学会了轻功,而她也觉得是时候出发去药王谷了。 离陌莫进入钟无意的房间,刚好见到钟无意正在喝药。 “钟无意,你感觉咋样?”离陌莫好心问道。 钟无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托郡主的福,死不了。” 离陌莫看了看钟无意的脸色,的确好了许多便对他说道:“我看也是,你收拾收拾,我们午膳过后出发。” 钟无意问:“去哪?” 离陌莫笑了:“药王谷。” …… 离陌莫和离战告别之后,便带着小梅和钟无意上了她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吩咐过车夫后,便往南方行去。 她记得神医刘喜乐就住在药王谷,而这药王谷位于南方一个叫做南州的地方。 这期间的路程并不近,再加上他们带着钟无意这个病号,所以他们在路上行了足足十日才到药王谷。 离陌莫记得这药王谷藏于深山之间,需得穿过充满毒雾的树林才能进入,且药王谷中生长着许多毒花毒草,暗藏着刘喜乐布置的机关,要想顺利进去还得费一番功夫。 不过,还好她看过原着,带着人进来不是难事。 但令离陌莫意外的是,神医刘喜乐并未在谷中。越过重重障碍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要找的人却不在,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说的神医在哪?”钟无意忍着怒气冷哼了一声道,“你这种人的话果然不可信。” 离陌莫:“……” 她也没想到成天窝在药王谷不出门,只要女主来找他就在的神医刘喜乐此刻竟然不在。他们的运气也是没准儿了,也是,谁让他们这些人不是主角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挂可开? 离陌莫思及此,斜睨了钟无意一眼,心想:好歹也是个重要角色,怎么连他的运气都这么差? “是啊小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小梅也问道。 离陌莫想了想,坐了下来,冷静地说道:“等。”我就不信他不回来! “可眼看着就要入夜了,我们难道要在这儿过夜?”小梅有些焦急。 “没错。”离陌莫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茅草屋,指着它说道,“这里有个房子,应该就是神医的房子,我们不防就去他家里等着他,不管他去哪里总得回家吧?” 小梅垂眸想了想,朝着离陌莫点了点头。 钟无意这时走过来说道:“你确定他会回来吗?” 离陌莫坚定地朝他点头说道:“我确定。” 钟无意不再说什么,跟着离陌莫进了不远处的那个茅屋。 果然如离陌莫所料,晚间的时候,刘喜乐戴着斗篷回来了。 离陌莫看着眼前这个留着白胡须的高瘦老人,心里已经肯定他就是刘喜乐了,她记得书里就是这么描述的——白发白须,出尘飘逸。 离陌莫急忙上前打招呼:“神医,我们是来治病的。” 刘喜乐一回到家,突然看到几个陌生人擅自闯入,心里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把斗篷取下之后,便冷淡地说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不经别人允许擅自进人家中,恐怕有些无礼吧。” 离陌莫急忙上前赔礼:“抱歉抱歉,我们看您门没关就打算在这里等您,是我们唐突了,还请神医见谅。” 刘喜乐冷硬着脸,他实在没想到竟有人能突破他的机关来到这里,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什么神医,你们找错人了。” 离陌莫呵呵地笑了几声,眯着眼睛道:“怎么会?我们找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刘喜乐神医啊。” “我不是刘喜乐。”刘喜乐否认道。 “您不是谁是?”离陌莫赔笑道,“神医见谅,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想看病而已。” 离陌莫向刘喜乐做了一个揖,面色诚恳地说道:“只要您肯帮我们治病,您提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刘喜乐摸着胡须上下打量着离陌莫,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是怎么破了我的机关的?” 离陌莫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误打误撞。” 刘喜乐眼神暗了几分,心想这个娃子不简单,就是太狂了点。 “让我治病,诊金可是很贵的。” 离陌莫笑了:“没关系,只要您肯治病,诊金不是问题。”堂堂一个王府还没点儿钱掏诊金? 刘喜乐:“谁要看病?” 离陌莫笑着把钟无意推了出来,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刘喜乐淡淡地扫了钟无意一眼,让他坐下,而后便为其把起了脉。 过了一会儿,刘喜乐松开手,看了看钟无意的面容,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他这病不好治。” 离陌莫问道:“怎么讲?” 刘喜乐摸着胡须说道:“他经脉淤堵,内力不畅,加之深重寒毒,就算调理好身体,以后也不能动武、不能受寒,连多走几步都会疲累不已,要想彻底根治根本不可能。” 果然如此!和原着中后来太子得的病一模一样。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么,也不是没有。”刘喜乐一脸高深莫测,白色的眉毛也微微动了动。 离陌莫装作着急担忧的模样,急忙说道:“您有什么办法,还请直说。” “只要找到四味药材,加之我独特的针灸疗法,恢复如初不是问题。”刘喜乐挑眉说道,“不过你永远也找不到这四味药材。” “那可不一定。”离陌莫勾唇说道,“先生不防说说这四味药材。” 刘喜乐笑了:“羊角草一株,雀尾花一朵,千年茸参一支、百岁狐狸眼一颗。这四种药材缺一不可。” 小梅很是惊奇,出声叹道:“这些都是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钟无意显然也有些惊讶,目光看向离陌莫。 离陌莫朝着钟无意笑了笑,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钟无意偏头躲开。 “谁说我找不到?先生手里不就有一味。” 第10章 敢不敢 “你怎么知道?”刘喜乐挑眉看着离陌莫,这丫头年纪轻轻,心机倒不少。“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先生,我们此行只希望您能割爱,救一救我夫君的性命。”离陌莫满脸诚恳,闪着亮亮的眼睛望着刘喜乐,见他无动于衷,干脆用袖子捂住脸假装抽泣着说道:“先生,救人不是医者应该做的吗?。” “就算我不救,他也死不了。”刘喜乐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不能多动、不能用武,靠着汤药过活,这对他来说生不如死。” 离陌莫看了钟无意一眼,叹了一口气,你说这离陌陌是不是有病,招惹这人干吗?不过要是不管他,离陌莫也有些不忍心。虽然他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大魔头,但这些事情毕竟还没发生,他也还没有作恶,而此时也的确是她先……欺负他的。 “与我何干?”刘喜乐满不在乎地说道。 钟无意转头看了一眼离陌莫,一只脚伸了出去,却又退了回来,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离陌莫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这老家伙的脾气怎么这么倔,她记得女主那时也没怎么求他,他就答应了呀?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老顽固好酒,女主初见他时,赠了他一壶自己酿的酒,后来他就收了女主做徒弟,不仅教他医术,还替她寻药,与她一起治好了太子。 可眼下她去哪里寻酒啊?一般的酒刘喜乐也看不上吧? “先生,只要您肯给他治病,您要多少钱尽管说。” “钱?”刘喜乐冷哼一声,“我这里是有一支千年茸参,可这支人参是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得来的,没有义务给你们吧?” 离陌莫急了,朝小梅使了个眼色,而后突地把自己腰间的无邪剑抽了出来,抵在他的脖颈上,恶狠狠地说:“你要不肯给,我现在就杀了你,你死之后,我自有法子找到人参。” 小梅见势,直接闯到了里屋,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刘喜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盯着离陌莫,“你找不到的!” “你确定?”离陌莫阴恻恻地笑了笑,“先生可别忘了,我是如何进入这里的。” “大好的买卖你不做,非得闹成这样,你说你图什么?” “你研制医术,种植药草不就是为了救人吗?若连人都不肯救,那你就失去存在的价值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替你结束你的命如何?” “你……强盗……贼妇……恶毒……!”刘喜乐气得语无伦次,他恶狠狠地瞪着离陌莫,指着钟无意道,“没有我他也活不了!”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有了人参我自有办法救他。”离陌莫一脸肃穆,表情变得幽冷,眼看着就要动手,这时候刘喜乐突得大喊道:“我救……我救!” 离陌莫笑了,看来她的演技果真是奥斯卡级别的,这就唬住刘喜乐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离陌莫把剑抽回,收入剑鞘,勾唇看着刘喜乐,“既然您肯救,我也不会亏待了您,诊金你要多少尽管提。” 刘喜乐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女人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三千金。”刘喜乐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朝着离陌莫做了一个手势道。 “三千金!你打劫啊你!” 刘喜乐瞥了一旁不说话的钟无意,微微眯着眼说道:“要是连这些钱你都不愿掏,说什么我都不治了。” 刘喜乐硬起了身板,脑袋一歪,靠在了椅背上。 这时候小梅走了出来,朝着离陌莫摇了摇头。 离陌莫知道若是不愿花钱,这事情是无法办成的,她刚才说的都是为了唬住刘喜乐瞎说的,刘喜乐一死,钟无意的病就彻底没救了。 “好。”离陌莫拿定了主意,“既然先生肯出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我先把这把剑押给先生,等我们找齐了药材,再给先生付钱,您看如何?” 离陌莫把剑放到了刘喜乐面前的桌子上,刘喜乐看了一眼那把无邪剑,没有说话。 离陌莫知晓刘喜乐定是同意了,便回头看了看钟无意,转头又说道:“先生,还得拜托您一件事。” 刘喜乐斜嘴轻蔑地笑了一下,道:“你是想让他留在我这里吧?” 离陌莫点了点头:“我此去路途遥远,他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先生这里为好。” 钟无意闻言,瞳孔大了几分,黑洞洞的眼眸中藏了许多东西,让人看不明确。他嚅了嚅嘴唇,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刘喜乐轻笑了一声,端起茶杯道:“我这里倒是有很多房间,就看他愿不愿意住了。” 离陌莫回头走向钟无意,对他说道:“你留在这里,我和小梅去寻其他三味药。” 钟无意抿了抿唇,说道:“你知道要去哪里找药?” 离陌莫点了点头:“你别担心,顶多一个月,我一定会回来。” “谁知你的话是真是假,你可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我不会忘的,你放心。” “你的话我不信,你要是回不来,我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你不成?” 这人怎么说话的?她怎么就回不来了?他是在毒奶她吗?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钟无意凝视着离陌莫。 “不行!”离陌莫果断拒绝,“你这身体经不起舟车劳顿了。” “离陌陌!不要把我想得太弱。”钟无意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有些狂傲。 离陌莫:“……” 这时候,刘喜乐悠哉悠哉道:“他要是想去,我倒有个法子。” “你有那么好心?”离陌莫满脸不相信,这个老顽固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我这里有一颗药丸,可保他三个月恢复正常,只不过还是不能动武。” “那三个月后呢?”离陌莫问道。 “若是三个月内他不能解了寒毒,他的身体就会因透支过度而死。”刘喜乐目光幽深地看着钟无意又道:“就看他敢不敢用了。” 第11章 地狱崖 “我敢。”钟无意语气坚定,“还请先生不吝赐药。” 刘喜乐笑了,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钟无意。 “多谢。”钟无意将药丸倒出,拿着药丸准备吃下,离陌莫却突得过来拦住了他。 “你真的决定了吗?吃下这药你就只剩三个月的性命了,万一我没……” 钟无意打断了离陌莫的话道:“你不用多说,事已至此,我倒不如赌这一回。” 钟无意不再犹豫,径直将药丸塞进了嘴里。 “好。”离陌莫一脸认真地看着钟无意,勾唇笑道:“既然你选择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失望。你放心,你的病我管定了!” 钟无意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茅屋。 离陌莫转身朝刘喜乐行了一礼道:“还请先生把千年茸参取出来。” 刘喜乐见离陌莫这般礼貌文雅的模样,撇了撇嘴,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装什么装!” 离陌莫无奈,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刘喜乐一甩袖进入了里屋。 不一会儿,刘喜乐拿着一个红盒子走了进来,脸色僵硬地说道:“给你!” 离陌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见到了立马放着的一支红色人参。离陌莫不担心刘喜乐会在人参上做手脚,据她所知,刘喜乐虽然性情怪异,但他却是一个行事磊落之人,最不屑于做那些背后暗害的阴私之事。 “那就多谢先生了。”离陌莫合上盒子,笑眯眯地说道:“等我们找到了其他三味药材,会再来拜访先生的。” 离陌莫话落后,就要转身离去,却突得想起了什么,转头笑嘻嘻地对刘喜乐说道,“先生可要留客?” 刘喜乐见离陌莫要走,刚要松一口气,谁知她突然来这么一句,弄得刘喜乐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脸色铁青,脸皮僵硬地撇了撇嘴。 “罢了。”离陌莫撅了撅嘴,做出遗憾的表情,皱眉说道:“我们要赶路,还是不留了。” 离陌莫转身坏笑了一下,走出房门,小梅紧跟其后。 刘喜乐见他们三人走了后,勾唇得意似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放着桌子上无邪剑,心情舒畅起来。这些人总算是走了,以后应当也不会再来了,他料定他们一定找不到那些药材。 …… 离陌莫三人趁夜离开药王谷之后,往这附近的镇上走了去,她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有些远,得先到镇子上买点供给,而且赶路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们也得暂时休息一下,尤其是钟无意。 钟无意吃了刘喜乐的药丸,面色果然红润了不少,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赶了一夜的路,面容微微有些苍白。 “你感觉如何?”离陌莫问道。 钟无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这一路上,钟无意都没怎么和她说过话,看来对她还是心有芥蒂。不过离陌莫也不在意,毕竟她之前的确对他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也不奢望他原谅她。她如今只盼着能尽快治好钟无意的病,他们两人两清,从此互不干涉。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钟无意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离陌莫神秘兮兮地看着钟无意,故作高深。 几人在附近的镇上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便离开了镇子,往西北方行去。 他们一连行走了十日,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叫做碧水镇的地方停了下来,暂时居住在了碧水镇。 几人在碧水镇的客栈里住了几日,离陌莫便打算去她最终的目的地——地狱崖。 “钟无意,你在这里等着我们,我们去去就回。”离陌莫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说道。 钟无意目光幽深地看着离陌莫忙碌的背影,问道:“你们要去地狱崖?” “你怎么知道?”离陌莫有些惊讶地回头。 钟无意淡漠地别过目光,道:“我昨日听到你向小二打听那里了。” “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雀尾花就生长在地狱崖的崖壁之上。”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地狱崖深不见底,悬崖之上不生一毛,崖壁又光滑无所依,你打算怎么做?” “你别忘了,我可是有轻功的。”离陌莫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钟无意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当真有把握?” “你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钟无意不再说什么,看了一眼离陌莫装得鼓鼓囊囊的包袱,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离陌莫准备好她要用的东西后,和小梅一起离开客栈,往店小二说的那个方向行去。 等她们走后,钟无意也下了楼。这时候店小二走了过来道:“客官,怎么就你一个人下来吃饭?难道她们真的去了地狱崖?” 钟无意淡淡地答应了一声,绕过他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店小二见钟无意这般气定神闲,心下疑惑,好心好意地道:“您就不担心?听说那个地方可邪门了,所有的武功在那里都不能使用,到那里之后人会内力全失,且上山的路崎岖难走,其间险象环生,从没有人能徒步上到山顶,她们又是两个女子……” “这些事情她知道吗?”钟无意想起早间离陌莫对他说的话,脸色变了变。 “夫人应当是知道的,昨日她问我时我都告诉她了。”店小二道。 原来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怪不得早晨她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又是绳索又是钉子、锤子的。 “你们这儿可还有马?”钟无意问道。 “有的,客官您是要去找她们吗?现在去的话应该能在她们上山前追上她们。” 钟无意点了点头:“把马牵来。” “好嘞。” …… 离陌莫和小梅已经行到了山下,她听说这座山从没有人能上去过,整座山连一条人走的路都没有,尽是又滑又陡的石壁。 她还听说到了这里人就会失去内力,不能使用轻功,只能徒手攀岩。 离陌莫看了一眼这高得高耸入云的山峰,抿了抿唇。这山果然名不虚传,她在现代野外攀岩了那么久,还没见过这么险阻的山峰。 不过这要摘雀尾花的话,只能登到峰顶,雀尾花就在这山峰的背面。 地狱崖之所以叫地狱崖,就是因为这山峰的背面乃是万丈深渊,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深,说不定还是一个无底洞。 传说这地狱崖之下就是黄泉地狱,而这座山就是人界与冥界的交界处。 第12章 断掉的绳索 离陌莫抬头看了看这座奇峰,走过去摸了摸看起来平滑的岩壁,找了几处着力点。 离远看这岩壁的确平滑无可依附,但也并不是没法攀上去,像这种程度的对她来说应当没问题。 所以店小二说没人能攀上去,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那些人只是被传说给吓怕了。再者这里这么偏僻,谁没事来这里攀岩做什么? 离陌莫把包袱里的绳索拿了出来,系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干上,为了以防绳子断开,她特地系上死扣。 “小梅,你也把绳索系到这棵树上。”离陌莫对小梅说道。 “好。” 这条绳子一端连着大树,一端连着她自己。这样做是为了量一下这山的高度,让她的心里有个数,另外也让她与地面有个联系,减少内心的恐惧。前世她每次攀岩都会这样做,这个习惯也是她跟着自己的爸爸妈妈学的,她的爸爸妈妈是野外探险家,她常常跟着他们去各种地方探险。 准备好这些事情之后,离陌莫带着小梅做了一套热身操,之后便背着行囊往山上攀爬。 等钟无意到达山下之时,离陌莫和小梅已经不见了人影。他看到她们两人的马拴在树下,树上还拴着两根绳索,从下往上和山峰相连,看来她们已经上山了。 钟无意试着朝山上喊了一声:“离陌陌!离陌陌!” 离陌莫此时刚好爬到半山腰,突然听到呼喊声,手下的动作顿了顿,道:“小梅,你听到山下的喊声了吗?” 小梅点了点头:“好像是姑爷。” “他怎么来了?”离陌莫蹙了蹙眉,“他不是来添乱吗?” 离陌莫回头看了看天色,这会子天色已暗,眼看着就要入夜了,他一个人在山下谁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这样吧,小梅,你现在下去告诉钟无意,千万不要让他上来。天亮之后,若是不见我回来,你再爬上来。” “可是小姐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小梅摇了摇头,眼神忧虑。 “可你在这里也是拖我后腿啊。”离陌莫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小梅这个事实,但实际上就是因为她在攀岩的时候还得看顾小梅,无形中她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小梅:“......” “那好吧,”小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脸颊红了一瞬,“我先下去,在下面等着小姐,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摇晃几下绳索。” “行。”离陌莫朝着小梅挥了挥手,等她走后,自己往上看了看,估算了一下距离,再次攀爬起来。 天刚蒙蒙亮,离陌莫终于看到了山顶,一口气爬了上去,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是到了,她的体力也到极限了,要是再高一米,她估计都爬不上去了。 这里连一棵树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岩壁,连一块突起的大型岩石都没有,果真如店小二说的那样,“光滑无所依”。 书里女主是怎么拿到雀尾花的?好像是女主的贴身侍卫徐力帮她拿到的,女主没有武功,身体素质不行,但她却非坚持自己爬山,结果自己还没动身,男三号徐力就拿着雀尾花回来了,当时徐力好像还受了伤,把女主感动得不行。 话说这男三号徐力也是一个痴情种,此生只爱女主一人,豁出了性命保护女主,最后却被反派钟无意给杀了。 离陌莫心中感叹,自古这种言情套路文中的女主总是被那么多人围着,欠下无数情债啊。 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光芒,所谓高处不胜寒,离陌莫刚一爬上山顶就感觉到了一股冷风,只不过累得大汗淋漓的她也丝毫感觉不到冷。她实在累得不行便躺到枯草地上闭着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她休息调整之后,便把她准备的那些家伙什儿拿了出来,找了一个地方,将一个粗钉子钉到了地面的岩石缝儿里,之后手用力掰了掰,觉得稳固之后,又把绳索绑到了钉子上,拉开绳索之后,把绳子扔到了地狱崖之下。 离陌莫往悬崖下面看了看,果然深不见底,也不知道这绳子够不够长。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决定又带了一根绳子,万一绳子不够长,她还可以将两条绳子系一块儿。 这些工作做完之后,她又想起了山下的小梅和钟无意,细想了一会儿,又在那个岩缝里钉了一个钉子,系上绳索,把绳子扔到了悬崖的另一面。有了绳子,小梅爬上来也容易些。 离陌莫又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些口粮,吃了一些后,手拽着绳索顺着地狱崖往下爬。 山下的小梅许久不见离陌莫有动静,决定上去看一看。 钟无意拦住小梅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小姐吩咐过,不让姑爷上去。” “我若是非去不可呢?” “这......姑爷不是为难我吗?”小梅撇了撇嘴,很是为难,看着钟无意的目光像看一个孩子。 “你放心,我不会托你的后腿,我如今身体已不像从前那般了。我很惜命的,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去的。”钟无意语气坚定,目光坚毅。对他来说,他并不想因此欠下离陌陌一条命,就像离陌陌说的,他也只想与她划清界限。 小梅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两人刚要上山,却突然见到一根绳索垂了下来,小梅大喜,心想小姐一定还活着。 他们顺着绳索登上山顶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太阳也正渐渐西沉。 小梅见着峰顶之上并无一人,心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她看到那个钉在石缝里的钉子以及绑在钉子上的绳索之后,急忙跑过去往山崖底下看,她尝试着往上拉了拉绳子却拉回了一条从中间断掉的绳索。 钟无意看到那条断绳,脸色大变,心中竟有一瞬间的紊乱无措,他朝着山崖底下喊了一声:“离陌莫!” 无人应答,只有他自己的回声从崖底顺着风升了上来。 “小姐不会出事了吧?”小梅一脸慌张无措,“姑爷,我们该怎么办?” 钟无意听到小梅的声音,理智才稍稍回来了些。他从包裹里拿出一条麻绳,捆到了石缝里的钉子上,自己抓着绳子往地狱崖之下爬去。 第13章 神奇的洞窟 “姑爷,你小心些。”小梅见钟无意往下攀爬,一脸担忧。 钟无意顺着绳索往下爬,这底下云雾迷绕,他完全见不到底。 这边的崖壁更尖利些,怪不得离陌莫的绳子会被磨断,钟无意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绳子,也快要被磨断了。 这样下去,他可能也会掉下去。 钟无意犹豫了一瞬,对于离陌陌,他应当是憎恨的,若不是她逼婚于他,又在新婚之夜暗算他,他也不会武功尽失,成了这般模样。而且前世的时候她也经常欺辱自己。若不是他一不小心遭了她的暗害,他或许会想尽办法杀掉她。 可如今她为了给他治病,奔波到此,现在又身处险境…… 其实他也不是没怀疑过她,觉得她是做戏给他看,这一切也不过是她编纂的谎言。可这一路跟随着她来到药王谷、碧水镇、地狱崖,她的确对他关怀备至,竟是一心想给他治病。 不过就算她此番如此作态,就算她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种种,也掩盖不了她暗害过他的事实。 现在想来是他太冲动了,才会顺着绳索下来找她,他……有些后悔了。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眼看着绳子断裂,他急忙抓住一旁凸起的一小块岩石,然而这岩石竟如此光滑,他还没抓稳,人就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有些绝望,但竟也有一丝解脱之感。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他累了…… 钟无意并没有掉入悬崖,他的身体落到了一个凸起的岩壁之上。命运之手总算眷顾了他一次,他也不知该不该庆幸。 这时候,传来一个声音:“钟无意?你怎么来了?” ——是离陌陌的声音。 钟无意转身躺在岩石上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没有说话。 “你怎么来了?你自己爬上来的?你身体能吃的消吗?有没有受伤?”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这般关切的模样,目光变得迷离。 “离陌陌,你到底是什么人?”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这没来由的话,蹙了蹙眉,伸手摸了摸钟无意的额头,感叹了一声:“该不会是摔傻了吧?” 钟无意感受到离陌陌手掌落在自己额头上那冰凉的温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钟无意!钟无意!”离陌莫喊了几声,钟无意依旧没有回复,“天啊!你不会失忆了吧?” “你是不是傻!”钟无意冷淡的声音传来,离陌莫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那个钟无意,要是再搞个失忆啥的,她可吼不住,这剧情可再也拉不回来了。 “好了,你没受伤吧?” 钟无意摇了摇头,自己慢慢坐起来,等站稳后,他回头看到了背后的洞窟。 “这怎么会有个洞?”钟无意问。 “我也不知道。”离陌莫看向钟无意,“我的绳子断了,一不小心就落到了这里。” 本来离陌莫还以为自己要嗝屁了,谁知道柳暗花明,落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你可找到雀尾花了?”钟无意问。 “你瞧,在那儿。”离陌莫指着悬崖下的一个方向道。 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长着一棵通体碧绿的植物,那植物长在石缝里,叶子和茎极绿,绿得透明的茎尖上长着一个粉色的花骨朵,水盈盈的,好看极了。 “这个位置应该不难过去。”钟无意目测了一下距离说道。 “是不难过去,只不过现在花还没开,还没到采摘的时候。”离陌莫坐到了洞窟门口,背靠在岩壁上。 “那它什么时候开花?” “据说是午夜时分。” “所以你是在等它开花?” 离陌莫点了点头,这雀尾花只有开了花才会有效果。 钟无意干脆也坐了下来,和她一起等。 “你怎么不去洞里看看?那可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离陌莫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道。 “神奇在哪?”钟无意转头凝视着离陌莫。 离陌莫也不知该怎么说,按理来说,这种地方一定会放一个武功秘籍或者绝世宝藏之类的,好给主角开挂,可这个洞里却没有那些东西。也是一个反派和一个炮灰怎会有男女主才有的待遇? “那个洞窟里有一个特别清的水洼,还有好多萤火虫,可漂亮了。” “哦。” “你不去看看?” “没兴趣。” “里面有一面墙被枯草覆盖着,我怀疑上面刻着绝世神功。” “练不了。” “……” 这天没法聊了!离陌莫被钟无意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得不行,起身自己一个人进了洞里。 钟无意也没在意,靠在岩壁上小憩。 “呀!” 离陌莫的喊声传了出来,钟无意猛地睁开双眼,起身往洞窟里走。 离陌莫听到洞口的动静,急忙喊道:“你别进来!” 可她却晚了一步,钟无意已经进入了洞里,被洞里这番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离陌莫扶额,很是无奈,这人行动也太快了点儿。 她又看了一眼岩壁上刻的东西,倒抽了一口凉气。 离陌莫着实没有想到这墙上竟然真的刻了“绝世神功”,这神功还是一男一女一起练的“鸳鸯功”。 钟无意瞧着岩壁上刻着的壁画,不由自主地脸颊一红,随后急忙背过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离陌莫装傻道:“钟无意,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啊?” 钟无意刚伸出去的那只脚顿了一下,又退了回去,脸皮僵硬,转身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离陌莫回头看了一眼僵立不动的钟无意,勾了勾唇角,继续装天真:“难道真的是绝世神功!” 钟无意硬着头皮转头对离陌莫道:“我又练不成,出去了。” 语罢,钟无意逃也似的离开了洞窟。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的背影,眯眼笑了笑,没想到大反派钟无意还是个纯情boy。 离陌莫无视那些羞羞的壁画,往洞窟里面走了走,又看到了一张床和两个蒲团,摸着下巴“啧啧”了一声。 这洞窟里竟然是人家双修的地方,怪不得布置得这么……浪漫。 谁说没人到过这里,看来那店小二是胡说的。那小二还说进入这里内力全失呢,可她却感觉进入这个洞里后她的内力又回来了。 这时候,洞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声响,离陌莫脸色一变,急忙往外跑。 第14章 被蛇咬了 离陌莫跑出洞外,见到了摔在地上的小梅:“……” “小梅,你也是绳子被磨断了然后掉下来的?” 小梅咬着唇点点头。 离陌莫走过去扶着她站了起来,“没受伤吧?” 小梅双眼含泪望着离陌莫,摇了摇头道:“小姐,还好你没事。” “嗯,我没事。”离陌莫拉着小梅往洞里走,“你进去看看,这里面可以使用内力。” 小梅跟着离陌莫进入洞中后,一眼就看到了墙上刻着的“鸳鸯神功”,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急忙转身背靠着墙壁。 “小姐,这都是什么啊!” 离陌莫沉默了片刻,她倒是忘了这古代的女子脸皮都薄。 “行了,你别管这壁画,你试着运运功,看看内力是不是又回来了。” “好。”小梅照做,运完功之后,果然感觉自己的内力又回来了,就朝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让小梅过来运功,也是为了缓解一下疲累,如今只有等到午夜一摘花,他们就可以上去了。 几人静默着等到了午夜,雀尾花也肉眼可见地开了,果然如原着中描写的那样,形似雀尾,通体血红,在月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 离陌莫从包袱里拿出一条绳子,一端绑在山洞的一块巨石之上,一端则绑在自己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攀上岩壁准备摘花,钟无意和小梅则时刻盯着离陌莫,以防离陌莫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好及时营救。 离陌莫一只手用力抓着一小块凸出来的棱形的岩石,另一只手用力往前伸去,不断往那株绿色植物接近,最后终于触碰到了雀尾花。 抓到了!离陌莫勾了勾唇角,用力往外一拔,将那株植物连根拔起。 植物被拔出之后,露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眼。就在离陌莫拿到雀尾花准备把手收回去之时,一条碧绿色的长蛇突然从洞眼爬出,张口露出尖牙,一口咬到了她的手腕。 “嘶……”好疼!这一咬把离陌莫吓了一跳,她快速退回自己的手,看到那条快要爬出来的长蛇后,惊了一惊,慌乱中脚步一滑,手上的力道一松,整个人往悬崖下掉去。 “小姐!”小梅大喊一声,急忙伸手拉住了离陌莫身上绑的绳子。 钟无意也反应极快,大声喊道:“拉住绳子!” 离陌莫这才反应过来,用左手拉住自己腰间的绳子,脚往前一探,触碰到了岩壁。她的右手被蛇咬了,留下一个紫红色的蛇牙印,她只能一只手用劲儿。 钟无意和小梅用力拉着绳子,离陌莫自己也顺着力道往上攀走,过了一会儿,总算是到了洞窟前凸出的岩石之上。 离陌莫这时只感觉浑身无力,头晕沉沉的,右手腕传来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手臂异常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我被蛇咬了,带我进洞里。”说完这一句话后,离陌莫腿一软,再也走不动路了。 没有犹豫,钟无意顺势将她揽腰抱起,快步进入洞中,放到了洞内的那张床上。 离陌莫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景象也变得模糊,她快要撑不住了。 小梅抓住离陌莫的右手,在她的肩膀处点了几下穴道,看到离陌莫被咬的那只手上的伤口发青发紫,心里慌乱无比:“这可怎么办才好?” 钟无意没有多想,伸手把离陌莫手中的雀尾花拿下来,低头便朝着离陌莫的伤口咬去,用力吸一口毒血,快速吐出来,然后又吸下一口…… “姑爷!”小梅急切地大喊了一声,眼光复杂地看着钟无意。姑爷他没有内力,却义无反顾,而她在小姐命悬一刻之时却犹豫不决,是她太怯懦。 离陌莫只感觉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眼皮再也无法睁开。手腕时不时有凉凉的感觉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逐渐减少,伤口处一会儿麻一会儿痒。 不一会儿,黑色的毒血变成了鲜红的血液。钟无意急忙在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个布条,快速把离陌莫的手腕包扎好。 “她的体内还有毒素残留,你用内力把毒逼出来。”钟无意回头对小梅说道。 “可你……”小梅看的到钟无意的嘴唇上粘着许多黑色的血液,担忧地说道。 “我无碍,你先救她。” 钟无意脸色淡然,见小梅开始运功,便起身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洼前,低头朝里面喝了一块水,漱漱口后又吐了出来。 小梅集中精力调整她的内力运转到离陌莫的身体。突得一下离陌莫往外吐出一口毒血,整个身子往后倒去,小梅接过离陌莫的身体,扶着她躺到床上。 “姑爷,你怎么样?”小梅走过来问钟无意。 “我还好。”钟无意说了一句,便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看着离陌莫,目光幽深,让人看不分明。 小梅咬了咬唇,不再说什么,也走过去守着离陌莫。 天亮时,离陌莫睫毛颤抖了几下,悠悠转醒。她偏头便看到了趴在她床边的钟无意和小梅。 她昏迷前还有一丝意识,记得好像是钟无意把她手腕的毒血吸出去的。 离陌莫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得完好的手腕,目光又看向睡着了的钟无意,见他唇色正常,便松了一口气。 这时,小梅也醒了过来,见到离陌莫后,惊喜地喊出声:“小姐,你醒了!” “嘘……!”离陌莫把食指放到嘴边,随后又指了指钟无意,小声说道:“钟无意还没醒呢。” 小梅急忙捂住她的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离陌莫起身下床,试着调动自己的内力,运功恢复。 她转眼又看到钟无意依旧睡得很熟,心下奇怪,他怎么还没醒。 不对劲儿。 离陌莫走过去,喊了一声钟无意,无人答应。这时她看到了钟无意那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和额头,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摸了摸钟无意的额头,滚烫异常。 “不好!他发热了。”离陌莫眉头一皱,回头又道,“小梅快过来,帮我扶着他。” 小梅闻声,快步走了过来,两人一起扶着钟无意,将他扶到了床上。 “小姐,这可怎么办?” 第15章 脆弱的心 离陌莫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一枚手帕,递给小梅道:“你把这手帕在那边水洼里湿一湿拿过来。” “好。” 小梅在水洼里将手帕洗了洗后,又拿着手帕过来递给了离陌莫。 离陌莫接过手帕,拧成半干,又回头看了看钟无意红扑扑的脸颊道:“不行,这水太冷了。” “小梅,你带火折子了吗?”离陌莫问向小梅。 “带了。” “拿过来。” “给您。” 离陌莫接过火折子,将其吹燃之后,拿着帕子在火苗上面烤了烤,觉得温度差不多后,把帕子敷在了钟无意的额头上。 “小梅,你还有帕子吗?” “有的。” “你把自己的帕子也洗一洗,拿着这个火折子,把帕子烤一小会儿,千万不要把水烤干了,大概正常温度就行。” “好的,小姐。” 离陌莫吩咐过小梅之后,又拿起钟无意额头上的湿帕子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擦了擦,扯开他的衣领,把湿帕子伸到他的腋窝里轻轻擦拭。 她擦拭完之后正要把手收回,昏睡中的钟无意却突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眼睫毛毫无规律地颤抖着,嘴唇蠕动,似乎在呓语着什么。 “钟无意。”离陌莫轻唤了一声,“你要说什么?” 钟无意并未应答,他的脑袋左右晃动着,上下嘴唇不断滑动,发出极低的说话声。 离陌莫凑到钟无意耳边,想听他说些什么,钟无意却猛地搂住了她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娘亲……爹爹……不要……不要……走。” 离陌莫被他突然抱住脖子,一不小心趴到他的身上,她越要挣脱,钟无意就抱得越紧,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他勒断了。 离陌莫一狠心,用内力挣脱开他的双手。这时钟无意却突得哭出了声:“父亲……不要……不要赶我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不是亲眼所见,离陌莫恐怕不会相信,大名鼎鼎的反派、魔头竟然也会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 此刻离陌莫突然想起一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是的啊,就算这钟无意再怎么牛b,也终归是肉体凡胎,普通人一个。 离陌莫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这个以后的魔头,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离陌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钟无意的肩膀,一边拍一边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不走不走,不会丢下你。” 离陌莫的安慰终是起了作用,钟无意渐渐稳定了下来,睡得很平静。 小梅这时拿着另一枚帕子走过来递给她,她把自己手里的帕子给了小梅,接过小梅的帕子,又继续给钟无意擦拭。 没有退烧药,她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式给他降温,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了。 过了不知多久,钟无意脸上的潮红退去了许多,额头也不再滚烫,只是人还未恢复意识。 离陌莫又伸手摸了摸钟无意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看来钟无意是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还有些低烧,要想完全退烧还是得喝退热药。而且这里阴冷潮湿,他们得尽快离开才行。 “小梅,你帮我把姑爷扶起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着离陌莫便把钟无意扶了起来,小梅急忙走过来扶着钟无意的另一边,几人走出洞窟,站在门口。 离陌莫向上看了看,这个距离她应该能徒手爬上去,只不过带着这个拖油瓶可就不一定了。 “小梅,你能爬上去吗?”小梅看着高耸入云的岩壁,抿着唇摇了摇头:“这边的崖壁难以着力,没有绳子的话,我怕是不行。” 离陌莫蹙了蹙眉,托腮仔细想了想:“这样吧,我先爬上去,然后扔下来一根绳索,你顺着绳子爬上去。” “那姑爷呢?”小梅问。 “你找个绳子把他捆起来,一定得要捆得牢固,我会再扔下来一根绳子,你上去之前将他把那根绳子绑到一起,我在上面把他拉上去。” “好。”小梅朝着离陌莫点了点头。 话不多说,离陌莫背上包袱开水攀岩,她右手的伤口还没好全,所以暂时只能用左手使劲儿,速度也减慢了不少。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离陌莫终于爬了上去,她喘了几口气,喝了点水休息了一会儿,便又拿出一根绳子,将其捆到了钉子上。 这边的崖壁容易把绳子磨断,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她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用包袱缠住绳子,以防绳子直接接触道岩壁上。 她又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了另一条绳子。 辛亏她准备的绳子多。 一切准备好之后,离陌莫把两条绳子扔了下去,朝着下面喊了一声:“小梅,我在上面拉,你要拖着钟无意,别让他掉下去了!” “好!”小梅的声音传了上来,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拉绳子。 离陌莫的脚勾住她身后的钉子,一下一下地往上拉。小梅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拖着钟无意。 不知过了多久,离陌莫总算看到了钟无意的人影,她便吆喝了一声:“小梅,你先爬上来,帮我一起拉。” 小梅得了命令,立马加快了速度往上爬,爬到山顶后,急忙帮着离陌莫拉绳子。 这个时候,悬在空中的钟无意突然有了意识,他的眼睁开一条缝看着上面拉绳子的两人,目光定格在穿着单薄累得满天大汗的离陌莫身上,莫名其妙地勾了勾唇,连他都不知道他为啥会笑。 山顶的离陌莫和小梅并不知道钟无意已经醒了,此刻的离陌莫,只感觉自己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左手劲儿不够,她只好用了右手,导致她右手腕的伤口渗出了大片血,可她却混不在意。 终于,钟无意被她们拉了上去,两人把钟无意扶好后,都是累得瘫在了地上。 钟无意的眼微微睁开,暗暗观察着喘着粗气的离陌莫,见到她流了大摊血的右手手腕,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是复杂。 他实在想不明白离陌莫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把他搞成这样后,却又拼命地给他找药、为他治病。 离陌陌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16章 璀璨的烟火 “小姐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小梅看到了离陌莫的右手后,大惊失色。 离陌莫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布条已经全被血液染红了。 “不妨事,再包扎一下就好。” “我来给小姐包扎。” 小梅急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长手帕,走过来给离陌莫的伤口包扎。 “看来下次得备一些外伤药才行。”离陌莫笑着对小梅说道。 小梅包扎完后,两人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立马起身,准备下山。 钟无意还未清醒,离陌莫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的确还稍稍有些烫。看来他们得赶紧下山离开这里。 “小梅,你现在体力如何?能否背得动钟无意?”离陌莫问向小梅。 小梅走过去看了看那根他们上山时用的绳子,对离陌莫点了点头:“下山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先顺着绳子滑下去,在下面接应你们。” 离陌莫朝小梅点了点头,起身背着她和小梅的包袱,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等她平安落地之后,离陌莫伸手晃动了一下绳索,山上的小梅见到绳索晃动,自己背起钟无意往下滑去。 离陌莫在下面接应,见他们滑下来之后,急忙拖着钟无意的身体,扶着他站稳。 “好了,小梅。天色不早了,把他扶上马,我们赶紧走。”离陌莫看向小梅说道。 “好。” …… 钟无意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碧水镇的客栈里。 钟无意睁开眼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又想起了在地狱崖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离陌莫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钟无意后,眼中透出惊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可知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离陌莫给钟无意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忽闪着眼睛看着他的面色:“看来是没啥大碍了。” 钟无意接过水杯后,喝了一口水,随后便盯着离陌莫沉默不语。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离陌莫揉了揉自己的脸,拍手说道:“对了,你是不是想感谢我?” “不必言谢,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咱们扯平了。”离陌莫笑嘻嘻地说道。 钟无意静静地看了离陌莫一会儿,沉着嗓子道:“你别忘了,没有你我不会在这里。” 离陌莫笑声一滞,脸色一变,很是心酸。这家伙可真是记仇! “你放心,我说了会治好你的病就一定会做到。”离陌莫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比较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钟无意目光如炬,看得离陌莫浑身不舒服。 “我会让小梅送你离开,你们回崇武王府,我自己一个人去。” “崇武王府?”钟无意笑了,“你觉得你那父亲好相与?” 想起自家爹爹那火爆脾气,离陌莫抿了抿唇,一时语塞。 “那你说该怎么办?”离陌莫蹙眉看向钟无意,“我让你留在药王谷,你非得跟过来,现在可好了。” 钟无意看了一眼离陌莫微蹙的眉头,转过脸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离陌莫摇头反对,“万一遇到危险,我不一定会护你周全。” “你别忘了,在地狱崖时,若不是我,你不一定能活着回来。”钟无意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离陌莫。 离陌莫:“……”不成器的小梅! “行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离陌莫把钟无意手中已经喝完了水的水杯夺过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别怪我就行。” “不怪你怪谁?”钟无意扭头凝视着离陌莫,目光如古井般深幽,直看得离陌莫心里发毛。 这人还讹上她了!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这副虚弱的样子,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心里又气又急,憋得她面色通红,气息紊乱。 “再见!”离陌莫没好气地说道,转身快步离开他的房间。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慌乱的背影,目光更加幽深…… 临近夜晚,钟无意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披上一件披风,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处,透过窗户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突然,一辆行驶得飞快的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撞到一个正在路中央卖花的小女孩。 这时候,一名身穿深蓝色衣裙的女子突然出现,朝着小女孩儿跃了过去,抱起她快速闪到一边,躲过了那辆马车。 小女孩获救后,满眼含泪地望着那名女子,不断地点头致谢。而那蓝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朝着小女孩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是她。 那救人的蓝衣女子正是离陌陌。 钟无意默不作声地盯着楼下正为卖花女孩捡拾花朵的离陌莫,手上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这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原本灰暗的天空突然亮了亮,一朵绚烂的花朵开在了夜空中,撒下数不清的明亮星星。 “烟花!是烟花!”楼下有人大喊了一声,大街上的人群立马躁动起来,欢呼雀跃,纷纷仰头去看。 钟无意也抬头看向天空中一朵一朵的烟花绽放、散落,发出璀璨的光芒。 楼下的离陌莫看到烟花后,转身跑回了客栈,“噔噔噔”上了二楼,看见走廊尽头的钟无意后,朝着他走了过去。 “我本来还想去喊你出来看烟花呢,没想到你已经出来了。”离陌莫咧嘴笑着说道。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的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仔细想了想,我之前的确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还老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你,这是我的不对。”离陌莫诚恳地说道。对她来说,她也不想和钟无意交恶,这对她并没有好处。 “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如今我们也算共患难了,应该也算半个朋友了吧?”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跳动的眉毛,依旧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啊。”离陌莫眯着眼睛笑了笑。 “我想问问郡主,”钟无意哑着嗓子说道,“如果你是我,你会和一个欺辱过你,曾经一度想要杀你的人做朋友吗?” 第17章 喜欢你 离陌莫躲过钟无意的眼神道:“我没想过要杀你!”是你要杀我! “没想过?好一个没想过!”钟无意靠近离陌莫,盯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你为何要抢婚、逼婚于我?又为何在新婚之夜把我灌醉,扔到老虎山?你若不是起了杀心又是为何?” “我……我是……”离陌莫面对钟无意的步步紧逼,说不出话来。 钟无意把离陌莫逼到了墙角,让她无路可退。他目光不善地盯着她,满眼的恨意泄露出来:“郡主说得对,您不是要杀我,您是要我生不如死。” 此刻离陌莫与钟无意离得极近,离陌莫能感觉到钟无意的满腔愤怒,但离陌莫也不知该怎么和他说,说自己不是离陌陌?这个世界也是一本书?他恐怕只会把她当成疯子。 钟无意的目光紧紧锁住离陌莫,不容她有一丝闪躲。 “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离陌莫心里又慌又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你只是……?” “我只是……”离陌莫闭了闭眼,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我只是喜欢你!” “没错,我喜欢你。”离陌莫突得睁开双眼,心里暗自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而庆幸。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所以我才会情不自禁,才会抢你入府与我成亲,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钟无意冷笑了一声,缓缓低头凑到离陌莫唇边,眼看着两人就要亲上,离陌莫急忙偏头躲开。 这时钟无意的声音在离陌莫耳边响起:“所以郡主是因为喜欢我才会把我送到老虎山?” “不是,我也不想的。”离陌莫摇了摇头,把钟无意推开了些,情急道,“我虽然喜欢你,但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所以那天夜里我原本打算放你自由,可没想到一杯酒你就倒下了。于是我就托人把你送走,这样你醒来之时,就能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那场婚礼只是你我做的一个梦。我是真的没想到那人会把你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要是早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我发誓!”离陌莫举起手来,佯装着就要发誓。 钟无意见离陌莫竖起的三根手指,“呵呵”地笑了两声,表情散漫无情:“郡主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真叫人佩服。” 离陌莫的内心也不由得佩服自己,她的这番话简直了,这逻辑出乎意料的清晰啊。 不过,这戏还得演下去。 “你不信?”离陌莫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钟无意,“我说的都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可我记得郡主喜欢的似乎是我这张脸。” “那是为了让你活下去故意这么说的!” 钟无意再次冷笑了一声,冷冷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要走。 这时离陌莫一狠心,抓住钟无意的衣领,闭上双眼,踮起脚尖朝他吻去。 钟无意只感觉有个过分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他整个人一下子傻住了,连睫毛都忘记眨,身体僵直着不敢动一下。 离陌莫亲上钟无意的唇后,一时也不敢动弹,见钟无意半天没反应,自己的唇也缓缓离开他的唇。 她慢慢松开他的衣领,双脚站直,睁着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钟无意:“既然做不成朋友,做陌生人可好?” 钟无意整个脸烧成红色,别过眼,不敢去看离陌莫,身体依旧动也不能动。 离陌莫伸出那只被蛇咬过的右手握住钟无意的左手,柔声道:“你放心,等你的病好了之后,我们就做陌生人,从此两不相欠。” 离陌莫装作恋恋不舍的模样松开了钟无意的手,转身后急忙捂住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她这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了吧? 等离陌莫走后,钟无意才回过神来。他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连手也不知往哪里放了,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离陌莫亲吻他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窗外的烟花也已经放完了,夜空中又恢复了平静,可他的心却再也静不下了…… ------ 第二日早上,钟无意早早地醒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 果然如他所料,他一晚上都没睡着。 他也算活了两世之人,可他却是头一次被人亲吻,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不能说喜欢但也不太讨厌。 小的时候他总渴望他的爹爹娘亲能像其他父母一样亲亲他、抱抱他,可他的爹娘却一次都没亲过他。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他知道,他的爹娘嫌弃他是朔月之日出生。 族里盛传:朔月生,命多舛。 他前世可不就是命运多舛,孤寡一生?如今就算重活一世,他也仍是孤身一人。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离陌陌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钟无意,你起了没?” 昨日的那个吻又浮现在钟无意的脑海,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努力使自己镇定。 “何事?” “你收拾好了后,到楼下用早膳,我有话对你说。”离陌莫朝着门缝里喊道。 “好。”钟无意的声音保持着淡漠,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钟无意下楼的时候,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离陌莫和小梅坐在一起用膳,旁边的店小二弯着腰对她们说些什么。 “此地到南疆有多远?”离陌莫问向店小二。 “若是走大路的话,得有九百多里,骑马最快也要半个月。” “这么久。”离陌莫蹙了蹙眉,“看来今天是非走不可了。” “那也未必。”那店小二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这里有一条直接通往那里的水路,若是坐上货船出发,顺水而行,不到十日就能到南疆。” “当真?”离陌莫有些惊喜,若是这样的话,他们就能在年前赶到京都了。 “所以啊,你们不防再留一日,明日刚好有货船出发去南疆,今日你们就好好地在我们碧水镇过完这个腊八节。”店小二弓着腰,一脸和气地望着离陌莫。 “今日腊八节镇上可有什么活动?”离陌莫问道。 第18章 狐狸精 “今天晚上咱们镇上的首富李才子将会挨家挨户地分发腊八粥,您是不知道啊,那粥可好喝了!” “原来如此。” “昨天晚上的烟火就是李才子放的吧?”小梅八卦地问道。 “没错没错,昨日是李才子和镇上有名的美女张家小姐的大喜之日,李才子把全镇的烟花都给买了下来,为的就是庆贺新婚啊。” “看来这李才子对张小姐也是情深义重啊!”离陌莫感叹道。 “那可不,李才子可是一个大好人,帮咱们镇上做了不少好事,如今他抱得美人归,咱们镇上的百姓啊都为他感到高兴。”店小二满脸都是笑意,喜气洋洋地说道。 “才子佳人,果然是一段佳话。”离陌莫勾唇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这时候,钟无意走了过来,离陌莫忙对他笑道:“快坐,用完早膳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今日不走了?”钟无意挑了挑眉。 “今日不急,明日我们走水路,更快些。” 说到这儿,离陌莫才发现钟无意的脸色并不怎么好,两个黑眼圈极重。“你怎么了?昨夜没睡好?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一副关怀的表情,脑海中又浮现出昨夜的那个吻,他忙垂下眼帘,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我没事。” “没事就好。”离陌莫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如今我们已经有了两味药了,两个月之内我们定能找到其它两味药。”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钟无意佯装咳嗽了一声,问道。 离陌莫一脸认真地看着钟无意道:“南疆迷雾森林。” * 几人用过早膳之后,小梅按照离陌莫地吩咐,继续准备行囊,离陌莫则拉着钟无意来到了街市。 两人一同走进了一家成衣铺,离陌莫笑眯眯地看着店铺里的衣裳。 “你要买衣裳?”钟无意问道。 “我不买,我给你买。”离陌莫拉住钟无意的衣袖来回摇晃,“你的衣服旧了,该买新的了。” “我不用你买。”钟无意甩开离陌莫抓住他衣袖的手,淡漠地说道。 “可我想给你买。”离陌莫撅了撅嘴,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钟无意看了离陌莫一眼,眼看着就要随口答应了,却突得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你买的我不要。” 离陌莫急了,他娘的!给你买衣服还不乐意了? “今天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离陌莫在店铺里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拉着钟无意就往试衣间里去。 “你自己脱还是我脱?”离陌莫的目光上下看了看钟无意没好气地说道。 钟无意嘴唇一抿,看着离陌莫阴阳怪气地说道:“郡主想怎么脱,在下奉陪。” 钟无意说着便去解自己的腰带,一声不吭地当着离陌莫的面脱下了外衣,接着便要去脱自己的里衣。 眼看着这家伙就要脱个精光了,离陌莫急忙握住他的手阻止道:“够了,不用全脱完。” “不脱光怎么行?这不是郡主希望看到的吗?要不要我帮您也脱了?” 这家伙说着说着就要去扒离陌莫的衣服,离陌莫被他这番操作吓了一跳,伸手拍掉钟无意乱做的双手,瞪了他一眼,怒道:“你下流!”而后便快速离开了试衣间。 钟无意见离陌莫离开后,沉默了半晌,想起方才离陌莫衣衫凌乱的模样,脸皮突得一热。他真是疯了! 钟无意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把离陌莫给他拿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没想到这身衣服还挺合身。 钟无意离开试衣间后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磕着瓜子的离陌莫,本以为离陌莫已经走了,谁知这厮竟然悠哉悠哉地磕起了瓜子。 “这衣服挺不错,好看!”离陌莫面无表情地瞧着钟无意身上的暗红色的衣服道,“老板,就这件了。” 离陌莫盯着钟无意,把手中的一锭银子放到了她前面的桌子上,“钱给你放这儿了,不用找了。”而后朝钟无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离去。 钟无意盯着离陌莫嗑下的那些瓜子皮,在原地驻足良久,神色复杂,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离陌莫离开成衣铺后,直接回了客栈,她得检查一下小梅是否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小梅,准备的咋样了?” “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小梅低头说道。 “弓箭、雄黄、雄黄酒、驱虫药、外伤药、退热散,缺一不可。”离陌莫神色凝重,他们要是走水路,很有可能不会再遇到一个城镇,这些东西还是在这里准备好为好。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去兵器铺买一件兵器,最好是三叉戟。” “好,奴婢这就去。”小梅点头道。 小梅刚刚离开,穿着暗红色衣袍的钟无意便回到了客栈,他看着离陌莫刚要说些什么,离陌莫便朝他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当她没脾气的哦!大色狼! * 第二日一大早,离陌莫便风风火火地跑到钟无意的房间叫他起床,小梅则下楼去结账。 几人用完早膳后,便出发前往下一个地点,很快便到了码头。 果然如店小二所说,今日有一个货船要去南疆,坐这个货船可以直接到达南疆的边界小城南林城,而这迷雾森林就在南林城之外的郊区。 甲板上,小梅歪着头问离陌莫:“小姐,你说这世界上真有一百岁的狐狸吗?那还不成了精了?” “是啊,那狐狸就是成了精,还能幻化人形吃人心呢!”离陌莫做出深不可测的表情,双手伸出在小梅面前转了一圈,吓唬小梅道。 “天啊,太可怕了!那我们准备的这些东西能治住它吗?”小梅状作惊慌脸。 离陌莫瞟了一眼钟无意,神秘兮兮道:“不用担心,我们俩治不治得住不要紧,姑爷一定能治住它。” “可姑爷不能用内力啊?”小梅满脸迷惑。 “这狐狸精啊,专门喜欢俊俏的郎君,咱们姑爷长得这么好看,那狐狸精见了还不心动?说不定还会把自己的眼睛拱手相送。” 第19章 行有行规 离陌莫说到这里感觉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投向她,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僵硬着头皮看了钟无意一眼,立马噤若寒蝉。 钟无意冷冷地瞧着离陌莫,阴着脸低头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开……开个玩笑,干嘛这么认真。”离陌莫摸摸自己的鼻子,秒认怂。 这气场简直可怕。与他一路走过来,她都快忘了这货的本性了。这人可是个将来的魔头,现在只不过稍稍蒙了层灰啊! 还是得赶紧找到其他两味药材,赶紧和他划清界限才是啊。 这时候船舱里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叫骂声、呵斥声,很是吵闹。 “出什么事了?”离陌莫转头看向船舱的方向,又招呼小梅一声,“小梅,你去看看。” 不久后,小梅从船舱里出来,对离陌莫道:“小姐,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个船工偷了东西,船长正教训他呢。” “原来是这样。”离陌莫端起茶杯,道,“这些闲事我们不必理会。” 离陌莫的话音刚落,船舱里走出了一群人,船长老余走在前头,他的身后跟了三个人,两边的人押制着中间的那个身穿灰色短袍的高瘦男子,那个男子的额头上流着鲜血,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砸的。 只见老余一脸严肃地瞪着灰袍男子道:“陶加,我再问你,这玉扳指是不是你偷的?” “不是。”那个叫做陶加的男子梗着脖子,声音硬气。 “大胆,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老余看着陶加这副嘴硬的样子,突得勃然大怒,“亏我还觉得你这小子不错,有意将你培养成我的接班人,谁知你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贼棍!” 他指着陶加大喊道,“来呀,按照行规,把这个偷东西的小贼扔到河里喂鱼!” “住手!”眼见着押着陶加的那两人就要动手,离陌莫急忙喊了一声阻止下来。 “船长,就算他偷了什么东西也罪不至死啊?”离陌莫一脸好意地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行规如此,偷一罚命。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老余朝离陌莫抚了抚袖,表情很是倨傲。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本来她也不想管的,可据她所知,这个陶加可不是一般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陶加就是书里那个能影响端朝后来命运之人。 同名同姓,又有一双标准的狐狸眼,不是那个陶加她倒立吃土! “可他也没承认是他偷的啊?你不能草菅人命啊!”离陌莫走过去看了陶加一眼,又相劝道。 “那玉扳指都从他身上掉出来了!不是他是谁?难道是我偷的却放在了他身上?”老余气愤说道。 “船长,我可没这么说。”离陌莫摊了摊手,道,“只是死到临头了,他还不承认,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他嘴硬!以为不承认就能免于一死吗?休想!”老余说着又招呼下人们动手,离陌莫急忙给小梅使了一个眼色,令她救下陶加。 小梅立马出手,两掌一出,从那两人手中将陶加救了出来。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好心让你坐船,你竟助纣为虐,干涉我们处理贼棍不成?” “船长你听我说,”离陌莫无奈地撇了撇嘴,“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处置陶加也不迟啊?若是冤枉了好人,你岂不是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 “查?怎么查?大家亲眼看到那玉扳指从他怀里掉出来的。” “船长你想想,要是你偷了一个贵重东西,会把它随身携带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掉出来吗?”离陌莫好言好语地劝说道。 老余摸了摸胡须,仔细想了想,也觉得离陌莫说的有道理。正常人要是偷了这种贵重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把它藏起来,不让别人找到才最为妥当。 “那你的意思是?” “您想想,要是陶加死了,对谁最有利?” 老余脸色一变,幽深的目光扫向人群的一人。 只听“扑通”一声,一个绿衣男子跪到了地上,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地说道:“船长……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我说是你了吗?”老余凝视着那人,“你慌什么?” “我……我……” “大胆!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还不快从实招来!”船长一怒,仿佛整条船都晃了三晃。 “船长,真不是我,是陶加,就是他!”绿衣男子指着陶加不管不顾地大喊道。 陶加淡淡地看了那绿衣男子一眼,没有说话。 “来人,把老高给我扣起来!” 船长一下令,立刻有人走了过来,伸手抓住他的双臂,将其背到身后,押着他不让其动弹。 “老高,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我真没想到犯戒的人竟然是你!” “你也知道我跟着你这么久了,可你居然把船长印交给那小子,论资历论能力,他有哪点比得过我?”老高满脸悔恨,“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救他!” “老高!”船长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把船长印交给陶加,自有我的考量,你资历虽高,可做船长不单单看资历的啊!” 船长痛心疾首地看着老高:“你竟为了这等事情去偷拿货品,你糊涂啊!” “如今事已败露,我也不想再说什么,要杀要剐随你!”老高一甩头,硬气得很。 “既然如此,那就按行规处置。” 眼看着押着老高的两人就要把他扔到河里,陶加突然出口说道:“船长,还请您高抬贵手。” “老高他虽偷拿了货品,但却并未私吞,他只是嫉妒我得了船长的赏识,心有不甘罢了。”陶加朝老余行了一礼道:“我请求替老高受罚,从此离开船会,再不入行。” “这……”老余犹豫不决,回头看向老高,叹了一口气道,“既然陶加帮你担了罪责,你就不必以死谢罪了,只是无论如何,你还是犯了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船行也不再留你,你……走吧。” “等这次送完货,你就和陶加一起离开。” 老高听到船长的话,眼睛红了红,又看向陶加,抿了抿唇,咬着牙没有说话。 第20章 迷雾森林 事情处理完毕,陶加走过来向离陌莫行礼致谢。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离陌莫看着陶加头上还在往外流着鲜血的伤口,蹙眉说道:“你还是先包扎一下伤口吧。” “不妨事。”陶加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一脸平静。 “没想到一向聪明如你,也会落入别人的圈套。”离陌莫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姑娘认识我?”陶加挑了挑眉,很是疑惑。 离陌莫回头看了钟无意一眼,神秘地笑了笑:“我怎会认识阁下,只是见阁下气度不凡,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才推测阁下的才能定也惊人。” 这个陶加在这本书里可是一个份量不小的角色,他和钟无意也是甚有渊源,乃是钟无意的心腹,那搞起权谋来可是顶呱呱,将所有人的心思算得准准的,连男主的挂都一度不起作用,后来还是钟无意中了反间计,把陶加给杀了,才会败给了太子。 她若是能把陶加收入麾下,那她就不愁了,依他的才能,再加上她知晓剧情的金手指,定能保住离家上下,使离家脱离皇帝的猜忌。 思及此,离陌莫又偷偷看了钟无意一眼:你可别怪我抢了你的人,先到先得知道吗? “姑娘缪赞了。”陶加谦虚地笑了笑,“姑娘才是智慧过人,三言两语就激得老高不打自招。” “误打误撞而已。”离陌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呵呵地笑了笑。 “不过你是真的没看出来老高的异常吗?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离陌莫托腮看着陶加道。 打眼望去,所有人都泰然自若,就老高一人眼神躲闪,面色慌乱,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我自然知他异常,只是他对我有恩,我不想害了他。” “你不害他,他却要害你,难道真的要你喂了鱼,你才会幡然醒悟?” “姑娘说的是。”陶加又朝离陌莫拱手鞠了一躬,态度恭瑾。 “不过你们这行规也太野蛮了些,随意杀人,朝廷就不管吗?”离陌莫递给陶加一杯茶,做出“请”地手势。 陶加一撩衣服的下摆,坐到了离陌莫的对面。 “我们入会前都签了生死契约,朝廷管也管不了,更何况我们船会的会长乃是漕运总督,掌管全国漕运,这规矩也是他定的。” “原来如此。”离陌莫又转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钟无意,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你什么都不说,她就开始挖人了啊!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也能理解。”离陌莫笑着道,“不过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暂无打算,只想回老家看看老母,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陶加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神色有些落寞。 离陌莫笑了,再次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道:“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大可以到京都崇武王府,报我的名字——离陌陌,那时会有人接待你的。” “崇武王府?难道姑娘是……?” 离陌莫满脸含笑地点了点头,又嘱咐小梅道:“小梅,给他一个信物。” 小梅起身进入船舱,不久便拿来了一枚垂圆玉佩,递给了陶加。 “多谢小姐。”陶加喜不自胜地接过玉佩,起身朝离陌莫行了一礼,“小姐放心,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陶加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定结草衔环报答小姐今日之恩。” 离陌莫笑眯眯地看着陶加额头上不再流血的伤口,心情很是舒畅,一员大将成功收入麾下。 这时候钟无意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喝了一口茶水,沉默不语。 …… 离陌莫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南疆,他们进入南林城休息了一日,便出发来到了迷雾森林。 这迷雾森林果然不负其名,处处迷雾笼罩,湿气甚重。 南方的天气一向湿暖,这里的温度高,就算腊月份,也依旧存了许多绿植,郁郁葱葱的。 “看来这里面少不了蛇鼠虫蚁了。”离陌莫感叹了一句,回头看了钟无意和小梅一眼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先把雄黄粉涂到衣服上。” “好的,小姐。”小梅说道。 “钟无意,你一定要拿好弓箭,虽然你没有内力,但箭还是能射出去的吧?”离陌莫偏头看向钟无意。 钟无意拿着手中的箭看了看,没有回答。 离陌莫也不再询问,只嘱咐小梅一定要保护好钟无意。 “好了,我们出发。” 几人快步进入森林,往南行去,她记得当初女主就是一直往南走,后来便遇到了那只浑身赤红色的百岁狐狸。 这个情节她记得很清楚,女主带着她的贴身侍卫徐力一路南行,突然就遇到了受伤的小狐狸,然后女主圣母心爆发,帮小狐狸包扎了伤口,于是小狐狸立马生龙活虎起来,绕着女主跑了一圈,就回去找来了自己的妈妈。 没错,小狐狸的妈妈是一只活了一百岁赤狐,那只赤狐为了报恩,自己把自己的眼睛扣了下来,拱手送给了女主。 是的,就是这么神奇,你没有听错。不要问赤狐为啥知道女主要的是它的眼睛,因为赤狐听得懂人话。更不要问女主为啥救活了危在旦夕的小狐狸,因为她有挂。 可自己这个炮灰有没有那个运气可就说不定了,兴许她运气好,遇到了小狐狸,结果小狐狸没受伤。也或许她遇到小狐狸的时候,它已经死翘翘了。 呸呸呸!她为何这样毒奶自己?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一口气。不是她非得说坏话,而是她自从穿越过来后,运气就没好过。才多长时间啊,她就在鬼门关走了几遭了! 这次她可是装备齐全,还是希望自己能顺利拿到那狐狸眼,老天保佑喔! 离陌莫走在最前面,由于他们身上涂了雄黄粉和一些驱虫的药物,这一路倒是也没见到什么软体动物袭击,只不过这迷雾森林危机重重,毒蛇猛兽极多,他们还是得小心才行。 离陌莫一边走,一边观察前面的路径,结果令离陌莫骂娘的一幕果真产生了。 只见前方的一片空地上一只体型巨大的黑毛野猪正在攻击一只小狐狸,那只小狐狸上窜下跳,却还是被野猪咬住了脖子,眼看着就要被野猪咬死了…… 第21章 动物也碰瓷儿 眼见着那野猪咬住小狐狸不松,离陌莫想也没想,立马出手,朝着野猪射了一箭,野猪的腹部突得中箭,整个身体往一边倒去,挣扎了许久,瞪着眼睛朝离陌莫这边看了一眼,猛地跃起身,快速向密林中逃去。 中了她的箭也还能跑,怪不得是野猪,就是皮糙肉厚。 离陌莫走过去看了看那只受伤的小狐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只赤红色的小狐狸就是百岁赤狐的崽子。 眼下它受了伤,若是能治好它,说不定那只赤狐把眼睛给她送过来当做报恩呀?她这运气怎么就突然逆天了呢?总之,一切太顺利,她还得小心为上。 她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条帕子,又从包袱里拿出一瓶外伤药,准备给小狐狸包扎,不知道这治人的药能不能治好动物,如今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倒在了小狐狸脖子上血淋淋的伤口处,而后用手帕在它脖子上缠了几圈,系好。 她刚给小狐狸包扎完,那只小狐狸就醒了,它睁眼看了一眼离陌莫,立马吓得身体颤抖了几下,眼看着就要把脖子上系好的帕子给挣脱掉,离陌莫急忙按住它,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安静下来,然后这小狐狸就……昏死过去了。 死了?不是吧?这不科学啊!女主随便一包扎它就活了,轮到她怎么就死得这么快。 对了,她不是女主,没有主角光环! 这时候,她听到了小梅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姐,它……它来了。” 离陌莫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了一只通体血红身型巨大的狐狸正睁着血淋淋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这体型,和一只豹子差不多,哪里像狐狸?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朝它挥了挥手,摇头说道:“别误会,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为了救它。” 那只赤狐听到离陌莫的话,更加愤怒了,呲牙咧嘴地朝着离陌莫“哼咛”了几声,爪子在地上摩擦,眼看着就要朝她攻击。 我去,不是说这狐狸听得懂人话吗? 此时离陌莫与它离得极近,射箭已是来不及,她便把手放到身后的三叉戟上,随时准备抽出武器。 霎时间,只听“呼啦”地一声,那只赤狐风驰电擎般朝离陌莫冲过来,她刚要抽出三叉戟,已是来不及,眼看着狐狸就要跃上她的命门,她急忙往右快速一躲,虽躲过致命一击,但左手手背上却还是被狐狸抓伤,留下了三道不浅的抓痕。 狐狸转身又要再次朝她攻击,离陌莫不顾手上的抓伤,快速抽出三叉戟,高声大喊:“小梅!” 小梅当机立断,拿起弓箭朝那狐狸射了一箭,刚好射到了它的前腿上。 电光火石之间,钟无意也趁势射了一箭,原本朝着狐狸的腹部射去,只那狐狸跑得极快,箭失只射到了它的后腿。 原本打算攻击的狐狸因两条腿中了箭而跌倒在地,它转眼又看到了正拿着三叉戟朝它冲过来的离陌莫,猛地跳跃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往它身后的密林里逃去。 离陌莫见狐狸已逃,脸色变了变:“不好,这里可是它的地盘,要是让它跑了我们就找不到它了。” “快追!”离陌莫大喊一声。 “小姐,您的手……”小梅蹙眉看向离陌莫正流着鲜血的左手担忧道。 “我不要紧,你们快追!”离陌莫用右手捂住自己的伤口,率先往狐狸逃窜的方向追去。 小梅和钟无意赶紧也追了上去,由于钟无意不会轻功,小梅又得看顾他,所以他们两人并没有离陌莫的速度快。 “小梅,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自己去追!”离陌莫回头喊了一句,便加快速度朝着隐隐约约露出身形的狐狸追去。 小梅听到离陌莫的话,停下了脚步,见钟无意气喘吁吁的样子,轻声说道:“姑爷,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钟无意看着前方逐渐消失了身影的离陌莫,咬了咬牙,袖中的拳头握得极紧,手心的肉变成了青紫色…… 离陌莫眼见着赤狐的速度慢了下来,便从身后掏出弓箭,瞄准它的身体,朝它射了一箭。 谁知那赤狐狡猾得很,趁机借助一棵大树挡住了那一箭,离陌莫不放弃,又射了另一箭,狐狸仍旧灵敏躲过。 不愧是活了一百岁的狐狸,中了两箭还能如此灵敏。 离陌莫不甘心,继续瞄准射箭,谁知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向前一滑,突得摔倒在地。 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离陌莫往脚下看去,等看到她身上粘到的东西后,她大惊失色。 此刻她浑身粘满了白乎乎的网状东西,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些是蜘蛛网。 能结成这么粗的蜘蛛网,那蜘蛛该有多大可想而知。 离陌莫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恐怕那只赤狐是故意引她到这里来的。 离陌莫又朝前看了看,此刻哪里还有赤狐的身影。 糟了。 离陌莫快速起身,打算赶紧离开这里,等看到前方那只堵着她路的大蜘蛛,她意识到已经晚了。 她从没见过那么大的一只蜘蛛,红黑相间的花纹,看它的体型,应该和一只幼狮差不多大小,而且还长着无数条又长又粗的腿,简直就是像电视剧里的巨型怪兽。 她丝毫不怀疑它会吃人,毕竟它的嘴一张,那宽度完全能搁的下一只人头。 离陌莫转头就要逃窜,她不能保证顺利将蜘蛛杀死,为了能在森林里多活一会儿,她得保存体力。 离陌莫施展轻功往回跑去,谁知那只蜘蛛突然吐了一口白丝,将她前面的路堵死,她立刻又找了另一个缺口,准备离开,那只蜘蛛却行动极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 这里的动物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体型巨大,行动却还如此敏捷。 看来一场恶战是无法避免的了。离陌莫抽出身后的三叉戟,做出战斗的姿势准备迎战蜘蛛。 那只蜘蛛见到离陌莫手里的武器,显然也有所忌惮,往后退了两步,朝准离陌莫的三叉戟就开始吐丝。 第22章 死里逃生 离陌莫早有准备,脚下一蹬,身体便跃了起来,直接跳上了她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蜘蛛见一击不中,又朝着离陌莫吐丝,离陌莫这个时候瞅准时机,目光盯着蜘蛛的背部朝着它跃起,谁知她脚下的树干太滑,她一个不小心脚下便落了空,人也从树上掉了下去。 我去!离陌莫心里要骂娘,她这运气简直了! 这时那只蜘蛛朝着摔倒在地的离陌莫爬过来,张开血盆大口要去咬她。 离陌莫瞳孔一缩,便要起身躲开,然而她的双脚却疼得动弹不得。 糟了,她的脚摔伤了,使不了轻功了! 难道她就要在这里挂了吗?被这臭蜘蛛咬得面目全非,这种死法她可不接受! 离陌莫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握住三叉戟,盯着那蜘蛛的眼睛,准备再给那臭蜘蛛最后一击。 “小姐!”这时候突然从某个方向传来一个声音,离陌莫立马面露喜色。 紧接着“呼”的一声,一只箭矢迎着风猛地射入了那只巨型蜘蛛的身体。 蜘蛛中了箭,往后撤了几步,瞪着六只黑黝黝的眼睛凶狠地看着来人。 “小梅!”离陌莫大喊一声,有些惊喜,幸好小梅来得及时,否则她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小梅快步走了过来,将离陌莫掺扶起来。好险!要是她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你怎么样?” “脚受伤了,没啥大事,你先对付那个家伙。”离陌莫指着不远处的大蜘蛛说道。 这时候突然又从某个地方射来了三支箭,箭峰极快,两只射到大蜘蛛的眼睛上,还有一只直直射入它的口中。 蜘蛛吃了一个大亏,翻了翻没有被射中的另外四只眼,往它身后的密林退去。 “钟无意,没想到你没了内力,射得还挺远,准头儿不错嘛!。”离陌莫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大反派,刚才那三箭可是真酷。 钟无意朝着离陌莫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垂下眼皮掩饰下眼底的一丝担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又救了你一次。” 离陌莫看向钟无意,突得脸色变了变,伸手朝他扔了一个装着雄黄的纸包。 钟无意突见离陌莫这番举动,瞳孔一缩,身体立刻往右一闪,那纸包便落到了一条盘在树上的长蛇身上。 那条准备伺机而动的长蛇被雄黄包砸到,落在了地上。钟无意这时立即出手,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扔到了长蛇身上,将其砍成了两段。 长蛇被砍成两段后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现在我也救了你一次,这下又扯平了。”离陌莫笑意盈盈地看着钟无意道。 钟无意抿唇盯着离陌莫看了片刻,便又朝她走来,语气淡漠地说道:“怎么样?能走吗?” 离陌莫扶着小梅试着迈开腿,可她两个脚腕实在疼得慌,仿佛被无数针扎了一般。 钟无意看到离陌莫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将她背了起来。 “多谢你了。”离陌莫抱住钟无意的脖子柔声说道。 钟无意感受到离陌莫的气息萦绕在他的脖颈,愣了一瞬,又偏头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 离陌莫指着钟无意前面的一个方向道:“那边有一条小溪,我们先去那里处理一下伤口,休息一会儿吧。” “好。” …… 几人很快便到了那条小溪旁,钟无意把离陌莫放下,让她靠着岩石坐下来,低头便要去脱离陌莫的鞋子。 离陌莫急忙伸手制止他道:“我自己来吧。” 这时候钟无意偏头又看到了离陌莫手背上的抓痕,蹙了蹙眉。 “小伤……啊……!”离陌莫的手被钟无意拉过去,这厮竟还按了按她的伤口。“你干什么?”手洗了吗你? “怕疼就别说话!”钟无意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转身走过去在那条小溪里洗了洗,又拿着湿手帕走了过来。 离陌莫见钟无意朝她走过来,急忙朝一旁傻站着的小梅使了一个眼色,可那傻乎乎的姑娘半点也没领会,见离陌莫挤眉弄眼的模样,还过来问她是不是眼睛受伤了。 “没事。”离陌莫一甩头,不再看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钟无意拿着手帕给离陌莫擦了擦她手背上的伤口,动作实在算不上温柔,疼得离陌莫哇哇直叫。 “你轻点儿!” “还有帕子吗?”钟无意一脸冷漠。 “有的有的。”小梅从包袱里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递给了钟无意,“我特地准备了许多。” 钟无意接过帕子,又拿出一瓶外伤药,撒在离陌莫的手背上,而后用帕子在她的手上缠了几圈,系了个看起来不错的结。 包扎得还挺好!离陌莫看着她手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帕子,心里想。 钟无意趁着离陌莫不注意,突然又脱掉了她的靴子,疼得离陌莫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后躺去:“你干什么?” 疼死姥姥了,这个粗鲁的家伙! “没流血,看来是脚崴了。”钟无意直接无视离陌莫的惊叫,悠哉悠哉地说道,“一崴就是两只脚,果然不愧是郡主。” 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报复,这家伙就是在报复她! 离陌莫伸手指着他,被他气得说不出话了,她转头喊了一声:“小梅,你……过……” 嘎嘣……! “啊……!”离陌莫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钟无意,这厮对她做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小梅急忙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 “你对我的脚做了什么?你要废……啊……!” 离陌莫手指着钟无意,还没来得及控诉钟无意的恶行,这家伙便又“摧残”了她的另一只脚。 “钟无意!我跟你没完!” 离陌莫坐直就要打人,谁知那家伙闪的比谁还快,离陌莫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令她意外的是她的双脚竟然不疼了。 “咦……?不疼了。”离陌莫站起后,活动了几下脚踝,果然刺痛感消失了。 这时候,钟无意那张脸又朝着她凑了过来,勾唇得意地笑道:“你看我帮你治好了,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你?是!你看我不打死你!”离陌莫被钟无意那张欠揍的表情彻底激怒,跑着闹着便去追赶钟无意,连鞋子也忘了穿。 然而她才刚跑了几步,便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色变暗了,眼皮也越来越重。 她这是怎么了?离陌莫揉了揉眼睛,刚要再次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了,整个人往下倒去。 “小姐!” “离陌陌!” …… 第23章 坚强的毛毛虫 钟无意脸色一变,极速跑了过来接住离陌莫倒下的身体,看着她昏迷过去的睡颜,沉默不语。 看来她是睡着了。钟无意将离陌莫抱到了之前她躺的那个地方,让她的身体靠着岩石。 “小姐怎么了?难道是疼昏过去了?”小梅看了看离陌莫昏迷不醒的样子,一脸担忧。 钟无意淡淡地斜眼睨了她一眼,沉着脸道:“她体力耗尽,睡着了。” 小梅接触到钟无意的眼神,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姑爷刚才的眼神太吓人了。 “你带帐篷了吗?”钟无意又转头问道。 “带了,小姐特意嘱咐过的。” “撑起来,我们原地休息。” “好。” 小梅不敢再忤逆钟无意,之前要不是姑爷当机立断,寻着小姐的踪迹找了过来,恐怕现在小姐已经凶多吉少。 小梅现在想起方才离陌莫在蜘蛛口下的恐怖一幕,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小姐出了什么意外,恐怕王爷不会放过她和姑爷。 帐篷搭好后,钟无意把离陌莫抱进了帐篷里,小梅则在帐篷的周围撒下了除虫蚁的药粉和雄黄粉。 钟无意守在离陌莫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离陌莫,心思却飘远了。离陌陌到底为何这么拼命给他寻药治病,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钟无意越想越疑惑,目光也变得越来越深沉…… 离陌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看到了一左一右守在她身边钟无意和小梅,眨了眨眼,一时没有说话。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小梅关切的话语令离陌莫回过神来,她疑惑地看着小梅道:“我这是怎么了?” “听姑爷说,您是体力耗尽昏倒了。” “胡说!我怎么会这么弱!”离陌莫反驳道,满脸不可置信。 “或许您是水土不服,适应不了这里的环境?”小梅看了一眼神情冷漠的钟无意,又对离陌莫说道。 她怎么会适应不了!论野外生存能力,她可是杠杠的好嘛?看来是这离陌陌的身体太弱了,这个锅她离陌莫可不背。 离陌莫捂嘴咳嗽了一声,左右看了看钟无意和小梅,低沉着声音道:“你们可以躺下休息一会儿,今夜我来守夜。” “你行吗?”钟无意冷淡的声音传来,一脸不屑地看着离陌莫。 “我怎么不行!我可是有内力的人!”离陌莫仰起头颅,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姐,你一个人守夜怎么行?这样吧,我们两人轮流守,就让姑爷好好休息一晚。”小梅一脸诚恳。 离陌莫垂眸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行吧,就这么办。” 钟无意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躺到了离陌莫刚刚躺下的位置,闭上了双眼。 离陌莫见钟无意闭上眼睛,暗自腹诽:说睡就睡,让两个女孩子守夜,好意思吗? 离陌莫朝钟无意努了努嘴,坐到一旁,掀开帐篷的帘子,抬头看着夜空数起了星星。 数着数着,离陌莫倍感无聊,起身往帐篷里坐了坐,又开始数起了钟无意的睫毛。 这家伙的眼睫毛又浓又长,听说正常人一只眼的睫毛大约有100到150根,这家伙的睫毛恐怕得有二百根吧?今天她就要亲自验证一下科学。 “111、112、113……”离陌莫数着数着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干脆放弃不数了。什么玩意,她可真有意思? 离陌莫垂下头颅,突然看到了一只青绿色的毛毛虫从她的鞋子边缘爬过,一扭一扭的,看着可爱极了。 等等,怎么会有毛毛虫?小梅明明在帐篷周围放了很多驱虫的药粉啊?它到底是怎么爬进来的? 毛毛虫朝前爬呀爬,经过一枚火烛时,在地上投下了一个长长的胖乎乎的影子。离陌莫立马来了兴致,瞪着眼睛观察着这只毛毛虫爬过的路径。 这小家伙能越过重重障碍爬到这里,也是一位勇士,既然能让她看见,也是有缘。 只见这只毛毛虫晃晃悠悠地爬到了帐篷上,无数只脚抓着用棉布制成的帐篷。离陌莫心里也为它捏了一把汗,这小家伙可别掉下来了。 突然,毛毛虫的小脚一松,从帐篷上掉了下来,刚好掉到了钟无意的额头上。离陌莫差点儿没叫出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时候,钟无意猛地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自己额头上毛绒绒的小东西,伸手便将其拿了下来。 钟无意看向捂着嘴瞪着眼睛瞅着他的离陌莫,抿了抿唇,很是无奈。 “这虫子是你抓过来的?” 看来这家伙是误会了什么。离陌莫朝钟无意眨眨眼,把手从自己嘴边移开。“说来你可能不信,它是自己爬进来的。” “真的?”钟无意一脸不相信。 离陌莫捣药似的点点头:“比真金还金……不对!还真。” 她这怎么突然舌头捋不直了。 钟无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离陌莫:“你过来。” 离陌莫警惕道:“干嘛?” 钟无意勾唇笑了笑:“你过来我有事儿给你说。” 离陌莫怎么觉得这厮有点儿不怀好意,她磨磨蹭蹭地凑了过来,眨着眼睛看着他:“啥事儿说吧。” 钟无意突得笑了,左手抓住离陌莫的衣领,右手一伸,便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扔到了离陌莫的衣服里。 what!fuck! “你做了什么?” 离陌莫跳了起来,感受到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她身上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都青了。 那个始作俑者却还在一旁悠哉悠哉地看着离陌莫,朝着她吹了一个口哨! 欺人太甚!“小梅!”离陌莫大喊一声,“把钟无意给我扔出去。” “好的!”小梅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进入帐篷拉着钟无意就往外走。 离陌莫见他们走后,把帐篷帘子拉紧,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找虫。 这时候站在外面的钟无意看了一眼帐篷上倒映着的离陌莫的影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右手摊开后,一只青绿色的毛毛虫在他手心懒懒地扭动了一下身躯。 小梅看到钟无意手心里的毛毛虫,一脸疑惑:奇怪,姑爷手里怎么会有只虫? 第24章 动物大战 第二日一大早,离陌莫拿着三叉戟,顶着两个黑眼圈凶狠地看着钟无意从帐篷里慢腾腾地走出来。 这厮果然是黑了心肝儿的!昨夜骗她找毛毛虫找了一夜,他却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觉!天知道她忙了一圈儿转头却看到钟无意拿着毛毛虫冲她坏笑时的炸裂心情! 对面背着包袱的钟无意朝着离陌莫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离陌莫愣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绕过他往帐篷里走去。“小梅,收拾好了吗?” “好了小姐。”小梅背着一个大包袱说道。 “嗯,那我们走。” 离陌莫拿起她自己的包袱,走到钟无意面前,朝他“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 离陌莫觉得他们还是得先去昨天遇到小狐狸的那个地方看看,小狐狸的尸体在那儿,大狐狸也会在那儿也说不定。 几人行到那里后,并没有见到大狐狸,连小狐狸的尸体都没有找到。 离陌莫决定在这附近先找找,毕竟小狐狸是在这里出现的,说明很有可能它们的狐狸窝就在这附近。 离陌莫往密林深处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嘎嘎呀”的几声叫声,眼神一变,立马往那个方向跑去。 这个声音应该是狐狸的叫声,她之前在动物园听到过。 小梅和钟无意见离陌莫行色有变,急忙也跟着她往那个方向跑去。 离陌莫穿过一片草地之后,看到了被白色蛛丝缠住的赤色狐狸和它身边的小狐狸,而它们的对面正是昨日她遇到的那只红黑相间的大蜘蛛。 离陌莫看到那只小狐狸脖子上系着的白色帕子,蹙了蹙眉。怎么回事?小狐狸没死?那昨天它是……碰瓷儿的?什么情况? 那只蜘蛛已经瞎了两只眼,此刻它正慢悠悠地顺着蛛丝朝那两只狐狸爬去。 那只大赤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蜘蛛,目光极其凶狠。 两边的动物看起来都异常凶猛,一场大战终将触发。 离陌莫看了看蜘蛛,又看了看那只大狐狸,挑了挑眉。也不知哪方会获胜,这蜘蛛虽然体型占了优势,但活了一百岁的狐狸也不是吃素的,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蜘蛛爬到了两只狐狸身前,张开血盆大口,竟是要一口吞吃掉大狐狸的头颅。 这时只听“噶嘎!”的一声,大狐狸呲着牙在蜘蛛的眼睛上咬了一口,蜘蛛吃了亏,快速往后退去的同时伸出一条长腿在大狐狸的脸上划了一下,大狐狸的脸上立马留下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眼看着蜘蛛又要去攻击一旁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大狐狸急忙伸着前腿挣扎了几下,想要把小狐狸护在身后,但却没有挣脱掉缠在它身上的蛛丝,一个不小心便跌倒在了蛛丝之上。 这个时候,小梅走了过来,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扭头对离陌莫说道:“我们帮哪个?” “当然是狐狸!”离陌莫大喊一声,快速拿出弓箭,猛地出手,拉弓射箭,一箭射到了蜘蛛那条快要接触到小狐狸面门的弯曲长腿上。 这只箭带着离陌莫八成的内力,直接将蜘蛛的腿从中间射断。 蜘蛛吃痛,快速往后缩了缩,离陌莫接着又射出一箭,这次射到了蜘蛛的眼睛上。六只眼瞎了四只,只剩下两只眼睛了。 离陌莫正要再射,钟无意却率先一步出手,两箭齐发,直接射到了蜘蛛仅剩的两只眼睛上。 这下蜘蛛的所有眼睛都看不到了,它开始发狂,到处胡乱攀爬。 这时候离陌莫大喊一声:“小梅,点火烧死它!” 小梅立即出手,往蜘蛛的身上泼了一瓶雄黄酒,而后朝着它扔了一个火折子,大火迅速燃烧,连蜘蛛丝也跟着着了起来,大狐狸见势咬住小狐狸,快速从蜘蛛丝上跳了下来。 “我们走!”离陌莫大喊一声,率先走在了前面,小梅和钟无意跟在离陌莫的后面。 几人跑到了他们昨夜休息的那个小溪旁,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岩石之上。 过了没多久,大狐狸背着小狐狸朝着它们走过来。离陌莫见到它们立马警惕起来,拿着三叉戟对着它们。 令离陌莫意外的是,大狐狸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片草地上停了下来。 小狐狸瞧见离陌莫,立马从大狐狸的身上跳下来,朝着离陌莫跑了过来,发出“咕咕”的叫声。 它用自己的毛绒绒的头在离陌莫的鞋上蹭了蹭,看起来很是乖巧。 离陌莫见小狐狸这般可爱的样子,冲它笑了笑,蹲下来轻轻地拽了拽它脖子上的白色帕子。 小狐狸朝着离陌莫摇了摇尾巴,用自己的头蹭了蹭离陌莫的掌心。 好想把它带走怎么办?这家伙也太讨喜了吧? 这个时候,大狐狸走了过来,盯着离陌莫的眼睛,张嘴将小狐狸咬到嘴里,而后又将其放下。 离陌莫挥了挥手:“你看吧!不是我杀了你儿子,我还治好它了。” 令离陌莫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那只大狐狸竟然当着她的面用自己的爪子将自己的左眼珠子抠了下来。 眼珠子一掉,大狐狸的眼睛顿时流下了鲜红的血液,小狐狸立刻爬到了大狐狸的背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大狐狸的那只正流着鲜血的眼睛,过了一会儿,那只眼睛竟然不流血了。 大狐狸这时把爪子里的眼珠子放到了离陌莫身前不远处的那片空地上,背着小狐狸转身离开,快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离陌莫看着地上血淋淋的绿色眼珠子,抿了抿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连动物都知道感恩,可这世上却有许多连动物都不如的人。 “小梅,把那东西包起来吧。”离陌莫转头吩咐了一声,便准备朝着他们来时的路离开。 既然得到了眼睛,他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当初她答应了父亲,一定能在年前回家,和他一起过年,她可不能食言。 离陌莫看了一眼被小梅用帕子抱起来的眼珠子,回头看了钟无意一眼,道:“我们走吧,该回京都了。”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朝她点了点头。 …… 第25章 回到京都 大端朝京都城外,一驾灰色的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 昨夜一场雨夹雪刚刚下过,路面有些湿滑,特别是这乡间的小路,更是泥泞难走。 马车走过的地方,车轱辘轧出两条不浅的辙痕,蜿蜒曲折。但纵使如此,这驾马车依旧走的平稳,往马车上一看,赶车的竟然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穿紫色短袖长袍,头发梳成丫髻,只插一枚银簪,在阳光的照耀下倒是熠熠有光,衬得她整个人干净利落、洒脱大方。 “小梅!” 忽然,马车里传出一阵清浅的喊声,那声音娇嫩生脆,音坚而促,如击罄之音,如水流之欢,别有滋味。 随着她的喊声,车帘被一只玲珑雪白的手掀开,露出一张粹然天成的脸,眉如远山、睛明睫弯,齿如脆宝、唇似樱落,神采奕奕、笑意央央,具是喜不可胜,妙语弗叹。 随着樱唇一勾,话从口中:“还有多久到南城门?” “不远了,还有不到十里,午后就能到。”小梅架着马车回头说道。 “嗯。”离陌莫扭头又进了马车里,看了一眼闭着眼睛假寐的钟无意,撅了撅嘴。 这一路他都没说几句话,真是无趣至极。 离陌莫朝他凑了过去,轻声喊了一句:“钟无意?” 本以为钟无意会继续不睬她,谁知这厮突得睁开了眼睛,露出迷离朦胧的水眸。 “何事?” 不知为何,离陌莫突然噎了一下,盯着他傻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如今四味药我们已经找到了三味,你放心,你的病很快就会治好了。” “嗯。”钟无意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离陌莫:“……” “对了钟无意,”离陌莫又说道,“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啊?” 钟无意睁眼,眼尾上扬,挑着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见你配戴过。”离陌莫胡诌道。 离陌莫记得那枚玉佩是钟无意今世身份的象征,上面刻着一个“意”字,可是大有来头。 离陌莫满脸笑意,眼睛闪着光亮,语气深沉地道:“明日就是除夕了,我准备给你一份大礼。”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眨了下眼睛,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眸子却多了几分深意。 突然,“吁……”的一声,马车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离陌莫整个人往前倒去,差点儿就被甩了出去。 幸好她反应极快,一手抓住马车的车壁,才免于摔出去。不过由于动作太快,她的腰扭了一下。 她揉着腰回头去看钟无意,却见那人依旧稳坐如山,仿佛方才的一切没发生一般。 我去!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是没有内力吗?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她好像打人! “小梅,出了什么事?”离陌莫坐稳后咬着牙朝着外面说道。 “小姐,前面有一驾马车掉进了泥沼里,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下去看看,那是谁家的马车,用不用搭把手。”离陌莫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车帘子往外面看去。 果然如小梅所说,有一驾淡绿色的马车陷进了泥坑了,车夫正在想办法试着把马车推出来。 小梅走过去问了问那个车夫,车夫走过去请示了一下车里的人后,又走过来对小梅说了些什么。 小梅转身朝着离陌莫走过来,坐到了他们的马车上对离陌莫道:“小姐,那是王家的马车,车夫说谢谢我们的好意,不用我们帮忙了,还说前面的路不好走,让我们绕道行驶。” “王家?哪个王家?”离陌莫很是疑惑,实在是姓王的人太多了。 “小姐您怎么糊涂了,咱们京都能坐的起那种马车的,也就只有杏花巷的那家了吧?” 杏花巷?又姓王?难道是…… “马车里坐的可是御史大夫之女王嬛?”离陌莫有些惊喜地抓住小梅的胳膊道。 “听那声音的确像是王家小姐。”小梅有点疑惑,她怎么感觉小姐有点儿兴奋? 女主!真的是女主!这书中大名鼎鼎的端朝第一才女王嬛!她终于要见到活的了! 离陌莫有点小兴奋,作为男女主的资深cp粉,今日不去见见女神可不行。女主可是有主角光环的,她得趁机和女主搞好关系才是啊! “小梅,你去问问,看王小姐要不要搭咱们的马车回去。”离陌莫十分欣喜,满脸都是笑意。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小梅望着离陌莫闪亮亮的双眼,咽了一口唾沫,“你忘了,你和王小姐之前有过……有过嫌隙,小姐您一向是看不惯她的啊!” 离陌莫:“!” 这离陌陌竟然还得罪过女主?怪不得她死的那么快!果真业内第一愚蠢的炮灰不是盖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离陌莫郑重其事地看着小梅,开始了谆谆教诲的模式:“士别三日,则刮目相待,小梅你也不要老是拿以前的眼光看我,我以前是年纪小太不懂事了,不懂得与人为善的道理,今后我一定会改的。” 离陌莫握住小梅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她。 离陌莫突然对她这么亲密,小梅还有些不适应,但想起这一路和小姐的相处,她也的确察觉出了小姐的变化。 眼前的小姐仿佛剔除了獠牙,从一只猛虎变成了善良可爱的小猫咪。 “好的,小姐,我这就下车。” “等等。”离陌莫见小梅要跳下车,拦住了她对她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小梅跳下车后,扶着离陌莫也下了马车。 离陌莫提着裙子小跑着来到了王家的马车前,由于路面泥泞,她的两只鞋子都粘上了不少的泥土,但她却混不在意。 小梅轻轻地敲了敲王家马车的车厢后,离陌莫朝着马车里喊了一声道:“王小姐,看样子你的马车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行驶,我们刚好也要会京都,不如捎你一段路可好?” 马车车厢内,一身雪白衣衫的王嬛听到离陌莫的声音,蹙了蹙眉。听声音像是福安郡主,可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小姐,是福安郡主。”王嬛身边的丫鬟翠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撇了撇嘴,一脸不屑地低声说道,“她定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欺负小姐,小姐不必睬她。” 第26章 互赠信物 “翠竹不得无礼。”王嬛轻声说了句,“人家亲自过来询问,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把帘子撩起来吧。” 翠竹又撇了撇嘴,满是不情愿地把车帘子掀开。 离陌莫这时看到了王嬛的相貌,只见她一身雪白无暇的长裙,头发简简单单地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只戴了一朵黄色的小花。她的相貌自是绝佳,弦月眉、丹凤眼、桃花腮、樱桃唇,恰到好处的脸型趁着晶莹剔透的双眸,无比精致。此刻她端坐在马车里,目光流转之间,仙子般优雅出尘的气质便显出来。 离陌莫一时看得痴了,果然不愧是女主,这颜值简直爆表啊! “臣女见过福安郡主。”王嬛微微垂下眼帘,颔首说道。 “不用多礼。”离陌莫急忙说道,“我特意过来,是想请王小姐与我同乘,咱们一同回京都可好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嬛也无法拒绝,她只好颔首又行了一礼,言谢道:“那就多谢郡主了。” “小姐,你真的……”翠竹还要劝阻,王嬛愣了她一下,翠竹咬牙,不再说什么了。 王嬛被翠竹扶着下了马车,离陌莫赶紧过来环住王嬛的胳膊,笑意甚浓:“路不好,王小姐慢点走。” 王嬛这才低头看见了离陌莫脚上那脏兮兮的鞋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离陌莫亲自扶着王嬛上了自家的马车,亲热地让她坐到自己对面。 “这位是?”王嬛见到马车里端坐着的钟无意,问道。 “这位是我的夫……。”离陌莫触碰到钟无意不善的眼神,立马改口道,“父亲的远房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哥。” 王嬛冲钟无意微微一笑,颔首行了礼。钟无意也朝着王嬛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离陌莫的这架灰色的马车乃是他们在半路上买的,不同于官家马车,马车内坐三个人并不算宽敞,是以翠竹便和小梅坐到了马车的前室。 马车开始行驶,离陌莫突得伸手抓住王嬛的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道:“我比你小上两月,不如以后叫你姐姐可好?” 王嬛听到离陌莫的话,有些懵,心下疑惑。往日里离陌陌见到她,话都不会多说几句,今日她是不是太过反常了。 “姐姐你觉得如何?”离陌莫秒变星星眼,眼巴巴地看着王嬛。 “可……可以啊。”离陌莫看得王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王嬛实在招架不住她的目光,随口答应道。 “太好了!那今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离陌莫笑得像个孩子,见王嬛似乎有些不自在,便打算说一些暖场的话。 “姐姐,这马车你坐得可还舒服?” 王嬛往后靠了靠,礼貌地笑了笑:“自是舒服的。” 离陌莫满是不相信,便转头对一直默不作声的钟无意道:“你往前坐坐。” 钟无意有些疑惑,蹙着眉头往离陌莫这边坐了坐,这时离陌莫突得抽走了钟无意背后的靠垫。 钟无意:“……” “姐姐,你靠着这个。”离陌莫把靠垫递给王嬛,让她靠在背后,王嬛却尴尬地笑了笑,并没去接那个靠垫。 “妹妹,我不妨事的,一会儿就到了。” “让你靠你就靠!”离陌莫直接站起,将靠垫塞到了王嬛的背后。 王嬛见离陌莫这般举动,一时语塞,回头不好意思地对着钟无意干笑了几下。 钟无意则并未注意到王嬛的表情,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只盯着眼前过分欢脱的离陌莫。 “对了,姐姐,明日就是除夕了,你怎么今天出城了?” 王嬛见到离陌莫满是春风的笑意,轻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 怪不得王嬛今日这身打扮,离陌莫捂了一下嘴巴道:“原来如此。” 她看着王嬛立马转变了一个忧伤的表情,握住王嬛的手道,“还请姐姐节哀。” “不妨事。”王嬛反手拍了拍离陌莫的手,道,“郡主才是,为何这个时候才回京?” “姐姐你看出来了。” 王嬛点了点头:“你们并未乘坐离府的马车,且看你们的装扮,倒像是出了远门。” “嗯,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是有点事儿,今天才到京都。”离陌莫笑意盈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离陌莫又开始找话题。 “姐姐,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问了,你脸上用了什么胭脂水粉,身上是否也涂了香料,怎么这么好闻!” “我从不用胭脂。”王嬛轻笑了两声,“你说的是这个吧?” 王嬛低头把自己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递给了离陌莫。 离陌莫接过香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果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是什么味道?好好闻!”离陌莫的目光又闪烁起来,惊讶道。 王嬛笑了:“这是我自己配的香料,里面混合了荷花、百合等多种花卉。” “姐姐,这个能否送给我呀?”离陌莫一脸恳求道,“你放心,我不白要的。” 说着离陌莫边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放到王嬛的手里,诚恳地看着她道:“这枚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一直贴身佩戴的,现在把它送给你。” “这可万万使不得。”王嬛急忙推辞道,“妹妹既然喜欢那个香囊,我送给妹妹便是,不需要什么回礼。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太好了姐姐,你叫我妹妹我很开心!”离陌莫很是欣喜。 王嬛被离陌莫看得红了脸,一时沉默。 “这个玉佩你拿着吧!”离陌莫把玉佩塞到王嬛的手里,然后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这个就当作是你我结为姐妹的信物。” “有了这个信物,我们之前的那些误会就一笔勾销如何?” 王嬛被离陌莫一脸认真又真诚的表情触动,今日的离陌陌和往常大不相同,让她竟然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好,既然妹妹这么说了,姐姐就收下这枚玉佩。”王嬛拿着那块碧绿色的玉佩,又郑重其事道,“只不过妹妹送我一件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却不能只回一个不值钱的香囊。” 说着王嬛便把自己腰间的纯白色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离陌莫:“这枚玉佩也是家母留给我的,跟着我许久了,今日我将其送给妹妹。” 第27章 演戏成瘾 离陌莫接过王嬛的玉佩,差点儿就要热泪盈眶,这是多么沉甸甸的情谊啊!这可是她的女神送给她的啊!没想到初次见面就是这么一个良好的开端,她现在只想大喊一句:还有谁! “姐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谁要敢欺负你,先过我这关!”离陌莫掷地有声,感觉自己飞到了外太空。额……开个玩笑。 王嬛也笑了,彻底放松下来,伸手把自己的那块纯白色的玉佩系到了离陌莫的腰间。 “所谓知己难求,不知为何,我今日见妹妹,也觉得格外亲切。” 离陌莫笑眯眯地把自己的那块碧绿色的玉佩系到了王嬛的腰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里暗喜:这就是个人魅力(′▽`)ノ?酷到没边啊有木有(*?????*)???? “说来这枚玉佩也与妹妹有缘。”王嬛把玉佩翻过来,让离陌莫去看,“这玉佩上刻着一个离字,正是妹妹的姓。” “真的耶。”离陌莫睁大了眼睛,“为何会刻着一个离字?” “妹妹有所不知,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的,而这离开的离字便是我母亲的小字。” “原来如此。”离陌莫笑得很是欢快,今日不仅和女主搞好了关系,竟然和互赠了信物,简直不要太爽! 这时候,马车上一直看着离陌莫的钟无意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闭上了双眼。 很快,马车就行进了京都,这一路上离陌莫和王嬛相谈甚欢,无形中感情增进了不少。 等马车行驶到杏花巷时,两人挥手告别,相约明日在皇宫相见。 等送走了王嬛后,离陌莫偏头看向闭着眼睛假寐的钟无意,试着轻唤了一声:“钟无意?” 只见钟无意连睫毛都未颤一下,闭着眼睛竟像是真的睡着了。 “钟无意?”离陌莫又叫了一声,他依旧没任何反应。“难道真的睡着了?” 离陌莫在钟无意眼前晃了晃手,他还是无任何反应。 “坐着也能睡着?”离陌莫自言自语,正要把手收回,钟无意却突然用自己的手握住了离陌莫的手腕,猛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钟无意突然袭击,离陌莫一时不查,整个人顺着钟无意拉她的力道往他身边倒去,眼看着自己就要撞上钟无意的下巴,钟无意此时却又往回推了一下,离陌莫的身体又忽然往后倒去,“砰”的一声她的后背一下子撞到了车壁。 “你做什么!”离陌莫怒了,这厮竟敢偷袭! 离陌莫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后背和腰部,幸亏大冬天的她穿得厚,撞一下也不太疼,否则她定会好好跟他算算账! “天啊郡主,对不住了,我不是有意的。”钟无意睁大眼睛,捂了捂嘴,满是内疚。 不是有意的才怪!这厮就是借机报复!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愧疚的模样,简直脑仁儿疼。“行了,别装了。” 钟无意红了眼,一脸委屈地盯着离陌莫。 这厮怎么还演上瘾了! “行了,我大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你计较。”离陌莫摆摆手,毫不走心地说道。 “多谢郡主原谅。”钟无意含着泪花咬着唇,声音柔嫩。 离陌莫:“……” 她好想打他一顿怎么办? hold住!hold住!冲动是魔鬼,是魔鬼。 离陌莫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再睁眼时,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朝着钟无意淡淡地问道:“钟无意,我问你。你觉得王姐姐怎么样?” 钟无意看向离陌莫,沉默片刻后道:“王小姐容貌秀丽,举止端庄,是京都公认的第一才女。” “是吧?你也觉得王姐姐很不错吧?”离陌莫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惹得钟无意心里莫名有些堵。 “但我得告诫你一句。”离陌莫神秘兮兮地看着钟无意,“不管王姐姐有多好,你也不能对她动心,明白吗?” “何出此言?”钟无意扬了扬眉,有些疑惑。 “总之,你要记得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能对王姐姐起心思,不管你喜欢谁,就是不能喜欢王嬛,这也是为了你好明白吗?”离陌莫语重心长地教育钟无意,毕竟钟无意再厉害也抵不过男主的主角光环啊! 她如此劝他也是一番好心啊,只希望他能领会,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啊。 谁知钟无意那厮朝着离陌莫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别过头去,完全不把离陌莫刚才的话放在眼里。 离陌莫:“……” 随便他!老娘不管了! …… 离陌莫三人很快便到了崇武王府,他们刚一进门,就看到体型壮硕的离战迈着稳健的步伐朝他们走来,等看到离陌莫后,他立马小跑了两步,胡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的,看那样子竟有些可爱。 “爹爹!女儿回来了!”离陌莫赶紧把身上的包袱递给了小梅,小跑着迎了上去,脸笑成了花儿,“怎么样?我没有食言吧?说回来过年,就一定能回得来。” “嗯嗯,不错。”离战摸了摸离陌莫的头,笑得连胡须都在打颤。 “不过你这一去也太久了,连一封信都不给爹爹我寄过来,可让我好生担忧。”离战幽怨地看着离陌莫道。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离陌莫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竟忘记了给爹爹写信!该打该打!” 离陌莫作势就要去打自己的脸颊,离战急忙拦住了她。 “好女儿,打自己做甚,平白惹为父心疼。”离战满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的女儿果然是最好的,就是孝顺! 离陌莫不知离战心里所想,否则她定自惭形秽,找个洞钻了。 这时候离战又看到了站在离陌莫身后不言不语的钟无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在离陌莫的耳边轻声道:“猎物驯服得如何?” 离陌莫去之前曾告诉过离战她这一去是为了降伏“猎物”,挫一挫他的锐气,让他彻底臣服于她。 “爹爹放心,一切尽在计划中。”离陌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回头悄悄地看了钟无意一眼,又凑过去对离战说道,“爹爹听我说,明日除夕晚宴我还得请爹爹助我。” 第28章 和离书 “什么意思?”离战抚摸着胡须看向离陌莫。 离陌莫回头瞥了一眼钟无意,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接触一瞬后,离陌莫立马转头,对离战说道:“具体的事情等我晚上再找父亲详谈。” “好,你们走了一路,定也累了。”离战站直身子,朝身后的仆从吩咐道:“带小姐进去休息,另外准备一些小姐爱吃的点心,先让小姐垫垫肚子。另外晚膳也赶紧准备起来。” “是,王爷。”仆从们异口同声答应道。 离陌莫冲离战笑了笑,朝自己房间走去,身后跟了一大堆下人仆从。 她刚一进屋,小兰小竹小菊便迎了上来,具是笑着对她行礼。 “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带您去浴室。”小兰低头说道。 离陌莫伸了伸胳膊,回头对小梅道:“小梅,你也下去沐浴吧。” “是。”小梅把手上的行李递给了小菊,便退了下去。 “对了,吩咐下去,也给姑爷准备好热水沐浴。”离陌莫又对小竹说道。 “小姐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走进了她的浴室,小兰过来帮她把头上的饰品取下来,头发解开,又帮着她把衣服也脱了。 小竹则在浴池里撒了许多各色各样的花瓣,还往里加了一瓶好闻的精油。 离陌莫脱光衣服后,走进浴池,小兰又立即拿着毛巾过来帮她擦身子,一边擦着背,一边为她轻轻按摩。 “小姐,这力道如何?”小兰柔声问道。 “嗯,不错,舒服。”离陌莫微闭着双眼懒懒地应了句,感觉在热水中她浑身的毛孔慢慢地张开。 离陌莫整个人靠在池壁上,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她在心里不由感叹道:这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爽啊! 这时候小竹的声音传来:“小姐,您不在的时候,王爷命人给您做了许多冬衣,要不要奴婢把那些衣服拿来,您挑一挑。” 离陌莫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一脸恭敬的小竹道:“行,你去吧。” 等小竹走后,离陌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话说这些丫头在她面前毕恭毕敬、谨小慎微的,不会是之前的那个离陌陌打骂管教的成果吧?这个离陌陌可真不是一般人。 “行了小兰,你也下去吧,等我叫你了你再进来。” “是。”小兰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小兰走后,浴室里就只剩了离陌莫一人,这浴池这么大,完全可以游泳啊有木有。 离陌莫钻进水里,游得像个欢快的鱼儿,在热水里游泳,简直不要太爽(*?\*) …… 等离陌莫洗完身子后,她叫了小兰过来帮她洗头发,小兰细细地摆弄着她的头发,还特意在她头发上抹了香香的汁液,离陌莫闻了,是桃花味儿的,淡淡的,很是好闻。 “这个是什么?”离陌莫指着那一小罐汁液问道。 “这是用桃枝碾碎做成的药汁,用来洗头效果可好了。”小兰微微笑着说。 “嗯,是挺不错。” 离陌莫洗完头发之后,便叫小竹过来把她挑选的那件粉色的衣裙拿过来。在小竹的侍候下,离陌莫总算是穿戴整齐了。只不过头发还没有擦干,用了几条干布也无法立刻擦干头发。不过这也没办法,这里有没有吹风机,她只好在房间里待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出去。 离陌莫走出浴室,进了她的卧房,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炭火,烧得整个房间都是热乎乎的。不过比起现代的暖气那也是差远了。 离陌莫还是裹紧了她的衣物,围着火盆坐了下来。有没有法子,也让这古代用上暖气?现代的那些取暖方法能不能在古代用上? 离陌莫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还得先解决钟无意这个大麻烦。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了,她可不能放弃。 “小竹,你去看看姑爷沐浴好了没,他要是洗好了便让他过来,我有话要对他说。”离陌莫吩咐道。 “好的,小姐。” 小竹走后不久,钟无意便走了进来,他看到离陌莫披散着头发、裹着衣服烤火的模样,心里突得一动。 这时候离陌莫也看到了钟无意,冲他挥了挥手:“钟无意,你来了。快过来!” 此时的离陌莫刚刚洗完头发,头发还未全干,湿漉漉黑黝黝的,将她的皮肤衬得极白,有一撮头发还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也混不在意。她就这么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瞧着钟无意,挥着手笑着叫他过来。 钟无意握紧了拳头,将眸中的情绪全部隐藏,面无表情地朝着离陌莫走了过来。 “我叫你过来,是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离陌莫搓了搓手,看钟无意形色不露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也共同经历过生死,可我却从没见你发自内心地对我笑过。”人太记仇可不好! 钟无意猛地抬眼看向离陌莫,眸中有一丝情绪闪过后,他立马垂下眼帘。 “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我之间的恩怨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理得清的。”离陌莫装作满是苦涩又难受的样子,像是看破红尘,又像是极不甘心。 对面的钟无意始终没有看她,袖中的拳头握得极紧。 戏演到这里就可以了,她也得开始办正事了。 “小竹,你把我书桌上放的那个盒子拿过来。”离陌莫回头吩咐道。 小竹把那个紫红色的木盒子拿过来递给了离陌莫,离陌莫把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离陌莫把信封递给钟无意,郑重其事道:“这是和离书,当初说好的,你的病一好,我们就和离。” 钟无意抬眼看向离陌莫,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郡主现在就把和离书交给我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当然不是。”离陌莫看着钟无意言辞恳切地说道,“这封和离书我很早就写好了,现在我把它给你,是为了让你吃一颗定心丸,至于那最后一味药,我自然也会帮你找到。” 第29章 干票大的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接过和离书,神色木然道:“即使如此,那我就收下这和离书,只是郡主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不会忘不会忘。”离陌莫实在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尽量收敛着自己的笑,“你放心,等你的病治好后,我绝对不会再去招惹你的。”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脸色变得铁青,朝她冷哼了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冷飕飕的背影,心下疑惑:这厮怎么老是生气?她给了他和离书他还不高兴了?真是奇怪…… 晚间时候,离陌莫去找了离战一同用膳,吃过晚饭后,父女二人便围坐在茶桌旁说起了明日除夕夜宴的事宜。 “女儿啊!你之前说让我在明日宫宴之上帮你,是什么意思?”离战问道。 “父亲有所不知,明日我要干一件大事。”离陌莫似笑非笑,提起在火炉上烧着的水壶,把热水浇到了茶叶之上。 “什么事?你不会又要教训哪个高官的女儿吧?”离战蹙了蹙眉,眼光一闪道,“不对,要是教训那些贵女,对你来说也不是啥大事儿,难道你要教训的是……二公主?” 离陌莫:“……” “女儿啊,你听我说,平日里那些贼官儿的闺女你打了也就打了,爹爹我都帮你兜着。可那二公主好歹也是皇帝那家伙的女儿,要是事情做的太过,你爹我也不好弄啊。”离战好言好语地劝着离陌莫,竟是以为她真的要去教训公主。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不愧是离陌陌,果然……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啊。想来这货应是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儿吧?犯了事儿也能逍遥法外,嘶……这离家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听他爹的口气似乎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啊! “爹爹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打任何人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随随便便打人了,女儿我已经长大了,知道爹爹的不容易。”离陌莫言辞恳切,拍着胸脯掷地有声地说道。 离战听到离陌莫的话,眼中似有泪光打转,一副激动又欢喜的模样:“陌陌,你……你真的长大了。” 离战说着便握住离陌莫的手,强忍着泪水说道:“要是你娘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定会很欣慰的。” “嗯,爹爹,你放心,以后陌陌也会帮您分忧的。”离陌莫抬眼看向离战,表情认真又坚定。此刻看着离战,她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现代的爹娘,也不知他们过的好不好,此刻又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里探险呢? “爹爹喝茶。”离陌莫强忍着泪花儿给离战倒了一杯她刚沏好的茶,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嗯,我喝。”离战接过茶水,把眼中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逼了回去。 “爹爹,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我的打算。” “好。”离战把茶杯放下,往前凑了凑,离陌莫便探着身子在离战耳边说了几句话。 “此话当真?”离战听完离陌莫的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离陌莫点了点头:“非得这么做不可。” “为何要这么做?”离战疑惑不解。 “爹爹有所不知,这招叫做欲擒故纵。”离陌莫故作深沉地道。 “你真能确定他的身份??” “千真万确。” “那他要是发达了,不要你了可咋办?” “爹爹想,我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他还不得感激涕零?到那时他明白了我的好,还不得死心塌地跟着我?”离陌莫继续忽悠道。 “你说的对啊!到那时你们再给我生个小陌陌,还得姓离。”离战哈哈大笑,一想起有个小家伙围着他叫他爷爷的样子就开心得不得了。 离陌莫:“……”她爹也太好骗了吧? “你放心吧,陌陌,我明日定会助你!”离战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越想越觉得上门女婿就是好,她女儿抢人抢对了。 …… 第二天,乃是大年三十,自是家家户户贴桃符,男男女女添喜庆。 离府早早的就把大红灯笼挂了起来,大门前头的一对石狮子也系上了红绸。 春柳苑内,离陌莫正领着一群丫鬟将她们剪好的窗花往窗户上贴,离陌莫手拿着一张“福”字窗花,在窗户上比了比,转头对站在不远处的钟无意说道:“钟无意,你看看,这个位置可好?” 钟无意摸着下巴看着离陌莫比划的位置,蹙了蹙眉:“歪了,往右来点儿。” “这样呢?”离陌莫把窗花往右斜了斜后转头道。 “又歪到左边了。” “这样呢?” “再往下点儿” “好,这下呢?” “再往上面来点儿。” 离陌莫撅了撅嘴,她严重怀疑钟无意在捉弄她,要不就是太吹毛求疵了,她看着这位置就挺好啊。 “这下总好了吧?”离陌莫不耐烦地把窗花往上移了移。 “似乎还是刚才的位置更好些。”钟无意双手交叠抱于胸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贴了!”离陌莫把手一松,窗花往下掉了一些,这时候只听钟无意大喊一声:“别动!这个位置最完美了!” 离陌莫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右手急忙按住那个窗花,转头对小梅说道:“快,把浆糊给我拿来!” 小梅急忙把浆糊递给了离陌莫,离陌莫一手按着窗花,一手拿起刷子刚要在窗户上去刷浆糊,钟无意却突得制止她:“等等,先别涂,窗花又歪向右边了!” 她要骂人了!离陌莫没理会钟无意,直接在窗花的下面刷了一层浆糊,而后把窗花往上随便一拍,立马跳下了木凳。 “不贴了!你们贴吧!”离陌莫对端着浆糊的小梅说道,而后蹬了钟无意一眼,刚准备进屋,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到钟无意的身旁,把他挤到一边,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去看她刚才贴的窗花。 果然往右歪了些。 离陌莫:“……” 离陌莫一甩头,抬头看向钟无意道:“你这地儿站的不对吧?” “这不是郡主帮我找的地儿吗?郡主还说,这个地方正对着窗户,位置刚刚好呢。”钟无意学着离陌莫的语气将离陌莫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离陌莫扶额:“……”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她自己的脚……(“▔?▔)汗 第30章 微妙关系 用过午膳后,离陌莫和离战就准备起了入宫事宜。据小梅所说,每年的除夕宫宴,皇帝都会邀请离战一家。而被皇帝拟在邀请名单上的官员,当夜就要入宫陪着皇帝守岁,且不可带任何的仆从。 对于端朝的绝大多数官员来说,能在除夕夜被邀陪皇上守岁,乃是荣幸至极的事情。但离陌莫知道,他家爹爹崇武王离战却是最烦参加什么除夕宫宴,偏偏皇帝每年都邀请他。 经过她的多方打听、百般猜测、旁敲侧击,她总算弄清楚了离战和皇帝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这还得从端朝初建之时,也就是先帝高祖皇帝钟雪麟在位时说起。 据说,端朝未建之时,先帝还只是前朝的一个没什么威望的野姓小侯。当时前朝末期,皇帝年幼,宦官奸臣霍乱朝政,诸侯割据各方,纷纷脱离朝廷,由此天下大乱,四分五裂。 在诸侯之间,先帝本是最势微的那一方,城池、粮草、兵马都排在末位,于是他便成了其他诸侯眼中的板上鱼肉。 那时先帝深知自己的处境,便打算先暂时依靠某一方势力,与之结盟,方能留一线生机。 先帝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离他最近且兵马精良的一方势力——离氏。当时离氏乃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以洛阳城为中心,所辖中原九座城池,兵马良将无数,也算诸侯中实力排名靠前的一方。 钟雪麟寻人搭线,在洛阳城中秘密见了中原太守离庆的独子离战,也就是离陌陌的父亲,现在的崇武王。 谁也不知道两人见面后说了什么,自那次会面后,钟雪麟就与离战兄弟相称。 就这样,有了离氏的帮助,使得先帝站稳了脚跟,击败了那些讨伐他的诸侯。后来钟离两家联盟一同北伐,所向披靡,没过多久便一举平定整个北方。 然而北方虽定,但南方却迟迟攻不下来。当时北方由钟离两家共守,而南方则被一个叫做赵宗靖的人平定统辖,南北成对峙之势。 这个赵宗靖极善用兵,平定江南之时,便打下过许多以少胜多的着名战役,将江南第一世家苏氏的势力尽数剿灭,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跃成为大将军,统领整个江南。 与这样的人作战,就算是钟雪麟和离战也不得不捏一把汗。但没想到他们与赵宗靖首次作战,便丢了两座城池,死伤过半。 这样厉害的人物简直令人胆寒。但,不知是天妒英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就在南军形势大好之时,赵宗靖突发疾病,卧床不起。 离战和钟雪麟得到这个消息后,反应却是不同,那一次他们第一次起了争执。离战主张携残兵立即进攻,收回城池;而钟雪麟则主张休养生息,撤兵回京,来日再战。于是看起来稳固无比的结盟顷刻间倾塌,离战率领他的兵马讨伐江南,而钟雪麟则驻守北方按兵不动。 结果毫无疑问,没有援助,离战大败。赵宗靖即使凭着他奄奄一息的残破病躯也将离战的兵马玩儿得团团转。然而就在离战大败后仓皇退兵的时候,赵宗靖也在军营撒手人寰。 一代豪杰英年早逝,不免惹人唏嘘。 离战的兵马折损了大半,近乎殆尽。宗族兄弟也在那场战役中死伤无数,昔日的名门望族几乎一夜之间崩塌,人口凋零。 离战回到洛阳城,见到了自己的结拜大哥钟雪麟,向他陈述自己的悔不当初,同时极力主张他的大哥钟雪麟称帝,自己率领离氏一族俯首称臣。 离陌莫不得不说,离战的这一做法极为聪明,不仅给了自己休养生息的机会,也保住了整个离家。 钟雪麟起先推辞了一番,但终究耐不住多人的游说,最终在洛阳城称帝,做了大端朝的开国皇帝。 而他做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他的二弟离战做了大将军,掌管全国兵权。钟雪麟信任离战,而离战发誓绝不会背叛钟雪麟。 次年,赵宗靖的胞弟赵宗戚在江宁称帝,建立南越,统辖整个江南。 几年后,离战再次出征江南,这一次他吸取教训,打起仗来可谓无往不胜,很快便收复了端朝遗失的两个城池,后来更是打进了江南的要害之地江丽,使得南越国人闻风丧胆,赵宗戚也一再发出求和书。 离战一把撕碎求和书,打算一举进攻江南,取下整个南方,一洗前耻。然而就在此时京都洛阳却传来了让他速速回京的消息——钟雪麟驾崩了。 离战回到京都之时,钟雪麟人已经躺在了棺材里,而钟雪麟的弟弟钟德文守在了钟雪麟的灵位前。 离战知道,钟雪麟死时,定是把皇位传给了他弟弟钟德文,此时叫他回来,恐怕也别有一番深意。 果然不出离战所料,钟雪麟死前封了离战为崇武王,并赐免死金牌,子孙世代袭爵。而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让他交出兵权。 不过钟德文并未直接言明要他交权,只是说让他暂时安居京都,享天伦之乐。 离战自从知晓钟雪麟死去的消息之后,就没打算交兵权,就算用利益诱惑也不行。他很清楚他要是交了权,很可能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还没征服南越,他不能死也必不交权。 不是让他当王爷吗?他当就是。不是让他暂居京都吗?他住就是。在京都照样可以操练士兵,厉兵秣马。但这兵权想要回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还没捂热呢! 于是乎离战和现在的钟德文的关系就闹成了这个样子,钟德文想方设法地释兵权,离战就是不接招,常常把钟德文气得不行。 而南越国则被离战打得怕了,收到钟德文的停战协议后,立马签了字。自此南北之间才停战良久,有了现在的表面安稳、暗地汹涌的局面。 端朝皇帝钟德文以为离战不叫兵权是因为贪恋权势,而只有离陌莫知道这背后的真实原因。离陌莫记得离战的妻子郭素云就是死在那场离战独自讨伐江南的战役之上。 据她所知,离陌陌的娘亲郭素云当时是离战的副将,在与赵宗靖作战的过程中,不小心中了赵宗靖的埋伏,她带的那队人马全军覆没,她的尸体也被赵宗靖送回来挑衅离战,离战大怒,发誓非要灭了江南,灭了整个赵氏。所以他如今才拒不交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上战场亲自灭了南越国,为妻报仇。 原本钟德文让离战回京之时,南方的战役形势大好,北军应当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江宁,可离战却放弃了大好形势,调头回京,当然不是因为他怕了钟德文,而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离陌陌。 郭素云死去的时候,离陌陌才只有三岁,后来离战再次出征讨伐江南之时,离陌陌也被安置在郭素云的娘家,由其母郭老太太照看,然而就在他回京的前一天晚上,他收到消息——郭老太太病危。于是他第二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都。 第31章 除夕夜宴 这么多年来,离战并未再娶,就连一个妾或是通房丫头都没有,足见他对自己发妻的情深。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一口气,或许就是因为离战觉得自己亏欠了妻子和女儿,才会一味地宠溺离陌陌,将离陌陌宠成那般样子的吧? 春柳苑内,离陌莫正在自己的房间挑选入宫穿的衣裳,离府的管家杜康带着几名丫鬟进了她的房间。 离陌莫听见动静,回头看向来人,杜康笑着对她说:“小姐,王爷为您准备了两身参加宫宴的衣服,您可以挑一件穿上,另一件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拿来我看看。”离陌莫悠悠道,也不知道她爹的眼光咋样。 杜康朝后面的三个丫鬟挥了挥手,自己站到一边,指着中间那个丫鬟手里端着的箱子道:“这一箱是王爷刚刚命人为您打造的首饰,今天上午才做好的。哦,都是新近京都最流行的款式。” 她爹还懂流行!离陌莫很意外,打开那个箱子一看,里面琳琅满目地放了许多首饰,金步摇、玉簪子、宝石项链、珊瑚手串等各式各样的首饰整整放了有一大箱。 这一箱该值不少钱吧?还是定制款,她爹真真是……破费了。 “小姐,你看那朵簪花,看这形制,与翠玉斋新出的碧水牡丹如出一格,只不过看起来更加精致了呢。”小梅的眼睛闪亮亮地盯着那个箱子里的首饰,这么多漂亮的首饰,都是她没有见过的。 “翠玉斋?”离陌莫挑眉看向杜康。 “是的,小姐。这些都是翠玉斋的师傅亲笔画的设计图,都是他们的新款式。”杜康微微笑了笑,看起来很是严谨。 离陌莫想起来了,书中曾说过这个翠玉斋,当初男女主大婚之时,太子殿下专门持重金让翠玉斋给王嬛打造了整整一套首饰,王嬛当时感动得不行。 据说翠玉斋乃是端朝排名第一的奢侈品店,一件首饰都能卖出天价,更别说专门定制的了。当初太子也只是为王嬛打造了一套而已,但就这么一套,也引得整个京都引起轩然大波。 而这整整一箱的首饰,且都是翠玉斋定制的,端朝地位最高的女人太后也没这个待遇吧?她爹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他们家这么有钱的吗? 离陌莫又看向两边的丫鬟端着的两套衣服,命小梅和小兰将其撑起来。 只见衣服撑起来后,也能看全了衣服的样式。一套是粉紫色的长袍,外面配一件灰白色的灰鼠毛领披风,上面用金丝绣着云纹,看起来精致华贵。 再看另一套,通体的大红色,一件大红色的连体长裙外搭一件对襟的红色短袄,宽大的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各色各样的花纹,有牡丹、芍药、梅花、桃花等,打眼望去,她就看到了数十种形制不同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看如灿烂的繁星,近看则如百花争雄、百鸟朝凤。 这件衣服的外面还搭配着一件皮毛大氅,衣领上的赤狐皮毛通体血红,柔顺有光,威风凛凛又滑嫩非常。离陌莫不禁用手摸了摸那毛绒绒滑嫩嫩的狐毛,果然手感很好。 她托着下巴看着这两件衣服,果断选择了前者,那件大红色的简直浮夸,她要是穿了那件去,像只孔雀似的,岂不成了人人观赏的对象?不行不行,还是得低调些才好。 杜康见离陌莫挑好了衣服,便让丫鬟们把东西留在了离陌莫的房中,自己也行礼告退。 离陌莫随手挑了几件与这件衣服相衬的首饰,便让丫鬟们开始打扮自己。 忙乎了许久,离陌莫才打扮好,平时不化妆的她今日也画了一个淡妆,过年嘛,化个妆意思意思。 等她一切都准备好出门之时,她的爹爹离战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了。 离战见离陌莫并没有穿那件毛皮大氅,很是疑惑:“陌陌,你怎么不穿那件红色的衣服?你不是一向喜欢红色吗?” 离陌莫想起那件浮夸至极的衣服,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喜欢红色,不过今日才是除夕,还是不要穿得太喜庆为好。” 离战想了想:“你说的有理,那件衣服应该明日穿。不过,你还是得带上那件衣服,我们得等到明早才能回家了。” 离陌莫咧唇一笑,摸着后脑勺道:“我带着呢。”带了不止一件呢! 那件衣服她实在穿不出来啊!为了应对离战,她才带上的,顺便还让小梅帮她拿了一件她平时穿的衣服。 晚上的宫宴不准带下人奴仆,一律由宫里的人招呼,所以小梅把衣服放到马车上之后,便回到了离府。至于钟无意,此刻他作为赘婿的身份也是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所以他连出来送送她都懒的出来。 不过,钟无意马上就要有资格了,她今晚准备送他一份大礼。 离陌莫笑呵呵地上了离府的马车,看到这里面的布置,倒抽一口凉气。刚才上得急,她也没注意马车外面的布局。不过看这马车周围的布都是华美又柔顺的丝绸,里面更是放了许多物品,桌子、软垫、小吃、茶叶……真是一应俱全,且都价值不菲啊! 这驾马车简直了!她怎么觉得比平日里她坐的马车高了不止一两个档次?难道她爹爹是故意将马车弄得那么豪华给外人看的?可给谁看呢?皇帝? 离陌莫收回思绪,看着她爹也坐上了马车,便冲他甜甜地笑了笑,往日里离战都是骑马上朝的,今日倒是特殊。 离战看到离陌莫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挑眉说道:“这就是那家伙的玉佩?”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这块玉佩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钟无意那里要过来的,今日她要干的事可少不了这块玉佩。 “让我看看。”离战朝着离陌莫伸出手。 离陌莫把腰间的玉佩递给了离战,道:“您看看,是不是有些熟悉?” “果然和皇家的规制很像。”离战把玩着那块淡黄色的玉佩说道。 第32章 初遇男主 “没想到我闺女一抢就抢了他钟家的儿郎,干得好!”离战哈哈大笑,眉毛舒展,胡须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离陌莫见离战笑得欢快,自己也跟着大笑了两声,想起今晚要发生的事情,心里暗自兴奋。 今晚一过,大家就都各归各位吧。 马车很快便行了皇宫门口,看守皇宫大门的禁卫军统领见到离府的马车,便走过来朝着车厢抱拳行礼道:“敢问崇武王可在里面?” 离战听到动静,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不怒而威:“是我。” “属下参加王爷。”禁军统领见到离战后匆忙跪了下去,对离战行了一个大礼。 “庞统领,陛下专门让你在此拦我的?”离战冷声说道。 “当然不是。”庞统领仰头看向离战,“陛下既然请了王爷来参加宫宴,又怎会把您置之门外。” “只不过……”庞统领咬了一下唇,垂眸说道,“还请王爷下马车,陛下为王爷准备了步辇,自有人抬您去乾坤殿。” “哦?这次陛下倒变聪明了嘛!”离战抚了抚胡须,转头往宫门里看了看,果然看见里面放了的一个步辇,有四个身穿绿色宫服的宫人弯着腰低着头站在一旁。 “我就说嘛,去参加个什么劳什子的宴会,马车不让进去不说,非得让人步行,平日里我连上朝都是骑马进出的,哦……就今天特殊?”离战居高临下,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庞统领。 庞统领的头低得更深了,想起去年除夕,也是这个时候,他刚对离战说了句,马车不让入内,结果离战调头就走,他拦也拦不住。后来陛下知道后,命他快马加鞭赶去离府再请离战入宫,可这崇武王就是耍了脾气,说什么话他也不肯听,铁了心的要抗旨不入宫门。当初因为这件事他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真是苦了他了。 “可我怎么就看见一个步辇,我女儿的呢?”离战挑眉,语气立马变得凛厉。 糟了!他怎么忘了还有一个福安郡主!庞统领咽了咽口水,心里一紧,手心紧张得直冒汗,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离战准备发怒走人的时候,从宫门内传来一个声音,音量不大不小,音色温润清爽。 “庞统领,可是崇武王到了?” 随着那人的声音落下,一身穿银白色衣袍的男子从一个有着银色顶棚的步辇上走下来,径直走出宫门,看到马车里的离战后,抱拳行了一个晚辈礼,柔声说道:“离叔叔好。” “哎呦喂,我可当不起太子殿下的叔叔。”离战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 太子?男主!坐在马车里的离陌莫听到离战的话,内心一阵躁动,她瞥了一眼离战的侧脸,握了握拳头。 淡定!淡定。这种情况她实在不适合露面啊。 吾滴爹爹呀!差不多得了!那可是男主,戴着光环的啊! 站在马车外的钟启玉听到离战的话,微微笑了笑,谦逊有礼地说道:“您与先帝乃是结拜兄弟,我叫您一声叔叔也是应当。” 这声音真是好听,简直让人如沐春风。离陌莫双手抱脸,陶醉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你这孩子说话就是中听。”离战微微笑了笑,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庞统领道,“庞统领,我来问你,我女儿的步辇你是准备了没啊?” “属下这就让人去准备。”庞统领一咬牙,转头就要吩咐他身后的人,钟启玉却阻止了他道,“庞统领,不必了,现在让人准备的话还得让郡主在此等上许久,我看不如就让郡主坐我的步辇。” “那太子殿下怎么办?”庞统领蹙眉抬头看向钟启玉。 “不妨事,我刚才吃点心吃得多了些,刚好想要走一走,消消食。”钟启玉笑得满面春风,回头又看向马车的方向道,“就是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怎么?这就点到她名字了?她该怎么回答?让人家走着,自己坐轿?等等,钟启玉可是这书里唯一的男主,挂开得不要不要的,还是不要得罪他才好啊。 可……离陌莫回头又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对她笑着点头的离战,扶了扶额。她爹爹这边可咋整?她说不同意,不坐,然后自己步行?这么说的话,恐怕她爹也不同意,钟启玉也会觉得她不知好歹吧! 离陌莫蹙眉犹豫了一会儿,冲着方才传来声音的方向缓缓道:“不知这步辇能否坐得下两个人?” 钟启玉:“……” 离战:“……” 庞统领:“!” 怎么了?怎么大家都不吭声?离陌莫转头看了看蹙着眉头一脸无语的离战,很是疑惑,她说错什么了吗?她记得电视剧里的步辇都挺大的啊? 离战总算反应了过来,语重心长地摸着离陌莫的头轻声道:“陌陌,你老实告诉爹爹,你是不是又看上太子了?” 离陌莫:“……”她还没见过太子好吧? “绝对没有。”离陌莫摇了摇头,她怎么能和她的女神抢男人!男女主可是官配! “那就好。”离战对离陌莫无奈地笑了笑道:“陌陌,我们先下马车。” 离陌莫转了转眼珠,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先后跳下了马车,离陌莫也总算见到了钟启玉本人,果然不愧是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这张脸可真是360度无死角,颜值分分钟秒杀一群人! 这长相气质和离陌莫想象中的男主简直一般无二,正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诗用来形容钟启玉最恰当不过了。好吧,原谅她没文化(*?\*)捂脸…叮。 “见过太子殿下。”离陌莫朝钟启玉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恭谨。 钟启玉被离陌莫行礼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福安郡主也会行礼了? 钟启玉虽然心中有震动,但面上却依旧保留温润的笑意,对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接触到钟启玉看她的视线,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胸口。?(????)? 天啊,这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动? 第33章 白莲花女配 离陌莫痴痴地笑了笑,目光快速从钟启玉的脸上移开,躲也似的不好意思去看他。 果然,女生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是会害羞到不敢看他的。 离战见离陌莫半天不说话,假装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莫名令他不舒服的气氛。 “既然太子殿下肯把步辇让给小女,那我们就先走了。” 离战拉起离陌莫就走,离陌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离战拉着走进了宫门,她看到眼前放着的两个步辇,心里惊了惊。 电视剧诚不欺我,这皇家的步辇就是豪华,看这椅子大小完全能坐下两个人啊。 离陌莫回头见钟启玉朝着这边走来,冲他招了招手:“哎,太子殿下,这步辇这么大,能坐的下我们两个的。” “坐什么坐!他和我一起坐!”离战听到离陌莫的话,突得愤怒起来,眼看着自家的白菜就要跟着别人跑了,他还不得加高院墙? 钟启玉听到离战的话,脚步踉跄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要他和离战坐一个步辇?画面太美他不敢想啊。 钟启玉冲离战干干地笑了一下:“不必了,我现在要先去一趟慈宁宫,咱们方向不同,且慈宁宫并不远,步行即可抵达。所以我就不与王爷郡主同行了。” “赶紧走吧。”离战没好气地对钟启玉说道 离陌莫也对钟启玉无奈地笑了笑,朝他点头示意。 离战和离陌莫坐上步辇后,几乎同时出发,往乾坤殿走去,而钟启玉等他们走后,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庞统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也没有说。 庞统领看着钟启玉的背影,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今日幸好太子殿下来了,否则他又得倒霉…… 抬着步辇的宫人脚步很快,不一会儿,离陌莫和离战便到达了乾坤殿。 离陌莫一进入乾坤殿的大门,便看到高立在正中央的金銮龙椅,金光闪闪地发着亮光,上面的龙纹看起来威严霸气。 不愧是皇家,就是气派! 乾坤殿里无数烛火熠熠,形制各异的香炉中飘着香烟袅袅,男女左右分席而坐,桌上放着果味山珍、美酒佳肴。 而此时客人们已经到了大半,有的人聚于一起窃窃私语,有的则端坐席上沉思不语。 一位穿着青色蟒袍的粗壮大汉朝这边走了过来,拉着离战去了男子席位。 离陌莫见离战走后,转头便看到了她的女神王嬛,便直奔她而去。 “姐姐!”离陌莫喊了一声后,围绕在她身边的几名贵女立马往一旁移了移,转头朝离陌莫这边看过来,等看到来人是谁后,具是瞠目结舌。 众人心里想:这不是福安郡主吗?她这般亲昵的时候?她方才那声姐姐是……叫谁呢? 身穿雪白色连绒长裙的王嬛听到声音也转头看向离陌莫,急忙笑着起身相迎,一把握住离陌莫的手道:“妹妹你来了。” “你们!你们怎么……?”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一位身穿黄色衣裙长着一张瓜子脸的高挑女子走过来拉住王嬛的手,歪着头问她:“王姐姐,你们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王嬛扭头拍了拍黄衣女子的手背,看着她笑而不语。 “王小姐,你该不是受了她胁迫不得不和她做朋友的吧?”一身绿衣的女子冷眼瞧着离陌莫,语气很是冷淡。 “徐小姐此话差矣,郡主本就是性情中人,之前是我误会她了。”王嬛转头看向绿衣女子道。 “这可真是稀奇事啊。”一位身姿婀娜长相娇美的紫衣女子柔着嗓子说道,“之前王小姐私底下可没少说过郡主的坏话吧?如今口口声声说一句误会……就撇清了?” 王嬛听到她的话,脸色变了变,目光也暗沉了些。 离陌莫看着眼前这位婀娜娉婷的女子,当即便猜中了她的身份。昨日夜里她为了应对今日之宴会,专门让小梅把这本书里露过脸叫的出名儿的角色都画了画像,其中就有眼前这位紫衣女子。 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位就是书中有名的恶毒女配白莲花秦舒兰。 话说这秦舒兰也是有名的反派,出了名的不要脸、无底线,各种坑害女主。当然,作为一个优秀的白莲花女配,她自然也对咱们的男主端朝太子钟启玉一往情深,那可是痴情不悔。 这个秦舒兰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扮可怜、装无辜、暗地里害人,可是出了名的白莲花,干尽了绿茶所能做的所有勾当。什么下药、勾引、离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个绿茶婊做不到。 话说秦舒兰乃是当朝丞相秦山的次女,嫡姐也是当今陛下钟德文的宠妃。身份也不低吧?可这丫的你别看她表面上楚楚可怜、善良无辜的,背地里可是干尽了绿茶干的事儿。 此人乃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最大障碍,常常让她们这些官配粉儿们恨得牙痒痒。 “秦小姐这是在挑拨离间?”离陌莫挑了挑眉,语气很是不好,对这种人她实在没啥好脾气啊!整本书她最讨厌的就是秦舒兰了,没有之一! “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秦舒兰眼里噙着泪花,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我……我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郡主,我也是为郡主好啊。” 妈蛋!她才说了什么,你丫的就要哭!真不愧是极品绿茶!好想打这货怎么办?话说按这离陌陌的火爆脾气,之前不知打过秦舒兰没有? “秦小姐,我们好像不熟吧?你这般为我着想,很难让我不怀疑你是另有所图啊!”离陌莫眯着眼睛瞧着她,姑奶奶就看看你能装到什么地步! “我……我怎么会……”秦舒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声音越来越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喘不过气。 “秦小姐怎么了?该不会是得了哮喘吧?”离陌莫往后退了一步,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握住口鼻瞪大眼睛瞧着她。 “哮喘!”原本站在秦舒兰身边的黄衣女子也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离秦舒兰远了些。 “我听我娘说,哮喘会传染的!” 此话一出,秦舒兰身边的几个贵女立马远离了她,皆是用手帕握住自己的口鼻,看着秦舒兰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洪水猛兽。 第34章 是病得治 秦舒兰见此情形,急了,突然大喊一声:“别听她胡说!我没有哮喘!” 离陌莫勾唇笑道:“你方才明明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分明就是犯病的征兆啊。” “你!你胡说!”秦舒兰脸红耳赤,连声音都变得嘶哑。 离陌莫走到秦舒兰身边,一手拿着帕子捂住口鼻,一手轻轻拍了拍秦舒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秦小姐,有病得治啊。” 秦舒兰斜睨了离陌莫一眼,转身往后退走了几步,拉住王嬛的手道:“王嬛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有没有哮喘你还不知道吗?” 秦舒兰和王嬛是发小?书上没说啊?离陌莫看了王嬛一眼,见她不咸不淡的表情,便问道:“姐姐,你和她从小就认识吗?” “我们两家离得近,小时候曾在一处玩过。”王嬛不动声色地别开秦舒兰的手,对离陌莫说道。 “原来如此。”离陌莫眯着眼睛笑了笑,发小又怎么了?长大后还不是相看两相厌,为了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的。 “那王小姐就说说,这秦小姐到底有没有哮喘?”姓徐的那位一身绿衣的女子开口道。 王嬛扭头淡淡地看了秦舒兰一眼,想起方才她说过的话,面无表情道:“我不知道。” “你……!”秦舒兰伸手指着王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朝她甩了甩袖子,神情激愤地转身离去。 离陌莫见秦舒兰走后,立马笑着走过来握住王嬛的手,看到她腰间带着的一枚碧绿色的玉佩,欢喜地道:“太好了,姐姐。你果然把玉佩戴出来了,我也带着姐姐的玉佩呢!” 离陌莫说着就往自己的袖子里摸索,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拿了两块玉佩,钟无意给她的那块淡黄色的玉佩她系在了腰带上,而另一块王嬛给她的那块儿白色的她则放到了袖子里。 钟无意的玉佩她得专门戴出来好让有心之人看到,他那块玉佩可是钟无意身份的象征。而王嬛给她这块则是她们友情的象征,她们昨日约好了要戴着赴宴的。 “咦?怎么没有?”离陌莫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她明明好端端地放进了袖子侧面的口袋里的! “姐姐,我明明放在袖子里,打算今日遇到姐姐后,让姐姐亲自帮我系上,可现下我却找不到了!” “别着急,你再好好找找。”王嬛柔声说道。 离陌莫把双手的袖子里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心里很是着急。怎么回事儿?难道玉佩掉出去了? 王嬛见离陌莫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便安慰道:“或许是落在马车里了,又或许是你忘记拿了。你放心,肯定不会丢的。” “可能掉在马车里了吧。”离陌莫很是沮丧,等回去的时候,她一定得好好找找。 这时候,那位徐小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得笑出声,看向离陌莫的发髻说道:“说来也可笑,前几日我在坊间听到了一个传闻,是与郡主有关的,起初我还不信,现在见到郡主,越发觉得传言离谱。” “什么传言啊?不防说给我们听听。”那位黄衣女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徐丽丽,很是好奇。 离陌莫看到这位长得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忍不住转头问道:“这位小姐是?” “这位是我的表妹,户部尚书李大人之女李萌。”王嬛大大方方地向离陌莫介绍。 原来是她!离陌莫这才想起来李萌是哪个了,李萌本人与画像上有些出入,所以离陌莫一时也没看出来。 这个李萌也是书中一个分量不小的角色,人如其名,一直是蠢萌可爱的人设,总喜欢跟在王嬛的后面跑来跑去,很听女主王嬛的话,是个很讨喜的姑娘,喜欢她的人也很多。 但就是这么个软萌萝莉,最后却喜欢上了钟无意那个暴戾的家伙,虽然她后来也成功地嫁给了钟无意,但钟无意始终都不喜欢她,娶她也是只是为了利用她,利用她身后的家族势力。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一口气,她记得这李萌自从嫁给钟无意之后,就没再和女主来往过,想来她也是知道钟无意真正喜欢的人是谁的吧? “萌萌,那种市井传言怎么能放在台面上说?”王嬛嗔了李萌一眼,佯怒道。 说着王嬛又转头看向徐丽丽道:“徐小姐,那种捕风捉影的言论还是不要说了。” “说啊?为什么不说?”离陌莫看了一眼王嬛,又对徐丽丽咧嘴笑了笑,“我也想知道那些百姓是怎么说我的。” “郡主何必在意,粗鄙之语还是不要入耳的好啊!” 你倒是说啊!离陌莫被徐丽丽这样子气得不行,让你说你还不说!既然不想说又为何提了个苗头?说一半留一半算什么好汉! 徐丽丽要说什么离陌莫大概也猜到了,她就是得趁这个机会让这个消息发酵出来,这样的话她才能干成今晚的大事啊! “你是想说我在大街上抢了个赘婿的事儿吧?”你不说我来说! 此话一出,这几个贵女立马安静了下来,皆是目瞪口呆地瞧着离陌莫。 旁边席位上的贵妇贵女们见这边气氛不对,也凑到这边看热闹。 离陌莫环顾四周一群女人,扬了扬眉,潇洒地笑了笑,道:“不就是娶了个夫君嘛?这叫什么事儿啊?” “妹妹,你……你真的……?”王嬛惊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这个离陌陌真是……奇人也。 “没错,我是成亲了。”离陌莫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可你也没梳妇人头啊?”徐丽丽有些不可置信。 离陌莫摆摆手,道:“梳那个做甚?不想梳便不梳了。” “……” “郡主不愧是郡主……”女人堆里有个身穿紫色长裙的矮胖妇女,感叹了一声,见周围投来无数异样目光,便突得住了嘴,垂头不再说什么。 “你们围在一起干什么呢?”一个脆亮的声音响起,众人皆回头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淡黄色宫服的巧丽女子领着一群宫女趾高气扬往这边走来,目光直直地盯着离陌莫。 第35章 打狗棍 “参加二公主。”众女见到来人后纷纷俯首行礼,只有离陌莫一人动也不动,站得笔直。 “大胆离陌陌!见到本公主为何不行礼?”二公主钟晴晴气愤不已,指着离陌莫大声吼道。 “难道我以前行过礼?”离陌莫一脸疑惑地伸手指了指她自己。 “你……!”钟晴晴气的跳脚,从身边的宫女手里拿出一根不长不短的铁棍,气势汹汹地就朝着离陌莫冲过来。 “你们让开!” 我去!这就要打人? “今日本公主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卑!” 钟晴晴提着铁棍往离陌莫头上挥,离陌莫急忙偏头躲过,瞧着钟晴晴手里拿着的那根黑铁棍,抿了抿唇。这是打狗棍?姥姥的!把她当狗来打喽! 现在离陌莫严重怀疑钟晴晴是蓄谋已久,否则谁参加宴会还带着如此……奇葩的武器? “你还敢躲?”钟晴晴怒气冲冲地说道。 “我怎么不敢?”你丫的打我我难道还得迎上去? 钟晴晴眼高举铁棍,看着又要动手,王嬛急忙挤到两人中间握住钟晴晴拿着棍子的手道:“二公主息怒,郡主她是无心的。” “起开!”钟晴晴没好气地看着王嬛,“否则连你一块打!” “好大的口气!你要打谁?”眼看着这边正僵持不下,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有一身着华服气质典雅的女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钟晴晴听到这个声音,气势立马削减不少,暗自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转过身来,悻悻地看着来人:“长姐。” “晴晴,我看你是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那女子眉头一蹙,威严的气势便压迫而来,惹得钟晴晴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还不把你手里的破玩意儿收起来!” 钟晴晴朝她的贴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立马走过来将钟晴晴手中的铁棍收回。 “下次我若再见到你拿着这个东西,我便用它杖杀了这个宫女。”钟晴晴的长姐钟芊芊伸手指着那名拿着黑铁棍的宫女,目光冷淡。 那名宫女抬眼接触到钟芊芊寒冽的目光,不由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瑟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钟晴晴也微低着头颅,始终不敢抬头去看钟芊芊,眼睛只往下面瞟。 离陌莫看向钟晴晴的后脑勺,心里暗笑:这就成小绵羊了?刚才那母老虎的样子去哪了?不是要教训她吗?打呀接着打呀? “长公主。”王嬛屈膝朝着钟芊芊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恭敬。 “王小姐,是晴晴不懂事儿,我替她向你赔罪了。”钟芊芊拱手做了一个赔罪的手势,面上却依旧贵不可攀。 王嬛急忙朝钟芊芊弯腰回了一个大礼:“不敢不敢,臣女怎担得长公主的礼?” 原来她就是长公主钟芊芊。离陌莫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尊贵的女人,回忆起书中的情节。 钟芊芊应该是先帝钟雪麟唯一的女儿,贵为端朝的长公主。 说起这个长公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据说钟雪麟还在位的时候,曾给她赐了一门亲事,让她嫁给了一位姓刘的将军。刘将军对钟芊芊极好,夫妻两人感情甚笃,当时可是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钟雪麟离世之后,刘将军被现在的皇帝钟德文派去北征燕国,而他也在北征之时战死他乡。 刘将军是为皇帝钟德文尽忠而死的,钟德文也深觉对钟芊芊有所愧疚,且她是兄长钟雪麟留下的唯一血脉,便对她宠爱更甚。 钟德文也曾想着为钟芊芊再找一个驸马,可钟芊芊却不同意,她铁了心的要为丈夫守节,并发誓永生不再嫁他人。就因为她这般坚贞不渝,赢得了朝中上下乃至民间百姓的推崇与尊敬。 怪不得钟晴晴那么怕她,钟芊芊一介女流,虽然在朝中无实权,但她品行高洁,在朝廷和民间都有些威望,就连钟德文也很是包容尊重她。 钟芊芊这个角色在书中并没提到很多,和男女主交集的也少,不算什么重量级角色,但对已经进入到这个世界的离陌莫来说,与之前看书的心态不同,像这种德高望重的人物她还是得搞好关系才是。 “福安郡主没有伤到吧?”钟芊芊柔声问道。 “没事儿,我没受伤。”离陌莫微微笑了笑道。 “那就好,过一会儿,眼看着就要开宴了,大家还是回到自己的席位上,早做准备才好。”钟芊芊高声道。 “是。”众人纷纷低头行礼。 没过多久,皇帝钟德文便带着嫔妃们走进了乾坤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跪下行礼,就算离陌莫再不愿意,也不由同其他人一样跪了下来。 没办法,若是她不跪,会被当成傻子围观不说,严重的话也有可能丢了她这条小命。况且连她的爹爹离战都跪下了,她又有什么不能跪的? 等众人起身后,太子殿下钟启玉越过大殿门走了进来,朝着坐在高处的钟德文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你怎么来的这么晚?”钟德文挑眉看向钟启玉。 “回父皇的话,儿臣先去了慈宁宫接皇祖母,打算陪着皇祖母一块来,可皇祖母说她今日身体不适,便不过来了,她让我们先开宴。” “你皇祖母可有大碍?”钟德文蹙眉问道,表情很是担忧。 “父皇放心,祖母说她只是累了,并无大碍。” “那就好。”钟德文眼光流转,松了一口气后,说道。 “你先入席吧!”他挥了挥袖子让太子归位,而后又吩咐身边的掌事太监道,“开宴吧。” “开宴!” 随着掌事太监的高声呼喊,用来阻隔男女席位的两面屏风便被一群宫女撤了下去,男女面对而坐,中间的过道上摆有一个台子,用来表演歌舞。 “今日除夕晚宴,大家都不必拘束。”钟德文居高临下,看着众人高声说道。 “是!”众人异口同声,纷纷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太子钟启玉坐到自己的席位上之后,看向坐在对面席位的一名穿着灰白色毛领披风的女子,目光微沉。 他藏在袖中的手里握着一个刻着“离”字的纯白色的玉佩,手指不断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 第36章 开年大吉 这场宴会果然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无聊透顶,从开宴到现在,无非就是歌舞、歌舞、还是歌舞! 这舞要跳到什么时候! 看着那群挥舞着四肢扭来扭去的舞姬,离陌莫打了一个哈欠,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差点儿没睡着儿。 怎么还不切入正题?她记得书里这段情节应该是有一个才艺比拼的,也就是在这场才艺展示中,太子钟启玉注意到了女主,也认出了王嬛就是小时候救他的那个小姑娘,后来才会百般接近王嬛。 没错,男女主在幼时就有一场缘分。小时候钟启玉曾偷偷溜出皇宫过一次,那时他去了京都闹市,结果却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人贩子骗他去了京都郊外,趁着人少便打算将他抓走,两人推搡间钟启玉掉进了河里,这时候女主突然出现,让家丁赶走了人贩子,自己则亲自下水救出了钟启玉。 美救英雄。两人就连小时候的相遇都这么浪漫,不愧是她粉的cp。离陌莫思及此,呵呵地笑了几声,转头看了看王嬛,又看了一眼远处的钟启玉。 般配!般配啊! 台上的舞蹈结束后,钟德文大笑着赞叹了几声,便又有一群歌女抱着乐器上台了。 这时候,官员中总算有人开口了,那人看着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应当是个文官。 “陛下,年年都是这些歌舞,未免有些乏味了,微臣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钟德文看向那人,心里也有些好奇,他也真心觉得这些歌舞太过无趣。 “咱们端朝的贵女个个才艺了得,武士也都骁勇善战,我们不防来一场大比试,男子比武、女子比艺,也为陛下讨一个开年大吉的好彩头。” 钟德文摸着胡须饶有兴趣地看着那名官员道:“爱卿说的在理,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坐在钟德文身旁的穿着淡紫色华服的女子道:“陛下,依臣妾看,我们不如采取抽签的方式选择比武和献艺之人,对表现好的人给予奖励如何?” “不错。”钟德文朝那女子笑了笑道,“就依贵妃所言。” 贵妃?这本书里只出现过一个贵妃,那就是太子钟启玉的养母段月华。这个段月华也是一个厉害人物,在宫斗戏里绝对能活到最后,她的战力pk值可是王者级别的。 由于离得远,离陌莫并未看清段贵妃的模样,隐约只看到了一个轮廓和她那身雍容华贵的服饰。 不一会儿,司礼太监就准备好了两个签筒,签筒里的每个签上都系着红色细丝带,他先拿过去给皇帝和贵妃看了看,等钟德文点头同意后,他便又将其中一个签筒递给了身后的一名宫女,宫女便拿着那个签筒朝女席这边走来。 离陌莫盯着那名宫女手中的签筒,见她直接绕过钟芊芊和钟晴晴往自己这边走过来,就将自己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松了松。 宫女还没走到她跟前,离陌莫便主动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尽量的大,还朝着前面的钟晴晴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比着口型道:你不行! 钟晴晴被离陌莫成功激怒,她突得站起身来,伸手指着离陌莫:“你……” “咳咳!”钟芊芊咳嗽了一声,钟晴晴立马止住了口中还未说出的话,眼光一转,大声说道:“你站住!本公主也要抽!” 这句话显然是对拿着签筒的宫女说的,但钟晴晴的手指的方向却是离陌莫。 离陌莫混不在意,她率先出手,快速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签,而后还不忘对钟晴晴嚣张地笑了笑。 钟晴晴彻底忍不住了,冲到离陌莫跟前,顺势就要将她手里的那只签夺走,怫然而怒道:“本公主还没抽,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离陌莫紧紧握住手中那只签,不让钟晴晴夺走。 “拿来!” “不给!” 离陌莫和钟晴晴分别抓着那只签的两端,一来一回间,离陌莫顺着钟晴晴往后拉的力度脚尖一点,朝钟晴晴的身上倒去,推着她一同摔倒。“二公主,你好大的力气!” “彭!” 两人一上一下,倒在下面的钟晴晴一时不防,成了离陌莫的肉垫…… 离陌莫趴在钟晴晴的身上,趁人不注意,快速把腰间的玉佩拽掉,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两人突然摔倒,引起整个大殿一片轰动,女宾客纷纷起身往这边看,男宾客听到动静也伸着脖子往这边瞅。 钟芊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立刻吩咐一旁傻愣着的宫女把两人扶起来。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也使钟晴晴回过神来,见到趴在她怀里的离陌莫,立马怒道:“离陌莫!你给我起开!” “哎呀!我的腰摔断了!起不来了!”离陌莫装模作样地大喊着,眼泪都被她硬生生地挤出来。 “快……快来人……扶我,扶我起来!”离陌莫的声音带着哭腔,眉头紧缩,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钟晴晴:“……”你丫的装什么装?本公主在下面垫着你的好吧? 刚才那是陌陌的声音!对面席位的离战立马也坐不住了,他突得起身,眼见着就要往女席这边闯,钟启玉急忙过来拦住了他:“王爷莫急,郡主并无大碍。” 这时候几名宫女已经把离陌莫和钟晴晴扶了起来,等离陌莫站稳后,柔着自己的腰,双眼含泪地看着钟晴晴:“二公主,你要是想要我抽的签,说一声就好,又何必使那么大的劲儿去抢。” “!”钟晴晴被离陌莫的这番言辞气得喘不过气来,到底是谁的力气大?明明是你离陌陌突然朝她压过来、将她推到的好吧?你倒恶人先告状! “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把我推到的!”钟晴晴摸了摸被磕得生疼的后背,恶狠狠地盯着离陌莫。 “我?”离陌莫吸了吸鼻子,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明明是你过来夺我的签子的。” “你不要脸!”钟晴晴说不过离陌莫,便大骂出声。 “晴晴!”三个威严的声音同时响起,钟晴晴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转头看了一眼钟芊芊,又看向高台上坐着的自己的父皇和母妃,洗了洗鼻子,强忍着泪花。 “父皇母妃,是离陌陌她……” “呀!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离陌莫打断钟晴晴的话,瞪大眼睛大喊道。 第37章 龙纹玉佩 “刚才明明还在腰带上系着的!”离陌莫慌乱不已地往自己身上摸,抖了抖自己的裙子下摆,一脸着急。 “郡主,可是什么东西丢了?”王嬛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嗯,我的玉佩不见了,那是我夫君送给我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它要是丢了可怎么办呀?”离陌莫眼中浸着眼泪,眼尾和鼻尖通红,脸上尽写着焦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在这附近找找,说不定是方才摔倒的时候掉在地上了。”王嬛好心好语,语气温柔。 “嗯。”离陌莫抿着唇看向王嬛。 王嬛又道:“我也来帮你。” 这时候钟芊芊朝高台上的两人使了一个眼色,又看了看咬着牙强忍着泪水的钟晴晴,道:“来人,扶二公主回去休息。” 钟晴晴很不情愿地看了钟芊芊一眼,又接收到自己的母妃段贵妃的眼神指示,只好扶着自己的两名贴身宫女离开了乾坤宫,离开之前还不忘用眼神剜了离陌莫一刀。 等钟晴晴走后,钟芊芊过来询问离陌莫和王嬛两人道:“可找到了?” 离陌莫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王嬛也摊了摊手,表示一无所获。 “来人,帮着郡主一起找。”钟芊芊吩咐从旁伺候的宫女道。 “是。”宫女们闻言立马行动,寻找的范围立马扩大到整个女子席位,闹出的动静也着实不小,可玉佩依旧没有找到。 这时候,坐在高处的段贵妃忍不住问道:“福安郡主,你的玉佩究竟有什么特征,说出来也好找一些啊。” “贵妃娘娘说得对。”离陌莫看向高处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道,“我的玉佩是浅黄色的,上面刻着龙纹,哦,对了。反面还刻了一个情意的意字。” “龙纹?”段月华有些惊讶,“民间的玉佩怎会刻着龙纹?” 同她一样惊讶的还有皇帝钟德文,他瞳孔一缩,皱着眉头朝着离陌莫这边看过来。 意字?怎会这么巧? 钟启玉也朝着离陌莫看过来,他本来以为她要找的是自己手里这块,还想着要不要拿出来给她。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同一块,这才作罢。 如今看来,今日离陌陌应当是带了两枚玉佩,其中一块不小心掉到了他的步辇上,就是他手中的这块。而另一块才是离陌陌口中她夫君给她的那块龙纹玉佩。 看来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娘娘,臣女不敢撒谎。”离陌莫走出席位,来到大殿正中央,也才看清了段月华和钟德文的真实样貌。 不愧是一国的皇帝和贵妃,这通身的威严气度还真不是盖的。 “这玉佩乃是我的夫君亲手所赠,我一直都戴在身上,就刚刚还在的,王嬛姐姐可以作证。” “夫君?”钟德文带着半分威压的声音传来,“福安郡主何时出嫁了?朕怎么不知?” 钟启玉也挑了挑眉,想起他之前得到的消息,心里也有些疑惑。 “这……”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坐在不远处席位上的离战。 离战佯装咳嗽了一声,偏头说道:“微臣的女儿出嫁这等小事还是不劳陛下关心了。” “崇武王说的是什么话!”钟德文挑了挑眉,藏起眸中暗色,和颜悦色道,“要算起来你可是先皇的结拜兄弟,自然也是朕半个哥哥,况且陌陌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唤朕一声舅舅也是应当,她的婚事朕自然是得关心的。” “不敢当不敢当。”离战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和离陌莫站在一起,拉着她一同跪了下来,行了一个“不正不歪”的大礼。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你是有罪。” “嗯?”离战抬眼瞅了钟德文一眼。 “陌陌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知请朕喝杯喜酒。”钟德文由威转慈,半笑半怒地说道,“不知陌陌嫁的是哪家的儿郎啊?今晚可入宫参宴了?” “没有。”离战挺直了身板,仰头看向钟德文道,“我女儿娶了个赘婿。” 钟德文:“……” 现场所有人具是犹如晴天霹雳,不可思议地朝着离战看了过来。 离陌莫额头上起了三根黑线,她怎么觉得自家爹爹说起这“赘婿”俩字有些傲娇呢? 钟德文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转念一想,便气定神闲地说道:“赘婿好,赘婿才好!” 离陌莫远远地望着高处穿着一身明晃晃龙袍的端朝皇帝钟德文,撇了撇嘴:好个鬼!她严重怀疑皇帝陛下被她爹给带歪了。 “不过,”钟德文又抚了抚胡须,假装好心地问道,“这个赘婿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品性如何?爱卿可别被这心怀鬼胎之人骗了啊!” 骗什么骗!我女儿骗他还差不多!离战撇撇嘴,挖了挖耳朵道:“陛下,微臣还得跪多久?” “哎呀呀!爱卿快起。”钟德文朝离战伸出手上下翻了翻,让他起来。 离战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离陌莫也趁势站了起来。 只听“哐当!”一声,有什么物什从离陌莫的袖子里掉了出来,在地面上敲打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离陌莫这边看来,等看到那枚浅黄色的玉佩后,具是满头黑线:“……” “哎呀呀!”离陌莫学着刚才钟德文的口气说道,“这玉佩怎么会在我身上?” 离战也陪着他家闺女演戏:“是啊,想来是这玉佩有灵性。” 离陌莫:“……”他爹是闹着玩儿的吧? “这就是那枚龙纹玉佩?”钟德文看向离陌莫手中的玉佩问道。 “是的陛下,这就是我夫君的玉佩。” “拿来我看看。”钟德文瞳孔一缩,表情很有深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离陌莫微微一笑,把手里玉佩递给了一个小太监。 钟德文拿到太监手里的玉佩后,突得变了脸色,目光流转间,不知多少回忆涌上心头。 他伸手摩挲着手里的那块刻着“意”字的玉佩,眸中似有情感流出,但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仿若无底的黑暗…… 第38章 父子相认 钟德文深吸了一口气道:“陌陌,朕来问你,你的这个夫君叫什么名字?” “他叫钟无意。”离陌莫装作一脸懵懂地回答道。 果然是他!他找了十多年的人,今日总算有消息了。 钟德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仿佛眉毛又浓了几分,将眼睛衬得格外深沉:“来人,去崇武王府请福安郡主的夫君钟无意前来见朕。” “陛下不可,小小赘婿怎可入宫面圣?”底下有一长胡子官员反对道。 “怎么不可!”离战转头看向那个官员冷哼一声,“陛下想见谁就见谁,岂是你能置喙的?” 那长胡子官员被离战说得面红耳赤,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快去宣!”钟德文扭头看了自己身边的掌事太监一眼,那太监立马领会,急忙退出了大殿。 妥啦!离陌莫见那太监一离开,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今晚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她也把钟无意带到了钟德文的面前,只等钟德文认出钟无意这个儿子后,一切的情节可以说已经还原了一半了。 作者大大啊!她可是尽力了! 咦!等等,离陌莫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现在的钟无意不是真正的“钟无意”,如今的钟无意是披着“钟无意”外壳儿的萧廷安! 对呵!前世可是钟德文带人杀了萧廷安一族,所以钟德文不仅是“钟无意”的生父,还是萧廷安的仇人!前世的仇人变成现世的亲父,这剧情……谁想出来的?(¬?¬) 糟了!萧氏一族的灭亡不会也和他们离家有啥关系吧?当年北征之事,他们离家有掺合吗?萧廷安重生变成钟无意后,首先就灭了离家满门,这不是有仇又是什么?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合理,当年的事情不会真有她爹的参与吧?若是钟无意和离家真的有仇,那她费心费力地救好了他,给他恢复了身份,等他醒过神来再反咬她一口,那她岂不是费力不讨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离陌莫想来想去,拉着她爹站到一旁,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爹爹,我问你,当年北征燕国之时,你为何不领兵?” “现在问这个做什么?”离战很是疑惑,蹙眉看向离陌莫。 “我想知道。”离陌莫盯着离战道。 “还不是因为你,你忘了,那一年你突然得了特别严重的风寒,一直高烧不退,可把我吓坏了,哪还有心思去打仗!” 看来她爹没去,那就好。离陌莫松了一口气,眼光闪闪地看着离战,抱住他的胳膊道:“爹爹待我真好。” 离战笑了,温柔地摸了摸离陌莫的头,道:“傻孩子,爹爹不对你好对谁好?” 过了不久,钟无意便跟在那名太监后面进了乾坤殿。 只见钟无意一身黑色长袍,腰间系着金色腰带,长长的头发整齐地盘在头顶,梳成圆髻,其上插着一枚碧色的玉簪,整个人看起来含蓄内敛,严谨又不失风范。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钟无意有点儿过于好看了? 离陌莫忍不住多看了钟无意两眼,结果刚好与他的视线对上,电光火石之间,离陌莫立刻垂下眼帘不去看他,脸颊莫名的绯红。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离陌莫暗自腹诽,不就是偷看被逮个正着吗?有什么好脸红的?况且他哪有男主钟启玉好看! 离陌莫想了想,又去看钟启玉,只见他的视线也落在钟无意身上,神色微微有些惊讶。 “你就是钟无意?”坐在高台上的钟德文坐直往前靠了靠,面上有些激动。 “草民钟无意参加陛下。”钟无意握紧拳头,忍住内心滔天的恨意,垂下眼帘,朝钟德文跪了下去。 这人就是前世杀死他一家又将他害死的罪魁祸首,只要杀了他,萧氏一族的在天之灵也会安心。 钟无意摸了摸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打算趁着时机出手。 “你上前来。”钟德文瞪大双眼打量了钟德文片刻,冲他挥了挥手。 钟无意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离钟德文越来越近。 钟德文看清钟无意的容貌之后,突得大叹了一声:“像,真像!” “这玉佩可是你的?”钟德文拿着手中的龙纹玉佩说道。 “没错,那是家母留给草民的遗物。”自从他重生之后,这钟无意本身的记忆也逐渐涌入了他的脑海,而这个玉佩就是幼时他的母亲留给钟无意的。 “你母亲去世了?”钟德文听到钟无意的话,目光黯淡了几分,看起来似乎有些悲伤。 “是的,家母在草民十岁之时便已离世。”钟无意不卑不亢,淡然从容。 “你母亲离世前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东西?”钟德文一脸关切地问道。 “母亲走得匆忙,并未交代什么。” 钟德文闻言,叹了一口气,想起那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心里有些伤感,可惜了。 “孩子,你再走近些,让我看看你。”钟德文目光闪烁着,眼前的钟无意的确和当初的那个小姑娘有几分相像。 钟无意又朝着钟德文走近了些,站在了高台之下。 “再近些,你上来。” “陛下!”段贵妃锁着眉头唤了一声。 “无妨。”钟德文混不在意地说道。 钟无意此时已经上到了高台之上,和钟德文之间只隔着一个桌子的距离。 钟无意的右手暗自握紧了袖中的匕首,垂眸看向钟德文露出来的一截脖子。 突然,钟德文猛地伸手,把钟无意的左手拽了过去,撩起他的衣袖,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一块红色的印记。 钟无意惊了一惊,正打算亮出右手的匕首去刺杀钟德文,谁知却听钟德文高喊了一声:“儿啊,果然是你!” 钟德文握住钟无意的左手,神情激动,仰头看着钟无意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突得笑出了声:“没想到有生之年朕还能再找到你们母子俩,可你母亲她却……” 离陌莫见到这般父子相认的名场面,突然想说一句:还记得大明湖畔夏雨荷吗? 钟无意有些惊讶,听他这意思,这个“钟无意”是他的亲儿子? 钟无意转念想了想,把匕首往袖子里塞了塞,决定先静观其变。 “陛下,你在说什么?什么儿子?”段月华一脸吃惊,看着眼前这个钟无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华,他就是朕失散多年的大儿子钟无意。”钟德文凝视着淡然而立的钟无意,一字一句道。 第39章 晕早了 “难道他就是那人的儿子?”段月华挑了挑眉,右眼皮跳了几下,“事关皇室血脉,陛下可得再好好确认一番。” “不必再说,朕能确定,他就是朕的亲生儿子。”钟德文变了脸色,态度坚决,不容人反对。 段月华被钟德文的话噎了一下,眼光暗沉下来,不再多说什么。也是,下等人生的种能翻起什么浪花? “钟无意接旨,”钟德文朝着一动不动的钟无意喊道,“快跪下接旨!” 钟无意鬼使神差地跪了下来,心中犹如万潮翻涌,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来人呐,替朕拟旨。”钟德文见跪在地上的钟无意,嘴角勾了勾,“钟无意乃朕的长子,温柔恭顺,德行贤明。今册封皇长子钟无意为宁王,封地宁州,赐黄金万里,绸缎千匹,良田百亩。” 初次见面,就知道人家“德行贤明”了?这皇帝也挺能胡诌。离陌莫撇撇嘴,在心中吐槽道,等着吧,肯定有一堆人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啊!” 果然,此话一出,立刻有大臣站出来反对,而且还是之前那个长胡子老官儿。 “我朝有祖制,皇子过了弱冠之年,成亲之后才能封王,何况此子来路不明,皇室血脉不可混淆啊!” “徐大人的意思是,陛下老眼昏花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了?”离战轻蔑地笑了一下,看着那长须老官儿像是在看着傻子。 钟德文怫然而怒,发出雷霆之音:“此事谁敢有异议,斩立决!” 钟德文此话一出,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们纷纷垂下头颅,不敢吭声。 段月华眼光流转间,转头对钟无意和蔼可亲地笑了笑:“太子正值弱冠,若这孩子是大皇子的话,也定然过了弱冠之年,况且他已经和福安郡主成了亲,如此也不算违反祖制。” 段月华笑得很有深意,她故意说出钟无意和离陌莫的婚事,为的就是提醒一下皇帝,封个草根出身的王爷没什么,但若是这个王爷和离家结了亲,那可就不同了。 钟德文闻言愣了一瞬,段贵妃的话点醒了他,若是钟无意娶了离陌陌,那就等于变相拥有了整个端朝一半以上的兵权,他若是和离战联手,那……不管对于太子又或者对自己这个皇帝都是不小的威胁。 离陌莫见钟德文不说话,也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她知道钟德文并不是真心地想对钟无意好才封他为王的。自古帝王多薄情,对于那种露水情缘,又有谁会在意? 至于他为什么要封一个自己从没见过面完全不了解的儿子为王,原书中也有提到过,说是钟德文只是想利用钟无意。 他想把钟无意当成太子钟启玉的磨刀石,想借这个突然出现的皇长子打破当下的朝局,让那些躲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显现出来,所以才费尽心思从民间找到了钟无意,只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己找到的这个儿子已经是换了内芯儿的。 “大胆离陌陌!”钟德文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声,“竟敢让堂堂皇子入赘,你该当何罪?” “哎呀呀!”离陌莫装作害怕的样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瑟瑟发抖,“臣女……臣女实在不知这钟无意是陛下的儿子啊!若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陛下明鉴啊陛下,我和钟无意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啊陛下!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宁王,看看我与他成亲之后,有没有亏待过他?” 钟德文看向钟无意,语气变得柔了些:“儿啊,她说得可对?” 钟无意抬眼瞧了钟德文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不必怕她,尽管说实话,父皇为你做主。” 做主?钟无意差点儿就要笑出声了,这个杀害了他一族的刽子手如今竟笑容可掬地对他说,我给你做主?真是可笑又可恨,可怕又可叹!可事已至此他能做什么?是接受仇人施舍的好意,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还是孤注一掷拼死反抗最后弄得自己身死当场? 钟无意感觉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却仿佛过了万年千年。他如今无法可选,为了报仇即使摧眉折腰寄人篱下又有何妨?他要的不仅是钟德文一个人的命,他要让整个大端朝灰飞烟灭。 老天待他不公,那他就毁了这天,世人尽想杀他,那他就杀光世人。 “回陛下的话,我与郡主已经和离,现在与她并无任何关系。”钟无意一脸淡漠。 “什么?”离战没想到钟无意会突然这么说。陌陌不是说,今日此举就是为了让皇帝的儿子做他家的上门女婿的吗?怎么突然就和离了? “你们什么时候和离的?我怎么不知道?”离战转头看向离陌莫,非得要她给个说法。 离陌莫看着他爹锐利的目光,咽了一口唾沫,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斜眼看了钟无意一眼,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指着钟无意大喊道:“夫君,你说什么呢?昨日我给你和离书只是耍一耍小脾气闹着玩儿罢了!可你怎么当真了?” “天啊不会吧?你难道真的要与我和离?” “呃……”离陌莫神色激动,喊话过后,白眼一翻,晕倒…… 离战急忙扶住离陌莫下落的身子,急得连喊几声:“陌陌,陌陌你醒醒!” 醒不了了!不敢醒啊爹爹!您老可别在晃啦! 离战将离陌莫抱在怀中,瞪着眼睛目光不善地盯着钟无意:“你小子真是好!” “陛下,你们父子团聚,老臣我就不在这儿碍您眼了,告辞!” 离战朝钟德文甩了一下袖子,抱起离陌莫转身离开。 眼看着自己被离战抱出了大殿外,离陌莫顿时有些后悔,今晚可是有男女主同台献艺琴瑟和鸣的名场面啊!她怎么就提前离场了?应该再等会儿再晕的!得,晕早了。 离战和离陌莫两人走后,大殿里一片安静,众人的脸上具是有些懵。刚才发生了什么?陛下突然多了一个儿子?这个宁王到底什么来历,竟惹得嚣张跋扈的福安郡主对他痴情至此。 钟启玉看向场中央静立不语的钟无意,抿了抿唇。宁王?一石激起千层浪,看来这朝堂上免不了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第40章 蝴蝶效应 离陌莫没想到她只是装晕一下下,最后却真的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一整晚,等到第二天天亮时才醒来。 据小梅所说,昨晚她被离战抱着回来后,离府上下全都炸开了锅,离战急招府医过来为离陌莫把脉看病,谁知府医过来一看,却发现离陌莫只是睡着了。 离陌莫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得那么死,想来也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才会彻底地放松下来。 如今钟无意已经按照书里所写,成了宁王,两人成功和离,从此分道扬镳。 而且如今她与女主王嬛成了姐妹,相信有了这层关系她今后再磕cp、吃狗粮那可就方便多了! 哈哈!事情大功告成!对了,也不知昨晚她走后,王嬛和钟启玉有没有好好地谈恋爱,昨日可是琴箫和鸣的名场面啊! “小梅,你出去打听打听昨晚除夕宫宴发生的事。” “昨日宫宴?”小梅疑惑地看向离陌莫,“小姐,不用打听,我都知道了。” “知道啦!你消息挺灵通的嘛!”离陌莫笑着摸了摸小梅肉嘟嘟的那张脸。 “小姐,恐怕如今全京都上下都知道了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了。” “这么大轰动!”离陌莫眯眼笑了笑,看来昨夜的事情闹得不小啊! “快给我说说!”离陌莫八卦地看着小梅,眼中闪烁着光芒。 “小姐你不都知道了嘛。”小梅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让我说多不好意思。” “我知道什么我不知道啊?”离陌莫一脸懵圈,她走的早,哪里看到那名场面了! 这时候只听门口有两个拿着扫把的奴仆经过,其中一人说道:“你听说了吗?咱们姑爷其实是皇上的儿子,昨夜还被封为宁王了。” “是吗?我怎么听说咱家小姐看上了宁王,当着皇帝的面儿寻死觅活要嫁给他,没想到这个宁王就是姑爷,这也难怪了。” “姑爷不是早就和小姐成婚了吗?” “这不是突然攀了高枝,变成了凤凰,不要咱家小姐了嘛。” “怪不得,我听说昨日小姐是被王爷抱着回来的,想来也是被那负心汉给气着了。” “你怎么这么说?你忘了,咱们小姐是啥性子,姑爷本就是她从大街上抢来的,姑爷如今翻了身,不想要她也很正常。” 离陌莫:“……” 怎么回事?怎么都在说她和钟无意的事儿,男女主呢?琴箫合奏呢?这个事儿不才是最轰动的八卦吗?那可是男女主,可是有光环的啊! “你们说什么呢?”小梅见离陌莫脸色难看,便出门冲着那两人大喊道,“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小姐许久不管束,都忘了规矩不成?” 两名奴仆听到小梅的话,立马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具作瑟瑟发抖状。 “行了,小梅,让她们走吧!”离陌莫朝着小梅喊了一声,便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小梅我来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昨日宴会琴箫合奏的消息?” 小梅摇了摇头:“什么琴箫合奏?没听说啊?” “昨日我离开后,宫里就没在传出任何消息?” “没有啊。”小梅一脸不解,“昨日您和王爷回来后,陛下就让朝中大臣和官眷们提前回家了,只留下了一些皇亲国戚。” “什么?回家了!怎么会这样?”离陌莫惊呆了,这情节发展不合理啊?难道是因为她这个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结果就引起了一场龙卷风?那也就是说之后的情节走向随时都会改变了?那照这个速度,她的cp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一起? 天啊,这样下去的话,情节发展不可预料,她的金手指也发挥不了作用了吧? 不行不行,这剧情太偏了可不行,她得想个法子把这剧情给拉回来才是。 离陌莫收回思绪,决定还是先享受当下。“今天是大年初一,我给大家都准备了红包,待会儿你让他们都过来领红包吧!”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让他们过来。” 小梅走后,离陌莫“砰”的一声躺到了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扭来扭去:她的“玉环”cp! ……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离陌莫在离府的用膳大厅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她爹离战的身影。 这时候她瞧见小梅灰溜溜地从大厅门口经过,猫着头径直往前冲。 “小梅!”离陌莫唤了一声,“你去哪?跑那么快干什么?” 小梅被离陌莫叫得立住,硬着头皮回过头朝离陌莫走来,一副心虚的样子。 “说吧!发生了何事?” “小姐……”小梅抬眼看向离陌莫锐利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快说!”离陌莫目光如炬,这丫头肯定心里有鬼。 小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姐,我错了。” “你做了什么?”离陌莫看着小梅这般哆哆嗦嗦的样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告诉了王爷咱们在地狱崖和迷雾森林发生的那些事儿!王爷知道后大发雷霆,现在已经去了宁王府,说是要找……找姑……宁王算账。” “你说什么!”离战去找了钟无意?这可怎么得了?现在钟无意还是个青铜,万一她爹不小心把他打死了…… “宁王府在哪?钟无意不是刚被册封吗?”刚册封就有了府邸,这效率也太高了些。 “在……桃花巷,听说那里有一座现成的府邸,陛下将它赏给了宁王。”小梅见离陌莫发怒,脖子缩得更低了。 “到那里可有什么近路?”离陌莫抓住小梅的胳膊,眉头拧成了麻花。 “有,有一条。” “那就带我去!”离陌莫喊了一声,抓着小梅就走,“事不宜迟,我们骑一匹快马赶到那里,快走!” “好。” 两人飞速出门,离陌莫更是用上了轻功,一人一马先后朝着桃花巷奔去。 很快,她们就到了宁王府,离陌莫见到紧锁着地大门,没有丝毫犹豫——翻墙。 她施展轻功,潇洒利落地翻进了墙内,刚好看到正在院中泡茶的钟无意。 “钟无意!” 第41章 谁最重要 钟无意回头循着声音往离陌莫看去,见她一身大红衣衫、风风火火的朝他走来,微微动了动嘴角。 “不愧是郡主,果然不走寻常路。” 离陌莫无视钟无意言语中的锋芒,见他悠然自得的模样,疑惑道:“你没事吧?” 钟无意上下打量着离陌莫道:“你发什么魔怔?” 离陌莫:“……”小梅不是说她爹来了吗?人呢?天啊噜!不会她爹还没到吧? 离陌莫跑到钟无意跟前,把他面前的空茶杯端了起来,直视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听我说,我爹知道了我俩的事儿,现下正赶过来找你算账呢!” 钟无意笑了:“我俩的事?我俩有何事?” “哎呀,是我用词不当,就是我爹知道了我为你找药解毒的事儿,要过来修理你!” 离陌莫一边说着一边往那茶杯里倒了一杯茶,而后将其一饮而尽。 “那个茶……” 离陌莫打断钟无意的话道:“怎么了?喝杯茶都不许?真是小气!” “那个杯子是我用过的。”钟无意一字一句道,神色依旧云淡风轻,心中却微微动了动。 离陌莫:“!” 离陌莫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连连咳嗽了两声,往后退了几步,踩到一支枯木枝,差点摔倒。 天啊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她和钟无意?她睁大眼睛看着钟无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他的唇上,咽了咽口水。对了!之前她还亲过他来着! 离陌莫打算继续装大尾巴狼:“那又怎样?大丈夫不拘小节!”只要你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钟无意的目光落到离陌莫用过的杯子上,淡定地端起茶壶,往里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地端起来,仔细品味。 “郡主开心就好。” 离陌莫这下hold不住了,这厮怎么比她还厚脸皮,她用过的杯子竟然当着她的面继续用! 淡定淡定!她要是冲动了她就输了! 等等,她刚才的正事儿还没说呢? 离陌莫把钟无意手里的杯子夺走,郑重其事地说道:“待会儿我爹爹就要过来了,你得按照我说的话配合我才能躲过这一劫。” 钟无意抬眼看向离陌莫水灵灵的眼睛,眼眸缩了缩,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这时候只听离陌莫的后方传来一个雷霆之音,紧接着一个粗壮大汉从墙头飞了进来,“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离战横眉倒竖,怒气填膺:“小贼钟无意,我今日就来好好教训你!” “陌陌你怎么在这儿?”离战看到站在钟无意身边的离陌莫,瞪大了双眼。 “郡主一家果然都是好汉,从来不走寻常路。”钟无意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 离战闻言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指着钟无意道:“好你个狐狸精!竟敢把主意打到我姑娘身上!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离陌莫:“……” 离陌莫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狐狸皮毛外套,抿了抿唇,狐狸精是什么鬼? 离陌莫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她自然知道离战这话是对钟无意说的,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谁让她正站在钟无意的斜前方,指着钟无意可不就是指着她吗? “爹呀!是我自己主动来的,和他没有关系。”离陌莫远离了钟无意几步,对离战说道。 “陌陌!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爹爹,你听我说……” “我不听!” “……”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会子她爹是真的生气了。 “爹爹,我只是听说你要出手教训钟无意,才急忙赶来的,我不是为了他,我是担心爹爹。如今钟无意今非昔比,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小小赘婿了,我担心……” “你挡在那家伙前头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爹爹!”离战打断离陌莫的话,仿佛心痛似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陌陌,你好狠的心!” “……” 她怎么觉得她爹看着她像在看着一个负心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给这家伙治病跑上跑下,三番五次地更是差点儿丢了性命,今天一听说我要来找他算账,便第一时间跑来护住他。你老实告诉爹爹,在你心里,是不是他比我这个爹爹还重要!” 离战指着钟无意,一脸痛心,可怜巴巴地望着离陌莫。 “……”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这种历史难题,她可怎么回答? “当然是爹爹重要!”离陌莫当机立断,小跑着过来抱住离战的胳膊晃来晃去,甜甜地说道。 “哼!”离战头一扭,要多傲娇就多傲娇。 “爹爹,我今日来是与他划清界限的,如今我们已然和离,我不会再来找他了,你放心。”离陌莫眨着眼睛说道。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他!”离陌莫指着钟无意道。 离战扭头看向钟无意,见对方如同没事儿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我闺女相中了你你还不乐意了!” 离陌莫:“……”这该怎么劝? “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来找她,否则有你好看!”离战充满威胁的话传到钟无意耳中,对方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王爷放心,只要郡主不来寻我,我一定不会去找她。”钟无意目光如炬,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离战。 “最好是这样!”离战回头看了离陌莫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离战走后,离陌莫才松了一口气,她走到钟无意身边对他说道:“钟无意,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如今还有最后一味药,不出十日,它定会在你手中。” 钟无意凝视了离陌莫片刻,眸中的黑暗深不见底:“你知道就好。” 离陌莫朝钟无意挥了挥手,转身便要离去,钟无意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郡主今日这身衣服……” “怎么样?喜庆吧?”离陌莫回头咧嘴笑着说道。 钟无意慢慢悠悠地上下打量着离陌莫:“像一只花母鸡。” “……” “告辞!”离陌莫大声说了一句,脚一蹬地,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钟无意盯着逐渐消失在空中的红色身影,抿了抿唇,将茶杯里剩余的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42章 马球大会 端朝崇尚武力,这个国家也是在马背上打出来的天下,是以先帝钟雪麟为了激励将士,加强训练,将每年的正月初七定为马球日。 这天会有当朝皇帝亲自主持,开办一场空前盛大的马球会,不仅营中的将士和官兵会参加,就连皇室子弟和官宦子女都会过来打一场友谊赛热闹热闹,可以说这一天是马球的盛会。 马球这个运动,顾名思义就是指骑在马上打球的活动,也是咱们大中国历史悠久的运动之一,每朝每代的规则都有稍许变化,但大体上的规则都差不多,都以入球多者为胜。 为了迎接这个马球盛会,离陌莫这几天都在苦练马球,她虽然曾在现代打过马球,但这个世界的马球比赛规则和现代稍微有些不同,何况她如今有了内力,打起球来更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但这次的马球比赛,她不能输,因为能治好钟无意的最后一味药羊角草即将作为比赛获胜的奖品出现。 据书中所写,羊角草其实是一株开花后形似羊角的奇异植物。若是按照书里的剧情,这株羊角草本就会成为钟无意的囊中之物。 端朝的马球分为团队赛和个人赛,若是在个人赛中进入前三名者,即可获得皇帝亲赐之物,而这羊角草就是第二名的奖品。 离陌莫记得这场马球大赛也是书里有名的一个场面,是反派钟无意和男主钟启玉的第一次争锋,结果自然是钟无意败下阵来,只得了第二名,拿走了羊角草。 没办法,谁让人家男主有光环呢? 不过啊,虽然钟无意在马球会上被太子打败了,但他却意外地获得了羊角草这个奇药,而这奇药到后面起了推动情节的作用,引出了之后“赠药求吻”的名场面。 话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钟启玉为了救身陷囹圄的女主而中了寒毒,卧病在床,郁郁寡欢,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啊。女主为了救活钟启玉四处寻药,发现那最后一味药竟然在钟无意的手里。 于是乎她便孤身一人去了钟无意的府上求药,钟无意当然知道她是为了救钟启玉才上门拜访,一开始还不想给她,但耐不住女主的哀求。然后这货就把药拿出来了,并提出了“亲我一下我就把药给你的”羞耻要求。 这也没办法,谁让钟无意喜欢女主呢? 女主同意了吗?当然同意了!太子殿下的身体每况日下,他可等不了啊!女主也没有法子啊! 谁知道当女主闭着眼睛去亲他时候,这丫的偏头躲开了!是啊,他喜欢的女人主动献上香吻,钟无意这货竟然躲开了,而且还对她恶语相向,说她不要脸,说她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贞洁都不要了云云。 骂了女主一顿后,钟无意最后还是把药给了女主,你说这人奇怪不奇怪? 可他的那些无脑粉丝们竟然还说他这是可爱。 可爱个鬼!她看他就是有病! 离陌莫当时看完这个名场面后,也理解了作者的用意,官配不能拆,女主和反派不能亲亲,这么做的话不仅安抚了钟无意和钟启玉两方的粉丝们,而且还顺便“润色”了一下反派的人设。(虽然这反派的人设成了谜一般的存在……) 按照原本的剧情来说,怎么着钟无意也能拿个第二名,但现在却不同了,由于离陌莫的介入,钟无意丧失了一身的内力武功,打不打得动马球都是个问题。原谅她把钟无意想得太弱,实在是马球这项运动太过暴力危险,一不小心万一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伤摔残都有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她亲自上场比较稳妥,想她离陌莫可是打马球的高手。 这天早上,离陌莫早早地起床,梳洗过后,便穿上了她提前准备好的骑服。 这套骑服是她按照现代骑服的样式将这里的古式骑服改良过后的产物,比起之前那长裙摆的样式不知便利了多少,她穿起来也很合身。 “小姐,这骑服这样一改,又方便利落又好看。”小梅过来看着离陌莫的衣服说道。 “那是。”离陌莫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果然英姿飒爽,也不知她这一身会不会在京都掀起一股潮流啊?(?w?)hiahiahia “我们走吧!” “好的,王爷在府门口等着小姐呢。” “嗯。” …… 马球场位于京郊的一处皇家猎场,先帝专门将猎场改良,在一山谷里开辟出一大片空地,作为比赛的场地。 离陌莫和离战一同出发,骑马行到了郊外的皇家马球场。此刻这里已经被重重叠叠的士兵围了起来,出示令牌者才可入内,而这令牌是皇帝专门命人制造出的一批刻着特殊纹路的令牌,只有朝廷命官可得。 离战出示令牌后,离陌莫便跟着他进入了马球场,见到球场上英姿勃发的参赛选手,心里也激动不已。 球场的外缘搭了许多棚子,正中央高台上的那个最大最华贵的棚子应当就是皇帝观看的地方了。 离陌莫把马拴好后,率先找到了王嬛,上次宫宴一别后,她还没有再见过她。 只见王嬛一身紫色的棉衣棉裙,外配一件白色毛领大氅,端坐在一棚子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场上的选手训练的盛况。 离陌莫见王嬛这番打扮才想起了她不会打马球。也对,端朝虽崇尚武艺,男子大都骁勇,但女子却以柔婉为主,很少有人会武,像这种野蛮的拼搏游戏,就更少有女子会了。 所以这比赛并不限制女子参赛,因为很少会有女子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群男子混在一起打球。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这世道总是对女子太过苛刻,限制这限制那的,别说在古代了,就算现代也还是有重男轻女的现象。 “王姐姐!”离陌莫唤了一声,小跑着来到王嬛面前。 王嬛扭头见离陌莫穿着红色的骑服朝她走来,不由笑了:“妹妹这件骑服的款式倒是新颖。” “怎么样?好看吧?”离陌莫挑眉得意地笑了笑。 “好看,好看。”王嬛连连说道,“你今日这身打扮可是要上场?” 离陌莫点了点头:“嗯,我要参赛,姐姐和我一起上场如何?” 第43章 长着倒刺的鞭子 “我就罢了,你看我这身衣服,也不像去打球的啊?”王嬛推辞道。 “那真是可惜了。”离陌莫有些失望,虽然她早就知道王嬛不会参赛,但在她看来,这个女主角表面上温顺,其实内心强硬,骨子里也是不拘世俗向往自由之人。 “王嬛姐姐,以后你要是想学马球了,我可以教你。”离陌莫对王嬛灿烂地笑了笑。 王嬛愣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离陌莫点了点头。 她其实很喜欢马球,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想学打马球了,可她父亲却总不许她学,但她也还是背着父亲偷偷练习。只不过可能是她本就没这方面的天赋吧,她一个人偷偷学了好久,可连骑马都没学会。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讨厌鬼来了。秦舒兰扭着腰朝她们这边走来,见到离陌莫那一身衣服,目光一寒。 “郡主这身衣服可真好看。”秦舒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必须的,本郡主穿什么都好看。”离陌莫淡淡地看着秦舒兰。 秦舒兰没想到离陌莫竟然这般厚脸皮,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就干笑了两声。 “听说二公主也要参赛,郡主可要小心了。” “嗯。”离陌莫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秦舒兰:“......” 离陌莫这时候眼光瞄到了对面的棚子底下坐着的钟启玉,扭头看了王嬛一眼,立马来了精神。 “姐姐,你看,那边是太子殿下!” 王嬛顺着离陌莫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嗯”了一声后,低头继续喝茶。 离陌莫:“......”怎么回事?这两人怎么毫无进展?按理来说,这时候,钟启玉在除夕宴会上认出王嬛之后,便该夜探香闺确认身份了啊? 对了!离陌莫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懊恼地咬了咬嘴唇,上次经过她这么一闹,宴会提前结束,或许男主根本就没和女主打上照面!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她啥时候才能磕到糖,她得想法子撮合他们一下,对了,找个助攻先! 她记得原书里男女主最大的助攻就是二公主钟晴晴了,钟晴晴是钟启玉的妹妹,和钟启玉的感情很好,又因某个机缘巧合她和王嬛看对了眼,成了好闺蜜,之后便不断制造机会,让她哥和王嬛见面。 也就是说,她得先让王嬛和钟晴晴缓和关系,做了好朋友之后,钟晴晴就会主动给男女主搭线了! “秦舒兰,你刚才说二公主也要参赛,她在哪里?” 秦舒兰正看着钟启玉发呆,离陌莫突然的话让她回过神来,手指朝她身后的棚子里指了指。 离陌莫转头看向那个棚子,立即便看到了趾高气扬地正说着什么的钟晴晴,二话不说,拉起王嬛就走。 王嬛一愣,下一刻便被离陌莫拉着走远了。 “去哪啊,陌陌?” “跟我走就是了。” 离陌莫拉着王嬛还没进入棚子,就听到了钟晴晴嚣张无比的声音,再往里一看,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一身紫袍神色淡漠的钟无意。 只听钟晴晴盛气凌人地朝钟无意喊道:“你别以为被封了王爷就跃上枝头变凤凰了!下等人永远是下等人!你连给太子哥哥提鞋都不配!” 对面的钟无意冷笑了一声,连看都不看她。 “怎么着?你不服气?一个歌妓生的杂种还敢......” “啪!” 钟晴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懵住了。 钟无意惊了一瞬,抬眼看到来人后,眸光闪了闪。 离陌莫这时收回自己高举的手,等看到钟晴晴脸上五个红色的指头印,立马后悔了。 完了!冲动了!她竟然把钟晴晴给打了!这下还怎么和她搞好关系? “你......”钟晴晴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捂住自己的疼得火辣辣的脸,眸中似有泪光闪烁,但却立马被她逼了回去,只伸出一只手指着离陌莫,眼神要多凶恶有多凶恶,“你敢打我!” 钟无意的目光一直落在离陌莫身上,握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的情感万分复杂。 “公主,不是我打的!”离陌莫立马否认,准备装傻充楞,“你看错了吧?” “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钟晴晴暴跳如雷,气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这下可咋整?刚才听那钟晴晴竟骂人父母,才会一时冲动打了她。离陌莫这时有些慌,但转念一想,反正打也打了,总不能再失了气势。 “就是我打得又如何?打得就是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有本事来啊?来和我干架啊?拼爹算什么本事!” “你!”钟晴晴被离陌莫气得差点儿喘不过气儿,她倒成了目中无人了,挨打的是她好吧?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钟!” “来啊!怕你不成?” 钟晴晴气势汹汹地抽出腰间的皮鞭往离陌莫挥过来,离陌莫见她挥过来的带着倒刺的黑色皮鞭,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着?换武器了?”离陌莫灵活地躲过钟晴晴的那一鞭,凑到钟晴晴跟前挑衅地笑了笑,“这武器可比上次那个威武多了。” 光武器威武有什么用?修理她还不是小case! 钟晴晴更气了,也不顾自己被离陌莫打得生疼的脸颊,只一个劲儿地挥舞着鞭子,往离陌莫身上甩,但每次都被离陌莫灵活躲过。 站在棚子底下的王嬛看着这边的两人打得火热,心里急得不行,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发呆的钟无意,无语了片刻,便打算去别处找人。 谁知她刚一转身就看到了走进棚子里的太子钟启玉,差点儿没撞到他身上。 “晴晴!”钟启玉朝着打架的两人喊了一声,离陌莫听到钟启玉的声音后,朝那边看了一眼,谁知就在此时,钟晴晴猛地出手,趁离陌莫不备,朝她的面门狠狠地甩过来一鞭子。 一直观察着这边动静的钟无意猛地起身,想要出手,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离陌莫眼见着那带着倒刺的鞭子往她面门挥来,惊了一瞬,条件反射似的就要伸手去接,谁知那鞭子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离陌莫抬眼便看到了徒手抓住鞭子的钟启玉,鞭子上的倒刺将他的手扎的流了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手指缓缓流在了地上。 “太子哥哥!” 第44章 抗旨不遵 钟晴晴见到钟启玉的手受了伤,立刻放下手中的鞭子,往他这边冲了过来。 离陌莫也跑了过来,很是担忧地看着他流着鲜血的那只手。 钟无意见离陌莫担忧的神情,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眼光微沉,脸色变了变。 “太子哥哥,你受伤了,快叫太医!”钟晴晴朝着她身后的宫女喊了一声,那宫女立刻就走。 “这点儿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为何又和郡主打起来了?”钟启玉甩了甩自己正流着血的手,回头定定地看着钟晴晴。 “是她!是她先出手打我的,你看我的脸,就是被她打的!”钟晴晴偏头,让钟启玉去看她左脸上的五个红指头印。 钟启玉蹙了蹙眉,转头看向离陌莫:“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离陌莫一门心思只关心钟启玉那只流着鲜血的手,没听清钟启玉的话,只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枚帕子,抓住钟启玉的手,便开始为其包扎。 “我……”钟启玉刚要说些什么,却见离陌莫已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了,只好先言谢:“多谢郡主了。” 坐在棚子底下的钟无意斜眼瞧着钟启玉手上包着的那条帕子,眸中的黑暗又深了些许,脸色更加冰寒。 “这么大人儿了,还不知照顾自己,流了那么多血能是小伤吗?”离陌莫嗔怒道。 这么漂亮的手若是留疤了多可惜! 钟启玉没想到离陌莫竟说出这样一番话,见她亮晶晶的目光里藏了几分担忧,突得心里一动,儿时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救他的人怎么会是离陌陌? “行了,一会儿等太医来了,再上些药就好了,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离陌莫朝站在棚子底下的王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过来和她一起走,王嬛接触到离陌莫的目光,立马朝她走了过来。 “你休想走!”钟晴晴拦住她们道,“你打了本公主一巴掌就想这么容易离开吗?” 对呵,倒忘了她今天来的目的了!她是要拉拢钟晴晴,让她做男女主的助攻的啊!怎么就一激动把人给打了,这下梁子可大了! 话说她打钟晴晴也是为她好啊,她要是得罪了钟无意,将来可是有她好果子吃的!怎么这丫的就和她过不去了呢? “公主,我方才是一时失手,还请公主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离陌莫拱手朝钟晴晴行了一礼,态度很是恭敬。 “道个歉就完事了?你以为你打的是谁?”钟晴晴得理不饶人,走过去恶狠狠地盯着离陌莫,“今日不让本公主打回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搞定,这厮可是个不能吃亏的主儿。 那该怎么办?要不溜吧? “二公主啊,您宽宏大量,就不能放过我这一会吗?要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们两人谁的面上都不好看啊!” 钟晴晴轻蔑地看了离陌莫一眼,仰头说道:“我说了,你让我打一巴掌,不对,打两巴掌这事就算完,否则我定告诉父皇,让他饶不了你!” “公主竟然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就不再替公主隐瞒了。若是见了陛下,我定如实相告,堂堂公主,辱骂长兄,藐视君父,鞭打臣子之女,误伤一国太子。”离陌莫悠哉悠哉细细梳理着钟晴晴的罪行。 “你说什么?我哪有藐视君父?”钟晴晴气得红了眼,眼珠子瞪着离陌莫,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住口!”钟启玉朝钟晴晴吼了一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现在去向大哥道歉!” “凭什么?他算我哪门子大哥!” “啪!” 又一巴掌朝着钟晴晴打了下来,她的右脸顿时又多了五个指印。 咦……离陌莫急忙捂脸(*?\*)没眼看哪! 钟晴晴捂着被打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钟启玉,满眼委屈:“太子哥哥,你打我?” “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如今你竟为了那些外人打我?” “什么外人?他是我们的兄长!”钟启玉收回自己的手,心里顿时有些后悔。 “什么兄长!你认他我不认他!想让我给他道歉,除非我死!”钟晴晴激动不已,全然不顾形象的大声喊道。 “谁要死啊?”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段贵妃拖着一嬷嬷的手朝这边走了过来。 “母妃……!”钟晴晴听到段月华的声音,立马朝她跑了过来,一把搂住段月华的腰,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打得你?”段月华见钟晴晴脸上的伤痕,脸色一变,声音都寒了几分。 “是她!”钟晴晴指着离陌莫,又看向钟启玉,声声控诉道,“还有太子哥哥,他不但不帮我讨回公道,还打了我一巴掌!” 段月华闻言,目光淡淡地扫向钟启玉,无言之间,锋芒毕露。 钟启玉接收到段月华的目光,垂下眼帘,手握成了拳头,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太子哥哥怎么会打你?是不是你干了什么事情惹太子生气了?” “我……我……没有!”段月华语无伦次起来,心虚之下,只好继续哭泣。 “太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段月华看向钟启玉,目光微沉。 “由我来替太子殿下说吧。”离陌莫见钟启玉不言不语,便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贵妃娘娘,是这样的,我和王嬛姐姐本来要过来寻二公主一起去打马球,谁知却听到公主她……她对宁王出言不逊,更是藐视君威,言语之间实在难以入耳,于是臣女便忍不住打了公主一巴掌,公主自是不满,便拿着鞭子冲上来要杀了臣女,还好太子殿下赶来,臣女才能免于一死。太子殿下处事公正,便要求公主对宁王道歉,可公主不愿,太子情急之下才会打了公主一巴掌。” “娘娘,还请您不要怪罪太子殿下,要怪的话,就请处罚我吧,是我动手在先的。殿下之所以动手打了公主,也是为了公主着想,毕竟蔑视皇命,抗旨不遵……”离陌莫瞟了段月华一眼,“可是大罪。” 第45章 有点天真有点傻 段月华闻言,立马变了脸色,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棚子底下淡然从容的钟无意,又看向哭哭啼啼的钟晴晴,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她……她胡说的!”钟晴晴心虚地反驳道,眼神飘忽不定。 “那你说,本宫听你说。”段月华语气强硬了几分。 钟晴晴看了一眼钟无意,低垂着眼皮不敢去看段月华。“我……我是对他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但我绝对没有藐视父皇之意,也没有抗旨不遵,我只是……” “闭嘴!”段月华高喊一声,打断钟晴晴的话,“他是谁?他是你父皇亲封的宁王,是你的兄长,你对他不敬就是对你父皇不敬,就是违抗皇命,目无君父!” “我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钟晴晴听到段月华的话,眼泪流得更加凶猛了,她左右脸都有着不大不小的红色指头印,此刻闪着泪光,可怜巴巴地看着段月华,那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段月华终是不忍心,她摸了摸钟晴晴的头,轻声安慰了几句,便拉着她来到棚子底下,对一脸淡漠的钟无意说道:“宁王,二公主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钟无意这才起身,将眸中的寒气收了些许,面无表情地说道:“贵妃娘娘的道歉我可担不起。”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静立着的离陌莫,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下等人生的杂种罢了,公主瞧不起我也是应当。” 段月华闻言,面色扭曲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向钟晴晴:“还不过来给你长兄道歉,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 钟晴晴瑟缩了一下,看着钟无意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咽了咽口水,眼神还是有些不屑。 她求救似的看向段月华,对她眨了眨眼。 “快点!”段月华蹙眉看着钟晴晴,她怎么就生了这么蠢的女儿?此刻若是她不道歉,事情捅到陛下那边,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收场,到时候恐怕连她自己也得受到牵连。 钟晴晴接触的段月华不容置疑的目光,咬了咬牙,老老实实地走上前来,对钟无意弯腰行了一礼道:“对不起啦!” 钟无意斜唇笑了笑:“二公主能屈能伸,果然不是一般人。”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差点笑出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地咧了咧嘴,二公主的智商的确不是一般人比的。 此事过后,段月华便领着钟晴晴离开了,钟启玉的手被太医上了药后,也往马球场而去,对他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自然也是能照常参赛的。 王嬛也被李萌叫了过去喝茶说话,于是棚子底下就只剩下离陌莫和钟无意两人了。 离陌莫刚好也要问钟无意一些事情,便暂时留了下来。 “钟无意,今日的马球比赛你参加吗?” 钟无意静静地看了离陌莫一会儿,道:“我不会打马球。” “不会?”离陌莫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今日这场比赛钟无意是参加的了啊?还得了第二名的成绩抱走了羊角草呢? 对了!若是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这个时候钟无意应该早就当上了宁王,他为了在女主面前表现,临时为了这场比赛苦练也说不定。 而如今他武功尽失,也才刚刚当上宁王,与女主也没啥交集,自是不会练习打马球了。 话说原书中钟无意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女主的,这一直是个迷啊。 他与女主的初见应该就是在除夕夜宴上,后来就没再有过交集了,所以他是在除夕宫宴上对女主一见钟情的? “你今日为何……”钟无意盯着离陌莫,目光如炬。 “为何帮你是吧?”离陌莫走过去拍了拍钟无意的肩膀,装模作样道,“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帮你教训一下钟晴晴,纯粹是因为我看不惯她那嚣张气焰,你不用谢我,也不要太感动,这都是侠女我应该做的。” “我没想谢你。”钟无意淡淡道。 “……” 离陌莫扶额,转头扬眉,大义凛然道:“总之,你看好吧,今日我就把那最后一味药草替你赢回来!” “哦。” “……” 好想打他怎么办? …… 端朝个人赛与团队赛的规则有所不同,具体的规则是这样的,在马球场的一侧设单球门,所谓的球门就是把一块大木板竖着埋在泥地里,埋一些,留一些,木板当中挖一个圆洞,马球穿过圆洞才能得分,而那圆洞极小,一次只能过一个球。 马球的场地是一片用栅栏围起来的一个长方形的围场,地面坦的很平,光秃秃的,并无草木生长,这球场由人专门维护过,尘土很少,倒是适合打马球。 所谓的马球就是一种拳头大小的由硬木制成的圆球,参赛选手拿着各自的球杖击赶马球,一局比赛有时间限制,由记录分数的人为其投中的选手加分,若一人一次进一个球则是一分,若一人一次连续进两个球则是两分。 参加个人赛的人数也是有限制的,通常是那些官宦子弟参与的居多,那些士兵将士们一般会去参加团队赛。 只听号角声吹响,几轮团队赛过后,接下来便是个人赛了。参赛选手们都穿上了骑服,正在场中挑选着球杖,做着赛前准备。 坐在观景台上的钟晴晴看见场中正在挑选着球杖的离陌莫,心痒难耐,也想去参赛,便向她的母妃段月华请示:“母妃,我也想去参赛。” “你的脸都成那个样子了还乱跑什么?” “母妃放心,我把面纱系得紧些就好,这可是一年一次的比赛,我不想错过。”钟晴晴摇着段月华的袖子,恳求地说道。 段月华实在拗不过钟晴晴的软磨硬泡,只好同意让她参赛,钟晴晴得了母妃的首肯,立马欢呼雀跃地朝马球场上而去,她要趁着这个机会借着马球比赛好好地教训一下离陌莫,以报这一巴掌的仇恨! 段月华瞧着钟晴晴欢快跳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女儿除了有点天真有点傻,其它也没啥毛病了。 第46章 激烈角逐 站在段月华身后为她按摩肩膀的老嬷嬷突然开口说道:“今日公主殿下可吃苦头了。” “容老奴多一句嘴,二公主是老奴看着她长大的,从小到大别说被挨打了,就连一句重话贵妃也不舍得对公主说,可今日她却被打得这般狠,老奴看在眼里也是疼在心里啊。” 段月华闻言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一次能让她长个教训吧。” “可这教训也实在太大了些,太子殿下说是为了公主好,打起人来可一点儿也不手软。” 段月华脸色变了变,想起今日钟启玉的所作所为,目光微寒:“毕竟不是同胞兄妹,感情还是隔着一层。” “娘娘说的是,要是换咱们六皇子,才不会任由别人这般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对了,凯儿呢?怎么不见他过来,他不是最爱看马球比赛了吗?” “娘娘你忘了,六皇子今日也要参赛。” “没错,如今他长大了,是时候历练一番了。”段月华看向正往场中走着的白色人影,表情凝重。 …… 只听有一司礼太监高声喊道:“此场比赛为个人赛,前三甲得有赏赐,一甲奖励如意珊瑚树一棵,二甲奖励羊角草一株,三甲奖励碧水莲花簪一枚。” 号角声再次响起,各个参赛选手已经拿着球杖骑在了马上,只等最后一声令下,便开始抢夺击球。 只听司礼太监锣声一响,所有参赛选手齐齐出发,骑马狂奔,荡起些微尘土。 离陌莫骑得飞快,遥遥领先于其他人,闪电般地出手,很快便抢到了马球。她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拿着球杖,把马球往人少的地方击赶,防着别人来抢她的球。 突然,在离陌莫的侧方出现了一个戴着面纱的高瘦女子,她策马奔腾,手中的球杖一伸,朝着离陌莫击赶的球狠狠一甩,将球击打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身穿白色骑服的少年马下,那少年见状,急忙接住了那只球,往球门的方向赶去。 离陌莫一眼便认出了戴着面纱之人的身份,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钟晴晴。 离陌莫见钟晴晴得意洋洋地朝她挥了挥球杖,嚣张得不得了。看来这货是找她报仇来了。 离陌莫见那白衣少年骑着一匹黑马灵活地躲过其他人的抢夺与攻击,径直朝着球门的方向奔去。 离陌莫瞳孔一缩,敢从她的手里强球,我敬你是条汉子!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离陌莫凝视着前方的那个白色身影,双腿夹紧马腹,左手拉了一下缰绳,右手用球杖去拍马屁股,那马吃疼后,极速狂奔起来。 “驾!” 离陌莫熟练地骑着她的小红马,一跃进入人群,高喊一声:“让开!” 其他人见一匹红马快得好似一阵狂风,那磅礴的气势,惊得许多人自动闪到了一边。 很快,离陌莫便赶上了那个白衣少年,此刻那白衣少年离球门很近,正准备击打最后一杖,离陌莫快速出手,骑着她的红马将那匹白马挤到了一边,而后自己抢先一步出手,顺着马球滚动的方向狠狠一击,那马球便极速滚进了球门。 有一蓝衣男子想趁机阻止马球入洞,却晚了一步,那球滚动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挥动球杖。 “锵!”的一声,站在球门背后高台上的一名太监敲了一下锣,高声喊道:“首球已进,福安郡主加一分!” “谁进的球?”坐在高台之上的钟德文蹙眉问向站在一边的太监。 “陛下,是福安郡主。”那太监低眉顺眼柔声答道。 “这么快!朕都没看清这战况,就结束了?”钟德文眉头扭得更紧了,刚才他就看到自己的六儿子钟琪凯正要进球来着,谁知下一刻敲锣声就响了,进球的竟然变成了福安郡主。 “是啊,人太多了,战况不好确定啊。”离战眉飞色舞地说道,虽然他也没看清自家女儿是如何进球的,但他就是高兴。 “从开局到现在,朕就只看到了凯儿的身影,只因他一身白衣最是显眼。”钟德文摸着胡须感叹道。 “不如我们把赛制改一改如何?”离战身边的一名身穿紫袍的官员提议道。 “改赛制?怎么说?”钟德文顿时来了兴趣,看向那名长着八字胡须的官员。 “改成淘汰制,五球之后,没得分者出局。”那名官员拱手说道。 “如此甚好!”离战急忙说道,“这样的话人一少,我们也能看得尽兴。”反正我女儿已经进了一球了,该咋咋。 “没错,丞相的这个方法很好。”钟德文也点头说道,赞许地看向方才说话的秦丞相。 秦丞相笑而不语,反正我秦家的人都没参加,你们这些人爱咋比咋比。 “来人,去宣布新规则。”钟德文吩咐他一旁的小太监道。 “是。” 那小太监很快便走到司礼太监身边,对他言明了此事,司礼太监点了点头后,又敲了一下锣,高声喊道:“陛下有命,赛制改成淘汰制,五球过后,没得分者出局!” 离陌莫听到这个声音后,了然一笑,和书里写的一样,果然赛制改了。 虽然她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因为这样以来就意味着她之后的一连四个球都不用再打了,只需静候最终局。嘻嘻!简直不要太爽!那她就好好养精蓄锐,以待来战。 一身白衣的钟琪凯面无表情地看着离陌莫,想起方才她那山呼海啸的一击,不由握了握拳头。 “离陌陌!你是怎么进球的?”钟琪凯骑马绕到离陌莫身前,歪着嘴巴邪邪一笑。 离陌莫转头看向钟琪凯,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只因他这张脸长得和钟晴晴一模一样,除了多额间多了一个红色的痣。 看来这人就是钟晴晴的双胞胎哥哥了,他在这本书里被称为“中原小恶魔”,是钟德文的第六个儿子。 据说他年纪不大,却智力超群,三岁识字,七岁便已读遍四书五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但人品着实不咋地,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捉弄人,各种给人挖坑,连女主都曾被他坑过。 离陌莫盯着钟琪凯吧唧吧唧嘴,联想起被自己坑过的钟晴晴,同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哥哥贼精,妹妹却…… 额……她严重怀疑钟琪凯把钟晴晴的智力吸光了_§:3)))」∠)_ 第47章 被偷袭了 “就那样进了呗。”离陌莫随口答道。 钟琪凯眼神暗了些许,他咧嘴笑道:“依我看来,郡主还是不够狠。” 离陌莫蹙眉:“什么意思?” 钟琪凯扬了扬眉道:“若是郡主用自己的球杖去击打马蹄,我不就摔下马了吗?” “咦……”离陌莫看着钟琪凯的表情,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你好狠。” “郡主谬赞。”钟琪凯朝离陌莫拱了拱手,笑得简直……又邪又虐。 “我可不是在夸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钟琪凯笑而不语,骑着马转身离去。 气鼓鼓的钟晴晴对离陌莫冷哼了一声,威胁了几句,便跟着钟琪凯回到了赛场上。 等她走后,一身蓝色骑服的钟启玉也朝离陌莫走了过来,冲她赞许地笑了笑:“郡主打得好!” “哪里哪里。”离陌莫谦虚地摸了摸头,“太子殿下才是真的厉害。” “郡主谦虚,刚才那一球我阻拦都来不及,看来我是遇到对手了。” “呵呵。”离陌莫傻笑了一下,看着钟启玉的绝世容颜发了一会儿呆。 “接下来的比赛,郡主还打吗?” “不了。”离陌莫摇了摇头,“你们打吧,我在旁边为你们加油鼓气!” 钟启玉笑了:“好,那我们终局见。” “好!”离陌莫灿烂一笑,目光却触到了钟启玉包着白布的右手,稍稍有些担忧。 钟启玉注意到离陌莫神情的变化,低头看向离陌莫目光所及的地方,把自己包着白布的手举起握了握,朝离陌莫温柔地笑了笑:“郡主不必担心,我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一定要胜啊!”离陌莫的目光似有星光闪烁。 钟启玉接触到离陌莫的目光,心中隐隐一动,朝她点点头,便骑马进入赛场。 ——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一道目光一只注视着这边,他看着离陌莫那闪亮亮的双眼,眸中的冰寒似乎要把整个世界冰封…… 接下来的时间,离陌莫便在一旁当起了观众,时不时地为钟启玉加油呐喊,一刻也没闲着,观战的感觉就是爽! 很快淘汰局过后,场上只留下了四人,分别是太子殿下钟启玉、六皇子钟琪凯、四皇子钟临阳和二公主钟晴晴。 除了离陌莫,其他人竟都是皇家的人。 离陌莫看着眼前这姓钟的四人,不由扶额。怎么只剩下这些皇子公主了?要说其他人没放水,她是打死也不信!就连钟晴晴那货都进了一球,那些膘肥体壮的男人们却连她也不如? 行吧,不管对手是谁,她只要拿到第二名就好,她的目的乃是羊角草,至于别的什么,她都不在意。 高台上留着八字胡须的左相秦山再次发话了:“陛下,您看,能打到最终局的除了福安郡主,其他人都是皇家子弟,果然不愧是陛下的孩子!” 这马屁拍的!坐在秦山前面的离战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暗自腹诽。 “好好好!”钟德文连说了几个好字,看着场中自己的孩子们,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随后又看向离战道,“福安郡主才是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啊。” “哪有哪有,不及二公主。”离战昂首挺胸,拱着双手毫不走心地客套了几句。 钟德文笑而不语,是不如我女儿,我女儿还知道戴个面纱遮丑呢,你女儿整天就知道抛头露面! “这最终局不如也改一改赛制,谁先进球谁获胜,剩下的人再争夺第二名,由此得出前三甲。”钟德文摸着胡须缓缓说道。 “陛下英明。”秦山朝钟德文行了一礼,颤抖着胡须言不由衷地赞叹道。 “那就这么办,快去传令!” “是。” …… 场上的五人都已整装待发,马球放在离他们不远的正前方,随着一声锣响,五人策马狂奔,挥舞着球杖去抢球。 离陌莫原本在最前方,眼看着就要抢到球了,她身后的钟琪凯却突得冲了过来,往她这边一挤,竟是想用她之前用过的招式。 小样!还敢学我?离陌莫的双腿一夹马肚子,骑马往前奔了一段距离。 钟琪凯斜嘴一笑,趁势快速出手,拿着球杖去击打离陌莫身下红马的两只后蹄。 钟琪凯的动作极快,逃脱已是来不及,马的后蹄受到重击,后臀一下子摔倒在地,离陌莫眼光一凝,抱紧马脖子,以防自己摔下马。 “小红!”离陌莫高喊一声,身下的红马立刻重新站起,她也渐渐坐直身子,刚要骑马前行,谁知这时钟晴晴突然出手,拿着球杖击向滚动到红马前蹄处的马球。 她这一击,表面上是打球,实际上却直冲着离陌莫的红马前蹄击打。 小红被击中前蹄,身形不稳,载着离陌莫往一旁摔去。周围观看的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要是摔下来,不伤也得残。 高台上的离战忍不住大喊一声:“陌陌!” 下一刻离战就要跳下高台,幸好被钟德文命士兵拦住了他,离战才不至于纵身跃下。 坐在龙椅上的钟德文也揪着一颗心,若是离陌莫出了什么事儿,恐怕这离战得发疯。 那边的观战台上,钟无意猛地起身离座,紧握着拳头望向离陌莫,眼眸一片腥红。 “郡主!”太子钟启玉朝离陌莫喊了一声。 离陌莫眼光一闪,看到了一旁骑着白马的钟启玉,在自己的马往下摔倒的同时,身子一跃,猛地离开马匹,脚尖蹬了一下地面,施展轻功,纵身跃到钟启玉身下的那匹白马的后臀上。 白马一惊,甩头鸣叫一声,漫无目的地就要狂奔,离陌莫一个不备,差点儿掉下去,她当机立断,直接抓住钟启玉的肩膀,骑在了钟启玉的身后,同时钟启玉急忙拉住缰绳,设法去稳住马儿。 马上多了一人,白马似有所觉,越发疯狂,不断甩动着后臀,似是要把离陌莫给甩下去。 离陌莫被白马晃得身形不稳,她目光一凝,用手中的球杖撑了一下地面,施展轻功,再次跃起,同时朝着自己的马儿大喊一声:“小红!” 第48章 想要冠军没门儿 躺在地上的红马突然跃起,撒欢似的朝着离陌莫奔来。离陌莫低头看见自己的小红马,勾唇一笑,往下一跳,稳稳地重新落到了它的背上,同时伸出一只手抓紧了缰绳。 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动作下来,使得场外的众人瞠目结舌,静止了片刻后,突得鼓起了掌。 雷鸣般的掌声顿时传遍了整个球场,还有人高声大喊:“郡主好样的!” 台上已经站起身的钟无意松了一口气,立马恢复泰然自若的模样,坐回到了凳子上。 离战见离陌莫脱离险境,提起的心立马放松了下来,看着稳稳坐于马上的离陌莫,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真不愧是他女儿! 钟德文看见离陌莫这番操作,也是哑口无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武功该是多么高深! 思及此,钟德文转头看了一眼激动不已的离战,目光变得深沉,没想到这离陌莫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草包废物,这一身的高强功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成的。之前他总以为离战没有继承人是他的弱点,可如今看来是好是坏也难以估量。 倘若离陌莫再招一个赘婿,那她就有了继承家业的可能,到时候离战再把兵权交给她,离家的势力可就大增了。可若是她嫁给朝中某个官员,无疑也会助长离战的势力。如今看来离陌莫的婚事或许是分化离战兵权的突破口。 离陌莫要嫁的人必须是他的人,而且这人必要对他忠心不二,一心只向着他这个皇帝,此人若是得了离陌莫的芳心,再利用离陌莫钳制住离战,或许能夺回兵权也不一定。 可这样一个人在哪里找? 钟德文皱眉蹙额,看向了场中那骑在马上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 听到场外鼓掌声的钟晴晴气愤地瞪着离陌莫,朝她甩了甩球杖,嚣张无比地说道:“算你好运,但冠军是我的!” 钟晴晴话音一落,立马挥动着球杖,将钟琪凯甩到她这边的马球往球门的方向打去。 想进球?没门!离陌莫双腿一夹马腹,抓紧缰绳,追着那滚动的球快速奔去,在球即将入洞的那一刻,立刻挥动球杖,狠狠一甩,将球滚动的方向打偏。 “离陌陌!”钟晴晴大喊一声,面纱下的脸都气绿了,随着她的喊声,面纱随风飘动,更是差点脱落。 她急忙捂住面纱,紧了紧面纱系着的带子,眼睛发红似的看着离陌莫:“今日本公主就和你一较高下!” 钟晴晴挥动着球杖就要去抢夺已经滚到四皇子钟临阳球杖底下的马球,狠狠一打,连着他的球杖都被钟晴晴打飞。 钟临阳看着自己被钟晴晴暴力击飞的球杖,有些懵,自己躺着也能中着?不就是一场马球吗?至于这么拼吗? 钟临阳环顾场中尽力拼搏的其他四人,抿了抿唇,有些无语,既然你们想拼,那就拼吧!本皇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离陌莫眼见着钟晴晴和钟琪凯联手对付她一人,不由也掀起了她的斗志,你们不是要冠军吗?没门儿!今天姑奶奶就好好陪你们玩玩! 离陌莫一发飙,连她的小红都感觉到了离陌莫情绪的变化,随着她的动作,行动也更敏捷了些。 离陌莫拿着球杖把球击打到了钟琪凯的马下,钟琪凯微微一笑,便立刻往球门的方向击球,离陌莫瞅准时机,策马狂奔,极速行过去,闪电般地朝着钟琪凯球杖下方击去,连带着球和他的球杖一起击飞。 只见马球径直地快速滚动,速度快得几乎看不到形状,朝着球门而去,准确地滚进球门上的洞里。 “锵锵!”敲锣声起,司礼太监大喊一声:“获胜者福安郡主!” 场外的观众立马沸腾了起来,掌声接连不断,刚才的马球实在太过精彩,福安郡主的球技简直太过高超。 “你耍我?”钟琪凯看向笑得洋洋得意的离陌莫,目光变得危险。 “耍你又如何?”你个小屁孩!敢在她面前嚣张!气死你丫的! 离陌莫头一甩,仰头看着钟琪凯,傲娇极了。 “哈……”钟琪凯突得笑出了声,“哈哈哈!” 输了球还笑!有病! “郡主果然武功卓绝,在下佩服!” “佩服就不用了,以后离我远点儿就行了。”她实在不喜欢这个阴阳怪气的小屁孩! “你敢这么和我哥说话!”钟晴晴骑着马介入两人之间,伸出球杖指着离陌莫。 “我有啥不敢的!”离陌莫冷哼一声,“手下败将!”气死你! “你!”钟晴晴气得红了眼,伸手就要用球杖去击打离陌莫的红马,钟启玉急忙过来用自己的球杖拦住了钟晴晴的球杖。 “晴晴,比赛已结束,你这是做什么?” “你又帮她说话!”钟晴晴一脸失望地望着钟启玉,眼中似乎起了一层雾。 “晴晴,你怎么这般不懂事,我只是……” “我不听我不听!”钟晴晴大叫一声,突得策马狂奔,快速离开了马球场。 离陌莫见钟晴晴离开,抿了抿唇,这丫头真是任性! 离陌莫骑马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那司礼太监却拦住了她,对她谄媚的笑了笑道:“郡主球技高超,那棵如意珊瑚树就是郡主的了。” what?珊瑚树?离陌莫风中凌乱,她要拿的可是羊角草啊!糟了!一时激动,只顾着和他们那些人争了,却忘了她的终极目标! 离陌莫回头朝某个方向的高台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悠哉悠哉的钟无意,那厮似乎也在看她。 离陌莫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立刻移开目光。 完了,她把事情搞砸了!刚才是谁说要把羊角草送到钟无意手上来着?大型打脸现场啊这是! 离陌莫蹙着眉头看向场中留下的三人,眼光一闪,选定一人便朝他奔去。 “太子殿下!”离陌莫唤了一声,“我有事想对你说。” “何事?”钟启玉蹙眉看向离陌莫,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就是……”离陌莫看了一眼钟琪凯,转眼一想,又往钟启玉这边凑近了些许,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第49章 就是不见 钟启玉立刻明白了离陌莫的意思,朝她那边凑了过去。 此刻两人的马凑得极近,两只马的头时不时地挨住、交叠,离陌莫又歪着身子尽量往钟启玉的耳边凑,她怕钟琪凯听到后会从中作梗。 场外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嘀嘀咕咕,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八卦地看热闹。 观景台上的钟无意盯着台下场中的两人,心中异常狂躁。 他……这是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异常的钟无意,眸光一闪,立马别过脸去不看那两人,可越是躲避越是忽视,心中越发酸涩难忍,躁动不安,暴虐得想杀人。 这种感觉对钟无意来说有些陌生,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侵蚀着他的心脏肺腑,极度危险而又充满诱惑。 钟无意努力压制着快要从他胸口溢出来的涩然,突然站起身,手里的茶杯掉到了桌子上,淡黄色的茶水顺着桌子流下来,一滴一滴缓缓滴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看着自己湿了大片的鞋面,双手握紧拳头,往后退了一步。 ——得赶紧离开这里,要是继续留下,他会做出点儿什么恐怕不可估量...... 高台上的钟德文看到场中凑近低语的两人,瞳孔一缩,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离陌莫不能嫁给朝中某个权臣之子,但若是嫁到皇家,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怎么样?”离陌莫眼巴巴地瞅着他。 “郡主想要羊角草?”钟启玉挑眉道。 “嗯嗯。”离陌莫点点头。 钟启玉盯着离陌莫看了半晌,转眼一想,低声说道:“我若是赢了此局,可以答应与你交换,只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离陌莫眨巴眨巴眼。 “到时候郡主就知道了。”钟启玉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转身骑马去到了比赛的起点。 离陌莫托腮想了一会儿,回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那一身紫袍的男子,她疑惑地蹙了蹙眉,转身离开了马球场。 这一局由于二公主的退出,只剩下了钟启玉、钟琪凯和钟临阳三人。钟临阳眼看着就没把这比赛当回事,完全就是坐山观虎斗,钟琪凯球技不如钟启玉,很快便败下阵来。 果然不出离陌莫所料,第二名的确非太子莫属。 至于这第三局自然是一路拼搏到底的钟琪凯获胜,没办法,谁让他的对手钟临阳根本就不作为。 比赛过后,皇帝钟德文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结束了今日的马球大会,获胜者离陌莫自是得到了不少的夸赞和赏赐。 在钟启玉回宫之前,按照他们的约定,离陌莫过来问他要羊角草。 “太子殿下,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把这棵如意珊瑚树给你,你把那株羊角草给我。” “你还记得我的条件吗?” “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钟启玉闻言,勾了勾唇角,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枚纯白色的玉佩。 离陌莫看到那枚玉佩后,大吃一惊:“这块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我找了好久了。” 钟启玉手中的那块玉佩正是王嬛送给她的那块刻着“离”字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在我的步辇上发现的,郡主仔细瞧瞧,此物可是你的?” “没错没错。”离陌莫接过钟启玉手中的玉佩,细细地看了看,“这就是我的玉佩,想来是那次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果然。”钟启玉看着离陌莫手中的玉佩,又细细地打量着离陌莫欢喜的神情,心中有了结论。现在他可以确定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女孩就是离陌莫无疑了。 “如此我便把这羊角草送给郡主了。”钟启玉朝身后端着那盆植物的宫女挥了挥手,那宫女便朝着离陌莫走过来。 “多谢太子殿下了。”离陌莫让端着那盆如意珊瑚树的小厮过来,又转头对钟启玉说道,“这棵树是你的了。” “不用了。”钟启玉微微笑了笑,“这奖品该属郡主。” “你不要?”离陌莫很吃惊,“那你的条件是啥?” “刚才郡主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条件已然兑现了。”钟启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但看着离陌莫的眼神却有所不同,眉宇间似乎填了几分柔意。 “这么简单?”离陌莫接过那盆长相奇特的植物,试探地说道。 ——不愧是男主,这胸怀! 钟启玉但笑不语,朝离陌莫点了点头道:“告辞。” 钟启玉走后,离陌莫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发呆,她怎么感觉此刻的钟启玉浑身都在发光啊! “小姐,我们该走了,王爷还在那边等我们。”端着珊瑚树的小厮温声提醒道。 离陌莫这才回神,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那盆羊角草,抿了抿唇,如今四味药材已经全部集齐,她的任务总算大功告成,可以放松一段时间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 “我们走吧!”离陌莫回头说了一句后,便率先走到了前面。 ------ 第二天一大早,离陌莫便迫不及待地拿着四味药材去宁王府找钟无意,谁知她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离陌莫看着眼前这个名叫江白的中年男子,抿了抿唇。 “江管家。”离陌莫唤了一声,没想到江白这么快就成了钟无意的管家,这个老男人可不好对付,顽固得很。 江白拦在宁王府门口,他的身后还站了四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具是拿着武器在宁王府的大门口站得笔直。 ——这才当了王爷几天啊?这王爷派头也搞起来了? “郡主请回吧,王爷他身体不适,今天不见客。” “身体不适?”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况且这离毒发也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呢。离陌莫撅了撅嘴,她严重怀疑,钟无意是故意不见她。 “不见客?本郡主也不见?” 江白一脸无奈地笑了笑,王爷他不是不见客,就是不见郡主你一人啊! “王爷说了,郡主要是送过来了什么东西,交给老奴便是。” 离陌莫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四样东西,转眼想了想,便把这四味药递给了江白。 “行吧,这东西给你,你去告诉他,要是他去药王谷的话,让他给我写一封信,到时候我在城门口等他。” “不必了。”江白硬着头皮把钟无意的原话说了出来,“王爷说他的事情就不劳郡主费心了,他要去哪也不会告诉郡主的。” 这就要与她一别两宽了?离陌莫回头朝宁王府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你不想见我,我还巴不得不见你呢! 想来他如今当了王爷自是今非昔比,那一千金的诊费就由他自己出吧!至于药王谷,想必以他的能耐也能进得去。 第50章 上元灯会 是夜,农历正月十五,端朝京都洛阳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上元灯会。 洛阳城内家家户户高悬灯笼,男男女女赏灯赏月,不断有烟花绽放于空中,将地面上的热闹喜乐送往孤冷的夜空。 无数烟花落于京中无数繁华街道上,泯然于持续不绝的欢笑嘈杂中。 而在这热闹鼎沸之外,明亮忽视之下,总有些格格不入安谧悄凉之处,与那人潮汹涌之地形成对照。 一条安静舒然的巷子里,一名身穿粉色鹅绒锦绣棉衣的高俏女子从一辆高蓬马车中走了出来,一跃而下后,转身去扶与她同行的另一绝丽女子下了马车,两人握住对方的手往街市方向走去。 只听其中一人道:“王姐姐,待会儿街市上人多,你要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人不要走散了才是。” 另一名气质优雅的女子微微一笑回答道:“好,今日我的丫鬟们都没来,我可就靠你领路了。” “王嬛姐姐,不是我不让你带她们,难道你不觉得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吗?” ——说话的这人正是离陌莫 王嬛闻言托着腮细细想了想,而后看向皱着眉头的离陌莫道:“是有点儿啊,不过她们也是为了照顾我们。” “那今日就由我照顾姐姐!”离陌莫爽朗一笑,语气欢快。今天晚上她跟着王嬛一定有“糖”吃! 京都的上元灯会乃是继马球会之后另一大盛会,乃是官民同庆的节日。而在这天晚上,作者香蕉不黄大大也给男女主安排了许多名场面。什么天梯夺灯、争风吃醋、逃出生天等等,光是这一个晚上,作者就写了好几十章。男女主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感情急剧升温。 不过,在这些名场面中,大反派钟无意也参与了不少戏份,可如今他不在京都,那些有他参与的情节定然也会发生变化。 话说自从那次离陌莫将四味药材给了钟无意之后,她就没再见过钟无意,如今的他想来也已经到了药王谷。 离陌莫思及此,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彻底放下了。她履行了约定,把药集齐,那么以后她和钟无意就没啥关系了,对于他这个暴戾无常的大反派,她还是躲远点儿为妙。 离陌莫拉着王嬛来到了一处卖面具的摊子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挂在绳子上的兔子面具。 “姐姐,你看!那个兔子面具是不是很适合你啊?”离陌莫指着那个白色的面具说道。 王嬛看向那个长着两只长耳朵的白兔面具,微微笑了笑:“这面具的确挺可爱的。” 离陌莫伸手把那面具解了下来,拿着它对那摊贩说道:“老板,这个面具我要了。” “好嘞,十文钱一个。” 离陌莫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摊贩,那摊贩接过银子后,又从货架上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兔子面具,咧嘴笑着说道:“这个灰色的面具和那白色的本是一对儿,姑娘要不要把这个也买了?” 离陌莫接过摊贩手中的灰兔子面具,见它上面还刻着一朵粉色的小花,当下来了兴致。 “就要这个,零钱不用找了。” “好嘞!”摊贩一脸谄媚,笑眯眯地把那块碎银子放进了自己怀里。 离陌莫把白色的面具递给了王嬛,又拿着那个灰色的面具说道:“姐姐,你看,这个灰兔子的耳朵上还戴了一朵花,看来我这个是女的,你那个是男的。” 王嬛笑了:“兔子哪分什么男女,应该是雌雄才对吧?” “管它雌雄还是男女,反正我们俩是一对儿。”离陌莫笑魇如花,把兔子面具戴到自己脸上,整张脸立马被遮住了一半,只剩嘴巴和下巴还露在外面。 王嬛笑得欢快,见离陌莫戴上面具后,也把自己的白兔子面具戴上,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手拉着手继续往前走。 两人穿过一座桥,在河岸边见到人们往水里放莲花灯,一时来了兴趣。 这时候,离陌莫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眼神一亮,急忙转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身暗紫色衣袍的钟启玉正朝这边走来。 离陌莫看着和钟启玉一同走过来的那个人,立马想到了他的身份。 这人就是钟启玉的好基友秦丞相家的二公子秦舒风,这个秦舒风正是白莲花女配秦舒兰同父异母的哥哥,皇帝钟德文的宠妃秦舒华的亲弟弟。 据说小的时候秦舒风曾做过太子钟启玉的伴读,两人关系极好,铁哥们的那种。 只不过这个秦舒风的人设是个风流浪荡子,不喜文来不喜武,偏偏喜欢泡妞,总是留恋于各种烟花场所,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人,那就是——渣男。 这样的人竟然能和咱们白月光男主玩到一处也是一件稀奇事儿。不过据书中所写,秦舒风虽然表面上无才无德,风流浪荡,但实际上他却在暗中帮太子做事。毕竟那秦楼楚馆烟花之地可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离陌莫眼看着钟启玉就要走过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正赏着湖中莲花灯的王嬛,又看了看附近那棵柳树下的大石头,眼珠子转了转,心生一计。 这俩人感情进展这么慢,看来她得亲自去助攻!总算可以吃到糖了! 眼看着钟启玉就要到她们这边了,离陌莫急忙拉着王嬛走上了一块儿凹凸不平的大石头。 “姐姐,站这上面看的远。” 王嬛不疑有他,朝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往王嬛那边挤了挤,慢慢将她引到石头边缘凹凸不平的地方。 离陌莫低头看着王嬛踱来踱去的双脚,钟启玉走近后,瞅准时机,用自己的脚往她脚边一挤,石头猛地晃动,王嬛脚一崴,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离陌莫把正要去伸手去接王嬛的秦舒风推开,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秦舒风疼得急急往后退了几步。 钟启玉见突然从石头上掉下来的王嬛,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离陌莫见此暗地里勾唇一笑,心情激动得不得了,就要大功告成啦! 第51章 你谁啊你! 王嬛惊叫一声,脚一崴,整个人往后仰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突然闪过,如风一般,快速接住王嬛的身体,抱住她的腰,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最后两人齐齐站稳。 离陌莫看着两手空空的钟启玉:“……” 钟启玉见王嬛得救后,便尴尬地收回了手。 什么鬼?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厮到底是什么路数?竟敢坏她的好事! 离陌莫火大地看着揽着王嬛的黑衣男子,见他竟还抱着王嬛的腰,当下气极。 “你谁啊你!凭什么抱着……哎……”激动之下,离陌莫一只脚绊住了石头上的突出的一小块石棱,石头剧烈晃动一下,她便失去重心往下摔去。 一旁的钟启玉急忙伸手接住了离陌莫的身体,和刚才那黑衣人如出一辙的动作,揽住离陌莫的腰,绕了一圈儿。 离陌莫原地石化:“……” 有没有搞错!这些男的怎么都喜欢转圈圈?跳华尔兹啊!关键是对象搞错了啊! 钟启玉抱住离陌莫的腰,见她神情怔然,便开口试探地喊道:“郡主?” 离陌莫面无表情地把面前的钟启玉推开,心中翻起千层浪。当着她女神的面和男神跳华尔兹?这种事情她可干不出来! 离陌莫淡淡地扫了钟启玉一眼:“你先松开。”眼下她得赶紧把那柔情对视的两人给拆开! 钟启玉讪讪地松开了揽着离陌莫的那只手,将其背于身后,另外一只手握拳,放于嘴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离陌莫大步流星,走过去拽住王嬛的胳膊,将两人硬生生拽开,毫不客气地瞪着那黑衣人,怒道:“你谁啊你!你从哪冒出来的?凭什么占我姐姐便宜!” 那黑衣人听到离陌莫的话,刷的一下脸颊通红,怔怔然地磋磨了一下自己方才抱过王嬛的那只手,垂着头颅不说话。 “陌陌,他是我的暗卫。”想起刚才的场景,王嬛也红了一下脸,拉着离陌莫轻声说道。 暗卫?徐力!不是吧?男三号!原来竟是他!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啊。 “你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离陌莫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微微勾了勾唇角,语气却很淡漠。 徐力缓缓抬头,只看了离陌莫一眼,便又害羞地垂下眼皮。 还是个害羞大男孩!离陌莫摸着自己的下巴,绕着徐力转了一圈儿,虽然他没有男主钟启玉好看吧,但这身材可是杠杠的。 话说这个徐力也是有名的痴情种啊!为了女主出生入死,最后却被钟无意给杀了。 罢了,你和她有着同等命运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反正你既斗不过反派钟无意,又抢不过男主钟启玉,苦逼备胎一个! “徐力,多谢你救了我,我这边有陌陌保护,你就退下吧。”王嬛对徐力柔声说道。 “是,属下告退。”徐力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又重新隐入暗中。 不愧是暗卫,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时候,从离陌莫的后方传来一个声音:“方才是谁踢了我一脚来着?” 遭了!离陌莫硬着头皮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秦舒风,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一脸认真地道:“可能是一个路见不平的侠士。” “侠士?胡说!”秦舒风看到离陌莫,立刻炸了毛,“我看就是你这个小毛……” 离陌莫把面具拿开,露出了她的脸,静静地盯着秦舒风:“你说什么?” “福安郡主!”秦舒风猛地换了一种口气,“没什么,估计就是侠士踢的。”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听说连公主都敢打,教训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王嬛也把自己的面具拿了下来,走过去朝钟启玉和秦舒风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秦公子。” “王小姐,原来是你!”秦舒风一见是王嬛,立马来了兴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嬛,立马朝她凑了过来。 离陌莫挡在王嬛的前面,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看着秦舒风:“秦舒风是吧?你要是再敢色咪咪地看着我姐姐,看我不把你眼睛给挖出来!” 离陌莫伸出两根手指勾住,指着秦舒风的眼睛,威胁地看着他。 秦舒风嘴角一撇,立马躲到了钟启玉的身后,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这姑娘太可怕了! 钟启玉朝着王嬛温柔一笑,道:“王小姐,别见怪,秦公子他没有恶意的。” 王嬛朝钟启玉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离陌莫见两人气氛正好,眼光一闪,又有了主意。 她抱住王嬛的胳膊,往钟启玉这边走了几步。 “姐姐,你看那边!”离陌莫趁王嬛不注意突得大喊道。 王嬛转头朝着离陌莫手指的方向看去,离陌莫勾唇一笑,立刻出手,在王嬛的身后推了她一把,直接把她朝钟启玉推去。 钟启玉见王嬛朝她摔过来,急忙伸手扶住了王嬛的肩膀,谁知她脚步凌乱了几分,往前一倒,直直摔到了钟启玉的怀中,她的头刚好磕到了钟启玉的下巴,头上的发簪将钟启玉的下巴划出了一道血印。 离陌莫:“……”说好的华尔兹呢?带血的吗?血尔兹?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王嬛见钟启玉的下巴划出了一道血印,正缓缓地往外渗血,心里很是慌乱。那可是太子啊!他不会治她的罪吧? “呀,哎呀呀!太子,你受伤了!到底是谁?谁干的?难道还是那位侠士!”秦舒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地瞄着离陌莫,一脸的阴阳怪气。 滚球去吧!离陌莫在心里暗骂了秦舒风一句,面无表情地走到钟启玉身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医馆,我们得去趟医馆!”王嬛一脸急切,扶住钟启玉的胳膊就要带着他去医治。 “王小姐,你不用这么扶着我,我只是下巴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已,腿脚还完好。” 钟启玉的话使得王嬛红了脸,立刻松开了揽着他胳膊的手,手脚无措地站在一边。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瓶外伤药,递给了钟启玉道:“用这个药膏擦一擦,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钟启玉接过药膏道:“多谢郡主。” “郡主出门竟还带着外伤药?”秦舒风一脸吃惊,仿佛见到了天下奇闻。 “习武之人,身上带点药怎么了?碍着你的事儿了?”离陌莫眼中射出寒光,毫不客气地说道。 秦舒风看着离陌莫寒肃的目光,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颅不敢吭声。这女人……真是残暴! 第52章 男主的挂 离陌莫见秦舒风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没来由的心烦。她这人最恨的就是渣男,而这秦舒风还是个超级大渣男! 其实她是提前知道了今晚的情节,才会特意带上外伤药的。据原书中的情节,今晚将会有一场刺杀。三皇子钟温楼在七星阁雇了一批杀手,要去刺杀咱们的男主钟启玉,在那场刺杀中钟启玉受了重伤。 如今虽然事情有变,大反派钟无意不在京都,也还没有恢复武功,更别说进入七星阁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带了许多外伤药。 她记得在那场刺杀中男主即使伤痕累累,但还是带着女主杀出了重围,而且经过那次,两人便互相认定对方,私定了终身。 但……离陌莫思及此叹了一口气。 现下看这两人的进度,定情怕是定不了了,顶多就再相互积累一下好感吧! 离陌莫一脸挫败,助攻任务一再失败,别说磕糖了,没吃到盐就算好的了! 离陌莫见钟启玉拿着药膏抹了半天抹不上去,更是心烦得紧,堂堂男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笨了! 离陌莫一把将钟启玉手里的药膏夺了过来,无奈地瞅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帮他去抹。 眼看快挨到钟启玉的伤口时,离陌莫却突得想到了什么,缩回了自己粘着药膏的手指头,大惊失色地道:“天啊!我忘了,我对这药膏过敏!” 仓惶脚乱中,离陌莫把手里的药膏递给了王嬛,道:“姐姐,你帮太子殿下抹吧!我得赶紧去洗手!” 离陌莫转身偷偷勾了勾唇后,便快速跑到湖边,把手伸进湖水里洗手,一边洗,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王嬛拿着药膏,抬头看了看钟启玉的伤口,咬了咬嘴唇,脸颊再次红了红。 钟启玉看了一眼不远处蹲在湖边的小小背影,将王嬛手里的药膏拿走,对她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这次钟启玉拿过药膏之后,只一下便已经涂好了伤口。 湖边的离陌莫斜眼见到自己涂好了药膏的钟启玉,抽了抽嘴角,这人突然又会涂了?耍她的啊! 离陌莫洗完手后,重新朝他们走了过来,拉着王嬛说道:“姐姐,我刚才看到那边好像有人在爬天梯夺灯,我们去看看吧。” “好。”王嬛朝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又转头对钟启玉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有兴趣吗?” 钟启玉凝视着离陌莫想了片刻,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系到了自己的头上,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好耶!我们一起去吧!”秦舒风异常雀跃,从怀中拿出一把折扇,装模作样地走在了前头。 大冬天的拿折扇!也不怕扇死你!装逼男! 几人到达目的地后,遇到了六皇子钟琪凯和五皇子钟梓豪。 离陌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五皇子,书里的他也是十分神秘,总共出现了也没几章,扳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但钟梓豪的戏份虽然不多,却起着一个关键的作用,那就是给男主挂!每次男主有难,被钟无意快要坑死的时候,钟梓豪就会出现,给他一些神药、教他一些破敌方法、送他一员大将啊等等。 总之钟梓豪对男主来说就是他的百宝箱以及智慧锦囊,虽然哆啦a梦那种级别的比不上,但与诸葛亮这种的也差不了太多。 钟梓豪这个人物给离陌莫的印象就是文艺青年、炼丹术士、扶哥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旅游爱好者和时间穿梭者——这人总是神出鬼没的,今天在京都,明天就跑到南越去了。 唉,离陌莫看着气质出尘的钟梓豪叹了一口气,也是工具人一个啊! 所谓的天梯,是由京都最大的商人林福命人建造的一个四四方方的梯形高架,其顶端挂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牡丹花灯,要想得到这个花灯,就得报名参加爬天梯的游戏,谁人最先爬上高架梯抢夺到花灯,这个花灯就属于谁手。 原书中钟启玉为了表明自己对王嬛的心意,报名参加了比赛,和钟无意一争高低,并一举拿下花灯,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了王嬛,引得钟无意气得牙痒痒。 这就是书中着名的情节——花灯定情。 真是浪漫!不过现在…… 离陌莫转头看向离得很远的王嬛和钟启玉,头都大了。话说钟启玉已经见过王嬛了也和她说了这么多话,按理来说他也应该认出王嬛就是当年救他的小姑娘,可看这钟启玉面对王嬛时泼澜不惊的模样,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还是说他认出来了,只是现在火候不到,还不到倾心的时候? 唉,关键时刻还得靠她这个助攻! 离陌莫转头朝着王嬛笑了笑道:“姐姐,你想不想要那个牡丹花灯?” “远远望着,的确挺好看的,只不过还得爬那么高去和别人争抢,多危险!” “这位小姐此言差矣。”负责这游戏的掌柜说道,“小姐您看,这地上铺的什么。” 王嬛和离陌莫闻言,低头往下面一看,便看到了铺在天梯底下的厚厚绒毯。 “这里竟铺了绒毯!”王嬛很惊讶,伸出脚往绒毯踩了几下,看向那名掌柜道,“这绒毯铺了多少层?怎么这么软?” “小姐莫见怪,我们仅仅铺了三层,只不过在绒毯之下是软绵深厚的水泥。” “原来如此。”王嬛又问道,“可这天梯这么高,若是从上面掉下来真的不会受伤吗?” 那个掌柜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小姐有所不知,咱们这个游戏以和为乐,不允许有人故意将对手拽下去,咱们比的是攀爬的速度,铺上这绒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攀爬速度?”离陌莫闻言立刻来了兴致,她可是个攀爬高手,连攀岩都不在话下,又何况爬这个小小的梯子,这种高度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好吗? “老板,怎么报名参赛啊?”离陌莫问道。 “只需二两报名费就可参赛,名额有限,这位小姐若是想参赛的话,还是得尽快报名。”掌柜笑眯眯地说道。 “二两?这么贵!你们抢钱啊!”二两对于他们这些官宦贵族不算什么,但却够这里的寻常百姓一年的伙食费。 第53章 花灯赠美人 “小姐,您不知道,咱们挂在顶上的那个牡丹花灯可价值百两,里面的灯盘可是全金打造的,像这样的花灯可是独一份的。” “拿二两去换百两,这么好的买卖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离陌莫听着那掌柜的忽悠,不由为他点赞,这货要是在现代,还不成个带货王销售精英? 拿二两去换百两。说的跟真的似的,她就不信那个破玩意儿还能值一百两? 值不值的,还是得拿下来看看再说。 “行吧,你这比赛本姑娘就先报上。” 离陌莫说着便从荷包里拿出两块碎银子,递给了那掌柜的。 这时候钟琪凯走过来说道:“你也报名了?”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要不要也报个名,咱们三个比试如何?谁赢了就要把花灯送给美人。”离陌莫回头看了王嬛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花灯赠美人,这个彩头妙极,妙极。”钟梓豪连连赞叹,当即便也交了报名费,准备参赛。 钟启玉见自己的两个弟弟都报了名,便也不再犹豫,走过去便交了报名费。 这时候离陌莫看向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家姐姐的秦舒风,抓着他的衣领便走到了报名处。 “这个人也要报名!”开什么玩笑,怎么会让你这个色狼留在下面陪着王嬛? 秦舒风见离陌莫这般野蛮行径,咽了咽口水,咬着牙含着泪将报名费掏了出来。真是太欺负人了! “姐姐,你去那边的茶楼找个位置等我们,那个位置刚好也能看到这边。”离陌莫柔声对王嬛说道。 “好。” ...... 锣鼓声响,比赛激烈开场,报了名的秦舒风却临阵脱逃,离陌莫见他并未进茶楼去找王嬛,便也不再理会他的去向。 离陌莫和钟启玉领先于众人,而钟琪凯和钟梓豪紧跟其后,远远看着,四人倒是不相上下。 那盏牡丹花灯就在眼前,离陌莫再往上爬个三五阶,便可拿到,她这时看向对面与她同行的钟启玉笑眯眯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最后一决胜负如何?” “好。”钟启玉笑着点了点头。 离陌莫话音一落,双手往上一探、一抓,脚步也赶紧跟上,速度极快地上了好几阶。 钟启玉见势急忙追赶,也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只比离陌莫慢了一阶。 眼看着胜利在望,离陌莫停止了攀爬,回头朝离她最近的钟启玉笑了笑。 “花灯是我的!” 这时突然从钟启玉的身后窜出来一个人,那人大喊一句后,便伸手去拽钟启玉的腿。 钟启玉一时不备,身形不稳,一只脚一空,身体失去重心,被他往下拽去。 离陌莫果断出手,抓住钟启玉的手腕,帮他稳住身形。 钟启玉反应过来后,顺势便要甩开那人,只见那人表情蓦地变得狠戾,不知从哪里亮出一把匕首,只往钟启玉的腿上戳。 匕首一出,离陌莫立马反应过来事情不对,瞳孔一缩,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直直朝着那人的面目射去。 簪子飞射的速度极快,那人目光一滞,手中的匕首换了一个方向,挡住那枚迎风而来的发簪,将其击飞到一旁。 “先上来!”离陌莫急忙拉了钟启玉一把,让他往前上了一阶,与她立于同一阶梯之上。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根本就不是来参赛的,看他那些狠辣的招式,身上沾染着的血腥气,离陌莫可以断定,他是个江湖杀手。 离陌莫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一场刺杀,但她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里,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本来应该随后才出现的杀手如今却提早出现在这里。 容不得离陌莫细想,方才那名攻击钟启玉的杀手吹了一声口哨,天梯下面便突然冒出了一群戴着面罩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出现,那些围观的百姓边做鸟兽群散,叫喊着快速逃跑离开了此地。 这时候,那名负责比赛报名的掌柜慢悠悠地走到了黑衣人的前面,朝着上面的人看了几眼,狞笑了几声,道:“你们逃不掉了!” 是他!那掌柜的竟然也是杀手,或者说他才是那些杀手的领头人。 离陌莫被眼前的景象搞蒙了,这情节变了好多,难道因为钟无意不在七星阁,刺杀才会提前的? 不好!离陌莫脸色一变,既然这是那掌柜设的局,那上面的牡丹花灯一定有问题! 离陌莫转头看向牡丹花灯里快要燃尽的蜡烛,脸色一变,立刻大喊一声:“这灯有问题,我们快下去!” 其他三人也意识到了那花灯内芯的不寻常,立刻往下攀爬。 那名方才攻击过他们的杀手却猛地出手,拿着匕首挡在离陌莫和钟启玉的下方。 与此同时,除了他们四人,其他的参赛选手竟也纷纷亮出了兵器,冷硬着一张脸,露出了他们的杀手本性。 眼看着花灯里的蜡烛就要燃尽,若是这里面真的藏了炸药,那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 “你们都不要命了吗?你们不下去,到时候火药一炸,我们都得死!”离陌莫试着对那名拿着匕首的杀手说道。 那名杀手依旧表情木然,瞳孔涣散,神色僵冷,仿佛没听到离陌莫的话。 这些杀手还是人吗?这些只为了杀人而活着的死士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如今之计,只有硬闯,或许才能有一条生路。可对方人数众多,即便杀光了天梯上的这些人,下面的人恐怕便会立即补上,若是硬拼,恐怕时间不够。 难道他们这四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到底有没有搞错,好歹这上面还有一个男主钟启玉呢! 对了,钟启玉可是男主,他头上有光环,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挂了的。 离陌莫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也想看看,这男主的光环到底有多神奇,所谓男主不死的铁律在这个世界里究竟行不行的通。 离陌莫抬头看了看头顶繁星点点的晴朗天空,双目发光地看着钟启玉:“太子殿下,你喊两声,说不定老天听到了你的声音,会下一场雨,将这花灯里的火给熄灭呢。” 钟启玉:“......”这姑娘魔怔了吧? “下雨?”站在他们下方的钟梓豪挑了挑眉,伸手装模作样地搓了搓手指,似乎在算着什么。 离陌莫一脸震惊地看着钟梓豪,嘴巴张得极大。 天啊噜!钟梓豪不仅是个炼丹术士,难道还是个能算天气的神棍?那他接下来不会还能呼风唤雨吧? 第54章 瞎子点灯,白费蜡 钟梓豪搓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最后愁眉苦脸地说道:“今晚没雨。” “你不能呼风唤雨吗?”离陌莫睁大眼睛盯着他。 钟梓豪:“……”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钟琪凯发话了:“我一直想说一件事。” 离陌莫瞥了他一眼:“说啊!” “咱们为何不过去把花灯里的蜡烛给吹灭。” 离陌莫:“……” 钟启玉:“……” “走喽!”离陌莫喊了一声,快速往上攀爬,天梯上的杀手齐齐出手,开始疯狂地攻击他们。 钟启玉帮离陌莫挡住试图爬上来的各个杀手,离陌莫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快速爬到顶端,看到立马马上就要燃尽的蜡烛,没有丝毫犹豫地,用力往里头吹了一口气,谁知那火竟然还不熄灭。 离陌莫:“……” 她眼珠子转了转,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膏,将其直接扣在了蜡烛之上,蜡烛瞬间便熄灭掉。 到底是谁想出的这法子,又是天梯又是花灯,连杀手和炸药都准备上了,折腾了这么久,连点儿实际的成效都没有啊!瞎子点灯白费蜡说的就是他吧? 啧啧啧……弄个这么“高级”的炸药也不容易啊! 火光一熄,便只剩下银色的月光照耀在这周围,将天梯之上各个杀手手里拿着的刀刃武器照得似乎发了光。 天梯之下的掌柜见蜡烛已熄,便指挥着下面的杀手们也上了天梯。 离陌莫见杀手越来越多,立刻也加入了战斗,帮钟启玉打掉了一名偷袭他的黑衣人。 话说在这京都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京城的那些官兵们也该来了吧?就算那人有本事拖延官兵来的时间,但那些守备军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来是一定会来的。 今晚这场刺杀原本是三皇子钟温楼为了刺杀太子而设计买通的杀手,可如今这云梯上却立着三位皇子,若是这三位接连出了意外,那得利的可不仅仅是三皇子一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四皇子钟临阳的参与了,她记得在众位皇子中,就这个钟临阳喜欢玩阴的。 若真是这两人安排的刺杀,她倒不得不佩服这些反派的“细心安排”了——光打雷不下雨声势怪大。 果然,没多久,京都的守备军就过来维持秩序了。 那掌柜一看事情有变,当即立断,抡起斧子把云梯的两条腿儿给砍断,云梯失去支撑,便往下倒去。 云梯上的那些杀手趁机收手,在云梯落地的一瞬间,火速撤离。 离陌莫和钟启玉四人也趁着云梯一倒,抓住梯子的边缘,施展轻功,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群黑衣人来得快,撤得也快,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也咬了口中的毒药,自尽而亡。 离陌莫看着地上倒着的几具尸体,叹了一口气,生命多么珍贵,怎么就说放弃就放弃呢? 这时候,王嬛也从一旁的茶楼里跑了出来,朝着离陌莫走过去,关切地问道:“陌陌,你们没事吧?” “姐姐,这些守备军可是你叫过来的?”离陌莫偏头问道。 “嗯,是徐力,是他叫过来的。”王嬛点了点头。 离陌莫对王嬛笑了笑,地上的那些黑衣人突然出现的时候,她就看到王嬛急匆匆地离开,想来也是去搬救兵了。 折腾了这么久,想来今天也是告一段落了。 “太子殿下,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和姐姐就先走了。”离陌莫走过去对查看那些黑衣人尸首的钟启玉说道。 离陌莫知道今日这些杀手都是一些江湖人士,江湖杀手拿钱办事,他们就算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郡主等等。”钟启玉转身对离陌莫说道,“这些人突然消失,难保不会再卷土重来,我还是派一队人马护送你们回府吧。” 只要你不和我们一起,我们就不会有事!离陌莫暗自腹诽,今日这些杀手明显就是冲着钟启玉而来的。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离陌莫知晓,依钟启玉的性子,如果她们不同意的话,他恐怕会亲自护送,到那时才会更麻烦。 “好吧。”离陌莫点了点头,有这么多保镖,她也赖得自在。 话落,钟启玉便命一队守备军护送着离陌莫和王嬛各自回府钟琪凯和钟梓豪也率先回宫,只剩下钟启玉一人率领守卫处理着后续事宜。 钟启玉回宫后,便直接去了延福宫,他知道自己的父皇钟德文一定在等着自己。 延福宫内,钟德文坐在一书架前头批阅奏折,见钟启玉到来之后,便坐直了身子,手中的奏折却还没有放下。 “怎么样?事情都处理好了?”钟德文瞥了钟启玉一眼,淡淡说道。 钟启玉暗自看了钟德文一眼,朝他行了一礼,垂眸说道:“都处理好了。”他就知道这京中发生的事定瞒不过父皇的耳朵。 “可查出什么了?”钟德文放下奏折,看到钟启玉下巴上的伤痕,蹙眉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受伤了?” 钟启玉摸了摸自己下巴,眼光一闪道:“儿臣无碍。” “今日动手的是一批江湖杀手,儿臣查出他们是七星阁的人。” “七星阁?”钟德文挑了挑眉。 “七星阁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其门人的肩膀上刻有星月的标记,他们拿钱办事,不问缘由,但却甚少牵扯朝廷的事,今日竟会当街刺杀一朝太子,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钟启玉神色凝重,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蹙了蹙眉。 “江湖?那些草莽也敢出来与朝廷作对!看来他们是嫌命太长了!”钟德文神色愠怒,火气涌上心头。 “只是七星阁的话,恐怕他们没那个胆子。” “你是说这件事有朝廷的人参与?”钟德文脸色一变,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 钟启玉拳头一紧,垂下头颅,道:“没有找到幕后黑手,儿臣也不敢断言。” “那就去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动朕的皇子!”钟德文虎目一瞪,朝着钟启玉吼了一声。 “是。”钟启玉垂着眼皮说道,站在原地并没有走。 “你怎么还不走?有事儿?”钟德文疑惑地看着钟启玉。 第55章 都想娶她 “是有一桩事。”钟启玉抬眼看向钟德文,“今日和我一块遇刺的除了五弟和六弟,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谁?” “福安郡主离陌陌。”钟德文一字一句道。 “她也在?”钟德文有些惊讶,“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钟德文立马想到了那次马球场上的一幕,心里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 “太子,你与福安郡主……” “父皇莫要误会,儿臣与她只是朋友。”钟启玉脱口而出道。 “朋友?”钟德文笑出了声,“什么时候你竟和离陌陌做了朋友?” 钟启玉低了低头颅,沉默不语。 钟德文见钟启玉这番模样,轻笑道:“我不管你对离陌陌是何看法,你要始终记得她的身份。” 钟启玉自是明白离陌陌身份特殊,其父手握重兵,早已功高过主,他的父皇忌惮离战已久,早晚会有一天铲除离家。 而对离战来说,他的弱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唯一的女儿离陌陌。眼看着离陌陌已经过了及笄之年,她的婚事或许是最大的突破口。 所以他猜父皇定不会让她嫁给朝中任何一勋贵,以此增长离家势力,是以离陌陌嫁入皇家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对父皇来说,她若是嫁进皇家,不仅可做一枚钳制离战的棋子,也可利用她收回离战的兵权。 这是一步缓棋,也是一步险棋,但或许是最有用的一步棋。 只听钟德文又眯着眼睛看着钟启玉继续说道:“太子,你要明白如今离家唯一的突破口就在……” 钟德文说半句留半句,但钟启玉却能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儿臣明白。” “朕虽有将离陌陌嫁入皇家之意,可离战那狂傲劲,他女儿的婚事也不是朕能说了算的。” “儿臣知晓。”钟启玉收下心中的波涛,低眉顺眼地答道。 “你既然知道,该怎么做就不用为父教你了吧?”钟德文挑眉看向钟启玉。 钟启玉抬眼看向钟德文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握紧了拳头。 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 “父皇放心。” * 长宁宫武德殿内,一身穿青绿色毛皮大衣的高瘦男子围坐在一火炉旁,手中拿着一封密信。 他面容瘦黄,脸颊有些凹陷,神色幽暗,双唇发白,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儿,连呼吸都有些微弱。 “都是废物!” 他看完密信中的内容,突得大吼了一声,谁知吼得太用力,连带着肺腑都震动起来,一连咳嗽了几声。 这时候有一身穿碧色衣裙的宫女跑了进来,满脸忧虑地喊了一声:“殿下!” “滚!”男子朝着宫女喊了一声,用力地遏制住自己的喉咙中的阻塞物。 宫女惊了惊,低垂着头颅战战兢兢道转身离开。 男子把手中的密信扔到了火炉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封信被烧成了灰。 还是没能杀了他!可恨可叹他雇了那么多的杀手,还是没能把那贱种给杀死! 男子越想越气,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胸中的潮涌快要把他淹没。 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猛地倒在了地上…… * 长宁宫的另外一所大殿霜华殿内走出一名身穿蓝色衣袍的男子,他手里提着一盏灯,脚步轻缓地离开长宁宫,往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到达了目的地——清宁宫。 清宁宫云若殿内,一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坐在火炉旁,手中拿着一本书,似是在等什么人。 宫女把帘子掀开,蓝衣男子进入其中,为那女子行了一礼道:“母妃。” 女子把书放下,懒懒地伸了伸胳膊,抬眼看向来人:“临阳,你来了。” 钟临阳看向自己的母妃,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坐到了她的对面。 “母妃深夜唤我,不知何事?” 钟临阳的母妃德妃娘娘徐茹梦握住钟临阳的手,眼光在她儿子的脸上来回流转:“我儿已至弱冠之年,模样是越来越俊俏了。” “母妃过奖了。”钟临阳垂下眼帘,脸颊似乎红了一瞬。 “儿啊,母妃问你,你最近有没有瞧上哪家姑娘?”徐茹梦似笑非笑地看着钟临阳。 “父皇曾经说过,男子在世当以学业国业为重,大业未成,怎顾得儿女情长?”钟临阳心里知晓,她的母妃一直都想让她的母家徐家的女儿徐丽丽和自己结为姻亲,可徐家势薄,徐丽丽本人又无才无德,对他来说,她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我儿志向远大,本是好事,可男子自古都是先成家后立业,这人生大事你也该考虑起来。”徐茹梦细细观察着钟临阳的表情,见他并无任何反应,心里倒有些失望。 钟临阳沉默不语,他知道母妃接下来定是要说徐家的事了。 “你觉得离陌陌如何?”徐茹梦试探地问道。 钟临阳猛地睁大了双眼,怎么她娘说的竟不是徐丽丽? “怎么?你很吃惊?”徐茹梦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斜睨着钟临阳。 “母妃是说……?”钟临阳闻言有些惊喜,没想到他母妃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徐茹梦朝着钟临阳点了点头,道:“实话告诉你,之前觉得离陌陌是个草包不堪大用,可经过马球会之后,我就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一个打了公主还能从段贵妃手里全身而退的人又怎会是草包一个? “据我所知,你父皇有把离陌陌嫁入皇家之意。” “你是说?”钟临阳有些不可思议,一向平静如水的他今天也有些坐不住了。离陌陌是何许人也,她爹可是手握重权,若是娶了她,那对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助力。 “众皇子中年龄适宜的就只有你和太子,而你父皇恐怕不会让太子娶离陌陌,所以只有你是最佳人选。” 他母妃说的没错,那个刚当上宁王的钟无意暂且不提,年过二十的就只有太子、钟温楼和他自己。钟温楼那货身子骨又不行,太子钟启玉若娶了离陌陌,那她以后就是皇后了,父皇决不会允许离陌陌当皇后。由此来看,也就只有他是最佳人选了。 “当然离陌陌的婚事也不是你父皇首肯了就能成,关键还在于崇武王离战,而那离战又最为宠爱离陌陌,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钟临阳抑制住内心的波澜,看向她的母妃:“母妃放心,儿子明白。” 第56章 只是杀人而已 京都城附近有一所城池,名为偃城,乃是通往京都的咽喉要地。 偃城背靠京都,依山傍水可是四通八达,其繁华程度不亚于京都,据说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七星阁就位于偃城内的一处隐蔽的角落。 当初离陌陌就是在这偃城遇到了钟无意,一眼相中便将其带回王府成亲。 而钟无意离开药王谷之后,便孤身一人前往偃城,直奔七星阁。 钟无意重生后,脑中渐渐有了原主的记忆,发现原主的娘竟然是七星阁的阁主。 而他原本也是遵从他娘的遗愿,去七星阁见一人,谁知半路上突然遇到了离陌陌,被她掳走,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如今他已经解了毒也恢复了武功,是时候去七星阁看看了。 钟无意的腰间插着一把古黑色的长剑,一只手握住剑柄,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迈步进入其中。 七星阁表面上是一所普通的茶楼,实际上却是买凶杀人的联络地点,背地里做的是杀人买卖。 钟无意进入七星阁之后,有一掌柜迎了过来,笑眯眯地问他道:“客官,喝茶还是找人?” 钟无意眼光一闪,猜到这种问法肯定是某种暗语,他也不欲与那掌柜多言,便直接亮出了他手里的信物。 “我找一位姓田的人。” 那掌柜见到他手里的东西,大吃一惊,脸色一变,转身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来将钟无意请到了后院。 钟无意进入后院,看见一弄堂,弄堂里背对着他站着一个灰衣男子,他听到脚步声后转过身来,朝钟无意看去。 钟无意也在打量着他,此人观其年龄约莫四十上下,胡须蓄得很长,一双寒眸凛利迥然,越走近越能感觉到他浑身萦绕着的浓浓血腥气。 只见那人见到钟无意的相貌后,眼孔放大,惊道:“果然是少主!” “你就是田青?”钟无意扬了扬眉道。 “正是我,我就是你田叔叔啊,小时候还去看过你呢,你不记得了?”田青有些激动,他看向眼前这个酷似阁主的高大男子,很是惊奇。 “怎么?你娘呢?她怎么没来?”田青蹙眉问道。 “我娘她得了一场大病,已经去世了,她临终前让我来找您。”钟无意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恭敬,毕竟田青好歹也算他的长辈。 “去世了。”田青想起那惊才艳绝的女子,内心十分落寞。 他低头看到钟无意手中的赤羽令,眼光一闪,当即想到了什么。 少主拿着赤羽令而来,如此看来,阁主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她是要少主接管七星阁。 “你跟我来。”田青拉着钟无意来到弄堂的一张屏风后,走到一张桌子前转动了一下上面的花瓶,那桌子一旁的椅子便慢慢移开,下面露出了一个洞。 田青看了钟无意一眼,沿着洞里的步梯进入洞内,钟无意也跟着他进入其中。 原来洞里是一个地下密道,连接着另一个空间,密道的尽头就是真正的七星阁。 两人进入大堂之内,有五个身穿黑袍的男女站于两侧,看到钟无意走进后,表情各异,但无动于衷者居多。 正中央站在一个高大的男子那人背对着钟无意和田青,周身散发着寒气,形如石磐。 田青瞳孔一缩,突得大喊一声:“大胆,赤羽令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行礼!” 那男子这才转过身来,露出了他的真容,其面如罗刹,眼窝深陷,眉峰如刀,左脸颊上的那道灰色伤疤又衬得他鬼气森森。 他漠视着钟无意的面容,目光下移,盯着他手中的黑紫色令牌漠然道:“你是何人?” “赵吏!他就是阁主的亲子,如今他持有赤羽令,该当接任下一任阁主。”田青瞪着赵吏,气势逼人。 “阁主?笑话!那女人十几年来毫无下落,如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儿子,就想接任阁主?”赵吏冷笑一声,长长的伤疤似乎变了形,其形貌更加阴森可惧。 “你别忘了我们七星阁的规矩,持有赤羽令之人便是我们的阁主!”田青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管事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田青说着便转身对着其他人高声道:“各位长老还不臣服?” 站在两侧的长老,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一脸为难。 “哈哈哈哈!”赵吏突得笑出了声,“田长老,我们七星阁向来是能者为主,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拿个赤羽令就想当阁主?简直痴心妄想!” “阁主用赤羽令亲自任命,你有异议?”田青挑了挑眉,目光微寒。 钟无意听到田青的话,眼神暗了暗,怪不得他母亲临终前会让他来七星阁,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赵吏听到田青的话,刚要反驳,却突得想到了什么,转而阴嗖嗖地笑了两声:“田青,不是我不服这个小子,你问问他们其他人,服不服他。” 田青看向其他五位长老,其中一个长着白胡子拿着拂尘的老者上前说道:“田长老,赵长老说的对啊,眼下我们七星阁已经不比当年,我们需要一个英明睿智本领强硬的引路人,带领我们重回巅峰。” “刘长老说的极是啊!”另一边身材微胖的女子也应声附和道,“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他有能力统领整个七星阁吗?”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都点了点头,蹙眉看向钟无意,一脸怀疑。 这时候赵吏突然说话了:“既然想证明他的能力,那还不简单,我倒有个法子。” “赵吏,你有什么法子快讲!”田青不耐烦地说道。 赵吏扯了扯嘴角:“他若是能从云腥洞走出来,我们就认他这个阁主,从此唯他命是从。” “云腥洞?”田青大惊失色,“那可是训练死士的地方!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我去。”钟无意打断田青的话,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赵吏的对面,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那个云腥洞我去。” “此话当真?”赵吏紧绷着脸看向钟无意,目光不善。 “少主!”田青拉住钟无意的胳膊说道,“你不能去,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 “不用说了!”钟无意举了举手,再次打断田青的话。 要想成为人上人,必得付出一些代价,何况只是杀人而已。 钟无意走之前目光森寒地瞧了赵吏一眼:“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赵吏竟觉得钟无意看他的眼神竟让他有不寒而栗之感。 他也是撞了邪了。 ...... 第57章 杀神归来 偃城郊外的一座荒山上,六位服饰各异的长者站在一凸起的荒丘上,皆是凝眉看着那方仿若兽口的黑魆魆的洞窟。 “田长老,已经十日了,你的少主还没出来。”赵吏看着田青狞笑道。 田青朝云腥洞的方向看了一眼,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抿着唇没有说话。 “是啊,这么久了,他还没出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留着白胡须的刘长老蹙了蹙眉,眼神也有些担忧。 “七长老呢?她不是也没出来?”另一双鬓斑白的老者说道。 “再等等。”田青眼皮颤动了几下,偏头说了一句。 “出来了!是七长老!”刘长老拿着拂尘超前挥了挥,语气有些激动。 田青忙抬头看去,见到一位身穿红色短袖长袍的高瘦女子从云腥洞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枚古铜色的铃铛。 “七长老,里面情况怎么样?”田青不等七长老过来,便施展轻功朝她飞去。 七长老刘七七把手中的铃铛系到自己腰间,抬眼看向田青,嚅了嚅嘴唇,叹了一口气道:“老田,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恐怕他今日出不来了。” “你说什么?”田青有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身子也无助地摇晃了一下。 那可是她的孩子,要是钟无意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进去时,他受了很重的伤,究竟能不能活着出来,就得看他的运气了。”刘七七上前一步,扶住田青摇晃的身体,缓缓说道。 田青垂着头颅,情绪低沉,没有去看刘七七。 “出来了!他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猛地激起了田青的劲头,立刻朝那洞口看去。 只见有一匍匐着的身影从那黑不见底的洞口缓缓走出,身上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染透,几乎辨不出原来的颜色,手上、肩膀、腰部、腿部......无一处没有伤口,大大小小的伤口混合着衣服撕裂的棉絮以及地上的灰尘,有的已经凝固了,有的还汩汩地往外渗着鲜血。 他弯着腰,把手中染血的长剑插进土里,剑柄和剑刃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往外流着,融进泥土里。 “少主!”赵吏大喊一声,朝他跑来,急急扶住他的胳膊。 钟无意缓缓抬头,杂乱的长发往后散去,露出一张溅满了鲜血的脸,他睁着血红色的眸子直直看向正朝他走来的赵吏,森然一笑:“还有谁不服?” 赵吏被那双阴寒血腥的眸子看得心中发麻,突然止住了脚步,仿佛自己的腿上绑了千斤的重物,再也迈不起来。 田青抬头看向其他长老,大喊一声:“我宣布,钟无意乃我七星阁第七任阁主,谁敢不服,杀无赦!” 钟无意听到田青的话,低头看向前方沾满了血腥的长剑,惨淡一笑:离陌陌,我回来了。 ——— 自上次上元节过后,离陌莫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她在王府里摸索着研究如何才能在她这个房间里按上暖气管道取暖。 虽然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可俗话说得好,春捂秋冻,没灾没病。春寒也是挺难挨的啊!所以她还是想法子把取暖设施弄好,也免得受冻。 不过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这暖气管道,还真让她整出来了。 经过此次浩大的工程,离陌莫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也就画了几张草图,给那些工人们讲了讲原理,挑选了一些合适的材料,没想到这些古人们真的给她造出来了,果然不能低估古人的智慧。 离陌莫看着自己屋子里那些发着热气的暖水管,欣慰地笑了笑。 从今以后,她不再惧怕这里寒冷的冬天,也不用再盖好几层棉被睡觉或是围着火炉取暖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 “小梅,你去给王姐姐送个信儿,请她来咱家做客。”离陌莫吩咐着正擦拭管道的小梅说道。 “好的,小姐,我擦完这个就去。”小梅把抹布搭到管道上,转头对离陌莫说道。 “不用擦了,现在就去。”这丫头就是太勤快了。 “好嘞。”小梅放下手中的活计,理了理衣服,转身往门外走。 离陌莫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 过了不久,小梅便回来了,走进离陌莫的房间,对她说道:“小姐,王小姐去普陀寺上香了,没在府里。” “没在家?”离陌莫努了努嘴,“那好吧。” 离陌莫见小梅似有别的话要说,便问道:“还有事?” 小梅点了点头道:“小姐,宁王回京了。” “宁王?钟无意?”离陌莫挑了挑眉,“算着日子也的确该回来了。” “宁王府的江管家说,宁王殿下有东西要给你,让你去宁王府取。” “江管家?” “嗯,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他了。” 离陌莫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自己留在药王谷的无邪剑,当即明了。 她伸着脖子往窗外看了看,眼见着天就要黑了,爹爹又不喜她去见钟无意,还是等到天黑后,再偷偷地出府吧。 离陌莫等着等着,和她爹爹一同用了晚膳,打发她爹睡觉后,才回房换上了夜行衣,从崇武王府的后门偷溜了出去。 她施展轻功,只往宁王府的方向而去,行至王府大门前,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江白。 没想到钟无意竟然让江白在大门口等着她。 “江管家,你可是在等我?”离陌莫问道。 江白点了点头:“郡主,我可是等你多时了,王爷在书房等您,您跟我来吧。” 离陌莫跟在江白后面进了宁王府,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晚上来?万一我今晚不来,你岂不是白等了。” “王爷说您一定回来的。”江白回头一脸凝重地看着离陌莫。 离陌莫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跟着他绕了几条路,便行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房间并无点灯,黑乎乎的一片,离陌莫心下疑惑:“钟无意真的在里面?” “想来是王爷等得久了,睡着熄了灯,您要不明日再来?”江白一本正经地说道。 “睡着了?知道我要来还睡着?我去把他喊起来。” 离陌莫不管江白的阻拦,直接推门而入。 第58章 情景再现 离陌莫看了一眼前方黑乎乎的一片,咽了咽口水,迈步进入房间。 江白见离陌莫进入房间后,松了一口气,悄悄地房门一关,转身离去。 离陌莫不疑有它,慢慢地向前走着,等着自己的视觉逐渐适应黑暗。 突然,一个高大而具有压迫感的黑影朝她压过来,她一个没注意,只感自己的手被一只炙热的大手猛地抓住,随后一股大力将她的的身体猛地向后压去,“砰”的一声,自己的后背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后,张口便道:“你.....唔......!” 离陌莫的话被突然接触到她唇边的柔软物什堵了回去,浓烈的酒香浸染着她的口鼻,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她的咽喉向下蔓延,直辣得她眼中起雾,鼻头也开始发烧。 意识到对方对她做了什么之后,她急忙用力去推他的肩膀,奈何他的力量太大,她根本就推不开! 离陌莫急了,却突感到她的下唇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血腥味顿时冲击着她的口鼻,与酒香混合交融,沿着她的喉咙往下滑去,遍布全身。 好疼!这厮竟然咬她!她打了一个寒颤,疼得要大喊,可是嘴巴被人堵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推不动,那就用脚揣吧!离陌莫抓住时机,凭感觉抬起腿朝着对方某个地方踹去。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去踹,对方就放开了她,下一刻那庞大的黑影便从她身边退去,不知往哪里去了。 离陌莫得到解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被他咬流血的下嘴唇,“嘶~”了一声。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厮简直欺人太甚! “钟无意,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离陌莫朝着黑瞎瞎的房间喊道。 她的话音刚落,屋子里的灯便被钟无意重新点了起来,金黄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间屋子。 离陌莫这时也看到了站在书桌前正凝视着她的钟无意,他一身暗黑色的衣袍,静静地站着,周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唇上残留着的血渍更是为他添了几分残忍邪魅的味道。 她怎么觉得眼前的钟无意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武功内力提高了,就连这气势也变了大半。 离陌莫大踏步朝他走来,谁知走着走着顿觉脑袋昏沉沉的,周围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身子软绵无力,行走间开始左右摇晃。 “你在酒里下了什么?”离陌莫一手抱头,一手指着钟无意道。 “郡主不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吗?”钟无意斜唇笑了笑。 “熟悉……熟悉个……鬼……”离陌莫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往后倒去。 钟无意一伸手,将离陌莫的身体揽了过来,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低头朝着昏睡的离陌莫看了片刻,舔了舔唇上的血迹,随后将她揽腰抱起,进入了内室。 ...... 离陌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刚一睁眼,便看到了站在她床前的钟无意。 她又迅速闭上了双眼,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果然,她不是做梦! “郡主醒了?”钟无意凉凉的声音传来,状作无意地看了她一眼。 离陌莫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睫毛,慢慢坐起身,低头一看,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 “我怎么在这儿?这衣服是谁的?”离陌莫打算装傻充愣,一脸懵懂地说道。 “啪啪啪!”钟无意冷冷地扫了离陌莫一眼,鼓起了掌,“郡主好演技,不去唱戏可惜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离陌莫继续装傻,昨夜发生的一切太丢人了,她才不会承认! “难道郡主失忆了?”钟无意突得凑到了离陌莫跟前,眼光有意无意地瞟着她的嘴唇,“要不我帮郡主回忆回忆?” 离陌莫的目光也不自觉道看向钟无意的晶莹透亮的双唇,想起昨夜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咽了咽口水,急忙推开钟无意,手放在自己唇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道:“不用了。” “郡主就不好奇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钟无意将自己的下摆掀开,优雅地坐到了床沿上。 “还能是谁换的,肯定是你府上的丫鬟喽!难不成还是你换的?” 钟无意但笑不语,胳膊肘抵在大腿上,手撑着下巴偏头看着她。 “难道真是你?”离陌莫瞪大了双眼,惊讶的同时转念又一想,镇定道:“肯定不是你换的。” “你就这么确定?” “我确定。”离陌莫点头如捣蒜。这女人的衣服他一个大男人能帮她穿的这么周正?况且她可以肯定,钟无意这厮对她没兴趣。 “说吧,你想干什么?” 钟无意双手抱于胸前,沉默了一会儿,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今你病也好了,还当了宁王,我们不是说好两不相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吗?”离陌莫蹙着眉头,她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太难搞了。 “两不相欠?”钟无意冷笑道,“郡主说的好听,一句两不相欠就想抹平你对我做过的一切?” “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可我也向你道歉了啊?和离书也给了你,也帮你当上了王爷,你还想怎么样嘛!”离陌莫的眉毛拧成了川字,看着钟无意这冷硬的态度很是头疼。 “王爷?”钟无意讥讽一笑,再次凑到离陌莫眼前,目光紧紧锁着离陌莫,逼得她一再往后仰,最后避无可避,她的头直接靠在了床头之后的墙壁上。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钟无意若是再往前一寸,他们的鼻子便要碰撞到。 这家伙想干什么?离陌莫赶紧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把他往后推了推,顿时全身警惕起来。 “如今这京都城里到处都在说,我宁王出身卑贱,还给人当过赘婿,背地里更是骂我攀了高枝,抛弃自己的发妻。这些可都是拜郡主所赐。”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一时噎住了,不知该说什么话,事情发展成这样,她也没想到啊! 钟无意见离陌莫不吭声,伸手抬起离陌莫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所以郡主是觉得我会放过这样一个辱我害我毁我自由之人?” 第59章 下毒可还行 离陌莫咬了咬牙,一脸为难地嚅了嚅唇,她也不想的啊!这都是离陌陌干的事情,她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好不好? 离陌莫见钟无意咄咄逼人的气势,转了转眼珠子。她实在是没辙了啊!干脆溜吧! 钟无意似乎察觉出了离陌莫心中的想法,伸手朝着她的肩膀点了两下,离陌莫便立马不会动了。 “你要干什么?”离陌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跳个不停。 钟无意无视离陌莫的眼神,从桌子上端起了一碗已经放凉了的汤药,转头对离陌莫道:“只要郡主喝下这碗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完。” “这是什么?你要给我下毒?”离陌莫盯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满脸惊悚。 “郡主果然冰雪聪明!”钟无意言不由衷地赞叹道,嘴角的笑意看起来很是瘆人。 “真的是毒?你也太狠了吧!好歹我们也有着过命的交情呢!” 离陌莫此刻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救他,她早该想到,像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又怎会放过她? “郡主放心,我可舍不得你死。”钟无意朝离陌莫眨了眨眼,温柔地笑了笑,“这毒药啊,一个月发作一回,你只需每月到我这里取一次解药即可。” “你要控制我?”离陌莫脱口而出道,这厮竟然想出这法子剥夺她的自由,简直泯灭人性! “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钟无意舔了舔嘴唇,学着某某的样子咳嗽了一声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离陌莫黑了脸:“......” “自由这个东西多么可贵,我怎会控制郡主?”钟无意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的下巴。 “让我去死!”离陌莫大喊一声,她要被这货给整疯了! “生命啊生命!你是多么珍贵!奈何只有一次!”钟无意盯着离陌莫开启了吟诗模式。 “郡主可知,这生命啊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想想你的家人,若是你死了,谁来赡养你的父亲?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离陌莫满头黑线:“......” “我之所以这么对你,也是为了对你实施考验,磨练你的心志,我也是为你好啊。”钟无意苦口婆心,柔情似水地看着她。 苍天啊!请让她原地爆炸吧!离陌莫在心中哀嚎道。不是钟无意疯了,是她疯了,她当初就不该发了疯似的大发圣母心! 钟无意偷看了离陌莫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立马咳嗽了一声,收回自己的笑意。 “你要是不喝,我就用昨天的那个方法喂你了。” 离陌莫猛地睁大双眼,见他作势就要自己去喝,急忙喊道:“放着我来!” 钟无意舒展一笑,把碗递给了离陌莫,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这才对嘛。” “你把我穴道解开,我自己喝。” “休想!” 离陌莫的脸气绿了,眉头拧成了川字,一脸痛心地盯着钟无意手中的药汤,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早该想到,这厮可是残暴无人性的超级反派,之前那柔顺的外表都是假的,眼前这个样子才是他的本性啊! “不喝?那我......” “我喝!” 离陌莫立刻低头,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将药汤喝了下去。 这也太苦了吧?离陌莫的脸皱成了苦瓜,生无可恋。 钟无意斜唇一笑,伸手解开离陌莫的穴道,而后捧着她的脸,满脸柔情,说出的话却满是威胁:“离陌陌,你听好了,之后每月的今天你都要来寻我讨要解药,我也只有在今天这个时候会给你解药,过期不候。” 可恨!离陌莫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放在自己脸边的手拆开,而后被子一掀,穿着鞋下了地,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吧?” “还不能。”钟无意悠哉游哉地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慢悠悠地道,“万一郡主出了我宁王府便使用特殊手段把药汤吐出来,那我可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离陌莫火冒三丈,不教训教训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离陌莫集中内力,猛地出手,抬手就要给他一掌,谁知掌还没发出,就被对方抓住手腕,往后一锁,她的手便顺着她自己的脖子绕到了背后,自己的身体也顺着那股力道靠在了钟无意的怀里。 离陌莫尝试着挣脱,可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大,她根本就挣脱不了。 妈蛋!一招制服!才一个月不见,这厮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靠在钟无意怀里的离陌莫深深地感受到了钟无意深厚的内力以及他所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心里有种无力感。 明明她也天天练武的好吗?才一个月就被这厮给超越了? “你放开我!”离陌莫大喊道。 “郡主不是很厉害吗?马球打得那么好,如今却连这小小的一招都挣脱不开?”钟无意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到了离陌莫的耳朵里,口中呼出的热气萦绕在她耳边,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招到底和马球有什么联系? 两人僵持不下,离陌莫只好妥协:“你松开我,我不走。”没办法,打不过啊! 钟无意愉悦地笑出了声,抓住离陌莫手腕的那只手猛地一松,离陌莫便彻底恢复了自由。 她揉了揉被钟无意抓得通红的手腕,不服气地看着他:“才一个多月不见,你怎么进步得这么快?” “我的武艺怎能比得上郡主?”钟无意戏谑地笑了笑,眼眸中似乎起了一层雾,遮住了他眼底的深意,“郡主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马球比赛的冠军,我不如郡主。” 这马球的梗怎么就过不去了! “我的无邪剑呢?”离陌莫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钟无意眼神暗了暗,转身行至书桌前,从一盒子里拿出一把黑色宝剑,“噌”的一声将其拔出,在离陌莫面前耍了一剑。 离陌莫这才看清无邪剑的变化,心里有些惊奇,这还是她的剑吗? 这把剑似乎变得更加锋利,连刀柄上的金丝也都变得更明亮了些,剑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腥冽,她站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剑上散发着的寒意。 “郡主这把剑我用着很是顺手,不如郡主送我可好?” 第60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得,连剑也要不回来了。 离陌莫扶额,转头看向钟无意深不见底的双眸,抿了抿唇。 她能说不同意嘛!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离陌莫朝钟无意摆了摆手,做出大方的样子。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走吧!我带你在这宁王府里转转。”钟无意把剑收回,走过来拉住离陌莫的手。 “不去!” “我这府邸可是托郡主的福才得来的,郡主难道不想去看看?” “不想。”离陌莫摇了摇头,语气淡漠。 “可我想。”钟无意拉着她就走,完全无视离陌莫的话。 离陌莫此时心中仿佛有无数小人在敲打,一股浊气堵在她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钟无意拉着她直接来到了后花园,在一处长着绿色植物的棚子底下停了下来。 没想到宁王府的后花园还挺好看,看这棚子顶上攀爬的植物,应该是牵牛花吧,只不过现在还未到牵牛花开花的时候,这些棚子顶上的牵牛花也仅仅发了一些嫩芽。 “现在才初春,花都没开,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离陌莫趁势甩开钟无意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让你看看我宁王府的后门在哪。”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神情莫测地笑了一下,伸手就要去触碰她下唇浸着鲜血的伤口。 离陌莫偏头躲过,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钟无意讪讪地收回手,又指着前方长着爬山虎的墙壁说道:“你看那儿,那个门就是我宁王府的后门,要是你前门进不来的话,就从后门进来,那一面墙我通常是不设护卫看守的。” 离陌莫:“......” 这厮什么意思?前门进不来?意思是让她翻墙喽?他是不是有病! “这种事情,宁王殿下也肯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消息泄露了,刺客也从那边进来杀你?” “刺客?”钟无意笑了,像是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要是刺客来了,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这么狂?”离陌莫假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据她看《三国演义》的经验,太狂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钟无意但笑不语,盯着离陌莫看了片刻后,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将其递给离陌莫。 “这是我从神医那里得来的药膏,效果挺不错的,你将它抹在你的唇上,过几日就好了。” 离陌莫看着那红色的瓶子,并没有伸手去接。什么鬼?把她咬伤的难道不是你?如今又假惺惺地给她药,她就得接吗?打一巴掌再给一糖果,当她是谁啊! “不要!”离陌莫摇了摇头,一脸傲娇。 “不要?”钟无意见她摇得如拨浪鼓似的脑袋,突然很想去摸摸,但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把药膏收回了袖子里。 “不要算了。” “......”离陌莫一脸无语,这么快就不给了?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 离陌莫撅着嘴环顾四周,叉着腰对钟无意说道:“宁王殿下,请问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郡主急什么,”钟无意坐到了花棚之下的石凳上,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撑着自己的脸偏头瞧着离陌莫道,“眼看着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郡主不防吃过午膳再走?” 午膳?什么鬼?离陌莫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这哪里像是晌午?看这样子最多也就九点多好吧? 离陌莫剜了钟无意一眼,懒得理他,干脆就蹲到了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这时突然有一条绿色的毛毛虫晃晃悠悠地蠕动着它的身躯,爬进了她画的圈子里。 这条毛毛虫早春时节便出现,也是一条坚毅顽强的好虫。 离陌莫眼光一闪,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斜眼偷偷地看了钟无意一眼,勾唇笑了笑。 “钟无意!你过来。”离陌莫朝着钟无意喊道。 钟无意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事?”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钟无意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后,慢悠悠地朝离陌莫走来。 “你蹲下,这有条毛毛虫。”离陌莫贼兮兮地笑了笑。 钟无意蹲到了离陌莫对面,低头看向地面:“在哪啊?” “在这儿!”离陌莫一手抓住钟无意的衣领,另一只手快速一伸,把手里拿着的虫子塞到了钟无意的衣服里。 “哈哈哈!”今日她总算扳回一局! 钟无意感受到滑落到他衣服里毛绒绒的东西,惊得跳了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脸色涨得青红,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快速消失的背影,捂着嘴偷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离陌莫撒腿就跑,打算从后门翻墙溜走,于是施展轻功跃上了墙头,然而等她看到那些守在墙外的身穿铠甲的侍卫时,黑了一张脸。 “......”不是说没人把守吗? 离陌莫与那些侍卫们大眼瞪小眼,挥了挥手后,又默默的转身。 这丫的耍她呢?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从墙头上飞了下来,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着,过了不久,她又猛地抬起头。 后门走不了,走前门啊!看钟无意那匆忙的样子,应该也没来得及吩咐那些侍卫,她说不定还能混出去! 离陌莫朝着宁王府大门的方向快步跑去,朝外看了看那些守门的侍卫,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果然没人拦她,她咧嘴一笑,脚底抹油就打算跑,谁知跑了几步,自己的位置却并没有发生变化。 离陌莫回头望向抓着她后背衣领的钟无意,额头上全是黑线:“......” 此时的钟无意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垂着视线朝她看去:“郡主这是要去哪?” “你放开我!”离陌莫朝他吼道。 “哎呀!”钟无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看来是我招待不周了,都不知道留郡主用膳。” 钟无意拽着离陌莫的衣领,依旧没有放手,对她和善友爱地一笑道:“郡主放心,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全是你爱吃的,不防入府用完膳再走啊?” 离陌莫要抓狂了!这厮怎么那么难缠!她不就是想回家吗?她容易吗她? 不等离陌莫说什么,钟无意猛地伸手,将离陌莫揽腰抱起,一边走一边说着:“我竟忘了,郡主脚崴了。” “你才脚崴了!”离陌莫被这家伙莫名其妙地抱了起来,当即便要反抗,又听到他这般没头没脑的话,着实......无语(#-.-)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离陌莫挣脱了几下没能挣开,看着钟无意的宽厚的肩膀,突然眼光一亮,心生一计,瞅准时机打算点他穴位。 第61章 鸿门宴 钟无意似是猜中了离陌莫的想法,嘴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郡主若是想点我的穴道,尽管点。” 离陌莫突得停止了自己已经触碰到他胸膛的手,缓缓抬头看他,见他满面春风的笑容,慢慢缩回了手。 有阴谋!不能贸然出手!难道他已经练成了不怕点穴的神功?又或是类似乾坤大挪移的招式能将她的内力反弹回来? 那她也不能认命!这家伙休想对她为所欲为!她要勇于向恶势力斗争! 离陌莫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便朝钟无意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一掌打得钟无意猝不及防,五个红色手指印顿时在钟无意的脸颊上浮现。 钟无意立马黑了脸色,阴沉着脸抱着离陌莫朝一旁的池塘走去。 这家伙要干嘛?不会要把她扔到水里吧? “钟无意你冷静点儿!”离陌莫急得大喊,急忙伸手抱住钟无意的脖子。 “我错了,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我是......拍蚊子,对,刚才有个蚊子飞到你脸上了,我不是打你,我只是要打蚊子!”离陌莫急得语无伦次起来,她完全相信钟无意会把她扔到水里,在她印象里,钟无意从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原书里他只对女主一人好,对其他女子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 此刻离陌莫紧紧地抱着钟无意的脖子,口中呼出的热气,时不时地触碰到钟无意的肌肤,散落的头发有意无意地撩拨着他的脸颊,胸前的柔软也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钟无意心跳开始加速,突得停了下来,脸颊红了一红,血腥味蓦地萦绕口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夜他咬着离陌莫双唇的奇妙感觉,抱着离陌莫的双手突然变得滚烫,呼吸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离陌莫见钟无意的脚步停了下来,便松了一口气,但悬起的心并没有就此放下。 “钟无意,你放我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离陌莫松开抱住钟无意脖子的胳膊,抬头去看他,却见他整张脸都红得滚烫,连耳朵根子都显出不正常的绯红。 “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离陌莫伸手去摸钟无意的额头,蹙了蹙眉,“的确有些烫。” “话说你不是都已经治好了病吗?怎么身子骨儿还是这么弱。” 钟无意只觉耳边“嗡”的一声,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眼前只剩下离陌莫那张娇艳欲滴的双唇,一张一合,诱人至极。 离陌莫见钟无意半天不说话,便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钟无意?钟无意。”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说你快放我下来,找个大夫瞧瞧病去吧!” 这人怎么突然变成了木头?离陌莫蹙着眉头,见对方仍没有任何反应,眼光一闪,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拍了几下,对方的手被击打后松了一瞬,她立刻瞅准时机,掰开钟无意的手,快速从他身上跳了下去。 总算是挣脱了! 钟无意还是一动不动,目光紧随着离陌莫而去。 他注意到离陌莫得意的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心中莫名有些落寞之感。 他这是怎么了? 钟无意回忆起方才近乎失控的模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去用膳吧。” 离陌莫满头黑线,不是这个时辰到底用什么午膳嘛!这人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 不过从早晨到现在,她的确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况且看他那样子,这顿“午膳”她要是不吃,恐怕便不能离开。 “你确定不用先去看病?”离陌莫想起方才钟无意那满脸发红发热的模样,好心地问道。 钟无意转过头,背对着她道:“跟我走就是了。” 钟无意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率先朝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扭头拐了回来,拉着离陌莫的手腕,往后花园走去。 离陌莫被他拉着走到了后花园,进入了他们方才呆过的花棚底下。 此刻那张石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有两名小厮还操着手低头站在一边侍候。 离陌莫走过去看到那一桌的菜肴,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那都是些什么? 离陌莫见势不对,转身就要逃走,奈何她挣脱不开钟无意拉着她手腕的手。 “郡主往哪里走?”钟无意勾唇笑了笑,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了桌子旁的石凳上。 “这些可都是郡主爱吃的,郡主难道不尝尝?” 爱吃个鬼!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她就知道这厮不安好心,可没想到这厮竟给她摆了这么一桌子“菜”!苍天啊!谁来救救她! 钟无意坐到了离陌莫的身边,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个“菜”,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 “你尝尝这油炸蚕蛹,嚼起来可香了。” 离陌莫看着面前的那块黄澄澄的“肉”,打了一个寒颤,太可怕了!她要走! 离陌莫起身就要离开,还没往外踏出一步,便被一个大手揽着腰肢,将她一拉,她的身体便倒在了钟无意的怀里,双腿坐到了他的腿上。 “郡主急什么?饭还没吃饱呢!” 钟无意朝她灿烂一笑,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肉”,递到离陌莫嘴边,道:“这块红烧青虫可是郡主的最爱,本王亲自喂郡主吃如何?” 离陌莫一脸惊悚地看着钟无意筷子里夹的那条青色的虫子,咽了一口唾沫,紧闭着双唇,生怕自己恶心地吐出来。 天啊!谁来救救她!快来个英雄除了这个疯子吧! 这时候突然从某个方向,宁王府的管家江白走了过来,在花棚外低着头颅恭恭敬敬地说道:“王爷,王家的二小姐王嬛小姐来了。” “姐姐来啦!”离陌莫趁势推开钟无意拿着筷子的那只手,快速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欢喜地跑出了花棚,“太好了,快让她进来。” 江白听到离陌莫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低垂着头颅站在一旁等钟无意示下。 钟无意看着那条掉在地上的绿色的“虫子”,蹙了蹙眉,阴着脸道:“真是扫兴!” “她来做什么?不见!” 第62章 心上人 “好,我这就去回复。”江白听到钟无意的话,朝他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怎么回事?他的心上人来了,钟无意竟然不见?难道现在他还没喜欢上女主?不会由于她的介入,连反派的感情线也割裂了吧? “你为何不见王姐姐?”离陌莫疑惑地问道。 “不想见就不见喽,那些不相干的人见她干嘛?”钟无意淡淡地回答道。 不相干?原本书里被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主如今竟成了不相干的人? 离陌莫抿了抿唇,看着钟无意毫不在意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太复杂了,她表示脑细胞不够用啊! “郡主,管她做甚,我们继续吃啊,这些难道不是郡主最爱吃的吗?”钟无意朝离陌莫挑了挑眉,目光透出戏谑。 当她是鸟啊?喜欢吃虫子?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谁喜欢吃!滚球去吧! 离陌莫转动了几下眼珠,心生一计,亮着眸子看向钟无意:“钟无意,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要是你吃一条这个青虫,我便把这所有的菜都吃一遍。” “郡主此话当真?” 离陌莫笑着点了点头,谅你也不敢吃。 “可若你不敢吃的话,就给我解药,放我回家。” “这……”钟无意假装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满桌子的菜为难地抿了抿唇。 “怎么样?你不敢?”离陌莫挑着眉毛怂恿他道。 “我有什么不敢!”钟无意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假装斩钉截铁地说道。 “吃吧!”离陌莫眯着眼睛笑了笑,把筷子递给了钟无意。 钟无意紧皱着眉头,硬着头皮接过离陌莫递过来的筷子,颤抖着胳膊去夹盘子里的那些七倒八歪的“青虫”。 “快吃啊!”离陌莫幸灾乐祸地看着钟无意,见他满脸难受的表情,一时之间心情大好。 钟无意夹起一条虫子,缓缓地将其送到自己嘴边,闭了闭眼,如勇士一般直接把那条“青虫”吃进了嘴里,而后抬眼看着离陌莫轻嚼慢咽。 离陌莫目不转睛地盯着见着钟无意将那条虫子嚼碎咽了下去,瞳孔慢慢放大。 怎么回事?真吃了?那东西能吃吗?离陌莫本以为钟无意弄这么一大桌的“全虫宴”,是为了捉弄她,所以她才想出这个法子,让他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吃了! 那可是青虫啊!庄稼地里一大害,那种东西能吃吗? 钟无意转头对着离陌莫华灿一笑,满眼愉悦,眉眼舒展,似是心情极好。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扬起的嘴角,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深感自己似乎中了这家伙的奸计了。 “该你了郡主。”钟无意做出请的手势,递给她一双筷子。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中的毒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可解,眼下还是先溜了再说。 离陌莫转身就要走,二话不说,直接施展轻功,脚步一借力,整个人的身体便飞了五尺开外,跃到了一旁的大树之上。 “郡主若是现在走了,不出三个时辰便会爆体而亡。”钟无意轻飘飘的带着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 离陌莫猛地止住了脚步,站在一截粗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这毒不是一个月才发作一回吗?” “郡主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每月有我的解药延缓,它才会一个月发作一次,我想请问郡主,郡主刚才吃过解药了吗?”钟无意笑意吟吟地看向离陌莫,一字一句道。 “你无耻!”离陌莫被这厮下流到极点的骚操作气得破口大骂,怎么着他的命也是她救过来的吧?为了给他治病她跑了多少地方,三番两次差点儿丢了性命,可如今他却这么对她。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明明是那离陌陌造的孽欠的债,凭什么要让她来还? 她好想回家!好想见到她的爸妈啊!好后悔,她不该边看手机边过马路的! 钟无意见离陌莫半天不吭声,斑驳亮光的照射下,那双异常明亮的眼中似乎起了一层水雾,充斥着她的眼眶,将她的双眸衬得那般晶莹剔透,又那般惹人心碎。 钟无意心里一阵刺疼,心间头一次生出一种酥麻酸痒的陌生感觉,这种感觉又酸又苦又涩,令他抓心挠肺,令他厌恶至极却又甘之如饴。 徒生出一种飞上那棵大树,将那无助又可怜的人儿抱在怀里的冲动。 他紧握拳头,努力控制着已经被那种陌生感觉腐蚀殆尽的心房,转眼不去看她。 戏一旦开场,就收不回来了。 离陌莫压下内心的脆弱,决定直面困难,她一向不是那一有困难就懦弱退缩之人,从小到大,她都是直迎挑战,从不退缩也毫无畏惧。 所以,她才能考上名牌大学,才能独自一人生活,才能练好那些野外生存技能,令她爸妈也刮目相看。 她在现代都能活得风生水起,来到这个破地方就止步不前了?那当然不可能。她一定能扭转乾坤,让那个不可一世的钟无意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老大!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淡淡地看向钟无意:“你说吧,要怎样才会给我解药。” 目光触及到离陌莫冷淡疏离的表情,不自觉地偏头躲过她的视线,低垂下了眸子半天不曾开口。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低着头颅的钟无意缓缓抬头:“你先下来。” 离陌莫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地,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离他三步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说吧。” 钟无意握了握拳头,眼中无数红血丝显现,眸子深不见底,表情隐忍,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你再过来些。” 离陌莫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着他走近了几步,此时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钟无意缓缓抬头,嚅了嚅嘴唇,刚要说些什么,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两人莫名其妙又令人窒息的氛围。 一身暗黑色衣衫的江白小跑着走了过来,低垂着头颅微微提高了音量道:“王爷,王小姐她不肯走,说是一定要当面谢谢你,还有太子殿下也来了,似乎有什么急事要与您商量,您要不出去见见?” 第63章 太登对 “真是烦人!”钟无意不耐烦地说道,一拨一拨的,都来找他做什么! 江白抬眼看向钟无意,这才看到了钟无意脸上的红指头印,偏头看了离陌莫一眼,心里已有了猜测,但他却缄口不言。 钟无意凉凉地看了江白一眼,朝前走了几步,又突得想起什么,握住离陌莫的手,把袖子里的药膏塞到了她手里,对她说道:“你帮我涂药。” 江白见两人握着手“依依不舍”的样子,眼光一闪,说道:“王爷,我带他们两人去前厅候着。” 钟无意没有说话,他只静静地看着离陌莫,等着她的回复。 江白自是知道钟无意已经是默认了,转身便走。 “要想要解药的话,就得听我的,至少今天要听我的。” 钟无意深知离陌莫不服输的性子,自也知晓她不喜束缚,所以对待她,他得徐徐图之。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冷静,对待钟无意不能硬着来,她得智取。 “好。”涂就涂! 离陌莫把他塞到自己手中的瓷瓶盖子掀开,伸手抹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往钟无意的脸上涂。 就不洗手!伤口感染了才好! 她有模有样地慢慢地涂着,将药膏推开,整套动作小心翼翼。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钟无意滚烫的脸颊,慢慢地推开、涂抹、又推开。 钟无意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耳根子发红,仿若静止了一般。 钟无意悄悄地看着离陌莫低垂的眉眼,突得想起那晚她在碧水镇时对他说过的话,以及当时她闭着眼睛吻他时的表情,脸颊不自觉地一红。 离陌陌,他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好了!”离陌莫为他涂好了药,把药瓶重新盖上,又递给了钟无意。 没想到钟无意这药效果这么好,才刚涂上一会儿,这脸上的红印就淡的几乎看不出了。 不愧是神医的药,也不知道是由什么制成的,现代的药也未必有它这般好用。 “走吧郡主,随我一同去见客。”钟无意接过瓷瓶,塞到了他的袖子里。 “你先把解药给我。” “说了今天给你就一定会给你,你急什么?”钟无意挑了挑眉。 你说她急什么!她现在相当于身上绑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要她性命的好吗? “你不给我就不去。”离陌莫扭头,傲娇地甩了甩头,奴隶也是有人权的好吗? “你不去我就不给。”钟无意眯眼笑了笑。 离陌莫:“……”好想打死他! “不干了!”离陌莫怫然而怒,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他奶奶的,欺人太甚。 “我说了,只有今天,每月也就只有今天,这一天你要听我的,我一旦心情一好,就会把解药给你。”钟无意目光深幽,其间的东西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离陌莫耳朵动了动,抬眼看向他:“此话当真?” 钟无意一甩头:“不行算了。” “行行!”离陌莫秒怂,连连点头,就一天而已,她就不信她撑不过去! 钟无意笑了,朝离陌莫伸出手,使了一个眼色。 离陌莫立马笑嘻嘻地拉住钟无意的手,笑得十分谄媚。 没办法!小命要紧啊! ...... 宁王府前厅,一股热水浇进了一个翡翠色的茶壶里,黑黄色的茶叶随着水流四散而逃,漂浮、沉底,欢腾不已,几缕幽香飘散升腾,四溢于室内。 “茶香醉人,茶汤柔暖,好茶好茶。”一身暗紫色华服的钟启玉端着面前的茶杯,轻轻嗅了嗅,赞叹道。 坐在他对面的王嬛也微微一笑,低头饮了一口茶,由衷赞叹道:“口感丝滑,香而不涩,的确上成。” 钟启玉喝下一口茶水后,转头看向王嬛,见她巧笑展颜的模样,也温柔一笑。 “王小姐今日怎会来此?” 王嬛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太子殿下不是也来了。” 钟启玉尴尬地笑了笑,低头饮了一口茶水,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低头喝茶,安静得有些不寻常,气氛显得十分怪异。 钟启玉也被这莫名的气氛搞得浑身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可却一时找不到话题开口。 ——还是喝茶吧。 钟启玉再次伸手去端茶壶,这时王嬛也伸出手去,于是两人的手便碰到了一起。 肌肤触碰,双方都愣了一下,几乎同时看向对方,接触到钟启玉的眼神后,王嬛急忙把手缩了回去,耳根莫名红了。 钟启玉假装咳嗽了一声,转头又看了王嬛一眼,故作正经地拿起茶壶给王嬛倒了一杯茶水。 “我听闻王小姐乃是京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在琴乐一道上颇有造诣,而我向来喜爱乐器,对乐理也是通晓一二,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向王小姐请教一番。” “太子殿下过奖了。”王嬛谦虚地笑了笑,“小女子才疏学浅,怎担得殿下’请教’二字?” “哪里哪里,王小姐谦虚了。”钟启玉挑眉说道,“过几日的桃园诗会不知王小姐可有兴趣参加?” “正有此意。” “那可太好了,到那时还请小姐多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 …… 两人皆是温和儒雅的模样,一来一回间,说的却是一些相互奉承的客套话,但却笑语连连,气氛莫名的和谐,外人看来还以为是知己攀谈,惺惺相惜。 离陌莫到达前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和气馨雅、无比和谐的画面。 天啊噜,她的男神女神也太登对了吧!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离陌莫伸手抓住钟无意的胳膊,将他往回拉了几步,对他摇摇头:“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钟无意见离陌莫笑得满面春风的模样,又回头朝里面的两人看了看,眸光一暗,冷笑了一声,拉着离陌莫便走。 “哎你干嘛?”离陌莫没想到钟无意这厮会这么不配合,懊恼地跺了跺脚,无奈之下只好和他一同走进了前厅。 真是没有眼力见儿的家伙!这么美的画面,她还想多看会儿呢! 第64章 上火了 率先看到离陌莫的王嬛突得起身朝她走来,惊讶地说道:“陌陌,你怎么在这里?” 王嬛的目光扫到了钟无意和离陌莫交叠的两只手,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但又突然想起上次宫宴上离陌莫的表现,心里多少有了猜测。 看来离陌陌不是一般地喜欢钟无意,不仅为了钟无意和二公主大打出手,如今又不顾世俗的眼光,公然跑来与他私会。 离陌莫急忙甩开钟无意的手,走到王嬛身边,对她笑道:“姐姐,你别误会,我来找宁王是有些重要的事情。” 王嬛眼神复杂看着离陌莫,轻轻地拍了拍离陌莫的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都明白。” 离陌莫:“……”你明白什么啊你明白?她都不明白你怎么就明白了? 其实对于离陌陌,王嬛起初是有着极大的偏见的,她觉得她嚣张跋扈,性格粗暴又不学无术,可这些日子与她接触下来才知道,离陌莫并非不学无术,也并非蛮不讲理。相反她有时候还觉得离陌莫心思细腻、善良大度。而且她能活出自我,不惧世俗观念,大胆又坚毅,果敢又无畏,敢爱敢恨,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有时王嬛倒挺羡慕离陌莫的,她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以随心所欲,率性而为,可以不受束缚,追求自由,所有的这些都是她不能拥有的。 “郡主,你的嘴……?”一旁的钟启玉蹙眉看向离陌莫下唇浸着鲜血的疮口,有些担忧地问道。 离陌莫这才想起来被那厮咬烂的嘴唇,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尴尬地笑了笑:“上火了,太子殿下别见怪。” 钟启玉了然的笑了笑,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离陌莫,道:“这瓶药膏还是当初郡主给我的,我觉得效果还不错,郡主可以用用看。” “那是,我的药好用吧?”离陌莫接过钟启玉手里的药膏,朝他洋洋得意地笑了笑,“你看你用了以后连疤都没有留。” “的确好用,多谢郡主了。” 离陌莫接过瓷瓶,刚准备去涂,某只大手却突然伸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药膏。 “我说郡主怎么不用我给的药膏,原来你是有更好的。”钟无意伸手磋磨着手里的瓷瓶,挑眉看着离陌莫,“这么好的东西不如送给我可好?” “你想要?”离陌莫微微蹙了蹙眉,见钟无意眼中的深意,转念又大度地说道,“你想要就给你好了,反正我那里也有很多。” 不就是一瓶药膏吗?他都能当成宝?她敢打包票这瓶肯定不如神医配置的那瓶。 钟启玉听到离陌莫的话,眼皮子跳了跳,心中莫名地发堵。 “别人用过的,我可不要。”钟无意冷冷地瞟了钟启玉一眼,把瓷瓶放手里一弹,那个瓶子就被他弹到了大厅外面。 离陌莫:“……”这人又发什么疯! 钟启玉看着被钟无意弹飞的瓷瓶,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面上却依旧是那般温润端庄的模样。 离陌莫不想再理会那个疯子,转身去拉住王嬛的胳膊,对她说道:“对了,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 王嬛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钟无意,伸手轻轻拍了拍离陌莫的手背,走到钟无意正对面,对他说道:“我今日前来是特意感谢宁王殿下的救命之恩的。” 她说着便招呼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丫鬟立即拿着手里的一个长盒子走了过来。 “这是我特意备下的谢礼,还请宁王殿下不要推辞,收下才好。” “救命之恩?”离陌莫的头上起了一个问号,什么时候反派钟无意会救女主了?她记得原书里可没这一茬啊,救女主的活儿可一直都落在男主钟启玉身上的啊?这种英雄救美的桥段按理说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反派身上才对。 “是这样的,妹妹有所不知,我昨日里在出城上香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劫匪,幸得宁王殿下路过相救,才免于一劫。”王嬛回头看着离陌莫缓缓说道。 “原来是这样。”可能就是她这个乱入的蝴蝶把剧情给扇乱了。 钟无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盯着王嬛身边的离陌莫幽幽说道:“王小姐不必客气,我这人最是痛恨山贼,救你也只是顺手的事儿。” 和王嬛说话,看着她是做什么? 蓦地想起了什么,离陌莫眼皮子一跳,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姐姐你送的谢礼是什么?”离陌莫急忙转移话题,指着那个长盒子说道。 “这是前朝名家吴道人画的一副山水图,是我收藏了许久的东西。” “吴道人?可是真迹?”钟启玉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王嬛。 王嬛朝钟启玉点了点头:“这幅图可是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得到的。” “可否让我一观?”钟启玉面露欣喜,挑眉说道。 “自是可以。”王嬛给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立即明了,把盒子打开,往钟启玉这边走了走。 钟启玉激动万分,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画拿了出来,将其打开后仔细观摩。 “果然是真迹,也就只有吴老先生才能勾勒出这水天一色之景。” 王嬛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说的是。” 离陌莫眼见着两人因为一幅画再次攀谈起来,心中也说不出的高兴,只站在一边痴痴地看着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是以,三人竟把钟无意忘到了一边…… 钟无意脸色扭曲了一下,突得大喊一声道:“王小姐这副画是要送给我的吧?” 王嬛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对钟无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自然。” “那好。”钟无意朝着几人走了过来,目光在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钟启玉也尴尬地笑了笑,把他手里的画递给钟无意。 钟无意斜睨了一眼钟启玉,一把将他手里的画给夺了过来,随意一卷,动作粗鲁地将其装到了盒子里,而后吩咐宁王府的下人们将其收了起来。 钟启玉:“……” “行了,说吧,太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钟无意神色倨傲,没好气地说道。 第65章 阿金 钟启玉看向钟无意道:“也没什么急事,就是……” “江白,送客!”钟无意冷着脸打断钟启玉的话。 “……” “等等!”钟启玉对朝他江白走来的江白挥了挥手,无奈笑道:“长兄还是听我说完为好。” 钟无意淡淡地瞥钟启玉一眼:“有话快说!” “是这样的,下个月的围猎和祭祀,父皇命我们两人协助礼部共同操办。” “下个月?那急什么?来人,送客!” “……” 走就走!没办法,人家不欢迎自己啊! 钟启玉虽有些无奈,但还是保持着自己的清玉似华的气度,身挺如竹,他朝钟无意客气地行了一同辈礼,转身对离陌莫和王嬛点了点头,遂而离去。 钟启玉走后,王嬛也上前说道:“宁王殿下,既然礼已送到,我也不多留了,告辞。” 王嬛扭头看向离陌莫:“妹妹可要与我同行?” 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她走不了啊!离陌莫咬了咬牙,朝王嬛摇了摇头:“姐姐先走吧,我们也不顺路。” 王嬛闻言,颦颦蹙眉,嚅了嚅嘴唇,欲言又止,只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你多保重。” 离陌莫点了点头,含着泪目送王嬛走出大厅。 她的男神!她的女神!竟都被钟无意那家伙给欺负走了!可恶啊! “钟无意!给我解药!”离陌莫脚步凛凛地朝他走过来,无论如何,这气势不能输! “不给。”钟无意冷淡道。 一盆冷水,离陌莫立马泄了气,抬头仰望天空:苍天啊大地啊!快来个人收了这家伙吧! “你给不给?要是我爹发现我彻夜未归,杀到宁王府,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郡主忘了,咱们饭还没吃完呢。”钟无意扬了扬眉,微微斜唇,静静地看着她。 “……” 那是什么饭?全虫宴! 好吧,让她去死! “我也不为难郡主,只要你吃下那盘红烧青虫,我就给你解药放你走。” “钟无意,你简直欺人太甚!”离陌莫气的跳脚。 对方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比不上郡主。” “……”他以为她在夸他吗?混蛋! 某丫鬟端着那盆“大餐”朝她走来,离陌莫瞥了一眼那些青碧色肥乎乎粘融融的虫子,喉头一呕,差点儿没吐出来。 “我就不能不吃?”离陌莫眼巴巴地看着钟无意,有点可怜兮兮的。 钟无意见离陌莫惨兮兮的模样,心里一动,差点儿就要答应下来,幸而及时止步,转而对她阴暗一笑道:“不吃也行,你现在就去告诉崇武王,以后就住到我宁王府了。” 钟无意说着便伸手轻轻地摩挲着离陌莫下唇的伤口,目光幽深,神情暧昧地看着她:“和离书一毁,我们还是夫妻。” 离陌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脑袋急急往后一仰,把他的手拍开。 这厮竟然想要把她留在身边折磨,简直不要太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非得这么对她?她好歹东奔西跑治好了他的病好不啦! 难道前世的时候离陌陌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让他记仇记到现在?还是说那次在老虎山他的“清白”被人玷污了? “钟无意,我问你个事儿哈。”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来,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存了好久了,就算要勾起钟无意不好的回忆,她也得问清楚,死也得做个明白鬼! “当初……你在老虎山上可是被那些山贼给欺负了?” “你问这做什么?”钟无意脸色寒了几分,神情却并未过多变化。 这么冷静?不对啊!这段记忆难道不是他最想抹去的黑历史吗?她故意提及,他也满不在乎? “我是担心你,同时也有点后悔,当初不该把你丢到那地方的。”离陌莫语气诚恳,眼神纯粹,心里是真的有些后悔。 因为无论如何,就算如今她把钟无意治好了,身体也变得贼强壮,但毕竟曾经造成的伤害也还在,有时候不是一句对不起或是两不相欠就会抹灭那些亏欠的。 这样一想,她倒是觉得有点理解钟无意了,毕竟她没有经历过他的那些灰色的过往,永远也不会明白他遭受的伤害有多深。 打住打住,眼前这个可是给你下毒夺你自由的刽子手!你同情他做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离陌莫立马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转过眼不去看他。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清澈水澄的双眸,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他一下,又疼又痒,他吸了吸鼻子,狂傲一笑:“那些草包想欺负我?下辈子吧!” “行行行,你厉害。”离陌莫无语地朝他摆了摆手,转头拿起一双筷子去夹那些个翠绿色的肥大虫。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一脸悲壮的就夹起一条虫子,闭着眼睛就要往嘴里塞。 暖风一吹,钟无意顺着风向,凑到了离陌莫面前,张口一咬,将她夹到嘴边的虫子叼走。 微风中,他的嘴角与离陌莫的双唇轻触、摩擦又远离。 离陌莫没有如料想中的吃到青虫,便睁开眼,一眼便看到那悠哉悠哉地嚼着青虫的钟无意,一脸无语。 这家伙难道爱吃虫子? 不对! 离陌莫眼光一闪,又拿起筷子夹了一条虫子,仔细地观摩着那虫子的形貌,果然发现了这里面的猫腻。 她一口便将虫子咬进了口中,嚼了两下,一股带着绿豆和茶叶清甜的味道萦绕而来,这种味道越嚼越浓,甜而不腻,油而爽口,几种不同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却并非难以入口,反而妙不可言。 离陌莫一边嚼一边睁大眼睛看着钟无意,见对方朝她笑了笑道:“我就说嘛,郡主果然爱吃虫子。” 离陌莫:“……” “这下解药该给我了吧?” 钟无意笑了:“解药就是这盘青虫,郡主吃光了它,毒就能缓解。” 离陌莫:“……”这人脑子果然不正常,绕了这么大的弯儿,就为了让她吃一盘不是虫子的“虫子”?还是说就喜欢看她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江白,让阿金也过来吃点。” “阿金是谁?” “怎么?郡主不认识阿金?”钟无意笑眯眯地看着离陌莫。 离陌莫一脸懵逼。 不一会儿,江白便拿着一个鸟笼子走了进来。 “你什么时候养了一只鸟?” “就在今天。” 从笼子里摇晃着走出来了一只长着翅膀通体金黄的“鸟”,看到盘子里的东西后,撒欢似的撅着屁屁吃个不停。 “……” 他奶奶的!这分明是只鸡…… 第66章 东郭先生 离陌莫和阿金一起吃完那盘“红烧青虫”之后,赶紧脚底抹油,从宁王府“逃”了出来。 她一回到崇武王府后,发现她爹竟然没在府中,问了小梅才知道,原来他爹一大早就被皇帝叫进宫了,一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离陌莫想到她如今这般“残破不堪”的身子,便赶紧去找了崇武王府的府医。 结果,府医为她把了半天脉,竟啥也没瞧出来。 虽然离陌莫早有预料,知道钟无意那家伙不会下普通的毒,但她家的府医医术也是堪比御医的好不好?就连他也看不出来的毒,恐怕得是难得一见的奇毒了,那得是神医刘喜乐那种级别的才能解。 离陌莫哭丧着脸走进了她的闺房,看来她得想个法子去趟药王谷。 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那俩人一边扫着她的院子,一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声音虽然不大,奈何离陌莫耳力好。 “我昨日听茶楼的说书先生讲了一段故事,挺有意思的,不如我给你讲讲。” “你昨日去茶楼了?也不说叫上我,你知道我这人最喜欢听故事。” “昨日你不是忙着打扫厨房吗?怎么样,你听不听?” “听,快说快说!” “昨日里那说书先生讲了一个叫做东郭的读书人在路上救了一条被人追杀的狼,可那狼却反过来差点吃了他,你说这个读书人傻不傻,连狼那种吃人的野兽都救。” “真的假的?他读了那么多书是白读了不成?看来人还是不能读太多书,容易成呆子。” “是啊,读书太多也不行啊!”…… 坐在床上的离陌莫立马黑了脸:“……” ——做人真难! * 日暮黄昏,南越国,苍鸾山,后山密林。 一人一马极速奔跑在树林里,那人紧绷着一张脸,面色灰白,嘴唇干裂,头发蓬乱,粘在他的脸上的丝丝血迹已然风干。 在往下观,他的上半身竟有多处伤口,左面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暗红的血液正缓缓往外渗出。 突然,从他身后的密林又射来一支箭,势若雷霆,只往他的后背插去。 他躲闪已是不及,硬生生地挨了一箭。 他咬牙忍耐剧痛,眼光一凛,双腿夹紧马腹,用尽全身力气把缰绳往后一拉,朝着某个方向加速前行。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声音:“站住!前面是悬崖,今日你跑不掉了!” 地面突得震了震,伴随着声音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数十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骑着马匹紧追着前面那人。 行至悬崖之上,领头的黑衣人望着眼前那个深受重伤的男子,冷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男子朝悬崖底下看了看,深不见底,眸中涌出一股绝望。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似有一股不服输的坚毅,回头冷冷地瞧着身后那些杀手,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莽夫也想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此刻他的头发散乱,身中两箭,伤口无数,形容是说不出的狼狈,但他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如竹,恰似一朵临霜绽放的雪梅,一株长于坚石的青松,气势凌然,傲视天地。 “管你是谁?我只负责杀人,阎王让你今日死,你就活不过明天!”领头的黑衣人瞪着一双血色的双眼,说出的话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阎王?只要我不允,哪个敢收我?”那男子惨淡一笑,目光变得凛冽,突得从马上一跃而下,纵身一跃,直直跳入悬崖。 “放箭!”领头的杀手大喊一声,无数支利箭便朝悬崖底下射去,可却依旧没能追逐上那人不断下落的身体。 一阵霸气潇洒的笑声从悬崖下悠悠升起,混合着幽寂的风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来人,去崖底下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次日,苍鸾山下,重重雾障之内,一户茅顶小庐内升起炊烟袅袅,飘出阵阵肉香,闻之垂涎。 庐中床塌之上躺着一眉清目秀的郎君,那人睫毛轻轻颤动,鼻头微微一吸后,眼眸缓缓而开。 好香啊,谁在煮肉? 他眨了眨眼,刚要起身,浑身却如散架了一般,各处发痛。 好疼!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觉到疼痛? 不一会儿,额头上便起了一层薄汗,他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既吃惊意外,又有点庆幸。 看起来他没死,只不过这里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他难道不应该是在自己家里吗? 他用身侧的右手往自己眼前晃了晃,眸中闪出一丝讶然。 这手的手背极白,手心却满是厚厚的老茧,手指修长,指甲齐匀。 ——好陌生的一只手,这是他的手吗? 就在他出神之时,一身穿粗布麻衣的壮汉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发着热气的汤药。 “你醒了。”那壮汉把手里的汤药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看着他说道,“你也别见怪,你之前的衣服实在太脏了,又是血又是泥的,所以我就帮你脱了下来,换上了我自己的衣服。” “多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怎么变了?不对劲儿! “多谢你救了我。”他又试着说了一句,结果大惊失色。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他的!虽然可能会因病有些沙哑,但他的音色绝不会改变!这个音色和他的声音大相径庭! 他又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周围的陈设很是奇怪,就算这里是一个独有特色的民宿,可这个房间竟没有一个插电板和电线亦或是任何电子设备。 难道他已经死了,这里就是所谓的地狱?可方才的痛觉如此真实,人要是变成了魂儿还会感到痛吗? 他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面前的大汉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家,苍鸾山。”壮汉好心地回答道,“昨日我去后山打猎时,见到了身受重伤的你,于是就把你带了回来。” “苍鸾山?”好熟悉的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他转头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枚通体黑色的玉佩,瞪大了双眼。 这玉的形状,这上面刻的“涵”字,以及那独特的龙纹。 “这里可是南越国境内?” “没错。” 那就是了。 ——陌生的手,变换的音色,加上南越国、苍鸾山、悬崖,以及赵子涵的玉佩…… 他果然穿越了。 第67章 桃园诗会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桃花盛开。 端朝一年一度的桃园诗会就举办在三月月初,于京郊南林山后山的一片桃林中举行。 桃园诗会是先帝为了广纳人才、选贤任能举办的活动,由御史大夫协助吏部和礼部进行操办,离陌莫将其定义为官方的读书交流大会。 也就是说如果你在桃园诗会上表现突出,入了朝廷某位大官的眼,很有可能被直接举荐为官。 桃园诗会当然也是有门槛的,只有国子监或者太学的学生才能参加的资格。 但万事都有例外,如果你是某个大儒的门生或是某个高官的亲戚,你也能参加,毕竟在这个封建的时代,尤为注重门第出身,像那些走后门的自然多得是。 这个走后门大会,啊……不对,桃园诗会,允许女子参加吗?开什么玩笑,当然不会了!平常女子想参加科举都不行,更别说这个诗会了。 但话也说回来,正所谓凡事都有例外,像那些有权有势又不平常的女子就可以参加,自然也就包括咱们这书中的第一女主——王嬛。 王嬛她不仅有背景有才艺,还是个带了光环开了挂的,这读书人眼中的考究大会,在她那里就变成了才艺展示大会、吸粉大会以及秀恩爱大赏。 她自从和钟启玉好上以后啊,两人经常成双入对,在那桃园诗会上畅谈文艺人生,琴瑟和鸣可是羡煞旁人。(尤其是男二号大反派钟无意) 话说这两人不是古代人吗,就敢这般大胆?当然,他们公然的秀恩爱也是在有婚约之后了,在这之前只是隐晦地秀秀恩爱撒撒彩虹糖罢了。 但在他们这些读者看来,这种隐晦的秀恩爱更是要人命啊! 反正对于离陌莫这个官配cp的铁粉来说,看得很过瘾就是了。 可如今…… 离陌莫看着诗会上坐得极远的钟启玉和王嬛,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自己这一趟不该来!吃不到糖不说,还要和一群无聊的书呆子待在一块儿。 无聊啊!他们说的那些文言文儿,她一句都听不懂,谁让她语文没学好啊! 离陌莫越听越觉得那些人的声音像苍蝇嗡,头一点一点的,差点儿没睡过去。 怎么一直在对诗,不是对诗就是读文,读完文后又写文…… 离陌莫转头看了一眼隔壁听得津津有味的王嬛,无语至极,这些伤春悲秋的酸腐诗文,她也能听得进去?不愧是女主啊! 离陌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钟启玉,见他拿着笔在认真地写着什么,身板坐得笔直。 不愧是男主,文武双全,才艺绝伦,非池中物啊! 离陌莫这时又注意到了坐在钟启玉旁边的钟无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连钟无意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作诗之人,竟还开口对上了两句! 离陌莫越发不痛快了,看来这里面除了她听不懂外,再没别人了。 离陌莫眼珠子一转,立马也装出好学生的样子,时不时地点头微笑,对某些人投予赞许的目光。 不懂没关系,会演就行啊! “扑哧”一声,坐在她身后的男子突得笑出了声。 离陌莫立马转头,看到了身穿青蓝色华贵衣袍的钟临阳,正咧着嘴冲她挑眉。 “你笑什么?”离陌莫蹙眉问道。 “我笑某个不懂装懂之人。”钟临阳咧了咧唇,满眼愉悦。 她这么好的演技也被他识破了?离陌莫眯缝着眼瞧着钟临阳,想起这人做过的那些事情,眸光暗了暗。 全书里最喜欢背地里给人下绊子的就是这货了,钟琪凯只是小打小闹,论心计之深沉,钟临阳可是王者级别的。 别看他表面上温柔可亲,脸上随时带着笑意,实际上这人内心阴暗腹黑,保不齐在想些什么。 典型的笑面虎,表里不一的臭男人。 离陌莫朝他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打算不理会这家伙。 钟临阳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递了一张小纸条。 离陌莫看着那这纸条,很是好奇,当即便打开,待看到里面写了什么后,立马来了兴致。 她回头看向钟临阳,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席位。 正低头写着什么的钟无意抬眼时注意到了离陌莫和钟临阳的先后离场,心里一动,目光黯淡了几分,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 十里桃林,甜香四溢,花瓣随风飘舞,自是一番盛景。 离陌莫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头上就落了不少的粉色花瓣,鼻间也被过分的香甜味儿弄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来诗会的选址是整个桃林中的最佳位置了,那边桃树稀疏,香味儿也没那么浓,适合久待,而这边桃树密集,这浓烈的味道闻着实在不怎么舒服。 过了一会儿,钟临阳朝她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让郡主久等了。” “这么慢!”离陌莫没好气地说道。 “实在是不好让别人看出你我一同离场,所以就慢了一些。” “行了,别说了,风筝呢?”离陌莫眨了眨眼又道,“就是纸鸢,我们去哪放纸鸢?” 钟临阳神秘莫测地一笑:“郡主跟我来就是。” 离陌莫抿着唇打量着钟临阳道:“走吧!”谅他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离陌莫跟着钟临阳穿越桃林,绕着南林山走了一会儿,又上到山的半腰,便发现了一处地质平坦的高台。 “这里地势高些,风也大,的确适合放风筝。”离陌莫走过去居高临下看了看斜下方的桃林,赞叹了一声。 “郡主请看。” 钟临阳拿出一个金黄色的风筝,朝离陌莫挥了挥。 “这么大的风筝!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啊!”离陌莫朝着风筝跑了过去,看到了上面画着的形状,惊讶道,“这个是老鹰?” 钟临阳点了点头:“这个纸鸢可是我亲自做的,不如送给郡主可好?” “真的吗?”离陌莫喜不自胜,她太喜欢这个帅气的老鹰风筝了,要是放高到天空,多霸气! “那是当然,我就知道郡主会喜欢。”钟临阳笑得满面春风,看到离陌莫头发上粘着的几个桃花花瓣,伸手就要去帮她拿掉。 第68章 裸露的上半身 离陌莫这时却突得往一边蹦了一下,拿起风筝便跑远了。 钟临阳:“……” 离陌莫跑了几步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谢谢人家呢,立马又扭头对他灿烂一笑:“多谢四殿下了!” 钟临阳将自己落空的手背到身后,静静地看着离陌莫,收起内心的尴尬,柔柔一笑:“郡主开心就好。” 离陌莫将风筝展开,将风筝线紧了紧,一手拿起风筝线轮,一手拽着线,便开始试着奔跑。 跑了半天风筝还是在她身后耷拉着,偶尔随风胡乱翻飞。 “郡主,要不要我帮忙?”钟临阳对一脸懊恼的离陌莫笑着说道。 离陌莫眼睛亮了亮,立马点了点头,拿着风筝跑了过去:“你帮我撑着这只大老鹰。” “好。” 钟临阳接过离陌莫手里的纸鸢,站在离陌莫身后,为她撑开风筝,高高举起,而离陌莫则拿着线轮,准备开跑。 “一二三,放!”离陌莫大喊一声,钟临阳便突得松开手,随着离陌莫的奔跑,风筝迎风飞动,便在缓缓升起,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 “太好了!飞起来了!”离陌莫见风筝已经飞起,便快速放线,让那只她的老鹰飞得高了些。 谁知放着放着,那“老鹰”竟然有摇摇欲坠之势。 离陌莫当机立断,拽着线又开始迎着风跑了起来,随着她的奔跑,风筝便又缓缓顺风直上。 她便又停了下来,再次尝试着放线,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放线,这风筝又歪了,直往地上飘。 于是离陌莫再次奔跑,跑到了钟临阳的身前。 钟临阳扭头看向离陌莫拿着线轮的细白的手,眼光一暗,勾唇一笑,伸手便要去握住:“郡主,我来教……” 他的话还没说完,离陌莫便又举着线跑远了。 “……” “郡主,你这样是不行的。”钟临阳对远处的离陌莫说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风太大了!” 钟临阳:“……” 他刚想用内力把他的声音传过去,离陌莫便又拿着线轮朝他走近了。 钟临阳顺势就要去抓离陌莫的手,又扑了个空。 钟临阳看着再次跑远的离陌莫:“……” “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操作不好!”再次来到钟临阳身边的离陌莫一脸不开心,抱怨地说道。 “郡主,我来……” “它又偏了,要落地了!” 钟临阳看着跑得飞快的离陌莫,抽了抽嘴角:“……” 有完没完了? “呀!不好,它挂树上了!”离陌莫指着挂在树杈上的风筝,大喊一声。 她还没好好放呢?怎么就挂树上了? 钟临阳朝一脸惊措的离陌莫走来,抬头去看高高挂在树上的纸鸢,叹了一口气。这福安郡主可真不是个省心的,奈何形势如此,为了他的大计,他也不得不耐着性子讨好她。 “郡主别担心,我去帮你拿下来。”钟临阳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温柔,目光和顺。 离陌莫偏头看了钟临阳一眼,把手里的线轮递给钟临阳道:“不用了,你拿着线,我去!” “那个地方高且险,还是我去吧。”钟临阳连忙拒绝道,目光坚定,满面柔情。 离陌莫瞥了钟临阳一眼,见他面色诚恳,想着这家伙还挺绅士,转念一想,又说道:“这风筝是我弄上去的,还是我去吧,这样你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钟临阳犹豫了一会儿,心里油然想到了什么,眸光深了深,对离陌莫点了点头道:“也好,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及时喊我。” “嗯。”离陌莫伸手拍了拍钟临阳的肩膀,同时脚尖一点,调动内力,身体往上一提,手抓了一下头顶上的一丛绿草,便朝着那棵长在半山腰的歪脖子树飞去。 钟临阳抬头紧盯着离陌莫的身影,见她已经安全抓住树干并跃上大树的离陌莫,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好戏就要上演了。 离陌莫踩在那棵歪脖树的树干上,伸着手慢慢往前移动,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老鹰风筝,小心试探着靠近。 拿到了!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勾了勾唇角,转头朝着底下看去,举着风筝对钟临阳挥了挥。 钟临阳见已经拿到风筝的离陌莫,眯了眯眼,袖中的手磋磨了几下里没握着的一块小石子。 他看着离陌莫扶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往回走,见她一只脚往前一伸,瞅准时机,立马行动,将手中的石子往树干上弹了一下,那石子便刚好落到了离陌莫即将落地的脚下。 离陌莫没注意,一脚踩到了那颗石子上,脚步一偏,便顺着树干周围湿漉漉的苔藓滑了下去,脚步一空,整个人便往下掉。 离陌莫大吃一惊,一手抓住风筝,一手尝试着去抓树干。 谁知树干上的苔藓实在太滑,她一个没抓紧,往下面摔去。 “啊!”离陌莫大喊一声,双腿往山体上蹬,减小下落的冲击力。 钟临阳见离陌莫如他所愿地掉了下来,舒展轻功,一脚往山体上的一块石头一踩,便朝着离陌莫下落的身体飞去,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接住她。 离陌莫落入钟临阳的怀中,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最近这运气十分差,本来好好的,莫名其妙地滑了一下。 钟临阳一手揽住离陌莫的腰,一手抱住她的腿,而后在空中旋转一圈,两人慢慢往下落去。 离陌莫:“……”又转圈,这些男的怎么都好这一口! 本以为两人会顺利落地,谁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暗紫色的身影,“刷”地一下出现,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一只手从背后抓住离陌莫的肩膀,将她狠狠一拽,她整个人从钟临阳的怀里分离。 离陌莫见势不对,急中生智,随着自己重心的偏后,急急抓住钟临阳的衣领。 只听“刺啦”一声,钟临阳的衣服被离陌莫狠狠一拽,衣领裂开,连带着,连带着内衬,全部散开,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膛。 被那股大力拽着的离陌莫也站到了地上,站稳后的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钟临阳露出的上半身雪白肌肤:“……” 第69章 忍痛舍身 离陌莫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不得不说,这钟临阳的皮肤可真是好,看起来白嫩嫩滑溜溜的,就是不知道摸起来怎么样。 这时候抓住她后背衣领的那只手又猛地往后一拉,她身子不稳,便朝后仰去,直直撞入了某人的怀中,身体一下便不能动了,双眼被一只温热的手蒙住,脖子也被另一只手扼住。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谁,如今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钟无意一人了。或许之前这个离陌陌也得罪过不少人,但那些人都畏惧她爹的权威,就算心里有恨,也不敢多说什么,敢公然这么对她的也就只有攥着她性命的钟无意了! “钟无意,你放开我!你又想搞……” “噔噔”两下,离陌莫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厮竟点了她哑穴! 站在一边做呆滞状的钟临阳这才反应过来,急急把自己的衣服往身上一裹,遮住他裸露的上半身。 “宁王这是做什么?”钟临阳冷哼了一声,“背后出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吧?” “这句话我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钟无意目光森寒地看着钟临阳,周身的气温低了不止十度。 钟临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抬眼凶狠地瞪着钟无意,转身离去。 他准备的好好的,眼看着鱼就要上钩,谁知竟被这家伙给破坏掉。果然是下贱人生的下贱胚子,封了个王就不知道他是谁了!钟无意是吧?你给我等着! 钟临阳走后,钟无意松开遮住离陌莫眼睛的手,绕到她身前,与她对视。 离陌莫被他气得眼睛发红,同时努力调动体内的内力,不断冲击着她的穴位。 “没用的,我点的穴道你解不开的。”钟无意幽幽地看着离陌莫道。 我去你姥姥的!混蛋! “怎么你现在是在骂我?” 天!这人不会有读心术吧?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圆溜溜的眼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脸地沮丧:“果然如此,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就走了。” 瓦特!他就这么走了?那她可咋整?离陌莫拼命地眨眼睛,给钟无意使眼色。 “你是不想让我走?” 离陌莫急急眨了眨眼,如扇的睫毛扫来扫去。 钟无意笑了,朝她眨了眨眼,暧昧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手一伸,便解开了离陌莫的穴道。 离陌莫恢复自由后,抬脚就要往钟无意身上踹,钟无意似乎早有预料,身形一闪,快速躲开。 离陌莫手握拳头朝他面门攻击,钟无意一拳就握住了离陌莫来势汹汹的拳头。 “郡主,脾气这么火爆可不好。” 离陌莫试着把拳头收回,谁知这厮的力气极大,她根本就收不回来。 离陌莫眼光一闪,伸出另外一只手直击钟无意的胸口,钟无意微微一笑,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握离陌莫的拳头。 离陌莫此时勾唇一笑,心道中计了,同时快速收回她的拳头,大腿一顶,往他双腿内侧顶去。 钟无意眼角瞳孔一缩,握着离陌莫拳头的那只手猛地一松,力道冲击下,离陌莫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不好!眼见着自己就要跌倒,她干脆拽住钟无意的衣领,想靠着他重新站直。 然而本来还坚固而立的钟无意,被离陌莫突得一扯,身体也朝离陌莫砸去。 离陌莫惊得瞳孔大了数倍,这人要是砸到她的身上,还不得压死她! 离陌莫当即立断,赶紧松手,使出内力去推搡钟无意,想把他推到一边,同时,脚后跟在地上扭了一圈,绕了个位置,让钟无意当她的肉垫。 谁知钟无意也不是吃素的,他察觉到离陌莫的意图,脚尖一转,想要反转过来。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着谁,眼看着局势就要再次反转,离陌莫打算拼尽最后力气一博,突得抱住钟无意的脖子,身子一转,压着他,两人一起跌倒。 钟无意最终还是做了离陌莫的肉垫,离陌莫靠在他的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心里美滋滋的。 小样儿!跟她斗! 她正要得意地大笑,下一刻,他们两人的位置便两极反转,钟无意身子一侧,转身一压,便把她压在了身下。 离陌莫的笑僵在了嘴角:“……” 钟无意双手撑在离陌莫耳旁,静静地看着离陌莫纯粹透亮的眼瞳,有意无意地瞟着离陌莫红润饱满的双唇,心中的波澜起了一层又一层。 这个姿势对她实在不太友好啊!离陌莫僵着一张脸凉凉地说道:“宁王殿下,您是否有点过分了?” “哪里比得上郡主?”钟无意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离陌莫的双唇,眸中闪出一丝情欲。 眼看着钟无意俯身就要亲过来,离陌莫急忙伸手将他推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郡主这是干什么?这不是郡主喜欢的吗?不如我便忍痛舍身,成全了郡主可好?” 钟无意说着便要去解离陌莫的腰带,目光紧锁着离陌莫,不错过她一丝的情感变化。 “你疯了!”离陌莫急得大喊,用力一推,将他推开,而后快速起身,将自己散开的的腰带系紧。 “哟!”钟无意躺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脑袋斜睨着她,“郡主也有拒绝别人的时候。” “若是方才那人是钟临阳,又或是钟启玉,郡主恐怕早就喜不自胜了吧?” “你无耻!”离陌莫没想到钟无意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离陌莫气都要喘不过来气,真想把钟无意的脑子敲开,看他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该这般羞辱我!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儿是吗?那我就陪你玩!” 离陌莫说着便把她的外衣脱了下来,当着他的面,扔到了钟无意的前面,而后又去脱自己的中衣。 “够了!”钟无意大喊一声,朝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外衣,塞到了她的手里。 “我对你没兴趣!”钟无意偏头不去看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蠢蠢欲动,转身离去。 离陌莫见钟无意走后,朝着他挥了挥拳头,隔空踢了一脚。 无耻下流的变态男!滚球儿去吧! 第70章 白莲作妖 离陌莫回到山下桃园的时候,诗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只不过他们谈论完了诗词,开始谈绘画乐理,咱们的女主王嬛自然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只见王嬛已经画完了一幅画,将今日之景尽收画卷,桃林、青草、山峰以及在这林子里读书欢笑的众人,一幅长长的画卷将今日之景描绘得如生如色。 “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这幅初春美景图可以流芳千古。”有一温文尔雅的长衫公子由衷赞叹道。 “公子缪赞了。”王嬛客气地笑了笑。 接着又一青衣男子说道:“我看这画虽大部分在画景,而其实画的是人。” “哦,何出此言?”长衫公子问道。 “你看这桃林美景之下,人人屏息会神,而这红衣女子却独立与众人之众人之外,满脸带笑,粉面含春,与这桃花春景融为一体。”青衣男子指着画中桃林深处的红衣女子。 “果然如此。”长衫公子微微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围在画前的钟启玉也满脸含笑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看向王嬛道:“王小姐画的这人可是福安郡主?” 王嬛略有深意地笑了笑,睫毛微微颤动。 离陌莫刚一过来就听到了钟启玉的话,她急忙那副画上去看,果然看到了那位意气飞扬的红衣女子。 “这真的是我吗?”离陌莫指着那名红衣女子问向王嬛。 “你猜?”王嬛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 “我猜不出来,我只觉得自己没她这么好看。”离陌莫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妹妹何必妄自菲薄,这画中的红衣女子就是你在我心中的样子。”王嬛睁着流光溢彩的双眸看着离陌莫,认真说道。 离陌莫感动了,走过来握住王嬛的手,能被自己的女神这般对待,她何德何能。要是她是个男的,她就把女主娶回家,让那些男的自己回家哭去吧! 突然,一阵车轱辘压地的声音传来,一辆马车停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从那辆马车里走出一名身穿青色束腰长裙的女子,她步伐轻盈地朝这边走来,水眸含情,嘴唇带笑。 她这突然出现,立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个突然到来的娇俏小姐身上,也忘记了正在完成的画作。 离陌莫看着矫揉造作的来人,无奈扶额,就知道她会来,她这个善妒的性子,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害女主的机会?要知道这秦舒兰可是书里顶级的恶毒女配,绿茶到极点的女人。 她记得就是在这个诗会上,秦舒兰由于嫉妒给女主下了春药,然后再将王嬛引到桃林的另一面,设计让王嬛遇到了秦舒风,两人纠缠间,秦舒兰又将太子和其他人叫过来“捉奸”。 离陌莫思及此也不得不佩服秦舒兰心地之歹毒,也幸亏咱们女主定力强,没等到众人过来,自己就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后来被人救出来后,她还得了好大一场风寒,差点丧命。 啧啧啧……今日有她离陌莫在场,绝不会让这悲剧重现,她的女神就由她来保护。 “秦舒兰,你来做什么?”离陌莫走过去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郡主,是这样的,我的父亲丞相大人知道今日诸位在此谈诗论道,特命我带了一些果酒和点心过来犒劳大家。” 秦舒兰的话音一落,她身后就走过来了几名提着食盒的丫鬟,将食盒里的东西分发到了众人各自的席位上。 “丞相大人有心了。”坐在主位上的御史大夫王杰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秦舒兰看了一眼已经分发到各处的果酒,眼光暗了几分。 她走过去朝钟启玉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这些果酒都是小女子亲手所酿,还请您品评一番才好。” 不等钟启玉说什么,离陌莫挤了过来,瞪着秦舒兰没好气地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钟启玉:“……”他是鸡? 秦舒兰表情扭曲了一下,冷冷地瞪着离陌莫。这个离陌莫怎么总和她过不去! 王嬛见两人气氛尴尬,便端着一杯果酒走了过来,对着秦舒兰举了举,道:“秦小姐酿的酒清香宜人,果然上佳。” “姐姐你喝了?你怎么能喝酒呢!你不是不喝酒吗?”离陌莫急了,一把将她手里的酒夺了过来,拧眉看着她,一脸紧张。 “只喝了一口而已,不妨事的。”王嬛朝离陌莫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离陌莫见王嬛神色正常,并无不妥,便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将她手里的那杯酒倒在了地上。 “陌陌你这是……?”王嬛有些尴尬地看向离陌莫。 秦舒兰则是一脸气愤:“郡主是否欺人太甚?我好心送来果酒,你不领情不喝就是了,为何将其倒掉,白白糟蹋了我一番心意。” 秦舒兰说着眼睛便起了雾,身体摇摇欲坠,竟是要倒向她身边的钟启玉怀里。 她这一番话也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有许多读书人皆是一脸不满,在背后对着离陌莫指指点点,小声低估着什么。 离陌莫冷冷扫了一眼背后那些嘀嘀咕咕的人,那些人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出声了。 “秦舒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好心送酒而已,能用什么别的想法?难不成我在这酒里下了毒,想要毒害这里所有的人?”秦舒兰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 眼见着这边僵持不下,众人又都义愤填膺地看着离陌莫,钟启玉急忙出来打圆场,端着自己的酒杯递给离陌莫:“郡主,你看这果酒,色泽诱人,闻之一股沁香,不如你也尝尝?” 离陌莫撇了撇嘴,接过钟启玉的那杯酒,自是知道钟启玉这是在给她台阶下,于是朝他点了点头。 秦舒兰看着离陌莫手中的那杯酒,眼中出现一丝慌乱,伸手想要去阻止,可离陌莫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离陌莫喝完果酒,舔了舔自己的双唇,看向秦舒兰不情愿地说道:“酒还不错嘛。” 秦舒兰看着离陌莫慢慢变得绯红的脸颊,僵硬着嘴角木偶似的笑了笑,心里犹如惊涛骇浪。 糟了…… 第71章 你真好看 一杯果酒下肚,果木味儿的沁香便顺着离陌莫的咽喉浸入食道,不出片刻,她便感觉体内涌上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脑袋也变得沉重。 “你这酒,劲儿挺大啊。”离陌莫晃了晃脑袋,目光循着秦舒兰看去。 秦舒兰僵硬着脸,嘴角颤了颤,干笑了两声。 这时离陌莫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身子沉重而迟缓,目光也变得迷离。 她伸手扶着自己额头,身形不稳,往一旁歪了歪,这时钟启玉急忙过来扶住了离陌莫,温柔道:“郡主,你怎么了?” 离陌莫整张脸开始涨红,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她缓缓扭头看向钟启玉的脸,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他可真好看,离陌莫一直都知道钟启玉长得温润如玉,五官标致,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格外迷人,此刻的他仿若一块触之冰凉的美玉,让人想去细细把玩、触摸。 然而她心里这么想的,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一只手缓缓伸向钟启玉,轻轻地去触碰他的脸庞,手指在他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着,看着他的眸子也起了一层水雾:“你真好看。” 离陌莫的话不高不低,刚好能被在场的众人听到,其他的那些读书人听到离陌莫带着诱惑的声音,皆是呆若木鸡。 都说福安郡主荒唐无度,常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还曾当街抢人做自己的夫婿,如今看来,传言不虚,当着众人的面就敢调戏太子,在端朝也是头一份儿了。 钟启玉听到离陌莫软绵酥麻的声音,身体僵了僵,耳根连着脖子都不自然的绯红,她的手与自己肌肤相碰的地方,蓦地开始滚烫起来。 王嬛见离陌莫这状态不对,斜眼看了秦舒兰一眼,见她神态慌乱,心虚地缩着脖子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 她眼光一转,立马拉着离陌莫的手,把她从钟启玉的怀里拉了出来,对钟启玉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妹妹喝醉了,我带她去那边醒酒。” 离陌莫被王嬛拉了过来,一脸不开心地蹙了蹙眉,恋恋不舍地看着钟启玉,一脸的委屈。 钟启玉接触到离陌莫的目光,脸更加红了,心里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不自觉地躲过离陌莫的目光,不敢去看她。 远处的一个微微凸起的山丘上,立着一个身穿暗紫色华服的男子,他的目光朝这边看来,盯着离陌莫的脸上的表情,眸子的暗沉浓了数度。 * 这边,王嬛半扶着离陌莫走出了桃林后,便走到了自家马车前头,吩咐自己的丫鬟,帮助她扶着离陌莫上马车。 这次离陌莫是一个人骑着马过来的,王嬛只好让她坐自己的马车回家。 离陌莫见两个丫鬟过来扶她,满脸不情愿地用力推开她们,突然大喊一声:“我不要你们,我要去找我男神!” 男神是谁?王嬛疑惑地看着离陌莫混沌的目光,眼见着她歪歪斜斜地扭着就要进入桃林,她立马反应过来,看来她是要去找钟启玉! 此刻的她分明已经神志不轻,恐怕是秦舒兰在酒里下了什么药,她若是进去了,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绝不能让她过去! “你们两个快拦住她!”王嬛急急喊了一声。 两个丫鬟立刻上前去抓离陌莫的肩膀,却被她灵活躲开,她们又接着去抓离陌莫的手,谁知离陌莫突然发力,把两人狠狠甩开,两人一时不备,被离陌莫用内力弹开,摔倒在地。 王嬛见离陌莫把自己的衣领扯开了些,又接着往桃林中走,急得大喊:“离陌陌,你给我站住!” 离陌莫听到王嬛的话,眸中清明了几分,缓缓转头看向王嬛,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下一刻,体内的药物便又占了上风,腹中的滚烫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 离陌莫快速扭头,施展轻功就要进入桃林。 突然,从上空飞来一个暗紫色的身影,身形极快地飞到离陌莫身前,伸手一揽,便将她正向抱起,稳稳落到了地上。 他盯着怀中一脸绯红的离陌莫,目光微寒,抿着唇没有说话。 王嬛见到那人,急急跑了过来道:“宁王殿下,陌陌她喝醉了,还是由我把她送到崇武王府吧。” 钟无意偏头淡淡地扫了王嬛一眼,沙哑着嗓子说道:“不必了,本王亲自去送。” 说着,钟无意便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黑马立即跑了过来,他冷着脸把离陌莫抱上马后,自己也跨上马与她面对面而坐。 他斜眼看了王嬛一眼,环住离陌莫的腰,拉着缰绳骑马走远了。 王嬛看着骑马消失的两人,蹙了蹙眉,不知道陌陌被他带走是福是祸啊。 * 离陌莫被钟无意环在怀里,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清香,神志清明了些许。 她抬头看向钟无意,却只看到了他的下巴,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看着他下巴上微微露出的胡渣呆住了。 她以前怎么不觉得,钟无意的下巴如此迷人,这弧度这形状就连那上面的长着的胡渣都充满诱惑。 她伸手摸了摸钟无意的下巴,柔着嗓子说道:“你的下巴真好看。” 钟无意感受到她触碰到自己肌肤的手,闻到了她口中若有若无的清甜果香味儿,身子突得僵住了,拉着缰绳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离陌莫的眼眸再次变得混沌,她的手顺着钟无意的下巴轻轻摩擦,移到他的脖子上,慢慢磋磨着他的圆圆滚滚的喉结,轻轻地朝他吐气。 钟无意暗自咽了一口唾沫,握住缰绳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连如何骑马都忘了。 离陌莫摸了摸钟无意的喉结,便又顺着他脖子的纹路往下探去,一把扯开他的衣领,手伸进了他的胸膛,在他的胸前来回摩挲。 钟无意睁大了双眼,抓住缰绳的手一松,伸手就要去拽离陌莫那只作乱的手,谁知离陌莫这时候突得使用内力,用力挣扎,两人一来一往间,内力弹到了黑马的身上。 黑马突得鸣叫一声,用力将两人甩了下来。 钟无意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便抱住离陌莫的身体,与她一同滚进了不远处的一处草丛里。 第72章 沉沦 两人一上一下相互抱着,在冲击力的作用下在草丛里滚了几圈。 钟无意紧抱着离陌莫,突见草丛深处有一块凸起的棱石,眼看两人就要撞上,他立马将离陌莫的脑袋抱在怀里,身体猛一使劲儿,往反方向转了过去,滚了两圈儿后,两人停了下来。 钟无意刚要把身上的离陌莫拽开,她却紧抱着钟无意不撒手,双唇在他露出的脖颈上不断摩擦,顺着他的颈纹一直往上,嘴巴微微一张,便咬住他的下巴。 说是咬,可离陌莫根本就没有用劲儿,牙齿和嘴唇在他的肌肤上来回摩挲。 钟无意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得无法动弹,只下巴处传来的那种湿濡酸痒的感觉异常清晰,内心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咬撕扯,又麻又痒。 一股炙热的无名火从他体内升起,他立马紧握拳头去压制他心中如波涛一般的欲念。 离陌莫却还不满足,她缓缓松开口,睁着混沌无神的双眸盯着钟无意下巴之上的晶莹透亮的红唇,俯身便去咬住,与他唇齿相绕,抵死缠绵。 钟无意也下意识地去迎合离陌莫的吻,电光火石,火花激扬,周身的温度猛地往上攀升,冰火相触,寒雪融化。 离陌莫心中的渴望越来越深,她一边情动地与钟无意亲吻,一边伸手去扯钟无意半开的衣领。 钟无意的衣领被离陌莫扯开一半,热到极致的触感使他猛地睁开双眼,与离陌莫混沌无神的眸子对个正着。 他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猛地推开离陌莫,抓住她在他身上乱作的手,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离陌陌!” 草丛里刮来一阵清风,将离陌莫散乱的头发吹得来回舞动,清凉的风触碰到离陌莫火辣辣的脸,她才恢复了几分神志。 她睁眼看向身下的钟无意,语气迟缓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去了吗?” 离陌莫挪动着沉重的脑袋环顾四周,心里满是疑惑,傻傻地又看向钟无意:“我这是怎么了?” 钟无意抿唇看着离陌莫,努力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沉着嗓子说道:“你中药了。”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红润湿濡的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努力遏制住身体里不断上涌的那股热浪,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她是喝了钟启玉给她的那杯果酒才会变得异常,所以应当是那杯酒的问题。 难道是秦舒兰?可她下毒的对象不是王嬛吗?怎么会变成了钟启玉?难道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是王嬛而是钟启玉?可恶的秦舒兰,真是坑她一把好手! 突然,体内的那股滚烫的灼烧感从她的小腹向上快速蔓延,遍布全身,身体如同一个正熊熊燃烧的火炉,仅剩的一点清明也要被那股邪火焚烧殆尽。 离陌莫不断调动内力去抵制那股邪火,可药物的力量实在太大,内力所起的作用并不大。 她该怎么办?据说这个药没有别的解法,只有与人交合才…… 离陌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钟无意,握紧了拳头。 难道真的要与他在这个鬼地方……? 不行不行,听说第一次都很疼的,况且还是在野外…… 似是猜出了离陌莫心中所想,钟无意垂下眸子,压下心中的无数波涛,哑着嗓子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她了解钟无意,虽然他人品不咋地,但在这种方面却格外清高。书里的他本就洁身自好,为了女主守身如玉,所以他是不会和另一个女人瞎搞的。 离陌莫放松的同时,内力也不下心撤走了一半,眸中的清明突然消失,药物再次占了上风。 “帅哥,你真好看。”离陌莫伸手去触碰钟无意无比诱人的双唇,俯身便去亲吻。 钟无意瞳孔一缩,心里想去避开,可不知为何,行动却慢了一步,还是让她亲住了他的唇。 离陌莫吻上钟无意之后,便又迫不及待地去扯钟无意的衣服,钟无意这时猛地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在她的肩膀上砍了一下,离陌莫便晕了过去。 钟无意抱着躺在他怀里的离陌莫,目光变得幽深,其中无数复杂的情感交织,让人读不明确。 “离陌陌,离陌陌。”钟无意沙哑着声音一连唤了几声,可对方仍没有回应,他抱着她的手却紧了又紧。 * 等离陌莫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她的闺房里。 她睁眼看着自己上方的床帐,试着调动了几下内力,发现体内的那股邪火已经消失不见,脑子也格外清明,身体却并未任何异常。 她这是……好了? 该不会她真的和钟无意…… 不对不对!离陌莫急忙摇了摇头,她也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何变化啊?若是真的做了那种事,她应该会有感觉的吧? 所以钟无意到底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帮她解了毒的? 哎呀!不想了,越想越郁闷。管它呢!想得太多也无益,事已至此,改天问问他不就好了。 离陌莫起身后,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身上也香喷喷的,想来是丫鬟们已经给她洗过澡,换过衣服了。 “小梅!”离陌莫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小梅便走了过来,对离陌莫笑了笑道:“小姐醒了。”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今日为何给我穿这么素净的衣服?” 离陌莫指了指自己的一身素白色的长裙,有些疑惑。 “小姐忘了,今日是清明节,您和王爷要去给王妃扫墓。” “呀!”离陌莫拍了一下她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道,“你看我都忘了!” “现在时候不走了,我们也该走了吧?”离陌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 想来丫鬟们是想让她多睡会儿,才会提前给她换上衣服的。 “嗯,王爷已经出门了,他在门口等着您。” “好,你帮我梳梳头,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离陌莫笑着递给小梅一个梳子,自己则坐到了梳妆镜前。 “好嘞。”小梅拿起梳子给离陌莫简单梳了一个发髻,两人就一同出门了。 离陌莫被小梅扶着上了马车,他的爹爹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了。 “爹爹。”离陌莫唤了一声,笑嘻嘻地拿出她之前用纸叠成的一个金元宝,给离战看,“爹爹,你看,我给娘亲准备的金元宝。” 第73章 郭家表哥 离战抬眼看向离陌莫手里的金元宝,接过来盯着它出神。 离陌莫见离战一脸忧愁,若有所思,知道他是想念离陌陌的母亲郭素云了。 其实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处,离陌莫早就适应了离陌陌的这个身份,也真心地把离战当成自己的父亲。 她知道离战对郭素云情深似海,也知郭素云之死是他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是他的心结。 他内心深处一直都觉得郭素云的死是因为他,是他一意孤行,非要与赵宗靖相抗,也是他无能,没有保护好郭素云,才会让她惨死于赵宗靖之手。 他对郭素云心中有愧,把这愧疚转化为对整个赵氏一族的仇恨以及对离陌陌的溺爱之上。他势要灭了整个南越,似乎这样就是为郭素云报了仇,就能减轻他心中的愧疚。 离陌莫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到离战身边,抓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爹爹,你是不是想娘亲了。” 离战听到离陌莫的话,目光变得幽深,伸手轻轻摸了摸离陌莫的脑袋,柔声说道:“陌陌,你还记得娘亲的样子吗?” “当然,您的书房里不是放着娘亲的画像吗?”离陌莫挑动着眉毛说道。 “是啊,你娘亲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她和你一样,都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离战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心里一动,眸子湿润了些许。 离陌莫想起那副画像上的红衣女子,沉默了半晌,她记得画像里的郭素云笑得很是快乐幸福,想来她和离战两人的感情是极好的。 “爹爹,你给我讲讲你和娘亲的年轻时候的事吧!”离陌莫甜甜一笑,摆出期待的表情。 离战笑了,想起他年轻时候与那红衣少女初次相识,目光也变得越发柔和。 “我和你娘啊,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你爹我也还是个美男子,她呀……” 离陌莫一脸含笑地听着离战绘声绘色的讲述,时不时地应和着说两句,在与离陌莫的讲述中,离战也渐渐抛下了之前的沉重心情,仿佛与她一同回到了当初那个纯真岁月。 不知不觉中,马车就行到了墓地。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进入了离家的墓园。 没想到郭家的人竟然比他们来得早,已经在郭素云的墓前摆上了祭品,还把坟头的杂草给除了。 其实每年清明的这个时候,郭家都会来人给郭素云上香扫墓,只不过为了不与离战父女碰到,他们平常都会在离家来之后才会到,今年却没想到他们两家刚好碰上。 据离陌莫所知,自从郭素云死后,离战就和郭家闹得很不愉快。 郭素云有一个亲弟弟,名为郭素涛,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姐姐是被离战害死的,所以彻底与他断了来往,甚至于不认他这个姐夫。 这才两家就这么撞上,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 果然,郭素涛一见他们父女俩就没个好脸色,横眉冷对,连一个眼神儿都不给离战留一个。 离战也很傲娇,越过他径直而去,把自己的祭品一摆,就开始点香。 离陌莫看着郭素涛气得眉毛到竖的脸,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道:“舅舅好。” 郭素涛听到离陌莫的话,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明义,给你姑姑磕个头,我们走。”郭素涛朝他身后的年轻男子冷声说道。 郭明义闻言,不好意思地朝离陌莫笑了笑,来到坟前给郭素云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了身。 郭明义?离陌莫回头好奇地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身姿倾长的男子,想起了这个角色。 她记得这个郭明义在书里也是一个叫得出名字的配角,也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郭明义是郭素涛唯一的儿子,郭素涛从小就对他很是严格,让他习武学问,一心希望他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重振郭家。 可这个郭明义却不是个读书的料,习武也是个半吊子,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经商,总是到处旅游、走商,整个华夏大陆几乎就没有他没到过的地方。 原书里,他这个角色也是起着一个报信儿的作用,后来南越国篇开启之后,女主被南越的太子掳走,还是他给钟启玉报的信儿,让钟启玉成功地救出女主。 所以这么说吧,今日她又见到了一个工具人,等级嘛在钟梓豪之下。 离陌莫走过去细细打量着郭明义的长相,眉目清秀,棱角坚毅,也是美男子一枚,看来这书的作者香蕉不黄还是个颜控,这里稍微有点戏份的角色长得都还不赖。 “表哥好。”离陌莫对郭明义礼貌地说道,依她之见,她还是得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为好,谁让人家是个消息通,整个大陆上的大小道的消息恐怕就没他不知道的。 郭明义被离陌莫这般柔和的样子吓了一跳,他没看错吧,眼前这个和善温柔的女子还是他那鼻孔朝天的表妹离陌陌吗?在他的印象里,她可从来没这么和气地跟他说过话。 “表妹,好久不见。”郭明义干笑了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表哥最近可有出远门的打算?”离陌莫微微笑道。 “为何这样问?”郭明义很是疑惑,难道她知道他总出远门? “是这样的,我最近想出一趟远门,想来想去,还是和表哥一起最为妥当。”离陌莫之前已经去过药王谷了,可神医刘喜乐并不在药王谷,所以她觉得或许郭明义能帮她找到神医。 “你想去哪里?”郭明义蹙了蹙眉,心里有些惊讶,警惕地看着她。离陌陌竟会邀他同行,不会又是想了个什么法子整他的吧?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缘分到了目的地也就到了。”离陌莫学着她在书里看到的郭明义说过的一段话,豪迈地说道。 “表妹你竟有这般见解!”郭明义听了离陌莫的话,很是激动,“没想到表妹和我想的一样。” “所以,人生在世,自由最重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无不可为,只要自己开心,别人说什么都是枉然。”离陌莫装作深明大义地说了这一番话,又走过去拍了拍郭明义的肩膀,道,“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自己初心,不要为俗世所扰才是啊。” 第74章 你不姓钟 离陌莫说完话,目光有意无意往郭素涛这边瞟,郭明义当即便明白了离陌莫的意思,她是告诉自己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一味地听从父亲的吩咐。 没想到在这世间,竟还有人能懂他,而那人竟是他之前一直都很讨厌的表妹离陌陌。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数日不见,他就觉得离陌陌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言谈举止文雅了许多,就连看人的眼光也不再傲慢鄙夷。 “表妹说的对。”郭明义认同地朝离陌莫点了点头,打算重新去认识自己这个表妹了,毕竟万物皆处于变化之中,士别三日,该刮目相待。 “表妹若是想走了,可以给我写信,我定会与你同行。”郭明义语气坚定,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那就一言为定。”离陌莫伸手,打算与他击掌,谁知对方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这是何意。 “罢了。”离陌莫叹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手,“我到时定会与你联系。” 这时,郭素涛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郭明义,还走不走了?” 郭明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对离陌莫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郭素涛离开时,恶狠狠瞪了一边的离战一眼,甩袖离去。 离战也不在意,叫了离陌莫一声,让她过来磕头,离陌莫无奈地笑了笑,走了过去。 ------ 南越国国都江宁城郊外。 一身穿黑色华服的高瘦男子站在一座破庙里,他的身前跪了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精壮男子。 “属下参见主子。”那男子拱手恭敬地说道。 “父亲留下的暗羽卫还有多少人?”那站着的男子说道。 “当年主公为了保护年幼的主子,专设一队人马,名为暗羽卫,那些人只听主子的令牌行事,以一敌百,擅长暗杀,约莫还有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黑衣男子的眼眸暗了暗,默了默,道,“足够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对那精壮男子说道:“听我号令,三日后你亲自率领一百人潜伏于京都去往无忧城的必经之地荣华道上,约莫酉时左右会有三人经过,你们的任务就是杀了那三人。” “属下领命。”那精壮男子拱手说道,正要退下去,黑衣男子却阻止了他。 “等等。”他目光一寒,伸手点了点手指,算了算日子后,眼光一变,“另外你再派一队人马前往端朝,刺杀两人。” “谁?”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在他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 那精壮男子眼光一闪,立刻低头道:“属下领命。” 黑衣男子看着眼前这人消失之后,缓缓伸出一只手,放到自己眼前细细查看。 赵子涵啊赵子涵,明明你有这么强大的势力,为何不好好利用,反倒被那些鸡鸣狗盗之徒陷害至死。 也是,你也只是一个纸上角色罢了,我不让你活你自然活不成。 可你既然唤来了我,从此以后,就让我来替你活,这南越国终究也还是你的。 赵子涵思及此,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多了几丝狠意。 那些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还是除掉为好。 ------ 这天一大早,离陌莫和离战刚练完武功,离战就被皇帝叫去进了皇宫,说是有要事相谈。 是以离陌莫也就没和离战一同用早膳,只命人给离战带了几个包子,在路上充饥。 离陌莫正在吃着早膳,就见小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小梅,你别急,喝口水再说。”离陌莫递给小梅一杯水后说道。 小梅喝了一口水后,才渐渐冷静下来,看着离陌莫急急说道:“小姐,不好了,您在桃园诗会上调戏太子的事情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就连皇上也已经知道了。” 调戏太子?离陌莫惊得差点儿没把刚才喝得一口粥给吐出来。 她什么时候调戏太子了?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了!那天她是中了秦舒兰下的春药,说不准就是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对太子干了什么。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啥最后中了药的是她自己,这秦舒兰怎么就敢对太子钟启玉下毒呢?难道她是要在诗会就生米煮成熟饭? 离陌莫这才意识到男女主并没有在诗会上秀恩爱,而王嬛对男主太子也无感,所以也就自然引不起秦舒兰的嫉妒了,于是乎她就换了一个下毒的对象。 这秦舒兰可真是胆子不小!为了嫁给太子,连这种损招儿都想的出来。 可这损招儿造成的烂后果凭什么落到她的头上? 离陌莫想起那天她中了药后的模样,欲哭无泪,为啥倒霉的总是她? “等等,难道今日父亲被急急召进皇宫就是因为这件事?”离陌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父亲知道了这事儿,依他的火爆脾气,不会把皇宫掀了吧? “小梅,现在皇宫里可有消息传来?”离陌莫问道。 小梅摇了摇头:“并无消息。”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爹也还是有分寸的。 谁知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一拿着拂尘的太监站在门外,往里看着喊道:“皇帝陛下召福安郡主入宫。” 离陌莫闻言,提起裙子往外跑,看到眼前那身穿绿色宫服的太监,睁着眼睛问道:“敢问这位公公,陛下召我所谓何事?” “老奴不知。”那太监硬着脸说道,“郡主还是快跟我走吧,误了时辰可不是小罪。” 离陌莫转眼一想,道:“好。” …… 离陌莫很快便到了皇宫,进了福宁殿后,一眼就见到了在大殿束手而立的离战。 离战听到离陌莫的脚步声,回头朝她挥了挥手:“陌陌,快过来!” 离陌莫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这里不同寻常的氛围,她冲离战笑了笑,迈步走向他身边,而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身穿金黄龙袍的端朝皇帝钟德文一眼,见他满面含威,眼底也溢出怒气,心里蓦地一紧。 这就剑拔弩张了? 离陌莫低头就要行礼,离战却拽着离陌莫的胳膊止住了她,蹙着眉头冲她说道:“行什么礼!你又不姓钟!” 离陌莫:“……” 爹啊,人家好歹是皇帝!给个面子好不啦! 第75章 她在上他在下 离陌莫环顾四周,发现在场的除了她和离战,其他人竟都是钟家的人,有段贵妃、钟启玉、钟无意、钟临阳还有坐在他身边的一个打扮得很是温婉舒雅的女人,约莫三十来岁,这个女人是谁?她之前并没见过。 话说这本书里出现过的姓钟的一家人几乎都在这里了,怎么这是要开家庭会议? “福安郡主不必多礼,来人,赐座。”坐在最高处的皇帝钟德文目光威严地看向离陌莫。 赐座?离陌莫再次傻住了,难道他不应该先兴师问罪吗?怎么还要给她赐座?皇帝的态度很不对劲儿啊?什么情况这是? 离陌莫回头见宫女已经搬来了一把椅子,扭头看了看还背手而立的自家爹爹,对钟德文拱手说道:“陛下,为人子,孝为大。我父亲还没坐,我怎敢擅自就坐?” 钟德文听到离陌莫的话,嘴角僵硬了一下,斜眼看了离战一眼,冷哼了一声。 离陌莫这才看到了对面的另一把椅子,原来人家皇帝是赐了座的,是他爹爹耍脾气不肯坐啊! 离陌莫见这气氛怪异得很,想着还是打个圆场吧,就走过去扯了扯离战的衣袖,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斜眼瞥了一眼那把椅子。 离战傲娇地冷哼一声,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又对离陌莫说道:“陌陌,坐到我身边来。” 离陌莫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椅子,朝着皇帝钟德文笑了笑。 钟德文朝着宫女们挥了挥手,两名宫女便立马走过来搬走了椅子,放到了离战的身边。 离陌莫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暗自观察众人的表情,却发现众人皆是蹙着眉头,一脸严肃。 这时候钟德文眼光锐利地看着离陌莫:“福安郡主,朕来问你,桃园诗会上你都做了什么?” 总算是入正题了。 “我......”离陌莫假装犹豫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离战一眼,面不改色地说道,“自然是作诗写文,弹琴画画。” “呵。”站在钟临阳身边的德妃冷笑了一声,瞧着离陌莫说道,“郡主在诗会上做了什么该不会都忘了吧?” 离陌莫扭头看向德妃,一脸的莫名其妙。您是哪位啊亲?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这位娘娘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离陌莫满脸含笑道。能坐在那个位置,年龄也不小,想来也是这宫里的某个娘娘了。 “不明白?那就由我来告诉郡主。”德妃转头淡淡地扫了钟临阳一眼,又目光犀利地望向离陌莫,无形中朝她释放出威压。 “郡主在桃园诗会上既没有作诗也没有画画,而是单独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后山放了纸鸢,结果还被人瞧见你与他抱在一起。” 离陌莫:“……” 离陌莫总算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她应该是钟临阳的母妃德妃娘娘。被调戏的不是太子殿下钟启玉吗?怎么从她口里就成了她与钟临阳抱在一起。 等等,他俩啥时候抱在一起了? “德妃娘娘,话可不能乱说,都是一些扑风捉影的事情,娘娘定是被人误导了。”离陌莫扶额尴尬地笑了笑。 “郡主敢说你没有和我儿私自去了后山?”德妃娘娘眼光如刀直射入离陌莫的眼中,似乎要透过她的眼睛看透她的内心。 离陌莫一时噎住了,怎么听她的意思是说她和钟临阳有一腿?看德妃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是真的以为她和钟临阳有私情所以恼羞成怒?这么当众逼问她一个女孩子真的合适吗? 离陌莫看了一眼一旁不动如山的钟临阳,蹙了蹙眉,这人怎么也不说清楚,他们去后山干什么他还不知道吗? “德妃娘娘,我的确是和四皇子去了后山放风筝,也就是纸鸢,可当时并非只有我们两人,宁王殿下也在场的,您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四皇子以及宁王殿下。” 离陌莫求救的目光看向钟无意,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话。 钟无意接触到离陌莫的目光,眸中颜色暗了些许,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德妃扭头问向钟临阳:“是也不是?” 钟临阳双目含情地看向离陌莫,脸颊还不自然地红了一瞬,有些害羞地说道:“郡主说得对。” 我去,你这番模样是做给谁看?怎么还脸红害羞上了?你这哪里是澄清,分明就是想越搅越深好吧? 离陌莫果然接触到了德妃不怀好意又满是深意的眼神,急忙挥了挥手辩解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宁王。” 德妃看向钟无意,钟无意却傲娇地偏过头,完全都不往这边看。 离陌莫:“……” 越描越黑了。。。 这时候段贵妃又说话了,她语气柔和,笑着说道:“郡主,不管你与四皇子如何,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太子总是真的吧?” 离陌莫:“……” 怎么又来一个? “那么多人看着,想来郡主也不会赖掉吧?”段月华似笑非笑地看着离陌莫,细细打量着她面部的表情变化。 这个更狠,直接下了定义,她赖也赖不掉。 坐在离战旁边的离陌莫察觉到离战的怒气值正“噌噌噌”地往上涨,眼看着濒临爆发了,于是急忙抱住离战的胳膊,同时看向段月华道:“我不知贵妃娘娘口中的调戏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女子难道还调戏一个大男人不成?传出去岂不笑话一场?” 离战刚要起身反驳,却见离陌莫抱住了他的胳膊,于是便忍了下来。 离陌莫看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钟启玉一眼,镇定自若地朝他笑了笑。 钟启玉却始终耷拉着眼皮,并没有去看离陌莫,袖中的拳头却紧了又紧。 “郡主这是不承认了?当时在场的众人可是清楚地看见郡主你抱着太子,对他是又摸又搂,还不断说出撩拨之语,这难道不算调戏吗?” 离陌莫睁大眼睛看着段月华脸上悠哉悠哉的笑容,整个人呆住了,不是吧,她还做了这么……没节操的事情,当着女主的面去撩拨太子?中了药的她这般凶猛的吗?那她对钟无意做的岂不是更过分? 离陌莫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立马转头去看钟无意。 当时在某处草丛里,她在上……钟无意在下…… 额……这画面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她不会真的把钟无意给…… (?(?(?(?(?;;)不是吧!!! 第76章 嫁给男主 钟无意接触到离陌莫的视线,突得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脸颊不自然地红了红,急忙偏过头不去看她。 钟无意的反应怎么和刚才的钟临阳一个模样?难道她真的……? 离陌莫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日的画面再次涌上她的脑海,脑中浮现她俯身去强吻钟无意的场景。 ——完了,八九不离十了。 “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那时候我是喝醉了酒,神志不清醒,当不得真的。” “好一句当不得真,你可知道这京中已经到处在传你和太子的流言,堂堂一朝太子,竟被一个女子当众占了便宜,你让我皇家颜面何存?” 段月华掷地有声的话传了过来,大殿一时寂静,离陌莫感到另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她硬着头皮朝那边看,结果和钟德文如刀似剑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离陌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偏头不去看他,钟德文当了这么久的皇帝,这气场的确吓人。 “可我本是无意,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娘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离陌莫一脸委屈地看向段月华,同时紧紧抱住她爹离战的胳膊,她怕她爹突然暴起杀人啊! “郡主怎么这般说话?”段月华凝眉看向离陌莫,“陛下今日宣郡主过来也是为了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既能保住皇家的名声,也能保住你和太子的名声。” 离陌莫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让她过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一起来解决问题的? “娘娘可是有了想法?” “那是自然。”段月华看了高处的钟德文一眼,微微笑道,“眼下这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对外宣扬你和太子早有婚约,我们钟离两家结为亲家岂不也是美事一桩?” “什么?”离陌莫再次震惊,让她嫁给太子?有没有搞错!那可是男主!她怎么也没想到剧情会演变成变成这样。 与她一起惊讶的还有离战以及站在钟启玉身边的钟无意。 钟无意目光冰寒地看着段月华,黑煞之气似乎要将整个眸子全部填满。 德妃和钟临阳则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只不过脸色也不好就是了。 离战突得站了起来,看着段月华,一脸的不可思议,眼光一转,才又恍然大悟。 “我说今日摆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原来你们是图谋我女儿!我告诉你们,休想让我女儿嫁到你们钟家!” “崇武王何必动怒?正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嫁谁不是嫁,嫁到我们钟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况且你放眼整个端朝,有哪个男子能比的上我们太子?你何不问问郡主的意思,看她对太子是否钟意。” 段月华这番话算是说到了离战的心眼里,他郁闷地转头看向离陌莫,湿润着眸子问道:“陌陌,你老实告诉爹爹,你是不是钟意于太子?” 离陌莫看着离战水灵灵的眼睛,心里一紧。 她对太子何止是钟意啊!简直就是迷恋和崇拜好吗?可是她再迷恋太子,那钟启玉也是女主王嬛的啊!况且她如今做了王嬛的妹妹,更不能去抢人家以后的夫君了,那样的话她不就成了类似于秦舒兰的恶毒女配了? 抢闺蜜老公的事她可绝对做不出来。 离陌莫轻轻地拍了拍离战的手,对他柔柔地笑了笑,道:“爹爹,无论是谁都比不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这句话成功地安慰到了离战,他几乎老泪纵横,握住离陌莫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贵妃娘娘,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自问配不上太子殿下,这太子妃还是让那些个贤良淑德的贵女做吧。” 段月华没想到离陌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据她的观察,离陌莫应当是对太子有意才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钟启玉也抬眼看向离陌莫,也觉得这回答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离陌陌对他…… 难道是他想多了?离陌陌那时真的是喝醉了酒说的胡话? 站在钟启玉身边的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眸中的黑暗渐渐褪去,心里的那股狂乱也缓缓归于平静。 “郡主真的不喜欢太子?”段月华挑眉问道。 “太子殿下天潢贵胄,惊才艳绝,恐怕任何女子见到这样一个男子都会心动,我自然也不例外。可我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他自是不敢肖想。” “何必妄自菲薄,本宫看郡主有着世间难得的真性情,这样就很好。”段月华发自真心的赞叹道。 起初她也觉得离陌莫是个愚蠢的草包,不谙世事又嚣张跋扈,可最近几次与她接触之后,才发现她并非传言中那般无用。 如今的她不卑不亢,在大殿之上对答如流,暗自掌握着这里所有人的心思,说出的话也极为恰当适宜,这样的人又怎是废物一个? “娘娘谬赞了,我既不贤良淑德,也学不会温顺乖巧,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大字也不识几个,这样的人又怎配做堂堂一国的太子妃?” 钟启玉听到离陌莫的话,欲言又止。拳头松开又握紧,内里有些慌乱。 钟无意也紧盯着离陌莫,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听到她这番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莫名地有些堵。 “陌陌,你为何这样说自己?不是你配不上钟启玉,是钟启玉配不上你!我家陌陌这么好,谁也配不上!”离战的话传到钟德文的耳朵里,引得后者黑了一张脸。 我家儿子那么优秀,你女儿就是配不上! 离陌莫看着离战无奈地笑了笑,爹啊,当着人家皇帝的面,说人家儿子不行,是不是不太好啊? “哈哈!”一直未说话的德妃再次发话了,她扫了离陌莫一眼,幽幽说道,“郡主这么说是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太子,还是心中另有其人?” ——大姐,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怎么哪里都有你? 钟德文闻言挑了挑眉,威严的目光扫向离陌莫,高声说道:“福安郡主,你实话说,你拒绝太子的原因可是心中已有了别的什么人?” 第77章 再次告白 离陌莫看着钟德文无语了片刻,怎么又绕到了她这里,这些人的脑回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难道她不嫁给太子就是因为她喜欢别人? “郡主若是钟意了哪家的儿郎,尽管说出来,朕自会为你做主。”钟德文淡淡地瞥了钟临阳一眼,心里多少有了猜测,若是离陌陌能嫁给钟临阳也算不错,量他也不敢忤逆于他。 这时,钟临阳朝离陌莫投来一个柔情似水的目光,涨红着脸,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离陌莫:“……” 这人是不是有病,搞得她好像真和他有什么似的,还给她暗送秋波?拜托,您的秋波还能再明显点儿吗?已经让整个大殿的人都知道了好吗? “陌陌,你老实告诉爹爹,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离战也看出了钟临阳的不对劲儿,拧着眉头看向离陌莫。 离陌莫咬着牙环顾四周,目光一一扫过再场的所有人。 话说这钟家人怎么回事?整个大端朝啥公事也没有就盯着她的婚事了?有多少老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拜托各位大佬去管管行吗?总在她这里打转是怎么回事?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假装难以启齿的模样,目光变得忧伤:“陛下,实话告诉您,我的确已经心有所属,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 离陌莫说这些话时,眼光有意无意地往钟无意身上瞟,装出一副伤心无奈的模样。 在场的众人见离陌莫如此,皆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人家福安郡主嫁过人的! 没办法,形势如此,她只好拿钟无意当挡箭牌了!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心里犹如一片清风拂过,眸中的冰寒仿若被一汪春水所融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地喜悦之感,但这喜悦却似乎夹杂着别的东西,让他心情沉重,无法彻底让这份喜悦占据内心。 离战这才想起还有钟无意这个家伙!当初陌陌为他治病,有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还设法让他当了宁王,对他纵容至极,如今想来从,陌陌早就对他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呵!”德妃又冷笑了一声,姿态倨傲无比,眸中也增添几分不屑,“郡主不愧是郡主,诗会上调戏太子,私会四皇子,还曾抢过宁王做夫君,果然好手段,将我皇家儿郎玩弄于股掌之间。” 离陌莫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说得是真狠。她这分明就是拐了弯儿的骂她淫荡无耻!她和德妃没仇吧?她怎么能当众羞辱她!她的言下之意不仅骂她荒唐无度,还指责她蔑视皇族! 果然,钟德文大发雷霆,他气得胡须都变了形,指着离陌莫大喊道:“朕实在想不到这世间还会有你这般恬不知耻的女子!” “钟德文,你说谁呢?谁恬不知耻了?明明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一个两个的都来勾引我女儿,如今却说我女儿恬不知耻,我看你那些儿子们才个个都是禽兽!” 离战这些话骂得皇帝钟德文傻了眼,他实在没想到一个臣子居然敢当堂辱骂君主。 钟德文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一声:“离战!我看你才是无君无父头脑糊涂的草莽!整天只顾着打打杀杀,简直匹夫一个!” “你说谁呢!要是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连你哥哥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我是大端皇帝,一朝天子,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君!你作为臣子敢这么对我说话?不忠不义的混蛋!你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你说谁是畜牲呢?我看你才是那个冷血的混蛋,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副坏蛋嘴脸!” “我坏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年纪一大把,胡子一大堆了,脸皮却比城墙还厚!” “我脸皮厚你脸皮薄行了吧?” “我脸皮就是薄怎么了?” …… 离陌莫瞠目结舌地看着吵成一片的两人,呆滞了。 这哪里像是一个皇帝和一个王爷,简直就是俩泼妇在骂街嘛! 在场的众人也都惊呆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架势旁人完全插不进去嘴啊! 两人越吵越凶,骂得也越来越难听,双方都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段贵妃急忙大喊一声:“陛下!” 离陌莫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拉住就要跳上高台与钟德文一争高下的离战。 钟德文听到段月华的喊声,愣了一瞬,当即想到了什么,头脑立马清醒了。 现在还不到收拾离战的时候,若是他和离战闹得不可开交打起来,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是他被离战气昏了头,忘记今天的最终目的了。 钟德文深吸一口气,一下坐到龙椅之上,闭了闭眼,努力地抑制自己的怒气。 总有一天他会把整个离家都铲除掉! 离战被离陌莫拉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一双眼睛委屈地看着离陌莫,抿着唇不说话。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若是他爹真的和钟德文一家闹翻了,大端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候看热闹的就是南边的南越国了。 她爹自是知道这个道理,方才恐怕也是一时情急,想为她出头。 “爹啊,今天的这些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对,是我太任性妄为了,让爹爹为难了。”离陌莫握住离战的手,诚恳地说道。 “陛下,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肆意妄为,不知礼数,伤了皇家的颜面,请求陛下责罚。”离陌莫走到大殿中央,朝着钟德文跪了下来,大义凛然地说道。 今日之事,若是她不受点惩罚,恐怕不会顺利收场。 “你倒是知错能改。”钟德文冷笑一声,满是讽刺地看着离陌莫。 “还请陛下明鉴,我的确行事鲁莽,不知分寸,但却绝无藐视皇族忤逆陛下之意,造成这个后果也绝非我所愿。我离家上下绝无不忠不义之人,父亲他也是一心为了大端着想才会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不孝女的错,陛下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吧,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离陌莫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第78章 立规矩 离陌莫目光正然,表情严肃,日光之下,脸颊微红,但眉眼间的英气逼人,虽是跪着,却不卑不亢,神态大度,散发出一股折人的美感。 众人的目光皆是盯着大殿中央的离陌莫,神态各异。 钟启玉看着离陌莫微红的脸颊,想起那日她红着脸撩拨他的模样,耳根微红,脖颈发烫,身体僵硬着不敢动弹。 他身边站着的钟临阳目光也深了深,本以为离陌莫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他还担心若是自己真的娶了她,会因忍不了她而导致自己的计划前功尽弃,可如今看来她也似乎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这长相实属上乘,娶了她似乎也不错。 段月华和德妃皆是凝眉而视,眸中多了几分危险的味道。 钟无意的目光紧紧盯着离陌莫,望着她亮晶晶的双眸,心脏跳得极快,似乎有一丝灼烧感从他心底流出,一直烧到他的脑海、手心,令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深处的那股灼痛,那股令他抗拒不得只想醉生梦死的感觉。 他知道一棵枯木一旦被点燃便是万劫不复,他晓得种子入土便会草木繁茂,毒酒入喉味道也会甘甜。可即使是万丈深渊,荆棘遍地,他也想品尝一番,妄为一回,无论是清泉亦或是毒酒他都甘之如饴。 钟德文眯着眼睛看向离陌莫,眸中蒙了几层黑色的雾气,他又看了一眼蹙眉而立的离战,突得笑出了声。 “崇武王,离二哥,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离二哥?离陌莫惊住了,怎么刚才还坏蛋草莽的骂着,怎么就下一刻就一脸笑意地叫上哥了?钟德文可真的是解释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果然帝王心深不可测啊! “我女儿自然是好的。”离战没好气地说道。 爹啊,见好就收吧!那可是皇帝,怎么还傲娇呢! “陌陌,朕自是知离家的忠心,咱们端朝能有现在的稳定,也是全靠着崇武王震慑着南越国,有这个端朝的战神在,我朝才会繁盛日久啊!”钟德文满脸含笑,眸中的深意却令人看不清晰。 绝对是口不对心。离陌莫在心里吐槽,这老皇帝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又想出了什么法子去害他们离家呢! “陛下谬赞了。”离战握拳说道,“战神不敢当,南面未平,我怎敢称神?” 钟德文的笑僵在了嘴角,这离战什么意思,整天把打仗挂在嘴边,烦不烦?他难道不知道南边未平?要是真让你平了?你还不得上天!我这个皇帝还当不当得成?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看福安郡主既然已经认了错,朕也没有抓住不放的道理。但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这惩罚也还得有。” “陛下英明!”离陌莫俯身磕了一个头,高声喊道。 离战听了却不高兴了,冷哼了一声,不服气地甩了甩袖子,弯腰就要去把离陌莫拉起来。 钟德文见势又急忙说道:“所以朕要罚郡主闭门思过十日,在这十日内,朕会请两位教养嬷嬷入崇武王府教郡主规矩,郡主学会了规矩,自然就能当得起太子妃。” 离陌莫再次呆滞,这叫什么惩罚?学规矩?这老皇帝该不会真的要她当太子妃吧?她不过就喝醉了摸了一下太子的脸,这就赖上她了?她实在想不通自己是有哪点好,让钟德文相中非得让她当他的儿媳妇不成? 离战听到这话,也愣了一瞬,什么意思?立规矩,是说她闺女没规矩喽。 离陌莫眼看着离战又要开始骂人,急忙拦住他,同时大声说道:“离陌陌接旨,多谢陛下。” 离战偏头看了一眼离陌莫,细细一想,也没再说什么,就两个老太婆而已,入了他崇武王府,还不是认他搓扁揉圆? 离战也虚跪了跪:“多谢陛下手下留情。” 钟启玉听到钟德文的话,心里生出一丝喜意,看来父皇真的有把离陌陌嫁给他的意思,他明白父皇的想法,父皇是想让他利用离陌陌去对付离战,收回离战的兵权。 离家势大,功高盖主,以至百姓只知战神,不知皇帝。他知道父皇心里痛恨离战,早就想除掉离家。恐怕这场婚礼没那么简单,但只要有他在,他定不会让钟离两家多年的友好毁于一旦,无论如何,他也要保下离陌陌的性命。 钟临阳脸色僵了疆,父皇怎么想的?让离陌陌当太子妃?他疯了不成!还是说他是想利用这场婚事做些什么?就算做些什么,最好的人选也是他好不好?也是,在父皇眼里,只有太子才是他的亲儿子。 思及此,钟临阳眸光黑了数倍,拳头握得极紧,总有一日,他要让父皇看看,谁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钟无意望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阴恻恻地笑了笑,目光森寒。总有一日,他会亲手杀了那个刽子手,毁去他所珍视在意的一切,为萧廷安全族,也为钟无意的亲娘——报仇。 段月华这时转头朝德妃得意地笑了笑,仿佛她才是今日的胜家。 德妃看着段月华冷笑了一声,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咱们走着瞧!” 段月华混不在意地笑了笑,走过去拉住离陌莫的手,和气地说道:“郡主,以后你可要多来凤栖宫坐坐,晴晴那丫头总是念叨你呢!” 钟晴晴?咦……离陌莫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她怕是念叨她早日去死吧?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退下吧,朕也累了。”钟德文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儿臣、臣妾告退。” 几人行了一礼后,刚要转身离去,却被钟德文叫住了。 “慢着,今日之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心里都有数吧?”钟德文睁着灰蒙蒙的眸子幽幽说道。 “陛下放心。”众人齐齐道。 离陌莫转头看了钟德文一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钟德文这话很有深意,绝不是表面上让他们不要乱说话的意思。 离陌莫也没多想,不知不觉就走出了皇宫,谁知刚要坐上马车回去,却见钟启玉从皇宫走出,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可否移步与我一谈?” 第79章 就是摆设 离陌莫疑惑地看向钟启玉,朝他点了点头。 钟启玉看着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抿唇说道:“郡主,我想问一问你今日为何要拒绝我?” 怎么他也来问?她拒绝他,难道不是他所愿的吗? 离陌莫轻轻叹了一口气,把一只手放在钟启玉的肩膀上,很是认真地道:“你放心,我有自知之明,不敢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钟启玉抬眼时睫毛微颤,咬着牙齿,欲言又止。 “你在大殿上说你已经心有所属,可是真的?” 钟启玉眸中起了一层水雾,比起平日里他看离陌莫的目光,里面似乎多了什么热烈的东西。 不知为何,离陌莫一眼就读懂了里面的东西,望着钟启玉一脸不可思议,男主他……他该不会对她……! 不是吧?他喜欢难道不是那个小时候救他的英雄王嬛吗?如今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离陌莫的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钟启玉和王嬛之间,以及与她之间发生的所有事,突得大惊失色。 没错,书里的那些名场面都没有发生!什么琴箫合奏、马球争风、花灯告白、桃园私会这些都没有发生!他和王嬛也不仅仅是还没有定情那么简单,他俩根本就是不感冒!或许如今钟启玉还没认出来王嬛就是那个救他英雄也说不准! 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离陌莫想起来最近钟启玉总是出现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地问她小时候的事情,猛地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没认出,而是认错了! “太子殿下,你之前问我小时候可救过一个人,我当时说我记不清了,但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没有。”离陌莫语气肯定,缓缓说道。 钟启玉愣了一瞬,目光闪烁:“或许是郡主记错了。” “我不会记错的,我这个人其实品行并不好,对旁人的生死一向都不会太在意,又怎会主动下水救人?”离陌莫冷笑一声,摆出无情又冷淡的样子。 当断则断,不受其乱啊! “下水?郡主为何这样说?”钟启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后惊喜地抓住她的肩膀,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离陌莫:“……”怎么还越解释误会越深了!干脆直接挑明吧! “太子,实话告诉你吧,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王嬛,她才是你那个命定之人。” “王嬛?我没想到郡主竟然会这么说。”钟启玉松开握住离陌莫肩膀的手,惨淡一笑,眼里似乎很受伤,“郡主不喜欢我,大可以直言,又何必把我推给别人。” 完犊子了,她怎么就说不清了! “太子,你喜欢我的原因不就是觉得我是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吗?可我的确不是,你真的搞错了!”离陌莫有些心急,这误会要是不说清,一切就都乱套了! “你不愿承认,我也没有办法,可我明确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完全因为你是那当初救我之人。”钟启玉凝视着离陌莫,目光笃定。 离陌莫:“……”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她磕的cp竟是被她自己亲手给掰开的。 “我来问你,你为何如此笃定我就是当年救你之人?” “郡主可还记得你有一块纯白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离字,曾被我捡到过。” 玉佩?什么玩意儿?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难道是她把这段剧情给忘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子你有所不知,那块玉佩不是我的,它是王嬛姐姐送我的信物,那是她娘留给她的东西。” 钟启玉看着离陌莫脸上的笑意,目光深了深,深吸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风景。 “我实在没想到郡主为了骗我,竟然能编出这么一段来。” 离陌莫:“!” 她怎么就骗他了!他是怎么想的!真话当成假话? 离陌莫急了:“我没骗你,那个玉佩真的是王嬛姐姐母亲的贴身玉佩,上面刻的那个离字也是她母亲的小字!”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姐姐,她小时候是否下水救过一人。” “王小姐不会水。”钟启玉看着离陌莫淡淡道。 “那是她骗你的!她的水性可好了!” 钟启玉盯着眼前情急的离陌莫,眸光一暗,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触碰到她的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郡主不必再说,事情到底如何,我自会查清楚。” 离陌莫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嘴唇上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清凉,脸颊蓦地一红,不敢抬头去看他。 不愧是男主,随便一个动作就将她撩得小鹿乱撞。 “不管郡主心里喜欢的究竟是谁,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钟启玉细细盯着离陌莫微红的脸颊,语气坚定。 离陌莫偷偷抬眼看了钟启玉一眼,刚好撞进他温润无比的眸光中,整个人都傻住了,心脏几乎要跳出她的嗓子眼,手脚无措,不知该往哪里摆了。 钟启玉还不放过,他又伸手去摸了摸离陌莫柔软的头发,温柔地笑道:“这几日还请郡主好好学规矩。” 天啦噜,那是什么诱惑的眼神,她快顶不住了! 离陌莫感觉自己整颗头颅都隐隐发烫,大脑一片空白,连钟启玉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离陌莫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地势微高一点的地方,有一双黑沉如古井般的眸子一直盯着她,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 离陌莫回到崇武王府后,皇帝派来的两个教养嬷嬷也已经到了府里,并已经被管家安排好了住处。 不过此刻的她根本就没心思去考虑这些,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她一时间应接不暇,哪里还会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况且她本来就没打算学什么规矩,只要她不想学,那些个嬷嬷还敢逼她不成? 自从离陌莫被钟启玉莫名其妙地告白之后,她这一天都神思恍惚、心不在焉,脑中不断回放着今日钟启玉对她说的那番话以及他当时情意满满的样子。 被自己的男神喜欢,说不开心那是假的,她此刻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能飞到天上。 可她真的要嫁给钟启玉做太子妃? 离陌莫立马摇了摇头,那可是她女神的夫君啊! 离陌莫把自己蒙到被子里,闭上眼睛,心中高呼:难啊! 第80章 流言满天 端朝皇宫,清宁宫。 一身青色长袖羽衣的德妃坐在茶几旁,手中拿着一个茶勺舀了一勺茶叶添到了火炉之上的茶壶中,她低头静静看着在热水中四散开来的绿色茶叶,神态端雅。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她的目光一顿,微微勾了勾唇角。 “事情都办好了?”德妃说话声并未转头,依旧往茶壶中看去。 “回娘娘的话,奴婢找了几个可靠的丫头,已经把流言散播出去了。”站在她身后的一名头发花白的嬷嬷说道。 “做的可还隐秘?”德妃幽幽说道。 “娘娘放心,按您的吩咐,奴婢没有让那些人刻意隐瞒,有心人一查,定会查出这流言出自我清宁宫。” “嗯。”德妃轻轻答应了一声,舀了一勺煮好的茶水,倒进自己面前的杯子里,道,“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多谢娘娘。”那嬷嬷朝着德妃的背影行了一礼后,满脸含笑地走出了门外。 这个时候,从屏风的另一头走出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见那嬷嬷走后,自己走过去坐到了德妃的对面,也自顾自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而后开口问道:“母妃,咱们若是这样做的话恐怕会有损父皇的颜面,真的不会令父皇生气吗?” 德妃抬眼望着钟临阳叹了一口气:“儿啊,看来你还是没能看懂你父皇的心思。” “请母妃指教。”钟临阳低眉顺眼地说道。 “你想想你父皇如今最想除掉的人是谁?” “当然是离家。”钟临阳挑了挑眉,笃定道。 “没错。”德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你想想如果今日之事传到了宫外,那些迂腐的文臣若是知道离战当堂辱骂一国之君,会怎么做?” “当然是义愤填膺,说不定还会联名上书参他一笔。”钟临阳脱口而出道,眼光一顿,立即明白了他母妃的意思,“所以如果朝堂上大半的人都指责离战的话,自是父皇愿意看到的场面,所以他非但不会责怪散播流言之人,还会感谢他也说不准。” 德妃赞许地看着钟临阳,点头说道:“我儿果然是一点就通。” “所以母妃才故意让这流言的源头可查,父皇若是知道散播流言之人是我们,定也会念着我们的好。” “没错。” “那这流言得越凶猛越好,不光要在朝堂上散播,也得让整个京都的人甚至整个端朝的人都知道他们敬若神明的崇武王究竟是个什么不忠不孝目无礼法之徒。” 德妃温婉一笑:“你说得对,那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我这就去。”钟临阳微微一笑,有些迫不及待,他若是帮父皇扳倒了离家,那父皇定会对他刮目相待,也不会眼里只有太子那一个儿子了。 钟临阳走后,德妃看着茶杯里喝剩下的淡绿色的茶水,冷笑了一下,钟德文啊钟德文,总有一人她会亲手扒下你的那身皮,穿到她儿子身上,只有她的儿子才是真龙天子。 …… 经过昨日那一桩事,离陌莫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她爹谈一谈了。 她爹仗着自己开国老臣的身份,太过狂傲,且目中无人,不顾场合就和皇帝呛声,昨日更是直接开骂,长此以往,他们离家不出事儿才怪。 离陌莫找到离战,与他一同坐在后花园的亭子里。 “爹啊,你昨日太过冲动了。” 离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也晓得昨天他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妥。 “你听我说,无论当初我们离家多么风光无限,多么厉害,可那也成了过去式了,如今你看看,离家子嗣凋零,爷爷和叔叔他们也已经隐居山林,势力已经不比从前了。” 离战皱着眉叹了一口气,抿着唇没有说话。 “再怎么样,他钟家也是皇族,钟德文也是皇帝,也是你的主公啊!”离陌莫老气横秋地说道。 离战看着离陌莫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怎么觉得如今的离陌莫更像是长辈似的。 离战摇摇头,把他这种诡异的想法甩走,对离陌莫说道:“陌陌,我真觉得你长大了,许多事情比我看的都透。” 离陌莫尴尬地笑了笑,摸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人自然会长大的,以前的我实在太不懂事了。” “爹啊,总之你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在和皇帝公然对上了,惹恼了钟家,对我们离家没有任何好处,还白白的让南越国的人看了笑话。” “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实在是看不了你受委屈。”离战撅着嘴说道。 “我没关系的,爹你想想,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你的羽翼之下吧?我长大了,总该独当一面了,而且我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更甚至于保护整个离家。”离陌莫目光坚定地看着离战。 如今她已经成了离陌陌,便绝不能看着离家像书里那样走向灭亡,她虽一时护住了离家,但难保故事不会像原先那样发展,眼下的离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在朝中如日中天,但其实却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 以她看权谋小说的经验,那些皇帝为了避免外戚的势力过于强大,是不会让一个家世过于显赫女子做太子妃的。 昨日她想了一夜,总觉得钟德文让她和钟启玉成亲的目的并不单纯,说不定他就是为了利用她的婚事对离家做些什么。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得提前防备,而且她隐隐觉得昨日之事不会就这么容易地了结。 与其等着钟德文出手,他们倒不如先发制人。 “爹爹,我觉得昨日之事恐怕会有人趁机大做手脚参你一笔也说不准,所以咱们得有所防备才行。” “这朝中竟还有人敢参我?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离陌莫:“……”你还能再狂点儿吗? “爹爹你要明白,那些迂腐的读书人劝谏起来可是不要命的。” 离战转眼一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陌陌说得对,那些酸溜溜的骚人的确有些难缠。” “所以我觉得明日早朝咱们得早作准备。” “怎么说?”离战挑眉看向离陌莫。 “咱们给他来个先发制人。”离陌莫勾唇一笑,“他不是要兵权吗?给他就是。” 第81章 交兵权 天微微亮,一轮暗红色的明日缓缓挪开遮挡它的浓云,渐渐露出它圆圆的轮廓。 一声悠远而沉重的钟声响起,宫门大开,一众大臣身着朝服手持白色笏板低着头缓缓进入宫门。 福宁殿内,众位官员已经就位,站在大殿左右,静候皇帝上朝。 不一会儿,皇帝钟德文身穿黄色龙袍,目不斜视,缓缓走上高台,坐到龙椅之上。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一声,齐齐跪下行礼。 “众爱卿平身。”钟德文沉着嗓子威严地说道。 “多谢陛下。”众人纷纷起身。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钟德文身边的大太监尖着嗓子说道。 “臣有本奏!”一佝偻着腰的绿袍白须官员上前,斜眼瞥了一眼对面身穿紫袍的离战,开口便要说话,“臣要……” “慢着!”站于一旁的离战提前上前一步,站到那人前面,拿着笏板拱手弯腰朝钟德文行礼说道:“启禀陛下,臣有罪。” 钟德文眼光一顿,眉尾轻轻挑了挑,扫了一眼站在离战背后的白须官员,又看向离战缓缓道:“爱卿有何罪?” 离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挺直身板看向钟德文道:“臣目无尊卑,以下犯上,屡屡违反礼法,行泼辣之举,实实该罚。” 他这一番话一出,大殿之内无一不惊,皆是呆若木鸡地朝他看过来。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不可一世的崇武王离战道歉认罪,自请责罚。 站在他身后的那名白须官员也是目瞪口呆,他还没来得及弹劾离战,他怎么就突然认罪了?他刚才没听错吧? 白须官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人是离战吧? 钟德文心里也是一惊,面上去未过分显露,没想到离战竟会突然这么说。 钟德文蹙眉看向离战:“爱卿这是何出此言?” 离战手举笏板,微微抬眼,态度恭顺,看向钟德文目光却还是留有几分倨傲:“微臣不仅目无王法,纵女过度,而且有恃无恐,不尊主君,实乃无父无君,与山林草寇无甚区别,陛下该对我狠狠责罚才对。” 钟德文惊得眉毛直跳,目光扫向那些欲言又止的老臣,眼光闪烁一番。 本来他安排的好好的,就等着在今日朝会看群臣讨伐离战的好戏了,谁知离战他竟自己先认罪了,他不会又搞什么幺蛾子吧? “崇武王怎能这么说,你可是我们大端开国功臣,百姓心中的守护神,劳苦功高,功绩彪炳,怎可与那些草寇相比?”钟德文僵着嘴唇口不对心地说道。 “陛下不必再说,我这人行事如何恐怕这朝堂上文武百官无人不晓,我深知自己罪行深重,若是还管着三军,恐怕不能服人,是以我决定上缴兵权,卸去朝中职务,告老还乡,带着我的女儿归隐山林。” 离战一脸诚恳地看着钟德文,语气铿锵有力,打了个钟德文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你要辞官?”钟德文大惊失色,脑袋轻轻动了几下,头上戴的冕旒珠子晃动了几下,差点儿贴到他的脸上。 “是,微臣特请辞官,还请陛下恩准!”离战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其他的文武官员们都朝他这边看过来,武将们瞪圆了眼睛,有些担忧,文臣们惊诧之余也有忧虑。 钟德文睁大了双眼看着离战,第一反应便是自己不用再受离战的鸟气,心中有些欢喜,但转念又一想,离战在民间的威望太重,南越国对其既敬又怕,如今两国虽是签订了和平条约,但那也是表面上的和平,南越国其实早就蠢蠢欲动,不甘每年向端朝上贡。 而且离战领兵已久,治兵有道,端朝的那些将士们对其唯命是从,尤其是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老兵,若是他真的以这种方式隐退,那些士兵们恐怕会有不服。 放眼朝野,能代替他的位置统领三军的人根本就没有,不是端朝没有能人,而是离战他威望太重,那些将士们根本不会臣服。 “爱卿啊,你不防再考虑考虑,大端朝离不开你啊!”钟德文满脸柔情地看着离战,心里却将他骂了无数回。 “是啊是啊,王爷,咱们军营的士兵还等着你去操练呢!”一位膀粗腰圆的高个子壮汉淳淳劝说道。 “王爷,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知错,领罚也是必须,可辞官却万不能够。”站在那壮汉对面的长须老者悠悠说道。 丞相秦山也开口说道:“离王爷,你该知道,南越国表面顺从于我朝,暗地里却包藏祸心,最近也总是滋扰我朝边境,你若是离开朝廷,那他们岂不更加猖狂?” 钟德文瞥了秦山一眼,朝站在离战身后的白须老者使了一个眼色。 那白须老者轻微点了点头,上前抓住离战的衣袖对他说道:“离王爷,难道你不想亲自领兵踏平南越,帮陛下统一天下么?” 这句话成功地动摇了离战的决心,他回头看向那名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话虽如此,可我的罪过实在太大,非如此不能平我罪孽。” “京中那些流言纯属无稽之谈,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王爷若是真的辞了官,那岂不是印证了那些流言?王爷何必令亲者痛仇者快?”白须老者把自己手里的奏章往袖子里塞了塞,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地劝说着离战。 钟德文见离战有所松口,也赶紧说道:“黄大人说的对啊!爱卿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 离战抬眼看着钟德文假装为难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收回这个想法,只不过惩罚还是得有,兵权微臣也无脸再掌管了。” “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钟德文怪罪似的嗔了他一眼。 “陛下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今日必要上缴兵权。虎符已在,请陛下收回。” 离战说着就把袖子里的黑墨色的虎符掏了出来,朝钟德文举起。 钟德文看着离战手里的兵权眼睛一亮,又赶紧垂眸遮住眼中的一抹喜色,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第82章 夜探宁王府 上朝之前,众百官在背后指着离战窃窃私语、斜眼而视,而下朝后,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官员们皆是猫着头,不敢再说什么,更有甚者还上前与他亲切攀谈,赞叹他品行高洁,有忍者之风。 以往离战对那些拍他马屁的官员是看都不看一眼,此次倒是一反常态,对那些过来攀谈的官员笑语相加,客气有礼,让那些官员们只感身处梦境,不太真实。 眼前这个亲和有加笑容可掬的憨老头还是那个不可一世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堂堂端朝战神崇武王离战吗?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福宁殿外,众位大臣尝试与离战攀谈,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传到了福宁殿内,连站在殿后的钟德文都听到这动静不小的声音。 钟德文眸光一暗,目光微寒,他本想借着今日之局,让离战颜面扫地,并趁机夺他兵权,谁知离战竟率先出手,主动认错不说,还上缴兵权。 钟德文拿着手里那块黑色的镶着金丝线的虎符,放于眼前细细端详,他想了十多年的东西,如今竟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他的手里。 “陛下。”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大太监高乐濡了濡自己的双唇,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钟德文盯着虎符微微笑了笑。 “有句话奴才千思万想,还是不得不说。”高乐低着头缓缓道,“陛下,今日崇武王主动交出兵权,可朝堂上跟随他的那些大将,竟无一人有异议,陛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钟德文挑了挑眉毛,透过窗户朝殿外逐渐走远的大臣们看去,目光微寒。 “那些将士们跟随崇武王出生入死,他们还指望着离王爷能带领着他们杀入江宁城,一统天下,可如今离战交出兵权,可那些人竟无一人反对,反而泰然自若,视若无睹。” 高乐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离战,小心翼翼地低头继续说道:“今日崇武王突然上交兵权,打乱了陛下所有的计划,又重新在朝野树立了威望,这些异常就连我这个奴才都看得出,陛下定也通透明白。” 钟德文闻言,脸色一变,淡淡地瞥了高乐一眼,阴着脸说道:“崇武王如何也是你这个奴才能议论的?” 高乐猫着头急急跪了下来,蜷缩着脖子说道:“奴才知错,还请陛下赎罪。” 钟德文看着虎符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高乐低垂着头颅缓缓退了下去。 高乐走后,钟德文又举起手中的虎符,将其握紧,眯着眼睛盯着虎符上的金色条纹,眸中颜色越来越深。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草莽匹夫竟也有开窍的一天,他背后定有高人指导。 钟德文想起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心中的怒气越发浓厚。 经过这一遭,他也彻底看清了离战在朝中的地位,他这一招以退为进用的着实漂亮,连他都不得不鼓掌赞叹。 今日离战一说要隐退,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便坐不住了,因为他们心里知道自己之所以有这般稳定富足的生活,全靠离战坐镇。 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着离战如何如何嚣张,如何如何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但心里却还是敬畏他的,他们对离战的敬畏甚至能超过他这个皇帝。 文臣这般,更别说那些个武将了。 他还记得当年他领兵去燕国作战之时,要不是离战松口,把兵马派给他用,他根本就调动不了那些兵。 在他们心里早就将离战敬若神明,有没有兵符又有什么关系? 钟德文瞳孔深红,带有一丝血气,冷冷瞧了一眼手里的虎符,猛地一下,将其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虎符落地之后,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虎头上的金丝线猛地裂开成好几瓣。 门外的几个太监听到殿内的动静,急急跑了进去,朝钟德文跪下后,喊了一声:“陛下!” “滚!”钟德文面红耳赤,突得大吼一声,吓得那些太监瑟瑟发抖,急忙退了出去。 钟德文站定沉默良久,拳头握的极紧,他深吸一口气,又走过去将地上的虎符捡了起来,看着额头处裂开几条缝隙的虎符,目光变得森然可怖。 离战不死,这端朝怎会完全姓钟? 总有一日,他会亲手杀了离战,血洗他加注在他身上的诸般耻辱。 …… 是夜,月黑风高之时。一黑色人影从月光之下快速掠过,穿过几条巷子,翻上几处房顶,最后跃到了街道之上。 那身影速度极快,直直行到一处高耸坚厚的墙体之下,停了下来。 “唉……!”一声不高不低的叹息传来,黑衣人看着眼前这面稀稀落落地爬着爬山虎的厚实墙体把自己蒙在脸上的黑斤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张娇俏艳丽的脸庞。 果然如钟无意所言,这面墙果然无府兵把守。 也真的如他所料,她不走正门,要翻墙了。 没办法,谁让现在她正被皇帝禁足学规矩,不能出门呢? 有些麻烦还是没必要有。 离陌莫略一站定,便施展轻功往那面墙的上方飞去,刚要站定,却发现那墙头上竟然多出了许多铁制的尖刺。 有没有搞错!这些铁刺是怎么回事儿?上次还没有的好不好! 离陌莫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要踩到那锋利的尖刺之上,急忙脚步一转,纵身一跃,脚步在内部墙体上轻轻一点,便稳稳地落到了宁王府的地面上。 离陌莫怒气冲冲地回头,看着背后那透射着月光的白墙,差点儿没破口大骂。 这钟无意绝对是故意的!他弄这些铁刺绝对是针对她的!怪不得他非要让她走这面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还说什么不设兵是因为不怕刺客,纯属胡扯! 离陌莫看着这院子中央被圈起来的一株已经有了花骨朵的植物,眸光一闪,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 她狠狠地朝着脚下的土地跺了跺脚,跃进到眼前的花圃里,拿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好一顿胡坎乱坎,张牙舞爪地辣手摧花。 砍死你这个混蛋!无耻的家伙!你给我小心点儿!看我不揍死你! 第83章 共浴一室 离陌莫将那株花摧残得惨不忍睹,叶子、花骨朵、花枝落了一地,只留下了藏在土里的红色根茎。 离陌莫气消以后,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做出放松的样子,从花圃里跃出,往宁王府后宅走去。 她凭着原先的记忆,找到了钟无意的卧房,见里面灯火通明,窗户大开,垂眸想了一瞬,便蹑手蹑脚地翻窗而入。 她进入房间后,脚步极轻,环顾四周那些造价不菲的摆设,抿了抿唇。 王爷就是王爷,即使是个草根出身不受宠的王爷,也是家财万贯,豪宅傍身。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并未看到钟无意的人,便又往里走了走。 一面画着山水田园的屏风映入她的眼帘,从屏风后若有若无地传来一阵水声。 难道他在洗澡? 离陌莫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她是在这里等一会儿,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又或是进去瞧瞧? 离陌莫又扫了屏风上隐隐飘着的几缕热气,抿了抿唇,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 她脚步轻微,慢慢绕到屏风后面,并未见到有人,只见到了一个红色的虚掩着的方形的门。 她看到那门,立马明白了那里面是什么地方,那里面定是钟无意的浴室了,能在里面洗澡的也就只有他本人了。 不断有热气从门缝中飘出,萦绕在房顶,慢慢消散在这室内。 “钟无意?”离陌莫试探着轻声喊了一句。 里面的流水声停了下来,里面的动静突得停了下来,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只有那辩不清楚形状的团团热气不断从门缝里飘出。 看来他真的在里面。 离陌莫往前走了几步,又试着喊了一声,可对方却依旧不给她回应。 离陌莫蹙眉扶额,这家伙搞什么?怎么不吭声啊?他应当是知道她来了吧。 “钟无意,我是离陌莫,我来是问你要解药的。” 浴室内的钟无意,半躺在池壁上,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歪着头朝门口那露出半个衣角的黑色身影看去。 “我还以为郡主今日不来了呢。” 钟无意带着几分调侃的慵懒嗓音从浴室中传出,入到离陌莫的双耳中。 离陌莫愤愤地朝里面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看着那道门,张了张口:你丫的!我要是不来能活过今晚吗! “我这不是来了嘛。”离陌莫加高音量说道。 “你啥时候才洗完啊?眼下时候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告诉我解药在哪?我自己去取?”离陌莫挑着眉毛,试探道。 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静,半天也没有声音。 “钟无意?”离陌莫蹙眉。 这时,沉默良久的钟无意突然叹了一口气,低沉悠远的声音传来:“郡主,我也想让你把解药拿走,只不过就看你敢不敢进来了。” “你说什么?”离陌莫瞳孔大了几分,“你是说解药在浴室里?” “是啊,解药就在我换下来的衣服里,而衣服却挂在这浴室的屏风上。” 钟无意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轻飘飘地传入她耳中,在她心中掀起万分浪潮。 瓦特!难道她真的要进去? 离陌莫透过浴室的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进去就进去呗!反正光着身子的又不是她! “钟无意,那我进去了?”离陌莫声音轻盈,带着几分颤音,莫名地甚为悦耳。 钟无意没有答话,目光紧盯着那扇慢慢往两边打开的门,透过水蒸气见到了那黑色的窈窕身影。 他的眼睛仿佛也被水汽渗化,变得莹润透明,眼中的底色却被层层水雾遮住,让人看不分明。 离陌莫进入浴室后,并未看到钟无意,也没听到之前轻轻的流水声,只见到面前的一面巨大的白色屏风,将里面的水池尽数遮挡,从热水冒出的团团水蒸气争先恐后地往屏风上涌来。 果然,屏风上搭着一件的深蓝色衣袍。 她瞧了一眼后,便蹑手蹑脚地慢慢移过去,伸手就要往衣服里摸。 可她找了半天,啥也没找到。 这时,钟无意慵懒至极的嗓音顺着飘在近乎盈满浴室的热气朝她飘了过来:“郡主可是没找到?” “没有。”离陌莫垂头丧脸地朝那个声音的方向说道。 屏风那头的钟无意看着倒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勾了勾唇角,悠悠道:“解药放的位置隐秘,恐不好找,不如郡主把衣服递给我,我帮郡主找找?” 离陌莫看着眼前这身衣服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这古代的衣服构造太复杂,谁知道一套衣服里缝了多少个内袋,她找不到也属正常。 “可我怎么把衣服递给你呢?”离陌莫揪着眉头。 事先说好,她可没有偷窥人裸体的爱好! “这好办,屏风上有一个白色的帕子,你把帕子系到自己头上,遮住眼睛,然后拿着衣服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离陌莫偏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条长长的帕子,略一思忖,又对钟无意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有面巾,遮住眼睛就好。” 离陌莫说着便把自己怀里的黑色面巾拿了出来,系到自己眼睛上,在后脑勺上打了一个结,遮住了双眼后,又拿着衣服,缓缓朝着钟无意说话的方向走去。 钟无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朝他走来的窈窕身影,瞳孔一缩,抿唇说道:“郡主小心些,前头有个木凳。”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脚步转变了一个方向,绕过那个木凳,朝钟无意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离陌莫脚步往前探了探,触碰到了硬硬的池壁,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于是把衣服往前递了递:“衣服给你。” 钟无意没有去看递到他面前的衣服,他只看着蒙着双眼的离陌莫,斜唇一笑,突得伸手抓住她拿着衣服的那只手,用力一拽,连人带衣服一同被他拽进了浴池里。 那只手抓住离陌莫的手腕之时,离陌莫便觉事情不对,刚要后退几步,却已是来不及,拉着她手的力量实在太大,一个不防,她整个人便“扑通”一声掉进了浴池里。 重物入水,水花四溅,惊得热气团团后退,露出清澈的水面后,白花花的水花又激入水中,搅破这片清澈。 离陌莫的身体沉入水底,无数水流朝她涌入,手中的衣服也顺势松开,来不及扯开眼前的黑布,腰间便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环住,揽着她的腰直把她往水面上带。 第84章 萧廷安 月光明亮,夜色撩人,水光莹莹,水声阵阵。 银光透过窗户散入屋内,融合着不断飘出的团团热气,消融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之上。 两具相拥的身子突得从水面上涌出,激起无数水花,打破了方才的片刻之静。 离陌莫被钟无意拽出水后,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止不住地连连咳嗽。 方才她入水的突然,就算她反应再快,还是喝了几口洗澡水。 钟无意看着憋的满脸通红的离陌莫,手一伸,便把她眼前的黑色面巾扯了下来。 面巾一掉,离陌莫立马看到了眼前光着着上半身站在水里的钟无意。 我天!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只见团团热气萦绕着钟无意光溜溜的身子,无数水珠从他的润滑莹白的肌肤滑下来,双眸似乎被清水洗涤过,晶莹剔透,朝她看过来的那一刻,她呼吸一窒,心跳莫名加速。 她急急垂下眼眸,不去看钟无意的水眸,结果却看到了他胸前那道深灰色的疤痕。 这道伤疤位在钟无意的左胸,颜色极深,看起来应该是极深的伤口。 “你这伤……?”离陌莫蹙眉问道。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冷笑了一声,紧盯着离陌莫道:“怎么,不如钟临阳的身子好看,让郡主失望了?” 离陌莫一怒:“你说什么!” 她好心关心他,他倒趁机羞辱她! 离陌莫没好气地瞪了钟无意一眼,转身就要离开浴池。 突然,钟无意快速掠到离陌莫身前,抓住她的手将她身子扳了回来,让她与他面对面。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迷蒙的眼神,大感不妙,一再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后背靠在了池壁上。 钟无意也朝她走过来,行动间水声阵阵,目光紧锁着离陌莫的眼睛,不让她有一丝退缩。 他伸出双手放在离陌莫身后的池壁上,将她圈在怀里,下巴上流出一滴水珠缓缓滑落到离陌莫的湿漉漉的衣领上,仿佛流进了离陌莫的心里。 离陌莫垂眸看了一眼钟无意光溜溜的身子,赶紧闭上眼睛,心里不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这样下去,她非得心肌梗塞而死。 离陌莫见闭上双眼的离陌莫,微微一笑,伸手去触碰离陌莫水嫩诱人的双唇,不断在她的双唇间摩挲。 感受到钟无意温热的手指,离陌莫冷不丁打了一个哆嗦,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想什么郡主难道不知道吗?”钟无意的声音充满诱惑,手指又去触碰离陌莫露在外面的脖子,动作极其轻柔。 离陌莫立马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这才想起自己还有武功,便凝神聚气,准备瞅准时机,点他穴道。 钟无意凉薄一笑,用自己湿漉漉的手把离陌莫贴在额头上的湿发别到她的脑后,目光幽幽:“郡主可不要忘了你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离陌莫瞪大了双眼,对了!她是来要解药的! 离陌莫忍住自己的火气,深吸一口气道:“说吧,你要怎样才会给我解药?” “那就要看看郡主如何做了?”钟无意眼光有意无意地瞟向离陌莫的双唇,瞳孔黯淡些许。 离陌莫接触到钟无意那充满情欲的双眸,花容失色,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天桃园诗会上她强吻钟无意的那一幕,红着脸高声喊道:“你疯了!” “咔咔”两声,钟无意在离陌莫的肩膀处点了几下,离陌莫便不能动弹了。 “钟无意,你要干什么?”离陌莫一脸慌乱。 钟无意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唇瓣上“嘘”了一声,缓缓说道:“郡主不要说话,否则我就要点你的哑穴了。” 离陌莫突得一噎,差点儿把舌头给吞了,这货简直欺人太甚! “总是被郡主占便宜,我很不爽。”钟无意撅了撅嘴,假装委屈地说道,“郡主难道忘了,我们在那片草地上是如何缠绵的吗?” 离陌莫瞪大了眼睛:“那天……我们真的……!” “看来郡主才想起来,可让我好生寂寞。”钟无意沮丧地看着离陌莫,看着离陌莫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不如我们来重温一下那日的光景如何?” “你……” 不等离陌莫说什么,钟无意便伸手去解离陌莫的腰带,一下将她的外衣脱掉,扔了出去。 这厮竟然来真的!离陌莫睁大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钟无意却突然点了她的哑穴。 离陌莫憋得脸颊通红,目光不善地盯着钟无意,眼睫毛上下翻动,慌乱中眼睛瞪得发红。 钟无意完全无视离陌莫的神态,脱完外衣后,又去脱离陌莫的中衣。 离陌莫的呼吸越来越急,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紧紧盯着他手下的动作。 他伸手缓缓将离陌莫的衣领扒开,露出了她雪白的肌肤,迷蒙着双眼去看离陌莫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目光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来回流转。 蓦地,他扫视到她左肩上隐隐约约的印记之后,目光一顿,一段被他尘封已久的记忆涌上脑海,神思恍惚中他似乎离开这里,回到了当初那个暗无天日的时光。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她! 他眼神突得一变,眸中的旖旎全都消失不见,从中渗出几丝狠厉残忍的杀气,猛地伸手抓住离陌莫的万分脆弱的脖子,睁着腥红的眸子盯着离陌莫:“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都希望我死!” “既然你们都要杀了我,那不如我先杀了你们!”钟无意语气森寒瘆人,眸中尽是狂乱,手下的力道紧了又紧,竟是要把离陌莫的脖子折断。 离陌莫满脸惊恐地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钟无意,额头上青筋暴起,她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料他突然发疯,一定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件事情肯定和原主离陌陌有关。 离陌莫此刻不能说话,她只能看着钟无意张了张口,做出了三个字的口型:萧廷安。 钟无意蓦地看到离陌莫的口型,眸中黑气一窒,猛地松手,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仿佛自己苦苦隐藏的一切全都暴露在外,眼中有些狼狈:“你叫我什么?” 第85章 我是仙女 离陌莫眨了眨眼,示意他给自己解开穴道。 钟无意冷冷地望着她,朝她走了过去,伸手一点,便解开了她的穴道。 离陌莫的穴道一解,她便立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方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离陌莫稳了稳心神,把自己的衣服裹紧,同时往水里钻了钻,只露出一个脑袋。 她抬眼看向钟无意,只见他头发湿漉漉的,几缕碎发贴在他的额头,双眼爬满了红血丝,嘴角微微颤抖,形容说不出的狼狈。 垂着头颅的他神情恍惚,连目光也不知瞥向哪里。 “钟无意?”离陌莫试着喊了一声,却见对方半天没反应。 要不她趁机溜了? ——不行,解药还没拿到。 离陌莫的脸苦成了瓜。 此时,不远处沉默不语的钟无意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眼光也朝她冷冷地瞥过来:“你究竟是谁?”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罢了,说就说吧,也比被他当成离陌陌杀了的好。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何会知道你是萧廷安?” 钟无意目光变得锐利,煞气环绕,紧紧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杀她灭口。 离陌莫瑟缩了一下脖子,警惕地往后仰了仰,一脸凝重地看着他道:“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离陌陌。” “怎么说呢,就是我和你一样,灵魂其实是在别人的身体里。” “哈!哈哈!”钟无意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连笑了几声,随着他身体的抖动,无数水珠快速从他的滑嫩的肌肤上滚落,流进了浴池里。 “我就知道你不信。”离陌莫拧紧眉头,“可你死而复生的事情总归是真的,你自己不是亲身经历了吗?” 钟无意瞳孔一缩,其间的暗色渐渐褪去,里面映出离陌莫的脸。 她说的没错,前世的他的确是死了,可再一醒来却发现自己成了另一个人,脑中不仅保留着萧廷安的记忆,还有着钟无意的记忆,有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是萧廷安还是钟无意。 “你说你不是离陌陌,那你又是谁?”钟无意向离陌莫这边走近了些,目光紧紧盯着她。 “我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不小心才来到了这个世界,成了离陌陌。”离陌莫一脸沮丧,要不是她走路看手机怎么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我也不叫离陌陌,我的真名叫离陌莫,最后一个莫是莫非的莫。和你不同,我并没有之前离陌陌的记忆,就算她以前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是完全不知的,所以你恨的人不是我,应该是离陌陌才对。” 离陌莫一股脑地吐出了一大段毫无逻辑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更不必说钟无意了。 “离陌陌?”钟无意冷笑一声,“那她现在在哪?” “额……”离陌莫一脸懵,她也不知道她在哪啊! “她可在你身体里?”钟无意的双眼再次被血色染红,冰寒彻骨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看个透彻。 “不在,绝对不在!”离陌莫急忙否认道,“我来了后,她就消失了,从来没出现过,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呵!”钟无意再次嗤笑一声,脸上尽是不屑,“简直一派胡言!” 离陌莫被他看得心尖又颤了颤,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但你想想,我为何会知道你前世的事情?” 钟无意挑了挑眉,淡淡地注视着她。 离陌莫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要明白这世间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清楚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很难说的清楚,不光你我的存在,甚至就连这整个世界的存在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简直了,她竟然和一个纸片人探讨起了人生哲学。 “这些事情你不明白也就算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离陌陌,不是那个之前伤害过你欺辱过你的人,我就只是我。”离陌莫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她啥话都说了,至于信不信就全看他的领悟与接受能力了。 两片娇艳欲滴的饱满红唇在水汽缭绕下一张一合,极其诱人。 他瞳孔一缩,轻笑了两声,面上故意显出几分讥讽:“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离陌陌,可你却知晓离陌陌曾经伤害过我,郡主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话自相矛盾吗?” 唉,就知道他会问。 “我说了恐怕你不信。”离陌莫看着钟无意悠悠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在我们那个世界能看到你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你的前世,你的过往,以及……将来。” “呵!”钟无意再次冷笑,“郡主的意思是说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主宰着我们的一切?”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好一顿心累。 钟无意这个纸片人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要是她说出这里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他也只是活在书里的角色,那他估计会把她当成疯子。 “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离陌莫清了清嗓子,微微扬起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的确是从天上下来渡劫的仙女,因犯了天条才会被贬下界,法力尽失,成了这肉体凡胎的样子。” 幸好她之前看的仙侠剧够多,才能编出这些话来。 钟无意笑了两声:“你当我是傻子?” “你不信?你好好想想,我为何会知道你是萧廷安,又为何会知道你是钟德文的儿子,还设法让你当上了宁王。还有,那四味奇药,就连神医都不知道它们在哪,可我却一下子就找到,难道我是在书上看的?普通的医书上不会有这些药材的记载吧?你再想想,原来的离陌陌性情是怎样的?可现在的我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性情大变吧?” 离陌莫循循善诱,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看向钟无意,沉着嗓子继续忽悠:“或许普通人不会相信这些,可你亲身经历过那些死而复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才对。” 钟无意听到的话,神思恍惚,连瞳孔也失去了焦距。 他垂眸沉默片刻,慢慢朝她走过去,背靠着池壁,坐在她的身旁。 “所以你是仙女下凡,这一世只为渡劫。” 离陌莫转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朝他点了点头。 或许只有这么说他才能理解,把她当成仙女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还好她脸皮够厚…… “你不是离陌陌,也没有她的记忆,之前她做的那些事情你都不知道。” 离陌莫见钟无意面色似有所动,猜到他应该是相信了,立马点头如捣蒜,没想到这货挺上道嘛。 “那敢问仙女,你是何时来到这尘世呢?” 第86章 逃不掉了 离陌莫一脸庄重,加厚了嗓音说道:“本仙女承天旨下凡,于那日与你成亲之时化为凡身,为的就是教化于你,引你向善,拯救黎民百姓。” “原来是那时候。”钟无意的目光深了深,伸手去触碰离陌莫湿漉漉的头发。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而下凡,把我扔到老虎山也是为了考验我喽?” 离陌莫:“……”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说得不错。”离陌莫一本正经道,“你死后本该归入轮回,可奈何执念太重,借尸还魂,才有了这本不属于你的一世,本仙算到你会造下无尽杀孽,坐地成魔,故特来渡化于你。”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的脸,突得笑出了声,连带着眉毛和睫毛一起震动:“你觉得我会信?” 离陌莫被钟无意犀利的眼神看着心里发毛:“行吧,那我就告诉你实话。” 离陌莫转过脸来,直视着他道:“我当初把你送到老虎山的确是迫不得已,因为我要是不那么做的话,你就会杀光离陌陌一家,造下无数杀孽。而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你身上的罪孽,提前救下那些即将被你杀死的人。如此,不仅我自己功德圆满,就连你也会早登极乐,重入轮回。” 离陌莫说完这些话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这瞎编胡诌的本事简直了,看来她也有写书的潜质啊有木有。 钟无意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沉默良久,又轻启红唇:“既是为了我下凡,又为何想与我两不相欠?还给了我和离书?” 离陌莫打算继续给他洗脑:“正所谓人仙殊途,我完成任务后,自然是要回到天上的,所以不好与你过多纠缠。” 钟无意冷哼了一声,看着离陌莫泛着水雾的眸子,幽幽说道:“所以你之前说喜欢我也是假的喽?” 离陌莫:“……” 他怎么又扯到那上面去了?果然是撒了一个谎之后,得用无数个谎来圆啊! “当然不假。你忘了,我是仙女,对你们这些凡人自然有着悲悯之心,在我们心里,你们啊,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哪有父母不爱孩子的是不是?”离陌莫语重心长,眼睛放着圣母的光芒,做出慈爱无比的模样。 听到了吗?哪有儿子不孝顺父母的!快给她解药放她走! “孩子?”钟无意凉薄地笑了笑,眸子萦绕数团黑气,“那也就是说,我做什么你都会包容我原谅我喽。” “这……”他什么意思? 钟无意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凉,望着离陌莫就像是看着一个志在必得的猎物。 离陌莫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急急别过眼,背过身不去看他。 身后的钟无意猛地伸手,将离陌莫的衣领扒开,瞧着她雪白肩膀上的那类似牙印的痕迹,瞳孔一寒,毫不犹豫,张口便咬在了那个印记之上。 “嘶!”他又咬她! 离陌莫疼得想哭,想逃离,右肩膀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离陌莫急得大喊,“我都说我不是离陌陌了!我是仙女!仙女!” 她感受到钟无意咬的那个地方,缓缓渗出了黏黏的血液,湿濡的红色液体顺着她的肌肤纹理朝下流去。 片刻后,钟无意缓缓松开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他,撩起浴池里的热水,轻轻地为她清洗着伤口。 他舔了舔嘴边的血液,森然一笑,一字一句道:“你逃不掉了。” * 天微微亮时,钟无意帮离陌莫在她肩膀的伤口上了药后,她便麻利地离开了宁王府。 她躺在床上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来由地心堵。 没想到钟无意竟那般痛恨离陌陌,她肩膀上的那个类似牙印的印记,想也知道是当初的萧廷安咬的了。 话说这离陌陌究竟对萧廷安做了什么,让他恨到骨子里,还杀了她一家。 原书中应该也是钟无意在洞房之夜发现了离陌陌身上的牙印,便失了心志,杀光人一家。 如今离陌陌干了什么暂且不论,好在今天让她给圆回来了,否则她就不会只是被咬了肩膀这么简单,只怕此刻她已经被他掐死,横死当场了! 要是每个月都这样搞,她不被钟无意杀死,也要被他气死。当下之计,她得赶紧找到神医,解了身上的毒才是。 ——看来她得开始联系她表哥了。 * 端朝自建朝起,端朝每年都会有两次围猎,分为春猎和秋猎,围猎所得猎物会在当天祭祀各方神灵。 春猎在京郊的皇家猎场举行,这天,皇帝会带领一些官员亲自参与围猎,猎得猎物最多者会得到丰厚的奖励。 据离陌莫所知,这日将会发生几件大事,按照书里写的,这次的围猎应该也还会有一次刺杀,据说是三皇子钟温楼因上次的刺杀不成就又来了一次。 这钟温楼别的不行,反派的自觉可是高的很,时时刻刻兢兢业业地干着反派的工作,即使每次被坑从不成功,他却如打不死的小强,瞬间崛起。 但这次的任务似乎是他最后一次的崛起了,她记得书里的这场刺杀之后,他似乎暴露了自己,让太子钟启玉抓到了把柄,捅到了皇帝钟德文面前。 然后的然后,他就被打入冷宫了。。。 话说这钟德文也是心狠,那钟温楼身体本就不好,也是受了人的利用才干了那些糊涂事儿,可他明明知晓,却还是把他圈禁在了宫中,对他不管不问,连那些下人也全部支走,最后导致钟温楼突发恶疾无人医治而亡。 钟温楼到死也不知道他做了别人的棋子,受了别人的利用,而且还搞错了仇人,报错了仇。 也是苦情男一个啊! 离陌莫站在猎场之内,往皇家的帐篷那边看了看,刚好触碰到坐在轮椅上的钟温楼的视线。 离陌莫尴尬地笑了笑,别开眼,算了,别人的事跟她没关系,她现在都自顾不暇呢! 这时候,离陌莫转头刚好看到了正牵着马往里走的郭明义,立马朝他挥了挥手,起身跑了过去。 “表哥!”离陌莫大喊一声,引得旁边的许多人朝她频频侧目。 不远处的帐篷内,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听到离陌莫的喊声,朝她看过来,见她正欢腾地朝一名男子跑过去,心里一紧,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又来了,这种酸涩挠心的感觉又来了。只要一遇到离陌莫,他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第87章 共同爱好 离陌莫着急忙慌地跑到郭明义跟前,拽住他的胳膊对他说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郭明义转头看了一眼离陌莫抓住他胳膊的手,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神色不自然地说道:“郡主,借一步说话。” “好。”离陌莫立马点了点头,跟着他到人少的地方去了。 两人站在一处高丘之上,相对而立,马儿在一旁的树干上拴着。 “怎么样?可找到神医了?”离陌莫目光焦急。 “我着人在商道上查了查,说是有人看到他进了京都洛阳城。”郭明义放柔了声音。 “这么说他现在是在洛阳?”离陌莫挑眉问道。 郭明义点了点头:“应该是在洛阳城的某个客栈里。” “那有办法查吗?” “我已经托人在查了,不日就会有结果。” “那就多谢表哥了!”离陌莫咧嘴笑了笑,一脸灿烂。 这时候,她见郭明义正看着她背后的某个方向,表情有点不对,便回头看了看,结果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怎么又是他! “参加宁王殿下。”郭明义俯身行礼。 离陌莫也扭头淡淡瞥了正朝她走过来的钟无意一眼,下巴一抬,冷哼一声,绕过他直接就走。 钟无意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左肩。 “嘶~”离陌莫蹙眉,脸揪到了一起。 钟无意急忙松开手,心疼地看着她,一脸担忧:“这么些天了,伤口还没好吗?你没涂我给你的药?” 她这伤不是你咬的吗?现在又假惺惺地故作关心,演给谁看呢! “伤?表妹你受伤了?”郭明义有些吃惊,朝她走过来,很是担心。 “表哥我没事,被老鼠咬了。”离陌莫面无表情地说道。 钟无意:“……” “老鼠?崇武王府进了老鼠?畜牲都敢咬人了?真是该打!”郭明义义愤填膺。 “表哥说的对,是该打死。”离陌莫凉飕飕地瞅了钟无意一眼,随声应和。 钟无意凉凉地看着郭明义,看得他心里直发怵。 宁王跟他没仇吧?那眼神怎么像要吃了他似的。 钟无意抓住离陌莫的手:“跟我走。” “不走!”离陌莫甩开他的手,同时施展轻功,往后退了几步。 奶奶的!你让我走我就走!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钟无意见离陌莫后退数步,离她极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要是不走,我就把你表哥带走了。” what!他威胁她!果然是坏了根儿的!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家伙! 离陌莫一脸沮丧,泄气地看了一眼郭明义,又转头朝钟无意反了个白眼:“走就走!” 没办法,打不过他啊!回去后一定加紧练习武艺,总有一日她会把他按到地上狠狠摩擦! 钟无意笑了,朝离陌莫伸出手,离陌莫没有去抓他的手,率先走在了前头。 两人还没离开这里,就见对面朝这边走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钟启玉和王嬛。 离陌莫见两人一同走过来,眼睛立马亮了亮,脚步换了一个方向,迎面朝他们走过来。 “太子殿下,王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话说自从那次钟启玉对她莫名其妙地告白之后,她就一直没再见过他,也不知他是故意躲着她还是怎么。 钟启玉见到笑得满面春风的离陌莫,下意识地躲开目光,突得想起了什么,耳根子红了红。 “妹妹,我听说那边的牡丹花开了,正要过去看看呢,刚好碰到了太子,于是就一同朝这个方向过来了。”王嬛微微笑了笑,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纯粹,美艳无方。 “牡丹花?”离陌莫挑了挑眉,“这个时候牡丹是该开花了。” “太子也是去赏牡丹的?”离陌莫转眼看向钟启玉。 “我是来找郡主的。”钟启玉凝视着离陌莫,目光坚毅。 “找我?有啥事?”离陌莫装作惊讶的模样。怎么,不躲了?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钟启玉转头看了一眼王嬛,又看了看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钟无意和郭明义,对离陌莫说道。 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王嬛说道:“姐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看牡丹。” 王嬛回头看了钟启玉一眼,淡淡一笑:“好。” 离陌莫跟着钟启玉来到了一棵大树下,见四周无人,便开口道:“郡主,我已经查清楚了,那玉佩的确是王小姐的。” “我就说嘛,你认错人了!”离陌莫了然一笑,幸好误会都说清楚了。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郡主留步。”钟启玉叫住了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离陌莫挑眉。 钟启玉看向离陌莫那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垂眸缓缓说道:“我这几天想了好久,总算想清楚了,我喜欢郡主并不是因为幼年时的救命之恩,而是因为郡主这个人。” 离陌莫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还是觉得自己喜欢我?” 没道理啊!她又没王嬛长得好看,名声又臭,既然知道了她不是那个救他的人,他没道理还喜欢她啊!难道就是因为那次诗会上的撩拨,他就要对她以身相许? 钟启玉沉默着点了点头:“我喜欢的是郡主这个人,并不是别的什么。” “那王姐姐呢?你就不喜欢她?她对你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啊!” 钟启玉的话对离陌莫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啊!她粉的cp不会就这么被她亲手给掰了吧? “郡主为何总觉得我喜欢王小姐?我和王小姐只不过有些共同的爱好,有时能想到一处罢了,我确定我不喜欢她。”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不断默念清心咒,冷静冷静,她的cp不能拆,她不能棒打鸳鸯。 “可我们俩根本就没有共同爱好啊!” “郡主错了,我听说郡主天天习武,喜爱研究武功,而我也喜欢练武。”钟启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红着脸不去看她。 离陌莫:“……”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天天习武并不是因为喜爱练武,而是为了要变强,好有一天打败钟无意啊! 第88章 飞来的箭 “而且我也喜欢打马球。”钟无意抬眼看向离陌莫,脑海中浮现她一身红衣在马球场上肆意张扬的模样,目光越发温柔。 “郡主放心,我不会逼你的,也不会要求你立即给我答复,但我也不会放弃,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会答应嫁给我,我有那个自信。” 钟启玉说话间,一阵暖风吹来,几缕黑发飞散,暖阳照射,映入他的眼中,衬得他整个人如阳似活,华灿热烈,又潇洒纯净。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濡了濡唇,没有说话。 多么好的人儿啊!可比那个不讲道理的流氓钟无意好多了!这么温暖干净又纯粹的人,她竟有点不忍拒绝。 可她也不能硬生生地拆了她的cp吧?话说那玉佩到底是咋回事?她的助攻事业不会就毁在这个玉佩身上了吧? “好了,郡主。王小姐在那边等着你呢,我们快过去吧。”钟启玉又柔和地笑了笑,对她说道。 “好。”离陌莫迷迷糊糊地跟着钟启玉往那边走过去。 方才她那番表情被不远处的钟无意看了个正着,袖中的拳头握紧,眸中蒙上数层黑暗:离陌莫,好得很。 “姐姐,我们去看牡丹花吧!” 离陌莫的声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一阵号角声响起,众人皆朝那边看去。 王嬛无奈地摊了摊手:“看来狩猎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离陌莫叹了口气,不开心地撅了撅嘴,还没看牡丹花呢! 本来这次的狩猎她不想去的,但她爹非要她去,说是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她这几日练功的成果。 她能有什么成果,起早贪黑地练了这么多天,还是打不过钟无意! 方才钟无意握住她的手时,她就感觉到了,他的内力远比她深厚得多。 话说她应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吧?咋就被钟无意给弯道超车了? * 众人骑上马后,号角声再次响起,离陌莫也跟着那些人进入了山林中。 今日的围猎,满朝的武将都会参加,就连皇帝钟德文也会被人护着进入山林射上几只猎物。 所以这皇家猎场自是被重兵把守,暗里明里藏了不少官兵。 可就算这把守如此之严,官兵如此之多,也还是有刺客混了进来,因为那些刺客本就是钟温楼派来的人,是他自己豢养的私兵,有他的命令,再加上有人故意放水,那些不法之徒就混了进来。 所以今日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还是离太子远一点为好。 实在是刀剑无眼!小命要紧啊! 离陌莫原本跟着她的爹爹离战打猎,后来离战又被叫走保护钟德文去了,她就只好一人在这山林里晃荡。 不过她一人也乐得自在。反正那些刺客的目标又不是她,更何况他爹还派了许多暗卫来保护她。 离陌莫慢悠悠地骑着自己的小红马,顺着一片溪流往前走,哼着歌欣赏周围的美景。 真好!春天的树木郁郁葱葱的,万物生机勃勃,花香鸟语,水声叮咛。 好想喝奶茶!春天的第一杯奶茶。离陌莫哭丧着脸,突然觉得这里的景也不好看了。 走着走着,突然见到对面来了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一人一马,那人一身暗黑色的骑服,骑在一匹白色的马上,自是显眼得很。 他悠哉悠哉地往她这个方向走来,看到离陌莫后,朝她挥了挥手。 离陌莫看清来人后,也象征性地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 果然是他,这么不把狩猎当成事的,也就只有钟临阳那个怪胎了。 “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郡主。”钟临阳满脸笑意,谦逊有礼。 “你怎么不去打猎,在这里闲逛干啥?”离陌莫见他手中马上空空如也,蹙了蹙眉,就连她都猎了一只野鸡呢! “我武艺不精,反正也猎不到,索性不猎了,放那些动物自由岂不挺好?”钟临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离陌莫瞳孔一缩:“你啥都猎不到,就不怕陛下训斥?” “反正也挨训了这么多年了,不差这一回。”钟临阳眼角微扬,笑容可掬,看起来很是大度。 离陌莫往钟临阳身后的树林看了一眼,问道:“你从那边过来,有没有见到什么猎物?” “猎物嘛,自是见到不少,就是不知道郡主能否猎得到了。”钟临阳眼光扫向绑在离陌莫的马上的那只仅有的野鸡,满脸笑意。 怎么?他一个啥都猎不到还敢笑话她?他哪来的脸!本姑娘不是猎不到是不想猎好吗? 离陌莫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抬头眯缝着眼瞧着他:“今日本姑娘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满载而归的!” 离陌莫朝他冷哼一声,扬起鞭子甩了一下小红的马屁股,别过脸去,径直绕过他往他身后的林子跑去。 钟临阳回头看了一眼策马狂奔的离陌莫,瞳孔缩了缩,脸上的笑意全都消失不见,目光暗沉可怖。 郡主,愿你能满载而归。 离陌莫骑着马进入密林后,突得发现了一只正在逃窜的白鹿,立马从背后抽出一支箭,瞄准后,拉弓射出。 “扑棱~” 突然,从密林的另一处射来一支利箭,速度如电如风,抢在离陌莫射出的那只箭之前射中白鹿的腹部,而离陌莫射出的那只箭却射在了地上。 白鹿中箭后,突得停了下来,倒在地上,颤抖着身躯,苦苦挣扎。 离陌莫看了一眼射中的白鹿,又扭头朝射箭的方向看去,却并未看到人。 不会吧!这人离的这么远也能射的中?千步穿杨? 管他呢!反正她离得近,周围又没人,她就捡漏喽! 离陌莫从马上一跃而下,朝那只奄奄一息的白鹿走去。 “哧~” 就在此时,从密林深处的另一个方向突然射过来一支箭,那箭的速度极快,只朝离陌莫的面目而来。 那只箭速度太快,乘风而来,她根本来不及躲避。 离陌莫睁大了双眼,眼见着那只箭就要射中她的眼睛,可她却逃无可逃。 电光火石之间,“哧”的一声响,从她身后的方向又射过来一只箭,那箭的形状规制和之前射中白鹿的那只箭一模一样。 利箭朝着她极速飞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只箭便射在了另一只将要射中她眼睛的那只箭上,将之前的那只箭击飞而落,而后插进了旁边的树干里。 第89章 突遭刺杀 离陌莫盯着那只落在地上的箭,松了一口气,刚要扭头起身,密林中又一连射出两只箭,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数名蒙面的黑衣人,挥着刀朝离陌莫围过来。 离陌莫这次反应极快,施展轻功,偏头侧身躲过那两只箭,同时抽出背后的箭矢,朝着那些黑衣人拉弓射箭。 那些黑衣人一部分在远处朝她射箭,另外一部分骑着马径直奔过来将她围住。 她已经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突然遭到刺杀,她只顾着防范不断射过来的箭矢,朝那些离她近些的黑衣人射箭。 蓦地,一名黑衣人手里拿着刀,骑着马缓缓从她背后袭来,趁她不注意,猛地挥刀朝她砍去。 这时,只听一声急促尖利的马鸣声响起,一把黑色的长剑突得朝那黑衣人背后砍去,那正准备偷袭的黑衣人被砍了一刀,摔下马去。 离陌莫立马回头去看,只见钟无意一手拿着她的那把无邪剑,一手往她面前一伸,大喊一声:“跟我走!” 离陌莫没有丝毫犹豫,抓住钟无意的那只手,刚要借力跃上他的马,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支箭,只朝离陌莫的后背射来。 钟无意这时瞳孔一缩,立即出手,用手里的无邪剑去将那只箭砍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他身旁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了一个黑衣人,他动作极快,只朝着钟无意的肩膀射上一箭,他避无可避,硬生生地中了一箭。 离陌莫瞪大双眼,大喊一声:“钟无意!” “钟无意,你怎么样?”离陌莫跃上马后,快速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打掉一只朝他们飞来的箭矢。 她扭头去看钟无意,见到他的肩膀上插了一只箭矢,鲜血顿时流出,染红了他的衣物。 “我没事,我们快走!”钟无意喊道。 于此同时,他用手里的无邪剑往正朝他们袭击的黑衣人身上扫了一刀,另一只手往后一拉缰绳,拥着离陌莫快速朝一个方向奔去。 那些黑衣人见两人逃脱,便疯了似的朝他们射箭,奈何他们的马匹跑得极快,箭还没来得及射出去,他们已经跑远了。 领头的黑衣人大喊一声:“追!” …… 钟无意和离陌莫逃离后,骑着马毫无方向地一顿狂奔,身后的刺客追得极紧,他们只好绕了一段又一段路,此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马儿越来越累,钟无意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不断有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从他的手背和手腕流到他的手心,染红了缰绳,顺着缰绳滴到地上。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那只染着鲜血的手,紧紧揪着一颗心,眸光一暗,拳头握得极紧。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钟无意受伤了,他急需包扎止血。 就在此时,钟无意握住缰绳的那只手慢慢地松开,他的头靠在了离陌莫的肩膀上,失去了意识。 “钟无意?”离陌莫心里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忐忑地叫了一声。 直到她感觉到对方呼出在她脖颈的热气,她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 看来他们得下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离陌莫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的一颗巨树底下绕了许多藤蔓枯草,看那里面应该是有个树洞。 她扶着钟无意的肩膀,将他扶正,而后缓缓下马,又小心翼翼地扶着昏睡的他也下了马匹。 她想了想,拿起匕首在那匹马的屁股上砍了一刀,那马受痛,快速朝前奔去。 离陌莫见马跑走后,扶着钟无意往那个树洞走去。 看这个树洞的整齐的切口,不像是某个动物的巢穴,应该是这附近的猎户造的临时居处。 若是这种地方的话,通常不会有凶猛动物出没,那些猎人应该会在里面做些防范措施。 离陌莫看了看这树洞的周围,果然发现了一个兽夹,这兽夹应当就是防范那些野生动物的。 她用无邪剑把洞口的那些藤条枯草挖开一个缺口,而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往洞里面倒了些瓷瓶里的雄黄粉。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上次被蛇咬过之后,她就养成了随身携带雄黄粉的习惯,就连她身上带的荷包都是防虫蛇的。 过了一会儿,洞里面并没传出任何动静,看来这里面应是没蛇。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后,便又扶着钟无意走进了树洞里。 她猜的没错,这树洞果然是人挖的,里面还铺了一层兽皮毯子。 她将钟无意扶到那张毯子上,让他躺好,而后转身走到洞口,将洞口的藤条和枯草重新放好,遮住洞口。 做完这些之后,她又转身去看钟无意,见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心里一紧。 ——得先帮他处理伤口。 离陌莫走过去,看着那只插在他身上的箭,试着伸手去拔。 可手一触碰到那只箭,她就莫名地紧张,连手也开始抖动起来。 她怎么会这么紧张?作为一个野外生存能力超强的野外探险家,她自然也是做过某些小型的外科手术的,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了解过许多外科知识,也做过一些外科手术,甚至还为她的伙伴做过胸口缝针手术。 面对这小小的手术,她怎么就退缩了? 离陌莫看了一眼他肩膀上插的那只箭,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插在要害之处。 她深吸一口气,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 她先将这只长箭从中间折断,之后再拔,就好拔了。 说干就干,她小心翼翼地把箭折断,生怕弄到他的伤口,让血多流半点儿。 她想了想,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外伤药撒在钟无意的伤口周围,而后才伸手握住那只箭。 她又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拿着手帕压住他的伤口,一只手握住箭矢,闭了闭眼,用合适的力度朝某个方向往外拔去。 “哧!” 血淋淋的箭头被她拔出,离陌莫赶紧用手帕压住他的伤口,同时把外伤药往他伤口处移。 昏睡中的钟无意疼得蹙紧了眉头,额头也发出冷汗。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疼得一脸难受的样子,心里蓦地刺痛了一下,暗自感叹:话说这个世界怎么就没有麻沸散一类的东西! 第90章 索命印记 ——佛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红日浊浊,万物混沌,众生皆苦,因果轮回。 浑浑噩噩,靡靡渺渺,如梦如幻,似真似假。 …… 他似乎听到了一阵浑厚迷远的敲钟声,身体随着浊风盈动,无所归属。 抬头一望,猛然发现自己融入一污浊空魂的躯壳之中,脑中的记忆缓缓消除、扭曲、重归。 “是你?你不在宫里侍候太子哥哥,来这儿做什么?” 一清脆高扬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他浑浑沌沌地抬起沉重的头颅,朝那声音寻去。 无数次,他好像来过这里无数次,但每一次他都迷迷昏昏,从没有一次看清这人的长相。 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周围的景色变得过分清晰,那张脸也不再被云雾遮挡。 眼前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稚嫩的眉眼,娇嫩的面容,一身红衣,手持长鞭,神情倨傲,看着他的目光中尽是厌恶和鄙夷。 他总觉得这个人的长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他脑中空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看来是上次的鞭子没挨够!” 她狠话一出,眼神一变,朝着他的面门就是一鞭,他惊诧中原本以为自己躲不过去,谁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便握住了那条如长蛇飞舞的鞭子。 “你会武功?原来之前那副软弱无能的蠢样都是装的!”女子万分气恼,怒上眉梢。 她脸上尽是狠厉与不屑,过分凶狠的目光,张扬跋扈的神情,令他厌恶又有些疑惑,他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的。 “看什么看!你一个别国来的奴隶也敢直视本郡主?” 她猛地抽出鞭子,毫不留情地再次往他身上挥去,这次的鞭子是带着几分内力的,他并未躲过,硬生生地挨了这一鞭。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半吊子,连我都不如!” 她笑得张狂肆意,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落水狗。 “听说燕国就要灭亡了,你这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准备当逃兵喽?”她止住笑,眯缝着眼瞧着他,轻蔑道,“我爹说了,对待逃兵,不能仁慈,就该打死杀尽,今日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个逃兵!” 她言毕,毫不犹豫,立即出手,使出十分功力,拿着鞭子朝他身上挥去,一鞭又一鞭,动作极快,他根本躲避不了,只得硬生生地挨着。 他只感觉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浑身都在灼烧,灵魂仿佛被那鞭子割裂开,痛到无法维持原状。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打得开心的少女,冷冷地瞧着她眸中狂乱无比的杀意。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打得累了,便停了下来,鞭子一扔,一步一步朝跪在地上的他走来,那节奏舒缓的脚步就像踩在他的心上。 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冷漠地看着他,嗤笑一声:“好惨。” 他握紧了拳头,肌肉紧绷的同时,身体的血流得越急了。 “我现在给你指条名路,你若是告诉我,太子的一些癖好,我就放过你。”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他突得笑出了声,脸上被鞭子甩出的血淋淋的伤口汩汩地往外渗血,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显得他极为瘆人。 “啪!” “别这么看着我!”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脸打得扭向一边,顷刻间那半边脸变得红肿。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本来长得就不好看,如今却是丑如猪头。”她双手叉腰,一脸嫌弃地后退了数步,鄙夷地别过脸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他却笑得更欢了,也不管自己已经被打得变形的脸,只扯着嘴唇用力地笑着,那笑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凉薄又阴森,使得少女无端地打了一个寒颤。 “别笑了!信不信我杀了你!”她又朝他身上甩了一鞭子,气得眸子的血丝渗透出来,像一头嗜血的凶兽。 “杀我?你难道不想知道太子的秘密?”他惨笑一声,声音充满引诱。 她听到他的话,眼光一闪,眸间的杀意褪去几分,跑到他身前,睁大双眼问他:“太子的秘密?那是什么?你来说说。” 他见凑到他面前的少女,眸光猛地一暗,一只手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电光火石,只朝她的脖颈挥去。 她眸光一顿,大惊失色,反应极快地反手一抓,伸手便把他手中的匕首抢夺过去。 “就凭你还想杀我?” 她拿着匕首,眼光一寒,朝着他的肩膀狠狠刺去,冷硬着脸又去看他。 那把匕首入体的那一刻,他心里油然生出一丝绝望,他忍辱负重,为了他一族的平安,在那吃人的皇宫里过着畜牲都不如的生活,可到最后他全族被杀,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却落到了这个疯子的手里。 他好恨,好恨自己不能为他族中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不能杀了这些端朝的恶鬼,以祭他父母兄弟的在天之灵。 “刺啦!” 他融着鲜血的贴身衣服被她狠狠撕开,连带着伤口的血肉,尽数撕裂在地。 他痛得闷哼一声,可那少女却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你这皮肤还挺好的嘛!”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喉咙的一股血气,睁开混着浊红的双眸,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凑过来,我告诉你。” 她收住笑意,立马来了兴趣,凑到他面前,道:“说吧!” “你再近些,耳朵凑过来。” 她不疑有他,自是因为有恃无恐,便凑了过去。 这时他冷笑一声,张嘴就要朝她脖颈咬去。 她眼角余光察觉不对,急忙往后退,同时伸手去推他。 可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将她的衣领扒开,咬在了她与脖颈相连的肩膀上。 “嘶……!”她惊得瞪大双眼,用力去推打他,使出全身内力推搡,终于将他推开。 她扭头看了看自己被他咬得血淋淋的伤口,大哭起来。 “爹爹!我疼!” 他倒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听到的就是她惨烈无比的哭声。 虽然没能杀了她,但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就是做鬼他也要找她索命。 隐约间似乎有人来了,但那浑厚粗犷的男声他已然分辨不清。 “陌陌不哭,爹爹吹吹!” “敢伤害我女儿!来人,把他活埋了。” …… 第91章 心志已定 清晨,第一缕曙光透过洞口的藤蔓枯草后,在树洞里撒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树洞之内,一男一女安静地躺在地上的一张皮毛摊子上闭眼入寐。 一道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射在那名长相俊逸的男子脸上,他眉眼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又做那个梦了,梦到自己回到前世,重新变成了萧廷安,还梦到他被一凶神恶煞的小女孩杀掉,真真是可笑。 自从他变成钟无意之后,他总是选择性地不去回忆那些屈辱的过往,可那些过往始终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无法抹去,也无法躲避。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怀中似乎趴着一个人,紧紧地拽着他的右胳膊,时不时地轻轻呓语。 他转头朝怀中的人看去,眸中前所未有的清明,目光也变得温柔。 还好,这一世的她不是那个残忍嗜血的坏小孩离陌陌,而他也不是那个一直活在黑暗里不见天日的萧廷安。 他垂头看了看自己包扎完好的伤口,抱着离陌莫的手紧了紧,心中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甜意,这份甜意钻蚀着他的内心,将他紧锁的心房渐渐打开。 他感觉自己的心清朗明逸,莫名安稳,之前令他想不通、道不明又下意识地想去抗拒的那种感觉已经消散,此刻他才是真正的新生。 他心志已定,永世不悔。 这时候,离陌莫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正要把绕在自己脖颈的那只胳膊拿开,却发现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钟无意。 “你醒了。”离陌莫把他的手拿开,缓缓起身,朝他的伤口看去,“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脸色这么差?可是哪不舒服?”离陌莫伸手去探钟无意的额头,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发烧,看来钟无意恢复武功后,身体也变得好了。 离陌莫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左右扭动了几下腰,走过去透过那些枝叶的缝隙往洞外看了一眼,见四周无任何动静,便松了一口气,回头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我看你嘴有些干,定是渴了吧,咱们的水没有了,我现在出去弄点水,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钟无意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抬眼望着她,轻声说道:“你能不能不走?” 离陌莫接触到他过分柔情的目光,心里一紧,耳根子莫名地红了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钟无意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等等,眼前这个还是钟无意吗?不是别的什么人又穿进来了吧? “我是谁你还知道吗?”离陌莫试探地问道,眉毛挑得老高。 钟无意:“……” 离陌莫见钟无意不说话,心里一急,又问道:“那你自己叫什么你可还记得?” 钟无意抿了抿唇,不想说话。 不会真的被人穿了吧?难道是老乡? “你说吧,你叫什么,来自哪里?我们说不定还是老乡呢。”离陌莫一本正经地看着钟无意。 钟无意:“……” 这丫头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离陌莫,你是猪吗?”钟无意没好气地说道。 “钟无意?真的是你!”离陌莫听到这个语气,立马知道他是谁了。刚才那柔情似水温柔款款的模样真是让她一阵恍惚。 “不是我是谁?”钟无意嗤笑一声,朝她伸手道,“扶我坐起来。” 离陌莫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将他扶得坐正,而后又看了一眼他的伤口道:“你的伤没事了吧?” 钟无意见离陌莫担忧的神情,眼光一转,装模作样地捂住伤口,面部假装狰狞了一下,故作坚强地道:“无事,还能忍得住。” 离陌莫见钟无意似乎是尽力忍着疼痛的样子,关切地道:“怎么?还是很疼吗?” 钟无意甩了甩头,咬着牙说道:“一点儿都不疼。”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面色苍白双唇干裂的模样,心里一紧,看来他是真的很疼了。 她的手法什么时候退化到这种地步了,看来没有麻药就是不行。 “那可怎么办?你还走得动路吗?” 钟无意捂着伤口,双脚一曲,试着站起来,眼角瞥了离陌莫一眼,趁她不注意,用大拇指在他的伤口处用力一按,鲜血便再次从伤口流出,染红了包扎的白布条。 “嘶~~”他咬着牙从牙缝里发出声音,面色变得铁青,额头上冷汗也起了一层。 离陌莫见钟无意站起身后,脚步虚浮了一下,急忙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扶着他不让他摔倒。 离陌莫见钟无意的伤口又往外渗血,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流血了?昨夜明明已经止血了。” 钟无意唇角一勾,假装用力去推离陌莫,蹙着眉青着脸,仿佛忍着巨大的痛苦。 “无事,我还能走。” “走什么走!明明自己不行还逞什么强!好好坐着,我来给你换药!”离陌莫不顾钟无意的推阻,跑过去强扶着钟无意,将他重新按到了毯子上,让他坐好。 她看了一眼钟无意的胸膛上那条染红了的白布条,叹了一口气,伸手去解他身上的布条。 一圈一圈,她的表情极为认真,温热的呼吸萦绕在钟无意的鼻间、脖颈、胸膛……使他全身酥麻,拳头握的极紧,强忍着内心的那股冲动。 有点后悔骗她了,最后折腾一番,折磨的还是他自己。 离陌莫为他解开布条后,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药往他的伤口上轻轻撒去。 撒完药后,她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白布条,将其一圈一圈地缠在钟无意裸露的半个肩膀上。 还好她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受伤,多准备了一些包扎布,要不还不够用呢。 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她又帮钟无意把外衣重新披上,同时抬头去看他。 这一看,刚好撞进钟无意柔润无比的水眸中,一下子便傻住了。 钟无意认真地看着离陌莫的水汪汪的眼睛,同时伸手去轻轻地抚摸她有些蓬松的头发。 “你说你叫离陌莫,莫是莫须有的莫?”钟无意的声音变得极为柔软,眸光中极亮,里面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其中。 “以后我叫你阿莫可好?” 离陌莫一时间大脑空白,傻傻地点了点头:“好。” 第92章 嫌命太长 “以后都听我的可好?”钟无意满脸笑意,眼神充满了诱惑,手指不断在她的后脑勺摩挲,似在安抚又似引诱。 离陌莫愣愣地张了张口:“好。” 钟无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舒展,眼光明亮,即使苍白的面容也压不住他满脸的喜意与明朗。 离陌莫痴了片刻,突得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刚才答应了他什么,想起方才她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既懊悔又有点羞愧。 真真是美色误人啊! “昨日多亏你相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离陌莫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你欠我的可多了。”钟无意微微收着下巴,垂眼幽幽说道。 怎么这家伙还得寸进尺?她怎么不记得她还欠他什么了?他身上的毒不是她给治好的?她容易吗她!明明是离陌陌那货抢的婚,她却得给她收拾烂摊子!算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先不给他计较。 “钟无意。”离陌莫笑嘻嘻地朝他凑了过来,朝他伸出友谊之手,“不如我们和好吧?”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既往不咎,你给我解药,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做朋友怎么样?” “朋友?”钟无意看着离陌莫过分灿烂的笑意,冷哼了一声,神情暧昧地看着她,“阿莫可别忘了,那日桃园诗会上,我们……” “打住打住!”离陌莫赶紧打断他的话,怕他把那些羞耻场景描述出来。 那秦舒兰真是巨坑无比!她好想原地消失或是找个地缝钻进去。 “钟无意你要明白。”离陌莫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一个男子,就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吃亏不是?所以那天的事情咱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翻篇了行不?” 她明明是个女子好不好!这些个男的怎么都冒出来一副赖上她要她负责的样子。 “什么也没发生?”钟无意表情暗沉了些,眸中都是凉意,“原来在郡主眼里,那些都不算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嘛!”离陌莫不开心地撅了撅嘴,这也不是那也不行的,这家伙可真难搞! “我不想怎么样,反正某人答应我了,以后什么都听我的。”钟无意摊了摊手,硬气得很。 离陌莫:“……” 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让她当他的……跟班儿?还是那种随叫随到唯他命是从的?有没有搞错!他这种霸气测漏权势滔天的牛逼反派还缺个跟班儿? 谁要答应他!她的自由啊!她那比生命和爱情还重要的自由啊! 离陌莫没有丝毫犹豫,打算——赖账! 她一甩头,别过眼去,不去看他,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走到一边坐下来,装作忙忙碌碌地收拾她的东西。 钟无意看破不说破,怡然自得地靠在一边,满脸笑意地盯着她。 ——日子还长,慢慢来。 过了一会儿,钟无意环顾四周,看向洞外的藤蔓枯草问道。“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昨日我们被人追杀了一路,已经离开了皇家猎场,此刻是在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之上。”离陌莫没有回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边悠悠说道。 若是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场刺杀应是钟温楼安排刺杀太子的,不该杀她才对。可那些刺客明明就是冲着她来的,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太子,而是她。 昨日那场刺杀来得莫名其妙,她隐隐觉得那些刺客不是钟温楼的人,应是另一拨人。 明明她爹派了许多暗卫保护她,可那些人并没有出现,很有可能是已经被那些刺客解决掉了。 她爹的派的暗卫也是经过重重训练严格把关精心挑选出来的,也是身经百战的顶级勇士了,可却被那些个刺客轻易击败,看来这股势力着实有些可怕。 端朝除了钟离两家还有谁有这么大一股势力? 那些人能堂而皇之地进入皇家猎场,若说没有内应她肯定不信。 “昨日的那些人不是端朝人。”钟无意转头看向离陌莫,凝眉说道。 “你说什么?”离陌莫朝他看过来,瞳孔放大,“非我端朝人竟然能进皇家猎场?” 离陌莫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眸中的光亮黯淡了几分。 之前她在那林子外面遇到过钟临阳,现在想想他说的话,顿觉很不对劲,他是故意将她引到那林子里的。 “呵呵!”钟无意看着离陌莫怔然的表情,冷笑了一声,“那些蝇营狗苟之人这么快就坐不住了吗?” “你知道是谁了?”离陌莫闻言,朝他凑了过去。 钟无意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神色莫测。 ——敢动他的人,看来他是嫌命太长了。 “昨日我们遇刺的地方严格上来讲不算猎场之内。”钟无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说道。 “怎么说?”离陌莫蹙了蹙眉,右眼皮莫名地跳了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片树林横跨两座山,山的这头被圈为猎场,那头则是猎场之外。这个地方因其地势原因,有天然山体阻挡,常常被人忽视,所以也是整个皇家猎场驻军最为薄弱之处。”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听得认真的离陌莫,继续道:“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有一条河流贯通这两座山,若是顺着河流可从猎场外围穿过那个密林行到猎场之外。” “你是说……”离陌莫想起她沿着走过的那条河流,眸光一寒。 “那反过来,猎场外的人岂不也可以顺着河流走进猎场?” “你说的没错,但若沿着河流而上,就会遇到守在猎场外围的重重守军。” 离陌莫闻言彻底明白了,原来她是被人算计了,才会阴差阳错地走出了皇家猎场,进入密林,遭到了这场刺杀。 “对了,那你是怎么出现在那林子里的?”离陌莫挑眉问向钟无意。 钟无意抿了抿唇,看向不远处倒映在地上的斑驳树影,目光暗了暗,沉默片刻后道:“阿莫与我自是有缘。”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心里好似突然钻出一个小芽,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心脏,萌生一种痒痒的感觉。纵使她知道他在搪塞其词,但她却并未感到生气。 不知为何,她内心深处暗藏一种他不会伤害她的想法,这个想法即使被她小心翼翼地掩埋,不愿去接受,但仍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感觉和心情,令她莫名地安心。 …… 第93章 失踪了 端朝京都洛阳城,皇家猎场。 离战身着一身铠甲,带着一群士兵在整个山林之内到处搜捕。 他眉头紧锁,神情焦急,满眼都是怒气。 找了一夜了,还是没找到他的陌陌,究竟是谁竟然敢在皇家猎场公然刺杀,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这时候,有一士兵急匆匆地朝他跑了过来,在他面前抱拳行礼后,急急说道:“王爷,你看那边林子里的马匹是不是福安郡主的?” 离战闻言,急急朝那边看去,果然发现离陌莫的小红马正在一密林中悠哉悠哉的吃草,可它的背上空空,自己的主人却不见了踪影。 离战红着眼睛朝那匹红马跑过去,看着它那般悠闲无比的模样,没来由的心堵,怒火一烧,寒着嗓子说道:“把它杀了。” 他手下的副将得令,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刚要动手,突然飞过来一把剑,击飞了他手中的刀,那力道震得他双手发麻,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离战把自己的剑扔了出去,阻止了那名要去杀马的副将,看着那匹红马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陌陌还挺喜欢这匹马的,暂且先留着它的性命。” 那名副将等自己的双手缓过劲来能动了之后,才魂归入体,恭顺地答了一句:“是。” 不愧是端朝的战神,他们的王爷,一击就让他手臂发麻、浑身不能动弹,内力竟深厚到如此。 他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一眼依旧悠然自得吃着嫩草的红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红马怕是浑然不知它方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吧? “来人,把红马牵走。”离战冷着脸吩咐道。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一名士兵走过来牵着马走远了。 这时候又有一高瘦的士兵跑了过来,见到离战后,速速跪了下来,仰头对他说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他来做什么?”离战一阵燥怒,脸色阴云密布,心里记挂着他的女儿,如今看谁都不顺眼。 离战眼光一闪,突得想到了什么,便急切道:“太子他可是查到凶手是谁了?” 那士兵摇了摇头,微微垂下眼皮说道:“太子殿下没说,不过他也派了一些他手下的士兵过来,说是帮助王爷寻找郡主。” 离战闻言挑了挑眉,没想到钟启玉这小子对自己女儿还挺上心,昨日他明明也遭遇了刺杀,今日一大早地就过来帮他找人了。 将来若是陌陌真的嫁给了他…… 不行不行!他的女儿不能嫁到钟家!要是嫁过去平白便宜了那小子不说,他女儿还得给钟德文那伪君子叫父亲!钟德文那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哪能当他女儿的公爹! 离战急忙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看向那个士兵道:“那就让他找吧,有消息了过来回我。” “是。”那士兵应了一句,退了下去。 那个士兵走后,离战开始细细回想昨日发生的事情。 他原本和钟德文一块,受了他的命令贴身保护他,后来突然听说太子遇袭的消息,钟德文就让他派了一部分士兵去保护太子,而他则留下来沿途保护钟德文回到皇宫。 思及此,离战不得不再次吐槽,这钟德文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好父亲,听说自己儿子遇刺,他却跑得比谁都快。 等他把钟德文送进了皇宫之后,他便又返回了猎场,而刺杀太子的那些人已经全部受法服诛,有些活口还被钟启玉的人给带走了。 原本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谁知这时候却传来一个消息:他的陌陌失踪了。 与她一同失踪的还有宁王钟无意。 他当时气坏了,以为钟无意那小兔崽子趁乱拐走了她女儿,便大发雷霆,派人在这猎场里到处搜索,谁知他找了一夜也没找到人,只在猎场之外的一处密林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一摊血迹。 他这才想到她的女儿可能也遇到了刺杀。 发现血迹的地方是在猎场之外的密林里,所以很可能这伙人和刺杀太子的那群人根本不是一伙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声东击西。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刺杀他女儿?要是让他抓到他,他非把他活剐了不成! * 京都城郊外,张家村外的一处关公庙内的蒲团之上跪着一名身姿倾长,长相俊秀的男子,他双手合十,微微闭着眼睛,一脸虔诚,似乎在许着什么愿望。 他一身皓白色的锦衣,腰间系一银色的腰带,头发被一白色丝带绑成圆髻,表面看起来单调朴素,但懂行之人一看就知这一身价格不菲。 这时候,从庙外走进了一名身穿暗黑色紧身短袍的健壮男子,他在那名白衣男子的身边跪了下来,抬头看着前方威严十足的关公像,面无表情地说道:“主子,失手了。” 白衣男子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直指关公像红色面容的骇人双眸,脸色暗沉了许多。 他沉默半晌,对着神像幽幽说道:“怎么回事?” “本来属下已经快要得手,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男子,把她救走了。”黑衣男子咬了咬牙,目光锋利,其中透出不甘与几分嗜血的残忍。 “男子?可查出是谁了?” “属下已经查出,那人是端朝刚册封不久的王爷,说是端朝皇帝的长子名叫钟无意。” “钟无意?”白衣男子突得嗤笑了一声,笑意浓浓,连眉梢都带着万分的笑意,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 “本该是仇人的两人如今竟然走到一块去了,真是有趣得紧。” 白衣男子突然回头,望着窗外的那棵开满粉白色海棠花的海棠树,笑得万分张狂。 如今他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来到了他亲手创造的世界,这里的一切就由不得他们,他们这些纸片人只能听他摆布,只有他赵子涵才是这里的神。 “江宁城那边如何了?”赵子涵扭头看向黑衣男子,目光凛然。 “一切都在主子的计划中,南越皇帝赵宗戚已死,宫里秘不发丧,太子赵子轩代为监国,主持大局。” “赵子轩?”赵宗戚冷笑一声,一个血脉不纯的野种也想爬在他头上?当初安排他当南越国的皇帝也是为了培养个备胎,好开启越国篇的续篇,增加故事的爽度,顺便去衬托男主,可如今他既然亲身来到了这里,有些事情就让他亲自来做吧。 第94章 张家村 离陌莫和钟无意在树洞里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树洞,在这荒山上找到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在水囊里装了一些水,便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下走去。 由于钟无意受了伤,他们便走走停停,行动并不快,等下山后已经日薄西山,黄昏时分了。 幸好这山下有个不小的村子,他们便决定进入这个村子,找户人家借宿一宿。 日暮时分,正是农民从田地归家之时,村里也是人来人往,热闹得紧,两人进入村里后,那些过路的行人便频频侧目,好奇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地人。 突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离陌莫很不自在,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有一戴着灰色头巾面容白净的老妇人开口问道:“姑娘,看你们这身打扮,应该是从京都来的吧?” 离陌莫见那妇人面色和蔼,便朝她点了点头,一脸和善地笑了笑:“大娘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从京都来的,路过此地,想在此借宿一宿,还请大娘行个方便。” 那妇人看了看离陌莫,又转头看了看钟无意,犹豫了一会儿,道:“姑娘,我看你面善,想来也不是坏人,我家刚好还有一个空屋子,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到我家住下。” 离陌莫咧嘴笑了笑:“不嫌弃不嫌弃,多谢大娘了。” “我家就在前面,你们跟我来吧。” “好嘞。” 离陌莫揽住钟无意的右胳膊,半扶着他跟着那妇人走去。 几人行到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前头停了下来,妇人把篱笆门推开,领着他们进入了院子里。 这位大娘的房子似乎比这村里的其他人家大些,别人都是土墙瓦房,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就她家的房子像是用砖砌成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两人进入屋子里后,那妇人拿出来一套青瓷茶具,又提来一壶热水,竟是要给他们泡茶。 “我看你们的打扮,定是出身大户人家,我家简陋了些,不知道你们住不住的惯。”妇人一边给他们沏茶,一边垂眸说道。 “大娘客气了,有的住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给大娘添麻烦了。”离陌莫见那夫人娴熟的泡茶手法,微微笑了笑,接过她递给她的一杯茶,微微一品,眼光一闪,有些吃惊。 这茶竟是西湖龙井,而且品质当属上乘。 没想到这大娘竟然会有这么好的茶,这上等的西湖龙井恐怕在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常见。 “大娘,您家里可还有别的什么人吗?”离陌莫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丈夫死得早,家里除了我没别人了。”妇人回忆往昔,神情很是落寞。 离陌莫这时注意到了一旁的桌上放着的一块绣着青竹的丝帕,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她走过去拿着那块丝帕问向那妇人:“大娘,这丝帕上的花纹是您绣的吗?” “不是。”那妇人摇了摇头,“不瞒姑娘说,我之前在京都的大户人家做过活计,这丝帕是那户人家的小姐送给我的。” “那户人家可是姓王?”离陌莫问。 “没错。” 果然!离陌莫确定了心中猜想,微笑着说道:“大娘,您可是姓张?这个地方也是张家村对不对?” “姑娘怎么知道?” “原来真的是您。”离陌莫见张大娘承认了,便对她灿烂一笑,“大娘,你就是王嬛姐姐的乳母对不对?” 她一看到那刺绣就猜到是王嬛绣的,她最是喜欢绣青竹,其上总是会绣五片叶子。 “你认识嬛嬛?”张大娘有些吃惊,又见离陌莫愉悦高兴的样子,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嗯,我之前常听王嬛姐姐提起您,她总是挂念着你,想要把你接到京都去呢。” 没想到他们阴差阳错地竟然来到了这张家村,还遇到了王嬛的乳母。 原书中王嬛生母早亡,父亲王杰便娶了王嬛母亲的一个庶妹续弦,想着由姨母做继母,也会对王嬛偏爱一些。 王嬛的这个姨母嫁过来之后,刚开始也的确对王嬛不错,但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有些事情便开始改变了。 等她生下自己的亲生孩子后,根本就对王嬛不管不顾,小小的孩童可以说是跟着她的乳娘长大的,在王嬛的眼里,早把张大娘当成自己的亲娘看待。 怪不得张大娘居住在小小山村里,也有上等的西湖龙井喝,就连房子也比同村的大上一倍。 “是嘛。”张大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总是念着我,只不过我年纪大了,恋家,不想再回京都了。” 张大娘想起王嬛,眉眼都变得温柔。 “对了,是时候该吃晚饭了,我去准备,你们先去那边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好了。”张大娘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指了指对面的一个客房,随后便要到厨房里去。 离陌莫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钟无意道:“走吧,你身上有伤,又走了一天,还是去屋里躺下休息会儿吧。” 钟无意凝望着离陌莫眼中的丝丝担忧,心里一紧,突然不想让他的伤好的那么快了。 钟无意回屋后,离陌莫又给他换了一次药,之后便到了厨房,帮张大娘做饭,顺便问一些事情。 她记得原书中,张家村曾发生过一次瘟疫,那次的瘟疫来势汹汹,全村几乎所有的人都染上了瘟疫,后来更是扩散到了附近的偃城,就连驻扎在那里的士兵都染上了瘟疫。 这段剧情是发生在女主拜了神医刘喜乐为师之后的事情,当时太子为救她染上了恶疾,卧病在床,不能使用武功,而她也是在寻药的途中来到了张家村,遇上了瘟疫,便力挽狂澜,凭她那只学过半年的医术研究出了解药,拯救了上千人,后来她更是凭借着此功劳收获了民心,也被成功封为太子妃。 话说治瘟疫为啥用解药哩? 因为那次的瘟疫表面上是疫病,其实是南越的老皇帝派人下的毒,他想借此消耗端朝的国力,好为之后攻打端朝做好准备。 话说这南越国的皇帝赵宗戚也不是一个好货,他和他那惊才艳绝的哥哥赵宗靖根本就没法比,据说当年赵宗靖的死似乎也和他有关。 书里虽然没具体提到,但也有暗示赵宗戚嫉妒他哥哥,而且觊觎他嫂子。 赵宗靖本就死得蹊跷,他死后,赵宗戚立马就登位了,获利最大的可就是他了。 要说杀人,他可是最有动机的。 第95章 瘟疫 离陌莫收回自己的思绪,打算先去问问张大娘,看看她能不能想法子给王嬛写封信。 自从这次他们突然遇到南越国的刺客后,她就隐隐觉得最近南越国要有异动。 这里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如今她更是突遭刺杀,所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加之她这个倒霉体质,保不齐这次就赶上了瘟疫呢? 离陌莫走进厨房后,张大娘已经炒好了几个菜,正在准备最后一道菜的食材。 “大娘,我来帮你洗菜。”离陌莫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拿案台上的青菜。 张大娘见此,急忙阻止了她,眼睛睁大几分,急急说道:“这可使不得!你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做这些粗活!你就去外面等着就好,我来就好,差一个菜就好了。” 离陌莫撇了撇嘴,无奈地笑了笑,站在一旁看着张大娘做饭。 “你怎么还不走?这厨房里油烟重,若是待的久了,伤了你的皮肤可怎么是好?”张大娘蹙着眉头看着离陌莫道。 “大娘,没事的,我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离陌莫眯眼笑了笑。 亲眼见着绿油油的青菜泡在水盆里之后,那盆清水渐渐变成了稠糊糊的混着脏污的黄绿色。 “想问什么事啊?”张大娘一边洗菜一边抬头看向离陌莫。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你和王嬛姐姐通常都是怎么联系的?你能不能想个法子给她传个信儿?”离陌莫柔声问道。 不知为何,她看到张大娘就感到莫名的亲切,觉得她是一个内心极其柔软的好人。 “你要给嬛嬛写信?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张大娘关心地问道。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不过出来的久了,报个平安罢了。” 张大娘看着眼前是离陌莫,目光越发柔和,她看到离陌莫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干女儿王嬛,她总觉得她们两人很像,明明长相完全不同。 “那好,你写完信后交给我就行,我找人帮你把它寄出去。”张大娘笑得很是温柔,脸上的褶将她衬得很是和蔼可亲。 “好。”离陌莫答道。 她转身回到房中,发现钟无意已经睡着了,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发呆。 她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她的爹爹找不到他会不会担心?她爹爹脾气不好,要是冲着皇帝钟德文发脾气…… 额……不行不行,看来她得赶紧回去了。 就是钟无意这身上的伤,恐怕路上得行很久的路了。 话说这钟无意是否太过柔脆了些,一个不致命的小伤就搞得他走不动路了! 罢了,还是得先给京都的人写封信,报个平安。 说干就干,她在房间里找到了笔墨纸砚,低头在纸上写画起来。她不会写毛笔字,也不会写繁体字。 希望聪慧如王嬛,她能看明白吧。 …… 赵子涵离开张家村后,进入了偃城,找到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自从他穿越到这个地方之后就一直忙着他自己的事情,还没好好享受享受呢。 人生在世,重活一会,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话说这个世界虽然由他一手创造,但也还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地方,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错。 不过他得把这世界的秩序规整成原样才行。 不一会儿,有一黑衣人走到她的房间前面敲了敲门:“主子,属下有话说。” “进来。”赵子涵淡薄地带着半分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 黑衣人进入房间,垂眸朝他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偃城周围的四个县都已经投了毒,只等瘟疫一起,一切就大功告成。” “嗯。”赵子涵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一声,拿起手中的折扇,看着上面画的山水画出神,历来各种古言小说和古装偶像剧中,这折扇都是主角装逼必备武器和撩妹神器,他写的那些风流倜傥的男主也离不开这个东西。 今日他就拿着这个折扇去街上逛逛,看看会不会吸引一批迷妹啊。 赵子涵拿着扇子轻轻挥舞了几下,看着铜镜里这张陌生的面容,恍惚异常,如临梦境。 他可不就是在梦里吗?这个虚假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等回到南越国后我定会赏赐于你。”赵子涵回头看了那黑衣人一眼。 “赏赐倒是不必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黑衣人说了这句话后,便退下了。 赵子涵等他走后,勾唇笑了笑,有了这一桩事,近段时间端朝应该不会有心思想着找他南越国算账了。 没想到那恶心龌龊的赵宗戚竟也有些作用。 彼此他又看了一眼铜镜中的面容,那张俊秀非常、刚毅坚韧的脸庞,目光寒了寒:“赵子涵,我替你报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 南越国,江宁城,大越宫。 一身穿银色华服的高瘦男子坐在一书架前头的椅子上低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一本奏折。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他的前额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束着紫色腰带的黑衣人,那人脚步极轻,行到男子前面的书桌前,朝他半跪在地,双手交叠,低沉着嗓音说道:“主子,查出来了。” 那人目光一顿,眉梢微微挑了挑,目光朝着那人扫了过来,头发稍稍往后退去,露出了他的容颜。 只见他眉毛浓密,双目炯炯有神,额间有一红色朱砂痣,衬得他整个人玲珑又坚毅。 “是谁干的?”他语气淡漠,面无表情地问道。 究竟是谁竟然知道父皇的那种隐密,在华容道上埋伏刺杀。 南越国究竟还有谁有这么大的一股势力,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击杀父皇隐藏在暗中保护他的所有护卫。 “属下听闻先帝曾留下来一只暗羽卫,常隐于暗处,以一敌百,善用暗器,能杀人于无形,属下验过大太监的尸首,发现他脑中残留一银针,那银针的形状极其诡异,属下曾与暗羽卫接触过,他们中有人善用银针。”黑衣人垂眸淡淡道。 “你是说?”男子眸光一寒,想起突然失踪的赵子涵,心里有了猜测。 他知道赵子涵的失踪似乎和他父皇有关,若是这只势力还存在,那么他们如今必只听赵子涵一人的命令。 “属下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言。”黑衣人急急行了一礼,说道。 头发微散的的赵子轩静静地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冷着嗓子说道:“行了,你退下吧,我自会斟酌。” 看来这南越的天马上就要变了…… 第96章 贪心 偃城郊外二十里,张家村。 晚饭吃完后,离陌莫和钟无意一同进了客房。 这时候钟无意扭头看向离陌莫,神色奇奇怪怪,调笑道:“今晚阿莫要和我睡一间房?” 离陌莫蓦地噎住了,才想起这茬,她这几天是不是对钟无意热心过了头。 可现在让她出去找张大娘睡?张大娘肯定以为他俩是夫妻吧?而且若是她去了,那张大娘肯定会把她的床让给她吧? 算了算了,凑合一晚吧。 离陌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状作大义凛然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病号嘛,需要人照顾,本小姐身为仙女,自然义不容辞。” 钟无意眉梢微动,笑意吟吟地看着离陌莫:“那就多谢莫仙女了,只不过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为了我的人身安全,就要委屈仙女睡地上了。” 离陌莫:“……” 什么叫做为了他的人身安全?难道她还会化成狼吃了他不成? 桃园诗会上她朝钟无意猛扑过去对他又吻又啃的那一幕再次涌上她的脑海…… 脸皮一僵,好像她真的化成过“狼”。。。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面上有些尴尬,笑声浑厚:“哈哈!你放心,你尽管放心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离陌莫豪爽地一甩袖子,转头看向冷硬的地板,拧着眉头抿了抿唇:“……” 不会吧,真让她在地上睡一晚? 完了,方才只顾逞强耍帅了。 “那就多谢仙女了。”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纠结后悔的眼神,唇角一勾,笑得欢快,随后便装模作样地把腰带解开,开始去脱衣服。 他每动一下,眉毛就紧蹙一回,动作艰难,两只手臂似有千斤重。 离陌莫实在看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地瞅着钟无意,朝他走来:“我来吧!” “多谢阿莫了。”钟无意暗暗一笑,往前站了站。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抓着钟无意身上的外衣,帮他脱了下来,而后把衣服递给他。 “哪,给你衣服。” “麻烦阿莫将衣服挂到那边的衣桁上。”钟无意表情变得过分柔顺,眨巴着眼睛盯着离陌莫。 离陌莫触及到他的目光,心里仿佛被一只手揪了一下,痒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赶紧别过头,接过衣服将其挂到了一旁的横木衣架上。 “行了,快睡吧。”离陌莫快速朝他甩了一下脑袋,转头就走。 钟无意见离陌莫慌乱无比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离陌莫走出房门后,找到张大娘,问她要了草席和被子。 起初张大娘还很奇怪,不出离陌莫所料,她果然以为他俩是夫妻,后来她向她解释说自己是钟无意的妹妹,她立马就明白了,还给了她两张草席和很厚的两条被子,说是让她铺一条盖一条。 张大娘真是通情达理心地良善的好人。 等离陌莫回到房间以后,发现钟无意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不过居然还给她留着灯。 离陌莫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睡得可真是快。 她把草席铺好,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被子,铺好后刚要躺下睡觉,却发现她忘记拿枕头了。 她无奈地撅了撅嘴,又不想再去麻烦张大娘了,转眼一看,却见床上放了两个枕头。 她轻声喊了一句:“钟无意?” 见对方没有反应,只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她蹑手蹑脚地往床边走去,尽量使自己脚步轻下来,慢慢伸手朝着他的床里边探去。 她微弓着腰,尽量使自己不触碰到他的身体。 拿到了! 离陌莫转身就要退回去,蓦地,本来还亮着灯突然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风给吹灭了,她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身体僵在了原地。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自己适应黑暗后,便要把手里的枕头往外面抽去,钟无意这时却突然挪动了一下身体,脑袋压住了枕头。 离陌莫:“……”大哥,有没有搞错?一个人枕两个枕头?浪费资源好不好? 离陌莫轻叹了一口气,打算退回去了。 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石子,她的一只脚往后一退,刚好踩在那光溜溜的石子上,身体一个不稳,便往钟无意的身上扑去。 离陌莫大惊,下意识便躲过了钟无意左肩的伤口,隔着被子趴在了钟无意的肚子上。 黑暗中的钟无意斜唇一笑,悄悄收回了自己弹出石子的那只手,将其重新藏进了被子里。 他勾唇一笑,假装闷哼一声,睁开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离陌莫,惊讶地说道:“阿莫,你这是做什么?你该不会要……” 离陌莫急忙伸手捂住钟无意的嘴,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无奈地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拿个枕头。” 钟无意默默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把离陌莫的手拿开,委屈地说道:“我知道阿莫在想什么,但那些事情还是等我伤好了再说吧。” 她想什么了她?他什么意思啊?那样委屈的声音,搞得她像个女色狼似的。 离陌莫无奈扶额,她已经完全不想解释了,恐怕越解释他误会得越深,毕竟她可是有过前科的。 “行了,你睡吧,把枕头给我一个就好。” 离陌莫趁着月光看到钟无意咬了咬唇,像一个无辜的小兔子似的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把自己脑袋下的枕头抽出来递给离陌莫。 离陌莫从他身上起开,拿着枕头回到自己铺好的草席上,把鞋一脱,外衣一脱,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闭上双眼。 钟无意转头凝望着躺在草席上的离陌莫,目光异常温柔。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离陌莫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钟无意才收回目光。 他往窗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银白色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来,心里蓦地一紧。 这样的生活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也就只要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完整的有痛有爱有血有肉的人,才觉得活着还是有些意思的。 他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起身缓缓走到离陌莫身边,盯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又伸手想去触碰。 他想要把她留住,想要她永远在自己身边,想要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他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贪心也罢,奢望也好,他这一世只想为她活着。 第97章 妖怪变的 第二天一大早,离陌莫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离陌莫扭头看向身边和她同盖一条被子闭着眼睛的钟无意“……” 怎么回事?昨天她是回到草席上的吧?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后是睡在地上的!怎么一睁眼就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而且还搂得这样紧!难道她得了梦游症?她可不记得她有这个毛病!她睡觉一向很老实的! 趁他还未醒,赶紧溜吧!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误会呢!想起昨夜钟无意那委屈无辜的模样,离陌莫心里一寒,他要是再那样看着她,她可招架不住啊! 离陌莫轻轻地把自己搂着他腰的手拿开,又把自己交叉在他腿上的一条腿移开,最后把他放在自己脖子下面的手慢悠悠地挪开。 谁知刚触碰到他的手,他就醒了过来。 钟无意睁眼后,看到他怀里的离陌莫后,大吃一惊,眼眶都大了几分。 “阿莫,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老铁,姐姐我也不晓得啊! “我们……我们没发生什么吧?”钟无意一脸惊慌地看着离陌莫,活像一只惊弓之鸟,眼中又存有几分委屈和不可置信。 离陌莫无语了片刻,拿开他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其实她本来想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有什么不对,便立马换了一种说法。 钟无意:“……” 离陌莫见钟无意一副呆傻的模样,扶了扶额,她怎么觉得自从这钟无意受伤后,就画风突变,变得这般柔脆,活像一个……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对,就是小媳妇。 两人无语片刻,离陌莫突得想起钟无意的伤,便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应该也好了大半了吧?” 钟无意眼光一闪,突得捂住伤口趁离陌莫不注意的时候用力一按,轻喊了一声,皱着眉头,眼中透出几丝痛苦。 “没关系,我能行。”钟无意作势就要起身下床。 离陌莫急忙按住他,把他按回到床上,拿开他捂着伤口的那只手,蹙眉地去看。 只见他的伤口再次裂开,不断地往外流着鲜血,将包扎的布条染成了红色。 “怎么回事?怎么又流血了,昨夜还好好的。”离陌莫眉头拧成了川字,有点同情地看着钟无意,“可能是那药的问题,既然伤还没好,你就不要逞强了。”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摇了摇头,可能是上次的寒毒留下的后遗症,身体变得不好了。 离陌莫下床,走到搭着衣服的横木前头,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拿着钟无意的外衣递给他。 “你先坐起来,我再给你包扎,不行的话咱们就先不用那个药。” 钟无意装作无奈地蹙眉叹息,点了点头。 离陌莫刚要给钟无意包扎,却突听得外面一阵吵闹,似乎有一群人在敲张大娘的门。 离陌莫听到屋外的吵闹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目光一凝,转头和钟无意对视了一眼,见他也是面色凝重。 离陌莫想了想,抓紧时间先给钟无意包扎。 屋外的张大娘打开大门后,外面的一群人便冲了进来。 那些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斧子,见大门一开后,气势汹汹地往里闯。 “张大娘!昨日在你家留宿的那两个外地人呢?让他们赶紧出来!”为首的一名壮汉凶神恶煞地喊道。 “张石头,你这是朝谁喊呢?你娘就是教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张大娘气势十足,一点也没被他那点气势给吓到。 “张大娘,您在这村里名望高,我们都尊敬您,可你若是包庇外人,那可就另从说起了。”张石头身旁的一名矮瘦一点的男子说道。 “李狗子,你也是念过几年书的,今日怎么和张石头一个鼻孔出气!一大早就来我家嚷嚷,好没道理!”张大娘一仰头,气势也毫不退让,说话也是针锋相对。 “大娘,今日我们来此不是因为你,也不想与你过多争吵,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让那两个人出来,一切事情就都明了了。”李狗子把语气稍稍放缓,可说的话却是一点也不相让。 张大娘瞪了李狗子一眼,转眼一想,又高声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 “张大娘,都说了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还这么倔?当好人也要有限度!” “你!”张大娘很是气恼,一时也想不出话来反驳。 这时只听一个清脆无比的声音响起,离陌莫从里屋走了出来,目光扫向这些拿着各种家伙什儿的村民说道:“张大娘,发生了何事?” “打扰到姑娘了。”张大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看那群凶神恶煞的村民,一脸无奈。 “就是你!昨日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张石头看到离陌莫之后,突然激动地大喊,满脸都是怒气。 离陌莫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是干嘛的?这话什么意思?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吧? “你说!你昨晚去了哪里?你究竟对我娘做了什么?”张石头红着眼睛瞪着离陌莫,目光极为凶狠,加之他粗壮的身躯、圆肥的脸庞,简直活像一只巨型野兽。 “我?”离陌莫指着自己,疑惑不已,“我?昨晚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房里睡觉呢!” “你胡说!昨晚我明明在我家的院子里看到你了!就是你!你来了一趟后,我娘便突然晕倒,高烧不退,今早就连皮肤也开始溃烂!”张石头越说越激动,拿着手里的锄头指着离陌莫,差点儿要朝她扑过来,“你这个害人的妖精!你对我娘使了什么妖术!” 离陌莫见那张石头的吐沫星子都要喷到她脸上,急急后退了一步,离他更远了些。 谁知那张石头却不依不饶,径直朝她走来,伸着他又肥又腻的胖手就要去抓离陌莫的肩膀。 离陌莫目光一凝,身子一偏,反手就要去击落他的手。 突然,“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嘣出来一个石子,直接弹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吃痛后,惨叫一声,后退几步,另一只手急忙捂住受伤的手背,睁着腥红的眼睛瞪着离陌莫:“你又对我使了什么妖术!果然是妖女!我娘说的没错,长得好看的姑娘都是狐狸精!妖怪变的!” 第98章 烧死她 她什么也没干好吧? 离陌莫瞥了一眼对面吵吵嚷嚷口口声声说着她是妖怪的张石头,一脸无语。 这时一身深灰色锦袍的钟无意冷着脸从房内走了出来,阴嗖嗖地瞟了张石头一眼,漠然道:“你若是再用手指着她,我就把你的手砍了。” 张石头被钟无意那一眼看得心里一颤,叫骂声突得止住,只用那双凶狠无比的眼睛瞪着钟无意和离陌莫,似乎用眼光就能杀人似的。 这时候张大娘突然说话了,他看向李狗子,拧眉问道:“李狗子,究竟怎么回事?张石头的娘到底怎么了?” 李狗子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并肩而立的钟无意和离陌莫,咬牙叹了一口气:“张大娘有所不知,不仅是张婶子,从昨晚到今早,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那样的情况,卧床不起,高烧不退,就连皮肤也开始溃烂。” 离陌莫闻言,目光一顿,这症状和书里所写那场瘟疫的症状一模一样,而且书里的那场瘟疫最先也是从张家村开始的。 看来还真的叫她赶上了。 “就是这个妖女干的!”张石头突得再次大喊,“昨日白天还好好的,他们来了之后就出事了!这种怪病咱们从没见过,不是妖术还能是什么?” 他的这些话成功引起了其他人的愤怒,他们都恶狠狠地盯着离陌莫,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离陌莫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无奈的同时也惊诧于他们这些村民的迷信。 手边传来温暖的触感,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给了她些许慰藉,令她莫名心安。 张大娘蹙着眉头瞪了张石头一眼,又问向李狗子:“没请村里的大夫去看看吗?” “看了,大夫也瞧不出什么,只怕这个病真的非人力所为。”李狗子眯缝了一下双眼,神情极为冷淡。 “你好歹也读过几年书,怎么也和他们一样迷信,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张大娘义正言辞,失望地看着李狗子。 “可总归是他们来了之后,这病才起来的,要说和他们无关,我可不信!” “你!” 离陌莫见张大娘气恼无比的模样,怕她气坏身子,便走过去安抚她道:“大娘,我来跟他们说。” 张大娘犹豫了一会儿,朝她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方才说,得病的人全都高烧不退,皮肤溃烂是么?” “没错!”李狗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离陌莫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依我所见,他们很有可能得了某种疫病,我建议你们先把那些得病的人集中到一起,与正常人隔离开。” “谁要听你的!你这个妖女,肯定又想着什么别的害人的法子了。”人群中的一个矮胖的女子,一脸刻薄地看着离陌莫说道。 “我看大家就应该把这个妖女扣起来,押到关公庙,让关公去收拾她,说不定他们的病就好了。”又一皮肤黝黑的妇女高喊一声。 她这些话引起群情激愤,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声音。 “对!让关公烧死她!” “烧死她!”…… 离陌莫看着这些激动不已的群众,心里一惊,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事情根本跟她无关好吧?烧死她那些人的病就会好吗?愚民愚民!作者大大手下的百姓都这么愚蠢的吗? 眼见着那些人就要上前抓人,钟无意立刻挡在离陌莫前面,冰寒嗜血的目光一扫,森然道:“谁敢动她?” 离陌莫瞧了一眼钟无意,心里一阵感动,这些天没白照顾他。 不过他身上还有伤呢,此刻的杀伤力恐怕还不如她,耍耍帅也就够了,最后还得由她来控场。 离陌莫朝钟无意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推开他挡在自己前面的那只胳膊,往前走了一步,着那些人阴恻恻笑了笑:“你们说我是妖精?就不怕我一发怒,吃了你们?” 那些人看着离陌莫挂在脸上阴寒的笑意,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也带了一丝怯意。 离陌莫微微勾了勾唇角,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微微有些干燥的双唇,脸上露出一丝瘆人的笑,悠哉悠哉地说道:“我这个妖精啊,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人的心,尤其是那些年轻又强壮的心脏,嚼起来又嫩又香。” 钟无意眼见着离陌莫三言两语就将那群人给吓住了,不由冷笑了一声,转头看着离陌莫脸上故意做出的幽暗阴森的表情,温柔地笑了笑。 此刻的她就像一朵幽艳冷漠的罂粟花,凉薄中带着几分诱惑,绝美倾城,让他移不开眼。 那些人听到离陌莫的话,相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畏惧之意。 这时候站在前面的张石头说话了,他怯生生地看着离陌莫,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才……才不怕你!关公爷爷自会修理你!” “哦?那你们把他请过来,让我和他斗上一斗,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关公爷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您老人家千万不要当真啊! 离陌莫面上残留着凉薄无情的笑意,睁着黑洞洞的眼睛看着那群人,毫无一丝怯意。 “你……!”张石头又气又怕,看着离陌莫说不出话来。 离陌莫见那些人缩着脖子半天不说话,便假装惊讶又惊喜地喊了一句:“咦?怎么还不走?” “我知道了,你们是想看我吃人是不是?”离陌莫睁着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呀,不光长得好看,吃东西也是好看得紧,你们今日可有眼福了。” 言毕,离陌莫便笑意吟吟地朝张石头走了过来,眼中放着红色的光芒。 张石头见一步一步接近他的离陌莫,眼中尽是恐惧,他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双腿一僵,连逃跑都忘记了。 身后的那些人见离陌莫走到张石头的身边,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往张石头的胸前挥去,立马吓得鸟兽群散,行动极快地逃走了。 离陌莫看着那些慌不择路快速逃离而去的人,撅了撅嘴巴,刚要拿着刀去拍张石头的肩膀,谁知却扑了个空。 她转睛一看,本来还好好站着的张石头突然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离陌莫看着晕倒在地的肥硕身躯,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不经吓呢…… 第99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端朝京都,洛阳城,皇宫大殿。 钟德文一身明晃晃的龙袍,端坐在福宁殿的侧殿内批阅奏折。 他眉头紧蹙,看着这些弹劾离战因私废公拒不上朝的奏章,目光寒了几分。 这些人在他面前总说着离战怎么怎么不好,怎么怎么嚣张,可在离战面前却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夹住嘴不敢吭声了。 一个一个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孬种!只会谄媚奉承的废物!一个也不顶用!白瞎了他那些俸禄! 钟德文气得极了,把桌上的奏折狠狠一推,“呼呼啦啦”的,全被他扫到了地上。 这时候大太监高乐弯着腰低着头慢慢朝大殿走了进来,见到落了一地的奏折后,急忙吩咐其他下人过来帮忙收拾。 钟德文这时瞥了高乐一眼,淡淡道:“可是有事?” 高乐朝钟德文走近了些,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道恭顺地说道:“陛下,太子求见,说是刺杀一事有眉目了。” 钟德文目光一顿,垂眼略一思忖,朝高乐挥了挥手,道:“让他进来!” “是。”高乐猫着腰后退了几步,离开了偏殿。 不一会儿,身穿紫袍的太子钟启玉走进了殿内,朝着钟德文低头行了一礼。 “起来吧,说正事。”钟德文见钟启玉的礼仪周到无比,不知为何心里一堵,有些不爽。 钟启玉并未感到钟德文内心的变化,只微微低着头,恭谨有礼地说道:“父皇,儿臣连夜审问那些活捉的刺客,已经有了些眉目,特来向父皇禀报。” “查出幕后凶手了?”钟德文面无表情地瞥了钟启玉一眼,压着嗓子说道。 “那些刺客骨头很硬,起初并不招认,后来儿臣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后,他们才说出实情。”钟启玉说到这里顿了顿,暗自抬眼看了一眼钟德文的表情,心里似乎在揣测着什么。 “说吧,是谁干的?”钟德文冷了脸,眸中被怒火填满,“朕倒是想听听究竟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刺杀我朝太子!” “那些刺客招认不讳,说……”钟启玉犹豫了一会儿,漠然说道,“他们是苏家的府兵。” “苏家?”钟德文的瞳孔大了几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苏家! “他们好大的胆子!”钟德文勃然大怒,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高呼一声,“来啊,去把苏世城叫过来!” “是!”高乐领命后退了下去,大殿内顿时只剩了钟启玉和钟德文两人。 两人完全无任何眼神交流,谁也未先开口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怪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他的父皇竟然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连他也记不清了。 他还记得幼时的他很喜欢黏着他的父皇,喜欢听他给他讲历史故事,喜欢和他下棋,喜欢和他一起研究兵法,那时候他和父皇总有着说不完的话。 还好这种尴尬怪异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高乐很快便领着苏世城进到了大殿里。 钟德文见到苏世城,不等他行礼便朝他的头上狠狠扔去一个奏折,砸的他整个额头通红。 苏世城被砸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亦或是愤怒之类的情绪,他的脸上毫无波澜,弯腰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奏折,递给了他身前的高乐。 “苏世城,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都知道吧?”钟德文眉毛一挑,表情冷峻。 苏世城目光顿了顿,僵硬无比的脸上,嘴角颤了颤,胡须也跟着轻轻抖动。 “臣不知。”苏世城挺直身板一字一句道。 “还敢狡辩!”钟德文大吼一声,“如今证据确凿,那些刺客都已经招认了,你还不认罪!” “刺客?什么刺客?我不知陛下在说什么。”苏世城冷笑一声。 “好啊!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钟德文指着苏世城大喊一声,又转头道,“来啊,把这个胆大妄为目无王法的家伙关进死牢,听候发落!” “哈哈哈!”苏世城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钟德文突然笑出了声,“陛下这就迫不及待了?咱们好歹也是老相识了,不与我叙叙旧?” “你大胆!”钟德文瞪着眼睛怒道,“这是你与朕说话的态度?” “哈哈哈哈!”苏世城再次笑了起来,额间花白的碎发迎风而动,满脸的褶皱都凸现出来,显得他有几分苍凉。 “微臣能有今日全拜陛下所赐,就算微臣步入黄泉,断也不会忘记陛下的恩德。” 钟德文的脸阴沉着,冷冷地注视着苏世城,没有说话。 “只不过临死之前,我想奉劝陛下一句,你自以为掌控了全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陛下可知这是为何?” 苏世城的这些话成功地触及到了钟德文的内心,他说的没错,他自以为当上皇帝之后,便会掌控一切,受万人仰望,可事实上他却处处谨慎万事小心,走一步算三步,到最后还得受离战那厮的鸟气。 苏世城见钟德文神思恍惚,便又大笑三声,高声阔谈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今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上。” 苏世城冷眼瞧着钟德文:“陛下扪心自问,对我们这些跟过先帝的老臣你都做了什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 钟德文变了脸色,眸中透出腥红:“胆敢诅咒为君!来人!把他舌头割了,押进大牢!” “哈哈哈哈哈………!”苏世城还在不停地笑着,笑声传遍整个大殿,听起来极其骇人。 钟德文莫名地打了一个哆嗦,瞪着殿中癫狂之人,大吼一声:“明日午时三刻,五马分尸!” 两名侍卫行到殿中,拖走了大笑中的苏世城,殿内又重归平静。 钟启玉看了一眼大怒中的钟德文,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这时只听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到了殿中,几声仿若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离战踏着沉重无比的步子急急进入大殿。 “陛下!凶手是哪个?可查出来了?” 钟德文看着胡子拉杂的离战,想起方才苏世城的话,心里堵的很,完全不想理会他。 离战见钟德文不说话,又跑过去抓住钟启玉的胳膊,急切道:“凶手是谁?” 钟启玉无奈地抿了抿唇,缓缓道:“是苏大人,方才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苏世城?怎么会是他?他招了?”离战拧着眉头看着钟启玉。 第100章 指条明路 “苏大人没有招供,但那些被我活捉到的刺客招出自己是苏家府兵。”钟启玉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告知了离战,据他所知,苏大人和崇武王的关系并不好,这次苏大人有难,不知崇武王会不会落井下石。 离战闻言,差点儿跳起来:“糊涂啊!就凭苏家那点儿兵能不动声色地潜入猎场?就算他有那胆子也没那本事啊!” 钟启玉没想到离战会这么说,仔细一想也是,崇武王可是大端的战神,行事光明磊落,一向是有一说一的,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离战偏头一脸同情地瞥了一眼坐在高处的钟德文,话说这钟德文的脑子怎么就没清楚过? “离战!你说谁糊涂呢!”钟德文接触到离战那仿佛看傻子似的眼神,气的跳脚,刚要对他劈头痛骂,却见他根本理都没理他,掉头就走。 “你给我站住!你把话说清楚了!大胆!……” 离战离开大殿后,钟德文饱含怒气的声音便隔绝在了大殿内。 他脚步极快地朝牢房而去,进入其中后,发现有一狱卒正拿着刀在苏世城的前面挥动,两名侍卫侍卫压制着苏世城,其中一名将他的嘴扒开,正要去掏他的舌头。 “慢着!”离战大喊一声,大踏步进入牢房,一脚踹翻了那名长相狰狞的狱卒。 狱卒捂着被踹的肚子,委屈地趴在地上,欲哭无泪:我做错什么了我? 那两名侍卫见来者是谁后,急忙松开押着苏世城的胳膊,朝离战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们都出去,我和他有话说。” 其中一名侍卫刚要说些什么,另一名侍卫却伸手阻挡在他胸前,对他摇了摇头。 “是。”两名侍卫回答一句,抬起趴在地上的狱卒,退出了牢房。 “离战,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苏世城冷笑一声,眉眼皆是倨傲。 离战冷哼一声:“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的舌头此刻已经没了。” “用不着你救。”苏世城缓缓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理理衣服,将散乱的长发全都别在耳后,看起来无丝毫狼狈,神态自若。 “谁要救你!”离战反驳道,“我来问你,我闺女被你弄哪去了?” “连你也觉得那场刺杀是我派的人吗?”苏世城挑眉看向他。 “如今放眼整个朝堂,府中还豢养私兵的,除了我离家,就只有你苏家了。”离战双手背后,悠悠说道,“而你又和太子有仇。” “我?和太子有仇?”苏世城笑了,像是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我和那黄口小儿能有什么仇?” 离战看着笑得激烈的苏世城,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牢房中央的凳子上,沉默良久。 “你或许没有,但你那好外孙却是恨太子入骨。” 苏世城闻言,突得一愣,脸上的笑僵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半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一时间变得格外苍凉和孤寂。 “温楼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苏世城眉眼染上风霜,轻轻吐出一口气息,仿佛吐出灵魂,“和他娘一样。” 离战看着苏世城煽情的模样,一脸不耐烦:“我管他苦命不苦命,现在是我女儿流落在外,她才苦命!你赶紧告诉我女儿的下落,否则我就杀进皇宫亲自问那钟温楼!” “你个匹夫!”苏世城面上的文雅得体全都消失不见,指着离战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不懂尊卑不忠不孝目无礼法的草莽匹夫!简直无法无天无人管束了不成?” “你说谁匹夫呢!你才是无情无义老顽固!昏庸愚昧的糊涂虫!”离战毫不相让,反骂回去。 本以为他会再次反驳,谁知苏世城却突得冷静下来,神思恍惚地立在原地,怔怔然地后退了几步。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情无义,这一辈子也活得稀里糊涂,年过六旬,却落得如此下场。”苏世城凄惨一笑,目光变得混浊,呆立在原地,仿佛苍老了十岁。 离战抿了抿唇,见他这番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忍,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苏世城闭了闭眼,想起他那唯一的女儿,眼中也湿润了些许。 他当初就不该逼着她嫁给钟德文,让她年纪轻轻就死在那冷酷无情的皇宫,是他亲手毁了她那纯真烂漫的笑容,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有时候他不禁怀疑,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他所谓的大义,为了大端朝的稳定,也为了他心中的那点儿虚伪的忠心,他就牺牲掉了他女儿,亲手毁了她。 他还记得她女儿出嫁那天,她对他说的话,她说,她不恨他,她只恨自己姓苏,她只恨自己生于乱世,不能随心而活。 苏世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其中便是一片清明,他的目光扫向离战,幽幽说道:“离战,你我好歹相识了这么些年,虽然互相看不起,但也共同见证了大端朝发展到了现在。” “临终前,作为旧识,我想奉劝你一句。”苏世城凝视着离战威武的面容,道,“早日远离朝堂漩涡,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离战接触到苏世城匪夷所思的目光,心里莫名一紧:“你给我说这个干嘛?你是要我隐退?” “不管你听或是不听,你都要记得,人心险恶。”苏世城目光幽深,扫向墙壁高处的一点小小窗户,直立的身躯仿佛瞬间便佝偻了下去。 离战看着苏世城孤寂无状的背影,抿了抿唇,不再说些什么,转身离开了牢房。 看来苏世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那场刺杀是三皇子钟温楼一人所为。 陌陌,爹爹一定会找到你的。 离战走出牢房后,吩咐那些守在牢房外的侍卫和狱卒,道:“你们要好生对待苏大人,不可对他用刑。” “可陛下他……”一名高瘦一点的侍卫缩着脖子为难地看了离战一眼。 “陛下要是怪罪,你就报出我的名号。” “是!”那名侍卫松了一口气,朝离战抱拳行了一礼。 这时有一矮胖的狱卒从大牢内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高喊道:“不好了!苏大人服毒自尽了!” 离战离开的脚步一顿,慢慢转头往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握紧了拳头。 这老家伙是知道自己寿命将尽,特地带了毒药吗? …… 第101章 太过软弱 端朝皇宫,福宁宫偏殿外。 一身穿碧蓝色锦袍的削瘦男子跪在地上,面朝殿门的方向,身板挺得笔直。 烈烈阳光之下,他的额头微微渗出一层薄汗,脸颊微红,可嘴唇却干裂异常,泛着不正常的白色,衬得他虚弱无比。 他咬着牙,眼睛直直地瞅着大殿之内,拳头握得极紧,眸中渗出腥红。 这时大太监高乐从殿中走了出来,望着男子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三殿下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吧,陛下他心意已定,不会见你的。” 高乐说的肯定,看着钟温楼那般憔悴的面容,心里也有些不忍。 钟温楼一咬牙,把喉中的血腥味咽了下去,抬眼看向高乐:“父皇不见我,我是不会回去的。” “三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要是伤了身体,苦得可是您自个儿。” 钟温楼看了一眼高乐,咬着牙没有说话。 “唉!”高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回到了殿内。 钟德文瞧见高乐进来后,冷着嗓子说道:“他不肯走?” 高乐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跪着!”钟德文怒道。 站在殿中的钟启玉抿了抿唇,往殿外看了一眼,咬了咬牙,突然跪了下来。 “父皇,还请您对苏大人网开一面!” “连你也要为他求情?”钟德文怫而怒道,“你别忘了,他可是要杀你!” “儿臣不是为了苏大人。”钟启玉抱拳抬头看向钟德文,“儿臣是为了三弟,他身子一向不好,又在这太阳地里暴晒,儿臣担心……” “你住口!”钟德文红着眼睛冲着钟启玉大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竟软弱到如此地步,你把他当成弟弟,他又何曾把你当成哥哥过!” 钟启玉被钟德文骂得愣住了,他从没见过父皇对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钟德文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看了钟启玉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滚吧滚吧!朕不想再看到你!” 钟启玉心里发堵,有些委屈,他最后默默地看了钟德文一眼,转身离去。 钟德文见钟启玉端庄高俊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再怎么样,也是他亲自教出来的。 看来太子还得再多些历练。 钟启玉走出大殿后,便看到跪在门口的钟温楼,他微微眯缝着眼,脸色苍白中又有些暗沉,拳头握的极紧,似乎在努力地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三弟,你还是回去吧,父皇他……” 钟启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钟温楼凉飕飕的眼神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钟启玉语塞片刻,看着钟温楼叹了一口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温楼见他就像见了仇人似的,总是有意无意地针对他。明明小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和他亲近的,总是哥哥哥哥的叫着。 “三弟,我问你一句,那天皇家猎场的刺杀是你安排的吗?”钟启玉凝视着钟温楼道。 钟温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罢了。”钟启玉瞳孔一寒,悠然道,“我知你是不会说的,我倒不如去问苏大人。” “你……!”钟温楼气血突得上涌,堵塞着他的咽喉,指着钟启玉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一黄门匆匆朝这边跑了过来,高呼道:“陛下,奴才有事禀报。” 高乐从殿内走出来,愠怒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公公,方才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苏大人畏罪自裁,服下毒药,已然不在了。” “你说什么!”钟温楼突得站了起来,说话间一口浓稠的鲜血吐出,整个人朝下倒了下去。 高乐急得大喊:“来人!快!把三殿下抬到殿后,宣御医!” 钟启玉蹙着眉头见着众人把昏迷中的钟温楼抬走,犹豫了一会儿,转头换了一个方向离去。 …… 等钟温楼醒来的时候,见到的第一人竟然是他的堂姐钟芊芊。 钟芊芊见钟温楼转醒后,便柔声问道:“三弟,你感觉怎么样?” 钟温楼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干裂的的喉咙,沙哑着嗓子说道:“还好。” 钟芊芊扶着钟温楼坐了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他靠在枕头上,而后又端起桌上的一碗药,递到他跟前:“先把药喝了。” 钟温楼伸着软弱无力的胳膊就要去端那碗药,钟芊芊这时叹了口气:“我来喂你吧。” “多谢长姐。”钟温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钟芊芊一勺一勺地把药全都喂到了钟温楼的嘴里,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你昏迷的时候,皇叔他来过了,见你暂无大碍,这才离开。” 钟温楼听到钟芊芊的话,微微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苏大人那边,你放心,有长姐在,定会把他的后事操办好。” 钟温楼微微颤动了几下眼里,露出了眼眸的一角,内里尽是灰白:“多谢长姐了。” “你不必谢我,苏大人之前是我父皇的近臣,之前也对我多有照顾,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钟芊芊悠悠说道,“你放心,至于苏家的其他人,皇叔是不会迁怒于他们的。” 钟温楼闻言扯了扯嘴角,心里万般凄凉。 父皇他当然不会迁怒其他人,他若是对那些跟过先帝的老臣做的太过,只会令其他大臣心寒,觉得他冷酷无情,知恩不报,杀了那些老弱妇孺对他并未任何好处。 从一开始,他要的就只是外祖父一人的性命,外祖父身为文臣,却豢养私兵,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想必他这次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些兵收为己用。 所以屠族大可不必,只需抄家即可。 恨只恨他现在才看清楚这些,白白害的他外祖父枉死。 “三弟,逝者已去,你也不必伤心了,身体要紧。”钟芊芊一脸担忧,满面慈祥,自是真情流露。 “苏大人高风亮节,想必在地下也会受人尊敬的。” 说到这里,钟芊芊顿了顿,转头看向钟温楼,欲言又止。 “长姐要说什么就说吧。”钟温楼淡淡道,他早就猜到钟芊芊的到来是有目的的。 “本来你刚醒来,我不该问这些的,可如今苏大人已死,线索已断,福安郡主又生死难测,我只好替崇武王来问你了。” 第102章 原来是他 “长姐这是什么意思?你来就是审问我这个嫌犯的?”钟温楼目光微冷,消瘦的脸庞上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严寒。 钟芊芊尴尬又不失温柔地笑了笑:“三弟怎么这样说?我从没怀疑过你,我实在是受人之托才会过来的。” “受人之托?”钟温楼冷笑一声。 “崇武王?”钟温楼凝视着钟芊芊,眼神锐利,“恐怕长姐不是替他来的吧?” “崇武王若是想来早就来了,还需让长姐过来?” 钟芊芊突得一噎,眼光稍稍一闪,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的不错,的确不是他让我来的,而是太子。” 钟温楼冷笑一声,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果然是他。” “三弟,长姐也不知你为何对太子总有敌意,可在太子眼里,你依旧是他的弟弟。”钟芊芊语重心长地劝说着。 “装腔作势,虚伪至极。”钟温楼冷硬着脸,眸中透出几分厌恶。 “三弟,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她好歹是你的哥哥。” “哥哥?他算什么哥哥?若不是因为他,我母妃也不会死。”钟温楼睁着怨恨的双眼,目光不知看向哪里。 “你什么意思?哲悯皇后的死难道和太子有关?”钟芊芊有些惊讶地看着钟温楼,“她不是患病而死吗?” “皇后?”钟温楼满脸讽刺地笑了笑,“当了一天的皇后也是皇后吗?” “要不是太子给我母妃下毒,她又怎能那么快就香消玉殒?枉我母妃生前对他那么好,拿他当亲儿子看待,可他却恩将仇报!” “下毒?你听谁说的?”钟芊芊瞳孔放大,一脸地不可置信。 “你母妃去世的时候,太子也就八九岁,小小孩童,怎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下毒?” “我母妃生下我后,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可也在尽心保养,怎么就会突然暴毙,长姐难道不奇怪吗?”钟温楼静默地看着钟芊芊。 对于他这个长姐,他一向很是敬重,他不介意告诉她这些。他的外祖父用死换取他的性命,洗了他的嫌疑,所以父皇是不会再杀他这个原本就快要死去之人的。 这残破身子若不能报仇留着也是无用。 “你可有证据?万事都要讲证据,你可不能乱说。”钟芊芊蹙着眉头望向钟温楼,见他这般隐忍含恨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长姐可还记得我母妃生前曾戴过一个荷包,上面绣着荷花的样式,她很是喜欢那个荷包,日日带在身上,你应该有印象的。” “可是那荷包有问题?” 钟温楼点了点头:“没错,那荷包里被人加了慢性毒药,闻久了,便会致命。” “那与太子有什么关系?” “那荷包是太子送给我母妃的,那是他的生母元献皇后生前亲自绣的,他将其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了我母妃,里面的香料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钟温楼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黑暗无比,仿佛凝聚了数团黑气。 钟芊芊看着钟温楼,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可据我所知,太子并不懂香料,会不会他也是被人利用了。” “就算他不懂香料,难道就不会让别人去调吗?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的母妃,痛恨她抢了他母后的位置,于是就下毒害死了他!”钟温楼说起这些的时候,咬牙切齿,眼中的滚烫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三弟,你别忘了,不想让你母妃做皇后的,可不止太子一人。”钟芊芊一脸不忍地看着钟温楼,她觉得钟温楼定是被谁给利用了。 钟温楼闻言,眼光一顿,瞳孔大了几分,呼吸也变得不稳。 钟芊芊见钟温楼呼吸变得急促,面色惨白可怖,似乎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她知他定是想起了什么,便急急伸手去捋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钟温楼只感到他的胸口涌上一股浓稠的血气,喉咙滚烫,只烧得他手脚麻木,呼吸不得。 是他太天真,这吃人的皇宫,有哪个不想让他母妃去死? 钟温楼仿若用尽全身力气去将喉头的那团血气咽下去,缓缓闭上双眼,幽幽说道:“可那荷包毕竟是太子送的。” 无论如何,他母妃的死也和钟启玉逃不了关系,若不是他送给母妃那个荷包,她母妃又岂会无任何防范,欢喜得整天戴在身上? 钟芊芊闻言,叹了一口气,看来钟温楼心中的结是解不开了。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找出幕后凶手,替你替太子也替哲悯皇后和苏大人,讨回公道。”钟芊芊眼光也变得锐利,那幕后黑手将众人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害了多条性命,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想将他揪出来,严惩正法。 “所以关于这次的刺杀,你可知道一些内幕或者线索?那些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猎场的?” 钟温楼眉头微蹙,慢慢睁开双眼,目光变得幽深,垂眸细细地去回忆那天的事情。 他记得他是派了苏家的府兵潜伏在护卫当中,那些人听他的号令行事,可他当时刚刚发出信号,就有人传来了太子遇刺的消息,他还纳闷怎么就这么快。 从信号发出到那些人行动,再到太子的人传来遇刺的消息,这中间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可他明明才刚发出信号,按理不该这么快才是。 可那些苏家的兵也只听他的号令,当时他没细想,现在一想,的确有些诡异。 所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他前头发出了同样的信号,这人必定极为了解他们苏家,很有可能是苏家内部之人,而且那天还来到了猎场。 难道是……? “是他!”钟温楼突得睁眼,看向钟芊芊,急急说道,“是苏北!是他干的!” 钟芊芊:“苏北是谁?” 钟温楼抓住钟芊芊的一袖道:“长姐,你快去告诉崇武王或是太子,让他们去苏家抓一人,此人名为苏北,约莫四十来岁,是我外祖父的贴身随从,那天他也跟着祖父来了皇家猎场。” 钟芊芊见钟温楼这般肯定的模样,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要,朝他点了点头后,立马起身出门。 谁知她刚行至门外,就见到了正往这里走来的离战,她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离战倒是来得巧。 离战听完钟芊芊与他说的事情之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离开福宁殿后,直接骑上马,策马狂奔,只朝宫外苏府而去。 第103章 杀人灭口 离战骑马到苏府后,偌大的苏府一团糟乱,鸟兽群散。 苏府的那些丫鬟婆子家丁仆从,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逃命的逃命,叫喊声嘈杂声充斥府院,家具摆设落了一地,地面上乱糟糟地的一片,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他抓住一名背着行囊正要逃出去的仆从,高喝一声:“苏北在哪?” “在后院在后院!”那人惊慌地应了一句后,转身便跑。 离战大踏步往后院而去,一眼就望到了站在屋檐下的苏夫人,她的身边正立着一位一身灰色长袍的高个子男人。 那人抬头,远远便看到凶神恶煞朝这边走来的离战,转念一想,二话不说,掉头便要逃窜。 离战见那人行色惊慌,只往后花园的方向急跑,当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脚步一跃,施展轻功朝那人追了过去。 那灰衣人跑得极快,加之他熟悉苏府的路,很快便来到后花园,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离战在后面紧追不舍,直追着他出了苏府,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前面就是死胡同了,那人急急止住了脚步。 离战一步步朝他走来:“苏北是吧?你逃不掉了,跟我走吧!” 他伸手便要去抓苏北的肩膀,谁知刚一触碰到他的身体,一只箭矢从空中极速飞来,直直刺进苏北的胸口,箭上抹了剧毒,一击毙命。 离战立马扭头朝高处看,一片黑色的衣角在墙头上快速晃了一下,瞬间消失。 他瞳孔一寒,突得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只朝那个人影射去。 “砰”的一声,似乎有重物落地,紧接着便是一阵闷哼。 离战这时脚步一跃,飞到墙体的另一侧。 只见那个黑衣人趴在地上,腰间插着他的匕首,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 “谁派你来的?”离战寒着脸冷声呵斥。 那黑衣人趴在地上扭头看了离战一眼,勾唇一笑,牙齿用力一咬将口中的毒药咬开来。 离战大感不妙,快步跃到他身边,伸手朝他嘴边打了一拳,想要阻止他咬下毒药,却已经来不及。 他口中一股黑血吐出,白眼一翻,身子在地上抽搐一下,便不再动弹。 离战红着眼睛看着那个僵直的身体,拳头握得极紧…… ------ 偃城郊外,张家村。 关公庙附近的一条后街上,一口水井矗立在一方空地上。 离陌莫身穿一灰色的粗布衣裙,拿着一个葫芦做的水瓢,踩着地面上浅浅的青草往水井这边走来。 不远处,同样一身粗布衣袍的钟无意,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木制的水桶。 他的目光扫向她发髻上竖立起的一撮迎风而动的碎发,温柔地笑了笑。 离陌莫走到水井前,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 钟无意把水桶放到了水井旁,用一根绳子绑住水桶的提手,把水桶放进了水井里。 水桶入水井中后,钟无意试着往上拉了一下,却突得静止住了。 他眼光一闪,悄悄瞥了身后的离陌莫一眼,突然喊了一声:“呀!”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 离陌莫见钟无意的手臂僵了一下,冷不丁发出一声呼喊,心里蓦地一紧,立马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了?可是扯到了伤口?” 钟无意转头见离陌莫亮晶晶的双眸,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说道:“好像是。” “你看你!总喜欢逞强,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离陌莫蹙眉一本正经地教训着钟无意,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起开,我来吧。” “我能行的。”钟无意低垂着头颅,小声说道。 能行个屁!离陌莫心里吐槽道,忍住骂他的冲动,同时深吸一口气,对他万般柔和地笑了笑。 唉!实在不想对他说重话,伤了人家的自尊心可怎么是好! 离陌莫像哄孩子似的温柔说道:“下次吧!等你伤好了。” 钟无意装作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绳子递给离陌莫,往后退了一步。 离陌莫不疑有他,接过钟无意手里的绳子,把盛满了水的水桶慢慢拉了上来。 “你怀疑这水有问题?”钟无意见一脸凝重的离陌莫问道。 离陌莫点了点头,拿起水瓢在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将其凑到眼前轻轻嗅了嗅后,仔细查看。 “全村就只有这一口水井,若是这里面真的被人下了毒药的话,可你我怎么会没事?”离陌莫疑惑地挑了挑眉,“我们来到这里以后,也一直饮用这里的水啊?” 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两天了,这两天里,瘟疫迅速蔓延,现在几乎全村的人都染上了瘟疫,就连和他们同吃同住的张大娘也染上了病,可他俩却如没事人一般。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蓦地想起了什么,眸子深了深。 “难道是我们身体抵抗力强?那毒对我们没用?”离陌莫说到这里,转头去看钟无意,见他不声不响地立在一旁,似乎风一吹就倒,看起来柔弱得很。 离陌莫无奈地抿了抿唇,说她抵抗力强她倒是信,但这钟无意……额,还是算了。 “钟无意,无论如何,不管你信不信,我敢断定,这场瘟疫是这井里的水造成。”离陌莫郑重其事,眼神很是肯定。 “我信。”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的目光,心里一动,突然很想伸手抱抱她。 “你是仙女嘛。” 离陌莫:“……” 离陌莫扯了扯嘴皮子,假装得意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钟无意的肩膀,“算你识相!” 钟无意转头看向离陌莫那只嫩白纤细的手,神思恍惚了些许。 “你放心,有我这个仙女罩着你,谅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靠近你!” 离陌莫说完话,开始大笑,放粗着声音发出类似戏曲中诸葛亮的洪亮笑声,引得不远处树上的麻雀扑棱扑棱地四散而飞。 钟无意也勾了勾唇角,看着离陌莫脑袋上迎风而动的那缕碎发,不由自主地朝她伸出手去,将她那缕不老实的头发压了下去。 “你摸我头发干嘛?”离陌莫疑惑不解地看着笑得匪夷所思的钟无意道。 钟无意一脸温柔:“仙女的头发都像阿莫这样调皮吗?” “……” 调皮是什么鬼?直接说她头发乱不就好了吗?还用这么……怪异的词……(? ̄?? ̄??) 第104章 区区宁王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干脆把头上的簪子一拔,将满头青丝散了开来。 这古代的发髻这么难梳,她早上梳了好久才歪歪扭扭的梳成样子。 “走吧,这次的事情既然被我们碰到了,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那么多条人命!她看着那些人发着高烧皮肤溃烂痛苦万分的模样,实在无法甩手就走啊! 她虽然不如女主,研制不出解药,但却了解一些这病的特点,大概知道如何阻隔传染。 她昨日已经给王嬛又写了一封信,两封信同时寄出,相信她看到之后会明白的。 一阵轻风吹来,将她散乱的头发吹得四处飘动,有些粘到了离陌莫的脸上,还有一些调皮的发丝不断搔着他的手背,痒到了他的心里。 一股淡淡的香味在他鼻间浮动,他鼻头微微动了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离陌莫那头浓密柔滑的长发,晶莹剔透的皮肤,粉嫩诱人的双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双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小心翼翼地插入那头不规矩的发丝中,轻轻地往下理顺。 “我来帮你梳头。”钟无意沙哑着嗓子轻柔说道。 “女子的发髻你也会梳?”离陌莫有些讶然地微微偏头往后看了一眼。 钟无意没有说话,前世的记忆让他眸中寒了几分,手下的动作却未停,只一下一下轻轻地理着那些乌黑柔顺的长发。 “阿莫的头发真好看。”钟无意压着嗓子由衷的说道。 离陌莫被他莫名其妙地赞美了一下下,心里仿佛清风拂过,从心头痒到了脖颈,脸颊也染上几缕微红。 这人真会说话。 话说自从钟无意来到张家村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一只猛虎褪去獠牙,变成了一只柔顺的小猫,奶里奶气的,还挺……可爱。 完了,她竟然觉得这书里最大的反派钟无意可爱,她不会得了什么病吧? 莹白纤长的手指在柔软密长的黑发间游走,灵活地将长发分成数段,捋直、交叉、缠绕,不一会儿就成了精致的发髻,最后插入一根朴素的木簪,一切便大功告成。 “好了。”钟无意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亲手梳好的发髻,缓缓凑到离陌莫的耳边,轻轻地吞吐气息,“阿莫可以看看。” 温热的气息触碰到离陌莫雪白的肌肤,燎得她脖颈和耳后滚烫无比,呼吸一窒,心跳莫名地加速。 离陌莫急忙捂住自己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强制着自己的身体朝前走了一步,远离他的气息。 最近她这心跳总是莫名加速,她都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 离陌莫捋捋自己的胸口,伸着脖子往水桶里看,趁着阳光看到了她的影子。 “没想到你梳的还挺好。”离陌莫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精致的发髻,微微笑了笑,想起了什么,心里升起一股酸涩之感,“该不会你经常帮女人梳头吧?” 这句酸溜溜的话一出,连离陌莫都想打她的嘴,她问的这是什么话!阴阳怪气的不正常! 钟无意笑了,目光坚定地盯着离陌莫:“以后我只给你一人梳头。” 那就是以前给别人梳过了!他这回答岂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她问的那句话吗? 离陌莫心里很不爽,连她也不知道为啥不爽,心里头就是堵得慌,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有这种酸涩郁闷的感觉。 不想理他! 离陌莫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钟无意自也看出离陌莫耍了脾气,但心情却莫名舒畅。 不急不急,离成功还很远…… …… 大端皇城,京都洛阳。 城隍庙外的一片密林里,一长身玉立的男子看着不远处一条清澈无比的小溪,眼睛亮了亮。 他缓缓蹲下身,把手伸进不断流动的溪水中,让白花花的水从他的指缝流出,浸湿整只手。 不一会儿,在小溪的另一面,一名身穿碧色衣袍的高瘦男子静立在岸边,拧眉朝这边看来。 “你就是南越国的康王赵子涵?” 赵子涵把手从水中伸出,随意甩了甩,慢慢站起身。 “四皇子别来无恙啊。” 钟临阳微微蹙了蹙眉:“我们见过?” “没见过,寒暄罢了。” “……”他还从没见过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说这话寒暄的。 赵子涵见钟临阳沉着脸不说话,就轻轻地笑了笑道:“四皇子,上次我们合作得可还愉快?” “不知四皇子的后续问题处理的如何。” 钟临阳抬眼看了一眼赵子涵,眯着眼睛道:“人已经死了,离战并未抓到任何把柄。” “四皇子果然干脆利落。”赵子涵笑意吟吟,“虽然结果有所偏差,但这场合作也算顺利。” “什么意思?你没能杀了离陌陌?”钟临阳挑眉,眼中的黑暗融化掉那一丝仅有的光亮。 “出了点儿小问题。”赵子涵一脸抱歉地笑了笑。 钟临阳冷冷地看着赵子涵:“看来你也没啥本事,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怪不得只能做个王爷。” 赵子涵听到钟临阳嘲讽的话语,脸上的笑容丝毫未改,只袖中的拳头握了握。 “我告诉你,离陌陌是离战唯一的弱点,只要她一死,离战必定垮掉,你南越也算少了一个劲敌。”钟临阳神色幽暗,以往总是扬起的唇角此刻却耷拉着,徒增一股阴寒之气。 他既然得不到这股势力,倒不如毁了它。既然离陌陌不肯嫁他,那她就只能死,她一死,离战必定一蹶不振,离家也就不再成为父皇的威胁,而他也会得到父皇的器重。 “你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若是离陌陌回京后,有了离战的保护,就不好下手了。” 赵子涵的眼光一寒,看着钟临阳无奈地笑了笑:“四皇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不过现在有宁王殿下在离陌陌身边保护着,他们两人也不知所踪,实在是……” “找不到就继续找啊?”钟临阳突得加高音量,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赵子涵,“区区宁王根本不足为惧!” “你放心,我的人也会在暗中寻找,一有消息,我自会告知你。” 钟临阳说到这里,朝他狠狠一甩袖子,转头就走。 赵子涵看着钟临阳的背影,突得笑出了声,区区宁王?区区宁王? 哈哈哈哈!真是蠢得无药可救!到时候你就明白这区区宁王是如何翻雨覆雨,搅得这世间不可安宁的。 第105章 邂逅女主 端朝京都,洛阳城,王府。 僻静的湖水之上,立一亭台小榭,其间一位身穿紫色烟珑软纱的女子端坐在石凳之上,双手轻放于石桌之上,目光直视这面前的一张信纸,眉头蹙了蹙。 这上面写……画的究竟是何意啊? 不一会儿,有一丫鬟打扮的姑娘走进水榭,见到那女子,轻声说道:“小姐,不早了,该去给夫人请安了。” “翠竹,这封信可是从张家村寄来的?”王嬛挑眉道。 “是,送信的是王青,往日您与张大娘的信都是他送的。”翠竹低垂着眼眸说道。 “可这笔迹不像是大娘所写。”王嬛垂眸细细一想,心间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心闷得紧。 她瞳孔大了几分,右眼皮跳了跳,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 之前曾听人说过若是自己的亲人有难,自己也会有感应的。 难道是大娘她……? “翠竹,你现在去备马,我们立刻去张家村。”王嬛将那张信纸叠好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物。 “可夫人那边……?”翠竹看向王嬛犹豫道。 “你告诉她,我身体有点不适,要去城西找孙大夫看病。” “好。”翠竹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王嬛稍稍准备了一下,就坐在一辆没有王府标记的马车出了门。 马车一路行到了街市上,由于王嬛心急如焚,便让车夫行得极快。 路边的行人见马车行驶地飞快,便自动地让出路来。 这时一群巡街的官兵突然出现在街市的对面,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和王嬛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眼看双方就要撞上,领头的官兵突然抽出自己腰间的长鞭,迎面就朝载着马车的红马甩去。 车夫来不急拉停红马,红马只好硬生生地挨了一鞭,吃痛后发疯似的朝着对面的人群跑去。 车内的王嬛被马车颠得四倒八歪,用手紧紧扣住马车的边缘,以防自己摔出去。 那车夫眼看着控制不住发疯的马匹,惊慌失措地望着一头乱撞的马,胳膊一软,手里的鞭子也松开来,掉了出去。 “小姐,怎么办?要是徐侍卫在就好了。”翠竹一脸惊慌地看向王嬛,手指紧紧地抓住窗户的边缘。 由于王嬛担忧张大娘出事,就让徐力先走了一步,眼下这情况实在有些棘手。 她小心翼翼地把车内的窗帘掀开,往下看了看,这高度加上这马车的速度,要是跳下去应该不会摔伤吧? 不管了,试试吧。 “翠竹,我们从窗口跳下去,再买一辆马车。” “小姐,你说什么?你疯了!”翠竹瞪大双眼,她怎么觉得她家小姐和福安郡主待的久了,也变得爱胡来了。 王嬛不等翠竹说什么,眼神一凛,果断往外跳去。 突然,就在王嬛要落地之时,一白色衣袍飞了过来,一手搂住王嬛的纤腰,一手抱住她的双腿,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而后在空中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地上。 要是离陌莫在的话,肯定又要吐槽这人爱转圈了。 王嬛本以为自己会落在地上,谁知却被人接住了,她稳了稳心神,朝救她那人看去,结果看到一只陌生的脸。 蓦地想起翠竹还在马车里,便挣脱开那人的怀抱,急得喊了一声:“翠竹!” 救下王嬛的那名男子立马朝他身后随从使了一个眼色,他身后的随从脚下一跃,朝跑远的马车追去。 “小姐放心,我这随从武功高强,定能救下你的丫鬟。” 王嬛看向那名语气温柔的男子,也谦和有礼地弯腰行礼:“多谢公子了。” “不用客气。”男子看着王嬛勾唇笑了笑,似是心情极好。 没想到刚一来京都,就邂逅了他的女主,他今日一见到她,就笃定她是王嬛,她长得和他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王嬛朝他灿烂一笑。 “我姓赵,名涵,小姐唤我赵涵即可。”赵子涵悠悠说道,顺便把手里的折扇轻轻地扇了扇,将他额间的碎发扇得随风而动。 “赵公子你好,你救了我,今日本该备上谢礼好好答谢你一番,但我实在是有急事,不得不先行离去,还请公子见谅。”王嬛一脸歉意地笑了笑,言辞恳切。 “你有何事?”赵子涵脱口而出道,说出口后才发现这话似乎有点不妥,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看小姐行色匆匆,可是要去一个要紧之地?我初到京都,左右无事,不如亲自送小姐过去怎样?” “那怎么行,岂不是耽误了恩公的时间。”王嬛下意识地拒绝道。 “小姐可是担心孤男寡女同行,毁了小姐的名声?”赵子涵扇着折扇挑眉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让你的丫鬟和你同行。” “并非如此,公子误会了,我相信公子的为人,只是你我初次相遇,不好因为我的事耽误了公子的正事。” “原来是这样。”赵子涵咧嘴笑了笑,“我来京城本就是游玩的,并无正事,送小姐一程也是举手之劳。” 王嬛看着赵子涵坚持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麻烦公子了。” 赵子涵见王嬛同意了他的话,立马开心地笑了笑。 他的女神啊,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子,现在就站在他的眼前,对他巧笑倩兮,对话如流,这一切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子涵激动不已,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白色骏马便快速朝他奔来。 他伸手摸了摸白马头上的鬃毛,回头对王嬛笑得满面春风:“嬛嬛,我抱你上马,我们一同去追你的马车。” 这称呼?王嬛蹙了蹙眉,眼神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的名字是我取的啊! 赵子涵直静静地笑了笑,没有答话,他伸手一揽王嬛的腰,轻轻松松便将她抱起,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 他竟然公主抱了他的女神!而且还是两次,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王嬛冷不丁被他抱起,惊呼一声,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上了马。 随后赵子涵也快速跃上马,伸手环住王嬛的身体,拉住缰绳,兴奋不已地道:“嬛嬛,坐稳了!” 第106章 吃腻了 张家村后山,一辆牛车载着满满当当的水罐从山上行下来,车前还坐着同样身穿粗布麻衣的一男一女。 男子驾着车,女子看顾着后面的水桶,以防山路崎岖,水罐从车上掉下去。 牛车入村后,便开始挨家挨户地送水,那些得了病的还保留着神志的村民见到他们的到来,皆是一喜。 有一皮肤黝黑的年轻小姑娘从家中走出,帮助他们把水搬进了自己的家门。 “离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离陌莫见到那姑娘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心里也十分高兴,果然帮助别人能使人心情愉悦。 “小玲,你今日感觉如何?病情没有再恶化吧?”离陌莫柔声问道。 张小玲眉毛弯弯,眼睛一眯,咧嘴笑了笑:“我听了姑娘的话,不喝那水井的水,不与得病的人有皮肤接触,常常开窗通风,多吃水果,这几日病情并没有恶化。” “多亏了姑娘!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您是我们的大恩人。” 张小玲说着便要对离陌莫跪下,离陌莫急忙将她扶起,摇头笑道:“跪不得跪不得,我可担当不起。” “母亲说,对待恩人就得五体投地,涌泉相报,以身相许。只是姑娘是女子,奴家不能以身相许,但以后只要姑娘一句话,刀山火海也闯得。” 离陌莫见张小玲一脸坚定的样子,嘴角颤了颤,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得亏她不是男子啊! 离陌莫和钟无意离开张小玲的家后,便又继续给别的人家送水,之前说她是妖怪的那些人见了她也不再愤懑难当,有的也消除了敌意,笑脸相迎。只有张石头一人还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这场瘟疫是离陌莫使的妖术,但每次他们去时都被会钟无意的眼神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两人送完水后,便回到了张大娘的家,由于张大娘也染了病卧床不起,这几日的饭菜都是离陌莫做的,当然钟无意也会帮忙。 于是乎每天最令钟无意开心的时刻就是两人一同做饭的时候,他总会使出浑身解数去撩拨离陌莫,有时看着她傻笑,有时突然凑近圈住她的腰对她耳语,常常弄得离陌莫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心跳也不受控制。 所以这一次离陌莫干脆不进厨房了,她觉得自己一进厨房,大脑好像就不受她控制了,整个人完全成了钟无意的板上鱼肉。 “今日阿莫不做饭?”钟无意眼中的光亮暗了暗,有些失望。 离陌莫勾唇笑了笑,这次说什么她都不进去了! “这几天日日吃我做的饭,你也吃腻了吧,今日就由你来做一回,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阿莫做的饭我吃一辈子都不会腻。”钟无意的眼光粼粼,专注而又深情。 这家伙又开始了!谁要给你做一辈子饭!有没有搞错!这家伙是看硬得不行,开始来软的,用美人计来哄骗她? 也不看看她是谁!会为了美色牺牲掉自己的自由吗? 话说这美色也确实来得太凶猛! 离陌莫忍着自己想要去柔他脸的冲动,僵着嘴唇微微一笑:“你不腻我可是吃腻了,今日就不能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吗?” 钟无意抿了抿唇,眼中波光流转,咬着牙对她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进入了厨房。 离陌莫被他最后的那一眼看得心中发毛,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乎坐立难安,不得不说,这美人计对她还是有点儿用的。 话说他为啥非紧抓着她不放!他想要个跟班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啥样的没有啊! 对了,他们在这里这么些天了,王嬛怎么还没到!算着时间她应该已经收到信往这边赶了吧? “哎呀!” 离陌莫正想事情想的出神,突然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一声惊叫,她眼神一顿,起身立马朝厨房走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离陌莫闯进厨房后,一眼就看到了举着流血的手指的钟无意。 离陌莫过去握住他那张受伤的手,蹙眉道:“怎么?可是被菜刀切着手了?” 钟无意委屈地点了点头,眼巴巴地瞅着她:“嗯。” 这儿又没有创可贴,怎么办啊这? “疼吗?”离陌莫担忧地问道。 钟无意一甩头,故作坚强地说道:“一点都不疼。” “那就好。”离陌莫松开钟无意的手。 本以为离陌莫会继续追问,或是像之前一样训斥他一顿,谁知她一松开钟无意的手,转身就走。 钟无意:“……” “呀!”钟无意突得一声惊呼,“这伤口的血怎么越流越多了?不会被这有毒的空气染上疫病吧?” 离陌莫回头无语地看着钟无意:“这病不通过空气传播。” “那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就要倒下了。” 钟无意说着便假装向后倒去,离陌莫看着对方食指上那点小小的伤口,再次无语。 “别装了。”离陌莫冷声说道。 “阿莫的话让我好生委屈。”钟无意吸了吸鼻子,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瞧着她,似是受到了多大的虐待,“上次我对阿莫可不是这样的。” 离陌莫立马想起上次她不小心用菜刀切到了手指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家伙就过来噙住她的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离陌莫没再说什么,打算赶紧溜,谁知这家伙却突然过来,环住她的脖子,将她抱在怀里。 “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可要亲你了。” 听到钟无意的话,离陌莫立马僵着身子不动了,自从这家伙的伤好了后,身体壮得像一头牛,于是乎她又打不过他了…… 钟无意把离陌莫的身子扳正,面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低头慢慢朝她脸上凑去。 离陌莫僵直了身子,只盯着那厮诱惑十足的莹润红唇往她唇上凑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离陌莫顺势便推开钟无意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点庆幸。 “有人来了!” 钟无意不高兴地往屋外看了一眼,见离陌莫激动万分地就要走出门外,不甘心地将她拉了回来,不等她反应,低头就堵住她的唇。 离陌莫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钟无意微微颤抖的弯曲睫毛,下意识地就要去挣脱,手腕却被他的大手紧紧握住,脑袋也被他的手固定住,不得动弹。 第107章 终于来了 离陌莫被他突如其来的吻亲得四荤八素,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只手,便准备去拍打他的肩膀。 谁知这厮这时却突得松开她,伸手轻轻摸了摸离陌莫被他亲得水嫩十足的红唇,满足一笑:“走吧!” 离陌莫傻头傻脑地应声道:“去哪?” 钟无意笑了,伸手摸摸离陌莫的脑袋:“不是有人来了吗?” 离陌莫这才反应过来,心里一阵发堵,刚才她的模样简直太丢人了! 离陌莫急忙用袖子去擦自己被他亲得湿漉漉的嘴唇,钟无意却突得抓住她的手道:“不许擦,你要是擦了我就再亲你一回。” 有没有搞错!离陌莫欲哭无泪,她是要出去见人啊! 可恨啊!自己打不过他!只得受他威胁啊! 眼看着门外的人就要走进里屋,离陌莫用力一抿嘴,朝钟无意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门外。 钟无意满足地笑了笑,舔了舔自己的双唇,跟着她走出厨房。 两人一出门,就见到了王嬛和一陌生男子朝这边走来。 离陌莫立马欢欢喜喜地朝王嬛扑了过去,一把抱住王嬛的腰:“姐姐,你总算来了!” “陌陌,还好你没事。我还担心你好久呢,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嬛低头摸了摸离陌莫的头,欣喜的同时也有些意外。 离陌莫慢慢抬起头,睁着水眸看向王嬛:“那日我们两人遭到刺杀后,一路逃亡就来到了这里,姐姐难道没收到我的信?” “原来这封信是你写的。”王嬛恍然大悟,把袖子里的信掏了出来。 “你没看懂?”离陌莫蹙着眉头,离开王嬛的怀抱,有点失望,我还以为王嬛和她心有灵犀呢。 “……” 王嬛犹豫了一会儿,把信塞到离陌莫的手里,咳嗽了一声,道:“这信实在有些深奥。” 那上面的鬼画符她实在看不懂啊! 离陌莫想起她那惨不忍睹的画工,迅速把那张纸柔做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站在她身边的钟无意看着她的动作,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勾唇笑了笑。 这时候离陌莫才注意到站在王嬛身后的高个子男子,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就礼貌地问了一句:“这位公子是?” “哦,这位公子姓赵,单名一个涵字,我之所以能顺利来到这里,也是多亏了他。”王嬛客客气气地介绍道,随后又看向赵子涵,刚要开口介绍离陌莫,赵子涵却挥了挥手。 “这位就是福安郡主离陌陌吧?我认得的。”赵子涵目光深了深,眼前的离陌陌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一时也搞不明白。 “这位公子是……?”赵子涵又看向钟无意,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想再次确认一番。 “我是谁与你无关。”钟无意冷冷地瞥了赵子涵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赵子涵被钟无意的话一噎,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不愧是他写出的反派,这气场就是强大。 气氛立马变得很怪异,王嬛也一脸为难地看了看钟无意,又看了看赵子涵。 这时离陌莫开口问道:“赵公子是怎么如此笃定我就是离陌陌?” 离陌莫眯着眼睛笑看着赵子涵,不知为何,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赵子涵扇了扇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离陌莫:“福安郡主名声在外,我知晓郡主也不奇怪吧?” 她的名声?额……可不就是如雷贯耳吗? “可我们并未见过吧?你一眼就认出我来,也有点奇怪啊。” “我之前曾在京都的一家铺子里见过郡主的画像,那画像上画的人和郡主一模一样。”赵子涵了有深意地看向离陌莫。 “是嘛。”离陌莫呲牙笑了笑,“原来我这么有名啊。”民间竟还有人画她的海报呢,改天得去瞧瞧。 赵子涵笑容直达眼底,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一直在找的人竟然让他在这里碰到了。 离陌陌,本就该死去的炮灰,如今却好好地活着,真是令人不爽。 “我看赵公子不是端朝人吧?”一直沉默不语的钟无意开口说道。 赵子涵有礼貌地笑了笑道:“没错,我是南越国人,来这端朝也是为了做生意。” 钟无意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越国人?离陌莫的脑中一下子就想起不久前在南越国发生的那次刺杀,那些刺客也是南越国的。 怎么会这么巧?他们刚一遭到刺杀,就有南越国的人寻了过来? 离陌莫回头看了钟无意一眼,怪不得钟无意初次见到这个赵涵,就对他冷言冷语,看来钟无意也是对他有所怀疑。 “对了,陌陌,我一进这个村子就觉得不对劲儿,是不是张家村也染上瘟疫了?”王嬛蹙眉担忧地说道。 “也?”离陌莫看向王嬛,“难道别处的瘟疫也起来了?” “嗯。”王嬛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在来的路上听说偃城附近的好几个县城都染上了瘟疫。” “没想到张家村位置稍偏一些,也没能幸免。” 王嬛眼睛睁大,抓住离陌莫的衣袖急急道:“对了,我大娘怎么样?” “大娘也……”离陌莫顿了顿,回头指了指屋内,“姐姐进去看看就就明白了。” 王嬛看着离陌莫瞳孔一大,心里一紧,立马提着裙子往房间里跑去。 离陌莫见王嬛跑走后,也跟了上去,如今有女主光环的来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赵子涵见跑进屋里的两人,心里更加疑惑了,话说这炮灰什么时候和女主的关系这么好了? 细细想想这里的变化,好像是从离陌陌这边开始的。 看来最不对劲儿就是离陌陌此人了。 该不会离陌陌也和他一样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还是说她是重生者。 离陌陌是得死,但在她死之前,有些事情还是得搞清楚。 “话说通常瘟疫都会发生在旱灾或者涝灾之后,亦或是虫害、粮食危机,可现在的这场瘟疫实在来的有些蹊跷,症状也很奇怪。”王嬛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大娘说道。 “姐姐说的没错,这不是一次普通的瘟疫,而是毒。” “什么意思?这是一种毒?那这毒又是谁下的?”王嬛一脸惊讶,没想到这次的瘟疫还有这样的黑幕。 第108章 正常正常 “我们怀疑这是南越国人搞的鬼。”离陌莫凝视着王嬛,“那日刺杀我们的刺客也是南越国的。” “南越国?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就不怕两国因为这个开战?”王嬛眉头蹙了蹙。 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悠悠道:“或许他们原本就打算打仗。” 王嬛叹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张大娘,伸手就要去握住她的手。 离陌莫急忙阻止了她,抢先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姐姐不可,这病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播。” 王嬛抬头眼巴巴地瞧着离陌莫:“那可有什么解毒的法子?” 这么看着她干啥!她也不知道啊,还得靠身为女主你啊! 等等她慌里慌张把王嬛叫过来,却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的王嬛根本就没学医术! “姐姐,你这几日在京都可见过一个叫做刘喜乐的人?”离陌莫不死心地问道。 王嬛摇了摇头:“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个人。” 完了…… “对了,陌陌。”王嬛挑眉问道,“我之前怕自己走的慢,就让徐力先过来了,你没有见到他吗?” 刚进入门内的钟无意就听到了王嬛的问话,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儿绊倒门槛摔倒。 “徐力?”离陌莫蹙眉看了一眼王嬛,同时又听到门口的动静,朝门口看去,见到神情奇奇怪怪的钟无意,心里有些疑惑。 “我们一直都在这村里,之前并未听说有别的什么人来过啊?” 钟无意走到离陌莫身边,想起他前几日暗中扣下的那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等离陌莫看向他时,他又立马恢复之前平静入水的模样,冲她笑了笑。 “不应该啊。”王嬛心里一紧,脸色也沉了沉,“按理说,他应该比我先到。” 王嬛心头一跳,神情慌张:“该不会他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吧?” 离陌莫见王嬛忐忑不定的模样,安慰她道:“不会的,姐姐。你别担心。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意外?” 王嬛看着离陌莫微微松了一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武功高强,寻常人也近不得身。” “可能路上有了一些麻烦,耽搁了些时日。” 离陌莫点点头:“姐姐说的是。” 她又回头看向一语不发的钟无意,问道:“可是午饭做好了?” “没呢,赵涵在做。”钟无意随意答道。 离陌莫:“……” 人家好歹第一天来,让人家做饭合适吗? 钟无意见离陌莫嘴角僵了疆,当即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乎补充了一句:“他说他喜欢做饭。” “……” 好吧,随他去吧。 过了不久,午饭就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香顿时弥漫在整个房子。 离陌莫鼻子嗅了嗅,食指大动,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她早就饿了。 几人进入客厅,却见各式菜肴摆了一桌,不同颜色搭配地恰到好处,看起来诱人极了。 离陌莫看了一眼笑得欢快的赵子涵,在心里感叹一声,看来这家伙真的喜欢做饭。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后,赵子涵笑眯眯地说道:“大家不要客气,快吃吧。” 离陌莫看着赵子涵无语了片刻,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离陌莫也不矫情,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棵青菜,塞到了自己嘴里。 还挺不错。 赵子涵看了离陌莫吃得正香的模样,眸子沉了沉,拿起筷子给一旁的王嬛夹了一块土豆。 “你爱吃这个,多吃点。”赵子涵温柔地说道。 王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耳根子红了红,朝他客气地说道:“多谢赵公子。” “你我都这么熟了,怎么还叫我赵公子?”赵子涵嗔了她一眼,装作不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地瞥向钟无意,却见对方并无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个时候钟无意应该已经喜欢上女主了啊,他都这般暧昧地说话了,他却毫无反应? 话说钟无意今日一见到王嬛,就表现得过于平淡,实在反常。 王嬛的脸红了红,想起这一路赵涵对她的照顾,便不再忸怩,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赵大哥。” 赵子涵听到这个称呼,立马开心了,激动得差点儿就要伸手去抱王嬛。 离陌莫一直瞧着这边两人的互动,心里很不痛快。 这赵涵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她的cp还没啥进展呢!你倒冒出来钻空子!你丫的!休想勾引我女神! “姐姐,我想吃你那边的鱼,我们换个位置吧。”离陌莫抓着王嬛的衣袖撒娇似的说道。 王嬛伸手拍了拍离陌莫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好。” 钟无意见离陌莫那般撒娇的模样,立马不淡定了,咬着牙一脸幽怨地看着挨着自己坐的离陌莫换走。 他的阿莫!可从来没对他那般撒娇似的说过话! 钟无意凉飕飕地瞥了一眼坐到他身边的王嬛,使其王嬛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宁王的眼神怎么那么可怕! 赵子涵见换过来挨着他坐的离陌莫,目光幽深。这样也好,他趁机试探她一番。 “郡主觉得在下相貌如何?” 离陌莫刚夹了一块肉,正要往嘴里塞,冷不丁听到他说这样一句话,筷子猛地一颤,肉也掉到了桌子上。 这人的脑回路不正常吧? 离陌莫僵硬地回头看向赵子涵,见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折扇,在他胸前慢悠悠地扇着,额前的随风微微涌动,眼睛睁得格外明亮。 离陌莫尴尬地笑了笑,不失礼貌地说道:“公子芝兰玉树,风度翩翩,相貌绝佳。”不得不说,这厮长得还是有那么几分姿色的。 赵子涵冷眼瞧着离陌莫那“垂涎”的模样,心里有了数,果然还是他笔下的那个好色的离陌陌。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目光变得冰寒,脸色阴沉地盯着离陌莫。 “阿莫,那你觉得是我好看还是赵公子好看?” 离陌莫被钟无意看得心尖一颤。完了,当着他的面夸赞另一个男人,他不生气才怪! 离陌莫求生欲爆棚,立马开口补救道:“自然是你更好看。” 钟无意这下心情舒畅了,冷冷地瞧着赵子涵,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赵子涵:“……”他突然觉得他写的这个大反派过于幼稚了。 转念一想,他的人设就是有几分幼稚和蛮横,正常正常。 第109章 半颗解药 四人在这奇奇怪怪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饭后,王嬛去了张大娘的房间喂她喝粥,于是乎洗碗的活就落到了另外三人的身上。 赵子涵刚要进入厨房,钟无意却突得拦住他:“赵公子奔波了这么久,又费力做了午膳,洗碗这种小事儿就交给我们吧。”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顿觉这话有理,心里还觉得钟无意挺识大体。 “对啊,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离陌莫也应和道。 “那好。”赵子涵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离陌陌,就没有必要再和她过多接触,之后寻个时机杀了她便是。 钟无意得逞似的笑了,开开心心地拉着离陌莫的手进了厨房。 一进到厨房后,离陌莫就后悔了,她看着笑得过分灿烂的钟无意,心头颤了几颤。 这家伙是目的不纯吧? “阿莫,来吧。我们一起洗碗。”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别有用心的笑容,咽了一口唾沫,突得想起了上次两人一同洗碗的场景,肠子都悔青了。 那次哪里是洗碗,分明就是事故现场! 不行,她得给他约法三章。 “钟无意,你给我听好了,这次我们就单纯的洗碗,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有什么别的想法,或是摔碎了一个盘子,我立马走人!” 钟无意撅了撅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地看着离陌莫:“我哪会有什么想法。” 离陌莫被他看得心尖一颤,立马别过头去,狠心道:“盯着我看也不行!” “阿莫好狠的心。”钟无意委屈地嘟了嘟嘴,“你长得那么好看。” 这人的嘴怎么这么甜! “阿莫你放心。”钟无意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次不用你动手,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好,那你洗。”离陌莫果断答应,不等钟无意有所反应,转身离开厨房。 钟无意:“……” 钟无意见离陌莫走后,无奈地笑了笑,看来到这里也是够了,得赶紧让神医过来了。 * 张家村附近的一处客栈内,一白发老人坐在大堂内,身前放了几盘瓜子和一把古书。 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那本被他翻得破破烂烂的书,眉毛紧蹙着,满脸凝重。 这次的瘟疫的确有些蹊跷,真如那小子所说,这病不是病,而是毒。 眼下偃城附近的好几个县都被这瘟疫折磨得不成样子,现在应该已经禁封了,只许进不许出。 这毒也的确怪异,竟还具有传染性,他研究了好几天,却仍旧一无所获。 过了一会儿,从门口走进来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他瞥了对面正在看书的刘喜乐一眼,坐到了离他不远的另一桌上。 那桌上坐着的两人见到黑衣人的到来,相视一看,其中一人说道:“可是主子又有了命令?” 黑衣人点了点头:“主子让我们放了楼上那人,另外暗中护送着这老头去张家村。”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上楼给那小子吃解药。” “行,你先去。”黑衣人对其中一名同伴说道,“那小子武功高强,你只需喂下半颗解药即可,等我们离开后,他自然就醒了。” “好。” 对面的那一桌上,一人上了二楼,另外两人走到刘喜乐身边,领头的人抱拳弯腰态度良好地说道:“神医,咱们该走了。” 刘喜乐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把书合上,朝他冷哼一声,装什么装!这些天你们是怎么待我的,我可是都记得! 想起他这一路的遭遇,刘喜乐心中再次把钟无意骂了个遍,没想到他堂堂神医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仅被他威胁做了小小府医,还被这些人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流年不济,命运多舛啊! 刘喜乐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绷着脸率先走出了客栈。 …… 张家村。 钟无意一人把碗洗了,刚要走出厨房,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寒着脸揉了揉鼻子。 他走出厨房,发现离陌莫和赵子涵坐到一处,不知说着什么,笑得愉快。 钟无意立马怒了,黑着脸一把拉起离陌莫的手,将她拉得站起,而后抱起她的腰一用力,将她的身体提了起来。 离陌莫被突然出现的钟无意吓了一跳,刚要说些什么,身体突得腾空,被他扛起来了。 离陌莫惊呼一声:“钟无意,你干什么!” “昨日我在后山看到一片花海,我带你去看。” 啥玩意?看花海?这个节骨眼上,众人都还高烧不退命悬一线呢,他竟去看花! “你快放我下来,我不去!”离陌莫大喊一声,同时伸手去拍打钟无意的后背。 这家伙,肩膀硬的,硌得她肚子疼。 “你不去?”钟无意有些失望,将她放了下来,伤心地垂着头说道,“那我自己去了。” 不等离陌莫说什么,钟无意扭头就走,背影孤零零的,怎么看怎么可怜。 离陌莫抿了抿唇,咬牙忍住自己追上去的冲动,转身怔怔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完了,就算她再不愿承认,经过和他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的心思已经习惯围绕着他转,离彻底成为他的跟班已经不远了!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那家伙的套路实在太深! “郡主?”赵子涵见离陌莫神色恍惚,半天不说话,便试探地喊了一声。 “啊?”离陌莫这才回过神来,傻傻地看着赵子涵,“什么事?” “你要是想去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反正我们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离陌莫细细一想,也是呃。 这毒没有解药,他们又不会医术,干着急也是无用啊。 而且上午的时候她和钟无意已经去给那些无人照看的农户送过水和食物了。 算着日子,京中派来的御医们估计明日就会到了。 “那行,我叫上王姐姐。” “郡……”赵子涵还没说什么,离陌莫就离开了。他叹了口气,王嬛也去的话,他可就不好出手了。 离陌莫到房里后见到一脸焦急的王嬛,拉着她就走。 万一她的女神在这房间呆的久了,也染上疫病可咋整! 钟无意到了后山后,本以为很快就会等到离陌莫,谁知却一下等来了三人。 他的脸立马黑了,瞅着欢笑着往他这边走来的那三人,咬了咬唇。 原来她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想和他一起来! “果然有一片花海!好漂亮啊!”王嬛见这望不到边的花海感叹出声。 离陌莫也被这景象惊住了,没想到这小小山林,竟还有这等美景。 钟无意见离陌莫似乎没看到他似的,立即怒了,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第110章 神医来了 百花争妍,花香芬芳,风吹而过,片片花瓣迎风起舞。 几片粉色的花瓣停留在离陌莫的肩头、脑袋,悄悄藏于她的发髻中。 钟无意盯着不远处神情陶醉的女子,一步一步,将地上的几丛青草野花踩到脚下,朝她走来。 他原本阴沉着脸,眸中暗藏几分讥讽与怒意,一到她身前见到她笑语嫣嫣的模样,那些灰暗的情绪竟一扫而尽。 连他自己也有些意外,不知为何他看到她这般纯粹明亮的笑靥,心中一直被他刻意隐藏的柔软被唤醒,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对她好。 钟无意伸手把离陌莫肩头以及头上的花瓣拿下,一双眸子仿佛被水浸过,化而为雾,将其中的深情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他微微勾了勾唇凉凉一笑:“原来阿莫是不想和我一处。” 离陌莫被他看得莫名心慌,竟生出一丝愧疚,她别过眼去,不去看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落入他的温柔圈套。 离陌莫硬着头皮转头,当做没看见他似的,抓住身边王嬛的手,拉着她往花海深处走去。 “姐姐你看,那边好像有牡丹。” 王嬛被她拉着走,无奈地看了钟无意一眼,朝他歉意地笑了笑。 钟无意目光幽深,紧握着拳头不说话。 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子涵走过来拍了拍钟无意的肩膀,蹙着眉头问他道:“你喜欢离陌陌?” “不应该啊。”赵子涵又补充了一句。 他的话成功地激起了钟无意心中不断翻涌的情绪,抬眼直戳戳地瞧了他一眼,冰凉彻底。 赵子涵被他这寒飕飕的眼神看得头皮发凉,脑袋不由自主地一缩,僵硬着撇过头。 钟无意冷哼一声,讥讽道:“多管闲事!” 钟无意最后往远处花丛中的姑娘看了的一眼,握了握拳头,转身离开。 赵子涵蓦地一噎,愣了半晌,半天后才缓过神来。 他方才是怎么了!竟被他一个纸片人给吓到了。一个反派,一个注定活不长的家伙,也敢在他面前叫嚣?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阴私玩意,以为换了一张好看的皮就能脱胎换骨立地成佛?简直是妄想!他非要揭开他那虚伪的外皮,让他原形毕露后,看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反派和炮灰,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区别,反正最后的最后,他们都摆脱不了死的下场。 但现如今钟无意还算有点用,而这离陌陌是非除掉不可。 他写的书,他创造的世界,自然是他说了算。 赵子涵看着这片花海,凝视着远处被无数鲜花埋了半边身子的两名绝色美人,斜唇笑了笑。 这些人的命都由他说了算。 “赵公子,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明明知道这里起了瘟疫,为何还会来到此地?寻常人恐怕都会绕道走吧?可你来了后却淡定自若,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离陌莫怀疑的目光深了深,锐利透亮的眼神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个透彻。 赵子涵缩了缩眸子,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又回头看了王嬛一眼,目光宛如春水。 “我自是有不得不留下的原因。” 王嬛触碰到赵子涵的眼神,急忙躲开,耳根子红了红,垂着眼皮看起来很是娇羞。 离陌莫立刻察觉出这俩人的不对劲,赶紧站在王嬛前面挡住赵子涵那过分炙热的目光,捂着嘴咳嗽一声,警惕地看着赵子涵。 这时离陌莫才发现钟无意并未和赵子涵一同过来,她往赵子涵的身后看了看,没见到钟无意的身影,又环顾四周,偌大个花海中并未见到人。 “郡主是在找宁王殿下吧?方才他先回去了。”赵子涵笑眯眯地看向离陌莫,笑容不达眼底,似乎很有深意。 他该不会生气了吧?离陌莫蹙了蹙眉,心里莫名有些堵。 不管他了! “姐姐,那边有棵大树,我们去乘会儿凉。”离陌莫指着那边说道。 “好。” 三人来到了那处阴凉下,离陌莫伸了一个懒腰,背靠着大树坐了下去。 王嬛也挨着她坐了下来,她转头看向离陌莫,却见她耷拉着脑袋,有些没精打采,稍稍一想,立马联想到率先走掉的钟无意,勾唇笑了笑。 她伸手摸了摸离陌莫的脑袋,刚要开口说话,脑中却突得传来一股眩晕,沉重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陌……”她刚说出一个字,眼皮一沉,身体朝一旁倒去。 离陌莫见势不妙,急忙抱住王嬛歪倒的身体。 “嬛嬛!”赵子涵见王嬛突得晕倒,也快步走了过来。 离陌莫见王嬛脸上那不自然的绯红,脸色一变,伸手摸了摸王嬛的额头,滚烫无比,果然不出她所料,王嬛发热了。 她再去看她的手,食指格外鲜红,已经蜕了一层皮,似乎有皲裂的征兆。 不好!王嬛染上了疫病! 很有可能她是在照顾张大娘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张大娘溃烂的皮肤。 “姐姐她染上了疫病。”离陌莫抬眼看向赵子涵,“必须尽快把她送到山下。” 不等离陌莫开口询问,赵子涵便自告奋勇,担忧似的说道:“我来背她!” “你就不怕……?”离陌莫凝眉看着他。 赵子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嘲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他蹲了下去后,抓住王嬛的双手,让她趴在他的背上,背起她就走。 离陌莫被赵子涵那莫名其妙的一眼看得心里极其不舒服。 什么意思啊他?鄙视她? 三人下山后,和正往张家村走的刘喜乐刚好撞上。 离陌莫见刘喜乐后,惊讶又欣喜,朝他挥了挥手道:“刘神医!你怎么来了。” 离陌莫冲到他跟前,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刘喜乐!她找了他那么久,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下村里的那些得了病的人也有救了!王嬛和刘大娘也有救了! 刘喜乐低头瞟了一眼离陌莫抓住他衣袖的手,冷着脸咳嗽了一声:“放开。” 离陌莫讪讪地松开手,赔笑道:“好好好!是我见到先生太开心了,失礼了!” “不过先生怎么会来这里?” 刘喜乐见笑意盎然的离陌莫,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地抚了抚胡须:“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职,这么多条性命,我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111章 百毒不侵 “是是是,您说的太对了!”离陌莫随声附和,吹起了彩虹屁,“不愧是一代神医,医德高尚,高尚啊!” 虽然不知道这厮为何转了性子,道德情操上涨,专程过来救人了,但现在他好不容易来了,得先哄得他开心了才是。 离陌莫回头看了一眼趴在赵子涵背上昏迷不醒的王嬛,转头对刘喜乐笑吟吟地说道:“这毒……这病不知先生了解多少?” “现在刚好有一个病人,先生不如先给看看?” 刘喜乐眉毛一挑,看到了王嬛脸上不正常的绯色,便对赵子涵郑重道:“把她背过来。” 赵子涵眼光一闪,略略一想,背着王嬛走进了不远处的关公庙内。 刘喜乐拿出一条帕子放到王嬛的手腕上,给王嬛把脉,伸手去掀开她紧闭的眼皮细细瞧了瞧,摸着胡须凝眉思索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灰色的药丸,递给了离陌莫。 “你把这药丸给她吃下,应该可以退热。” “好。”离陌莫扬起王嬛的头,手中的药丸塞到了王嬛的嘴里,伸手捋了捋王嬛的脖子,好让她口中的药丸顺着喉咙滑下去。 还好王嬛虽然没有意识,但好歹还记得吞咽。 “先生,对于这病你可有什么看法?”离陌莫转头问向刘喜乐。 “这病不是寻常的瘟疫,而是一种罕见的毒,中了这种毒后,高烧不退,皮肤溃烂,我想这毒是也是通过皮肤烂掉后流出的脓水进行传播的。”刘喜乐紧蹙着眉头,表情严肃。 “这张家村到现在死了多少人?” 离陌莫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今早有几个情况严重的似乎不太妙。” “我听说别的县镇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张家村最早发现疫病,却无人死亡,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我们发现的早,及时隔离了病人,阻断了有毒的水源,加上这里药材充足,有的药虽不能解毒,但却可以暂时退热,抑制毒性扩散。” 离陌莫记得书中的王嬛就是用一种叫做重楼的药材帮那些中毒的病人暂时退热的,而且后山有一片天然药田,是以张家村并不缺药材,所以女主才很快便研制出了解药,救了很多人。 “药材充足?看这里的气候,难道这里有一片药田?”刘喜乐一脸惊讶地问道。 离陌莫点了点头,不愧是神医,看气候就能猜出这里有药田。 “不过这药田是天然长成的,无人打理,药材种类也不是太多。”离陌莫缓缓说道。 不是她想吐槽,实在是这书里给女主开的挂也太过明显,女主需要一个能当上太子妃的功绩,立马就有南越国的人下毒来了一场瘟疫,刚好就发生在这张家村,刚好这里是王嬛乳母张大娘的家乡,又刚好女主去看望乳母,赶上了瘟疫,刚好她学了医术拜了刘喜乐为师,又刚刚好巧不巧地后山有一片天然药田,这药田里还有女主需要的各种药材。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正所谓一切的偶然都是必然,所有的巧合都是设计啊! 不过这也没办法,作者大大可是人家的亲爹! “太好了!”刘喜乐感叹出声,“药材够的话,我就可以先做一做实验了。” 离陌莫笑着点了点头,神医一来,她就可以放心了,毕竟这家伙的医术可是在女主之上的啊! 拥着王嬛的赵子涵看到离陌莫嘴边那抹胸有成竹的笑容,眸子沉了沉,她仿佛彻底松了一口气,仿佛极为笃定神医能治好这个病。 他再联想起离陌莫方才说的话,心里又有些疑问。 这个炮灰离陌陌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发现水里有毒,而且还及时采取措施防止毒性恶化?就算有钟无意的帮衬,可她有那么好的心肠不惧病毒的传染留在这里帮助别人? 老实说,对于这个炮灰离陌陌,他也不甚了解,当初写下她这个人物也只是为了凸现反派的狠厉绝情,强化一下反派的人设,顺便还可以多凑些字数。 当时他给离陌陌唯一的设定就是好色,她不好色的话就没法去抢钟无意回来成亲了,至于其他的他还真没想过。 所以自他穿过来之后,就非常奇怪,为何原本要死的离陌陌没死,还和钟无意搞到了一起。 这种脱离他控制的角色让他感觉十分不爽,于是便想派人杀了她,一了百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先生,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离陌莫看向正收拾着药箱的刘喜乐说道,“我和我一个同伴已经到这里好几天了,也喝了那井里有毒的水,可奇怪的是我们两人都没染上毒,和我们一同吃住的张大娘都染上了病,可我们却一点事也没有。” “此话当真?”刘喜乐眉毛颤了颤,睁眼看向她。 离陌莫点了点头:“神医可知这是为何?” “把手拿来。” “嗯。” 刘喜乐重新把帕子拿出,盖到离陌莫的手腕上,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低垂着眼睛为她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一变,一把将离陌莫手腕上的帕子扔了出去,气恼地看着她:“吃了我的百香丸,自然是百毒不侵的!” 他姥姥的!他费尽心思花费十年才炼制成两颗百香丸,结果却被姓钟的黑小子给抢走!还给这臭丫头吃下!那么珍贵的东西吆,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呢! “百香丸?那是什么东西?”离陌莫满脸疑惑,她从没听过有这玩意儿啊? “问你那情夫去吧!”刘喜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了。 情夫?她哪有什么情夫啊?难道他说的是钟无意?离陌莫摸着下巴细细思考着,她不记得钟无意给她吃过什么药丸啊?话说她要是百毒不侵,那钟无意之前给她下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劳烦你再给我看看,我好像身中奇毒。”离陌莫又朝刘喜乐伸出手去,一脸凝重。 “都说了你百毒不侵了!还能中什么毒!你要是能中毒,我刘喜乐跟你姓!” 离陌莫被刘喜乐怼得一噎,啥话也说不出了,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百毒不侵?赵子涵的目光寒了又寒,这等设定只有男女主才有资格拥有,一个炮灰和一个反派他们也配? 第112章 不辞而别 王嬛吃下刘喜乐的药丸后,高烧暂退,悠悠转醒。 得知自己是被刘喜乐救醒的,她急忙起身就要行礼。 然而刘喜乐并没有理会王嬛,自顾自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头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就让我住在这庙里?” 离陌莫急急笑道:“怎会怎会,我立马给先生安排住处。” “哼!”刘喜乐仰着头冷哼一声,淡淡地瞥了王嬛一眼,不耐烦地对离陌莫说道,“还不带路!” 离陌莫无奈一笑,对王嬛安慰地笑了笑,便领着刘喜乐进了张家村,赵子涵也扶着王嬛跟在他们身后。 离陌莫选了一户人少又安静的人家,刘喜乐才总算满意。 几人回到张大娘家里时,并未见到钟无意的人,他来时穿的衣服也不见了,换下的粗布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床上。 这家伙竟然不辞而别!她还有事要问问他呢! 离陌莫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衣物,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垂着头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想起方才在花海时,他那落寞的神情,离陌莫心里一紧,仿佛里面堵了什么东西,令她十分难受。 我的天!她也没对他做什么呀!怎么就莫名有些愧疚。 等等,是他先不辞而别的,她愧疚个什么劲儿!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心里把钟无意骂了一顿,说走就走!任性的家伙! * 果然不出离陌莫所料,第二日,太子便带着几名御医和药材粮食来到了张家村。 离陌莫猜到肯定会有官员带着物资过来,但太子竟会亲自来。 也是,现如今万民有难,他身为一个储君怎会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他这么做,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收服民心。 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大可不必亲自过来,他只需担个名头就好,自有手下替他冲锋陷阵。可如今令人费解的是,他竟然亲自来了。 只见他一身淡绿色的长袍,一个薄纱似的面巾遮住他半张脸,只露出光滑的额头、浓密的眉毛和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他看见离陌莫后,眼睛一亮,小跑着就往这边过来。 离陌莫也放下手中的水桶,朝他挥了挥手。 “陌陌,你果然在这里。”钟启玉惊喜不已地看着离陌莫,“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离陌莫冲他微微一笑,疑惑道。 她之前通过张大娘的渠道也就只给王嬛送过一封信,那封信上也交代了让她给离战报个平安,可她既然没看懂那封信,应该也没对她爹说。 她后来并未再往外寄过什么信,钟无意告诉她,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妄动免得暴露了他们的位置给那些刺客。 话说她给王嬛写的那封信去哪了?早上的时候就一直没有找到,她原本想烧了它来着。 “我听说王小姐匆忙出城,便派人打探一二,得知她是收到一封信后才紧急出城,于是便想要过来碰碰运气。” 钟启玉把面上的纱巾去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每次看到钟启玉这张脸,离陌莫都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好的吧,谁让造物者是人家亲爹! “原来如此。”离陌莫点了点头,伸手又要去提水桶。 钟启玉急忙拦住她,温柔地说道:“让我来吧。” 离陌莫感受到钟启玉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背,立马触电了似的把手退了回去。 钟启玉见离陌莫急急缩回去的手,目光也寒了几分,但脸上的笑却依旧保留着。 他提起水桶,回头看着离陌莫说道:“陌陌,我来这张家村后,就听那些村民称赞一名女子,说是多亏了她,他们才能支撑到现在,他们口中的这位姑娘就是你吧。” 离陌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来这些人对她的印象真的改观了,也不觉得她是什么妖怪了。 钟启玉的眼睛亮了亮:“我就知道,陌陌心地善良,之所以不回京都,也是放不下这里的难民。” “别这么说,我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离陌莫憨憨地笑了笑,做好事的感觉就是爽。 “对了,太子殿下,这个地方疫病横行,很是危险,你身份尊贵,还是不要在这里过多逗留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钟启玉目光显出几分坚定,“身为储君更要心怀万民,与他们同甘苦共患难,若是一有危险就撒手不管只顾自己逃命,那还算什么明主?又凭什么做人主君?” 离陌莫被钟启玉这番铿锵有力的言论说得是哑口无言,不愧是男主,这情操,这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陌陌不用担心,我只要多加防范,便不会有事。”钟启玉笑得眉毛轻轻弯了弯,伸手就要去摸离陌莫滑嫩嫩的脸蛋。 离陌莫瞧见钟启玉的手,下意识地就要躲开,见钟启玉似乎有些颓丧的样子,只好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你最近还是不要和任何人有皮肤接触的好,这病有些诡异,你得多加小心啊。” 钟启玉讪讪地收回手,轻轻抿了抿唇,朝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带着钟启玉回到了张大娘的家,与正要出门的赵子涵撞了个正着。 赵子涵面上有些慌乱,走得很快,差点儿就撞上离陌莫。 还好钟启玉伸手拉了离陌莫一把,两人才不至于撞到一处。 “赵公子,发生了何事?”离陌莫见他神情不对,急急问道。 “是嬛嬛,她又发烧了,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溃烂,我得赶紧去找神医过来。”赵子涵很是着急,没说两句,便立马闯了出去。 要不是他不能暴露身份,就给王嬛吃下解药了,可怜他的女主,难道就要毁容了吗? 离陌莫见赵子涵走后,也急匆匆地进了屋中,果然看到王嬛右边的太阳穴处已经烂了一小块皮。 天!她的女神! 离陌莫顾不得钟启玉,绕过他急急冲了出去。 钟启玉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王嬛,心里蓦地一堵,很不是滋味。 他犹豫了一瞬,便也跟着离陌莫跑了出去。 几人到达那里的时候,却发现刘喜乐的房间房门紧闭,而赵子涵一筹莫展地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神态紧张又忐忑。 第113章 留疤 “怎么?神医不让你进去?”离陌莫朝赵子涵走过去,蹙眉问道。 赵子涵点了点头,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不说话。 离陌莫来气了,他们急得脚底冒火,他倒好,大门紧闭在里面,睡大觉不成? 离陌莫走过去狠狠地拍了拍门,大声喊道:“先生开门!我们有急事!” 里面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离陌莫继续拍,拍得越来越用力,声音震天响。 突然从屋里传出一个怒极了的声音,大声吼道:“滚!” “先生,人命关天啊先生!”离陌莫伸着脖子不放弃地大喊道。 “不想她死的话,就给我闭嘴!”刘喜乐吼声如狮,震得窗户仿佛都抖了一抖。 离陌莫的动作一僵,愣了半晌,讪讪收回手。 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中气还挺足,这声音真是凶猛啊。 这时候钟启玉走了过来,对离陌莫道:“我们还是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离陌莫犹豫了一会儿,道:“嗯。”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肆意中夹杂着无尽喜意。 “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刘喜乐拿着两颗药丸走了出来,笑得欢快。 “先生,你可是研制出解药啦?”离陌莫一把抓住刘喜乐的衣袖,激动不已。 “没错。”刘喜乐淡淡地瞥了一眼离陌莫,悠悠然道,“这世间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先生威武!”离陌莫咧嘴笑了笑,她就知道刘喜乐能研制出解药。 “这解药能练成,也是顺应了天时地利人和,得亏这张家村有我要的药材,有着合适的炼药炉,若是少了一样东西或者火候不够,都练不成。” 离陌莫想起方才她大喊大叫的样子,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惭愧不已。 “那我们赶紧去救人吧!” 离陌莫拉着刘喜乐就走,脚底生风,火急火燎得很。 刘喜乐被她拉着快走了一段距离,累得气喘吁吁,差点儿呼吸不上来,便对她大吼道:“站住!慢点儿!我有话要说!” 离陌莫停下脚步,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刘喜乐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先拿着这解药过去,给她吃下去,我自己一个人慢慢走过去。”你是年轻有活力,可我呢! 离陌莫见刘喜乐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一时激动,急着救人,走得太急了。 “那好,您在这慢慢走,我先去了。” 离陌莫说完这句话后,便快步往前走去,最后嫌跑得太慢,还施展出了轻功。 刘喜乐眼睁睁地看着离陌莫很快便消失在他眼前,转头又看到后头很快便超过他的两名年轻男子,心里堵得不行,年轻就是好哇! 离陌莫把其中一颗药喂给了王嬛,另一颗则给了张大娘。 王嬛吃了药丸后,发烫的脸颊和头颅慢慢地退了温度,变得不再滚烫。 离陌莫见王嬛正在慢慢退热,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解药的确管用。 这下得了瘟疫的那些人都有救了。 不一会儿,钟启玉和赵子涵先后走了进来,看到已经退热了的王嬛,也是面露喜色。 “她怎么样?”刘喜乐到来后,便直接走到床前,见到已经完全退热了的王嬛,勾唇笑了笑。 这时,王嬛突得咳嗽了几声,猛地睁开双眼,脑袋往一旁一伸,口中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变得惨白。 离陌莫急忙走过来,扶住王嬛,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拿出一个帕子给她擦嘴。 “神医,王姐姐她是怎么回事?” 刘喜乐不以为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呼吸,漫不经心地说道:“吐出了瘀血,体内的毒就清了。” 果然如刘喜乐所说,吐出毒血后的王嬛神志也恢复过来,气色大好,她睁眼看着离陌莫柔弱地说了一句:“陌陌,我感觉好多了。” “太好了!”离陌莫高兴不已,感激地转头看向刘喜乐,“先生,多亏有你,你救了所有人!” 刘喜乐听到离陌莫的话,忍不住得意一笑:“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山里的药材只够救这一村的人,其他县的人我可管不了。” 离陌莫甜甜地笑了笑,转头看了钟启玉一眼,对刘喜乐说道:“没事没事,今日官府的人来了,许多御医也已经入了村,只要先生把配方写出来,药材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钟启玉立马站出来给刘喜乐弓腰行了一礼,道:“劳烦先生了。” “你是官府的人?”刘喜乐冷眼瞧着钟启玉。 钟启玉笑着点了点头。 刘喜乐看了钟启玉片刻,悠悠道:“那你跟我来吧。” “多谢先生。” 两人离开房间后,赵子涵一脸担忧地走过来,握住王嬛的手,柔声说道:“嬛嬛,你可还好?” 王嬛低头看了看赵子涵握住她的那只手,满是虚弱地朝他点了点头。 离陌莫见俩人氛围不对,立马僵硬地咳嗽一声,不动声色地将王嬛的手从赵子涵的手里拽了出来,眼光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抓着王嬛的手对她说道:“对了姐姐,方才徐力来过了,他见姐姐昏迷不醒,现下又不知道去哪了。” “是嘛,他无事就好。”王嬛朝离陌莫虚弱地笑了笑,似是松了一口气。 离陌莫这时看着王嬛右边太阳穴烂掉的一小块肌肤,安慰她道:“姐姐放心,我这就去向神医求些祛疤痕的药,保证姐姐的肌肤恢复如初,一点疤痕都不留。” 王嬛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轻轻一笑,对离陌莫说道:“就算留了疤我也不会在意的,皮相而已,陌陌不用担心我。” 她虽是这样说,但离陌莫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但她却没有戳破,只是笑着对王嬛点了点头:“姐姐说的没错。” “姐姐刚醒,身子还很虚,现下需要休息,我们就不留在这儿打扰姐姐了,我去看看张大娘。” 王嬛听到离陌莫的话,对她点了点头,便又软弱无力地躺到了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离陌莫见王嬛又重新睡着,转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赵子涵,没好气地说道:“还不走!” 赵子涵看着王嬛静谧安沉的睡颜,袖中的拳头握了握。 他的女主,颜值不能崩。他绝对不会让她的脸留疤的。 第114章 比比酒量 解药研制出来以后,离陌莫等人可算放松了心情,帮着御医们配药、抓药、制药,忙的不亦乐乎。 太子钟启玉得知张家村的水井不能用了,便下令又挖了一口井。 王嬛的病也大好,脸上的伤口用了刘喜乐给的药膏,疤痕已经淡得看不出了。 王嬛自从病好后,就一直帮刘喜乐配药、捻药,学会了一些医术,得了刘喜乐的称赞,说她有行医的天赋,更是破例收她为徒。 不过这件事离陌莫一点也不吃惊,她早就知道王嬛总有一日会成为刘喜乐的徒弟,凭她的聪明才智,谁见了不喜欢? 虽然自己来了之后,这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但书里的那些名场面该发生的,也还是发生了,她隐隐觉得,现在的情节发展和走向似乎正慢慢往原书靠。 这天晚上,由于赵子涵就要回南越国了,离陌莫便提议大家一块吃饭就当是为他践行。 他们四人围坐在张大娘家的凉棚底下吃饭,张大娘拿出了一壶她亲手酿的梨花酿出来。 离陌莫很是开心,好像她好久没喝过酒了,而这梨花酿喝起来尤为香甜,竟比许多现代的酒都可口上许多。 离陌莫给赵子涵倒上一杯酒,又端起自己的酒杯,豪迈地说道:“赵兄啊,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姐姐以及其他村民的照顾。” “赵兄非我端朝人,都肯大力相助,真是高风亮节,大义之举啊!” 不像某些人,说走就走! 离陌莫想起某人,撇了撇嘴,举了举杯中的酒,将其一饮而尽,动作英气十足,霸气侧漏。 赵子涵眸子深了深,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但很快便被他刻意挤出的笑意掩盖,低头便把杯中的酒尽数饮下。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敬赵兄一杯啊!” 离陌莫把钟启玉和王嬛两人拽了起来,为他们满上酒,笑嘻嘻地端起酒杯。 王嬛低头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酒,犹豫了一下,长这么大,她还从没喝过酒呢,但看这杯中淡黄色的透明液体,微微散着幽香,尤为诱人。 离陌莫看出了王嬛心中所想,眯着眼睛笑看着她道:“姐姐,想喝就喝吧,少喝点不打紧的。” 王嬛咽了咽口水,就喝一口,就尝一口。 王嬛慢慢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小嘬一口,浸入唇边的味道还算香甜,眼睛一亮,又大喝了一口,这一口下肚,前调有些甜,待液体进入喉咙后,才辣得她眼泪都要出来。 “好辣!”王嬛眯缝着眼皱着眉头,立马把手中剩余的酒放到了桌上。 离陌莫见王嬛这般可爱的模样,凑过去悄咪咪地说道:“姐姐,多喝点就不辣了。” “胡说八道!”王嬛嗔怒道。 这一口下肚,辣得她浑身发热,肚里仿佛有一股炙热的气体在胡乱翻撞,嘴里却留有浓烈的芳香。 脑袋突然变得沉重,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一时站不稳,脚步踉跄了一下。 离陌莫急忙扶住王嬛倒下的身体,见她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下一刻便进入了梦乡。 我天!王嬛也是一杯倒吗? 赵子涵见王嬛突得晕倒,立马想起了什么,并未觉得意外,他的嬛嬛的确酒量不好。 “看来王姐姐是醉了,我先把她扶回房间。” “我来帮你。”钟启玉放下酒杯,朝这边走来。 离陌莫点点头:“好。” 两人扶着王嬛朝房里走去,只留下赵子涵一人。 他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返回南越,恐怕等不到明日了。 算着时间,钟无意定是已经回到了京都,依他的性子,他定会彻查皇家猎场的那场刺杀,以他的本事,只怕不难查出是他动的手。 若是他反应过来,猜出他的身份,那他可就危险了。 只不过离开这里之前,他得先解决一桩事。 赵子涵眸光一寒,杀意乍现,低头看向钟启玉的酒杯,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抖出一些药粉。 白色的药粉很快便与酒相融,如浆的酒水很快便恢复清澈,让人完全看不出来。 他倒了一些后,想了想,又伸手往对面的酒杯里倒。 身后突然传来离陌莫的说话声,赵子涵眼神一变,快速把手中的药粉包收回。 差点儿…… 罢了,反正她百毒不侵,还不知这药对她有没有用。 “哎呀呀,让赵兄久等了!”离陌莫小跑着过来,笑嘻嘻地看着赵子涵,端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来,咱们不醉不归!” 赵子涵眸光一闪,把钟启玉面前的酒递给他,拉着钟启玉道:“钟兄,来,我们一起喝。” 钟启玉转头微微一笑:“好!” 钟启玉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转头见离陌莫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微微蹙眉道:“陌陌,还是少喝点吧。” “今天高兴!多喝几杯也无妨。”离陌莫笑着又给钟启玉倒了一杯酒,做着手势让他喝。 钟启玉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离陌莫的脑袋,端起酒杯喝下了那杯酒。 手里的酒杯突得掉了下去,钟启玉扶着脑袋把胳膊靠在桌子上,晃了几下头,眼皮越来越沉重。 “我……醉……。” 话还没有说完,钟启玉便闭上双眼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就醉了?男主的酒量也这么差吗? 离陌莫伸手在钟启玉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后,微微叹了口气:“他也醉了。” 这么快就醉了,真没意思。 赵子涵看着睡着了的钟启玉,抿唇不语,转头又看向默不作声小口喝酒的离陌莫,心生一计。 “郡主,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不如我们来个比赛如何?” “什么比赛?”离陌莫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赵子涵挑了挑眉:“我们来比一比酒量,看谁先醉,如何?” “先醉的那个人算输,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好呀!”离陌莫笑着应道,“你可要小心了,我的酒量可好了,你不一定比得过我。”论酒量姐姐我还没输过谁! “郡主的大话不要说的太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赵子涵饶有深意地看着离陌莫,勾了勾唇角。 “那来啊,开喝吧!” “喝就喝!” …… 第115章 给你五百万 两人相对而坐,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不停地倒酒、喝酒。 过了一会儿,离陌莫实在喝不动了,便败下阵来。 “我……我不行了,我认输。”离陌莫拖着沉重的头颅,靠在面前的饭桌上。 “这就不行了?”赵子涵轻视地笑着说道。 不得不说,这丫头实在挺能喝,幸亏他提早吃了醒酒药。 “你厉害,你牛逼!我……不行!”离陌莫伸手晃晃悠悠地指着面前重合的两道人影,一脸疑惑。 “你咋变成俩了?难道你会分身术?”离陌莫瞪大了双眼,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赵子涵盯着离陌莫纤细的脖子,眸中杀意涌出,狠厉一笑。 离陌陌,你别怪我,如今就连男主都对你动了心,你不得不死。 离陌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桌子往赵子涵这边走来,手往他的肩膀上狠狠一拍,眨着眼睫毛大声说道:“你是孙悟空,我是齐天大圣!专门治你弼马温!” 赵子涵见离陌莫凑近他,刚要把袖中的匕首抽出来,突得听到离陌莫说出这么一段话,眼光一闪,神情微变。 孙悟空?她方才说孙悟空?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架空世界,而西游记是清朝才出的小说,按理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可离陌陌又是怎么知道的? 在他疑惑间,离陌莫的身体突得歪了歪,向前倒去,刚好倒在他的怀里。 她闭着双眼,脸靠在赵子涵的胸膛上,用手轻拍着他的胸膛,呓语道:“钟无意,你个大反派,休想让我做跟班!” 赵子涵闻言,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离陌陌突然转了性子,怪不得情节变化这么大,原来她和他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过来的。 赵子涵低头看了看昏睡过去的离陌莫,心里很是复杂,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还能遇到另一个穿越者。 话说离陌莫来到这个世界后,迅速改变了自己的炮灰命,活到了现在,说明她是极为熟悉剧情的,说不定她还是他的书粉。 罢了,出门在外,遇到老乡也不容易,他们两人也该携手与共才是。 赵子涵把靠在他怀里的离陌莫抱了起来,送到了她住的屋子里。 他把离陌莫放到床上后,弯腰帮她脱了鞋子,又盖上被子。 他直起腰就要离开,却听见离陌莫在小声呓语着什么,便突然来了兴趣想凑过去听听。 “啪!” 离陌莫伸手便甩了赵子涵一巴掌,高声嚷道:“狐狸精!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赵子涵:“……” 被离陌莫打过的左脸很快便肿了起来,红色的指头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皮子,起身就要离开,这时离陌莫却突得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慢慢睁开水灵灵的眸子,略带几分讥笑,几分诱惑,看得赵子涵莫名地红了脸。 她似乎冷笑了一声,轻启红唇,慢悠悠说道:“女人,这一百万花不完,不准回来见我!” 赵子涵:“……”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是他的铁粉啊!这些话可都是他书里的经典台词啊! 这时离陌莫突得松开抓住他衣领的手,眼睛一闭,再次昏睡了过去。 赵子涵瞧着离陌莫红彤彤的小脸,一脸欣慰地笑了笑。 臭宝放心,既然作者大大来了,必会罩着你! 赵子涵站了片刻后,起身走了出去,很快便隐入夜色中。 …… 京都洛阳,宁王府。 钟无意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张满是揉痕的信纸。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信纸之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上面画的怪异的符号,眉头紧紧拧着。 这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八卦?金鱼?还是小鸡? 钟无意看着看着,便叹了一口气,罢了,她画的东西,他能看懂才怪。 钟无意把纸叠好,放到了书桌上的盒子里,而后又拿出一个文书,细细查阅。 没想到他才离开不久,这京中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大人已死,苏家算是气数已尽。没了苏家,钟温楼也彻底失宠,以后也成不了大气候,根本不足为惧。 不过这次的刺杀,恐怕那钟温楼也是被人利用,做了别人的棋子,而钟德文那家伙明明知晓这一切,却还是杀了苏大人,趁机夺得苏家的兵。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家作为老臣,手下养着数千士兵,早就得了钟德文的忌惮,除掉他也是早晚之事。 只不过这背后之人才是好本事,将钟德文的心思算得透彻,来了一招借刀杀人,不对,是两招。 这两场刺杀无论成功与否,都怪不到他的头上。若是刺杀太子成功,太子一死,自有钟温楼和苏家替他顶罪。而若是陌陌遭遇不测,离战也会怪到南越国头上,毕竟离战对南越国的人可是恨得咬牙切齿,早就想寻个机会打过去了。 成功,他获利;失败,他却无任何损失。 钟无意越想越觉得这人可恨,总是躲在暗处,尽干些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还敢刺杀他的阿莫。 若是让他知道这人是谁,他定叫他尸骨无存。 突然,书房里的窗子打开了一下又重新合上,一黑衣人裹着黑色头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钟无意面前。 钟无意耳朵一动,目光淡淡扫向来人。 黑衣人扯掉面巾,露出一张半苍老的脸。 “田叔,您怎么亲自来了。” 田青朝钟无意抱拳行礼,微微一笑道:“左右无事,便过来了。” “如今七音阁发展得可好?”钟无意微微挑了挑眉。 田青点点头,很是欣慰地看着钟无意笑了笑:“这七音阁当初也是前阁主,也就是你的母亲所建,不过这些年随着她的消失也荒废掉了。此番多亏阁主你重振了七音阁,如今七音阁的消息网络遍布整个大端,蒸蒸日上,大有燎原之势。” “今日我来也是告诉你你要的消息。” “哦?这么快就查到了?”钟无意有些惊讶,没想到七音阁的效率竟如此之高。 “没错,咱们的线人已经深入到大端皇宫,打听一个人并不算什么难事。” “那人是谁?”钟无意凝眉看向田青,眸子沉了沉。 田青上前一步,拿起钟无意桌案上的笔,沾了一下墨水,在一空白信纸上写下一字:四。 钟无意低头一看,眸子立马变得冰寒,没想到竟是他——钟临阳。 他的本事可大得很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田青看向钟无意继续说道。 第116章 陌生的感觉 “何事?”钟无意凝眉看向田青。 “你们遇刺的那几日南越国的康王赵子涵来过京都。”田青说话时表情凝重。 “康王?他一来,我和阿莫就遇刺了,巧合吗?”钟无意冷笑一声,这天下就没有所谓的巧合。 “等等,你说他叫什么?”钟无意脸色一变,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叫赵子涵,是南越国先帝赵宗靖的独子。” “赵子涵。”钟无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 赵子涵,赵涵! 不好!钟无意瞳孔放大,猛地起身,大踏步就朝门口走去。 “怎么?发生了何事?”田青见钟无意神情不对,便对着他的后背开口问道。 钟无意脚步一顿,突得想起什么,转头对田青说道:“田叔,你先回七星阁,让赵吏把埋在皇家猎场外的硝石弄走,事情有变,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我去张家村一趟。” “好。”田青应了一句,便暗自离开。 钟无意话不多说,骑上马便离开了宁王府。 他刚一离开,有一壮汉来到宁王府门口,大叫一声:“钟无意!你给我出来!” 守在宁王府外的侍卫见到他,急忙跑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爷,我家王爷刚刚出门了。” “出门了?”离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不是说他刚回来吗?怎么又出去了。” “你可知他去哪了?”离战一脸威严地对那侍卫说道。 侍卫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又跑了!该死的家伙!他到底把我女儿拐哪去了!”离战急得破口大骂,“今日本王就不走了!亲自等着他回来!” 离战说着便下马,衣服一撩,一屁股坐到了宁王府外的台阶上。 宁王府的侍卫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擅自轰人。 这时候,宁王府的管家江白走了出来,他看到离战宽广的后背,无奈地扶额,看来主子说的没错,离战果然会耍无赖不走。 “王爷。”江白走过去低眉顺眼地唤了一声。 离战转头,上下打量着江白:“你是哪个?” “回王爷的话,我是宁王府的管家江白,听从我主子的命令,特来给您传一句话。” “什么话!快说!”离战不耐烦了,这江白贼兮兮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江白一脸和善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说道:“主子说,郡主在张家村。” “什么!”离战睁大了眼睛,凉飕飕地瞧了江白一眼,“这么重要的事情,磨蹭了半天才说!” 他二话不说,转身快速上马,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城而去。 …… 离陌莫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白天了,她抱着自己沉重的脑袋艰难起身,坐在床上怔然片刻。 宿醉之后,这感觉可真不咋地。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干裂的嗓子,又缓缓把被子掀开,眯缝着眼走到茶桌旁喝下一口茶水,清醒了片刻,才开始洗漱。 昨日喝得太多了! 离陌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充满酒气的衣服,叹了口气,先去换一身衣服再说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身暗红色衣衫的钟无意骑着一匹黑马停在门口。 门并没有锁。 他心头一跳,径直进入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饭桌上昏迷不醒的钟启玉。 他大踏步走过去,晃了几下钟启玉的身体,可他却无任何反应。 他中迷药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无意心慌无比,脸色僵冷可怖,心跳莫名加速,他咽了咽口水,大步往离陌莫的房间而去。 门是虚掩着的,他轻轻一推便把门推开。 他握紧了拳头,一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的阿莫,千万不能出事! 他快步进入房间,一眼望去,并未见到人。 “呀!” 突然左面的屏风后传来一声惊呼,他眼光一闪,心里一紧,立刻朝那边看去。 她怎么忘拿肚兜了!站在屏风后的离陌莫懊恼地叹了口气,刚准备去拿屏风上的衣服,却见一人影突得冒了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传来,离陌莫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只听钟无意慌乱无比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万分庆幸:“阿莫,还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离陌莫蹙了蹙眉,感受到钟无意抱她抱得极紧,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上半身一股凉风传来,立马石化当场。 等等她没穿衣服…… 偏偏这厮仿佛没发觉似的,抱着她就是不撒手。 钟无意这时也觉出了不对劲儿,手上的触感冰凉凉滑嫩嫩的,很是奇怪。 他的手微微动了动,定睛一看,是离陌莫白皙滑嫩的后背……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无意瞳孔放大,有些惊慌失措,双手似乎也变得滚烫。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离陌莫眼神一变,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他。 这时候松开,那他不就看到…… 不行! 感受到离陌莫主动贴到他身上,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一股灼热涌上心头,几乎侵蚀尽他的理智。 “你别动!”离陌莫大喊一声。 钟无意立马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紧握着拳头,努力遏制住这种陌生而又蚀骨的感觉。 “你现在闭上眼睛!”离陌莫红着脸喊道,同时伸手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衣服。 钟无意立马老实地闭上双眼,呼吸却异常急促。 “松手后,转过身去。”离陌莫拿着衣服说道。 钟无意缓缓松开半搂着她的手,灼热也渐渐消失,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背过身去!” 离陌莫从他怀中离开,快速拿起衣物披在身上,同时用力一推,将他推的背过身去。 “现在你可以睁眼了,不过还是不能回头看,直接走出去。”离陌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钟无意听到背后离陌莫穿衣服的嗦嗦声,握紧了拳头,睁开那双被水浸过的眸子,硬着头皮慢慢走了出去。 他从屏风后走出,转头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壶凉茶,径直过去把它端起,往自己嘴里灌去。 透心凉,理智也完全回归。 第117章 爹爹来了 离陌莫穿好衣服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并未见到钟无意。 她走房门看了看,也没见到他的人。难道刚才是幻觉?他没来? 离陌莫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他绝对是来过了。 这时候,趴在桌上睡着的钟启玉也悠悠转醒,看到站在他面前的离陌莫,缓缓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僵直的四肢。 “陌陌,早啊。” “早!”离陌莫微笑着说道。 钟启玉揉了揉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平日里酒量也还不错,昨日不知为何醉的那么快,看来那梨花酿的劲头不小。” 离陌莫闻言,附和着笑了笑道:“赵公子呢?” “怎么,你没见到他?”钟启玉蹙了蹙眉,有些疑惑。 离陌莫摇了摇头:“我从醒来后就不曾见过他。” 这时候王嬛也从房间走出,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也问起了赵子涵。 “看来他是先走了。”离陌莫悠悠说道。 “陌陌!”只听门口传来一声浑厚的嗓音,一壮汉踏着重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离陌莫看到来人,急忙欢喜地笑着相迎:“爹爹!” 离战一脸惊喜和激动,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几乎老泪纵横。 “陌陌啊,爹爹总算找到你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爹爹可咋活啊!”离战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湿润,隐有泪花闪烁。 “我这不是没事么,爹爹放心,你女儿我福大命大!”离陌莫轻轻拍着离战的肩膀,柔声安慰着他。 离战哽咽了半晌,才发觉身旁还有别的人在,便收起了眼中的泪花,慢慢松开离陌莫,心疼地瞧着她:“这么些日不见,陌陌都瘦了。” “爹爹也是。”离陌莫看着离战微乱的头发,深深的黑眼圈,发白的嘴唇,憔悴的容颜,几乎老了好几岁。 要知道她就先给父亲写封信了,都是钟无意拦着不让她写,说是什么怕暴露了身份,怕那些刺客找来。 “爹爹,以后女儿都不会再离开你了。”离陌莫温柔地说道。 “好。”离战点了点头,同时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狠厉,“究竟是谁敢杀我的女儿!要是让我抓到他,我非把他碎尸万段!” 离战转眼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钟启玉,冷哼一声道:“我说太子,既然你找到了陌陌,怎么也不派人过来给我传个信儿啊?” 钟启玉尴尬地笑了笑,对离战行了一礼,恭谨地说道:“实在是这边起了疫病,人只许进不许出,我也没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哼!”离战吹胡子瞪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拉着离陌莫的手。 “陌陌,走,咱们回家。” 离陌莫回头看了一眼钟启玉和王嬛,仔细一想,觉得这里的疫病应该也能控制住了,便对离战点了点头道:“好的爹爹,我们带上王嬛姐姐一起走。” “好。”离战对离陌莫点了点头。 离陌莫转身走到王嬛面前,对她说道:“姐姐,你跟我一同回去吧。” 王嬛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去和张大娘说一声。” 王嬛转身离去,离陌莫又对钟启玉说道:“太子,现在疫病已经有了解药,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我们先回京了。” 钟启玉笑看着离陌莫:“好。” 离陌莫等人收拾好行囊,坐上离战在附近租来的一辆马车,行到了张家村外的关公庙。 “吁!”车夫突得把马车停了下来,马车里的离陌莫看了王嬛一眼,掀开车帘子。 “怎么了?” “小姐。”车夫做了一个眼色。 离陌莫朝前看去,只见数十名村民堵在大道上,看到离陌莫后,皆是一脸激动。 “他们这是?”离陌莫看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离战,不解地蹙了蹙眉。 “陌陌,他们非要见你,说是要谢谢你。”离战挑眉道。 原来如此。不过看这阵势,离陌莫还以为他们又闹什么幺蛾子呢,尤其是打头阵的张石头,一点也不像来感谢她的啊! 离陌莫跳下马车后,这才看到村民的手里拿着各种谷物粗粮、瓜果蔬菜。 “离姑娘,多谢你,多亏了有你,我们全村的人才会脱离险境,你是我们的大恩人。”张小玲神情激动地走过来,要不是她手里有东西,就握住离陌莫的手了。 “我也没做什么,你们应该谢谢刘神医,是他研制出解药的。”离陌莫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若没有你,我们村儿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李狗子也走出人群,由衷地说道。 “怎么,不说我是妖怪啦?”离陌莫笑看着李狗子,挑眉看向他。 “先前是我们愚昧,错怪姑娘了。”李狗子恭敬地对离陌莫行了一礼,又扯了扯张石头的衣角,“还不过来给离姑娘道歉。” 张石头扭扭捏捏地朝前走了一步,极不情愿地掀了掀嘴唇,道:“对不起!” 离陌莫见这般壮汉忸怩,笑个不停,对他说道:“张石头,我来问你,那天你真的看到我去你家院子了吗?” 张石头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一下子说不上话来,只好低着头僵着脸不敢吭声。 人群中有一黑瘦的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看啊,他是看离姑娘长得好看,就起了觊觎之心,觉得人家是个妖怪,会吸人精血的吧?” 张石头听到这话,脸更加红了,突得抬头看向离陌莫,激动地说道:“我没有,你别听她胡说!” “你看他那模样!”人群中又有人窃窃私语,指着张石头笑个不停。 张石头实在忍不了了,猫着头红着脸慌张失措地不知跑向了哪里。 “姑娘别理他,他这人就那样。”张小玲挤眉弄眼地说道,同时有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离陌莫。 “我们这里穷,别的东西也没有,这里面是我们自家种的一些粗粮,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离陌莫并没有接过张小玲手里的篮子,挥了挥手说道:“这可使不得!这些够你们全家吃上一月了吧?我怎么能收下。” “姑娘不收可不行,难道是嫌弃我们这些东西粗陋?” “当然不是,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天,天天就吃这个,比我们京城的粮食口感好太多了,又怎会嫌弃。” “那姑娘就收下。”张小玲目光坚定,似乎容不得离陌莫拒绝。 离陌莫犹豫了一瞬,她要是不收,恐怕他们是不会让她离开了。罢了,他们一番心意,还是收下吧,大不了以后再送些东西过来就好。 “那好,我就收下。”离陌莫接过张小玲手里的篮子,对她笑了笑。 等候的那些村民见离陌莫收下张小玲的东西后,纷纷把东西往离陌莫跟前凑。 离战急忙把离陌莫拉到自己身边,吩咐自己的属下们将东西收好。 离陌莫见这么热情的村民们,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 助人为乐助人为乐!原来助人真的能快乐啊。 第118章 她的海报 端朝境内,边陲小镇外,华清道。 草木沙沙作响,几匹黑马奔过,荡起层层灰尘,黄沙飞扬,衣袂翻飞,不知迷了谁眼。 为首的一匹黑马之上高坐一身着暗红色华服之人,那人面目紧绷,寒眸坚眉,神情坚毅。 他把马骑得飞快,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一个码头前,抬眼往前看去。 滚滚河流之上,一座装饰华丽的客船缓缓行驶,顺流而下,离岸已有百步开外。 “哈哈哈!”一声浑厚的嗓音从船头传来,赵子涵迎风而立,白色衣衫随风飘动。 “宁王殿下何必紧追不舍?大家可都是朋友!” “拿弓箭来!”钟无意寒着脸沉着嗓子冷声说道。 他身后的一名黑衣人拿出弓箭,递给钟无意。 一只利箭放于弯弓之上,眼睛瞄准箭头,手一松,那箭便乘雷霆之势,迸发而出,只朝河面上的客船射去。 眼看着那箭就要穿过赵子涵的胸口,他身后突然窜出一名船夫打扮的老者,长刀一挥,如二郎劈山一般将那只箭矢从中间劈成两半,同时也减弱了箭的冲势。 剪被劈开后,剪尾落到了地上,剪头朝前飞去,直直插入赵子涵的肩膀之上。 赵子涵吃痛,闷哼一声,这一夺命箭只朝他的心口刺去,若不是暗一阻挡了一下箭的气势,恐怕此刻他早已毙命。 百步穿杨,恐怕不止。方才那箭对他来说极为轻松,而且船一直在顺流直下,距离在不断扩大。 他的武力值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吗?为了突出男主,他笔下的反派本不该升级得这么快才是。这种脱离他掌控的角色令他十分不爽。 思及此,赵子涵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捂着流血的伤口,身子跟着颤巍了几下。 “主子!”暗一急急过来扶住赵子涵就要倒下的身躯,扶着他进了身后的船舱。 钟无意遥遥地望了望越来越远的客船,咬了咬牙,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我们走!” …… 端朝京都洛阳城西城门。 一群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进入城门,为首的那人正是一身黑袍的崇武王离战。 他们这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玩,硬是把数天的路程走了半个月。 于是乎,几人到京城时,那些起了瘟疫的几个村镇也已经用了刘喜乐给的药方抓药,多半已经控制住了疫情,所以即使那些守备军知道他们是从疫区来的,也并未阻拦他们入城。 马车入城之后,离陌莫突得想起一件事,她记得赵涵那家伙曾说过在京城的一家卖字画的店里摆着她的画像,她得去看看这民间给她绘制的海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敲了敲马车,让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子对走在前面的离战说道:“爹爹,我在回家之前想在这集市上溜达一圈儿,买些女儿家要用的东西,您就先回府吧。” 离战想了想,对离陌莫柔声道:“行,你在这儿转转散散心也好,我先回府。” “嗯嗯。”离陌莫笑着点了点头,他爹爹不愧是她爹,本来她还担心她爹会要求和她一起去,想来也是知道她们女儿家逛街,他不好跟着过来。 想起这一路他爹对她的过分照顾,离陌莫不由扶额。 恐怕经过这一遭,她到哪都会有一大群人跟着了。 果然,她爹虽然回去了,却留下了一队精兵…… 离陌莫默默回头看了看那一群身穿盔甲面如雷刹的士兵,嘴角颤了颤,她就逛个街而已,不用整这么大排场吧?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恐怕暗处也埋伏了不少人盯着她吧? “姐姐,这么大一群尾巴,我们还怎么逛街啊!”离陌莫拉住王嬛的手,一脸无奈地说道。 王嬛回头看了看那群紧跟着他们的士兵,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也是为了保护你。” “本小姐武功高强,用他们保护?”离陌莫挑眉不屑地叉着腰,同时眼光一转,对王嬛悄咪咪地眨了眨眼,凑到她的耳边,“姐姐,不如我们偷溜吧。” 王嬛看着离陌莫微微蹙了蹙眉。 离陌莫一副“你瞧好了”的表情,眼中放出精光,笑得很有深意。 “荣宝斋!”离陌莫挎上王嬛的胳膊,大声喊道,“走吧,姐姐,我们进去瞧瞧。” 王嬛和离陌莫一同进了荣宝斋,一进门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副画。 只见那画上画着一名女子,脸盘子极大,眼中冒着几团火,鼻孔朝天,被放大数倍,形状竟有些像猪鼻子,嘴巴极厚,一直咧到耳后,那极长的脖子将巨头和怪异的身子连了起来,手中的长鞭甩开,径直甩到她头顶的黄色月亮上。 等离陌莫看见这画上写的几行字,又惊又怒,一时说不出话来。 天啊噜,这画上的女子竟是她本人!那画家眼瞎了不成!就算是抽象派也得有个度好吗? 店家见离陌莫一直盯着那幅画看了半天,便谄媚一笑道:“这位小姐可是相中了这副恶女图?” “你说这是什么图?我没听清?” “恶女图。”店家继续笑道,“这图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想买它的人数不胜数,小姐若是想买一副回去镇家宅,怕是得排队等些时候了。” “你说什么?镇家宅?”离陌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身子颤了两下。 王嬛过来扶着离陌莫,看了一眼那副绝世画作,也抽了抽嘴角,扯着嘴皮子问向店家道:“你可知这画上的是何人?” “当然知道,这画上不是写着嘛,崇武王离战的独女,福安郡主离陌陌,除了她还能有谁?” 店家说起这离陌陌便滔滔不绝起来,眉飞色舞地对两人说道:“这离陌陌的恶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公主都敢打的角色。身为咱们战神的女儿,那可是受尽了恩宠,可凡事都是好坏参半的,我听说她不仅长得丑,而且性情暴戾、神妒鬼恨啊。” 离陌莫竭力忍住暴打这掌柜的冲动,细着声音阴阳怪气地道:“既然她恶名远扬,为何还拿她镇宅?” “她身上煞气重啊,煞气重的人用来震慑妖魔鬼怪最是合适不过了。”那掌柜笑得欢快,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偷偷告诉你,这离陌陌不仅能震慑妖魔鬼怪,还能保胎生子呢!” “您要是想要个儿子,就买了它,挂到床头,准灵!” “……” 离陌莫一口老血喷出来,干呕了几声,差点儿咬到她的舌头。 第119章 丑照 忍不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看着离陌莫火冒三丈,就要打人了,王嬛急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发飙。 这要是打了那掌柜的,这凶恶暴戾的名声可不就坐实了吗? 谁知那掌柜的还看不清形势,又见缝插针地补了一句:“小姐难道不信?你不知道东街的马夫人、西街的李寡妇那可是……” “你闭嘴!”王嬛冲着掌柜的喊了一句,凉飕飕地瞅了他一眼。 那掌柜被她看得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王嬛凑到离陌莫耳边,往外面看了一眼,悄悄说道:“陌陌,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对啊,她们来这里是为了甩掉那些护卫,自己去玩的。 离陌莫转头又看了那墙上的海报一眼,急急别过眼去,实在是不忍直视,丑照啊! 等等,她出来玩的本意是啥,不就是来看她的海报的吗?结果就这? 不行不行,丑照必须销毁! “咳。”离陌莫回头凝视着那掌柜,握着拳头威胁他道,“给你一天时间,把这画给我全部销毁了,否则有你好看!” 掌柜被她看得心中发寒,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位姑娘,这画我已经卖出去好多副了,你现在让我销毁,好没道理啊!” “啪!” 离陌莫伸手狠狠地拍了拍掌柜面前的桌子,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你也看到了,门外那么多侍卫可都是我们的,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就让那些人冲进来把你的店给砸了!” “你!你简直欺人太甚!”那掌柜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离陌莫,满腔悲愤地看着她。 “谁要砸店啊?”一声倨傲的清脆声音传来,一名身穿蓝色华服的女子扶着一名丫鬟的手缓缓走进店铺。 “好大的口气!天子脚下皇都之内没王法了不成?” 离陌莫听到声音转头去看,只见那人戴着一面粉色的薄纱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双眼,此刻也是讶然地看着她。 “哟,我当谁这么大的排场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福安郡主吗?怎么流落在外这么久,还没死呢。”那女子讥笑地说道。 离陌莫一眼就看出那人是许久不见的麻烦精钟晴晴,学着钟晴晴的口气说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二公主吗?怎么,这是偷溜出宫了?” “你胡说什么!谁是二公主!”钟晴晴立马反驳道,眉毛挑的老高。 “你胡说什么!谁是福安郡主!”离陌莫也学着她的样子跳了起来。 王嬛在一旁:“……” 那掌柜的眼巴巴地看着两人,又看了看自己墙上挂着的那副恶女图,心中发寒,如今本尊来了,这可咋整!眼前这两尊大佛他谁也惹不起啊!只盼她俩相斗时,不要伤及池鱼,血溅三尺啊! 钟晴晴气炸了,这该死的离陌陌!怎么这么可恨! “你凭什么学完我说话?”钟晴晴手指着离陌莫大声喊道。 离陌莫双手叉腰,气势十足:“你凭什么学我说话?” “离陌陌,你真是目无王法,嚣张惯了,人家好端端地开店,你凭什么砸了!” “他们私下兜售我的画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离陌莫伸着脖子据理力争,“话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权?你胡言乱语些什么?”钟晴晴完全听不懂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也学着离陌莫的样子双手叉腰,嘲讽地看着她,“我看你是无端发疯!随便就找人撒气!” “我发疯?你个文盲!你懂什么啊你!”离陌莫不想再和无知孩童说话,转头看向那掌柜的,冲他吼道:“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说吧,那幅画毁是不毁?” “毁毁毁,我立马销毁,卖出去的也找人要回来。”掌柜的瑟缩着鼻子,颤颤巍巍地说道。 “这还差不多!”离陌莫扭头,拉着王嬛就要走。 这时钟晴晴却突得走过来,看着那副墙上挂着的画,哈哈大笑起来。 “这画得真是惟妙惟肖啊!” 离陌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威胁似的看着她。 “怎么,本公……小姐说的不对吗?”钟晴晴轻蔑地看着她灿烂一笑,“怎么,你是要吃了我不成?” 离陌莫握着拳头眼看着就要出手,王嬛急忙拦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离陌莫看了王嬛一眼,深吸一口气,放松心情对钟晴晴笑道:“您可是公主,我怎敢吃您。” 可不能让她这个坏小孩坏了自己的心情,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钟晴晴笑了,走到那掌柜的跟前,勾唇一笑:“这副画我买了!” “可刚才郡主说……?” 钟晴晴挑眉:“你怕她就不怕我吗?” “是是是,这画是您的了。” 掌柜的说着就去拿那幅画,刚取下来后,放到桌子上,就被一只手给摁了下去。 离陌莫阴沉着脸,幽幽地盯着那掌柜:“掌柜的刚才答应我了什么?” 掌柜缩了缩脖子,颤抖了几下,不敢看她。 “看你个没出息的样子!”钟晴晴看着掌柜嗤笑道,“你尽管把这副画卖给我,我出三千金!” 那掌柜又要动手,离陌莫凉飕飕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嗯?” 他又立马收回手,不敢动了。今天他是没看黄历不成?时运不济啊,让他碰上这倒霉事! “离陌陌!我说了我要这副画!” “这画上的是本小姐,你不能拿走!” “你蛮不讲理!” “你胡搅蛮缠!” 王嬛:“……” 她在一旁见那两人越吵越起劲,眼看着一会儿功夫这店门口就围了不少围观群众。 这样下去事情闹大了,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坊间怕是又要流言四起了。 王嬛把离陌莫拉到一旁劝道:“陌陌,你若是销毁了这一家的,难保不会有其他店会兜售,事情的关键不在于这个掌柜,而是那个画画的人。” “而且今天若是事情闹大了,搞不好那些人又会在你头上污上一笔,说你目无王法,当街和公主叫嚣,还要砸了人家良民开的的店。”王嬛语重心长地劝说,“这与你名声不利啊。” 离陌莫听到王嬛的话,仔细一想,真有道理,她的名声也不是臭了一天两天了,想挽救回来还是得多花一些功夫。 她在张家村被吹捧得久了,如今乍然回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那个名声恶臭、残忍凶狠的炮灰离陌陌了。 第120章 太后召见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罢了,王嬛说得对,她何必跟钟晴晴争这一时之气,到时候也让她爹难做。 “掌柜的,我来问你,这幅画是谁画的?”离陌莫挑眉看向那掌柜。 “我也不知,那人从没露面,每次也只是叫他的随从把画送来,我只记得他那随从的长相,他左脸上有一颗黑痣,很好认的。”掌柜低着眉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离陌莫听完掌柜的话,拉着王嬛转身就走。 “行了,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钟晴晴见离陌莫离开,便拿起那副恶女图,心里美滋滋的,笑个不停。 离陌莫走出门后,眼角余光刚好看到笑得像朵花似的钟晴晴,眼睛精光一闪,去而复返,走到钟晴晴跟前,夺过她手中的画,将其撕成两半,随后朝钟晴晴做了个鬼脸,麻溜地跑了。 “离—陌—陌!”钟晴晴看着被撕坏的那幅画,气到要杀人,立马转身追了出去,却见离陌莫和王嬛早已消失,不见了人影。 她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朝店门口的石狮子踹了一脚,结果揣得狠了,疼得她眼圈发红,眼冒金星。 “好你个离陌陌!你给我等着!”钟晴晴一脸凶恶地看着眼前的石狮子,回头对过来搀扶她的宫女说道,“找人来把这石狮子给我挪走剁碎!” “是,公主。” …… 离陌莫回到崇武王府,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高兴的紧,终于见到她的这些丫鬟们了,总算是回到家了,哪都没有家里好。 “小姐,你走了一天了,一定是累了吧?我这就吩咐人给您准备热水。”小梅见离陌莫,完好无损的回来,笑得极为欢快。 “好好好!”离陌莫也笑着摸了摸小梅的脑袋。 然而她刚一坐下,就见小菊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见到离陌莫后,行了一礼道:“小姐,刚刚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要召见您,马车已经停在府门口了。” 瓦特!她才刚回家好不好?太后?那是谁呀?老人家不好好养老,喊她做什么? “你去告诉他们,容我沐浴更衣后再去见太后。” 离陌莫的好心情都被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太后给毁得一干二净。 话说这太后怎么就那么快知道她回京了?她平日里也没和太后有什么交集吧?她老人家惦记她做甚! 离陌莫洗完澡后,换了一件衣裳,吃了点东西,便又走出了家门。 她对梅兰竹菊四个丫头挥手告别,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等到了皇宫后,她被人领着进了慈宁宫,但却并没有见到太后,宫女太监们也都不见了踪影,大殿里只剩她一人。 我去,这是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啊!没想到这电视剧里的老情节竟然发生在了她身上。 以她的经验,大殿里虽是没人,但肯定有一些人正躲在暗处观察她呢吧?难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离陌莫立马全身戒备起来,打起精神,准备好好应对这个老妖精。能在这皇宫里混成太后的,可不就是老妖精吗? 大殿中隐秘的一角,一面画着双鱼嬉戏的屏风后,身穿紫色长袍拖地华服的太后正眯着眼睛透过缝隙去看站在殿内的离陌莫。 她满头花白的头发挽成高高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眼角虽隐有皱纹,却一点也不显老,反而为她添了几分和蔼。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耐心。” 站在她身边的钟晴晴搂住太后的胳膊,撒娇道:“皇祖母,你可得给我做主。” 太后伸手拍了拍钟晴晴的手,哄着她说道:“好好好,祖母为你做主啊。” “我们走。”太后说完后,便拉着钟晴晴的手缓缓走了出去。 离陌莫一眼就看到了搂着太后胳膊的钟晴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刚一回京太后就召见她,原来是有钟晴晴这个麻烦精通风报信啊! “臣女参见太后,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离陌莫弯腰行礼,说了一堆漂亮话,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恭谨又谦和。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点恭维的话总是没错的。 太后看着离陌莫这般神情,心里微微有些意外,在她印象里,这个离陌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她真如太子所说,转了性子? 说实话,如今看她满目柔和、进退有礼的样子,倒是比之前那个鼻孔朝天谁也瞧不上眼的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福安郡主不必多礼。”太后缓缓说道,“来人,赐座。” “赐座?皇祖母,您不是说……” “嗯?”太后打断她的话,“我说了什么?” 钟晴晴一噎,咬着牙不说话,还不忘转头狠狠剜了离陌莫一眼。 离陌莫无奈地摊了摊手,坐到了宫女搬过来的凳子上。 “听说郡主之前遇刺,可有大碍?”太后寒暄似的问道。 “承蒙太后挂念,臣女无碍。”离陌莫微笑地说道。 她本以为太后是个浓妆艳抹的老妖精,谁知竟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 “刺客是谁?可查清楚了?” “家父还在调查,如今也还没有结果。” “是嘛,事关郡主的安危,还是得尽快查清楚。”太后微微往后坐了坐,继续打量着眼前的离陌莫。 “太后说的是。”离陌莫还是一脸微笑地说道。 怎么回事?太后怎么一直在问她的事情?难道她搞错了?不是鸿门宴?钟晴晴也没有告她的状?还是说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郡主,我听晴晴说,你弄坏了她的画?”太后装作无意的说道。 果然,直入正题了吧? “怎会?我今日才回京,公主又一直在皇宫内,又怎么会与公主撞上?”她才不承认!当她是傻! “你竟敢狡辩!”钟晴晴怒了,指着离陌莫大骂道,“你真不要脸!” “住口!”太后听到钟晴晴的话,神情立马变得威严,冷声对她说道。 “堂堂一国公主,竟学起市井泼妇骂人了不成?段贵妃竟把你惯的如此不成样子!” 钟晴晴听到太后的申饬,委屈得不行,咬着唇眼巴巴地瞅着太后,轻声说道:“皇祖母,您不是……” “行了,你先坐好。”太后见钟晴晴那般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娇宠惯了的。 第121章 撮合 离陌莫听到太后对钟晴晴的申饬,偷偷地笑了笑,心里乐个不停,她转头又看向钟晴晴道:“二公主,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见您,之前又都不在京中,又怎会弄坏您的画?我看您是认错人了吧?” 你若是想找她的麻烦,除非亲口承认你偷溜出宫了!本郡主谅你也不敢! 离陌莫思及此,对钟晴晴贼兮兮的笑了笑,眼神带着一丝挑衅。 哈哈,小朋友,跟她斗,你还得再学两年! 钟晴晴努力忍住心中的火气,忍住忍住,她要是生气就中了离陌莫的奸计了,她可不能输!不能生气,不能! 太后将离陌莫的神情尽收眼底,这丫头果然聪明伶俐,心计不俗,怪不得晴晴每次遇上她总会吃亏。 这丫头虽古灵精怪,但却不让人讨厌,若是她做了太子妃,钟离两家联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听太子提起你,说你钟灵毓秀,心性直率,有着难得的真性情,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哀家听说你在张家村救了一村的百姓是也不是?” 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皇宫里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她这儿这好事倒是传得挺快嘛? 离陌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谦虚地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主要功劳在于刘神医,还有太子。” “郡主,何必谦虚?太子都告诉我了,要不是郡主发现疫病发现的早,及时采取措施,这张家村啊,还不知得死多少人。”太后笑看着离陌莫缓缓说道。 “什么,太子回来了?看来这次的疫情是已经解决了。”离陌莫松了一口气,疫情控制住后,太子他也该查出是南越国所为吧?等等,该不会要打仗了吧? “太子自从回来之后,就对你多加赞赏,说你心地善良,心系百姓,是这世间难得的好姑娘。” 这夸的可真是,一向脸皮厚的她也止不住地脸红。 “太子谬赞了,我哪有他说的那么好!”离陌莫害羞地缩了缩脖子,她可担不起这么多夸赞。 “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一直忍着没说话的钟晴晴突然开口,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太后闻言,淡淡扫了钟晴晴一眼,钟晴晴立马就闭口不言了,心里还是很委屈,怎么所有人都向着离陌陌! “或许太子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后满是深意地看着离陌莫,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离陌莫听到这话,一时无语,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她倒是忘了钟启玉跟她告白过来着!这么些天她都没撮合过官配了,她的cp大业难道就这样让她自己亲手断送不成? 等等,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她也要撮合她和钟启玉? 太后瞳孔缩了缩,看向一旁冒着缕缕香烟的香炉,悠悠道:“太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女子。” “什么?皇祖母,你是说太子哥哥喜欢离陌莫?”钟晴晴惊讶又激动,差点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起来。 我说大姐,你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些。 太后也默默地回头看了钟晴晴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亲自去问问他!” 钟晴晴说着就起身往外跑,路过离陌莫的时候还不忘对她冷哼了一声。 太后看着钟晴晴风风火火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稍稍有点傻。 “所以哀家想知道,郡主是怎么想的?”太后等钟晴晴离开大殿后,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怎么想的,谁不想嫁给太子!可那本该是女主的位子,她要是坐了可就是鸠占鹊巢啊了! 可如今钟启玉和王嬛俩人根本就不感冒,她要是嫁给太子王嬛恐怕还会祝福她。 唉,事情怎么就成了这般,她本不想抢女主的戏份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自是极好的。”离陌莫诚恳地回答道,那可是男主,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了吧? “哦?郡主当真如此觉得?”太后神色愉悦,连眼神也变得柔和。 “太子殿下尊贵无比,又爱民如子,而我却是有着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的名声,臣女怕配不上太子殿下,做不了太子妃。” “原来郡主是担心这个。”太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增添几分,“郡主这次舍身取义,不顾危险救了张家村全村的人,功劳显着,这些事定会为人知晓。” 瓦特!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准备利用这次的事情去洗白她?还是她理解错了? “过几日便是哀家的寿宴了,在这之前,郡主只需在家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船到桥头自然直,不必太过忧虑。” 说到这儿,太后朝离陌莫挥了挥手,自己缓缓起身,似乎要她去扶她。 离陌莫急忙走过去,扶住太后伸过来的手,将她老人家扶了起来。 “走吧,扶我去后花园逛逛。” 离陌莫闻言,立马恭敬地点了点头,她这个人一向敬老爱幼。 话说刚才太后那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是准备在自己的寿宴上做点儿什么?该不会是要给她和太子赐婚吧? 离陌莫跟着太后来到了后花园,马上就要立夏了,后花园四处都郁郁葱葱的,偶有鲜花还在盛开,景致很是好看。 她们来到一座装饰得极好的亭子里,离陌莫也远远地看到了站在亭子里的钟启玉。 怪不得太后会拉着她来这儿,原来钟启玉在这儿,看来太后是真的要撮合她和钟启玉。 钟启玉见两人过来,急忙站起身,看到离陌莫眼睛亮了几分。 进入亭子后,离陌莫朝钟启玉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福安郡主不必多礼。”钟启玉虚扶了一下,对离陌莫笑了笑,便走过去搂住太后的另一胳膊。 “多谢皇祖母。” 离陌莫听到钟启玉这话,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不是钟晴晴请的太后,而是钟启玉借太后之手邀她相见,原来这不是一场鸿门宴,而是相亲宴啊! 等等,钟晴晴刚才是去东宫找太子了吧?看来她是要扑个空了。 某一瞬间离陌莫竟有些同情钟晴晴。 “你们两人有啥话,就在这儿说吧,放心,这边都是哀家的人,不敢有人多嘴传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太后说到这里,便唤来了她的贴身宫女,扶着她的手往另一方向走远了。 第122章 该死的魅力 太后一走,两人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尴尬。 离陌莫见钟启玉脸颊通红,低垂着眼皮,长而浓的一排睫毛扫来扫去,眼眸时不时地透出几分欢喜,亮丽可人,秀色可餐。 离陌莫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这该死的魅力,这无与伦比的颜值!远看近看上看下看眯着眼睛看怎么看怎么好看啊! 这般极品男人此刻正时不时地害羞地朝你看、朝你眨眼,试问哪个女人能不沦陷? 离陌莫急忙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要hold住。 不行不行,不能看他,她要理智,理智! 离陌莫急忙别过眼去,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太子殿下,瘟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吧?” 钟启玉点了点头,也收回自己的眼神,轻轻吸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得病的人都已经吃了解药,水源的事情也解决掉了,之前不得已封闭的那些镇子也已经悉数开放。” “如此便好。”离陌莫喝了一口茶水,刚要去拿盘子里的糕点,钟启玉却率先一步拿出,笑着将糕点递给她。 于是两人的眼神又对上了…… 钟启玉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片大海,深邃而有魔力,充满诱惑,让她移不开眼。 离陌莫傻傻地接过钟启玉递给他的那块白玉色的糕点,放到嘴边一下一下地嚼着。 “多……多谢太子。”离陌莫怔怔地说了句。 “对了,太子可查出这毒是谁下的了?”离陌莫急忙收回目光,装作不经意间随口问道。 钟启玉点了点头,又从盘子里拿出一颗葡萄,递给离陌莫道:“这是西域刚刚进贡的葡萄,无籽的,郡主尝尝。” 离陌莫接过钟启玉手中的那颗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憨憨地笑了笑:“多谢太子。” “的确已经有了线索。”钟启玉一脸认真地看着嚼着葡萄的离陌莫,柔声道,“郡主放心,那些歹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猎场上刺杀你我的那些刺客。” “你是说下毒的人和刺客是一伙的?”离陌莫装作不知地惊讶说道。 钟启玉笑而不语,只温柔地看着离陌莫。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至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他能保住离陌莫的性命。 一阵风刮来,把他的头发刮得乱了乱,更是为他填上几分如萃风华。 这时钟启玉突得起身,走到离陌莫跟前,盯着离陌莫那双灵动的水眸,道:“郡主嫁给我可好?” 离陌莫看着他璀璨无比的眸子、如春似月的容颜、仿若引诱的笑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what!离陌莫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钟启玉。 “郡主同意了?”钟启玉也瞪大了双眼,往前凑了凑,和她离得极近。 离陌莫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 事情不对,不该这样发展的啊!她这是怎么了?脑子抽风了? 钟启玉这时突得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紧盯着她道:“反正我听到了,郡主可不许反悔。” “我……”离陌莫心里慌乱得不行,下意识地别过眼。 糟了个糕!这样下去可不行! 离陌莫一把将钟启玉推开,猛地站起身,整张脸红成了柿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钟启玉怔怔然地看着离陌莫慌乱的背影,握紧了拳头,绕着数团黑气的眸子沉了下去…… * 离陌莫急匆匆地跑出御花园,捂着发烫的脸颊,往宫门口的方向而去。 完了完了!心脏要蹦出来了!她得赶紧冷静冷静。 行走间,前头突然冒出一个人,离陌莫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了那人的身上。 “哟?竟是郡主?没想到郡主真的回京了。” 离陌莫抬头定睛一看,见到了一张令她很不爽的脸。 一身蓝色华服的钟临阳见到离陌莫后,冲她咧嘴笑了笑,眼光却泛出几丝寒意。 离陌莫麻利地从他怀中离开,一连后退了三步,极不情愿地朝他行了一礼道:“四皇子好。” “郡主何必多礼,我们俩啥关系,你难道忘了不成?”钟临阳眸子一深,手中的折扇随着他的动作一扇,把他额前的碎发扇得上下浮动。 骚包男!离陌莫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扯了扯嘴皮子,一字一句道:“我和殿下什么关系也没。” “郡主好生绝情,明明那天你都看过人家身子了。”钟临阳拿扇子捂住嘴,装模作样,看起来很是娇羞。 离陌莫立马想起桃园诗会那日两人一起去放风筝,结果…… “……”他还真好意思提。 离陌莫又后退了一步,把手放在耳朵边,大喊了一声说道:“什么?四皇子在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钟临阳:“……” 这也就三步远吧? “什么?四皇子有事?哦,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告退了。”离陌莫迎着风装模作样地喊了一句后,便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钟临阳:“……”他还啥都没说呢好吧? 离陌莫几步便跑得看不见人影了,她见钟临阳没有跟来后,便松了一口气。 她不想和钟临阳有任何牵扯,免得他又想着什么坏招儿害她,之前她遇刺的事情她没有证据证明是钟临阳串通了南越国的人害她,暂时也无法扳倒他,所以这个人还是远离比较好。 一直站在原地的钟临阳看着离陌莫逐渐消失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 看来果然如母后所言,太子想借太后的手撮合他和离陌陌,看离陌莫那样子,看来方才他俩是已经见过面了。 恐怕过几日的太后寿宴上,太后就会给他们两人赐婚了。 有了太后出面,就算崇武王再舍不得女儿,也不得不给太后几分薄面,到时候恐怕离战十有八九会同意了这门亲事。 毕竟太后不仅是父皇的生母,也是先皇的生母,而先皇是他的结拜大哥,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算是离战半个母亲,离战本人也一直很敬重太后。 若钟启玉娶了离陌莫,得了离家的相助,从此他在朝野便再无敌手,登上皇位也是迟早的事。 不行,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钟临阳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混浊又黯淡,其中饱含几分杀意。 …… 第123章 朝堂争议 春夏之交,端朝发生了一场瘟疫,这场瘟疫来得蹊跷,非灾非难,归其原因竟是水源遭到破坏,有人故意在百姓的饮水井里下毒,意图祸乱端朝江山。 太子钟启玉联合几位大臣上书,言明已查出下毒之人乃是南越国皇室所为,并呈上证据。 端朝皇帝钟德文见到呈上来的南越皇室徽章,当场大怒,扬言要灭了整个南越国。 崇武王离战自请出兵,并承诺把赵宗戚的人头带回来。 正在此时,一御前侍卫突得传来一份急报,上呈给了皇帝。 钟德文一看急报上的内容,挑了挑眉,心里暗藏几分窃喜,原本他还担心离战一旦带兵离开京都,必会如脱缰了的野马,若是起了歹念,灭了南越国后,又反过来灭他,那他可全无回手之力。 没想到天助我也,有了这封急报他就有了借口。这样一来,这离战倒是不用出兵了。 “来人,把这份急报念出来。”钟德文紧皱着眉头,一脸威严。 大太监高乐弯着腰走过去接过钟德文手里的文书,低头看了一眼,眼光稍一流转,便念了出来。 “兹天承命,越帝亲书。朕知贵国受毒疫所扰,数千百姓苦不堪言,朕不胜哀哉,然朕查明此疫与南越有关,朕痛悼无比,深感愧歉。料定有小人从中作梗,是以彻夜追查,查明乃先帝留下暗羽卫所为,朕当机立断,全国追捕康王赵子涵,若朕抓到此贼寇,定亲自缉他入洛阳城,但凭大端皇帝处置,以护两国友邦之好。另派南越嫡公主平阳公主入洛阳,于万寿节之时奉上贡品,望与贵国结秦晋之好。唯愿两国和平永固,天美同享。” 文书念完之后,大殿一片寂静,离战听到“赵子涵”这个名字的时候,耳朵一竖,不知想起了什么,怒火攻心,眼睛通红,脸色阴沉,神色可怖。 赵子涵?是那人的儿子吗?原来这次的瘟疫是他搞的鬼,猎场那日的刺杀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 钟德文环顾群臣,将众人的脸色收尽眼底,幽深的目光在离战的脸上停留了许久。 “看来南越皇帝是真心想与我们讲和,这场毒疫他并不知情,而是康王赵子涵一人所为。” 钟德文说着便朝丞相秦山使了一个眼色,秦山立马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以微臣看,这仗不能打,如今两国和平已久,南越年年上贡,也并未挑衅之举,若是贸然出兵,平白使两国百姓陷入战乱之苦,到时候民怨四起,实属不该啊。” 他说完话,身后立马有几个官员也走了出来,说道:“臣附议。” 这时候有一武将开口了:“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还不允许咱们还手不成?若不是这次瘟疫发现的早,解救的及时,等到毒疫传播到京都来,大端朝危矣!” 有一年轻的青衣官员对那武将说道:“你看你这话说的,人家皇帝不都说了,那件事是那康王赵子涵自作主张,想要破坏两国和平,说不定他就是想看我们两国打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们眼下应该是和南越国联手,一同击杀赵子涵才是啊。” 又有几位大臣附和着说道:“这位同僚说得在理啊。” 站在离战身后的一位大将军开口说道:“你这牛鼻子,只会耍嘴皮子,打仗又不是你们打!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又一矮胖的官员说道:“匹夫,若是现在开打就中了那赵子涵的奸计了,你可别忘了,他父亲是谁!” 离战闻言,眼光一变,朝那官员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钟德文见这些人吵个不停,瞳孔一缩,朝众臣挥了挥手, “太子,你怎么看?”钟德文的目光扫向太子,幽幽问道。 “回父皇的话。”钟启玉站出来朝钟德文行了一礼,掷地有声道:“儿臣认为,若我两国开战,我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必胜。其一,正值夏季,今年又无天灾,农民定有好收成,我大端粮草充足,此乃天时;其二,南越气候炎热,毒障环绕,士兵大多体弱,虽钱财充盈,但终抵不过我端朝坚炮利箭,此乃地利;其三,我方为我大端遭受毒疫折磨的百姓而战,乃是顺应天道,是为正义之师,不仅不会激起民愤,反而会受到百姓支持,此乃人和。” 钟启玉说完这些话后,立马引得那些武将蠢蠢欲动,连连点头称赞。 钟德文看着钟启玉那张俊秀的脸,眸子深了深。他是看不出他的心思吗?还是说知道他不想打仗,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的这些他能不知道吗?要是让离战打胜了,他这个皇帝还做不做? “行了,此事事关重大,改日再议。”钟德文说着起身便走,留下一殿的大臣面面相觑。 离战沉默片刻,想了一想,走到钟启玉身旁,问他道:“太子,你告诉我,猎场上刺杀陌陌的那群刺客是不是暗羽卫?” 钟启玉看向离战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但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郡主刚刚遇刺,毒瘟疫也随之而起,而这些都是在赵子涵来端朝之后发生的。” “我明白了。”离战的目光黯淡了些,一道嗜血的杀意闪现,埋葬在浓厚的黑暗中。 赵子涵,他不会放过他的。 钟启玉见离战走后,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钟德文案台上摆放着的一块徽章,眸光冰寒。给他送这徽章的人究竟是谁?那人自称在某个县的水井旁发现的这块徽章,可赵子涵的人又怎会这么蠢,落下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说他是故意落下的? 所以赵子涵是想靠着这个徽章推动端朝和南越国的战争,而他自己坐山观虎斗,趁机占据一片疆土,坐收渔翁之利。 若真是那样,那这天下可又要大乱了…… 离战刚一回府,就看到他家闺女领着丫鬟们等在王府门口。 “爹爹!”离陌莫看见离战后,激动得朝他挥了挥手。 “陌陌!”离战看到自家女儿后,之前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笑着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今天是专门出来等爹爹回来的吗?” “那可不!”离陌莫笑得一脸灿烂,“爹爹辛苦了。” 离战笑得合不拢嘴儿,摸了摸离陌莫的脑袋,说道:“走吧,咱们回府。” 回王府后,离陌莫才问起了她最关心的事情:“爹爹,是不是要打仗了?” 第124章 军师来了 离战往石凳上一坐,转头看向离陌莫可可爱爱的小脑袋抿了抿唇,蹙眉说道:“今天朝堂上争论了半天,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那钟德文犹犹豫豫,就是不发兵。” “那爹爹呢?爹爹你是怎么想的?”离陌莫眨巴着眼睛,抓住离战的衣袖,一脸关切地问道。 离战眸光深了深,浓厚的眉毛上仿佛凝结了一层霜,目光看向别处,呼吸的频率似乎也变得低沉:“我自然想早日灭了南越,杀了赵子涵,以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 赵子涵?赵子涵是哪个?南越国的皇帝不是赵宗戚吗?这次的毒疫不是他搞的鬼吗?爹爹要杀也是杀赵宗戚啊?话说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离陌莫疑惑不解地蹙了蹙眉,看来今日朝堂上是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了。 “爹爹,赵子涵是谁?”离陌莫问出了心中所想。 离战的眼神变得狠厉,缓缓转头看向离陌莫,一脸严肃地说道:“陌陌,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人名,他是我们离家的仇人,他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而他又来杀你。” 离陌莫闻言脸色一变:“难道上次在猎场外的刺杀是他安排的?” “他就是赵宗靖的儿子!”离陌莫惊讶出声,她想起来了,书里好像只有这么个人物,本来出场的时候也是威风凛凛,作者大大还花了不少笔墨来描述他来着,本来以为是个王者,谁知连个青铜也算不上,活了不到三章就死翘翘了。 怪不得她对这个人印象不深,一千多章的小说,他就存在了三章,你说她能印象深么? “不对啊!”离陌莫瞪大了双眼,看向离战道,“我与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杀我?” 离战看着离陌莫怔懵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等等,怎么没仇了?他爹杀了她娘啊!赵子涵料想离战可能会找他报仇,所以就先下手为强。 杀不了离战,就来杀她。反正她一死,离战就失去了精神支柱,说不定就会从此一蹶不振,而到那时他再出手杀了离战…… 这个解释……呃……好像有些牵强耶…… 他吃饱了没事干还不确定离战要不要找他寻仇,自己就先找上门儿来招惹他? “他是那人的儿子,从根儿上就坏掉了。”离战阴沉着脸,冰寒的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离陌莫见离战这个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她爹爹的心里,自是恨毒了赵宗靖,在他眼里赵宗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凶徒,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坏的。 这时候,崇武王府的管家杜康低着头走进了亭子,朝两人行了一礼后,便慢悠悠地说道:“启禀王爷郡主,府外有一男子拿着咱们王府的垂圆玉佩,说是要找福安郡主。” “找我?玉佩呢?”离陌莫有些意外,接过杜康手里的玉佩,眼神一变,立马想起了什么。 是陶加!他找上门了!当初她也只是碰碰运气,但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崇武王府找她! “那人在哪?快带我过去!”离陌莫激动不已,她正愁眼前的局面不知道该怎么弄,陶加这个军师就过来了。 “他就在府门口,小姐跟我过来吧。”杜康看了离陌莫一眼,垂眸说道。 “走!” 离陌莫跟着杜康走出了府门,一眼就看到了一身青衣身板挺得笔直的陶加。 “陶加!”离陌莫大喊一声。 陶加闻声朝离陌莫看过来,见她一身红衣风风火火地朝他跑过来,一瞬间他竟觉得恍如隔世。 “草民参见福安郡主。”陶加袍子一撩,就要下跪,离陌莫急忙过来扶了他一下,阻止他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你给我行什么礼!” 离陌莫打量着陶加,见他面容疲惫,眼光黯淡,也蓄起了乱糟糟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沧桑,与上次见他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不相同。 “怎么?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陶加看向离陌莫关切的目光,暗自咬了咬牙,欲言又止。 离陌莫见此,眉毛微蹙,转眼看了看四周,又对陶加说道:“走,我们入府再说。” 离陌莫对杜康使了一个眼色,杜康便走过来,对陶加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陶加犹豫了一瞬,迈脚跟着离陌莫进入了崇武王府。 离陌莫让人在正厅里摆上瓜果糕点和茶水,自己坐在陶加对面。 “陶加,你可算是来了。”离陌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目光透出欣喜。 “早该来谢郡主的救命之恩的。”陶加说着便起身,弯腰朝离陌莫行了一礼,抱拳说道,“多谢郡主当日的救命之恩。” 离陌莫无奈地笑了笑,又过去把他扶了起来,“都说了不用行礼了,你看看你年纪比我大,老给我行礼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郡主是官,我是民,我给郡主行礼是应该的,更何况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陶加郑重其事地说道。 离陌莫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那次也算不得什么救命之恩了,就算我不救你,你自己也是有法子脱身的吧?” 以陶加的智慧,他怎么会无法脱身?再说了,要是那次他真的被扔水里喂鱼了,后来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陶加抿了抿嘴唇,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眼看向离陌莫,有些疑惑地说道:“我其实一直都想问,郡主你究竟为何这般赏识我?” “因为你本就非池中物啊!”离陌莫理所当然地笑了笑,你可是本书智商最高的人啊! 陶加闻言,自嘲地笑了笑,表情很是惨淡:“郡主说笑了,我考进士考了五年,可还是没考上,写的文章也被当做是妖言惑众,险些因此丧命,好不容易当个水手混了一碗饭吃,可却阴差阳错地被驱逐出去。” “我年近而立,却一事无成,连老母都被我连累入了牢狱,这样的我可当不起郡主这般赏识。” 陶加一脸灰白,表情颓丧,眼中的焦距似乎都被那片浓厚的黑暗所遮掩,无力感油然而生。 眼前这个颓丧的大叔可完全不像离陌莫了解的那个足智多谋的陶加。 唉,多好一孩子,怎么就被封建社会摧残成这样?离陌莫突然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她想,此刻的陶加应该也像他一样,经历了万般挫磨之后,处处碰壁,彻底对自己的人生失望,麻木不仁了。 第125章 不是你的错 “陶加,你要明白,你考不上进士不是你的错,而是这制度的问题,你写的文章不被认可,并不代表你的观点不对,而是这世人大多浅薄,接受不了他们认知以外的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你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英雄不会永远没有用武之地,有的时候你只是差点运气罢了。” 离陌莫苦口婆心地劝解着,一个劲儿地灌输心灵鸡汤,有些时候,有些人只是需要一个认可、一份鼓励罢了。 陶加听到离陌莫这番话,眼中的黯淡减少了几分,焦距也慢慢对准。 离陌莫既然自己的话,还有些效果,便再接再励,继续说道:“如今你遇到了我,说明你的好运气就要到了。” 离陌莫煞有其事地拍了拍陶加的肩膀,厚着脸皮说道:“说不定我就是你的贵人。” 陶加转眼看向离陌莫,眼中的黯淡渐渐消失,隐有光亮闪烁。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这一番话简直醍醐灌顶,让他又有了重来一次的勇气。 他没想到传闻中暴戾残忍的福安郡主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三人成虎,那些传闻果然不可信。 “多谢郡主提点,郡主的话振聋发聩,让我茅塞顿开,郡主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陶加激动得不行,眼看着又要行礼,离陌莫急忙拦住了他。 “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为了令慈?” 陶加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我老家住在扶风县甘霖村,今年小麦丰收,本想着能屯些粮食,不愁吃食,安稳度过这一年。可谁曾想,突然来了几个官兵挨家挨户地征粮。说是前线要打仗,崇武王下令征收粮食,所有余粮必须上交,没粮的也要变卖家产充当粮食税,我们无法,只好把家中粮食全部上交。” “没想到过了几天后,又来了一队人马征收粮食,这次更加恶劣,说是要是不交粮就交钱,不交钱就交命,我实在气不过就和那群官兵起了争执,结果挨了一顿好打,我娘为了救我,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部交了出去,可那官兵依旧不依不饶,说我顶撞朝廷命官,非要把我押走,我娘为了救我,便跟着他们走了,现在已经入了大牢。” 离陌莫听到陶加这一番讲述,蹙紧了眉头,没有说话。 今早不是才上过朝会吗?朝会上争论的不就是打不打仗的问题吗?而且他爹不是说钟德文还没下令要打仗吗?怎么今天刚说了这个事儿,那边就开始征军粮了? 难道是她爹私下征的?不对啊,她爹也是今日才知道那场刺杀和瘟疫是赵子涵干的啊?她之前也没有对她爹提起过是南越国人安排的刺杀啊? 离陌莫想来想去,觉得此事定有蹊跷,或许是某一方势力,想借助这个事情陷害他们离家。 “郡主,我四处找人也没法将我娘救出来,她身体又不好,我怕她在牢里呆得久了,身体吃不消,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快马加鞭来到京城。” “还望郡主能出手相救,我此生都听随郡主差遣,做牛做马,以报郡主之恩德。” 陶加说着便跪到了地上,一脸诚恳又无奈地看着离陌莫。 他怎么又下跪了,她拦都拦不住啊! “行了行了,我说了会帮助你,就一定会帮助你的,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不管啦?” 陶加闻言缓缓起身,激动又欣喜地望着离陌莫,连连道谢。 “行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我父亲过来。” 离陌莫对陶加说完后,起身离开大厅,去了书房找她的父亲,这件事是朝廷的事,还是得她爹出面解决。 离陌莫找到离战后,便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离战,离战听完后,勃然大怒,竟有人打着他的旗号横征暴敛,简直是可恶! 离战当即便去见了陶加,问了一些事情的细节后,便立马让杜康叫来了他的副将王安,让王安亲自带着陶加去了扶风县。 等两人走后,离战又亲自去了一趟户部,找到户部尚书李庆远,气势汹汹地向他询问征粮的事儿,可这厮竟然装不知道,还问离战是不是搞错了。 李庆远那拒不承认也不调查的冷硬态度,彻底把离战激怒了,然后离战一不做二不休,亲手把他给打了一顿,揍得他是鼻青脸肿,直呼要去告御状。 果真,第二日一大早,李庆远被人抬着去了福宁殿告离战的状。 李庆远对着皇帝钟德文哭哭啼啼的好一顿诉苦,说什么离战没有证据就大闹户部,一言不合就殴打朝廷命官,简直目无王法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云云。 钟德文看着眼前被揍成猪头还如老苍蝇一般嗡嗡嗡地哭个不停的李庆远,一阵心烦意乱,哭什么哭!没出息的样子!别说他了,那离战什么时候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过! “行了,别哭了。”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在是丑得让人无法直视啊! 钟德文收回内心的吐槽,别过眼看向不远处的屏风,一脸威严地说道:“来人,传离战过来。” “是。”高乐回了一句,慢慢退了下去,转眼看到李庆远那般模样,倒抽了一口凉气,好惨!可怜吆! 离战收到传召,很快便进了皇宫,进入皇宫大殿,看到李庆远那张脸后,嫌弃地蹙了蹙眉,站得离他远了些,别过眼去不看他。 “崇武王,你好大的胆子!不仅私下征收军粮,还把当朝命官李大人打成这个样子,你该当何罪啊?” 离战淡淡往上瞧了钟德文一眼,凉凉地说道:“臣不知所犯何罪。” “你还敢狡辩,李大人都被你打成那个样子你还不知悔改!”钟德文冷着脸,眸中闪出火气,压迫的目光看着离战。 “李大人玩忽职守,放任下属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臣打得就是他这个昏官!” “你……!”躺在步撵上的李庆远突然变得激动,强忍着疼痛,艰难地伸出一只胳膊,支撑不住后又快速放下,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连带着椅子都晃动个不停,发出“腾腾”的声响。 “好你个离战,匹夫!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平白地诬陷本官!想打仗的明明是你!收军粮也是你!如今却说本官横征暴敛!” 离战冷哼一声:“口说无凭,李大人可有证据?” 第126章 转性了 “难道崇武王有证据!”李庆远梗着脖子反驳道。 “我当然有,我有人证!”离战毫不客气地瞪了李庆远一眼,“昨日有一扶风县的百姓来我府上告状,说是有一队官兵去他们村强征粮食,还把他娘抓到了大牢。” 李庆远嗤笑一声:“那人可是亲眼看到我去征收粮食了?” “真是可笑,随便来一愚民说的话,王爷也信?” “你!强词夺理!”离战被李庆远作精的态度气炸了,双手背后,别过脸去,不去看那猪头。 钟德文这时咳嗽了一声,他朝离战扫了一眼,压着嗓子说道:“崇武王,朕这里也有一些弹劾你的奏章,说你自作主张,到处征收军粮,弄得民不聊生,本来朕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征收军粮?我昨日才得知是南越国弄出来的毒疫,不到一日的时间,连粮食都征好了?”离战被钟德文的话气笑了,“真是可笑。” “说不定你是早有预谋。”钟德文抬了抬眼,目光幽深,“你想打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离战睁眼看向钟德文,他算是整明白了,这钟德文和那李庆远是一伙的,说不定就是他在背后鼓捣出的这些事,想坏他名声。 “陛下什么意思?空口白牙地诬陷我?证据呢?你说我收了那么多粮食,那粮食呢?” “粮食在哪,朕自会去查,至于证据,朕这儿还真有。”钟德文冷冷地笑了笑,嘲讽地看了一眼离战,把桌上的那封文书递给了他身旁的太监高乐。 高乐把文书打开,呈现于离战面前。 “这封文书可是你亲手所写?这上面还盖着你的私人印章。” 离战定睛一看,愣了一瞬,却立马反应过来,争辩道:“陛下,这封文书不是我写的,印章也不是我盖的,这一定是伪造的!” “你还敢狡辩!”椅子上的李庆远情绪激动,“我看你就是贼喊捉贼!” 离战闻言淡淡地瞥了李庆远一眼,那凉飕飕的目光看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离战朝着钟德文跪了下来,抱拳说道:“陛下,定是有人想要陷害微臣,还请陛下允许微臣亲自去查明这事情的真相,还微臣一个清白。” 钟德文看着离战瞳孔缩了缩,眯着眼睛缓缓说道:“不必了,此事牵涉到你的声名,就连你自己也有嫌疑,朕会让太子和宁王去查,这一段时间你就先住在宫里,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得离开皇宫。”朕对待你这嫌犯够宽容大量了吧,离战! 怎么?这家伙想圈禁他?离战刚要起身争辩,突得又想起了之前离陌莫对他说过的话,陌陌不让他和钟德文起正面冲突,陌陌说的对,如今钟德文是君,他是臣,若是做得太过,总会被人抓住把柄,借机使坏,对他自己也无利处。 所以他不是退,而是以退为进。 “是,微臣遵命。”离战给钟德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老老实实地起身,站在一旁。 离战这毕恭毕敬的模样,简直看呆了钟德文,这家伙不争辩?也不闹事?就这么接受了? 钟德文揉揉眼睛,没错啊,这人就是离战啊!这家伙转性了? 钟德文收回目光的时候,心里有些失望,他原本还以为离战会大闹一场,那他就借机定了他的罪,彻底毁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名望。可现在他这般老实,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太子钟启玉和宁王钟无意一先一后进入了福宁殿。 钟德文见到自己两个儿子,立马有了笑模样,微微勾了勾唇,让高乐把那封文书递给他俩。 两人接过文书后,浏览了上面的内容,当即明白了钟德文传召他们的原因。 “崇武王说这封文书是伪造的,你们两人立刻去查一查这件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钟德文淡淡地扫了太子和钟无意一眼,说道。 钟启玉这时扭头看了旁边悠闲而立的离战一眼,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次崇武王竟会这么老实。 以退为进,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太子,你去兵部查一查,那队征收军粮的士兵隶属何处,另外也查一查这封文书的真假。” 钟德文吩咐过钟启玉后,又看向钟无意:“宁王,你去户部看看是否有人在作怪,另外查查这批粮食的下落。” 钟无意听到钟德文的话,深吸一口气,淡漠地应了一声。 每次让太子做事的时候,总会带上他,他这个靶子还能再明显点吗? 忍,他忍,现在还不是时候。 “儿臣告退。”钟启玉和钟无意互看一眼,齐声说道。 两人走后,钟德文瞥了一眼没事人似的离战,轻轻叹了口气:“高乐,送崇武王去偏殿。” “是。” 高乐走到离战跟前,做出了请的手势,离战朝他冷哼一声,跟着他去了偏殿。 …… 钟无意和钟启玉离开皇宫后,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头一望,见到了骑着马刚刚行到宫门口的离陌莫。 离陌莫神色有些匆忙,见到两人后,眼睛一亮,急忙跃下马,朝他们跑过来。 “你们是刚从福宁殿出来?我爹爹怎么样?没和陛下吵起来吧?” 钟无意盯着她的脸瞧了半天,双手握紧拳头,没有说话。 钟启玉见离陌莫担忧的神情,温柔地笑了笑:“郡主不必担心,父皇他留崇武王在皇宫住些时日,等事情查清楚了,自会放他出来。” “什么意思?”离陌莫蹙了蹙眉,当即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说道,“难道是那私收军粮的事情,陛下怀疑是我爹干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她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大闹殿堂,而是老老实实地留在皇宫?难道是她之前那番话起了作用? 钟启玉无奈地点了点头,刚想伸手去摸离陌莫的脑袋安慰她,旁边的钟无意就一把将离陌莫拉了过去,钟启玉见此,只好讪讪地收回手。 钟无意面对着离陌莫,微微眯着眼睛看她:“阿莫,你把事情的始末告诉我,我也好尽快查明真相。”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点了点头,把陶加的事情给他说了,眼下王安和陶加已经去了扶风县,想来他们也在调查。 第127章 谁在搞鬼 钟无意听完离陌莫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幕后之人摆明了就是要陷害离家,借此毁了离战的民望,如今最想离战不好过的除了南越国的人,就只有皇帝钟德文了。 而南越国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他们可顾不上这边。何况这件事情做的这么隐秘,恐怕是绸缪了许久,十有八九就是那钟德文干的,户部尚书李庆远肯定也有参与,让他和太子查也是借此试探他们是不是和他一条心的。 “这批粮食很有可能藏在了你们的离家的地盘,你先回去找找,尤其是那些乡下的庄子,这么多粮食应该也不好藏,要是找到这批粮食,一切都好说了。” “好。”离陌莫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有些日子没见过钟无意了,她还想问问他,之前神医对她说过的百毒不侵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钟无意偷偷给她吃了什么。 “钟无意,我有事想问问你。”离陌莫看向钟无意道。 “不必了,眼下我还有事,咱们改日再谈。”钟无意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留下这一句话,自己转身便上了马车。 离陌莫见钟无意扭头就走,撅了撅嘴,这家伙怎么回事?故意躲着她? 这时太子钟启玉走过来,伸手摸了摸离陌莫的头:“陌陌,你放心,我定查出事情的真相,还崇武王一个清白。” 离陌莫抬头朝他眨巴眨巴眼,朝他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坐在马车的钟无意透过车帘子的缝隙看着离陌莫脸上的笑意,眸子如一汪死水,冰寒彻骨,幽深无比。 * 离陌莫回府后,立马让杜康去查离家有哪些庄子可能会存放粮食,杜康立马把离府所有庄子别院的地契拿了出来。 离陌莫一一进行查看,这些庄子有很多都是皇帝亲赐的,以前都是皇庄,离陌莫以为这些皇庄最有可能藏粮食。 她又不傻,一下就猜出要害她父亲的是谁。 能指挥动户部尚书替他隐瞒的还能有谁?况且最希望她爹倒下的就是皇帝了吧? 话说这出戏皇帝演的也是极好,还知道找人替她爹查案,但他的心思可是路人皆知。他爹恐怕也猜出了端倪,才不与他起冲突,老实待在宫里的吧? 但堂堂一国之君竟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去陷害她爹,为君者不为百姓着想,把他们的利益当成权谋的工具,如此行径,令人不齿。 恐怕明日就会流言四起,说大端战神崇武王离战,极度好战,为了打仗到处横征暴敛,为所欲为,目无法度。 再加上突然出现在离家的粮食,人赃并获,就是他们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离陌莫转念一想,便吩咐杜康亲自派人去各个皇庄查看,杜康走后,离陌莫立马出门,打算亲自去她父亲的军营看看。 她刚一出府,小梅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姐,不好了,刚才王婆子出去采买回来后,听人说洛阳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他们大多来自扶风县、仓廪县等收成丰足的地方,此时他们正聚集在城门口,堵着门扬言要告咱们王爷的状。” “什么?”离陌莫脸色一变,她早就想到钟德文会行动很快,但没想到他竟行动这么迅速,她爹才刚留在皇宫,那边一大群流民就来了。 “我还听那王婆子说,守城的官兵似乎和流民们起了冲突,还闹出了人命。” 妈蛋!这钟德文做得够绝啊! 离陌莫垂眸一细想,心里有了主意,若是她不管管,还指不定钟德文会做出什么,他不把百姓的命当命,那就别怪她了。 “小梅,你现在召集府里家丁丫鬟们过来,另外通知王府的侍卫首领李德过来。” “好,我这就去。”小梅说着转身就走。 不一会儿,李德便走了出来,朝离陌莫行了一礼。 “不用多礼。”离陌莫虚扶一把,对他说道:“李德,你手下有多少兵?” “明里暗里加起来不足两千人。”李德低垂着眸子说道,“我的兵是专门拱卫王府的,并不多。” “这么多!”离陌莫惊呆了,原来这崇武王府竟藏了这么多兵啊,那她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被人监督着啊! “郡主莫要误会了,这些兵并非全部在王府内,他们大多藏在王府周围,府内的兵也就只有明面上的这些。” “原来如此。”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这么多兵都在府里盯着她呢,那她之前偷溜出府,她爹岂不是都知道。 “现在我命你派一千人去各个城门口,把守城的那些士兵都给我换下来,他们若是不听,直接拿下!”离陌莫的目光变得凛然,眉宇间也透出几分英气。 说到这儿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们一定注意,吩咐下去,咱们的兵不可伤百姓分毫。” “是!”李德抱拳说道,转身就走。 离陌莫回府后,小梅已经召集了全部的家丁仆从,她看着眼前乌压压的一群人,咳嗽了一声,高声说道:“各位选手,现在轮到我们登场了。” “李玉,你带着所有的家丁,把咱们府里的所有余粮都装好,分别往各个城门口运去,记得一定要吆喝出声,说这是崇武王送来的粮食,免费分发给城外的流民。” “小梅,你领着所有的丫鬟婆子,把咱们府里现有的粮食全部做成白粥和馒头,咱们到城外设个粥棚,给那些流民施粥。” “小菊,你叫上咱们府里的所有府医,让他带上所有药材去城门口,免费给那些流民看病。” “好了,大家快快行动,抓紧时间!” 那些下人们听到离陌莫的吩咐后,立马去各做各的事情了。 等余粮装好后,离陌莫先跟着李玉去了城门口,打算先安抚住那些流民。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李德已经把守城的士兵换了下来。 离陌莫看到那群衣衫褴褛的消瘦无比的流民后,叹了一口气。 封建社会啊!受苦的总是百姓。 离陌莫拿起她准备好的锣,用力一敲,高声说道:“大家注意了啊,崇武王府亲自给大家送来了粮食,待会儿还会有免费的白粥和馒头吃,大家排好队,可以过来领了,每个人都有啊!” 这时候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过来,看着离陌莫轻蔑地笑了笑:“崇武王?他会有那么好心?我们如今落得这般下场,还不是拜他所赐?” 第128章 平息民愤 “对啊对啊!”他身后一些百姓群情激愤。 “要不是他整天喊着打仗,我们本来可以吃饱穿暖的!” “他们逼得我们走投无路,就算是死,我们也要闹上一闹!让皇上、让天下人知道,所谓的战神就是一个残暴不仁的恶棍!”…… 离陌莫见百姓这般苦大仇深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百姓也是无辜啊! 她又转头看向不远处一脸硬气的青衫男子,觉得他像是读过书的,应当是这些人中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便好言好语道,“这位小哥听我一言,我父崇武王若是真的想打仗,也不必去你们那儿征粮,他位高权重的,想巴结他的人可是数不胜数,随便动一动手指头,自有人把钱财奉上,有了钱财,粮食还会少吗?又何必命下属们费力气去到处征粮,平白惹一身恶名。” 那人闻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京城里有那么多有钱人,有哪个不想巴结他,就连那管国库的官也畏惧他的权威吧?他何必舍近求远。” “你说的太对了!”离陌莫赞许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人还真被她的歪理给说服了。 离陌莫又敲了几下锣,朝着那群流民大喊道:“即使咱们的战神崇武王离战受人陷害,被圈禁在皇宫,也依旧不忘受苦的百姓,让我这个女儿出来救济百姓。现在大家有任何难处都可以给我说,我叫人拿纸笔记录下来,帮助大家当场解决,待会儿热腾腾的粥和馒头就要送出来了,大家先饱餐一顿,生病了的人也可找那边的大夫看病,药材全部免费。” “我知你们来京城不仅仅是因为无粮可食,走投无路了,定也想着告御状吧?” “现在大家听好了!如果你们想留下来继续告状的话,我,福安郡主离陌陌给大家安排住宿,咱们离家的庄子免费供大家居住。” 离陌莫说完这些话后,流民们面面相觑,离陌莫见还是没人过来领粮食,便主动拿起一袋粮食递给了方才那名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接过那一整袋粮食,很是激动,连连感谢。 离陌莫顺势又用内力把她的声音传了出去:“崇武王离战保家卫国,为的就是百姓能够吃饱穿暖,过上和平日子,从此不再饱受战乱之苦,这次南越国康王赵子涵在我端朝散布毒疫,害了我大端多少百姓?我爹爹主战也是想为那些百姓讨回公道,若是百姓们和平的日子过得久了不想发生战争,我定亲自劝说我爹爹,让他放弃打仗,从此归隐田园,快活半生。” 那些百姓看到有人领了一袋粮食后,立马又有人去领,陆陆续续的,最后百姓们都争先恐后地过来领粮食。 离陌莫这时眯眼看到人群中一位神态异样行为鬼祟的人,朝身后的李德使了一个眼色。 李德立马明白,当即便把那位准备偷粮食的人给拿下。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假冒流民,意图捣乱。” 其他流民的脸上灰扑扑的,面瘦肌黄,只有他一人面容红润又白净,脚步又不像其他人那般虚浮无力,反而稳健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之前也是他一直在人群中煽动。 “带走!好好审问!”离陌莫冷着脸说道。 “白粥和馒头来了!大家排好队,不要争抢,若是有人没安好心,过来闹事的,我们也不会心软,直接把他押入大牢!” …… “陛下,不好了。”太监高乐急匆匆地冲进了御书房,见到正襟危坐在纸上写着什么的钟德文后,匆忙跪了下来。 “何事?” “城外出现大批流民,说是要状告崇武王横征暴敛,导致他们无家可归。” 钟德文闻言,毛笔一顿,将其收回放到桌上,勾唇笑道:“这是好事啊。” “可陛下,方才我听说福安郡主离陌陌派人把守城的士兵全都换成了崇武王府的私兵,而她亲自领着下人们把崇武王府的所有余粮都捐给了流民,还在城门口设粥棚,免费施粥。” “你说什么!”钟德文眉毛一挑,气怒不已,“她要造反不成!” “我们的人呢?都死了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郡主当机立断,我们的人还没出手,就被她派人拿下了。”高乐缩着脖子说道。 “废物!”钟德文气得极了,伸手狠狠在桌子上一派,面如罗刹。 他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问向高乐:“那些人不会透漏出什么吧?” “陛下放心,他们都是临时找的江湖人士,拿钱办事,什么也不知。” 钟德文阴沉着脸,转头看了高乐一眼,高声吼道:“去叫四皇子过来!” “是。”高乐缓缓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一身淡蓝色长袍的钟临阳走进了御书房。 钟德文见到毕恭毕敬的钟临阳,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脸上显出丝丝怒气:“城门口发生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这计策是你献给朕的,眼下这种情况你打算如何处理?” 钟临阳闻言,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看来他是小瞧了离陌莫。 他紧绷着脸,缓缓抬头看向钟德文:“父皇,你别忘了,现下那批粮食在哪?” 钟德文眉毛挑了挑:“你是说?” “那粮食若是在离王府找到,那离陌陌和离战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现在的举动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罢了。” 钟临阳眼光一闪,抱拳说道:“请父皇下令,让我亲自去寻找那批粮食的下落,儿臣定不辱命!” “嗯。”钟德文点了点头,随手一挥,压着嗓子说道,“行,朕现在命你去查找粮食的下落,望你早日把粮食找到还给百姓。” “微臣领命。”钟临阳高喊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他出宫后,领了一队人马直接往崇武王府而去。 他到达崇武王府后,王府内除了一些守卫的士兵外,别无他人。 他没有犹豫,手中拿着一封圣旨,高声喊道:“陛下派我来搜查那批军粮的下落,崇武王身有嫌疑,特来搜府。” 有一侍卫闻言,朝钟临阳跑过来,说道:“你可有搜查令?” “当然有!”钟临阳拿出搜查令,展示于那些侍卫。 侍卫们看到搜查令后,面面相觑。 第129章 密道 钟临阳眸光一狠,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那些士兵领命,拿下守在离王府的侍卫,蜂蛹着进入王府。 钟临阳凝眉看着那些四处搜查的士兵,高声喊道:“今日我们只搜查粮食,不可破坏崇武王府的一木一物、一花一草,室内所有物品的摆放也不可随意挪动。” 钟临阳清楚地知道,以崇武王在朝中的权势和威望,这一遭可扳不倒他,他也不好做得太过分,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钟临阳走进崇武王府,依照那人所说,这粮食应该就放在这王府的密道里。 钟临阳看到书房后,直接走过去推门而入,看到书架上放着的各种书,走过去来回观察。 他往最左边那一沓书看去,伸手把那沓书往一旁推了推,果然发现书下面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圆形齿轮。 他伸手转动了一下齿轮,书架对面的屏风后的一面墙突然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洞。 钟临阳走过去,看了那门洞一眼,弓着腰进入了门洞里面,这里果然是一个密道,密道建在地下,后面通往另一个空间,密室里空间极大,堆满了一袋又一袋的粮食。 钟临阳走出密室后,大喊一声:“来人,找到了!” …… 离陌莫一行人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了,她刚一回府立马觉出了不对劲儿。 有一侍卫跑过来对离陌莫说道:“郡主,您可回来了,方才四皇子拿着搜查令来过了,在咱们王府搜出了大量的粮食,拉进了皇宫。” “什么?咱们王府?”离陌莫瞪大了双眼,没想到这些粮食竟然会藏在崇武王府?他们竟浑然不知?难道这崇武王府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离陌莫眼神一变,急急往王府里冲去,一进书房,便看到那墙上开出的洞门,她没有犹豫,她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有一条密道,密道后通着一个巨大的密室,看这密室的体积,容下上百石粮食应该不在话下。 她入府这么久了,从未见过这个密道,也没听她爹爹提起过王府里有什么密道。 那么多粮食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来的?看来这密道别有洞天。 离陌莫在桌台上拿了一个火烛,缓缓走进了密道。 她顺着步梯下到了密道,顺着密道进入了密室,在那密室的石墙上来回摸索。 按她的经验,这里面应该有个机关什么的,很有可能通向另一个地方。 离陌莫边敲边摸,顺着那面墙往前走,突地,前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她拿着火烛弯腰一看,发现有一凸起的石头,似乎和地面连着的,踢不起来。 有猫腻。 离陌莫犹豫了一瞬,抬脚踩了上去,她面前那堵石墙立马往上一升,露出了一道洞门。 她顺着洞门往里走,进入了一个更深一点的隧道,隧道很长,一时望不到底,拐了几个弯儿后,通往另一个地方。 走着走着,她便看到了光亮,总算是到了出口,离开密道后,竟直接到了城西的一座荒山底下。 我的天!离陌莫吃惊不已,没想到崇武王府真有这么一条神奇的密道!若是连她和他爹都不知道有这条密道,那这府里还会有谁知晓? 那么多粮食要想掩人耳目地运进来,没有内应不可能做得到。 这宅子是早些年他爹封王的时候,皇帝钟德文赏赐给他的,以前应该也是归属于皇家,所以钟德文定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条密道,加上她之前又突遭刺杀下落不明,她爹为了找她定是调走府里大半侍卫,恐怕他自己也不常回府,这就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这个内应极为熟悉王府,知道书房里有这么一条密道,他定是府里的老人。且他得还有书房的钥匙,能出入书房。 杜康!离陌莫几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王府里的老管家杜康。 她记得爹爹说过杜康是当年钟德文给他安排的管家,之前也一直管着这个宅院和一些皇庄。 后来爹爹看他老实本分又勤奋能干,把家里也管的很好,才一直留他做这王府的大管家。 如今看来,或许这杜康原本就是皇帝钟德文的人。 怪不得皇帝那里会有一封盖着他爹私印的文书,当初她爹嫌麻烦,把那些印章通通交给了杜康保管。 啧!大意了!没想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背叛他们的竟是他爹一直都很信任的人。 离陌莫没有多想,转身又顺着密道回了崇武王府。 眼下粮食已经运到了皇宫,她猜这个时候杜康应该已经入了宫,当面指认他爹私自征收军粮的事。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怕不是该给她爹定罪了吧? 万一他爹一时激动,当场杀了杜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行!她得去皇宫看看。 等等,她一个女流,怎么参与朝堂之事?而且无诏她不能进宫啊!就算进宫了,她也没证据证明不是她爹干的啊! 就在离陌莫一筹莫展之时,陶加和她爹的副将王安回到了崇武王府。 离陌莫见到两人,眼中一喜,急急跑过去,看向陶加道:“怎么样?你娘救出来了吗?” 陶加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王安一眼,道:“多亏了王安大人相助,如今我母亲已经平安回到了家中,我把母亲安顿好后,听说崇武王被圈禁在皇宫的事,特来相助。” “你们可查出那些征粮的官兵是哪里的?”离陌莫蹙着眉头看向两人。 王安在一旁说道:“都是当地县衙的兵,据说是收到上头的命令,要求他们打着崇武王的旗号征收军粮。” “果然如此。”离陌莫叹了一口气,“今天四皇子在我们崇武王府找到了那批征收的粮食,已经运到皇宫里去了。” “那么多粮食就藏在我们王府?王府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李德呢?怎么没看见他?”王安看起来很是气愤,拧着眉头,一脸威严。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蹙眉说道:“这件事情与李德无关,他现在还在城外安置那些流民。背叛我们王府的是杜康,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是皇帝钟德文的人。” 王安闻言气怒不已:“好个老匹夫!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机也忒深!王爷带他不薄,可他竟敢陷害王爷!让我逮着他,非让他好看!” “那郡主打算怎么办?”陶加蹙眉看向离陌莫。 第130章 渔翁之利 离陌莫眉头紧蹙,看向陶加道:“我打算先想办法进宫。” “郡主不必担心,那老皇帝不敢把王爷怎么样的。”王安神情倨傲地扬了扬头,看着竟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当然知道钟德文不敢杀她爹!她怕的是她爹脾气一上来,两人杠上!到那时候她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刚好如了钟德文的意。 陶加深吸一口气,摸着自己的下巴,细细琢磨一番,开口说道:“郡主,我有一招,或许可行。” “你有办法?”离陌莫急切地看着陶加。 “嗯,咱们进去说。” “好。” 三人一同进入崇武王府大厅,坐在椅子上后,离陌莫和王安看着陶加,等他开口。 “郡主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要陷害王爷,他又是为了什么?”陶加的那双狐狸眼微微一眯,其中似乎闪出精光。 “我已经猜到了。”离陌莫轻叹了一口气,“是皇帝,他暗中筹谋,选在这个时候出招,不仅仅是要毁了父亲的声名,他要的是父亲放弃出兵南越。” “郡主果然聪慧。”陶加赞叹一声,“此时南越发出求和书,准备派公主与我端朝和亲,陛下主和,而他不想打仗的原因就是不想让王爷再掌兵权。”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担心王爷去了南境,会不受他的控制,就算打了胜仗,他也不会欢喜,反而会焦虑、惶恐不安。” 离陌莫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看了那么多的宫斗剧权谋剧,她当然也明白这点,他爹功高过主,威望过重,早就遭了钟德文的忌惮,恐怕已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陶加转眼看向别处,目光有些迷离,过了一会儿,悠悠说道:“而如今王爷要想解困,方法只要一个,那就是——放弃打仗。” 王安不服了,梗着脖子,神情激动道:“什么?不打仗了?那南越小国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还不还手?” 陶加看着王安激愤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是不打,而是现在时机未到。” “怎么未到!你就是胡……!” 离陌莫听到王安的话,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王安触碰到离陌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郡主这眼神怎么和王爷如出一辙,这气势简直令人胆寒! “陶加,你继续说。”离陌莫看向陶加。 “虽然那康王为我们送来了开战的理由,但如今百姓心中的正真意愿还是渴望和平,百姓历经战乱,好不容易才安稳和平地过了几年,自然不愿再次开战。” “其次,现在的时机并非最佳。”陶加说到这儿看了离陌莫一眼,继续说道,“郡主想想,眼下康王已经和南越皇帝彻底闹翻,还成了南越朝廷的通缉犯人,如果是你康王,你会怎么做?” 离陌莫眨了眨眼,犹豫了一瞬道:“如果我是他,我恐怕会反抗,搞不好还会来个鱼死网破。” “郡主心性不输男儿,果然一番傲骨!”陶加由衷地赞叹道。 “反正都是一死,躲躲藏藏,倒不如奋起反抗,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离陌莫眼神坚定,反正她绝不当逃兵,就算粉身碎骨,她也要勇往直前。 “郡主说得对,但凡有血性的男儿也不会束手就擒,更何况这康王还有先皇留给他的暗羽卫,还有自己的封地,他大可以脱离南越,自立门户。” “你是说南越国可能会一分为二?”离陌莫挑了挑眉。 “没错,我已有确切消息,南越皇帝赵宗戚已死,太子赵子轩却秘不发丧,将赵宗戚秘密下葬,现如今赵宗戚已死的消息已经暴露,赵子轩也已经掌握大局,恐怕不日便会即位。” “此时正是南越更朝换代之际,也是康王趁机自立的好时机,而那赵子轩定不会允许,他即位后的第一件事必是攻打康王,为父报仇。” “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陶加自信满满地说道,“等两方相争之时,我们再去攻打南越,岂不事半功倍?” “说得好!”不等离陌莫说什么,王安便赞叹出声,为陶加鼓了鼓掌。 离陌莫也豁然开朗,她微微一笑道:“所以眼下只需告诉爹爹这个道理,他必会自动放弃出兵。” “没错。”陶加点了点头。 不愧是全书最聪明的人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她的难题! 等等,现在怎么进宫告诉爹爹啊? “可我们没法进宫啊?”离陌莫眉头又蹙了起来,眼巴巴地望着陶加。 “我们不能进宫,自有人能。”陶加往椅子上靠了靠,悠闲自得地说道,“郡主忘记了,陛下派了宁王和太子去查王爷的案子,两人应该会进宫汇报结果。” “对啊,我怎么忘了他俩!”离陌莫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太子的东宫守卫森严,恐怕不好进,宁王住在宫外,又离崇武王府不远……”陶加低垂着眸子对离陌莫轻声说道。 “我现在立刻去找钟无意!”离陌莫说着转身就要走,陶加却又拦住她。 “此刻天色还早,恐怕宁王还未回府,郡主不如用过晚膳再过去,我猜陛下也不会连夜就审问崇武王,他定会等到明日早朝之时,当着百官的面问他的罪。” 离陌莫看着陶加,细细一想,顿觉有理,以钟德文的那性子,定会当着众百官的面让她爹颜面扫地。 忙碌了一天,她的确是又累又饿,陶加说的没错,她不如先饱餐一顿,反正宁王府对她来说轻车熟路的,分分钟翻墙进去。 “嗯,你说的没错。今日你们俩也别走了,用完晚膳再走吧!”离陌莫拍了拍陶加和王安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这怎么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离陌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人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吃个饭而已,我们崇武王府从来都没有那些礼数!” “不用了,多谢郡主好意,家中夫人已经给我留了饭,就不多留了。”王安说着不等离陌莫回答,麻溜地跑出了王府。要是让王爷知道他和郡主一起用膳,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离陌莫看着跑的贼溜的王安,摊了摊手,原来王安媳妇都有了!这小子,不错嘛! 离陌莫又看向陶加:“那我们去吃?” “不用了!”陶加脱口而出道,“我和京中的一个同窗有约,今日就不多留了,告辞。” 离陌莫看着陶加慌乱逃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有约了?算了。 第131章 得了绝症 离陌莫用完晚膳后,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便回房换上了夜行衣,往宁王府而去。 刚好趁着这次问问钟无意她百毒不侵的事情。 离陌莫施展轻功,很快就到了宁王府,绕到没有守卫的那面墙前,脚步一跃,轻轻松松地跃上墙头,躲避开墙头上的铁刺,稳稳地跳进了宁王府后院的一片草坪上。 小样!翻个墙而已,还能难得倒女侠我? 离陌莫顺着记忆中的路悄悄地往钟无意的书房走去,她走到书房的屋檐下,刚要跳窗而入,却见书房门猛地一开,她立马反应,迅速躲到一个不远处的一个柱子后。 只见江白急匆匆地从书房里走出,大喊道:“快来人!去叫刘神医!王爷晕倒了!” 躲在柱子后的离陌莫听到江白的话,疑惑地蹙了蹙眉,刘神医?他怎么会在宁王府? 江白走后,离陌莫见周围无人,便从柱子后走出来,蹑手蹑脚地爬上窗户,轻轻地跳进了房间。 她绕过书架,绕过屏风,果然看到了盖着厚厚的被子躺在软榻上的钟无意。 她走过去,见钟无意紧闭着双眼,似乎真的晕了过去。 这大夏天的,盖这么厚的被子!难道真的是解毒后留下的后遗症?他的身体会时不时地虚一下? 离陌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声喊道:“钟无意?钟无意?” 钟无意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 离陌莫轻轻叹了一口气,刚要把手收回,手腕却突得被钟无意的手抓住。 昏迷中的他脸颊通红,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嘴唇有些干裂,似乎呓语了一声:“别走!” 离陌莫蹙了蹙眉,不会发烧了吧?她伸手去摸钟无意的额头,凉手触碰到滚烫的额头,使他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江白带着刘喜乐脚步匆匆地进了书房。 不好!要是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离陌莫用力去挣脱钟无意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可这厮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着她就是不撒手,她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着人就要绕过屏风走进来了,她往钟无意的床上一看,里面留了好大位置,藏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她当机立断,趁那两人进入之前,快速上床,被子一掀,整个人藏在了钟无意的被子里。 江白和刘喜乐进来后,离陌莫已经躺后,蒙在了被子里。 江白的声音传了过来:“神医,你快看看,我家王爷看着书就突然晕倒了。” 晕倒?他的毒解了后,身体壮得像头牛!还能突然晕倒?刘喜乐蹙了蹙眉,抬眼看向满头大汗的钟无意。 大夏天盖这么厚的被子,捂出痱子才好! 刘喜乐没好气地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把他的一只手拿出来把脉。 把完脉后,他的脸立马黑了!他姥爷的!这厮竟然是装的!他姥姥的装的还挺像! 刘喜乐一扭头便看见江白朝他挤眉弄眼使的眼色,他又往床上一看,立马看出了端倪,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倒拿他消遣!他很忙的好不好,丹药还没练好的就把他拉过来! 行!喜欢装病是吧?那我就让你装个够! “王爷他得了绝症。”刘喜乐一脸遗憾地看着钟无意,痛心疾首地说道,“怕是不久于人世。” 江白:“……” 躲在被子里的离陌莫听到刘喜乐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郁结不散。 钟无意他……他真的…… 躺在床上的钟无意嘴巴抽了抽,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暴起打人的冲动。 江白往前走了几步,一脸沮丧地看着钟无意,痛心不已:“怪不得,王爷这几天老是突然晕倒,神医你可得想法子救救他啊!” 刘喜乐看江白这般如丧考批的模样,简直惊呆了,好家伙!人才呀! “唉,我也没有办法,只怪我才疏学浅,对这罕见的怪疾束手无策。”刘喜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能暂时给他开个方子,尽力延长他的生命,让他少受些苦。” “苍天啊!难道我家王爷真的没救了?”江白突得跪在床边,拉住钟无意露出来的那只胳膊,哭着喊道,“王爷啊,你的命好苦啊!” 刘喜乐:“……”这家伙演上瘾了?可这动作也太浮夸了!人家只是得了绝症可还没死呢好吧? 闭着眼睛的钟无意也是无语至极,真想把江白扔出去暴打一顿! “神医,我想问一句,我家王爷还能活多久?”江白哭完后,擦了擦本不存在的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刘喜乐。 “多则一年,少则三个月。”刘喜乐没好气地说道,真他奶奶的麻烦,这厮还把球踢给他? 江白继续装委屈,转头看了钟无意一眼,又对刘喜乐行了一礼说道:“还请神医不要把他的病情告诉王爷,王爷他自尊心强,我怕他受不了打击。” 刘喜乐冷哼了一声:“行了,跟我出去开方子吧!” 刘喜乐提着药箱就走,完全不想再看那江白一眼。 江白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两人,勾了勾唇角,也离开了书房,还不忘把门带上。 等他们走后,离陌莫立马掀开被子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她喘了喘气,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上的汗,又转眼去看钟无意。 盖这么厚的被子,不出汗才怪。话说这钟无意脸上的汗是不是也是被子捂出来的? 你看她!人家都不久于人世了,她还怀疑他!那可是神医亲自诊出来的,还能有假? 离陌莫立马又同情起钟无意起来,一代反派钟无意,那可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啊!如今竟然得了绝症! 天啊噜!不会真是她这个乱入的蝴蝶把什么都打乱了,就连反派也要提前领盒饭了吗? 钟无意不会是她害的吧?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与她脱不开关系,按正常剧情,钟无意最起码能活到大结局,可现在怎么……? 离陌莫见钟无意脸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刚想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帕子,却发现她来的匆忙,忘带了。 钟无意的袖子里应该有吧? 离陌莫把钟无意宽大的衣袖撩起来,果然看到内袋里装了一条帕子,便拿了出来。 她拿着帕子细细地给他擦着汗,擦着擦着,钟无意突然醒了。 只见他朝她眨了眨眼,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又看向她:“阿莫?” 第132章 柔弱的宁王 “钟无意,你……”离陌莫看着钟无意欲言又止,罢了,方才江白说过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就让他快快乐乐地度过这最后的日子吧! “阿莫,你来找我是不是为了崇武王的事?”钟无意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离陌莫。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明日进宫之时,我想让你帮我给爹爹带一封信,最后能在早朝之前给他。” 离陌莫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她当然不会写信,这信是小梅替她写的。 钟无意看了一眼离陌莫手中的信,猛地起身,然而动作太猛,脑袋似乎晕了晕,身子晃了晃,突然向一旁倒去。 离陌莫急忙扶住他的身子,稳住他之后,刚要松开,谁知他上身却突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作势就要起来,努力了半天就是坐不起来。 离陌莫轻叹了一口气,他果然变得柔弱了不少,连起身都这般困难。 离陌莫心里一紧,罢了,看他这么可怜,她就帮帮他吧。 离陌莫顺势坐到床上,环住钟无意的肩膀,伸手扶着他慢慢坐起来,她见他坐好后,刚要起身离开,谁知他却突得一躺,脑袋直接躺倒了她的腿上。 “你……?” “还是有点头晕。”钟无意伸手扶着自己额头轻声说道。 离陌莫低头看着可怜兮兮的钟无意,心里很不是滋味,突得想起之前在地狱崖的那个洞里他那般脆弱的模样,又联想起前世他那些凄惨的经历,心里很是同情。 竟有些心疼…… 离陌莫往后坐了坐,让他躺得舒服了些,抿着唇说道:“那你再躺会儿吧!”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连她自己都吃惊不已。 钟无意这时猛地睁开双眼,直直对上离陌莫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离陌莫那柔情似水仿若被一汪清泉洗涤过的双眸。 仿佛心底的秘密被人看穿,只一瞬,离陌莫逃也似的别开双眼,目光看向被她放到枕头上的那封信。 钟无意的眸子深了深,下意识地掩饰掉自己方才无意间泄出的丝丝深情,盯着离陌莫柔软雪白的下巴和浅浅弯弯的颈线出神。 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离陌莫压下心中丝丝缕缕的酸痒之意,轻启红唇:“钟无意,我问你个事。” “你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给你下毒?”钟无意沙哑着嗓子,直直地看着离陌莫投射过来的目光。 两人目光再次交叠,离陌莫的心跳开始加速,那股痒意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如果我说我没下毒你又当如何?”钟无意眼光下移,看向离陌莫那诱人的下巴,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去触碰。 微凉的指尖接触到她下巴与脖颈相连的那处柔软的地方,离陌莫心尖一颤,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躲过他的轻撩。 钟无意眸光一暗,收回自己的手,闭上双眼,似乎冷哼了一声:“郡主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离陌莫轻轻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垂眸看向闭着双眼的钟无意,濡了濡嘴唇,终是没再说什么。 钟无意猛地睁开双眼,冷淡地瞧了她一眼,突得坐起身,背对着她,深吸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你走吧,那封信我会帮你送到。” 离陌莫偏头看了一眼钟无意仿若万分孤寂的背影,咬了咬嘴唇,握紧了拳头,缓缓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绕过屏风,从她进来时的那个窗户跃了出去。 钟无意转头眯着眼睛看向那很快便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人影,被子一掀,赤脚下床,伸脚一踹,把床边的靴子狠狠踢走。 阿莫,你休想逃…… * 第二日一大早,皇帝钟德文便召集了文武百官,开起了审判大会。 果然不出离陌莫所料,那杜康是钟德文的人,当朝就指认离战不顾皇命,私下征收军粮,在多处地方横征暴敛,闹得民怨沸腾,流民遍野。 如今从崇武王府搜出百千石粮食,又有人证物证,崇武王离战想辩解却也无从开口。 他早间就已经看过了离陌莫给他的信,当杜康出来指认他时,他并未有十分意外。 离战只对杜康说了一句话:“我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不杀你,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永不再见。” 杜康听到离战的话,瑟缩着脑袋不敢吭声,只是面目灰白,神情恍惚地低头跪在殿内。 离战跪在殿内,抱拳说道:“陛下,既然陛下让臣认罪,微臣便认罪,微臣自觉对不起那些因臣而无端受到伤害流离失所的百姓,自请将这些粮食亲自还给百姓,也算弥补臣之罪过。” 钟德文瞳孔一缩,他没想到离战竟然这么快就认错了,遭到了自己心腹的背叛,他却一点都不生气,今日的离战当真刷新了他对他的看法,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好,朕一向宽宏大量,既然爱卿已经知错认罪,也有弥补之心,朕就允许你的请求。” “多谢陛下。”离战忍住扒开钟德文虚伪面皮的冲动,恭敬地给他磕了一个头。 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的人儿还是那个莽夫离战吗?钟德文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激他,一脸威严地说道:“只不过错了就是错了,你目无法纪,背着朕私征军粮,如此残暴行径,自当重罚!” “陛下降罚,微臣毫无怨言。”离战挺着脊背,抱拳说道。 钟德文看着离战挺得笔直的身躯,莫名地有点心虚,他看着离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归根结底,你对不起的还是那些百姓,朕就罚你负荆请罪,亲自去乞求百姓的原谅。” “微臣遵旨!”离战又磕了一个响头,态度恭谨,哪里还有之前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陛下英明!”大臣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的大臣立马跟着一起喊道。 钟德文扫了一眼跪了满地的群臣,又看看俯下身去的离战,心里更加堵得慌了,这家伙变得更加不好对付了。 “退朝!”大太监吆喝了一声,众人便纷纷退下。 离战被人领着到国库中清点出那些粮食,拉着粮食到达了城门口。 他像之前说的,把外衣脱了下来,背上一捆荆条,走出城门去见那些流民。 第133章 负荆请罪 离陌莫听说离战要去向那些流民道歉,急急也跑出城门。 只见离战光着膀子,背着一捆厚厚的荆条,站在城外的太阳底下,后背被荆条弄得一片青红,有的地方还被刺破,鲜血不断往外渗出。 他往地上一跪,高声喊道:“诸位,离战前来把这些粮食还给各位。” 那些流民面面相觑,离战?崇武王?他这是要干什么? “若不是我轻信于人,大家也不会遭此劫难。此事虽非我所为,但也因我而起,是我不顾大家心中的真正意愿,只想着打仗,才会惹出这般祸事。” “今日我特地来向各位负荆请罪,一是希望你们能原谅于我,收下这些粮食,二是当着大家的面亲自宣布,我离战绝不是那种乐战喜伐之人,我之所以要打仗,也是为了还给那些因毒疫而死的人们一个公道,为了大端早日一统天下,从此万民永享太平!” 他说这些话时,句句铿锵有力,表情坚毅,一身正气的样子使得百姓们无不动容。 这时候离陌莫也走了过来,跪在离战身边,豪迈地说道:“正如我父所说,他虽身居高位,却无时无刻不心系百姓。回顾我父之前的打过的所有仗,他从未因军粮不足而压榨百姓。他的军队治理严明,每攻下一城池,严禁士兵烧杀抢掠,违者军法处置。行军途中,也从不抢夺百姓一粒米一口粮,他曾说过,士兵就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存在,倘若任由士兵欺负百姓,那这支军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离陌莫说完这些话后,不仅城外的那些流民,就连城内的人都拍手称赞。 有老人想起当年离战当将军的打仗之时,也出声说道:“郡主说的不错,我记得当年着名的长河之战中,他即使让自己的士兵饿着肚子,也不允许他们抢夺贫苦百姓家的粮食。”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也说道:“对啊对啊,我还听说,曾有一座城池,那里的人得知来攻打他们的是离战,便主动出城投降,战神不费一兵一卒便占据整座城池。”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记得当时有很多城池的百姓都盼望着离战过来攻打他们,说他汤王在世,上天派下来的救世主。” “不光如此呢,离战自从当上崇武王后,也是铁面无私,惩治了多少贪官污吏!那大贪官何敏不就是战神亲自斩杀的吗?” “是啊是啊。” “你们都忘了,咱们战神的还有另一个名号。” “什么名号?” “水神啊!水滋养万物,拯救黎民百姓,说的就是离战啊!”…… 原来她爹在百姓的心中竟是这样的,不光是百姓,朝中的那些将士们即使知道离战上交了兵权也还愿意听他差遣,而那些文臣一听离战要辞官就多加阻拦。 他爹在朝内外的威望简直都可以盖过钟德文这个皇帝,也难怪他要想方设法地打压他爹,不惜去利用那些无辜的百姓。 长期被她爹的光芒掩盖,换作是她,估计也会发疯。 现在一想,钟德文这皇帝当的也是不容易啊! 眼看着这些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离战,流民们也主动过来领走粮食,离陌莫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的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 大端皇宫,御书房。 钟德文听到大太监高乐的汇报,刹时气得眼圈发红,一把将书桌推翻,大发雷霆。 “好你个离战!”钟德文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面部扭曲,转头看了跪在地上的高乐一眼,冷冷问道,“你派的那些人呢?都死了不成?” 高乐瑟缩了一下脖子,不敢抬头看他,只微低着头颅,战战兢兢地说道:“回陛下的话,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李德暗中扣下了。” “废物!都是废物!”钟德文把脚下的一个奏折狠狠一踹,踹到了高乐的肩头,疼得他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身躯。 “给朕滚!”钟德文大吼一声,高乐才如临大赦,灰溜溜地猫着头退了下去。 “水神!汤王在世,救世主?愚民!一群愚民!”钟德文冷笑一声,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百姓对他离战还是这般敬仰! 他分明四处散播关于离战以及他那好女儿的谣言,原本想着这次离战亲口认罪,百姓会唾弃他,可现如今竟被他三言两语地就洗白了不成? 他离战凭什么?他不过草莽一个!只会打仗的匹夫!凭什么得到百姓的称赞与爱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分明也是勤于政务,夙兴夜寐,一心为百姓着想,可那些愚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这个皇帝,他们只知战神,不知皇帝! 那些愚民蠢货们也就罢了,就连朝中的那些文臣武将也都对他十分敬畏。他身边的那些近臣们虽然常常上书弹劾他,在他面前说离战的各种不是,可一旦他离战说要辞官,他们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钟德文越想越气,越觉得他似乎孤立无援,似乎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他双腿一软,突得瘫在了身后的椅子上,眉宇间尽是疲惫,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倍。 他与离战之间,不死不休。 钟德文闭上双眼,再睁眼时,眸中的混浊将那丝仅有的光亮侵蚀殆尽,他望向不远处散了一地的奏折,眸中透出狠厉,沉着嗓子高声呼喊:“来人!传太子!” …… 宁王府,后花园。 花开缤纷,彩蝶翻飞。 钟无意一人坐在开着各种颜色小花的花棚下,看着不远处的一簇快要凋零的花枝发呆。 不一会儿,江白朝他走了过来,低着头行了一礼后,说道:“王爷,陶加来了。” 钟无意转头看了江白一眼,悠悠道:“让他进来。” “是。” 江白走后不久,又带着陶加走了过来,等陶加进入花棚之后,江白便退了出去。 “王爷,我已经按您说的,成功获得了福安郡主的信任,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吗?”陶加很是恭敬地低着头,垂着眼皮缓缓说道。 “你先坐下。”钟无意给陶加倒了一杯茶,朝他做出请的手势。 “草民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钟无意冷淡地瞥了陶加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陶加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咽了一口唾沫,轻声应了一句:“是。” “你在她面前也是这样吗?”钟无意似笑非笑地看着陶加。 第134章 万寿节 陶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面皮也不自觉颤了颤,微低着头颅不敢看他。 “问你话呢。”钟无意冷冷地瞧着他。 陶加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抬头:“老实说,郡主和王爷都是草民的救命恩人,可我却欺骗了郡主,我对郡主心有愧疚。” 钟无意眸光流转间,瞳孔缩了缩,静静地看着陶加:“你不必愧疚,你只要记得,我不会让你做伤害她的事。” 钟无意把刚刚泡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陶加道:“你在她身边一切事情都听她吩咐,不要让她知道,你还听从我的命令。” “从今以后,没有必要,我不会见你。”钟无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倘若她遇到危险,你知道该怎么做。” 陶加垂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咬着下唇,并未伸手去碰。 “行了,眼下你先回去听她安排,我猜她应该会让你顶替杜康的位置。”钟无意悠哉悠哉地说道。 “草民告退。”陶加起身对钟无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钟无意看向对面的那杯茶,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陶加知礼节,懂进退,会察言观色,的确很聪明。 不愧是阿莫看中的人,有他在她身边,他也能放心些。 ------ 六月二十八,南越国皇太子赵子轩即皇帝位,改年号为清元。 七月初三,南越国康王赵子涵叛变,占据益州,立西南国,自称西南王。 从此,华夏大陆由南北对峙演变为三足鼎立,一时间整片大陆局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西南王赵子涵自立称王后,发布一则檄文,称先帝赵宗戚杀兄篡位,不仁不义,实乃奸贼,南越新帝赵子轩血脉不纯,非正统皇族赵氏血脉,不配为君。这则檄文引经据典,笔触争锋,字字珠玑,读之无不声泪涕下,引得南越一众老臣扼腕叹息,更有甚者,抛妻弃子,独自前往西南投奔赵子涵。 南越新皇赵子轩闻之大怒,当即便亲手斩杀了那些不轨之臣,借以威慑群臣。 为稳固帝位,巩固朝纲,赵子轩亲下战书,誓要夺回益州,取赵子涵项上人头,为父报仇。 为防止北面端朝趁机出兵,使其腹背受敌,赵子轩特派嫡公主入洛阳城和亲,望与端朝联盟,共商讨伐西南大计。 七月二十六,乃端朝皇帝及其母慈宁皇太后生辰,一年一度之万寿节。 普天同庆,群臣朝拜,泱泱大国,盛势冲天。 七月二十一,南越新皇赵子轩派一众使臣护送其胞妹平阳公主入洛阳城,端朝皇帝钟德文派太子钟启玉和宁王钟无意一同出城迎接平阳公主。 洛阳城南城门。 南越国的仪仗队朝洛阳城行来,为首一人身着红色官服骑在一匹黑马之上,其面如冠玉,眉眼坚毅,举手投足间气质非凡。 他的身后,一辆金纱萦绕的华贵马车缓缓停下来,从中传出一道清润脆亮的嗓音,顺着一阵清风飘入那红衣男子耳中。 “长卿?可是洛阳到了?” 许长卿闻声,骑着马往后退去,在马车一旁停下,朝层层纱布缠绕的马车看了一眼,垂头恭敬道:“回公主的话,洛阳城到了。” 这时,紧闭的城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众士兵后,骑着高头大马的钟启玉和钟无意先后走出城门,两人抬眼,几乎同时朝对面的仪仗队看过来。 钟启玉朝身旁的副将使了一个眼色,那副将便开口道:“请问来者的可是南越国的使臣?” 不远处的许长卿听到那人的话,也高声喊道:“吾乃南越国使臣,马车里坐的正是我南越国平阳公主。” “阁下可有凭证?”那副将转头看了一眼钟启玉后,高声问道。 “给他。”许长卿从怀中拿出一封文书,将其递给了身旁一官吏。 那官吏快马加鞭,奔到对面,把手中文书递给那名副将。 副将接过文书,将其呈给钟启玉。 钟启玉打开一看,见到上面有南越国的玉玺盖下的红色印章,便对那副将点了点头,把文书收下。 南越的官吏见此,骑马调转头回到这边南越国的队伍。 端朝的副将大喊一声:“大开城门,所有人让开,恭迎平阳公主入洛阳!” 钟启玉和钟无意互看一眼,让与两边,让南越国的仪仗队先进了洛阳城。 仪仗队进城之后,由钟启玉身边的副将在前头领路,带着一众人去到了皇家驿馆。 马车停在驿馆门口,一婢女走出车厢,掀开车帘子,随后,那戴着面纱的平阳公主赵雅茹便缓缓走出马车。 她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长卿,又抬眼看向立于驿站门口的钟启玉和钟无意。 “公主,这位是端朝的太子殿下,这位是宁王殿下。”许长卿向赵雅茹介绍道。 赵雅茹闻言,分别朝两人点头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宁王殿下。” “都说平阳公主乃南越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才知何为国色天香。”钟无意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雅茹称赞道。 “宁王谬赞了。”赵雅茹对钟无意温文尔雅地笑了笑,眉眼仿佛绽开了花,“宁王才是才貌双全,气度不凡。” 钟启玉闻言,也勾了勾唇角,对赵雅茹说道:“我们已经为公主一行人安排好了住宿,公主可先进去看看,若有什么不如意的,尽管告诉本宫。” “多谢太子殿下。”赵雅茹谦和有礼地说道。 几人一同进入驿馆,钟启玉亲自领着赵雅茹进了给她安排的院子。 赵雅茹看着眼前这布置精致的院子,回头朝钟启玉笑了笑:“此处环境清雅,闹中取静,甚好。” 钟启玉温润的笑了笑道:“公主舟车劳顿,先行休息,我们就不打扰公主了。” 钟启玉说着看了钟无意一眼,示意他是否一同离开,谁知钟无意看都没有看他,突得朝赵雅茹这边走了过来。 钟无意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折扇,双手呈上,微微笑道:“公主花容月貌,这花鸟扇面正配公主,还请公主收下。” 赵雅茹微微抬头看向钟无意,眉头蹙了蹙,眼角余光扫向一旁似乎神色有异的许长卿,转念一想,便笑着收下了钟无意手中的折扇:“多谢宁王好意。” 赵雅茹接过折扇后,打开一看,眉眼舒展开来,似乎十分愉悦,便又补充了一句道:“改日定亲自登门,送上回礼。” 钟无意眸子一深,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魅惑:“那我便在府中静候公主到来。” …… 第135章 和亲公主 钟无意和钟启玉走后,赵雅茹看向站在走廊下沉默不语的许长卿,勾了勾唇角,把脸上的面纱拿下来,吟吟笑道:“长卿,你觉得那宁王怎么样?” 许长卿微微一愣,看了一眼赵雅茹手中的折扇,低头朝赵雅茹行了一礼,抱拳说道:“回公主的话,微臣不敢妄言。” “若我偏偏让你说呢。”赵雅茹见许长卿这般恭敬的模样,没来由地心烦。 “公主何必为难微臣?” “你看着我!”赵雅茹朝许长卿走近了些,有些急躁道,“我让你看着我!” 许长卿后退了一步,缓缓抬头看向赵雅茹那如玉的面容,眼光一转,急急闪躲一下,垂下眼皮:“公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想听真话。”赵雅茹又上前一步,眼光直直盯着许长卿。 “那好。”许长卿抬眼对上赵雅茹的目光,郑重说道,“宁王出于民间,刚刚被封王,根基不深,又没有母族傍身,公主若能嫁给他,南越便是他唯一的倚仗,他必会对公主一心一意,对公主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赵雅茹的眼神逐渐灰败下来,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许长卿:“你的真话就是这个?” “臣的这番话的确发自肺腑。”许长卿垂下眼眸不去看她。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赵雅茹突地抓住许长卿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我宁愿你对我说假话也不想听你说这个!” “于臣而言,公主是主,臣是仆,臣不敢也不能对公主说假话,一旦说了,便是欺君罔上,活该千刀万剐。”许长卿低着头,说出的话字字铿锵。 “你非要与我这般说话吗?”赵雅茹慢慢松开抓住许长卿的手,万般苍凉地闭了闭眼,幽幽说道,“罢了,是我自作多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未去看许长卿,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整个人说不出的孤寂与无奈。 许长卿望着眼前的赵雅茹,分明她离得他很近,他却觉得她遥不可及,心底仿佛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他想要抓住,却苍茫无力,也无可奈何。 赵雅茹再睁眼时,眸中的光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既然你觉得宁王好,那我就嫁给他。” 赵雅茹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即走,长长的薄纱衣袖似乎飘到了许长卿的手边,他想要伸手抓住,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粉色拂过他的手背,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握紧了拳头,缓缓抬头,看向院墙之上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蔚蓝无比,本该刺眼的阳光也不知到了哪里。 罢了,这一世欠她的,下一世……必还。 ------ 日暮时分,崇武王府的练武场上,离陌莫身着利落的短袖红衫裙裤,手持一杆红缨长枪,在与小梅对战。 最近她痴迷上了练枪,她手中的这杆红缨长枪就是她爹离战专门命人为她量身打造的,今日才制好,是以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试试。 离陌莫与小梅过了几招,使出新学的招式,动作行云流水,英姿勃发,惹得旁边观看的那群丫鬟们无不拍手叫好。 “第五式,直捣黄龙!”离陌莫高喊一声,手拿长枪,身子猛地一转,前脚顺势往前一迈,趁小梅不注意,双手用力一伸,直直指向她的脖颈。 小梅吓了一跳,睁大双眼看着离她脖子不到一寸的尖刃,身子僵硬着不能动弹,双手一松,手中的枪便掉在了地上。 离陌莫适时收回红缨枪,用力一插,将其插到了地面上。 小梅见那尖刃已走,双腿一软,踉跄了一下,半跪在了地上。 离陌莫见小梅那惊魂未定的模样,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没事没事啊,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我?” 小梅僵硬地慢慢转过头,等看清离陌莫的相貌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轻轻地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离陌莫:“小姐,刚才那一枪实在太吓人了,但凡你要是没控制好力度,我不就一命呜呼了吗?” 离陌莫勾唇轻轻一笑:“没事哦,你得相信我啊,我练了好久的,不会刺到你的。” “小姐,奴婢能不能……” “不能!”离陌莫果断拒绝,“咱们府里的丫鬟就你武功最高,我不找你对练找谁啊?” “可我实在胆小,要是每天都来这么一下,我怕我会心悸而死啊!” 离陌莫看着小梅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有些不忍,本来她找小梅对练也是有意锻炼一下这丫头的胆子,以后小梅可是要跟着她混的,胆儿太小可是不成。 可如今看来,这么逼她,倒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行吧!”离陌莫摸了摸小梅的脑袋,一脸慈母笑,“既然你不想与我对练那就不练,但有一条,你每天还是得跟着我练功,不许偷懒啊!” “是!”小梅对离陌莫开心地笑了笑,只要不与小姐对打,练功什么的算什么!不就是起得早点吗?反正她也挺喜欢练功的。 离陌莫和小梅离开练武场,走到一旁的凉棚底下坐了下来,身后的那些丫鬟们立马过来给她俩擦汗,小兰还站在离陌莫背后给她揉起了肩。 这时候,小菊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对离陌莫说道:“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歇会儿就去泡澡吧。” “嗯。”离陌莫轻声应了一句,这时候突得又想起了什么,问向小菊道,“小菊,你消息灵通,可知这几日京中都发生了何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早南越国那个来和亲的公主到了洛阳城,已经在驿馆住下了。” “和亲的公主?哪个?”离陌莫挑了挑眉。 “听说是南越新帝的胞妹,好像是叫什么平阳的。” “平阳?”离陌莫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和原书里有太多出入了,就连南越国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本来该为炮灰的赵子涵却突然自立称王,本来能活很久的赵宗戚却突然死了,如今竟还冒出来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什么平阳公主。 原书里应当是没有这号人物的吧?有的话应该也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的,所以她才印象不深。 “没错,是叫平阳。老奴也听说了,这平阳公主乃是南越第一美人,国色天香,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咱们宁王第一次见到她就被她迷住了,还主动送了把折扇聊表情意呢。” 第136章 失眠了 王婆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离陌莫的身后,说出的话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离陌莫蹙了蹙眉,转头看向王婆子:“你说钟无意送了她什么?” “就是一副画着花鸟图的折扇。”王婆子说到这儿,突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倒是忘了,自家小姐还对那宁王余情未了呢!她说这个小姐不会生气吧? 王婆子悄咪咪地观察着离陌莫的神情,见她紧绷着脸不说话,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便也松了一口气。 离陌莫低垂着眼皮,心情莫名不爽,转头又看向小菊道:“走吧,我们先去洗澡。” 她说着便突然起身,临走时淡淡地扫了王婆子一眼,便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王婆子那一眼看得心中发毛,小姐这眼神……她不会真生气了吧?不对不对,她若是生气了也不该这么平静啊? * 午夜时分,福安园,偏室。 早已进入梦乡的小梅,突然感到有人拽着她的胳膊,只把她往水里拉扯。 她惊恐地睁开双眼,才知那是一场梦。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在慢慢朝她靠近。 “鬼呀!”小梅惊呼出声,猛把自己的头蒙进被子里。 “小梅,是我。” ——好像是小姐的声音。 被子里的小梅慢慢缓过神来,把被子掀开后,露出一个脑袋,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只穿着一身中衣的离陌莫。 “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离陌莫抿了抿唇,嘟了嘟嘴,眼巴巴看着小梅道:“小梅,我睡不着,咱们去练剑吧?” 小梅往外看了看,眼下夜色正浓,这大半夜的练什么剑啊?下午她们不是刚练过枪吗? “小姐,今日你都练了一下午的枪了,现在不累吗?”小梅说着便慢慢坐起身,缓缓说道,“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已经睡了,要是吵着王爷也不太好吧?” 离陌莫努了努嘴,拉着小梅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我不知为何,可能是下午喝茶喝得多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小梅蹙了蹙眉道:“喝茶?我记得小姐并没有喝茶啊?” “我……”离陌莫犹犹豫豫,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下午王婆子说的那一番话,不由自主地会想起上一次她离开宁王府时某人的背影。 她心里赌得慌,心烦意乱,浑身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 “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梅伸手轻轻地拍着离陌莫的手背,温声说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就是练剑练得累了才会睡不着的。”离陌莫的语气莫名慌乱,似乎在尽力掩饰着什么。 “可小姐今天练的是枪。” “……” 离陌莫撅了撅嘴,干脆把鞋一脱,上到了小梅的床上,往被子里一钻,躺在她身边。 “我不管,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那怎么行!您是小姐,我是丫鬟,怎么可以一起睡!” “那有什么嘛!我今晚就是不走了!” 离陌莫说着便闭上了双眼,抓着小梅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小梅望着离陌莫叹了一口气,也躺回了床上,侧着身子搂住离陌莫,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着她睡觉。 结果,小梅拍着拍着,手便停顿下来,进入了梦乡。 离陌莫睁开双眼看着已然睡熟了的小梅,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她是没法睡着了…… * 皇家驿馆,南越平阳公主的住处,清落院。 赵雅茹坐在自己的房中,慢慢展开手中画着花鸟图的折扇,细细地看着上面画的内容。 “花鸟相衬,别有洞天。”赵雅茹默默念出这画上的一行字,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别有洞天?宁王给她这把折扇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看了半天除了这一行字就是那平平无奇的花鸟图,没啥特别的啊? 赵雅茹转念一想,伸手去摸这个扇面,从扇面摸到扇轴,突得最中间的那一页扇轴似乎有些异样。 她把扇子举起来,放到烛火前头仔细查看。 ——这里面似乎有一行字。 她眼光一闪,立马把扇面一撕,拿出一把小刀把扇轴上用浆糊贴着的纸刮开。 果然,那支木条上写了一行字。 ——吾可助汝实现心愿,离开洛阳。 赵雅茹大惊,这个宁王竟知她心意! 钟无意,宁王。 他肯定不像长卿说的那样简单。 看来明天得找个机会会会他了…… * 第二日一大早,离陌莫顶着俩黑眼圈看着打着哈欠坐起身的小梅,沙哑着嗓子说道:“早啊!” 小梅听到离陌莫凉飕飕的的话,转头一看,惊得捂住了嘴:“小姐,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完全可以猜得到她此时是什么鬼样子。 天知道半夜里死活睡不着转头却见别人睡得正香是什么魔鬼心情! “小姐,你忘了,今日你要出门和王小姐一同去挑选万寿节的寿礼,可你这模样……” 对哈!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罢了,既然和王嬛姐姐约好了,断没有不去的道理。 “不妨事,我让小竹给我画个妆就好了。”离陌莫摸着自己的脸,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铜镜,也是吓了一跳,这黑眼圈、这眼袋、这肤色,人不人鬼不鬼啊! 离陌莫离开小梅的房间后,便去了自己的主室洗漱穿衣,小兰过来帮她梳头,小竹给她画了一个浓浓的桃花妆,总算是遮住了她惨不忍睹的面容。 离陌莫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伸手轻轻碰了碰额头上桃花形状的花钿,微微一笑,这下就能出门了。 离陌莫和小梅小兰一同出了崇武王府,坐着府里的马车往王嬛的府中而去。 很快,她们便到了王府门口,离陌莫慢慢走出马车,刚好见到正要出府的王嬛。 “姐姐!”离陌莫大喊一声,朝王嬛招了招手。 王嬛见到离陌莫后,璀璨一笑,朝她走过来。 “妹妹今日有些不同。”王嬛拉住离陌莫的手,上下打量着离陌莫,“今日的你面若桃花,艳丽无双,妩媚动人,姐姐看了都想亲一口。” 离陌莫趁王嬛不注意,凑到她跟前,在她脸上小啄一口,留下了淡淡的唇印:“哈哈哈!姐姐才是清丽非凡,如出水芙蓉。” 王嬛被她猝不及防的一吻,立马红了脸,急忙拿出丝帕去擦脸上的红唇印,嗔道:“妹妹真是调皮!” 离陌莫朝她眨眨眼,双眼含情地看着王嬛:“我要是个男的,就娶了你。” 第137章 广场比武 “说什么胡话!”王嬛红着脸责备地看她一眼,一脸害羞,轻轻地跺了跺脚。 “行了,我们快走吧。”王嬛作势就要上自家的马车,离陌莫急忙拦住了她,道:“今日我和姐姐坐一辆马车,让丫鬟们坐另一辆。” 王嬛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好。” 小梅和小兰当即明了,主动下了离府的马车,往王府的马车而去。 离陌莫开开心心地拉着王嬛的手上了离府的马车。两人坐着马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位于洛阳城东街的珍宝斋。 听说珍宝斋有很多奇珍异宝,京中的达官贵族都喜欢到那里挑选珍宝。 两人进了珍宝斋后,离陌莫转了一圈儿,一眼就相中了展台之上的那个套盒。 套盒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百个抱着寿桃形色各异的小人儿,是一套雕工精致的核雕艺术品。 “这核雕……” 离陌莫话还没说完,却被一突然冒出来的黄衣女子抢了先,指着那套核雕说道:“这套核雕我要了!” 离陌莫转头看向那名戴着面纱的黄衣女子,无奈扶额,怎么哪里都有她! “我说二公主,怎么,您又偷溜出宫了?”离陌莫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这附近的人听到。 钟晴晴看了一眼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立马急了,高声说道:“本公主今日是奉命出宫为祖母和父皇挑选寿礼,怎么?福安郡主不服?” 福安郡主?珍宝斋的其他客人听到钟晴晴的话,立马朝这边看过来,待看到离陌莫的真容后,深吸了一口气,嘶……这传说中的福安郡主原来长这样啊。 “我哪敢不服,只不过这套核雕是我先看中的,二公主要明白,这凡事啊都有先来后到。” 离陌莫不肯相让,这套核雕她可是挑了很久了,要是让给了钟晴晴,她还得重新再挑两份寿礼,谁让人家皇帝太后同一天过生辰呢! “你既然没有付账,那这核雕就不能说是你的。”钟晴晴冷哼一声,傲慢地说道。 “你!”离陌莫双手叉腰看着钟晴晴,这小破孩怎么这么烦人! 珍宝斋的掌柜看两人争执不下,便温声说道:“公主,郡主,其实两位不必相争的,本店还有另一套八仙过海的核雕,和这套核雕相似,出自同一人之手,雕工、成色一般无二。” “哦?还有一套?那你倒是拿出来啊!”钟晴晴转头看向那掌柜,没好气地说道。 “公主稍等。”掌柜抱拳行了一礼,便暂时离开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他便把一个紫色的木盒子拿了出来,当着两人的面打开木盒,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只见那里面的放着八个小人,个个雕刻精美,连身上的服饰样式都雕的栩栩如生,和那一百个抱着寿桃的小人儿相比,这八个大仙更大一些,几乎大两倍多。 “这套核雕大气又精致,我要了!”离陌莫大手一挥,就要掏钱,谁知那钟晴晴却不依不饶,抓住离陌莫要去拿那核雕的手,说道:“本公主这两套都要了!” “你看你这人!不是说好了一人一套吗?我都不跟你争那套了,你倒来跟我争!” “怎么了,这两套本公主刚好送给父皇和皇祖母一人一套,管你什么事!” “你蛮不讲理!” “你胡搅蛮缠!” “你!” “你!” …… 眼看着这两人又开始争抢起来,一旁的王嬛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插不进去嘴。 离陌莫这时也想,要是和这钟晴晴继续在这儿耗下去,恐怕明天她们也买不到寿礼。 既然如此,不如…… 离陌莫挑衅地对钟晴晴说道:“既然我们两人相争不下,倒不如现在出去打一架由此来决定胜负如何?” “好啊!本公主怕你不成!”钟晴晴气急败坏地喊道。 “那我们事先约法三章,谁赢了这两套核雕就归谁,谁都不许赖账。” “一言为定。”钟晴晴冷冷地笑了笑,对离陌莫点了点头。 “这里面太小了施展不开,我们不如去隔壁的广场上,谁都不许拿武器,咱们赤手空拳,过上几招,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好!”钟晴晴大喊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掌柜的,把这两套核雕给我包好了,等我赢了这丫头,会亲自过来拿。” “是是,公主放心。” “离陌陌,我们走!” 两人一同来到了广场上,王嬛也跟着她们出来看。 不一会儿功夫,广场边上便围了一群人,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离陌莫气定神闲地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看着对面盛气凌人的钟晴晴,高声说道:“公主,你先出招吧,我让你三招。” “不用你让!”钟晴晴气急败坏地喊道。 “那咱们就一同出手,谁先落到台下,谁就输?”离陌莫笑着挑了挑眉。 “废话少说!出招吧!” “好!公主可要准备好!” 离陌莫脚步稳健,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钟晴晴,弯腰躲过她那来势汹汹的一拳后,又朝她下腹使出一掌。 钟晴晴眼光一闪,脚尖一点,往后跃起,躲过离陌莫的那一掌。 “二公主好轻功!”离陌莫赞叹一句后,也施展轻功,朝她一跃,同时出脚往她大腿上踢去。 钟晴晴急忙侧身去躲,眼光瞄准离陌莫的脖颈,朝她猛地使出一拳。 离陌莫笑了,等的就是你这一拳! 她右手一伸、一握,准确地抓住钟晴晴挥过来的拳头,往她身前一拉,便把她整个人圈入怀中,使她动弹不得。 钟晴晴怒了,用脚去踩身后离陌莫的脚,却被离陌莫灵活躲过,同时她猛地一松手,钟晴晴的身子便由不得自己控制,往外旋转一圈儿,直接到了高台边缘。 再往后退一步,钟晴晴便要掉下去,她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离陌莫,目光一狠,突得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只往离陌莫的面门扔去。 离陌莫没想到这丫头会耍赖用上匕首,惊了一瞬的同时,身子一转,侧身堪堪躲过,只是右手的袖子还是被那把匕首擦过,裂出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隐隐还能看到她雪白的肌肤。 “二公主,你输了,方才那一招,我要是稍稍用一点力,你就掉下去了。” “可我不是还没掉下去吗?”钟晴晴嗤笑一声,挑衅道。 “既然二公主这么说,那可就别怪我了!” 第138章 初见平阳 离陌莫施展轻功,只一小步便跃到钟晴晴跟前,行动快得只能看到一片人影,她趁钟晴晴不注意,在她胸前轻轻一推,她整个人便如一破碎的蝴蝶,往下掉去。 离陌莫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朝她飞了过去,手一伸便搂住了钟晴晴的腰。 谁知这厮却不领情,朝离陌莫使出一掌道:“不用你救我!” 离陌莫被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下,双手一松,钟晴晴便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眼看着她就要摔在地上了,从人群中突然飞过来一个白衣少年,手一伸、一搂,抱住钟晴晴的身子转了一圈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两人落地后,那白衣少年蹙眉看向钟晴晴责备道:“晴晴,你又胡闹了!” “太子哥哥!”钟晴晴见到救下她的那人后,不胜欣喜,乍一听到他的责备,又不开心地咬着唇,气鼓鼓地看着钟启玉,“不是我……是那……” 钟晴晴被钟启玉凉凉的一眼看的一噎,如鲠在喉,话也说不出口了。 钟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又看向朝这边走来的离陌莫,微笑着喊了一句:“陌陌!” 离陌莫也朝钟启玉挥了挥手,刚要迈步走过去,却被不远处人群中的一男一女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女子一身紫色的薄纱拖地长裙,一头亮丽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背后,头上还戴着一顶圆形的银色花冠,花冠上点缀几朵精致的绒花和几颗粉色的宝石,将她露在面纱外的额头衬得莹白如雪,深邃的眉眼也仿佛被水洗涤过,清灵又精致。 她和一身穿暗红色衣衫的男子并肩往前走着,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人,差点儿撞到她的身上,身旁的男子急忙拉住她的胳膊,似乎喊了一声:“小心。” 离陌莫眼睁睁地看着那男子将女子拉入怀中,护着她走出了人群。 看到那一幕,她心里一紧,丝丝缕缕的酸涩萦绕着她的心房,使得她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这时,钟启玉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也挡住了她的视线。 离陌莫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看向钟启玉疑惑地道:“太子刚才说什么?” 钟启玉见离陌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又对她说了一遍:“我说你和王小姐今日来珍宝斋也是挑寿礼的吗?” 离陌莫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朝她走过来的王嬛,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人群逐渐散去,钟无意和她身旁的紫衣女子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离陌莫努力使自己别过眼去,假装没看到那两人,只对着王嬛傻笑。 王嬛走过来后,分别朝钟启玉和钟无意行了一礼,转眼又看向赵雅茹疑惑道:“这位姑娘是?” “哦,这位就是南越国的平阳公主,我们也是刚刚从宫里出来,父皇命我们带着平阳公主在这京城里逛逛。”钟启玉看了一眼神思恍惚的离陌莫,温柔地笑了笑。 “见过平阳公主。”王嬛弯腰朝赵雅茹行了一礼。 赵雅茹看了王嬛一眼,又看了看离陌莫和钟晴晴,下意识地扯了扯身旁钟无意的袖子,问道:“这三位姑娘是?” 赵雅茹的这番小动作被离陌莫看个正着,心里又是莫名的一阵烦躁。 钟无意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赵雅茹,柔声说道:“这位是二公主,这位是王大人家的王小姐,这位是福安郡主。” 钟无意凝视着对面的离陌莫,目光似乎一刻也不离她。今日的她格外与众不同,好看得想让人把她……藏起来。 赵雅茹分别向钟晴晴和王嬛问好行礼后,又看向离陌莫:“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福安郡主,今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离陌莫朝她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看来她的名声已经臭到南越国去了。 “郡主姿容绝丽,美得不可方物,完全不像传闻中那般。”赵雅茹看着离陌莫由衷地赞美道。 “哪里哪里,平阳公主才是国色天香。”离陌莫说这话时假装不经意间淡淡地瞥了钟无意一眼,结果刚好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 只一瞬,离陌莫赶紧别开目光,心虚地看向别处。 这时,钟无意的目光扫向离陌莫的裂了一条口子的衣袖,沉声问道:“郡主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离陌莫这才想起被钟晴晴用匕首割开的那道口子,低头一看,摸了摸那口子,淡淡道:“无妨。” 钟启玉走过来,一脸关怀地对离陌莫说道:“要不,我带你去那边的成衣店再买一身?” 离陌莫抬眼看向钟启玉,压下心中的酸涩,微微笑了笑:“不用麻烦了,就这么个小口子不妨事的。” 钟无意盯着离陌莫裂开的衣物,眸光微寒。 这时,钟晴晴指着离陌莫开口说道:“离陌陌,如今我们同时掉下了高台,算谁赢?” 这钟晴晴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本来她心情就不好,你还非要往枪口上撞! 离陌莫不耐烦地冲着钟晴晴吼道:“你不就是想要那两套核雕吗?给你就是!”说着,不管众人如何异样的目光,拉着王嬛就走。 “你敢朝本公主撒野,我看你是……”钟晴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离陌莫拉着王嬛离开了。 “离陌陌你给我站住!你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钟晴晴立马火冒三丈,朝着离陌莫的背影大声喊道。 钟启玉转头看了钟晴晴一眼道:“晴晴,你先回宫,我有点事情。” 他不等钟晴晴说什么,便朝着离陌莫两人追了上去。 钟晴晴看着慌里慌张的钟启玉,恨恨地咬了咬牙,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看来太子哥哥是真的喜欢离陌莫。 她转头一脸不屑地看了钟无意一眼,冷哼一声,傲慢地抬起头就走。 钟无意没有理睬钟晴晴,他紧握着拳头,看着离陌莫消失的方向,眸子染上一层又一层的寒霜。 阿莫,别怪他,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看清楚了。 “宁王殿下当真能帮我?”沉默良久的赵雅茹偏头看向钟无意,装作不经意间道,“那折扇我看过了。” 钟无意淡淡地扫了赵雅茹一眼,冷声说道:“你想要的我自会帮你得到,但有一条,你在这儿,一切得听我的吩咐行事。” 赵雅茹看着钟无意那张冷硬无比的面容,突然勾唇笑了笑:“那是自然。” 第139章 戳破心事 离陌莫觉得她简直要疯了。 脑中总闪出钟无意和赵雅茹抱在一起的画面。 她努力去遏制那种酸涩难忍的感觉,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去想。 她这是怎么了?心情烦躁得想杀人! 难道是昨夜没睡好,今日就开始胡思乱想,乱发脾气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离陌莫拉着王嬛坐上马车之后,内心的躁乱才渐渐稳定下来,一遍一遍地给自己洗脑之后,内心已逐渐变得冷静。 “陌陌,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王嬛关切地望着离陌莫问道。 “姐姐没事,我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离陌莫安慰的笑了笑,有气无力的说道。 “当真?”王嬛勾了勾唇角,微微蹙了蹙眉。 离陌莫看向王嬛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了马车外钟启玉的声音。 “陌陌,可否下车一谈?”钟启玉温声说道。 离陌莫转头看了王嬛一眼,王嬛对她点了点头,她垂下眼眸,提起裙摆,下了马车。 “陌陌。”钟启玉见到离陌莫后,喊了她一声,转头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行人,又道:“跟我来。” 两人走进了不远处的一条无人的巷子后,钟启玉主动拉起离陌莫的手,一脸关切地看着她,“今日的事情是晴晴做的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钟启玉看得很清楚,当时离陌莫原本是要救钟晴晴的,可却被她平白打了一掌。 “不用了,一个不懂事小孩儿而已,我何必跟她计较。”离陌莫不动声色地挣开被他拉住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钟启玉又朝离陌莫伸手,似乎要去摸离陌莫的脑袋。 离陌莫假装不经意地偏头躲过,朝钟启玉弯腰行了一礼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离陌莫说着转身就走,脚步有些慌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钟无意?” 身后传来钟启玉凉凉的声音,离陌莫脚步一顿,双脚钉在原地,头皮僵硬,不敢回头看他。 “太子说什么呢?我怎会喜欢宁王?”那家伙霸道又偏执,又那般小心眼儿,睚眦必报,她怎会喜欢他?一个残暴不仁的大反派?她喜欢的可一直都是像男主这样专情又温柔的暖男啊! 钟启玉沉着脸,沙哑着嗓子盯着离陌莫的后脑勺:“那你今日为何会这般异常?难道不是见到钟无意和平阳公主在一起后,吃醋了吗?” “你说什么?”离陌莫猛地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钟启玉,“你说我……吃醋了?” “怎么可能?”离陌莫干笑两声,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的笑话,她怎么会吃钟无意的醋?绝对不会! 钟启玉看到离陌莫脸上的笑,眸光一寒。 是他冲动了,不该和她摊牌的。 钟启玉一步一步走到离陌莫身边,静静地看着她,轻启红唇道:“看来是我太敏感了。” 钟启玉目不转睛地盯着离陌莫的脸,目光转移到她的红唇,低头慢慢朝她靠近。 离陌莫几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刚好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钟启玉看着离陌莫警惕的目光,慌乱的神情,眸光刹时黯淡下来,其中萦绕的丝丝暗色让人读不出来。 只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和往日一般无二的翩翩风度,对离陌莫温润一笑:“我已经对皇祖母说了我们两人的事情,万寿节那日她会给我们赐婚。” 赐婚!离陌莫瞪大了双眼,突然想起上次她和钟启玉在御花园中的场景,她似乎稀里糊涂地答应嫁给他来着! 天啊噜! 太子钟启玉不是她最喜欢的偶像吗?不是她梦寐以求想要嫁的对象吗?可为何她现在竟……开心不起来。 离陌莫咬了咬牙,心里乱成了一团,完全不知道最后她是怎么离开那里,又是怎么坐上马车的。 如今这局面成了一团乱麻,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真想逃离这个地方,把那些烦人的事情全部丢掉才好! * 钟启玉回到东宫之后,钟德文一个密令,又把他召进了皇宫。 钟德文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个翠绿色的品茗杯,目光望着面前棋盘上的棋局,眉头紧锁。 身边的大太监高乐为他轻轻地扇着扇子,低着头很是恭敬。 钟启玉进入内室后,朝钟德文行了一礼,便闷不做声地站在一旁。 钟德文淡淡地瞥了钟启玉一眼,朝高乐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我上次交代你的事考虑的如何了?”钟德文把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垂眸看着黑白相交的棋子,幽幽说道。 钟启玉微微抬眼看向钟德文,抿了抿唇道:“请父皇赎罪,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钟德文拿着白色棋子的手一顿,眸中暗光一闪,缓缓偏头看向钟启玉:“怎么不妥?” “此事牵扯到西南边境和燕州的百姓,儿臣……” “不用说了!”钟德文突得打断钟启玉的话,把手里的白色棋子朝钟启玉的身上狠狠一扔,大怒道,“朕看你是翅膀硬了连朕的话都敢不听了!” “父皇赎罪!”钟启玉连忙跪下,低垂着头颅不敢说话。 钟德文看着钟启玉那般唯唯诺诺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想到他亲手培养出来的皇位继承人竟然如此懦弱无能,简直就是妇人之仁! 钟德文猛地起身,走到钟启玉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真的对那离陌陌上了心。” 钟启玉僵冷着脸,低垂着眼皮,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别忘了,当初朕要你接近离陌陌是为了什么!”钟德文慢慢蹲下来,手放在钟启玉的下巴上将他垂下的头颅抬起,看着他那张如玉的面容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再妇人之仁,到时候就连她也活不了。” 钟启玉猛地睁开双眼看向钟德文,眸中既有诧异也有不可置信,其中竟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失望。 “别这么看着朕!”钟德文突得站起身,朝他一甩袖子,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做,自有人替你去做。” “你要时刻记得你的身份,有些事情就算你不想做也得做。” 钟启玉握紧了拳头,把嘴唇咬得泛白:“儿臣明白。” …… 第140章 画图的人 是夜,崇武王府,福安园。 躺在床上的离陌莫又失眠了…… 实在是睡不着,烦人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心里一片乱麻,又热得不行,整个人都要炸掉。 这次她又不好再去找小梅。 干脆出去吹吹凉风吧,让脑子清醒一些,这房间里实在太热。 这破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 离陌莫在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条粉色烟纱散花裙,这件衣服已经是她最薄的裙子了,可袖子和下摆还是很长。 不管怎么说她毕竟也是离陌陌,要是打扮得太过奇特,太现代的话难免会惹人怀疑。 她穿上那条裙子后,又戴上粉色的面纱,这次她也不打算飞檐走壁了,就出去散散步,还是打扮得随意一些,不穿夜行衣了。 她走出内室后,放轻脚步,绕过正在外室守夜的小竹,悄悄地离开了福安园。 她从崇武王府的后门离开,走到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吹着丝丝缕缕的凉风,总算心情才平静了一些。 去哪呢?要不今天晚上就在外面住一宿?反正她爹早上的时候就去了苍城山找那冯老道士下棋闲聊,估计今晚也不会回来,只要她明日赶在他爹回府之前回去,他爹应该也不会发现。 看来得先找一个舒服的客栈订一间房。 离陌莫摸了摸腰间绑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咧嘴笑了笑,幸亏她带足了钱。 她记得这洛阳城最繁华的街道就是东城杏子街了吧?听说那里晚上也不宵禁,她不如去那里瞧瞧? 离陌莫说走就走,跑着跳着往东街而去。 东街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灯火通明,大半夜的路边还摆满了摊子。 油烟味儿,饭菜香,热油的滚烫声,一切的一切,这种感觉真是亲切啊! 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这路边摊的小吃都是最为地道的。 这美食的诱惑她可从来无法抵抗的,想起来她在崇武王府还是吃得那些所谓的山珍海味、精致糕点的,哪里有这些小吃够味儿! 离陌莫迫不及待地挑了一个卖油炸糕的小摊,指着那些酥脆油黄的舔了舔嘴唇:“老板,给我包两个!” “好喽!”那老板高喊一声,拿着筷子给她夹了两个炸糕,包在纸里递给了她道,“姑娘,您拿好,小心烫。” “多谢了!”离陌莫接过热乎乎的炸糕,走到另一面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面纱一解,迫不及待地便把纸包打开,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哎呀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看到此等绝色美人!” 一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看到离陌莫后,眼睛一亮,朝她走过来,二话不说便坐到了她的对面,招呼了身边的小厮,那小厮立马把一画板递给了他。 离陌莫吃得正香,突见对面坐了一人,那人时不时地盯着她看,面前放着一个画板,手里拿着毛笔,似乎是要画她。 “你谁啊你!”离陌莫把手里吃剩的炸糕放下,不耐烦地对他说道。 “姑娘别动,我还没画好呢!” “谁让你画我了?你不经过人同意就随便给人画像,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肖像权懂吗?” 离陌莫说着说着,目光瞥向了对面那人身边的小厮,他左脸上的那颗黑痣简直太过显眼了。 等等,黑痣! 是他,是那家伙!原来他就是画恶女图的那个画家! 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姑娘说什么?什么权?我怎么听不懂?”蓝衣男子笔下一顿,蹙眉问道。 “在下偶然经过,见到姑娘后,惊为天人,是以迫不及待地便想把姑娘这般容貌神态画出来,是在下唐突了。”蓝衣男子很是彬彬有礼,一脸谦和地对离陌莫笑了笑。 “你不认得我?”离陌莫挑眉问道。 蓝衣男子有些疑惑,微笑着说道:“在下与姑娘是第一次相见,并不认得姑娘。” 离陌莫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和手,目光幽深地打量着他。 “那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在下姓段,单名一个誉字。” “段誉。”离陌莫重复了一下他的名字,天龙八部啊你! 离陌莫收起心中的吐槽,笑意吟吟地朝他打了声招呼,“段公子你好啊!” 段月也是灿烂一笑:“敢问姑娘是?” 离陌莫装作无奈地蹙了蹙眉:“你这样问一个姑娘家的闺名似乎不太好吧?” 段月听到离陌莫的话,尴尬地笑了笑,刚才是谁主动问他来着? 离陌莫观察着段誉的神色,努力回想着原书的剧情,蹙了蹙眉,看来又是一个书里没出现过的人物。 “段公子,你是一个画师?” 段誉勾了勾唇角,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正襟危坐道:“何以见得?” 你这随时随地拿着画板到处乱画的样子,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离陌莫简直无力吐槽,僵笑了一下,忽悠道:“段公子握笔有力,提笔间已经勾勒出了轮廓,可见画工超群。” “哦?是吗?”段誉嘴角抑制不住地笑了笑,看着离陌莫悠悠说道,“可惜姑娘猜错了,我不是画师,我只是热爱绘画罢了,而且我只画那些美的事物。” 放你妈的……离陌莫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一脸友善地笑了笑,满是深意地问道:“荣宝斋里的那副恶女图难道不是公子画的?” 段誉脸色一变,瞳孔放大,神态是被人戳破后的慌乱,他凑到离陌莫跟前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随口一说喽!”离陌莫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想到竟真是公子。” “你!”段誉伸手指着离陌莫,这姑娘未免太古灵精怪了些! 段誉朝身边的小厮一伸胳膊,小厮立马明白过来,从腰间解下一个鼓鼓的荷包递给了段誉。 “只要你帮我保守秘密,这袋钱就是你的了。”段誉颠了颠手中的钱,在她眼前晃了晃。 离陌莫突地站起身,露出她更大更鼓的荷包,笑盈盈地说道:“你觉得我是缺钱的人吗?” 拿钱收买!也不看看姑奶奶我是谁! 段誉突得一噎,抿了抿唇,尴尬地咳嗽一声,把钱收了回去。 “那你说,你要怎样?” 离陌莫笑了:“只要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哪里?” 离陌莫贼兮兮地看着段誉,满脸深意地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141章 青楼一游 “什么!你要去青楼!”段誉听到离陌莫的话,突得止住了脚步,看着她惊呼出声。 “别这么大声!”离陌莫上前捂住那家伙的嘴,四下看了看,又立马松开。 这家伙怎么傻乎乎的。 段誉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后,压低声量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去青楼做什么?” “你管我!”离陌莫愣了他一眼。这家伙懂啥!那青楼可是古言小说的名场地之一啊!可是女主们女扮男装的必去之地啊!她穿越一躺容易吗她?想去不行啊! 段誉突得眼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奇奇怪怪:“等等,姑娘口中的青楼是……青楼吧?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吧?” “别的什么地方?难道你们这里的青楼和我想的青楼不是一个地方?”离陌莫看着这家伙别别扭扭的样子,疑惑地蹙了蹙眉。 “姑娘说的青楼是普通的青楼吗?” “哎呀,我就直说吧!就是有很多姑娘的地方,你们男人都爱去的地方!”离陌莫实在不想再和他打马虎眼了,感觉自己和他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段誉似乎松了一口气:“不是女人爱去的地方就行。” 女人爱去的……青楼?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思想不正。 “行了,快带路吧!”离陌莫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傻里傻气的,简直和那个咋咋呼呼的钟晴晴有的一比。 段誉打量了一下离陌莫的穿着:“姑娘这身打扮恐怕进不去。” 离陌莫也看了看自己这身粉色衣裙,蹙了蹙眉,也是哈,书里的那些女主去青楼都是女扮男装的。 “那边有个成衣店,姑娘先去买一身男装,我在店门口等你。” 离陌莫用手指了指段誉,眯着眼睛威胁他道:“在这儿等着啊,我出来后要是见不到你,就把你的秘密宣扬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段誉:“……”他就是画了一副画而已,还不至于身败名裂吧? 段誉看着跑着跳着往成衣店去的离陌莫,叹了口气,要不是那位非让他干这种事情,他也不会…… 罢了,事已至此,还是先稳住眼前这位才是。 离陌莫去成衣店挑了一件纯黑色的男装,照了照镜子后,看着自己这面容抿了抿唇。 怎么看也不像个男的啊? 或许她是现代人,才有一双慧眼,可能那些古代人是看不出的。电视剧里不都是那样演的吗? 行吧,她走出去让段誉那傻货看看。 离陌莫把自己出府穿的那套衣服暂时放到这个店里,给了那老板一笔钱,便拿着自己的大钱袋走了出去。 段誉果然等在店门口,离陌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段誉便转过身来。 离陌莫甩了甩衣袖,飒飒一笑:“怎么样?我这样就成了男子了吧?” 段誉看着离陌莫那如花似玉的面容,抽了抽嘴角。 “不管怎么看,都像……” “是吧?” “女的。” “……” 离陌莫无奈扶额,看来这些古人也不傻,是那些电视剧把观众当傻子了(???) “我不管!我就要去!”离陌莫朝段誉吼了一声。 段誉无语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带你进去。” 离陌莫立马笑开了花,跟在段誉身后往那条繁华的街道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传说中的青楼。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衣着暴露的女人们欢声笑语地站在门口拉客,脂粉味儿离的老远都能闻见。 离陌莫眼睛贼亮,越过段誉,率先走了过去,看着那些穿着各色衣服的小姐姐们,色咪咪地笑了笑。 她伸手便拉住一个粉扑扑的姑娘,在她身上嗅了嗅:“姐姐好香啊!” 那姑娘被人突然拉住,脸颊不自觉地一红,顺势就要靠到离陌莫的怀里,谁知转头看清离陌莫的面容后,立马怒了。 “你一个姑娘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离陌莫看着眼前叉着腰怒目而视的姑娘们,一下子傻住了:这就看出来了? 她要杀青了? 段誉及时走过来,对那些人盈盈笑道:“这位公子是和我一起的。” “哟,这不是段公子嘛?你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姑娘们可想你了,等着要你给她们画画儿呢。” 离陌莫闻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从青楼里面走出,身穿一件紫色的薄纱蝶衣裙,露出极其好看的锁骨,皮肤白如凝脂,眼神粹亮,两片红唇一开一合中,尽显诱惑。 “紫玉姑娘。”段誉看到紫玉后,笑得一脸开心,“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美。” “公子过奖了。”紫玉捂着嘴愉悦地笑了笑道,“今天公子来是?” “今日我带了一友人过来玩。”段誉回头看了一眼离陌莫,离陌莫急忙朝紫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紫玉应该就是这里的当家人了。 紫玉打量着离陌莫,眼睛眯了眯,莞尔一笑道:“既是段公子的朋友,那也便是我红袖招的贵客。” “来人,送段公子和他的这位友人去二楼雅间。”紫玉悠悠地笑了笑,吩咐身后的丫鬟。 “是,公子跟我来。”那丫鬟低着头颅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离陌莫跟着段誉进了这红袖招后,才觉进了另一番天地。 不愧是这京中最有名的青楼,这物品摆设,雅座的设计,都透出几分雅致。 中间还有一个圆台,纱帘之内,有三名穿着红色舞衣的女子在圆台上跳着曼妙的舞蹈。 两边的座位十分宽敞,铺着许多精美的软垫。 如果忽视那些搂着各种女子的色男们,光谈这里的环境,还是十分不错的。 离陌莫和段誉上了二楼后,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这个房间中央放着一个茶几,内侧有一张纱帐缭乱的大床,床的周围铺满了厚厚的毛毯,一个薄纱似的帘子将内侧和外侧隔开。 原来青楼就是这样的啊,她觉得也还行啊。 离陌莫转头看向一进门就拿出画板开始画画的段誉,无语了片刻。 她究竟来这里是干啥的?难道就是在这屋里看这傻货画画? 无聊啊无聊!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离陌莫眼光一闪,心里一个激灵,有了新的想法。 不如她先把他灌醉,然后自己在这青楼逛逛? 离陌莫朝着段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里的常客。” 第142章 第几次了 段誉闻言抬头看向她:“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常来这里画画罢了。” 离陌莫瞥了一眼段誉手里未完成的画作,问道:“你现在是在画我?” 段誉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姑娘容姿天成,绝美无方,不将你画进我的画里,于我来说,是一种遗憾。” 离陌莫扯了扯嘴皮子,这货怎么还有这爱好?喜欢画美人? “行了,爱画就画吧!”离陌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看他这样子,估计是无法骗他喝酒了,干脆她直接挑明了吧。 “我说段公子,你就在这里好好画啊,我出去转转啊。” “等等,我画完这只眼,就和你一起去,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青楼万一受人欺负怎么办?”段誉放下手中的笔,满是关切地看着她。 “没关系的,我会武功,那些人还伤不到我。” “可是……” “哎呀!可是什么可是,你已经带我进来了,任务已经完成啦,我们两人也就该分道扬镳。”离陌莫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我们本来也没啥交情,你不用对我负责的啊。” “再见喽!”离陌莫不等段誉说什么,一开房门,麻溜地跑了出去。 段誉起身看了看被离陌莫关上的房门,低头又看了看手里未完成的画作,犹犹豫豫,最后终于叹了一口气,坐回了凳子上。 紫玉姑娘知道她是跟他一起来的,应该也会关照她的。 离陌莫离开房间后,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 这地方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女人的脂粉味儿。 这里的女人热情似火,每来一个男人,她们立马蜂蛹地扑上去,柔情蜜语地说着,奉承地笑着,任那些男人为所欲为。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因为这个地方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啊!温香软玉,美人在怀,是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吧? 等等也是有人会拒绝的,比如咱们的男主钟启玉呀,他可是万中无一的好男子,对女主痴情不已,又洁身自好,对那秦舒兰的多次投怀送抱都视而不见,最后登基当皇帝后,更是为了女主罢黜后宫,只宠她一人。 可如今…… 钟启玉喜欢的对象怎么就变成她了!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亦或是开心地接受他。 她好难啊! 往下面看了半天,离陌莫打了一个哈欠,真没意思,这些人都在逢场作戏罢了,戏看得多了也就腻了,竟有些困了。 离陌莫忽闪着眼睛刚要转身走人,眼角的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暗红色的衣衫,眉眼坚毅,身姿挺拔,器宇轩昂,行动间衣袂翻飞,竟有一种飘渺凌空之感,仿佛从画中走出。 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离陌莫盯着楼下的那人,心里的那股躁动简直要倾盆而出,握紧着栏杆的手心里尽是暗红色,红中透着紫,和手背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 楼下的钟无意似乎感觉到了楼上的目光,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离陌莫几乎下意识地便蹲了下去,把自己藏在护栏背后。 她坐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刚才没看到她吧? 钟无意只抬头看了一眼,没看到人后,疑惑地蹙了蹙眉,又别开目光。 这时紫玉走了过来,看到钟无意后,眼睛一亮,从内而外地散发魅人的笑意。 “公子来了,厢房早已为公子备好,公子随我来吧。” 钟无意转头淡淡地瞧了紫玉一眼,跟着她上了楼梯。 藏在二楼护栏后的离陌莫听到脚步声,急忙蜷着身子踱步到了一旁的一顶柱子后面。 “三楼最里的雅间一直为公子留着,不敢招待其他客人。” 紫玉的声音传来,离陌莫耳朵动了动,心里蓦地一紧,亚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地伸着脑袋去看。 果然,跟在紫玉身后的就是钟无意。 听紫玉的意思,钟无意还是这里的常客了。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原书中的痴情人设呢?崩塌了不成? 两人上了三楼后,离陌莫也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她在二楼走廊来回转了几圈,迟迟等不见紫玉下来,心里莫名的焦急。 那俩人不会在楼上…… 离陌莫甩了甩脑袋,想要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却总忍不住地去想那些她害怕发生的事情。 心莫名地揪紧,仿佛有一只手抓着她的心脏蹂躏个不停。 不想,她还是得上去看看。 一眼,就看一眼。不管她看到了什么,都立马潇洒走人。 离陌莫放轻了脚步,尽管她有心放慢自己上楼的速度,但她的双脚就是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加速。 不一会儿,她便上到了三楼,径直往里走,走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厢房。 她凑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去听,里面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回事?这房间这么隔音的吗?还是说两人已经睡下了……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到门前,试着去推开一条缝。 突然,那门从里面猛地打开,一只大手从里面伸出,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把她狠狠一拉,她整个人便进入了房间里。 背后的门重新关上,她刚要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某人推着靠在了紧闭着的门后。 眼睛一睁,却只看到那人的唇极快地落到自己唇上,堵住她的惊呼声。 “唔……!”离陌莫用力挣扎,用手去拍打那人的后背,可他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用力地吻着她的唇,半亲半咬,仿佛在品尝一盘美味佳肴。 她的脑袋靠在门上,根本就动不了,门后的凹凸不平硌得她生疼。 离陌莫见这厮根本就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心一狠,张口便在他的唇上狠狠一咬,血腥味顿时萦绕在两人的口间鼻间。 浓烈的血腥味儿使对方回过神来,他慢慢松开抱住她的手,双唇也缓缓离开她的唇。 离陌莫一得自由,便大口地喘着气,这厮总喜欢冷不丁地搞这么一下,这都第几次了!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染着他鲜血的双唇,突得笑出了声,笑声愉悦得让离陌莫想去揍他。 “我说宁王殿下,你这又是搞的哪一出啊?总欺负我一个小女子有意思吗?” 第143章 绝不放手 钟无意轻轻舔了舔嘴唇的伤口,吟吟笑道:“你可是仙女,我怎敢欺负仙女大人。” 离陌莫朝钟无意看了一眼,刚好对上他那充满诱惑的眼神,只一瞬便立马移开。 她双手叉腰,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知道就好,现在的我只是暂时没了法术,等我飞升后,对付你们这些凡人那就是抬抬手的事。” 说着离陌莫便往里屋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紫玉。 “你来这儿干什么呢?”离陌莫说完这句话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兴师问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钟无意笑了:“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还穿成这个样子。” “你管我!”离陌莫想起钟无意和紫玉一同上楼时那欢声笑语,又是一阵气恼,恐怕这厮早就看到她了,才故意引她上楼。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离陌莫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刚一打开房门,就被突然冲过来的暗红色身影从背后环住,同时伸过来一只大手,“砰”的一声,将半开的房门重新合上。 “你!”离陌莫惊怒一声,刚要去挣脱他的双手,却被这厮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你干……!” 她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这厮就把她扛到了背上,往内室走去。 “你是不是疯了!你快放我下来!” 钟无意凉飕飕地声音传来:“你要是再说话,我就点你哑穴了。” 离陌莫立马绷住嘴巴,脸憋得通红,没想到这厮竟然又来恐吓这一招,偏偏她这人胆小,随便一唬,就唬住她了。 钟无意把她放到了床上,伸手用自己的手背轻轻地去擦她额头渗出的汗,动作极其轻柔,表情认真,仿佛在摆弄一个艺术品。 他撩拨着她的头发,轻启红唇,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微微染着献血的红唇:“阿莫,我听说你要嫁给钟启玉。” 离陌莫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皮没有说话。 “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因我而下凡的不是吗?如今你却要跟着别人跑了,这让我很不痛快。” 钟无意残忍一笑,伸手轻轻挠了挠离陌莫脖颈上那处柔软的地方,缓缓说道:“我一不痛快,就会想杀人,你说我杀谁好?” 离陌莫闻言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瞪的贼圆。 钟无意看着她笑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可舍不得。” “可我也不想看着你嫁给钟启玉。”钟无意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很是为难,“要不我去杀了他?” 离陌莫听着钟无意毫无感情的话语,看着他冷漠无比的面容,鼻子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看起来委屈极了。 来这里后她还是第一次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哭,总之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流,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紧。 钟无意一见离陌莫哭,立马有些不知所措,伸手去给她擦泪,可他越擦离陌莫哭得越凶,她的泪水仿佛流不尽似的。 “阿莫,你别哭你别哭,我这就给你解开穴道。”钟无意在离陌莫胸前一敲,她的穴道就解开了。 离陌莫能动之后,猛地坐起身,伸手朝他胸前就是一掌,谁知这家伙一动不动,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掌。 “钟无意,你无耻!” “你怎么不躲?”离陌莫眼见着见钟无意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蹙起了眉头,脸上的泪痕还未擦。 “我……”钟无意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紧紧咬着下唇,身子往后扬了扬,似乎有些痛苦的模样。 “钟无意,你怎么了?”离陌莫见他有些不对劲儿,忽地想起上次她在宁王府中偷听到的神医和江白的那番话。 钟无意他……似乎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了。 糟了,她刚才打他的那一掌她可是使出了八成内力。 钟无意见离陌莫一脸关切的模样,暗自勾唇笑了笑,一手去帮她擦脸上的泪痕,一手捂住胸口颤抖着声音道:“我没事。” 离陌莫皱着眉头看向他,见他脸色似乎越发不好了,急道:“来,我扶你躺着。” “好。”钟无意虚弱地笑了笑。 “你要不要喝……”离陌莫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无意一把拉入怀中,大手放在她的侧脸旁,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 离陌莫的耳朵紧紧地贴着钟无意的胸膛,耳边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阵阵的心跳惹得离陌莫红了脸,一时也分辨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声。 “阿莫,你以后……再也不要哭了。”钟无意近似嘤咛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你一哭,我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脸颊变得滚烫,一直红到耳根子,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真的如太子所说喜欢钟无意? 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暴戾偏执的大反派,以后要毁灭世界的!现在他对她这般,说不定又是他折磨她的圈套。 冷静冷静,离陌莫你一定要冷静,美色骷髅,不可转也。 浮云浮云,眼前都是浮云。 好多浮云啊!怎么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搞得她眼花缭乱的。 噫……怎么眼皮子越来越重了…… 怀中的人儿突然安静下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格外令人心安。 钟无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离陌莫柔顺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 罢了,慢慢来吧…… 钟无意轻轻地把离陌莫的身子放到了床上,帮她把鞋一脱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看着离陌莫的面容,低头凑过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阿莫,对你我绝不会放手。 钟无意起身走出内室,眼光一扫,便看到一身紫衣的紫玉站在外室低垂着头颅。 “他来了吗?”钟无意问道。 紫玉微微抬头看向他,点头说道:“来了,我已经把他安排到了隔壁的厢房,有两个姑娘正伺候着。” “嗯。”钟无意应了一声,看向紫玉道,“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属下知晓,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主子放心,他活不到明天。”紫玉的眼神狠了狠,朝某个方向冷冷地瞥了一眼。 “做的干净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是。” 第144章 你开的青楼 第二日,离陌莫醒来的时候,钟无意这家伙就躺在她的身边。 离陌莫转头看向睡得正熟的钟无意,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和他竟一同在青楼里睡了一夜…… 这可真是…… 好羞耻…… 趁他没醒,赶紧溜吧。 离陌莫将他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轻轻拿开,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坐起身,悄咪咪地站起来,脚步一跨,越过他的身子,踩到床沿边上。 好了,总算下来了。 离陌莫提起衣袍下摆,把鞋一穿,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突然,一只大手搂住了她的腰,往后用力一按,她的身体便往后退了几步,直直摔到了某人的怀里。 离陌莫看着他那双透亮的眸子,耳根子一热,左右一看,此刻她坐在他身下柔软的被子上,头靠在他微屈的手臂上,身子半躺在他怀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离陌莫气鼓鼓地瞪着钟无意,没好气地问道。 “比你醒得早点。”钟无意悠哉悠哉地笑了笑。 这家伙竟在装睡! 离陌莫恼了,立马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咳嗽了一声道:“我走了。” “阿莫,现在已经午时了?不用完饭再走吗?”钟无意手放在下巴上,歪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糟了!”离陌莫大喊一声,转身就走。 他爹要是回来发现她不在家……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走到门前时,突得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暗戳戳地偏头去看钟无意,谁知竟和他深邃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心脏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离陌莫咬了咬牙,急急偏过头去。 她不能从正门出去,保不齐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看来只能跳窗了。 离陌莫走到窗户前,目测了一下离地的高度,脚步一点,刚要往下跳,却听钟无意悠悠的声音传来:“窗外那条巷子有个面摊,郡主若是跳下去,惊到路人就不好了。” 离陌莫偏头,往下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面摊,还和那面摊老板来了个诡异的对视。 她睁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抓紧退了回去,把窗户猛地一关。 “那你说怎么办?”离陌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钟无意走去。 钟无意拂了拂自己的衣袖,轻笑了几声,整个人看起来那般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真想揍他! 离陌莫炸毛了,突地凑近他,双手一伸,握住钟无意雪白的脖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钟无意睁着黑洞洞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离陌莫,轻启红唇说道:“那边有一个密道。” “密道?”离陌莫双手一松,冲他努了努鼻子,“怎么不早说!” 钟无意微微勾了勾唇角,舔了舔自己下唇的伤口,没有说话。 离陌莫伸手勾起钟无意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说吧,这密道怎么开?” 钟无意笑了,突然站起身,猛地伸手抓住离陌莫的肩膀,脚步一转,身子绕了个圈,把她按到了床上。 离陌莫惊呼一声,刚要说些什么,钟无意的脸便凑了过来,此时两人鼻间相碰,四片嘴唇的距离还不到一寸。 离陌莫屏住呼吸,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这时钟无意轻笑了一声,手伸到床沿的一块凸起的花纹处,往下一按,只听“轰隆”一声,大床似乎挪了挪位置,里侧的屏风往下退去,露出一个方形的黑洞。 离陌莫听到动静后,睁开双眼,眼光和钟无意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对上。 “你……”钟无意的气息萦绕在她周围,紧紧包裹着她,那两片红唇尽在咫尺,她刚刚动了动嘴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钟无意见此,暗自斜唇一笑,缓缓坐起身,看着那床里侧开出的黑洞,郑重道:“郡主请看,这就是那密道的入口。” 离陌莫捂着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 这家伙简直太会撩了! 离陌莫用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坐起身,她看了一眼那密道,随口一说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钟无意转头看向离陌莫,伸手摸了摸离陌莫微乱的头发,发出惑人的微笑:“阿莫这么聪明,不防猜猜。” 离陌莫拍开他那只在她脑袋上作乱的手,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撅了撅嘴:“总不会这青楼是你家开的?” 钟无意眉眼舒展开来,赞许地看着她:“阿莫果然聪明。” “真是你开的?”离陌莫瞪大了双眼,这厮没事开青楼干嘛? “可我听说这红袖招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怎会是你开的?” “我前不久买下的。”钟无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买青楼干什么?该不会……”离陌莫心里一堵,想到一种可能,脱口而出道,“是为了那个紫玉吧?” 她说出这句话后,立马后悔得不行,她这语气还能再酸点吗? 钟无意听到她的话,又见她脸揪成一团的样子,心情格外愉悦,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阿莫别误会,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买下这红袖招也是另有原因。” “管你呢!”离陌莫一甩头,立马往那密道里跳了进去,转头对着钟无意抱拳说道,“告辞了。” 钟无意微微一笑道:“你顺着这密道一直走,若是有岔路也不要拐弯,否则你走不出去的。” “知道了!”离陌莫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迈步就要走,心里突得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钟无意:“你不走?” 钟无意笑而不语,伸手在那床的侧面轻轻一按,那密道的门就重新合上。 两人四目相对,眼看着门缓缓关上,将两人彻底隔开。 离陌莫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密道,撅了撅嘴,这混蛋!都不知道给她一烛火。 离陌莫刚一这样想,脚步一迈,突地,墙壁两侧的灯笼立马亮了起来,发出淡青色的火光,将这密道照得贼亮。 算他识相! 离陌莫抿了抿唇,脑海中突然冒出昨晚他强吻她的画面,双唇蓦地开始发烫,面上一热,心跳也开始加速。 可恶的钟无意! 离陌莫捧着自己的脸,脚步突得加快,朝前跑去。 完蛋了完蛋了! 第145章 死人了 端朝京城,洛阳东街红袖招。 一身紫色烟笼蝶翼纱裙的紫玉沿着楼梯缓缓往上走,行至三楼后,转了一个弯,在第三间厢房处停了下来。 她刚要伸手去敲房门,却听见里面穿来一声女人的惨叫,眼神一变,立马推门而入。 从房间里跑出一位衣衫不整的姑娘,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差点撞到紫玉。 “红红,怎么回事?”紫玉蹙紧眉头,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冷声问道。 “杀……死…死人了,徐……徐大人死……”那女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惶恐不安地颤抖地说道。 紫玉松开抓住她的手,往里一看,只见床上躺着的肥胖男子露着肚皮,双脚往外撇着,一动不动。 紫玉缓缓往里走,颤抖着手放在那人的鼻间,没有一丝温度,冰凉透了。 紫玉的双腿一软,瘫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来人!快去徐府!” …… 端朝皇宫,御花园。 圆形的池塘上开了许多艳丽的荷花,朵朵荷花凑得极紧,把整片湖水装扮得格外明艳。 池塘之上,德妃娘娘徐茹梦端坐在一圆顶小亭之下,并未去看眼前这片美景,而是低头细细地观赏她手指上深红色的寇丹。 她身边的一位宫女看到徐茹梦的被染得鲜红的指甲,开口笑道:“娘娘染的寇丹真好看,把娘娘的手衬得格外透亮雪白。” “哦?”徐茹梦眼角上扬,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手以前不白喽?” 那名宫女急忙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徐茹梦瞳孔一缩,眼神狠了狠,凉飕飕地看着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宫女看到徐茹梦饱含深意的眼神,当即明了,便开始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奴婢该死,是奴婢不会说话。” 徐茹梦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公女,脸色一沉,幽幽说道:“掌嘴就要有个掌嘴的样子。” 那宫女动作一顿,紧咬着唇,看了徐茹梦一眼,强忍着泪水,垂下眼皮,打得更狠了些。 这时候,从走廊的另一头走过来一身材倾长的青衣男子,他入了这方亭子后,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 那宫女听到脚步声,急急抬头,见到来人后,眼泪突得流了出来,哀怨地瞅着他,一脸委屈:“四皇子。” 钟临阳见此,蹙了蹙眉,走到徐茹梦面前行了一礼道:“儿子参见母妃。” “来了。”徐茹梦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大胆奴婢,你又做了什么惹母妃不开心啦?不成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下去!”钟临阳朝着那宫女愤怒地吼道。 “是,奴婢知错。”那宫女听到钟临阳的话,如临大赦,慌乱地退了几步,快步离开。 钟临阳这时候走到徐茹梦身后,一边给她揉肩,一边柔声说道:“母妃何必跟一个奴婢一般见识?您是金贵之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哼!”徐茹梦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儿!” “作为一个奴婢,竟敢勾引堂堂皇子,我这么做都是便宜她了!” 钟临阳听到徐茹梦的话,脸上的笑一僵,坐到徐茹梦身边,垂着头不敢说话。 “你说你!我让你去接近离陌陌,你办不到也就罢了,可眼下就连平阳公主的心你都抓不住,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地看着这天大的利益落入那宁王手中?”徐茹梦拍了拍钟临阳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钟临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撅了撅嘴,冲徐茹梦谄媚一笑:“母妃莫生气,平阳公主不是才到京都吗?我自然还有机会。” “有机会有机会!可你也得抓住才行啊!你自己不主动,怎么能得美人芳心?” “你不去争取也罢了,如今竟和那等贱货厮混到一处。”徐茹梦说着朝走廊尽头的那人看了一眼,一脸失望地叹了口气。 钟临阳闻言,脸色暗了暗,也往不远处的那名宫女看去,冷冷说道:“母妃您是知道我的,是她自己非要投怀送抱,我也不好拒绝不是。” “果然是贱货一个。”徐茹梦表情变得阴狠,伸手把桌上的茶杯猛地扔了出去,阴寒着脸说道,“是我管教不严了,阳儿放心,这种贱人我是不会留的。” 钟临阳眸子一暗,看着不远处那人的背影,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对了,忘记问你了,你可是刚从御书房出来,你父亲给你说什么了?” “果然不出母妃所料。”钟临阳又拿起一个杯子,伸手又给徐茹梦倒了一杯茶水,垂着眼皮道,“父皇他让我去燕州。” “哼。”徐茹梦冷笑一声,这钟德文有多少伎俩她还不明白?这世上恐怕没人比她更了解他了吧?就连他自己都未必有她了解他。 “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倒想起我儿来了。”徐茹梦眸光变得阴冷,握着杯子的手也紧了紧。 “你是怎么说的,可是答应了?”徐茹梦挑眉看向钟临阳。 钟临阳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回答道:“答应了。” 徐茹梦喝茶的动作一顿,把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上,转头看着钟临阳,伸手摸了摸钟临阳的头发,幽幽道:“我儿受委屈了。” 钟临阳摇了摇头:“不委屈,儿子有母妃,有徐家,不怕他们。” 徐茹梦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柔了柔:“阳儿,此去燕州,母妃不能陪着你,你一切要多加小心。” “嗯,儿子明白。”钟临阳抬头看着徐茹梦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只是……”钟临阳犹犹豫豫,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 “是这样的,儿子若是去了燕州,平阳公主那边恐怕……” “你说得对。”徐茹梦瞳孔一缩,“母妃倒是忘了这一桩事。” 钟临阳眸光一暗,道:“儿子倒是有一计,只不过还需母妃帮忙。” “你是说……?”徐茹梦眼光一闪,看向钟临阳。 “没错,过两日便是万寿节,这件事只能在那天办。” “你放心,你有什么计划尽管告诉我,母妃定帮你。” “多谢母妃。” …… 第146章 奇葩的寿礼 万寿节前夕,崇武王府,福安园。 离陌莫站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只手摸着下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眼看着明天就是万寿节了,据钟启玉所说,太后应该要给他俩赐婚了。 这几天她到处找钟启玉,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躲着她。 她之前问过王嬛,已经确定了她不喜欢太子。 话说这剧情是不是变得太多了点儿?女主不喜欢男主,男主却喜欢上她这个炮灰,可她这个炮灰却莫名其妙地对那反派动了心。 啊呸!她才没有动心!她绝对不可能喜欢钟无意! 如果按照原书的剧情发展,万寿节上本该被赐婚的可是男女主。 女主费劲千辛万苦,为男主寻得解药,还顺手救了那些得了毒疫的万千百姓,立下无数功德,是以特被赐婚给太子钟启玉,成为大端朝的太子妃。 她记得原书中,这个万寿节也是风波不断。 王嬛被赐婚给钟启玉,自有无数人心有愤懑,比如反派钟无意,再比如恶毒女配秦舒兰。 她记得钟无意在那天倒是没啥行动,只是把女主引到一旁,说了几句酸话,似乎还骂她没眼光,看上那种脓包等等。 可秦舒兰就不一样了,她从小就喜欢太子,为了得到太子可是用尽手段,嫁给太子也是她此生的心愿,可女主的出现确是毁了她的愿望,她对女主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 乍听得女主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了,她又怎会甘心,自是使出浑身手段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于是她便想了一个法子,联合她在宫里当宠妃的嫡姐淑妃秦舒华,设下计谋,让她和太子同时掉进了水里。 然而太子却是个不会水的,幸得侍卫相救及时,他们两人才双双得救。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与太子一同掉进水里,以古代那封建思想,秦舒兰就算是失了贞洁。 加上她又是丞相家的女儿,有秦舒华为她说话,就算太子不想娶她,也不得不娶了她。 于是乎她就被赐给了太子成了太子的良娣,和女主一同嫁给了太子。 话说这太子也是冤枉得可怜,冷不丁的被人推进了水里,差点淹死不说,还得被人逼婚,娶了个心如蛇蝎的白莲花,从此后宅不得安宁。 等等,明天被赐婚的对象成了她和太子,自己搞不好已经成了秦舒兰眼中钉,她这计划会不会还照常进行? 哎呀,烦死了! 离陌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把整齐的发髻揉得乱糟糟的,苦着一张脸,郁闷极了。 这时,小梅从房间走了进来,看着离陌莫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捂嘴笑了笑。 离陌莫听到笑声,回头去看,看到小梅那笑嘻嘻的模样,眉毛一挑,朝她努了努鼻子。 “好你个小梅,竟敢笑话我。”离陌莫跑过去拍了一下小梅的屁股,嗔怒道。 “哎呀呀,奴婢知错了。”小梅朝她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行了,什么事?说吧。”离陌莫稍稍理了理头发,看向小梅问道。 “我来是想问问小姐,给陛下和太后的寿礼可准备好了?” “糟了!”离陌莫瞪大了双眼,拍了一下大腿,“忘记准备了!” “你看你,怎么不早说!” 小梅缩了缩脖子,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小姐那天已经买好了。” “那现在怎么办?大晚上的去哪买啊!”离陌莫懊恼地说道。 “我听说咱们府里也有许多好玩意,小姐又何必去外面买?”小梅挑眉说道。 “对啊!我去问问爹爹。” 离陌莫说走就走,提着裙子跑出了房间,只朝他父亲住的院子里去。 等她走进院子后,便看到拿着刀的离战,似乎正准备练武了。 “爹爹!”离陌莫喊了一声,朝离战挥了挥手。 “陌陌,你怎么来了?”离战冲着离陌莫咧嘴一笑,把刀收回,朝她走来。 “爹爹,我问你,你给陛下和太后准备的什么寿礼?” 离战看着离陌莫有些急切的目光,蹙了蹙眉:“给太后的一柄金累丝万年如意,给钟德文的是五十块金元宝。” “金元宝?”离陌莫惊呆了,这寿礼也太……实诚了些。 “爹爹,可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寿礼,咱府里还有合适的东西吗?”离陌莫问道。 “寿礼还不简单!”离战摸了摸离陌莫毛绒绒的头发,笑呵呵地说道,“咱们府里刚好还有一柄玉如意,你送给太后就行,至于那钟德文,我再给你准备五十个金元宝就是。” 呃……离陌莫抽了抽嘴角。 他爹还真是简单粗暴。 她都可以想象明日那钟德文会气成什么样子了。 管他。 反正钟德文那货也不是个好东西,气死就气死吧。 离陌莫朝离战点了点头,看着离战手里的大刀,抿唇问道:“爹爹,这把刀可是你的新兵器?” 离战点了点头,递给离陌莫道:“你看看这刀怎么样?” 离陌莫接过大刀,一只手握在黑色的刀柄上,一只手摸了摸刀刃两侧镶嵌的金丝,眯眼笑了笑。 “这刀果然是好刀,我来试试!” 离陌莫话音一落,拿着刀挥舞了两下,走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在它的粗树干上挥了一刀,那厚厚的树皮便被她斩开,脱落了下来。 “好刀!”离陌莫高喝一声,转头刚要对离战说些什么,却见一长枪朝她挥舞过来,她勾唇一笑,拿着刀去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一枪。 “哈哈哈,来吧,咱们父女切磋切磋,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长进了没有。”离战手持长枪,低头看着离陌莫大笑三声。 “好嘞!”离陌莫笑着喊了一声,便一个转身,朝离战又使出一招。 这边两父女打得正酣,刀光剑影,噼噼啪啪,笑声不断。 不远处的院门外,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他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便把走出去的前脚收回。 罢了,他也没有别的事,何必去打扰他们父女。 他已经来这崇武王府不短时间了,没想到这府中的氛围和他想得完全不同。 本以为这府里应当是规矩森严,处处压抑的,却没想到并非如此,他们父女俩对待那些下人们简直可以用宽厚来形容了。 思及此,陶加看了院内一眼,转过身去,勾唇笑了笑,今后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帮助他们父女的。 第147章 红裙子 七月二十六,万寿节,举朝庆贺,万民喜乐。 皇帝钟德文颁布圣旨,天下诸州咸令宴乐,休假三日。 这日,离陌莫早早起床,洗漱梳妆,穿衣打扮。 小梅拿出一条大红色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非要让她穿着进宫赴宴。 离陌莫看着这条长长的装饰繁多一层又一层的衣裳,开口就要拒绝。 谁知小梅却非得要她穿,好说歹说,说是这裙子看起来厚点繁琐点,但确是最为丝薄柔滑的云锦织成的,比一般的衣裳轻柔透气。 离陌莫拿着那条裙子,摸了摸,果然手感不错,质地柔软,提起来很轻的样子。 “我之前并没有见过这条裙子,是爹爹刚买的吗?”离陌莫看着小梅问道。 小梅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光一闪,垂着眼皮说道:“是啊,是王爷亲自命人在云衣坊定制的。” “哦?”离陌莫仔细地看了看这条裙子道,“那就给我穿上试试吧。” “好嘞!”小梅笑着应了一句道。 离陌莫穿上这条裙子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条裙子意外的合身,很适合她的气质嘛。 想起今年除夕宫宴上,他爹给她准备的那条大红裙子,离陌莫一时无语。 看来她爹的眼光变好了不少。 “小姐,您太美了。”小梅看着镜子里的离陌莫,眼光痴了痴。 “不错,就它了!”离陌莫灿烂一笑,转过了身,往屋外走去。 小梅看着离陌莫红色的背影,抿了抿唇,也慢慢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陶加从另一个方向走进了院子,看了小梅一眼问道:“小姐今日可是穿了那件衣服?” “嗯。”小梅点了点头。 “那就好。”陶加颔首低眉,微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小梅这时叹了一口气,听陶管家说这衣服是姑爷……不,宁王殿下专门给小姐定制的,图样还是他亲手画的。 毕竟这宁王做过他们姑爷,帮他一把也不妨事吧? 小梅收回心里莫名的愧疚感,咽了咽口水,转身离去。 离陌莫走出崇武王府后,便坐上了马车,和她爹爹一同进了皇宫。 今日这寿宴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波呢。 离陌莫进入乾坤殿后,入了自己的席位,还没坐下去,就见一宫女走了过来,说是太后要见她。 她眼光一闪,便跟着那名宫女离开了坤宁宫,往慈宁宫走去。 她还没进入慈宁宫大殿,便听到大殿中传来一声轻笑,离陌莫一听便听出来了那是谁的声音。 离陌莫无奈扶额。 钟晴晴,怎么又是她?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上她?难道她和钟晴晴八字不合? 离陌莫被那宫女领着进入正殿后,果然看到了手里拿着一副画作笑得正欢的钟晴晴。 不知为何,她并没有看到太后在这殿内,只钟晴晴一人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钟晴晴见她进来后,急忙把手里的画收了起来,抬头傲慢地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传话让我过来。”离陌莫朝钟晴晴努了努鼻子,垂下头颅,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道。 “你竟然也会行礼?”钟晴晴冷笑一声,一脸不屑地瞧着她。 离陌莫走过去,深吸一口气,又行了一礼,看起来一脸恭敬地说道:“之前是臣女无礼莽撞,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赎罪。” 钟晴晴看着离陌莫恭敬的模样,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钟晴晴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警惕道:“你别这样,搞得我浑身不舒服。” “你又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离陌莫毫无征兆地笑了笑,这张牙舞爪的二公主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她突得凑近钟晴晴,趁她不注意,猛地抽出她手里的画。 “看什么呢!” 离陌莫夺过画后,看到上面的内容,抽了抽嘴角,原地石化。 “你干嘛?”钟晴晴眼神慌了一瞬,急忙夺过离陌莫手里的画,护鸡崽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离陌莫看着钟晴晴无语片刻,朝她竖起了拳头。 “交出来吧!” “不给,那是我的!” “画上画的是谁你不知道?” 没想到这恶女图又横空出世了,她分明已经警告过了那店家了!是段誉,肯定是那小子画的!除了他还有谁能画出这样……的图? “本公主就是不给,你能耐我何?”钟晴晴紧紧抱着那副图,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这臭小孩! 算了,这是在慈宁宫,而且今天还是万寿节,也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 “不给算了,你就留着吧。”离陌莫无所谓地说道,突得又凑近钟晴晴眨了眨眼,“不过公主能否告诉我,这幅画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你管我!”钟晴晴想起了什么,心里略一慌乱,高声嚷道。 离陌莫见钟晴晴这副心虚的样子,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画这副画的人可是叫段誉?” 钟晴晴瞪大了眼,脑袋往后微微一仰,不可置信地看着离陌莫:“你怎么知道……” 说完后,钟晴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眨了眨眼睛,懊悔不已地盯着她。 “唉。”离陌莫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钟晴晴的脑袋,悠悠说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钟晴晴动了动眼珠,傻傻地看着离陌莫,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 这个时候,太后被几名宫女簇拥着走进了正殿,看到站在一起的钟晴晴和离陌莫,慈祥地笑了笑。 “你看,这不吵架的时候,不也挺好吗?” 钟晴晴听到太后的话,莫名其妙地看了离陌莫一眼,见她也在看着自己,脸上又起了一层红晕。 她急急朝太后走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皇祖母,寿辰快乐!” 太后伸手摸了摸钟晴晴的脑袋,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离陌莫也走上前来,给太后作了一个揖,笑得一脸喜庆:“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事如意,笑口常开。” 太后见离陌莫这模样,立马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小嘴儿可是真甜!” 离陌莫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傻笑了片刻,刚要说什么,却听得门外传来动静,有一太监尖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驾到!” 第148章 云里雾里 不一会儿,钟启玉便进入慈宁宫,一眼就看到了离陌莫,他先朝太后行了一礼,说了几句拜寿词,便被太后抓着手细细打量。 离陌莫记得,这太后不光是男主的皇祖母,应该也还是他的姑祖母。 太子的生母元献皇后应该还是太后的外甥女,虽然不是亲外甥女,但两人却是出自一家。 所以钟启玉对太后比对他的亲爹钟德文还要亲近许多。 “人老了,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你们呀平日里也多往我这里转转,有你们围着我这个老婆子,我是打心眼里高兴。”太后调笑似的看了看三人,很是慈祥和蔼。 “皇祖母,您一点也不老,还和以前一样好看。”钟晴晴撒娇似的搂住太后的胳膊。 太后闻言哈哈大笑,揉着钟晴晴的脑袋,心情很是愉悦。 太后又转头看向钟启玉和离陌莫,悠悠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想再问问你们两人的想法。我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也不想撮合一对怨偶。你们双方若是都同意了,我今日就给你们拟旨赐婚。” 离陌莫听到太后这话,下意识就要拒绝,她刚要开口,却听钟启玉抢先一步说道:“皇祖母放心,我对陌陌自是真心实意,而她也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离陌莫:“……” 这……咋整,她要是再拒绝,是不是就算出尔反尔,不识好歹了。人家好歹是太子,是男主,有光环的啊! “陌陌,你说对吗?”钟启玉转头凝视着离陌莫,目光是那般专注,充满诱惑而又有一丝慌乱和不自信,看得离陌莫心里发虚。 天啊噜!这眼神谁能hold得住住!你可是大男主,堂堂开挂王,不要这么委屈又无助地看着她好吗? 请让她原地消失吧! 等等,细细思忖,脱去原书中他和王嬛cp不谈,她对太子的心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喜不喜欢太子啊? 回忆她和太子相处之时,就是单看着他,也会莫名的脸红心跳,和他在一起时她也觉得很开心,这完全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反应啊? 那她为啥想反悔!那可是她的男神啊! 好迷啊!她也弄不懂啊!好想找个情感专家帮帮她! 眼看着太后的脸上笑开了花,拉住了她的手,又拉住钟启玉的手,将他们两人的手握到一起,轻轻拍了拍。 离陌莫傻愣愣地看着她的手和钟启玉的手交叠在一起,心思早就不知飞到那儿去了…… 站在太后身边钟晴晴看到这一幕,却意外地没有阻拦,她静静看着离陌莫,一句话也没有说。 * 乾坤殿内,宴席已经摆好,参加宫宴的大臣们和家眷也大都坐在了各自的席位上。 与之前的宫宴上的规矩一样,男女分席而坐。 这次,离陌莫和钟启玉以及钟晴晴一同陪着太后进入乾坤殿,他们是最后才进入大殿的。 太后进入大殿后,殿内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就连皇帝钟德文也走下主位,单膝下跪。 离陌莫自然也跟着众人一同行礼,齐齐说出喜气的话。 “恭迎太后圣安,祝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太后笑出声来,朝钟德文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今日皇帝也是寿星,不该下跪的。” 钟德文缓缓起身,勾唇说了一句道:“儿子给母亲下跪贺寿,自是应当。” 这时众人又齐齐高声喊了一句道:“祝陛下日月昌明,寿比天齐。” 钟德文笑着环绕一圈跪在殿内的所有人,眼神变得愉悦。 他的目光故意在离战身上停留数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皇帝,是受万人敬仰的九五至尊。 “平身吧!”钟德文淡淡地喊了一声,微微挥了挥袖子。 “多谢陛下。”众人缓缓站起身,但都没有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钟德文给太后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太后先坐到了高台的主位上,而后自己坐在了她的身旁。 两人坐下后,众人才相继入座。 离陌莫和钟晴晴转身去了女子席位,太子钟启玉则去了对面的男子席位,坐在了钟无意的身旁。 钟无意自从离陌莫进入殿内之后,他的眼睛便一刻也离不开她。 轻纱薄锦,暗色的碎花镶嵌,点点金蝶飞舞,红色衣裙随着她的行动散开旋动,如一朵盛开着的艳丽之花。 今日她果然穿着他给她设计定制的衣裳,不出他所料,这件衣服果然很适合她,也只有她能压住这张扬的大红色。 大太监高乐突然喊了一句道:“南越国平阳公主携贡品前来给陛下拜寿!” 他的话音一落,平阳公主赵雅茹身后跟着几位使臣缓缓走入大殿,微微抬眼看向钟德文,朝他弯腰行了一礼。 “参见贵国的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我诚代表南越国向陛下和太后贺寿,送来龙凤纹双喜玉壁一对和夜明珠一颗,恭祝皇帝太后松鹤长春,青春不老。” 赵雅茹态度不卑不亢,举止大度又端庄,加上她那柔婉绝美的容颜,一时间她变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离陌莫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雅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面纱下的真容,不愧是南越第一美人,果然当得起这国色天香四个字。 也怪不得钟无意第一次见她就称赞她来着,对了他是不是还给人家送了一把折扇来着?思及此,离陌莫朝钟无意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见他正盯着赵雅茹看。 离陌莫的心情立马不好了,虽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就要被赐婚给太子了,可一旦想起钟无意和平阳在一处,她这心里就是不痛快。 她究竟是怎么了?这心脏怎么就这么疼? 一定是因为要嫁给太子,太激动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不可能吃钟无意的醋,绝对不可能! 她朝赵雅茹傻呵呵地笑了笑,对比着她和王嬛的容貌,不由自主地吐了吐舌头。 还是她女神好看! 离陌莫回头朝身后的王嬛挤眉弄眼地笑了笑,王嬛注意到离陌莫的目光,也伸手捂住了嘴。 第149章 给她伴舞 “多谢平阳公主了。”钟德文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朝那些礼仪官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人立马明了,把南越国带来的礼物和贡品收了起来。 他转头对赵雅茹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道,“还请公主入席吧。” “多谢陛下。”赵雅茹行了一礼后,去了一旁女子的席位,在长公主钟芊芊身边的席位坐了下来。 这时有人给大太监高乐递了一个红色封面的折子,高乐接过后看了一眼,眼光一闪,眸中有些为难。 “陛下,寿礼已经清点完毕,这是礼单,请陛下过目。” 钟德文看出了高乐的神色有异,按照平时的规矩,他应该直接把礼单唱出来了,如今却先让他过目。 钟德文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难道又是那离战?他又搞了什么幺蛾子! 钟德文接过礼单,打开一看,一眼就看到了离战的名字后面写的寿礼,当即气得差点儿脸色扭曲。 五十个金元宝!亏他也想的出来!有谁送礼直接送钱的! 而且还不止他,连他那好女儿都跟着凑热闹! 钟德文压下心中的滚滚怒气,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色道:“不必念了,拿下去吧。” 钟德文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微微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还是一脸喜气的模样。 “众爱卿给朕送的贺寿礼,朕很满意,在此谢过诸位了。” “不敢不敢!”众人又站起了身,离陌莫也跟着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随着大家又说了几句恭维话。 她有些疑惑,他爹和她送的金元宝,钟德文竟没有生气?还说他很满意? 离陌莫也没多想,只觉得或许是他这个皇帝和别人的想法不同,认为那些金元宝虽是钱,但它实用啊。 而且她爹送的是金子,五十锭也值好多钱呢! 离陌莫重新坐下之后,便听钟德文又说了一句:“今日怎么没看到徐大人来参加宫宴?” 德妃徐茹梦闻言,说了一句道:“臣妾听徐嫂嫂说,哥哥偶感风寒,怕惊扰了陛下,便没有过来。” “原来如此。”钟德文叹了口气,“徐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掌管京都刑狱,职责重大,是该好好养病才是。” “哥哥虽没有过来,但他的寿礼却已经送到,他的心里一直惦念着陛下和太后。”徐茹梦挑着眉,温婉地笑了笑。 “嗯,徐大人有心了。”钟德文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丝竹声响起,歌姬舞姬们便走上高台,表演起来。 离陌莫看着那些千篇一律的烂俗舞蹈,无聊地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这些(u?u)???zzz 歌舞表演了几曲后,有了一段中场休息。 坐在徐茹梦身边的淑妃秦舒华突然笑道:“陛下,每年都是这些歌舞,未免有些乏味了。” 钟德文也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是啊,他也觉得这些歌舞太过沉闷了,他都看得腻了。 这时候坐在男宾客席位的秦舒风突然站了起来道:“听说南方的女子舒婉动人,大都善舞,平阳公主又有南越第一美人之称,舞蹈定也不俗,不如请平阳公主给我们舞一段,就当是给陛下和太后贺寿如何?” 众人的目光立马落在赵雅茹身上,她几乎下意识地便朝对面的使臣许长卿看了一眼。 许长卿目光纠结了一瞬,朝她暗自点了点头。 “不知公主可愿意一舞?”钟德文也挑眉看向赵雅茹。 赵雅茹知道,这场舞她是不跳不行了,只因那秦舒风说是为端朝陛下和太后贺寿所舞,她要是不答应,恐怕会让人觉得她不识好歹,不知礼数。 但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是一国公主,不是那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在外人面前跳舞的舞姬。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只她一个人跳。 赵雅茹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转头往女宾客席位上看了一眼,大大方方地朝钟德文拱手说道:“陛下,既是为陛下贺寿,哪有不舞的道理,只是我听说贵国福安郡主声名远扬,才艺双绝,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郡主给我伴舞。” 离陌莫听到赵雅茹的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什么玩意?她才艺双绝?还要她伴舞?她哪里会跳什么舞蹈?整个大端,不对……应该是全天下都知道她是个不学无术的柴废,残暴无样的纨绔吧? 这平阳公主难道和她有仇?该不会是因为钟无意那货吧? 离陌莫下意识地朝钟无意看去,却见那货依旧盯着赵雅茹,连看都不看她。 离陌莫心里一堵,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赵雅茹也感受到了钟无意落在她身上的凉飕飕的目光,心虚地垂下眼皮。 别这么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不是她任性,实在是你们端朝太欺负人。 她乃堂堂公主,怎能像一个下等的舞姬那样在众人面前跳舞?你们这般羞辱她,就不允许她还手了不是?她的身后代表的是整个南越国,只有让战神之女离陌陌给她伴舞,才能护住他们国家的脸面。 钟德文听到赵雅茹的话,抑制住内心涌上来的喜悦,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下有好戏看了。 “福安郡主可愿随平阳公主一舞?” 离陌莫猛地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摊了摊手道:“陛下,臣女不会跳舞。” “福安郡主何必谦虚,我在南越国都听到你的事迹了,小小舞蹈又岂能难得倒你?”赵雅茹笑得一脸和善,说出的话却是杀伤力十足。 真她娘的,不会跳就是不会跳!这公主怎么还逼她! 钟无意闻言,冷冷地瞧着赵雅茹,袖中的拳头握得极紧。 “可我真的不会跳啊。”离陌莫一脸为难。 这时,坐在王嬛身边的秦舒兰抢先一步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和太后行了一礼道:“臣女刚刚学习了舞蹈,不如由我代替郡主给平阳公主伴舞可好?” 离陌莫闻言,感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秦舒兰竟会帮她!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总归她是替她解了围的。 从没有哪一刻,看秦舒兰这么顺眼过! 赵雅茹挑眉看向秦舒兰,疑惑地蹙了蹙眉头:“不知这位小姐是?” 第150章 一舞倾城 “这位是本宫的二妹。”淑妃秦舒华柔声介绍道。 “哦,失礼了。”赵雅茹转身看向秦舒兰,又看了看笑吟吟的离陌莫,眼光一转,和善地笑了笑,“既是如此,那秦小姐跟我过来吧。” 秦舒兰面上一喜,从席位中走出,对赵雅茹弯腰行了一礼。 “陛下,我们暂且告退。” “嗯。” 离陌莫看着两人离开大殿,也松了一口气,不管这秦舒兰是为了出风头还是什么,她也是帮了她的。 嘻嘻嘻哈哈哈。 离陌莫开开心心地吃起了桌上的可口点心,一个字——爽! 她吃得正欢,德妃徐茹梦这时候开口道:“都说南越女子温婉如水,如珠似玉,可殊不知我端朝女子也是灵动可人,德艺双馨,本宫记得上次除夕宫宴之时,陛下就有让咱们端朝的贵女展示才艺的意思,今日有南越使臣和公主在此,不如我们也让贵女们上台展示一番,让他们也看看我端朝女子的风采。” “德妃这个提议甚好。”钟德文摸着胡须微微一笑,正可以趁此机会,让某些官员联姻。 瓦特!还得上台?离陌莫滑入口中的一口糕点差点噎着她,双眼瞪得很大。 “不如还和上次一样,采取抽签的方式如何?”德妃笑意盈盈地道。 “不错不错。”钟德文点了点头,朝身旁的太监高乐使了一个眼色。 高乐当即领会,很快便命人准备好了签筒。 坐在钟德文下位的段贵妃看了一眼徐茹梦,又看了看秦舒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已了然于心。 这样也好,她刚好趁着这次机会给她的凯儿物色一个合适的皇妃。 高乐高喝一声道:“签底为红色者,则为抽中。” 他亲自拿着签筒走到女客席,越过皇家的那些公主,径直走到离陌莫跟前。 出乎意料,这次的钟晴晴不吵也不闹,竟没有要抽签的意思。 于是第一个抽签的就变成了离陌莫。 离陌莫看了看那签筒,闭了闭眼,罢了罢了,看天意吧! 她随意抽了一根,拿着自己的签一看差点儿晕倒。 我去!运气这么背! “福安郡主抽中红色。”高乐拿过那只签看了一眼,转头喊了一句。 离陌莫看着那红色的签,欲哭无泪,她怎么一抽一个准,以前买彩票怎么一次也没中过! 离陌莫气鼓鼓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前一刻她还在庆幸,这一刻她的心情立马沉入谷底。 不一会儿,在场的贵女们已经全部抽完签,抽中者约莫有十五人左右。 她回头看了看王嬛,却见她摊了摊手,抿了抿唇,似乎也抽中了。 离陌莫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小脸皱成一团。 她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些抽了红签的人,撅了撅嘴,这些人还真是神色各异,兴奋的、激动的、无奈的,唯独没有一个人似她这般苦大仇深。 唉,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她可咋搞啊! “抽中者可以下去准备了。”高乐环顾一圈,高喊了一声。 离陌莫立马过来环住王嬛的手,拉着她走出殿外。 “王嬛姐姐,我啥也不会可咋整!” 王嬛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离陌莫的手背,笑着说道:“陌陌,你放心,我都想好了。” 王嬛神秘兮兮地凑到离陌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离陌莫听完后,眉眼舒展开了,眼中的亮光再次闪烁。 对啊,她咋没想到呢! …… 不一会儿,赵雅茹和秦舒兰便换好了舞衣,一同走上高台。 高台上竖立着两面屏风,半遮住两人的身躯。 随着丝竹声响起,赵雅茹扭动着腰肢缓缓从屏风后探出大半个身子,而后屏风移开,她往前一跃,便开始舞动起来。 不一会儿,秦舒兰也从屏风后走出,挥动着长长的水袖,和赵雅茹的舞蹈交相配合。 两面屏风合上又展开,她们的身影也随着屏风一时消失不见,一时又猛然乍现。 这般精彩的舞蹈看得众人是鸦雀无声,一舞过后,才响起了一阵掌声。 秦舒风激动不已地站起身,看着台上的两人,眼光贼亮。 “倩影如画,姗姗隐现,艳美如光,巧笑似海。” 赵雅茹瞥了一眼秦舒风痴痴的目光,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真不太好。 德妃徐茹梦回头看了一眼目不转睛的钟德文,眸子暗了暗,开口说道:“公主,秦小姐辛苦了,快退下去歇息去吧。” “是。”两人齐齐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这时候徐茹梦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给一旁的钟临阳使了一个眼色。 钟临阳立马领会,朝徐茹梦暗自点了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不远处正低头喝茶的钟无意斜眼看了一眼悄悄离开大殿的钟临阳,寒眸深了深。 ——钟临阳,就从你开始吧。 徐茹梦又看向钟德文那如痴如醉的表情,不屑地笑了笑。 看来这老家伙又瞧上人家姑娘了,平阳公主自是娶不了,但那秦家小姐嘛…… 思及此,徐茹梦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舒华,娶了人家姐姐还不够,又觊觎人家妹妹不成? 真是倒胃口…… 秦舒华也注意到了钟德文的异常,眸光一寒,想起今天的计划,眼角的余光又瞥了一眼不远处身如松柏的白衣男子,微微勾了勾唇。 这一次就帮二妹实现心愿吧! “淑妃啊,你有个好妹妹啊。”钟德文偏头看向秦舒华,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陛下谬赞了。”秦舒华谨慎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道,“接下来该轮到福安郡主了吧?” 老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啊。”钟德文回过神来,才想起似乎离陌陌也要表演才艺来着。 他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一语不发又似乎翘首以盼的离战,勾唇笑了。 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大字不识几个的废物能表演出什么东西? 钟德文越想越开心,要是能看着这离陌陌出把丑,让这离战也尴尬惭愧气得跳脚似乎也不错。 钟无意的眼光也有意无意地往殿外的方向瞟,手中握着杯子的几颗手指紧了一紧。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一突然出现的屏风后响起,随着一阵急促的风声,红色身影手持长剑,衣袂翻飞,顺风而行,脚尖轻点,从屏风之上跃出。 第151章 女大不中留 钟无意眼光流转间,不由自主地捕捉到那红得似火的曼妙身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熟悉至极的面容,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掀起万丈波涛。 离陌莫手持长剑跃下屏风,琴音刹那间似乎变得清脆,如流水似高山,屏风慢慢移开,露出了弹琴之人的真面目——正是王嬛。 离陌莫转头朝王嬛点了点头,手中的长剑便突然转了一个方向,似乎顺着杂乱无章而有迹可循的阵阵清风随意舞动。 琴音伴随着她的动作加快节奏,时而如虫鸣,时而如雷轰,水滴玉盘,风袭森木。 葱白手指轻点微挑,疾拨细弄,似乎与那紫檀色的乐器融为一体。 而琴音又飘散空中,与那飒爽连贯的动作融为一体,与火红的坚柔身躯交相映衬。 离陌莫拿着剑,听着琴声的节奏,脚步旋转,身体舞动,变幻招式,琴意相融,浑然天成。 突然,不知从何时传来一阵箫声,与那荡气回肠的琴音结合在一处,飘入风中,融入众人耳中。 场中的离陌莫听到这箫声,勾唇笑了笑,她一个漂亮的旋身,长剑绕着身子一舞,转换了一个方向,果然看到了站在场中吹箫的钟启玉。 没想到她竟是以这种方式看到男女主琴箫合奏。 钟启玉注意到离陌莫的目光,又抬眼看了一眼王嬛,对她微微一点头,一吹,一弹,几乎同时开始。 离陌莫听到那配合得极好的音乐,心里也很是欣喜,听着那音乐的节奏,脚尖一点,施展轻功,往高空飞起,而后又帅气地一挥剑,英姿飒爽。 音乐与剑舞合并,相互融合,相互映衬,视觉与听觉的极致体验,使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心旷神怡,如临仙境。 一曲过后,音乐骤停,长剑收回,全场寂静无声,大家似乎都沉浸在方才那极致的享受中久久无法回归现实。 钟启玉放下手中的箫,看着场中静立着的窈窕身躯,眸光不自觉地染上一抹暗色。 离陌莫回头对钟启玉微微一笑,用口型告诉他道:谢谢啦。 钟无意紧紧盯着站在场中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女,拳头一紧,脸色变得阴寒。 那双寒眸又冷冷地瞥了钟启玉一眼,即刻垂下眸子,眼皮盖住眸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好!”坐在一旁的离战突得站起身,欢呼雀跃地鼓起了掌,“我女儿舞得好!” 离陌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内心不由自主的吐槽:有一种好叫你妈觉得你好。 爹啊,咱还是悠着点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你女儿,纵使她脸皮再厚,也觉得有点难为情。 “不错。”钟德文扯了扯嘴皮子,赞叹道,“郡主剑法流畅,英姿勃发,一气呵成,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呀。” 钟德文说完后撇了撇嘴,即使他再不愿承认,再心情郁闷,也不得不说人家的确是舞得挺好的。 等等,何不趁此机会给她和太子赐婚? 钟德文思及此,偏头看向笑得一脸和蔼的太后。 太后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场中站到一处的离陌莫和钟启玉笑了笑,柔声说道:“郡主秀外慧中,聪明可人,眼看着她和太子站到一起,倒像是一对璧人。” 钟启玉闻言勾唇一笑,回头温柔地看着离陌莫。 离陌莫故意别过头去不看他。 真的要赐婚了啊…… 不知为何,听到赐婚圣旨的那一刻,离陌莫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钟无意。 可那厮却端起了茶杯,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水,根本就没注意这边。 “离战,你女儿也过了及笄之年了吧?你可为她物色过好人家?”太后看向离战,眼中满是深意。 离战急急走出席位,朝太后行了一个跪礼,似乎无奈地撇了撇嘴:“我女儿还小,我想多留她几年。” “陌陌他也一向也喜欢粘着爹爹,她也不想这么早离开家。”离战抬头看了一眼离陌莫,眼中似有光亮闪烁,满是舍不得。 “离战,不是我说你,所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女儿家的大事还是得尽早考虑呀。”太后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离战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如今日就由我这个老婆子做一次主,赐一桩美满姻缘,让我们钟离两家成为亲家可好啊?” 离陌莫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她觉得太后现在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哄自家小孩吃饭的母亲,异常和蔼,循循善诱。 离战低垂下眼皮,依旧没有说话。 “陌陌,我来问你,你可愿意嫁给太子?” 这时离陌莫微微抬起头,颤动着睫毛,眼角的余光却又无意识地落在那抹端着茶杯喝茶的人身上,却见他喝了一口茶水,向往常一样,投出悠远又深沉的目光,可看向的却不是她。 离陌莫咬紧牙关,想起她听到的关于他和平阳公主的那些传言,神色变得极冷。 “这样吧,正所谓佳偶天成,今日趁着这个好日子,就给你们两人赐婚,从此离陌陌成为咱们端朝的太子妃,太子的正妻。”太后说完后,便命人拿来了一封圣旨,让大太监高乐当堂念出。 离陌莫一句话也没有说,恍惚中似乎被谁拉了一下,硬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目光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瞟,却并未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人。 他走了…… 心里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万般不是滋味,那空落的感觉,窒息的痛感,令她浑身发抖。 究竟是为何?难道她真的…… 离战立马拉下脸,吹胡子瞪眼地说了一句:“我女儿虽答应了嫁给太子,可到底什么时候嫁,我这个父亲说了算。” “最起码两年之内不能嫁!” “好你个泼皮无赖吆!”太后蹙着眉头看着离战,嗔怒道,“多大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我不管,我舍不得我家陌陌啊!”离战一把搂住离陌莫的胳膊,满是心酸,差点儿哭出来。 离陌莫愣愣地看着离战这般模样,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身处何地。 第152章 喝闷酒 太后眼看着离战那般模样,似乎她不答应,他就要撒泼打滚。 她勾唇笑了笑,调笑道:“行了,多大人了,泼皮一个。” 钟德文也嘲讽地看着离战,冷哼了一声。 离陌莫神色怔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一脸落寞地盯着面前的糕点。 不一会儿,几个宫女端着托盘进入了各自的席位,托盘上放着银色的酒壶和几个银制的酒杯。 长公主钟芊芊缓缓站了起来,扫视了一圈,优雅地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是我亲自酿的梅子酒,用的是去年公主府梅园里的树结的梅子,今日特意拿过来给大家尝尝鲜。” “今日我们这些人有口福了。”太后看着自家孙女慈祥地笑了笑,脸上起了几道褶子。 “多谢长公主。”众人齐齐起身,站在席位上行了一礼。 离陌莫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酒壶,伸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往对面的席位上看了一眼,并未发现那人的身影,脸色一沉,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邪火,也不知是烈酒入腹所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喝下一杯酒后,又倒了一杯,一杯连着一杯,无声地喝着酸涩辣苦的凉酒,眨巴着眼睛看着其他贵女的表演。 怎么喝不醉啊,她这酒量可真是好,那一杯倒的家伙根本没法和她比好嘛! 完了,又想到他了。 她可能病了…… 贵女们表演完毕之后,太后身边的嬷嬷便提醒太后,言道午睡时间到了,太后也深感困乏,便提前离场了。 等太后离开之后,德妃徐茹梦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平阳公主怎么还不过来,这么好的酒她喝不到真是可惜了。” 钟德文眉眼一挑,看了徐茹梦一眼,对啊,这平阳公主和秦舒兰离开了有些时候了,这么久的时间换几身衣服也够了,难道…… 钟德文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转头一看徐茹梦,却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只听徐茹梦又吟吟笑了笑道:“陛下,不如让臣妾去看看,臣妾怕那些个宫女们偷懒,撇下公主不管了,让平阳公主一个人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钟德文静静地看了徐茹梦半晌,面皮微微动了动,朝她点了点头:“德妃说得在理,那你去吧。” 徐茹梦微微一笑,一只手放在旁边的宫女手上,轻轻甩了甩宽宽的衣袖,缓缓起身。 算着时间,事情也该办好了。 离陌莫睁开浑浑噩噩的眼睛,看着徐茹梦扭着腰往前走的背影,又耷拉着脑袋往一旁一歪,看了看对面的空席位,不开心地撅了撅嘴。 他离开了那么久,该不会去找平阳了吧? 离陌莫猛地起身,袖子一扫,猛地碰到了桌上的酒杯,“砰”的一声,酒杯落到了地上,里面的浓稠的酒水撒了出来,溅到了她红色的衣裙上。 她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左右晃了一下。 她这边的动静惊得很多人朝这边看过来,坐在对面正低头饮酒的钟启玉突得起身,看到离陌莫恍恍惚惚的表情,眉毛一蹙,刚要往前迈出一步,却又退了回来。 那边是女子席位,他不好贸然过去。 这时,一名粉衣宫女走了过来,对他行了一礼道:“太子殿下,淑妃娘娘请您去御花园一躺,似乎有急事找您。” 钟启玉往高台上一看,果然并没看到淑妃,他看到对面的离陌莫已经被王嬛扶住了,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瞬,便跟着那名粉衣宫女离开了乾坤殿。 这酒后劲还挺足,离陌莫扶着晕沉沉的脑袋站稳后,拉住王嬛的手,柔柔一笑道:“我没事,我没喝醉,姐姐不用管我。” 这时,一身材高挑的宫女走了过来,对离陌莫和王嬛行了一礼后,扶住离陌莫的另一只胳膊,微微笑道:“郡主,您的衣裳湿了,我扶你去换一身衣裳吧。” “你是?”离陌莫疑惑地看着这宫女,蹙眉道。 那宫女垂下眼皮,低声说道:“奴婢是慈宁宫的宫女,太后娘娘离开之前,看郡主似乎喝醉了,特意让我过来带您去慈宁宫休息片刻。” 离陌莫偏头看了看她,见她面相和善,便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离陌莫拍了拍王嬛的手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跟着她去就是了。” 王嬛担忧地蹙了蹙眉头,刚要说些什么,便见李萌突得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表姐,二公主让我陪她去御花园,可我喝得有些醉了,我怕……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王嬛看了看离陌莫,又看了看李萌,咬了咬唇,很是为难。 离陌莫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钟晴晴,对着一脸为难的王嬛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我,你去陪李萌吧。” 王嬛犹豫了一瞬,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照顾好她。”王嬛对那名宫女嘱咐道。 “小姐放心。”宫女点了点头。 离陌莫闭了闭眼,甩了甩头,被那宫女半扶着出了乾坤殿。 王嬛见离陌莫离开后,则和李萌以及钟晴晴去了御花园。 离陌莫半靠在那名宫女的肩膀上,睁着沉重的眼皮,离开乾坤殿后,往某一个方向而去。 只听那宫女说道:“奴婢知道有一条小路,走那条路会快一些。” “好。”离陌莫没多想,下意识地答了一句。 她今天是喝得有点多了,虽然脑子很清醒,却还是脚步虚浮,头脑沉重,四倒八歪的。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跟着那名宫女走了许久,却还没走到慈宁宫。 她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睁眼往前方一看,猛地站直身子,转头瞪大眼睛看着那名宫女道:“这不是去慈宁宫的方向吧?” “郡主喝醉了,前面就是慈宁宫了。”宫女垂着眸子,并没有去看离陌莫,整个人却是沉稳得有些奇怪。 “到了,郡主。” 离陌莫这才觉出那宫女的步伐似乎过于稳健了,一路半托着她的身子,她却连口气也不喘。 离陌莫瞪大了眸子,她会武功! “你不是宫女?” 第153章 毁了这皇宫 一把匕首突然抵到了离陌莫的背后,隔着衣服,离陌莫都能感觉到那刀刃上的寒意。 那宫女脸色突得一变,眸子变得冰寒无情。 “我无意杀郡主,但刀剑无眼,郡主若是不进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离陌莫呼吸一窒,瞳孔放大,眸中一下子恢复了清明。 糟糕,一时不防竟着了她的道。 她能深切地感受到背后这人传递过来的浓浓杀气,这种杀气不是她刻意地表现出来的,而是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逐渐形成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人应该是一个杀手。 只怪她喝酒喝多了,竟然没发现她的异常。 “郡主只要进入这大殿,我便立马离开。” 离陌莫咽了咽口水,不知是不是错觉,鼻间几乎已经闻到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好,我进去。”离陌莫凝神聚气,点了点头。 离陌莫在她的半推搡之下,缓缓走到大殿门前。 “推开门。”那人冷冷说道。 离陌莫没有说话,腰间的那把利刃依旧紧挨着她的身体,她知道,只要她往后稍退一步,便会被那刀刃所伤。 离陌莫什么也没有说,遵循他的命令,推开了面前紧闭着的大门。 她刚要迈脚跨进去,后背却被那人狠狠一推,脚步踉跄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进入到了殿内。 她快速回头,却见大殿的门突得关上,她急忙往前跑了几步,那人却已经在外面把门反锁。 她心里一惊,拍了拍紧闭着的大门,过了半天,门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传来。 她肯定是走了。 正如她所说,只要自己进入这座大殿,她就会离开。 可她妈的没说要锁门啊!离陌莫气得差点爆粗口。 这不是大内皇宫守卫森严的吗?怎么连这种江湖杀手都能混进来? 离陌莫气得狠狠往门上踹了踹,刚才稀里糊涂的,也不知被她带到了哪个偏僻的地方,这边人烟稀少的,不会是冷宫吧? 离陌莫回头看了看这大殿的布置,果然是破破烂烂的,木头家具都发黑发霉,到处爬满了蜘蛛网。 这殿里阴森森的,不会还死过人吧? 等等,究竟是谁把她关到这里的?难道是钟晴晴?她搞得恶作剧,想教训教训她? 钟晴晴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她若是想干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她今日并无任何异常。 不是她…… 那究竟是……? 离陌莫正想着,只听大殿深处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 有脚步声慢慢临近,有人! “谁?”离陌莫高喊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渐渐放大的黑色人影。 蓦地,那黑影突然逼近,一只大手猛地握住她的肩膀,一股大力朝她袭来,只把她的身子推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 她感觉放在她肩膀的那只手握得极紧,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揉碎。 后背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各种凸起的坚物硌得她后背火辣辣的疼。 对方传过来的庞大压迫感令她胆战心惊,那种若有若无的冰寒刺骨的杀气隐隐浮现,那种熟悉但又极其陌生的气息渗入她的鼻间,笼罩她的身体,令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你可是钟无意?”离陌莫冷冷地喊了一句,虽是疑问句,她却用得肯定的语气,听着竟不带有一丝温度。 对方凉凉的笑声传来,似自嘲又似讥讽,冰寒刺骨,冷漠到极点,听得离陌莫的内心也越来越冷。 “你想干什么?”离陌莫用力去拍打他抓住自己肩膀的双手,可他似乎越来越用力,似乎要把她的骨头嵌入他的手心。 钟无意突得大笑出声,在这异常安静的殿内,显得十分突兀,又很是刺耳。 离陌莫也看到了钟无意的面容,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令她莫名的心慌。 钟无意突然止住笑声,伸手在她的脸颊上不断摩挲,垂眸盯着她红艳欲滴的嘴唇,似引诱似警告地说道:“阿莫,你不能一再地挑战我的底线。” 离陌莫拍掉他不断撩拨着她皮肤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你是要杀我?” 钟无意猛地抬眼看着离陌莫,眸中透出几分煞气,嘴角微勾,可脸上却无一丝喜意。 “你知道我是不会杀你的。” “那你这是做什么?你别忘了,如今我可是准太子妃!” “呵!”钟无意再次冷笑,把她的脸板正,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眸中也显出一丝狂乱,“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看到你嫁给别人,你若敢嫁给太子,我就亲手杀了他。” 眼前的这人杀气腾腾,身上也散发着那若有若无的令她感到很不舒服的血腥味儿,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钟无意。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散发着傲视天下的冷飒,那似乎要摧毁一切的眼神,令她胆寒又有些心疼。 “你不是想知道狩猎那日我为何会出现在猎场外的那片树林吗?”钟无意凑到离陌莫的耳旁,幽幽说道,“今日我就告诉你。” 钟无意细细地看着离陌莫似乎有些滚烫的耳垂,斜唇一笑:“因为我在那个地方藏了大批硝石,上次过去是想炸死那帮披着人皮的畜牲。” “上次出了意外,没能行动,这次我把这些炸药藏在了皇宫里,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毁了整座皇宫。” 钟无意的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结成了冰。 “阿莫不是仙女吗?如今众人的生死存亡皆在你的一念之间,我倒要看看你该如何选。” 钟无意的话音一落,张口便咬在了离陌莫红润无比的耳垂之上,含着她的耳朵,慢慢向下亲吻,在她的脖间细细啃咬。 一把掀开她的外衣领子,露出她雪白光滑的肌肤,肩膀上那浅浅的牙印也落入他的眼中。 蓦地,几滴晶莹的水滴滴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他的衣领之内。 意识到了什么之后,他猛地抬头,看到无声坠泣着,哭成泪人的离陌莫,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扎,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莫……”钟无意轻轻唤了一声。 离陌莫迷蒙着双眼看向钟无意,伸手便在他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混蛋!”离陌莫冷冷地盯着钟无意,带着哭腔气愤地喊道,“凭什么你能和别的女人定情,我就不能嫁给别人!你算我什么人啊?凭什么要管我?” 第154章 仗着我喜欢你 离陌莫越说哭得越凶,借着几分酒劲,把这几日心中积攒的怨愤与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她猛地挣脱那只钳制着她肩膀的手,恶狠狠地盯着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了。” “是,我是喜欢你,可那又怎样?我绝不会当你的备胎!在我眼里,你顶多算个什么都不是的前夫,是过去式了,懂吗?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没有资格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也没有资格要求我为你做些什么。” 离陌莫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连她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总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连她也不晓得她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啥意思,也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已经稀里糊涂地告白了。 钟无意听着她这番带着哭腔含着愤懑又没头没尾的话,突得笑出了声,脸上的阴霾逐渐褪去,眸子中的暗色也渐渐消失。 这一次,他笑得很愉悦,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我告诉你,人人生来平等,在爱情里,自然双方也是平等的,我虽打不过你,可也容不得你这般欺负!” 钟无意猛地把离陌莫抱在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后背,把脸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吐着气息:“阿莫,我以为……”以为你真的爱上了太子,以为我比不上他,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 钟无意不知抱了多久,离陌莫也没有挣扎,任由他静静地抱着,双手却并没有回抱住他的腰。 过了一会儿,钟无意慢慢松开环住她的手,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她:“阿莫,我和平阳……” 钟无意瞪大了双眼,口鼻间传来一股浓烈的酒香,混合着梅子的清香和她唇间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幽香。 离陌莫闭着双眼,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学着他之前亲吻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吻住他的双唇。 钟无意一时忘了反应,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后,下一刻便用力去回应,伸手搂住她的腰,双眼慢慢闭上,重新吻上她似乎就要离开的双唇,仿佛要将她的芳香吸食殆尽。 原来她真的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离陌莫努力地回应着他,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与他唇齿相缠,无尽厮磨。 他感受到了她传递过来的丝丝情感,心里犹如翻江倒海,欣喜又激动,又含着一丝不确定和半缕的不自信。 他紧紧回抱着离陌莫的身体,仿佛要把她糅进自己的身体,让她永远也无法和他分开。 得不到她的情感和回应,他会发狂发疯,可一旦得到了她的回应,他又会心惊胆颤,小心翼翼,唯恐有失。 真想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人,谁也抢不走。 离陌莫沉浸在这仿若无止境的如梦似幻的感受中,浑浑噩噩,飘飘然然,想离开这片危险的温柔乡,可却不愿这么快就结束。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躺在了地上,身上那人却还用力而深情地亲吻着她的双唇,半刻也不想离开。 离陌莫虽喝了不少的酒,但脑子却异常清醒,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人都已动了情,动了欲,这邪念一旦破土而出,将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钟无意手撑着地面,稍稍离开她的双唇,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向离陌莫同样雾蒙蒙的水眸:“可以吗?” 她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也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钟无意笑了,强忍着内心涌上来的那股冲动,斜唇一笑道:“可不能让你那么快如愿。” 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缓缓起身,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她身边,扶着下巴笑看着她。 离陌莫看到钟无意脸上邪恶的笑,尴尬地咧了咧嘴,猛地起身,背对着他不说话。 太丢人了!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她好没出息! “阿莫可是生气了?”钟无意笑意吟吟地说道,那语气简直充满了诱惑。 “我怎么会生气。”离陌莫不冷不热地说道,心里却莫名一虚。 前面才刚答应了太后的赐婚,下一刻就和钟无意差点…… 不行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既然已经明白了她真正的心意,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该再把太子牵扯进来。 现在想想,她对太子,恐怕只是一些崇拜仰慕之意,她从未因为他解除别的女人而生气、恼怒、睡不着觉。 之所以答应和他成亲,似乎也是想借此试探一下钟无意的心意。 她利用了太子,是她的错。 “阿莫,我不喜欢平阳公主,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钟无意把离陌莫的身体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谁信啊!”离陌莫又急又怒,“连定情信物都送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喜欢?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喜欢她!” “定情信物?”钟无意眉毛一挑,似乎想起了什么,“阿莫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能误会什么!第一次见面就送定情信物,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还不承认你喜欢她!你还从没送过我什么东西呢! 离陌莫越想越气,干脆偏过头去不看他。 钟无意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握住离陌莫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阿莫,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离陌莫脸颊一红,仿佛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 明白个屁!你这人忽冷忽热的!之前还给她下毒,一个劲儿地捉弄她,动不动就对她放狠话,威胁她!她这个人一向很慢热,她连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懂,又怎会搞懂你的心意! 钟无意突然咧嘴笑了笑,心情格外愉悦。 他清楚地明白,现在的她对他的喜欢远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程度。 他若是说了心底的话,以她的性子,搞不好会成为她的压力,他绝不能让他的爱成为她的负担。 他怕,怕她知道他那过于沉重的爱之后,会惊惧会胆怯,会想方设法地离开他。 谋人已是不易,更何况是谋心?筹谋了这么久,总算得到了她的回应,现在的他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意外。 离陌莫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粘的灰土,背过身去,咳嗽了一声道:“行了,那宫女是你的人吧?叫她过来把门打开,我得出去了。” 钟无意笑得满面春风:“好。” 第155章 就是个脓包 端朝皇宫,御花园。 树木繁荫,百草丰茂,满池荷花争妍,无数彩蝶翻飞。 钟启玉跟着那名宫女来到了御花园,抬眼就看到了坐在湖水岸边的圆顶小亭内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粉色华服,正是淑妃秦舒华。 淑妃年岁不大,为了避嫌,往日里他并未与她有过什么交集,今日她请他过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在这御花园内,众目睽睽之下,他受命前来见她,应该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进入亭子里,垂眸对秦舒华行了一礼道:“给淑妃娘娘请安了。” “哟,太子殿下来了。”秦舒华转头看向钟启玉,温婉一笑道,“快快请坐。” 钟启玉站在原地驻足片刻,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秦舒华对面的石凳上。 秦舒华笑了,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立马便把桌上的杯子递到了钟启玉面前,端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钟启玉并未去喝那杯茶,他抬眼看向秦舒华道:“不知淑妃娘娘找我有何事?” “太子殿下可是嫌弃本宫的茶?”秦舒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说道,“好歹本宫也算太子的长辈,可太子连一口茶水都不愿赏脸喝下,是否太过无礼了些?” 钟启玉睁眼看了秦舒华一眼,抿了抿唇,端起石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下总行了吧?” 秦舒华微微勾了勾唇角,朝身旁的那名宫女使了一个眼色,她对秦舒华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上次刺杀太子的凶手,太子可找到了?” 钟启玉眸子深了深,淡淡说道:“娘娘忘了,苏大人已经认罪伏法。” “太子心里明白,凶手不是苏大人。”秦舒华静静地看着钟启玉,瞳孔缩了缩,“派人刺杀太子的人另有其人。” 钟启玉眼光一顿,脸色暗了暗:“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你想想,若无苏大人的帮助,仅凭三皇子一人,能有那么大的手笔吗?”秦舒华眸光变得深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染的粉红色寇丹,打量着钟启玉的神色,继续说道:“三皇子和苏大人恐怕都遭了人利用。” 钟启玉眸光微寒,垂下眼帘凉凉说道:“还请淑妃娘娘慎言。” “本宫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与你在这见面,是为了好心提醒太子一句,皇储之争早已拉开帷幕,太子殿下也要做好准备才是。” 钟启玉闻言冷笑一声,眼角上扬看向秦舒华,缓缓说道:“淑妃娘娘今日让我过来就仅仅是为了一句提醒?” 秦舒华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从容地笑了笑:“看来太子已经猜到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水之上正朝这边缓缓划过来的蓬顶小船,勾唇笑了笑。 “我秦家乃四大贵族之一,父亲秦山又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倘若太子得了我秦家的支持,还会怕储君之位不保吗?” 钟启玉笑了,那笑似乎云淡风轻,又有些不屑一顾。 “谁不知道秦家效忠于我父皇,保持中立,从不战队,怎么,如今连你们也坐不住了?” 秦舒华盯着钟启玉面无表情地说道:“效忠于陛下,可不就是效忠于太子么?” “太子只要娶了我秦家女,今后我秦家上下但凭太子差遣。” 钟启玉看着秦舒华沉默片刻后,突得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 “淑妃娘娘莫要忘了,今日皇祖母才刚给我和陌陌赐婚,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抛弃离家选择你们秦家?” “太子应该明白一个道理。”秦舒华不紧不慢地说道,“盛极必衰。” “太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娶离陌陌,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钟启玉脸色一变,目光不善地盯着秦舒华:“你都知道什么?” 秦舒华悠哉悠哉地笑了笑,往太子身后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已经靠在岸边的小船。 她朝船上那人挥了挥手,而后又对钟启玉说道:“太子可否帮本宫一个小忙。” “什么意思?” 秦舒华朝钟启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往身后看。 “我的二妹刚刚坐船游湖归来,你可否帮本宫扶她一把,领她上岸。” 钟启玉回过头,果然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船头翘首以盼的秦舒兰,又想起秦舒华方才的话,心头一跳,立马警惕起来。 这时候,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钟启玉看到来人后,立马起身,刚要起身离开,却听到秦舒华幽幽的声音传来:“不知福安郡主若是知道了太子你接近她的原因,会做出何等反应?” 钟启玉脚步一顿,握紧了拳头,并未转身,后脑勺却逐渐变得僵硬。 秦舒华盯着钟启玉的后脑勺,愉悦地笑了笑:“方才我说的话还请太子好好考虑。” 钟启玉猛地回头冷冷地瞧了秦舒华一眼,脚步一迈,往对面的那群人走去。 “太子哥哥!”钟晴晴见到钟启玉朝他们走来,朝他高兴地挥了挥手。 钟启玉也对钟晴晴笑了笑,朝他们走近。 钟晴晴、李萌、王嬛和秦舒风见到太子从那亭子里走出,一同朝也朝他走来。 钟启玉见到秦舒风后,伸手拍了拍秦舒风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嬛和李萌相继对钟启玉行了一礼。 “大姐!”秦舒风往亭子里一看,看到了端坐在亭中低头喝茶的秦舒华,急急凑过去喊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二妹呢?她是不是也和你在一起?” 秦舒华朝不远处的船上指了指,什么话也没说。 秦舒风转头,这才看到了站在船头的秦舒兰,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二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船上?” 船上的秦舒兰闻言转头看了一旁面无表情的钟启玉一眼,咬了咬牙,垂下了头颅,没有说话。 这时候看到那小船的钟晴晴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致。 “太子哥哥,不如我们划船去游湖吧?听说那边的荷花可好看了。”钟晴晴一把拉住钟启玉的手,撒娇地说道。 说着她又指了指坐在船上的秦舒兰,高声道:“喂!你快给本公主下来!” 秦舒兰咬了咬下唇,眼睛红了红,一脸为难地看着钟启玉:“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你是怎么上去的?能上去就不能下来?”钟晴晴不耐烦地看着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秦舒兰,没好气地说道。 真是个脓包! 第156章 集体落水 “我……我之前也是被人扶着上来的。”秦舒兰手里揉着帕子,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秦舒风见此急忙走了过去,朝着秦舒兰伸出双手道:“二妹,你别怕,过来抓住我的手。” 亭子里的秦舒华被秦舒风这般举动气得不行,真是个傻弟弟,啥时候轮到你了! 秦舒兰装模作样地往前移了一步,行动间,那艘船轻微摇晃了几下,她便吓得不敢伸脚了。 “哥,我害怕!” 钟晴晴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撇了撇嘴:“行了!你别下来了,本公主看这艘船也不小,应该能盛下不少人。” 钟晴晴把秦舒风往一旁狠狠一推,脚步轻点,一下子便跃到了船头上。 船身剧烈地摇晃了几下,吓得秦舒兰频频发出叫声。 钟晴晴转头看她惊慌失措似是吓破了胆的模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真是没用! “太子哥哥,快上来啊?” 钟启玉闻言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秦舒兰,又回头看了看坐在亭子里的秦舒华,想起方才淑妃对他说过的话,犹豫了一瞬,终是点了点头。 他脚步一跃,施展轻功飞到了那不断摇晃的小船上,在里面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小姐和李小姐也过来吧,人多才好玩。” 王嬛回头和李萌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无奈地笑了笑。 罢了,既然公主让她们过去,那她们就不得不去了。 王嬛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的船板,犹豫了一瞬,刚要迈脚去踩,一旁的秦舒风突然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身体道:“王小姐小心,我来扶你。” 不用你扶!王嬛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面上却还是友好地对他笑了笑,稳稳地踩上了船板。 “萌萌,你能过来不?”王嬛蹙了蹙眉,有些担忧。 “就这点距离,没事的。”李萌对她灿烂一笑,一脚便够到船板,稳稳地踩上去,两步便上到了船上。 秦舒风刚要趁机过去扶李萌一下,谁知她很快便上到了船里,他姗姗地笑了笑,抬脚便上到了船上。 加上秦舒风,这船上一共载了六个人,两男一女,刚好把这小船挤得满满当当。 秦舒风上船后,找到船桨,便开始划着船往荷塘深处走去。 亭子里的秦舒华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小船,微微勾唇笑了笑,希望这次秦舒兰不要让她失望。 船舱内四名女子坐在中间,秦舒风在前头划船,钟启玉则坐到了船尾。 秦舒兰悄咪咪地坐在看着船尾处的钟启玉,眸光一暗,握紧了拳头。 今日之事,她一定要成功。 小船不知不觉中行进了大片的荷花中,秦舒兰往外看了一眼,装作饶有兴趣地站起身往船尾的方向走了走。 “这些荷花可真美!”秦舒兰赞叹道。 钟晴晴也是心情愉悦,突然想起了那个老爱画画的家伙,若是他在的话,定会把这百花斗艳的奇景画出来。 钟晴晴行到了船头,瞥了秦舒风一眼道:“你去帮本公主采一朵荷花过来。” 秦舒风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往外看了看道:“公主,这边的水混浊不堪,想必定是泥沼之地,我怕船在此停留太久,会陷入沼泽,不如等我把船划到另一边再去为公主采荷可好?” 钟晴晴也觉得秦舒风的话有理,便不耐烦地喊道:“那你快划!” 秦舒风扯了扯嘴角,手拿船桨,将船掉转了一个方向后,往荷田外围划去,在一处荷花稀少池水清澈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舒风把自己手中的船桨放到了船板上,转头指着一朵大大的粉色荷花道:“公主,您看那一朵荷花怎么样?” “就它了!”钟晴晴眼光一亮,点了点头,“你快去!” 秦舒风站了起来,往船沿慢慢走去,随着他的动作,船身不由摇晃了起来,船头处往水里深了深。 秦舒兰见此,心道好机会。她突得大叫一声,径直地扑向端坐在船尾的钟启玉。 由于她动作剧烈,整座船开始晃动起来,船尾的重量猛地加重,导致船头处往上一摇。 此刻站在船沿处的秦舒风刚好正伸着胳膊去采荷花,脚下的船板突然翘起,他一个不防便落入了水中。 “公主救我!我不会游水啊!”秦舒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沉入了水中。 钟晴晴完全来不及伸手,看着在水中扑腾的秦舒风抿了抿唇,救还是不救? 钟启玉眉毛一蹙,他看着突然抱过来的秦舒兰,神色一沉,伸手就要把她推开。 谁知这时,秦舒兰的脚下好似踢到了一枚石子,惊呼一声,身子往钟启玉那边一滑,趁他不备时,身体一压,推着他就往水里落了下去。 “啊!太子殿下!救我!” 钟启玉乍得被她推到了水里,眼睛睁得极大,救什么救!他也不会水啊! 掉下水后的秦舒兰紧紧地抱住钟启玉的腰,谁知她的脚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脚下一滑,便滑进了水流深处,喝了好几口水。 站在船头的钟晴晴看着扑腾了半天似乎没了劲,就要沉下去的秦舒风,刚要跳下去救人,身后的李萌却抢先一步跳入水中,朝秦舒风游过来。 钟晴晴又听到那处秦舒兰的呼救,见太子钟启玉也落了水,大叫不妙,她记得太子哥哥水性不太好。 她刚要跳下去救人,却见身旁的王嬛率先跳了下去,往钟启玉那边游去。 好吧,就算她再不愿,如今也只能去救秦舒兰那货了。 钟晴晴没有犹豫,跳入了水中,朝秦舒兰的方向游过去。 话说这秦舒兰也太倒霉了点,一只脚竟然被一水草缠住,她扯了半天才扯开那水草,拉着她往水面上游。 钟启玉落水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虽然他不会水,但是他却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让身体放松,使其慢慢浮出水面,等待别人救援。 他憋气憋了许久,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脑袋异常沉重,小时候那次落水的回忆再次涌上脑海,内心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大红色的身影朝他游过来,那片身影徜徉在水中,飘然浮动,美得不可方物。 难道是……陌陌? 钟启玉努力睁开眼睛,冷不防地还是喝了几口水,眼前的大红色身影临近,可那鲜艳的红色却慢慢褪去,变成了一片粉白色。 那人游到他身边,他才彻底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水里的面容格外透亮雪白,仿佛发着光。 光晕下的那张脸慢慢与小时候那稚嫩的面容重合。 原来是她…… 第157章 船翻了 碧蓝色的水将那片粉白色的衣裙衬得格外明艳,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慢慢朝他凑近。 钟启玉再也憋不住了,一连喝了几口水,脑袋昏昏沉沉,耷拉下来。 王嬛游过去一看,大感不妙,若是不给他渡气,恐怕太子他…… 可陌陌那边…… 罢了,之后再给她解释吧,救人要紧。 王嬛不再犹豫,伸手一挥,游到钟启玉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吻住他的嘴,给他渡气。 钟启玉感到唇边传来一股清气,似乎有一过分柔软的东西堵上了他的唇。 他把双眼睁开一条缝,看到了水中那张几乎透明的脸,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王嬛见他形势不妙,急忙抓住他的衣领,往上游去。 他们两人上岸后,李萌、钟晴晴已经把秦舒风和秦舒兰救上了岸,两人浑身皆是湿漉漉的,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一会儿,淑妃娘娘领着一群侍卫往这边跑了过来,她往这边一看,当即傻眼了。 怎么回事?他们六个人的身上都是湿的,难道都落水了?难道事情出了意外,船翻了? 这时候,只听躺在地上的秦舒兰咳嗽了几声,似乎醒了过来。 秦舒华急忙走过去,命身旁的宫女拿出一条披风,盖住秦舒兰的身体。 这时,旁边的秦舒风也醒了过来,睁眼看了看秦舒兰,又看了看秦舒华,突得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李萌。 他记得很清楚,救他的那人就是李萌。 李萌并未注意到秦舒风的眼神,她走到王嬛身边,拉住她的手道:“表姐没事吧?” 王嬛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钟启玉,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还和小时候一样不通水性。 有两个侍卫抬着步辇过来,把太子抬到步辇上,便往太医署的方向而去。 段贵妃得知这边的情况后,也带着一帮宫女到了这边,见钟晴晴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心疼得不行,急忙命人给她盖了一件披风。 她身边的宫女也给王嬛和李萌分别盖了一件衣服,并好心让她们先去月华宫换身衣服。 王嬛和李萌对视一眼,连连言谢,便跟着她们离开了。 淑妃看着各自离开的那些人,咬了咬牙,也带着秦舒风和秦舒兰回了自己的寝宫。 秦舒兰在淑妃的宫里换了一身衣服,看到不远处坐在软榻上冷着脸的秦舒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舒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 “大姐,落水的时候我本来想抱着太子来着,可一不小心被水草缠上了,就……” “没用的东西!”秦舒华大怒道,“如今可倒好,所有人都落水了,只能归结为一场意外,所有的计划都乱了!” “我也没想到二公主会突然过来。”秦舒兰咬着牙委屈道。 秦舒华瞪了她一眼,僵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要不是她不能生育,又何必去依附太子!都怪那个毒妇,要不是她,她又怎会难产?又怎会失去她那可怜的孩儿?亏她还拿她当姐姐,是她太天真。 “为今之计,只有另想他法了。”秦舒华瞳孔一缩,细细地想了想,幽幽道,“或许你可以试着从离陌陌下手。” “我听说宁王曾经是离陌陌的夫君,也就是说她早已是不洁之人,这样的人又怎配为太子妃?” 秦舒兰眼光一闪,似是茅塞顿开,微微勾唇笑了笑:“大姐说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片片花瓣迎风飞舞,穿过一个半开着的窗户缝隙,落入飞红苑的一间房屋内,其中几片还飞到了躺在床上的紧闭着双眼那人脸上。 房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名身着绿色华服女子迈步进入其中,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 躺在床上的那人听到动静,悠悠转醒,扶着自己的头颅慢慢坐起身。 没想到这平阳公主还挺能折腾,之前做过那么多次,头一次感觉这么累。 听动静应该是他的母妃过来了。 一脸雍容的德妃让她身后的两名宫女守在外室,而她则绕过一面屏风,径直走进里室,果然看到了只穿着里衣的钟临阳。 钟临阳晃了晃脑袋,抬头向徐茹梦看了一眼,对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那人。 结果他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不是平阳! 钟临阳看着床上那紧闭着双眼头发蓬松,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哎呀!”钟临阳叫出了声。 这女人的脸上被划了无数道口子,满脸都是伤疤,衣不蔽体,瘦骨嶙峋,露出来的皮肤也仿佛被什么虫蚁咬过似的,坑坑洼洼,没一处完整,又焦黑异常。 再仔细一看,她浑身似乎只有嘴巴和大腿是干净的,意识到那是因为什么后,钟临阳一顿干呕,恶心到不行。 徐茹梦看到那名女子,也惊叫一声,怎么是她?她不是在冷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跪在一旁不停呕吐的钟临阳,心里凉了个透彻。 究竟怎么回事?明明都安排的好好的,为何人却突然变了?平阳公主呢? 她的这声惊叫惊醒了床上昏迷中的那人,那人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大惊失色的徐茹梦,眼光立马变得狠厉,似乎要将眼前的德妃吞吃下肚。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呜呜呀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徐茹梦看到那双仿佛来自地狱的双眸,心里蓦地发寒,往后退了一步。 她走过来将跪在地上的钟临阳一把拉起,望着他道:“临阳,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平阳公主呢?” 钟临阳听到徐茹梦的话,才堪堪止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看了一眼徐茹梦,满脸惊悚道:“母妃,我记得……我记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平阳公主,可不知为何,竟变成……” 钟临阳又干呕两声:“她究竟是谁!” 徐茹梦见床上那人似乎就要下床,眼神一狠,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她的太阳穴狠狠一插。 那女子瞪大了双眼,瞳孔变成了血色,紧紧盯着徐茹梦的脸,慢慢倒了下去,再也没了气息。 “母妃!你杀了她!”钟临阳看了一眼床上那死不瞑目的女子,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第158章 又救了他 “她必须死。”徐茹梦眼光狠厉,看着那双失去焦距灰败无比的血色眸子,冷笑了一声,伸手在她的眼前一抚,将她那双眼睛合上。 “儿啊,你可知她是谁?”徐茹梦给床上那人盖上被子,遮住她惨不忍睹的面容和暴露在外的身躯。 “她是谁?” “她就是当年盛宠一时的惠妃。”徐茹梦脸色僵冷,蹲下来扶住钟临阳的肩膀,面无表情道。 “什么?她就是那个背着父皇和侍卫偷情的贱妇?她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会在这?”钟临阳瞪大了双眼,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提前知道他们的筹谋,还把人给换了。 难道是太子?太子已经要娶离陌陌了,没理由这么做。 他记得很清楚,他进来时,平阳公主的确在这飞红苑中,当时她刚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来着。 于是他便对她说了一些话,拖延时间,静等房中的迷情香发作,她失去神志,可到最后没想到失去神志的竟是他自己…… 如此看来那平阳公主有很大的嫌疑,都说南越国的女子都爱调香,是不是她察觉了什么,才会将计就计,把人给换了。 钟临阳思及此,懊悔地咬了咬牙,是他大意了。 徐茹梦看了一眼钟临阳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钟临阳的肩膀安慰道:“我儿受委屈了,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着徐茹梦便朝外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眸中透出杀气,看来她带来的那两名宫女是留不得了。 钟临阳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被蒙住身子的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徐茹梦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儿子,眼角的余光扫向床上那“东西”,咽了咽口水,心里冷得发怵。 究竟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惠妃送到这里?惠妃和她的事,那人又知道多少? …… 太医署中,太子钟启玉已经悠悠转醒,他看着正在为他把脉的御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时候,皇帝钟德文突然走了进来,他紧蹙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钟启玉道:“太子你没事吧?” 御医见钟德文来了后,急忙行了一礼,言说太子无大碍便退了出去。 钟启玉静静地看着钟德文脸上那担忧的神情,勾唇笑了笑道:“父皇,我不要紧。” 没想到他这一落水,竟能看到他的父皇如此神情,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觉得他和他是一对父子,不是君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父皇之间越来越疏远,父皇开始防着他,猜忌他,而他也不再信任他了。 “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钟德文的眸光一深,透出几分凶狠。 钟启玉摇了摇头,脸色看起来很是惨白:“不是的父皇,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你自小就怕水,今日又怎会主动去坐船?”钟德文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和你同行的都有谁?离陌陌可去了?” “我是一时来了兴致才会去坐船的,陌陌她去了慈宁宫,并未和我们一起。” 钟德文瞳孔缩了缩,松了口气:“不是她就好,至于其他人,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钟启玉轻启嘴唇,没有说话,在他父皇的眼里,就只有离家是他的敌人,是他不得不除去的存在,他能怀疑到陌陌身上,也是正常。 “既然你没事,那你就好好休息,这件事发生在皇宫,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搞得太大,皇家的面上也无光,所以宴会还得继续。你若觉得无事的话,就也来乾坤殿看戏吧。” “好的,儿臣明白。”钟启玉说着就要起身行礼,钟德文却阻止了他,让他重新躺下。 钟启玉躺下后,目送着钟德文离开后,缓缓坐起身,端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碗药汤,两口便喝了个精光。 想起今日在荷塘内发生的事情,他的眸光深了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正想着,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一小太监走了进来,对钟启玉行了一礼后,说道:“太子殿下,王小姐前来见您,似乎有事要说。” 钟启玉立马又想起了水里发生的事情,脸颊莫名一红,咳嗽了一声,说道:“让她进来。” 很快,王嬛便提着裙子走了进来,朝钟启玉这边看了一眼,便弯腰行了一礼。 “王小姐有何事?”钟启玉看着面前大大方方给他行礼的女子,开口问道。 “太子殿下,我是来解释方才荷塘内……我的唐突之举的。”王嬛咬了咬唇,缓缓说道。 她仔细想了想,还是得来向他解释一番。 “当时太子情况不大好,情急之下,我为了救人才会那么做,所以请太子不要误会。”王嬛抬头看向钟启玉道,“太子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别的人知晓,陌陌那边由我亲自去说。” 钟启玉见这王嬛一脸诚恳的模样,又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他一直都视为英雄的人,微微一笑道:“王小姐两次救了我的性命,是我的大恩人,是我该谢谢你的。” “您是太子,我救您是应该的。”王嬛听到钟启玉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告退了。” 钟启玉点了点头,默默地望着王嬛的背影,眸子变得深不可测。 …… 离陌莫离开冷宫后,去了一趟慈宁宫换了一身衣服,走在路上的时候,听到有宫女说荷塘那边出事了,她心头一跳,立马往那边跑了过去。 谁知等她到那里的时候,所有人已经离开了。 不是吧?秦舒兰又搞落水那一出?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听了一下才知,原来是这里出了一场意外,船翻了,导致船上的人都落了水。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秦舒兰的计划应当是失败了。 她转头朝乾坤殿走去,谁知刚一转身就撞到了某人的身上。 她抬眼一看,那人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正是钟无意。 难道这厮一直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离陌莫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我帮你揉。”钟无意抓住离陌莫的手,同时把自己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头,轻轻揉着。 离陌莫撅着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哼,你不是要毁了这皇宫吗?怎么?现在要反悔了?” 第159章 原书剧情 钟无意停止手下的动作,看着她光洁滑嫩的额头,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 离陌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握着自己的额头,红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这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他是疯了吗? 果然离陌莫的这声惊叫引得周围经过的宫女频频回头,朝她这边看来。 她立马便装作没事人似的,双手背后,朝那些宫女友好地笑了笑。 眼前的离陌莫好像一只受了惊吓的跳脱兔子。 “陌陌不要会错了意,我是要毁了这皇宫,但可不是现在。” “那就是说,你没藏……”离陌莫说到这里,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你根本没藏火药,方才也是骗我的喽。” 钟无意笑而不语,盯着离陌莫看了半晌后,幽幽道:“现在不藏不代表以后不藏。” 离陌莫一时哑言,不是她太容易上当,而是据她所知,这钟无意还真就在皇宫藏过炸药。 原书中,钟无意为了复仇,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恨透了这个圈禁他八年的皇宫,恨透了这皇宫里曾欺辱过他的所有人。 对他来说,炸个皇宫又算什么。 她记得书里的他好像是在女主王嬛嫁给太子钟启玉后,便彻底失了心智,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 他那时已经占据了燕州,有了自己的大本营后,便有了底气,开始暗自筹谋,设法把一筐又一筐的炸药悄悄运进了皇宫,藏在了连端朝皇帝都不知道的密道里。 也就是在万寿节这一天,他把所有的烟花都换成了火药,在众人齐聚一堂,守在一起看烟花的时刻,他引燃了火药。 由于火药的剂量够大,很多人当场被炸死,钟德文就是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当然他自然舍不得女主王嬛去死,便在火药燃起的那一刻,把她打晕,命人将其送到了南越国。 没错,就是南越国。 她也不知这钟无意是怎么想的,不带着女主去燕州,而是把她一个人送到南越。 难道是南越国更远一些,而他想看男女主相隔一方不得相见的场面从而变相地慰藉他的情伤? 呃……这个可真不好说。 反正女主去了南越国后,发现自己成了南越国皇帝赵子轩的一个妃子,还怀着孕。 当然那孩子自然是男主钟启玉的。 于是王嬛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和赵子轩的那些妃子们玩儿起了宫斗。 当然,这个赵子轩也是个备胎,也是深深地喜欢着女主,为了女主愿意做任何事的那种。 不要问太子是否还活着。(注意:人家是男主,有光环,肯定不会死。) 端朝这边经历一场大乱后,百废待兴,太子钟启玉带领着幸存的官员迁都到了长安,并在众人的拥戴下成了端朝的下一任皇帝。 不过,太子虽然幸免于难,但他却在那场爆炸中毁了容貌,说是毁容吧,也不是多大面积的烧伤,只不过是额头处被火燎了一下,留下了一片不大不小的伤疤。 所以经过这件事后,咱们的男主太子整日里就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用来遮住他的额头上的伤疤。 也就是这个伤疤成了男主心里的痛点,他觉得自己已经毁了容貌,配不上女主了,以至于后来即使他知道女主在南越国,也没有去找她。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分开了三年,以至于后来才会有带娃寻夫的剧情。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口气。 本来还以为能亲身经历亲眼看到后面那些精彩的剧情,谁知她这个蝴蝶把剧情搞得太乱,原本的剧情恐怕再也圆不回来了。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这般苦大仇深的模样,蹙了蹙眉,他总觉得她似乎还隐瞒了他什么事情。 有时候即使他面对着她,与她离得很近,但总有一种抓不到她的距离感和陌生感,这种感觉让他患得患失,顾前怕后,生怕有一天她会真的离他而去。 他不能没有她……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先去乾坤殿了。”离陌莫朝钟无意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背后绕过来一双手,抱住她的腰,把脸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嫁给我可好? 钟无意终是没有说出这句话,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他定亲自带着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陌莫被他突然抱住,下意识地就要挣脱,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么搞不妥吧!话说她也才刚被太后赐婚来着。 离陌莫用力挣脱了一下,却挣脱不开,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就听到钟无意那声极为细小的声音。 “就一小会儿,就让我抱一小会儿。” 这个声音如此轻柔,小心翼翼又似乎带着恳求。 离陌莫立马心软了,想起原书中他的那些遭遇,不由又有些心疼。 前世的他遭到了父母族人的背叛,被送到这皇宫后受尽屈辱,那时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他只能不断地用狠去填补他那空虚的内心。 仇恨一旦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使人迷失自我,会驱使他不停地杀戮,直到彻底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钟无意慢慢松开抱在她腰间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好了,你去吧。” 离陌莫背对着他握了握拳头,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显出几分温柔:“钟无意,我不会嫁给太子的。” 钟无意的脸上似乎开了一朵花,笑容直达眼底:“好。” …… 离陌莫进入乾坤殿后,才发现歌舞已经表演完毕了,有几个粉头满面的伶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两边的观众都饶有兴味地听着那出折子戏。 离陌莫找到自己的席位坐了上去,回头看了看王嬛的位置,却并未看到人,连李萌都不见了。 她这才想起她们似乎去了御花园来着,方才听说荷塘里的船翻了,她俩不会也在那船上吧? 她正担心着,却见王嬛、李萌和钟晴晴一同走了进来,她立马松了一口气,朝王嬛招了招手。 王嬛看到离陌莫后,也冲她笑了笑,朝她走了过来。 离陌莫凑到王嬛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姐姐,我听说荷塘那边有人落水了,你没事吧?” 第160章 死得蹊跷 王嬛拉住离陌莫的手,对她柔柔笑道:“我没事。” “那就好。”离陌莫点了点头,转眼又看到走进乾坤殿的钟启玉,朝他微微笑了笑。 既然已经确定了她的心意,那就不该再拖着太子了,虽然太后已经给他们赐了婚,但若是太子和她同时提出退婚,应该也还有转圜的余地。 说干就干,离陌莫刚要起身,左臂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拉住,她转头一看,却见王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话要说。 “姐姐,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王嬛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说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如我们去偏殿。” “好。”离陌莫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钟启玉,对王嬛点了点头。 罢了,以后应该也有机会。 能参加万寿节宫宴的官员都是五品以上的高官及家眷,都是记录在册的皇帝身边的近臣。为了方便这些贵客,宫里的内侍馆特意安排出偏殿的几个房间以供宾客们暂时休息和出恭。 王嬛和离陌莫行至偏殿后,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走了进去。 只见这个房间里还放着茶水和糕点,燃着松香,布置得倒是雅致。 离陌莫坐到了凳子上后,双手放在了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的王嬛道:“姐姐,你说吧。” “陌陌,我觉得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王嬛满脸凝重地看着离陌莫。 “啥事啊?这么严肃。”离陌莫把手放到桌上,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陌陌,今日我和太子以及二公主等人去划船,太子不小心失足落水,是我把他救上来的。” “你说什么?太子落水了?秦舒兰是不是也和你们一起?”离陌莫瞪大了双眼,剧情不太对啊,怎么王嬛把太子给救了,难道没秦舒兰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王嬛很是意外。 “我听一个宫女说的,说是你们的船翻了,所有人都落水了。” “原来如此。”王嬛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就是和你说一声,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离陌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朝王嬛吐了吐舌头。 两人相视一笑,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不小心落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 “砰”的一声,听那声音,应该是一个不小的瓷器碎了。 接着又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那女子似乎跑到了门外。 这个声音好像是…… 离陌莫脸色一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和王嬛对视一眼后,一脸凝重地站起身。 “走!我们去看看。” 离陌莫拉着王嬛的手走出门外,刚好和一脸惊慌失措的赵雅茹撞了个正着。 “公主,发生了何事?”王嬛扶住赵雅茹瑟瑟发抖的身躯,蹙眉问道。 赵雅茹看到她们两人,也有些意外,但却极快地收回眼中的异样,装作惊吓过度的模样,颤抖着手往那房间里指去。 离陌莫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惊悚的场景。 只见一具僵冷的尸体摇摇晃晃地挂在房梁上,破裂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混着灰黑色的脏污,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只能根据形制判断出这是宫女多所穿的衣物。 她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划了近百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伤口处黑色血液已经完全凝固,头发蓬乱如鸟窝,口中吐出的半片舌头上凝固着黑紫色的血液,舌尖已经消失不见,似乎是被人生生割断。 她的十个指甲都是灰黑色的,右手中似乎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 王嬛见到这场景,吓得也是一阵腿软,下意识地便抓紧离陌莫的衣袖。 似乎是方才赵雅茹的这句惊叫太大声,唤来了守在偏殿的那些宫女和太监过来,他们一看这场景,吓得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一年长些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慌慌张张地进了乾坤殿。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转身拉住王嬛和赵雅茹,对她们近似安慰地颤抖着声音说道:“咱们先出去。” 她一扭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一手拉着赵雅茹,一手拉着王嬛走出偏殿。 她们刚一走出,便见到了太子钟启玉和大太监高乐以及一名身着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朝这边走来。 钟启玉见到眼前面色苍白的三人,抿了抿唇,走过去分别安慰了几句,便进了偏殿。 “跟着太子殿下进去的那位大人是谁?”离陌莫转头看向王嬛,她分明看到方才那男子和王嬛对视了一眼,王嬛和他应该认识。 “他是我的表哥,大理寺少卿李明,哦,也就是萌萌的大哥。”王嬛缓缓介绍道。 原来是他。 离陌莫立马便想起了这个人,她记得原书中的李明刚正不阿,铁面无私,是个难得的好官,后来也成了太子钟启玉的左膀右臂,在钟启玉登上皇位后,更是官居一品宰相兼刑部尚书,掌管全国刑狱。 陛下竟会派他来查这个案子。也是,这个宫女虽是死在万寿节的,但却被他国的和亲公主瞧了个正着,这下就算陛下嫌晦气压下不查暗中处理了,恐怕也会说不过去。 而且这个宫女死相甚是蹊跷,恐怕这背后藏了不少的事情。 以她的直觉,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看来这次的宴席是办不成了。 果然如离陌莫所料,等她们三人回到宴席上后,皇帝钟德文就宣布了宴席结束,把那些参加宫宴的宾客全部遣散了出去,只留下了离家和王家的人。 由于离陌莫和王嬛目睹了这件事的发生,所以她们肯定要留下来配合调查,由于她们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她们各自的父亲自然也留了下来。 “今日之事,让平阳公主受惊了。”钟德文朝赵雅茹饱含歉意地笑了笑。 “我倒不打紧,只是吓到罢了,只是可怜了那个宫女,我看她死状怪异,死前定是受到了极大的折磨。”赵雅茹似乎惊魂未定地叹了口气,看着钟德文犹豫了一瞬,又继续说道,“虽然她死在了今日这种日子,不太吉利。” “但我还是想恳请陛下,查出事情的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说着赵雅茹便对钟德文行了一个跪礼,磕了一个响头。 第161章 事情真相 跪在地上的紫衣女子不卑不亢,态度诚恳,一脸坚定的样子令人无不动容。 钟德文瞳孔缩了缩,面皮微微抖动一下,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皮子:“公主为一个宫女都肯下跪相求,如此深明大义,不愧为一国公主。” “没想到这皇宫里,在朕的乾坤殿,竟然发生此等事情,就算公主不说,朕也会命人彻查到底。” 离陌莫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平阳公主竟能对一个不想干的人做到如此地步,不知究竟是她深明大义,心地良善,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不是她总把人往坏处想,实在是她今日的举动太过奇怪。 从表演完舞蹈后,她就不见了踪影,如今又突然出现在乾坤殿偏殿,好巧不巧地进入了那个挂着死人的房间,看到尸体后她又不慌不忙,还大大方方地为那个死去的宫女说话,行跪礼请求钟德文彻查到底。 按理来说,别说她一个别国来和亲的公主,就算是寻常人,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也应该是躲得远远的,不去趟这浑水吧?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她以后应该也会嫁到这里,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又怎会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就不怕她这般作为,在查案过程中得罪了什么人,影响她以后在这里的生活? 离陌莫思及此,微微抿了抿唇。好吧,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人家根本没别的想法,只是路见不平,想为民请愿伸张正义罢了。 不一会儿,太子钟启玉就和大理寺少卿李明走进了大殿。 两人给钟德文行了一礼后,李明便请求询问一下第一目击者平阳公主。 赵雅茹看了看李明道:“我从飞红苑换完衣服出来后,顺路去了御花园转了转,走的累了便又回到乾坤殿,打算先去偏殿休息一会儿,谁知我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挂在房梁上的尸体,吓得跑出了门外,刚好遇上了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福安郡主和王小姐。” 离陌莫和王嬛几乎同时点了点头,表明她们也是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才出来的。 “启禀陛下,微臣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查验,这名宫女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封血书,上面写着她自杀的原因,臣初步判定她是自杀的。” 说到这儿,李明顿了顿,看了钟德文一眼,神色有些异常。 钟德文看出了李明的欲言又止,转念一想,心里想到了什么,便对他道:“行了,既然判定她是自杀的,就先让人把尸体运走处理掉,至于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谈。” 说着钟德文淡淡地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又高声说道:“李明听旨,此事由你全权负责,不可怠慢,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是。”李明跪了下来,一脸坚毅,“微臣遵旨。” “平阳公主,不要让这些糟污的事情毁了好心情。”钟德文摸了摸胡须,吟吟笑道,“今晚朕决定把烟花安排在城中的天塔之上燃放,也算与民同乐,冲一冲今日的晦气。” 赵雅茹目光一顿,转眼一想,朝钟德文行了一礼道:“陛下英明。” 此事这般作为后,赵雅茹只好回到了驿馆,而离陌莫与王嬛也跟着她们各自的父亲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各自的府中。 乾坤殿霎时只剩钟德文和高乐两人。 “高乐,你可知罪?”钟德文压低嗓子,沉着脸说道。 “老奴身为内侍总管,却监管不力,出了这档子糟污事儿,奴才罪该万死!”高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颅不敢吭声。 钟德文看着趴在地上的高乐,把手中的茶盏径直扔到了地上,怒气冲冲道:“我看你还是不知错到了哪里!” “今日这事,你自己私下处理了便可,为何非得告诉朕?只不过死了个微不足道的宫女,非得闹得兴师动众的,白白破坏了朕的好心情!” 高乐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知道此刻陛下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是狡辩。 钟德文发泄完怒火后,深吸一口气,淡淡地扫了高乐一眼,道:“行了,你起来吧。” 高乐闻言,如临大赦,缓缓地站起了身,佝偻着腰站在一旁。 “说说吧,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方才李大人已经初步验过尸首,那宫女是自杀无疑,只不过她也是被逼无奈。” 钟德文冷哼一声,阴沉着脸,大吼一声:“被逼无奈?就敢在朕的万寿节这天自尽?” “她是哪个宫里的?可有家人?” 高乐犹豫了一瞬,硬着头皮说道:“回陛下的话,据奴才所知,她是清宁宫德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家里有一母一兄,但就在前不久,莫名其妙的,相继去世了。说是染上了什么怪病,现在想来也的确有些蹊跷。” “德妃?”钟德文拧紧了眉头,眸中闪出怒火,原本他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却没想到也是个扶不起的蠢货。 钟德文见高乐似乎要说些什么,急忙抬了抬手,阻止他道:“行了,别说了!” “朕现在不想听这些阴私的事儿。”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钟德文猛地起身,按了按自己微微跳动的太阳穴,大踏步离开了乾坤殿。 这一天天的,搞得他头疼。 高乐佝偻着腰目送钟德文离开后,慢慢直起腰,拿着手里的浮尘轻轻甩了甩,抬起头冷哼一声,也离开了乾坤殿。 …… 离陌莫回府后,心情也异常沉重。 任谁见到那种事情恐怕都会冷静不下来吧? 那场景实在太惊悚可怖,又极度令人心寒。 一个好好的人被折磨成那个样子,还要用自己的死来寻得那一丝一毫的关注,去向这世界讨要那本不存在的公道。 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阶级分明,有很多人的命运生下来就被确定了,那些被统治阶级压迫的平民百姓,根本没有资格和权利去谈什么公道。 以往她看小说的时候,觉得那些小喽喽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无任何感觉,可如今自己身为剧中人,等亲自目睹这一切的杀戮残忍和不公之后,又岂能不动容。 可那又如何,她的力量终究是弱小的,她没那能力也没那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 世道如此,更何况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就把一切都交给历史吧。 门口突然传来了小梅的声音,离陌莫转头朝她看去。 第162章 看烟花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说是邀请你去天塔看烟花。” 离陌莫往窗外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这个时辰太子过来恐怕也有请她吃饭的意思。 这样也好,刚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清楚。 “他在哪?” “在前厅,正和王爷说着话呢。”小梅看着离陌莫说道。 “等我换一身衣服,再过去。” 崇武王府前厅,太子钟启玉和崇武王离战相对而坐,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很是怪异。 离战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轻轻一甩头,冷哼一声道:“我说太子,今日下午你才和陌陌刚分开吧?怎么,晚上还要见面?”整天惦记着他家白菜你烦不烦! 钟启玉闻言,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道:“我已命人在醉仙楼订好了酒席,还望王爷能屈尊前往,我定不胜欣喜。” “哼!”离战拉着一张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啊呸!他可不是鸡! 这时候,一身穿翠色云形千水裙的高挑女子拿着一把绣着梅花的粉色团扇缓缓走了进来,见到太子后,微微弓腰给他行了一礼。 钟启玉看到来人后眼睛一亮,心里很是高兴。 “陌陌,你来了。” 离陌莫微微一笑,朝离战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甜甜说道:“爹爹,在家呆着也是无聊,我们不如就和太子一起去吧。” 离战的脸色有所松动,脸上也有了笑摸样,他拉住离陌莫的手,轻叹了一口气:“今晚我已经和刘大人有约了,你们去吧。” 说着他又看了小梅一眼,嘱咐道:“小梅,你跟着小姐一起去,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提防着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眼光有意无意地瞟着钟启玉,生怕小梅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小梅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脸坚定道:“王爷放心!” *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后,离陌莫便跟着太子上了马车,往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是京都洛阳最大的酒楼,去那里吃饭的人大都是达官显贵,可以说是京都最高档的酒楼了。 话说这还是离陌莫来到这儿后第一次去醉仙楼吃饭,听说去那里还得提前好几天预订,她嫌麻烦,也就一直没去。 如今能去那里转转,吃个饭也算不错。 离陌莫等人进入醉仙楼后,就听得一阵悠扬动听的丝竹声,配合着酒楼里饭菜的鲜香味,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里的布置雅致又不失大气,桌椅的形制好看又堂皇,用料也精细,看着就价值不菲。 有一身材健硕的男子见他们进来后,谄媚地笑了笑,看到来人是钟启玉后,急急招呼一声道:“公子您来了,雅间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公子跟我走就好。” 离陌莫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二,抿了抿唇,不愧是高级酒楼,连店小二的外貌都如此卓然啊! 这样想着,就见前面的那个小二突然回头朝她抛了个媚眼儿。 离陌莫当场石化。 这个小二……呃……看来有点故事。 几人很快便上到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雅间,桌上已经摆上了几道凉菜和一些瓜果点心。 离陌莫和钟启玉面对面而坐,随意要了几样招牌菜,便让那小二退了下去。 这时,离陌莫眼珠子一转,转头对小梅笑着说道:“小梅,我想吃东街杏花楼里卖的梅花糕,你去帮我买一些吧!” “现在?”小梅蹙了蹙眉。 “嗯,你快去,要是晚了杏花楼就关门了!” 小梅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瞄准不远处的窗户,翻窗一跃,纵身跳了下去。 离陌莫:“……”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陌陌,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钟启玉微微蹙了蹙眉问道。 “没错,这几日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离陌莫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凝视着钟启玉。 钟启玉心头一跳,看着她这般目光,仿若料到了什么,袖中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两片红唇轻轻开启,还是说出了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钟启玉,太子殿下,我不能嫁给你。” 钟启玉颤抖着嘴唇说道:“为何?” “原因我想你也已经明白,我喜欢的人不是你。”离陌莫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多了几分坚定。 “你不喜欢我?”钟启玉突然站起身,紧紧盯着离陌莫,眼中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你不是说过我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心动的吗?那日在慈宁宫你分明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现在为何要出尔反尔?” 说到这里,钟启玉目光变得冰寒,一种阴森的戾气猛地溢出,他急忙闭了闭双眼,将那股戾气遮住,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郡主是觉得,耍我很好玩是吗?”钟启玉目光如炬地看着离陌莫,看得她心里发虚。 她怯生生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好后悔!话说她是怎么回事!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如今还来了这么一出,她要是太子也得气死。 “对不起。”离陌莫低下头颅诚恳地道歉,“是我的错,我这个人太笨了,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仰慕。” “我承认,刚开始我对你是有几分迷恋,但这种迷恋绝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偶像,是我崇拜的对象,是我仰慕的人,但却不是一个伴侣,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的熄灭,灰暗慢慢占据了眼底。 “你说你分不清什么是迷恋,什么喜欢,那你又怎知,这种迷恋不会变成喜欢。”钟启玉眸子黯淡,仿佛笼罩上几层复杂的东西,让人看不明白。 这…… 还能这样理解?离陌莫哑口无言地看向他,神色怔然。 “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如今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钟启玉说完这些话后,又缓缓地坐到了凳子上,见离陌莫似乎又要说些什么,便打断了她的话,冷声说道:“另外郡主也要明白一件事,圣旨已下,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除非你想抗旨?” 第163章 九层天塔 京都洛阳城内,坐落着端朝最豪华的酒楼醉仙楼。 此刻,醉仙楼三楼的一个雅间内,坐着一位身穿暗红色衣袍的男子。 那男子静静地靠在一张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只大红色的牡丹花簪,在一烛火的照耀下,发出淡红色的熠熠光辉。 淡粉色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眼睛稍稍一睁,透出微凉的目光,只朝一个地方看去。 只见他面前的那堵墙面似乎露出了一条缝隙,透过那缝隙往里看,刚好看到另一房间内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淡黄色衣袍,举手投足贵气非凡,女子则身穿翠色的长裙,相貌清绝,艳丽无双。 离陌莫抬头看向对面的钟启玉,抿了抿唇。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连抗旨都出来了,这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吃菜,你尝尝这个菜,可好吃了。”离陌莫扯着嘴皮子笑了笑。 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小梅拿着一包东西走了进来,她的后背刚好挡住了那面墙的缝隙。 墙的那边,靠在躺椅上男子瞳孔缩了缩,缓缓坐起身,拿着手里的花簪看得出神。 ——全天下最好的男子么? “小梅,你回来了。”离陌莫看到小梅后,大喜过望,她回来的真及时。 “小姐,梅花糕买回来了。”小梅把手里的糕点递给离陌莫。 离陌莫接过糕点后,冲她嘻嘻一笑,拿出一块糕点递给小梅道:“你爱吃这个,你先吃!” 小梅也盈盈一笑,接过糕点道:“多谢小姐。” 接下来,两人就在小梅的注视下尴尬地吃完了这顿饭,而后便一同离开了醉仙楼,往天塔而去。 * 天塔是先帝专门命人建造的九层宝塔,据说那宝塔可直通上天,呼唤天神。 这连接着上天的宝塔象征着大端朝的国运,也昭示着钟氏皇族乃是上苍之选,帝位正统。 今日这烟花在天塔之外的露台燃放,也算是皇帝与民同乐之举。 钟启玉朝离陌莫眨眨眼道:“陌陌,想不想登上宝塔?” 离陌莫抬头望了望那高耸又气派的天塔,心里也有些激动。 “想。” “跟我来!” 钟启玉拉住离陌莫的手,对她柔柔一笑,迈步就往天塔内而去。 小梅看着两人的背影,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跟上去。 罢了,这天塔也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这天塔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的,若是遇到节日,会对寻常百姓开放下三层,若是一些达官贵族可上至七层,而宝塔的第九层只有皇家人才有资格登上去。 钟启玉和离陌莫很顺利地便进入宝塔之内,并无人阻拦,一步一步,由于两人都有内力,便一口气上到了第八层。 离陌莫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小梅并没有跟他们上来,微微蹙了蹙眉。 “不用担心,她在下面等我们,不会有什么事的。”钟启玉看出了离陌莫心中所想,沉着眸子,伸手便要去摸离陌莫的脑袋。 离陌莫急急躲开他的触碰,自顾自地咳嗽了一声,朝不远处的楼梯看了一眼道:“是从这儿上吗?” 钟启玉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拉离陌莫的手腕,她立马假装不经意间的躲过,率先一步上了楼梯。 钟启玉收回自己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离陌莫的背影,眸光变得暗沉,拳头握得极紧。 不管怎么说,他和离陌陌的婚约不能作废,现在还不到时候。 * 不一会儿,两人便上到了顶层——第九层。 离陌莫小跑着走到护栏处,居高临下地往下看。 果然站得高看得远,在顶层往下看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多么恰当的千古名句啊! 离陌莫又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夜空,天空中繁星点点,那一轮月亮格外明亮。 她伸手朝高空中的明月伸了伸,似乎要把它摘下来似的。 对了,那个诗句是啥来着? 她正想着,就听钟启玉已经念出了声:“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就是这个!”离陌莫激动不已,差点儿跳起来,这是大名鼎鼎的诗仙李白的诗句啊! “陌陌,你可知你跟着我上到这第九层,意味着什么?” 月光下,钟启玉的脸似乎也发出了银光,仿佛身上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的,将他整个人衬得神秘非凡。 “什么?”离陌莫疑惑不解。 钟启玉上前一步:“你可曾听说过,这天塔的第九层只有我皇家人才能登临。” 离陌莫几乎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猛地睁大了双眼。 “那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她就不来了! 离陌莫提起裙子就要下去,谁知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看着月光下逐渐露出真颜的一男一女,心里仿佛沉下一颗巨石。 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时光滑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颗石子,而她却刚好踩到那颗石子,右脚一扭,身形不稳,差点往后摔去。 身后的钟启玉眸子一沉,默默收回那只弹出石子的手,瞳孔一缩,快速跑过来搂住离陌莫的身体,朝刚刚上来的那两人看去。 只见身穿暗红色衣衫的钟无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站在他身边的正是穿着淡紫色纱裙的平阳公主赵雅茹。 “宁王和公主怎么来了?”钟启玉搂着离陌莫胳膊的那只手紧了紧,对着他们两人温和地笑了笑。 “怎么?这地方就只许你们来?”钟无意冷笑一声,目光盯着钟启玉抱着离陌莫手臂的那只手。 “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兄长想来尽管来。”钟启玉眼眸变得黯淡,笑容也收回了些许。 他转眼看向离陌莫,担忧地问道:“陌陌,怎么样?还能走吗?” “没事。”离陌莫说着就挣脱开钟启玉的怀抱,迈起右脚,往前走了。 “嘶~”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疼得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又往左晃了一下。 “陌陌!” “阿莫!” 钟启玉和钟无意几乎同时喊出声,钟启玉淡淡地瞥了钟无意一眼,抢先一步,走到离陌莫跟前,将她拦腰抱起。 第164章 烟花之下 身体腾空后,离陌莫惊呼一声:“太子,你放我下来!我能走的。” 钟启玉没有吭声,他抱着离陌莫,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了不远处的木台上,等她坐稳后,蹲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陌陌,我先为你看看伤口。” 说着,他便要为离陌莫脱掉鞋子,她急忙阻止他道:“我来。” 人家可是太子,响当当的人物,怎能给她脱鞋? 对方神色一暗,眼角余光扫向面色阴寒的钟无意,不由握紧了拳头。 伸手抓住自己的绣鞋,避开自己的脚踝处,慢慢地往外脱下,露出了白色的袜子。 “没事,就是脱臼了。” 她的话音刚落,夜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几朵蓝绿色的烟花炸开,绽放在灰暗的夜空中,为夜空点缀了许多绚烂。 “啊!” 就在她的注意力被天空的烟花吸引之时,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轻轻一按,便将她的骨头复位。 “疼!”离陌莫大喊一声,伸手便去拍那人的手背,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靠在背后的护栏上。 钟启玉笑了,缓缓站起身,道:“现在好了。” 离陌莫动了动自己的脚踝,还真不疼了,便又拿起自己的鞋,穿在自己的脚上。 不远处的钟无意一直盯着这边,看到她重新站起身来,也松了一口气。 离陌莫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不去看钟无意,只仰着头看着天空不断绽放的烟花。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赵雅茹朝着远方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烟花虽绚烂无比,但却只在空中留有一瞬便消散,正如花无百日红,这世间的道理就是如此。” 离陌莫挑了挑眉毛,她什么意思,跑到这里来跟她说这个,是想炫耀些什么吗? “烟花的寿命最短,但它却倾尽全力把自己最灿烂的时刻留在夜空中,点亮黑夜,即使粉身碎骨那又何妨?”离陌莫转头凝视着赵雅茹,又抬头看了看夜空的烟花,目光变得悠远,“我愿做那绚丽多彩的烟花,倾尽一切,只要能在夜空中留有一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这种时刻,竟然和赵雅茹来起了辩论赛,她也是没准了,这人生哲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夜空下,一闪一闪的几道光芒照在赵雅茹的脸上,她定定地看着那一朵朵绚烂的烟花,眸中多了几分坚定。 她说的没错,只要能点亮夜空,就算粉身碎骨又何妨? “郡主,你说得对。” 呃?对什么对!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趁钟无意不注意,离陌莫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提起裙子,转身就走。 她姥姥的!忍了这么久忍不了了! 离陌莫行走的动作飞快,仿佛后面有谁追着她似的,差点儿就要使出轻功了。 “陌陌!”钟启玉朝着她背后喊了一声,对方却浑然不理。 下一刻,那翠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塔顶。 钟启玉的眸子深了深,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钟无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在她心里,他竟比不上钟无意吗? 离陌莫下了天塔之后,二话不说,拉起等在门口的小梅就走。 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往集市里走去。 今天正值万寿节,四处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路边摆了各种小摊,时不时地还有杂耍卖艺的,热闹极了。 进入这人来人往的集市,离陌莫才松了一口气。 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只要她不去刻意想,也就没那么堵得慌。 管他呢!我的人生我最大!那些臭男人都滚一边去吧! “小姐,你看!”小梅指着不远处一个卖面具的摊子说道。 离陌莫转头一看,看到了一排排各种形制的面具,当即来了兴致,立马朝那边走了过去。 拿起一枚兔子形状的粉色面具,戴到脸上,那面具立马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下巴和嘴唇。 “小梅,怎么样?这个面具好看不?” “好看!” “老板,这个面具我要了!” “好嘞!” 小梅这时挑了一个猪脸面具,笑嘻嘻地戴在了脸上。 “小姐,我要这个!” “好!本小姐付钱!” 离陌莫把腰间的荷包拿出来,掏出一些铜板,递给了那老板。 两人戴着面具,拉着手,跑着笑着往街上跑去。 经过一间茶楼时,似乎听到有说书人的声音。 离陌莫进去一看,果然见一白须老人手里拿着一块醒木,在桌上狠狠一拍,高喊道:“咱今日续上回所说。” 没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还有说书的。 “走,小梅咱们进去听听。”离陌莫立马来了兴趣,拉着小梅便进了茶楼,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啪!”书板一拍,在场之人无不屏息凝神,竖起耳朵看着那说书人。 “上回说道战神之女和那民间王爷缠绵悱恻之爱情故事,这回咱们继续说。据说这郡主娘娘在大街上抢了一绝世美男作为夫婿,对他可是百般呵护,情深不渝啊,可没想到这小小平民竟是当今陛下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如今这人成了王爷,按理来说也是门当户对,一桩好姻缘啊,可好景不长,王爷与陛下相认后,便哭诉起了自己的满腹委屈,原来他是被郡主逼婚的,娶郡主并非他所愿啊!” 说到这里,说书人做出无奈的表情,哭丧着一张脸,引得在场的观众扼腕叹息,掬起好一把同情泪。 “幸而咱们陛下明察秋毫。”说书人拱了拱手,高声道,“当即下令结束了这段婚姻,也还王爷一个自由身。” “那郡主娘娘能同意吗?”在场的有一削瘦男子喊道。 “这位小哥儿问得好,咱们这位郡主啊,起初也是不同意的,各种撒泼打滚,还闹进了金銮殿。” “诶,郡主从金銮殿走了一遭后,莫名其妙地居然就同意了,你们猜猜发生了什么?” 众人一脸懵懂,面面相觑,有人说道:“难道是陛下用了什么法子逼她同意的?” 说书人摇摇头,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不是,你忘了郡主的爹是谁吗?他可是权势滔天的战神啊!” “那是怎么回事?” 说书人吟吟笑道:“话说郡主在这金銮殿大闹一场后,刚刚好就遇到了当朝太子,也就是王爷的弟弟。这太子的容貌可谓是姝丽无双,贵气非凡,比之王爷还要略胜一筹。风流郡主对其是一见钟情,片刻间便移情别恋,不哭不闹,大大方方地与王爷和离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了太子。” 第165章 风流郡主 “太子遭受着郡主的淫威,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屈服于她,娶她为妻喽。” “什么?太子真要娶她?”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地喊道。 “至于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一拍书板,把书一合,起身就要走。 “这就没了?正听到精彩之处呢!” “话说这郡主还真是风流多情啊,堂堂王爷和太子都被她耍得团团转,也是奇女子啊!” “风流多情?我看她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一位身体肥胖的中年妇女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义愤填膺说道。 她这一声骂,引得场中的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场下顿时传来一阵骂声。 “是啊,原本我看她对王爷这么好,以为又是一段传奇的爱情故事,谁知王爷是被迫的,而她转而就喜新厌旧,竟然跟着太子跑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王爷先要和离的,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她或许是明白了这一点,才会放弃了王爷,转而去追求太子。” “可太子这瓜也是强扭的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离陌莫的脸是黑了又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小梅也被眼前的架势吓住了,本来她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故事似乎有些熟悉啊。 “小姐,他们说的不是你吧?” 离陌莫凉凉地瞪了小梅一眼,吓得她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等众人大都散去之后,她大踏步走到那说书人的案几前,翻开那本书一看,气得脸皮僵硬。 偏偏她身边的小梅还好死不死地念出了声:“霸道郡主的风流史,风流郡主爱上我,战神之女嫁夫记?” “……”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离陌莫拿起那三本书,直接绕到了屏风后的一个房间,打算找那个说书人理论理论。 谁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段誉!怎么又是你!” 离陌莫气鼓鼓地把手中的书一股脑扔到了段誉面前的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这些书是你写的?” 段誉正在房中勾画些什么,突然见一怒气冲冲的女子推门而入,惊了一跳的同时,手中的笔也掉落在地上。 “是你!” 是她!就是那个得知他的秘密,还嚷着要去红袖招的女子! 即使她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出来。 见她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段誉疑惑地低头去看面前的那几本书,随便一翻转头对她说道:“这些书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是你!说吧,为何要诋毁我名誉?” “诋毁你名誉?此话从何说起?这书都是坊间写话本的先生现编的,我看过了,没啥问题啊。” “你难道不知这书里郡主的原型是谁吗?” “我知道啊,福安郡主喽?坊间谁人不知啊,可这和姑娘有什么关系?”段誉疑惑地蹙了蹙眉,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不会就是……就是……”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要继续说这些书吗?” 段誉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目光有些恐惧地看着她,听说这福安郡主残暴不仁,蛮横无理,还喜欢打人,她知道了这一切,会不会打他一顿出气啊? “我想这茶楼应该是你开的吧?” 我天!她不会要把这茶楼给拆了吧? “离陌陌,你怎么会在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使得离陌莫不由扶额。 咋又是她! “二公主,怎么到哪里都能遇上您?” “这话应该我来说吧?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钟晴晴没好气瞅了她一眼,绕过她径直走到段誉身边,一眼就看到了那桌子上的三本书,眼睛立马一亮。 钟晴晴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脸上多出几分兴奋之情:“段誉,这书是谁写的?” “我也不晓得。”段誉摊了摊手,“这几本书如今在坊间很是流行。” 离陌莫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钟晴晴和段誉认识啊,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老相识了,怪不得她那里会有一副恶女图。 她怎么早没想到,段誉姓段,段贵妃也姓段,他是段家人啊! “写的太好了!”钟晴晴大赞出声,“情节紧凑,字字珠玑,甚得我心啊!” 离陌莫凉凉地瞥了一眼如得至宝兴奋不已的钟晴晴,看向段誉道:“说吧!究竟是谁让你画恶女图的?是不是段贵妃?”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母妃岂是你能随意置喙的?” 离陌莫不去理那钟晴晴,只看着段誉,等他回答。 段誉咬着唇一脸为难,那人不让他说的,他要是说出去了,恐怕他自己性命难保。 “不是段贵妃。”段誉摇了摇头,“郡主,没人让我画恶女图,我是看不惯你总欺负晴晴,才会想出这个法子,画了恶女图,权当为她报仇了。” “至于这些书,我是真的不知道它们出自谁手。” “她欺负我?她也配?”钟晴晴冷哼一声,不屑地朝离陌莫翻了个白眼。 “我说离陌陌,识相的话赶紧退婚,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配得上我太子哥哥吗?” 段誉听到钟晴晴这般挑衅的话,赶紧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离陌莫,生怕她发疯。 离陌莫见段誉这般护犊子的模样,突得笑出了声,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去了。 钟晴晴的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她,她说的没错,背后那人之所以散播流言,恐怕为的就是破坏她和太子的亲事。 怀有这个目的的人恐怕也就只有秦家了,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秦舒兰,今日在皇宫里她的计划失败,她定会想别的法子,而像这种散播流言,毁人名声的事情,原书中她也没少做。 今天这事她也不想去追究了,反正她的名声早就坏了彻底。 事到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之前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太子的求婚,给了他希望,又利用了他,是她的错,而这错不能继续下去,否则不仅会害了太子,也会害了她自己。 “她就这么走了?”钟晴晴见一句话也不吭,转身离开的离陌莫,一脸莫名。 “你说你,你又不会武功还挡在我前面,逞什么能!” 段誉微微一笑,看着钟晴晴的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几本书送给我可好?” “好。” 第166章 一个也不放过 崇武王府门口,一阵凉风吹来,吹落了几片树叶,也将那淡绿色的宽大衣衫吹得四散而飞。 一身材挺拔的男子站在府门口的石狮子旁来回踱步,他的发丝微微凌乱,眼珠子左右转动,神色看起来有些焦急。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匹黑色的骏马奔到王府门前,两名女子相继从马上下来。 “陶加?”离陌莫下马后,朝他走过来,挑眉问道,“你在这儿是等我的?” 陶加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看着离陌莫。 “我有事要对郡主说。” 离陌莫知道陶加一向是个消息通,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看来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离陌莫脸色一变,转头嘱咐小梅道:“小梅,你先去把马拴好。” 小梅点了点头,牵着两匹黑马绕到王府后门。 “走,我们进去说。”离陌莫蹙眉看着陶加。 两人一同进入崇武王府大门,在院中的一个亭子里坐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 陶加深吸一口气,濡了濡唇,犹豫了一瞬,缓缓开口说道:“是关于郡主的婚事。” “我听说今天宫宴上太后为您和太子赐婚了。” 离陌莫点了点头:“没错。” “郡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功高过主。”陶加眸子深了深,静静地看着离陌莫,“您可曾想过,当今陛下表明上尊崇咱们王爷,但内里如何谁也不知。” “上次征军粮一事就可看出,陛下心中一直忌惮着离家。” “我明白。”上次的事情就是那钟德文搞的鬼,想借着她爹私征军粮一事,毁了他在百姓和朝中的威望。 “王爷在朝野的威望太重,甚至盖过了他这个皇帝,他又怎能甘心?他绝不会看着王爷再掌军权,收复南地的。” “恐怕在他心里,王爷是不亚于西南王和南越皇帝的另一个敌人。” 陶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离陌莫垂眸不语,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便又继续说道,“郡主想想,王爷既是他的敌人,他又怎么会让郡主嫁给太子,成为将来的一国之母?” “你的意思是?”离陌莫突得抬眼看向陶加,眼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您和太子的这场婚事,恐怕另有深意。” 陶加说得对,钟德文视他们离家为眼中钉,甚至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和性命也要去陷害他们,断不会让她一个名声尽毁的纨绔郡主去做太子妃。 毕竟太子妃可是将来的国母,古来就有外戚干政一说,钟德文绝不会让他们离家成为皇后母族,继续安享荣华,从而危及到他们钟家的皇位。 如今她和太子这场婚事也是得了钟德文的首肯,可以说是由他一力促成的,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非得要她嫁给太子? 陶加见离陌莫低头沉思的模样,起身朝她行了一礼道:“若是郡主真的倾心于太子,今日的这番话,当我没说,我自会祝福郡主。” “可若并非如此,我只希望郡主能好好思量一番,即使将来郡主嫁到东宫,也要对外人有所防备。” 离陌莫自然知道陶加口中的外人指的是谁,太子身为钟德文最宠爱的儿子,自小在他身边长大,受他教养,原书里的太子也一向很敬重孝顺钟德文。 就是不知在这件事中,他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 宁王府书房。 一身暗红色衣衫的钟无意推开书房门,缓缓进入其中。 只见他紧紧握着一枚红色的牡丹花簪,食指慢慢地在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上来回摩挲。 书架前站着一位身材壮硕的高大男子,他见钟无意进入房中以后,急忙拱手行了一礼道:“属下见过阁主。” “事情可办好了?”钟无意抬眼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属下亲自把证据送到了大理寺,如今那证据已经在李大人手中了。” “做得不错。”钟无意往后躺了躺,眼角微扬,悠悠地看着他道,“我记得你叫田震?” 田震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激动,几乎颤抖着声音说道:“没想到阁主竟会记得我的名字!” “你在七星阁待了多久?”钟无意微微勾了勾唇角,神色淡漠。 “算着有三年时间了,当年幸得田长老相救,我才能活着进入七星阁,才有了如今的地位。”田震说到田长老,眼中涌现出感激之情。 钟无意微微闭上双眼,轻启红唇道:“我听说你是孤儿?” 田震点了点头:“我有记忆时,便是乞丐,长这么大我从没见过我的生身父母。” 躺椅上的钟无意猛地睁开双眼,盯着田震说道:“我有意开拓七音阁的事务,你可愿意去西南?” 田震闻言,吃惊不已,没想到阁主竟会让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去管七音阁的事务。 七音阁是七星阁之下的一个部门,专门管理贩卖消息的事务,之前赵吏管统七星阁时,七音阁曾消匿过一段时间,所以有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江湖上第一大杀手组织七星阁还做着贩卖消息的生意。 直到新一任阁主钟无意上任后,才重振了七音阁,使其消息网络遍布黑白两道,贯穿整个端朝。 他之前早就听田长老说起过,阁主有拓宽七音阁消息渠道的意思,也知晓田长老此刻已经去了南越国,而如今只剩下西南这一块,他是万万想不到,阁主会交给他去做。 “阁主的命令,属下莫敢不从。”田震突得跪了下来,对着钟无意磕了一个响头,“属下定竭尽全力不负阁主所托。” 钟无意看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如此,你便回七星阁准备准备,带上你的心腹手下,尽快往西南去吧。” “是!属下领命!”田震高喝一声,施展轻功,离开了宁王府的书房。 钟无意见他走后,又把手里的簪子拿了出来,趁着从窗户里投下来的皎洁月光,细细地端详着手里的簪子。 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落寞。 阿莫,看来是时候了,他得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不过在那之前,他还得再做一件事。 钟德文不死,他实在不放心离开。 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167章 惊天消息 万寿节次日,京都洛阳爆出一惊天大消息,刑部尚书徐鹏暴病去世。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内外诸位大臣蠢蠢欲动,这一消息传到宫中,也引得皇帝钟德文勃然大怒。 福宁殿内,看完一则奏章的钟德文,把手里的奏折直接扔了出去。 “怎么回事?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站在案几前磨墨的高乐赶紧跪到了地上,悄悄看了钟德文一眼,垂下头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快说!”钟德文不耐烦地瞥了高乐一眼,这老东西,在他面前还卖起了关子。 “陛下,老奴听到一些传言,不知真假,故才犹豫。”高乐咬了咬牙道。 “什么传言?” “老奴听说,早在万寿节前,徐大人就已经去世了,据说是死在红袖招里,徐家人怕犯了陛下忌讳,才瞒而不报,直到今天才举办丧礼。” “你说什么?”钟德文大怒,“他们好大的胆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到现在才来报?德妃知道吗?” 高乐摇了摇头:“老奴不知,但德妃娘娘在万寿节上说徐大人染了风寒,想来也是不知情的。” “呵呵。”钟德文想起什么,冷笑一声,“这徐鹏向来自诩廉洁,活着的时候对外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洁身自好,从未去过青楼,如今他竟死在青楼里,真是讽刺又可笑!” 案几上茶杯里的水晃动了几下,差点涌出来。 高乐淡淡地瞥了一眼那淡黄色的茶水,眸子深了深:“老奴也觉得事有蹊跷,陛下不防派李大人去调查一番。” “调查?怎么查?他若是前几天就死了的话,尸体恐怕也已经下葬了,至于红袖招,一个青楼而已,他们有那个胆子谋杀朝廷命官?” 钟德文气得面皮子抖动个不停:“我看他就是纵欲过度,徐家人怕丢脸才隐而不报。” “话虽如此,但徐大人好歹是德妃娘娘的亲哥哥,陛下若是不管,恐怕德妃娘娘也要伤心。” “她不嫌丢脸,朕还嫌丢脸!要想查让她自己查去!” 高乐听到钟德文这番怒气十足的话,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这时候,钟德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闭了闭眼道:“你去给李明传朕的口谕,让他查查这桩案子。” 高乐闻言,恭敬地行了一礼,慢慢退了下去。 背后传来钟德文的嗤笑声,案几上的奏折似乎落了一地。 …… 清宁宫主殿之内,德妃徐茹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又慌张,哪里还有平日里的雍容华贵。 不一会儿,四皇子钟临阳进入房间,刚要给她行礼,却被她伸手拦住。 “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行什么礼?”徐茹梦拉住钟临阳的衣袖,急切道,“你听说了你舅舅的事了吗?” 钟临阳点了点头:“儿臣刚从徐府回来,舅舅已经下葬了。” “糊涂啊!怎么说下葬就下葬了!”徐茹梦眉毛蹙了蹙,很是气恼。 “我听徐丽丽说,舅舅他死在红袖招,身上并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恐怕是……”钟临阳神色冷淡,说出的话也不带半分温度。 据他所知,他这个舅舅表面上清廉,刚正不阿,实则是个无耻的好色之徒,去青楼的次数甚至比回家的次数都多,只不过他保密工作做得好,平日里也是大半夜悄悄地去,此事除了他夫人,恐怕也没有几人知晓。 徐茹梦眼光一闪,下一瞬就料到了什么,悠悠地叹了口气。 “可阳儿,你知道现在李大人已经在查红杏的事了,而你舅舅那里又……母妃觉得此事定不是巧合。” 想起红杏,钟临阳眸光微寒,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茹梦道:“这件事我倒想问问母妃,红杏跟了母妃许久了,母妃您为何要杀了她?” “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徐茹梦见钟临阳这般似乎要质问她的模样,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与她鬼混,让她怀了你的孩子,我又怎会对她下手?” “你说什么?红杏怀孕了?”钟临阳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母妃竟如此心狠,连她的亲孙子也下得了手。 “那种东西怀的贱种,你不会还想留着吧?若是被外人知道了你与宫女私通,那后果是什么你该晓得。” 徐茹梦目光变得狠厉,凉凉地瞥了钟临阳一眼,不屑地笑了笑。 “你自己办的好事,如今倒来质问我?” 钟临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万千波澜,斜眼看向徐茹梦,惨淡一笑:“母妃,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 “红杏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徐茹梦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虚,想起那日那贱东西说的话,狠狠咬了咬了嘴唇,下嘴唇立马便咬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口脂也变得极淡。 “她威胁我,她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 钟临阳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了,母妃还是不肯说出真相吗?难道真的要使亲者痛仇者快?” 徐茹梦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缓缓睁眼后,把那口气轻轻吐出:“罢了,既然如此,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那日红杏过来告诉我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让我把她赐给你。” “可你也知道,眼下平阳公主的亲事未定,这个时候若是被人知晓她怀了你的孩子,那你又拿什么娶平阳?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让她把堕胎药喝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可她偏不肯喝,还拿先皇后的事情威胁我,经过询问,我才得知,原来她的母亲竟是当年伺候过我的张嬷嬷,我对先皇后干的那些事她都知道。” 徐茹梦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丝惊恐:“要是被你父皇知道了,我对先皇后做的那些事……” “绝不能让你父皇知道,既然那贱人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她必须死。” 钟临阳眸光暗沉,冷着一张脸说道:“所以你便让舅舅杀了宫外的张嬷嬷和红杏的哥哥。” “没错,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红杏会出现在乾坤殿,她分明被我关在冷宫的,而且那舅舅的死也很蹊跷。这背后一定有人,有人想害我们母子。” 徐茹梦眼光一转,颤抖着声音喊道:“是太子,一定是太子!” 第168章 一把火烧了 “母妃,你先别急。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涉事之人也已经死了,他们不一定会有证据。”钟临阳抓住徐茹梦的手,安抚她道。 徐茹梦闻言,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对,单凭红杏留下的遗书,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他们不可能有其他证据的。” “阳儿,你去……你派人到李大人那儿打探打探消息,他若真的查到什么,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钟临阳看着徐茹梦慌张的眼神,眸光变得暗沉,透出一缕杀气:“母妃,干脆我们……” “不行!”徐茹梦立马知道钟临阳要说什么,阻止他道,“李明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你父皇定会起疑,本来不想查的事情也会彻查到底。而且他是太子的人,若此事真是太子所为,他又怎会不增派人手保护李明的安危?” “可他若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上呈给父皇,到那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李明不能死,但证据可以销毁。”徐茹梦的眼神变得狠厉,方才的慌乱无措全都消失不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记得你曾在大理寺埋有线人。” “母妃是说?”钟临阳挑了挑眉。 “若是他没有找到证据,那自是最好,可若他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徐茹梦冷哼一声道,“一把火烧了便是。” “母妃说的是。” 母子两人说到这里,相视一笑,各自眼中都有着仿若浓不可闻的黯色。 …… 洛阳皇城大理寺内,高墙瓦砾,青石铺地。 堂房耸立庭院中央,其屋顶上的瓦片压得密如鱼鳞,柱子是深灰色的,窗户也似乎比寻常庭院高出一截,烘托出威严肃穆之感。 房门突然从里打开,一名身躯挺拔,目光坚毅的灰衣男子从中走出,大踏步往大门走去。 “来人,备马!”他面无表情地大喊一声,正在院中洒扫的小厮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一匹黑色的健硕马匹被一小厮牵着到了大理寺门口。 李明抬脚一跃,便骑上了马匹,高吼一声,飞速往某个方向奔去。 “驾!驾!” 马匹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李明快速下马,朝东宫而去。 他拿出腰间令牌,朝守在东宫门口的侍卫一举,那些侍卫便立马放行。 他仿若轻车熟路地进入了东宫,找到太子居住的大殿,提起衣摆,上了面前的台阶。 守在大殿门口的两名太监,看到来人是李明后,便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阻拦。 他径直进入大殿,一眼就看到了正端坐在案几前看书的钟启玉。 “太子殿下。”他唤了一声,表情凝重又带着几分焦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 钟启玉抬头看向李明,见他神色有异,当即预料到了什么,心里却也存着几分疑虑。 “何事?” 李明拧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缓缓把怀中的东西掏了出来,递给钟启玉道:“太子还是自己看吧。” 钟启玉目光一顿,接过李明手中的一叠纸张,将其打开,将上面的写的字浏览了一遍。 等结看完这些后,他脸色大变,拿着纸张的手颤抖了几下,一只脚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模样,仿若五雷轰顶。 钟启玉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沙哑着嗓子说道:“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 “今晨我刚一醒来,就发现这东西出现在我的案几上,我打开一看,发现这上面写的东西和那名自杀的宫女留下的血书里的内容,一般无二。” 李明神色凝重,紧蹙着眉头,双目如潭:“这件事绝不会是巧合,幕后那人是想告诉我们真相,他要借我们的手除掉德妃和四皇子。” 钟启玉握紧了拳头,眸中透出几分隐忍:“你可曾查过那名宫女的家人?她的母亲当真是当年联合德妃害了我母后的张嬷嬷么?” “我核实过那名宫女的身份,她叫红杏,生前一直在德妃身边伺候。仵作验过她的尸身后发现,她死前的确曾怀过孕,是在刚刚小产后不久自尽的。” “那这上面说的便是对的了。”钟启玉阴沉着脸幽幽说道。 “你现在立刻去城外张嬷嬷的家里看看,看能否找到这上面说的证据。” “是,我马上去。” 李明对钟启玉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东宫。 钟启玉看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眸子仿佛结成了冰。 谋害皇嗣,暗害皇后,煽动皇子,斩草除根……一桩桩,一件件,若这些都是真的,那德妃简直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他必不会放过她。 …… 崇武王府,福安园内,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的离陌莫抬头看着天空中晕染着的橙红色晚霞出了神。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呀! 明天她和王嬛约好了一同去普陀寺上香游玩,看来不用担心会下雨了。 这时慌慌张张的小梅小跑着进了园子,看到打着秋千的离陌莫后,坐在了她前面的石凳上喘了喘粗气。 “怎么?可是打听出什么来了?” “嗯。”小梅点了点头,拿起石桌上的盛着茶水的杯子,一口便往嘴里灌了下去。 “小姐说的不错,这徐大人的确不是暴病死的,而是死在了红袖招,坊间传闻说是纵欲过度猝死的。” 离陌莫闻言,眸子沉了沉,看来这徐鹏的死和原书中写的一样,果真是死在了青楼。 不过据她所知,徐鹏的死没那么简单,她记得原书里似乎是钟无意派七星阁的杀手给他下了毒,造成纵欲过度的假象,就连大理寺的仵作也验不出来。 原书里徐鹏应该是在万寿节之后才死的,如今因为种种原因,他的死提前了,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离四皇子倒台不远了。 她记得就是因为徐鹏的死,才揭开了宫中的一段秘辛,太子钟启玉也是在追查徐鹏之死的过程中得知了杀害他母妃的凶手,从而揭露出德妃的种种罪行,把四皇子搞垮了的。 原书中,钟无意重生后,率先屠了离家满门,后来又拿四皇子钟临阳开刀,最后彻底不想玩了,干脆炸了整个皇宫。 等等,这次徐鹏的死会不会也和钟无意有关系? 第169章 普陀寺 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但她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前世钟无意所遭受的那些苦痛与折磨已经刻在了他的脑海,灌进了他的灵魂,永不会磨灭。 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会轻易地放弃那刻入骨髓的仇恨? 恐怕现在他已经开始了他的报仇大业。 她记得万寿节前,她曾在青楼里见过钟无意,那时他说,他买下了红袖招。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这事八成是钟无意干的了。 不过,教训教训那对黑了心肝的母子也好。 更何况徐鹏那货坏事做尽,本就该死。 离陌莫站在秋千上,再次荡起了秋千,越荡越高,几乎要飞到天上去…… 大理寺架阁库内,李明站在书架前低着头细细地翻开着手中的案卷。 不一会儿,一高瘦的中年男子进入其中,走到李明跟前行了一礼道:“大人,这是上个案子的相关文案,我已经整理完毕了。” “嗯。”李明抬眼看了一眼来者,嘱咐道,“放着吧,我待会儿再看。” 男子低头应了一声,便把手中的文案放到了不远处的案几上。 他偏着头偷偷地看了李明一眼,装作不经意间问道:“大人,你可是在查徐大人的案子?” 李明没有回答,看着手里的案卷,仿佛陷入了沉思。 那张嬷嬷究竟会把证据藏到哪里?据他今日下午的调查,张嬷嬷是个信佛之人,平日去的最多的地方也是离她家最近的寺庙普陀寺。既然她家里没有,难道…… “普陀寺!”李明眼睛一睁,恍然大悟地喊出了声。 高瘦男子眼光一闪,装作懵懂道:“大人说什么?” “刘主薄,你把这些案卷文书再整理一番,我出去一趟。” 李明吩咐完刘主薄后,便把手中的案卷放在了书架上,迈步走出了门外。 刘主薄转头看了看放在书架上的案卷,眸子变得阴冷。 原来在普陀寺…… 次日清晨,离陌莫梳洗过后,便骑着自己的红马往王府而去。 她和王嬛说好了,今日要教她骑马。 不一会儿,一身粉色衣裙的王嬛拿着一把团扇走出王府,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翠竹。 王嬛见红马之上一身黑色骑服英姿勃发的少女,咧嘴笑了笑:“怎么,今日妹妹要骑马上山?” “不是说好……”离陌莫疑惑地蹙眉,刚要询问出口,却见到王嬛给她使的眼色。 她往王嬛身后看了看,果然发现有一年纪略大些的妇人正站在门口,眼睛直盯着这边看。 怪不得今日王嬛明知她俩要去骑马,还这般打扮。 那老妈子应该是王嬛母亲的身边的人。 王嬛提前裙子,抓住翠竹的手上了马车。 等马车徐徐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那站在门外的妇人才转身回到府中。 那妇人进入一方庭院中,见到坐在圆顶小亭下绣着什么东西做妇人打扮的蓝衣女子,屈身行了一礼道:“夫人,小姐已经走了,她的确是和福安郡主一同前往的。” “嗯。”绣着帕子的王夫人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抬。 “夫人,不知您可曾听起过坊间的流言?” “流言?什么流言?”王夫人轻轻挑了挑眉,眼角微扬,瞥了一眼那妇人。 “是关于福安郡主的,大家都说她……” “王妈妈!”王夫人打断王妈妈的话,冷声道“小心祸从口出!” 王妈妈急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低头说道:“是,夫人提醒得对,是奴婢莽撞了。” “奴婢只是觉得,咱家小姐还未出阁,若是与郡主走的太近,会影响到她的名声,毕竟她是咱府里唯一的小姐,若是再因为她影响到小少爷……”王妈妈说到这里,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是奴婢多嘴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王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知你是为我和官哥儿着想。虽然她不是我亲生,但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我也算是她的姨母,自然也是希望她好的。” 王妈妈轻轻咧嘴笑了笑:“是,夫人待小姐的好,咱全府上下都知晓。” “太子妃的名声也事关皇族的颜面,不可谓不重要,可自从福安郡主被选为太子妃后,坊间的这些流言一日也未曾停过,宫里的那些人甚至包括太后也都不管不问,不去遏制,任由流言蔓延,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王妈妈见王夫人一脸凝重的模样,眼光一闪,疑惑道:“难道是慈宁宫消息闭塞,太后娘娘没听说过这些?” “这些流言就连你我都有耳闻,又何况是扶持过两朝皇帝的太后娘娘?表面上看太后深居宫内,不关注外界,可实际上,咱们这位太后啊,眼明心亮着呢。” 王夫人说完这些话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垂下眼皮,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夫人真的要放任咱们小姐和福安郡主交好吗?”王妈妈紧蹙着眉头,似是一脸担忧。 王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嬛嬛既然想亲近她,那就让她去,反正事情没到最后,谁输谁赢,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王妈妈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样子看着王夫人道:“可老爷那边?他似乎不喜欢看到小姐和福安郡主老在一起。” “老爷?”王夫人轻笑一声,微微缩了缩瞳孔,“老爷性子如何?你还不知道吗?” “他最是宠爱他这个宝贝女儿,嘴上说着不同意,可最后还不是任由着他闺女?”说到这里,王夫人似乎嘲讽地笑了笑,目光变得深远。 “是啊,老爷他最宠爱大小姐了,甚至有的时候都超过了咱们小少爷!”王妈妈义愤填膺地嗔怨道。 “行了,你是又不知自己的身份了吗?”王夫人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夫人赎罪,奴婢又多嘴了。”王妈妈跪在了地上,咬着牙,看起来颇为后悔。 王夫人并没有去看王妈妈,她的目光扫向手中的帕子,脸色沉了沉。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忘记姐姐吗?她心里清楚得很,要是没有王嬛,他根本不会娶她。 罢了。王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同一个死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第170章 马疯了 普陀寺位于京郊的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上,去那里上香的人多如牛毛,香火很是鼎盛。 王府的马车行走到山脚下之后,停了下来,王嬛也在翠竹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紫色的骑装。 身穿骑装的王嬛看起来既温婉又大方,眉眼间还多有一丝英气,当真是好看极了。 “姐姐,你真好看!”离陌莫赞叹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见王嬛穿这种衣服。 “看你小嘴甜的。”王嬛的脸上染上云霞,娇羞地笑了笑。 离陌莫呲牙一笑,拉着王嬛的手道:“走吧,姐姐,我们去骑马。” “嗯。”王嬛点了点头,回头吩咐翠竹坐着马车先上山。 离陌莫朝伸出手,豪迈一笑道:“我先带姐姐溜一圈。” “好。”王嬛抓住离陌莫的手,脚踩到马蹬上,往上一跃,坐到了离陌莫身前。 “驾!”离陌莫手持缰绳,大笑一声,策马奔腾。 小红载着两人在山下的林子里跑了两圈儿,离陌莫便试着从马上下来,让王嬛照着刚才她说的样子,拉起缰绳。 “姐姐,这马有些颠,你小心些,双手拉紧缰绳,不要害怕,没事的。” 王嬛回头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照着她说的去做。 “陌陌,它怎么不走啊?”王嬛蹙着眉头看着身下纹丝不动的红马,疑惑出声。 “姐姐,你不要紧张,放松身体,小红很乖的,只要你坐稳了,它不会把你甩下去的。” 王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把僵硬的身躯放松下来。 “现在你试着身体往前倾,双腿夹一下马腹,让马感受到你要往前走。”离陌莫手里拿着鞭子,对王嬛柔声说道。 王嬛吐出一口浊气,稳定下自己的心情,抓紧缰绳,身体往前倾了倾。 那马果然开始行走,晃晃悠悠,走得倒是极稳。 离陌莫站在小红身边,和一人一马一同走着。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王嬛点了点头:“这种感觉还不错。” 突然,旁边的草丛传来一声振动,一个白色的小东西似乎在草丛里乱窜。 离陌莫回头一看,发现那种毛绒绒的小东西似乎是一条野狗。 糟了!小红怕狗! 这时,身边的马儿突然传来一声嘶鸣,震得仿若地也抖了三抖,树叶纷纷零落,马儿前蹄猛地向前一跃,载着王嬛便开始狂奔。 “啊!”王嬛大叫一声,身体左倒右倒,双手下意识地一松,抱住了马脖子。 “陌陌救我!” “姐姐!” 电光火石之间,离陌莫急急大喊一声:“姐姐你抓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把它往后拉!” 惊恐失措之下的王嬛根本听不到离陌莫的声音,身体紧紧抱住马脖子,被颠得差点儿掉下来。 离陌莫急了,施展轻功,朝着那匹在林中乱窜的红马快速飞去,一路尾随,试着飞上马匹,可那马如同疯了一般,一旦离陌莫靠近,它就后蹄往后踢。 该死的小红!竟敢踢你主人! “姐姐,这样不行!你一定得坐起来,拉住缰绳,否则你会摔下去的!”离陌莫大吼一声。 马上的王嬛总算听到了离陌莫这次的声音,惊惧之下的她恢复了几分理智,她慢慢伸手,试着去抓耷拉着的缰绳。 谁知刚一抓到,红马再次吼叫一声,两只前蹄似乎踩到了什么尖利的东西,猛地高高跃起,颤抖的身体把背上的那人狠狠往下甩去 “姐姐!” 眼见着王嬛从马上跌落,立刻加速朝她那边飞去,谁知却慢了一步。 前方的树林里突得窜出一个白色身影,抢先一步扑过来,抱住王嬛下落的身体,与她一同滚进了不远处的草丛中。 由于重力的冲击,两人抱作一团,在草丛中上下转了几圈,最后才堪堪固定住。 认出来者是谁的离陌莫立马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小红马,叹了一口气。 她往那草丛走去,见到王嬛正趴在钟启玉的怀里紧闭着双眼,身体瑟瑟发抖。 “姐姐,你没事吧?”离陌莫轻唤了一声。 王嬛猛地睁开水眸,转头看了离陌莫一眼,又看了看身下的男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得救了。 她咽了一口唾沫,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钟启玉,感激地说道:“多谢太子搭救。” 此刻的钟启玉由于在草丛里滚过,脸上也染上了一些灰尘,几根枯草也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可他却浑不在意。 “王小姐不用言谢,你先起来。” 王嬛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人家怀里趴着呢,立马尴尬地笑了笑,面皮子一热,仓皇似的起身。 站在一旁的离陌莫见王嬛的脸皮发红,以为她是吓的,便一脸担忧过来询问:“姐姐,你没事吧?身体可受伤?” “没……没事。”王嬛摇了摇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地上的红马,转移话题道,“小红没事吧?它怎么会突然发疯?” “小红它怕狗。”离陌莫摸了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它肯定是在那个灌木丛里见到了一只野狗,才会突然发疯。” 离陌莫说着又走到小红跟前,蹲下去,为它细细查两只前蹄。 果然在它左面的蹄子里发现了一根细针。 “它方才不小心踩到了这根针。”离陌莫把银针拔出,拿到王嬛跟前,让她查看。 “原来如此,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地上还会有银针。” “许是那些江湖侠士练暗器的时候掉落的吧?看这银针的长短粗细,也不像是用来绣花的。” 王嬛点了点头,认同离陌莫的想法。 这时钟启玉也起身朝她们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哦,我们是来普陀寺上香的,大路太远,才走了这小路。”离陌莫摸着头笑眯眯地说道。 王嬛见离陌莫这样说,便松了一口气,又看向钟启玉道:“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钟启玉眸光一闪,微微一笑道:“过几日就是我母后的忌日了,我和你们一样,也想来普陀寺上柱香,给她祈福。” “原来如此。”离陌莫笑意吟吟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一同去吧。” 反正她已经迷路了,不跟着他走,恐怕走不出这个林子。而王嬛,据她所知,她是个路痴。。。 钟启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第171章 山寺大火 普陀寺内,一身黑色衣袍的李明给佛陀上了一柱香后,在一小僧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找到了这寺里的主持普善大师。 他见到主持后,一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并向他询问经常来这里的张嬷嬷最经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听说这位张婆婆给寺庙了捐了不少钱,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还和普善大师有些交情,普善大师应该记得这个香客吧?” 普善闻言,一脸慈悲地喊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而双手合十对李明行了一礼,说道:“施主所问,老衲自当知无不言。” “施主所说的那人,老衲的确留有印象,老衲记得,那位女施主曾言,说她罪恶深重,需得时时聆听佛法才得内心半刻平静,所以没错老衲讲佛法之时,她必会跪于前排,一待就是一天。老衲看她心怀虔诚,便为她让出一东面休息之所。” “东厢房?这么说她每次来这里上香之后,都会去东厢房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善大师双手合十,小声念了一句什么佛法,便转身离去。 李明见普善离去之后,急急便朝东厢房走去。 进入其中后,他上上下下仔细的搜索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 不在这里?那她又会把东西藏到哪里?这个张嬷嬷对当年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有愧疚的,否则不会自己悄悄地留下证据,逃出宫去。 她若是为了逃命原本可以离开洛阳,或者离开端朝,跑得远远的,让德妃找不到她。 可她却没有,据他查到的信息显示,她这些年一直都待在京都。 所以他猜,在某种程度上,她这些年一直都处于矛盾的心理。她一边害怕她的身份以及这些证据暴露,她会被德妃灭口,一边又想让这些事情暴露,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以赎她之罪。 或许她让自己的女儿红杏入宫当宫女,也是希望她能找到比德妃有更大权利的主子去揭露这些事,让德妃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阴差阳错,红杏被选到了德妃的宫里当差,张嬷嬷无奈之下,只好继续隐藏这些证据。 如此看来,这证据一定不会被埋到土里,或是藏得过分隐蔽,它一定在某个显眼但寻常人又想不到的地方。 究竟会藏在哪里? …… 离陌莫、王嬛和钟启玉三人顺着一条弯弯绕绕的林间小路,走了许久,总算来到了山顶之上的普陀寺。 这里果然香客众多,眼看着临近酉时,香炉里燃烧出的烟还是连绵不绝的。 离陌莫环顾四周,跟着王嬛上了台阶。 猛地一偏头,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带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正低着头行踪诡异地往远处的密林走去。 那是……紫玉? 她没看错,方才走进密林的就是紫玉,就是上次她在红袖招看到的那个鸡头。 她去那里做什么?那不是下山的路呀? “陌陌?”前面的王嬛喊了一声。 离陌莫转头朝她微微一笑道:“姐姐,你先和太子殿下去上香,我去去就来。” 说着离陌莫便转身往紫玉去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王嬛疑惑地蹙了蹙眉,看着离陌莫快速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 她转头朝前看了一眼,却发现原本还走在她前面和她一步之遥的钟启玉,此时也消失不见了。 噫?太子去哪了? 这时正在大殿内上香的翠竹看到了王嬛,急忙朝她走了过来。 “小姐,你总算到了。”翠竹对王嬛笑了笑,拉着她便去上香。 王嬛跪在蒲团上,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似乎许了什么愿后,便对着佛像虔诚地磕了三个头。 这时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对王嬛甜甜地笑了笑道:“我看施主风尘仆仆,不如先到后院休息片刻,吃些斋饭如何?” “也好。”王嬛思索片刻,对那小和尚点了点头,和翠竹一起,跟着他去了后院。 …… 寺庙内的一条走廊之下,钟启玉和李明相对而立,同时看着远方渐渐要落下去的太阳,目光皆是一片深幽。 “你在这里找了一天了,还没找到吗?”钟启玉轻启红唇悠悠说道。 李明摇了摇头:“微臣无能,有愧殿下所托。” 钟启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真的确定这证据就在这普陀寺之内吗?” “我在张嬷嬷的家里找了个遍,却没发现一丝痕迹,微臣猜测,张嬷嬷为了不连累家人,必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家里,而她又时常往这普陀寺跑,在她心怀忏悔之下,十有八九会把这东西放到普陀寺里。” “可你找了一天,什么也没找到?” “或许是有我……忽略的地方。”李明托腮环顾四周,然后闭上了双眼,细细感受着每个方向的建筑物。 钟鼓楼、藏经楼、僧房、斋堂这几个地方是僧人活动的地方,张嬷嬷几乎没去过那些地方,藏东西的可能性不大。 大雄宝殿、经堂、后院厢房这几个地方他已经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等等,有一个地方他并未找全——大雄宝殿。 那些佛像! 李明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 “是在……” “来人啊,走水了!厢房走水了!” 只见某个地方起了一股浓烟,一大股灼热的气团从东面的某个方向传来,人们顿时躁动不安,四处逃散,有的拿着簸萁和水桶去舀水缸里的水去扑火,有的一脸慌乱地站在原地,无可奈何,有的则飞快往寺外逃窜。 这个时节气候又不干燥,为何会突然着火? “东面?东厢房!”李明瞪大双眼,和钟启玉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往着火处跑去。 钟启玉拉住一拿着大瓢往里泼水的高瘦和尚问道:“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不知道,别耽误我救火!” 钟启玉蹙了蹙眉,转眼又看到一站在厢房门外大声哭泣的小和尚,他走到那和尚跟前,问道:“这位小师父,为何在这哭啊?” “那里面有人,有两个女施主被锁在里面了。” 钟启玉扭头往里一看,看到那熊熊燃烧的大火,透过被火烧焦的木板缝隙,看到了一熟悉的紫色身影。 那是……王小姐! 第172章 英雄救美 火势仍在蔓延,那熊熊的火舌几乎要将整个房间完全吞没。 钟启玉没有犹豫,把自己的外炮一脱,浸到水缸里,而后拿出,顶到自己的头顶,便往那着火的房间奔去。 “殿下不可!”李明眼看着太子就要往里闯,急急大喊一声。 可钟启玉仿若没听到似的,径直闯进了燃着大火的房间里。 李明握紧了拳头,狠了狠心,也跟着钟启玉跑了进去。 由于被火烧过,梁上的许多横木变得焦黑,纷纷往下掉。 浓烟,灰烬,弥漫着在空中,里面的气温高得很,仿佛要把所有的货物全部烘干。 两人躲过那些掉落的横木,速度极快地闯进了这个房间。 房间里的王嬛无助地蹲在地上,由于吸了大把的浓烟,脸上存了许多黑灰,目光也变得迷离,捂着嘴咳嗽个不停。 “王小姐!”钟启玉大喊一声,躲过一掉落的木头,走到她身边。 王嬛微微睁大了眸子,看到来人后,动了动红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实在干得厉害,以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脑袋昏昏沉沉,几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钟启玉急急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到王嬛身上,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拥入怀里。 此时李明也已经找到了翠竹,对钟启玉大喊一声:“我们快走!” 突然,一个燃烧着的横木从梁上砸了下来,眼看着就要砸到王嬛的脑袋。 钟启玉眼睛一眯,伸出胳膊往那横木上一挡,运动内力将其击飞。 “殿下!”看到这一幕的李明大喊出声。 那木头着着大火,灼热无比,殿下他竟然用胳膊去挡! 胳膊上似乎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钟启玉也没有在意,搂着王嬛就往外走,迅速离开了火场。 李明也带着翠竹随后赶上。 怀里的王嬛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一张脸靠在钟启玉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王小姐?”钟启玉喊了一声。 眼皮似乎微微颤动了几下,睫毛抖了抖,眼睛却没有睁开。 钟启玉二话不说,刚要把王嬛拦腰抱起,右胳膊却传来一阵灼痛,方才只顾着救人还不觉得,现下这股火辣辣的痛意直疼得他手臂发抖,额头冒汗。 “殿下,你怎么样?”李明紧蹙着眉头看着钟启玉并不太好的脸色,担忧道。 “我没事,救人要紧。”钟启玉朝李明摆了摆手,暗自一咬牙,伸手便把王嬛抱起。 “走,我们先找个地方给她们医治。” 李明看着钟启玉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又看了看王嬛,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好。” …… 离陌莫一路跟着紫玉往密林中走去,最终见她在一山洞口停了下来。 戴着面纱的紫衣环顾四周,往后望了望,离陌莫见此急急躲到树后。 她这一路跟的很小心,紫玉应该不会发现她才对。 只见前头离她百步远的紫玉似乎摘下了面纱,朝那山洞里走去。 离陌莫见她进入山洞后,犹豫了一瞬,也往那边走去。 或许这里面存在着什么秘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里面一探究竟。 她进入山洞后,靠着石壁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山洞里光线有些暗,她又没带火烛,所以走得慢了些。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混合着前方淡淡的流水声,让人听不明确。 离陌莫心里一紧,蓦地停下了脚步,那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 看来是她听错了,方才那脚步声可能是她走动时传来的回声。 朝前走了一会儿,看到洞里似乎出现了一丝亮光,再往里走,就看到一身紫衣的紫玉和一名全身通黑的男子站到一块。 右脚不小心踩到一枝枯树干,发出了一阵脆响,在这寂静无比的山洞里极为明显。 完蛋了! 离陌莫瞪大了双眼,刚准备扭头跑路,身后却传来一股熟悉的气息,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似乎转了一圈,带着她到了一旁凸起的石壁后。 “谁?”紫玉朝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 她回头朝那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两人相对着点了点头,同时往这边走来。 眼看着紫玉手里的烛火就要照到这边了,离陌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盯着面前与她凑得极近捂着她嘴巴的钟无意,连呼吸都变得轻缓,一点也不敢出声。 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老鼠,叽叽喳喳地路过那条过道,吸引走了紫玉的注意。 “原来是只老鼠。”紫玉松了一口气。 他们呆的这地方是一块不易被发现的暗区,刚好能容纳两个人,且有一天然的石壁遮挡,只要那两人不朝这边走,就不会发现他们。 离陌莫见紫玉似乎转头回去了,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钟无意,无声地指了指捂住自己嘴巴的那只手。 钟无意似乎微微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是你太敏感了,这个山洞很是隐蔽,谁没事往这跑干啥?”那名黑衣人洋洋得意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出声说道。 “是是是,你找的好地方。”紫玉嗔笑了一声,把手里的烛火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 “主子让我过来问你,事情办的如何了?”那黑衣人伸手摸了摸紫玉下巴之下的那块软肉,调笑似的说道。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紫玉拍掉他那只乱做的手,洋洋一笑,“消息和文书已经送到宫里了,想必那位也已经收到了。” “我的女人就是聪明伶俐。”黑衣人凑到紫玉脸上狠狠一亲,发出“波儿”的声音,在这山洞里异常明显。 离陌莫听到那声音,脸皮子一抖,嘴巴微微颤动,瞥了钟无意一眼,尴尬得要死。 不是吧?这俩人能不能干点正事? “死鬼!整日的占我便宜!”紫玉被偷亲以后,嗔怒地瞥了黑衣人一眼,一脸娇羞地拿出帕子去擦脸上的口水。 “我为啥把见面的地点选在这儿,你还不明白吗?” 黑衣人说着就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一把抱住紫玉的身体。 石壁后的离陌莫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一阵脱衣服的嗦嗦声,引得她老脸一红。 这情况,纵使她脸皮再厚也兜不住了。 里面那俩人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来个现场直播吧? 第173章 后悔了 “我的大美人儿!我可想死你了!”黑衣人直接抱住紫玉的身体,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里面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大了,这样下去,恐怕他们真的要nn了。 她可没有偷窥别人nn的爱好,况且还是和钟无意一起,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离陌莫轻轻抓了抓钟无意的衣袖,对他比了一个口型:走。 本以为那厮也和她一样感到不自在,谁知他却给她比了一个口型:再等等。 等什么等!你没看到人家俩人干柴烈火的模样吗? 离陌莫仰头看了钟无意一眼,只见他一脸认真地往里面瞅,似乎真的要看个彻底。 对了!他比她高,他那个角度应该是会看到人的! 我天!看他这津津有味的样子,不会要看个全程吧?她记得钟无意是个纯情boy啊! 里面又传来人声,似乎是紫玉把那男人给推开了。 “你个死鬼!一年半载的也就来看我这么一次,每次来都火急火燎的。”紫玉拿着幽怨的眼神瞅着他。 男子被她推开后,后退了几步,烛火之下,总算露出了一张脸。 “你别生气啊,你也知道我在西南,离这儿远,和你见一次也不容易,要不是这次我抢了别人的差事,只怕现在你也见不到我。” “我当然知道,都是为咱们主子办事的,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想你,会不高兴。” “你现在潜伏在七星阁,也是危机重重,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 “嗯。”紫玉的眸子变得湿润,伸手去抚摸那男子的脸,凑过去堵住他的嘴…… 离陌莫这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钟无意拉了一下,抬头一看,撞入钟无意深邃的眼眸中。 只见他对她点了点头,拉着她转身就走。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这厮看来还是有点分寸的,知道偷窥人家nn是不对的。 两人离开山洞后,离陌莫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她听到那些话,有些担忧地看了钟无意一眼。 现在的钟无意应该也已经接收了七星阁吧?被自己的属下背叛,他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是……想念我的吻了?”钟无意朝离陌莫眨了眨眼,暗送秋波。 我去!这种羞耻的话他也能说的出口! “不要脸!”离陌莫嗔怒道。 “你不想我,我可是想你了,想起上次在那冷宫……”钟无意满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悔意,“唉,后悔了。” 后悔个鬼!她才后悔了行么?这厮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大渣男!大色鬼!之前那个纯情boy去哪了? 话说不争气的她怎么会喜欢这种家伙?好烦啊! “再见!”离陌莫气怒地喊了一声,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钟无意看着离陌莫的背影,目光变得幽深。 看来他猜的没错,紫玉果然是赵子涵的人。 宫里那位?是谁?赵子涵究竟想干什么? 钟无意的脸上似乎凝结成了冰,慢慢回头往身后的山洞冷冷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 眼下这个紫玉还有点用处,不能打草惊蛇,暂且留着她的性命,等他查明事情的始末,再杀她也不迟。 离陌莫气鼓鼓地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普陀寺,抬头看到那寺庙内升起的黑色浓烟之后,心头一跳,立马往寺庙里跑去。 离陌莫拉住一小和尚的手,开口问道:“这里发生了何事?” “东面厢房走水了,不过好在来了一队官兵,现在已经扑灭了。” 离陌莫大踏步往后院走去,只见一被大火烧焦了的几个房间,此刻已经成了废墟一片。 王嬛呢?她姐姐在哪?不会有事吧? …… 后院西面厢房之内,王嬛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 床边,太子钟启玉坐在一个凳子上盯着王嬛的脸发呆。 不一会儿,李明走了进来,看到钟启玉那神思恍惚的模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殿下,我方才都说了她没事,就是吸了点烟,晕过去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嗯。”钟启玉仿若无心地应了一声,眼睛却还在看着王嬛。 “您手臂的伤怎么样了?”李明看着太子那只已经被他包扎好的右胳膊,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事,已经不疼了。”钟启玉这才转头看向李明。 “不是微臣要多嘴,您乃堂堂储君,性命紧系于江山国本。这种事情,大可以让暗卫去,或者让我去也行,又何必亲自涉险?那么大的火,说冲就进去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让陛下怎么办?让天下百姓又怎么办?” 钟启玉听到李明的话,愣住了,他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哪里还记得有什么暗卫。 平日里他也不是这般莽撞的人,他深知自己的身份,也不会让自己轻易涉险,平日里出门也会带着自己的暗卫,可今日他竟为了王嬛……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王嬛悠悠转醒,咳嗽了几声,看到钟启玉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嗓子却沙哑得厉害。 钟启玉急忙把桌上的水拿过来,喂她喝了下去。 “王小姐,你感觉怎么样?”钟启玉柔声问道。 “我没事,多谢太子救命之恩。”王嬛脸色有些虚弱,沙哑着嗓子说道。 钟启玉勾唇一笑道:“不用谢,你是陌陌的挚友,我救你是应该的,而且你也救过我不是吗?现在我们俩扯平了。” 王嬛点了点头:“殿下说的是。” 见王嬛果然满不在乎的模样,钟启玉莫名的心堵。 “表妹可记得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李明走过去看着王嬛询问道。 王嬛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我和翠竹正在房中吃斋饭,门却突然被人锁上了,随后那火便从外面烧了起来。” “火是从外面烧的?”李明挑了挑眉毛,“那你可还记得放火之人的样貌?” 王嬛摇了摇头:“我们在房中,并未看到他的相貌,只听见似乎有人喊他师父。” “师父?”李明蹙紧了眉头,难道是这寺里的僧人? “姐姐!姐姐!”只听离陌莫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一刻她便跑进了这房里。 离陌莫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王嬛,一把拉住她的手,担忧无比地问道:“姐姐,你怎么样?我听说你被困在火场了,有事没事?” 王嬛轻轻摸了摸离陌莫的手背,摇了摇头:“没事,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第174章 他喜欢的是你 离陌莫转头看向钟启玉,才发现他的右手臂被纱布包裹着,看来是受了伤。 “太子,你受伤了?”离陌莫,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王嬛这才想起方才火场之内,钟启玉为了救她,帮她挡了一下着火的横木。 她记得那块木头大片都燃着,他硬生生地用手臂去挡,手臂上肯定会有烫伤。 她垂下眼皮,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该怎么对离陌莫说。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钟启玉暗自瞥了王嬛一眼,转头对离陌莫笑了笑道。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王嬛,又转头看了看对着她笑的钟启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俩人有些奇怪。 离陌莫摸着下巴沉思,这微妙的感觉,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 如今看这架势,她猜测应该是钟启玉亲自闯入火海救出王嬛,是以手臂才会受伤。 英雄救美啊!这么经典的桥段她竟然不在!看来她得找当事人好好八卦八卦。 离陌莫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直立不动的李明身上,贼兮兮地笑了笑。 李明感受到离陌莫投递过来他的莫名其妙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郡主怎么这么看着他? 钟启玉这时站起身,转头对离陌莫说道:“陌陌,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先走了,王小姐就交给你了。” 离陌莫见钟启玉这么说,急急拍了拍胸脯,豪气地说道:“太子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姐姐!” 钟启玉见离陌莫双眼发亮的模样,濡了濡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罢了,这些事情以后再对她说吧,现在他的心很乱,已经成了一团乱麻了…… 离陌莫等太子走后,再次抓住王嬛的手,急切道:“姐姐,你快给我说说,太子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吧?” 她实在等不及了,本来想问李明呢,可李明已经跟着太子走了。她那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之好亲口问王嬛了。 王嬛猛地睁开眼睛,一脸复杂地看着离陌莫,轻启红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又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和陌陌说啊? 离陌莫看到王嬛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心情突然变得格外愉悦。 “陌陌你不要误会,太子他爱民如子,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去救的。” “真的吗?”离陌莫调笑似的看着她,“那可不见得,太子想要救人,只管吩咐他的暗卫即可,又何必亲自涉险?” 王嬛听到离陌莫的话,立马蹙紧了眉头,猛地坐起身。 由于动作太猛,剧烈的咳嗽了使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咳咳……不是……咳……你听我说……” 离陌莫急急伸手抚摸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却见王嬛的脸越来越红,咳嗽也越发剧烈。 离陌莫急急给王嬛端过来一杯温水,递给她让她喝下。 “姐姐,你别着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我都知道。” 喝了几口水后,王嬛才渐渐止住了咳嗽,整个人平静了下来,拉住离陌莫的手,温柔又认真地看着她:“陌陌,你千万不要误会。” “姐姐,实话告诉你吧,我看到你和太子这样,其实心里很高兴。” “高兴?高兴什么?” 她的cp终于有了点进展,她当然高兴了! 离陌莫笑了笑:“姐姐,你不要有所顾虑,也不要因为我而刻意远离太子。” “其实我并不喜欢太子。”离陌莫定定地看着王嬛。 “你不喜欢太子?那你为何要答应太后的赐婚?”王嬛疑惑不解的蹙了蹙眉。 离陌莫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里既懊恼又羞愧:“我以前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太子,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崇拜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太子是我的偶像,我对太子的感情是一种崇拜敬仰之情,就像对师长对朋友,这种感情和喜欢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不能嫁给他。” “可如今你已经和太子有了婚约,难道你打算抗旨?” “抗旨又如何?”离陌莫字字铿锵地说道,“如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那我宁愿不嫁,谁也不能逼我!” “姐姐,你要知道,在爱情里人人平等,人人都有追求幸福和获得幸福的权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顾及我,你只管跟着自己的心走。” 她的这番话太过不同寻常,简直惊世骇俗,惊得王嬛睁大了双眼。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她接受的说教都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从四德,名节为大。 在她的眼里婚姻从来都是父母做主的,她不能选择也没法选择。所以她学会了乖巧懂事,学会了逆来顺从,学会了琴棋书画,学会了贤良淑德,可唯独却没有学会做自己。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念头,有一个渴望摆脱束缚渴望自由渴望做自己的念头。 她一直都很羡慕离陌莫,羡慕她可以不顾世俗纷扰,潇洒张扬,意气风发,随心所欲,尽情做自己。 所以她才会想靠近她,才会跟着她偷偷出来学习骑马。 只有和她在一起,她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才是那最真挚纯粹的王嬛。 可王嬛毕竟不是离陌莫,有些事情她能,她……却不能。 王嬛看着离陌莫眸中的点点星光,内心也有所触动,不自觉的想跟着她一起心潮澎湃。 但她终究保留着一丝理智,垂下眼皮,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陌陌,你……可有想过太子?” “据我观察,他应该是喜欢你的,你若是毁了这桩婚事,伤害最大的就是太子。” 王嬛见离陌莫没有说话,便又抬眼看着离陌莫补充了一句:“做人不该如此。” 离陌莫被王嬛的目光看得心里发颤,惭愧到不行,她也知道她这般做不太地道,简直就是渣女一枚。 所以她才要及时纠正错误,趁现在还来得及。 “姐姐,你错了。”离陌莫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太子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怎会?”王嬛挑了挑眉。 “现在的他或许还没有发现,也或许此刻已经发现了。”离陌莫目光直直地盯着王嬛的双眼,郑重其事道,“他喜欢的是你。” 第175章 旁观者清 “你说什么?”王嬛瞳孔放大,吃惊地看着离陌莫,很是不可思议。 “其实太子喜欢的一直是小时候救他的那个英雄,以前他错把我当成那个英雄,而现在他或许已经想清楚了。”离陌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她也彻底看明白了,太子对她的感情未尝是真正的男女之情,她弄错了自己的感情,太子又何尝不是? 或许在他眼里,自己更像他想象中的那个英雄,所以才会觉得他喜欢她。 觉得如此这般既顺从了皇帝的想法,又可以假装顺从他自己的心意。 可太子并不了解真实的她,他把他想象中的她与心目中的英雄契合在一起,再加上他那不肯认输的骄傲,都成了他刻意掩盖自己真正心意的假象。 他说他和她一样,喜欢打马球,喜欢练武,可据她所知,这些都是幼时他父皇钟德文逼他学习的东西,他自己的心意恐怕并非如此。 她还记得他和王嬛一同谈论乐理文史时那种纯粹的欢喜和发自内心的激情,那才是真正的没有外物所累的喜欢。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看王嬛的眼神和看别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即使他掩饰得再好,那种灵魂的契合,心底的情意也会不自觉地冲破牢笼,溢出心房。 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性格是一个人看不见的本质。 外在的行为都是内在性格的反映,即使由于外界的压力或者父母的逼迫使你不得不朝着他们所希望的去发展,可内心的本质永远也改变不了。 就像太子,他本身是个温柔过了头的人,他的父亲认为那是软弱,就逼着他学武,而他也就朝着众人都认可的方向去发展,去改变,去掩盖自己的本质,学了文,练了武,成了所谓的文武双全、英明睿智、无懈可击的一国储君。 别说在这个时代,就在现代,她生活的时代,有多少人做着他不喜欢的事情,顺着父母认为的方向,做着大家都认为好的工作,却从未想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口气,没想到她也有这般伤春悲秋思考人生哲理的时候。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太子倒是看的透彻,可对于钟无意,她却从未看清过。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王嬛一脸迷惑,太子他不是知道小时候救他的那个人是她吗? “唉。”离陌莫愁眉苦脸地又叹了一口气,她该怎么对王嬛说呢?罢了,这些等以后太子亲口对她说吧,她点到为止就行了。 “总之,姐姐,太子他可以为了救你奋不顾身地冲入火海,可见他待你是不同的。”离陌莫又抓住王嬛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不知你心里如何想的,只想对你说一句话。” “这世道本就不公,给女子的枷锁太过沉重,倘若你自己再给自己上一道枷锁,那岂非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离陌莫的这些话仿若掀起了王嬛内心的万千波涛,使得她久久不能平静。 醍醐灌顶,当头棒喝。 她竟不知陌陌她有这般超脱的想法,也是,陌陌她一向不是寻常人。 王嬛觉得若是她再和离陌莫呆得久了,她以前认为的那些东西将会完全崩塌,她或许会变得不像自己,又或者说,她从来也没做过自己。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危险又诱人…… * 钟启玉和李明离开普陀寺后,钟启玉便询问起了证据的事情。 “你可找到证据了?” 李明点了点头,环顾四周,确定无人时才小声说道:“微臣所料不错,那证据就藏在张嬷嬷为佛陀披上的佛衣袈裟中。” 钟启玉瞳孔缩了缩,眸光变得暗沉:“那你可拿出来了?” “已经拿出来了,就在我的怀中。”李明说着便轻拍了几下胸膛,微微笑了笑。 “没想到这张嬷嬷竟有这等心思,也是难为她了。”钟启玉幽幽地叹了口气,“怪不得她总是往这普陀寺跑,看来也是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 “今日东厢房的那场大火是谁放的?”钟启玉挑眉问道。 “微臣猜测是有人假扮庙里的师父放的火,他以为证据会在东厢房,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烧了整间屋子。” “他竟敢对王嬛出手!”钟启玉大喊一声,眼中显出暴怒,“烧个证据而已,竟敢对无辜之人下手,简直丧心病狂!” 李明还是头一次见太子发这么大的火,在他印象里,太子一向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人,泰山崩于顶也面不改色,可现在的他仿佛怒到了极点。 “德妃,钟临阳,好得很。”钟启玉深吸一口气,用力驱散眼中的暴戾,慢慢又恢复了冷静,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李明的错觉。 “我们走!”钟启玉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下山。 李明看着钟启玉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加快步伐,跟着太子而去。 * 普陀寺内,王嬛休息了片刻后,趁着天还没黑,几人便下了山。 今天这一天可真是惊险重重,她们好端端地骑马,小红却莫名其妙地发了疯,她也莫名其妙地碰到了与别人私会的紫玉,山寺里又莫名其妙地着了大火,偏偏她姐姐被困火场。 这么多的莫名其妙绝不单单是巧合这么简单,恐怕这背后还藏了许多事情。 这个时节,天气并不干燥,又怎会突然着火,恐怕这场火乃是人为。 可依太子的性子,他又怎会不查个明白就匆匆离开,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王嬛的性命。 除非……他知道放火的人是谁! 所以他才会急着回去,想要逮住那个狂徒。 再联想起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李明,据她所知,皇帝给他派发了两个案子,他忙都忙不过来,又怎会有闲情出现在普陀寺? 恐怕太子和李明都不是偶然出现的。 难道李明和钟启玉来普陀寺本就是为了查案子? 离陌莫又想起宫里自尽的宫女和死在红袖招的徐大人,这才恍然大悟。 如今看来,真的到了四皇子和德妃下线的时候了。 “陌陌,你在想什么?”马车里的王嬛看着似乎心不在焉的离陌莫问道。 第176章 造反可还行 离陌莫回过神来,看向王嬛,目光变得幽深:“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王嬛往外望了望天。 外面天色虽有些暗沉,但天空中也是晴朗无云,还有几颗星星也冒出来悄咪咪地眨巴着眼睛。 她自然知道离陌莫说的不是此刻的天气,想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乾坤殿那宫女的尸体、徐大人之死、山寺大火,这一切的一切像是背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牵引着。 离陌莫看了看王嬛,没有说话,背后的软垫上靠了靠,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微微闭上双眼。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断了与太子的婚约,迟则生变。 或许陶加会有办法。 * 马车回到洛阳城后,离陌莫便与王嬛告别,骑着她的小红马回了崇武王府。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也有些疑惑,或许可以问一问陶加,说不定他会帮她解惑。 回房梳洗过后,离陌莫坐在后院的一个小亭子里,让小梅端来几盘糕点和茶水,顺便把陶加叫过来。 不一会儿,陶加便缓步走了过了,看到坐在亭子里吃着糕点的离陌莫,俯身就要行礼。 “先生不必行礼。”离陌莫阻止他道。 她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梅,道:“小梅,你去守在亭子外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好。”小梅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头。 “先生坐。”离陌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有一些事情想问问先生。” 陶加抿了抿唇,不再犹豫,坐到了她的对面。 “先生,你可知皇上为何非要太子娶我?” 陶加眸子一深,悠悠说道:“原因恐怕就在于……崇武王。” “我想,这功高过主的道理郡主都懂,咱们王爷在朝堂内外威望过重,陛下一直很忌惮他,而他唯一的弱点就是……郡主你。” “我?”离陌莫挑了挑眉毛,细细一想,立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王爷只有郡主一个女儿,从小呵护,加倍宠爱,不容有失。在皇帝看来,郡主不仅仅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还是牵制他的一颗棋子。” “当年陛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让酣战中的王爷回到了京都,而时至现在,陛下深知利用郡主的好处,便打算用婚约留住郡主,名为太子妃,实为人质。” 离陌莫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有了和太子的这个婚约,她就不得不留在京都,只要将她的性命篡在手心,又何须担心他爹会谋反。 陶加看着离陌莫变幻莫测的神色,深深叹了口气:“王爷一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提出留郡主两年的要求。” 连他爹都看出来了,她咋就没能明白?还觉得他爹这么说是真的舍不得她,是她太蠢,只想着自己的私人感情,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离陌莫蹙紧了眉头,很是无奈:“那现下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了太后的赐婚,要不我明日进宫,求太后收回赐婚圣旨?” “太后不会同意的,你想想,陛下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和陛下本就是一条心的,为了他们钟家的天下,她又怎肯轻易收回圣旨?” “那该怎么办?都怪我一时糊涂!”离陌莫恨不得敲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都是浆糊。 “其实要想离家摆脱如今的困局,做法有三。”陶加说到这里,瞧了离陌莫一眼,见她一脸认真地听他说话,像一个渴望得到教诲的好学生。 “其一,崇武王放弃爵位,放弃兵权,和其他离氏族人一样,隐入乡野。” 陶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如今这局面,三国对立,战争一触即发,王爷若想退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二,崇武王放弃南征,把军政大权交给太子,这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放弃南征?”离陌莫摇了摇头,踏平南越,杀了赵氏一族,是她爹这些年来的执念。他一直不肯承认杀害她娘的真正凶手赵宗靖已死,一味地以为只要毁了赵宗靖留下的一切就是为她娘报了仇。多年的执念,又怎会轻易放下? 陶加看了一眼离陌莫,继续说道:“其三,也就是最后一个办法。” 陶加说着便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在石桌上写下两个字。 离陌莫看到那慢慢消失的两个字,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瞅着陶加。 “既然那皇帝一直担心王爷会造反,我们倒不如将其落实了。” 老实说,听到陶加这么说,她竟有点心驰神往,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她爹做皇帝的画面,激动到不行,简直心潮澎湃啊有木有。 可即使她想让她爹这么做,她也明白,她爹一生忠勇,虽有些瞧不上那钟德文,但对于他的结拜大哥钟雪麟留下的江山,他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反正这江山也是崇武王和先帝共同打下的,如今先帝已死,由崇武王来守这个江山也无可厚非。” 离陌莫幽幽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守江山和窃江山虽只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我爹他义薄云天,把忠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恐怕不会同意。” 离陌莫苦着一张脸,他爹要是想造反,恐怕早就干了,又何必待在这崇武王府当个闲散王爷,平白地受那钟德文的闲气? 她明白,虽然他爹不喜钟德文,但从内心里也是承认了他这个皇帝的,毕竟钟德文是先帝亲选的继位者。 “既然前面三个方法都行不通,其实还有第四个法子。”陶加的眸光变得幽深异常。 “第四个?什么方法?” 陶加笑了,望着离陌莫一字一句道:“王爷出于对先帝的忠义而不能做的事情,郡主却可以。” 离陌莫一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郡主不要误解了我的意思,既然王爷要让这江山姓钟,这江山也就还是钟家的。” “不过……”陶加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人却可以消失。” “你是说?”离陌莫惊呆了,几乎立马就明白了陶加的意思,他是要她杀了钟德文! 第177章 一箭三雕 陶加看到离陌莫的神色,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郡主想想,若是那人死了,却被查出是西南王赵子涵所为,又会发生什么?” 离陌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家伙的脑子简直了。 只要钟德文一死,端朝势必会大乱,他们再放出钟德文是被西南王杀死的消息,群臣激愤,到那时她爹再请兵出征西南,朝中便再无人阻拦。 而她则可以趁着朝中大乱的时候,和太子解除婚约。 就算太子不同意,依然想娶她当人质,那她就干脆跟着她爹一同去打仗,等平定了西南后,他们父女俩干脆就留在那里好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岂不任他们逍遥。 这一箭三雕,简直妙绝。 不过问题来了,钟德文好歹也是一国皇帝,如何才能杀了他并嫁祸给西南王呢? 而且若是她真的这么干了,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等等,有啥不地道的!现在是那老皇帝要杀他们!他们要不提前动手,难道任他宰割?而且话说那什么赵子涵之前不是也派人刺杀过她吗?而且还给他们大端朝那么多百姓下毒,她把这罪名嫁祸到他头上也不算亏了他! 这叫什么来这?哦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只是要杀钟德文,也有点难度耶。 “这个方法好是好,可具体该怎么做?难道要我潜入皇宫当刺客?” 陶加看了离陌莫一眼,突然跪在了地上,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都说了不要给我下跪的吗?”离陌莫作势就要去扶陶加起来,陶加却摇了摇头。 “郡主你听我说。”陶加跪在地上缓缓说道,“我向郡主磕三个头,原因有三。第一叩首,感念郡主知遇之恩,第二叩首,向郡主告罪。其实我欺骗了郡主,我在来崇武王府之前,曾为宁王办事,第三叩首,乞求郡主能原谅于我。” “你说什么?你为钟无意办事?这又是怎么回事?”离陌莫眉头拧成了一团,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他是钟无意的人? “是这样的,那日我能拿着郡主的信物顺利来到京都,还多亏了宁王殿下的帮助,我为报答他的恩情,便答应了他一些事情。” “不过郡主放心,我来到崇武王府后,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郡主对不起王爷的事情。今日我向郡主说出实情,也是决定从今以后只听郡主一人吩咐,肝脑涂地,就连宁王也无法左右。” 陶加铿锵有力地说完这些话,眉眼间彻底清明,内心也如云开雾散。 俗话说,一仆不事二主,这些天他夹在宁王和郡主之间,仿佛心里一直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让他左右为难,深深的负罪感快要把他折磨疯。 如今一股脑把这些话说出来,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什么意思?你是说当初是钟无意把你护送到京都的?”离陌莫蹙紧了眉头,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错,当初我拿着郡主的信物往京都而来,正准备入城,却遇到了刺杀,是宁王殿下派人赶到救下了我,并暗中护送我到了崇武王府。” “刺杀?谁要杀你?”离陌莫脱口而出道。 陶加咬了咬牙,眼睛变得通红,仿佛染上了血色,他看向离陌莫一字一句道:“大内总管高乐高公公。” “原来是他!”离陌莫恍然大悟,看来又是老皇帝干的事了,钟德文既然计划好了一切,把私征军粮的罪过嫁祸到他爹头上,定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必不会希望他们能提前知晓,所以才会派人刺杀陶加。 钟无意既然派人救下了陶加,就说明他是知道这件事的,偏偏在她面前还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她一个人在那干着急,真是可恶! “好了,你起来吧。”离陌莫扶着陶加的手臂让他站起来,对于陶加的人品她是不怀疑的,毕竟原书里钟无意都对他那样了,他也没有背叛他,一心为他着想,可惜那时的钟无意却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误杀了陶加。 “你既然已经决定为我办事了,那么我就是你的主子了,有些事情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了?” “郡主想知道什么,我定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突然决定要离开钟无意为我办事了?”离陌莫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陶加似乎早就猜到离陌莫会这么问似的,垂下眼皮道:“因为宁王殿下的恩德,在下已经还过了。” “怎么还的?”离陌莫追问道。 只见陶加咬了咬嘴唇,抿着嘴巴,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 “你若是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 “郡主。”陶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下定了决心,“既然我已经决定一心一意跟着郡主,必不会再有任何隐瞒,郡主想知道的,我今日统统告诉你。” 离陌莫看了一眼陶加紧握着的拳头,瞳孔一缩,眸子也变得暗沉…… ------ 大内皇宫,清宁宫。 德妃徐茹梦坐在一茶几旁,耷拉着眼皮,紧绷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双唇泛白。 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一会儿,一身黑色衣袍的钟临阳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桌边的徐茹梦,轻声喊了一句:“母妃。” 徐茹梦闻言,猛地睁开双眼,神情激动地看着钟临阳,朝他伸出手:“阳儿,你总算来了。” 钟临阳急忙走过去拉住徐茹梦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 “母妃放心,那些证据已经被烧光了。” 徐茹梦总算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钟临阳的头发,柔声道:“辛苦我儿了。” 钟临阳伸手端起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细品饮:“眼下太子那些人拿不到证据,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您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徐茹梦听到他这般说,心里也放松了下来,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儿啊,母妃自是相信你的,只不过我今日这右眼皮总跳,闹得我心慌意乱的。” 说到这徐茹梦突得抓住钟临阳的手,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临阳,你听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一定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 钟临阳目光一顿,垂下眼眸不去看她:“母妃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 …… 第178章 你是有罪 大端皇宫,福宁殿内,钟德文批完堆积的奏折便叫来了太监高乐。 “陛下,可是批完奏折了?”高乐笑眯眯地问道。 钟德文瞥了一眼高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淡淡说道:“伺候朕沐浴吧。” “陛下,眼下还有一件事,不如您听完后再沐浴也不迟。” 钟德文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头:“何事?” 高乐谄媚地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褶皱起了一条又一条。 “陛下请看。”高乐把手中的文书呈给钟德文,慢悠悠地说道:“陛下,这文书是西南王命人悄悄送来的,他的意思是可帮助陛下达成心愿,派兵去燕州,条件很简单,只要陛下送他一人,并承诺两年之内不对西南用兵。” 钟德文闻言,想起了什么,眉毛挑了挑,勾了勾唇角。 如今燕州那边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太子不愿去,老四这边又出了事,他正想着派谁去比较合适,这赵子涵就给他送来了东风。 “他想要谁?”钟德文看向高乐问道。 高乐垂下头颅,悠悠开口:“福安郡主离陌陌。” “离陌陌?”钟德文冷笑一声,“只要离战一死,留她何用?” “陛下不要误会,他要的是活人。”高乐抿唇道。 “活人?”钟德文有些疑惑,这赵子涵什么意思?就要个离陌陌?难道他留着离陌陌是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他看上她了? 无论如何,不管赵子涵咋想的,一个女人而已。离战一死,离陌陌对他便没有任何价值了,送给他又何妨? “照他说的做。”钟德文心情变得愉悦,能不费一兵一卒便解决了离战这个大麻烦,除去他多年的宿敌自是最好。 钟德文翻开面前的文书,拿起手旁的玉玺,在那上面盖上一个红印。 今日难得有一件好事。 “高乐,尽快把这文书送给西南王,你现在就去,越快越好。” “奴才遵命。”高乐弯腰行了一礼,转身便退了下去。 …… 第二日清晨,朝会散去之后,唯独太子钟启玉和大理寺少卿李明没有走。 钟德文看着两人,立马猜到他们是因为什么而留下的。 “徐大人的案子可是查出结果了?” “回陛下的话,微臣派人去了红袖招,查看了现场,并无发现异常,徐大人恐怕……”李明拱手说道。 “行了,不用说了!”钟德文打断他说道,“今日你们可不是来说这些的吧?” “没错。”李明点了点头,脸上显出几分威严,“回陛下的话,微臣已查出,宫女红杏之死的真正原因。” 说着李明便把手中的证据,包括红杏留下的血书呈上。 一个小太监走过去拿走李明手上的证物,上呈给钟德文。 钟德文眯着眼睛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眉头渐渐蹙起。 “这是红杏的母亲,也就是当年德妃娘娘身边的张嬷嬷保存了多年的证物。里面有一份忏悔书,清楚地写着当年德妃让她干的种种事迹,还有一张来自西域的香料配方,一张收据,以及一枚出入宫门的令牌。” 钟德文看完那封忏悔书以后,勃然大怒,强压着怒气沉着嗓子说道:“来人,去请德妃过来。” “是。” 那个小太监走后,径直去了清宁宫。 清宁宫里,德妃徐茹梦和四皇子钟临阳坐在一处饮茶,那小太监到来后,传了皇帝要召见德妃的命令。 徐茹梦的脸色立马沉了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深。 “儿啊,你不是说一切都已经处理好了吗?为何你父皇会突然召见我?” “母妃,你先别急,父皇叫你过去不一定是为了那桩事,待会儿你一定要先稳住,不可自乱了阵脚。” 钟临阳说着便又看向那名小太监,微微笑了笑,把手里的财物塞给了他道:“这位小公公,请问父皇找我母妃何事啊?” 那名小太监往后退了一步,把钟临阳给的东西推了回去道:“奴才不知。” 钟临阳眸光一寒,转头看了看有些惊慌的徐茹梦道:“母妃,我同你一起去。” 看他母妃这样子,若是让她自己去,恐怕会中了太子的陷阱,不打自招了。 “好。”徐茹梦咬着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平稳住自己的心情。 两人跟着太监进入了福宁殿,等看到大殿内的太子和李明后,心里皆是升起不好的预感。 “德妃,你说说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钟德文阴沉着脸瞅了德妃一眼,冷冷说道。 “陛下此话何意?臣妾不知。”徐茹梦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镇静。 “李明,既然她不愿说,那就你来说!” “微臣遵旨。”李明看了钟临阳一眼,对德妃弯腰行了一礼道:“德妃娘娘,微臣想问,十年前,您身边是否有一位姓张的嬷嬷。” 徐茹梦冷哼一声:“姓张的嬷嬷多了,不知李大人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红杏的母亲,四殿下的乳母张嬷嬷。” “那个逃奴,你提她做甚?”徐茹梦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还保持镇静。 “逃奴?”钟德文冷笑道,“朕记得当年你对朕说过,张嬷嬷年纪大了,你特意恩准她回乡养老,怎么?如今竟成了逃奴不成?” “陛下明察,臣妾当时也是怕陛下治臣妾一个御下不严之罪,才那样说的。实际上的确是那张嬷嬷偷了臣妾的令牌,私自逃出宫的。” 徐茹梦突得跪了下来:“臣妾有罪!” “你当然有罪,身为嫔妃,却敢暗害一国之母,当朝皇后!” 钟德文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茹梦,眸中不存任何感情,那股阴暗的黑浊之气看得徐茹梦心里发寒。 她就知道一旦钟德文得知真相,绝对不会放过她,毕竟她害死的可是他口中所谓的最爱的女人。 “陛下不可听信小人谗言,没有证据的事,怎么能定臣妾的罪?” “小人?”李明笑了,“德妃是说下官是个小人了。” 徐茹梦身旁的钟临阳闻言冷冷地瞧着李明,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本宫与陛下说话,哪轮得到你来插嘴!”徐茹梦大吼一声,摆出威严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李明被她看得一时语塞,抿着唇后退了一步。 “无妨。”钟德文朝李明招了招手,“李大人,朕让你说,把你查出来的都说出来。” 第179章 打入冷宫 “是。”李明拱手行了一礼道,“微臣命人验过宫女红杏的尸体,她生前曾被人滑过胎,曾遭受过非人的折磨,被逼无奈之下,她才会自尽。” “她死前写了一封血书,上面写着害她的人就是德妃,德妃杀她只为灭口,为得就是掩盖她当年陷害元献皇后的事实。” “她胡说八道!那血书肯定是假的,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陛下!”徐茹梦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哭了出来,看着钟德文给他磕了一个响头。 “那我倒要问问德妃娘娘,这天下有谁会舍弃自己的命去害人?” “而且我已经查出,那宫女怀的是四皇子的孩子。” “你含血喷人!那宫女我根本见都没见过!”钟临阳突得站起来,恼怒不已地指着李明道,“李大人,我倒想问问你,你究竟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污我清名?究竟谁指使的你!” 钟临阳说这话间,眼光有意无意地往太子钟启玉身上瞟,很是委屈地看着钟德文。 钟启玉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四皇子,没有人指使我,下官身为大理寺少卿,就要为民做主,查清一切冤案,还天下一个公道!” 李明抚了抚衣袖,挺直身板说道:“今日我便让四殿下心服口服!” “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李明喊了一声,立马便有宫人带着一名宫女一名小厮走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钟德文看着那两人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是清宁宫的宫女红英,当日德妃娘娘审问红杏时,奴婢就在场。” “你说什么!”徐茹梦见那红英这般说时,突得起身,面目狰狞地朝着红英打了一巴掌,“吃里爬外的东西!” 红英被打后,脸上立马多了五个红红的指头印,捂住脸哭了起来,低垂着头颅,看起来可怜极了。 眼看着德妃还要再打,李明急忙拦住她道:“德妃娘娘,你急什么?不如听听这宫女怎么说。” 徐茹梦愣了李明一眼,把他狠狠一推,收回自己的手,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睛却还是恶毒地瞪着红英。 “红英,你知道什么,尽管说,陛下明察秋毫,定会为你做主。” 红英怯生生地看了李明一眼,吸了吸鼻子,止住哭声。 “陛下,我和红杏本是好友,那日德妃娘娘带走红杏训话,我想为她求情,便也跟着去了。而我走到门外,刚好偷听到红杏喊了句什么,娘娘连自己的亲孙子也要害吗,我听到后吓坏了,就赶紧跑走了。” “狗东西!”徐茹梦恶狠狠地瞪着红英,像是要把她吞吃下腹。 红英缩了缩脖子,吓得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你呢?你是哪家的小厮?”钟德文瞥了一眼跪在红英身旁的男子问道。 “小人姓马,是徐大人府上的小厮。” “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是,回陛下的话,许大人生前曾让我去办一件事。”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胆怯地看了徐茹梦一眼道,“他让我去七星阁买凶杀人,杀的那两人正是红杏他娘和他哥。” “你说什么?”钟德文的胡子抖了抖,冰寒刺骨的目光扫向徐茹梦,“此话可当真?” “会陛下的话,小人不敢撒谎,七星阁做的是杀手生意,为了不惹上麻烦,遭人寻仇,但凡是在那儿买凶的人,都会留有字据。” 姓马的小厮看了李明一眼,拿出收据。 “真是可笑,你觉得这种事情,徐大人会让你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厮去做吗?”徐茹梦冷笑一声,一脸的不屑。 “或许正是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厮,才能掩盖住徐大人的身份。”李明接过收据,扫视一眼,把它递给了身后的宫人。 “李大人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娘娘谬赞了。”李明拱手朝钟德文说道,“陛下,如今事情已然明晰,德妃定是在审问红杏的时候,偶然得知她竟是张嬷嬷的女儿,于是便让徐大人杀人灭口。” 钟德文接过那收据,看了一眼,勃然大怒道:“说吧!德妃!你既然说你没有暗害皇后,那你为何让徐大人买凶杀人?难道不是为了掩盖你的罪行而灭口吗?” “就凭这俩人的三言两语,陛下就想给臣妾安个谋害国后的罪名?臣妾不服!” “你还敢不服?你个心如蛇蝎的恶妇!你看看这是什么?”钟德文把桌上的证据扔了下来,径直扔到了徐茹梦的面前。 徐茹梦看到散落在地上东西后,霎时间,心如死灰,身形不稳地跪在了地上。 一直不言不语的钟启玉突然开口,颤抖着手指着徐茹梦,饱含恨意地看着她道:“德妃娘娘,我问你,我母后当真是你害的吗?” “你可知她在死时还怀着一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你好毒的心!” 徐茹梦看了钟启玉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眼光一闪,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香料的配方的确是我让张嬷嬷出宫买的,这我承认,但却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那荷包明明是惠妃送给皇后的!她也有可能下手!” 钟德文闻言恼怒道:“你提那贱人干嘛?” “陛下也说她下贱,那她又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钟启玉见徐茹梦死活不认罪的模样,眸光一寒,开口说道:“娘娘又何必把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 “我倒想问问娘娘,既然你说凶手不是你,那你又为何让徐大人买凶杀了张嬷嬷一家?” “这……”徐茹梦看到钟启玉那双如刀似剑的锐利双眼,身体一软,往后倒了倒,身后的钟临阳及时过来扶住徐茹梦的身体,对她摇了摇头。 转而又看向钟德文,一脸诚恳地给他磕了一个头:“父皇,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仅凭两个奴才的几句话和一张香料配方,您就怀疑是母妃干的?母妃向来善解人意,温婉善良,对您又一往情深,又怎会干出这种事情?您可还记得,当年您征讨燕州的那些时日,母妃她对您日日思念,时时挂怀,每日都去佛堂给您祈福诵经。” 徐茹梦听到钟临阳的话,便知他是什么意思,他故意提到燕州,是想提醒钟德文,他们母子俩还有些用。 钟德文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钟临阳,瞳孔一缩,摸着胡须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钟临阳倒是聪明,他说的没错,他眼下的确需要一个人去燕州。 不过…… 他转头一看,果然,高乐已经回宫了。 高乐朝钟德文点了点头,拿着浮尘缓缓朝这边走来。 钟德文斜唇一笑,用不着你了。 “来人,把德妃关进冷宫,听候发落!” 第180章 宫外的天 长宁宫武德殿外,一身穿月白色云纹长袍的男子缓缓走在廊下,他的脚步声混合着知了的叫声,一步一步,仿佛走在云端,踩出节奏。 当他走到大殿门口时,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门内,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三弟,我……”门外那人看着门内轮椅上的钟温楼,抿着唇开口道。 “我都知道了。”钟温楼淡淡地说道,“当年害死我母妃的是德妃对吗?” 钟启玉轻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三弟放心,如今她已经被打入冷宫了,父皇知道真相后,不会放过她的。” “用同样的手法一连害了两位皇后,她可真是好大的本事!”钟温楼冷冷一笑,抬头看了看外面湛蓝无比的天空,眸光变得幽深。 钟启玉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诚恳地看着钟温楼道:“我今日来是向你道歉的。” “其实德妃要害的不是哲悯皇后,而是……我。”钟启玉垂下眼帘,握紧了拳头,“他买通了我的乳母,把荷包里的香料偷换了。” “你说什么?”钟温楼看向钟启玉,身体颤抖了几下,似是要站起来,却最终又坐了下去。 “她原本要毒害的就是我,可她没想到我会把那荷包送给哲悯皇后。” 钟启玉说到这里低下了头颅,拳头攥紧,轻声道:“对不起,要不是我,哲悯皇后也不会死。” “呵……呵呵!”钟温楼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万般无奈,万般嘲讽,似是在笑这可笑的世界,又像是在笑愚蠢的自己。 笑着笑着,钟温楼便陷入了一片静默,只是抬头默默地看着远处涌入湛蓝天空的一团白云。 很快,天上的白云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遮住了那片他想看却再也看不到蓝天。 钟温楼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道:“你走吧。” 钟启玉见钟温楼这般好似与世隔绝的模样,上前一步,却又欲言又止。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脚退了回去,转过身去。 “你小心钟临阳。” 身后传来钟温楼不冷不热的声音,钟启玉猛地睁眼,转过身去,却并未看到钟温楼的身影。 钟启玉突得笑了,释怀了一般,又缓缓转身,朝着来时的那个走廊行去。 殿中的钟温楼透过一面窗户看着钟启玉那白色的身影缓缓离去,眸中如同染上一层霜。 这宫里的天他实在是看腻了,是时候离开了。 ……… 日暮时分,离陌莫练完武后,便回到房间里沐浴去了,她刚洗完澡,就见小菊匆匆地往房里跑。 身后为她擦着头发的小竹嗔了她一眼:“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菊摸了摸自己的头,朝她吐了吐舌头。 “看你满头的汗,快喝点水吧。”离陌莫笑眯眯地说道。 “嗯。”小菊端起桌上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又打听到什么了?”离陌莫笑呵呵地看着她。 “小姐,你知道吗?德妃娘娘死了。” “死了?”离陌莫有些惊讶,德妃才刚进冷宫没两天啊,按老皇帝那变态的性格,怎么着也得折磨她一阵子。 “小姐知道吗?她是发了疯自尽的。”小菊神秘兮兮地看着她,“听说那日她被打入冷宫后,刚一进去就嚷嚷着有鬼,鬼要找她索命。第二天有宫女再进冷宫时,她就死了,撞墙死的。” 离陌莫听到小菊的话,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德妃是亏心事做的多了,才会看见鬼的吧。” 她记得原书中德妃应当是被老皇帝折磨死的,看来她的结局也稍稍变了变。 “还有一件事。”小菊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今日那四皇子也被陛下赶出皇宫了。” “钟临阳?他又怎么了?”离陌莫蹙着眉头问道。 “我听说自从德妃被打进了冷宫后,四皇子便整日的酗酒,时不时地发酒疯,今晨喝醉后竟然还调戏了淑妃娘娘,陛下大怒,便把他赶出了皇宫,派人把他送到庆南山圈禁起来。” 没想到钟临阳这么快就下线了,她记得原书中他应该是挣扎一段时间,又闹了个什么幺蛾子,被太子再次打趴下以后,才会被送去庆南山的,如今他倒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 唉…… 离陌莫叹了口气,那对心黑了的母子总算是下线了,想到以后不用再看到他们的那副嘴脸,也是心情愉悦。 此刻小竹也给她擦完了头发,离陌莫分开一撮头发,放在手中搓了搓,嗅了嗅其上的香气,微微一笑。 “小竹,你用的什么给我洗头的?” “是桑树的皮,也就是桑白皮。再加上柏树的枝叶、苦丁茶和一些花瓣,配上桑叶或者桑白皮煮水,这样用来洗头的话,头发就会香香的,很清凉。” 离陌莫听到小竹的话,冲她咧嘴一笑,这法子不错,她感觉比现代的洗发水还要好用些呢。 不一会儿,小竹把床铺好后,纱帐一放,便和小菊一同退了下去。 离陌莫伸了伸胳膊,吹灭烛火,打开床上的纱帐,钻了进去。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那月光之下摇曳着纱帐,思绪逐渐飘远。 没想到钟无意在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连莫名其妙出现在乾坤殿的那具尸体都有他的手笔。 徐大人应该也是他杀的,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让徐大人死得竟不留一点痕迹。 离陌莫想起那日陶加对她说的那些事情,不由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高公公也不是个啥好货,坑了人陶加一家的财产后,又把他们一家都给屠了,可真是胆大妄为。 也是,能跟在钟德文那个变态身边这么久的,又岂会不是另一个变态? 恐怕钟无意就是利用陶加的这件事威胁高乐,才会逼着高乐为他做事。 怪不得红杏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乾坤殿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怪不得陶加说他已经还了钟无意的恩,自己心中执念了这么久的东西给了钟无意,也算是一种报恩吧? 他一直都在找机会,希望能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为他死去的族人寻求一个公道。 第181章 夜探香闺 离陌莫正想着,突然纱帐外有一黑色的人影晃动,她瞳孔一缩,猛地坐起身。 回身拿出枕头边放着的一只银簪,慢慢伸手,挑起纱帐,对准那个人影,眼神狠厉,朝前猛地戳去。 纱帐晃动间,一只手突然握住离陌莫伸出去的右手,不等她反应,另一只手掀开纱帘,准确无误地又抓住离陌莫的左手,往后用力一按,将她整个人按到了床上。 离陌莫见势不妙,双腿朝上一蹬,就要朝身上那人的后背踢去。 双眼睁开后,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蹙紧了眉头。 “钟无意?怎么会是你?” “小姐怎么了?”房外传来小竹的声音。 想来她是听到里屋的动静,才问出声的。 “没事,小竹。”离陌莫朝外面喊了一声,“我方才做了一个梦,被梦惊醒了。” 她忽闪着眼睛看着离她极近的钟无意,深吸一口气,又偏过头大声喊道:“小竹,今晚你不用守夜了,回房休息去吧。” 房门外的小竹透过窗户往里看了看,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便朝里面喊了一句道:“那小姐我走了,有事的话,您喊一声就好。” “好,你快去睡觉吧!”离陌莫回复道。 脚步声渐渐消失,离陌莫知道小竹定是去了旁边的耳房。 她立马松了一口气,瞪了一他一眼道:“还不起来?” 钟无意微微一笑,松开离陌莫的手,缓缓起身。 “要进这崇武王府还真不容易。”坐在床边的钟无意摸着下巴笑看着离陌莫。 离陌莫自是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自从那次她被人刺杀后,他爹就在这府中加强了防卫,尤其是她这福安园,恐怕埋伏了不少侍卫。 这家伙能不动声色地偷溜进来,也是个人才。 想起刚才她和钟无意的过招,她又哭丧了脸,话说她天天练武怎么就打不过他! 离陌莫把自己的脚丫子收回,盘腿而坐,偏头打量着他:“半夜来我这女子闺房,可不是君子所为吧?” “君子是什么东西?”钟无意装傻充愣,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月光下的她还真是皮肤晶莹剔透,当真好看得紧。 钟无意看了看离陌莫的小脚丫子,勾唇一笑,也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上到了她的床上。 “你干嘛?”离陌莫见他脱鞋后,警惕地看着他。 “脱鞋上床啊?” “……” 这家伙还真不见外,这是她的床好吗? 离陌莫坐直身体,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钟无意,徐大人是你杀的吧?” “嗯。”钟无意看着离陌莫大大方方地便承认了,一点也不带掩饰的。 这家伙倒是坦诚。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杀了人,还会喜欢我吗?” 离陌莫抬眼刚好对上钟无意深邃又有些胆怯的眼神,一下子便愣住了,面上不自觉地滚烫。 “会啊。”离陌莫脱口而出,下一刻便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钟无意笑了,笑得满面春风,露出了几颗虎牙。 他见离陌莫盯着他看,便也学着离陌莫的样子,盘脚而坐。 她还从没见钟无意这样笑过,露出的那几颗雪白的牙齿似乎发着光。 好中二!这家伙一向喜欢装深沉装高冷,竟还有这样中二的时候。 离陌莫别开视线,继续问道:“那乾坤殿里出现的那具尸体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陶加都告诉你了?”钟无意的眸子深了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离陌莫点了点头,挑眉看向他:“是你让陶加走的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莫。”钟无意装作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已经帮我够多的了,还肯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交出他收集了多年的证据,这恩就算还了。” “更何况我是因为阿莫才救的他。” 注意到钟无意投过来的视线,离陌莫的脸颊蓦地一红。 “你总说我给平阳公主的那把折扇是什么定情信物,可那真的算不得什么。”钟无意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的牡丹花簪,凑到离陌莫身边,把她的手打开,将簪子放到了她的手里。 “这枚牡丹花簪是我亲手做的,正配你。”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那双亮晶晶的双眸,心里一动。 突得想起什么,朝着钟无意撅了撅嘴,把发簪又重新塞到了他的手里,不高兴地说道:“你说那折扇不是定情信物,可你还带她去了天塔的第九层,那又是何意?” “你这是……吃醋了?”钟无意望着离陌莫红扑扑的小脸,调笑道。 “谁吃醋!我怎会吃你的醋!我又不喜欢你!” “不喜欢?”钟无意眉毛一挑,叹了口气,“那算了,这发簪我扔了。” 钟无意作势就要把手里的簪子扔出去,离陌莫急忙又把簪子夺了回来,气呼呼地看着他:“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 “既然你不喜欢,那留着它也没用了。”钟无意笑眯眯地打量着离陌莫,像是在看一副栩栩如生的画。 “谁说我不喜欢!”离陌莫把簪子一收,迅速地放到了枕头下面。 转头刚好撞上钟无意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摊了摊手道:“你别误会,我只是喜欢牡丹花。” “嗯,我知道。”钟无意扶着下巴点了点头。 离陌莫看见他的神情,傻呵呵地笑了两声,暗恼自己没出息。 “阿莫,过几日我可能要出趟远门。”钟无意往离陌莫身前凑了凑,在她耳边轻轻道。 “出远门?去哪?”离陌莫蹙了蹙眉。 “燕州。”钟无意并不打算隐瞒离陌莫,笑着说道。 “燕州?你前世的家乡!”离陌莫惊了惊,脱口而出。 钟无意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离陌莫的脸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仙女大人。” “你去那里做什么?”离陌莫挑眉问道。 “去燕州查一些事情,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脸上的笑,没有再问什么,她知道钟无意一直都想把燕州重新收到手中,那个地方可是他以后的大本营,眼下他去那里也不奇怪。 离陌莫突得伸手抱住了钟无意的腰,脸放在他的胸膛,轻轻说道:“那你一路小心。” “好。”钟无意伸手抱住离陌莫的肩膀,低头在她额头落上一吻。 回头看着枕边露出来的牡丹花簪,微微一笑。 结发与君知,相要以终老。 第182章 送上门的机会 第二日清晨,暖阳缓缓升起,阳光穿过纱帐轻轻地抚摸着那张清艳的面容。 离陌莫悠悠转醒,翻了个身,看到枕头边放着的那枚闪亮无比的牡丹花簪,勾唇笑了笑。 昨日她竟在钟无意的怀里睡着了,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伸了一个懒腰,掀开纱帘,把鞋一穿,便走下床去。 这时,小梅走了进来,见到离陌莫后,便对她笑了笑:“小姐起床了,我来伺候小姐梳洗。” 离陌莫点了点头,伸伸胳膊伸伸腿,朝舆洗室走去。 她梳洗过后,便来到了正厅,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她看着那一桌子的菜,很是开心。 她坐下后,转头又问小梅道:“小梅,爹爹还没回来吗?” 平日里,她爹下了早朝回府,刚好能赶上和她一同用早膳,今日倒是迟了些。 “还没。”小梅摇了摇头。 离陌莫看了看这些热腾腾的饭菜,抿了抿唇,夏季已尽,天气也慢慢转凉了,饭菜放得久了变凉就不好吃了,不如她们先吃吧。 离陌莫刚要招呼她的丫鬟们跟她一起吃饭,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果然看到身躯强壮的离战大踏着步子往这边赶来。 “爹爹,你回来啦!”离陌莫站起身,朝她爹爹笑着挥了挥手。 离战几乎小跑着进了饭厅,在门口喊了一句:“陌陌!等久了吧。” 离陌莫对离战摇了摇头,眼光一扫,便看到了离战的手里拿着的那张大红色的请柬。 离战坐在了凳子上,把手里的请柬放到了桌上,立马便有丫鬟端来了一盆水。 离战把手放到水盆里,一边洗着手,一边转头看向离陌莫说道:“都怪姓刘那小子,下朝后,拉着我说了一大堆的话,我还以为他要干嘛,谁知最后把这请柬一塞就走人了。” “你说你不就送个请柬吗?至于那么多话嘛!”离战黑着脸,很不耐烦的说的。 那小子也没个眼力劲,没看到他急着回家吃饭吗? “爹爹说的是哪个?”离陌莫疑惑地蹙了蹙眉,看着这请柬的样式,应该结婚的请柬。 “就姓刘那小阁老呗,长了一张欠揍的嘴脸,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离战一副嫌弃的样子,啧了两声。 “姓刘的小阁老?”离陌莫还是想不起来这号人物,再次蹙眉:“他要结婚了?” “是啊。”离战点了点头,“你不记得他了吗?去年你不是还打了他一顿吗?就那个嘛!就是仗着他爹刘阁老的积下的阴德,在朝中混吃等死的那个蛀虫!他叫啥来着?好像是叫……” “刘宇凡!”站在离陌莫身边的小梅脱口而出道。 “对,就是这个名儿!”离战伸手指了指小梅,神情有些激动。 离陌莫:“……” 爹啊爹,方才不是才和人家说了那么久的话吗?怎么连个名字也记不住。 “原来是他。”离陌莫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便立马想起来这个人儿。原书里似乎也提到过他,好像这货的戏份也不少,应该不算个低级的炮灰,但却是个备胎。不过应该不是女主的备胎,那是谁的备胎呢? 对了!秦舒兰!这货是秦舒兰的备胎! 没想到吧,一个坏透了的恶毒女配,白莲花,竟然也会有备胎。 她记得原书里的刘宇凡那可是十分喜欢秦舒兰,即使秦舒兰后来嫁给了太子,他也依旧对她一往情深,还帮着她一同去陷害女主。 那时太子虽被逼无奈娶了秦舒兰,但却从没碰过她,对她也是没个好脸色。 秦舒兰忍受不了这种冷待,几次三番给太子下药,想要与他春宵一度,可太子是个好样的,每次见她都绕道走,就是不上她的当,她也始终没有得逞。 而且更要命的是,秦舒兰不仅仅是受冷落这么简单,她还要在一旁看着太子和王嬛甜蜜亲热。 日日看着自己喜欢的男子和其他女子亲热,搁谁谁受得了? 所以最后秦舒兰彻底忍受不了,便去找了刘宇凡,对他可是好一顿哭诉。 两人一来一回间,秦舒兰发现刘宇凡能给她太子给不了的东西。于是,寂寞空虚的心仿佛有了安放之地,干柴烈火一相撞,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记得好像最后秦舒兰还怀了刘宇凡的孩子,但她却对太子说这是他的孩子,可把太子给气的。 啧啧啧…… 想起原书中那些狗血剧情,离陌莫不由扶额,起初也不觉得,现在一想,的确是有点狗血淋头啊有木有! 好吧,或许观众就是爱看这些狗血的,比如说她(*?\*) 噫,等等,话说这刘宇凡怎么突然要结婚了?他喜欢的不是秦舒兰吗?原书中直到大结局也一直单着啊? 想到一种可能,离陌莫立马瞪大了双眼,咽了咽口水,不会吧? 离陌莫看着已经拿起筷子的离战道:“爹啊,这刘宇凡娶的是哪家姑娘啊?” 离战满不在乎地一甩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没问。” 行的吧!想来她爹也不会关注这些。 “咱们先吃饭吧,陌陌,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管他做甚,要不是因为当年那小子的爹曾救过钟德文那家伙一命,成了忠良之臣,咱们不好不去,否则谁会去参加那龟儿子的破婚礼!”离战眉毛一竖,没好气地说道。 “爹爹说什么?他爹救过陛下一命?”离陌莫听到离战的话,突得想起什么,立马来了劲头,“那这个婚礼陛下是不是也会参加?” “也许吧。”离战满不在乎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肉,又给离陌莫夹了一块煎蛋,“钟德文那家伙为了彰显对忠烈之士的厚待,十有八九会亲临主持婚礼,以示厚恩。” 果然。 离陌莫看着自己盘子里煎的黄酥油亮的鸡蛋,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还想着怎么找机会刺杀钟德文呢!真是天助我也,这机会不是就来了吗? 离陌莫和离战一同用完早膳后,便嘱咐小梅去外面打听一下刘宇凡要娶的那位究竟是谁,是不是秦舒兰。 她见小梅走后,自己就去了前院找陶加。 要想成功刺杀钟德文,他们得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才行。 第183章 暗杀计划 “陶加,我们的机会来了。”离陌莫冲进书房,高喊一声。 正在打扫书房的陶加看到面前风风火火的离陌莫,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微微一笑道:“看来郡主也听说了。” “刘宇凡要大婚,听说皇帝也会去,这对我们来说不就是个机会吗?” 陶加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我今早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知道郡主一定会来找我。” 离陌莫见陶加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也勾唇一笑:“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陶加看向离陌莫,犹豫了一瞬,缓缓说道:“计划我的确已经想好了,只是此行危险重重,郡主确定要去吗?” “去。”离陌莫定定地看着陶加,“当然要去。” 只要杀了那个变态,她和爹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更何况那钟德文无才无德,身为皇帝,心中却无百姓,放着正事不做,整天想着怎么杀她爹。为了自己的一丁点的利益,就放任那些贪官欺压百姓,昏庸无道又冷酷无情。 她杀了他,让钟启玉做皇帝,说不定也是一桩造福百姓的好事。 “既然郡主已经下定决心,陶加必定竭尽所能帮助郡主。”陶加躬身朝离陌莫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 “好。”离陌莫笑了。有陶加在,他们的暗杀计划定会成功。 * 端朝,大内皇宫,延福宫偏殿。 内侍总管高乐坐在屋中的椅子上,悠闲地哼着歌儿,晃着腿,似乎很是愉快。 不一会儿,有一身材矮小的太监进入了房间,小声喊道:“师父,七星阁那边来信了。” “哟,这么快就来信了,看来那家伙是个明白人儿。”高乐口中的歌声一停,目光淡淡地看向那小太监,“拿来我看看。” “是。”小太监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信递给了高乐。 高乐把信打开一看,冷笑了一声,果然是赵吏那家伙。 看来上次他对他说的话果然起了作用,这次送信过来也是表决心来了。 不忠不孝的狗东西,他果然没看错他。 这样也好,有了他事情就好办多了。 高乐看完手中的信后,勾唇笑笑,赵吏的这个礼物送的可真准时,正和他心意啊。 那个什么狗屁七星阁阁主,泛着臭腥味儿的下贱东西!见不得光的恶心玩意儿!还敢来威胁他? 他马上便让他付出代价!让他看看这天下究竟是谁的! “小宝。”高乐尖着嗓子朝那小太监喊了一声,道,“扶我起来。为师要去见陛下。” “是。”名叫小宝的太监立马走了过来,扶着高乐的手,把他扶起身。 高乐瞧着小宝微微一笑,转身朝正殿而去。 他进入正殿御书房后,见钟德文似乎在低头写着什么,便走过去,朝他跪了下来。 “陛下,奴才有罪!”高乐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一把鼻涕一把泪,似乎既懊恼又后悔。 钟德文抬头看向跪在他面前的高乐,不解蹙眉头:“怎么了这是?你这突然是要干嘛呀?” “陛下,奴才有罪,奴才有大罪啊!”高乐一个劲儿地又喊道。 “你又犯什么事儿了?”钟德文不悦地看着他。 “奴才,奴才……”高乐咬了咬下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有话快说!”钟德文不耐烦了。 “陛下,陛下可还记得万寿节那天突然出现在乾坤宫后殿的那具尸体?” 钟德文冷了脸,一脸晦气:“提这个干嘛?” “奴才本不该旧事重提,犯陛下的忌讳。”说到这里,高乐狠狠地抿了抿唇,似乎一脸为难地说道,“只是这件事藏在奴才心里很久了,若是再不说,以后恐怕无颜再见龙颜,死也无法安心呐!” “其实那天奴才也是受到了别人的威胁,才会把红杏带到了乾坤殿。” 钟德文听到他的话,勃然大怒道:“什么?你是说那宫女是你带到乾坤殿的?” “没错,奴才辜负了陛下信任,着实该死。只是在死前,我还要告诉陛下一件事,这件事奴才若是不说,导致陛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奴才死也不得瞑目,必会永世不得超生啊!” “什么事?”钟德文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怒火,寒着脸说道:“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你快从实招来!” “是,陛下。”高乐忍住眼中的泪水,抽了抽鼻子,轻吐一口气,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水一擦,缓缓说道,“这一切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陛下,可还记得襄阳陶家?就是当年的皇商,做陶瓷生意的那一家。” “有点印象,那家人不是早些年遭了天灾,已经没了吗?” “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高乐抬眼,怯生生地看了钟德文一眼。 “难道是你?”钟德文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高乐。 “陛下赎罪。当年陛下出征燕州,崇武王把持朝政,严守国库,不让户部尚书给陛下运送粮草,奴才担心陛下,不得已之下,才会做了那糊涂事。” 钟德文看着高乐冷笑一声:“你觉得朕会信?” “高乐啊高乐,这么多年了,朕还不了解你?”钟德文嗤笑一声,“为了敛财你做的那些好事,真以为朕不知?” “陛下……”高乐颤颤巍巍地看着钟德文。 “行了,把你那哭哭啼啼的样子给朕收起来,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念在你有悔过之心,亲自向朕坦白一切,朕就暂且不追究你的罪过。” “谢陛下。”高乐听到钟德文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擦了擦脸上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钟德文。 “行了,说说吧?你是受了谁的威胁。” “奴才遵命。”高乐拱手行了一礼道,“回陛下的话,威胁奴才的就是七星阁阁主。” “怎么又是七星阁?”钟德文不耐烦地拧着眉头,眸光变得冰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江湖组织也敢插手朝廷的事了?” “是啊,陛下。老奴觉得恐怕这七星阁主的身份不简单,他对朝中的事了如指掌,很可能就是朝廷中人。” “另外还有一事,事关陛下。” “何事?”钟德文挑了挑眉。 “是这样的,老奴自从被那人威胁后,便想尽一切办法派人潜入了七星阁内部,听说了一桩事。”高乐顿了顿,继续道,“七星阁最近要杀一个人,那个人是……” 他说到这里,话音蓦地消失,垂下了头颅。 “你是说……他们要杀朕?” 第184章 落单了 “好大的胆子!就凭那些江湖草莽,也敢弑君?”钟德文气炸了,大吼出声。 “高乐,朕把朕的麒麟卫派给你,务必把那些反贼拿下!” “是!”高乐挺直身板,眉毛一竖,高喊一句。 这次他倒要揭开那七星阁主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何方妖孽。 敢骑在他头上!他定要他尸骨无存! * 京都洛阳城西,七星阁总部。 一身黑色衣衫的钟无意坐在顶楼的一间房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账簿,细细看着。 不一会儿,一劲瘦的高挑女子敲了敲门后,便进入其中。 钟无意抬眼瞥了那人一眼道:“怎么样?准备的如何了?” 好不容易设了这个局,利用刘宇凡的婚礼引钟德文出宫,在暗处设下埋伏,由他亲自去刺杀钟德文,只希望一切顺利,他也能放心去燕州。 “一切准备就绪,后日阁主只需隐藏在君临楼,等天子的仪仗队经过之时,便可出手。”那女子拱手说道。 “那就好。”钟无意轻轻点了点头,突得又想起什么,眼光一闪,道:“对了,我这几日让你盯着紫玉,可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女子摇了摇头:“并无任何异常。” 没有异常?钟无意蹙了蹙眉头,难道是他想错了?赵子涵并不准备有下一步的行动? 眼下七音阁在西南的势力才刚刚起步,他暂时还无法掌握西南国的重要信息,也不知那个赵子涵究竟给钟德文传了什么消息,他又想些干什么。 若是直接抓住紫玉审问,怕是会打草惊蛇,恐怕也得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如今看来得继续从这个紫玉身上找突破口。 “千影,你继续盯着她,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即刻来报。” “是。”千影听到钟无意的吩咐,立马应了一声。 “行了,你没什么事就去忙吧。”钟无意淡淡说道。 千影垂下眼帘,把手中的一张帖子放到了钟无意前面的书桌上,道:“这是君临楼后日的预约单,阁主您可以看看。” 钟无意看了看手中的账簿,将其放到书桌上,起身行到窗边,朝楼下望了望,斜唇一笑。 * 这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正是适宜成亲的好日子。 离陌莫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一件利落的粉白色紧身衣,日常又方便行动,最是适合今日这种时候。 话说她还真没想到,这刘宇凡娶的竟真的是秦舒兰。 据说刘宇凡在万寿节那日看到秦舒兰那一舞之后,便迷恋上了她,从此茶不思饭不想,多次上门提亲,守在秦府门前,一副你不嫁给我我就要驾鹤西去的凶猛气势。 本来秦家是不同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同意了。 看来这里面还藏着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啊。 不过原书中的奸夫**竟然正正当当地在一起了,也是美事一桩,造福观众的好事啊! 他们的事,离陌莫也没兴趣管,她现在马上就要荆轲上身,做一名真正的侠士了,还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啊呸! 她定复还! 离陌莫拿起一条昨日准备好的白色头巾,拿起从厨房顺过来的黑炭在上面写了两个大字:必胜。 而后绑到自己头上,大踏步地就要出门。 小梅看了看离陌莫头巾上的字:“……”那俩字是必胜吧? 小姐究竟要去干什么? 离陌莫走出门外,仔细一想,顿觉不对,她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万一暴露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 离陌莫伸手一扯,把头巾扯下,往地上狠狠一扔,施展轻功,躲过众人的视线,从后院翻墙出去。 她让她爹先去了刘府参加婚礼,她这边完事儿后也得尽快赶到刘府,才会不引人怀疑。 离陌莫翻到墙的另一侧,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勾唇一笑。 还是她家的墙好翻! 在她走后,不远处大树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影,看着那蹦蹦跳跳的身影,眸光暗了暗。 守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离陌陌单独出府了。 看来他的机会来了…… 君临楼位于洛阳城南的一条官道上,是历来皇帝向南出行的必经之地,君临两字就取于此意。 这个酒楼也是不下于醉仙楼的存在,来这里吃饭的也都是达官显贵,因为君临楼位于官道上,所以对其的监管十分严格,也只有提前预订才能到这里吃饭喝茶。 按照陶加的计划,他们以赵子涵的名义预订一间房,她躲在房中,等皇帝的仪仗队经过时,她便出手,瞄准钟德文的胸口,射出她早就准备好的有毒的暗器,同时快速跳窗逃窜,并在房中留下一封有着赵子涵署名的文书。 到时候皇帝一死,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查出敌国的文书,就算有人有疑问,恐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新上位的太子就算知道此事蹊跷,但为了稳定民心,巩固帝位,只怕也不得不对西南国开战。 陶加说得对,这计划的确有漏洞,但却最有用。 之前钟德文为了与南越国讲和,把那场毒疫的始作俑者赵子涵到处宣扬,赵子涵这个名字在端朝百姓口中成了臭虫一般的存在,一旦牵扯到他,百姓便会激愤异常,自然而然会把罪名安在赵子涵身上。 两国的局势本就微妙,只需一个不真不假的导火索便可。 离陌莫想着想着,绕了大半条街,走到了南街的一条巷子口。 她转头往身后看了看,眯着眼睛勾唇一笑,总算把那些暗卫甩掉了! 她爹派的暗卫可真不少!为了甩掉那些暗卫,她绕了多远的路啊! 离陌莫朝不远处的君临楼看了看,咧开了嘴,快到了! 她刚要朝前迈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阴风,她瞳孔一缩,往后看去,却一个人也未看到。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方才明明感觉到一股深厚的内力正靠近她的。 她又转身,一块粘着粉色粉末的帕子快速堵住了她的口鼻。 “唔!”她瞪大了双眼,口鼻间传来一阵类似桃花的香味,脑袋一晕,大叫不妙,立马用手肘去顶背后那人的腹部。 那人见此,猛地伸手在她肩膀上狠狠一敲,她的身体便越来越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看不清了。 背后的那名男子急忙拖住离陌莫,见她昏过去后,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快速往巷子的另一个方向掠去。 巷子的那头,有一辆马车等在那里,立马坐着的一位紫衣女子看到他扛着离陌莫跑过来后,便急急说道:“快!上马车!” 男子把离陌莫放到马车车厢,自己坐上马车车板后,一把将自己脸上的面巾扯下,驾车而行。 阳光之下,那人右眼角下的那颗黑色的痣仿佛发着红光,异常明显。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双眼睛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把脸放到自己的下巴上,疑惑地蹙了蹙眉头。 方才他肩上扛着的女子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是谁呢…… 第185章 中了埋伏 君临楼内,带着面具的钟无意扶着楼梯上了三楼。 他推开房门,进入房间,便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转头看了一眼飘出缕缕轻烟的紫檀香炉,抿了抿唇,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这个位置果然隐蔽,在这个地方刺杀,小心些的话,应当不会被发现。 突然,房门从外打开,一佝偻着腰身穿紫色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浮尘,看到钟无意后,洋洋得意地笑了笑。 “七星阁主?哈哈哈!如今你插翅也难逃!”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立马便有数十名带着面具的高手出现在房间内,将钟无意团团围住。 钟无意握紧了拳头,仿若染着鲜血的眸子瞪着站在他面前的高乐,立马便意识到他中了高乐的圈套。 恐怕今日钟德文根本就不会出宫,高乐设这个局就是为了引他现身。 宫中的消息出了错,恐怕是高乐用了什么手段,把他们的暗桩拔掉,又特意给七星阁传假消息。 知道他会来这里的只有七星阁的七位长老和千影,而知晓七音阁暗桩所在的只有七个长老,看来叛徒就出现在这些长老中。 钟无意朝着高乐冷笑一声:“你以为凭这几个人就能抓住我?” “咱家早就听说七星阁主武功高强,百毒不侵,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杀你,我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高乐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起了数不清的褶皱。 “都说七星阁主百毒不侵,寻常毒物根本伤不了阁主分毫,就是不知这西域的奇毒阁主能否受得住?” 不好! 钟无意这才觉出不对劲儿,他的内力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着,使不出来了。 头脑也变得异常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乱撞。 鼻间又传来一股异样的香味,他脸色一变,转头朝那香炉看去。 这香有问题! 钟无意赶紧捂住口鼻,冷冷地看了高乐一眼,转身就要从窗口跳下去,两名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快速过来挡住窗口。 “现在发现了?晚了。”高乐大呼一声,“拿下他!” 那些黑衣人闻令而动,拿着手里的便朝钟无意砍去。 钟无意双眼一眯,躲过那一刀,同时快速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枚竹筒,不知在哪个地方按了一下,几枚银针同时射出,径直射到两名黑衣人的脑门儿上。 一击毙命。 高乐冷了脸,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杀!我就不信他还能坚持多久!” 他的话音一落,便又多了数名黑衣人,那些人如潮水般往他这边赶来,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由于无法使出内力,胸口又疼得厉害,他只能一边躲过那些人的攻击,一边朝他们射出暗器。 高乐眼见他的人死了大半,可钟无意却只受了一些轻伤,立马怒了。 这七星阁主果然名不虚传。 他抓住一个黑衣人,对他说道:“你去拿一把弩箭,趁他不备,射死他!” 黑衣人拱手行礼,点了点头,很快拿着弩箭过来。 被人围着的钟无意不断使用暗器,打斗中脑袋也越来越沉。 这时突然有一黑衣人拿着刀过来偷袭,他眼睛一眯,转身就朝那人射出一针。 拿着弩箭的黑衣人瞅准这个机会,朝钟无意的后背射出一箭。 这一箭来势汹汹,想要躲过已是不及,他堪堪偏过身子,躲过命门,让那一箭射到了他的肩膀上。 钟无意中箭后,闷哼一声,在倒下之前,又朝那方才射弩箭的黑衣人射出毒针。 那人胸口中了毒针,下一刻便倒下身去,不省人事。 “哟,你不是挺能打吗?怎么这就倒下了?” 高乐见颤抖着身躯蹲在地上被两名黑衣人押下的钟无意,笑出了声:“哈哈哈,没想到吧?你会折在我手里!” 高乐朝钟无意慢慢走过去,见他微闭着双眼,似乎就要晕过去的模样,又咧嘴笑了笑。 他钟无意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那黑衣人点了点头,伸手便把钟无意手中的竹筒夺走。 “暗器?这个就是用来刺杀皇帝的吧?”高乐拿着手中的竹筒,细细看了两眼,嗤笑道,“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就敢弑君?” “我呸!见不得光的下贱玩意儿,今日我就揭开你这层皮,让你死于这阳光之下。” 高乐说着,便出手去揭钟无意的面具。 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钟无意猛地睁眼,朝准高乐的脖子,迅速弹出手里的一根毒针。 毒针射进高乐的脖子,睁着眼睛瞪了钟无意一眼,话也说不出口,很快便失去了气息,朝后倒去。 这时,从窗口飞进来一名女子,她朝押着钟无意的那两名黑衣人射出毒针,同时甩手撒出一包毒粉,整个房间立马陷入迷烟当中。 “走!”千影拖着钟无意的身体,高喊一声,拽着他从窗口跳下。 …… 洛阳城东街外的一所府邸,挂满了红绸,锣鼓声、欢笑声、碰杯盏时的清脆声,声声欢乐,热闹极了。 然而与这热闹的格调不相和谐的一处,一人独坐一桌,喝着闷酒。 ——正是离战。 话说他家陌陌怎么还不到?不是说让他先来,她一会儿就到吗?这么久了,咋还不来。 旁边的几位宾客看着离战这般生人勿近的架势,想去敬酒攀谈的心也逐渐收回。 崇武王这气场太过强大啊! 离战时不时地往门口看,终于见到了一个熟悉身影。 他立马高兴了,朝那人挥了挥手道:“陌陌,爹爹在这儿!” 谁知刚刚进入大厅的那人却没有看到他似的,自顾自地去了女宾客席位。 离战撇了撇嘴,他家陌陌好生奇怪,咋装看不见他? 离战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酒,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小厮,凑到他跟前说道:“王爷,门外有人找。” 离战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位做太监打扮的人,看他的模样,应该是御前伺候的太监。 这钟德文又搞什么幺蛾子? 离战往女宾客的那个红色的身影看了一眼,起身朝门外走去。 “王爷,陛下宣您进宫,似乎有急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快随奴婢前去吧。”太监小宝看到离战后,低头行了一礼。 第186章 良心发现了 离战转眼看了看那架不起眼的灰色马车,蹙了蹙眉头,这架马车被刻意掩去了皇家的标识,也不知这钟德文究竟想搞什么。 他又转头看见小宝那副焦急的样子,不似作假,眼皮子跳了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再多想,抬脚便上了马车,马车很快便行驶到了皇宫。 他进入御书房后,便见到坐在龙椅上看着一封公文的钟德文,朝他拱手行了一礼。 钟德文见离战来了之后,朝那些下人使了一个眼色,这里面侍候的下人们便全部退了下去,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崇武王你来了。”钟德文起身走到离战身边,用着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离战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内心警惕了起来,也不知这厮究竟要搞什么。 “朕……罢了,你还是自己看看吧。”钟德文欲言又止,拿着桌上的公文朝离战走过来。 他把手里的公文递给离战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离战见他这般装模作样,蹙了蹙眉,低头朝那封文书看去。 等看完上面写的内容后,他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陛下,这不可能!” “朕也不愿相信。”钟德文一副忧愁无奈的模样,“可这是驻在燕州的监察使陈云在死之前,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公文,上面还带着他的血迹。” “陛下!”离战瞪大了双眼,突得跪在了钟德文的面前,“离冬是我的义子,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的!” 钟德文看着跪在地上的离战,勾着嘴唇偷笑了一下,转而又蹙紧了眉头,亲自扶着离战站起来。 “可陈云已经死了,八大部族的首领也被离冬所杀,恐怕现在的燕州已经落入离冬手中了。”钟德文做出一脸唏嘘又不忍相信的模样看着离战。 “事情定有蹊跷,一定是有人杀了他们并嫁祸给离冬,我相信他,他绝不会造反的!” 钟德文叹了一口气:“朕也觉得事情有蹊跷,可这封文书是陈云冒着生命危险写下来送到朕手里的,一旦公开,后果不堪设想。” 钟德文说到这里,抓住离战的肩膀,睁着混浊的眼睛看着他:“所以朕才私下寻你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去燕州查个明白,看看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爱卿啊,你要明白。陈云和那些部落首领们不能枉死啊!” 钟德文越说越动情,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演戏,几乎下一刻就要热泪盈眶。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燕州?”离战看着钟德文这般神情,心里也有些动容,但总归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非爱卿不可啊!”钟德文拍了拍离战的肩膀,“你想想,你是离冬的义父,他平日里也是最听你的话,若你去后,他真的存了不轨之心,相信有你在,他也不敢造次。” “而且,这离冬毕竟是你的义子,这封文书一旦公开,迫于舆论压力,你们二人恐怕就不得不走到拔剑相向的地步,这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吧?” 离战一听,顿觉有理,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恐怕就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看来这燕州他的确是得走一趟。 可这钟德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钟德文见离战似有所动,便继续说道:“所以朕才想着,派你亲自去燕州查个明白,若是离将军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也好搜集证据,还他一个清白,也还天下一个安定!” 钟德文的这些话说的可是铿锵有力,大义凛然,让离战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好,既然陛下让臣去,臣便亲自就去走一趟。”离战半跪在地,一脸正气地拱手说道。 钟德文立马上前把离战扶起来,红着眼睛道:“这一趟是私底下的行动,切忌不可太招摇,而且时间紧迫,最好现在就走。” “微臣明白。”离战点了点头,又想起此刻还在刘府婚宴上的自家女儿,欲言又止,要是能带着他家陌陌去就好了。 钟德文看到离战的样子,自是看出了他要说什么,便率先一步说道:“你放心,陌陌在京都,是朕的儿媳,以后的太子妃,朕自会保证她的安全,没人敢欺负她!” 离战抿了抿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陌陌留在京都,有王安李德等人的保护,的确更加安全。 “多谢陛下!”离战高呼一声,转身离开御书房。 钟德文看着离战那魁梧的背影,笑得很是愉悦,大功告成!总算把这家伙给哄走了! 他布局了这么久,这次一定能要了他的命! …… 洛阳城郊外,一片密林前头,有一座破庙,遥遥看去,里面竟突然冒出火光,在黑暗无比的浓浓夜色中,显出几分诡异。 破庙之内,一身穿粉白色衣衫的女子静静地躺在一厚厚垛草堆上,紧闭着双眼,胸口也随着均匀的呼吸声上下起伏。 离她不远处,一男一女正围着一火堆盘腿而坐,两人凑得极近,似是相互靠着。 凉凉的夜风吹得火苗翩翩而舞,投在地面上的暗影也微微晃动,透出阴森诡谲之感。 火堆边的女子回头看了看躺在干草垛上的女子,发出清脆的嗓音:“她不会突然醒过来吧?” “放心,我给她喂了西域的奇毒软筋散,就算她体质特殊,百毒不侵,恐怕也得睡个三天三夜。”女子身边的男子冷笑一声,神情倨傲。 “那就好。”女子松了一口气,“对了,主子的意思,是不是要给她下蛊。” “没错。”男子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嗯。”女子把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吐出一口气,“如今这任务也算完成大半了,我也能和你一起去西南了。” “紫玉。”男子眸光闪了闪,轻声唤道。 “文斌,什么事?”紫玉眉毛挑了挑,心里似有所动。 于文斌抿了抿唇,微微叹了口气,把心中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我想问你,这些日子千面假扮你了这么久,就没被七星阁的人发现端倪吗?” 紫玉坐起身子,瞧着于文斌那张俊俏的脸,伸手想去触碰,却又收了回来。 她别过脸去看向那四处摇曳火堆,轻笑了一声:“千面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别说我了,她能扮成任何一个人。” 于文斌摸了摸紫玉脸上的软肉,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第187章 是个陷阱 宁王府中,重伤的钟无意悠悠转醒,他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包扎好的伤口,试着运了一下内力。 还好,内力还在。 钟无意缓缓坐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杯热水,喝了一口。 不一会儿,千影走了进来,看到钟无意醒来后,面上一喜:“阁主您醒了,神医说您今日会醒,果真如此。” “我睡了多久?”钟无意深吸一口气,挑眉问道。 千影:“从昨日回来后,直到现在。” 千影说到这里,想起什么后,目光又变得复杂。 “可是七星阁出事了?”钟无意看向千影,心里已有了计较。 千影点了点头,急急跪在地上:“昨日由于千影在七星阁处理事务,所以才去的晚了,让阁主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阁主赎罪。”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叛变的人是谁?” “是赵吏赵长老。”千影咬了咬牙,眸光变得冰冷彻骨。 钟无意闻言,睫毛微微一颤,眸子深了深,心里起了几层波澜。原来是赵吏,是他大意了,竟没有看清他的心思。 “他率领杀手阁的人反叛,现下除了外出游玩的七长老和在南越国的田长老,其他的四位长老都已经被他所害。” “顾准呢?”钟无意深吸一口气,微闭着双眼问道。 “顾准昨日带着手下去执行任务了,现在才回来。”千影眼睛一红,冷冷说道,“要是顾准在的话,又岂能容他猖狂?”不忠不义的狗东西,总有一日她要手刃他性命! “七音阁如何?”钟无意微微睁眼。 “阁主放心,属下昨日已带七音阁部众撤离出七星阁,所有暗桩全部转移,谅他赵吏也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千影顿了顿,微微垂下眼眸,继续道:“只不过……皇宫里的暗桩已失去了联系。” 钟无意的目光变得狠厉,赵吏,好得很啊?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还有一桩事。”千影濡了濡唇,狠狠地咬了咬下唇,握紧了拳头,“紫玉不见了,属下在她房里发现了几张人皮面具。” “恐怕您让属下一直监视的紫玉是假的,真的紫玉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 钟无意眼光一变,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抬眼盯着面前的千影。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千影低垂着头颅,缩着脖子,不敢抬头去看钟无意。 “这京中可出了什么事?”钟无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千影的后脖颈说道,“燕州那边又如何了?” “燕州传来消息,离冬造反,杀了八位部族首领,昨日夜里崇武王离战连夜出城,彻查此事。” “什么?你说离战去了燕州?”钟无意蹙紧了眉头,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消失的紫玉,给皇帝送信的赵子涵,造反的离冬,八位部族首领的死…… 一切的一切,这背后究竟藏了些什么? 看来燕州的消息一定有误,离冬不会平白无故造反,而西南国又和燕州接壤,这背后会不会有赵子涵动的手脚。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定和钟德文打成了某种交易,而钟德文让离战去了燕州,离冬又是离战的义子。 不好!钟无意瞳孔放大,他的目标是离战! 燕州的事一定是一个陷阱,为的就是引离战前去,给他扣一个谋反的罪名,然后再杀掉他! 离战不能死,他得赶紧去一趟燕州。 钟无意作势就要下床,这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顾准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过来,朝钟无意行了一礼道:“主子,这是方才田震送来的消息,您看看。” 钟无意立马接过那纸条一看,脸色发白。 果然他猜的没错,燕州那边的事的确有蹊跷,这是一个陷阱,引离战去燕州的陷阱。 钟德文和赵子涵恐怕早就联手,声东击西,他们的目的不是离冬,而是离战。 “千影,我们现在马上去燕州!”钟无意转眼吩咐千影道。 “现在?可您的身体?”千影犹豫了一下,“方才神医说,您体内余毒未清,恐怕……” “无妨,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现在快去准备,我们一定要赶在崇武王到之前抵达燕州。” “好,属下这就去。”千影行了一礼,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钟无意又转头看向顾准:“顾准,我限你在明日天亮之前杀了赵吏,夺回七星阁,你……可能做到?” 顾准猛地抬眼,看向钟无意,面上似有所动,眼中也有些激动:“属下做得到!” “那好,你现在就去准备,争取明日之前把七星阁的事务处理好,然后带上神医去燕州,与我们会合。” “是,属下定不辱命!”顾准铿锵有力地回复一声,一脸坚定。 顾准走后,钟无意瞳孔一缩,眸中杀气沸腾。 钟德文,赵子涵,总有一日,我会亲手要了你们的命。 * 崇武王府,福安园内,陶加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小梅从房中走了出来,看着陶加摇了摇头:“小姐说她身体不适,就不见陶先生了。” “还是不见?”陶加蹙了蹙眉头,郡主怎么回事?自从昨日回来后就变得很奇怪,他找了她多次,她都闭门不见。 按理来说,以她的性子,昨日刺杀行动失败后,她应该会主动过来找他才对。 难道她受了伤? 昨日她回府的时候,面色红润,步履稳健,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啊?而且她若受伤,小梅又岂会不知? 陶加不死心,又问向小梅:“你可对郡主说过,王爷已经离京了。” 小梅点了点头:“说了。” “那郡主她反应如何?”陶加抓住了小梅的肩膀,急切道。 小梅看了看陶加抓住自己的两只手,抿了抿唇道:“没反应。” “没反应?”陶加眉头紧锁,不应该啊,以郡主的聪慧,难道没看出这件事情的蹊跷吗? 不行,今日他一定要见到郡主。 陶加不顾小梅阻拦,越过她大踏步进了离陌莫的闺房。 此刻,离陌陌正抱着一本书躺在床上眯眼看着,见陶加闯进来后,不高兴地蹙了蹙眉。 “原来我竟不知先生的礼数这样周到。” 第188章 你不是她 陶加听到床上那人冷淡无比的嗓音,怔了一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郡主恕罪,我实在有要事禀报。”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嗓音,可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离陌陌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床上的“离陌陌”把手中的书往旁边一放,掀开被子,下床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说吧,先生的要事是什么?”她慢慢悠悠地说道。 “郡主,王爷已经离京,去了燕州。”陶加拧眉看着她。 “我知道。”离陌陌懒懒地应了一声。 “郡主知道?那郡主究竟是怎么想的?”陶加有些激动,今日的离陌陌实在太过反常。 “我能怎么想?我爹去哪里还用跟我报备吗?”离陌陌满不在乎地答道。 陶加听到离陌陌的话,蹙紧了眉头,对于她爹,郡主她怎会如此冷淡?以她的聪慧,应该不难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离陌陌看出了陶加的神色有异,稍稍缓和了脸色:“行了,你没事的话,就赶紧走吧。” “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不知郡主可否告知?”陶加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离陌陌眼皮一跳,斜眼瞧着他:“这种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吧?” “你一个下人,倒是管起主子的事了!” 眼见着离陌陌变了脸色,陶加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突得萌生出一种想法,眸光暗了暗。 “郡主可还记得你我初见是在什么地方?”陶加紧紧盯着离陌陌,等她的回答。 离陌陌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眸子一深,把茶杯放到一旁的茶桌上,抬眼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加笑而不语。 离陌陌被他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神看得心里极其不痛快,眼光一闪,生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来他不能留了。 离陌陌指着陶加怒喊一声:“好你个陶加,主子的事情你都敢管?你到底还懂不懂尊卑?” “来人!把他轰出去!” 离陌陌气急败坏的声音把陶加一下子点醒,尊卑?郡主她啥时候说过这两个字?你果然有问题。 小梅听到离陌陌带着怒气的呼唤,立马跑进来,行了一礼道:“小姐。” “你来的正好!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敢冒犯本郡主!本郡主再也不想看到他了!立刻!马上!把他给我撵出府去!” 小梅眼见着离陌陌满脸怒气的模样,一脸纠结地看了看陶加,想要上前为他求情,却被陶加拦住了。 只见他不卑不亢地凝视着离陌陌,一字一句道:“既然郡主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便是!” 他看了小梅一眼,抚了抚衣袖,转身就走。 转身的那一刻,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离陌陌的脖子,看到她耳垂下的一颗红痣,眯了眯眼睛。 你果然不是她。 陶加走后,小梅也追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离陌陌一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眸子变得冰寒,这个陶加果然精明,看来主子说的没错,她最要防备的人便是这个陶加。眼下虽搪塞过去,但留着他终究是个祸患,看来得找个机会除掉他才行。 陶加离开福安园后,小梅也追了过来,见他竟真的要离开,立马劝阻道:“先生,小姐那是气话,您去向他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陶加看着小梅,眼光闪烁,回头往离陌陌的房间看了一眼,拉住小梅的手道:“跟我来。” “你说什么?她不是小姐!”小梅听到陶加的话,大惊失色,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可她分明和小姐长得一样,说话的声音、行为举止都很像啊!” “你信我,你可还记得郡主的耳垂下面可有一颗红痣?” “没有!”小梅脱口而出,突得意识到什么,“你是说……” “没错,里面的那个的确不是郡主。”陶加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不行,我去告诉李德将军。”小梅转身就要走,陶加急忙拦住她。 “不可打草惊蛇!”陶加凝视着她缓缓说道,“你想想里面的那个若不是郡主,那真正的郡主又在哪里?” “那还用想?肯定被她抓走了!” “这就对了!”陶加轻轻拍了拍小梅的肩膀道,“若是我们贸然过去,她拿郡主的性命威胁,我们又该如何?” “那怎么办?”小梅立马变了脸色,如今小姐也不知被他们拐到了哪里,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小姐下落不明,王爷又不在府中,咱们可如何是好?”小梅急得红了眼睛,既担忧又无可奈何。 陶加垂眸细细一想,道:“今日我试探她,她恐怕已有所察觉,所以才故意发怒,赶我出府,她为了不暴露身份,定不会留我的性命。” “我们不防利用这一点设一个局。” “好的,先生。您要做什么,我一定配合你。”小梅咬了咬下唇,看着陶加道。 …… 大端皇宫内,延福宫中,正在写着大字的钟德文见到行至其内的太监小宝,微微顿了顿笔。 “陛下,奴婢给您磨墨。”小宝走过去拿起石墨,便开始磨墨。 钟德文瞥了小宝一眼,假装不经意间说道:“你师父都教过你什么?” “自打奴婢跟着师父起,师父便对奴婢照顾有加,教给奴婢许多东西,令奴婢……终身难忘。”小宝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心中所想。 钟德文拿着毛笔沾了沾墨水,又继续写字,一边写一边问道:“你师傅的身后事办得如何了?” “多谢陛下挂念,奴婢已经办好了。” 写完一个字后,钟德文把毛笔放到一旁,转头打量着小宝,眸子深了深:“小宝,你跟了高乐那么久,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吧。” 小宝垂眸不语,态度很是恭敬。 钟德文斜唇一笑,重新拿起毛笔,继续写字:“如今高乐骤然离世,就由你顶替他的位置吧。” 小宝抬眼,满是激动地看向钟德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连磕了几个头。 “多谢陛下抬爱,奴婢定侍奉好陛下!” “嗯。”钟德文斜眼瞧了一眼小宝,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等小宝离开延福宫后,里面收起他那感恩戴德的表情,神情蓦地变得冷淡。 看来正如太子殿下所料,陛下真的让他顶替了高乐的位置。 得想办法给太子传个信儿,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第189章 谈个交易 坐在东宫正殿内的太子很快便收到了小宝派人给他送来的信。 他端坐在书桌前,看完手中的信后,便将其放到烛火处烧掉。 纸张烧尽散出的灰烬被风刮着往上升腾,漂浮在空气中,最后也不知被刮到了哪里。 离战已经前往燕州,高乐已死,看来燕州的事情父皇已经布局好了。 恐怕等离战一到燕州,不等他与离冬会面,便会遭到伏击。父皇他定是布下天罗地网,离战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父皇的这一招也是真狠,他不惜与虎谋皮,和赵子涵合作,也要杀了离战。 突然想起上次的私征军粮一事,恐怕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父皇的手笔。 钟启玉思及此,叹了口气。看来他父皇和离战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钟离两家当真要势不两立了。 想起留在京中的离陌陌,钟启玉再次叹了一口气。 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保住离陌陌的命,若她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也不知会作何反应,恐怕会怨恨他的吧? 可于他的立场,他也不得不这么做,这天下终究是钟家的天下。 …… 是夜,月隐藏于浓浓黑云之后,只露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京都洛阳,街道纵横交错,灯火通明间,自有暗处可存。 一男子颔首低眉脚步极轻地走在一条巷子里,绕过几户人家,行至一间院落。 他拿出钥匙,打开大门,进入院子里后,又把门反锁上。 转身进入房间,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房中慢悠悠地喝着热茶的女子,脸色立马一变。 “郡主……不对,你不是她!”陶加瞪大了双眼,眼神变得狠厉,“你想做什么?” 陶加立马警惕起来,余光瞥了一眼开着的房门,握紧了拳头。 坐在凳子上的“离陌陌”把手里的空茶杯朝着陶加的方向猛地扔出。 茶杯越过陶加的肩膀飞到门外,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瓷器破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陶加感觉到那茶杯越过他肩膀飞出去时传出的丝丝凉意,心底一沉,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先生别怕,我今日不杀你。”离陌陌看着陶加凉凉一笑,眸中不带一丝温度,“我原本是想杀了你,但现在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陶加冷冷地盯着她,“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离陌陌笑了,伸手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慢慢揭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先生,你看我这诚意,当真就不谈谈吗?” 陶加见着眼前这张脸,确定之前从未见过,看她的长相,倒不像是京都的人。 “你究竟是何人?”陶加没好气地说道,“你把郡主带到什么地方了?” “呵呵呵!”对面的女子发出清柔的嗓音,和之前离陌陌的声音完全不同,更加的尖细,伴着呼呼的风声,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还说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先生可别忘了,现在这筹码可是在我手里。” 那女子做出请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他坐在对面的凳子上。 陶加转眼一想,冷哼一声,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才对嘛,有话好好谈。” 女子又拿出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陶加面前。 “先生家的茶还算不错,虽清淡些,但却可口。” 陶加愣了她一眼,垂眸看了一眼面前淡黄色的茶水,没有说话。 “你想知道离陌陌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你大可以带着小梅去找她,但……有一条,我的身份不能泄露。”女子笑意吟吟地看着陶加,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一缕金色的光。 “倘若我不同意呢?我大可以告诉李德和王安两位将军,他们若是派军队前来,姑娘觉得你有几分胜算可以逃脱?”陶加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冷笑道。 “可若是那样,离陌陌可就活不成了。”女子把手放到自己眼前,看着自己粉色的指甲盖说道,“先生以为我潜伏在这崇武王府,会没有自己的帮手吗?今日下午,你对小梅说的那些话我的人可都听到了。”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陶加突然坐了起来,情绪变得激动。 女子看着陶加轻叹了一口气:“我家主子一直都说先生智计无双,想要把先生收入麾下,可惜先生却跟了离陌陌。” “你主子?你主子是谁?赵子轩还是赵子涵?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先生莫要激动,我说了,只会告诉先生离陌陌的下落,其他的我是不会说的。” 说到这儿,女子又冷哼一声,残忍一笑道:“先生若不想达成这个交易,那也简单,我只需杀了你和小梅,再杀了离陌陌。” 女子冷冷笑了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你!”陶加手指着那名女子,声音变得颤抖,怔怔地坐在了凳子上。 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无力感,是他,是他大意了,如今的局面,他恐怕不得不答应,听她的意思,小梅应该也落到了她的手里,他不敢也不能,拿她们两个人的命去赌。 陶加无奈地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便缓缓睁开,看向那女子道:“好,我答应你。” 对面那人笑了,嘴角的弧度弯了又弯:“先生这是明智之举。” “先生现在出门,巷子口有一架马车,小梅此刻便在马车上,等你们出了洛阳之后,我的人自会把离陌陌的下落告诉你,先生要记得离陌陌的性命在你的手里,若你想耍什么小聪明,偷偷传个信儿什么的,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陶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等陶加走后,房间的内室里走出一个人,她静静地看着坐在桌前的女子,没有吭声。 “阿兰,现在你可满意了?”那女子扭头看向身后的女子,眼光很是复杂。 女子的身体别开,露出一缕烛火,刚好落在背后站着的女子脸上,露出了她的面容,正是离陌陌的贴身丫鬟——小兰。 “阿千,这件事过后,你我再无瓜葛。”小兰轻声说道。 “阿兰,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千面盯着小兰,眼中尽是不忍。 小兰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记得你的承诺,若是郡主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第190章 反贼已死 陶加离开自己的院子之后,走到巷口,果然看到一架马车,他上了马车之后,就见到被五花大绑的小梅。 小梅见到陶加后,情绪变得激动,口中被一块布堵着,只发出“哼哼”的声音。 陶加刚要上马车,不知从何处走过来一个带着斗笠的车夫,阻止他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先生不能进入车厢,只能和我坐在车厢外。” 陶加看了看车厢里睁大眼睛的小梅,叹了一口气:“好。” 这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没有武功,还是不要和他正面碰撞了。 马车迎着夜色出了洛阳城,在一树林外面停了下来。 那车夫塞给陶加一个荷包后,便跳下马车,朝着某个方向走远了。 陶加拿着荷包看了一眼,便进入车厢,扯下小梅口中的布团,给她松绑。 小梅得了自由后,伸了伸僵硬的胳膊和腿,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对陶加说道:“先生,我们回府去吧,去告诉李德将军,让他抓住那些无耻的家伙!”搞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小梅,你是怎么被抓的?”陶加蹙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小姐……她让我去库房拿一件披风,然后我刚一进去就被人从脑后偷袭,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架马车上了。”小梅愤愤不平地说道。 “王府里有她的人,已经听到了我们的计划。” “你说什么?”小梅瞪大了双眼,这下完了,崇武王府竟出了内奸!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陶加垂眸静思片刻,把手里的荷包打开,看着上面写的两个字,拧紧了眉毛。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他们不会给他具体的位置,只会给他一个大致的方向和范围。 “眼下城门已经落锁,我们没有凭证,恐怕进不去。”陶加看向小梅,“不如我们就依她所言,去西南找郡主。” 小梅看了一眼陶加手中的纸条,咬了咬牙,片刻后点点头。 “从京都到西南,大致有两个方向两条路线,向南必穿过迷雾森林,向北则需去到燕州,而王爷就在燕州,我们不防向北出发,先去一趟燕州,与王爷汇合。” 夜色中陶加的面容微寒,远处的月光透过车窗的缝隙找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肌肤照得莹亮。 小梅歪着头问道:“可我们不是去找小姐的吗?万一他们走的是南便。” “去西南的路太多了,我们也无法确定他们会走哪一条,但无论是向南还是向北,都会经过一座城。”陶加直直地看向小梅,“天门城。” “我们向北出发,只要脚程够快,昼夜兼程,就可在十日后到达燕州边境天门城。” 小梅听到陶加所说,顿觉有理,若他们去西南的话,必会在天门城留下线索,他们去那里总不会有错。 小梅眼珠一转,开口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陶加:“好。” …… 五日后,监察使陈云冒死派人从燕州传来急报,言之驻守在燕州的振威将军离冬造反,杀掉燕州八位部族首领,征服了三个部族。 朝廷内百官皆惊,一时间人心惶惶,个儿个儿把心提到嗓子眼儿,躁动不安。 加之崇武王离战消失不见,朝内外流言四起,有人言之其为了清理门户私自离京,去了燕州,也有言之他回了南阳老家避嫌,各种流言传闻不断…… 不久,一骑兵传来八百里急报,言之崇武王离战已经到达燕州,带领边关将士,伙同离冬造反,杀掉陈云,占据燕州大片区域。 此消息犹如惊天巨雷,在朝中炸开了锅。 钟德文紧急召开御前会议,听着文武群臣的辩论,眼看着从日出辩到日落,似乎没完没了。 武臣不信离战造反,认为消息有假,不肯出兵。文臣则趁着离战不在,抖开了气势,背地里落井下石有之,扼腕叹息有之,痛批离战有之,更有甚者和那些武臣争吵了起来。 朝中一片叽叽喳喳,乌烟瘴气,听得钟德文头疼欲裂,犯了头疼病,卧床不起。 令钟德文没想到的是,竟无一人肯出兵去燕州讨伐反贼,这也更加重了他的头痛病。 此般争论不休,一连持续好几日,也没个结果,最后钟德文拍案叫板,让太子钟启玉带兵去燕州讨伐逆贼,平定战乱。 然而太子还未来得及出发,便又有一消息传来,崇武王离战已死,宁王钟无意带兵平定了燕州,统一八个部族,将离冬等反贼逼到天门城驻扎。 这一消息更如阴天巨雷、夏日暴雨,惊得朝中大臣面面相觑,犹如梦境。 离战他……死了?被宁王杀了?话说宁王他什么时候去的燕州?他哪来的兵马? 众臣心中疑问显然也存在于皇帝钟德文心中,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惊讶不已。 怎么回事?宁王怎么突然冒出来插这么一脚,他明明布置得好好的,等太子领兵到达燕州之后,才会传来离战已经死去的消息,太子也就名正言顺得了军功。 可这宁王是怎么回事?他哪来的兵马? 为了稳住各位大臣,钟德文只好尴尬又和气地说道:“诸位不必惊慌,是朕派宁王去讨伐反贼,平定战乱的,如今反贼已死,大家尽可安心。” 他的话音一落,武将中便又一人立出来,正是离战的副将王安,他跪在钟德文面前大声说道:“陛下,此事定有蹊跷,臣实在不相信崇武王会造反!” “无诏出京!不是谋反是什么?更何况这急报是陈刺史拼着自己的性命传到京中的,岂能有假?”钟德文勃然大怒,大手一挥,高喝一声,“来人,此人妖言惑众!实为反贼党羽,罪不可赦!给朕拿下他!关入死牢,不日问斩!” 钟德文的话音一落,便有麒麟卫走上前,押下王安,卸去他的盔甲,带着他退出福宁殿。 王安被带走之后,其他要为离战说情的将士们也不敢再多言,只垂下头颅,默默地退了下去。 这时,钟德文高喊一声:“秦山!你带着麒麟卫去查抄崇武王府,恐怕这离战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秦山拱手握拳,应声道:“微臣遵命。” 钟启玉见秦山走后,也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儿臣也一同前去。” 钟德文淡淡地看了钟启玉一眼,瞳孔一缩,缓缓点了点头。 第191章 昏睡蛊 京都崇武王府内,下人婆子背着包裹四散而逃,各种器具胡乱在地上放着,时不时有东西摔碎的声音传来,喊叫声、急促的脚步声……各种声音混合,乱糟糟的一片。 秦山带着一群士兵进入崇武王府后,那些下人们已经跑了大半了,府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满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零星几个未来得及逃走的下人。 有些不对劲儿。李德呢?他不是专门守卫王府的吗?怎么不派人抵抗?那么多的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原本以为他会和李德的人来一场血战,这样就坐实了离战谋反的罪名,可眼下的情况是,哪里有一个兵? 眼看着这些下人们应该也是刚走,等等,所有人都走了,那离陌陌呢? 秦山拉住一名拿着大包行李要往外逃的一名小厮,问道:“郡主呢?” “大人饶命!小人也不知!”那人急忙跪下来求饶,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看得秦山蹙了蹙眉。 “行了,你走吧!”秦山叹了口气,这些下人们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来人,跟我进去搜!”秦山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那些人便蜂蛹而上,闯入了崇武王府。 不一会儿,便有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黄澄澄的衣服,走到秦山面前后,递给他道:“大人,属下在一个卧室内搜出一件龙袍!” “龙袍?”秦山拿着那个龙袍后,大惊失色,无声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想到陛下竟做的这般绝啊! “行了!你们不用搜了!跟我走吧!”秦山朝着那群士兵高喝一声。都搜出龙袍了,他们还在这闹腾什么?他的任务已经大功告成了好不好? “可郡主还没找到?”那名搜出龙袍的将领对他说道。 秦山闻言,这才想起了还有离陌陌这个人。 话说现在还没见到离陌陌的人影呢!会不会李德带着离陌陌已经逃出京城了? “那你们在找找!”秦山装模作样地沉着嗓子威严地咳嗽了一声,“看看密室、水缸什么的隐秘的地方,一定要找到反贼之女!” 说着秦山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龙袍,一脸郑重其事:“我带着这个东西去见陛下!” 秦山刚一走出崇武王府,就见到了骑着马过来的钟启玉,急忙客气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钟启玉淡淡地扫了一眼秦山手里的东西,开口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正是崇武王谋反的罪证!”秦山语气铿锵地说道,而后又弯着腰对钟启玉谄媚一笑道:“太子殿下,下官急着把这赃物呈给陛下,就先走了。” 钟启玉没有阻拦秦山,等他走后,他刚要进入崇武王府,却听得门口的百姓议论纷纷,他隐约听到一声离陌陌的名字,便抓住一名大汉问道:“你说离陌陌在哪?” 那大汉突得被钟启玉抓住,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断断续续地说道:“在……在城楼。” 钟启玉听到他的话,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骑上马匹往城楼的方向而去。 ……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城楼之下,在一棵大树后头停了下来,驾着马车的男子戴着黑色的面巾和斗笠,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车厢里,两名女子相对而坐,皆是沉默不语,她们中间躺着一名粉色衣衫的女子,正闭着眼睛,似乎昏睡了过去。 右面的女子看了一眼左面的女子,轻启红唇道:“你们给她下了昏睡蛊?” 左面的女子朝她点了点头:“没错,她体质特殊,寻常的毒药对她不起作用,只好给她下了蛊。” “那她就这么一直睡着?”千面挑了挑眉,继续问道。 “也不是,蛊虫难练,这只昏睡蛊也是文斌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练成的,但还是有一些缺陷。若是一只成功的昏睡蛊,会使中蛊者陷入幻境之中,久久不醒,不断做梦,为蛊虫提供养分。可这只蛊虫并不成熟,只会使中蛊者暂时地失去意识,陷入梦境,每当日暮时分,中蛊者便会醒来,在这段醒来的时间内她记忆也会完全丧失,只有躯体会跟随蛊虫的意念活动。” 千面听到紫玉的这番话,总算明白为何他们俩人能操控离陌陌这么长的时间了,怪不得这么多天了,这个离陌陌一点状况也没出,原来她竟是成了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呃……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但她一直受着蛊虫的控制,一直陷在自己的梦里,可不就是活死人一个吗? “那为啥要把她带到这里?”千面蹙了蹙眉,离陌陌不是成了活死人吗?为啥还得刻意让她听到那些话? 紫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吟吟笑了笑,慢慢说道:“因为蛊虫要死了。” “什么?蛊虫一死?那她岂不也是……”千面瞪大了双眼,主子可是半般交代,离陌陌不能死的啊! “原则上是这样的,蛊虫一死,宿主也活不了,但我说过了,这只是昏睡蛊不成熟。” 紫玉低头看了一眼正慢慢从离陌陌耳中爬出来的那只带着翅膀的小黑虫子,蹙着眉头笑了笑:“这只小家伙在死去之前,会从宿主的身体里爬出来,宿主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只是会记忆紊乱,身体变得虚弱,但她的意识会慢慢回归,所以这个时候的她,是最脆弱的时候,外界的声音会不断落入她的耳中,她也会暂时失去判断力。” “也就是说,此刻是她的记忆慢慢回归的时候,身体虚弱,也最为被动的时候,我们说什么,她都会信。” 千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要带她来这里,恐怕主子就是要让她亲耳听听外头“离陌陌”说的话,让她明白自己的“仇人”究竟是谁,才会乖乖地跟着他们去西南吧? “你说的不错。”紫玉赞赏地看着她笑了笑。 她转身把那只失去了气息的小黑虫拿在手里,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把胖乎乎的黑虫装进了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入荷包中。 千面看了一眼紫玉,伸手掀开车帘子,看着城楼上迎风而立的那位身穿大红衣裳的高挑女子,眸光深了深。 阿兰,好歹姐妹一场,我来亲自送你一程。 第192章 自私一回 渺渺茫茫,昏昏噩噩,大脑一片空白。 微微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可却怎么也睁不开。 纤细浓密的一排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眼皮下的眼珠也缓缓滚动。 ——还是睁不开眼。 她……这是怎么了? 等等……她是谁?她在哪?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混合着嘈杂的人声和呼呼的风声,乱糟糟的一片,搞得人头疼。 渐渐的,那个女声变得清晰起来,犹如片片轻柔的花瓣落入慢慢耳中,在脑海化成一道明亮的光,点亮那一片昏暗…… 高高的城墙之上,站着一位女子,她打扮得很是艳丽,阳光之下,一身红似火的衣衫,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只见她轻轻挥了挥衣袖,抬起头颅,不知看向哪里的目光过分凛然,单薄的身子仿佛就要随风飞往天际。 “诸位,我乃崇武王之女福安郡主离陌陌,今日我想大家能在此处驻足片刻,听我诉说我的父亲崇武王的冤情。” ——离陌陌,原来她叫离陌陌。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个名字过分熟悉。对啊,她似乎也叫离陌陌。不对,不是陌生的陌,应该是……莫须有的莫才对。 那个声音继续往她耳朵传来,慢慢地填补了她脑中的那片空白…… “我的父亲崇武王,大端的战神,一生忠勇,光明磊落,立下无数赫赫战功,他心系百姓,打击无数贪官污吏。可就是这样的他,如今竟被当成一个反贼被杀死,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马车里的她好像听到那女子冷笑了一声,字字句句都透出凄凉和淡薄,不知为何,她似乎能深切地感受到那种强烈的不甘和万分的落寞无奈,以及无穷无尽的嘲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家无情,成王败寇,我算是领会了。我离陌陌,今日用性命起誓,我父乃当世大英雄,绝不是你们口中反贼!他是糟了奸人所害,才会命丧黄泉!” 离陌莫听到这番话,心也仿佛跟着流血。 ——对了,她爹也是大名鼎鼎的战神,当世的英雄…… “你们大家都说我离陌陌一无是处,拥有我这个女儿,是战神这一生唯一的污点。” 城楼上的红衣女子说到这里,把头上的簪子拔掉,万千发丝披散开来,迎风飞舞,衬得她肤色极白,凄美无疆。 “或许你们是对的,我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确没干过什么好事。但今日我却想以我的血来证明,我,离陌陌,并非一无是处。” “若能用我血换取父亲一世清名,我甘之如饴。”那红衣女子决绝一笑,毫不犹豫地握着手中的簪子在自己的脖颈上狠狠地划去。 鲜血顿时流出,染红了那只金色的簪子,而那如蝶翼一般轻薄的身子也从城楼上掉了下来。 从上往下看去,火红的衣衫衬着姝丽无双的容颜,好似一朵艳丽凄冷的蔷薇,美到极致。 “陌陌!”上到城楼的钟启玉急忙伸出手去,却还是未抓住在他面前飞散而走的红色衣衫。 钟启玉垂头,看到那落在地上的红色身影,握紧了拳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想到她竟这般倔强。 钟启玉闭了闭双眼,不敢再往城墙下看一眼。 “太子!” 他似乎听到了李明的声音。 钟启玉睁开双眼,看向朝他跑过来的李明,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明见钟启玉神色不对,急忙跑了过来,担忧地望着他道:“殿下,你没事吧?” 钟启玉转头看了他一眼,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 “殿下!陛下传你进宫。”李明转头往城墙下看了一眼,神色很是复杂。 “走吧。”钟启玉握紧了拳头,缓缓站起身。 如此,钟离两家的恩怨算是清了。 钟启玉硬着头皮不去看城墙下那鲜红的身体,扶着李明的手缓缓离开。 * 城墙下,不远处的一架马车里,千面把车帘子放下,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对坐在前头的于文斌说道:“我们走吧。” 她的话音一落,于文斌便驾着马车往南行去。 这时,城墙下传来一声呼唤,混合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穿暗红色衣袍的男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红衣女子,双眸染上了血色,眸中的光亮消失不见,心底一片黑暗。 “阿莫!”钟无意连滚带爬地朝那尸体过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飞扬在风中,浸到他的脸颊上,显得他万分狼狈。 他紧紧抱住那个红衣女子,那冰凉的触感令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沉到万丈深渊。 “你怎么不等等我!你怎么不等等我。”钟无意轻声呢喃着,眸中早已失去了清明,那仿若摧毁一切的癫狂涌入眸中,“他们杀了你!他们竟敢……!” “是我来晚了。”钟无意轻轻抚摸着怀中女子的脖颈,无助又忧伤,孤寂到极点。 一股热流冲到胸口,在他喉间来回激荡,最后涌出咽喉。 血染红了他的嘴唇、脸颊,缓缓顺着他的下巴滴到了怀中人那红艳的衣衫上。 “阿莫,我原本想着杀光他们给你报仇。”钟无意抱着那具身躯的手紧了紧,声音变得颤抖,“可我累了,就让我自私一回,好不好?” 他把女子手中的簪子拿出来,握在手中,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那染着鲜血的手:“就让我去陪你吧,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把簪子往自己的胸口上插,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阻拦住他,把他手中的簪子夺走。 “主子,等等,这离姑娘有些不对劲!” 钟无意掀开眼帘,面无表情地瞧着对面的千影,脸色灰白得可怕。 千影看着钟无意怀中女子的脖颈,急急说道:“主子,离姑娘的脖颈上有一颗黑痣吗?” 钟无意眼光一变,低头看向怀中那人的脖颈,果然在下巴深处有一颗黑色的痣。 他眼中仿佛又有了焦距,伸手把那女子的肩膀上的衣服扯开,看着她光洁的肩膀,突得笑了。 不是她!不是阿莫!他的阿莫视性命为一切,那般巧笑灵动的女子,又怎会自杀?是他……是他糊涂了。 “怎么回事?她在哪?”钟无意把怀中女子往地上一放,心里似有火苗重新燃起,眼里的癫狂也渐渐消失。 第193章 娶个名分 钟无意转头紧紧盯着千影:“谁把她带走了?她现在在哪?” 千影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沉默了半晌,突得跪了下来:“属下不知。” 钟无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脑中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连接在了一起。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车轱辘声,一名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从马车里缓缓走出,朝着钟无意这边走来。 “哟,这不是宁王殿下吗?宁王殿下私自离京又回京,好大的气派啊!” 钟无意抬眼淡淡瞥了那人一眼,眸光一寒,没有说话。 赵雅茹看着钟无意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突得笑了:“宁王殿下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钟无意猛地看向她,朝前走了几步:“你知道?” 赵雅茹回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吟吟笑了笑:“可宁王殿下你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消息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你。” “你想要什么,直说。”钟无意沉着嗓子一脸冷漠地看着赵雅茹。 “很简单。”赵雅茹收回脸上的笑,目光沉了沉,“我想要的殿下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我帮了殿下那么多,总得要点回报不是?” 钟无意只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殿下的计划我不明白,可我有了自己的打算。”赵雅茹又斜唇一笑,看着钟无意的眼睛,“现下我只需殿下娶了我,带我出京城。” “你说什么!你……”千影听到赵雅茹这无礼的要求,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钟无意伸手拦住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殿下不要误会,我对殿下您没什么想法,我只不过想借助这场婚礼离开京都罢了。换言之,简单点说,殿下娶的只是一个平阳公主的名头。”赵雅茹托了托下巴,缓缓说道。 她不能等了,看那老皇帝没半点提起她婚事的意思,恐怕是起了别的什么心思,这些日子钟德文看她的眼神总有点不对劲儿,怕是起了纳她为妃的念头。 “我想这点殿下还是能办到的,不是吗?” 钟无意眯了眯眼睛,也往她身后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已有了计较。 “好,我答应你。”他盯着赵雅茹没好气地说道,“告诉我她在哪?” 赵雅茹笑了:“我上次看到她被两个人掳走了,一男一女,女的我没看清她的脸,但那男的我记得很清楚,他右眼角下面有一颗红痣,在阳光下很是显眼。” 右眼角下有一颗红痣,钟无意陷入了沉思,蓦地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是山洞里那个人!是紫玉! 赵子涵,果然是他! 钟无意的表情越来越冷,仿佛凝上数层的冰。 恐怕赵子涵早就和钟德文沆瀣一气,达成了某种交易,把他的阿莫给暗中带走。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若想杀了阿莫,上次在张家村时就可动手,现下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她带走? 无论如何,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如狼似虎的京都城。 思及此,钟无意闭了闭眼,心中藏着无尽的懊悔,再睁眼时,眼中已充满了坚定。 “千影,让田震去查,动用七音阁所有的暗桩,我要尽快知道她的下落。” 千影拱手说道:“是。” 钟无意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血泊里的红衣女子,抿了抿唇,转身上马,快速离去。 赵雅茹见钟无意和千影走后,也勾唇一笑,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她看着马车里坐的那人,对他甜甜一笑:“长卿,大功告成,他同意了。” 微闭着双眼的许长卿掀开眼帘,伸手摸了摸赵雅茹头顶的头发,目光变得温柔:“雅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赵雅茹反握住许长卿的大手,定定地看着他:“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 “我怕的就是你……” 许长卿伸手把赵雅茹抱在怀里,打断了她的话语,在她耳边呢喃道:“你说得对,人生短短数十载,总为着别人而活太累了,我也想自私任性一回。” 赵雅茹回抱着许长卿的腰,听着他节奏紊乱的心跳,心里却莫名的安稳。 她的耳朵贴在许长卿的脖颈间,轻吐着气息:“这一去,我们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我……再问你一句,最后一句,你当真愿意抛弃功名利禄,抛弃你在南越国的一切,和我浪迹天涯吗?” 许长卿微微一笑,心里早已有了决定,他松开赵雅茹,在她额头上落上一吻,静静地看着她:“我愿意。” …… 赵雅茹的马车走后,城内又驶出一辆灰色的马车,上面印着御史大夫王家独有的标记。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从上面跳下一人,急匆匆地朝那躺在地上的红衣女子跑过去。 “陌陌!”王嬛喊了一声,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她稳住身形,缓缓蹲了下去,托起那女子的身躯,怔怔然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艳丽面容。 “陌陌,你怎么那么傻!” 王嬛把沾在那人脸上的碎发撇开,抱住她的脖子,无声地坠泣。 陌陌死了,她怎么能死呢? 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的人物如今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般孤独无助地躺在地上。 “走,姐姐带你走,姐姐带你回家!”王嬛仿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去抱那具尸体,可却还是没能把她抱起来,却和那具尸体一同摔在了地上。 “姐姐好没用,姐姐保护不了你。”王嬛看着地上躺着的“离陌陌”,哭声越来越大,好不痛心。 路上那些行人见此,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翠竹站在王嬛的身后,看着她家小姐那伤心无比的样子,也跟着擦了擦眼泪。 突然,原本晴朗无比的天空突得劈过一道闪电,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都撕裂开。 巨雷一响,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淋湿了整片大地。 路上的行人纷纷四散而去,躲雨的躲雨,打伞的打伞,乱糟糟的一片。 “小姐,下雨了,咱们回去吧。”翠竹见被雨水淋湿了的王嬛,急忙脱掉外衣为她遮雨,奈何雨下得太大,那单薄的衣裳根本遮不住那源源不断往下流的雨水。 雨水冲刷着尸体,把那摊血水的范围冲得越来越大,很快便染红了王嬛的衣裙。 王嬛抬头看着那不断下落的雨水,又哭又笑。 陌陌,你看到了吗?连上苍都感受到了你的冤屈,为你鸣不平。 “小姐,您浑身都湿透了,咱们快回去吧。”翠竹紧蹙着眉头,她从未见过自己小姐这般狼狈的模样。 她家小姐一直都是那样的温柔优雅,举止得体,从未在人前失态过,可自从遇上离陌陌,小姐就变了样。 “不,我要带陌陌走!”王嬛不死心地把“离陌陌”的尸体扶起,作势便要去背她,谁知起身时双腿一软,便和尸体一同再次摔了下去。 “小姐!”翠竹大喊一声。 王嬛不停她的话,坐起身后,竟还要去背。 她急了,转眼间突然看到那具尸体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落。 “小姐!等等,这尸体有问题!” 王嬛闻言,眼光一闪,转身朝那尸体看去。 在雨水的冲刷下,尸体的脸上有个奇怪的东西正在缓缓脱落。 王嬛伸手把那黏糊糊的东西一揭,便露出了另外一张脸。 不是陌陌! “这是……小兰?”翠竹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瞪大了双眼。 王嬛也猛地站起身,恍恍惚惚地看着那具尸体,如梦初醒…… 第194章 做个皇帝耍耍 西南国,揽月城王宫之内,一身白色锦衣的赵子涵懒懒地躺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手里拿着的那把银色的手铳发呆。 突然,一位身着短袖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刚要俯身行礼,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他瑟缩了一下脑袋,缓缓转过身去,看着门上被打出的那个大洞,咽了一口唾沫:这手铳的威力也太大了些。 “南风,你看这手铳怎么样?”赵子涵笑意吟吟地看着对面的男子。 “精准度又上升了不少,射程更远了,威力也大了许多。”南风诚恳地说道。 赵子涵笑了:“你拿着这个手铳去铸造馆,让他们按这个将火枪队的手铳进行改良。” 南风拱手应了一句,便上前把那手铳拿了过来。 “端朝的事咋样了?”赵子涵笑眯眯地问道。 “正依主子的计划进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南风很是恭敬地垂下头颅。 “现在是时候了吧?离战和离陌陌已死,流言也该散播了。”赵子涵似笑非笑地看着南风。 “是,属下已经安排上了。” 赵子涵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心情格外愉悦:“对了,让千面尽快带着离陌莫来见我。” “按照主子所说,紫玉和于文斌先行一步去了南越国,千面则陪着离陌陌往西南而来,不日便会到达揽月城。” “嗯。”赵子涵点了点头,朝南风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等南风走后,他又看着一旁桌上画着的一张图纸,得意地笑了笑。 研究了这么久,总算把这土火枪的图纸给画出来了,明日他就找一些合适的材料,看看能不能把这土火枪给造出来。 手铳的威力毕竟有限,不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不如土火枪,若是让他造成了土火枪,他必定打得那赵子轩哭爹喊娘,以后一统天下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这土火枪的制作需要时间,所以端朝那边还是得按原计划行事,让他们自己先闹上一闹,搞搞内哄,他才能专心对付南越国。 既然他来到了他自己的书里,不做个皇帝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那些古人的智商又怎么能和他比?他可是这些纸片人的神。 到时候他做了皇帝,坐拥天下,他那小粉丝就是他的皇后,女主王嬛就是贵妃,想想就爽啊! 写了那么多爽文,也该轮到他做一回主角了! …… 京都洛阳城的一间茶馆内,一说书先生拍案叫板,高声说道:“各位看官请听我言,咱们今日续上回所说。” 醒木一响,场中观众皆是屏气凝神,静悄悄地看着那说书人,竖起耳朵去听他所言。 “上回说到,战神听说自己的义子竟有谋反之心,急匆匆地赶去了边境,想要劝阻他,谁知到了边境以后啊,竟然遭到奸人所害,成了反贼,当场便被王爷击杀。” “什么?王爷杀了战神?为何要杀一代忠良?”场下一肥头大耳的糙汉子说道。 “自然是为了军功喽!”说书人回答那人的问题,醒木一敲,继续说道,“话说这王爷本是草根出身,在皇上那里不得宠,还曾经被这战神的女儿羞辱过,对战神可谓是恨屋及乌啊!” “他得知战神私自出京,心生一计,杀了战神后,不但可以得到军功,还可抱得美人归,娶邻国公主为妻,风风光光好不快活!” “那战神就这么死了?皇上也不管管?”一妇女哭丧着脸看向那说书人,满脸都是愤慨。 “哎,这个问题问得好!”说书人又敲了一下醒木,一脸苍凉地说道:“天家无情啊!” “皇上得知战神谋反的消息,起初也是不信的,但却在战神的住处搜出了一件龙袍,于是乎他便定了战神的罪。” “龙袍?”坐在最前头的高瘦妇女尖着嗓子惊呼出声,“战神怎么会藏那东西?” “难道他真的早有谋反之心?” “不会的,战神光明磊落,绝不会谋反的,肯定是有贼人放到他家里的。” “对啊,我支持战神!” “我也支持!” 场中叽叽喳喳的一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 只听醒木一拍,全场立刻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话说战神死了之后啊,全府被抄,战神之女怎么样了呢?她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当众从城楼上跳下去,以死证明其父的清白。真乃是可敬可叹,呜呼哀哉!” “郡主竟有这般大义之举,看来之前是我们看错郡主了。”有一书生模样的精瘦男子感叹出声。 “是啊,没想到那嚣张跋扈的女子竟然如此孝顺,这番凛然之举,当世奇女子啊!”又有一挺着大肚腩的壮汉说道。 “自古忠臣良将总得不到好下场,倒叫人叹惋不休啊!”一名戴着面巾妇女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呜呜呜的声音顿时传遍了整座茶楼。 她的哭声极具感染力,不一会儿,在场的众人也都手掩口鼻,悄声哭泣起来,连那说书人也合上书,双眼含着泪水。 坐在角落里的戴着面纱的王嬛看到这一幕,眸子也变得湿漉漉的。 不一会儿,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一群官兵,为首那人拿着令牌高喊一声:“这座茶楼涉险造谣生事,诋毁皇家名誉,本官奉命查封,无关人等迅速撤离!” 他的话音一落,那些百姓便吓得四散而逃,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场中很快便只剩下那说书人、店小二以及坐在角落里的王嬛。 那军官双手一挥,指着说书人道:“拿下他!” “慢着!”王嬛高喊一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那名军官道,“敢问这位官爷,他犯了何事?” 那军官趾高气扬地冷哼一声,淡淡地瞥了王嬛一眼道:“他造谣是非,煽动人群,实为逆党反贼!” 那说书人听到那军官的话,急得额头冒汗,瑟瑟发抖,声声喊道:“我不是啊!官爷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个说书的,不敢犯那诛九族的大罪啊!” 王嬛回头看了那说书人一眼,转头对那军官说道:“你说他是反贼,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他这张嘴巴就是证据!”军官说着又要伸手抓人,王嬛急忙拦在他面前,毫不畏惧地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挠本官办案,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军官瞪圆了眼睛,怒气冲冲地伸手就去打王嬛的脸。 第195章 恍如隔世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那军官的手,将他狠狠一甩,整个人便被甩飞到了一旁,身体撞到了一张桌子,把桌子也撞得翻到。 那人吃痛,捂着腰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指着突然冒出来的那人,大声喊道:“敢袭击本……” 站在王嬛面前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道:“本宫倒不知,黄大人竟有这么大的脾气。” “太……太太太……太子殿下!”那军官看到钟启玉后,吓得身体发抖,连话也说不出一句,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还不快滚!”钟启玉呵斥一声,那军官立马抱头鼠窜,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茶楼。 钟启玉见那人走后,转身关切地问道:“王小姐,你怎么样?” 王嬛揭开面纱,朝钟启玉客客气气地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 钟启玉见王嬛礼数周到的模样,心里一沉,抿了抿唇道:“我们好歹也算旧识了,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分吗?” “您是君,我是民,臣女不敢僭越。”王嬛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眼地缓缓说道。 钟启玉袖中的拳头攥紧,眼光深了深,面上却还是保留着温柔得体的笑意:“我听说离陌陌的后事是你办的?” 王嬛突得抬眼,那双透亮的眼睛似乎要将钟启玉看个透彻。 钟启玉对上王嬛的眼神,心里一沉,莫名有些心虚,急急别开眼睛。 “陌陌是我闺中密友,总要送她一程。”王嬛垂下眼帘,朝钟启玉伸出双手:“太子殿下若想抓臣女回去审问,臣女无话可说。” “你……!”钟启玉看着王嬛伸过来的双手,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什么时候要抓她去审问了? 钟启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悠悠道:“我没想过要抓你,我知你是清白的。” 王嬛听到钟启玉的话,僵冷着脸把手放下,又朝钟启玉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即使如此,不知臣女是否可以告退了?” 钟启玉见她这般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这么生气过,气得他快维持不住外在的温和,想伸手去狠狠地揉捏她的脸,毁去她那冷漠到极点的客气姿态。 钟启玉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两根手指,不断暗示自己要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离家的事你还是不要掺和了,事已至此,离家已然不复存在,为了你们王家,不要犯傻。” 王嬛闻言,脸色更冷了,连看也不想再看钟启玉一眼。 她偏过头去冷声说道:“多谢太子提醒,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 钟启玉见王嬛隐有怒气,心里却莫名地有些愉悦,见她转身要走的模样,沉着嗓子道:“本宫让你走了吗?” 王嬛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握紧拳头咬着牙缓缓转身,看向钟启玉,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钟启玉见王嬛强忍着怒气的模样,心情也好了大半,笑呵呵地对王嬛说道:“本宫迷路了,找不到回东宫的路,烦请王小姐送本宫回去。” 不要脸!王嬛在心里骂了钟启玉一声,她没想到他竟是这等无赖。 王嬛咬了咬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那殿下跟我走吧。” 钟启玉笑了,率先走到前面,离开了茶楼。 王嬛气得跺了跺脚,跟在他后面离开。 …… 端朝,离堰城不远的一个山村里,躺在床上的离陌莫睫毛微微颤抖,似是要醒来。 她是谁? 对了,她叫离陌莫,是一名大学生,来自二十一世纪,她的父母都是野外探险家。 她被车撞了,然后似乎穿越了,来到了一本书的世界里,成了书上的一个角色——离陌陌。 记忆逐渐涌上心头,空洞的脑海逐渐被无数的五彩斑斓所填充,那些模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楚,如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映过。 她的老爹,大端战神离战,她的丫鬟梅兰竹菊……那些人的脸一一出现在她眼前,重新出现在她记忆中。 男主钟启玉、女主王嬛、恶毒女配秦舒兰,还有大反派钟无意。 对了,钟无意,那是她喜欢的人。 洞房喂酒、地狱崖的洞窟、烟花下的亲吻、马球大会、和离书、桃园诗会上的迷乱、皇家猎场的遇刺、张家村的共处、红袖招的密道、冷宫的沉迷、大红色的牡丹花簪……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关,原来她和他相处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如此清楚。 好想他,好想马上就见到他。 ——天家无情,成王败寇。 一道凄凉的女声涌入她的脑中,打乱了她的心湖,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要!”离陌莫大喊出声,猛地坐起身,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和陌生的房间。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离陌莫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想起来了,她应该是在去君临楼刺杀钟德文的路上被人偷袭了。 这一觉醒来,感觉她睡了好久,恍如隔世。 离陌莫下意识地便朝不远处的镜子看去,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后,霎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是离陌陌。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见离陌莫醒来后,友好地笑了笑,柔着声音说道:“离姑娘,我叫千面,你总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是你绑架我的?”离陌莫警惕地看着这个叫千面的姑娘,蹙着眉头问道。 “姑娘说什么?什么绑架?我是在这附近的后山看到姑娘昏迷在了路边,便把你带到了这个村子。”千面一脸温柔地看着离陌莫。 “你说是你救了我?”离陌莫挑了挑眉毛,她总感觉这个千面有些古怪。 “那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不送我回崇武王府?” “姑娘有所不知,现在已经没有崇武王府了。” “什么意思?”想起那道涌现在她脑海中的女声,离陌莫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千面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唇,装作无奈地说道:“崇武王连同其义子离冬造反,已经被宁王殿下击杀,崇武王府也被抄了。” “你说什么?我爹被谁杀了?”离陌莫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一沉,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王殿下钟无意,他此刻已经占领了整个燕州,把离冬逼到了天门城,不日便要迎娶平阳公主。” 离陌莫闻言,握紧了拳头,抬眼冷冷地看着千面:“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离陌莫冷笑一声:“我父亲乃忠良之士,又怎会造反?而且钟无意怎会……”娶那平阳公主。 千面紧紧盯着离陌莫道:“我也不信战神会造反,天下人都不相信,但陛下的确在崇武王府搜出一件龙袍。” 第196章 铜麒麟 “龙袍?真是可笑至极。”又是那钟德文做的妖吗? “福安郡主为了证明战神的清白,当众跳下城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千面深深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跳下城墙的小兰,目光变得忧伤。 “你是说我已经死了。”离陌莫凉凉地笑了,“那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是鬼吗?” “我也原本以为郡主您已经死了,可却没想到竟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郡主,这其中的原因我也不太明白。”千面蹙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离陌陌?我之前并未见过你。”离陌莫继续试探地问道,这个千面浑身都是疑点,古里古怪,不容她不小心。 “郡主你忘了,我们见过的,在红袖招,那时候你女扮男装,是我第一个看出你的女儿身的。”千面抓住离陌莫的衣袖,冲她吟吟笑了笑,那个笑立马勾起了离陌莫的回忆。 对了,她想起了!是她!她就是那个粉扑扑的小姐姐,她第一个搂住的那个! 离陌莫:“可你身为妓生,不在红袖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在红袖招原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签的活契。我攒够了银子,自然便为自己赎了身,原本我是想回西南老家的,谁知却在这荒郊野岭遇到了姑娘。” 说到这里,千面顿了顿,目光变得惆怅:“我小时候曾受过战神照拂,不忍看到郡主受难,才会出手相救。” 离陌莫见那千面目光真诚,说起她爹来也心有感念,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便暂时信了她说的话。 究竟是谁会把她带到这个地方?那个死去了“离陌陌”又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离陌莫凝视着千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虽暂时相信了是千面救她到这里的那一番话,但却不信她爹就这么死了。 钟无意没有理由杀她爹,就算是为了平定燕州,也用不着杀了她爹。爹爹究竟是为了什么离开京都去往燕州的,她得先搞清楚这些。 千面见离陌莫脸色不对,知她定是伤心至极,便安慰道:“离姑娘不要伤心,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才更要珍惜生命。” 离陌莫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在她亲自查清楚之前,她什么也不会相信。 千面见离陌莫垂眸沉思的模样,眸光一沉,看来这个离陌莫果然精明,要想骗过她还真不容易,还好主子留了后手。 “接下来离姑娘有什么打算?” 离陌莫听到千面的问话,怔然了片刻,一时没有说话。 “不如姑娘和我一同去天门城吧,姑娘的义兄离冬将军也在那里,有些事情还是由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千面若有所指地说道。 “天门城?”离陌莫眼睛一眯。 她记得天门城是燕州和西南的交接地带,离冬在那里的话,她不防先去那儿瞧瞧。 离陌莫思及此,叹了口气,一觉醒来,她竟变得无家可归了,也不知离府的那些人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发觉那个假离陌陌的身份。 …… 是夜,京都城内,刑部死牢之内,一间牢房门被打开后,一披着斗篷的倾长男子缓缓进入其中。 他看着对面靠墙坐着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囚犯,轻启红唇说道:“王将军。” 垂着头颅的王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马情绪激动地朝来人看去,见到那张熟悉的脸之后,胸腔内怒气上涌,恶狠狠地瞪着他:“宁王殿下,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钟无意沉默了片刻,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枚铜色的令牌。 “铜麒麟!这是王爷的令牌,怎么会在你这里?”王安见到那令牌后,大惊失色,这是王爷从不离身的令牌,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号令三军的真正令符,见此令牌如见王爷。 王安急忙朝那令牌跪了下来,一脸悲壮地磕了一个头。 “我来是想告诉你,崇武王他没死,这枚铜麒麟就是他亲手交到我的手上的。”钟无意目光凛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沉着嗓子说道。 “没死?那为何传来京中的消息却是王爷已死,还是被你亲手所杀。”王安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里面定不简单。 “这消息不是我传回来的,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这么传的,目的就是给崇武王彻底扣上谋反的帽子,让他成为一个死人。”钟无意的目光变得极为冰寒,传出这等消息的人十有八九便是赵子涵。 他故意传出这种消息,又安排人成易容成阿莫自杀,在京中到处散播流言,目的就是为了挑起钟离两家的内斗,若是端朝起了内斗,短时间内也顾不上援助南越或是侵犯西南。 他定是不相信钟德文会乖乖遵守诺言,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假的离陌陌放走李德,让李德潜伏于某处,等他得知“离陌陌”自杀的消息后,为了给离战和离陌陌报仇,他难保不会召集大队兵马逼宫造反。 到时京都大乱,不论结果如何,都会元气大伤,正如了赵子涵的意。 而他此番带着离战的令牌来找王安,为的就是阻止这一场不必要的恶斗,彻底毁了赵子涵的打算。 “崇武王不是私自离京的,是咱们的好陛下命他离京前往燕州,却又在燕州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听到钟无意的这般不带半分感情的话语,王安心里一惊,再怎么说,陛下也是他的亲爹吧?说起自己的亲爹来竟如此冷漠。 “所以宁王殿下是去救王爷的。” “没错,你想想,我一个闲散王爷,哪里来的兵马?要不是有这崇武王的令牌,也借不到腾蛇关的兵马,杀掉木延康,平定燕州。” “王爷他怎么样?为何没有回京?难道他受了重伤?” 钟无意看着王安默默地点了点头:“王爷的伤势的确有些严重,暂时也无法回来,他让我把这令牌转交给你,就是要告诉你,不可轻举妄动。” “你可知明日午时你就要被问斩,而李德将军正准备劫法场救人。” “你说什么?”王安瞪大了双眼,“李德疯了吗?”若是他真的劫了法场,那他们可就真成了反贼了。 “我今夜过来就是要救你出去,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李德将军,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他。找到他后,劝阻他不要出兵。恐怕明日那人早就射下了陷阱,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另外,若你们去燕州的话,一定要隐藏好身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的踪迹。既然那人觉得崇武王已死,那么我们不防将计就计,暗渡陈仓。” “属下替整个离家军谢过王爷大恩!”王安朝钟无意跪了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钟无意见此,急忙将他扶起来:“离家军精忠报国,扞卫朝廷,保护百姓,不该受此冤屈。这是本王应该做的。” …… 第197章 不二人选 延福宫内,怒气冲冲的钟德文伸手把书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阴沉着一张脸,转眼又看到面前的茶杯,右手一抓,将其狠狠扔到了地上。 钟启玉刚一进入大殿,就听到了这一声脆响,垂头又看到那些散落一地的奏折,眸光暗了暗:“参见父皇。” “你怎么办事的!为何宫内外还是流言不断?”钟德文冷着脸看向钟启玉,“你可知那王御史联合御史台诸位大夫上奏言表,让朕彻查离战谋反一事,还说什么百姓请愿,若是不查,有损皇威。” “连龙袍都搜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钟启玉耷拉着眼皮,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你不是要救离陌陌的命吗?怎么还是让她自杀了?她死就死了,还给朕留下这么个烂摊子!”钟德文气得脸色扭曲,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那离陌陌碍眼得很,要不是她还有点用,他早就杀了她了! “是儿臣无能。”钟启玉眼光一闪,面无表情地拱手说道。 “你是无能。朕原本让你去燕州执掌大局,可你非不去,如今竟让宁王得了军功!” 钟无意那龟儿子翅膀硬了,敢拿燕州的事情威胁他,还要娶平阳,真是色胆包天! “朕把一切都给你弄好,把军功送到你面前,你都抓不住,你……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钟启玉束手而立,头垂得更低了。 钟德文看到钟启玉这副样子,更气了,脸上的胡须抖了又抖,额头上的褶皱添了好几道。 “你去。”钟德文深吸一口气,“利用王安把李德那些人引出来。只要李德敢来,就能坐实了离家军谋反的罪名,朕看那些酸书生还能说些什么!” 钟启玉听到钟德文的话,暗自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放得轻了些:“父皇,儿臣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父皇一件事。” “王安不见了。” “你说什么!”钟德文火气上涌,暴怒道,“一个王安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 “那牢里的守卫都是死的吗?如此酒囊饭袋,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去死!” 钟德文指着钟启玉噼里啪啦一顿骂,那怒气声仿佛要穿破房顶,直达九霄。 钟启玉低着头跪在地上,握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不敢多说什么。 等钟德文的怒气渐渐有所平息后,钟启玉才又拱手说道:“父皇,既然王安的作用是为了引那些离家军出来,这个局未必不可用。” “天真!你以为王安是被谁带走的?”钟德文思及此,闭了闭眼睛,咬着牙道,“离家军不会来了。” “他们本就善于隐藏,此刻恐怕已经藏于民间,以待来日了。” 钟启玉的眸光变得黯淡无比,嘴唇轻轻颤了颤,一脸颓丧地跪着。 钟德文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圈,突得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钟启玉道:“正所谓流言猛于虎,若是一味压制,反倒会起反作用。” “那些大夫们不是要求重新彻查这件事吗?那倒不如依了他们,待会儿朕就发一封檄文,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同时派宁王钟无意去天门城查清事实内幕。既然此事从离冬开始,也应该在他那儿结束。” 说完这一番话后,钟德文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静默不语的钟启玉,又道:“这封檄文就交给你来拟,该写什么,不用朕教你吧?” “儿臣明白。”钟启玉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跪礼。 他自是明白父皇让他写什么,无非就是强调一下离战私自离京的事,同时彰显一下皇帝的仁德,顺应万民之心愿,彻查离战谋反一事。 父皇让宁王去天门城,表面上是彻查此事,实际上是借他之手去杀离冬,顺便落实离家造反的罪名。 只听钟德文又说道:“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既然那些流言无法压制,那我们不防就再制造一个轰动京城的流言。那些无聊的冤假错案,哪里有痴男怨女和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来得更吸引人?” 说到这里,钟德文挑眉看向钟启玉,似笑非笑道:“听说你最近和王家的小姐走得挺近的。” “儿臣……”钟启玉刚要辩解,钟德文却对他挥了挥手。 “不必多言,王小姐出身翰林世家,其父王杰又是万千读书人的楷模,她本人又品行端正,贤良淑德,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听到钟德文的话,钟启玉猛地睁眼,眼中似有点点星火。 “朕有意给你们赐婚,也已经和王杰知会过了,明日你亲自带着聘礼去王家下聘。” 钟启玉抑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拱手朝钟德文行了一礼道:“是,儿臣遵命。” 不一会儿,钟启玉便写好了檄文,离开了延福宫。 等他走后,钟德文又秘密地宣召了一人进宫。 ——正是那画恶女图的段家子弟段誉。 段誉进入延福宫后,低垂着头颅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叩见陛下。” “段誉,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为何事?”钟德文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中那长身玉立的男子。 “陛下的心思,微臣不敢胡乱猜测。”段誉微微屏着气息,缓缓说道。 钟德文笑了,抚摸着胡须说道:“先前的事情你办的不错,值得嘉奖。” “担不起陛下的嘉奖,微臣也没做什么。”段誉坦然说道。 他的确也没做什么,只不过画了几张图,找了几个茶楼说了一些离陌陌的事迹,他绝对没有刻意抹黑过离陌陌的声誉。 “你可听说了京中的那些流言?”钟德文沉着眸子看向段誉。 “陛下指的是……”段誉微微抬头去看钟德文,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明明知道,又何必装傻?”钟德文有些怒了,这小子还和他打马虎眼!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眼下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办最合适。” 段誉微微蹙了蹙眉,但还是垂头行了一礼道:“陛下尽管吩咐。” “很简单,朕要你传一个流言,一个更大的流言,这个故事要能掩盖住有关离家父女的那些流言。”钟德文讳莫如深地看着段誉,“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信手拈来吧?” 段誉眼光一闪,彻底明白了钟德文的意思,他是要他扭转当前的流言,编一个能轰动天下的故事,转移人们的注意力,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也就会忘却了离战,忘记了离家军。 “过几日太子便会和宁王同时娶亲,若是你办好了这件事,到那日,也可以是你和晴晴的成亲之日。”钟德文饶有深意地看着段誉,微微斜唇笑了笑。 段誉闻言,猛地抬眼,看向钟德文那幽深的表情,心里涌上一股热流,很是激动。 段誉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目光坚定地看向钟德文,拱手说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第198章 天门城 距天门城几里外的一间茶棚里,两名身穿素衣窄袖的女子端坐在茶桌旁,手里各自端着一杯茶水,小口小口地喝着。 在她们后头的那一桌旁,坐了两名系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她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着闲话。 其中一名皮肤黝黑的长脸妇女说道:“你听说了吗?皇上要重新彻查战神崇武王的案子了。” “是么?那可太好了。”坐在那名妇女对面的圆脸妇女附和道,“希望能早日查明真相,还战神一个清白。” “战神冤不冤枉的我不知道,但我可听说了,她那女儿可是泼辣专横的主儿。” “怎么说?”圆脸妇女一脸八卦地往对面的妇女那儿凑近了些,“你可是又听到什么新传闻了?” “那可不,我听说啊,这福安郡主虽然孝顺有加,大义凛然,但她却有个不良嗜好。” “啥嗜好?” “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那长脸妇女扯着面皮轻笑了两声,眼光贼兮兮的地看着对面的人,压低声音说道,“她呀,好色。” 圆脸妇女眼睛一睁,瞪着她。 “而且专门喜欢抢男人,别人的男人。” 坐在长脸妇女身后的离陌莫听到她说的话,差点把已经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抢男人?这个我知道,听说宁王就是她从大街上抢来的,当晚就逼着他成了亲。”圆脸妇女说到这叹了口气,“你说咱们战神一世英明,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女儿。” “将门虎女嘛!”长脸妇女磕了个瓜子,继续说道,“那郡主自小便没了母亲,自然也就少了人教导,所以行事张狂些也能理解。” “你说的也对,现在想想,郡主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也是可怜。” “她可怜?再怎么着,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可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过得要好。” “话虽如此,可她年纪那么小就……也是令人唏嘘啊。”圆脸妇女蹙了蹙眉,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 长脸妇女见她这般模样,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凑到圆脸妇女跟前道:“你别看她年纪小,可她也嫁过人,有过两个男人了。” “两个男人?你是说宁王和太子?” “可不是嘛,宁王做过她赘婿,太子又和她有过婚约,而且这俩人都是她拼了命地抢过来的,她呀,为了得到男人可是不择手段。” 离陌莫听到这妇女的话,面皮子僵硬地扯了扯,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也不香了。 坐在离陌莫对面的千面见到离陌莫这副模样,眸光一沉,微微勾了勾唇。 “行了行了,都说死者为大,你怎么还敢说这么多!” 长脸妇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往一旁呸了两声。 “你看我这嘴!怎么就说起了郡主?”长脸妇女双手合十,望着天空默念了几声。 “我本来想说的是咱们太子和王小姐的爱情故事,怎么就跑偏了!” “王小姐?就是那个京都第一才女,一代大儒王杰的女儿吗?她叫什么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王嬛,她叫王嬛!”长脸妇女惊呼道。 “对了,就是这个名儿!她竟和太子有一段情?” “是啊,听说是小的时候,她曾救过太子,之后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又互生了情愫,太子亲自求皇上赐婚,皇上已经同意了,而且听说过几天要和宁王殿下一起举行婚礼。” “宁王殿下?这么说京中要有两场盛大的婚礼了,宁王殿下和平阳公主,太子殿下和王嬛小姐。” “是啊,皇家的两对新人一同举行婚礼,这可是自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啊,啧……那场面!” “这可真是大喜事啊!” …… 离陌莫听到这里后,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绷紧着面皮,很是沮丧地望着面前那杯混浊的茶水。 大脑一片空白,外界的一切声音仿佛全部消失不见。 即使她再不愿相信,可这一路走来,她听到的竟都是——他要娶平阳。 人人都在说,人人都在谈。 她脑子简直要炸掉。 为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她好想当着他的面问问,她失踪了那么久为何他还不来找她?为何人人都说是他杀了她爹?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理智,不管别人怎么说,事情真相未可知,在那之前,她要相信他。 可这心里却还是伤心郁结,每每听到关于他要娶平阳的传闻后,她都心痛得不行,忍不住会往歪处想。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要尽快去天门城,去燕州,当着他的面亲自问问他。 “离天门城还有多久?”离陌莫看向对面的千面问道。 千面微微一笑:“不远了,天黑之前就能到。” “那我们赶紧走吧。” “好。” …… 日暮时分,两人果然到达了天门城。 这里是燕州和西南国接壤的一座城,也是去往燕州和西南的必经之地。 她们到那里的时候,城门口被重兵把守着,经过的百姓都要严格搜查。 不知千面给了那守城官兵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只稍稍查看了她们两人几眼,便放她们入了城。 眼看着就要入夜了,两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休息,之后再做打算。 离陌莫跟着千面进入了一家客栈,她没想到千面竟订了一间豪华双人间,看这房间里的摆设,应该也是客栈里最好的房间之一了吧。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千面便叫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等两人吃过饭后,她又出门去吩咐店小二打了一桶热水。 热水准备好之后,离陌莫便进入了浴室,看着那飘着热气的热水,轻吐了一口气。 一路奔波,如今终于能洗个热水澡了。 她把自己的衣服尽数脱下,走进浴桶中,将整个人埋在热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被热水包裹着,体内的寒气仿若慢慢消失,身体也放松下来。 脑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那人裸着上半身,靠在浴池的池壁上,热气将他团团包裹,露出沾着无数水珠的后背。 离陌莫猛地睁眼,看到眼前的一切,叹了口气。 连洗澡也会想到他吗? 不知不觉中,好似从隔壁的房中传来一个人声,那人深沉的嗓音似乎有些熟悉…… 第199章 心如刀割 那是…… 是他,是他的声音! 离陌莫猛地从水桶里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热水从浴桶中溅出来,一部分流到外面,一部分溅到了她雪白的肌肤上,顺着那光滑透亮的肌理缓缓滑下去,流入浴桶中。 那道声音透过眼前的墙壁传递过来,缓缓落入她的耳中。 “离冬,没想到吧?本王竟会在这里等着你。” 离陌莫听到这句话,惊喜不已,立马走出了浴桶,来到屏风后去穿自己的衣服。 这时候,一道陌生从隔壁传来,他似乎冷笑了一声,嗓音很是低沉沙哑。 “宁王?钟无意?好得很!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杀了我吗?” 墙的另一面,离冬一脸僵冷地看着眼前这人,对于已经架到他脖子上的刀,丝毫不畏惧。 “杀你,我一个人足够了。”拿着一柄黑色长剑的钟无意勾唇斜斜一笑,眸光一冷,“本王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义父!” 他一挥刀,朝着离冬的脖子砍去。 离冬瞳孔一缩,突得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把折扇,把他的长剑顶开,同时快速起身,往后一跃,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只朝他的面门射去。 钟无意拿着手中的长剑顶住那把匕首,脚步一退,侧身一个旋转,便躲过了那一击。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从外面涌进一群官兵,手里拿弓箭对准房中的钟无意。 钟无意瞳孔一缩,邪魅狂狷地笑了笑,对着离冬说道:“原来这是你设的陷阱。” “今日我就要为我的义父报仇雪恨!”离冬脸色一寒,眼中杀气骤现,大喊一声,“放箭!” “钟无意!”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离冬转头一看,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陌陌,你没死!”离冬大喜过望,大踏步就朝她走过来。 离陌莫的目光紧紧盯着房中被士兵包围着的钟无意,只见对方看到她后,似乎有些吃惊,只一瞬,那目光便恢复了冷漠。 “今日真是好生热闹,没想到死去的人还能活过来。” 听到钟无意那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离陌莫心里一沉,眸光黯淡了些许,双手握紧了拳头。 眼看着那群官兵就要出手,钟无意当机立断,把手中的无邪剑径直朝离陌莫扔过来,同时长袖一挥,放出大片粉末,趁机从窗口跳了出去。 离陌莫眼看着无邪剑那锋利的剑刃朝她袭来,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留下方才钟无意朝他扔剑时那冰寒刺骨的目光。 “陌陌!”离冬大喊一声,当机立断,拿起身边一个士兵的箭,快速扔了过去,将空中飞来的那把长剑击落在地。 离陌莫怔怔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无邪剑,目光仿佛染上了红色。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拿着她送给他的剑杀她。 ——我可舍不得杀你。 ——阿莫,我不喜欢平阳公主,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 ——阿莫,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这枚牡丹花簪是我亲手做的,正配你。 …… 脑中不断回响着他对她说过的话,胸口像有无数把刀不断地凌迟着她的心脏。 眼前的一切变得昏暗无比,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要把她灵魂全部吞噬。 再也没力气了…… “陌陌!陌陌!” …… 客栈外的一条小巷子里,“钟无意”听到那房间的动静,勾唇笑了笑。 看来她是成功了。 她把外衣一脱,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慢慢揭开,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正是和离陌莫一同来到天门城的千面。 主子这计策果然高明,这样一来,离陌莫必会心如死灰,乖乖地跟着她去西南了吧? 千面思及此,深吸一口气,运用内力,在周身缓缓运转,很快她的身形便恢复成了女子的模样。 她在自己胸前摸了摸,刚往外走出一步,却突得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伸手把头上的簪子拔掉,三千发丝便立马散开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随便挽了一个髻,从怀中拿出她的银簪,插在了她的头发上。 好了,千面又回来了。 …… 与此同时,天门城外,一男一女骑着马匹停在了城门口。 那名男子一身暗红色的衣衫,头上的发丝被一枚发簪挽起,身后披着一些长发,剑眉星目,眼神坚毅。 只见他的嘴唇有些微微发白,月光之下那张如玉的面容仿佛落上了一层霜。 “终于到了。”他抿着唇缓缓开口。 “主子,这天门城把守森严,怕是不好进。”钟无意身边的那名骑着马的女子缓缓开口道。 “不好进也要进。”钟无意握紧了手里的缰绳,微微仰起了下巴,朝不远处紧闭的城门看去。 “如今城门已关,不如我们等到天亮后再进去。”千影转头看向钟无意那苍白的面容,担忧地说道。 主子他没日没夜地奔波,马都跑死了几只,他余毒未清,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现在的他只怕是强弩之末,仅凭着一口气撑着。 “你在城外等着,我先想办法进去。” 钟无意说着便下了马匹,撩起衣服下摆,抚了抚衣袖,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阿莫,等着他。 千影看着钟无意那倔强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让他一个人去,以他如今的状况,她还真有点不放心。 罢了,她也跟着他去吧。 …… 福来客栈内,千面推门而入,看到躺在床上的离陌莫,一脸担忧。 坐在离陌莫床前的离冬见到千面后,目光微寒,转头对她说道:“是你救的她?” 千面点了点头:“我在一个山村外看到离姑娘躺在路边,便把她带到了村子里,之后我们两人便结伴而行,一同往这天门城而来。” 离冬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轻启红唇道:“你看着不像是端朝人。” “我老家在西南,前几年因为战乱,才流落到了端朝。”千面一脸真诚地回复道。 “西南人?”离冬瞳孔一缩,看着这个千面,总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是奇怪。 离冬转眼又看向昏迷不醒的离陌莫,蹙了蹙眉头。 陌陌不是跳下城楼自尽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京中明明有李德王安等人,却让陌陌一个人流落在外,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200章 都是伪装 混混沌沌,迷迷蒙蒙。 周围的黑气缓缓上涌,到处都是黑暗。 这是哪里?梦境吗?她又睡着了? 不行,不能睡,她要回去。 离陌莫开始狂奔起来,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 “砰砰砰砰……”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仿佛每跑一步,这极度的黑暗便会减少一分,可令她失望的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漫无目的地跑着、跑着…… 好累啊,她为啥还是跑不出这片黑暗?她为啥还不醒来? 突然,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光,她猛地朝前看去,心里一喜。 光亮的地方便是出口,她找到了! 她直起身子,加快了速度往那有着光亮的地方跑去。 到了,她终于进入了那片光亮中…… 眼前的景象快速转换,那片黑暗消失不见,她好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 天气雾蒙蒙的,周围静悄悄的一片,杂草幽深异常。 她一仰头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的身影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离陌莫朝那个人影狂奔过去,伸手一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沾满了鲜血的脸。 “爹爹!”离陌莫瞪大了双眼,高喊出声。 “快走!” 那人将她狠狠一推,她整个人便后退了数步。 “想走?哪里走!”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黑色的无邪剑径直贯穿她爹的胸口后,又朝她飞来。 “哧!” 长剑刺入她的胸膛,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冷若冰霜又陡然无情的脸,缓缓倒下…… 第二日清早,一缕阳光照进房间,落在离陌莫的脸上,将她唤醒。 她突得睁开双眼,茫然失措地看着眼前的环境,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心如刀割,痛到她简直无法呼吸。 好想大哭一场,可眼睛干干的,即使布满了血丝,她也哭不出来,心里却越发难受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就仅仅睡了一觉而已,为何所有人都离她而去? 房门突得开了,一身穿黑色长衫的陌生男子走了进来,他看到离陌莫醒来后,急急走了过去。 “陌陌,你醒了。” 离陌莫闻声,慢慢转头看向他:“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离冬见离陌莫目光呆滞的模样,有些急切地说道,“我是你冬哥哥啊!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的,你忘了?” 离冬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去擦离陌莫额头上的汗水,她见此,急忙躲开。 离冬的动作一顿,瞳孔深了深,把自己的手缓缓收回。 她是知道离陌莫有一个义兄,名为离冬,似乎是因为当年战场上的他替离战挡了一刀,救了离战的命,离战才破格将他收为义子,改了姓氏,并悉心栽培他,这才成了一方的将领。 她记得原书中也是有这号人物的,当年燕国之战时,离战虽未参战,但离冬却是去了的。 离冬跟着钟德文平定了燕国之后,便被他留了下来,镇守在燕州,以防燕州的那些个部族作乱。 原书中,钟无意去到燕州之后,便设计杀掉了离冬和其他八个部族的首领,自己领兵占领了整个燕州,并宣布独立于端朝,重新改燕州为燕国。 “冬哥哥?”离陌莫试着喊了一声,挑眉看向离冬。 “你想起来了!”离冬很是激动,手脚仿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看着离陌莫傻傻地笑了笑:“陌陌,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变了好多,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来。” 离陌莫看了一眼离冬脸上的笑,又垂下头颅,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看着离陌莫这副恍惚的模样,离冬蓦地想起昨日发生的事,又联想起他之前听到的那些传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离陌莫才鼓起勇气,看向离冬道:“冬哥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离冬心疼地看着离陌莫,没想到往日意气风发的小姑娘如今竟被逼成了这般深沉愁闷的模样。 都是那老皇帝,姓钟的那些家伙,一个个忘恩负义,没一个好东西。 离陌莫别过脸看向一边,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我爹真的死了吗?他是被谁杀的?” 离冬握紧了拳头,手指头紧得仿佛要把掌心的肉扣烂。 “是宁王,是钟无意,是他把义父杀了!” 离陌莫的手紧紧揪着被子的一角,听到他的话,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可曾亲眼看到?” “那日,义父来到燕州后,以为我在天鹰城,便带着数十名手下去了天鹰城,谁知却中了陈云和钟无意联手设下的埋伏,等我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亲眼看到钟无意朝义父刺了一剑,义父就那么倒了下去。” 离陌莫听到离冬的话,深吸一口气,眼眸越来越红,仿佛被鲜血浸染过。 “你说我爹死了,那尸首呢?尸首在哪?” 离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满是隐忍地看向离陌莫:“是我无能,当时敌众我寡,我那时也是孤身一人潜入的天鹰城。义父死后,我本想把他的尸首带回来,可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么说,爹爹还在天鹰城?”离陌莫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眸中没有一丝光亮,那浓浓的黑气简直快要溢出眼眶。 原来,现在的钟无意还是那个钟无意,杀人不眨眼,为了报仇不择手段。 离陌莫冷笑一声,他的手段可真是高明,引她喜欢上他后,再给她致命一击。 他的心意。呵!原来这就是他的心意吗? 是她太傻,上了他的当,满心的以为他喜欢她;以为他和她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他对离陌陌的怨恨也该减少了;以为她告诉他自己不是离陌陌后,他会相信她。 看来是她太天真,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原书中他可是杀了离陌陌一家的人,又怎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会放弃满心的仇恨? 她想起来了,她刚来这里的时候,钟无意杀入崇武王府之时看她的眼神,那个恨到极致的眼神令她终生难忘。 或许他一直都恨着她,恨着离陌陌,之前所做的种种也都是他的伪装…… 第201章 只是说说而已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种快要把她灵魂撕碎的心痛,抬眼看向离冬道:“走,我们去天鹰城。” “陌陌,现在的天鹰城到处都是钟无意的人,我们只怕进不去。”离冬沉着脸说道。 “进不去也要进!不能让爹爹一个人留在那儿!”离陌莫冷着脸说道,眼底早已一片腥红。 离冬咬紧了牙关,拳头攥紧,望着离陌莫道:“好!等天黑以后,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等到天黑,我们收拾收拾,现在就走。” 离冬紧紧盯着离陌莫:“好。” 两人很快便收拾好了一切,一同走出了客栈,千面这时刚好买了一些东西,和他们撞了个正着。 “离姑娘,你们这是?”千面蹙眉疑惑地问道。 “千面,我们有些事情要去趟天鹰城,你若是想回西南,便先走吧。”离陌莫尽量使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但还是耐不住心底的苦涩,脸上还是有些铁青。 “离姑娘,你没事吧?”千面见离陌莫脸色很不好,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就此别过。”离陌莫拱手朝千面行了一礼后,便率先走出。 然而她刚朝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那暗红色的熟悉身影。 她握紧了拳头,要紧牙关,眼底变成了血红色。 人群中的钟无意四处查看,似乎在找些什么。 蓦地,一辆马车经过后,他一眼就望到了不远处仿佛就要淹没在人群中的离陌莫。 他眼中一喜,推开面前一个又一个人,快速往离陌莫奔去。 “阿莫!”他唤了一声。 来到她身边后,猛地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 “阿莫,阿莫,阿莫。” “我终于找到……”胸前的硬物突得使他回过神来,他缓缓松开抱着离陌莫的双手。 低头一看,一只发着红光的牡丹花簪正抵在他的胸前,他只要再靠近一步,那只簪子就要插进他的胸口。 他的目光落到离陌莫僵冷的脸上,触及到她冷漠的眼神,心里一沉。 “钟无意,怎么?还在演戏?你这是演戏上瘾了不成?” “阿莫,你……”钟无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还在装?眼下你还有装的必要吗?”离陌莫冷笑一声,心底已是冰寒一片,“说吧,我爹在哪?” 她的眼中尽是冰冷,说出的话也犹如泛着寒光的冰刃一点一点地刺到他的心上。 “哈哈!”钟无意冷笑一声,静静地盯着离陌莫,朝前走了一步,眼看着那枚牡丹花簪就要刺进钟无意的胸膛,离陌莫竟有一瞬的慌乱,脚步也不自觉地回退了一步。 钟无意斜唇一笑,一把抓住离陌莫的手臂,紧紧盯着离陌莫的双眼,让她逃无可逃:“阿莫不是想杀我吗?怎么?害怕了?”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那双眸子,心里又乱了一瞬,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簪子,重新抵在他的胸膛,威胁似地看着他:“快说!你把我爹带到哪去了?” 钟无意又朝她近了一步,她手里的簪子也不自觉地后退。 “阿莫若想杀我,尽管朝这儿刺去,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还给你又何妨?” 钟无意握住离陌莫拿着簪子的手,朝他心口用力刺去。 离陌莫大吃一惊,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便把簪子往外拔。 钟无意笑了,伸手便去摸离陌莫的额前的碎发:“你看,你舍不得。” 眼看着钟无意又要低头去亲吻她的额头,离陌莫心里一狠,把手里的簪子往前插去。 血慢慢地从钟无意的胸口汩汩流出,他睁大了眸子,眼中尽是不可置信,那丝丝缕缕的忧伤也涌进眸中。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离陌莫冷冷地看了一眼钟无意,而后快速收回眸子,毫不犹豫地拔出手里的簪子,不再看他。 簪子拔出后,钟无意吃痛地闷哼一声,看都不看胸口那染红了衣衫的伤口,只紧紧盯着离陌莫僵冷无比的侧脸。 “哈哈……哈哈哈哈!”钟无意突得仰天大笑,笑声藏着无数寂寥和落寞,引得路边的行人频频侧目。 “原来郡主的喜欢只是说说而已。”钟无意的眸中不再有亮光,惨淡一笑,幽幽道,“对我,你从没有过半分信任。” 说着说着,钟无意缓缓转过身去,胸前的涌上的那股血腥味儿再也压制不住,血气上涌,他猛地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离陌莫紧握着拳头,强忍着内心的冲动,闭上眼遮住她眸中的柔软,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主子!”千影见钟无意似乎要晕倒,急急赶过来,扶住他的身体,“你受伤了!” 千影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的离陌莫,只见她右手紧握着一枚血淋淋的簪子,暗红的鲜血顺着那簪子锋利的尾部流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了地面上。 “我带你去天鹰城找神医!”千影蹙紧眉头,左手放在自己嘴边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黑色的马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只朝他们奔来。 “想走!也得看本将军同不同意!”站在不远处的离冬冷笑一声,伸手在空中拍了拍,在他身后便立马出现数十名身穿黑色铠甲的暗卫。 那些暗卫得了他的命令后,把钟无意和千影两人团团围住。 “这次绝不会再让你逃了!” 离冬高呼一声,就要指挥那些暗卫动手,却见那低垂着头颅的钟无意突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剧烈无比,掺杂着无数令人读不懂的东西,传入人耳中,显得格外刺耳。 “离将军这是做甚?你难道不想见到崇武王了吗?” “你什么意思?”离冬眼神一变,“你是说我义父还活着?” 站在离冬身后的离陌莫闻言,也微微睁开眼,但那目光却不知看向何方。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被你刺了一剑!” 钟无意笑了,全然不顾自己胸前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露出那般邪魅阴寒的表情,静静地看着离冬:“他是死是活全在离将军一念之间。”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今天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要命丧黄泉!”离冬握紧了拳头,面色铁青。 “哦?”钟无意又勾了勾唇角,“将军觉得我来这里会没有丝毫准备吗?” “此刻我燕州的数万骑兵已将这天门城团团围住,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攻城,将军觉得,你的人能撑多久?” “你……可恶!”离冬的脸上青筋暴起,气得脸色扭曲。 “让他走!”站在离冬身后的离陌莫开口道。 “陌陌……你说什么?你……” “我说让他走!”离陌莫面无表情地看向离冬,努力强迫自己不去看钟无意一眼,猛地转身,缓缓进入了福来客栈。 离冬看着离陌莫的背影,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退下!” 钟无意最后看了一眼那慢慢消失在他眼前的过分凉薄的背影,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202章 愤愤不平 阳光之下,一匹骏马奔驰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越过山丘、跨过溪流,进入了燕州首府天鹰城。 天鹰城乃是燕州八个部族的发源地,水草肥美,地缘辽阔。 对燕州的八个部族来说,无论他们的子民迁徙到哪里生活,他们最终都会回到天鹰城。 天鹰城既是他们的起点,也是他们的终点,是他们心中最为神圣的地方。 那匹骏马径直奔向天鹰城最中央最大的一个帐篷,一名高壮的男子从马上跃下,见到那些守在毡帐外的士兵后,便亮出了令牌。 那两名穿着棉裤长靴的士兵见到令牌后,往两边一站,躬身行了一礼,那人便大踏步走进了帐内。 他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苦药味儿,紧接着一声脆响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翻了。 千影刚好端着托盘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看到来人后,有些惊讶:“田震?你怎么来了?” 田震看向千影托盘上的瓷碗碎片,蹙着眉头咬了咬下唇:“怎么回事?” 千影看着那些碎片叹了一口气:“主子正生气呢,不肯喝药。” “不喝药怎么行?”田震眉头紧锁,“谁惹主子生气了?” 千影望着田震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待会儿再告诉你,只是你不是在西南吗?那边的事务都处理好了?” 千影说到这,眼光一闪,见田震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便开口道:“等等,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 “是有一桩事。”田震微微点了点头,轻吐一口气道,“但眼下主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我去见主子。”田震说着就要进去,千影却拉住了他。 “你等等,主子才刚醒,现在正在气头上,又不肯喝药,谁都不愿见。” “主子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身上余毒未清,又受了许多外伤,不肯喝药的话,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田震很是担忧地拧着眉头,往里面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口气。 千影也回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唇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跟我来。” 她拉着田震走出毡帐,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便对他说了事情的始末。 “你是说主子是因为离陌陌才……” “没错。”千影点了点头,想起前日在天门城发生的一切,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去找她!”田震义愤填膺,说着就要走。 千影拉住他道:“你可想好了,主子要是知道你去找了离陌陌,那后果……” “不必说了!”田震打断她的话,“我都知道,但我不得不做,就算要受罚,我也要把离陌陌给带过来!” 田震不等千影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一跃便骑上了马匹,朝着来时的路奔去。 千影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田震,眸光沉了沉。 ——田震啊,你可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主子好。 更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 …… 田震来到天门城外,给那些守城的官兵看了一眼他的过所,便成功地进了城。 他径直朝离将军府而去,不顾守卫的阻拦,直接杀入了将军府。 “离陌陌,你给我出来!”田震击退那些攻击他的守卫,朝着某个方向大吼一声。 前院激烈的打斗声传入了后院。 此刻,一身素白衣衫的离陌莫正坐在亭子里看着手里那枚染着鲜血的牡丹花簪发呆,她听到这个声音,慢慢回过神来。 千面听到动静,也从房中走出,一脸担忧地看着离陌莫道:“离姑娘,现在离将军不在,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没事的,我出去看看。”离陌莫朝千面挥了挥手,自己一个人往前院走去。 她来到前院后,便看到了正在与守卫打斗的一个壮汉,看那壮汉的容貌,她之前从未见过,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为何要在将军府闹事?”离陌莫低沉着嗓音说道。 “你就是离陌陌?”田震挑了挑眉,蓦地施展轻功,飞出包围圈,只朝离陌莫而来。 离陌莫顿时警惕起来,握紧了袖中的匕首。 田震飞到离陌莫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就是你刺伤我主子的?” “你主子?”离陌莫瞳孔一缩,想起了什么,才恍然大悟道,“你是钟无意的人?” “怎么?是他派你来杀我的吗?”离陌莫拿出手中匕首,做出打斗的姿势,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杀你?我主子要是能杀你!还需我过来?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离战还活着。” “你说什么?”离陌莫脸色一变,眼角余光瞥到田震身后正要偷袭他的那个守卫,猛地出手,把手里的匕首扔出,击落掉那人的武器,同时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攻击田震的守卫停下来。 田震本以为离陌莫要杀他,谁知匕首并未扔到他的身上,他回头一看,便见到了那个被击落在地的守卫。 “我爹没死?”离陌莫瞪大了双眼。 “是啊,你那好爹爹没死,是我主子拼了命地救下了他!可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刺伤了他!”田震义愤填膺,恶狠狠地瞪着她。 “现在你爹是还活着,可我主子却……” 离陌莫听到田震的话,心底掀起一阵刺痛,想起那日钟无意那般受伤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几乎下一秒就要相信了田震的话。 离陌莫朝前迈了一步:“你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真相的话,就跟我走!”田震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转身便飞上了将军府的墙头。 离陌莫咬了咬唇,犹豫了一瞬,便也施展轻功飞到了墙头。 “离姑娘!”千面见离陌莫就要飞走,急忙开口喊了一声。 离陌莫立于墙头,回头看了一眼千面,却见她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眼光一闪,急急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千面闻言,立马把手里的东西高举过头顶,展示给离陌莫道:“这是我哥亲手制成的,他说这个叫桂花皂,用来洗脸的,我原本想把这个送给你的。” 那个是……香皂?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是……老乡? 离陌莫回头看了一眼千面手里的香皂,又看了看已经骑在马上的田震,心里已有了决断。 她飞下墙头,口哨一吹,便有一匹马朝她奔来,她一跃上了马匹,追着田震而去。 离陌莫飞下墙头后,千面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块用帕子包裹起来的黄色桂花皂,眸光变得幽深…… 第203章 事情的真相 离陌莫跟着田震出了天门城,一路向北,穿过一片草原,来到了天鹰城。 她没想到天鹰城竟然建在一片茫茫的草原之上,周围有山地、溪流,偶尔有牛羊出没,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毡帐驻扎在一处,从远处看着很是密集。 阳光普照,蔚蓝的天空上白云滚滚,风吹草动,弯弯曲曲的溪流泛出点点星光,偶有苍鹰呼啸,牛羊吃草,行人放牧,一片和谐的景象,进入其中就像进入了一幅优美的画卷。 田震一跃下马,把马拴好后,回头瞪了离陌莫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你等等!”离陌莫朝他喊了一声,跃下马匹,“你方才说我爹还活着,那他在哪?” “想见你爹,就跟我走!”田震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离陌莫握紧拳头,眸光闪了闪,跟着他进入了天鹰城。 田震领着离陌莫来到一处隐蔽的地方,这里的毡帐稀稀落落,行人也很少,每个账外都有守卫,想来也是天鹰城的要地了。 行到一处守卫最多的帐篷外,田震便停了下来,把手里令牌拿出,那些守卫便躬下身子朝他行礼。 他回头瞥了离陌莫一眼,冷哼一声,率先走进大帐。 离陌莫抿了抿唇,也跟着他进入其中。 她刚一进入,便闻到一股药味儿,绕过屏风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人。 “爹爹!”离陌莫喊了一声,跑到床边,双目含泪地看着那个昏迷中的人。 她蹲下来,颤抖着手抓起离战的手,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热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爹还活着。 “爹爹!”离陌莫又试着喊了一声,可离战却无丝毫反应,依旧不省人事地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我爹他究竟怎么了?”离陌莫歪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田震,红着眼睛问道。 田震别过眼,神色淡淡:“崇武王受了很重的伤,中了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西域奇毒,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神医为了不让他醒来后发疯,便施药让他睡着了。” “曼陀罗?”离陌莫好像听过这种毒,在现代它是一种有毒的花,在亚洲也很普遍,不知这里的曼陀罗和她见过的那种是不是一样的。 田震见离陌莫那般沉思的模样,又冷哼一声,僵着脸偏头说道:“要不是主子赶来的及时,他早就被陈云给杀了,主子为了救他,差点儿连命都丢了,可偏偏有个没良心的不知道知恩图报不说,还在他胸口刺了一刀!” 离陌莫闻言,再次想起那日钟无意离开天门城时看她的眼神,那般忧伤落寞又失望至极的眼神,心里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个透彻。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咽了咽一口唾沫,唇角微微颤了颤:“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爹为何要来燕州?钟无意……他怎么了?” “主子他本就中了奇毒,可他得知离战被老皇帝诓骗去燕州之后,带着一身的伤马不停蹄地赶到燕州,救下离战后,又听说了离府要抄家的消息,立马又折回京都,结果看到的却是城墙下郡主的尸体,你可知那时他看到你的尸体后,心如死灰,也要跟着去了。幸好千影发现了那尸体的端倪,才拦住了他。” 田震冷冷地盯着她,说着说着越来越激动,声音竟越来越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差点哭出来。 “中毒?中毒是怎么回事?”离陌莫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咬了咬发白的下唇,眸中起了几层水雾。 她想起来牡丹花簪上沾染的鲜血,的确比正常的鲜血要黑。 “他在离京之前,本想杀了钟德文,却中了高乐的埋伏,就是那阉狗给主子下的毒!”田震咬了咬牙,面上满是愤恨,可恶的赵吏和高乐,活该千刀万剐! “主子多好一个人啊!本该做那乱世的枭雄,可却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迷的团团转!现在的他伤心欲绝,连药也不愿喝,伤口到现在还没包扎!他带着重伤一路奔波,本就是强弩之末,却又生生地挨了你一刀,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田震越说越气,带着哭腔满是哀怨地看着离陌莫,控诉着她的种种罪行。 离陌莫慌了,心里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怎么会是这样?离冬说他亲眼看到钟无意刺了我爹一剑,而那日……他……”明明要杀她。 离陌莫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着,眼角突然看到睁开了眼睛的离战,惊得扑了过去。 “爹爹,你醒了!”离陌莫大喜过望,眼泪就这么溢出眼眶。 离战见眼前哭成了泪人的离陌莫,微微勾了勾嘴唇,缓缓伸手去帮她擦眼泪。 “陌陌乖,不哭啊。”离战轻哄似的说道,目光很是温柔。 “爹爹,他们……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我害怕……”离陌莫的眼泪越流越多,仿佛打开了一个决口,汹涌地流个不停。 “没事,爹爹这不是没事嘛?多亏了宁王,是他救了爹爹。”离战一边柔声安慰,一边不断地帮她擦着眼泪,可这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尽。 突然,床上的离战眼神变了一变,他一把推开身边的离陌莫,咬着牙说道:“陌陌快走!” “爹爹!”离陌莫大喊一声,却见离战抱着脑袋,好像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脸色变得扭曲,眸中的情感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不好,他犯病了!” 田震当即立断,快速朝他跃过去,伸手便在离战的胸前点了几下,本来情绪激动的离战被点穴之后,身子僵硬躺在床上,丝毫不动弹了。 这时候只听账外传来脚步声,刘喜乐提着药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他是不是又发病了!”刘喜乐转头看向田震,田震对他点了点头。 他立马便把药箱一放,把自己的针包展开,拿出一枚银针,便朝离战的脑袋上扎去。 他一连扎了几针后,原本睁大了双眼的离战便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也安稳了下来,重新昏睡了过去。 离陌莫见此,眉毛蹙得极紧,急急跑过去询问刘喜乐道:“神医,我爹他怎么样了?” 刘喜乐看到离陌莫后,稍稍有些惊讶,随后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死不了!” “那他这毒……” “你没看本神医正在医治吗?”刘喜乐回头瞪了离陌莫一眼,没好气地嚷道。 离陌莫被他一噎,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往后退了两步,静静地看他医治。 第204章 与你无关 刘喜乐伸手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来一枚棕色的药丸,塞到了离战的嘴里。 “这个是解药?”离陌莫挑眉问道。 刘喜乐淡淡地瞥了离陌莫一眼:“不是,这个只能暂时抑制他体内的毒。” “要想彻底解毒,还需要西域的一种药草。” “什么药?”离陌莫急切道。 “那种药我也只见过一回,只生长在西域,名为肉苁蓉,又被称为“沙漠人参”,是一种寄生在沙漠树木梭梭根部的寄生植物,当年西域来使曾向端朝进贡过一株,但前几年已经被皇上拿去炼丹用了。” 刘喜乐冷着一张脸,竟把那么珍贵的药材用来炼丹壮阳!真是暴殄天物! “肉苁蓉?”离陌莫有些吃惊,她好像听过这个名儿,在现代的时候她曾在沙漠里见过有人种植这种植物,不知是不是同一种。 不过这个时代人工培育是不可能的了,肯定得去沙漠找那些野生的。 “他还好说,一时半刻死不了,可那屋那个不肯喝药的家伙,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刘喜乐吹胡子瞪眼,把药箱的盖子狠狠一合,朝着离陌莫冷哼一声,又看向田震恼怒道,“我说你赶紧给他准备棺材吧!也别浪费我的药了。” 一天打翻三碗药!真当他的药是大风刮来的啊?他不愿喝他还不愿治了呢?早死早超生好了!他也能早日重获自由! 田震闻言,铁青着脸扯了扯面皮子,回头又瞪了离陌莫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离陌莫闻言,心里越发难受了,拧着眉头问向刘喜乐:“钟无意他……情况如何?” “如何?大势已去,就剩一口气吊着,恐怕活不了几天了!”刘喜乐气鼓鼓地瞪着离陌莫,遇上他们俩人他怕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俩人闹别扭,非得折腾他这把老骨头!害的他忙前忙后的,从京都大跑着来到燕州,到处给人治病不说,偏偏还有人还不领情,平白地糟蹋了他的药,干脆死了得了! 离陌莫听到刘喜乐的话,身体晃了晃,一种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的全身,令她差点儿支撑不住。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神医,您可是神医啊!您一定得治好他,他……不能死。” “他不愿喝药,我有什么办法!我是大夫,又不是大罗神仙!”刘喜乐甩开离陌莫抓住他袖子的手,愣了她一眼。 回头又朝那不言不语的田震冷哼一声,气愤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刘喜乐走后,离陌莫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回头看向田震道:“他在哪,带我过去。” 田震抿着唇沉默片刻,抬眼看向离陌莫:“跟我来。” 离陌莫跟着田震离开大帐后,朝某个方向而去,在另一个巨大的毡帐外看到了正端着托盘往里走的千影。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就是那个万寿节把她带到冷宫的那个宫女,她果然是钟无意的人。 离陌莫看了一眼千影手中托盘上的那碗药汤,开口说道:“给我吧。” 千影看到离陌莫后,并未有一丝意外,回头瞥了一眼田震,轻咬了一下嘴唇,便把托盘递给了离陌莫。 “离姑娘,主子的性命全在于你。”千影满是期盼地看着离陌莫缓缓说道。 离陌莫心里一沉,拿着托盘的手紧了紧,对千影点了点头。 千影目送着离陌莫进入毡帐,又回头看了田震一眼:“我们走吧。” 田震担忧地朝大帐里面看了看,轻叹了一口气。 毡帐内,离陌莫端着托盘慢慢走了进去,绕过屏风,便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的钟无意。 “不是说了不喝吗?怎么又拿过来?”钟无意气恼的声音传来。 离陌莫盯着钟无意那略显孤寂的背影,眸光一沉,心里涌出无尽的酸涩之感。 “钟无意。”她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钟无意闻声,身子似乎僵了一下,只一瞬后,便又回归正常,脸也没有转过来,只背对着她冷冷道:“怎么,你是来杀我的吗?” “我……”离陌莫咽了咽口水,眼睛变得通红,“见过我爹爹了。” “是吗?”钟无意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身体动也没动一下。 “你为何不喝药?”离陌莫把嘴唇咬得发白,沉下了眸子。 “我如何与你无关。”钟无意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现在已至秋末,可床上那人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头发全部散开,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地坐着,说不出的寂寥与沧桑。 他好像瘦了,肩膀的骨头凸出来了好多,腰也更细了,这皮包骨头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似的。 离陌莫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朝他走近,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你把药喝了我就走。” 钟无意转眼看了一眼桌上那碗散发着热气的药汤,仿佛没有丝毫犹豫,伸手端起药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垂着眼皮又把空碗放回到了桌上,寒着声音说道:“这下你可以走了。” 钟无意从头到尾没有看离陌莫一眼,不知是刻意不去看,还是不敢去看。 而离陌莫也仅仅看到了被长发遮住大半的半张侧脸,上面也仿佛凝结着霜。 “怎么?这么不想见到我?”离陌莫突然勾唇笑了笑,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钟无意沉默不语。 “那怎么办呢?”离陌莫托着下巴装作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却想见你。” 说着离陌莫便突地把手放到钟无意的脸上,把他的头发往后一别,抱着他的脸,迫使他面向她。 钟无意惊了惊,下一瞬便与离陌莫四目相对,等察觉到她眸中的歉疚之后,他慌了一瞬,立马别过眼,面色又恢复了冷漠。 离陌莫这时则看到了钟无意胸前那浸着鲜血的伤口,心上仿佛被刮了千百刀,痛得她难以忍受。 “我来帮你包扎伤口。”离陌莫伸手便要去扯钟无意的衣领,钟无意却突地抓住了离陌莫的手腕。 他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敢劳烦郡主,郡主请回吧。” 那冷漠无情的双眸将离陌莫的心刺得千疮百孔,呼吸蓦地急促起来,脑袋变得异常沉重,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第205章 追夫计划1 她不敢再去看钟无意的眼眸,急急别过脸去,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收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床上的那人又变回了她来时看到的那个姿势,只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气息仿佛又浓了些。 离陌莫捂着自己的胸口,再次看向钟无意的背影,沙哑着嗓子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走,只是你的伤不能再耽搁了,我去……我去叫神医过来。” 离陌莫话音一落,脸色变得苍白可怖,最后看了一眼那冷漠到极致的背影,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地朝外走着。 越往外走,心里的那种恐惧感便越深,厚重无比的恐惧笼罩着她全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后她终于走出了毡帐,可这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了。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灰暗,失去意识的她缓缓倒在了地上。 “离姑娘!”千影看到倒在地上的离陌莫后,急急跑了过来…… …… 天门城,将军府。 离冬从军营回来后,便听说了离陌莫去了天鹰城的消息。 他恼怒异常,刚准备清点士兵,去天鹰城寻人,却听得副将传来消息,说是看到大队人马驻扎在离天门城不远的地方,是敌是友,来路不明。 听闻这个消息后,他决定先出城打探一番,然而他一人一骑刚出城门,便看到了他两位熟悉的人。 王安和李德见到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一眼便认出了离冬,大笑着便朝他而来。 “离将军!” “王将军,李将军,怎么是你们?”离冬大喜过望,一跃下了马匹,朝他们两人奔过来。 王安和李德也下了马,看到离冬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离将军,你是知道我们要来,特意出来迎接的?”王安蹙眉看向离冬。 “不是,我本来是要去燕州找陌陌,谁知刚好碰到了你们。”离冬摇了摇头道。 “郡主?郡主不是已经……”李德和王安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写满了震惊。 “陌陌还活着。”离冬左右看了看四周,沉着眸子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城再说。” “好。” 三人进入天门城后,离冬便命人在将军府设下晚宴,为王安和李德接风洗尘。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京中会突然传来将军造反的消息?”王安蹙眉问道。 “我是中了陈云那厮的奸计!”离冬气怒不已,把拳头在桌上狠狠一拍,表情变得狠厉。 “那日我本在天鹰城赴宴,却听得西南军越过虎门关进犯天门城的消息,便带着将士们急急赶到天门城,谁知我到天门城后,却并未见到有西南军,他们只是在虎门关停留了一下便转返而回。天鹰城此时又传来消息,说八大部族的首领已死,还说是被我杀的。” 离冬说到这里,气得几乎青筋暴起:“等我打听了才知道,天鹰城已被陈云和木延康所掌控,他俩早已勾结,杀了其他的七个首领并嫁祸到我的头上,还诬陷我造反!” “我知道,若是我真的派兵去攻打了天鹰城,便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所以才决定暂时留在天门城,以待时机。” 王安闻言,紧锁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而李德则是破口大骂,骂完陈云后骂木延康。 “那王爷又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可是在天鹰城?”王安又挑眉问道。 离冬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当时明明看到钟无意朝义父刺了一剑,事实真相如何我也无从得知。” “郡主也在天鹰城?”王安继续问道。 离冬点了点头:“她今日跟着钟无意的人去了天鹰城,我怕她会有危险,便准备派兵过去,谁知刚一出城门,便看到了你们。” 王安垂眸一想,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门外有小厮走了进来,对离冬说道:“将军,门外有一男一女,说是从京都崇武王府来的。” “崇武王府?”三人听到他的话后,同时出声。 离冬看了一眼王安和李德,转而对那小厮说道:“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儿,一身素衣的陶加和小梅便走了进来,看到这堂中坐的王安和李德后,皆是吃惊不已。 “陶先生?”王安看了看陶加,又看了看小梅,“你们怎么来了?” 陶加看到这两人后,恍然大悟,已将这一路以来的所有疑惑全部解开。 陶加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 …… 次日清晨,天鹰城内的一个毡帐内,昏睡中的离陌莫悠悠转醒,环顾四周,所有的陈设都是陌生的,看来昨日有人把她送到了这里。 脑中蓦地现出昨日钟无意看她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她伤害了他,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怎么会这么痛?这种仿若失去灵魂的感觉以及深入骨髓的疼痛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他对她有多重要。 一旦想起以后的生命中没了他的存在,她就痛到想把自己的灵魂撕开,那种恐惧感仿佛渗入灵魂。 不行,她不能失去他。 离陌莫快速下床,随便洗漱一番,便朝那个毡帐而去。 她刚要进入大帐,门外的守卫却拦住了她,冷着脸高呼一声:“王爷有令,您不可进入!” 他就那么不想看到她吗?她不信他已经放弃了她,他明明那么爱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对他说清楚,她的心意。 “让开!”离陌莫大吼一声。 “姑娘不要让我们为难,王爷真的不让您进去。” “我叫你让开!” 离陌莫见那守卫就是不肯让开,眸光一寒,袖中的匕首乍现,动作极快地一伸,便抵在了那名守卫的脖颈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守卫低头看了一眼那发着寒光的匕首,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让你进去!” 离陌莫瞳孔一缩,冷笑一声:“那好,我成全你。” 匕首一挥,就要动手,却听毡帐内突然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让她进来。” 离陌莫闻声,勾唇笑了笑,收回匕首,迈步走进大帐内。 那守卫见离陌莫进去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差点儿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第206章 追夫计划2 离陌莫进入毡帐后,便看到躺在软榻上的钟无意,见他胸前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便松了一口气。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脚步声,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连个眼神也不愿给。 离陌莫咬了咬下唇,朝前走了走:“你的伤还疼吗?” “疼又如何?我说了与郡主无关。”钟无意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郡主没别的事的话,就离开吧。” “你又赶我走!”离陌莫急了,大踏一步,坐到他身下软榻留出的空位处,一把抓住他的手,直视着他的双眸,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躲避。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谈。” 钟无意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挣脱,眸光一暗,偏过头去:“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离陌莫再次抓住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眸中释放出万般柔情,“我喜欢你。” 钟无意愣了一瞬,另一只放在袖中的手,攥紧了拳头。 他缓缓转头看向离陌莫,又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慢慢抽回,仿若自嘲地笑了笑:“郡主的喜欢我可担不起。” 离陌莫听到钟无意的话,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凝望着他:“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钟无意触及到离陌莫的眼神,心尖一颤,又立马恢复了平静,嗤笑道:“郡主真是情场高手,不知这番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我发誓!”离陌莫把手举起来,伸出三根手指头,做出发誓的姿态。 “郡主大可不必如此,我已经不在乎了。”钟无意目光变得悠远,不知看向哪里。 离陌莫咬了咬牙,微垂着眼皮不去看他:“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喜欢我吗?” 钟无意的拳头攥紧,眼中的黑气浓了几分,胸前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朝离陌莫缓缓伸出手,把她垂下来的那缕碎发别到耳后,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对郡主,何止喜欢……”他简直爱惨了她,千般设计,万般小心,生怕她喜欢上别人,怕她知晓他这般沉重的感情会离他而去。 “你可知那日我看到你的尸体,心灰意冷,想彻底毁了这世界,可又怕你一个人孤单。”钟无意沙哑着嗓子,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容颜,“所以我便想着,就这么陪你去了,似乎也不错。” “钟无意……”离陌莫抬眼看向钟无意,眼中已是一片模糊。 “可现在我累了。”钟无意抚摸着她脸颊的手缓缓往下垂去,眼眸中也是一片灰败,“或许从你答应与钟启玉的赐婚那时起,我就该放手。” 离陌莫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垂了下去,心中的恐惧感一瞬间放大数倍,几乎下意识的她便伸手去抓住那只大手,紧紧地握着。 她抬眼去看钟无意,却见他嘴唇发白,发丝凌乱,双目灰暗,下巴上还残留着些许胡渣,形容说不出的寂寥狼狈。 “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你的,我当时亲眼看到你去刺杀离冬,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杀我……”惊惧之下,离陌莫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 钟无意见哭成了泪人的离陌莫,仿佛有一把刀把他的心削成碎片,不由自主地伸手去帮她擦眼泪,咽喉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涌上来。 他变了变脸色,努力咽了一口唾沫,压下那股温热,而后缓缓把伸出去的手收回。 “我从未去刺杀过离冬,郡主要找借口也不必胡诌。”他冷硬着一张脸,面色越发苍白。 “我没……我没有。”离陌莫止住了哭声,用那双湿润的眸子哀求似的看着他。 钟无意急忙别开眼,低垂着眼皮深吸一口气,狠狠甩开了她的手:“郡主,说实话吧,你是因为钟启玉不要你了,要娶王嬛,才把算盘打到我头上的吧?” “不……不是。”离陌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含着眼泪一脸委屈地说道,“我不喜欢钟启玉,我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你一个人。” “那我可是困惑了。”钟无意拖着下巴,神色淡漠地看向她,“郡主不喜欢他,却答应了嫁给他,郡主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要杀我。” “郡主的心可真难懂。”钟无意蹙紧了眉头,眸中闪出几分冷嘲。 离陌莫握紧了拳头,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抬眼直视着他:“那你呢?你为何要娶平阳?你明明不喜欢她。” 钟无意勾唇笑了笑,眸子变得幽深:“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离陌莫心里一沉,仿佛有一只手抓着她的心脏来回撕扯。 “过几日我便要回京和平阳公主成亲,我们……唔” 鼻间突然传来一阵芳香,那两片过分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唇,在他唇间来回厮磨,似要点燃那颗枯死的心,暖化那冰冷的唇。 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那醉人的芬芳令他眷恋异常,平静的心湖差点再次紊乱,下一刻便要彻底沉沦。 钟无意瞪大了双眼,只乱了一瞬,便用力推开面前的女子,颤抖着声音说道:“郡主对一个即将要成亲的人这样做合适吗?” 离陌莫静静地望着钟无意,抿唇说道:“你心里明明有我,为何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钟无意冷笑一声,嘲讽似的看向她:“郡主何必自欺欺人?我要娶平阳已是不争的事实,郡主难道要屈尊降贵给我做小?” 一击毙命。 她咯咯笑了两声,伸手去触碰钟无意略微有些发白的双唇,却被他拍掉了那只手。 离陌莫眯着眼睛磋磨了两下自己的手指,眸子变得阴寒:“钟无意,我是喜欢你,但也没有到抛弃尊严,抛弃自我的地步,而我这个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既然你要娶平阳,那我便成全你。” 离陌莫说到这儿,最后看了钟无意一眼,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闭了闭双眼,转身朝外走去。 钟无意盯着离陌莫的背影,咽喉处的那股混着血腥味的温热再也抑制不住,头猛地一偏,便吐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主子!” 第207章 追夫计划3 千影进入毡帐内,看到的就是钟无意口吐鲜血,似乎要晕倒的模样。 她急急走过去,拿着手里的药碗,让他就着自己的手把汤药喝下。 一碗药下肚后,他胸口的那股激荡总算被压了下去,但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却使他的面容越发苍白。 “主子,方才我看离姑娘出了天鹰城,往天门城方向去了。”千影咬了咬唇说道。 钟无意自嘲地笑了笑:“走了正好。” 千影望着钟无意那张惨白的脸,叹了口气:“主子,您心里明明舍不得,却为何还是要气走她?” 钟无意闻言,陷入了一片沉默,连呼吸也变得更加微弱。 “千影,我时日不多了。”钟无意眼中尽是隐忍与不舍,他没想到自己算了这么久,终于算到了她的心,可到最后竟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舍不得,是啊,他是舍不得。但他更舍不得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他一向是个自私的人,可没想到,临了却突然改了性子,不想让他的自私害了她。 千影脸色一变:“是不是神医给您说了什么?” 钟无意目光变得幽深,没有回答她的话。 默了半晌后,钟无意又看向千影:“她今日说曾看到我去天门城刺杀离冬,想来是受了什么人的蒙蔽,你去查查这件事。” “属下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千影朝钟无意行了一礼,很是恭敬地说道,“方才田震说,他查到前些日子千面曾去过京都,她是西南王的人。” “百鬽千面?原来如此。”钟无意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个赵子涵还真是好本事,连这号人物他都能收入麾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千影顿了顿,继续说道,“田震还查出,西南王建设了一支秘密军队,与暗羽卫同气连枝,名为火枪队。” “火枪队?他到底要做什么!”钟无意眸中显出戾气,这个赵子涵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自从他步入西南后,便命人大量开采硝石和硫磺,铸钢冶铁,还制造出了一种特殊的材料,恐怕是要研制新的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若是让他研制成功,恐怕后患无穷。” “疯子!”钟无意大骂出声,“绝不能让他得逞!” “千影,你让顾准去西南走一趟,想办法潜入火枪队,找出存放火药的地方,若是可以的话,毁了他的火药库。”钟无意眸中寒光乍现,煞气沸腾。 “是。”千影拱手说道,刚要转身离去,钟无意却又叫住了她。 “千影,你务必要告诉顾准,万事不可逞强,赵子涵不是那么好对付,让他保命为上。” 千影闻言,心里有些震动,眸光一亮,缓缓转身看向钟无意,濡了濡嘴唇,欲言又止。 “我知你要说什么,只是眼下这里还有一桩事需要你去做,你暂时还不能离开。”钟无意轻轻叹了一口气,凝视着千影说道。 “属下知道了。”千影蓦地想起了什么,心里压下了那股躁动,转身离去。 钟无意目送着千影离去,目光变得阴冷,无论如何,在他死之前,也要为她铺好后路。 千影离开毡帐后,便见到了等在大帐外的田震和顾准。 田震见她出来后,急急问道:“怎么样?话你可带到了?主子有没有……” 千影转头看向田震,打断他的话道:“没有,你放心吧,主子他不会怪罪你的。” 说着,她又走到顾准面前,看着他那张俊秀的面容,轻声道:“顾准,主子命你去西南,设法毁了火枪队的火药库。” 顾准抬眼看向千影,神色微微变了变,但只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我知道了,这就去。”顾准说了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千影却突得拦住他,抓住他的衣袖。 “何事?”顾准回头蹙眉看向她。 千影低垂着眸子,缓缓开口道:“你……” 罢了,她实在说不出口。 “主子让我告诉你,万事小心,保命为上。” “嗯。”顾准点了点头,眸光变得柔和,唇角微微勾了勾,伸手轻轻拍了拍千影的手背,转身便离去。 千影缩回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他是对她笑了吗? 好像是诶…… 没想到冰块脸也会笑吗? 千影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嘴唇不自觉地上扬,刚要转身离去,却差点和身后的田震撞个正着。 千影一脸惊悚地看着田震:“哎呀,你干嘛!” “鬼影迷踪,南风素手。百鬽千面,九曲无常。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人称索命阎王。他们会是谁呢?”田震瞳孔一缩,似笑非笑地看着千影。 他的目光看得千影心里发麻,急急躲开目光:“谁……谁知道。” “我一直以为这说的是八个人,如今一看,应该是四个人啊!”田震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说这四个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们又是男是女?这百鬽千面是个女子的话,九曲无常应该也是个女子了,南风素手也不像个男人的名儿,恐怕也是女子,那就只有鬼影迷踪是个男子了,哎你说,他们会不会师出同门?要是这样的话,那……” 田震说着说着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千影的影子。 “噫?人呢?”田震一脸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真是神出鬼没。” …… 离陌莫回到天门城后,刚好撞见正准备出发的离冬一行人,他们看到离陌莫之后,皆是很欣喜。 “郡主,你真的还活着!”李德大叫出声。 “陌陌你没事儿可太好了!”离冬朝离陌莫笑了笑。 “小姐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小梅从城门口跑出来,看到离陌莫后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离陌莫见到小梅也很高兴,一跃下了马匹,跑到她身边,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陶加也笑着走了过来,对离陌莫弯腰行了一礼。 “陶加,你也来了。你们都没事,可太好了。”离陌莫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没想到连王安和李德都在,看来离家军是逃过一劫了。 “我就说嘛,宁王不会对小姐怎么样的!”小梅高兴地喊道。 离冬叹了一口气,抿着唇没有说话。 王安道:“郡主,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陌莫看了一眼丝毫不惊讶的陶加,对他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陶加点了点头:“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猜出了,只不过还有些细节没有想明白。” 离陌莫拧着眉头看了看四周,神情变得凝重:“走吧,我们进去说。” 第208章 追夫计划4 离陌莫和陶加等人进入将军府后,并未见到千面的人影,她询问了一番才知,千面已经去了西南。 想起她离开将军府时看到那个桂花皂,离陌莫抿了抿唇。 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得去西南走一遭。 与王安一番谈话后,离陌莫才得知,原来王安和李德他们也是钟无意安排来到燕州的,幸好王安及时阻止了李德劫法场造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仅救下了她爹的性命,还保住了整个离家军,而她却刺伤了他…… “郡主,你说你是受了别人的蒙蔽,才会误以为宁王要杀你和离将军?”陶加听完离陌莫的话后,蹙紧了眉头说道。 离陌莫点了点头,那日那人不管从身形还是样貌甚至于声音都和钟无意一般无二,可今日钟无意却说他从去过天门城。 陶加陷入了沉思,想起他在崇武王府见到的那个假的离陌陌,心里已有了些许苗头。 和郡主一同来到天门城的这个千面肯定有问题,那些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郡主带出京都,一路往西南而来,又怎会轻易地把她抛下?还让她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所救。 “郡主,你要小心这个千面,我总觉得她就是那个假郡主,那个会易容术的人。”陶加眸光一深,看着离陌莫一字一句道。 “易容术?这天下真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术?不光样子可以改变,就连身形和声音都一般无二,这也太可怕了吧?”离陌莫惊叹出声,没想到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这么多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据我所知能做到这些的,全天下只有一人,四大索命鬼之一百鬽千面。” 思及此,离冬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色变了变。 怎么会这么巧?名字刚好对得上。 陶加听到离冬的话,也蓦地抬眼朝他看过来。 “百鬽千面?”离陌莫也意识到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千面?” “自古以来,江湖武林便被分为正邪两道,正道以匡扶正义为本,劫富济贫,行的是救人之事,被称为侠士,正统的门派有天机、武当、崆峒等六大门派。与此相对的便是这邪道,邪道之人行事作风不受门派约束,全凭各自喜好,武功也无固定的套路可循,常常拿钱办事,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例如把杀人当成生意来做的七星阁。” 离冬说到这里,眸光一寒,继续道:“而这百鬽千面便是江湖邪道中排名前五的高手,被江湖中人称为四大索命阎王中的其中一位。” “传说她行踪极其诡秘,常常杀人于无形,能随意改变自己的音形相貌,无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不知她是男是女。” 离陌莫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一个大佬级的人物? 现在想想这个千面的确是有些奇怪,她似乎总向她提到西南的事情,有意引她往西南去。 说来说去,怎么所有的事情都与西南有关,而这西南王又是那个之前想杀她的赵子涵。等等,千面不会就是赵子涵的人吧? 若她真是赵子涵的人,那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而是如此大费周章的把她往西南那边引,还在她面前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让她误会钟无意。 话说这个赵子涵到底想搞什么? 离陌莫越想越不明白,脑袋都快炸了,干脆不去想这些,把心里的这些想法全都告诉了陶加,让他去想,他的脑袋瓜子可是比她灵光。 “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当时我明明看到钟无意他刺了义父一剑。”说到这里,离冬眼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又道,“难道他是在演戏?所以当天他是故意这么做好蒙蔽陈云的视线?” 王安点了点头,拿出一枚令牌,递给了离冬:“这枚铜麒麟是宁王殿下给我的,他说这是王爷交给他的,他就是凭借这枚令牌从腾蛇关调来军队,灭了木延康和陈云等人,平定了燕州。” 离冬看到那枚铜麒麟,惊诧不已,伸手拿过那枚令牌:“没想到义父连铜麒麟都给了他,他竟如此信任钟无意吗?” 离陌莫闻言,陷入了沉思,她曾听她爹提起过,这铜麒麟乃是他爹独有的密令,见令如见人。 陶加适时说道:“如今看来,宁王应该是到了天鹰城后,发现王爷中了陈云和木延康的奸计,不得已之下才假装刺了王爷一剑,后来又私下把王爷救走,得了王爷的令牌后,从腾蛇关调兵平定了燕州。” 说到这里,陶加叹了一口气,又看向离陌莫道:“郡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爹中了西域奇毒曼陀罗,需要一味药材解毒,我打算先去西域寻找肉苁蓉,为我爹解毒。”离陌莫环顾四周,幽幽说道。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离冬看向离陌莫说道。 “你走了,这天门城要谁来守?”离陌莫挑了挑眉,对似乎要对她说什么的王安和李德微微笑了笑道,“离家军自然也离不开两位将军,所以由我去最合适。” 离陌莫又转头看向小梅:“我和小梅去就好了。” “啊,陶先生不去吗?”小梅下意识地说道。 离陌莫见小梅那傻呵呵的模样,转眼一看陶加,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立马明白了什么。 离陌莫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俩:“小梅啊,陶先生不会武功,西域那边又是一片沙漠,气候非常恶劣,我怕他会吃不消啊。” “那还是算了,我跟小姐去就好。”小梅抿了抿唇,回头担忧地看了陶加一眼,对离陌莫点头说道。 旁边的离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你们路上小心。” …… 是夜,寒风兮兮,夜空昏暗,一轮明月被黑云遮挡,只露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天门城将军府的一个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离陌莫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干脆坐起了身子。 睡不着。 心里难受得紧。 想喝酒。 她记得离冬对她说过后院的那棵桂花树下埋了几坛子桂花酿。 说动就动,离陌莫推开房门,直奔后院而去,拿起树干旁靠着的一根铁锹,弯下身子开始挖土。 不一会儿,三大坛子的酒便被她挖了出来。 她把其中一个坛子的酒打开,往里面嗅了嗅。 好大一股桂花香。 真香。 离陌莫从厨房顺来一个瓷碗,放到石桌上,把酒坛里的酒倒了出来。 一喝就是一整碗。 果然,酒这种东西是疗伤圣药,治疗心伤最合适不过了。 怪不得那些失恋的人都喜欢到酒吧买醉。 这酒,果真是好东西。 一碗又一碗…… 喝了不知多少碗,可这心里却还是空落落的,苦涩难忍。 钟无意那家伙凭什么敢不要她!竟敢给她玩劈腿,装什么大尾巴狼! 越想越生气,气得想去把他抓回来,绑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对,这个主意好,把他绑起来,看他还怎么嚣张! 去,现在就去…… 离陌莫眼神变得迷离,施展轻功,如风一般飞出了将军府…… 第209章 追夫计划5 第二日清晨,离陌莫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又在这个毡帐醒来。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将军府喝酒吗?喝着喝着就断片了,然后…… 想不起来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千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见到离陌莫醒来后,朝她微微笑了笑道:“离姑娘,你醒了,快喝碗醒酒汤吧。” 离陌莫扶了扶脑袋,看向千影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千影回眸,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昨夜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 看千影这神色,她不会干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事吧? “记不清了。”离陌莫摇了摇头,又挑眉看向千影试探地问道,“我……我没干什么出格儿的事吧?” “这……”千影咬了咬唇,一副无从开口的模样,莫名其妙地朝离陌莫点了点头,“没……没吧?” 离陌莫:“……” 这是什么回答?我的天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心里有种惊悚的感觉,好像……她真的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晕…… 离陌莫走过去一把抓住千影的肩膀,瞪大眼睛看着她:“你给我说实话,我到底有没有发酒疯?” 千影咽了一口唾沫,想起昨晚的事情,脸颊莫名一红,垂眸说道:“昨晚,我在主子的帐外看到姑娘躺在地上,就把你带了回来。” “钟无意的账外?我不会去找他了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千影摸了摸鼻子,昨夜她虽没进去,但听着主子帐内的动静倒是挺大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陌莫听到千影的话,咽了咽口水,还好,她或许在进去之前就睡着了也说不定。 离陌莫拿起面前的醒酒汤,一股脑地便把它喝光,而后又见千影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开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离姑娘……”千影一脸纠结地咬了咬唇,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诉你。” “我主子明日就要回京了。” 离陌莫心里一沉,握紧了拳头,这么快他就要回京娶平阳了吗? “所以,我觉得姑娘要是想干什么事的话,可得抓紧了。”千影煞有其事地看着离陌莫,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似的说道。 等千影走后,离陌莫便陷入了沉思,他……真的要走了吗? 看来她是得再做些什么了…… 毡帐内,钟无意住处。 戴着黑色面纱的钟无意把喝光了药的空碗递给了千影。 千影一边把手里的桂花糖递给钟无意,一边关切地问道:“主子,您今日感觉如何?” “还好。”钟无意接过千影递给他的那块淡橙色的糖,应了一声。 似乎从今日下午开始,便不再吐血了,胸口也不再发闷,身体也轻盈了许多。 看来这药还是有点作用的。 钟无意这才看清手里的东西,疑惑地蹙了蹙眉:“这是什么?” “这是桂花糖,是离姑娘亲手做的,她怕主子吃完药后口苦,便给主子做了这个糖。”千影笑眯眯地说道。 钟无意目光一顿:“你说这是她做的?” “没错,离姑娘为了做这个,忙乎了一上午呢。” “拿走!”钟无意冷了脸,把手中的那块糖又放回了托盘上的盘子里。 “主子您不吃?”千影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不吃!”钟无意傲娇地偏过头。 “那好吧,既然主子不吃,我就把它扔了。”千影垂头丧气地看了钟无意一眼,故意提高声调,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钟无意见千影就要走出去,急急喊住了她:“等等!” 千影勾唇一笑:就知道你舍不得! “主子怎么了?”千影转头疑惑地看向钟无意。 “拿过来。”钟无意神色淡淡。 他看了看盘子里的桂花糖,抿了抿唇,面皮微微抖了抖,还是伸手从里面拿了一块。 拿完后,钟无意又偏过头,假装面无表情地寒声道:“行了,剩下的你拿去扔了吧,一定要当着她的面扔。” 千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钟无意故作冷淡的模样,勾了勾唇,端着托盘转身离去。 等千影走后,钟无意把手中的糖放到了嘴里,一股混着桂花香的甜味便侵染了他的口鼻。 好甜。 …… 夕阳西下,夜色很快笼罩。 在外面转悠了一圈的钟无意回到毡帐,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往自己的床上走去。 他刚一掀开被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接着便看到那熟悉的红色身影。 被子里的那人缓缓探出头,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他眨了眨眼。 钟无意心里一动,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被角也从手中滑落,刚好落在那人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脸。 离陌莫被突然落下来的被角扇了个正着,眼中也留出几分清明。 她把被子一把掀开,看着眼前一脸懵的钟无意咯咯笑出了声。 “你的嘴怎么了?” “被老鼠啃了!”钟无意没好气地说道。 “谁家的老鼠敢啃我的男人!”离陌莫一跃而起,气鼓鼓地喊道。 “你又喝酒了。”钟无意看着离陌莫这般无赖的模样,无奈地扶额。 “喝酒怎么了?你不会喝还不让别人喝了,我看你就是嫉妒!”离陌莫摇晃着身体,仰着头颅,手指着钟无意,一脸傲娇。 “嫉妒什么?嫉妒某人耍酒疯?”钟无意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胡说八道,我从不耍酒疯!”离陌莫撅着嘴嘟囔着。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钟无意挑眉看向离陌莫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试探道。 离陌莫傻呵呵地冲他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钟无意真想伸手敲一敲她的小脑袋瓜子,昨晚折腾他了那么久,抱住他又啃又咬,还差点把他绑到床上,可这小没良心的竟然都忘了! 钟无意伸手朝他额头上敲去,还没碰到她的额头,突得又想起了什么,伸出的手缓缓缩回。 离陌莫见此,眸光一深,伸手便抓住了钟无意即将要缩回去的手,将其放到嘴边,亲了一下,又握住他的手笑呵呵地看着他。 那撩拨的眼神看得钟无意心里发麻,被她抓住的手也红得发烫。 真是个小流氓! 钟无意猛地缩回手,谁知力道太大,她整个人也跟着扑过来。 第210章 省点力气 离陌莫暗自一笑,顺势抱住钟无意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 她低头看着钟无意惊诧的表情,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钟无意,我后悔了,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带着一股酒香味儿的温热气息萦绕在他鼻间,手中的书不自觉地掉到地上。 他垂下眼眸,沉着脸不去看那双饱含着春水的双眸,冷声道:“郡主这是何意?你忘了,我和平阳……” 稀稀落落的吻落到他的唇上,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他的口鼻涌入身体,他瞪大了双眼。 她似乎故意避开他下唇的伤口,慢慢厮磨,动作极其轻柔,却好似倾尽所有的温柔。 时不时的,她又刻意用力些,惩罚似的去粘上他的伤口,让他又痒又疼,一时犹上云端,一时又如临深渊。 他狠了狠心,把她用力一推,然而她却顺势使出内力,抱着他往后一仰,两人便一同落到了床上。 离陌莫睁眼看着面前离她极近的那张脸,伸手轻轻地把他额间的碎发往后一别,盯着他残忍一笑:“我不喜欢你提平阳公主,你提一次我就亲你一次,如果你还是想娶她,我就去杀了她。” “你……!”钟无意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她这么威胁,这种话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 钟无意瞳孔一深,伸手去触碰离陌莫红得滚烫的小脸,斜唇一笑:“阿莫,别开玩笑了,你杀不了人。” 离陌莫冷笑一声,抱着钟无意脖颈的手紧了紧,神态很是凉薄:“对于情敌这种东西,我可不会手软!” 钟无意突然笑了,下巴微微颤抖,嘲讽一般地看着她:“若我不同意呢?郡主要如何?” 触碰到钟无意的眼神,离陌莫心里一沉,勾唇肆意一笑:“只要能得到你,我不介意使些手段。” 说到这她又凑到他耳边,轻吐着气息道:“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话音一落,她学着他的样子,亲了亲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又接着去亲他的脖颈。 钟无意心里一个激灵,心底也涌出一股冲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眼神一变,立马便要起身。 谁知对方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趁着他挣扎的瞬间,用力一个翻身,两人便颠倒了位置。 离陌莫睁着迷蒙的眸子垂头看着他:“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 钟无意突地笑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已到达悬崖边缘,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心底的邪恶开始蠢蠢欲动,整个人仿若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你当真要如此?”钟无意残忍一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离陌莫怒了:“废话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还在打退堂鼓! “那好,你可不要后悔。”钟无意邪魅一笑,身体一个翻转,低头便朝她吻去…… 月色朦胧,烛火微约,清风和柔,鱼水交欢…… 漫漫长夜,美景不误,良宵苦短,形影相随…… …… 第二日上午,离陌莫猛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里衣,看来是钟无意帮她换的。 身体的每一分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 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勾唇一笑,伸手又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冷。 他人呢?他不会走了吧? 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全身,急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 “钟无意,钟无意!” 端着一碗汤药的钟无意刚一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离陌莫带着哭腔的呼唤,他心里一沉,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他看到床上哭成泪人儿的离陌莫,急急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一把抱住她的身体:“我在,我在。” 离陌莫见到钟无意后,哭得更凶了,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一边哭一边呢喃着:“你不要走,你不要抛下我!” “我不走我不走,我以后都不会走了。”钟无意心疼不已地安抚着怀中的人儿,抱她抱得极紧。 腰间隐隐传来疼痛,使离陌莫的哭声戛然而止。 想起是因为什么后,离陌莫双颊通红,把脸埋进了钟无意的胸口。 “怎么了?是不是昨夜弄疼你了?”钟无意慢慢松开她,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躺下。 离陌莫躺在他的怀里,细细地听着他颇有规律的心跳,脸红成了柿子,害羞到不敢去看他。 “我喂你把药喝了。”钟无意端起药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往她嘴里送去。 离陌莫心里明白这药应当是给她补身子的药汤,她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后宫的妃子侍寝过后,都会喝一碗补药。 她轻嗅了一下这苦药味儿,立马皱起了眉头,好难闻,一定很苦吧。 “阿莫乖,你把这碗药喝了,有奖励的哟。”钟无意轻声哄着她,像是在哄一个耍脾气不吃药的小孩子。 “什么奖励?”离陌莫一下子来了兴致,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钟无意引诱似的说道。 “好。” 离陌莫注意到他的目光,突地想起了什么,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从钟无意手中拿过药碗,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一股脑地把药汤全部喝光。 等喝干净后,她刚要把碗放下,钟无意突然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渐渐地,一股甜味便消融了嘴里的苦药味儿。 “这是桂花糖?”品尝到熟悉味道的离陌莫蹙了蹙眉,“你不是把它扔了吗?” 钟无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扔的是买来的,你做的这些都在这儿。” 钟无意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冲她咧嘴笑了笑。 离陌莫低头一看,伸手摸了摸那个荷包,果然里面鼓鼓囊囊地放了好多东西。 她撅着嘴嗔怒道:“好你个钟无意,你敢骗我!” 钟无意抓住离陌莫要往他胸前拍打的小手,笑眯眯地说道:“你可得省点力气。” “哼!”离陌莫别过头,坐起身,背对着他,不理他。 “阿莫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钟无意从背后抱住离陌莫,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第211章 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离陌莫暗自一笑,顺势抱住钟无意的脖子,扑到他的怀里。 她低头看着钟无意惊诧的表情,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 “钟无意,我后悔了,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带着一股酒香味儿的温热气息萦绕在他鼻间,手中的书不自觉地掉到地上。 他垂下眼眸,沉着脸不去看那双饱含着春水的双眸,冷声道:“郡主这是何意?你忘了,我和平阳……” 稀稀落落的吻落到他的唇上,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他的口鼻涌入身体,他瞪大了双眼。 她似乎故意避开他下唇的伤口,慢慢厮磨,动作极其轻柔,却好似倾尽所有的温柔。 时不时的,她又刻意用力些,惩罚似的去粘上他的伤口,让他又痒又疼,一时犹上云端,一时又如临深渊。 他狠了狠心,把她用力一推,然而她却顺势使出内力,抱着他往后一仰,两人便一同落到了床上。 离陌莫睁眼看着面前离她极近的那张脸,伸手轻轻地把他额间的碎发往后一别,盯着他残忍一笑:“我不喜欢你提平阳公主,你提一次我就亲你一次,如果你还是想娶她,我就去杀了她。” “你……!”钟无意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她这么威胁,这种话似乎听起来有些耳熟。 钟无意瞳孔一深,伸手去触碰离陌莫红得滚烫的小脸,斜唇一笑:“阿莫,别开玩笑了,你杀不了人。” 离陌莫冷笑一声,抱着钟无意脖颈的手紧了紧,神态很是凉薄:“对于情敌这种东西,我可不会手软!” 钟无意突然笑了,下巴微微颤抖,嘲讽一般地看着她:“若我不同意呢?郡主要如何?” 触碰到钟无意的眼神,离陌莫心里一沉,勾唇肆意一笑:“只要能得到你,我不介意使些手段。” 说到这她又凑到他耳边,轻吐着气息道:“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耍流氓。” 话音一落,她学着他的样子,亲了亲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又接着去亲他的脖颈。 钟无意心里一个激灵,心底也涌出一股冲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他,眼神一变,立马便要起身。 谁知对方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脖颈,趁着他挣扎的瞬间,用力一个翻身,两人便颠倒了位置。 离陌莫睁着迷蒙的眸子垂头看着他:“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 钟无意突地笑了,他清楚地知道现在的他已到达悬崖边缘,一不小心便是万丈深渊。 心底的邪恶开始蠢蠢欲动,整个人仿若被架在烈火上炙烤。 “你当真要如此?”钟无意残忍一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离陌莫怒了:“废话少说!你还是不是男人!”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还在打退堂鼓! “那好,你可不要后悔。”钟无意邪魅一笑,身体一个翻转,低头便朝她吻去…… 月色朦胧,烛火微约,清风和柔,鱼水交欢…… 漫漫长夜,美景不误,良宵苦短,形影相随…… …… 第二日上午,离陌莫猛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套里衣,看来是钟无意帮她换的。 身体的每一分变化她都能感觉得到。 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勾唇一笑,伸手又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却是一片冰冷。 他人呢?他不会走了吧? 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全身,急得她眼泪都快要出来。 “钟无意,钟无意!” 端着一碗汤药的钟无意刚一走到门口,便听到了离陌莫带着哭腔的呼唤,他心里一沉,加快脚步往里走去。 他看到床上哭成泪人儿的离陌莫,急急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一旁,一把抱住她的身体:“我在,我在。” 离陌莫见到钟无意后,哭得更凶了,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一边哭一边呢喃着:“你不要走,你不要抛下我!” “我不走我不走,我以后都不会走了。”钟无意心疼不已地安抚着怀中的人儿,抱她抱得极紧。 腰间隐隐传来疼痛,使离陌莫的哭声戛然而止。 想起是因为什么后,离陌莫双颊通红,把脸埋进了钟无意的胸口。 “怎么了?是不是昨夜弄疼你了?”钟无意慢慢松开她,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躺下。 离陌莫躺在他的怀里,细细地听着他颇有规律的心跳,脸红成了柿子,害羞到不敢去看他。 “我喂你把药喝了。”钟无意端起药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往她嘴里送去。 离陌莫心里明白这药应当是给她补身子的药汤,她之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后宫的妃子侍寝过后,都会喝一碗补药。 她轻嗅了一下这苦药味儿,立马皱起了眉头,好难闻,一定很苦吧。 “阿莫乖,你把这碗药喝了,有奖励的哟。”钟无意轻声哄着她,像是在哄一个耍脾气不吃药的小孩子。 “什么奖励?”离陌莫一下子来了兴致,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钟无意引诱似的说道。 “好。” 离陌莫注意到他的目光,突地想起了什么,脸颊又开始发烫,她从钟无意手中拿过药碗,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一股脑地把药汤全部喝光。 等喝干净后,她刚要把碗放下,钟无意突然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 渐渐地,一股甜味便消融了嘴里的苦药味儿。 “这是桂花糖?”品尝到熟悉味道的离陌莫蹙了蹙眉,“你不是把它扔了吗?” 钟无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扔的是买来的,你做的这些都在这儿。” 钟无意指了指自己腰间的荷包,冲她咧嘴笑了笑。 离陌莫低头一看,伸手摸了摸那个荷包,果然里面鼓鼓囊囊地放了好多东西。 她撅着嘴嗔怒道:“好你个钟无意,你敢骗我!” 钟无意抓住离陌莫要往他胸前拍打的小手,笑眯眯地说道:“你可得省点力气。” “哼!”离陌莫别过头,坐起身,背对着他,不理他。 “阿莫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钟无意从背后抱住离陌莫,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第212章 缺乏经验 “哼!就原谅你这一回!”离陌莫气鼓鼓地说道。 钟无意笑了,吐出的气息萦绕在离陌莫的脖颈,惹得她痒痒的,咯咯笑出了声。 “阿莫……”钟无意又喊了一声。 “嗯?” “还疼吗?”钟无意担忧地问道,声音格外的温柔。 离陌莫表情一柔,傲娇地喊道:“本女侠怎么会疼!” “对不起。”钟无意轻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弄疼你了吧?” 离陌莫闻言,想起昨夜他那堪称粗暴的行径,整个脖子都跟着发烧,变得滚烫起来。 她完全相信这家伙绝对是第一次,可她也是第一次啊!她也很丢脸的好不啦! “没关系的,你只是缺乏经验。”说出这句话的离陌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缺乏经验,要是有经验了那还得了?渣男才有很多经验吧? “嗯。”钟无意笑了,再次抱着离陌莫,让她躺到自己怀里,“你放心,经过昨夜,我已经有了心得,今晚定不会弄疼你的。” “什么?今晚还来?”离陌莫瞪大了双眼,说出这话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大白天的谈论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羞耻!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眼中显出几分落寞,微微低垂着眼皮红着脸说道:“怎么?阿莫不想吗?” 离陌莫见钟无意这副样子,心情格外愉悦,她坐起身,撩拨似的看着他:“想,我恨不得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钟无意猛地睁眼,望着离陌莫满眼的情意,抱住离陌莫的脖子,在她唇间亲了一口,专注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后悔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机会,过了这一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块。” “我绝不后悔。”离陌莫满眼都是坚定,她已经彻底沦陷,她不能没有他。 “阿莫……”钟无意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既然如此,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绝不会放手,说他自私也罢,残忍也好,他赖定她了! * 京都洛阳城,王府后花园。 一身翠色衣衫的王嬛静坐在亭子里,时不时地抬头往不远处的高墙看去,表情有些焦虑。 不一会儿,翠竹急匆匆地朝她跑了过来:“小姐,方才宫里送来了一套婚服,夫人让你过去试婚服。” 王嬛偏头瞥了一眼翠竹,冷声道:“不去!” “小姐,夫人说你要是不去,她就自己带着婚服过来。”翠竹见自家小姐耍脾气的模样,无奈地蹙紧了眉头。 话说小姐自从被赐婚给太子后,便一直不开心,心心念念地要去找失踪了的离陌莫,前一阵子还联系上了离陌莫的表哥郭明义,两人最近似乎在密谋些什么。 该不会小姐连太子妃也不做,偷偷跑去找那离陌莫去吧?要真是这样,那可咋办?小姐要是走了,那可是违抗圣旨的大罪,恐怕他们整个王府都要受到牵连。小姐她不会这么糊涂吧? 王嬛闻言,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道:“走吧。” “太好了。”翠竹见王嬛同意了,嘿嘿地笑了两声,垂下头颅跟着王嬛往正房走去。 她入了王夫人的院子后,进入正厅,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面色一冷,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小姐!”翠竹喊出了声,急急朝她追去。 王嬛回头愣了翠竹一眼:“太子殿下在这儿,你怎么不早说!” 翠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谁让你总和太子殿下过不去,她要是早说了,你还会来吗? 翠竹的那一声喊叫引得大厅中的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只听厅内王杰那浑厚的嗓音传来:“嬛儿,还不过来!” 王嬛听到她父亲的话,暗自咬了咬牙,这下不过去也不行了。 王嬛深吸一口气,一脸端庄地转过身,举手投足间显出儒雅的气质。 她进入大厅后,先朝钟启玉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又分别对她父亲和母亲也行了一礼。 这般礼数周到的样子,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钟启玉缩着眸子看向王嬛,袖中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夫妻在婚前的那几日是不允许见面的,是以今日太子殿下亲自送来婚服,为的就是趁此机会提前与你见上一面,此等深情厚意,你断不可辜负啊。”王杰很是担忧地看向王嬛,语重心长地摸着胡须说道。 “女儿明白,多谢太子殿下。”王嬛说着又朝钟启玉行了一礼,客气的外表下却藏着淡漠疏离。 钟启玉凝视着王嬛低垂下来的眼睫毛,没有说话。 王夫人看两人的氛围不对,便笑着开口道:“既是这样,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 “翠竹,带小姐和太子去后花园。”王夫人转而吩咐翠竹道。 翠竹刚要应声,王嬛却先一步说道:“不是要试婚服吗?去后花园干什么?” 王夫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嗔了王嬛一眼,一时无语。 “嬛嬛说的是,还是先试婚服为好。”钟启玉对着王嬛笑得一脸温柔,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王嬛让自己自动忽略掉那个暧昧的称呼,一脸谦和地笑了笑,抿着唇没有说话。 “太子说得对,试婚服要紧。”王夫人客客气气地笑着,又吩咐翠竹道,“翠竹,带小姐去偏房试衣服。” “是。”翠竹应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便跟着她往偏房走去。 王嬛见人走后,便行礼告退。 她去到偏房,看着那一套华丽的大红衣裳,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这种鲜艳的红色最适合陌陌了。 王嬛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陌陌现在在哪里?经过这一遭的事情,她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原来那太子就是刻意接近陌陌的,皇家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让陌陌嫁入皇室,他们只是想利用她牵制崇武王。 不过幸好陌陌她逃过这一劫,离开了京都,否则只怕她的性命也难保。 真是造化弄人,没了陌陌,这太子妃竟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想起那日她爹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又蹙紧了眉头,眸光变得暗沉。 人人都想嫁入皇家,可她却不愿。天家无情,皇室多纠纷,她不想淌入这趟浑水。 可他爹只是个御史大夫,没什么实权,也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爹为难,王家倾覆。她终究是是王嬛,不是离陌陌…… 第213章 缺乏经验 “哼!就原谅你这一回!”离陌莫气鼓鼓地说道。 钟无意笑了,吐出的气息萦绕在离陌莫的脖颈,惹得她痒痒的,咯咯笑出了声。 “阿莫……”钟无意又喊了一声。 “嗯?” “还疼吗?”钟无意担忧地问道,声音格外的温柔。 离陌莫表情一柔,傲娇地喊道:“本女侠怎么会疼!” “对不起。”钟无意轻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弄疼你了吧?” 离陌莫闻言,想起昨夜他那堪称粗暴的行径,整个脖子都跟着发烧,变得滚烫起来。 她完全相信这家伙绝对是第一次,可她也是第一次啊!她也很丢脸的好不啦! “没关系的,你只是缺乏经验。”说出这句话的离陌莫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缺乏经验,要是有经验了那还得了?渣男才有很多经验吧? “嗯。”钟无意笑了,再次抱着离陌莫,让她躺到自己怀里,“你放心,经过昨夜,我已经有了心得,今晚定不会弄疼你的。” “什么?今晚还来?”离陌莫瞪大了双眼,说出这话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大白天的谈论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羞耻! 钟无意听到离陌莫的话,眼中显出几分落寞,微微低垂着眼皮红着脸说道:“怎么?阿莫不想吗?” 离陌莫见钟无意这副样子,心情格外愉悦,她坐起身,撩拨似的看着他:“想,我恨不得把你绑在我身边,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钟无意猛地睁眼,望着离陌莫满眼的情意,抱住离陌莫的脖子,在她唇间亲了一口,专注地看着她:“你真的不后悔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机会,过了这一刻,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块。” “我绝不后悔。”离陌莫满眼都是坚定,她已经彻底沦陷,她不能没有他。 “阿莫……”钟无意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既然如此,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他绝不会放手,说他自私也罢,残忍也好,他赖定她了! …… 京都洛阳城,王府后花园。 一身翠色衣衫的王嬛静坐在亭子里,时不时地抬头往不远处的高墙看去,表情有些焦虑。 不一会儿,翠竹急匆匆地朝她跑了过来:“小姐,方才宫里送来了一套婚服,夫人让你过去试婚服。” 王嬛偏头瞥了一眼翠竹,冷声道:“不去!” “小姐,夫人说你要是不去,她就自己带着婚服过来。”翠竹见自家小姐耍脾气的模样,无奈地蹙紧了眉头。 话说小姐自从被赐婚给太子后,便一直不开心,心心念念地要去找失踪了的离陌莫,前一阵子还联系上了离陌莫的表哥郭明义,两人最近似乎在密谋些什么。 该不会小姐连太子妃也不做,偷偷跑去找那离陌莫去吧?要真是这样,那可咋办?小姐要是走了,那可是违抗圣旨的大罪,恐怕他们整个王府都要受到牵连。小姐她不会这么糊涂吧? 王嬛闻言,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道:“走吧。” “太好了。”翠竹见王嬛同意了,嘿嘿地笑了两声,垂下头颅跟着王嬛往正房走去。 她入了王夫人的院子后,进入正厅,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面色一冷,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小姐!”翠竹喊出了声,急急朝她追去。 王嬛回头愣了翠竹一眼:“太子殿下在这儿,你怎么不早说!” 翠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谁让你总和太子殿下过不去,她要是早说了,你还会来吗? 翠竹的那一声喊叫引得大厅中的人也朝这边看过来。 只听厅内王杰那浑厚的嗓音传来:“嬛儿,还不过来!” 王嬛听到她父亲的话,暗自咬了咬牙,这下不过去也不行了。 王嬛深吸一口气,一脸端庄地转过身,举手投足间显出儒雅的气质。 她进入大厅后,先朝钟启玉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又分别对她父亲和母亲也行了一礼。 这般礼数周到的样子,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钟启玉缩着眸子看向王嬛,袖中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夫妻在婚前的那几日是不允许见面的,是以今日太子殿下亲自送来婚服,为的就是趁此机会提前与你见上一面,此等深情厚意,你断不可辜负啊。”王杰很是担忧地看向王嬛,语重心长地摸着胡须说道。 “女儿明白,多谢太子殿下。”王嬛说着又朝钟启玉行了一礼,客气的外表下却藏着淡漠疏离。 钟启玉凝视着王嬛低垂下来的眼睫毛,没有说话。 王夫人看两人的氛围不对,便笑着开口道:“既是这样,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说话了。” “翠竹,带小姐和太子去后花园。”王夫人转而吩咐翠竹道。 翠竹刚要应声,王嬛却先一步说道:“不是要试婚服吗?去后花园干什么?” 王夫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嗔了王嬛一眼,一时无语。 “嬛嬛说的是,还是先试婚服为好。”钟启玉对着王嬛笑得一脸温柔,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 王嬛让自己自动忽略掉那个暧昧的称呼,一脸谦和地笑了笑,抿着唇没有说话。 “太子说得对,试婚服要紧。”王夫人客客气气地笑着,又吩咐翠竹道,“翠竹,带小姐去偏房试衣服。” “是。”翠竹应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两名宫女便跟着她往偏房走去。 王嬛见人走后,便行礼告退。 她去到偏房,看着那一套华丽的大红衣裳,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这种鲜艳的红色最适合陌陌了。 王嬛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陌陌现在在哪里?经过这一遭的事情,她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原来那太子就是刻意接近陌陌的,皇家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让陌陌嫁入皇室,他们只是想利用她牵制崇武王。 不过幸好陌陌她逃过这一劫,离开了京都,否则只怕她的性命也难保。 真是造化弄人,没了陌陌,这太子妃竟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想起那日她爹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又蹙紧了眉头,眸光变得暗沉。 人人都想嫁入皇家,可她却不愿。天家无情,皇室多纠纷,她不想淌入这趟浑水。 可他爹只是个御史大夫,没什么实权,也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 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爹为难,王家倾覆。她终究是是王嬛,不是离陌陌…… 第214章 难道是他 不一会儿,王嬛在那些人的侍候下穿好了衣服。 她静静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神情很是复杂,难道她真的要嫁给太子?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从镜中看到来人的王嬛,眸光一寒,背对他没有说话。 一身暗紫色长袍的钟启玉进入房中,朝那些宫女挥了挥手,那些侍候的人便离开了房门。 “这衣服果然合身。”钟启玉盯着王嬛的背影说道。 “太子殿下贸然闯入女子房间,未免太过无礼了些。”王嬛缓缓转身,直视着钟启玉,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好。 钟启玉笑了,比起平日里的温润,多了几分撩拨似的风流。“我进来见我的未婚妻有何不妥?” 王嬛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底的怒气,勾唇笑了笑:“太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钟启玉瞧着被大红衣衫衬得格外艳丽动人的王嬛,眸子深了深,没想到王嬛她穿起红衣来,竟如此好看,平日里的温婉如水仿若被这沉重的红色掩盖,化作丝丝妩媚,撩拨着人的心弦。 “王小姐,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钟启玉说着便自顾自地坐到不远处的茶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王嬛见他这般熟稔的模样,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不,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误会。”钟启玉摸着下巴似笑非笑。 “误会?我们的关系恐怕还没到那种程度。” 又是这般客气疏离又礼数周到的模样,真想去揪揪她的脸,让她露出本来的面目。 钟启玉的脸色沉了沉,端起茶杯,沉着嗓音道:“王小姐可知,有时我看着你,就像看着我自己。” 王嬛端庄一笑:“太子说笑了,我怎敢与太子相比?” “总这么装,不累吗?”钟启玉垂下眼睑。 王嬛一愣,整个人沉默下来。 “我希望你能,最起码在我面前能做回自己。” 钟启玉起身,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头上歪了的簪子一把抽了出来,三千发丝便如瀑布一般披散开来,垂在王嬛的背后,将那白玉一般的皮肤衬得更加晶莹剔透。 钟启玉心里一动,趁着王嬛不注意,便把那只银簪藏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眼看着钟启玉又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王嬛急急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太子殿下这是为何?” “嬛嬛,离陌陌的死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钟启玉神色变得沉重,“我原本也是想救她的,只可惜慢了一步。” “救她?”王嬛冷笑一声,“这种话太子都说的出口?你对她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我承认,当初接近她时的确是受了父皇的命令,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钟启玉看了王嬛那冷硬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错把她当成你,以为她就是小时候救我的那个人,后来才发现是我搞错了。” 他不光搞错了人,还搞错了他的心,他以为他喜欢离陌陌,可后来才发现似乎并不是那样,他一直把离陌莫想象成救他的那个英雄,一直不肯接受现实,殊不知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把王嬛放在了心中。 “我不明白太子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王嬛抬眼注视着他。 “我是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从没想过要伤害离陌陌,我也没想到她会……” “你敢说燕州的事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敢说崇武王的死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陈云曾做过你的幕僚,恐怕这一切都是太子在背后设计的吧?”王嬛打断他的话,那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得他心里一紧。 钟启玉脸色一变,眸中仿佛被一团黑色所染,他突地抓住她的肩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可比殿下想的要多,怎么,殿下这是要杀人灭口?”王嬛一脸不屑地看着钟启玉嗤笑道。 钟启玉望着王嬛深吸一口气,幽幽道:“你知道我是不会杀你的。”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王家满门的性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只能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地嫁给我,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钟启玉残忍一笑,静静地望着王嬛。 目光扫到她光洁白皙的的额头之上,低头便在上面落下一吻,而后情不自禁地把她搂在怀里。 王嬛惊愕不已,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眼里显出灰败之色,心里一片冰寒。 他说的没错,就算她知道了这一切又如何?就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做些什么,为了整个王家,她不得不嫁给他…… * 是夜,凉月袭照,清风拂面。 离陌莫气喘吁吁地趴在钟无意的身上,眸中仿佛染上数层薄雾。 “钟无意,钟无意。”离陌莫迷蒙着双眼轻声呢喃,睁眼看到他胸前浸着鲜血的伤口,心里一疼,凑过去在他的伤处亲了一口:“对不起,那时你一定很疼吧?” 钟无意伸手抓住离陌莫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眸子变得暗沉:“阿莫,你可知即使我受再多的伤,被那些人伤成重伤,也不及你刺我的万分之一的疼痛。” 离陌莫瑟缩了一下,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仿佛她也能感同身受他当时的心痛。 “阿莫,你可知我为了让你喜欢上我,做了多少努力。”钟无意眸光一暗,抱在腰间的手紧了紧,“每次看到你和钟启玉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杀了他。可我心里明白,你不喜欢我杀人,我要是杀了他,你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 “幸好,到最后你还是喜欢上了我。” “钟无意。”离陌莫轻唤了一声,把脸贴在他的心口,倾听着他的心跳,柔声道,“对不起,是我明白得太晚。”差点儿,差点儿她就失去他了。 “你……”离陌莫咬了咬唇,忐忑地开口,“你能不能不走?” “走,往哪里走?”钟无意挑了挑眉,伸手擦了擦她额间的汗水,微微勾唇笑了笑。 “你原本不是打算今早便回京都的吗?”离陌莫一脸的不开心。 “回京都?”钟无意笑出了声,“你听谁说的?我没打算回京都啊?” “那你怎么连行李都收拾好了,不是去京都又是去哪?” 钟无意笑了:“我原本是打算去西域的。” “去西域?”离陌莫眼光一闪,起身正对着他,“你不会是去找肉苁蓉吧?” 第215章 优美的乐章 钟无意愉悦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离陌莫立马红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怎么这么好。” “别哭别哭,你怎么又哭了。”钟无意伸手去擦她的眼泪,谁知越擦越多。 钟无意这时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还说我好,我可是记得某人说过,钟启玉才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我……”离陌莫止住了哭声,睁眼看向钟无意,刚要说些什么,却见钟无意又偏过头,闷声说道:“某人似乎还要嫁给他。” 离陌莫突地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目光专注又温柔:“我不嫁给他,我只嫁给你,在我心里,你才是第一位的。” “所以钟启玉便是第二位的喽?”钟无意酸溜溜地说道。 “不是!”离陌莫急忙摇了摇头,“我心里只有你,他再好也与我无关。” “原来你竟真的觉得他比我好。”钟无意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脸上又郁闷又委屈。 “……”她好难啊! 对了,哲人说过,这种时候,说不清的话,堵住他的嘴就好了。 离陌莫果断低头,吻住他的双唇,这种沉醉的感觉,无论来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片刻后,她伸手捂住他的双唇,缓缓道:“钟无意,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你可知那日我醒来后,得知你杀了我爹的消息,第一个反应竟不是给我爹报仇,而是知晓你我不能在一起的恐惧与感伤,我怕真的是你……不过幸好,我爱的人也深深地爱着我。” “所以你不要老拿自己跟钟启玉相比,在我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你,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我想若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唔!” 钟无意一翻身,如狂风暴雨般将她的芳香掠夺抢走。 “我永远不会不要你的,之前是我傻,我以为我的时日不多了,会拖累你,所以才会赶你走,想逼得你离开我。” 离陌莫瞪大了双眼,了然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缓缓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可我要告诉你,我要永远陪着你。” “就算和你一起去死,那又如何?” “阿莫……”钟无意迷蒙着双眼沉着嗓子喊出了声,凝望着她那双水眸,再次抱住她…… 长夜漫漫,水声潺潺,灵魂交融,共谱一曲优美的乐章…… …… 第二日上午,钟无意悠悠转醒,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离陌莫,勾唇笑了笑。 这样的感觉真好。 像在做梦一般…… 遇到她之后,他才明白,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过,原来这世界还是光的。 钟无意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一种暖意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心间,一寸一寸地驱赶走黑暗,在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土上播下一颗种子,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带来盎然生机。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离陌莫的额头,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屏风后头去穿衣。 有些事情得准备起来了…… 他刚一走出毡帐,就见到垂着头颅的千影似乎脸色有些匆忙。 “发生了何事?”钟无意问道。 “主子,方才京都那边传来消息,您看看。”千影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钟无意,脸色有些凝重。 钟无意翻开一看,脸色变了变:“陈云是钟启玉的人?” “应该没错,他之前曾在东宫做过幕僚,后来被推荐到都察院做了御史,之后才来了燕州。” 钟无意闻言,面上仿佛凝成了冰:“没想到他竟藏得这样深。” 恐怕燕州的事情也有钟启玉的手笔了。可恶,是他大意了,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又怎会如一张白纸? “还有一件事,西域那边已经有了肉苁蓉的消息,听说就在楼兰城内,近几日将会有人拍卖此物。”千影低垂着眉眼说道。 “看来我们得尽快去西域了。”钟无意眸光一沉,幽幽道,“这样,千影,你现在就出发,赶往楼兰打探情况,我和阿莫明日出发,到时候我们在楼兰汇合。” “好。”千影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功夫,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钟无意见千影走后,垂眸一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心情沉重地掀开帐子,进入一个毡帐内,看到那正在忙碌的白发老人,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刘喜乐转身一看,见到来人后,嗤笑一声:“哟,宁王殿下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钟无意看了一眼刘喜乐,很是慎重地问道:“先生,我来是想问问你,我的身体……先生直说吧,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他得知道他还能陪着她多少时间,有些事情还来不来得及做。 刘喜乐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怎么,纵欲过度,身体吃不消了吧?” 钟无意:“……” “哼!”刘喜乐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鄙夷地看着他,“你要是来问我要那种药,我这里可没有。” 钟无意抽了抽嘴角,再次无语(#-.-) “我是想问我体内的毒……”钟无意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神色不自然地说道。 “毒?什么毒?毒不是解了吗?”刘喜乐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该干嘛干嘛去吧啊,别在我面前碍眼,没看我正忙着吗!” “解了?可您上次不是说毒已经攻入肺腑,我……活不了多久了吗?”钟无意紧蹙着眉头,一脸疑惑。 “怎么,你当我神医的医术是吹来的吗?”刘喜乐把手里的药杵狠狠一放,挑着眉毛看着他,“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命不久矣吗?” 钟无意被他的话一噎,好像是啊,最近他是觉得身体好多了,不再吐血了不说,胸口那种堵塞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而且做起那种事情来也…… 意识到了什么后,钟无意恍然大悟,惊喜地看向刘喜乐:“所以您的意思是说……我已经完全好了?” “你身体如何还用我说?”刘喜乐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低头又开始杵药。 “可您上次说我中毒颇深,药石无医,而且前几天我确实一直在吐血。”钟无意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不把瘀血吐出来,病怎么好!毒怎么解!”刘喜乐又冷冰冰地瞧着他,“你以为我费尽心思研制成的百香丸就是个空架子?不起一点作用?要不是因为你吃了我的百香丸延缓了毒性发作,你早就毒发身亡了!” 你这没良心的小子,还敢肆意糟蹋我的药,让你吐几天血都是轻的!不整治你一番就不知道本神医是谁了! “原来是这样。”钟无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让你还敢不喝药,糟蹋我的东西,要是还有下次,不等别人,我第一个毒死你!”刘喜乐凶狠的视线瞪得钟无意心里发麻。 他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次不会了,多谢神医。” 钟无意心情大好,转身刚要走出账外,却听到了离陌莫的喊声。 第216章 这般粘人 “钟无意!钟无意!” 苏醒后的离陌莫没看到钟无意的人,心里一急,高喊出声。 想起昨夜他说的话,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他不会抛下她自己一个人去西域了吧? 离陌莫越想越觉得可能,却突听得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喜,被子一掀,赤着脚便往外跑。 账外的钟无意也加快了脚步,大手把帐帘一掀,入目的便是穿着单薄的里衣红着眼睛朝他跑过来的离陌莫。 离陌莫见到熟悉的人后,喜极而泣,脚底一跃朝着他扑过来。 钟无意见那如蝴蝶一般的身影朝他飞来,下意识地便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肢。 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粘在他的身上,生怕下一秒他会消失。 钟无意感受到了怀中人传递过来的丝丝恐惧感,以及对他深深的依赖,也紧紧地回抱着她,给她所有的温暖。 他轻轻拍了拍离陌莫的后背,抱着她往床前走去。 见对方还是抱着他不肯撒手,他便坐到床上,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到他的腿上,面对着她。 意识到她只穿了一件中衣,他便伸手把被子扯了过来,盖住她大半个身体。 怀中的人紧紧搂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脖颈下,微闭着双眼,表情很是安详。 这时他低头一看,两只雪白的小脚丫子露在外面,脚底粘了一层灰尘,脚背还有两个梅花状的红色印记,衬得脚背上的肌肤晶莹似雪。 他眸子一顿,想起了什么,耳根子蓦地一红,盯着那双脚看了半天。 等他反应过来后,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伸手把她脚上的灰尘擦掉,又把那两只脚藏进了被子里。 怀中突然传来一阵坠泣声,一滴一滴的眼泪掉落,染湿了他的衣襟。 钟无意心里一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哄道:“不哭,不哭啊。” 谁知怀中的人却越哭越凶,一边哭一边呢喃着:“钟无意,钟无意,你不要走!说好了的,你不能离开我。” “我不走,不走啊。”钟无意垂头亲了亲离陌莫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哄着。 没想到张牙舞爪的小狐狸竟突然变成了格外粘人的小花猫。 “好了,别哭了,真是个爱哭包!”钟无意伸手擦了擦离陌莫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看着她。 “你以后不能离开我超过三步!”离陌莫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钟无意见离陌莫止住哭声,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勾唇一笑,柔声道:“好,我以后走到哪都带着你。” 离陌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头埋进他的怀中,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内心也安稳下来。 “钟无意,我好累,我好想睡,但又怕醒来后你又不见了。”离陌莫轻如蚊蝇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听得他心里痒痒的,如暖风拂过。 “阿莫,想睡就睡吧,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钟无意低头在她的发顶落下一吻,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不一会儿,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怀中的离陌莫闭上双眼,已然睡了过去。 他把睡着了的离陌莫重新放到了床上,给她盖紧被子,趴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发呆。 没想到她也有这般粘人的时候,简直一刻也离不得…… …… 西南国,揽月城,怡红院。 一身暗色长袍身姿挺拔的男子飞跃到怡红院的屋顶之上,往下看了一眼,顺着房檐而下,从一个半开着的窗户钻进了一个房间内。 果不其然,他要找的人果然在这里。 大白天就往青楼里跑,除了他那特立独行的主子,也没别人了。 只见一身蓝色华服长相俊俏的男子躺在一软榻上,手里还抱着两名昏睡着的女子。 赵子涵听到脚步声后,眼睛一睁,便看到了站在房中的男子:“南风,你怎么又从窗户飞进来。” 南风望着衣衫不整的赵子涵,暗自叹了口气,他这主子啥都好,聪明绝顶又待人亲和,可就是有一点——好色。 好色就好色吧?男人嘛! 可令人奇怪的是,他偏偏就喜欢往青楼里跑,宫里也有许多长相不错的嫔妃,他却看都不看一眼。 老往青楼里跑也就罢了,偏偏还喜欢白天去,每次去了也不干啥事,就抱着姑娘们睡觉,单纯地睡觉。 有时他都不禁怀疑主子有那方面的病…… 南风压下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低垂着眉头对赵子涵说道:“主子,千面失手了,离陌陌已经去了燕州,现在和钟无意在一起。” “失手了?”赵子涵一跃而起,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挥挥手,让她们出去,而后站起身看着南风道,“这么说离陌莫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应该是的。”南风点了点头。 赵子涵眉头一皱:“那千面呢?她现在在哪?” “她还在天门城。”南风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主子你可知现在王安和李德等人都在天门城,他们也并没有造反。” “而且千面从他们口中得知,崇武王离战并没有死,他被钟无意给救了,但他似乎中了一种叫做曼陀罗的剧毒,需要西域的一味药来解毒,似乎是叫肉苁蓉。” “离战没死?”赵子涵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钟无意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从陈云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下离战。 赵子涵托腮细细思量,看来眼下的形势对他有所不利,端朝并未像他想的那样大乱,而且平阳公主也要嫁给钟无意,若是让南越和端朝彻底联姻,联手来对付西南,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钟德文那家伙的承诺根本就不可信,赵子轩又对他虎视眈眈,已经陈兵边境,就差个时机开战了。 他不是打不过赵子轩,而是一旦与南越国打起来,端朝势必会横插一脚,渔翁得利,赵子轩迟迟不开战就是恐怕也是顾忌这一点。 看来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狗咬狗才行。 既然天下已经乱开了,那就让它乱个彻底。 “南风,把崇武王未死的消息传到洛阳城,让该知道的人都知晓,另外让千面去西域,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肉苁蓉,消息传递出去后,你亲自去京都,找到平阳公主,杀了她,嫁祸给反贼。你知道该怎么做。”倘若钟无意成了反贼,这桩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端朝和南越联系便会断开,他们西南也就有了喘息之机。 “是!”南风拱手应了一句,转身便走。 赵子涵眯了眯眼睛,眸子变得格外幽深…… 第217章 杀破狼格局 离陌莫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她一睁开眼,便见到坐在床边看书的钟无意,心里暖烘烘的。 “钟无意。”她唤了一声,慢慢坐起身。 “醒了。”钟无意把书合上,见她那般迷迷糊糊的模样,目光格外温柔,“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想起昨夜的事情,她立马红了脸,把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拉,遮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个眼睛和额头。“没……没事。” 片刻后,她又试探地问道:“那你呢?你身体如何?最近有没有好好吃药?” “我?”钟无意突地凑近她,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到床上,眸光柔情似水,撩拨似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阿莫,你说呢?” 离陌莫惊了惊,又抬眼看向钟无意的面容,见他脸色红润,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你是有好好吃药。” 钟无意笑了:“阿莫放心,我体内的毒已经解了,暂时还死不了。” 离陌莫突地想起那日她在宁王府听到的事情,神医似乎说过,钟无意得了绝症。 想起这个,离陌莫的心便抽着疼,她一脸心疼地伸手摸了摸钟无意的脸颊,温柔地看着他:“以后还是不要像昨夜那般……” “咱们还是分房睡吧。” 钟无意无奈地笑了笑:“阿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到钟无意这样说,离陌莫便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我听说你得了绝症,我本来想瞒着你的,可我好没用……”离陌莫越说心里越难受,幸福的日子怎么就这么短暂,老天为何老是折磨他们? “阿莫,阿莫你别哭,你听我说!”钟无意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心疼地看着她,“我没事,我身体好得很,之前是神医瞎说的,你忘了,你我都吃了百香丸,那些毒奈何不了我们的。” 离陌莫闻言,慢慢止住了哭声,睁眼看向他:“没事?你是说你没得绝症?” 钟无意笑了:“你想想看,我这身体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吗?” 离陌莫细细地琢磨了一下,对啊,昨夜他那般……也不像是害了重病的啊? 离陌莫心里一喜:“所以你根本没有任何病?” 钟无意点了点头,趁她不注意偷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离陌莫红着脸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恍惚道:“那我那次去宁王府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而且江白也说……” 听到离陌莫的话,钟无意摸了摸鼻子,麻溜地起身。 离陌莫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猛地坐起身,狠狠地拍了拍钟无意的后背:“你老实对我说,那次是不是你装的!是江白配合你演的一出戏是吧?” “不是,那次我是……” “是什么?”离陌莫盯着他。 “是……嘶……”钟无意眼光一闪,立马捂住自己的胸口,眉毛拧到了一起。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离陌莫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伸手便握住他的手,“让我看看!” 蓦地,钟无意暗自勾唇一笑,转头就朝她的红唇吻了上去,片刻后又依依不舍地离开,朝她眨了眨眼:“亲一下就不疼了。” “你……!”离陌莫捂住自己的嘴巴,红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家伙也太会了吧! 没想到她竟被他骗了这么久,离陌莫越想越觉得自己蠢,她竟真的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 越想越气,看着他笑眯眯的那张脸,伸手便去揉捏:“让你骗我,让你骗我!看你还敢不敢骗我!” 钟无意的脸被她当成皮球揉个不停,他立马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娘子,我错了。” “谁是你娘子!”离陌莫偏头傲娇地说道。 “你啊!”钟无意笑嘻嘻地看着她,讨好似的说道,“我们可是拜过堂了的,阿莫不记得了?” 离陌莫又把头偏到另一边:“那不算!我们已经和离了!” “反正和离书我已经撕了。”钟无意撅了撅嘴。 “你!”离陌莫刚要说什么,肚子了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立马红了脸。 这没出息的肚子! “饿了吧?”钟无意眯缝着眼,眼中闪出光亮,“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午膳。走,我抱你去穿衣。” 钟无意张开双臂,笑得满面春风。 离陌莫冷哼一声,刚要自己下床,身边的钟无意便把她揽腰抱了起来,往屏风后走去…… …… 京都,洛阳城,东宫。 正在书房内看书的钟启玉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朝大殿门口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绿色宫服的黄门弯着腰低头走了进来,对钟启玉行了一礼道:“殿下,五殿下来了。” “梓豪?他怎么来了?”钟启玉挑眉说道。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钟启玉脸色一沉,沉着嗓子道:“让他进来。” “是。” 那名太监退下后,穿着纯白色长袍的钟梓豪便缓缓走了进来。 “梓豪,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钟启玉起身朝钟梓豪迎过去,蹙了蹙眉。 钟梓豪看了看钟启玉,抿了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快说吧,在我面前还藏着掖着。” “二哥。”钟梓豪唤了一声,一脸凝重地说道,“是这样的,我昨日夜观天象,发现主星失令,奴星反祸。紫薇式微,六煞星入,七杀大盛,贪狼冲阳,破军微茫,杀、破、狼格局已成,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什么意思?破军?我记得你说过破军是……”钟启玉脸色一变,“难道崇武王没死?” “帝位于东,光芒似有锐减之势,然西面大盛,与东有着近似相等的势头。”钟梓豪蹙着眉头,郑重其事。 “西面?”钟启玉猛地抬眼,“你的意思是,离战还在燕州,并没有死,而且……” “极有可能已经和钟无意联手了!” 钟梓豪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确定,我来只是想提醒你,如今天下形势大变,对咱们有所不利,你得早做准备才好。” 钟启玉眸光深了深,这时,只听门外似乎传来一声鸽子叫,他眼光一闪,便立马跑了出去。 果然,一只雪白的鸽子停留在屋檐下,他伸手一抓,便把地上的鸽子拿了起来。 鸽子腿上绑了一张纸条,他把纸条取下后,犹豫了一瞬,伸手便放走了鸽子。 第218章 出发西域 钟启玉打开纸条,扫视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脸色变了变,把它递给了身旁的钟梓豪:“你说的没错,崇武王没死,钟无意救下了他,现在他正准备赶往西域寻找肉苁蓉,给他解毒。” 钟梓豪低头往纸条上一看,蹙了蹙眉头:“这消息是谁传来的?” 钟启玉寒眸一深,微微颔首,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这人传来这个消息,看来是想引你去西域。”钟梓豪淡淡道。 梓豪说的没错,对方定是知道,他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后,定会去西域阻止钟无意取药,传信之人究竟是何人?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咱们也绝不能让钟无意拿到肉苁蓉治好离战,若是他和钟无意联手反叛,后果将不堪设想。”钟启玉沉吟道。 钟梓豪闻言,也陷入了沉思,把手中的纸条用内力震碎,而后看向钟启玉:“可过几日你便要大婚,西域那边……” “你说的没错,这大婚的噱头渲染了这么久,百姓们都翘首以盼,以父皇的性子不可能会延期。”钟启玉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看向钟梓豪,“若是让父皇得知离战没死的消息,定会派麒麟卫去燕州,可王安李德等人的大军此刻定也驻扎在燕州,再加上钟无意的人,他们定会重重设防,只怕不易得手。” 暂时还是不要让父皇知道此事了。 钟启玉思及此,又看向钟梓豪道:“梓豪,我记得你和楼兰城主有几分交情。” 钟梓豪点了点头:“没错,他是我的师兄,我和他曾一同拜入天机阁门下,同为天机老人的弟子。” “你想办法给他传信,让他严查近期进入楼兰城的人,若是能拿到肉苁蓉是最好,若是不能,让他尽量为我们拖延时间,大婚过后,我们立即赶往西域。” 钟梓豪垂眸想了想,对着钟启玉说道:“好,我现在就给他传信。” 钟梓豪走后,钟启玉的目光看向大殿外的一株桑树,树枝上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也顺着一阵幽冷的风飘落,整棵树光秃秃的一片,不由给人一种沧桑之感。 冬天要来了…… * 燕州天鹰城。 钟无意看着已经穿戴整齐的离陌莫,微微笑了笑。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身穿一大红色的翻领窄袖短袍,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头上带着墨色的锦绣浑脱帽,从那顶帽的前端垂下几串淡红色的珊瑚珠,落在她的前额,衬得她皮肤瓷白粹亮,整个人娇俏艳丽。 这身大红色的胡服是他专门请人设计为她量身定制的,结合了中原服饰的特点,在袖口和衣领处稍加改良,变成了这样轻便又好看的模样。 “怎么样,这衣服喜欢吗?”钟无意上下打量着她,勾唇笑道。 “衣服还行,但我最喜欢的是这双靴子。”离陌莫眯缝着眼,一边说,一边轻轻抬了抬脚。 这靴子不光外面好看,里面也软绵绵的,连鞋底都是绒,走起来舒服极了,像是走在一团云彩上。 “你喜欢就好。”钟无意笑得很是好看。 那略带着撩拨的引诱眼神,看得她脸红心跳。 怎么办!现在就连他一个眼神就能把她撩的意乱神迷的,完了,她彻底完了!逃不出他手掌心了! 离陌莫急忙别过眼,装作淡定的样子,咳嗽了一声,沉着嗓子道:“我已经和冬哥哥他们说好了,等我们走后,他们便会进入天鹰城保护我爹爹。” “冬哥哥?”钟无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眯着眼睛突地朝她凑近,“冬哥哥是哪个?离冬?” 周围萦绕着他的气息,熟悉的那种清凉又带着丝丝温热的感觉笼罩着她全身,令她不由瑟缩了一下,想后退一步,脚步却像钉在地上一般,无法挪动。 离陌莫急忙垂下眸子,躲避着他的目光,不去看他。 钟无意伸手惩罚似的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朝她轻吐着气息:“叫的这么亲昵,阿莫应该是第一次见他吧?” 离陌莫摸了摸被他捏过的地方,脸颊一红,厚着脸皮说道:“是第一次见他没错,可本仙女现在不是离陌陌嘛,得隐藏身份不是。” 钟无意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酸溜溜地说道:“那也不行!我可从来没听你叫过我意哥哥!” 意哥哥? 离陌莫风中凌乱:“……” 这……可真叫不出口。 “马车来了!”离陌莫急忙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正朝这般赶来的马车喊了一声。 “我们快走吧!”离陌莫不等钟无意说什么,率先一步小跑着往马车走去。 钟无意见着那异常欢快的背影,勾唇一笑,快走一步,大手一伸,将她打横抱起。 赶着马车的士兵见他们过来,便自觉地退了两步,把马鞭放到车板上,转身离去。 钟无意把怀中挣扎不休的离陌莫放到马车车板之上,双手放在车板上,把她圈进怀里:“叫一声我听听。” 离陌莫:“?!” 叫什么叫!无赖!就是不叫! 离陌莫眼珠子一转,突地伸手指着天空说道:“看!灰机!” 钟无意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却见万里无云,什么东西也没有。 等等,她刚才说啥来着,灰鸡? 离陌莫见钟无意发愣的瞬间,快速起身,转身钻进马车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顺畅无比。 钟无意转头一看,却见离陌莫已经如欢脱的兔子一般,快速闪进了马车里,而他连一片衣袂都没抓到。 罢了,来日方长。 钟无意舔了舔嘴唇,微微笑了笑,也跃上了马车车板,驾着马车往西而行。 * 西域。 大漠孤烟,黄沙满天。 越往西走,气候便越发干燥,中午燥热不堪,到了晚上便又干冷刺骨。 钟无意和离陌莫两人虽然都有内力傍身,但突遇到这种气候,也还是会不适应。 不过好在燕州离西域并不算太远,他们又走了一条近路,很快便到了一个离楼兰城不远的边陲小镇,他们也打算先在此落脚。 他们这次为了不引人瞩目,并没有带护卫,穿着平常百姓的衣物,假扮成了一对行商的夫妻。 钟无意驾着马车进入了这个建立茫茫沙漠边缘的小镇——陇吉镇。 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钟无意便牵着离陌莫的手走了进去。 第219章 楼兰少女 “没房了,走吧走吧!”一位身穿黑色胡服留着羊角胡须的客栈掌柜朝两人挥了挥手,便开始赶客。 钟无意蹙了蹙眉,回头看了离陌莫一眼,又问道:“当真一间房也没有吗?” “都说了没了,你是聋子吗?”那人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凶狠地瞪了钟无意一眼。 见他态度极其恶劣,离陌莫气得不行,冲上去便要理论,钟无意却拉住了她,把她拉出了客栈。 “你拉我干什么!”离陌莫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瞪了一眼里面那个皮肤极黑的掌柜。 他姥姥的!没房就没房吧!凶什么凶!神气什么呀!给欠他两百万似的! “跟这种人犯不上,我们还是先找住处要紧。”钟无意伸手捋了捋离陌莫的后背,给她顺毛。 “看给他能耐的,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丑八怪!黑熊精!”离陌莫气恼不已,手指着客栈里的那人,差点儿再次冲上去。 钟无意无奈一笑,干脆大手一伸,把她扛了起来,背着她往下一个客栈而去。 两人走上了另一条街,寻到了另一间客栈,便走了进去。 那客栈的老板是个高瘦的妇女,看到两人后,态度倒也和善。 “两位是外地人吧?”那个带着粉色头巾的客栈老板上下打量着两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钟无意的脸上,朝着他吟吟一笑,“真不好意思,你们来得晚了,本店最后的两间房刚刚被那两位姑娘订下了。” 老板朝不远处相对而坐的两名女子看了一眼,朝钟无意使了个眼色,眨了眨眼。 离陌莫朝那桌看去,却见身穿一袭紫色异族长裙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瓷碗,似是在小口地饮茶,而她身旁的另一黄衣女子则低着头颅跪在她身边,看起来很是卑微。 这时候,女老板看了一眼裹着灰色面巾的离陌莫,又补充了一句:“恐怕现在镇上的所有客栈都已经人满为患了,你们还是早做打算吧。” 钟无意闻言,挑了挑眉,又继续问道:“这镇上平日里有这么多人吗?” “咱们镇位置偏僻,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人来,因着近几日咱们楼兰城明月楼要开一场拍卖大会,这些人都是冲着这场拍卖会来的。” “拍卖会?那老板娘可知这拍卖会上都有什么东西?”钟无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女老板,伸手给她递了一枚银子。 女老板笑嘻嘻地接过那枚碎银子,还不忘偷摸了一把钟无意的手背,眼看着就要凑到钟无意的脸上。 一只雪白的手突然勾住钟无意的胳膊,把他往外一拉,两人便立马分开,多了些距离。 那女老板神情莫测地看了离陌莫一眼,又朝钟无意妩媚地笑了笑:“具体有什么我也不晓得,我只听说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黑金古刀会出现,这些英雄豪杰们齐聚于此,为的就是这把古刀。” 黑金古刀?原来如此。 钟无意伸手拍了拍离陌莫勾在他胳膊上的那只白嫩的手,了然一笑:天下排名第二的绝世宝刀重现,恐怕那些江湖人都蠢蠢欲动了吧? 离陌莫又看了那名背影窈窕的紫衣女子一眼,对那女老板说道:“她们两个女子,还是一起的,为何要订两间房?”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那位紫衣姑娘的可是咱们楼兰城主的胞妹,她对面坐的那人却是她的贴身女奴。” 那名女老板把手捂在嘴边,往前凑了凑,神秘兮兮地看着离陌莫:“这位大小姐娇生惯养,又怎会和一个奴隶住一个房间?” 真是公主病要人命! 离陌莫直接朝她走过去,对那名紫衣女子和善地笑了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可否让给我们一间房?我们可以出双倍的价格。” 那名身穿着紫色长裙的异族少女听到离陌莫的声音,缓缓转头看向她,冷笑一声道:“哟,这是哪来的土包子?不知道本姑娘是谁吗?” 离陌莫这才看清了那名女子的相貌,如雪的面容上镶着碧绿的双眸,双颊饱满,轮廓分明,眉骨精致。 然而此刻那如玉的双唇上却挂着几分嘲讽的笑,那双晶莹剔透的绿色眸子正轻蔑地看着她。 “这位姑娘,我们夫妻初到此地,想要在这个客栈里借宿一宿,还望姑娘能让给我们一间房,我们必将感激不尽。”离陌莫把自己脸上面纱摘掉,露出自己的容颜,很是谦和地笑了笑,释放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蓦地看到离陌莫这般相貌,紫衣女子瞳孔一缩,眼中显出几分厌恶:“你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我先订下的房间,凭什么要让给你?” 离陌莫被她说得一噎,但又不想放弃,方才那老板已经说了,此时恐怕镇上的所有客栈都没有房间了,而这沙漠附近黄沙漫天,夜晚又冷得厉害,住在室外恐怕会熬不过这外面的酷寒。 离陌莫又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名女子突然拔掉头上的簪子,眸光一寒,伸手便朝她的脸上划去。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她的速度极快,想要彻底躲过却已是来不及。 钟无意来不及反应,蓦地出手,抓住离陌莫的胳膊,往后一拉,便把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紫衣女子扑了个空,又气恼地叉着腰,目光狠厉地瞪着两人:“你们从哪里蹦出来的乡巴佬?算什么东西?” 离陌莫惊魂未定,这女人太残暴血腥了吧?不让就不让呗!看刚才她那架势,拿着簪子只往她脸上戳,竟是要毁了她的脸? 她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吧,没深仇大恨吧?这女人是不是疯子! 钟无意也怒了,他猛地转头,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名女子,伸手就朝她的腹部打出一掌。 紫衣女子下意识地便拽着身边的黄衣女子替她挡下那一掌。 这含着内力的一掌落在那瘦弱的女子身上,她支撑不住之下,连连口吐鲜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好卑鄙!竟拿自己的丫鬟去挡! 离陌莫又怒又惊,这人是个疯子吧? 她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钟无意却拦住了她,回头冲她一笑:“我来。” 钟无意再次看向那名紫衣女子,眼中已经显出几分杀气。 对方抬头一看,待看清了的钟无意的相貌后,竟然愣住了,眸中显出几分惊艳之色。 没想到这世间竟有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子。 “你叫什么?”那紫衣女子突然缓和了脸色,仰头冲着钟无意傲慢地喊道。 “死人不用知道。”钟无意面色一冷,手里窜出一股内力,杀气腾腾地便要出手。 离陌莫见势头不对,急急握住钟无意的手。 她看得很清楚,钟无意的这一招可是灌了十足的内力,若是击到她的身上,她必死无疑。 可现在她还不能死。 虽然她这人可恨得紧,但她可是城主的胞妹,他们明日还要去楼兰城,若是杀了她,恐怕不好收场。 离陌莫温柔地看着钟无意,安抚着他的情绪,对他摇了摇头。 钟无意转头和离陌莫的目光对个正着,这才恢复了几分理智。 没错,他们还有要事要办,不能在这里横生枝节。 第220章 大胡子商人 只见趴在地上的那名黄衣女子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呕出几口血,脸上也沾染上了几分血渍,微闭着双眼,气若游丝。 离陌莫咬了咬唇,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丫鬟也是无辜。 她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淡黄色的药丸,塞到了那名丫鬟的嘴里。 “你给她吃了什么?”紫衣女子气势汹汹地朝离陌莫走了过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直对着她。 钟无意挡在离陌莫面前,眸中闪出几分煞气,眼光冰寒如斯。 “治内伤的药。”离陌莫勾住钟无意的胳膊,探出自己的脑袋。 紫衣女子淡淡地瞥了一眼她勾住钟无意胳膊的那只手,冷笑一声:“我的女奴可用不着你来救。” 话音一落,她勃然而怒,伸腿便要朝那黄衣女子的腹部踹去。 离陌莫眉头一皱,想要去阻止已是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肥硕的墨色身影,大手一挥,动作极快的把躺在地上的黄衣女子捞了起来,另一只手猛地抓住紫衣女子伸过来的小腿,稍稍往后一推,她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一般往后倒去。 纵使那名紫衣女子反应极快,使出内力去调整自己左右摇晃的身体,七歪八扭,最终也还是摔在了地上。 可恶,这人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死胖子!你要干嘛?”紫衣女子大吼大叫,张牙舞爪地迅速从地上爬起。 “这位姑娘,我相中她了,你能否把她卖给我?”只见那一身墨色长袍的高大男子长着又浓又黑的胡子,遮住了他那张肥硕油嫩的半张脸,只露出两片淡红色的厚嘴唇,两只混沌无光的眼睛眯缝着,此刻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紫衣女子看到那张脸,嫌弃地皱紧了眉头,这贼眉鼠眼的死胖子,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她咽了一口唾沫,忍住呕吐的冲动,别过脸侧对着那大胡子商人:“你说你要买她?” 大胡子商人把怀中的黄衣女子推到一旁的丫鬟身边,晃着肥大的肚子朝前走了两步,宽大的腰带上镶着那几颗硕大的珍珠随着他的动作颤了颤,在阳光下发出几丝光辉。 “没错,我出三千金。”他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着。 紫衣女子嗤笑出声,额间的紫色珊瑚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了几下,脸上尽是嘲讽:“三千金,你莫不是个傻子?” “为美人一掷千金又何妨?”大胡子商人眯着小眼睛回头看了看自家丫鬟怀中的黄衣女子,目光移动间,又往离陌莫的脸上瞟了几眼,脸上露出色咪咪的笑。 离陌莫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往钟无意的身后躲了躲,而钟无意也很体贴地把她脖子上的面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她的脸,又安抚似的握住她的手。 紫衣女子见他那满面油黄肥腻的模样,倒抽一口凉气,再呆下去,她怕会恶心到吐,既然他要的是小黄,那就给他便是。 “你要她,给你便是,只有一条,再不许用你那肮脏的视线落到我的身上,否则我把你眼睛抠出来!”紫衣女子背转过身,捂着嘴,一副吃了苍蝇的难受模样。 “你放心,我只对美女感兴趣。”那大胡子再次把视线往离陌莫这边瞅,却见她瑟缩在一蓝衣男子的怀里,灰色的面巾包裹着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光滑饱满的额头。 注意到大胡子商人的炙热无比的视线,离陌莫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太可怕了! 紫衣女子听到他的话,面上一寒,在那死胖子眼中她还没那个黑不溜秋的小黄好看咯?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里又是一阵气恼,却不愿再瞅那胖子一眼,那种丑八怪又怎么会懂美丑? 她冷哼一声,面色扭曲下,回头狠狠剜了离陌莫一眼,又不舍似的看了钟无意一眼,提起裙子扭动着腰肢上楼梯。 这尊大佛总算是走了!离陌莫松了一口气,她简直就是女疯子! 正在离陌莫垂眸思考的时候,那肥嫩的大胡子朝这边走来,笑眯眯地对钟无意说道:“两位也是从中原来的吧?如果不嫌弃,我们倒是可为两位让出一间房。” 那人虽是对钟无意说话,但那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离陌莫脸上瞟,看得她心里发麻。 她虽不以貌取人,也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可这人老是用这般垂涎的目光看着她,搞得她心理压力也很大啊! “不必了。”钟无意冷硬着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那就算了。” 大胡子撇撇嘴,转身就要走,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这位大叔,等等!” 大叔?大胡子商人听着这称呼愕然失笑,回头笑眯眯地看向说出这话的离陌莫:“这位姑娘,有何事?” 离陌莫不顾钟无意阻拦,上前一步,朝他弯腰行了一礼:“若是你肯为我们让出一间房,我们二人必感激不尽,愿出双倍价格。” 大胡子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伸手便要去触碰离陌莫的双手。 钟无意急急抢先一步,拉着离陌莫后退一步,冷冷地瞧着他。 “好啊,一言为定!”大胡子完全无视钟无意那森寒的视线,只踮起脚尖朝离陌莫笑着挥了挥手。 离陌莫也友好地点了点头,这人虽然长得丑了点,但总归没什么坏心眼,可比刚才那个黑了心的恶毒女人好上太多。 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是有了住处,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她早就疲惫不堪了。 进了房间后,她连鞋也没脱,爬到床上就要睡觉,最后还是钟无意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后来竟是被饿醒的。 她一睁眼,就见到桌上放了两盘茶点和一壶热腾腾的茶水,她知道定是钟无意给她准备的,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房门从外打开,一身蓝色长袍的钟无意走了进来,看到吃得正香的离陌莫后,微微勾唇笑了笑:“醒了?” “嗯。”离陌莫点了点头。 “你去哪了?”离陌莫随口一问。 “我去找店小二要了热水。”说到这里,钟无意摸了摸下巴,吟吟一笑,“不过由于客栈人太多,热水供应不过来,只能给每间房提供一桶热水,所以……” 钟无意娇羞无措地看了离陌莫一眼:“要委屈娘子与我一同洗了。” 额……(?(?(?(?(?;;) 欸………………! 第221章 志在天下 清晨,京都洛阳城到处挂满了红绸红带和各式各样的彩铃,给孤寂荒芜的冬天,添了几分喜色。 京城各家的百姓,纷纷离开家门,站于道路旁,翘首以盼,等待着皇家的仪仗队经过。 听说今日太子和宁王同时大婚,娶的分别是端朝和南越国的第一美人,许多人都想一睹这两位美人的风采,坊间更是有人设了赌桌,对比这两位绝世美人,谁更胜一筹。 两位皇子同时举办婚礼,这是端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举,加之宁王娶的又是异国的公主,象征着南越和端朝两国的友好同盟,当今皇帝对这场婚礼可谓是格外重视,那排场必定是前所未有的大,怎么铺张怎么来,挂满整个洛阳城的红绸和彩铃正是应证了这一点。 一阵凉风刮来,各处红绸随风飘扬,叮叮咚咚的悦耳铃声响起,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的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位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来。 阳光之下,那如玉的面容,仿佛发着金光,犹如神祗降临,俊俏的五官似乎被细细雕刻而成,绝美无暇又坚毅英武。 他微微含着微笑,眼光流转,时不时朝人群中看上一眼,引得人群中的许多女子羞红了脸,微微垂下头颅不敢去看他。 人群中有胆子大的微微探出头痴迷地看了半晌,又回过头来对身旁的人说道,“这一定就是太子了,没想到今日太子竟亲自前来接亲。” “我听说是太子亲自向陛下求的恩典,这般深情厚谊,真是令人艳羡。”又有一人开口沉吟道。 “来了来了!后面的那个是宁王殿下,听说今日他也要去驿馆接亲。” 只见那顶被十六个人抬着的艳红色的华丽花轿走远后,紧接着又有一仪仗队走来,领头的正是坊间名声大响的草根王爷宁王殿下。 这位王爷也是身世坎坷,身为皇子,从小却在民间长大,娶了福安郡主后却受尽了屈辱,还好他自己争气,不仅被封了王爷,还立下战功,成功娶到了他心爱的女子。 历来这种受尽了挫折和磨难的人物都会引起众人的同情,而在这同情和感慨之下,众人便越发好奇他的相貌。 道路两旁,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那一身大红喜服的男子脸上去瞅,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并未看清这宁王殿下的容貌,只因他的脸上系着一块红布,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相貌。 “噫,宁王殿下为什么要遮住脸?”人群中有人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听人说他似乎染了风寒,不得不以布遮面。”有个高瘦的大婶说道。 “唉,大婚在即,他却染了风寒,也不知道能不能洞房花烛啊,真是……怪可怜的。” “是啊是啊。” …… 大内皇宫之内,两对新人在皇帝钟德文面前完成了婚礼后,两位新娘也被分别抬回了东宫和宁王府。 宴席在皇宫内举行,太子钟启玉在宴席中途便感不胜酒力,昏昏沉沉中被抬回了东宫。 而此时另一位新郎“钟无意”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钟启玉回到东宫后,突得睁眼,一跃而下步辇,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模样。 他大踏步一路走进新房门口,犹豫了一瞬,猛地推开房门,见到那端坐在床榻上的女子,瞳孔缩了缩,行走间心跳也漏了半拍。 没想到他真的把她娶了回来,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的妻。 他盼了许久,期间虽有周折,但结局总归是好的。 钟启玉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竟有些紧张,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 他走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掀起她的盖头。 一张清绝华粹的脸映入他的眼中,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腮凝新荔,艳丽无双。 只见她双眸微微垂下,双手静静地交叠着,轻轻抿着红唇,如水般沉默着。 今日的她与平日里格外不同,这般精致又浓烈的妆容,仿佛压下了平日里的清丽温雅,为她平添几分沉艳的媚色,这种媚色又带着几分端庄,几分清婉,却又似乎混着几分撩人心弦的浓艳,如火般热烈。 “嬛嬛。”钟启玉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似是要打破这片虚假至极的沉静。 王嬛这才抬眼,目光流转在他的脸上,只一瞬,便又离开。 那片清澈的目光下泛出丝丝冷意,如火的艳也转变成刺骨的寒。 “太子殿下,如你所愿,我已经嫁入了东宫,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王家。” 这般冷硬的话语令钟启玉的心彻底沉了下来,眼中有些无措,她竟以为他真的会对王家做什么吗? “嬛嬛,你误会我了,我从没想过对付王家。”钟启玉的声音竟有些嘶哑,还带着几分连他也不曾察觉的委屈。 王嬛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钟启玉还欲解释,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嬛嬛你不懂,我身为皇族中人,身为太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离战功高过主,又常常藐视皇族,若是任由他这样下去,钟离两家必有纷争,到那时朝局不稳,天下大乱,江山社稷危矣。” 钟启玉说到这里,抿了抿唇,眼中显出几分纠结。 他知道现在他得尽快赶往西域,不该对她说这些的,可看到她这般疏离冷漠的模样,他的心便揪着疼,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没想到自己竟这般在乎她。 王嬛冷笑一声,好一个身不由己,不得不做。 “所以太子殿下设局杀了为端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战神,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存亡?” 王嬛眼中的嘲讽与不屑再次刺伤了钟启玉的心,他紧紧咬着牙,忍住内心的那股冲动,别过眼去,不去看她。 王嬛见钟启玉不回答,便继续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王败寇,谋权谋利,同是这大染缸中的一员,太子殿下又何必自欺欺人。” 钟启玉猛地抬眼看向王嬛,眼中各种情感交织,复杂得让人看不分明。 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被人发现,眼中团团暗色凝聚,心中竟有一种令人惊惧的畅快之意。 “哈哈!哈哈哈!”钟启玉笑出了声,咧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可眸中却没半分笑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野心勃勃,志在天下。”钟启玉斜斜一笑,伸手去触碰她微微翘起的睫毛,“可那又如何?” 第222章 致命的试探 王嬛闻言,眼中似有波光流动,只淡淡地扫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再次萦绕在两人周围。 钟启玉一把抓住眼前那娇妍白嫩的柔荑,心底恶念一起,手下的动作着实算不上温柔。 “我只问一句,你……喜欢我吗?”那片柔脆温凉的目光落在王嬛的脸上,紧锁着她的视线,不容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心跳蓦地开始加速,那种多年不见的脆弱和令他厌恶的恐惧也缓缓涌上心头。 抓住她的那只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雪白软糯的手已经被他揉成了淡薄的红色,平添几分诱惑。 王嬛听到钟启玉的话,心里一阵恍惚,那不管不顾冲进大火的粹然身影在她脑中一晃而逝。 从前,她不敢想,也从未想到有一日她竟以这种方式嫁给他。 简直戏谑到令人胆颤。 可审问她的内心,她对他究竟什么感觉?喜欢?讨厌?好像都不是。 对于他,她一向是避之不及,唯恐和他有了什么纠缠,可造化弄人,她竟然嫁给了他,成了他的妻,他的太子妃,这可笑的名头仿佛在嘲弄着她之前的种种躲避。 回归到本心,就算她再不愿承认,得知他对她的情意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许震动的。 这一次,她不打算逃了。 王嬛猛地抬眼,直视着他:“我们的婚姻本就是太子算计来的不是吗?既然一切都在太子的掌握之中,又谈何喜欢?” 钟启玉听到王嬛这般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心中的那种恐惧感被放大数倍,连呼吸也沉重起来。 “我早该料到的,是我迟了一步。”钟启玉的眸子一点点灰败下来,抓着王嬛的那只手却还是不愿松开,仿佛在抗争着什么。 “可我不甘心。”钟启玉缓缓垂下头颅,准确无误地吻上那两片丰润娇嫩的唇,仿若孤注一掷,赌上了所有,去寻求一个答案。 那炙热无比的吻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意,带着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缓缓厮磨,温柔到极致。 王嬛瞪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萦绕着她全身,等反应过来以后,脑袋立马一个劲儿地往后仰。 对方却紧追不舍,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仿佛要剥开她全部的伪装,直达她心底。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几下,再往后仰时,后背已经触碰到了大红被褥,床上的那些枣子花生等物什也被她压得粉碎,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她开始用力挣扎,用双手去推拒他的身体,可却被他的两只手扣住压在床上。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那种沉醉的感觉简直要使她抓狂,致命的毒酒仿佛就在眼前,散发出的芬芳馥郁,极具诱惑。 自己最隐秘的心事被人揭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就这么脆弱又无助地流下了眼泪。 一种冰凉至极的感觉袭来,他心里一颤,猛地松开手。 看着眼前无声坠泣的王嬛,钟启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揉碎、拼接、再揉碎。 他努力压制住这种心碎的感觉,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眼角晶莹的泪水,专注的眸子注视着她毫无防备的视线,仿若引诱似的说道:“看吧,你对我并非一点情意也无。” 王嬛咬了咬牙,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静,那种瘆人的冷漠再次溢出:“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便做吧,我已经成了你的妻,自该尽些为人妻子的本分。” “你……”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她生生折断,钟启玉彻底颓丧下来,茫然又无助。 他该怎么办?他该拿她怎么办? 好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她,放她自由。 可内心的恶念一起,那股不甘的渴望,蚀骨的欲念正一寸一寸地蚕食着他的内心。 既然放不下,那就干脆拉着她一起,沉入泥沼也好,升入天堂也罢,有她在,这一路才不会孤寂。 看吧,这才是真正的他,自私又冷情,脆弱又心狠。但他既然已经抓到了她,便不会再放手。 干脆带着她一起走吧,若是继续留她一人在这东宫,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这个念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他阴沉着眸子凑到王嬛额间亲吻一下,又把嘴上的胭脂舔掉,嘲讽般地笑了笑:“我实在不放心你,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去吧,说不定还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王嬛猛地抬眼,下一刻手腕便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她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来人,给太子妃沐浴更衣。”钟启玉盯着王嬛那饱满莹亮的红唇,抿着唇嗤笑一声,眸光显出几分寒意。 * 日暮时分,北风呼呼地吹着,路面上的枯叶迎着风飘散在空中,辗转飞舞,最后落进泥土里。 宁王府门前,一架步辇缓缓停在路边,一身喜服的“钟无意”抬脚而下,站定片刻,进入府中。 他刚进入院落,身穿暗色长袍的江白便迎了过来,笑眯眯地喊着王爷。 “钟无意”看了江白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和江白一起,进入了不远处的书房内。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江白紧蹙着眉头看向眼前的男子,神情有些紧张。 那人把脸上的面巾一把扯下,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那张脸和钟无意极其相似,但细细一看,却又大不相同。 “江管家放心,我在七星阁之时,便扮过主子,主子的声音我已经学会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江白听到他的话,松了一口气,他这张脸戴上面纱后,的确和王爷有几分神似,身材也极像,声音再稍一变化,估计寻常人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七星阁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还真是能人倍出,长得有几分像也就罢了,就连声音都能模仿得如出一辙。 “接下来王爷有什么安排?”江白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主子他吩咐我保护江管家的安危,事不宜迟,你先从密道走吧。” “跟我来。”那人说着便走到书房内的两排书架后,把桌上的一个青瓷瓶挪开,其后的墙壁上显出一个菱形的凹槽。 他拿出腰间的同样形状的令牌,将其放入凹槽内,面前的书架便缓缓往两边移动,书架背后的那面墙开出一条宽大的缝,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第223章 黄雀在后 “江管家顺着这条密道一直走,便会走出宁王府,主子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江白微微蹙了蹙眉。 “主子说,出了这宁王府后,你便恢复了自由身,何去何从,由你自己决定。”眼前这个身姿倾长的男子看着江白沉吟道。 江白闻言,抿了抿唇,低垂着眼脸,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再睁眼时,眼光微闪,其中多了几分坚定。 “王爷可是在燕州?” 男子点了点头。 “那好,我知道了。”江白不再犹豫,迈脚就要进入密道,突地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在下莫言殇。”莫言殇朝江白抱拳说道。 “莫言殇。”江白唤了一声,也抱着拳头沉声说道,“你……多保重。” 看着已经进入密道中的那个背影,莫言殇抿了抿唇,把凹槽里的令牌拿出,墙上的缝隙便慢慢合上,书架很快回归原位。 他默然片刻,把那个青瓷瓶也放到原来的位置上,转过头朝门外走去。 昨夜平阳公主已经和许长卿出了洛阳城,新房内的那个女子应该是平阳公主找的替身。 按照王爷所说的,这场婚礼已经完成,是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 是夜,暗风阵阵,微弱的月光之下,棵棵树木张牙舞爪地在地上落下暗影。 一道行动极快的背影飞过,地面上仿佛都来不及接收他的影子。 挂满了大红丝绸的新房内,香烟袅袅,灯火朦胧。 一只宛若流星般的箭矢飞入其中,打破了这片沉静祥和的氛围。 箭矢疾飞而走,只朝端坐在床上的红色身影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端坐着的红色身影耳朵一动,纵身往旁边跃起,翻了半个筋斗,准确无误地躲过那枚箭矢。 大红盖头被猛地掀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正是与钟无意长相相似的莫言殇。 他紧盯着站在窗前蒙着面的黑衣男子,反手就朝他甩出袖中的利刃。 黑衣人见此,先是惊了一瞬,但又反应极快地拿着手中的短刀去抵挡那来势汹汹的利刃。 刀光剑影,拔剑弩张。两把利刃相撞后,发出“呲呲”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异常清晰。 “早知道你会来,今日便叫你有来无回!”莫言殇高喝一声,拿着手中的长剑朝黑衣人挥去。 黑衣人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乍然一缩,急忙伸手挡住他的长剑,用力一压,便将他的长剑挡走。 “好深厚的内力!”莫言殇双手颤抖地拿着手中的长剑,这人的武功竟这般高强,简直和他师父有的一比,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 黑衣人趁着莫言殇发愣的瞬间,适时出手,调动内力挥着刀便朝他袭去。 这时,脑中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凝聚起的内力蓦然消散,身体也变得软绵无力起来。 不好!他瞪大了双眼,转头一看不远处飘着袅袅香烟的香炉,眸光一寒,急忙捂住口鼻。 “你已中毒,今日插翅难飞!”莫言殇说着便又使出一招,长剑只朝他的命门而去。 对方睁眼看着那把朝他挥来的长剑,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他便用力调动体内已经失衡的内力,侧转过身,躲过他这一剑,但胳膊处还是被利刃所伤。 莫言殇瞳孔一缩,顺势又朝他腹中砍去。 他伸手抓住眼前的利刃,但那长剑还是插入了他的腹中。 抓住利刃的手已经渗出大片血液,一滴一滴地流到了地上,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也弥漫着无数血丝。 他大吼一声,使出浑身的内力拔出长剑,将莫言殇整个人震了出去。 一口鲜血猛地吐出,他不再犹豫,伸手朝前扔了一颗烟雾弹,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施展轻功,从来时的窗口逃脱。 莫言殇捂着胸口,大喘了几口粗气,眼见着烟雾散去,那人已经消失,气得咬紧了牙关,目光变得森寒。 主子说过,若是没能杀掉他,不必穷追猛打。 罢了,他还是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将这后续事宜处理好。 * 大漠边缘,陇吉镇,芳来客栈。 烛火摇曳,热水氤氲,腾腾热气缓缓上升,弥漫整个浴室。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流水声,一只瓷玉般的修长胳膊越出水面,捧出一汪清水往那片吹弹可破的娇妍肌肤上洒去。 无数的水珠争先恐后地滑落,顺着白嫩娇软的肌肤纹理,流入浴桶中。 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两边丰润漂亮的红唇中发出,惑人双目的玉背慢慢靠在浴桶边缘,整个人霎时放松下来。 累了,泡一会儿吧。 浴桶中的离陌莫微闭着双眼,全身的毛孔张开,舒舒服服地小憩了一会儿。 突然,水声又再次响起,一只修长的大手拿着一枚木瓢舀了一瓢水,往离陌莫露在水外的肩膀上洒去。 离陌莫立马睁开双眼,被水汽浸过的眸子就这般毫无征兆地朝他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含有几分愠怒,几分娇羞,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对面只穿着一件中衣的钟无意勾唇温柔地笑了笑:“我来伺候娘子沐浴。” “不行!你赶紧走!”离陌莫把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张口便拒绝道。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想干什么!什么每间房只能供应一桶热水,只要钱给到位,那都不是事儿好吗? “阿莫好生绝情,你明明说过不让我离开你超过三步的。”钟无意撅了撅嘴,看起来很是委屈。 离陌莫立马装傻道:“我可没说过,你记错了吧。” “阿莫的嘴,骗人的鬼,可叫我好生心伤。”钟无意捂着心口装做心碎的模样。 离陌莫:“……” “废话少说!你赶紧走!”离陌莫情急道,再不治治他,这家伙就要上天了!这家庭地位必须得树起来! “那好吧。”钟无意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忧伤,仿佛离陌莫是个负心汉似的。 离陌莫触及到他的目光,心头颤了颤,急忙转移目光,不去看他。 谁知对方才刚朝前走了一步,便扶着自己的脑袋柔弱地喊了一声:“哎呀,我头晕。” 又装头晕!离陌莫简直无语,咱这套路就不能换一个吗? 离陌莫淡定地咳嗽了一声,沉着嗓子道:“可能是这浴室太热,你出去就好了。” 钟无意:“……” 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离陌莫,一脚踏入浴桶。“衣服脱了就不热了。” “你干嘛!你……流氓!我……我喊人了啊……唔唔……” …… 第224章 食髓知味 第二天清早,离陌莫悠悠转醒,转头看躺在她身边的钟无意,脸色立马不好了。 真想捶他一顿,这家伙简直太可恨。 浑身上下酸疼得厉害,她连昨夜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都不记得了。 衣服已经重新换了一套,想也知道是谁换的。 她刚要伸手去揪他的鼻子,这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却慢慢睁开双眼。 他见到眼前鼓着小脸的离陌莫后,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阿莫,这么早就醒了,看来昨夜你是装晕的了。” 离陌莫瞪了他一眼,闭上双眼,简直不想理他,她感觉自己已经上了这家伙的贼船,下不来了! 钟无意伸手去摩挲着她脖颈上的几个淡粉色的梅花印记,笑得满面春风。 她的身上全是自己留下的痕迹,这种感觉简直太过奇妙。 “你别碰我!”离陌莫猛地睁眼,把那家伙乱做的手狠狠拍掉。 “你生气了?”钟无意满眼柔光地看着她,蓦地想起了什么,隐隐有些担忧。 昨夜是有些过了…… 离陌莫简直要气炸了,她觉得自己已然成了这家伙的板上鱼肉,任由他搓扁揉圆,偏偏她还是心甘情愿的! 离陌莫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理他。 钟无意无奈地笑了笑,心里也有些懊悔,伸手搭在她的肩头,柔声说道:“阿莫,昨夜是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哼!”离陌莫冷哼一声,肩膀一动,往床里面躺了躺,继续背对着他。 钟无意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她微微翘起的睫毛,继续哄道:“阿莫,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 离陌莫突地睁眼,一翻身就看到了这家伙格外好看的笑颜,咬了咬牙,双手握紧拳头,朝着他的脸便打去。 掌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可他却浑不在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一点也没有要躲的意思。 离陌莫的拳头就这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差一寸便触碰到他鼻尖。 “你怎么不躲?”离陌莫蹙眉看着他。 钟无意勾唇一笑,满面温柔:“既然让你打,我便不会躲。” 离陌莫泄了气的似的把拳头缓缓收回,微微撅着嘴,独自生着闷气。 下不去手啊!她好没出息! 钟无意低头笑眯眯地凑到离陌莫眼前,亲了亲她浓密的眼睫毛,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轻声呢喃道:“阿莫,原谅我吧,好不好。” “要我原谅你也行。”离陌莫推开身上的钟无意,手撑着床就要坐起身,腰间突然一阵酸疼,毫无征兆的,她又躺回了床上。 离陌莫的脸立马阴沉下来,目光不善地瞪着他,都是这家伙做的好事! 钟无意见离陌莫这般样子,也是一阵心疼,懊悔不已。 初尝欲果,食髓知味,他便沉溺其中,竟无法餍足了不成? 他一向对此等事情嗤之以鼻,心志一向坚定,却不曾想也有这般不能自已的时候。 “钟无意,要是你再像昨夜那般无节制,我就和你离婚!”离陌莫气愤地盯着他,威胁似的说道。 不给他提个醒,他恐怕要上天! “我错了。”钟无意立马认错,眼巴巴地瞅着她,“以后我都听阿莫的。” 离陌莫见着这家伙雾蒙蒙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一软,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些:“以后你若对我做什么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嗯,就这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乱来了!”钟无意拍拍胸脯,一脸坚定地说道。 离陌莫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暂且信你这一回。” 说到这儿,离陌莫眼光一闪,突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楼兰城?” 钟无意伸手摸了摸离陌莫的脑袋,忍不住又在她的发间亲了一下,温柔地看着她:“阿莫放心,今天我们不去,你可以好好休息,饿了的话告诉我一声就好。” “为什么不去?不是说好了今天去的吗?”离陌莫疑惑地蹙了蹙眉,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稍稍躺一会儿就好了。” 他把离陌莫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胳膊上,搂住她的肩膀缓缓说道:“临近拍卖会,整座楼兰城戒严,即使我们到了那里,也进不去。” 离陌莫蹙了蹙眉头:“那什么时候开城门?” “按照往年的规矩,拍卖会的前一天便会开。” “肉苁蓉便是其中的一件拍品吧?” “没错。”钟无意点了点头,“阿莫放心,此刻千影已经入了楼兰城,她正想办法潜入明月楼。” “什么意思?你竟让千影去偷!”离陌莫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向钟无意,“这似乎不太好吧?” 钟无意伸手刮了刮离陌莫的鼻子,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注意用词,不是偷,那叫拿!咱们可是给银子的。” 离陌莫摸着被他捏过的地方,朝他吐了吐舌头,道:“可既然千影已经去偷……拿了,我们为何还要参加这个拍卖会?” 钟无意笑看着离陌莫:“阿莫有所不知,明月楼的拍卖会和寻常拍卖会不同,并不是说你有银子就可以拿走拍品。” “而且就算我们运气好,拍到了肉苁蓉,也不能当场拿走,需得再参加一次明月楼主举办的明月宴,在宴会上,明月楼主才会亲手把拍品交到买主手中。” “这期间变数太多,我们倒不如自己去拿。” “行的吧,我听你的。”离陌莫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挺麻烦的,万一到时候那什么明月楼主反悔了,不给了又咋办? 钟无意笑了,凑到她嘴边亲了一口。 离陌莫立马红了脸,捂住自己的嘴,这家伙又趁她不备偷亲她! * 京都洛阳城的一条小巷子的宅院门口,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弯着腰伸手去敲面前的大门。 血染红了门锁,随着他的手往下划去,那鲜艳的血红在木板门上留下几道鲜明的红色印记。 不一会儿,门突然从里打开,一名身着素衣的女子走出门外,看到那名黑衣人不断往外留着鲜血的腹部后,脸色一变:“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黑衣人捂着伤口,沉默不语。 “先进来。”女子警惕地往左右看了看,扶着他进了宅院。 进入房间后,那黑衣人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床上。 女子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咬了咬唇,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的行动有变,得想办法给主子传信才行。 眼下还是先给他疗伤。 第225章 不明身份 南风醒来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胸口仍有阻塞的感觉,想来是体内余毒未清。 他作势便要起身,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名女子,她急急过来扶住南方的身体,在他背后加了一个枕头。 “你中了毒,还是再多躺会儿吧。”那女子微微蹙着眉头对他说道。 “我中的毒,连你也没有办法吗?”南风目光流转到那名女子清秀的面容之上。 “那倒不是,我虽有法子可解,但得花上一段时间。”女子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又担忧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失败了?” 南风闻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竟中了对方的计,是我大意了。” 计划被打乱,没能杀了平阳公主,流言也无法顺利成章地散播,看来要想破坏南越和端朝的联盟,还得另想他法。 “你是说你没杀平阳公主?”女子满脸疑惑,眉头紧锁,“那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什么流言?”南风猛地抬眼看向林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玉也预料到了什么,瞳孔缩了缩:“现在外面都在传,昨夜宁王府遇袭,有贼人潜入,杀了平阳公主和宁王后并放火烧府。” “什么?平阳公主死了?”南风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胸前的那股腥甜猛地涌上咽喉,他咽了一口唾沫,把那团浊气咽了下去,惨白着脸看向林玉,“我去的时候,平阳公主根本就不在宁王府,那个钟无意也是假的!” 林玉也预料到了什么,神色一凝,脸色青了青。 “现在外面都在传,宁王和平阳公主惨死府中,原本的喜事变成了丧事,而那伙贼人身份不明,之所以杀人放火便是要破坏南越和端朝两国的联盟。” 果然如此。南风再也忍不住那股涌上咽喉的腥甜浊气,猛地咳嗽一声,偏头朝地上吐了一大口浓稠的血液。 林玉见此,急急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淡黄色的药丸,转手便塞到了南风的口里。 南风吃了药丸后,胸口的堵塞之感散去了些,气息也逐渐平稳,脸色也稍稍恢复了些许。 “好一个不明身份!”南风冷笑一声,越是不明晰的事情,越是能引起人们的揣测,恐怕全天下人都知道最想破坏南越和端朝联盟的就是西南国,加之之前主子对端朝百姓下的那场毒疫,更会使人们以为这件事就是主子做的。 如此一来,宁王和平阳公主不仅可以假死脱身,而且更是加深了端朝和南越两国对西南的仇恨,为赵子轩提供了一个开战的导火索,而那钟德文恐怕也会顺势出兵,打着为儿子报仇、为百姓做主的名义和南越一起攻打他们西南。 此刻他们西南就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炙烤,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成了众矢之的。 林玉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变得铁青。“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眼下我们西南的火枪队正在建设中,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南越那边还好说,可若是端朝也借机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南方一脸凝重,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 “钟启玉不在京都,我们不如趁着这个当口,杀了钟德文,钟德文一死,端朝势必大乱,也会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只要我们的火枪制作完成,还会怕他们不成?”南方说到这里,眼中显出几分傲慢,神色也变得阴寒。 “可钟德文深居皇宫,要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进不去皇宫,自有人进的去。”南风咧嘴冷笑一声,目光变得阴森,“借刀杀人。” * 端朝皇宫,凤栖宫。 披着雪白狐肷褶子大氅的段月华抱着手炉,端坐在火炉旁,她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一会儿,一位双鬓斑白的嬷嬷弯着腰走进殿内,看到那片雪白的背影,便过去行了一礼:“娘娘。” “来了。”段月华微微掀起眼帘,懒洋洋地说了句,“这一到冬天啊,本宫就格外怕冷。” 站在段月华旁边的段嬷嬷往那热哄哄的火炉看了一眼,柔声说道:“娘娘是得爱惜着自个儿的身子。” “打听到什么了?”段月华侧目瞥了段嬷嬷一眼,示意她坐下来。 段嬷嬷坐到了段月华一旁的凳子上,轻呼出一口气,道:“昨夜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离京了。” “连夜就走?”段月华有些惊讶,“大婚之夜不忙着洞房花烛,却满世界的到处跑?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心思可真是深不可测。” 说到这里,段月华目光变得冰凉,脸上也凝结上一层霜:“怪不得到现在也不过来请安,原来是早就走了。” “这件事陛下知道吗?”段月华挑眉看向段嬷嬷。 “想来是知晓的。”段嬷嬷眼光也变得黯淡,“方才小宝来过了,说是陛下体恤太子大婚,将今日的敬茶请安免了。” “哼!”段月华冷笑一声,“体恤大婚?”他可真是钟启玉的好父亲。 “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我听东宫的下人们说,他们似乎往西北方向去了。” “西北方?”段月华蹙了蹙眉头,“难道他们去了燕州?” “老奴不知。”段嬷嬷低头说道。 段月华深吸一口气,嘴边露出一抹讥笑:“孩子养大了,便记不起娘了。” “娘娘不必为那等人伤心。”段嬷嬷扯着嘴皮子凉薄一笑,安慰似的看着段月华,“您还有六皇子和二公主呢,他们都是孝顺孩子。” 段月华闻言,脸色才舒缓开来,把手炉放到一旁的桌几上,又看向段嬷嬷,“嬷嬷,最近怎么没看到凯儿,他这几日在忙什么呢?” “老奴听说六皇子的习武师父给了他一本秘籍,他这些日都在自己宫里练习武功。”段嬷嬷说到这里,对段月华咧嘴笑了笑,“娘娘放心,六皇子是个上进的,学业武功都没有耽误。” 段月华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知凯儿是个好孩子,从小就聪明,学文习武也很是勤奋,但就是有一条,他呀,太听他那二哥的话了,从来不知人心难测的道理。” 段嬷嬷听到段月华的话,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却突地听到了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第226章 人心险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熟悉的清脆声音响起,门帘一掀,钟晴晴率先一步进入大殿,钟琪凯紧跟其后。 段月华看到两人过来,立马笑开了眼,挥着手让他们过来。 “母妃这屋子着实闷得慌。”钟晴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头上的本不存在的汗,发牢骚似的说道。 “母妃怕冷,你又不是不知道。”钟琪凯嗔了她一眼,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钟晴晴摸着被他刮过的鼻子,朝他吐了吐舌头。 坐在火炉旁的段月华看着兄妹两人嘻笑打闹,只觉心里十分舒坦。 “凯儿,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也不见你过来给母妃请安。”段月华责怪似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是儿子疏忽了。”钟琪凯有些歉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走到段月华身边,挨着她坐下来,“以后我一定天天来给母妃请安。” 段月华伸手摸了摸钟琪凯的脑袋,神色温柔下来:“这才对嘛。” 此时一旁不说话的钟晴晴默默地远离火炉,往远处站了站。 段月华一转眼便看到了钟晴晴的这般小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晴晴,母妃问你,最近有没有去找段誉?” “没……没有!”钟晴晴立马红了脸,下意识地拒绝道。 段月华瞧着钟晴晴这番样子,心里猜到了什么,便一本正经地揶揄道:“晴晴,过几日,你便要嫁给他了,婚前这几日还是不要老是见面的好。” “我……没老去见他!”钟晴晴的脸红成了柿子,都怪那家伙总是托人送来一些话本子,偏偏还是没有结局的连载本,害得她抓心挠肺,不得不去找他要大结局。 见到自家女儿害羞到手脚无措的地步,段月华也不再打趣她,只叮嘱了几句大婚前需要注意的事情,可钟晴晴却不耐烦听她的唠叨,说着说着便要找借口走人。 等钟晴晴走后,段月华才又叹了口气:“晴晴能嫁给段誉,远离朝局漩涡,也是她的福气。” 钟琪凯也点了点头:“母妃说得没错,段誉此人心性纯良,虽是过继过来的嗣子,但终究也是段家人,待晴晴也是极好的。” “你妹妹那里我倒不担心。”段月华偏头看向钟琪凯道,“我担心的是你。” “儿子还未及冠,还不到娶妻的时候。”钟琪凯摸着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段月华表情变得凝重,回头看了段嬷嬷一眼,对方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段嬷嬷走后,段月华拉住钟琪凯的手,满是慎重地说道:“你可知太子昨夜离开了京城,这对我们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母妃!”钟琪凯打断她的话,收回自己被她拉住的手,直视着段月华道,“我知道母妃在想什么,可太子哥哥德才兼备,又爱民如子,对您也一向恭敬,他才是这大端朝唯一的储君。” “蠢货!”段月华被他气得爆了粗口,一向维持得极好的仪态也差点崩裂,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钟琪凯,“你把他当哥哥,他可有把你当弟弟?” “你以为你那个太子哥哥是个好心的,殊不知他心思可深着呢,德妃那桩事,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段月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琪凯:“现在四皇子已经倒下了,五皇子又唯他马首是瞻,放眼这宫中,他的对手只有你一个,保不齐现在他已经想好了除掉你的法子。” “母妃!”钟琪凯突地站起身,“太子哥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害我的!” “怎么不会!”段月华也站起身,“当初他为了接近离陌陌,对你妹妹大打出手的事儿你忘了?对待从小陪自己长大的妹妹,他都能这般心狠,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那次是晴晴她先对宁王出言不逊的,太子他只是怕妹妹再犯大错!” “我的儿,你太天真了!”钟晴晴气得嘴都歪了,没想到她这儿子竟是这般不成器的! “他那是故意做给离陌陌看的!他接近离陌陌,引诱她与他订下婚约,为得就是有朝一日利用她铲除离家!” “可那又如何?钟离两家早就势不两立了!”钟琪凯被她母妃的话气得笑了,当即便反驳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钟晴晴突地情绪激动,指着钟琪凯便开始大骂。 钟琪凯见正在气头上的自家母妃,濡了濡唇,刚要说些什么,却把口中的话又咽了下去,对段月华行了一礼后,便慢慢退了下去。 钟琪凯走后,段嬷嬷随即走了进来,看到面红耳赤的段月华,急急走到她身边,一脸关切地说道:“娘娘,您别生气,六皇子他就是太善良了。” “善良?我看他就是软弱!”段月华抓起桌上的手炉一把将其扔到了不远处的火盆里,气得脸色铁青。 “是我……是本宫把他保护得太好,让他不知这人心险恶的道理!” “娘娘别生气。”段嬷嬷一边轻抚着段月华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倒叫别人得意了。” 段月华深吸一口气:“嬷嬷说得对,本宫不能自乱了阵脚。” 段嬷嬷见段月华慢慢平息了怒气,又笑着说道:“我呀,给娘娘带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段月华挑了挑眉。 段嬷嬷扯了扯面皮子,笑眯眯地凑到段月华耳边,轻声低估了两句,后者目光一顿,脸色稍稍变了变。 “此话当真?” 段嬷嬷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要不太子又怎会在大婚之夜便急匆匆地离京,我猜他定是去了燕州,想赶在陛下知道之前杀了离战。” “可这算什么好消息!”段月华又撅了撅嘴,“他若杀了离战,那不就是立了功劳了吗?” “娘娘此言差异。”段嬷嬷目光深沉地看向段月华,“娘娘恐怕不知,那王安李德等人都在燕州,太子恐怕杀不了离战。” “而且,”段嬷嬷眼光一闪,“王安在牢狱中之时,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此事本就蹊跷,而如今他和太子一同出现在燕州,难免不会引人怀疑。” “你是说……”段月华瞳孔一缩,立马便明白了段嬷嬷的话,“太子和王安勾结造……” “娘娘慎言!”段嬷嬷伸出一根手指在段月华眼前,目光变得幽深。 段月华和段嬷嬷相视一笑,同时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第227章 反派的自觉 “嬷嬷,你现在去段家,让段誉散播一些谣言。”段月华笑看着段嬷嬷,“就说反贼离战未死,太子勾结反贼,私自离京意图造反。” 段嬷嬷咧开了嘴,对段月华行了一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段月华看着段嬷嬷的背影,往身后的软榻上一躺,呼出一口气,姿态优雅,眉眼弯弯,神情异常愉悦。 * 陇吉镇上的芳来客栈内的一间房间中,穿着厚厚的皮毛大氅的身材肥硕的男子坐在铜镜前拿起散落在的厚厚胡须,往自己脸上贴去。 “扑哧!”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发出一声笑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油腻男子笑得肚子疼。 “还笑!”胖商人拿着胡须转过身,“还不过来帮我贴上!” 女子立马收回了笑意,但看到那张肥腻腻的脸拿着一大捧胡须的模样,又忍不住咧起了嘴,见到他严肃的表情,又立马憋住了笑,脸色憋得一阵青一阵紫。 “行了,别憋了,憋出病了可咋整!”易容过的赵子涵没好气地说道。 身后的千面立马又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手里拿着的胡须也在不停颤动。 赵子涵无奈地看着易容成瘦小丫鬟的千面,抽了抽嘴角,有那么好笑吗? 过了一会儿,千面便止住了笑声,拿着假胡须过来,麻利地贴到了赵子涵的脸上。 “主子,怪不得离姑娘要叫你大叔了。”千面想起昨日离陌莫那受了惊吓的模样,又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好端端的美男子,非得这么打扮,她家主子也是奇怪得紧。 “我这样打扮,才隐蔽不是?”赵子涵故作高深地说道,“如今看到我这模样,谁还能想到我是赵子涵?” 是,看见这么个模样,确实是……不愿看第二眼。 千面压下心中的想法,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主子说得对!” “对了,南风那边可有消息了?”赵子涵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还未有消息传来,应该午后就会传来吧。”千面收起嬉笑的神色,缓缓道。 “嗯。”赵子涵点了点头,又转头问道,“明月楼那边的事情你可打听清楚了?” “没错,的确如主子所说,明月楼的楼主柳明月的确和离战有点关系。”千面悠悠说道。 果然如此,之前他这本书便是从离战这个人物开始构思的,后来因为出了点事情,他便弃了这一稿,让离战一家被反派杀死,重新再来。 看来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是按照当初的构想发展的,而柳明月这个角色也是他初初定的女主。 想来洛阳那边,钟启玉已经往西域赶来了,等他见到柳明月之后,那才叫有意思。 赵子涵收拾好后,便起身往门口走去,如今这个世界虽然好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但他相信,原书里那些角色的人设是不会变的,反派终究是心肠狠毒坏事做尽,而主角一定有光环加持,无数助力。只不过他来了之后,这里的男女主就要变变了。 他打开房门,刚好看到楼对面刚刚走出门的钟无意,四目相对之下,隐在暗处的火花似乎开始激荡。 钟无意乍一看到那肥胖的身躯,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对他的阿莫不怀好意。 赵子涵感受到钟无意目光中的敌对之意,暗自勾了勾唇角,又立马朝他咧咧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钟无意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房中,把房门猛地关上。 赵子涵见钟无意这番反应,眸光变得暗沉,反派就该有反派的自觉,既然你妄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房内半躺在被褥上的离陌莫看到已经走出门外的钟无意又退了回来,奇怪地蹙了蹙眉:“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下去叫午膳的吗?” “遇到了一张讨人厌的脸。”钟无意冷声道。 “谁?”离陌莫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那个胖大叔?”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沉默不语。 “看来就是他了。”离陌莫扶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人家也挺好的,还给我们让了一间房,你不要老是对人家摆臭脸。” “好什么好!”钟无意走过来捂住离陌莫的嘴,“我不想听到你说他好!” 离陌莫无奈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你看你,小心眼儿了不是!” “不许再说!”钟无意惩罚似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总之你见到他要绕道走,不能和他说话,不能看他,也不能让他看你!” “过分了啊!”离陌莫拍了拍钟无意的大手,“这不说话也就罢了,他的目光是我能控制的吗?” 这丫的,简直就是柠檬精啊! “我不管!”,用着撒娇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无赖!”离陌莫青了脸,一把推开钟无意的身子,虎目一瞪,差点儿暴起打人,“你早上答应我什么来着!” “什么?”钟无意一顿装傻,迷惑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钟—无—意!” * 用过午膳后,赵子涵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扶着楼梯缓慢地上了楼,他刚一进门,便听到一声鸽子叫,眼光一闪,回头把房门一关,便朝着停在窗台的鸽子看去。 赵子涵摸了摸那鸽子头上的一根红色的羽毛,微微笑了笑。 这鸽子能从洛阳穿过沙漠飞到这里,也是好样的。 他抓住鸽子,把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取了下来,低头一看上面写的内容,脸色变了变。 他沉思片刻,又提笔写了一张纸条,重新绑到鸽子腿上,而后将其放飞。 不知这鸽子还能不能飞回去了。 他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眼睛也染上了几分暗色。 南风失败了。 不过,也在预料之中,眼下只希望他的下一步计划能走得顺畅。 门“吱呀”一声响了,穿着翠色棉衣的千面走进房中,看见赵子涵的神色不对,便已经猜出了一二。 “南风失败了?”千面蹙眉问道。 赵子涵点了点头:“恐怕他现在已经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我们这边也要抓紧了。” 千面神色变得凝重:“我刚才在外面打听到这次的拍卖会要往后延几天。” 第228章 捕风捉影 “果然不出我所料。”赵子涵毫无疑问地勾了勾唇角,“这里面恐怕有钟启玉的手笔了。” 千面微微颔首:“应该是的,据属下所知,三皇子钟梓豪和楼兰城主柳君风师出同门。” 赵子涵冷笑一声:“明月楼有明月楼的规矩,却没想到那个女魔头竟会因为柳君风而破例,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简单啊。” 千面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儿不自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快说。”赵子涵不耐道。 千面摸着头贼兮兮地笑了笑,低着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据小道消息称,这个柳君风是柳明月的私生子。” 赵子涵:“……” * 端朝皇宫,延福宫。 皇帝钟德文端坐在阶梯之上的的书案旁,低垂着眉眼,眉头紧促,面色微冷。 跪在大殿中央的白衣少年瑟缩着脖子,几乎把头埋进了衣领。 周遭的气压突地降低数倍,令人窒息的寂静扼住他的咽喉,令他口不能言。 “段誉,你可曾听说了最近京中的流言?”钟德文沉沉的嗓音传来,脸色异常平静,仿佛在预兆着暴风雨来临。 “微臣……”段誉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 “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没有事实做依据,放之不顾,自会慢慢消散,但这背后散播流言之人,恶意中伤别人,妄议一国储君,抹黑太子名誉,其心不可谓不恶毒。” 钟德文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冰寒的目光刹地投向段誉,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没有气息的死物:“段誉,你该当何罪?” “陛下恕罪!”段誉弯腰朝地上扣了一头,神色慌张异常。 “别以为你们搞的那些小动作,朕都不知道,太子是朕钦定的储君,诋毁他名誉便是诋毁朕!”钟德文勃然大怒,脸上青筋暴起,眼眶凹陷,神色阴沉可怖。 段誉抬眼看向钟德文,心里一沉,面作惊弓之鸟:“臣知错,此事全是臣一人之过,微臣愿承担所有罪责。” “怎么?想替别人揽下罪责?”钟德文瞳孔缩了缩,“那也得看你够不够格。” “朕问你,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钟德文思及此,突地想起了什么,眉毛微挑,面上仿佛结成了冰:“能指挥得动你,必定不是一般人。” “难道是段贵妃?” 段誉猛地抬眼,目光中充满惊惧。 “果然是她。”钟德文冷哼一声,眸子又染上了数团黑气。 原本看她是个安分的,才把太太子养在她的名下,给了她贵妃的称号,让她宠冠后宫,成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可她竟也起了这等心思不成?既然她贪图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那就别怪他心狠。 “段誉,你罪责深重,但念在你有诚心悔过的份上,朕再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自古流言止于智者,既然你会写话本,那么就再去编一个合适的故事。”钟德文冷声说道。 “是。”段誉颤巍巍地垂下了头颅,拳头越握越紧,心里冰寒一片。 等段誉走后,钟德文看着手里的奏折咧嘴笑了笑,笑得异常阴寒。 离战,原来你竟真的没有死。 前不久他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不知何人传来的信,原本他还不相信那上面写的内容,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原来宁王那小子早就和离战勾结,他们藏匿在燕州,是准备造反自立吗? 怪不得那牢狱中的王安莫名失踪,原来竟是这宁王的手笔。 看来是他低估他了。 思及此,钟德文又斜唇一笑,怎么?弄了一出府邸着火遇刺身亡的大戏,这龟儿子是想借此假死脱身? 可恶!下贱人生的下贱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钟德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怒气。 太子在大婚之夜匆匆离去,想来应该也是去了燕州,那他究竟是去杀离战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钟德文越想越觉得不对,不管怎么样,太子的名誉一定要护好,既然离战没死,他倒不如趁此机会造势,彻底把这反贼的罪名给落实了。 那段月华生了别样的心思,是该想法子治治她了。 * 苍苍大漠,黄沙乱飞。 一辆马车缓缓在大漠中穿行,驾车的那人身穿一身白色棉袍,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时不时地,有风沙击打着马车车厢,发出“砰砰”的声音,引得马车中的人拧紧了眉头。 钟启玉看着面前裹着厚厚面巾的王嬛,叹了一口气,眼中抹过一丝心疼,柔声说道:“这一路你受苦了,带你出来是我冲动了。” 说着,他便朝外喊了一声:“梓豪,这里离楼兰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穿过这片沙漠就到了。”驾着马车的钟梓豪听到钟启玉的喊声,沉着嗓子道。 “眼看着就要入夜了,不如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钟启玉继续道。 “过了这个山丘吧,我看这天色似有不对,很可能今晚会有沙尘暴,我记得那个山丘后头有个山洞,咱们去那儿落脚,休息一晚。” 钟启玉听到钟梓豪的话,“嗯”了一声,便又回头看向王嬛:“嬛嬛,你再忍一会儿。” 王嬛淡淡地扫视了钟启玉一眼,微微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钟启玉见她这般样子,心里压抑已久的怒气总算忍不住了,猛地伸手抱住那娇弱的身躯,把她脸上的面巾一把扯下,凑到她耳边慢慢说道:“你这一路都心不在焉,统共也说不了几句话,带个冰块恐怕都比你有温度吧?” 钟启玉口中呼出的热气萦绕在她脖颈,那丝丝缕缕的麻痒之感顺着耳朵攀爬到她内心,令她不自觉地颤了颤身体。 她伸手便去推钟启玉,可她力量太小,推了半天也推不开,心里一阵懊恼,她要是会武就好了。 王嬛冷笑一声,打算用言语激他:“太子殿下想要臣妾如何,臣妾定努力做到,使您满意。” 预想到的结局并未来临,对方还是抱着她不撒手,即使听到王嬛这般不带感情的话语,竟也无半分反应。 第229章 针锋相对 只听钟启玉声音变得嘶哑,身体也开始颤抖,搂在王嬛腰间的手紧了又紧。 “嬛嬛,告诉我,这一路你偷偷地……在和谁传信?” “你……”王嬛闻言,瞳孔放大,心里一沉,“你……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说,就是不知了。”钟启玉脸色暗下来,“是郭明义?还是……徐力?” “你!”王嬛惊惧不已,他都知道,却一直不说,忍到现在。 “嬛嬛,最近……你联系不到他了吧?”钟启玉神色变得阴沉,睁眼看着王嬛的如珍似宝的耳朵上似乎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你什么意思?”王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眸子也变得冰冷,“你把徐力怎么了?” “嬛嬛不要紧张,我没对她怎么样?我只是不愿看到他老在你身边出现。”钟启玉想起了什么,嗓音变得越发嘶哑,咽了一口唾沫,用力忍住心中涌上的那股冲动,“他对你的心思你难道看不出?” “什么心思?”王嬛蹙了蹙眉,嗤笑一声,脸上带着嘲讽,“自己龌龊,自然看别人也龌龊。” “嬛嬛,你说我什么……你……说我龌龊?”钟启玉的神色立马灰败下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太子殿下是否搞错了?您可是天下仁主,爱民如子。” “哈哈哈!”钟启玉突地大笑出声,慢慢松开怀里的人,盯着她沉静无波的眼眸,喊声道,“你是在讽刺我吗?” “臣妾不敢。”王嬛低眉顺眼,“臣妾只求太子殿下能放过徐力他只是我的一个侍卫,一向是听我命令行事的,要是他得罪了你。那也都是我的错。” “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启玉的笑声越来越剧烈,连带着几分自嘲,眼中蓦地涌现几分脆弱,几分受伤,就这么直直地落到了王嬛的眼中。 王嬛从没见过钟启玉露出那般脆弱又无助的眼神,几缕碎发贴在他的额头,一股带着干旱黄沙的风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透过门帘缝隙吹进入了车厢内,将他的碎发吹得散乱,平白显出几分狼狈。 王嬛濡了濡唇,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只大手按在她的脑后,压迫感突地袭来,那张俊逸绝伦的脸突地朝她凑近,下一刻便吻上了她的唇。 轻轻浅浅地触碰着她的双唇,悠悠辗转。 王嬛一个劲地把脑袋往后仰,后脑勺的力度便又随着她的抗拒加剧几分,让她避无可避。 唇齿相缠,那种抓心蚀骨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呼吸变得越来越急迫,只能透过他稍稍释放出的一丝缝隙尽力去呼吸,憋得她脸色涨红,简直要窒息。 片刻后,他突地松手,迷蒙着双眼看着她,抿了抿湿润的双唇,魅惑似的笑了笑:“要想徐力活命,你是得让我开心。” 王嬛得了自由后,便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脑袋连同脖子都涨得通红,长久的闭气,憋得她头昏脑胀,加之她一连几天赶路,本就疲累的身体此刻更是感到一股晕眩感,眼前的一切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想要对抗这股晕眩,可身体终究是不听她的使唤,就这般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钟启玉急急抱住她歪倒的身体,静静地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看着她安详的睡颜眸光暗了暗。 嬛嬛,他该拿你怎么办?既然你这么不开心,他是不是也该放手? 车厢外的风声越来越多大,弥漫在空中的黄沙也越来越多,那“呼呼”的声音,混着数不清的黄沙仿佛要席卷天地。 “二哥,你们快下马车!沙尘暴来了!” …… * 京都皇宫,凤栖宫。 内侍总管小宝拿着浮尘在空中晃了几下,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尖着嗓子念完了圣旨。 跪在地上的段月华猛地起身,一把抓住小宝的胳膊说道:“你说什么?陛下让六皇子去南境?” 小宝低头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段月华抓住她胳膊的手,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娘娘请自重。” 段月华并未松开她的手,逼视着小宝颤抖着声音说道:“这圣旨真是陛下写的?” “那是自然。”小宝偏头硬着声音说道,“娘娘,这话的意思我就不懂了,这假传圣旨的罪名,我可万万担当不起。” “本宫不信,圣旨拿来!”段月华一把夺过小宝手中的圣旨,打开一看,脸色立马变了变,身子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站在段月华身后的钟琪凯急忙走过来扶住她的身体,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给她顺气儿。 “娘娘,这是做什么?这对六殿下来说,可是件好事儿啊!”小宝装作不解地说道,“陛下派六殿下去南境历练,那可是立下军功的好机会啊!” 段月华听到小宝的话,大怒出声:“什么好机会?凯儿他才十七岁,未曾行过冠礼,陛下就派他到那种地方,分明就是……”厌弃他了。 段月华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朝小宝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娘娘,实话告诉您,陛下也不舍得六皇子,但现在天下三足鼎立,局势紧张,稍有不慎便要起战火,陛下派六皇子去南境也是信任他的能力。” 段月华闻言,冷笑一声,信任他的能力?根本就是想把他支离京城,为太子即位开路。 陛下怎会这么做?难道是陛下知道了什么,故意让凯儿去南境,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警告。 钟琪凯见段月华神色不对,便对太监小宝说了几句话后,便派人送走了他。 小宝走后,钟琪凯又看向段月华道:“母妃,宝公公他说的不错,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 “历练什么历练?你的那些哥哥们都是被安排在六部各处历练,可你呢?他竟直接把你支到南境!你可知南境和南越国以及西南国接壤,一旦两国开战,那里不免便会陷入战火,那么危险的地方,你……” 钟琪凯打断了段月华的话:“母妃放心,我最近习武有成,能保护好自己的。” 第230章 沙尘暴 段月华听到钟琪凯的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而且你此去南境,你父皇他并未给你安排任何职位,恐怕军中的那些老顽固会为难于你。” “母妃!”钟琪凯拍着胸脯说道,“我好歹是皇子,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傻孩子!你太天真了!”段月华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 钟琪凯摸着头颅笑了笑,没有说话。 段月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行,绝对不能让凯儿去南境,看来她得想想法子,是时候回段家一趟了。 * 天昏地暗,气温骤降,飞沙走石,狂风怒吼,席卷整片沙漠。 满天黄沙弥漫,四处浓黄色一片,颗颗沙粒被狂风吹到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这场沙风暴一起,眼睛根本睁不开。 能躲避风暴的洞穴就在前面,明明只剩十几步便能走进去,但每一步却如同走在冰冷的刀尖上,异常艰难。 恍惚中,厚厚面巾下的那双眼睛微微颤动了几下睫毛,迷蒙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耳边只剩下混着沙粒的沉重风声,即使隔着面巾,她也能感觉到那风沙落到脸上之时的燥痛感。 身下的臂膀异常宽厚,贴着她的身子,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似乎要张口,可喉咙里干燥得紧,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体软绵无力,浑身冷得厉害,眼睛再睁不开了。 蓦地,身下的臂膀突然往下垂了垂,抓住她左腿间的那只手突地一松,她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下一滑,差点儿摔到地上。 身下的那人闷不吭声,只一瞬,便又把那只撑在地面的手收回,重新抓住她的左腿。 即使隔着衣物,她也能感觉到那只大手传来的冰寒。 这时,她的身体往上一提,便又被他背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被放了下来,身体也似乎靠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什上面。 脸上的面巾被人扯开,映入眼中的确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 她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润一润她干裂的喉咙,可下一刻一股清凉的液体便涌进了她的口中,顺着她的咽喉流进了她的腹中。 水…… 她想再多喝点。 无力的手使尽所有力气往上一抓,便抓住了那个鼓鼓的水囊,大口大口地喝着。 等她喝够了水后,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那是个熟悉的身形,她一眼便看出了那人是谁。 是他背自己进来的吗? 方才他似乎差点摔倒。 王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着那片人影的目光也越来越复杂。 不远处隐有火光跳跃,原来是有人点燃了火堆。 火光一下便照亮了这片黑暗的洞窟,那团越燃越亮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眸,那个黑色的人影也露出了他的轮廓。 “嬛嬛,你醒了。”钟启玉看着王嬛的面容微微笑了笑。 王嬛静静地看着那张沾满黄沙的脸,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怎么样?你还渴吗?要不要再喝点水?”对方的目光很是温柔,那专注的眼神落在她的眼中,不由使她愣住了。 她的目光微微下垂,便看到他那异常干裂的双唇,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便道:“你还是先喝点儿水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钟启玉听到他的话,眼中一喜。 “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王嬛垂下眼眸,淡淡说道。 钟启玉的眼中又灰败下来,他把方才王嬛喝过的水囊拿了过来,当着她的面喝了好几口,而后又把水囊递给了她,自己转身去火堆旁坐了下来。 他沾满了黄沙的衣服显得他很是狼狈,背对着她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王嬛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走到他旁边,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沾着黄沙的脸庞,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把袖子里的帕子掏出来递给了他。 “擦擦脸吧。”王嬛看着他的侧脸淡淡说道。 钟启玉听到王嬛的话,猛地回头,眼中突地闪出一丝期待,似要捕捉到她眼底深处的东西。 王嬛眼光一闪,似有流星滑过,只乱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可就是这一瞬,被钟启玉准确地捕捉到,心里蓦地一喜,急忙接过她的帕子,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似的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不用?”王嬛挑眉看向他。 “我舍不得。”钟启玉嘻嘻一笑,撩起外面的那层衣袖,露出雪白的中衣,伸手去擦自己的脸。 接触到他的泛着柔光的眼神,耳根子蓦地一热,脸颊也泛出红色,不知是烤火烤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下一刻她便急急别开目光。 坐在王嬛对面的钟梓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人的互动,轻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一个柴火,加进了火堆里。 “嘣”的一声,火堆中蹦出了一些火星子,只朝王嬛身上飞去。 钟启玉见此,反应极快地拿衣袍一挡,替她挡住了火星子。 “梓豪,怎么生个火也不会了!” 钟梓豪:“……” * 京都洛阳城,段府。 一身华服的段月华端坐在段府书房中,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兵部尚书段奕宏。 “父亲,你快想想办法,凯儿他不能去南境!” 身穿灰色袍子的段奕宏蹙起了眉头,那双三角形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暗色。 “坊间的流言是你散播的?”段奕宏沉着嗓子说道。 段月华咬了咬唇,有些胆怯地看了一眼段奕宏,轻声道:“是……” “糊涂!”段奕宏甩了甩袖子,下巴的胡须颤抖几下,目光变得森严,“散播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只能骗骗一下那些本就愚蠢的百姓,没有事实证据,你竟妄想凭借几句流言就能扳得倒太子不成?” 段月华听到他的话,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露出几分惊怯和无助之色,平日里的那种威严之色仿佛一扫而空,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认真听训的小女儿。 段奕宏看着段月华这副样子,摸了摸胡须,叹了一口气。 “月华,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陛下不封你为皇后?” 段月华犹豫了一瞬,咬着唇道:“我当然知道。” 第231章 尽力一搏 “那是因为陛下他怕我做了皇后,凯儿便成了皇嫡子,怕他会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 段月华狠狠地咬了咬牙,在那个老家伙心里,只把钟启玉一人当成他的亲儿子,至于其他人,他可曾真正地关心过? “你既然都明白,又为何总是做傻事?”段奕宏有些气恼的看着她,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 “父亲,我是不甘心呐!”段月华睁眼看向段奕宏,双手握紧了拳头,粉色的寇丹浸入手心,在雪白的皮肤上引出几片痕迹。 “我侍奉他了那么多年,可在他心里却始终比不过那个柳星河,我的凯儿明明也是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又有哪一点比不过太子?可他的眼中就只有太子,只有那个贱人生的东西!” 段月华的目光显出几分狠厉,这么多年压抑着的东西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倾泻而出,眸中仿佛被毒水浸染过,哪里还有半分端庄和尊贵。 “住口!”段奕宏冷声打断她的话,“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这番话若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传到陛下耳朵里,你知道什么后果!” 段月华看着段奕宏威严的面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内心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父亲,只有你能帮我了。”段月华放柔了声音,像小时候那样拉起了段奕宏的袖子,恳求似的看着他,“父亲难道不想让我们段家成为端朝第一世家吗?您难道不想做那第一权臣?” 段奕宏回头凝视着她,瞳孔一缩,眯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拍了拍段月华的手背,缓缓道:“月华,我知你的心思,你也是为了我们段家。” “但你也要知道,圣旨一旦下了,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段奕宏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再者,就算太子即位,你身为他的养母,他也断不会亏待了你,说不定还会尊你为皇太后。” “父亲什么意思?”段月华脸色一冷,“你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凯儿去南境受苦?” “父亲别忘了,就算太子即位,他做的第一件事必是扶持柳家,说不定也会重用王家,至于我们段家他可不一定想的起来。” 段月华冷哼一声,松开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只一刹那,便又恢复了身为贵妃的端庄和冷肃。 “你……”段奕宏偏头看向段月华,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 段月华看着段奕宏那般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段奕宏了,父亲这个伪君子,明明对权力渴望得不行,却还是要假装成清高忠良的样子。 当初就是因为他的野心,硬生生地断了她之前的婚约,把她送进皇宫。 她并不怪她父亲,当年她能被他送进宫,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实际上他和他父亲是同一类人。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是要让我抗旨不成?”段奕宏冷哼一声,目光中很是纠结,但那忍不住扬起的下巴早已出卖了他。 “我知道离站死后,陛下把一部分兵权交给了父亲。”段月华眸子变得幽深,“而且……我知道,父亲还有别的兵马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段奕宏瞪大了双眼,心里却跃跃欲试,“你是要让我……造反逼宫?” “你疯了?” 段月华幽幽一笑:“父亲可知离战没死,他此刻就在燕州,而且太子也去了燕州,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后,必会派麒麟卫去燕州刺杀离战,到时候京中兵马空虚,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你是说……”段奕宏不再掩饰眼中的勃然野心,瞳孔一缩,“不行不行,这件事还是有太大的风险。” “父亲有所不知,陛下他患头疼病已久,本就年老体衰,却又常常胡乱吃各种丹药,身体可谓是每况日下。”段月华寒着脸色盯着段奕宏,“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段奕宏看着段月华,压下内心的激动,“可凯儿那边,你该怎么对他说?” “这个父亲不用担心,过几日便是晴晴和段誉的新婚之礼,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到那时我想个法子,让他留在段家就好。” “钟德文一死,太子又不在京中,到时候整个皇宫都是我们的人,他自当顺理成章地即位。” 钟德文听到段月华这番话,心里也是一动,他暗自筹谋了这么久,私下里招兵买马,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好,既然箭在弦上,又有天时地利,我们何不尽力一搏?为了我们段家,也为了天下百姓有个明主,殊死一搏又何妨?”段奕宏勾唇一笑,一脸的大义凛然。 段月华也幽幽笑了笑:“父亲英明。” * 西域沙漠。 凌晨,洞外的风沙声缓缓停息,温度也开始慢慢升高,仿佛一切又重归平静。 钟启玉率先走出山洞,看着不远处冉冉升起的太阳,勾唇笑了笑,沙尘暴已停,看来他们今日就能到楼兰城了。 身后的钟梓豪也走了出来,理了理雪白的袍子,掐指一算,微微一笑道:“今日是个不错的天气,我们一直往西走,午时便会到达楼兰城。” 钟启玉点了点头,又问道:“楼兰城那边怎么样了?” “柳君风想办法让拍卖会延到了明日举行,我们现在走的话,应该能赶得上进城。” “好,那我们走吧。” 钟启玉说着刚要往前走,又突地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笑看着背后缓缓走来的那个紫色身影,温声说道:“嬛嬛,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王嬛只瞧了钟启玉一眼,便垂下眸子,淡然地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 她口中的话还没说完,钟启玉便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上来吧,我背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王嬛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下意识的拒绝了一声,绕过他,只往前走去。 钟启玉见王嬛率先走在前头,伸手便把手里的包袱扔给了一旁的钟梓豪,快走了几步,追上王嬛的脚步,猛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打横抱起。 “抱着也行。”钟启玉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王嬛被他吓了一跳,又要去挣脱:“太子,我真的自己能走的。” 钟启玉静静地看着怀中的人,缓缓道:“我有内力,抱着你走得快些。” 原来是嫌她走得慢。 王嬛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背着我吧。” “好!”钟启玉响亮地回答一声,把王嬛放了下来。 身后的钟梓豪一手拿一个包袱,左看看,右看看,又抬眼看向前方背着王嬛走得极快的钟启玉,风中凌乱:“……” 第232章 忍无可忍 沙漠绿洲,楼兰城中,一座古楼耸立在城中央,青瓦白墙,看起来竟像是中原风格的建筑。 一身穿雪白拖地长袍的女子姿态优雅地坐在这座楼的最顶层,手里拿着一个瓷白色的刻着梅花花纹的茶杯,目光时不时地朝下面乱糟糟的人群看去。 来的人还真多。 她把茶杯轻轻地放到茶桌上,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垂眸瞧着上面绣着的几朵精致的梅花出了神。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诗。 也不知为何,写梅的诗那么多,她却偏偏独爱这一句。 可惜,这袖子上的梅花终究不是真正的梅花,也无暗香浮动。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朝窗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那些各色各样的人,眸光变得幽暗。 她记得那人曾对她说过,他最想要的兵器便是这失传已久的黑金古刀。 她想尽办法,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把兵器,为的就是引他来到这儿,让他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拿着这把绝世神刀刺进他的心脏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她动手,就传来了他死亡的消息。 不等她去杀他,他竟敢先死了。 她绝不相信,那傲视天下不可一世的男子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死了。 他要死也得死在她的手上。 柳明月握紧了拳头,眸中浸出滔天恨意,她倒要看看,这次她抛出这个引子,他会不会出现。 若他还活着,便一定会来。 * 楼兰城外,陇吉镇,芳来客栈。 离陌莫收拾好了行李,背着包裹走过去,刚要把门打开,却见门被一只手从外面推开了。 她抬眼一看,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钟无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钟无意却往前一步,突地抓住她的手腕,走进房中,顺便把房间的门带上了。 “怎么了?不走吗?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离陌莫疑惑地看着钟无意,见他一脸凝重的模样,心头跳了跳,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会儿再下去,那人此刻正在楼下。”钟无意苦丧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 离陌莫立马便明白了他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们住在客栈里的这些天,钟无意对那人可谓是严防死守。 不出这个房间的门儿还好,只要一出门,这家伙便用面巾将她整张脸遮住,她走到哪他都跟着,亦步亦趋,生怕她被那大胡子商人看了去。 她简直吐槽到无力吐槽,这家伙的酸病根本就无可救药。 离陌莫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太敏感了点儿?” “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他看你!也不喜欢你和他说话!”钟无意头一偏,一脸傲娇。 离陌莫不想再说什么了,她这几日几乎都窝在这房间里,很少出门,不是她不想出,实在是一出门这家伙就全副武装,搞得老大的阵仗,明星出街也不过如此吧? “那我还不喜欢那柳青青看你呢,可我也没像你似的,把你整个人包起来吧?”离陌莫撅着嘴反驳道。 那柳青青就是楼兰城主柳君风的妹妹,也就是上次那个要毁她脸的疯女人。 话说这柳青青啊,自从上次见到钟无意之后,便总是找各种机会接近他,那觊觎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好吧! “阿莫要是想把我包起来,我也很乐意。”钟无意摸着耳朵红着脸害羞似的说道。 离陌莫:“……” 这家伙的脑回路…… 好吧,她败了。 “千影那边有消息了吗?”离陌莫换了个话题。 钟无意点了点头:“她之前潜入过明月楼一次,也找到了放拍品的密室,但里面设置了许多机关,她没能得手,只有等明日运送拍品的时候才有机会。” “原来是这样。”离陌莫挑了挑眉,怪不得这家伙悠哉悠哉地陪着她玩了这么些天,敢情他什么都安排好了,还不告诉她! “所以我们明日去明月楼后,该怎么做?是要拖延时间吗?”离陌莫蹙起了眉头。 钟无意伸手把离陌莫的眉头舒展开,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她突然红了脸颊的害羞模样,忍不住又在她粉扑扑的脸上亲了亲。 离陌莫的脸更加红了,眼见着他又要去亲她的唇,她急忙推开钟无意的身体,故意板着脸道:“说正事儿呢!” 这家伙整日里没个正经,大白天就想占她便宜不成? 钟无意咽了一口唾沫,静静地瞧着她一开一合的双唇,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便亲了上去。 丝丝缕缕的麻痒感觉又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刚要用力去推钟无意的身体,对方却自己松开了她。 他迷蒙着双眼看着离陌莫由于湿润而显得越发娇艳的红唇,咽了一口唾沫,急急转移视线。 ——看来他已经沉入泥沼,再也抽不得身了。 钟无意的目光又落在离陌莫那双饱含着春水的双眸,握紧了拳头,又背转过身去。 ——是他高估了自己。 离陌莫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唇上的湿濡,拍了拍自己红扑扑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这家伙懂得分寸,看来这几日她驯夫有成啊。 离陌莫看着钟无意的背影,勾唇笑了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这家伙猛地转身,一个天旋地转,便将她抱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离陌莫急得大喊出声:“你干嘛!大白天的你疯了!” 钟无意眯着幽深的眸子看着怀里不断挣扎着的离陌莫,目光扫视到她微微张开着的红唇,低头便又吻了上去。 忍无可忍,不必再忍…… * 楼兰城门口,钟启玉蹲下身子,把背上的王嬛放到了地上,回头又笑眯眯地看着她道:“嬛嬛,我们到了。” 王嬛看着钟启玉的笑脸,心里一动,袖中的拳头握紧,淡淡地笑了笑:“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钟启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呵呵地说道。 王嬛抿了抿唇,眼光一闪,似是想起了,没有说话。 这时候钟梓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看了看手里的包袱,一脸哀怨地看着钟启玉:“二哥,你不辛苦我辛苦。” 钟启玉回头看向钟梓豪,冷着脸没好气地说道:“你身体太虚了吧?” 钟梓豪:“……” 第233章 大象铃铛 钟启玉不等钟梓豪说什么,伸手便要去拉王嬛的手,“嬛嬛,我们走吧。” 王嬛见那只伸到她面前的手,神思恍惚了几许,咬了咬下唇,并没有去抓那只手,绕过他径直朝城门走去。 钟启玉看着王嬛的背影,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苦笑了一下,跟在她的身后走过去。 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奔跑间,激起漫漫黄沙,不知迷了谁眼。 一名身穿紫色纱衣的女子骑在一匹黑色的马匹之上,挥着鞭子,神色凶悍地往这边赶来。 “让开,你们快给我让开!” 她的马跑得飞快,横冲直撞,直朝城门口奔去,全然不顾那些正在入城的人们。 那些人看着她这般架势,便自动让开一条路。 可走在前面的那个紫衣女子却来不及避开,眼看着那马便要闯过来,骑在马上的女子神色狠戾地朝她甩出一鞭子。 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她身后的紫袍男子猛地跃起,抱住那名紫衣的身体,猛地一旋转,那鞭子便打到了他的背上。 王嬛惊了一惊,瞪大了双眼,回过神来后,已经被钟启玉抱在了怀里。 她急急回头看向替她挨了一鞭子的钟启玉:“你怎么样?” 王嬛清楚地看到钟启玉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背部的外衣也撕裂开一条缝,鲜血渗出,把里面雪白的衣物也染成了红色。 钟启玉朝她虚弱一笑:“我不要紧的!” 身后的钟梓豪急急跑了过来,看到钟启玉背部的伤口,眉毛拧成了一团:“二哥,你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钟启玉凉飕飕地瞪了他一眼,把他的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钟梓豪灰溜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王嬛,立马明白了什么,麻溜地换了个神情:“天啊,这伤口怎么这么重?”好可怕的目光,惹不起啊,嘤嘤嘤…… 看着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王嬛心里乱成了一团:“怎么办?我们得赶紧进城,找个大夫才行。” 找什么大夫?是他自己非要挨那一鞭子的好吗?要是他用内力阻挡,根本就不会流血好吗?钟梓豪看着钟启玉苍白的面容,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疼。”钟启玉对王嬛安慰似的笑了笑。 王嬛心里更加内疚了,一团水雾涌上眼眸,差点儿便要哭出来。他怎么总是这般,三番两次地救她。 刚才那是…… 骑在马上的柳青青进入城中后,突地想起了什么,手拉缰绳把马停了下来,掉转头走出城门外。 她一眼便看到了钟启玉的面容,心里一动,急忙跃下马朝他走过来。 “你叫什么?”柳青青趾高气扬地说道。 钟启玉闻言,缓缓抬头朝她看去,冷淡的眸子仿佛结成了冰:“我还想问问这位姑娘,为何要鞭打我夫人?” “你夫人?你有夫人了?”柳青青蹙起了眉头,怎么长得好看的都是有妇之夫! 柳青青又把目光落在戴着面巾的王嬛脸上,瞳孔一缩,一把扯下她的面巾。 待看到她的面容后,柳青青倒抽了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就算她再不愿承认,这女人的相貌是她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美的,比起芳来客栈里的那个贱人还胜上一筹。 这样的相貌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她眼中一狠,伸手便要朝王嬛的脸上打去。 钟启玉眼光一凝,急忙出手,一把抓住柳青青的手腕,冷冷扫视她一眼,抓住她手腕的手猛地一松,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冲击到了地面上。 地上的黄沙尘埃沾到了她的紫色纱衣上,头发猛地松开,满脸都是土,说不出的狼狈。 她慢慢爬起来,不等脸上的尘土散落,转头便凶狠地瞪着钟启玉:“你做什么!” “我倒想问问姑娘要做什么?”钟启玉冷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柳青青气得面红耳赤,竖起眉毛瞪着绿色的眼珠子便开始破口大骂。 “你知道我是谁吗?得罪了本姑娘,我让你在楼兰城吃不了兜着走!”柳青青的嗓音尖锐至极,说话间面皮抖动,脸上的灰尘也嗖嗖地往下掉。 钟启玉不想再和这个疯女人说话,转头看向王嬛,柔声道:“走,我们进城。” “你……还好吧。”王嬛咬着唇担忧地问道。 “我……”钟启玉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捂住自己的嘴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又装模作样地转头看向钟梓豪,“还不过来扶着我!” 钟梓豪:“……”得,他就是干苦力的。 这时只听城内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接着仿佛有什么重物捶地的声音,连带着地面都抖了抖。 一只肥壮的大象从城内缓缓走出,其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赤着双脚的男子,他懒洋洋地趴在大象的背上,长长的手臂去拨动着系在大象脖子里的几枚铜铃,眯着碧绿色的眼睛朝这边看过来,待看到趴在地上的柳青青后,眸光寒了寒。 长鼻子大象走出城门,那男子也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向趴在地上的柳青青,寒着嗓音说道:“青青,你总算舍得回来了。” 柳青青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心头一跳,急急垂下眼眸。 “师兄!”钟梓豪看到骑在大象上头的柳君风,欣喜地喊出了声。 “梓豪?”柳君风眯了眯眼睛,也斜唇笑了笑,从大象背上一跃而下,赤着脚便朝他走来。 “好久不见了。”柳君风伸手便拍了拍钟梓豪的肩膀,刚要寒暄几句,却见到钟梓豪身边的钟启玉和王嬛。 待看到王嬛的容貌后,深吸了一口气,瞳孔放大了些许。 “这两位是?” 钟梓豪向柳君风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二哥和嫂嫂。” 钟梓豪说到这儿,又看了已经站起身来的柳青青一眼,对柳君风道:“别的先不多说,我二哥受了点儿伤,得赶紧为他包扎伤口。” 柳君风这次发现了钟启玉背后的鞭伤,当即想到了什么,回头淡淡地瞥了柳青青一眼,又转头对钟梓豪说道:“走,跟我回城主府。” 第234章 九窍玲珑锁 日暮时分,楼兰城门口,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车厢内坐着一男一女,两人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你出去!”一身红色衣裙的离陌莫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对面的钟无意,没好气地说道。 “去哪?”钟无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满脸的不解。 “坐外面去,我不想看到你!”离陌莫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厮还敢给她装傻! “阿莫都气了一路了。”钟无意嘟囔着嘴说道,顺势就要朝她那边移动。 “别挨着我!”离陌莫急急往外坐了坐,离他远了些。 钟无意见离陌莫那般避他唯恐不及的模样,撅了撅嘴,委屈道:“我又没对阿莫做什么。” 你还没做什么!除了最后那一步,你啥都做了好吗? 离陌莫简直不想理他,又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扯了扯,遮住她脖颈上密密麻麻的淡红色梅花唇印。 “阿莫,不要生气了,不要不理我,我会伤心的。”钟无意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离陌莫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硬着头皮偏过头,这家伙太会撒娇,她绝不能上当! “阿莫……”钟无意那摄人心魄的喊声又轻渺渺地飘了过来,使得她心尖一颤,差点儿便转头去看他。 绝不能回头,不能中了这厮的奸计! 离陌莫原本以为对方还会再说些什么,谁知他却突然陷入了沉默,半天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怎么回事? 她慢悠悠地转头,一眼便落入了钟无意深邃又粹然的眼神当中,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似的,引得她的心跳动不已,隐隐作痛。 天啊噜!她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吧? 离陌莫还想做最后一丝挣扎,勾唇便要冷笑,谁知这厮却突地伸手,把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在她的发顶不断摩挲。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那声音极具诱惑,顺着她的耳朵渗入脑海,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使得她浑身发抖,心跳又漏了半拍。 “阿莫,等我们回到燕州,再办一次婚礼可好?”钟无意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红嫩娇艳的耳朵,伸手把她雪白纤长的手指圈进手掌。 “好。”离陌莫微闭着双眼,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这一次,我要让你以阿莫的名义风风光光地嫁给钟无意。”钟无意目光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又在她光滑细腻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一生一世,唯此一双,愿得其以偏爱,倾尽平生慷慨。” 离陌莫微微睁开双眼,温柔又专注地看着他,无论他是何人,无论他是否真的存在,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想一直陪着他。 说她疯魔也好,痴傻也罢,她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脱也。 * 马车很快便行驶到了明月楼附近的一间客栈外,两人下了马车后,进入了客栈。 他们一进入大堂,便见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正是千影。 离陌莫朝她挥了挥手:“千影!” “离姑娘。”千影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主子。”千影走到钟无意身边,弯腰行了一礼,抿了抿唇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钟无意挥手打断。 钟无意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回房再说。” “好。”千影点了点头,“你们的房间已经订好了,就在二楼,跟我来吧。” 离陌莫被钟无意拉着手上了二楼,三人一同进入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内。 “怎么样?”钟无意坐到茶桌上之后,便开口问道。 “我打听到肉苁蓉将会是第三个拍品,而且已经买通了明月楼的一名侍从,到时候扮成她潜入其中。”千影拧着眉头缓缓说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所有的拍品都被锁在一个密盒里,只有明月楼主的手中的钥匙才能打开密盒。” “那是什么锁?”钟无意蹙眉问道。 “九窍玲珑锁。” “你说什么?九窍玲珑锁?”离陌莫听到千影的话有些吃惊,这个宝贝她听过,似乎在原书里就出现过。 “没错。”千影点了点头,“所以就算我们得到了密盒,也无法打开。” 不对,不是不能打开,而是需要密码。 这本书是以封建古代为背景,当然不可能出现密码锁之类的高科技东西。 别急,她说的密码并不是真的数字密码,而是一种类似密码锁的装置。 这种锁的内部安了九个齿轮,九个齿轮之间纷繁复杂地连接着。这个锁不是用钥匙开的,而是需要准确无误地转动锁上的三个齿轮,触动内部的装置,它便会自动打开,但有一条,一旦转的圈数有误,它便会锁死,就算是拿火去烧也打不开。 这种设定不就和密码锁的原理是一样的吗?所以她才称其为密码锁。 原书中,这个九窍玲珑锁曾在南越国出现过,当时女主的儿子被南越国的皇后设计抓走,用九窍玲珑锁把他锁在了一个铁箱里,后来女主发现后,便带人去营救,乍一见到这个锁,所有人都懵了。 知道如何开锁的便只有皇后一人,心急如焚之下,她去求了皇后并答应她离开赵子轩,离开南越皇宫的条件,那个南越国的皇后才给她开了锁。 没想到如今竟又出现了这个什么九窍玲珑锁,她隐约记得书里似乎提到过,所有的九窍玲珑锁的密码是相同的。 那既然如此的话,这把锁的密码也定和原书里的密码一样了。 “我或许能打开这个锁。”离陌莫托腮看向千影。 “离姑娘此话当真?”千影有些惊奇,眼睛瞪大了些许。 离陌莫肯定地点了点头:“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千影转头看了钟无意一眼,等他示下。 “千影,你先出去。”钟无意转头对千影说道。 千影拱手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阿莫,你真的要去吗?”钟无意紧蹙着眉头,很是担忧地看着她。 “当然要去,只有我能打开那个锁。”离陌莫点了点头,很是肯定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的武功足以自保,况且还有千影在,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很快我就回来了。”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爹爹的药我想亲自去取。” 第235章 八卦阵 钟无意静静地看着离陌莫,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陪你。” “你也要去?”离陌莫蹙了蹙眉,“可外面总得有人接应我们吧?” 钟无意:“我和你去,让千影留下。” “可只有千影熟悉那里。”离陌莫握住钟无意的手,柔声道,“你就不要去了,在外面为我们拖延时间,万一事情有变的话,你也好接应我们。” 钟无意犹豫了一会儿,轻启红唇道:“那好吧,到时候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立马放信号弹,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离陌莫对钟无意温柔一笑:“好。” * 是夜,楼兰城中人声鼎沸,身着各式各样服饰的人们流转在繁华的街道上。 在这片难得的绿洲之上,完全感受不到沙漠的荒芜感,气候适宜,大片的胡杨簇拥着整座城,传来生机盎然之意。 然而在这繁华的背后,却有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仿佛是那繁华背后的影子,阴暗寂静。 霎地,两道黑色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闪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隐入暗中。 影影绰绰之下,那两道黑色的身影乍然显出在屋檐之下,下一刻,便又不知隐去了哪里。 突地,明月楼的一个窗户动了动,一只黑色长靴轻缓地落入其中,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色面巾的钟启玉翻身而入。 他的身后跟着一人,那人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翻进楼内,同样以黑色面巾遮住了半张脸,但只看眉眼也能一眼认出他便是五皇子钟梓豪。 他们互看一眼,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便朝楼内走去。 只听“吱呀”一声,原本不大的关窗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异常明显。 钟启玉和钟梓豪互看一眼,几乎同时转身朝那人出手。 “是我!”柳君风后退一步,躲过两人的袭击,一把将脸上的面巾扯下。 “师兄?你怎么来了?”钟梓豪看到那人的相貌后,有些吃惊。 “我实在不放心你们,这个地方我熟,我带你们走。”柳君风微微蹙了蹙眉,一脸和善地看着钟梓豪。 钟梓豪回头看了钟启玉一眼,转身拱手朝柳君风行了一礼:“有师兄带路,必定事半功倍。” “好了,我们快走吧,换岗的人就快来了。”柳君风把面巾重新系到自己脸上,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 “还请柳城主带路。”钟启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君风淡淡地瞧了钟启玉一眼,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眸光暗了暗,藏在面巾里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 几人顺着走廊径直走了片刻,在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这时楼下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混合着脚步声,似乎有几个人正往楼上走。 “有人来了,我们快进去!”柳君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眼看着楼下的声音越来越近,柳君风当机立断,走到那房间内的一排书架旁,在书架上摸索了片刻找到一个按钮便按了下去。 很快,那书架便从中间分开,往两边而去,墙体也从往上升去,露出一个方形的门洞。 门洞背后是另一个空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密室。 “走!”柳君风朝身后两人做了一个手势,自己率先进去了那个密室。 等三人全部进入密室后,那墙体慢慢朝下合并,两边的书架也缓缓合上,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仿佛他们根本没有来过。 进入密室后,便是另外一番天地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用石头砌成的一个密闭的空间,顺着一条封闭的密道往地下走了片刻后,便看到了一个格外宽敞犹如山洞一般的地方。 “你们小心,这里处处是机关。”柳君风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叮嘱道。 钟梓豪上前一步,拖着下巴细细观察着面前这密室的构造结构,看着这些凹凸不平的石墙,又弯腰摸了摸地上的灰粉,心里灵光乍现,当即便有了几分计较。 他沿着左面的石墙走了两步,在墙上摸索了几下,便找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就是它! 钟梓豪毫不犹豫地往下一按,石墙之上便蓦地出现几个小孔,无数的箭矢从那些小孔中射出,只朝正中央的空地射去。 三人急急退了几步,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箭矢全部射完之后,才朝前走去。 这时钟梓豪伸手拍了拍柳君风的肩膀,“啧”了两声,调笑似的说道:“我说师兄,这么小儿科的机关你都没看出来,是不是这些年在楼兰城偷懒了,把机关术给荒废了?” 柳君风闻言,心头一跳,只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他摸了摸鼻子后,一本正经地看着钟梓豪:“师弟,师兄还不是想考验一下你吗?” “考验我?”钟梓豪笑眯眯地道,“原来师兄专门过来就是为了考验我喽!” “那可不是!”柳君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师兄可得看好了,我的机关术和当年的师兄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钟梓豪满是自豪地笑了笑,师兄恐怕不知道吧,他现在的机关术就连他们的师父天机老人也比不过。 柳君风勾唇一笑:“拭目以待。” 三人破了第一道机关后,便继续往前走,一路破了五六道机关,便来到这最后一关。 “师弟,最后一关了。”柳君风似笑非笑地看着钟梓豪,“这可是闻名天下的八卦阵,不知你可有信心破解啊?” 说着柳君风又得意洋洋地叉着腰道:“当年师兄可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破解了这八卦阵呢。” “八卦阵?”钟梓豪朝前走了一步,看到眼前石盘上刻着的的八卦阵法,咧唇笑了笑,“师兄恐怕不知,我早在去年便能闭着眼睛破阵了。” “狂妄!”柳君风闻言,冷笑一声,一脸的不相信。 “师兄不信?”柳君风微微挑了挑眉,“今日我便让师兄看看我是怎么闭着眼睛破阵的。” 钟梓豪撸起袖子,朝那石盘走去,见他就要蒙上眼睛,钟启玉急忙阻止他道,“五弟,我看这阵法似乎和寻常的八卦阵有所不同,你确定可以吗?” 钟梓豪回头拍了拍钟启玉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胸有成竹地说道:“二哥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第236章 被骗了 钟梓豪蒙上眼睛,袖子往上一撩,便把手伸进了石盘里。 “阵间容阵,队间容队;以前为后,以后为前。”钟梓豪轻启红唇,默念出声,“正东为生!” “进无速奔,退无遽走;四头八尾,触处为首。” “西南为休!” “奇正相生,循环无端;首尾相应、隐显莫测。” “最后一步,西北杀入!” “等等!”柳君风走过来拦住了钟梓豪,“你确定最后一步是西北方吗?” 钟梓豪勾唇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我确定。” “要是错了,我们今天就得死在这儿了。”柳君风再度给他施压。 “师兄放心,这阵法和普通的八卦阵有所不同,阵中变幻莫测,不能以常理揣度。” 柳君风见到钟梓豪这般笃定的模样,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那好,师兄相信你。” 手进入石盘,拨动了最后一下。 蓦地,密室里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四周的石墙开始抖动,无数的石子往地面上散落,连动着地面也似乎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钟梓豪一把扯下眼上的黑布,看到这似乎要轰塌的景象,拧紧了眉头,“我绝对不会错的。” “门开了!”钟启玉猛地抬眼,伸手指着一个方向喊道。 这时,石墙不再抖动,不远处的一个刻着奇怪条纹的石门打开,其后是一个明亮的房间。 “所有机关已破,恐怕明月楼主那边很快便会知晓,我们快进去!”柳君风喊了一声,便率先闯了进去。 钟启玉和钟梓豪急忙跟上。 与此同时,躺在软榻上小憩的柳明月猛地睁开双眼,不远处那悬挂着的几枚铃铛还在叮咚作响,她突地起身,神色变得幽暗。 是谁闯入了她的密室,难道是他! 柳明月目光变得冰冷,眼光闪烁间隐有一丝喜意,她走到屏风后,拔出放置在高架之上的黑金古刀,看着那把利刃在烛火下散发出的寒光,勾唇一笑。 ——离战,终于要见到你了。 密室内的钟启玉已经找到了放置肉苁蓉的密盒,但由于用九窍玲珑锁锁着,他也无法打开。 “把盒子给我!我能打开!”柳君风对钟启玉喊道。 钟启玉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 钟梓豪接过盒子,伸色变了变斜唇一笑道:“多谢两位助我拿到这个!” 柳君风大笑三声,声音突然变得尖细,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告辞!”她笑着喊了一声,不等两人反应,便施展轻功形同鬼魅一般很快便消失不见。 “追!”钟启玉脸色大变,行动极快地朝密室外追去。 谁知此时密室的石门突然落下,钟启玉来不及跑出,便被锁在了这个密室里。 “糟了!”钟梓豪急得喊道,“这门一旦合上,是无法从里面打开的。” 钟启玉脸色变得越发阴沉,眸中仿佛凝上一层冰。 钟梓豪懊恼地拧紧眉头,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都怪我,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个柳君风是个假的,现在想想,他浑身都充满了疑点!” 真的柳君风恐怕此刻还在城主府,他根本就没有对柳君风说过,他们今晚要来明月楼,他又怎会不放心地跟过来!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钟启玉闭了闭眼,只希望这个女子不是钟无意的人。 “这世上真的有易容术能改变人的音形相貌?”钟梓豪看向钟启玉道。 “有。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钟启玉抬眼看向钟梓豪,“百鬽千面。” “鬼影迷踪,南风素手。百鬽千面,九曲无常。”钟梓豪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啊!” 没想到他们忙活了半天,竟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钟梓豪越想越气,既气那个假的柳君风,又气自己。 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石门突地升起。 两人眼皮子一跳,几乎同时朝门口看去,一下子警惕起来。 一名提着刀的白衣女子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低垂着眉眼,神色异常平淡,但那手中的刀却在烛火的照耀下不断发出寒光,仿佛在预示着那平淡之下的波涛。 她猛地抬眼,眼中杀意四溢,冰冷刺骨的声音发出:“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偷我的东西!” 钟启玉看到那人的相貌之后,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没有反应。 一旁的钟梓豪也觉得这人长得有些熟悉。 柳明月的目光扫向两人后,也有一些意外,没有看到她意想中的人,眼中稍有一丝淡淡的失望划过。 钟启玉握紧了拳头盯着面前这张他异常熟悉、时常思念的脸庞,刚要张开的嘴唇却颤抖了几下,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你是谁?”钟启玉几乎拼尽全力,沙哑着嗓子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人。 柳明月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长相和她极其相似的男子,心头一跳,内心只乱了一瞬,便又回归平静。 ——他不是他。 “元献皇后?”钟梓豪这才想起来这张脸他在哪见过了,他曾经在他父皇的寝宫里见过元献皇后的画像,和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她。”柳明月淡淡地瞥了钟梓豪一眼,又看向神情莫测的钟启玉,幽幽说道。 “那你是谁?”钟启玉眸光变得暗沉,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你就是小玉吧?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柳明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来这儿是?” “回答我的话!”钟启玉神色变得冷硬,手中的拳头也紧了紧。 柳明月瞳孔一缩,冷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们不请自来,偷了我的东西,如今倒审问起我来了。” “说!你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柳明月目光变得狠厉,手中的黑金古刀举起,直对着钟启玉的面门。 钟启玉看着拿刀对着自己的柳明月,嗤笑一声,脸上尽是嘲讽:“你果然不是她。” “我都说了我不是她!怎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她!”柳明月的神色突然变得癫狂,拿着手里的刀便朝钟启玉扔了过去。 钟启玉眸光一闪,看着突然飞过来的黑金古刀,急忙侧身躲过。 柳明月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注视着钟启玉:“今日你们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休息离开这里!” 第237章 见机行事 柳明月大手一挥,身后便跑进来一群体格健壮的打手站在柳明月身后,手里拿着各种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钟启玉和钟梓豪。 钟梓豪见此,转头看了一眼钟启玉,对柳明月友善地笑了笑道:“想必这位就是明月楼主了,我们两人并未拿任何东西,我们也是受了别人的蒙骗,遭了人利用才会来到这里的。” “哦?”柳明月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吗?” “真的!我们没拿任何东西!”钟梓豪摇了摇手,“你不信的话可以搜身!” “还不说实话。”柳明月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看向钟启玉道,“你们放心,我不杀你们,我只想知道你们来我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姨母。”一直沉默着的钟启玉猛地看向柳明月,目光如炬。 “哟,小玉这是记起我来了?”柳明月朝着钟启玉盈盈一笑,挥着衣袖用手扶住下巴,目光深幽。 “别叫我小玉!”钟启玉突然情绪激动,脸上青筋暴起,一双虎目冷冷地注视着柳明月。 这个称呼只有他母后才能叫,而她……不配。 “废话少说,我没功夫和你们闲聊!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来这里可是为了肉苁蓉?”柳明月一脸的不耐烦,眼中显出几分试探。 钟启玉手中的拳头又紧了紧,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一旁的钟梓豪见两人的气氛有点不对,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柳明月,又看了看钟启玉。 明明是亲戚,咋感觉像是仇人似的。 “你们要肉苁蓉干什么?”柳明月看向钟梓豪,伸手指着他道,“你来说!” “我们没拿到肉苁蓉,那肉苁蓉被一个叫做百鬽千面的人给抢走了。”钟梓豪故意答非所问,看起来倒是一脸真诚。 “哼。”柳明月再次冷笑一声,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显出几分悲凉,“最后一个问题,崇武王离战,是不是还活着?” 钟梓豪有些惊讶,偷看了钟启玉一眼,眨了眨眼睛他啥也没说啊,不是他说的啊,跟他没关系啊,是她自己猜到的啊。 “他果然还活着。”柳明月喃喃自语道,目光再次看向落在地面上的黑金古刀,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其捡了起来。 她缓缓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刀片上刻的梅花花纹,神情异常专注,突地,手指滑动间,锋利的刀刃刺到了她的手,鲜血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把手指上的血抹到了刀片上的梅花花纹上,神情说不出的惨淡,又寂寥无比,隐隐带着一丝悔恨。 片刻后,柳明月突地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钟启玉,神情恍惚之下,又仿若压抑着万千波涛。 “小玉,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让姨母好好招待招待你。” * 楼兰城城主府中,刚刚沐浴完的王嬛换了一身衣服,走到茶桌前喝了一口茶水,便坐到了不远处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王嬛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今天他又不管不顾地救她,倒叫她以后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话说他究竟为了什么来楼兰城,还非得拉着她一起来。 她隐隐觉得这次他来楼兰城和失踪了的陌陌有关。 一旦想起陌陌,她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她现在在哪里,还活着没有。 她想着想着便出了神,连门外的喊声也没有听见。 “王姑娘,王姑娘!”站在门外的侍从又喊了几声,这才把王嬛游离的神思拉了回来。 “何事?”王嬛朝门外喊了一声。 那个侍从听到王嬛的回应后,便站在门外垂头说道:“姑娘,城主有请。” 王嬛愣了一瞬,突地意识到了什么,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烦请这位姑娘带路了。”王嬛客客气气地说道。 “姑娘请跟我来。”穿着翠色纱衣戴着兜帽的高瘦女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弯腰给王嬛行了一礼。 王嬛跟着她来到前厅,果然看到了等在那里的柳君风。 柳君风看到身穿紫色胡服的王嬛,眼睛一亮,张口便称赞道:“姑娘太好看了,在下从没见过像你这般好看的女子!” “柳城主谬赞了。”王嬛一脸谦和地笑了笑,“令妹才是倾国倾城。” “她哪能和你比!”柳君风嘴角上扬,眸中却显几分暗色。 柳君风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嬛道:“我请你过来,是要带你去明月楼,明月楼主有请姑娘过去一叙。” “明月楼主?”王嬛有些疑惑地蹙了蹙眉。 “没错,你放心,师弟他们也在明月楼。” “原来如此。”王嬛微微挑了挑眉,“那就有劳城主带路了。” * 千面离开明月楼后,来到一个寂静的巷子,进入一间人烟稀少的客栈内,上了二楼。 她推开房门,果然见赵子涵正站在窗口,他背对着她,背影竟有一种暗暗的孤寂之感。 千面甩了甩头,甩去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朝着他的背影喊道:“主子。” 赵子涵缓缓转头,一眼便看到了千面手中的那个盒子。 “得手了?” “嗯。”千面点了点头,把密盒递给了赵子涵。 赵子涵接过密盒,看了看这个外表有点精致的铁盒子,又看到那把九窍玲珑锁,微微勾了勾唇角。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有这么个玩意。 他没有犹豫,伸手在分别那三个齿轮上转了几圈,那锁便自动打开。 盒子打开后后,他又从里面把那个长满了鳞片状叶子的肉苁蓉拿了出来,放在手心细细观看。 总算到手了,接下来也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南风那边怎么样了?”赵子涵开口问道。 “一切尽在主子掌握中,段家已经开始在聚集兵马了。”千面拱手说道。 “嗯。”赵子涵把手里的肉苁蓉重新放入了盒子里,走到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明日,离陌莫一定会去明月楼偷肉苁蓉,而柳明月也定会设下埋伏,到时候你和我一起,趁乱把离陌莫带回来。”赵子涵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水,对千面缓缓说道。 “好,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只需易容成明月楼的人,藏在暗中,到时候见机行事。” 赵子涵抬眼看向千面,也给她倒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中道:“好。” 第238章 宿管查寝 明月楼的拍卖会举办之前,都会先从内部挑选几名侍从,把那些拍品送往一楼大厅。 那些侍从通常都是贴身伺候明月楼主的侍女,由她身边的大丫鬟金桔亲自挑选,都是手脚麻利又忠于明月楼的女奴。 原本离陌莫以为千影所说的买通了一名侍从是真的“买通”,结果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此买通非彼买通。 离陌莫看着被绑在床上戴着黑色头罩的两条大毛毛虫,一脸无语:“……” 离陌莫扶额:“千影,咱不是买通了她们吗?” 千影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抿着唇扶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是啊,你看,她们腰间的荷包,鼓鼓囊囊的,里面装了很多钱呢!” 离陌莫:“……”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买通”啊。 “好了,我们快准备准备,我来给你易容。” “你也会易容?”离陌莫挑眉看向千影。 “会一点点,比不上那百鬽千面。”千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一脸的懊恼,要是她也有那么高超的易容术,就能识破红袖招里那个假紫玉的身份了。 “我只能把脸易容得八分相似,身形和声音并不能改变。”千影又看向离陌莫道,“不过你放心,我找的这两个人都是和我俩的身形相似的,到时候面纱一戴,只要不说话是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好。”离陌莫点了点头,开始让千影给她易容。 幸亏钟无意没跟着过来,否则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要扮成女人? 想象着钟无意穿女装的样子,离陌莫不由咧开了嘴,这家伙颜值高,穿女装说不定也很好看,下次让他穿给她看看。 嘻嘻嘻??(ˊwˋ*)?? 千影看着离陌莫莫名其妙发笑的模样,一脸疑惑地蹙了蹙眉,离姑娘这是怎么了? 很快,千影就给离陌莫易容好了,给她戴上侍女的粉色面纱,示意她看镜子。 “真的很像耶。”离陌莫不由感叹出声,这易容术也太神奇了。 千影很快也收拾好了自己,这时听到外面的一声喊叫,她们立马便走了出去。 此刻他们正是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内,而放拍品的密室则在四楼,所有她们这些侍女要先在二楼的楼梯口集合,等金桔清点完人数后,便会上去拿拍品。 两人混入那些丫鬟当中,排成两行队等待着大丫鬟金桔过来清点人数。 不一会儿,身穿淡黄色衣衫的金桔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扫视了一圈站在下手的这些侍女们,一个一个地挨个查看。 她的脚步很慢,眼神锐利,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离陌莫突然觉得这个金桔就像是学校里查违禁物品的宿管阿姨,那肃穆又严厉的神情,看得她心里只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金桔总算是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离陌莫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们是过了这第一关。 这干坏事的感觉可真不太好。 “你们给我听好了,规矩还和往常一样,你们各自心里也明白,若是你们有谁粗心大意,出了一点差池,那受罚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人了。”金桔神色淡淡,不怒自威,简单的几句话就把这些小丫头吓得噤若寒蝉。 “走吧。”金桔懒洋洋地说了一声,转头走在前头。 离陌莫和千影互看一眼,便跟着她们往楼上走去。 不一会儿,几人便上到了四楼,在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停了下来。 金桔把门打开后,转身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是。”众人低头回了一声。 金桔率先走进房中,过了一会儿,便又打开房门,看了几人那群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离陌莫的脸上。 离陌莫正探头往里面看,突然和金桔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惊了一惊,急急垂下头颅,装作受了惊吓的模样。 好吧,她真的受了惊吓。 金桔看着离陌莫这番反应,眸光暗了一暗,脸上仿佛凝结成了霜。 “进来吧!”金桔凉凉的声音传来,那群人便相继进入其中。 离陌莫也跟着丫鬟们进入了那间房中,一眼便看到了墙上的方形洞口,想来里面就是千影所说的密室了。 很快丫鬟们垂着头颅跟着金桔往密室里走去,见到了里面用石头砌成的空间,简直大开了眼界。 绝对不可低估古人的智慧,这般鬼斧神工,竟能在这等地方开辟出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她们跟着金桔进入密室,越过重重机关,进入了最里面的一个内室。 她们进入内室之后,金桔便开始给她们分发各个拍品,离陌莫拿着站了出来,从金桔手中接过盒子。 “拍卖的顺序就是你们领取盒子的顺序,到时候记好自己的位置,不要搞错了顺序。” “是。”众人齐齐垂下头颅,应了一声。 千影说过第三个拍品就是肉苁蓉,而那个拿着肉苁蓉的侍女正站在离陌莫的前面。 按照原计划,她们到了一楼后,她便趁机出手,拿了密盒后,赶紧撤离。 几人很快便走下了一楼,离陌莫与其他的丫鬟们站在一边,目光往堂下一扫,一眼便看到了钟无意。 钟无意显然也认出了她,朝她笑着眨了眨眼睛。 那主持拍卖会的白须老者木板一拍,便开始了第一件拍品的介绍。 “各位江湖豪杰,父老兄弟,咱们明月楼的拍卖会就此开始。” “第一件拍品乃是前朝德明皇帝用过的九龙白玉杯,说起这个九龙白玉杯啊,可还有一段故事,各位看官请听我一一道来。”…… 离陌莫听着那主持人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样子,抿了抿唇,真能说啊。 “啪!”只听木板一拍,这老者摸了一把胡须,高喊一声,“接下来让我们请出明月楼主,亲自为我们展示第一件拍品——九龙白玉杯。” 他的话音一落,底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的目光都被正从帘子上透出的隐隐绰绰的身影吸引过去,目光变得痴然。 “听说这明月楼主的容貌天下无双,今日能来此一趟,就算拿不走黑金古刀,能一睹美人芳容,也不枉来这一回!”其下有个大胡子商人笑眯眯地说道。 第239章 中了埋伏 “这位老兄说的正是啊!”他旁边的一位年轻的男子说道。 这时钟无意朝离陌莫那边使了一个眼色,朝她点了点头。 离陌莫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时候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柳明月的身上,正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离陌莫当机立断,朝千影使了一个眼色,伸手便要从身旁的女子手里去抢密盒,谁知刚一伸手,那女子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从对方手上传递过来的强大内力使离陌莫睁大了双眼,她用力去抽自己的手,可那人却一个转身把她拽过去,一个手刀下来,把她整个人打晕了过去。 天!打不过啊!离陌莫在昏迷前内心哀嚎一声。 离陌莫身后的千影见此,急忙朝那人出手,想把躺在她怀里的离陌莫抢夺回来。 场下的钟无意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见到离陌莫被那人打晕后,面色一变,眸子一沉,施展轻功边往这边飞去。 这时从另一边飞来一个肥硕的身躯,他只朝钟无意出手,阻挡住他的步伐。 整个一楼大厅开始混乱起来,已经走出帘外的柳明月看着混乱的人群,朝一旁的金桔使了一个眼色。 金桔朝躲在暗处的打手们挥了挥手,一部分打手出来维持秩序,另一部分则往侍女们这边包围而来。 那边千影和易容成丫鬟的千面过了几招,每次千影要打到千面的时候,她便推着怀中的离陌莫去挡,而没次千影想抢走离陌莫之时,她又灵活地把离陌莫换到了另外一边。 因为顾及着离陌莫,千影即使武功高出一筹,却也无法占据上风。 这时,千面突地大笑一声:“不愧是与我齐名的鬼影迷踪千影,果然名不虚传,可今日你们要失算了。” 千面灵活地躲过身后那名打手的偷袭,把手中的密盒往场中一抛,大喊一声:“拍品就在这盒子里,谁抢到算谁的!” 场中的人们听到千面的喊声,顿时躁动起来,开始去抢飞过来的那个密盒,有的人施展轻功,刚要抢到密盒,却又被另一个人飞上去打了一拳,将他手里的密盒夺走。 更有甚者见抢不到这个密盒,便把目标投到了那些侍女手中的其他密盒上,尝试着和明月楼的那些打手打斗,朝侍女们袭来。 钟无意被眼前这个胖子缠住,又和离陌莫隔了许多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抽身。 柳明月看着场下乱糟糟的一片,眸光越来越冷,僵硬着脸回头看了金桔一眼,金桔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用内力把自己声音传出去:“各位请听好,我明月楼的拍品都用特殊的密盒锁着,除了明月楼主,谁也打不开它,即使诸位抢到拍品,也该考虑考虑得罪明月楼的下场。” 她的这些话显然起了作用,有很多理智的人停止了抢夺,她说的没错,若是因为一件拍品而得罪了整个明月楼,并不划算。 那边的千面突地斜唇一笑,朝不远处易容成大胡子商人的赵子涵使了一个眼色,猛地伸手朝千影撒了一包药粉,抱着离陌莫便朝旁边的窗口跃出去。 千影见势不对,急急拿袖子阻挡了一下药粉,捂住口鼻,再一睁眼,哪里还有千面的踪影。 千影眸光一寒,没有丝毫犹豫,纵身朝那窗口跃了出去。 见到离陌莫被带走后,钟无意红了一双眼睛,猛地伸手朝面前的赵子涵打了一掌,赵子涵却早就料到他要出手似的,伸手便拽着一旁的一名侍女替他挡了那一掌。 他勾唇一笑,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沉着眸子冲着钟无意得意洋洋地一笑:“钟无意,离陌莫是我的!” 话音一落,不等钟无意再次出手,赵子涵便从离他最近的一个窗口跃了出去。 赵—子—涵! 钟无意握紧了拳头,血红色的眼眸中显出几分癫狂,他猛地伸手朝那名要袭击他的打手挥了一掌,脸色刹地变得惨白,浑身散发出杀气。 下一刻,他便脚步一点,形同鬼魅一般从那窗口跃了出去。 很快,楼兰城主柳君风带着手下来维持秩序,看到柳明月那张极其难看的脸后,当即便料到了什么。 “楼主,这是……?” 柳明月转头淡淡地扫视了他一眼,冰寒刺骨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君风,拍卖会不办了,把这些人给我赶出去!” 柳君风回头看了看那乱糟糟的人群,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拍品,深吸一口气,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明月楼撒野? “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赶出去!”柳君风高呼一声,便转身跟着柳明月上了楼。 两人上到顶楼之后,顺着走廊走到最后一间房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坐在房中的三人看到面无表情的柳明月后,目光都显出几分警惕。 “怎么,楼主的拍卖会这么快就办完了?”坐在软榻上的钟启玉斜眼瞧了柳明月一眼,冷笑一声。 “小玉,你可真是不听话。”柳明月微笑着看向钟启玉,眼中却显出几分阴寒。 “师兄,你真的要听这个女人的吗?”钟梓豪满腔悲愤地看着柳君风,蹙紧了眉头。 他没想到就连他的师兄也站在柳明月这边,他到底给他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 柳君风看向钟梓豪,叹了一口气,眼中很是纠结:“师弟,楼主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叛她,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你们做的不对,原本以为你们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谁知你们竟去行那偷盗之事,令我好生失望。” 一旁的王嬛听到柳君风的话,疑惑不解道:“什么意思?偷盗?你们偷了什么?” 柳明月看向王嬛,对着她嗤笑一声道:“看来王小姐并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啧啧。”柳明月把手放到下巴上,坐到王嬛的对面,眯着眼睛幽幽说道,“不如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不好?” “你闭嘴!”钟启玉冷冷地瞧着她,“就你也配评判我?” “啪!” 柳明月的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钟启玉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划破皮肤,在他的脸上留下渗着鲜血的五道印痕。 “怎么和我说话的?就算你再不愿承认,我也是你娘!” 第240章 另一个她 钟启玉慢慢转过头来,眸光冷如寒潭,不起一丝波澜,他勾唇一笑,仿若丝毫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笑得越发肆意。 “我的娘亲只有一个,她叫柳星河。” 坐在钟启玉身旁的王嬛偏头看到钟启玉左脸渗着鲜血的伤口,心里一沉,狠狠地咬了咬下唇。 “哈哈哈哈!”柳明月突地大笑起来,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她阴恻恻地看着钟启玉,“你以为我想生下你这个孽种?” 柳明月笑得一脸惨淡,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钟启玉,既然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母亲,那便不做吧。” 当年若不是她一不小心中了钟德文的奸计,也不会和那个无耻之徒有了孩子,而她和离战……或许也会有另一种结局。 柳明月想起往事,眼中又染上几分恨意,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渗进了肉里,留出几道染血的红印。 钟启玉握紧了拳头,垂下眼眸,脸色变得铁青。 那些他不愿去回忆,却又始终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段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他记得他母后死前,曾亲口对他说过,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件事就连他的父皇也不知晓,他的父皇从来就没有分清过柳明月和柳星河。 一瞬间,仿若那张伤心又温柔的面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那时她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层层叠叠又纷繁复杂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像一朵艳丽无比的牡丹花。 可他的母后却并不喜欢牡丹,她最爱的花是荷花,她喜欢在自己的衣裳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荷花,喜欢用银色的线绣,无论她头上戴多少首饰,必定有一个是与荷相关的。 他的父皇知她爱荷,就在整个坤宁宫种上各种荷花,把它们养在水缸里,每到夏季,他就赖在坤宁宫不走。 那个时候宫里就只有他一个孩子,父皇偏宠母后,他们三人在坤宁宫看荷花的时候,就是一个三口之家,其乐融融。 那段时光是他从小到大最幸福的时候,天真的他以为这就是永远。 帝王情薄,父皇他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他对母后的喜欢也并不长久。 ——“小玉,儿啊,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那个凄婉又苍白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大红衣裙迷了他的眼,粉白的指甲、枯黄的头发、染血的手帕……仿若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脑中。 ——“小玉,母后自知时日无多,有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柳星河那无奈无力又担忧无比的万分伤心的眼神,他至今也忘不了,他而她对他说的那番话,他每个字都不相信,而每个字却都记得异常清晰。 ——“小玉,其实我并非你的生身母亲,你的母亲另有其人,她和我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出身,可以说她就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她知晓,我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但今日我想告诉你。” 那只温暖的手抚摸在了他小小的脑袋上,那种温暖又安全的感觉他这一生都忘不了。 ——“母后想让小玉明白,即使母后走了,在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我活着,她和我一样也是你的母亲,和我一样爱着你。” ——“在这世上,小玉并不是一个人,所以不管以后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学会坚强,要努力克服困难,要听你父皇的话。” ——“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父皇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他的话也有不对的时候,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和他对着干,要学着用你的智慧去解决问题。” ——“若是有一天,你见到了和母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要记得叫她娘亲……” 那日他的母后说完这些话后,便慢慢地没了气息,放在他脑袋上的手也猛地滑了下去。 母后去的时候,是笑着走的,神情很是安详,即使她遭受了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嫁给自己不爱的男子,被人用毒药害死,可她依旧没有一丝怨恨。 她就像她喜欢的荷花一样,干净、明澈、出淤泥而不染。 她常说,自己有他这个儿子是上天给她最好的赐予,他是她的骄傲。 可他却并不是一个好儿子,归根到底他还是做了他母后最瞧不起的事情,为了所谓的权力,他暗害离家,算计他人,甚至还利用了他的父皇,他自以为聪明绝顶,能把众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殊不知他才是最愚蠢最肮脏的家伙。 坐在钟启玉身旁的王嬛深深地感觉到钟启玉异样,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脸上虽然无任何表情,眸中那片黑色却仿佛越来越浓。 她不自觉地朝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抿着唇担忧地问道:“你……还好吧?” 钟启玉这才回过神来,从那片深不见底的荒莽与黑暗中慢慢抽身,眸中再次有了焦距,看着王嬛担忧的目光,朝她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事。” 钟梓豪看到自己心爱的二哥被柳明月打了,气也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便开始破口大骂:“柳明月!你个疯女人!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会给我们解药,放我们离开?” 这女人简直就是疯子,昨夜他和二哥原本打算硬闯出去的,谁知这丫的竟然在自己的香囊里放了软筋散一类的东西。 原本以为仅仅是她身上的香粉味道,谁知他们越和她说话身上就越没劲儿,最后连内力也使不出了,彻底昏睡了过去。 而醒来后他们便在这个房间了,门外还有打手看守着。 “我早就说了,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来我这明月楼偷肉苁蓉的原因,我便放你们走。”柳明月磋磨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悠悠地说道。 “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钟启玉突地抬眼,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目光中毫无波澜,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 “哦?你这是脑子开窍了?”柳明月被钟启玉那双沉静无波的眸子看得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脸色也越发僵冷。 她别过眼去,冷冷地说道:“说说吧,你们为何要偷肉苁蓉?是为了给谁治病吗?” “你错了,我们不是为了给谁治病,而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拿到肉苁蓉。” 第241章 别来无恙 钟启玉静静地看着柳明月,眼中已不再保留恨意,有的只是漠然一片的苍白和麻木。 “崇武王离战并没有死,但却中了曼陀罗剧毒,要想解毒,必要用到肉苁蓉。” 柳明月强迫自己不去看钟启玉,听到他这般不带有一丝感情的陈述,内心起了几分波动,这种莫名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来偷肉苁蓉就是为了防止别人拿到它去救离战。”柳明月瞳孔一缩,眸光闪出几分冰冷。“你们想让他死。” “没错。”钟启玉丝毫不遮掩,就这么坦白了他的目的,“我想让他死。” 柳明月被钟启玉这般复杂到极致又带着几分讥讽和漠然的眸光看得心里一沉,愣了一瞬,便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果然不愧是钟德文的儿子,果然够狠。”柳明月嘲讽似的看着他,仿佛眼前的男子跟她没有一丁点关系。 王嬛也没想到钟启玉就这般承认了,她隐约猜到钟启玉来到这西域是和离家的事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原来离战竟也没死。 也是,钟无意对陌陌一往情深,又怎会杀了离战,这样看来,极有可能是他在燕州做了一场戏,暗地里救下了离战。 那陌陌会不会也是他救走的?现在他们两人在一处吗? “不过可惜了。”柳明月吟吟笑道,“你们还是失败了,肉苁蓉还是被别人给抢走了,要是他用来把离战救醒,那你们可不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吗?” “那也说不准。”钟启玉斜唇笑了笑,面皮抖动间,几道伤口又渗出丝丝血液。 “若是真的让离战的人拿走了肉苁蓉,那楼主的拍卖会又怎会这么快地就结束?”钟启玉说到这儿,抿了抿唇道,“想来今日的拍卖会很热闹吧?” 柳明月听到钟启玉这般嘲讽又不屑的模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意。 这小子说话可真气人! “没错,今日是来了些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的确是肉苁蓉无疑。” “所以这空不空的,也不由楼主说了算不是?”钟启玉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楼主想要知晓的事情,我们已经说了,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钟启玉突地转过脸,站起身对柳明月弯腰行了一礼,好言好语道,“之前我们不打一声招呼便闯入楼主的密室,这是我们的不对,我正式向您道歉。” 对方明明是好心好意地道歉,可不知为何,柳明月却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她看向面前低下头颅的钟启玉,抿了抿唇,心里很是气闷,怒火再次上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驱赶走心里这不和谐不正常的情绪,闭着眼睛,背过身去,语气淡漠又疏离:“你们走吧!离开明月楼三个时辰后,你们便会恢复内力。” 钟启玉听到柳明月的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与自己的母后极其相似的背影,握紧了拳头,抿着唇沉默片刻,回头又朝王嬛伸出手,道:“我们走吧。” 王嬛看了看钟启玉那般落寞又寂寥的神情,心里莫名一软,左手不由自主地朝他伸了过去,放到了他的手里。 钟启玉朝她柔柔一笑,拉着她离开这个房间。 钟梓豪看着已经走掉的两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蹙了蹙眉头,又朝柳君风走过来道:“师兄,利用了你,对不住了。” 柳君风见钟梓豪那般苦大仇深的模样,也学着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钟梓豪闻言,惊了一瞬,立马便给了柳君风一个异常灿烂的微笑:“告辞了!” 三人走后,柳君风的目光又落在柳明月那万分孤寂的白色背影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非是局中人,莫言是与非。 * 离陌莫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颇具异族风情的房中。 门窗都是拱形的,墙体是圆形的,用沙土砌成,外面则刷了一层粉白色,看起来有点像西方的那种城堡式的房子,但里面却是中原风格的摆设。 她坐起身后,一眼就看到了竖在木桌上的一把琵琶,眼睛亮了亮,实际上她小时候学过弹琵琶。 那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妈觉得她性子太野了,而且总是跟着他们俩到处探险,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模样,便起了打磨她性子的想法,给她报了各种美术和音乐的特长班。 她这人根本就没有一点美术的天赋,便不去上美术课,倒是在音乐课上喜欢上了弹琵琶。 其实她妈本来想让她弹钢琴来着,可她就是不喜欢,她只喜欢弹琵琶,也只会这一种乐器。 好在这弹琵琶也能起到怡情逸兴的作用啊,她妈也就没说什么,也支持她学,可没想到还真叫她学出个样子来了。 她起身走到那木桌旁,伸手去触碰桌上淡红色的琵琶,但又蓦地退了回去。 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哪里还有心思弹琵琶。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她这是又被人给劫持了,十有八九还是那个赵子涵,能易容成那般滴水不漏的样子,除了千面还能有谁?而且钟无意已经告诉她了,千面就是赵子涵的人。 话说这个赵子涵是不是有毛病,他要是想杀她直接动手便是,又为何如此大费周折地一次又一次地劫持她,他究竟图什么啊? 也不知道钟无意看到她被别人掳走,会不会急得发疯,都怪她武功不如人啊! 这时,只听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名穿着金黄色长袍的高大男子进入其中。 看到他那圆滚滚的肚子,厚厚的胡子,离陌莫的整张脸垮掉了。 怎么会是他?那个大胡子商人? 等等! 离陌莫又朝那人看去,果然看出了几分古怪,这胡子分明就是贴上去的!他也易容了! “赵子涵?”离陌莫挑了挑眉,眼中显出几分警惕,“或者该叫你——赵涵。” 赵子涵听到离陌莫的话,勾唇一笑,把脸上人皮面具一把扯下,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 “离陌陌,别来无恙啊。” 赵子涵不等离陌莫开口,便伸手朝她比了一个手势。 第242章 老乡见老乡 离陌莫看着赵子涵伸出的大拇指和小拇指类似数字六和打电话的手势,当场石化:“……” 这人发什么病? 赵子涵见离陌莫没反应,又把另外一只手伸出,双手做出打电话的手势,在头顶上左右挥了挥。 离陌莫抽了抽嘴角:“……” 他这是……疯了? 只见他不言不语地卖力挥着手手,肥胖的肚子一摇一摇的,脸部却异常清瘦,摆出类似期待的表情,违和又滑稽。 离陌莫憋住笑,往门口的方向瞧了瞧,准备趁他不注意开溜。 “你不记得了?六六六啊!”赵子涵见离陌莫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急得又挥了挥手。 “六—六—六?”离陌莫一字一字地说道,看着他那般急迫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赵子涵脸色扭曲了,又在离陌莫眼前挥了挥手:“你不记得了?这个手势啊,应援的手势啊!” “应援?”离陌莫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子涵,“对了,哦!应援手势,六六……六嘛!” “难道你是……老乡!” 离陌莫激动不已地看着他,没想到她穿个书,竟然也能遇到老乡,而且还很有可能和她一样是这本书的书友。 “你也是来自21世纪的?你是……书友?” 赵子涵装模作样地扶着下巴,做沉思状,沉着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个是……”离陌莫又沸腾了,“这是香蕉不黄大大的个性签名!难道你是……?” 对方扫视一眼离陌莫这般激动惊喜的模样,朝她张开双臂,微微勾了勾唇角,沙哑着嗓子道:“来吧,小粉丝,我就是你的大大!” “really?大大!”离陌莫惊叫一声,激动地蹦了几下,身体却往后退了几步。 赵子涵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 她可真有个性啊! 僵硬着脸皮,缓缓收回手,见离陌莫还在独自个儿激动不已,赵子涵忍不住了:“我说,你不给我来个拥抱吗?” 离陌莫听到赵子涵的话,这才冷静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赵子涵的肩膀,大气地说道:“欢迎作者大大啊!” 赵子涵:“……” 赵子涵脸都青了。 她可是好样的! 这时,离陌莫调笑般的凑了过去,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了个熊抱。 作者亲妈都来了,她还怕啥? 对了! 离陌莫上下打量着赵子涵,他到底是男还是女啊?他该不会是穿越到这里之后变性了吧?很有可能耶…… 赵子涵见离陌莫贼兮兮地瞧着他的模样,心里莫名一寒,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呢? 离陌莫摸着后脑勺傻乎乎地笑了笑,朝他眨眨眼睛:“作者大大,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赵子涵神色有些复杂,总觉得这丫头该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了。 离陌莫笑嘻嘻地朝他凑过去:“你究竟是男的女的啊?” 赵子涵抽了抽嘴角:“……”就不该让她问。 他无奈扶额:“我长的很像女的吗?” “不是……不是有一种穿越会变性吗?”离陌莫的瞳孔又大了几分,“难道你没有变性?你原本就是男的?” “天啊噜!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女的呢,你的文笔真的好细腻啊!感情戏写得好好!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 知道赵子涵的性别后的离陌莫对他更是一顿猛夸,各种彩虹屁吹个不停,不管咋地,这个可是作者大大,肯定知道许多隐藏剧情了,先给他哄好了再说。 “够了够了!”赵子涵急忙伸手,制止住她,他知道这丫头是他的忠实粉,对他定是崇拜的不得了,要是让他继续夸下去,还不知道会夸到什么时候呢! “行了,说说吧,你是啥时候穿过来的?”他摸着下巴装作一脸严肃地咳嗽了一声,目光深沉。 “我嘛?就是那天,这个离陌陌抢了钟无意后的那天晚上,我穿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拜过堂了。”离陌莫有些心虚地摸摸头。 想起她来之后干的那些事,扰乱了原本的剧情,也不知作者大大会不会生气。 但无论如何,就算他生气了,那也晚了,反正她也回不去现代了,还不如好好地在这里和钟无意在一起。 赵子涵了然一笑:“原来是那天,和我猜的果然一样。”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想回去吗?” “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有回去的办法?” 离陌莫惊呆了,有没有搞错?她才刚刚决定要和钟无意在这里生活的! “没有,我在现代的身体已经死了,恐怕回不去了。”赵子涵目光变得黯淡,神情落寞,拳头不由自主地握了起来,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什么?你是说你死啦?”离陌莫很是不可置信,但同时却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死了?你死了那些喜欢看你书的书粉怎么办?他们还等着你更新呢!” 赵子涵无奈一笑,是啊,原来他在那个世上也并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也还是有人在意他的死活的,可就算他能回到现代,能继续前世的人生,继续写书,他也不想回去了。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眸光变得暗沉,可那黑色的最深处却有几分解脱似的轻松:“可我已经死了,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唉!”离陌莫也叹了一口气,一脸难受又可惜的说道,“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作者大大,我和你一样,我现代的身体恐怕也已经死了,我是被车撞死后,才来到了这个世界。” 说起这个,离陌莫有些苦恼,但也仅仅是苦恼。 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她现在的心情已然发生了变化。 刚来这儿的时候,一切都不熟悉,一切都是陌生的,觉得自己是个无根的人,是被这个世界彻底隔离开的看客。 看小说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不就是穿个越吗?挺好玩啊?赶时髦啊不是! 可一旦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切都变得不同,那种无人倾诉的孤独和悲凉,与在现代时换了一个新环境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是一种被全世界都排除在外无人理解的痛苦,是一种不知何去何从何处过活的迷茫。 可现在不同了,在这个世上,她也有了自己放不下的东西。 她……并不是一个人。 第243章 我们的王国 对方见离陌莫有些感伤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说道:“既然我们回不去了?那为何不在这里好好生活?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 “作者大大说的有理,在这里生活也很好。”离陌莫微微笑了笑,笑得很是甜蜜。 没错。 在这里,她已经有了家人,有了和她灵魂交融的爱人,到现在,她已经彻底地融入了这个世界,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成了离陌陌,再也无法和这个世界剥离开。 “所以,小粉丝,我来问你,你是否愿意在这个世界,和我一起生活下去。” 赵子涵目不转睛地看着离陌莫,在这个世界上,配和他站在一起的,只有她一人。 “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就在这里生活着吗?”一脸疑惑离陌莫的蹙了蹙眉,这个赵子涵到底是什么意思?总感觉他有点奇怪啊。 突然想伸手摸一摸离陌莫的脑袋,离陌莫却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一步,笑眯眯的看着他。 赵子涵眸光一深,把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我的意思是,和我一起,在这里建立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王国。” 。。。 what!她没理解错吧?他是那个意思吧?还是说这句话得隐晦理解? “呵,呵呵。”离陌莫僵硬地笑了笑,她该说些啥,作者大大追求太大,她也搞不妙啊! 现在一想,怪不得南越那边的事情也发生了变化呢,想来就是作者大大穿越过来后,弄得这些事情,他的目标很明确,建立一个王国。 然后他当天下共主。 也是,他能有这个想法也能理解,毕竟这整个世界都是人家创造的,想当那人上人也无可厚非呀? 可问题来了,原书中最后统一天下的不是男主钟启玉吗?难道他要把他亲儿子给推翻了,自己当皇帝? 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 总觉得哪里不对。 等等,他要做皇帝和她有什么关系?为啥要拉着她一起? “大大,我问你个事儿啊,端朝的那场毒瘟疫是你散播的吧?”离陌莫眨巴着眼睛看向他。 对方也不否认,傲慢地点了点头道:“是我没错,我只是让应该有的剧情提前出现了而已。” 离陌莫见他这般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种话,咽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悚地看着他,竟然真是他!他是不是有点太恐怖了些,那么多条人命啊! “赵宗戚也是你杀的吧?”离陌莫压低着嗓子看继续问道。 “没错,那老家伙为老不尊,干尽了恶事,赵宗靖和赵子涵就是他杀的,我知道他每月都会去一个地方见柳明月,势必会经过荣华道,于是就命暗羽卫埋伏在那儿,杀了他。” 说起赵宗戚,他满脸的厌恶和不屑。 离陌莫心里一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深吸一口气问道:“那燕州的那些事,你是不是也有参与?” “是。”赵子涵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理所应当地道,“我知道钟德文和钟启玉为了杀掉离战,必会在燕州设下埋伏,便顺便帮了他们一把。毕竟离战一死,端朝大乱,对我西南百利无一害。” 离陌莫慢慢瞪大了双眼,她没想到赵子涵说起杀人来竟这般云淡风轻。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所以我爹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有你的手笔了?” “你爹爹?”赵子涵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该不会真的把离战当成你的父亲了吧?” “你别忘了,他根本就是个只存在于纸上的人物,他们这些人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是我一笔一笔地写出来的。”赵子涵的神情异常冷漠,那蔑视一切的神情和姿态简直令人胆寒。 离陌莫心尖一颤,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从何开口。 眼前的赵子涵仿若是那冰冷无情杀伐决断的神只,漠视整个世界,把所有一切都不看在眼里,这样的他太过可怕,让人不敢接近。 他突地伸手抓住离陌莫的肩膀,眸中的暗色浓了数度,努力地掩饰着其内的万丈波涛。 “陌陌,但你不一样,你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独立的存在,你和我是一类人,你该和我站在一起才对。” 只看了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便迅速垂下眼眸,那双眼睛太过可怖,她一点也不想看到。 过了一会儿,她沙哑着嗓子轻启红唇道:“我只问你一句,肉苁蓉是不是在你手里?” 她记得那日千面手里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肉苁蓉,而他既然是作者,必然也就知道开启九窍玲珑锁的方法,恐怕现在肉苁蓉已经在他手里了。 “肉苁蓉?”赵子涵缓缓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竟还想着去救离战?” “无论如何,不管你怎么想,在我心里,崇武王离战永远都是我的爹爹。”离陌莫眼光一凛,眸中透出几分坚定,毫不畏惧地抬眸直直地看向他,“若你要杀他,便是与我为敌。” “你……!”赵子涵满脸不可置信,他实在没想到她竟会这般说。 “哈,哈哈哈哈!”赵子涵开始大笑起来,看着离陌莫的目光就像在看个傻子。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我有我在意的人。” “人?”赵子涵挑了挑眉,又笑出了声,满脸嘲讽地看着离陌莫。 离陌莫并未去看他,她往后退了几步,眼角的余光朝门口处的方向一看,准备伺机逃走。 好慢。 钟无意怎么还不来找她? “别白费力气了,千面等在外面,你逃不走的。”赵子涵笑嘻嘻地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把那张琵琶拿了起来,慢慢地抚摸着上面的琴弦,神情专注。 “你或许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钟无意要想找到这里恐怕得花一些时间,而他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 “你!”离陌莫被他的话气得发抖,怎么,她说的还不清楚?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好吧? 她想当皇帝,想建立王国,就去做啊?非拉着她干嘛?她只想好好地和钟无意在一起,过他们的小日子啊!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对峙了不知多久,赵子涵才摸着下巴悠悠说道:“陌陌,我知道你想救离战,我可以把肉苁蓉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244章 都是计谋 “什么条件?”离陌莫挑了挑眉。 赵子涵阴恻恻地看向离陌莫,斜唇一笑,道:“很简单,杀了钟无意。” “为何要杀钟无意?”离陌莫瞪大眼睛,他真是疯子一个,竟提出这等没来由的条件。 “他难道不该死吗?原书里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个人渣反派,是这本书里最大的败笔,写出他这个角色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所以既然我来了,我就要亲手处理了他。” 赵子涵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冷漠得令人发寒。 离陌莫颤抖着声音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杀人的原因?”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他在亲眼看到那些活生生的人之后,还能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人,他口口声声说着,这个世界是由他创造出来的,可如今他已然成了这个世界的一员,成了赵子涵。 他不是神,并没有资格对任何人做出审判。 以她看来,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即使是造人的女娲,也没有资格干涉任何人的命运。 “陌陌,钟无意本就该死,你或许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他利用你,算计你,之所以救下你的父亲,也是为了利用他的势力一统燕州,重建燕国。他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十分了解他的为人,他的眼里只有仇恨,你若继续和他在一起,总有一日,你会死在他手上的!” “你闭嘴!”离陌莫冷了脸,她的钟无意那么好,她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坏话。 “怎么,你不信?”赵子涵眸光一暗,把手里的琵琶放下,起身凝视着她,“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和赵子轩联手,共图天下,他之所以接近你,也是为了吞并离家的势力,他的心思可深着呢。” “你是说他是为了我离家的势力才会接近我?”离陌莫冷笑一声,这家伙可真能编,钟无意要是贪图离家的势力,又怎么跟着她来到西域寻找肉苁蓉?只要她爹一直醒不过来,那燕州可不就是他的了。 反正他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她现在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着钟无意来救她。 “没错,他就是那样的人,他恨这个世界,非要把一切都毁了,他才会开心,他是十分危险的人物,你不能和他走得太近。” 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了,原书中的钟无意确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了。 他会为了她不顾危险去救她的爹爹,会为她挡箭,站在她的前面保护她,会因为她不喜欢杀人而修改七星阁的规矩,调查每一位雇主,不杀无辜之人,是以七星阁才会发生内乱,他才会中了高乐的奸计险些丧命。 现在的他有血有肉,学会了相信别人,已经不是那个只知杀人和报复的反派钟无意了。 他的所有改变,以及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明白,虽然明白得有些晚,但好在还来得及。 而这一次,她也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一定会找到这里,带她离开。 “如果我不答应呢?”离陌莫目光坚定地看向赵子涵,“如果我说即使他是为了离家的势力而接近我,我也甘之如饴,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你该当如何?” “你说什么?”赵子涵不可思议地看着离陌莫,“他究竟给你管了什么迷魂汤?你可是接受过独立思想熏陶的现代人,不是那封建未开化的无知少女,竟会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等疯话?” 赵子涵满是讥讽地嗤笑一声,看着:“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离陌莫简直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哪哪都不同,还有什么可说的? 钟无意,你怎么还不来!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脚踹开,一身蓝色衣袍的钟无意拿着手里的无邪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离陌莫听到动静,惊喜不已地转身,看到来人后,满脸都是欢喜,却又愠怒似的撅了撅嘴:“来得太迟了。” “阿莫。”钟无意勾着唇角微微一笑,朝她伸出双臂,“我来了。” 离陌莫立马开心地笑了笑,伸出双手,花蝴蝶般地朝他跑了过去。 背后却传来赵子涵冷冷的声音:“离陌莫,杀了他,你的父亲就能醒。” 杀个鬼!有毛病! 离陌莫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小跑着便冲进了钟无意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萦绕全身,这种感觉真好。 一日不见,感觉隔了好几个秋天了。 赵子涵僵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相拥的两人:“钟无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钟无意拥着离陌莫,下巴在她头顶上轻轻地蹭了几下,又抬头朝赵子涵冷笑一声:“怎么,赵兄以为这个地方很难找?”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千面呢?”赵子涵瞳孔一缩,衣袖里的匕首悄悄滑落在手中。 钟无意眯着眼睛笑而不语,伸手揉了揉离陌莫的头发,又低头亲了亲她的脑门,安抚好怀中人儿的情绪后,才缓缓抬头,直视着赵子涵:“赵子涵,肉苁蓉可是在你的手里,交出肉苁蓉,我饶你不死。” “哈,哈哈!”赵子涵突地大笑出声,“真是可笑,你算什么东西,敢威胁我?” “我看赵兄还是不了解眼下的情况。”钟无意静静地瞅着赵子涵,慢慢悠悠地说道,“南越国的大军已经行进到了澜沧山下,南越皇帝亲自领军,要为其妹平阳公主报仇,你觉得没了火药,没了主君,西南国那些虾兵蟹将能撑多久?” “你说什么?”赵子涵瞪大了双眼,眼中冒出腥红。 “怎么?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东皇山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气候宜人,不知赵兄去过那里没有?” 赵子涵脸色变得铁青:“东皇山?你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西南什么都好,就是气候太过潮湿,就算是冬季啊,也常常下暴雨。不过东皇山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雨水少。”钟无意斜唇一笑,发出低沉的嗓音,喉结滚动间,惹得正抬眼偷看他的离陌莫红了脸颊。 这般魅惑无比的钟无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第245章 出事了 赵子涵看着眼前的钟无意再次笑出了声,肥胖的肚子一抖一抖,好像腰带都要崩开似的。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那里。” 他的火药藏在东皇山下,看来那里是出事了。 “你不就是想要肉苁蓉吗?”赵子涵阴沉着眸子看向他,“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有一条,你得保证赵子轩能退兵。” “现在可不是你能谈条件的时候。”钟无意伸手把怀中人儿在他脖颈乱摸的小爪子轻轻拍掉,抬眼又神色淡淡地看向赵子涵。 “怎么,不想要肉苁蓉了?”赵子涵挑眉看向钟无意,神色倨傲地说道,“肉苁蓉极为难得,百年才得一株,失去了这一个,以后不知还得再等多少年,你等得起,离战等得起吗?” 离陌莫闻言,放在他喉结上的手指顿了顿,微微抬眼去看钟无意。 对方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对她投以安慰的眼神,无声地点了点头。 离陌莫的心立马安稳下来,有他在,她不怕。 “只要你交出肉苁蓉,我便放你走,你也知道,西南那边恐怕等不及了吧?”钟无意残忍一笑,悠哉悠哉地说道。 赵子涵沉默半晌,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这厮能堂而皇之地进来,恐怕他的人已经被他制服了,千面恐怕也凶多吉少,若与他硬碰硬,他的胜算并不大。 倒不如把这肉苁蓉给了他,以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至于离陌莫,他有的是法子让她回心转意。 “肉苁蓉我可以给你们,但得等你们得送我离开楼兰城之后,我会把肉苁蓉亲自交到离陌莫的手里。” “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这个宅院到处是我的人,你插翅也难飞。”钟无意冰冷的视线注视着赵子涵。 “怎会?其实我原本就想把肉苁蓉给离陌莫的,我也想和你们交个朋友,结个盟什么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这次趁着这个机会,就当是交个朋友,改日等你们大婚之时,我也会送上一份礼物,咱们礼尚往来友谊长存,岂不妙哉?” 离陌莫被赵子涵的这一番话给惊住了,这人的脸皮真的是比城墙还厚,他们都闹到这种程度了,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无节操无下限啊! 钟无意也愣了愣,这家伙人才啊! “离陌莫,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我们可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之前虽说方法不太妥当,但总归也是从钟德文手里救下了你。”赵子涵一脸善意地看着离陌莫。 救?那难道不是劫持? 罢了罢了,毕竟是作者大大啊! 离陌莫抿了抿唇道:“好吧,我们答应你,送你到楼兰城外,但你也要履行约定,把肉苁蓉交给我们。” 赵子涵听到离陌莫的话,点头笑道:“一言为定。” 钟无意看了看离陌莫,又看了看赵子涵,脸色沉了沉,同一个地方?这可真叫他不爽。 赵子涵诡计多端。不防着他,可是不行。 他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瓷瓶,把那瓷瓶递给了赵子涵,冷眼瞧着他:“你把这里面的药丸吃了,我们就送你出城。” 赵子涵接过那个瓷瓶,眸光一暗,没好气地说道:“这是毒药?” 钟无意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子涵把瓷瓶的药丸倒出,放入自己手心,当着他的面,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钟无意:“待会儿你把肉苁蓉交出后,我便给你解药。” * 端朝京都,洛阳城,皇宫。 延福宫,皇帝寝殿内,一身黄色寝服的钟德文躺在软榻上,随着一阵沉重的呼吸声,胸前起起伏伏,时不时地轻喘着,发出嘶哑的声音。 突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钟德文一个翻身,一口浓稠的血液从他喉中涌出,直接喷射到暗紫色的地板上。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身月白色长袍的段贵妃疾步走进殿内,见到钟德文这般模样,一脸担忧地蹙着眉头道:“陛下,臣妾听说您旧疾复发,特地过来看望您。” 她拿出袖子里的帕子,帮钟德文去擦嘴边的血迹。 钟德文拿着帕子,深吸一口气,缓缓躺正,抬眼看向段月华:“爱妃有心了。” “陛下,太医开的药方不管用吗?”段月华满脸柔光,眼中却无一分光亮。 “有还是有点用的,头是不疼了,但心口却时不时隐隐作痛,还多了个吐血的毛病。” “庸医!怎能越治越严重呢?”段月华眉毛一竖,嗔怒道。 “陛下,既然那药不管用,就不必再喝了,臣妾在宫外给您找到了一位神医,姓许,他啊,专治偏头疼,把我父亲多年的沉疾竟治了个全活,倒不如让他来给陛下把把脉。” “神医?那他可来了?”钟德文挑了挑眉,那些太医的药总是治标不治本,让宫外的大夫看看也好。 “来了,正在殿外等候呢,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就过来给陛下诊治。” “快请进来!”钟德文眉眼多了一丝喜色。 “是。”段月华笑着应道。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帽子的白发老者便低着头进入了殿内。 “见过陛下。”许神医不卑不亢,抬眼瞧了钟德文一眼,缓缓说道。 “你就是许神医?”钟德文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老者,沉着嗓子说道。 “没错,草民的确姓许。”许神医低垂着眸子说道。 钟德文偏头瞥了段月华一眼,暗自点了点头,这人看着倒也沉稳,的确像个医者。 “那你来给朕瞧瞧吧。” “是。” 许神医抬眼看了段月华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他便慢慢朝钟德文走去。 段月华给他递了一条帕子,他接过来后,将其放到了钟德文的手腕上,而后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上面,摸着胡须屏息凝神,细细沉思。 过了不一会儿,他便把手拿开,低着头说道:“陛下这病乃瘀血汇入脑中所致,草民可为陛下开一张方子,驱散瘀血,疏通淤阻,陛下便会大好。” “当真?”钟德文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人还真有办法,原本他也是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却没想到真的让他遇到个神医不成? “草民这里有一颗炼好的药丸,陛下吃下后,吐血之症便会减轻。”许神医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药丸?” 第246章 天外来客 “这枚药丸可以暂时压制您体内的毒性,吃下药丸后,再配上草民的方子,您三日后便会大好。”许神医摸着胡须一本正经地说道。 钟德文眉毛一挑,淡淡地扫视了段月华一眼,心下迟疑。 “陛下若是不信任许神医,不如臣妾来为陛下试药可好?”段月华笑容满面,目光很是温柔,让人瞧不出一丁点错。 “嗯。”钟德文沉着眸子应了一声,对段月华点了点头。 段月华勾唇一笑,暗自朝赵神医使了一个眼色,就要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药丸。 许神医犹豫片刻,满是纠结地吹着胡子说道:“娘娘,草民只炼制了一颗药丸,您要试药的话,那陛下……” “本宫只吃少半颗,应当不妨事的吧?”段月华回头看了钟德文一眼,诚恳地说道。 许神医摸着胡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 很快便有宫女拿着一把干净的勺子走了进来,把许神医手中的药丸拿走,用那把勺子把药丸剜下来一小块,放到一个小碟子里,呈给段月华。 段月华伸手拿着拿一小块药丸,没有丝毫犹豫,只抬眼看了一眼,钟德文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吃掉药丸后,段月华的身体并未有任何反应,只微微地对着钟德文笑了笑道:“陛下,您看臣妾吃了这药丸一点事儿也没有。臣妾以性命担保,许神医为人坦诚良善,身家清白,不敢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多谢娘娘信任草民,在下定不辜负娘娘信任,治好皇帝陛下的头痛病。”许神医跪下来,朝着段月华磕了个响头,转身又对钟德文磕了三个响头。 钟德文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许神医,又讳莫如深地看向段月华,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把药丸给朕拿过来。” “是。”许神医跪在地上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面的小碟子,恭恭敬敬的呈给钟德文。 钟德文伸手接过那枚药丸,沉着眸子细细看了片刻。 罢了,反正他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钟德文不再犹豫,把手里的药丸塞到了嘴里,又拿起手边的瓷杯,喝了几口水。 “陛下,你感觉如何?”段月华很是担忧地问道。 “好多了。”钟德文微微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颗药丸下肚之后,胸前的那种淤塞感竟真的减少了不少,才过了一会儿功夫,就感觉脑袋轻松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就连这精气神儿也跟着上来了。 上天垂怜!天不亡他! 看来他的心愿有望达成,他统一天下的梦想也可实现! “太好了,我看陛下的气色也好了不少,明天就是晴晴的大婚之日,陛下身体一好,就能为咱们晴晴主持婚礼了。”段月华又惊又喜,一把握住了钟德文的手,一副感动又激动的模样。 钟德文觉得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伸手拍了拍段月华的手,目光变得柔情似水。 “许神医,你可是大功臣!”钟德文笑着看向许神医,“赏!重重有赏!来人,赏许神医黄金万两,良田百亩,段贵妃升为皇贵妃,不日进行册封。” “多谢陛下恩典!”段月华欢欢喜喜的跪了下来,领旨谢恩。 许神医走后,段月华又在延福宫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凤栖宫。 她刚一进宫殿,段嬷嬷便迎了出来,她见段月华满脸喜事的模样,当即猜到了几分,弯腰行礼道:“恭喜娘娘!” “段嬷嬷,你也听说啦。” “娘娘被册封为皇贵妃,可是天大的好事,现在恐怕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 段月华盈盈一笑:“本宫高兴的可不只是这个。” 段嬷嬷闻言,满是深意地笑了笑:“奴婢当然知道,娘娘的大计成了一半,奴婢先提前恭贺娘娘了。” “哈哈哈哈!”段月华咧嘴笑了笑,“走,咱们进去说。” “是。” 两人进入凤栖宫后,段月华便问起了宫外的事情。 “怎么样?父亲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娘娘放心,方才段大人传来消息,一切顺利,只等明日大婚过后,段家的兵马便会包围整个皇宫。”段嬷嬷扯了扯嘴皮子,脸上的皱纹深了深。 段月华用指甲理理额前的碎发,悠悠道:“那就好,原本我还担心那老家伙不上当,谁知他竟病得傻了,那么容易就中计了,倒是让我开心之余还有些忐忑。” “陛下这次病得突然,这头痛病又来势汹汹,让他饱受折磨,突然来了个神医,于他来说可是天外来客。” 段月华轻笑一声:“什么天外来客?真是可笑。” “人老了,就是变得糊涂了,沉迷于什么炼丹修仙,求神拜佛,光搞那个东西,他就能长命百岁啦?” “娘娘慎言。”段嬷嬷提醒段月华道。 “嬷嬷说得对,越是到这个节骨眼上,越不能露出马脚。”段月华深吸一口气,面色便又恢复了平静。 等到明日一过,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 楼兰城外,钟无意跳下马车后,又伸手拉住离陌莫的手。 离陌莫朝他甜甜一笑,下一刻便跃下了马车,冲到了他的怀里,让他抱了个满怀。 马车车窗的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撩开,一张清俊的面容露出——正是赵子涵。 被钟无意揉了揉脑袋的离陌莫舒舒服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又回过头看向赵子涵:“按照你说的,我们把你送到了城门口,肉苁蓉交出来吧!” 赵子涵勾唇一笑:“肉苁蓉就在我这里,你过来拿吧,我递给你。” 离陌莫回头看了钟无意一眼,对方对她点了点头,她便朝前走一步,站在车窗外,正对着赵子涵,朝他伸出手。 “给我吧。” 赵子涵看着伸到他面前的小手,眸光一暗,伸手便抓住离陌莫的手,同时身体往车窗外探出,往他这边用力一拉,她的身子便失去了平衡朝他倒去。 离陌莫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惊讶间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便要往后挣脱,可对方深厚的内力却叫她挣脱不开。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比她内力深!她记得她之前也是个高手啊。 第247章 强势的吻 赵子涵斜唇一笑,另一只手搂住离陌莫的脖子,目光下移,低头便朝她凑去。 眼看着对方的唇就要落在她的唇上,离陌莫急忙偏过脸去。 蓦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股内力,一只手掌只朝赵子涵的胸口拍去,那股内力大得连她都震得发抖,下一刻她就落入一熟悉的怀抱之中,还没等她反应,那熟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次的吻带着几分凶狠和霸道,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强有力地占据她的领地,呼吸交缠间,使她浑身发抖。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下子瘫软在他怀里。 总算。 他终于松开了手,托着她就要下落的身体,缓缓回头看向倚靠在窗前面色惨白的赵子涵,冷冷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赵子涵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咬了咬下唇,眸中汇聚无数团黑气。 钟无意,你敢?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偏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待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后,眸光一闪,勾唇笑道:“它不在我的手里,我把肉苁蓉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在刚才的那个宅院里,你可以派人去拿。” 钟无意神色冰冷地看着赵子涵,这时,一身暗色衣裙的千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凑过来对钟无意说了几句话后,对他点了点头。 由于离陌莫正被钟无意抱着,身体也紧贴着他,所以千影凑过来说的话,她也刚好能听见。 原来千影已经在那个宅院里找到了肉苁蓉,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拿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神药。 离陌莫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眨动间,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钟无意脖子下方的肌肤扫了扫,鼻间立马萦绕着一股单属于他的清香,想起方才他那般强势的模样,脸颊蓦地一红。 赵子涵白着一张脸,很是虚弱地微微一笑:“看来肉苁蓉你们已经拿到了,按照约定,你也该把解药交给我。” 离陌莫闻言,看向钟无意,不知他会作何选择。 “解药?你真的觉得我下毒了?”钟无意冷笑一声,满脸都是嘲讽,“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喜欢背地里搞些隐私手段下毒害人?” “你!”赵子涵气得面皮发抖,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亲手塑造的反面人物竟会反过来在他面前骂他阴险,明明他才是那个最邪恶的人渣,他才是杀人狂魔。 “我给你吃的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治疗内伤的上等药,若不是这药起了作用,刚才那一掌,你根本撑不下来,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钟无意微微仰着头颅,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子涵,说话间喉头震动的声音,顺着离陌莫的耳朵传进脑中,惹得她又老脸一红。 “哈哈哈!”赵子涵盯着钟无意看了半晌,突地笑出了声,满脸的不屑与鄙夷,“钟无意,你以为你赢了吗?” 蓦地,拉着马车的马突然惊叫一声,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她手持长鞭,朝着马屁股狠狠一甩,马儿受惊,载着马车便开始狂奔。 马车里的赵子涵掀开帘子,斜唇挑衅似的笑了笑,比着口型说道:“麻烦在后面呢。” 不一会儿,马车便在那名女子的驾驶下,飞快地往前跑去,荡起层层黄沙。 钟无意急急把长长的袖子一挥,帮怀中的人遮住那飞扬过来的漫漫黄沙。 离陌莫仰着头,目光专注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眼中波光流转,那片柔光仿佛想把他的灵魂都刻在眼中。 这时,城门口一种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声音强劲有力,仿佛要把大地震得破碎。 离陌莫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的这片土地仿若都抖了三抖,听到这厚重无比的声音,不由把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她转头朝那边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材魁梧壮硕的一头……大象? 那是大象?这里怎么会有大象啊?大象也会出现在沙漠吗? 等等,那骑在大象上的人是……? 是王嬛!是她的女神姐姐! 离陌莫看到王嬛后,惊喜不已,转身就要朝她跑过去,却被一只大手给拉住了胳膊。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那张俊逸无比的面容上却贴着十分不爽的表情,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不是,咱能不酸了不?她女神姐姐的醋也要吃? 眼看着钟无意一副只要她再上前一步,他就哭给她看的架势,离陌莫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罢了,她算是服了他了。 她家这只,太脆弱太敏感,还是得哄着啊。 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钟无意的手背,安慰似的看着他:“我们一起过去?” 钟无意头往右一偏,傲慢地说道:“谁都不过去。” 他总觉得他家阿莫对那王嬛似乎好得过了头,以前是偷偷的心里不舒服,在一旁看着俩人“甜蜜蜜”,可现在不同了,他总算能在阿莫面前耍耍小脾气,大胆地表现出他的不满。 反正他不管,阿莫是他的,不管是谁,男的还是女的,都不能抢走她。 离陌莫眨了眨眼,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道:“那也行,叫姐姐他们过来吧。” 离陌莫说着便对王嬛挥起了小手手,一边挥一边高声喊着:“姐姐,这儿!我在这儿。” 骑在大象上的王嬛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红衣似火的离陌莫。 “陌陌!陌陌!”王嬛满脸惊喜地朝她挥了挥手。 没想到她和陌陌竟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对了,太子说过他来楼兰城是为了肉苁蓉,肉苁蓉能解崇武王的毒,所以离陌莫和钟无意来楼兰城也是为了肉苁蓉。 走在大象旁边一身青白衣衫的钟启玉见到离陌莫后也很惊讶,但只惊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 离陌莫果然没有死。 他偏头又看了一眼试图要跳下大象的王嬛,急急伸手过来扶住她的身体,柔声说道:“你可要我帮你?” 王嬛犹豫了一瞬,抬眼又看向钟启玉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哎,太子你干嘛?你等等!” 第248章 相互对峙 钟启玉大手一揽,揽住王嬛的腰,趁她往下滑落之际,把她打横抱起。 王嬛惊了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搂住钟启玉的脖颈。 王嬛慢慢睁眼,回头去看钟启玉左脸上隐隐留着的几道伤口,抿了抿唇。 今日他脸上的伤口不再红肿,看来用了她给的药后,效果还不错。 “太子,放我下来吧。”王嬛红着脸垂眸说道。 钟启玉温柔一笑道:“好。” 王嬛下地站稳后,朝离陌莫那边看过去,小跑着便要过去。 这时,只听城墙之上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柳明月站在城墙之上,冷着脸看向不远处的离陌莫缓缓开口道:“你就是离陌陌?” 离陌莫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后,抬头朝城墙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雪色广袖长袍的清瘦女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由于离得远,她并未看清她的相貌,只有一个面部的轮廓,配着那窈窕淑丽的身形,遥遥看着,气质也可谓清绝出尘。 “我是离陌莫没错,阁下又是谁?”离陌莫拉着钟无意的手,上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了她的相貌。 果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淡雅的妆容配上一只粉色的梅花簪子,清逸绝伦,姝丽无双。 柳明月居高临下,姿态清高,寒着眸子俯视着离陌莫的面容,淡淡道:“肉苁蓉可是你偷的?” “您便是明月楼主吧,晚辈为给家父治病,有所冒犯,礼数不周之处还请海涵。”离陌莫诚恳地弯腰朝柳明月行了一礼,“改日定当送上厚礼拜谢楼主。” “呵!”柳明月冷笑一声,“你果然和你爹一个模样,一样的不要脸,虚情寡义又自私凉薄。” 离陌莫闻言挑了挑眉,怎么听着柳明月的意思,她是认识她爹?看她这副样子,难道两人还有旧怨? 搂着离陌莫的钟无意抬眼看了柳明月一眼,瞳孔一缩,低头又看向离陌莫:“我们走。” “陌陌等等!”小跑着过来的王嬛见他们要走,急忙喊出了声。 “姐姐!”离陌莫回头看向王嬛,又扭头瞥了钟无意一眼,对方对她点了点头。 离陌莫冲她甜甜一笑,朝王嬛跑了过去,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她。 “姐姐,好久不见了。”离陌莫笑眯眯地抓住王嬛的手。 “陌陌,这么久了,你也不给姐姐来一封信,你可知那日我看到你……城墙下的那具尸体多伤心,不过幸好那不是你,你还好好地活着。”王嬛很是激动,满脸都是欣喜。 “姐姐,我也想给你写信,但如今离家已成了反贼,我怕会连累到你。”离陌莫柔声说道。 “傻姑娘!”王嬛嗔了她一眼,转念又想起什么,道,“对了陌陌,你可知那日跳下城楼的是何人?” 离陌莫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没弄明白,那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离陌莫疑惑的表情,王嬛轻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多突然,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嬛细细思忖片刻,凑到离陌莫耳边轻声说道:“陌陌,那日我看到她的脸,是小兰。” 离陌莫闻言,面色变了变,神色有些复杂。 小兰?她没想到背叛她的竟是小兰?可她最后却用自己的性命替她爹说话,她倒不知该怎么对她了。 离陌莫朝王嬛的身后看了一眼,又转头对王嬛说道:“姐姐,你和太子……还好吧。” 王嬛愣了一瞬,濡了濡唇,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样,姐姐你要明白,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你,你只需跟着你的心走。”离陌莫说话间微微蹙着眉头,面色很是温柔。 原书的剧情恐怕回不去了,由于她以及赵子涵两个外来人,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天下四分五裂,几股势力蠢蠢欲动,硬生生地把好好的言情剧变成了你争我夺的权谋剧。 照眼下这个局面,天下纷争的局面已定,很有可能他们会和端朝兵刃相见,她不想让王嬛为难,她只想她快快活活,随心而活。 等钟启玉走过来的时候,钟无意也上前一步,站在了离陌莫的身后。 “陌陌,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钟启玉微微勾了勾唇角,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之色,仿佛那些腥风血雨根本就没发生过。 “是啊,太子,别来无恙啊。”离陌莫也勾唇客套了两句,便没了下文。 现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钟启玉了。 她的父亲身中剧毒神志不清,全都拜他和钟德文所赐,而她之前也想过要杀掉他的父亲。 所以或许一开始他们就是对立的两方,是她看不清局势,差点儿酿成大错。 “既然那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钟启玉语气淡淡,面色也是云淡风轻,眸光却异常黯淡,“郡主若是想找我报仇,尽管来。” 离陌莫瞥了钟启玉一眼,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那就这样吧,以后就做陌生人吧。 但若是他再次伤害她爱的人,她绝不会放过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回头一看,便撞进了对方温柔似水的眼中。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内心很是安稳。 她又缓缓转头看向钟启玉道:“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对我姐姐可是真心?” 钟启玉转头看向王嬛的侧脸,目光坚定又专注:“矢志不渝,此生不换,一生一世唯此一人。” 王嬛听到钟启玉的话,硬着头皮不去看他,耳根子却红得发烫。 离陌莫静静地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记住你今天的话,若是你负了她,我定会取你性命。” “若我有违此言,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也会结果了自己。”钟启玉满是坚定地看向王嬛。 闻言,离陌莫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回头朝钟无意灿烂一笑:“我们走吧!” “想走?”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沙哑而涩然的声音,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离陌莫的脸,“今日你休想离开!” 第249章 团团包围 “弓箭手准备!”柳明月大喊一声,数十名弓箭手便出现在城墙之上,架着弓箭瞄准他们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楼兰城内涌出数百名武士,将他们这些人团团围住,手里皆是拿着弓箭,杀气腾腾地看着他们。 站在不远处的钟梓豪急忙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环顾四周,又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柳明月,大喊一声:“我师兄呢?你为什么能用他的士兵?” “呵!”柳明月冷笑一声,“看在你师兄的面子上我饶你不死,现在你可以走了。” “你昨天分明说放我们离开的,为何要出尔反尔!”钟梓豪气恼地看着她,连她亲儿子都杀,这个女人真是疯子! “我是答应了你们没错。”柳明月冷哼一声,“今天我不杀你们三人,但离陌陌必须死!” “识相的给我退下!”柳明月的看向钟启玉,眼中不带一分感情。 钟启玉并未去看柳明月,他牵起王嬛的手,冷声道:“嬛嬛,我们走。” 王嬛一把甩开钟启玉的手:“陌陌在这儿,我不走!” 钟启玉定定地看着王嬛,片刻后,勾唇一笑,缓缓道:“既然你不走,那我陪你。” 王嬛猛地回头看向钟启玉,万般情感交汇于眼中,神色很是复杂。 离陌莫濡了濡唇,看了一眼王嬛,刚要开口,却听城墙之上的柳明月高声喊道:“既然你们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柳明月脸色一变,眸中冒出腥红之色,伸手一挥,“放箭!” 数百名弓箭手往后一拉弓,瞄准下方便开始射箭。 数百只箭矢如流星一般从城墙上飞来,城墙之下的弓箭手也开始射箭,无数箭矢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几人射来。 “真射啊!”钟梓豪大吼一声,这疯女人当真不顾他二哥的死活吗? 离陌莫瞳孔一缩,抽出袖中的匕首利落地击掉几根飞来的箭矢,又转头对王嬛道:“姐姐,你们先走!” “陌陌!”王嬛朝离陌莫喊了一声。 就在此时,一只箭矢快速从空中飞来,只朝她的面门而来,王嬛睁大眼睛看向那只箭矢,满脸惊恐。 身边的钟启玉猛地出手,拔出腰间的短刀,快速跃过去击落那只箭矢,大手一挥,又搂住王嬛的腰,躲过另一方的箭矢。 他阴沉着眸子转头朝城墙上看了一眼,与柳明月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柳明月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莫名烦躁,升起一种她极其厌恶的感情。 城墙下,钟无意挥动了一下袖子,把数根箭矢扫落,站在离陌莫身边,又帮她击落一只飞来的箭矢。 “千影!”钟无意高喊一声,便有一黑色的高挑女子跃出,手中拿着一把长刀,往前一挥挥落无数只箭矢,一个健步跃到弓箭手的面前,挥刀杀死一名武士,夺下他的弓箭,反朝那些武士射去。 城墙之上的柳明月见此,眸光一寒,伸手把旁边一名武士的弓箭夺过来,瞄准城墙下那名红色的身影,缓缓往后拉弓。 “呲!” 一只箭矢朝着离陌莫的后背飞过来,眼看着箭矢就要插进离陌莫的后肩,王嬛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大喊出声,左肩却被一只大手袭击一下,下一刻她便闭上双眼,昏睡了过去。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昏睡过去的王嬛,钟启玉轻叹了一口气:嬛嬛,对不起了。 钟启玉将她打横抱起,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柳明月,柳明月低垂着眸子,朝城墙下的武士做了一个手势。 钟启玉见落到他们这边的箭矢少了许多,便又对钟梓豪大喊一声:“我们走!” 钟梓豪击飞一只箭矢,也往城墙上看了一眼,杀出一条道路,离开了包围圈。 站在离陌莫旁边的钟无意挥动着无邪剑,替她击掉那只柳明月射过来的箭矢,回头冷冷地瞧着她。 柳明月大吼一声:“继续放箭,射死他们!” 无数的箭矢只朝他们而来,钟无意站在离陌莫前面,挥掉无数箭矢,离陌莫与他背对背,阻挡着背后的偷袭。 “千影,人怎么还没到?”钟无意朝千影喊了一声,脸色冷得可怕。 这一波一波的,没完没了了。 他的话音刚落,数十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收起刀落,那些拿着弓箭的武士便倒在了血泊中。 几名武功高的黑衣人戴着黑色面具冲进包围圈,站在三人面前,挥动着刀剑把那些箭矢击飞。 随着那些黑衣人的加入,形势也开始逆转,钟无意挥舞着无邪剑,杀掉数名武士,拉着离陌莫的手,与她一同杀了出去。 看着几人杀出重围,城墙上的柳明月气得面色扭曲,再次拿出一把弓箭朝离陌莫射去。 钟无意目光一凝,回头盯着那飞来的箭矢,拿着无邪剑狠狠一挥,把那只箭矢击落。 这时千面也走了过来道:“主子,那边有一匹马,你和离姑娘先走!” “好!”钟无意回头看了一眼,拉着离陌莫的手,施展轻功,往前飞去。 两人相继跃上马匹之后,钟无意拉着缰绳,搂住离陌莫的身体,朝东而行。 千影见两人走后,立马松了一口气,手放到嘴边吹了一下口哨,那些黑衣人便相继退下,不一会儿,所有的黑衣人全部撤离。 遥遥地看着骑马逃走的两人,柳明月的眼睛仿佛染上了血色,拳头握得极紧。 离战,终有一日,我会亲手取下你的性命。 * 是夜,钟无意带着离陌莫行到了陇吉镇外。 经过这一遭折腾,离陌莫早已精疲力尽了,还没等下马,她便支撑不过去,晕在了钟无意的怀中。 见离陌莫突地躺在了他的怀里,钟无意惊了一惊,待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将离陌莫打横抱起,选了一家客栈,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后,他把怀中的人儿放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的阿莫,真好看。 他刚要凑过去偷香窃玉,却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目光一顿,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果然,是千影回来了。 “离姑娘她没事吧?”千影担忧地问道。 “刚才晕倒了。” 千影蹙了蹙眉:“要不要紧?” “不如你来给她把把脉。”钟无意开口道。 第250章 交杯酒 千影走到床前,伸手给离陌莫搭脉,过了一会儿,她转头对钟无意言道:“没事的,她只是睡着了。” “嗯。”钟无意点了点头,“买一辆马车,我们现在就走。” “好。” 千影转头离开房间,出了客栈后,很快便消失不见。 * 清晨,端朝京都洛阳城。 皇帝嫁女,普天同庆。 皇贵妃之女二公主长乐公主大婚,普天同庆,整个京都张灯结彩,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喜色。 皇宫之内,已是挂满了红绸,二公主钟晴晴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角。 不一会儿,段月华走了进来,看着一身大红喜服的钟晴晴,脸上也显出几分欣喜。 “晴晴,母妃来了。”段月华走到钟晴晴身后,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看着镜中杏眼桃腮的女子,勾唇一笑,“我女儿这么美,倒是便宜段誉那小子了。” 听到段月华的话,钟晴晴的脸颊红了红,想起段誉那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母妃来帮你梳头。”段月华拿起桌上的银梳子,顺着钟晴晴长长的头发往下梳去。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段月华一边梳,一边念着什么,目光很是温柔。 “晴晴,你出嫁后,就是大人了,可不要再任性胡闹了。” “我哪有任性?”钟晴晴撅了撅嘴,嗔怒道。 “以后嫁过去后,段誉他就是你的夫君,你别总看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段月华语重心长地嘱咐着,她这女儿能嫁给段誉,是她的福气。 段誉满心眼里都是晴晴,她倒是很放心。 “我哪有欺负他!”钟晴晴反驳道,谁让那家伙写书总是写一半就没了下文,每次都急得她抓心挠肺的! 段月华看着一脸傲娇的钟晴晴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就段誉肯让着你。” 她给钟晴晴扎好发髻后,又继续说道:“待会儿在宫里行完婚礼后,你哥会送你去段府。” “嗯。”钟晴晴点了点头,又转身搂住段月华的腰,满脸不舍地说道,“母妃,以后女儿就出宫住了,不能再常常伴你左右了。” 段月华伸手摸了摸钟晴晴的脑袋,柔声说道:“傻孩子,你要是想母妃了,就多进宫来看望母妃。” “我会的。”钟晴晴甜甜一笑,眼睛有些酸。 婚礼在乾坤宫举行,钟德文今日气色很好,看着站在下方的两位新人,也笑得很是开心。 很快,婚礼行完之后,由皇贵妃坐轿,六皇子钟琪凯亲自送两位新人离开皇宫。 段月华目送花轿离开之后,目光变得深邃,转身便朝延福宫走去。 算着时间,也是时候了,那老家伙也该倒下了。 果然,她刚一进入大殿,就见内侍总管小宝急匆匆地往外跑。 她挡住小宝的去路,蹙着眉头问道:“发生了何事?” “陛下旧疾又犯了,奴婢去请太医。” “太医恐怕不行,你去请许神医过来。” 小宝犹豫了一瞬,道:“是。” 段月华走进大殿内,便见眯着眼睛的钟德文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嘴边残留着血迹,呼吸变得清浅,整个人形同枯槁。 段月华暗自勾唇一笑,走到床边后又立马摆出担忧的模样,拿出袖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的血渍。 “陛下,你可还好?” 钟德文闻言,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段月华那张面容后,眸光暗了一暗,却对她轻笑道:“朕就是头有些疼,无碍。” 钟德文作势就要起身,段月华急忙拿出一个枕头放在他的身后,柔光似水的目光看向钟德文:“陛下,您放心,许神医很快就来了。” 钟德文听到段月华的话,瞳孔一缩,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爱妃,你我初次见面,你也是这般看着我。”钟德文静静地注视着她,“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段月华一愣,她没想到钟德文竟会突然说这个。 “好多年前的事了,臣妾也记不太清了。”段月华含糊其辞道。 “朕记得,也是在这一天,与今天是同一个日子。”钟德文定定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是啊,臣妾记得那日也是这样一个寒冷的日子。”段月华转过头,目光变得幽深。 “朕记得那天,朕给了你一场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地入了宫。”钟德文说到这儿,袖中的拳头握得极紧,“可却有一桩事未做,也是朕一直以来的遗憾,总想着有一天能补给你。” 段月华心里一动,面色也很是柔和:“何事?” 钟德文微微笑了笑,似是在怀念着什么:“爱妃你忘了,那日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 “朕虽没册封你为皇后,但在朕的心里,你早就是皇后了。”钟德文面色柔和,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月华。 段月华被他看得心里一紧,竟有些紧张。 “不如,朕就趁着今日这好日子,和你喝一杯交杯酒,封你为皇后如何?” 段月华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他究竟想干什么? “陛下莫要激动,你现在这个身体,喝不了酒的。” “那我们以茶代酒如何?”钟德文说着便端起手边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分别倒了两杯茶。 段月华看着钟德文露出那般许久不见了的温柔之色,心里莫名一紧,同时却警惕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有心思与她花前月下,难道他竟真的以为他的病会好吗? 还是说,病糊涂了。 罢了,不就是喝一杯茶吗?反正他就要死了,自己不防就满足他这个心愿,毕竟夫妻一场,她便送他一程。 段月华端起桌上的茶杯,朝他举了举,眯着眼睛笑了笑道:“陛下,请。” 钟德文见此,也拿起茶杯,冲着她欣然一笑,颤抖着手,凑到她身边,与她交叠着手臂。 两人皆是凝视着对方,满怀笑意,看起来竟像一对感情极好的新婚夫妇。 两人同时把将杯中的茶水喝下,两只茶杯便放回到了托盘上。 第251章 比之江山如何 喝下茶水的钟德文突地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越来越铁青,大口大口的鲜血涌上心头,顺着喉咙,喷涌而出。 蓦地,他瞪大了双眼,手指颤抖着指向段月华,大吼一声:“爱妃,有你陪我,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段月华闻言,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看托盘上的空茶杯,这才觉出了不对劲儿。 腹中传来一阵绞痛,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浓稠的血流,脑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陛下,你竟敢!”段月华颤抖着身体伸手指着钟德文,眸中尽是怨恨。 是她大意了!他早就准备好了,他要与她同归于尽! “哈哈哈哈!”钟德文开始大笑起来,眼睛、鼻子、耳朵几乎同时留出艳红的血液,浓黑色的眼眸中变得坑坑洼洼,好像被什么东西爬过似的。 他就这么凶狠地瞪着段月华,仿佛要把她吞吃下肚:“毒妇,你以为就凭你,斗得过我?姓许的那个家伙什么都招了,他现在已经上路了。” “既然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无论黄泉地下,你永远是我的爱妃。” 钟德文直直地瞪着段月华,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脸色异常可怖。 “你!”段月华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疼痛,身体一个不稳,倒在了钟德文的床边。 她瞪着腥红的眼睛看向那个她厌恶了半辈子的人,一口鲜血吐出,口中尽是黑红色的血液。 “你好狠!”段月华狠狠地咬着牙,似乎要将满口的牙齿咬碎。 床上的钟德文再也没了力气,只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段月华,恍惚间,那张面容似乎变了一张脸,柳眉桃腮,樱唇皓齿,似乎正站在荷花池边对他微笑。 “星河!”钟德文呢喃着唤了一声,用尽全力伸出自己的胳膊想要抓住那抹身影,却是枉然。 那抹翠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而他也彻底失去了力气,手臂渐渐地往下滑去。 段月华看着彻底失去气息的钟德文,冷笑一声:眼睛睁得那么大,死不瞑目吗? 就算你死了,也永远见不到柳星河。 “噗!” 又一口鲜血吐出,段月华的身体也缓缓落下,趴在钟德文的床边,俨然已经失去了气息。 * 西域外的某个边陲小镇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镇外,往镇上而行。 驾车的那人头戴斗笠,看身形,正是钟梓豪。 “二哥,穿过这个小镇,我们便能走出西域。” 马车内的钟启玉手里抱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一身翠色的衣裙,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时不时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看样子竟像是睡着了。 “嗯。”钟启玉轻轻应了一声,只看着怀中的女子发呆。 “赶了一夜的路了,我们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去镇上买点儿干粮。”钟梓豪继续朝马车内喊道。 钟启玉背靠车厢,换了一个姿势,让王嬛躺得更舒服些。 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她一直没有醒,想来也是累着了。 算起来这一路,她也没睡过一个安慰觉,也是苦了她了。 她醒来后,肚子一定会饿,是该买些吃的了。 他记得她喜欢吃桂花糕和红糖糕来着,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得卖。 “梓豪,你去买吧,若是有桂花糕和红糖糕的话,便多买一些。”钟启玉对着钟梓豪说道,“我们不能离京太久,得尽快赶往京都。” “好。”钟梓豪闻言,便跃下马车,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这时,马车里的王嬛也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便落入钟启玉柔光似水的眼眸中,心里一紧,立马别开眼。 “醒了。”钟启玉沙哑着嗓子柔柔一笑,伸手便要去触碰她弯弯的睫毛。 王嬛睁大双眼,脑袋往后仰了仰,躲过他的触碰。 蓦地,昏睡前的记忆涌上脑海,双手在钟启玉的胸前一推,便要坐起身。 钟启玉的手在她肩膀轻轻一按,她便又躺回到了原先的姿势。 头落在他的臂弯上,后背也靠着他微微弯曲的大腿。 “你放开我!”王嬛挣扎几下,他却欺身向前,另一只被她压着的腿突地反压住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王嬛狠狠地咬了咬牙,这厮耍起无赖来,哪里还有半分尊贵温润的模样。 “是你把我打晕的吧?”王嬛抬眼看向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是我没错。”钟启玉坦白道。 王嬛见他这般坦诚,一时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了,她昏睡前看到柳明月朝离陌莫射了一箭,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离陌莫她没事,你放心。”钟启玉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笑着回答道。 王嬛这才松了一口气,昨天是她冲动了,陌陌武功那么高,又有钟无意保护,想来也是无碍的,她就算留下,恐怕也起不了作用,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哎,她要是会武就好了。 “你想学武功的话,等回到京都,我可以教你。”钟启玉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王嬛,满是期待的模样。 王嬛又惊了,这人是不是有读心术啊? “不用了。”王嬛别过眼,冷声拒绝道。 钟启玉眸光沉了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嬛道:“你是不想学武功,还是不想让我教你?” 王嬛抬眼看向他,只一刻又立马别过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钟启玉深吸一口气,不容她拒绝地便去触碰她的脸颊,“你若是不想学也就罢了,可你若是想学的话,整个端朝除了我,恐怕没人敢教你了。” 他说的没错,即使她再不愿承认,她也已经成了太子妃,她该学的可不是武功。 “太子。”王嬛轻唤了一声,转头看向钟启玉,“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真心?” “自是真心。”钟启玉有些激动,“一生一世,唯你一人。” 老实说,王嬛听到他这些话,心里不是没有震动,但她清楚地明白:帝王情,温柔塚。 这份喜欢也不知会持续多久。 逃了这么久,她也不打算再逃了,既然她对他并非无情,倒不如趁现在还未沉溺其中的时候,把一切都说清楚。 “那我问你,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比之江山如何?” 第252章 中蛊了 钟启玉闻言,目光一顿,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倘若我和皇位,你只能选择一样,你该如何选?”王嬛逼视着她,不让他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嬛嬛。”钟启玉轻启红唇,眼中波光流转,“你为何会这样问?你和皇位并不冲突。” “我若做了皇帝,一统天下,那你肯定是我的皇后,唯一的皇后。” “好,那我换个问题。”王嬛身体坐正,不再掩饰眼中的情感,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若你登上皇位,后宫可会只有我一人?” “当然,你将是我唯一的妻子,有了你,我断不会再娶别人。”钟启玉目光坚定地看着王嬛,将她眸中的丝丝情感,缓缓接收过去。 “倘若那时朝纲不稳,群臣逼你纳妃,你也会坚持己见,为了我而对抗群臣吗?”王嬛继续逼问道。 钟启玉闻言一愣,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王嬛见钟启玉哑口无言的模样,心里已有了计较。 早在预料之中了,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之事,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然。 感情却不允许存在第三者,不能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她可以接受她的夫君有别的妻妾,但却接受不了她爱的人有别的女人。 这一路以来,他对她的好,对她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 她并非铁石心肠,她只是害怕自己陷进去后无法脱身,最后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是以她才不能给他同等的感情,在她心里,他只能是夫君,一个可以举案齐眉的人,倘若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的更多,那她是万万给不了的。 王嬛的眸光渐渐恢复了平静,之前流转的几分情感也消失无踪,只留下最初之时那令人窒息的沉静。 钟启玉慌了,他觉得他正在慢慢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心里仿佛被带着荆棘的车轮子碾了数回,疼得他无法呼吸。 不要,不要这样对他。 他不能没有她。 钟启玉一把抓住王嬛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颤抖身体发出心底的声音:“嬛嬛,你听我说,在我心里,你比江山重百倍万倍,倘若有一天,真的到了你说那种时候,我宁愿放弃皇位,也绝不背叛我们的感情。” 什么江山?什么百姓?那些都是父皇给他加上的沉重无比的枷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错了一回了,晚了一步,这次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又紧,那急促的心跳声混着浓重的喘息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闭着双眼,紧握着拳头,努力地抑制着内心的波涛滚滚,用力地想去抗争些什么。 然。 那微微颤抖的声音,紊乱无章的心跳,小心翼翼的喘息……一切的一切,毫不留情地扯着她沉没、沉没。 跟着心走吧。 陌陌说得对,外在的枷锁太多,何必自己再给自己上一道枷锁? 随心而活岂不自在? “太子。”王嬛猛地睁开双眼,颤动着声音轻唤了一声。 “嬛嬛,你先别说。”钟启玉咽了咽口水,仿若害怕什么似的,打断她的话,“就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一只炙热的手放到王嬛的后脑勺,环住她的脖颈,把她的脸贴在自己温热的肌肤上。 肌肤相触间,王嬛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汗毛竖起,几乎全身的肌肤都开始发红发烫。 钟启玉似乎察觉出王嬛的不自在,只一刻,便松开手,让她正对着自己,微微一笑道:“你要说什么?” “嗯?”王嬛怔怔然地看着他,整张脸早就红成了一片。 钟启玉笑了,看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勾唇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 “话?什么话?”王嬛呆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钟启玉看着她这般迷糊到可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又去摸她的脸,对方去却突地回过神来,头往后一仰,急忙躲开。 “太子。”王嬛满是认真地看向钟启玉,“你今日的话可是当真?” 钟启玉伸手就要发誓:“当真,若我今日的话有半点虚假,就让我不得……” 王嬛突地把手放在钟启玉的嘴边,打断了他的话。 “太子殿下,你听好。”王嬛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指,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自从答应嫁给你的那一刻,便打算抛弃掉自己的感情,只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但我没想到,最终我还是对你动了情。” 说到这里,王嬛叹了口气,动了就是动了,即使她再不愿承认,再去抵抗,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藏在了她的心底。 王嬛抬眼,静静地看着钟启玉眼中掀起的无尽波涛,继续说道:“让你放弃皇位,与我厮守一生,我知对你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你大可不必放弃你心中志向,做你想做的就好,至于我,不会妨碍你。” “嬛嬛。”钟启玉抓住王嬛的手,内心激动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打算赌一回。”王嬛伸手反握住钟启玉的手,用那温柔又沉静的眸子注视着他。 “嬛嬛。”钟启玉将王嬛一把拥入怀中,“我这一生定不负你!” “二哥,不好了!” 马车外传来钟梓豪的声音,外出买吃食的钟梓豪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他一把掀开马车帘子,望向钟启玉,神色有些急迫:“刚才京中传来消息,父皇骤然薨逝,段奕宏造反,京中大乱。” 钟启玉脸色一变,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我们快走!” …… * 燕州,天鹰城。 一辆灰色的马车穿过草原,缓缓驶进天鹰城。 马车内,钟无意抱着怀中昏睡着的离陌莫,温柔的目光下显出几分忧虑。 在路上的这几日,阿莫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千影把过脉后也瞧不出什么,让他总担心是不是那赵子涵对阿莫做了什么。 都说西南那边有一种神秘的虫蛊之术,难道阿莫是中了蛊? 怀中的人这时候有了动静,眼皮一颤,慢慢悠悠地睁开双眼。 她朝钟无意眨了几下眼睛,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身后,伸了个懒腰,神色慵懒地瞧着钟无意:“到了没?” 钟无意伸手刮了刮离陌莫的鼻子,又帮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头发:“到了,已经入城了。” “待会儿入城后,让神医给你把把脉。”钟无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帮她梳理着长发,结果梳了半天,头发却越来越乱,头上的簪子也松松垮垮地快要掉下来。 第253章 她怀了 钟无意干脆把簪子拔了出来,让她满头的长发披散开来,又趁她不注意,把手中的银簪藏了起来。 “把脉做什么?我一点事儿都没有。”离陌莫说着说着,便又打了一个哈欠,猫似的窝在钟无意的怀里,舒舒服服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将眼皮合上。 钟无意抱着怀中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低头凑过去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马车停下后,钟无意抱着昏睡过去的离陌莫朝刘喜乐的毡帐走去。 之前他让千影先拿着肉苁蓉回来,算着日子,此刻的离战也应该吃下解药了。 钟无意进入毡帐后,把离陌莫放到了不远处的软榻上,回过头看向正在捣药的刘喜乐道:“先生,崇武王如何?” 刘喜乐闻言,回头瞪了钟无意一眼,淡淡道:“昨天吃了解药,还没醒。” 钟无意微微一笑,很是谦和地说道:“还请先生给阿莫把个脉。” 刘喜乐瞥了一眼床上睡熟过去的离陌莫,冷声道:“她又怎么了?” 钟无意蹙了蹙眉:“不知为何,这一路上她总是在睡觉。” 刘喜乐瞧了一眼钟无意,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药杵,走到床前,伸出几根手指给离陌莫把脉。 他摸着了摸胡须,沉吟片刻,猛地松开手,一脸凝重地看着床上的离陌莫,蹙紧了眉头。 钟无意见刘喜乐这般姿态,整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 刘喜乐淡淡地瞥了钟无意一眼,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悠哉悠哉地转头看向他,浑不在意地道:“怀孕了。” 听到这三个字后的钟无意犹如遭受惊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钟无意咽了咽口水,努力抑制住内心地波涛汹涌,几乎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她怀孕了,一个多月了!”刘喜乐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自己干的事儿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阿莫她…… 潜意识里他就曾萌生过这个想法,但没想到竟会真的实现。 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激动得想要飞到天上去,一股浓烈的喜意缓缓地顺着心头萦绕全身。 “你说什么!”门外传来一个飙犷的声音,下一刻,一白色的高大身影便猛地窜了进来。 “你说谁怀孕了?”情绪激动的离战一把抓住刘喜乐的衣领,力道大得把他整个人差点儿提起来。 “你干什么!”刘喜乐被这凶猛粗犷的汉子惊了一跳,见他那般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冲着他便开始大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离战闻言,这才松开手,讪讪地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刘喜乐的衣领,呵呵地笑了笑。 “神医息怒,我是太激动了。” 刘喜乐朝他冷哼一声,果然是那丫头的亲爹,有其父必有其女,一家子都是个暴力狂,缺德鬼! 离战这时又看向一旁傻愣愣地呆立不动的钟无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床上的人悠悠转醒,便立马凑了过去。 离陌莫是被自家爹爹那粗犷的声音给吵醒的,果然,一睁眼,便看到了只穿着中衣,睁着黑洞洞眸子正看着她的离战。 她爹生龙活虎的,哪里像刚刚大病初愈的人,看来神医将他父亲医治得挺好。 “爹爹,你好了!”离陌莫作势就要下床,谁知起得猛了,头晕眩了一下,身体一歪,差点儿又摔到床上。 “陌陌!” “阿莫!” 钟无意和离战同时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稳住她的身形,又把她扶到了床上。 离陌莫看了看左面,又看了看右面,两人皆是紧蹙着眉头,担忧的目光,过分紧张的模样。 离陌莫无奈地笑了笑:“我没事,你们也太紧张了些。” 她又抬眼看向离战,见他面色红润,体格健硕,也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刘喜乐见这边兴师动众的模样,偏过头去,冷哼一声,没事人一般,转身就要继续倒腾他的药。 钟无意急急走过来:“先生,要劳烦你为阿莫开一副安胎药了。” “安胎药?”离陌莫惊叫出声,看了看钟无意,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的离战,指着自己道,“我怀了?” 离战满是痛心地点了点头,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要当外公了!他千防万防,还是叫那龟儿子得逞了!他家的白菜哟!还是跟着别人跑了! “瓦特!”离陌莫惊叫一声,怪不得她大姨妈好久没来了,怪不得最近老是觉得累,动不动就睡着,原来她竟中枪了! 有没有搞错,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好不好!年纪轻轻的就要当妈了? 不行不行!她和钟无意正处于热恋期呢!还没有好好享受恋爱呢!多个球儿算怎么回事? 离陌莫抿着唇,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肚子,咽了咽口水,脑袋一沉,晕了过去…… “阿莫!” 钟无意见离陌莫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床上,急急朝她奔过来。 离战见自家女儿猛然躺下,也是一急,细细一看,却见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手指也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当下了然,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丫头是装晕的吧? 离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贴心地帮离陌莫盖上被子,把手也塞进了被子里。 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钟无意,见他拧着眉头直盯着离陌莫看,也无奈一笑道:“让她睡一会儿吧,你随我来。” “可陌陌她……”钟无意犹豫了一瞬,又看向背着药箱的刘喜乐。 刘喜乐没好气地说了句:“要睡,别在我这里睡!” 离战:“……”女儿啊,爹爹可帮不了你了! “我这就抱她走,不过还得再请先生给她把把脉了。”钟无意抿唇笑道。 “把什么脉,她好着呢!”刘喜乐满脸的不耐烦,“待会儿我去给她熬一碗安胎药总行了吧?” “那就多谢先生了。”钟无意很是谦和地说道。 他回头看着床上那人,微微一笑,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去后,将她打横抱起。 闭着眼睛的离陌莫趁他不注意,偷偷睁一只眼睛,刚好看到他嘴角的那抹笑意,心里也异常甜蜜。 有个孩子,似乎也不错。 第254章 阿五 钟无意抱着离陌莫进了他的毡帐,把她放到了床上后,便握着她的手,盯着她一直看。 离陌莫虽闭着眼睛,却也能感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头皮也开始发麻,心虚得不行。 等了片刻后,对方还是不挪开视线,紧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撒手。 这家伙咋还不走! 可要了她的老命了! 离陌莫紧闭着双眼,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hold住!绝不能暴露了! 眼皮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熟悉的气息一靠近,她便立马握紧了衣袖。 那股带着香甜气息的温热往下移去,那片柔软顺着她的微微颤抖的睫毛最后落在了她的眼角。 这厮要干什么!看形势有点不妙啊! 离陌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微微咬了咬双唇,悄咪咪地再次咽了咽口水。 那股带着清甜气息的温热似乎远离了些,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蓦地,唇间突然传来一股灼热的气息,过分柔软的物什与她的双唇交叠触碰。 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令她痴迷到极致的触感,致命诱惑的味道,早已上瘾的纠缠,带动着灵魂都在浑浑颤抖。 她猛地睁开双眼,与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对了个正着。 唇上的温热似乎在缓缓远离,她却不愿这么快结束,仰着脸往上一凑,便又碰触到她贪恋已久的柔软。 伸出手臂猛地抱住他的脖颈,用力加深了这个吻,痴缠着他,不肯松手。 对方也用力的回应着,下一刻便占据了主动权,狂风暴雨一般,吻得她几乎快要窒息,身体瘫软下来,抱着他的手臂也无力抓紧,堪堪滑落下来。 她本以为他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谁知他却突地停了下来,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坐在她身边扶着下巴笑看着她水灵灵的饱满红唇。 “你总算是肯醒了。” 离陌莫抿了抿湿濡的红唇,整张脸红成了柿子,偏过头去不让他看。 对方静默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说道:“阿莫,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是不想要,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离陌莫把脸埋在被子里,半晌不说话。 钟无意见离陌莫不回答,神色黯淡下来,有些伤心地沉着嗓子说道:“你不想和我生孩子吗?” 听到钟无意这般谨慎又小心,带着几分委屈和伤心的话语,离陌莫心尖儿一颤,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不给他说清楚,这厮恐怕又要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满是心疼地看着他,下一刻便又窝在了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声音异常温柔:“无意,钟无意,阿五,你听好。” “我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只是觉得现在太早了,我们都还年轻,孩子可以晚几年再要的。” 她还没有好好享受两个人的浪漫,不想这么快就生孩子,一跃成为孩儿他妈!而且这里医疗设施这么差,谁知道她生完孩子会发生什么?听说生孩子都很疼的有木有。 “你已经年过十八,我也二十有二,寻常人家的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屋跑了。”钟无意状作委屈脸。 离陌莫被他说的一噎,观念不同,思想不同,这该怎么沟通啊! “这个孩子是你我血肉的结合,是我们共同的结晶,有了他,我们便在这世上有了共同的牵绊,你我便再也分割不开。” 离陌莫松开手,推开他直视着他道:“可阿五,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那不一样,阿莫。”钟无意颤抖着睫毛说道,“你想想,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你我共同的鲜血,这是多么美妙的见证。” 她当然知道这些,可她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钟无意见离陌莫似有所动,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继续说道:“既然他已经来了,这便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最好的时机。”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看着钟无意那满怀期待的模样,离陌莫也不忍再说些什么了。 实际上,她已经被他说服了大半。 就算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他已经存在,她当然狠不下心。 既然是天意的选择,那便是最好的时机。 离陌莫低头把手放在钟无意敷在自己肚皮上的那只手背上,目光变得温柔。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阿五,我饿了。” 钟无意猛地抬眼,看向离陌莫嘴角甜甜的笑意,很是激动地咧嘴一笑,凑过去在她嘴角落上一吻,道:“阿莫,我这就命人准备午膳。” 说着,他便要起身离开,挥了挥长长的袖子,心情极好地转身往外走。 离陌莫目送钟无意离开,伸手摸着被他亲过的地方,红着脸甜蜜地笑了笑。 和他在一起,真好。 * 钟无意离开大帐后,便径直遇到了正往这边走的离战。 眼前的离战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霸道的模样,仿佛之前受的伤从没存在。 “钟无意,你过来。”离战朝钟无意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着他过来。 钟无意早就猜到离战会来找他,便没有犹豫,跟着他一路出了天鹰城,在一处无人的山丘上停了下来。 “崇武王。”钟无意低垂着眉眼喊了一声。 “不要再叫我崇武王了。”离战转头看向他道,“哪里还有什么崇武王?换个称呼吧。” “父亲。”钟无意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一副温润大方的样子。 离战:“……” 这家伙真是厚脸皮!他还没答应他这个女婿呢!喊的倒是顺口! 不过,还真有他当年的风范。 离战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满是威严地看着他:“无论如何,还是得谢谢你的相救之恩,王安他们都与我说了,离家军能保全,多亏了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钟无意满是从容地勾了勾唇。 离战见这厮不狂不傲,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意外的顺眼。 “你听好,从今以后,我便把陌陌交给你了,若是你敢对她不好,我绝不放过你。” “父亲放心,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呵护她,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和孩子。”钟无意的目光很是坚定,温暖又专注,从今以后,他也有了家,有了牵挂,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这样的感觉真好,前所未有的好。 第255章 天下大乱 离战看着钟无意点了点头,又垂下眼眸幽幽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钟无意抬眼看了离战一眼,眸光变得暗沉:“如今天下流言四起,都说战神崇武王假死脱身,占据燕州准备自立谋反。” 钟无意说到这儿顿了顿,微微勾了勾唇角,看向离战缓缓道:“我们倒不如顺水推舟,依了那人所想,发布檄文,宣布自立。” 离战看着钟无意那双深邃的眸子,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没想过要推翻端朝,自立为王,却没想到钟德文那厮这般薄情寡义,竟是一心想置他于死地。 既然他不顾往日之情,那也就别怪他抛去君臣之义了。 “檄文就由你来写吧。”离战神色淡淡地开口说道。 * 端朝三十年,段奕宏率领三千士兵包围皇宫,逼宫造反。 禁军统领庞绩携皇帝亲卫麒麟卫殊死抵抗,叛军落败,段奕宏被斩杀当场。 同年腊月,端朝宣明皇帝钟德文薨,慈安皇太后主持大局,垂帘听政。 次年元月,太子钟启玉登基为皇,改年号为泰康。 次月,泰康帝亲拟诏书,对西南国正式宣战。 与此同时,崇武王离战发布一则檄文,昭告天下,宣布燕州自立于端朝,自此改燕州为燕国,其自称燕王。 三月,燕王离战对西南宣战,自此,三国瓜分西南的局面已成。 五月初六,三国联军包围整个西南,战争一触即发,西南国岌岌可危。 西南揽月城皇宫偏殿之内,四下无人,只赵子涵一人端坐在一金灿灿的龙椅之上,缓缓伸出左手,姿态慵懒地看着五根修长的手指。 大殿门突地从外打开,一身材倾长的男子大踏步走进大殿,抬眼看到独坐于高处的赵子涵之后,蹙紧了眉头,脚步也变得急促。 “主子!”男子高喊一声,面色有些焦急,“眼下三国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西南国,眼下我们腹背受敌,形势危急,此刻宫外跪了一群大臣,正等着您去主持大局,您怎么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儿!” 赵子涵闻言,朝来人看去,微微勾了勾唇角,浑不在意地冷笑道:“那些人无非要的是一个对策,他们贪生怕死,怕自己的富贵付诸东流,却来发难于我,真真是可笑至极。” “那主子可想好了对策?” 赵子涵没有回答,偏头看向南风,眸光变得暗沉:“我们的火药还剩多少?” 他着实没有想到,那钟无意竟有本事找到东皇山,将他的火药库毁了大半。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火药库可不止这一处。 “东皇山是我们最大的火药库,那一处的火药已经被毁的所剩无几,如今还有汉海城那一处,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土火枪也已经制作完成了一千柄。”南风看着赵子涵缓缓说道。 “一千柄,够了。”赵子涵幽幽说道,“弹药准备得如何?” “由于事发突然,火药毁了大半,现下制成的弹药并不多。” “这好刀要用在刀刃上,你去准备大量沙石和钢珠,充当弹药。”赵子涵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目光变得森寒。 就凭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纸片人还想屠神不成?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 “于文斌那边怎么样了?”赵子涵挑了挑眉。 “他和紫玉在南越国刺杀赵子轩失败后,便暂时潜伏在南越军营,正准备下一轮的刺杀。”南风低垂着眸子缓缓说道。 赵子涵沉默片刻后,又道:“你让他们隐藏好身份,若无万全的把握,暂时不要出手。” “好。”南风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得赵子涵又说道:“千面的伤可养好了?” 南风回头看向赵子涵,轻启红唇道:“主子放心,千面她已经养好了内伤,武功也已经完全恢复。” 上次主子和千面从西域回来的时候,两人均受了重伤,尤其是千面,她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内力失了大半,养了好几个月,武功才完全恢复。 赵子涵缓缓抬眼看向南风,瞳孔一缩,眸中底色深不见底。 “那好,我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赵子涵的眸子直视着南风,一脸凝重地说道:“这项任务事关我们西南的存亡,你们务必要成功。” “主子尽管吩咐。”南风拱手说道。 “我让你们去抓两个人。” “什么人?” “离陌莫和王嬛。”赵子涵突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幽幽道,“只要这两人在手,我们西南便有喘息之机。” 南风凝视着赵子涵,沉默一瞬后,抿了抿唇道:“可是主子,眼下西南正遭围困,且不说我们的人能否出去,那离陌莫远在燕州,钟无意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而王嬛又是堂堂端朝皇后,深居内宫,重重守卫,只怕不易得手。” “你们可穿越迷雾森林到达南疆,而后向东抵达洛阳城。”赵子涵目不转睛地说道,“既然她深居皇宫不好得手,那便想个法子引她出宫。” “至于燕州。”赵子涵顿了顿,往窗外看了一眼,目光变得深幽,“我会想法子引钟无意出天鹰城,到那时,便是你出手的时机。” “这……”南风犹豫了一瞬,刚要说些什么,赵子涵却伸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子涵转身一甩衣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里有一张地图,你顺着上面的路线走,定能走出迷雾森林。” 赵子涵说着走到不远处的案几旁,从几册书本下面拿出一张画着各种路线的图形,将其递给了南风。 “你们此程一定要顺着这上面的路线走,才能节约最大的时间,尽快完成任务。” 南风接过那副图,心里有些激动,他没想到他的主子竟然还会有这种东西。 传说迷雾森林内迷障重重,毒虫凶兽巨多,去那里的人大多都有去无回。 他没去问赵子涵,这幅图上的路线他是怎么得出的,又或者真假如何,因为他知晓主子的本事,他说他们能走出迷雾森林,那他们便一定不会有事。 主子他运筹帷幄,把所有人、所以事都算计在内,他才是那背后的执棋之人。 第256章 做了个局 端朝,洛阳皇城,凤鸾殿。 身穿翠绿色宫女服饰的翠竹迈步跨过门槛,往殿内走去。 进入大殿内室,便见到一紫色的倩影——正是王嬛。 只见她端坐在茶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宽大的衣袖垂在地上,裙摆外微微露出一个粉色的鞋面,上面还绣着几朵精致的兰花。 一声低沉又清澈的嗓音响起,她的目光就这么朝她看过来:“发生了何事?” “小……皇后娘娘。”翠竹低下头颅缓缓说道,“这是从宫外来的一封信。” “信?”王嬛眉毛一挑,心里一动,“可是郭明义送来的?” 翠竹点了点头。 王嬛面上一喜,接过翠竹手里的信,将其打开,低头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看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自从那日西域一别后,她与陌陌也偶有信件往来,每次都是郭明义给她送来信,然后她再写回信送给她。 她知道离陌莫有在学习写字,看来也是有些成果的。 虽说七倒八歪的不好看,但总算能写成字了不是? 想起之前她给她写信时的那些鬼画符,王嬛不由笑出了声。 看来她是找了个好师父。 等看完上面写的内容后,她心里也有了计较。 “翠竹,把这封信拿去烧了吧。”王嬛把手里的信递给了翠竹,起身又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准备写回信。 她提起笔后,犹豫了一会儿,又把笔重新放下。 信里说陌陌要她陪她演一场戏,若是此局能成,他们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西南,西南百姓也能免遭战火。 可眼下钟启玉已经率兵去了西南,她若是再离开皇宫,万一这宫里出了什么变故…… 罢了,这宫里有太皇太后和钟梓豪在,谅那些人也不敢做些什么。 王嬛提起笔,刚要写些什么,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尖细的声音:“靖王殿下驾到!” 靖王?钟梓豪?他来做什么? 王嬛蹙了蹙眉,朝门口一看,便见一身雪白衣衫的钟梓豪大踏步走进了大殿,见到王嬛后,拱手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王嬛眉毛一挑,当即便看到了钟梓豪手里的一封信,略一思忖道:“可是陛下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这封信是陛下写给娘娘的,一定要让我亲手给娘娘送过来。”钟梓豪把手中的信递给王嬛,微微撇了撇嘴。 他二哥隔三差五地便会送过来信,还让他亲自送到王嬛的手里。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叮嘱她,谁知竟是那酸溜溜的情诗。 好吧,他才不是故意偷看的,他只是害怕自己错过某些大事好吧? 钟梓豪郁闷地轻叹了口气,他倒是潇洒地走了,却给他留下一堆事儿,还得三天两头地往这里送情书,是嫌他不够忙不是? 真逼急了他,他就撂挑子不干了!回天机阁潇洒快活去! 王嬛把信打开,一眼便扫到了熟悉的字迹,等看完上面写的几行诗后,耳根子不由红了红。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人真是…… 这时,钟梓豪的目光往书桌上一看,见到了上面的信纸后,心头一跳,莫名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你方才可是收到了离陌莫的来信?” “靖王怎么知道?”王嬛蹙了蹙眉,有些意外。 都说这个钟梓豪神机妙算,通晓五行八卦之事,难道就连这个他也能算出来? 钟梓豪深吸一口气,故作高深道:“昨夜我夜观天象,发现位于北方的贪狼星竟有往南的趋势,且光芒不减,便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贪狼?”王嬛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离陌莫是贪狼?” “贪狼坐命,性属癸水。看眼下的局面应当八九不离十了。”钟梓豪沉吟道,之前他还以为贪狼乃赵子涵赵子轩之流,但如今观之,离陌莫命属桃花,才最像贪狼。 王嬛闻言,想起离陌莫给她送的那封信,顿时陷入了沉默。 钟梓豪见王嬛的脸色似有不对,便沉着嗓子说道:“以我之见,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如今和她分属两国,其中各种利益牵扯,您又是一国皇后,身后站着的是万千百姓,对于她,你不可不设防。” 听到钟梓豪的话,王嬛心里一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钟梓豪说的没错,如今她的身份变了,她和陌陌或许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 燕国,天鹰城。 辽阔无际的草原之上,一男一女携手走在一条清澈的小溪旁,头顶偶有大鹰飞过,发出阵阵鸣叫。 只听“扑通”一声脆响,一颗石子落入溪水中,掀起圈圈涟漪,丝丝水花也往外溅出。 几滴欢快的水滴落到了男子的脸上,他宠溺地转头对身旁的女子温柔一笑,刮了刮对方的鼻头:“淘气!” 只见那名女子言笑晏晏地挑了挑眉,伸手抓住男子那只修长的手,俏皮地在他手背上亲了亲,眨着眼睛瞅着他。 见对方红了脸,她立马起了逗弄的心思,刚要说些什么,肚里却突然活跃起来,那可恨的小家伙又开始踢她了。 “怎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钟无意见离陌莫的表情似有不对,急忙担忧地问道。 离陌莫撅着嘴,一脸不开心地指了指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无奈地撇撇嘴:“是他,这臭小孩儿又踢我了。” “真的吗?让我听听。”钟无意变得异常欢愉,满脸惊喜地便要蹲下去。 离陌莫鼓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傲娇地一甩头:“不给听!” 自从她有了胎动开始,这家伙的注意力便老是集中在她的肚子上,动不动地就要听一听,每次听完后便激动得不行,对她肚子里那臭小孩的在意完全超过她本人了好不好! 而且她总觉得她肚子里的那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每次她想和钟无意有更亲昵的举动时,他就一顿狂踢,活跃得她想打人! 还没生出来呢,就知道争宠了,要是出来了,还不得气死她! 钟无意见离陌莫这般气鼓鼓的样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柔柔一笑道:“怎么又生气了,阿莫不想让我听,我不听就是了。” 第257章 岁月静好 离陌莫撅了撅嘴,满脸俏皮地撒娇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听。” 钟无意笑眯眯地朝离陌莫凑过去,伸手轻轻在她娇嫩的脸蛋上刮了刮,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双唇,满面柔情地缓缓低头。 离陌莫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咧着嘴缩短着两人的距离。 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两人的双唇就要贴上。 某个小家伙又踢了她一脚。 离陌莫的笑容立马收回:没完没了了,这臭小孩生出来后肯定要上天! 被这臭小孩儿搞得,哪里还有心思玩亲亲! 离陌莫撒开抱着钟无意的手,冷着脸坐到了身后的草地上,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独自生着闷气。 钟无意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又生气了?” 自从她怀孕后,便老是喜欢独自个摸着肚子生闷气,问她她也不说。 离陌莫转头瞥了一眼坐到她身边的钟无意,鼓着脸蛋愠怒道:“你不懂。” 钟无意扶额叹息:唉,又是这句话。 他抓住离陌莫那只在她肚皮上乱摸的手,攥在自己掌心,轻轻地揉了揉:“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懂?” 离陌莫转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那好,我来问你,你不跟着爹爹去打仗,究竟是为了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这有什么区别吗?”钟无意苦笑道。 “区别可大了!”离陌莫把自己手从钟无意的掌心抽回,眯着眼睛凝视着他,“我再问你,我和孩子你更喜欢哪个?” “我当然都喜欢了。”钟无意见离陌莫这般凝重的模样,好笑地说道。 “不行,必须选一个!”离陌莫逼视着他,一副他不说便绝不罢休的模样。 “你,你最重要。”钟无意脱口而出道。 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她怎么老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那你昨夜为何要搬到外间去睡?”离陌莫满是郁闷地看着他,才结婚多久,这家伙竟然就和她分房睡了! “我……”钟无意一时语塞。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了,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无论他怎么回避,只要一和她说话,最终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再次回到这个问题上。 昨夜他为何去外间睡,她还不明白吗? 自从她怀孕满了三个月后,便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他,最近一个月更是花样百出,卯足了劲地缠着他。 昨夜那种情况,若非他反应及时,趁着大错未成,赶紧抽身,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钟无意赶紧转移话题,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阿莫你看,那边有一群羊。” “你不爱我了。”离陌莫绷着脸满是委屈地盯着他,“你果然更爱孩子。” “不是的,阿莫,我嗜你如命,而我也爱我们的孩子,在我心里,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钟无意见那双水蒙蒙的眼眸似乎要挤出眼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那你昨夜为何不让我亲你?为何搬到外间去睡?” 钟无意:“……” 真是……没完没了。 “你仔细想想,自从我怀孕后,你便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整天就在这草原上瞎转悠,这里景色我都看腻了!”她怀个孕容易吗她?为了生这个臭小孩,她可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了。 人家的恋爱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约会散步玩高跷,可她呢?带着个球儿,干啥都不方便,身体圆润了一圈不说,就连武功都荒废了! “阿五,我不想生了。”离陌莫撅着嘴,生孩子好难!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得产前抑郁症不可! 钟无意见离陌莫这般委屈巴巴的模样,立马便理解了她的那些无理取闹,怀着孕的她才最是辛苦。 他满是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柔声道:“就生这一个,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 离陌莫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伸手抱住钟无意的腰,轻叹了一口气:“好吧。” * 是夜,月色朦胧,暗影浮动。 天门城外,一道黑影朝天鹰城的方向飞去,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消失在月光之下。 天鹰城外,一身姿倾长的男子站在一条泛着银光的小溪旁,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儿,那道黑影便停在了男子的身后,黑洞洞地眼睛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后,便把脸上的面巾扯下。 面巾之下是一张俊秀的脸,在月亮的照耀下,好像发出一层冰寒的银光。 “主子。”那人拱手恭敬地喊了一声。 一身墨色衣袍的钟无意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的面容淡淡道:“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待会儿便去七音阁领赏吧。” “多谢主子赏赐!”身穿夜行衣的顾准急忙跪了下来,神情有些激动。 “我听说你的那把九曲弯刀丢在了东皇山?”钟无意微微挑了挑眉。 顾准轻叹了一口气:“属下惭愧,那把刀恐怕回不来了。” “那也未必。”钟无意微微勾了勾唇角,“这世上之事一向很难说。” “或许吧。”顾准神色淡淡。 “莫言殇也来燕州了,你回七音阁后便会见到他。” “是。” 钟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又转头看向顾准,眸光深了深:“接下来还有一桩事,我思来想去,交给你来办最为合适。” “单凭主子吩咐。”顾准抬头满脸凝重。 “明日你和莫言殇偷偷潜入揽月城,看看赵子涵最近在做些什么,我总觉得他还有后手。”钟无意瞳孔一缩,缓缓说道。 “是。”顾准低头应道。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吧。”钟无意朝顾准摆了摆手,自己便率先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他便进入了自己的毡帐,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人,面色变得温柔。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盯着烛火下她那泛着暖光的毛孔看了半晌,慢慢低头,在她半开着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阿莫,他怎么忍心让你去涉险? 原谅他。 外面的风浪就由他来抵挡吧。 第258章 不要命了 五月十五,被围困了数日的西南王赵子涵突然出手,派出一整队的火枪队,同时向东、西、北三面开炮,打得三国猝不及防。 听到这个消息的离陌莫正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躺在躺椅上吃着小梅递给她的酸渍梅。 “你说什么?”离陌莫吐出梅核,瞪圆了眼睛看向千影,“赵子涵不要命了!他敢先出手!” 原本她还想着赵子涵被围困揽月城,定会想别的歪门邪道逼他们退兵,或许还会秘密派人抓住她和王嬛用来威胁钟无意和钟启玉,不怪她脑回路清奇,实在是这家伙尤为擅长干这种背地的勾当。 是以她才会给王嬛写了一封信,让她配合她,来一出引蛇出洞、瓮中捉鳖的戏码。 谁知道她还没收到王嬛的回信,这边赵子涵就开炮了。 “您放心,他这是困兽之斗,嚣张一时,等我们反攻之时,便是他灭亡之际。”千影颔首说道。 “钟无意呢?今日怎么不见他?”离陌莫挑眉问道,平日里她一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必定是他,今日却一大早便不见人影。 “今早主子收到了离将军的信,信上说昨夜燕王在巡哨时遭受到西南火枪队的突袭,受了伤,要主子过去支援几日。” “我爹受伤了?严重吗?”离陌莫蹙紧了眉头,很是担忧地看向千影。 “您不用担心,燕王伤得并不重,况且主子带着神医过去了,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军营。”千影安慰似的说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火枪队,竟能打伤我爹爹。”离陌莫听到千影的话,眼光低垂下来,突地意识到一种可能,瞳孔放大了几分,该不会赵子涵他研究出什么新型武器了吧?火枪队,火枪队。难道是……火枪! “千影,赵子涵的部队是不是拿着一种类似于火铳的新型兵器,威力极大。”离陌莫坐起身,抓住千影的衣袖问道。 千影点了点头:“没错,对方突然出手,一顿猛攻,一时之间,竟稍稍占了上风,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照这么个打法,他们的火药支撑不了多久。” 离陌莫闻言陷入了沉默,作者大大就是作者大大,竟然连火枪都造得出来,怪不得他扬言要统治世界,拥有这么大一股势力,他确实有资本说出这样的话。 思及此,离陌莫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战争还是发生了,她原本是想要阻止这场战争的。 战争一起,又会死很多人了。 “小梅,扶我起来,我要出去走走。” 小梅:“好。” * 千影走出毡帐后,往自己的住处而去,刚要掀开门帘走进去,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田震。 只见田震脸上的表情有些急迫,他大踏步走过来,急急问道:“主子呢?” “去军营了。”千影看着田震有些发青的脸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何事?” “我今日出门时,发现有人在门口放了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竟发现是……”田震说道这里顿了顿,把嘴唇咬得发白,眉头皱成一团,干脆把那盒子递给了千影,“你自己看吧!” 千影狐疑地看了田震一眼,接过他手中的木盒,将其打开,往里一看,脸色变得铁青,手心一颤,盒子便掉到了地上。 盖子被摔得打开来,露出了里面的那根血淋淋的手指,看得千影心中发颤。 “这是,这是顾准的……”千影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发出声来。 “没错。”田震点了点头,他也记得顾准的食指上有一颗红色的痣,和这个断指上的红痣一模一样。 千影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缓缓蹲了下去,颤抖着双手把那根手指捡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条帕子,将其包裹在其中。 “你可知这是谁送过来的?赵子涵的人吗?”千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红着眼睛看向田震。 “十有八九是的,自从那日顾准和莫言殇去了汉海城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们,直到今日突然见到这个。”田震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想到可能发生什么后,声音也变得颤抖。 “汉海城?你是说他们在汉海城?”千影瞳孔大了几分。 田震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那我去,我去救他。”千影握紧了拳头,目光变得凛然。 田震看向千影:“可你若是走了,阁主夫人这边……” “有李德在,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千影的目光变得坚定,她要去找他,不管他是死是活,她都要见到他。 田震看着千影,犹豫了一瞬,说道:“那好,我知道有一条去汉海城的近路,我和你一起去。” “多谢。”千影拱手说道。 * 不知不觉,便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离陌莫拿起筷子看着面前一大桌的菜,叹了一口气。 平日里都是钟无意陪她用膳的,今日他不在,眼看着这些饭菜也不香了。 他明明才离开了一天都不到,她竟这般想念他了。 肚子里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也轻轻地踢了她一脚,和平日里那过分欢快的模样简直没法比。 这臭小孩儿还真是猴精猴精的! 不行不行,她不能一个人呆着。 这样想着,刚要开口去唤门口的侍卫,让他们把小梅和千影叫过来,她们两人却已经走了进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正要让人去喊你们呢。”离陌莫朝两人笑了笑,对她们挥了挥手,道,“快来,快坐下吃饭。” 小梅对离陌莫咧嘴一笑,率先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而小梅身后的千影也往前一步,坐到了小梅的身边。 “这才对嘛!”离陌莫笑看着两人,今日这两块木头总算是开花了,平日里让她们上桌吃饭,简直比赶鸭子上架还难。 “我们是一家人,好朋友,以后和我一起吃饭不用扭扭捏捏的!” 离陌莫说着便给两人的碗里分别夹了一块羊肉,笑嘻嘻地看着她俩:“吃吧!” “哦,对了,小梅你不吃羊肉的!”离陌莫突然想起还有这一茬,便又给小梅夹了一块肥牛,转眼却看到对方已经把那块羊肉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 第259章 大大要统治世界 “小梅,你……”离陌莫惊讶不已地看着小梅,她不是不能吃羊肉吗? 一道浑厚低沉的嗓音从小梅口出发出:“羊肉可是个好东西。” 这声音是……男的! “你不是……”离陌莫瞪大了双眼。 “咔”的一声,“千影”一个手刀击落在离陌莫的肩膀,她还来不及说出完整的话,脑袋一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千影”上前一步,搂住离陌莫掉落的身体,抬眼看向“小梅”,对他点了点头。 对方舔了舔嘴唇,看着“千影”怀里的离陌莫咧嘴一笑:到最后你还不是得回到我身边。 * 端朝都城,洛阳。 延福宫的一座偏殿内,钟梓豪坐在一檀紫色的桌几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在桌上一封奏折上写了几个字。 把批完的奏折放到一旁后,他伸了伸懒腰,整个人往椅子背上一靠,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批完了。 他刚要起身走人,却看到拿着一沓奏章的小宝笑眯眯地看着他。 “还有?”钟梓豪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 “就剩这最后一沓了。”小宝把奏折放到了书案上,讨好似的说道。 钟梓豪往窗外看了看,叹了一口气,眼下已经入夜了,看来今日又要批到很晚了。 “对了,王爷。”小宝突地想起了什么,对重新坐到椅子上的钟梓豪笑着说道,“方才靖王府来人送来一封信,是给您的。” 小宝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笑嘻嘻地递给钟梓豪。 钟梓豪挑了挑眉,接过那封信,打开信封一看,面色大变。 这是师父的笔迹,信是从天机阁寄来的,师父病危,让他回天机阁主持大局。 看来他必须得回去一趟了。 钟梓豪眼光一闪,偏头看了看那一沓厚厚的奏折,再次叹了一口气,他要是走了,这些奏折怎么办?要不寄到他二哥那儿,让他自己批? 不行不行,路程太远,一来一回要耗费太多时间了,恐怕来不及。 哎呀,不管了,谁爱批谁批吧,他得赶紧走了。 钟梓豪看了小宝一眼,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走。 “王爷,您去哪?奏折还没批完呢!”小宝看着钟梓豪的背影喊道。 钟梓豪不理他,大踏步地离开了宫殿,刚要径直出宫,又想起了什么,掉转了一个方向。 还是得和皇后娘娘交代一声。 * 离陌莫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双眼似乎被一块黑布蒙住,什么也看不清。 她动了动手指,伸手去抓自己脸上的黑布。 用力一扯,黑布便掉落下来,眼前却还是没有光亮,什么也看不清。 她似乎躺在一个没有窗户的马车车厢内,马车朝前走着,车厢来回晃动,发出车轱辘轧地的声响。 这封闭漆黑的环境令她十分不舒服,马车行驶时带来的颠簸更使她小腹隐隐作痛,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缓缓坐起身。 “醒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身体一个激灵,一下子便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 “赵子涵?是你?”她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随着眼睛的适应,她以及能看清那黑色的人影。 “是我。”那黑影吞吐着气息,发出轻飘飘的声音,似乎离她极近。 离陌莫听到这个清晰无比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揽月城吗?”离陌莫说到这儿,心头一跳,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你是怎么从西南国出来的?” “你忘了,西南还有个迷雾森林。”赵子涵的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又仿若成竹在胸,带着几分愠怒,几分轻佻,令她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离陌莫往后坐了坐,靠在车壁上,轻叹了一口气。 迷雾森林?是啊,从那个地方走出来,对作者大大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 话说他究竟想要干什么?西南那边打得热火朝天的,他竟啥也不管的,跑到这来抓她? “作者大大,你抓我是为了威胁我爹爹和钟无意,让他们退兵吧。”离陌莫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对方没有说话,半晌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安静得有些可怕。 “为了抓我,身为人主的你竟抛弃一国臣民,亲自前来,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离陌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继续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新世界,你为何不好好地享受人生,四处转转,非得搞什么权谋,还要统治世界,多累啊!” “哈!”赵子涵轻笑一声,往离陌莫这边凑近了些,轻吐着气息,说道,“新世界?你别忘了,这个新世界也是我创造的,还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 离陌莫一时无语,这个赵子涵一直都以造物者自居,把自己看成了这个世界的神,自然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了。 完了完了,她已经无法和他沟通了,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啊! “你说吧,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离陌莫。”赵子涵喊了一声,突地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顺着她的肩膀往上移,渐渐地摸到了她的脸。 离陌莫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急忙偏头躲过他的触碰,警惕地又往一侧坐了坐,加大了与他的距离。 “哈哈哈。”那边突然传来对方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很是愉悦。 “你知道吗?我就要成功了,明日一过,我就可以统一这里,成为这里地位最高的人,把那些纸片人彻底地握在手里。”赵子涵越说越兴奋,高大的黑影忽高忽低,左右摇摆,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明日?你在说些什么?”离陌莫困惑不已,他什么意思?什么明日一过,他就要统治世界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离陌莫瞳孔大了数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做了什么?”离陌莫凝视着那个黑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里仿佛高悬着一块石头,上不去下不来,忐忑不已。 “看来你是猜到了。”赵子涵咧嘴笑了笑,“没错,如你所想。” “我在揽月城埋下了无数炸药,只要那些人一进城,我的人便会引燃炸药,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第260章 疯魔的大大 “你疯了!揽月城中还有你的臣民,你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离陌莫惊得高喊一声,身体又往后仰了仰。 “臣民?死了也就死了,为我而死,他们的生命才有意义。不对,他们哪里有什么生命,活不活就在我一念之间。”赵子涵残忍一笑,仿若是万物的审判者,无情又冷酷。 马车还在往前行驶着,漆黑的车厢里,还是有微弱的银白色月光从四面缝隙中浸入,可对方的脸她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可她托着沉重的身子,根本打不过他。 该怎么办?难道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赵子涵毁了一切?她的爹爹,她的阿五,那都是她最珍视的人! 离陌莫狠狠咬着下唇,颤抖着手握紧了拳头,两片粘着的嘴唇缓缓弹开,刚要说些什么,脑中却传来一阵眩晕感,她干脆把下唇咬破,以阻挡这片眩晕,可作用只是一时的,不等她再次组织语言,那晕眩感便再次袭击大脑,她脑袋一歪,靠在车壁上睡了过去。 坐在对面的赵子涵眼见着昏睡过去的离陌莫,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伸手揽住离陌莫即将歪倒的身体,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下移,落在了她鼓起的腹部。 怀孕了?这样也好。 * 西南境外,军营大帐内,身穿银色铠甲的钟无意端坐在案几前,细细地看着面前的一张地图。 眼下揽月城已被三方军队包围,胜利只在咫尺,剩下的就是利益分配问题了,按照三国之前的约定,三方一同入城,到时候利益平均分配,国土一分为三。 “报!” 一身穿黑色铠甲的士卒匆忙跑进营帐,手里高举一个信笺,跪在钟无意下首,呈给他道:“启禀大将军,前方传来战报!” 钟无意眯了眯眼睛,拿过战报,打开一看,了然地笑了笑,看来反攻的时候到了。 “来人,传将军令,整装出发!” …… * 窗外的一缕阳光照到一雪白玉娇的面容之上,两排纤细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双唇蠕动间,眼皮慢慢张开。 眼睛轻眨几下,缓缓坐起身。 这是哪里? 周围陌生的环境令她蹙紧了眉头,看这房间的布置,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栈。 想起她昏睡前听到的那番话,离陌莫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睡了多久?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想起那次她醒来后,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离陌莫的心里一阵忐忑。 这一次该不会和那次一样吧? 离陌莫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砰”的一声,房门从外打开,一身雪白色长袍的赵子涵缓缓走进,见到离陌莫后,对她欣然一笑。 眼见着赵子涵这般春风得意的模样,离陌莫心里更没底了。 难道…… 不,不对,绝对不可能! “醒了?”赵子涵进入房中后,转身把房门一关,又朝她慢慢走过来。 “你可知你这一觉睡了多久?”赵子涵坐到离陌莫身边,歪着身子笑看着她。 离陌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理我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说到这里,赵子涵又冲她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悠悠说道,“那些人进入揽月城后,突遭爆炸,霎时间宫殿倾覆,城墙倒塌。” “嘭!”赵子涵撅着嘴呼出一口气,把手放在面前一挥,笑眯眯地看着她,“尸骨成山,无人生还。” “你疯了!你疯了!”一想到那个画面,离陌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圈开始发红,手指狠狠地扣着自己的衣袖,脸色变得惨白。 “别紧张,那些纸片人死了也就死了呗,反正是我创造出的他们,由我亲自毁灭也算圆满。”赵子涵笑得一脸欢快,满目温和,可就在这片温和的背后潜藏的是深不见底的冷漠与残忍。 离陌莫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赵子涵的一场谎言,他们绝对不会有事的。 “呵!”离陌莫冷笑一声,嘲讽似的看着他,“你说他们不是真正的人,那你呢?此刻的你套着赵子涵的外壳,以他的名字活着,你又是什么?”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有独立的思想和灵魂,我有真实的生命。”赵子涵凝视着离陌莫,眼中混沌无光,令人读不懂、凑不近也看不明。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缓缓说道:“作者大大,不要再骗自己了,你存在于这个世界,便是这里的一员,这便是现实,这里所有的人都是真实的,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你杀了人,并不是所谓的什么审判,而是犯罪。” 赵子涵目光一顿,不知想起了什么,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猛地起身,站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离陌莫,你怎么不明白?我这不是杀人,我只是想推翻一切旧的陈腐的东西,建立新的秩序,一个以真实的我们为中心的秩序!” “可那些都是你亲手勾勒一笔一笔创造出的人物不是吗?你竟狠得下心毁了他们吗?” 赵子涵舔了舔嘴唇,斜唇一笑:“写得也杀得。” 离陌莫紧握着拳头,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眼前的这个人显然已经疯魔,说出的话简直让她苦笑不得,心惊不已。 这还是那个她一直崇拜的作者大大吗?手段狠辣,杀人无数,简直是一个冷心冷情的刽子手,却还拿自己当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审判者,真是可笑可怜又可怖。 离陌莫闭了闭眼,又缓缓睁眼,面无表情地看向赵子涵:“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吗?这个局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作成的吧?” “哈哈!”赵子涵大笑一声,“没错,自从我在这个世界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赵子涵后,便开始谋划了。” “所以你当初在端朝散布毒疫,为的就是破坏两国的关系,你好趁机自立。”离陌莫低垂着眸子,静静地说道,“而你后来所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混淆众人的视线。” 第261章 偷龙转凤 “没错,炸一座城,所需的火药可不少,岂是一天两天就能制好的?在那之前我一直在拖延时间。” “我知赵宗戚要杀我,便先派人埋伏在荣华道上,杀了他和保护他的两名侍卫。后来,我又在端朝散播毒瘟疫,嫁祸给赵子轩,这样的话,南越国内乱外忧,赵子轩自然顾不上我,我便可趁机占据江州。江州是南越国的贸易中心,消息通达,便于我成事。” 说到这里,赵子涵表情变得生冷,语气也有些许不耐:“可就是因为这个可恨的钟无意,我暴露了,竟成了端朝和南越国共同的攻伐对象,我这才不得已退到西南,在西南自立为王。” 提起钟无意,赵子涵满脸的厌恶,使得正在看着他的离陌莫默默握紧了拳头。 “我虽然暴露了,但也不要紧。因为我知道钟德文忌惮离战,不会轻易让他领兵,而赵子轩也不会傻得与西南打起来,让端朝得了利。” 赵子涵说到这里,再次看向离陌莫:“所以我还有时间。” “可赵子轩还是派了平阳去端朝和亲。”离陌莫偏头看向他。 “和亲?”赵子涵笑了,“你以为赵子轩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和端朝和亲吗?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堵住那些臣民的嘴,好理所应当的拖延出兵的时间。” “这些人个个儿心怀鬼胎,他们是死有余辜。”赵子涵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与嘲讽,“你以为你喜欢的钟无意是什么东西?他在你面前表现得单纯又可怜,实际上他却处处带着算计,心思深到可怕。” “你什么意思?”离陌莫突地睁眼,眸光变得冰凉,他竟然还在诋毁她的阿五! “有件事你有没有想过。”赵子涵眸光深了深,“当日你和钟启玉订下婚约,他明明在场,却不去阻止,这是为何?连离战都看出这场婚事的不同寻常,就连你都有杀掉钟德文的想法,可他明明知道这一切,明明知道钟德文要害离战,可他却不提前制止,而是任由事情发展,让离战去了燕州。” “呵!”离陌莫冷笑一声,这家伙可真能编,不愧是写小说的。 “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他早就和赵子轩联手了,为的就是看到离战和钟德文反目,等离战到燕州后,他再趁机救下他,从而赢得整个离家军。” “他一直都在骗你,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这般居心不良的人,值得你去喜欢吗?” 居心不良?离陌莫冷哼一声,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的阿五,天下最好的阿五,他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他! 肚子里的小家伙轻轻踢了她一脚,离陌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情变得温柔,孩子,连你都听不下去了吧? 你放心,娘亲相信,你爹爹他一定不会有事。 赵子涵见离陌莫半天不说话,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发呆,以为她是信了他的话,便又继续说道:“总之,那些可怕的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以后你跟着我,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离陌莫笑了,突地抬头看向赵子涵,有些轻谩地说道:“跟着你?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以后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赵子涵很是愉悦地说道。 “天下?”离陌莫嗤笑一声,“你觉得以赵子涵的名字,能征服天下臣民吗?” “赵子涵不能,但钟启玉能。”赵子涵凝视着离陌莫,眼中浓厚的黑色彻底遮住最后一片光亮。 “你在说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 赵子涵看着离陌莫一字一句道:“今后,我便是钟启玉,钟启玉便是我。” …… * 眨眼间,一场惊动天地的爆炸之后,西南揽月城,成了一片废墟。 整座城顷刻间倒塌,血流成河,尸骨成山,哀鸿遍野,嚎哭不决,简直成了人间炼狱。 在这片废墟之上,几名黑衣人穿梭在数千具尸体之间,走走停停,翻翻找找,像是地狱中勾魂索魄的五常鬼。 一身穿黑色长裙的窈窕女人走到一处堆积成山的断瓦废土之上,伸手拍了拍前面的那人的后背,笑着说道:“文斌,歇一歇吧,你的伤还没好呢。” 于文斌闻言,回头朝她笑了笑:“紫玉,你不要担心,我的伤没事的。” “还没找到吗?”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断了半条腿的南风一瘸一拐地朝他们两人走来。 紫玉摇了摇头:“还没有,有很多人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了,而且尸体太多了,实在找不过来。” “别人也就罢了,一定要找到钟无意和钟启玉的尸体,一定要确定这两个人是真的死了。”南风抿着唇缓缓说道。 “好。”紫玉点了点头,“这边我找过了,我再去那边找找。” “你去吧。”南风慢悠悠地说了句。 等紫玉走后,他又走到于文斌身旁,看着他面色惨白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紫玉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 于文斌咬了咬下唇,表情很是隐忍,沉默良久才道:“有时候我不禁在想,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西南本是我的故乡,可我们却亲手毁了它。” “住口。”南风打断于文斌的话,“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南风的目光变得深沉:“有句话主子说得对,不破不立。” “唉。”于文斌紧蹙着眉头,“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就算为他死了又能如何?可这种报恩方式我……” 说到这里,他的话突然没了后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罢了,能用我的命换赵子轩的死,为主子铺路,也是值了。”于文斌垂下眼眸,缓缓说道。 “我相信主子,他一定能建立一个新世界,一个没有灾荒、饥饿和贫穷的美好世界。”南风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左腿,微微笑了笑,只有主子他才有那个能力。 “若是真的到了那天,你就去我的坟头上柱香,让我也知道知道。”于文斌一脸惨淡地笑了笑。 南风闻言,看着于文斌脸上的笑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第262章 新的男主 ——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 混混沌沌,觅觅寻寻,噩噩零零,靡靡漫漫。 四下昏暗无光,迷雾浓浓,眼皮沉重,什么也看不分明。 她这是在哪? 喉中仿佛被沉重的巨石阻塞,一开一合,刺痛无比,发不出任何声音。 脚下越来越重,双脚再也抬不起来。 “阿莫,快跑!”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她猛地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一团浓浓的黑雾。 “他来了!快跑!” 声音再次响起,眼前的黑雾四散而去,一道熟悉的暗红色身影显现在她眼前,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在他的胸口,整个胸膛被大片的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衣裳变成了刺目的艳红。 利刃猛地拔出,鲜血飞溅而出,一滴红色直直溅到她的眼中,染红了她的双眸。 离陌莫瞪大了双眼,用力张口,想要大声喊,喉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快走!”他颤抖着手指向她的身后,只一瞬,那只手便耷拉下来,整个人再次被那团黑雾罩住。 她用尽全力往前奔跑,挥舞着手想要把那团黑雾挥散,可身体却被一股悬浮的大力拖着往后退。 她满眼惊恐,扭头一看,却看到身后的天空出现一张发着金光的人脸,张着大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才是这里的神,你们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离陌莫猛地睁眼,眼前突然凑过来一张令她无比眷恋的脸庞,她猛然欣喜,伸手便搂住那人的脖子,颤抖着声音说道,“阿五,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是梦,那只是个梦。 “是啊,我没事,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被她搂着脖子的那人苦笑一声,反手抱住她的腰。 离陌莫目光一顿,脸色变得僵冷:“你不是他。” 离陌莫猛地松手,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钟无意”,冷笑一声:“赵子涵,你这样有意思吗?” “呵。”赵子涵勾唇一笑,托着下巴笑看着离陌莫,恢复了自己的声音,“怎么,我的声音不像吗?我可是练了好久的。” 离陌莫的脸色更冷了,方才是她一时情急,即使容貌和声音一样,但一个人的气息却是模仿不了的,阿五的气息她早就铭记于心,绝不会认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打算扮成钟启玉进皇宫?”离陌莫眼光如刀,脸色阴寒可怖,看着那般神态竟然和盛怒时的钟无意有些相像。 她和赵子涵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打算再隐藏她的敌意了,她与他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注定对立。 “没错。”赵子涵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也是一沉,脸上却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怎么样?我这易容术学得挺不错吧?” “哼。”离陌莫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轻谑地看向他,“你觉得凭王嬛的敏锐,她会看不出来?” “唉。”赵子涵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悠悠说道,“王嬛的确太聪明了,当初不该给她这么个人设的。” “女人还是傻点好,傻点才可爱。”赵子涵笑眯眯地看着离陌莫说道。 离陌莫淡淡地扫视他一眼,微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不过你放心,钟启玉这个人我了解得很,扮成钟无意或许还有些漏洞,但钟启玉么。”赵子涵说到这里顿了顿,微微一笑,“绝不会出任何意外。” 闻言,离陌莫抬眼,静静地看了他片刻,便又闭上双眼。 “我来是告诉你,钟启玉和钟无意的尸体找到了。” 离陌莫猛地睁眼。 赵子涵寒着一双眸子看向离陌莫:“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便进端朝皇宫。” * 揽月城的一场大爆炸震惊了天下,谁也没想到西南王赵子涵会不顾全城百姓的安危,在皇城埋下无数火药,与那些入侵者同归于尽。 着实没有想到一代豪杰赵宗靖的后人竟是这般残忍暴虐之徒。 天下各处无不骂赵子涵赵子涵冷血冷情、蛇蝎心肠,你自己死就死吧,竟拉着全城的人给你陪葬,简直丧心病狂,没有人性。 骂声最为强烈的自然是西南那些受灾的百姓,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侍奉的君主竟会抛弃他们,选择这一条惨烈的死路。 有亲戚朋友死在揽月城的百姓们嫌骂人不解气,竟自发地找出赵子涵的尸体,将其随意扔到路旁,让过路的百姓随意践踏,于是乎成群结队的百姓寻声而来,在那具尸体上踹上几脚、踩上几下来泄愤。 于是乎,由于踩踏的人数过多,那具黑乎乎的尸体竟被生生地踩成了肉泥。 一场雨过后,那摊肉泥最终顺着泥泞不堪的小路也不知被冲刷到了哪里。 原本来西南攻伐的三国就约好,每攻下一座城池,绝不伤害城中的百姓,可是却没想到,那西南王赵子涵竟然以全城的百姓为诱饵,暗中埋下炸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这场爆炸之后,三国入了城的将领死的死,伤的伤,还有的下落不明,至今未找到尸体。 这场恶战敌对双方都损失惨烈,对方那不要命的自焚烧人的行为简直令人胆寒,也令世人唾弃。 据说前不久,南越国的皇帝赵子轩的尸体被南越国幸存的士兵们寻到,并运回了南越都城。 南越国皇帝驾崩,举国哀丧,年幼的太子被迫即位,原本是皇后的林氏成了太后,垂帘听政。 由于这一仗实在打得惨烈,各国也失去了瓜分西南的兴头,于是乎,西南重新并入了南越国。 燕王离战并未进入揽月城,是以避开了一场灾祸,但听说他的义子离冬、副将王安都被炸成了重伤,他的女婿更是在这场爆炸中失了性命。 端朝那边情况也不大好,皇帝钟启玉下落不明,竟是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消息传到京都洛阳之时,百官躁动不安,接连上书皇后,称国不可一日无君,提议过继皇族中人为嗣子,封储君,以安民心。 皇后王嬛顶不住群臣的施压,刚想下圣旨同意此事之时,朝中却传来一个惊天霹雳的消息——皇帝钟启玉回京了。 第263章 墨音 失踪了数日的端皇钟启玉突然回京,一石激起千层浪,使得端朝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迎,皇后王嬛更是亲迎至宫门口。 全城百姓翘首以盼,拥至路边,想要借机一睹龙颜,可令百姓失望的是,皇帝陛下乘坐的龙辇外里里外外地罩着金色的薄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里面之人的的容貌。 龙辇被人抬着进了皇宫,等在乾坤门外的皇后王嬛见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龙辇上下来后,眼眶突地红了,明明想要快速奔过去,却不知为何脚上仿佛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脚步。 总算。 她就知道他一定还活着。 钟启玉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前一身华服的王嬛,微微一笑,朝她走来。 钟启玉走到王嬛面前后,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什么礼数规矩全忘了彻底,只傻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至极的面容。 “娘娘,娘娘。”身后的翠竹轻轻扯了扯王嬛的衣袖。 王嬛这才醒悟过来,浓密纤长的睫毛往下一扫,急急弯腰行礼道:“恭迎陛下回宫。” 钟启玉伸手拖住王嬛的胳膊,定睛看向低垂着眼眸的王嬛,沉着嗓子缓缓道:“皇后,朕回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王嬛差点儿泪目,多少个日夜,她盼了又盼,念了又念,忐忑了数日,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皇天不负有心人,上天终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陛下……”王嬛唤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千言万语汇成这两个字,该懂的人总会明白。 “朕没事,皇后不用担心。”钟启玉似是看出她想问什么,安慰似地看着她,“先回宫。” “回宫!”身后的宫人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钟启玉先回了王嬛所居的凤鸾殿,两人进入大殿之后,便支退了所有宫人。 整个大殿顿时只剩下王嬛和钟启玉,他一把握住王嬛的手,凝视着她道:“嬛嬛,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王嬛对他柔柔一笑:“我身为皇后,这些原本就是我该做的。” “我听说他们要你过继嗣子立为储君,可是真的?” 王嬛点了点头:“幸好陛下回来得及时,此事并未成。” “那便好。”钟启玉勾了勾唇角,满目温柔地看向王嬛,“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做太子。” 王嬛蓦地红了脸,低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的腹部,小声说道:“其实我……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钟启玉猛地瞪大了双眼,握着王嬛的手突地一紧,看着王嬛赤红色的耳根,眸光暗了暗。 王嬛她竟怀孕了。 只一瞬,他便又换了神色,欣喜若狂地扶住王嬛的肩膀,大笑出声:“你是说朕要当父亲了?” 王嬛害羞地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这件事皇祖母知道吗?”钟启玉挑眉问道。 王嬛摇了摇头,她也是今晨突感身体不适,呕吐不止,才请了太医为她把脉,这才得知她有了身孕,算着日子,应该是他出兵去西南之前的那几日怀上的。 想起这个,王嬛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既然皇祖母不知道,那就暂且先不告诉她,等三个月过后,胎象稳定了之后再昭告天下。”钟启玉笑看着王嬛,伸手轻轻扫了扫她红通通的小脸。 “另外还有一桩事。”钟启玉眼睛眯了眯,满是温和地笑了笑,“我从宫外带回来一人,哦,嬛嬛不要误会,此人乃是我的救命恩人,名为墨音,我看她孤身一人,无人照料,便把她带进宫里来。” “救命恩人?”王嬛疑惑地蹙了蹙眉。 “没错,就是她把我从废墟上救出来的,我之前也一直在她那里养伤,多亏了她的照料。” 王嬛犹豫了一会儿,又道:“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我打算暂时把她安置在永轩宫,那里僻静些。”钟启玉又伸手摸了摸王嬛的脑袋,语气很是温柔。 闻言,王嬛愣了一瞬,她记得永轩宫乃是先帝的宠妃兰妃生前所居之所,位置虽偏僻了些,但内里却是极好的,几乎可媲美段贵妃所居的月华宫。 “好,既然陛下已经有了打算,我便不再多说什么,这就命人去把永轩宫拾掇一番。”她不该这么小气的,他都说了,那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嗯,今日晚些时候,我会让人把她接过去。”说到这儿,钟启玉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她这个人喜静,性子有些怪异,你若是无事,还是不要与她打照面为好。” 不让她去见她,难道他是要金屋藏娇?好吧,她又想偏了。 王嬛暗自叹了一口气,看向钟启玉挑眉道:“可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我理应去谢谢她的。” “这是当然,过几日我便亲自带你去见她。”钟启玉笑嘻嘻地看着王嬛,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轻声低语道,“嬛嬛,这些天,你想我了没?” 对方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传来,却令她心尖一颤。 总觉得这一刻有点不真实,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缓缓伸手抱住钟启玉的腰,微微闭上了双眼,回来了就好。 * 永轩宫拾掇完后,钟启玉便命人把墨音接进了皇宫。 谁都没想到,这次回宫后,钟启玉会带个女人回来,于是乎,众人对这名女子的容貌产生了强大的好奇心。 可令人失望的是,皇帝似乎想故意掩盖这女子的相貌似的,用纱帐包裹着的步辇抬着人进了永轩宫,这期间并无一人见过她的容颜。 她进入永轩宫后,更是闭门不出,只有两名宫女贴身侍候,别人根本近不得身。 由此一来,便更加重了此人的神秘感和众人的好奇心,可皇帝钟启玉下令,宫内诸人不得擅自妄议,更是在永轩宫外安排了许多侍卫,无关人等不得随意进出宫门。 此番不小的动作更是惊动了住在西宫的太皇太后,原以为太皇太后宣陛下见她后,会大发雷霆,谁知陛下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到最后就连太皇太后也撒手不管了。 宫中更是有传言,说皇后要失宠了。 第264章 朱砂痣 凤鸾殿内,身穿大红色镂金丝钮牡丹花纹长袖曳地宫装的王嬛端坐在桌几旁,低垂着眉眼,看着放在桌上的一碗冒着热气的浓稠汤药,叹了一口气。 这药也太苦了。 真真是不想喝。 她眉头微蹙,刚要端起那碗药,却听得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她耳朵微微一动,缓缓起身,理了理身上衣物的褶皱,朝门口的方向迎去。 不一会儿,身穿暗紫色龙袍的钟启玉双手背后,进入殿内。 “陛下。”王嬛微微抬眼看了钟启玉一眼,轻唤一声。 “嬛嬛。”钟启玉见盈盈而立于不远处的那方红色身影,痴了片刻,才柔声唤道。 他大踏步朝她走来,看到那张不施粉黛便艳绝无双的面容,轻抿了一下嘴唇,道:“嬛嬛,你真美。” 雪白的肌肤上升起一抹云霞,配着这大红的衣衫,似一朵娇艳绽放的殊丽之花,平添几分魅色。 钟启玉忍住想去触碰的心念,眸光一暗,揉搓了几下指尖,微微勾了勾唇。 “近日身体如何?可有好好吃药?”钟启玉扫视一眼桌上的药汤,又看向王嬛。 “陛下放心,喝了张太医开的药后,孕吐减轻不少,也能吃下东西了。”王嬛微微笑了笑。 “朕看着你的气色也好了不少。”钟启玉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淡黄色的纸包,递到王嬛的手里,“这是我命人去宫外的万福楼买来的蜜饯,听说他们家的蜜饯十分可口,你待会儿喝完药,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王嬛看着手里的纸包,目光亮了几分:“多谢陛下。” “先把药喝了,待会儿朕带你去永轩宫。”钟启玉伸手拍了拍王嬛放于腹前的柔荑,目光触及到她的腹部,眸光又是一暗。 王嬛目光一顿:“永轩宫?”没想到他竟真的带她去见那个人。 宫里的那些流言她不是没有听过,说一点也不在意,那是假的,但她选择相信他,是以她不问也不说,因为她知道,只要是他,便一定明白。 王嬛莞尔一笑:“好。” * 永轩宫内,一名身穿淡紫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子半躺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支金丝镂空莲花簪,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地抚摸着上面的银色丝绦。 这枚簪子是他不久前才为她打造好的,那时,他画的图纸的时候,她就陪在一旁,看着他俊秀的面庞发呆。 思及此,离陌莫手下的动作一顿,眼睫毛微微往上一翘,露出万分惆怅哀伤的目光,眼眶也微微发红。 她这是怎么了?她不该伤心的,她的阿五一定还活着,她相信,他不会丢下她和孩子的。 离陌莫轻轻抽了一下鼻子,眨了几下眼睫毛,手放在自己鼓起的肚子上轻抚了几下,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她保护,这个时候她更要坚强。 对,想法子,想法子先离开这里才是。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一看,便见做宫女打扮的千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盒什么东西。 离陌莫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旁的什么也没有说。 千面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说道:“姑娘,主子让我过来告诉你,待会儿他会带着皇后娘娘过来。” “皇后娘娘?”离陌莫微微挑了挑眉。 离陌莫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皇后娘娘指的是王嬛,这些天她虽然一直没有出门,但也知晓赵子涵此举定会在宫中引起不小的风波。 她没想到赵子涵竟然能扮成钟启玉这么久,看来王嬛是真的没看出来,她若是想离开这里,得想办法让王嬛帮助她。 “主子说了,您的名字叫墨音,是个哑巴。”千面把手里的盒子放下后,又从袖中拿出一枚药丸,递给了离陌莫,“这枚药丸,还请您吃下去。” 离陌莫瞥了一眼那枚黑色的药丸,冷笑一声:“怎么?这是要把我毒哑?你主子该不会忘了吧,我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药并非是毒药。”千面面无表情地说道,“只会让您暂时失声。” “我要是不吃呢?”离陌莫冷着脸反问道。 “你知道的,我有法子让你吃下去。”千面看着离陌莫嘴角的那抹冷笑幽幽道。 离陌莫闻言,脸色越发僵冷,握紧了拳头。 “姑娘放心,这药对您腹中胎儿并没有任何影响,药效也是一时的。” 离陌莫深吸一口气,拿过千面手中的药丸,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他赵子涵以为她不说话就不能对王嬛传递信息吗?他也太小瞧她了吧? “主子说,待会儿让你看他的脸色行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让皇后娘娘瞧出了什么,他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千面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落在她隆起的腹部。 离陌莫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瞳孔缩了缩,面上犹如结成了冰。 这时,千面打开她方才放到桌上的盒子,从里拿出一根银针,在盒子里面的赤红色液体中沾了沾,又把银针取出。 她转身看向离陌莫道:“姑娘别动,我要在姑娘的眉心点一颗朱砂。” 朱砂痣?她以为多了一颗痣,她就不是离陌莫了吗?赵子涵究竟想干什么? 离陌莫不情不愿地转头,故意歪着身子歪着头,千面也不在意,拿着那抹银针,动作利落地在她眉心一点,只一瞬,便又收回了银针。 离陌莫只感觉自己的眉心突然一阵刺痛,这种感觉令她很不爽,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千面看着那枚红色的朱砂痣,眼光闪烁几下,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多了一颗朱砂痣,您变得更美了。” 离陌莫凉凉地看了千面一眼,神色冰寒。 眼看着她即将临盆,这个时候她绝不能出任何意外,她不敢拿自己孩子的命去赌赵子涵对她的耐心,但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对着千面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喊:“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第265章 荒唐 离陌莫听到门外的声音,面上一喜,刚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千面拉住胳膊:“姑娘,我扶您过去。” 离陌莫眸光一暗,轻咬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放在腹前的那只手暗暗握紧。 千面扶着离陌莫绕过屏风走出内室,便见到一男一女先后跨过门槛进入殿中。 离陌莫朝走在前头的“钟启玉”看了一眼,眸光微寒。没想到赵子涵扮起钟启玉来竟这般惟妙惟肖,举手投足间都与钟启玉不差几许,也怪不得她姐姐没有瞧出端倪来。 跟在赵子涵身后进入殿内的王嬛,瞧见立于不远处的离陌莫,吃了一惊,眼光一闪,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陌陌!”王嬛朝前快走一步。 赵子涵伸手挡在王嬛前面,抓住她的肩膀,垂头看向她道:“嬛嬛不可,她并非离陌莫。” “什么?”王嬛挑眉看向赵子涵,满眼疑惑,那明明就是陌陌,他为何说不是她? 王嬛又把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除了眉心的一颗红痣,她分明和陌陌长得一般无二。 被千面搀扶着的离陌莫扭头看了千面一眼,握紧了拳头,眸中凝出几分冰寒。 对方表面上是轻轻地扶着她,实际上她的双手分别放于她的后颈和腹部,暗自压制着她的内力,使她动弹不得。 离陌莫想对王嬛使个眼色,可赵子涵此时却警告似的朝她递了个眼色,威胁地瞥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 离陌莫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嬛嬛,这便是墨音,因她身体有恙,咱们还是不便多留,不打扰她休息了。”赵子涵笑眯眯地说道。 王嬛想要再多看离陌莫一眼,可赵子涵却挡在她的前头,抓住她的手腕,执意要带着她离开。 最后,王嬛还是拗不过赵子涵,被他拉着离开了大殿,连再看一眼的机会都不给。 等王嬛离开大殿后,千面才松开了离陌莫,淡淡道:“姑娘,我扶你进去休息。” 离陌莫冷冷地瞧着千面,幽幽道:“你和小兰是什么关系?” 千面目光一闪,动作一顿,神色变得复杂难懂,半天没有说话。 “小兰是你杀的吧?”离陌莫嘲讽一笑,“我记得小兰说过,她是个孤儿,没什么亲人,但却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妹,也是她曾经的师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兰肯定到死也想不到,自己会被视若亲人的人杀死。”离陌莫凉凉一笑,眼中透出不屑的目光。 千面握紧了拳头,想起阿兰死时的场景,嘴唇微微发白。 离陌莫冷笑一声,转身朝室内走去。 千面看着离陌莫的背影,双脚发软,突然支撑不住地面,整个人跌倒在地。 ——阿兰,对不起。 * 赵子涵扶着心神不定的王嬛进入凤鸾殿,见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刚要伸手去触摸她的头顶,却被她偏头躲过。 赵子涵的手僵了僵,眸光一暗,下一刻又装作无事一般缓缓收回手。 王嬛完全没注意赵子涵的神色,她的心思从见到离陌莫的那一刻起就乱了个彻底。 方才她见到的那人分明就是陌陌,可“钟启玉”却说她是墨音。 墨音,墨音…… 墨音究竟是谁? 王嬛稍稍稳住心神,抬眼看向立于身旁的赵子涵:“她究竟是谁?” 赵子涵眼光闪烁,微微笑了笑,从容道:“朕不是说了嘛,她叫墨音,是朕的救命恩人,朕看她孤身一人无所依傍,才把她带到宫里来的。” “墨音?”王嬛蹙了蹙眉,探究似地看向他,轻启红唇,刚要说些什么,转念一想,又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默默地看了赵子涵几眼,冲他微微一笑道:“陛下,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该好好安排,只是她已身怀有孕,就这么留在宫中,恐怕会遭人口舌。” 赵子涵摸着下巴满是深意地道:“你说的有理。” “所以朕的意思是,给她个名分。” 王嬛瞳孔大了几分,猛地起身,质问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赵子涵目光一顿,默了片刻,顺势道:“当然记得。” “那陛下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承诺?” “只是一个名分罢了,嬛嬛难道也要在意?”赵子涵挑了挑眉,他十分了解王嬛,他创造出的女主角温柔多情,但也聪慧霸道,内可稳重持家,外可稳定朝局,既是贤内助,也是后来本事滔天的摄政皇后,她能这般问,他丝毫不意外。 “名分?那她腹中的孩儿呢?陛下也要养着他,让他成为皇子?”王嬛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了几分火气的,连一向好脾气的她也被这荒唐至极的事情气得不轻。 “原来嬛嬛担心的是这个。”赵子涵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嬛,拉住她的手,轻揉了几下,冲她眨了眨眼道,“你放心,她的孩子不会成为皇子的,朕自有安排。” 王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却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很陌生,当他抓住她的手时,她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儿。 王嬛假装不经意间抽回自己的手,温和地笑了笑:“既然陛下已有安排,那我便放心了。” “嗯。”赵子涵点了点头,看着她那张绝世容颜,心里发痒得紧,突地朝她凑近,慢慢垂下头颅。 王嬛见势不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轻笑道:“想来陛下还有很多政事要处理,怎好在后宫耽搁太久?陛下放心,墨音那边臣妾自会照应好的。” 没有能够一亲芳泽,赵子涵心里有点失落,但面上却不显,还是冲她温润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朕便走了。” 王嬛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赵子涵离开。 目光滑到她腰间那条金色的腰带时,突地开口叫住他:“陛下。” 赵子涵转身:“还有何事?” “陛下出征前,臣妾给陛下绣的香囊,陛下可有时时戴在身上?” 赵子涵咧嘴一笑:“当然了,朕日日都戴着。”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可惜在战场上遗失了。” 王嬛眸光一暗,袖中的拳头握紧,朝他盈盈一笑:“没关系,我这儿刚刚绣好一个,拿给陛下。” 王嬛转身回到内室,脸色阴沉下来。 ——她根本没给过他香囊。 第266章 筹码 赵子涵离开凤鸾殿后,回了延福宫,进入自己的寝殿后,便支退了所有侍从。 门一合上,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紧紧与肌肤相贴的那张人皮面具,不由笑了,竟透出几分无奈。 这人皮面具戴久了,真是让人透不过气来。 即使他扮演钟启玉再久再像,他也不可能是他。 看来有些事情是得尽早安排。 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他身后的檀紫色龙纹软榻开始晃动,整个床榻朝床尾的方向滑去,地面上露出一个方形的地洞,洞里漆黑一片,只隐约看出几阶步梯。 一名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沿着步梯缓缓往上走出,步伐一轻一重,长袍时不时地拖曳着地面。 他抬眼看到赵子涵后,先是一惊,又往他的脸上细细看了两眼,挑了挑眉,试探道:“主子?” “南风。”赵子涵把手背到身后,粗着嗓子唤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真是主子!”南风咧唇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头道,“没想到主子的易容术已经这般高超了,我险些没认出来。” 赵子涵淡淡一笑,并未作声,目光扫向他的左腿,眉头隐隐蹙了蹙:“林玉也治不好吗?” 南风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表情惨淡:“伤到了骨头,怕是好不了了。” 说到这里,南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不过主子放心,武功未散,我这副残躯还是能为主子做些事的。” 赵子涵看了南风半晌,默了片刻,走到他身边,满脸凝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文斌已经死了,紫玉也随他而去,我身边就只剩下你和千面了。” 南风想起被他亲手安葬的文斌,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抬眼看向赵子涵,欲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半晌后,他似乎换了一个话题,缓缓道:“我听林玉说,您今天带着王嬛去见了离陌莫。” 说到这里,他有些忧虑地看了赵子涵一眼:“此举是否太过莽撞了,万一王嬛看出来,那……” “她要是看出了什么,岂不更好?”赵子涵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找不到的人,让王嬛去找,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南风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故意让王嬛察觉出端倪,好替他们去寻失踪了的钟启玉。 他们的人在西南废墟上寻找了数日,也没有找到钟启玉的尸体,所以他极有可能还活着。 “原来主子是这个意思。”南风微微扬唇,“主子放心,我这就派人去凤鸾殿,盯着王嬛的一举一动。” 三国在西南那场大战中皆是损失严重,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起兵伐,更何况有离陌莫这个人质,谅离战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下只要钟启玉一死,他们便可高枕无忧,趁各国休养之时,慢慢发展他们自己的势力,即便后来被人发现主子不是钟启玉,也不能拿他们如何。 “主子可找到了暗麒令?”南风问道。 赵子涵摇了摇头:“我翻遍了延福宫,也未找到。” “难道这令牌不在钟启玉手里?”南风蹙眉看向赵子涵。 赵子涵表情凝重:“暗麒卫是先皇钟雪麟登上帝位后,暗地里组建的一支禁卫军,只听从皇帝一人,除了皇帝以外,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所以令牌一定在钟启玉手中。” 赵子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神色变得忧伤又无奈:“南风,你可知我这身份也隐藏不了太久,倘若有一天被人发现我不是钟启玉,而是该被百姓踩踏而死的赵子涵,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才要找到那枚能号令暗麒卫的令牌,到那时万一事情败露,我也有后路可退。” “南风明白。”南风握紧了拳头,“若是有那一天,我会拼死护住主子性命。” “唉。”赵子涵望着南风倔强的模样,有些惆怅地感叹一句,“我若是真正的钟启玉便好了。” 赵子涵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慢慢揭开,露出了一片被面具粘得有些青红的肌肤,乍一看竟有些可怖。 等肌肤接触空气许久后,那些不正常的颜色才悄悄褪去,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南风见此,咬紧了牙关,想起今日林玉的那番话,他不由垂下了眼眸。 那个方法究竟该不该告诉主子?林玉说的方法当真可行吗? “或许王嬛会知道令牌在哪里。”赵子涵说了一句,他找遍了整个延福宫都没找到,钟启玉极有可能在出征前把令牌给了王嬛。 “主子。”南风猛地抬眼,直视着赵子涵一字一句道,“或许您真的可以成为钟启玉。” 林玉说的没错,这个方法究竟用不用、该不该用,都应取决于主子一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子涵疑惑地蹙眉。 “西南有一种蛊术,名为血融虫,可使人——换皮。” 赵子涵眼光一变,有些惊喜:“此话当真?” 南风轻点了一下头颅:“此蛊能使人改头换面,也能使人音容俱毁,使用者犹如万虫噬心,百爪剥皮,痛苦非常。” 南风盯着赵子涵:“用不用取决于主子一人。” * 与此同时,凤鸾殿内,王嬛犹如魂飞魄散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一枚荷包,几乎要把荷包里的香料给揉出来。 他不是他,那他是谁?真正的他又在哪里?那人又为何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身形也与他一般无二。 王嬛蓦地想起那时摔下城楼而死的小兰,眼眸开始渐渐明晰。 看来现在的这个钟启玉也是别人易容的了,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和小兰背后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当初就是那些人把陌陌给带走的,这么看来,永轩宫中的墨音一定是陌陌无疑了。 他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扮成陛下的模样?又为何把陌陌挟制在宫内? 等等,陛下他……不会有危险吧? 王嬛越想越觉得可怕,心里越发没底,若是他真的死在了那场爆炸中,那她…… 不会的,他答应过她,会安然回来的,他绝对不会有事! 不行,她得……得去找他。 第267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是夜,银白色的月光下,树影婆娑,似有一道黑影掠过,飞入宫门高墙,一时间,辨不出何物。 随着一声轻响,窗户一开一合,凤鸾殿内便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徐力一进入殿内,便见到他熟悉非常又惦念不止的那抹倩影。此刻的她背靠着床沿,轻咬着下唇,低垂着眼皮,目光似乎盯着手里的香囊,仿若静止一般,与这片清冷的时光相融不离,根本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看着那淡紫色衣裙上泛出的蒙蒙银光,他恍惚了些许,目光迷离间,心里一动。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凤鸾殿,也是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内室,更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无助脆弱的模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她嫁给他,该幸福才对。 两排弯曲的睫毛往上颤动几下,仿佛将汇聚于那处的清凉月光驱散,眸子这才多了几分温度。 王嬛的视线朝他投来,缓缓落于他的眸中,冲他微微一笑道:“徐力,你来了。” 徐力见到她那仿佛用尽全力才挤出的笑容,心中微微发颤,袖中的拳头握紧,一贯冷淡的面容也仿佛多了些异乎寻常的丝丝情愫。 王嬛见站在远处的徐力久久不动,无奈地笑了笑,轻柔地说道:“你过来些。” 徐力犹豫了一瞬,上前几步,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缓缓蹲下身来,与她视线齐平。 王嬛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又偏头看向徐力:“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发现吧?” “小姐……皇后娘娘放心,我趁着守卫换岗的时候潜入宫内,一路很是小心,并未被任何人发现。”徐力微微抬眸说道。 他来的时候,凤鸾殿外无守卫值守,想来是她特意交代过了的。 “徐力,有一件事,我想来想起去,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王嬛说到这儿,苦笑一下,“原本还说要放你自由,却还是把你卷了进来。” 徐力顿了顿,沉着嗓子道:“皇后娘娘尽管吩咐。” 王嬛默了默:“这件事事关重大,可能会危险重重,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可以拒绝。” ——对你,我又怎会拒绝? 徐力收回眸中的万般情愫,幽幽道:“娘娘请讲。” “徐力。”王嬛轻唤了一声,把手里的香囊揉成一团,目光微微变得黯淡,“陛下他……可能是假的。” 徐力眼皮一跳,猛然抬眼看向王嬛:“娘娘这话是何意?” 王嬛笃定道:“我是说现在的这个人不是真的钟启玉。” “娘娘会不会……搞错了。”徐力虽这样说,但却不知为何,心里已然信了八分。 “我不可能错的,他不是……他是假的,是别人易容的还是怎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确定,他不是钟启玉。” 王嬛的话有些急切,眼底却是不容置疑,真正的陛下还下落不明,她身为皇后,身为他的妻子,必须要坚强。 徐力只望了王嬛一眼,便收回目光,他心里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害羞胆怯的小姑娘了。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让我去找真正的陛下。” 王嬛点了点头:“只要陛下回来,那这个人的阴谋便会不攻自破。” 没有丝毫犹豫,徐力抬眸看向王嬛,坚定道:“好。” * 作太监打扮的南风看着那从凤鸾殿掠出黑色身影,斜唇笑了笑。 他从那颗大树后,缓缓走出,转身朝福宁殿的方向走去。 赵子涵见到他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有情况了?”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南风的目光变得幽深,“方才徐力来过。” 赵子涵道:“没有被他发现吧?” 南风摇了摇头:“主子放心,按照主子说的,我们的人并未阻止王嬛的行动。” “那就好,接下来你知该怎么做吧?” “徐力现在还未离开皇宫,属下这就去跟着他。” 赵子涵顿了顿,道:“徐力这个人十分警觉,你要万分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 南风:“嗯。” * 徐力离开凤鸾殿后,王嬛整个人便瘫软在地,怔怔然地看着手里的香囊。 翠竹端着托盘从殿外走进来,见到紧握着香囊神魂无归的王嬛,急急把托盘放到桌上,蹙着眉头担忧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王嬛仿佛没听到翠竹的话一般,只是神色黯淡地盯着手里被她抓得不成样子的香囊。 翠竹干脆一把夺下王嬛手里的香囊,嗔怒道:“娘娘,您如今怀着身孕,不可碰这些物什。” 自从娘娘怀了孕后,太医特地嘱咐,这殿中不可放香炉、香料等带有香味儿的东西,以免那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伤到胎儿,可这些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娘娘她总喜欢拿着个香囊看个不停,怎么劝也不肯听,无奈之下她把香囊藏了起来,谁知此刻这香囊却又到了她的手里。 思及此,翠竹轻叹了一口气,扶着王嬛的胳膊,轻声道:“娘娘,地上冷,奴婢扶您起来。” 王嬛仿佛此刻才听到翠竹的话,游离的魂神慢慢回归,眼光微微闪动,眸色转移到自己腹前,连带几分惆怅。 这时,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外发出一声柔细的嗓音:“奴才万福求见皇后娘娘。” 翠竹闻言,疑惑地蹙了蹙眉头:“万福?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万福是他们承华宫的掌事太监,今日得了皇后娘娘恩典,出宫探视亲友,此刻才刚刚回宫。 “娘娘若是不想见的话,我去回了他。”翠竹对王嬛道。 “万福与宝公公一向交好,说不定是陛下那边有什么事。”王嬛轻拍了一下翠竹的手,微微一笑道,“扶我去外室见他吧。” 翠竹:“好。” 万福见王嬛走出门,立马笑开了眼,对着她磕了一个响头,恭声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王嬛见他这般,也微微笑了笑,坐到不远处的软榻上,接过翠竹递给她的一杯热水,喝了几口。 “奴才知晓皇后娘娘喜爱吃宫外的点心,特意带了一盒百合糕回来,还请娘娘笑纳。”万福拘偻着腰笑眯眯地说道。 “你有心了。”王嬛朝翠竹使了一个眼色,翠竹领悟,便走过去接过万福手里的红色食盒。 万福抬眼瞧了王嬛一眼,突地上前走近几步,满是深意地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娘娘不必多忧,一切都会如娘娘所愿。” 第268章 他来了 王嬛闻言,目光一顿,又望向烛火之下万福饱含深意的笑脸,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收回思绪,垂下眼睑,悠悠道:“你来见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个?” 万福呵呵一笑:“是有一桩事。” “何事?”王嬛眼皮蓦地一跳,眉毛也跟着挑了挑。 “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奴才回宫时,见到了一位幼时的好友,与他攀谈之间,才知他入了宫后,因得罪了段贵妃而被安排在冷宫里当差,日子过得很是凄惨。”万福说到这里,眼睛一红,双腿一曲,跪了下去,恳求道,“奴才想向娘娘求个恩典,让他进入承华宫侍奉。” “娘娘放心,奴才会亲自调教他,调教不出样子,是不会让他近前伺候的。” 王嬛目光一闪,望向万福,见他万般诚恳,心下略一思忖,缓缓道:“既是你的人,本宫也放心。” 万福咧唇一笑,叩首道:“多谢娘娘恩典。” “娘娘早些休息,奴才告退。” * 徐力离开皇宫之后,便回到家中收拾行囊。 他刚一推开房门,眼光一凛,“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配剑,只朝房中的那团黑影扔了过去。 长剑势如破竹,带着几分凛然之气,插入那团黑影。 “呲——” 利刃相碰的声音划破夜寂,长刀轰鸣,刺过去的长剑被一坚利刀刃回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紧接着,徐力的身体便被一股强力弹出,后背狠狠撞到不远处的墙壁上。 喉咙被一只粗糙的手锁住,巨大的力道将徐力整个人腾空抓起。 随着烛火点燃,徐力也看到了眼前的那张脸。 这时,房间那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顾准,不可造次。” 锁住徐力喉咙的那只手便突然滑落,使得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徐力喘了几口粗气,开始猛烈地咳嗽。 耳边脚步声响起,他猛地睁眼,看向来人。 这人的脸……宁王钟无意! 他竟还活着! “你果然还记得我。”钟无意垂眸看向靠着墙壁而坐的徐力,眸光一暗,“这便好办了。” 钟无意举起双手,轻拍了两下,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一阵响动。 一名身着青袍的男子被一红衣女子提着粗暴地扔进了房中,青袍男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体停靠在了徐力对面的那面墙的墙角处。 头颅上剧烈的碰撞使那青袍男子恢复了意识,他睁眼便看到立于房中的暗红色身影,蓦地惊诧万分。 “钟……钟……” “不!不可能!”青袍男子又惊又惧,脸色变得煞白,“我亲眼看到你进了揽月城,你不可能还活着!” 钟无意冷笑一声,缓缓走到那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那张脸,抬脚便朝着他的胸口踩了上去,狠狠地碾了几下,残忍一笑道,“你是赵子涵的人。” 青袍男子瞪大了双眼,胸前的疼痛使他意识异常清醒,看着那张宛若魔鬼般的面容,心里蓦地生寒渗怵。 “鬼影迷踪,南风素手。百鬽千面,九曲无常。”钟无意眸子一沉,“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便是那所谓的南风素手。” 说到这里,钟无意面色突地一寒,眸中迸发出丝丝杀意,脚下的力道加大数倍,几乎要将他的喉咙踩断:“说,赵子涵在哪?” 第269章 他要带她离开 南风紧眯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男子,一种灼蚀心肺的绝望涌上心头:看来这一刻终于来了。 他也早就准备好了不是吗?即使粉身碎骨,他也绝不背叛他的主子,他敬若神明的人。 踩在胸前的那只脚越来越用力,他知道此刻的钟无意已经暴怒到了极点,无论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钟无意都不会放过他。 所以还不如他自己动手…… 南风突地瞪大了双眼,眼中的那团白色几乎要吞噬掉黑色的眼珠,最后脑中闪过一抹墨色的倩影,唇角扬起,像是彻底解脱一般。 ——玉儿,来世我定不负你。 正在皇宫密室中炼制丹药的林玉心口蓦地一疼,手中的药材掉了一地,心底涌出一股异样。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心情莫名烦躁? 林玉深吸一口气,伸手抚着自己心口,重新弯下腰,把地上的药材捡起…… “主子不好!他要服毒!”立在钟无意身边的千影看到南风的动作高喊出声。 钟无意脸色一变,刚要去制止,却是已经晚了一步。 躺在地上的南风口吐一口浓稠的黑色鲜血,眼珠一翻,彻底没了气息。 千影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一片冰凉。 “主子,他死了。”千影开口道。 钟无意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冷冷道:“顾准,你和千影去把尸体处理了。” 抓着徐力肩膀的高大男子与千影对视一眼,抱拳说道:“是。” 等两人走后,钟无意才朝大喘着粗气的徐力说道:“我来问你,宫里发生了什么?” “你……跟踪我?”徐力惊诧万分,眼中显出几分惊惧。 “我可是帮你处理了尾巴,你难道不该感谢我吗?”钟无意目光微凉。 徐力面色一变,瞳孔大了几分:“方才那人是……” “他是赵子涵的人。”钟无意的语气寒了几分,面上似乎结成了冰。 “西南王赵子涵?他不是已经……”徐力突地想起他在宫里听王嬛说的那番话,她说皇帝钟启玉是假的,难道…… 钟无意见徐力的神色不对,目光一闪:“你想到了什么?” “我刚刚在皇宫时,皇后娘娘对我说了一番不可思议的话语,我原本以为她是在胡思乱想,可联系到刚才那个跟踪我的人,我才觉得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徐力越说越觉得心惊,若是现在的这个皇帝真是赵子涵的话,那皇后娘娘她岂不是有危险? “什么话?”钟无意紧紧盯着徐力,沉着嗓子开口。 徐力转头看向钟无意:“她说现在的这个皇帝是假的,不是真正的钟启玉。” 钟无意闻言,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赵子涵身边有个会易容术的百鬽千面,原来赵子涵的目的竟是这个,他做这个局不惜牺牲一个城的百姓,真正的目的就是炸死钟启玉自己好取而代之。 西南一毁,南越必将元气大伤,而燕国也会损失大半,而他到那时再扮成钟启玉,顺势夺取天下。 想起那个为他而死的莫言殇,钟无意的心里便愤恨不已。 可恶的赵子涵,就凭你也想一统天下? “她说的没错,现在的这个皇帝就是赵子涵。”钟无意直直看向徐力,拳头握得极紧。 阿莫她一定也在皇宫,怪不得他动用了整个七星阁的力量也未找到她的下落,焦急之下的他这才想起了端朝皇宫。 当初赵吏反叛后,七星阁设在皇宫内的暗桩便被钟德文连根拔起。 没想到他的阿莫竟真的在那里,可怜她还怀着身孕,却要和那畜牲待在一处。 思及此,钟无意面容越发冰寒,眼中涌出无尽的暴怒。 他要亲自去将她带出来。 “他果然没死。”徐力咬了咬牙,“可恨他竟成了皇帝。” “王嬛可有对你交代什么?”钟无意挑眉看向徐力。 徐力看了钟无意一眼,沉默片刻,道:“皇后娘娘让我去找真正的陛下。” 钟无意没有说话,他之前也怀疑过钟启玉没死,曾动用七星阁的力量寻过他,但都没有下落,直到这个假的钟启玉出现。 “赵子涵既然冒充钟启玉成了端朝皇帝,如今的皇宫必定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你进出皇宫,他又岂会不知。” “恐怕他是故意让王嬛看出了端倪,使得她找到你,而后又派人跟踪,目的恐怕就是想借你之力找到钟启玉后,将其杀害。” 徐力闻言,面色变得铁青,抿着唇说道:“所以真正的钟启玉还没死。” 钟无意没有说话,他才不想管那钟启玉的死活,他只想救出他的阿莫,带着她回到燕国。 钟无意瞳孔一缩,看向徐力道:“和我合作如何?” “你有法子?”徐力抬眼看向钟无意。 “我有办法杀死赵子涵,但为了不让他起疑,你还得按王嬛所说,继续寻找钟启玉。”钟无意幽幽道,“但在那之前,你要去一趟燕国。” 他可以秘密地杀了赵子涵,但现如今他是带着钟启玉的面具,天下人都认为他是钟启玉,他一死,端朝必会大乱,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主持大局,安定乾坤,而这个人非燕王离战莫属。 钟家的天下本就是靠离家才得来,如今还给离战也算应时应景。 “去燕国干什么?”徐力问道。 “你拿着这个令牌去找燕王离战,就说离陌莫受钟启玉挟持,此刻正在端朝皇宫。”钟无意眯着双眼扭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徐力,“你是王嬛的暗卫,你说的话他一定会信。” 徐力闻言,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往后退了一步:“你是想……” “自古天下便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乱了这许久,是该换换风气了。”钟无意的目光变得悠远,他转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天色,微微勾了勾唇,“一切的黑夜都不是永久的,光亮总会到来。” 徐力看着钟无意的背影,低垂着眉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小姐,等着我,若真有那一天,他…… 思及此,徐力闭了闭双眼:嬛嬛,我定会帮你找到钟启玉。 第270章 成皇之梦 端朝大内皇宫,延福宫内,皇帝“钟启玉”摒退所有内侍,进入自己的寝殿。 不一会儿,一身青色布衣的林玉从软榻对面的龙凤屏风后走出,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瓷瓶,用一块白色的麻布盖着,手就着麻布堵住了瓶口。 “主子,血融虫就在这里面。”林玉抬眼看向赵子涵,“主子确定要用吗?” 赵子涵朝林玉走近,垂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黑色瓷瓶,暗自咽了一口唾沫。 “林玉,南风迟迟没有传来消息,最近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子涵顿了顿,目光沉了沉,“钟启玉他一定还活着。” 钟启玉是他亲手写出的男主,他的脾***望、抱负、志向以及他内心的敏感脆弱他都一清二楚。 他的主角光环注定着他不会那么容易死去,而他到现在还不肯露面,恐怕是有别的原因。 南风曾亲眼见到钟启玉进了揽月城,但却找不到他的尸首,所以很有可能钟启玉逃过一死,但却意外地毁了容貌,连他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 这些日子赵子涵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原因最合理,而且原剧情中钟启玉的确也是在爆炸中毁了容貌,丢了皇后。 思及此,赵子涵暗暗下定了决心,看向林玉道:“我要试一试。” 他费尽心思谋划这一切,绝不能中途夭折。 眼下只要他成了真正的钟启玉,他便能代替他成为真正的男主,一统天下,坐上那至高宝座。 林玉盯着赵子涵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道:“好,既然主子决定了,我会拼尽全力护您性命。” “那就拜托你了。”赵子涵朝她点了点头。 林玉拿开手中的麻布,那瓷瓶中便传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她低头往瓷瓶里一看,只见看到那只趴在黏土中的血色软虫拱了拱粗圆的身体,两只绿色的眼球立马朝她瞅过来。 林玉强忍住内心的不适,拔掉自己头上的银簪,将其伸入到瓷瓶中,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血融虫爬上银簪。 赵子涵看着那只粘在银簪之上的血融虫,呼吸一滞,心尖也开始颤动。 “主子,血融虫一旦入体,你万不可调动内力与之对抗,要让它彻底和你的骨血融合,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林玉咬着唇说道。她这个时候绝不能退缩,主子一旦失去意识,她便要重新塑造他的容颜。 赵子涵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内心如波涛一般的厌恶和恐惧,握紧了拳头,慢慢闭上双眼。 “来吧。” …… * 与此同时,风鸾殿外的屋檐下,身穿白色宫装的王嬛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鱼塘。 鱼塘里,金色和红色的鱼胡乱游动着,甩着尾巴,时不时地隐入水草之中。 鱼塘对面,一名身穿青色衣衫的内侍弓着腰,低垂着头颅,头上的那宽大的帽檐半遮着容貌,手里提着一桶热水慢悠悠地朝前走着。 迎面走来三名太监,为首的紫衣太监见到提着热水的消瘦男子,眉毛一挑,奸笑一声:“你可是新来的?” 青衣内侍闻言,目光一顿,又将头颅低了低,脚步却未停。 “站住!你懂不懂规矩,李公公问你话呢!”紫衣太监右边的高个儿太监朝前一步,挡住了那内侍的路。 青衣内侍看着那双拦在自己前面的靴子,蹙了蹙眉,低声说道:“李公公赎罪,我急着去给皇后娘娘送热水,冲撞了公公,还请公公见谅。” “送热水?”另一身材矮小的太监嗤笑一声,尖着嗓子道,“这般慢悠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散步呢。” 高个儿太监看了李公公一眼,对方则对他点了点头。 高个儿太监立马领悟,伸脚就朝着那一桶热水踹了过去,水桶一番,里面的热水流了出来,发出滚滚的热气。 “大胆奴才,竟敢打翻皇后娘娘的热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踹翻水桶后的他立马倒打一耙,指着青衣内侍就开始破口大骂。 青衣内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想理会对方,转身就要走。 那太监见他不予理会的模样,怒气更甚,伸腿就朝着那青衣内侍的双腿踹去。 帽檐下的眸光一暗,快走一步,躲过了他的这一脚。 高个儿太监的那一只脚突然落了空,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 “大胆!”他站稳后,又张牙舞爪地朝着青衣内侍扑过去,结果却被他身旁的那个矮小的太监给拦住了。 “我听说万公公进了个新人,常以帽檐遮面,想来说的就是他了,他有万公公做靠山,若是因他而得罪了万公公,有你喝一壶的!” 半天不发言的李公公听到他这番话,脸色变得越发阴邪,原来是那家伙的人,怪不得看着这般碍眼。 手里弹出一颗石子,“砰”的一声,直直落到了正欲要走的青衣内侍的腿弯儿处。 “我让你走了吗?” 石子在青衣内侍的腿弯处狠狠一弹,他的右腿便猛地一酸,跪到了地上。 不好,被点了穴道。 帽檐下的眸子一深,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这个李公公竟会武功吗? 他刚要催动内力冲破穴道,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令他魂牵梦绕日日思念的声音。 “李鹏,发生了何事?”穿着雪白色描花长裙的王嬛缓缓走了过来,一手覆在自己腹部,一手扶着自己的腰肢,露出清冷的神色。 点了那内侍穴道的李鹏刚要动手教训他,却被突然出现的王嬛给叫住了。 他听到王嬛的声音,急忙扭头,满脸的怒气一扫而空,整张脸上堆满了笑意:“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个狗奴才打翻了送给娘娘的热水,奴才正在教训他。” 王嬛淡淡地看了那青衣内侍一眼,混不在意地说道:“一桶热水而已,打翻了再烧就是了,何必小题大做。” “是,娘娘您说的是。”李鹏立马赔笑道,转而又瞪了那内侍一眼,高声喊道,“还不过来给娘娘请安!” 青衣内侍的脊背一僵,半天无法动弹,呼吸也越来越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