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尊独凰》 第一章误陷虚空 “轰!” 一声雷鸣乍起,刺破无际黑夜。 漆黑如墨的夜空骤然明亮,雷声大作,天边竟是被活生生撕开一条口子。 先前还一片静谧的北地雪夜,被这突如其来竞相轰炸的天雷打破。 地上的生灵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四处乱窜,意图躲避着这北地的灾难。 某个洞府中闭关多年的老者倏然睁开浑浊的双眼,喃喃道:“大阵又开启了。” 声音未落完,人影已消失在洞府中。 前后不过半刻,所有异象销声匿迹,若不是这片大地上依旧嘈杂混乱,人们还要以为那天雷不过是黑夜中一场惊悚的梦。 这是个无眠的夜晚,四方齐动,各路生灵先后涌入声名狼藉的北地,那一片魔族妖禽横行之地。 雪地上,却突兀的躺着一抹娇小的身影,身侧有一只狐狸模样的妖兽急切地晃动着。 天边不时传来灵器破空之声,此刻这片雪地拥有的寂静倒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上古时代的大能者,曾模仿天地间的事物,创造了一个虚空界,并在虚空界外设下数个传送大阵,作为虚空界的入口。 这虚空界被他用来放逐囚禁忤逆他的人。岁月匆匆流转,那大能者在时光荏苒中化为碎片,这虚空界,却永久留存了下来。后人把这虚空称作放逐地界,扔进了许多异己者。 天方露白,小院中鸟鸣声声。一张简朴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此刻,她精致的面容皱成了一团。 女孩眼角溢出了泪水。她出生在浩渺大陆上最古老的世家大族凤氏,在父辈打下的天喜帝国长到十一岁。 对于族中事务,她知之甚少。嫡系后代中,唯有她和族中的九叔是血脉最为纯正的子嗣,老一代凤主隐去,有资格成为凤主的,只有她和九叔。最后,她通过了祖先流传下来的焚心柱的考验,一跃成为凤家最高掌权者。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族中人大都看好天纵奇才的九叔凤长宁,而当时只有十岁年纪的她,成为第一个以十岁之龄坐上凤主宝座的黄口小儿。 作为凤氏主人,她得到了至高的传承功法,却无可避免地肩负起凤族的兴衰。可她年仅十岁啊,如何当得起一家之主。族中老一辈人无法违背焚心柱所选中的人,只得尽心尽力教导她,辅佐她。 自成为凤主那一天起,她便日夜在凤家学习处理族中事务,习练着至高功法。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三年,直到昨日,九叔以生辰为名约她外出。 她和九叔凤长宁关系极好,在偌大的凤家,也唯有九叔时时关心她的一些零碎琐事。 躺在半旧木床上的凤沃眼泪流得更凶,九叔凤长宁狠心把她送入阵中的那些画面历历在目。凤家的传承源自上古神兽凰灵,凤家世代守护这只早已陨落在上古乱世中的凤凰,凰灵的传承功法只有通过焚心柱的凤家之主才能修习。 是啊,只要浩渺大陆上没了凤沃,那么有资格得到凰灵秘法的,只有凤长宁。她信这个男人,对这个男人没有一点防备,那些日日夜夜的嘘寒问暖,原来不过是为了将她推入阵中前一刻她全心的信任。 “主上。”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一下子蹿上小床,连忙低头为凤沃舔去泪水。 凤沃被这熟悉的触感惊醒,猛然睁开双眼,入目是灰色的床帐,盖在身上的是粗糙的棉被。 “放逐地界。”凤沃喃喃,声音有些低沉和感伤。 在陷进大阵后,她感觉身体被极度挤压,几次以为她就要死在阵中了。等到在昏迷前一刻,她才想起来,凤家有一禁地名为放逐地界,已经荒废了数千年。 要开启这个阵法,进入放逐地界,就要持有标志着凤家最高掌权者的权印,而凤长宁就是算准了她身上带着权印。 他这是要将她困在这虚空世界之中,让她永远走不出去吗? 第二章初见延胜 凤沃心中有一团火,灼的她想撕开这虚空,到那背叛她的凤长宁面前,将人狠狠折磨。 “主上。”白狐轻轻唤着,有些无措。这只九尾狐是自幼陪伴凤沃的兽仆,名唤凡音尘,是一只幼兽。 “音尘,这里是放逐地界,没有凤家,没有主上了。”凤沃轻轻擦去眼中氤氲的泪水,强忍着不流泪。世人皆知,进入放逐地界便是永生的囚禁。 “殿下,我们离开这里吧。”凡音尘看不得凤沃难过。当凤长宁推凤沃入阵时,凡音尘就在凤沃怀里,自然是知道凤长宁的真面目。“我们回去找那个叛徒,狠狠折磨。”白色的狐狸挥舞着小爪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凤沃哑然失笑,这九尾狐跟她想一块去了。 “对,我们要回去,狠狠折磨那个叛徒。”凤沃不敢接受一辈子呆在放逐地界这个事实,就算没有回浩渺大陆的办法,她也要给找出一个办法来,大不了积蓄力量毁了这个虚空。 她本想起身,却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现如今孑然一身,对这个陌生的虚空世界一无所知,还是自保为上。 凤沃躺了回去,再无动作,身子却崩得紧紧的。 凤沃余光扫向门口,是一个女子。她松了口气,可再看那女子走路轻盈的步伐,却是有些惊诧。这是一个拥有灵阶的灵师,虚空界中竟能够汲取天地灵气。 在浩渺大陆上,若是同时拥有灵赋和神赋便可成为灵师。灵赋好坏决定人的天分根骨,神赋高低决定人的领悟力。若是单有神赋而没有灵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灵师的。若单有灵赋而没有神赋的人,虽可成为灵师,却悟性极差。 从普通人过渡到成为灵师,过程极其漫长,这过程称之为开灵。随着修习的深度和广度不断攀升,开灵之后便分有九个阶层,每一个阶层的提升都极其不易。 九个阶层分别为一阶出灵界、二阶微灵界、三阶分灵界、四阶半灵界、五阶归灵界、六阶虚灵界、七阶移灵界、八阶巨灵界、九阶极灵界。 每一个阶层又分为上中下三层,归灵界是修者修习的隘口,过了这隘口之后,便踏入了高阶修者。 在灵界之上,又有灵王,灵尊,灵圣。 进来的女子便是一个一阶出灵界灵师,她一进门,便看见床上娇俏的女娃娃红着眼眶,心中不禁微酸。 昨天夜里,她和夫君在雪地中,哪想到突然风云变色,等到异象消散后,他们就瞧见一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孤零零躺在雪地里,像是被周遭的一切遗弃。 他们两夫妻求子多年,一直未能够得偿所愿,见到孩子哪能够不心软。他们连夜把女孩子抱回小院,喂下热乎乎的米粥。 此刻见到女孩子伤心流泪,女子忙上前,掏出手帕,抹去凤沃脸上的泪痕,女子低声道:“孩子,你别怕啊,可是饿了?” 凤沃察觉到女子的善意,况且只是一个出灵界的修者,她有何惧。“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凤沃想要回到那个她最初出现的地方,寻找些蛛丝马迹。或许,她只要找到那个出口,就能用权印再次开启阵法。 浩渺大陆上的那些传言,如何能敌得过此刻她似箭的归心。 “你昏迷在雪地里,是我和雄哥把你带回来的,你怎么会在雪地上呢,你爹娘呢。”女子边替凤沃掖好被角,边柔声道。 这个孩子语气里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势,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许是家世不凡呢。 “雪地?”凤沃心中一喜。“那你便把我带过去。”凤沃立马翻身下床,穿上靴子。 “诶。”女子想要拦住凤沃。 如今北地乱成一窝粥,就连他们所落脚的北地大派九方山的坊市都不太平。“那片雪地已经被包围起来了。” 女子双手扯住凤沃的衣裳,发现布质极其柔软滑腻,心中更加肯定先前的猜测。 “你说雪地被包围,怎么回事?” 第三章云海五域 凤沃索性也不急,如今在这异界,她身边没有护卫在,自己实力又不够强大,天知道外边有什么厉害的大高手,她还是尽量小心些的好,顺便打听些放逐大陆的事。 因为她发现,在浩渺大陆上,人人都以为进了放逐地界便只有囚禁,可她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思索间,二人已拉拉扯扯走到院内。小院收拾得齐整,原本就窄小的院子被隔成两块,一块种满了药草,另一块除了晒些药草外,还有一张四方桌,几张小方塌,很普通却透着温馨祥和的院子。 凤沃率先走近坐塌,那些药草她随意一扫便知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女子灿然一笑,松开凤沃的衣裳。小小年纪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真是可爱。女子忍不住伸手轻捏了一下凤沃脸颊上的嫩肉。这个女孩子,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凤沃没有防备,被女子的举动弄得愕然。从前在天喜帝国时,父亲也爱捏捏她的脸蛋,哥哥们也会带着她瞎玩胡闹。 可是,自从三年前,她入主凤家后,父亲一改往日对她的亲密宠溺,哥哥们也不得不对她毕恭毕敬,见面时还要隔上三步之遥行上一礼,叫一声主上。 刚开始的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发狂,厉声质问家人对她的疏离,可换来的,只有一国帝君的一再赔罪。纵尊贵如帝王,在面对家族高层时,也只能恭敬。 凤沃不介意面前女子的无礼,若是这举动让族中的长老先生们看见,怕是又要定一个亵渎主上的罪名。 女子禁不住将女孩搂入怀中,温声问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家人可是将你扔在了雪地?你莫怕,有胜姨在呢。” 凤沃正想推开女子,暗恼自己居然对面前的女子没有一点防备,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好暖和的怀抱,和母亲一样柔软。 凤沃眼眶一红,母亲曾在她十一岁时失态地把她拥入怀,细数着这些年的思念和煎熬。 那一天,族中长老们要治她母亲的罪,也是那一天,她和长老先生们闹过最激烈的一次矛盾。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生母因她受罚,她以自己的凰灵秘法为要挟,逼族中高层妥协。 第一次和家族迎面对上,她的倔强和固执,最终让长老们退步,换来对母亲一次不痛不痒的警告。 她的教习先生尚紊在事后隐晦地表示,家族其实对在这次冲突的结果很是满意,他们的主上是一个极有魄力且顾念血脉亲人的女子,只有这样的凤主,才不辱没了凤家,才担得起凤主之称。 可事后她明白,凤家礼不可废,她也不敢再奢求那一份母亲的温暖。 凤沃再不压抑,泪水连番涌了出来,九叔的算计背叛,三年来与家人的生离,以及这一刻卑微的满足。 “主上。”凡音尘跃上桌子,小声轻唤。心中暗自奇怪,主上向来不是柔弱的女子,来到放逐地界后,主上好几次流泪。 女子被凤沃哭得手足无措,既心疼又不舍放开,这十多年来,她有多想要一个孩子。 转眼到了午时,凤沃在女子口子多多少少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个虚空世界的信息。 原以为,进入放逐地界是剥夺了罪犯们余生的自由,却不想,那些被放逐的人,在这片天地中自成世界,和乐生活。 他们摒弃了放逐地界的称呼,给这片虚空世界起了一个美丽的名字。谓:云海。 云海分为东界,北地,西方,南域和中原,在地下还有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只不过长期妖魔盘踞,早已成了他们的大本营。 北地是五个局域中最混乱的地方,在这里,不管是人类修者,还是魔族,甚至妖禽,统统混迹在这一处,人类修者不肯放弃这一片区域,魔族和妖禽渴望地上肥沃的土地,不肯离去,久而久之,北地就成了混居之地。 第四章上官夫妇 东界和南域和中原相对安稳,林立着几大宗门世家,还有数不尽的宗族、门派。 西方多天险,高山老林不知凡几,更别提强大的妖兽在各方占山为王,这本就是个人迹罕至之地。 至于那片雪地被重重包围,则是因为昨夜的异象。 现在,北地涌入了许多东界、南域、中原的灵师,甚至还有地下世界的魔族妖禽跑上来凑热闹。 他们都只为了一个目的,大阵开启了,刚刚来到放逐地界的罪犯身上有无携带可用的功法秘籍灵器丹药。 要知道,这个大阵距上次开启已过去了千年。老一辈口口相传,许多人都知道,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不过是外面的人以为的监牢。 更有人说,外边的大陆有无数功法秘籍,天地灵气更是信手拈来。 这份言论自然是引发了无数人的遐想,纷纷对这个突然开启的大阵充满好奇。 这女子名叫延胜,她口中的雄哥是她夫君上官雄,出自北地中小世家上官族,因是旁支,自身资质又不够高,在族中不受重视,于是两夫妻出走族地游历北地。 一次意外,上官雄习得一些细枝末节的炼丹术,两人就搬到北地第一大派九方山下的一个小坊市,卖些劣品丹药,以此为生。 夫妻俩就合算着,早些生个孩子,带到九方山测试灵赋和神赋,好好培养后代。 “嘭。”房内突然传出器皿的爆裂声,打断凤沃和延胜的交谈。 “啊,雄哥,丹药!”女子惊叫。她肉痛啊,三级丹的材料就这么毁了。 凤沃跟上延胜的脚步,走进另一间屋子。刚一推开门,便被浓重的烟雾吓了一跳。这是在放火还是在炼丹? 从滚滚烟尘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文弱身形,飘逸黑衣。男子越走近,凤沃觉得越诡异。 “雄哥,毁了?”延胜冲上前,就在凤沃以为她要去安慰男子时,她却冲到破碎的炼炉旁,捧起那些碎成渣渣的草药,声音带着哭腔。 “不仅药草毁了,炼炉也没了。” 男子强自压抑着苦涩,想回头劝劝妻子,却看见凤沃悄生生地站在门口。 “小姑娘,你没事了。”上官雄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刚刚见面,他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窘迫。 他心中又一面心疼着那些被毁了的药草,三级丹的材料可不便宜,他们二人这十几年来的积蓄都没了,就盼着三级丹炼成,卖个好价钱,最终落了空。 男子边摇头叹气怪自己学艺不精,边走出来屋子,兀自收拾去了。 凤沃走进屋,蹲在延胜身旁,不知该怎么相劝,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延胜,别难过了,不过是几株药草。”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不知道它们有多珍贵?” 凤沃干脆也不去管延胜,撇下她一人在屋中伤心那几株草药和炼炉。一走到了院子里,发现上官雄正站在方桌旁。 清洗完污秽之后的上官雄,一身儒衫,透着几分文雅。只是,他此刻耸着身子,没什么精神。 他看到了凤沃出来,想说句什么,眼角余光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微红着眼眶跨出门槛。 “胜儿,我……”上官雄开口,想劝劝妻子。 “没事的,雄哥。”延胜走到上官雄面前,反倒安慰起上官雄了。“大不了我们现下不要孩子。” 二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这才请凤沃落座。 “小沃,这一早上的没吃东西,可是饿了。”延胜朝上官雄挤挤眼,示意他去屋中端出吃食。 凤沃感激地朝延胜看了一眼,她如今真是饿得厉害。 吃食端出,凤沃看着桌上色相极差的食物,犹豫了一会,但还是动了筷子。 凤沃曰:不可以貌取物也。 “呕。” 凤沃虽饿,但并没有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延胜脸一红,她能够猜到凤沃的意思,如果不是现在外面混乱,她当下就想要拉着凤沃出门,上最好的酒楼。 这样想着,眼睛还不忘轻瞪上官雄。明知有孩子在,也不知道端些好吃的出来。 上官雄苦巴巴的别开脸,心道:家里哪有什么好吃的呀。 第五章重回雪地 “吃这些吧。”凤沃从腕上的乾坤手镯里拉出一张小巧的圆桌,上面摆着各色糕点和零嘴。 凤沃爱吃食,尤其是甜食。在凤家,她最爱的就是琴三姑姑的玉条酥,玲珑阁的归宁花茶,还有…… 上官雄眼睛都直了,凤沃人长得精致,连她拿出来的东西也同样十分精致。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凤沃手腕上的便一定是乾坤手镯。这东西可不容易得到呢。 延胜转到圆桌旁,边吃边夸赞。难怪凤沃吃不下那些饭食,一个常年锦衣玉食的人,怎么能神色自若的吃下粗糙野食。 吃完后,延胜对桌子爱不释手。“小沃,这桌子可真是精致啊,能不能……”话未落,桌子就被收了起来。 凤沃小小的眉毛一挑,贵气逼人。 “不能!” 这延胜的嘴巴真是什么都能装,居然和天喜帝国兽殿里的噬鼠一般,连桌子都想吞。 想她几年前就吃过那些噬鼠的亏,一尾好琴就被偷偷出门遛弯的噬鼠几口吞了,惹得她一气之下,把几只噬鼠都给关了起来扔进了她的随身府邸。 本来想关个十年八年的以示惩戒,没想到她的府邸也差点被几只噬鼠给吞了。后来,还是她大哥给了她一个上好的玄铁笼,这才整治了那些无法无天的噬鼠。 “上官雄,雪地一行你如何说?”凤沃此刻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归途了。 “我带你去,路上小心点就是了。”上官雄见凤沃一再坚持,猜想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好拒绝。 这个女孩子一举一动尽显良好教养,身上的派头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攀比的。 延胜却盯着凤沃,摇头道:“小沃,你这衣服太惹眼了。” 这个女孩子身上衣服的一针一线都暗藏玄机,尽管她知道的不是很多,但还是能窥见一二,那上面,一针一线都极有讲究,认真观察,还能看出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要不,你穿我的袍子吧,就是有些大,我进屋去帮你改改。”延胜转身进屋,手起刀落间,就把自己的衣袍改小了许多。 凤沃不想在虚空界惹出什么意外,这里可没有人会帮她收拾烂摊子。换上延胜给她改的衣服,凤沃不禁赞叹延胜手巧,衣袍改得极合身。 “纵粗麻布衣,亦难掩凤沃风华。”上官雄一时感慨,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后,这才捂着嘴,怕二人怪他浪荡。 “是啊,我们小沃小小年纪就这般出尘,怕是及笄后更加了不得。”延胜心中偷偷把凤沃当女儿看待,丝毫不在意夫君的称赞。虽说只相处了一天,可她就是忍不住喜欢。若是凤沃真是她女儿,那她会兴奋得疯掉。 三人准备出门,而凡音尘则被凤沃扔进了乾坤手镯。凤沃对制作灵器极有兴趣,特别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她捣弄出来不少,这个乾坤手镯就是其中之一。 手镯里刻有阵法,与她心意相通,不仅能置放死物,活物也能够在里面安然生存,只是在手镯里面的修者,无法引灵气入体,在里面与凡人无异,凤沃至今没有研究出解决的办法。 上官雄从角落里拉出一只破破烂烂的傀儡鸟,注入灵力,以此代步。 看着延胜上官雄二人立在鸟上等她上去,凤沃一愣,但还是快速跃上鸟背。 上官雄津津有味的在傀儡鸟上讲起傀儡鸟的来历。原来,这夫妻二人在一处荒废的洞府内,不仅捡到了一本丹籍,还顺手把一只破旧的傀儡鸟给收入囊中。 足足用了一个时辰,他们三人才从坊市到达雪地。傀儡鸟拖着沉重的翅膀,在金属和木材吱呀的摩擦声中,缓缓降落。 凤沃不禁怀疑,这夫妇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又这么恰巧救了她? 在凤沃怀疑的目光中,二人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原因。 原来,这二人是跑到这雪地享受良辰美景,到昨日他们刚好成婚二十年。 成婚二十年?至今还没能够有孩子?凤沃恍然,原来孩子是这么难怀上的。 第六章异界身份 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的雪地,凤沃无比感激上官夫妇。要是没有他们搭救,现在她肯定麻烦不断。在大阵开启时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人,免不了被人怀疑是来自浩渺大陆的。说起来,这夫妇还真是没什么心眼。 “小沃,看这阵势,我们是进不去的。”延胜紧拉住凤沃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没看住凤沃。 “延胜,上官雄,我们就此分别吧。”凤沃打定主意,一溜进雪地,她只要找到来时的阵法或通道,便立即用权印开启,回到浩渺大陆上去。 “小…小沃,你要走?”延胜手拽得更紧,这实在是太突然,她一直以为凤沃是被遗弃的孩子。 上官雄上前,规劝着延胜。其实他一早知道,这个小姑娘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胜儿,放手吧,小沃该有她的去处。” 延胜心里也明白,可她实在不舍呀。 凤沃安抚性地拍了拍延胜的手,转身,恢复了往日一家之主的冷情冷面。 延胜就呆呆地看着凤沃的身影在她面前一闪而逝,她手上却突兀的多出几棵散发着清甜香气的药草。 上官雄心中暗惊,凤沃竟有如此身手,看她消失的速度,岂是自己所能及的。这般瞬移的功法,怕是只有东界和南域的大宗门才有。 凤沃悄无声息闯入内围,那层层叠叠包围的修者,大多是出灵界和微灵界,仅寥寥几人悟到了分灵界。看来,这个叫云海的空间,修者实力水平并不高。 正思索间,凤沃耳边闪过男人的交谈声。她素手一挥,一个隐身界面凝成,凤沃借此藏匿身形,却不敢胡乱动弹。因为她察觉来人的境界比她高出许多。 “雪地里被砸出的人坑拓印下来了吗?”浑厚的男声询问道。 凤沃回头,瞧见走来的两位男子。一位华发丛生,长长垂在脸颊两侧的白眉衬得他一派仙风道骨。另一位男子相比白眉老人要年轻很多,只见他一脸恭敬,笑着答话。 “回白眉大方家的话,今日凌晨时就已拓印出来了。嗯……”他略一停顿,斟酌说辞。“众人瞧着像是个未及笄的女子,旁边还有一排妖兽的脚印,经妖兽山的大师辨认,是为绝迹已久的九尾狐。” “未及笄的女子?九尾狐?”白眉老人沉吟。据他所知,云海只有一只数千年前便占据西方它沱山的九尾狐神兽。“你们可派人去查了,可是那只狐王?” “仙人,那脚印分明是幼兽的,昨天夜里,东界暮光派池栾池掌门已派大弟子尤子今前去西方寻那只狐王了,若那幼兽与狐王无关……”年轻男子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他相信白眉心中自有计较。 若九尾狐幼兽不是狐王的幼子,那就定与昨日夜里的大阵脱不了干系。 白眉老人心中一阵激荡,但面上不显,只点了点头,随手扔了件物事给了年轻男子。 “这物赏你了。”话落,飘然而去。 凤沃听后,心中暗惊。 要是这些人查到她是从浩渺大陆上来的,还不得把她抓起来。 届时,自己万一被人搜出权印又该怎么办。这些云海大地的原住民,是犯下过错的罪犯,若是得了权印寻到办法被放出去,指不定又要在浩渺大陆上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看来,她得先把凡音尘藏好。 凤沃小心翼翼地往内围走去,她不确定这里有没有高境界灵师,万一出来一个识破她所设的灵界,她可是毫无招架之力。 凤沃不清楚自己究竟掉在雪地的哪一处,于是把凡音尘从乾坤手镯里拉了出来,给它设下隐身界面,靠它指路。 一人一兽七弯八绕找到雪坑的所在,凤沃却在这完全找不到阵法的痕迹,甚至连一个符文都没有。 “音尘,你确定是这里?”凤沃相信以凡音尘的能力不会认错,可这里根本就没有阵法的存在。 凤沃瘫坐在雪地上,有几许无措。不过一瞬,她又站了起来,望着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她就不信这里没有尽头。 第七章凤族前辈 地下世界魔都中,一繁华宫殿中传出丝竹声声。坐在宫殿主位上有两名男子,一位眉目俊朗,模样清秀,举止却极潇洒随意。另一位身着乌金丝黑玉袍,与生俱来翩翩书生风度。 身着黑玉袍的男子饮下杯中薄酒,笑看殿中如花美人扭动轻盈腰身,耳边是丝竹缱绻,好不销魂。 婢女为他添上酒水,躬身退下。 这人便是魔主殷南续,世人传言他嗜杀成性,身上不知沾了多少冤魂,可看他此人周身气度,却和传言全然不相符。 他举起手中酒杯,举向一旁静静坐着的清秀男子。“从悉,你可是在想大阵之事?” 清秀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又是谁。”男子举起酒杯随意一敬,从善如流中带着几分倜傥。 千年前,凤家曾有一犯下滔天大罪的反贼,名唤凤从悉。 他出生凤家旁支,与嫡系最是沾不上边。本该在人才辈出的凤家被埋没的凤从悉,却有着惊人的神赋和灵赋。他们这一支,长久以来默默无闻,家族并没有给予他们这一支优待。就在这样的条件下,凤从悉却长成旁人最无法忽视的少年人物。 当时的凤主有四子,各方面表现都平淡无奇的三子凤诸羽被焚心柱选中,成为新一代凤主。其余三位兄弟心中不服,多次明里暗里同凤诸羽较劲,最终几人策反。 凤从悉忠于凤家,始终站在凤诸羽身边,与凤主共同面对着这场动乱。不久后,灾祸平息,凤从悉却摇身一变,成为反贼的头目,被捕下狱。那一天,凤从悉抵死不认罪。 直到凤主凤诸羽亲自来到牢狱,其后,凤从悉以觊觎凤主之位的罪名被囚入放逐地界。 那段记忆是凤从悉最不愿提及的,殷南续几次明敲侧击,都没能够探听一二。 凤从悉进入放逐地界后,跌入魔都的囚奴洞窟。惊骇的发现,他身体内竟被下了封印,全身灵力无法调动。 凤从悉这才明白,凤诸羽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因害怕洞窟外魔徒凶残,凤从悉足足躲在洞窟中九百年。 直到,刚刚继位的小魔主殷南续机缘巧合进入洞窟,二人相遇,殷南续因好奇外面的世界,与凤从悉相谈甚欢。后殷南续引凤从悉为忘年知己,并在人魔大战的混乱中,掳来体质最适合与凤从悉交换灵魂的暮光派弟子尤子今,用秘法为凤从悉换下躯体,谋得自由。 宫殿上,凤从悉与殷南续闲聊上几句后,抚了抚衣袖转身离开。在殷南续一副期待的表情下,凤从悉停在了美人艳丽香甜的娇躯旁。 殷南续差点拍手叫好,这个整天只会研究瓶瓶罐罐的好友终于能够察觉到他的一片苦心安排了。 “阿南,你明知道我不喜,却刻意为之。既如此,兄长我也只好礼尚往来了。”话落,凤从悉留下一声似有似无的轻笑,飞身离了魔都。 凤沃足足在雪地里找了三日,没放过一个角落,愣是寻不到一点踪迹。她颓废地坐在一处偏僻无人的小巷弄中,身上的衣裳也变得皱皱巴巴。 真的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了吗?凤沃心乱如麻。 对于凤沃的再次出现,上官夫妇都格外的欢喜。延胜忙着给凤沃准备沐浴事宜,还把上官雄给支指出去买些细致些的布料。上官雄看着妻子开心,自己也高兴,便顺手给凤沃削了支木簪子配衣裙。 忙完这些琐事后,凤沃神清气爽地与上官夫妇坐在了院中闲谈。在延胜上官雄满腹的疑惑下,凤沃只道自己遭族人算计陷害,昏迷在雪地中,如今家族回不去了,望延胜二人能收留,并替她隐秘身份。 凤沃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有了至亲背叛后,她很难再相信面前二人。 如今的情形,凤沃无法离开放逐地界,只好先蛰伏,再暗中寻找回到浩渺大陆的办法。 第八章得偿所愿 延胜听后,喜不胜收,一张脸因为激动而通红,连连拍手叫好。上官雄忍不住暗示,让延胜稍微收敛点。她却突然瞳孔一缩,俯下身子一阵呕吐。 “延胜,你怎么了?”凤沃一惊,见延胜吐得厉害,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上一杯水送到延胜手上。 “呕……”延胜想开口,让凤沃不用担心,可刚一开口,又是一阵反胃,只好俯下身子再次干呕起来。 上官雄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延胜身边,替她顺着背。“胜儿,你哪处不舒服?” “我没事,不过是吃了些不好的东西,有些反胃罢了。”延胜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上官雄扶着她去漱口。 “去请个医师来看看吧,仔细身子。”凤沃跟在两人身后,见延胜还在干呕,出声提醒。 “对,对,凤……小沃,你陪着胜儿。”上官雄急匆匆出了门,凤沃扶着延胜坐下,又拉出凡音尘去端茶倒水。 “主上,帝后当初刚怀上你的时候,也是常常呕吐。” 凡音尘虽然只是一只幼兽,但人和妖兽生长周期不尽相同。按人类的年龄算起来,凡音尘比凤沃大上不少。“所以嘛,殿下你不用太担心,延胜有可能是有了孩子。” 延胜脸上闪着光芒,灼灼其华。看得凤沃有些心酸,她也想母亲了。凤沃道:“若音尘的话是真的,那延胜你多年来的夙愿可了了。” 延胜心中激动,算算日子,她已有俩月没来月事了,先前还不甚在意,如今倒像是真怀上了呢。 二人在院子等着上官雄回来,直到天边泛起层层晚霞。上官雄终于推门而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妻子殷切的眼神。 上官雄转身闔上门,背影透着一丝落寞和寂然。看来,上官雄不仅请不到药师,还受了冷遇。凤沃如是想。 “雄哥,怎么了?”延胜也察觉到丈夫的不对。 “没事,如今街上不太平,医师轻易不愿出门看病。”上官雄扶着妻子的手往里走。“胜儿,你若真的不舒服,我们可以到医师家中去,他总不会不看。” “雄哥,那我们快些去吧。”延胜迫不及待想确定结果,拉着上官雄就要往外走。 上官雄吓了一跳,心里紧张得不行。妻子从来不是一个会小题大做的人,如此表现莫不是真的十分难受。上官雄想抱起延胜,又怕颠着她,只好从门后拉出傀儡鸟。 凤沃站在屋檐下,看着上官夫妇二人坐在鸟背上相互搀扶往远处飞去。她在雪地三天可不是白呆的,探听到了不少消息。其中有一条,暮光派的池掌门派弟子前往西方寻找狐王福它沱,以确认雪地里那名女子的身份。 西山九尾狐王福它沱?看来,她是要去西山走一趟了。凡音尘总不能够总在虚空世界中躲躲藏藏,该给它安一个身份。 当上官夫妇兴冲冲回家准备告诉凤沃喜事时,只见到一块传讯竹简。上面只写着凤沃外出几天,让二人别担心她。 茫茫雪地的上空,有一条精致的小舟浮浮沉沉,随后有一束淡淡的蓝光向西方划去,速度快得令人分不清真伪。 狐王福它沱在西方呆了多少年,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通身雪白,体型庞大,后背生九尾。在西方深山老林中占山为王,世人便将那座山称为它沱山。 北地到西方距离不算太远,若驾驭灵器正常飞行,需用上十几天。凤沃所用代步的小舟,是出自教她炼制灵器的昶奎先生之手,属于九品灵器,可变幻形状,防水防火,甚至用最精纯的玄铁也撼动不了分毫。昶奎先生曾说这小舟唯有一缺憾,凤沃几次追问,他老人家却只摇头叹道可惜。 仅用了七天时间,凤沃出现在西方群山之上。算算日子,那池掌门派来的人还要好几天才能到达西方,凤沃可是指望着他们带路,不然这么庞大的山林,该寻到何时。 凤沃收起小舟,打算到山中探查情况,顺便抓几只妖兽回去,再顺手挖几株不惹眼的草药,最好她回去时能用它们换些晶币晶石,给上官雄交租金。 凡音尘一头扎进山林,须臾便没了身影。 第九章千年狐王 凤沃也不管它,随它玩闹去。这九尾狐惜命的紧,定然不会跑远。 “音尘,你寻一处低阶妖兽的地盘,我们就去那抓妖兽。”凡音尘天生感官灵敏,特别是对妖兽的存在和对那妖兽的实力高低。 凤沃可不敢轻易去惹那些高阶妖兽,实力不够当然得躲着走。 “遵命,主上。”凡音尘从一旁的木丛中跳出,张牙虎爪地上前引路。 凤家主上拥有秘传的功法,其中有一卷名为紫星破障术,共分为五层,此时的凤沃才修习到第二层。饶是如此,凤沃还是将三只低阶妖兽打趴在地,呜咽连连。 凤沃在乾坤手镯中刻有大阵,随心意所用。手镯中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空间,大小不一。凤沃挑了一个最偏僻最小的,把几只妖兽都扔了进去,提脚离开。 凡音尘高兴地嚎叫,为凤沃助威。一人一狐玩闹着下山,准备寻处好地方买些食物。 大概是几个大宗门太过自信,自信那雪地中的孩子没有走出北地,是以除了北地外,没有哪处地方在寻找十余岁的女孩子。 这倒是给了凤沃莫大自由,如今她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裙,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束发,虽然五官精致,气质不凡,但也不会惹起太多人注意。 漆黑宽阔的洞穴内,一双尖细的耳朵轻轻一颤,随后一双泛着盈盈红光的滚圆眸子猛然睁开。 凤沃和身后随处沾花惹草的凡音尘讨论着各种吃食,忽觉地面上有轻微的颤动,她警觉地停下脚步,想把凡音尘护入怀中,却听见身后一声尖叫。 “音尘。”凤沃立刻转身,心中大惊,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只几人高的九尾白狐,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而凡音尘则被那白狐抓住尾巴,倒挂在半空。 “主上,主上,有高阶妖兽。”凡音尘感觉到那妖兽沧桑古朴的气息,料想是只老妖兽,根本不敢直视对方,完全不知那是它的同类。 这里是它沱山?凤沃觉得自己还真是走运,在不知凡几的大山脉中随意选一座,就选到了狐王所在的它沱山。 “福前辈,本主欲同你做一笔交易。”凤沃拿出凤主的处事方式,挂着假笑道。 凤沃一早做好打算,在未寻到归路之前,这虚空中她无所倚仗,若能拐得福它沱跟随左右,路会好走许多。 本来她是想拿权印作为筹码,可看到福它沱时,凤沃就改变了计划。 哪能想到,福它沱看都不看凤沃一眼,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呃……凡音尘的臀部。 “怎么只有一条尾巴,刚出生不久的吧。”福它沱把凡音尘放到眼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还这么小,怎么会顽皮到被囚入放逐地界呢?”福它沱没有恶意,在这个破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同类。 “嗯……”凡音尘悄悄扭头瞄了福它沱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老祖宗?! 凡音尘也是一只红眸九尾狐,与福它沱是同一血脉。这倒是意外的收获,有这层关系在,收服福它沱应该会容易些。 “福前辈,本主能解开你身上的封印。”福它沱身上被下了凤家独有的封印,凤沃修习过几卷,有些印象。 福它沱体内的灵气被死死封住,如同一只普通的老狐狸。难怪它要一直躲在它沱山,它是怕自己没有自保之力的消息被泄露,会任人鱼肉。 这回福它沱倒是抬眼,深深地看了凤沃一眼。 凤沃没有躲闪,眼神直射对方,傲然仰视福它沱。没办法,身高不够,气势来凑。 “你是凤家主上?”福它沱明显不信凤沃的话,这么一个小姑娘哪有解开封印的能耐。 别以为它福它沱在虚空界待久了就忘记了凤家那些老规矩,它身上的封印可是凤家老凤主所下,而这封印也只有凤家的凰灵秘法能解,除了凤主,谁能修习。 第十章八转灵界 凤沃轻轻一笑,手起,在福它沱眼前勾勒出封印的符文,不过几个手诀,一个极其简单的八转封灵界形成。凤沃手掌合拢,把八转封灵界收回掌心。 “八转封灵界,没错,就是这个封印。”福它沱声音颤抖,这数千年来它凭气势吓跑许多妖兽,占山为王,殊不知,它内心是极其恐惧的,就怕哪一天谁识破了它的伪装,将它分而食之。如今,它终于有希望重获力量了。 福它沱也不和凡音尘逗趣了,放凡音尘下地后把头伸到凤沃眼前,直接开口问道:“凤家主上,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跟随我左右。”凤沃压根就不怕福它沱,这个封印在云海怕是除了她无人能解,如今是福它沱有求于她。 况且,福它沱现在可是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致命的秘密被识破,凤沃有千百种办法让它屈服。 “你要我为奴!”福它沱不可置信地夸张大叫起来。“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要我这个大你不知几十辈的前辈为奴,真是不知好歹。”福它沱扭头,不看凤沃,真是个不知道尊老的孩子。 “音尘,我们走。”凤沃把凡音尘抱入怀中,笑盈盈准备离去,还不忘留下一句:“我想,接下来它沱山应该会很热闹,毕竟。”凤沃邪恶的抿嘴一笑。“上千年的九尾狐浑身是宝。” 这是凤沃的威胁,如果福它沱不答应,下场就是死,且死后尸骨还要被人拿去永生永世的利用,死无全尸。 “你……”福它沱想反驳,又觉无话可说。如今它的小命都捏在对方手里,想反抗都无能为力。 凤沃知晓福它沱会妥协,但老前辈总是爱面子的,凤沃不介意给福它沱这个面子。“福前辈,本主不要你为奴,只求你我在这茫茫云海中能有个伴,结下个善缘。”凤沃看了看怀中的凡音尘,接着道:“这只幼兽我实在教导不来,福前辈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脉后人蹉跎一世吧。” 福它沱被凤沃这么一说,就差点开口称赞凤沃一句贴心了,它可是孤孤单单生活了几千年。福它沱看向凡音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爱,它们可都是红眸九尾狐呢。 “福前辈,本主年纪尚小,能力不够,怕是没办法把这八转封灵界全部解开。”凤沃说着贬低自己的话,却无半点示弱。见福它沱有些紧张,凤沃缓了缓语气才道:“但是,本主会尽全力,先解开一部分。” 福它沱松了一口气,要是凤沃说一下子全能解开,它倒是要不信了。毕竟,当初老一辈凤主给它下封印时,可是灵王的境界。面前这个小丫头不过是分灵界修为,如何能和如此庞大的力量抗衡。 凤沃把九尾狐福它沱拐到手,心满意足地领着一老一少下了山。心中却是在想,到时候要解开几成封印还不是她说了算,反正她是不会让福它沱有威胁背叛自己的机会。 本该是人去山空,却有另一队人马到达它沱山。这队人马正是暮光派池掌门所派出前来查探情况的弟子,领头的,是暮光派掌门大弟子尤子今,那个逃出洞窟的凤从悉。 他们比预期提前几天到达,还是多亏了掌门所赐的灵器。 凤从悉在凤沃上山时便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子,独自一人跟在凤沃身后,从凤沃捕捉妖兽到收服福它沱,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凤家主上被囚入放逐地界了?凤从悉握紧了拳头。如今的凤家当真混乱至此了吗?凤诸羽啊凤诸羽,你对不起我当初的隐忍,对不起我九百年来在洞窟中度过的岁月。 过了一会,他又释然地吐出一口气。这个被放逐的小凤主,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有手段有急智,御下的功夫也颇具个性。真真是个有趣的人儿呢。 至于那小凤主能够解开八转封灵界,凤从悉在心中暗自欢喜,想着找机会让她把自己的封印解了。这尤子今的躯体再好,如何能够比得过本体契合呢? 第十一章收服狐王 凤沃在下山时又顺手抓了几只低阶妖兽,现在她感到责任重大。 延胜肚子里有了孩子,身边又多了一只饭量难以估量的九尾狐,自己又是个爱吃爱玩的,在没有找到回浩渺大陆的办法之前,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 一人两只狐狸在山脚下寻了个偏僻的山洞,准备在这里给福它沱解开一部分的封印。凤沃在洞口布下结界,吩咐凡音尘望风,自己和福它沱盘膝相对而坐。 这是个浩大的工程,灵王前辈布下的封印,她一个小小的分灵界灵者可不容易撼动,一个不慎,小命都要被收去。 趁着福它沱闭目养神之际,凤沃闔眼,悄悄把那卷八转封灵界第一层的手诀和心法在心中温习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翌日,阳光初泄,整片西方山脉水雾蒙蒙,花草树木娇艳欲滴。若不是这里高阶妖禽妖兽太多,怕是会成为第二个东界。 凤沃走出山洞,入目皆是漫山遍野的青翠,让人心情舒爽。这里真是个过闲适日子的好地方。 凤沃贪婪地大吸了好几口山间空气,却掩不住小脸上的苍白。昨天灵力损耗过度,怕是一时半会补不回来呢。 福它沱庞大的毛茸茸的身子不见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带有几分出尘气质的柔弱男子。大抵妖狐,化为人形后会是如此吧。 凡音尘被福它沱抱在怀里,远远看去,美人萌宠,极具意境。 “凤家主上。”福它沱声音有些婉转,先前它还是庞然大物时还不会有人注意,现如今配上这样的姿容,倒让人不能忽略了。 “福前辈,如今云海哪有什么凤家,这称呼还是别用了。”凤沃心里有些毛毛的,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弱男子,福它沱这前后的形象差别也太大了。 “我就是想到坊市中买些衣物,我身上这件还是几千年前的呢。”福它沱见凤沃已站在小舟上,赶紧跳了上去,免得被留在深山老林里。 看吧看吧,凤沃就说多了福它沱会多出一笔大开销,多抓捕几只妖兽果然没错。 “我们先去平原,把东西买齐了再回北地。”凤沃头枕手臂,仰躺在小舟上。小舟速度比来时慢上许多,此时凤沃并没有精力再驾驭。 凡音尘跳出福它沱的怀抱,蹲在凤沃身边,舔了舔凤沃苍白的小脸,还不忘悄悄瞪了一眼福它沱。 平原地区的实力水平远比不上东界和南域,排得上名号的大派也就只有一个月隐门。 凤沃沿路打听,才找到较为富庶的坊市---落霞坊。这处坊市是月隐门门下的,交易物品五花八门,但大多是女子的物什,只因月隐门的弟子皆为女子。宗门里有一条极不人道的铁律,只招未经人事的女子,若门中弟子动情,便不能再以月隐门弟子自居。 月隐门主童意欢曾说,门中修习清苦,若为妇人,定忍受不得床榻冰凉。情爱肮脏,不可污了门中净地。 福它沱当下断言,这童意欢定是在从前受过情伤,才如此排斥男女恋情。 凤沃把手镯中八只低阶妖兽堆放到路边,学着路边摊位,拿着块布帛写上出售低阶妖兽。 旁边几个摊主往凤沃这边瞄了几眼,纷纷摇头嗤笑。这小姑娘不懂坊市规矩,还想着赚晶石,只怕待会有苦头吃了。 凤沃正觉奇怪,怎么一个个修者在经过她的摊位时看都不看一眼呢?会不会是妖兽阶级太劣,这些人都瞧不上。凤沃最终在布帛上添了两个字:贱卖。 福它沱早已拉着凡音尘跑得没影,说是买几件成衣去,凤沃还是有些担心凡音尘会被福它沱给带坏。 在来到坊市前,凤沃已经打听清楚晶石和晶片的价值。 晶石分上中下三种品级,一块下品晶石相当于十块晶片,一块中品晶石相当于十块下品晶石,也相当于一百块晶片,一块上品晶石相当于十块中品晶石,相当于一百块下品晶石,也相当于一千块晶片。 而凤沃手中的八只低阶妖兽,大概估价可卖的一百二十块下品晶石。 第十二章落霞坊市 落霞坊占地算不得大,只有四条主街,十六条次街。凤沃就是挑了人较多的主街摆摊卖妖兽。 “小姑娘,你这摊位可有在主事堂内报备,可交了摊费?”几个身着统一青色宽袍的女子围在凤沃周围,面色清冷。 凤沃抬头,心中有了猜测。她们都穿青袍,宽大的衣服严严实实盖住了女子身体的玲珑曲线,领口处和衣襟上都绣有白色花纹,应当是月隐门弟子。 只是,主事堂报备一事,她怎么没有打听到呢? “小姑娘,可是没有?”领头的女子不耐烦凤沃打量的目光,冷声问道。 凤沃撇撇嘴,努力适应平民身份。“没有。”她字正腔圆地回答。 领头女子见凤沃说话如此理直气壮,更加没什么好印象,想在落霞坊摆霸王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路子。女子抬手,下令:“把这些妖兽都给收走。” 凤沃眼看自己的货物被一扫而空,嘿嘿一笑,总结:赚晶石也不难嘛。 “几位姐姐,一共是一百二十块下品晶石。”凤沃走到领头女子面前,笑盈盈地道。这人可是她第一个大主顾,怎么也得给个笑脸。 原本见月隐门弟子冲着凤沃而去,主街上的人就知道那个女孩子要倒霉,摊主们纷纷翘首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路人驻足凑着热闹。 “噗。”听见凤沃这话,周围人哄然大笑。这小姑娘莫不是傻子,在落霞坊摆摊都要先去主事堂报备,交了摊租,领一个玉牌挂在摊位前才可做生意。要是没走这些程序,东西都是要被没收的,这小姑娘居然还想要钱。 领头女子怜悯地看了凤沃一眼,长得这么标志的姑娘脑子不清不楚的真是可惜了。“我们走吧。” 凤沃听见嘲弄的笑声,看着这些弟子一脸惋惜地欲抬腿离开,特别是领头女子那个怜悯她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等等。”凤沃横跨一步,挡在几人面前。生意可以不做,但不能受欺负。“你可以不付晶石,但你要把妖兽还我。” “傻子。”领头女子轻骂,领着小队自顾往前走。 凤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人生第一次摆摊,第一次被抢劫了,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众人面前。 傻子?凤沃猛地转身冲着几人大喊:“堂堂月隐门弟子竟在坊市中强抢妖兽,还口出污言秽语,真是欺人太甚。”就算她没有去什么主事堂报备,也犯不着被这般对待。 福它沱这时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到凤沃身边,也怒视着月隐门几名弟子。“童意欢真是教养的好弟子。你们几个快把妖兽还来,本座既往不咎,否则,我定要找上月隐门讨说法。” 众人只见一名身穿粉色衣袍,气质不凡的美丽男子出现,又正义凛然地指责月隐门弟子,甚至连人家门主都敢骂,都纷纷猜测起福它沱的身份。 “去,把二师姐请来。”领头女子低声跟身边人吩咐。她可不敢把妖兽还给人家,若是还了,以后坊市还怎么做生意。 看这二人的气势,像是要动手,她手心上出了些汗。打是肯定打不过的,她一个出灵界弟子带着几个还处于开灵的新弟子,怎么打? “凤沃,这几个小玩意本座就帮你收拾了,困在山中许多,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福它沱可不管打了人之后的后果,做事只凭自己的喜恶。现在福它沱想找人练手,就算眼前是月隐门主它都照打不误。 妖兽的实力分九阶,数千年前的福它沱是叱咤浩渺大陆的超九阶妖王,如今不过是一只三阶妖兽。 凤沃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奶香味。低头,见凡音尘悄悄打开了糕点盒,小脑袋正往里头伸呢。 察觉到凤沃的目光,凡音尘讨好地笑笑:“主上,这是老祖宗拿回来的,你尝尝这个。” 凤沃接过凡音尘递过来的糕点,随手从乾坤手镯中拉出一张软榻,又倒了一杯果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尝到糕点的滋味了,手镯里的存粮早已告罄,自己身上又没有晶石,只盼着抓几只妖兽换些食物。 围观众人看傻了眼,胆小的早已溜得没影。那几个月隐门弟子被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福它沱还一脸狂热地挥动着双手。 就在这么紧张的场面下,那小姑娘竟坐在小塌上一脸满足地吃起了糕点来。 第十三章狐王糊涂 “什么人敢在月隐门的地盘上动手?”一声娇喝,引得所有人目光。来人同样是一袭宽大青袍,只不过领口上带着繁复的花纹,她面容稍显清秀,眉眼间有几分女子的柔弱。 “二师姐,就是这二人闹事。”方才被派去送信的弟子恭敬出声。 “敢问前辈名号。”这位二师姐明显是个有眼色的,见福它沱和凤沃毫不在意的表情,先是执了晚辈之礼后才开口询问。 “本座乃西方它沱山九尾狐王福它沱。”福它沱爱出风头,行事高调又爱面子,在它沱山憋屈了几千年,恨不能一下子把从前的风头一下子出尽。 “嘶。”周围是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九尾狐王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原来,狐王长这样啊。只是无人敢吭声,就怕惹恼了福它沱。 “福前辈,晚辈是月隐门秦念存。”先不管面前的粉衣男子是否真是福它沱,狐王的名头又岂是谁都有胆子冒充的。 秦念存眼角扫过那些被打趴在地的同门师妹师侄,见没有闹出人命,便知是福它沱手下留情。 “原来是秦姑娘啊。”人群中有人叫道。 云海有青石四姝,分别是暮光派掌门爱女池碧生,月隐门弟子秦念存,南方世族苏家长女苏软玉,天遥宫少宫主燕悠悠。 不得不说秦念存手段高明,送了一份晚辈的见面礼,不仅把福它沱哄得服服帖帖,还让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狐王在没有讨到妖兽的情况下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落霞坊。 几个月隐门弟子抚着胸口感叹,祸头子总算是肯走了。 凤沃看着福它沱轻飘飘的步子,心里一阵咒骂。人家秦念存几句话就能让你晕头转向,难怪当初会被扔进放逐地界,别人是因为犯了过错才会被囚,你倒像是因为太蠢。 福它沱察觉凤沃怨毒的目光,头也不回,只轻轻说了一句:“主上啊主上,为人处事太精明了可不好,偶尔糊涂一点呐,对自己和别人都有好处。” 凤沃脚步一顿,察觉到福它沱此话的深意,不由把落霞坊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那几只妖兽最终没有讨回来,一百二十块下品晶石也没有要到,福它沱也只当没这回事。秦念存虽然送了一份大礼给福它沱,却说是见面礼,和妖兽的事划清关系,既维护了坊市的规矩,又不让狐王伤了面子。 如果他们二人不顾坊市的规矩,执意动手,凭他们二人如今的实力,怕是敌不过人家童意欢一击。福它沱也自知追究下去是要吃亏的,秦念存不提,它乐得收了礼心满意足离开坊市。 福它沱其实是在装糊涂,凤沃却在它打月隐门弟子时笑话它爱出风头,可深入一想,凭福它沱三阶妖兽的实力,还怕打不死几个黄毛丫头。 原来,福它沱不过是在帮她凤沃出气。秦念存送的礼相比几只妖兽要重上很多,一方面是赔礼,一方面是要和狐王攀上交情。秦念存此时是吃了些小亏,可以后呢,保不准能连本带利收回。福它沱虽看似糊里糊涂的,在这件事情中,却是名利双收。 凤沃暗自嘲笑自己还是太嫩,在这些活了几千年几百年的人面前压根不够看。昨日在它沱山上,福它沱真的被她几句话给拐到手了吗?只怕是不尽然吧。 福它沱见凤沃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她是个聪慧通透的,跟着这样的人,也不辱没了它千年九尾狐王的身份。 “福前辈,你这身衣服和那盒糕点哪来的啊?”凤沃在后面发问。 哪来的?当然是偷来的!只不过福它沱可说不出口。 第十四章被吓死的 凤沃想起另一件事便开口问道:“前辈,你当年第一次到云海时,是出现在什么地方?” 福它沱手上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回答。“西方。” 凤沃一愣,她通过凤家禁地的上古传送大阵出现在云海北地,而福它沱则出现在云海西方,两处地方相隔甚远。难道,通过大阵进入这个虚空界,出现的地方是没有定论的? 云海这么大,要找到回去的办法还不知要何年何月呢。凤沃极其沮丧,好像从前触手可及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凤沃,你可愿同我去一个地方?”福它沱难得严肃。它背对着凤沃,掩藏起自己哀戚的神情。 凤沃一愣,向来以糊涂为保护色的福它沱,也会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那朵绵软的白云一直到南方深处才停下,福它沱细细整理好衣裳和飘逸的墨发,娉娉婷婷地跨下去。 凤沃俯下身子,只看见几座相连的楼阁,檐上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凤沃并没有跟随福它沱下去,不是她没有好奇心,而是因为福它沱方才那一记警告的眼神。 凤沃轻哼一声,以为不让她跟下去她就不会知道吗?但凤沃还是安安静静的躲在云朵上,仰望天空上点点滴滴的星辰。人总会有自己的底线和最想要保护的东西,凤沃亦然。所以,她不去窥探福它沱此行的目的。 凡音尘躺在凤沃脑袋旁边,把小嘴凑近凤沃耳朵,一人一兽悄悄咬着耳朵。 今夜无月,唯有繁星闪烁。偶有夜风轻抚过,悄然带起了世间无人知晓的尘芥。 当福它沱紧绷着脸回来时,就见到一人一兽相互依偎沉睡的画面,那只顽皮的小兽还发出轻轻的鼾声。一瞬间,他的神色倏而转为柔和。美人慈目,分外勾人。 睡梦中,凤沃还是帝国公主,凤家高层的一切与她无关。她被父帝抱在怀中,父女相互逗乐玩耍。 福它沱想上前,碰一碰凤沃那张写满幸福的脸蛋。有多少年,他没有看到这种表情了。 只是,当福它沱想踏上白云时,却被一层屏障挡住。 方才还熟睡的凤沃猛然睁开双眼,见到是福它沱回来,手指轻动,撤去了结界。后闭眼,继续睡。 “这……”还真是谨慎啊。福它沱感慨,息了凑近凤沃的心思。 第二日,凤沃醒来,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宽阔华美的屋子。她抱起凡音尘,跳下白云,见到不远处,福它沱对镜描眉。 “这是何处?”凤沃走到福它沱身边,伏身凑近铜镜,里面出现一张精致的小脸。福它沱柔柔一笑,放下粉黛,云淡风轻的道:“小辈孝敬的宅子。” 凤沃看了眼四周,多为女子摆设,随口问了一句:“该不会是昨天晚上抢来的吧。”小辈会给福它沱孝敬一间女子的闺房? “她死了。”福它沱凉凉的语气,像是叙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死了?”凤沃一惊,昨天晚上福它沱是去杀人了? “吓死了。”福它沱解释。“这些东西她也用不上了,不如拿来攒些积蓄。” 凤沃暗道,在这个虚空界里,没有晶石不要紧,没实力才是致命的。弱肉强食,谁能说强者一句不是? “屋后有高山上留下的温泉,你去洗洗,真脏。”福它沱拿丝帕掩了掩小巧的鼻子。“快去快去,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这衣服,又臭又脏。” 凤沃懒得理会福它沱的嫌弃,走到屋后,发现这里是昨日楼阁,可这楼阁的主人却早已消逝。 这里果真有一条从高山上延绵而下的涓涓细流,凤沃引了温泉,进了隔壁屋中,还顺手布了一个结界。 她脱下外面那件普通的衣袍,里面却是一件细滑柔顺的里衣。巨大的落地铜镜前,凤沃赤裸着身子,小手抚上延绵她肩头的神秘图文,那是一只凤凰,血红颜色,绚丽夺目。 当年凤沃走出焚心柱时,身上就突兀的浮现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图文。她以为,每一任凤主都会有,也就默默接受了这个图纹的存在。 第十五章前辈庇护 凤沃从乾坤手镯里拿出在凤家时的里衣,极不熟练地给自己穿上,看着手中华贵至极的外衣,凤沃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换上了延胜新做的衣裳。 头发绞干后, 凤沃想扎个好看些的发髻,可她怎么拉扯,那头墨发都是一样松松垮垮的。无奈,凤沃只好找了根头绳,把头发一股脑的束在脑后。 “哎哟,你怎么把自己越弄越丑啊,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副容貌。”福它沱见凤沃的打扮,忍不住讽刺。“凤家现在是有多穷啊,这种衣服都能挂上身。” “福前辈,云海可没有什么凤家。”凤沃毫不在意,出声提醒。 福它沱拉着凤沃就着铜镜前的软塌。“你坐下,我帮你梳头。” 宽阔的屋中静悄悄的,只有手指穿过头发和摩挲头皮的声音。福它沱手指灵巧,很认真的给凤沃编了个双螺髻,还顺手添上两个白玉花钿。 “这发髻最是合适你了。”福它沱立在凤沃身后,端详着镜中虽美但带有几分稚气的女子。 “换一个吧。”凤沃伸手,欲拆了这稍显稚嫩的发髻。 福它沱拉下脸,拍掉凤沃伸出的小手。“你别碰,这样好看。” “你这狐狸,听你的就是了。” 在凤家规矩多,她已经足够压抑的了,要是在这虚空界还时时害怕行差踏错的话,岂不憋屈。 “我只当有你罩着我,还希望你的脸面足够大,护得了我。”凤扭头看向身后如花似玉的福它沱。 南方的一座小坊市里,有一个身着嫩黄色衣裙,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她头上梳着双螺髻,髻上的玉钿灼灼其华。那女孩身边的一只狐狸模样的兽宠,与顽童一般,在坊市中蹦蹦跳跳地穿行,偶尔会拉着女孩停下买些小物件,或买些零嘴。 女孩身后,跟着一个比女子还柔上几分的男子,笑意沾满他的眼角眉梢,恍花了行人的双眸。 暮光派大椿殿内,凤从悉站在下首,身旁是几位同门师弟,掌门池峦和一些较有名望的长老并列坐在上首。看这大椿殿内阵势,便知殿内人所议之事绝非平常。 “掌门,弟子到它沱山后,并未发现狐王。”凤从悉如何都不会说出在它沱山遇到凤沃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狐王解开封印的事。 若和盘托出,一是凤沃将会麻烦不断,二是暮光派不会放过如今实力低微的狐王,定会用尽手段据为己有。无论哪一点,都是凤从悉不愿看到的。同为被凤家囚禁的子弟,他对凤沃还是有几分惺惺相惜。至于狐王,便让它留着凤沃身边,作一道屏障。 “嗯。”池峦点了点头,转而对下首另一个弟子问道:“广映,你呢?” “回掌门,弟子得到消息,平原月隐门手下的坊市落霞坊曾出现过一男子,自称是狐王福它沱,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暮光派首座五弟子,姓徐名广映,长着一张俊俏少年的脸蛋。他是池掌门最小的一个亲传弟子,极受宠爱。 徐广映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补充道:“掌门,那只小九尾狐幼兽,就跟在福它沱身边。” “广映,你是说那只幼兽是狐王的?”上首长老卫辛还带着一丝期盼,就等着徐广映说,幼兽和狐王没关系。 若那幼兽和狐王真的没有关系,那这幼兽只能是从异界来的了,他们或许能从那女孩身上挖出关于异界的消息。 “弟子……弟子不知。”徐广映想了想,又道:“但是,那幼兽和狐王皆为红眸。” “唉。”上首另一名号为厌息的男子轻轻一叹。“看来,来自异界的,是另有其人了。” “诶,师弟,你这结论下得太早了,那女孩子的身世还须好好调查一番。”掌门池栾还是决定谨慎仔细些,等了千年,大阵才再一次开启,机会难得,定是要好好利用和挖掘。 “子今。”池栾起身,胯下台阶。“那女孩子身世的调查,就交给你了。” 凤从悉微微勾唇,把这任务交到他手中,那小凤主的身世岂不是随他捏造了,反正他是不会让凤沃和异界扯上关系的。 第十六章九年之约 南方深处,烟雨楼阁,宽阔大厅内,福它沱一脸正色,身旁是甜滋滋喝着果酿的凤沃。 “说吧,何事?”凤沃看福它沱这模样,直截了当开口询问。 福它沱用脚推开在一旁捣乱的凡音尘,道:“给我九年时间,九年后,我再去寻你。” 福它沱用的是肯定句,没有半分征询凤沃意见的意思,这不免让凤沃有些许不耐。“所为何事?” “季烟雨死了,我总要在这楼阁里陪她一段时日的。”福它沱少有的语气坚决。 福它沱并不是完全漠视那女子的生死的。只是福它沱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让一个好好的女子被活生生吓死呢? 九年?凤沃在心中嗤笑,到那时她可能早就回到浩渺大陆了吧。可她心中还隐隐有着一些难以确定,她真的要在云海呆上九年甚至更久吗?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记住你的九年之诺便好。”凤沃素手一挥,卷起福它沱床下的木匣子,带着凡音尘瞬间跑路。 既然不确定九年后福它沱还是否能够为她所用,那便趁此时收点利息好了。 福它沱反应过来,看见木匣子消失,叫苦不迭,那里面全是白花花的晶石啊。他一大早在楼阁中搜出的全部晶石,可都在那木匣子里呢。 “主上,我们这是要去北地吗?”凡音尘躺在凤沃的怀里,软软糯糯问道。 “对,去北地。”凤沃决定,自己不妨暂认上官夫妇为父母,躲过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窥视,再暗中寻找回到浩渺大陆的办法。 苍茫北地,雪色延绵无尽,冷风阵阵呼啸。一个普通的小院门外,堆积着一地的杂物。在杂物旁边,有着两张小塌,塌上是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取暖。 凤沃刚刚跳下白云,便见到这样一幕。上官雄和延胜都坐在院外,像无家可归的弃儿。 “小沃,你可算回来了。”延胜差点流泪。凤沃这一去这么多天,她都快担心死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进门?”凤沃小跑上前,关切相询。 上官雄扶起妻子,无奈的道:“世人皆逢高踩低,见我夫妻二人拿不出晶石,便把我们扫地出门,另租给旁人了。” “你二人有何打算?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凤沃见延胜十分小心的护着肚子,便知晓好事将近。 “我们……”延胜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你们今日还是拿不出铺租吗?”来人领着一小队人,冲着上官夫妇叫嚣。 他们都是九方山派出来值班的弟子,专管坊市的商铺的租佃。 能够在如此龙蛇混杂的北地闯出第一大派名号的九方山,岂能够是善茬。对于敢在九方山管辖的范围内生事的修者或魔族妖禽,一律下狱。没有点狠厉的手段,如何在一片凶残的妖魔中屹立北地。 凤沃见领头男子就要伸手扯住延胜的手,连忙拉出乾坤手镯里的灵器天女梭,砸向那男子伸出的手,只是力道并不大。 那男子吃痛,立马缩回手,扭头怒视凤沃。“你这小姑娘,怎能帮这些赖账的人呢?” 凤沃轻笑,惹来了行人的热切关注。“这些拿去吧,补还了铺租,剩下的,只当是给你寻医师的。”凤沃从手镯里掏出几块晶石,扔给了领头的男子。 那泛着光亮的天女梭还漂浮在半空中,凤沃挥手把它送到延胜手中。“娘亲,这灵器你收下,留着防身。” 凤沃甜甜叫唤的这一声娘亲,差点让延胜双脚绵软瘫倒在地。 “小沃,我……我……”不待延胜激动完,一旁领头男子接住晶石,夸张地大叫。“你们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有钱的女儿?早知道我便不催铺租了。”男子得了好处,也不管手上的小伤,变了嘴脸,笑呵呵的上前:“上官前辈,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大点的铺子,好些的院落如何?” 凤沃不管那人谄媚的嘴脸,挥手把地上的杂物收到乾坤手镯中,站到延胜身旁,扶着她的臂膀。 “爹娘,我们走吧。”凤沃又是一声轻唤。 上官雄呆呆愣愣,咧着个大嘴巴,笑得毫无形象。 第十七章上官族地 精致的小舟漂浮在云层上,三人在小舟里团团围坐。 “女儿,女儿,你一来,娘就怀上了孩子,你真是娘的福星。”延胜连声叫唤,激动不已。 上官雄心中豪气万千,他也是一个爹了。“小沃,跟着爹回上官族地认祖吧。” 凤沃知道认祖无可避免,为避人耳目必得寻一个身份遮掩。小家族上官氏旁支小姐的身份,足够安全,她有什么举动也不会惹人注意。再者,上官夫妇离开上官家十余年,多出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应不会惹族人怀疑。 小舟速度极快,不过半天的功夫,上官氏的府门已近在眼前。 高空中借以云层隐匿身形的凤从悉,看着凤沃跟随上官夫妇走进上官氏府门,嘴角不自觉扬起高高的弧度。这个小凤主,行事有章有法,条理分明,又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在凤家定是被极好的教育着。凤从悉十分好奇,这样的一个凤主,究竟是犯了什么大罪,才会被如此狠心对待。 在上官家,没有资质的子弟是没有资格上族谱的,也没有资格享受家族子弟的待遇,这些普通的人,全生活在另一处村庄,过着俗世生活。 上官雄这一支,唯有他有着微薄的灵赋和中等的神赋,这也是他为何能够住在上官族地的资本。然而,他这一支的族人们,全都生活在村庄里。他自己已经百余岁了,父辈们早已离世,他也了无牵挂。 上官夫妇领着凤沃,穿过层层长廊,来到族中的俗事堂,把游历归族的消息告知俗事堂弟子,并把凤沃领到一中年男人面前。 “堂主,这是弟子在外游历生下的小女。”上官雄谦卑的低头,向男人汇报。 那俗事堂堂主自见到凤沃的第一眼起,便深觉这女孩不凡。且不说胜花娇颜,就是这通身的气度,也令人惊叹。 难不成,面前这夫妻在外得了些难得的机遇?想到这里,他开口试探:“叫什么名字,几岁,可测过灵赋神赋,可有修为在身,若无,族中可留不得你。” “这,叫上官……沃心”上官雄给凤沃改了姓氏,添了一个心字,只因她正好是心字辈。“灵赋嘛……”这个上官雄倒是真不清楚,只能点点头,让凤沃自己说。他晓得凤沃是个有主意的。 凤沃应下,开口道:“堂主,我名唤上官沃心,年岁一十有三,如今是微灵界修为。”凤沃话音刚落,便听见三声倒抽气。 “你……你可别胡说啊。”堂主上官例完全不信,面前小小的凤沃能够有微灵界修为。要知道,与她年纪相仿的族中子弟也都还处在开灵,在二十岁前能过开灵期,便算是难得的资质了。微灵界?“哼。”上官例轻哼,他如今也不过是出灵界八层的境界。 上官雄有些汗颜,他这个做父亲的四十岁才走到出灵界。至于凤沃微灵界修为的事情,他完全相信,因为那日在雪地里露的那一手瞬移的功法,让上官雄神往不已。 延胜兴奋得不行,她的女儿真是天才啊。 “如今呢,你可信?”凤沃手指在袖中悄悄动作。实际上,并不是她资质多多高,在她看来,只是这云海实在缺乏修习的术法和心法,像上官族这样的小家族,能够教给子弟的寥寥无几。 堂主上官例想挥手喝退凤沃,却惊骇的发现自己双手不能动弹,想抬腿,却发现双腿死死的粘连在地板上。他使尽气力狠狠拔,整个身子却失了重,往后仰去。 凤沃眼疾手快,把体内的灵力逼出,涌到上官例身后,将他托起。 “你…你真是微灵界修为。”上官例狂喜,能够控制一个初灵界八层灵师的上官沃心,当真不得了。 上官例丝毫不在意凤沃的戏弄,只大声朗笑:“哈哈哈,我上官家有希望了。”他脚下生风,人已跑去了族长的院落。 第十八章上官小姐 “小沃儿,你真是给娘长脸。”延胜笑得门牙大开,怀中的天女梭沉甸甸的,她喜欢极了。 上官雄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凤沃在小舟上已告诉他们夫妻二人,从前的家族凤沃回不去了,从今往后,凤沃便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自是高高兴兴的应下,白白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能不开心激动吗? 三人正亲亲热热的谈天说地,忽听侍者得族长命前来相请,三人跟随侍者,第一次走进了族中的主堂。 万鹤园中,一片生机盎然。不少消息灵通之人早已等候在园中,就等主堂上,那个十三岁的微灵界少女出来,好一睹天才的风貌。 那见过凤沃的侍者,被一些好奇心重的家族弟子拉去,细细询问有关那上官沃心的信息。 那侍者被这么多仙人般的主子围拢,第一次成为焦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在众人再三逼问下,翻来覆去只重复着一个字:美。 这下众人的好奇心更胜了。这名为上官沃心的女孩子,竟美到让侍者如此紧张结巴。那么,究竟是有多美。 主堂上,族长上官日毅喜笑颜开,站在他眼前的,好像不是凤沃十三岁娇小的身躯,而是一条让上官族扬名北地的辉煌前路。 “族长,娘怀有身孕,不宜久站,沃心就先退下了。”凤沃扶着延胜赶紧转身离开,早知道自己的境界这么让人惊奇,她干脆把微灵界的修为藏起,免得费心思去应对这些人。 族长上官日毅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保养得宜,颇有几分年轻人的朗朗朝气。“好好好,来人,把钟灵院和毓秀阁都拨给六小姐,还有一应琐事,都交代下去,要最好的。” 上官日毅立刻给上官沃心排好了长幼次序,对上官沃心是有求必应,这样的一个天才子弟,有资格得他倾全族之力培养。 上官日毅给上官夫妇的是钟灵院,给上官沃心的是毓秀阁,这两处地方不仅离得近,而且占据了整个族地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 凤沃和上官雄一左一右扶着延胜走出主堂,看见园里一张张炽热的面孔,心想,自己真应该偷偷藏匿实力。看这些人的架势,大有把她全身上下挖透的热切。 凤沃朝园中的人轻轻颔首致礼,便随着引路的侍者翩然而去。园中的人无人敢说一句上官沃心不懂礼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敢自持辈分,要知道,族长和上官沃心同是微灵界,年岁上却不知要多出几倍。这样一个有样貌有实力的少女,如何不得族人赞叹。 看着一应俱全的物事和上官夫妇难以置信的神情,凤沃觉得,实力的展露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延胜和上官雄不用回到那偏僻的小院落。 钟灵院的大小和各种摆设皆不输于万鹤园,从这安排中可窥视家族对上官沃心的重视。 凤沃安置好上官夫妇,对钟灵院里的侍者特别嘱咐,切记照顾好延胜腹中的胎儿。他们夫妻俩这些年来求子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凤沃走出钟灵院,跟着引路的小侍女走向毓秀阁。上官族地的一草一木一屋一檐算不得精致,处处透着中规中矩,倒也符合小家族的地位。 毓秀阁离钟灵院极近,不过稍会,那显然是女子的楼阁便出现在眼前。凤沃想起凤家泼天的奢靡,天喜帝国宫殿的万千繁华精巧,和如今这平淡无奇的小小楼阁,恍然有一种旧时岁月远去的沧桑感。 毓秀阁的门前早已围着几个少年。他们翘首期盼,只为那个年仅十三就已是微灵界修为的天才少女。 “六妹妹,是六妹妹回来了。”少女们娇俏的嗓音,吵吵嚷嚷的围绕在凤沃周围。 凤沃被这些声音拉回思绪,见面前稚嫩年轻的少男少女,微微一笑。“各位姐姐兄长弟弟妹妹。” 第十九章兄弟姐妹 这些便是上官族的心字辈,几乎全部处在开灵阶层。凤沃在心中摇头叹息,这其中并不缺乏资质好些的,只是上官家拿不出稍微上佳的秘籍。要是在浩渺大陆上,这些人早就能够修到出灵界。不过想来也是,要是上官家有什么功法秘籍的话,又岂会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家族。 “六姐姐,你是如何修到微灵界的,你的灵赋该有多高?”一少年凑上去,小脸写满激动热切。 凤沃还没开口,就被另一个女子接了话。 “小七,就是你心急,都说让六妹妹好好歇息了,你非得赶过来,见面也不问礼,毛毛躁躁的,小心先生训你。”开口的少女在心字辈中排行第二,名唤上官凝心,如今也二十有六了,年前刚刚晋升到出灵界。 凤沃可不想被人团团围着,所有人都在俯视着中间身材最为矮小的她,让她极不舒服。“好了,各位姐姐弟弟,我们进去说话。” “是是是,六姐姐,我们进去说。”小七上官宋心率先跑到毓秀阁前,推开大门,请众位兄弟姐妹进门。 凤沃从前在天喜帝国时,整个帝宫唯有她一位公主。后来去了凤家,更是连兄长的面都难见。如今这满厅的兄弟姐妹,倒让凤沃感到新奇。 上官氏心字辈有八位入了族谱的子弟。长姐上官柔心,年岁三十有四,已是出灵初层境界。二姐上官凝心,年岁二十有六,却能够与上官柔心齐头并肩,同为出灵界,可见其资质,再者,她有一个做堂主的父亲,各种家族资源她都能得到好的。三哥上官持心,今年刚刚及冠,是族长上官日毅的长子,平日里最是安静寡言。五哥上官谦心,比凤沃大了三岁,虽名为谦心,却最是不谦虚的少年郎。小七上官宋心,为族长次子,在小辈中属资质上佳,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修为境界和术法远超亲兄长上官持心。小八上官识心年仅九岁,外表看似娇憨的女童,其实性子最为闹腾。 这一圈介绍下来,凤沃同几位兄弟姐妹都熟络了不少。 上官柔心率先开口询问:“小六,你和雄叔叔在外十余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凤沃看着一张张兴奋狂热的脸蛋,笑的云淡风轻。这些基本的问题她早已对上官夫妇旁敲侧击多次,对他们这些年的经历了解得差不多了。 “爹娘先前的经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爹曾在一座隐蔽荒废的洞府内,寻到一本残损的丹籍。后来,爹习得一些细枝末节的炼丹术,成为丹师,便带着我和娘在九方山下的小坊市开了一个丹铺,我们一家自此定居在九方山下。”凤沃说的并不详尽,这种她没经历过的事,说得越多越容易露馅。 “丹师!”上官宋心夸张地大叫。这个小子今天总是表现得特别激动。 上官持心安抚好弟弟,淡淡的总结道:“我们上官家终于有丹师了。” 凤沃有些不可置信,小家族的生存环境竟如此恶劣。不过这样也好,上官雄成为上官家唯一的丹师,将会很受重视。如此,延胜和孩子也能得到家族最好的照顾。只不过,上官雄若是再想离开上官家,怕是难了。 一番热切交谈后,上官柔心见凤沃小脸上的疲态,知趣的拉着弟弟妹妹出了毓秀阁。 送走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同辈人后,凤沃随手布下一个结界,把凡音尘从乾坤手镯里放出来透气。一人一兽就着圆桌,摆上从南域坊市买回来的各种糕点小吃,叽叽喳喳谈天说地。 凡音尘总是感觉,主上又变回帝国四公主了。不仅话变多了,性子也有了些跳脱,不似在凤家时沉闷无趣。 “音尘,你说云海茫茫,我们该从何处寻起?”凤沃始终忘不了她最初的目的。 凡音尘一口吞下蛋黄酥,拍了拍小爪子上的碎渣。“主上,权印既然能够开启凤家禁地的上古大阵,那么,这权印十有八九会和离开云海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章十日冥想 “这我知道。”凤沃看着满桌食物,失了原有的食欲,倒是凡音尘吃的不亦乐乎。凤沃干脆一挥手,无视凡音尘委屈的眼神,把食物都放进了乾坤手镯。 “主上,云海再大,也总是有界限的,我们可以先从北地找起嘛。”凡音尘跑到凤沃袖中,熟门熟路地钻进乾坤手镯,打算继续吃。 凤沃察觉到自己有些许烦躁,便爬上床盘起了腿,默默修习着凰灵秘法中的一卷万籁心法。这一卷最是能锻炼修者心性了。整整十天,凤沃的魂识才从心法上退下了,回到现实。这十天里,她参透了万籁心法的第一层,修为境界有了很大的提升,如今已是微灵界第三层的境界。 “修行不易,至为重要的不是修为的提升,而是心境的夯实。只有看淡修为提升的速度,才不至乱了心。修行事宜,随心而走,随缘而至。” 这是凤沃的教习先生尚紊在她从前修行遇到瓶颈时同她说的一番话。凤沃一直觉得,修为境界的高低才是决定修者实力和地位至关重要的因素,而心境的夯实不过是辅助的手段而已。如今,她好像有一些明了了,只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凤沃从乾坤手镯里拉出浴桶,里面蓄着南域深处烟雨楼阁后山的温泉。福它沱给她留了好几件衣裙,虽比不上凤家所供给的衣物,却是目前最适合她的。普通的衣裙是不惹眼,却极易弄脏,要不是凤沃的里衣是凤家绣女特制,她怕是撑不过了这十日来的冥想,毕竟普通衣裙连穿十日,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酸臭。 凤沃在心中盘算,日后找一个手巧的侍女,这样自己便不愁衣物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了。 族中张罗着给上官雄一家办接风宴,但得到凤沃闭关的消息后,族长上官日毅决定等到凤沃出关再办宴席。 延胜每日都要到毓秀阁走上一趟,见门窗紧闭又设有阵法,便转头回了钟灵院。直到第十日,一身宝蓝色衣裙披散着如绸墨发的凤沃站在阁楼前,笑着对她招手。 “沃儿,你可算出门了。”延胜快步行至凤沃跟前,捧起她的小手,心疼的道:“这几日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快,跟娘回钟灵院吃去。” 凤沃点头,乖巧的跟在延胜身后。“延胜,你如今怀有身孕,劳累不得,凡是让侍女去做,若想见我,便遣人过来告诉我一声。” “那可不行,我要亲眼见到我的沃儿才能放心。”延胜低头看向凤沃,道:“你怎披头散发的,回钟灵院娘给你梳个好看的,近日里娘学了好多头型,族里的姑婶太热情了。” 钟灵院的厨房一下子忙开了,各类菜肴如流水般端上餐桌。不得不说,上官家对延胜夫妇极其优待,吃穿用度只送最好的过来。 桌上的食物大多进了凡音尘的肚子,别看她身板小,饭量可是惊人,且极挑食。素菜她不肯吃,嫌弃不好长个子。食物里放了盐的它也不肯吃,说是会掉光毛。光是一个凡音尘,就已让厨房的侍者忙的脚不沾地。 凤沃爱甜食,延胜就找来府上甜食做的最好的厨子。她不爱吃板栗,钟灵院的厨房便再没出现过板栗。如此细致入微的照顾,又本不该是理所应当的对待,冲淡了些许凤沃初到云海的焦虑和不适。 “胜儿,可是沃儿来了。”上官雄匆匆跨步进门。自从他们三人回到族地,整个上官家都透着一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上官日毅让上官雄去族里挑几个资质好些的孩子传授丹术,是以这几日来,上官雄都辗转在族地各处。上官雄在新落成的丹房内检查药草时,就有侍者来报,六小姐出关了。他也顾不得忙碌,赶回钟灵院看妻女去了。 上官雄在凤沃身边落座,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开始嘘寒问暖。 “沃儿,你在毓秀阁住的可习惯,爹给你找个侍女可好,看你披头散发的。” 凤沃轻巧的把头发扫到耳后,找了根头绳扎起了满头墨绸。“别担心,我一切都好。”至于侍女的事,凤沃打算自己去找,不是凤沃信不过上官雄,她总得挑一个合自己意的,而上官家的圈子太小。 “那便好那便好,我生怕你过的不习惯,有什么需要就跟爹说一声,爹给你安排,上官家的环境比不上你从前,我……” “这话以后不许再说,我从前是上官家的女儿,如今也是。”凤沃再次强调。“在人前我可是爹娘亲生的。” 上官雄忙点头:“对,沃儿是亲生的。”他心里认为,凤沃总有一日会离去。可今日这话,倒像是要和从前的家族脱离关系。 凤沃叹了一口气,再怎么说,这亲生的话也只能骗骗外人,上官雄是不会完完全全把她当亲生女儿的,倒也不雄上官熊不疼凤沃,只是哪有父亲对女儿如此敬重的。在凤沃还未成为凤主之前,父帝也只拿她当眼珠子宠着。 “这灵符你拿着,有事寻我的话就捏碎它。”凤沃决定暂时离开上官族地,外出探寻前往浩渺大陆的出口。这件事像一根刺,让她时刻惴惴不安。 上官雄接过灵符,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起来:“你要走?” 第二十一章醉酒和尚 “是,我总想着有一日能够自由自在的游历云海。”凤沃拿起竹筷,低头吃饭。 玄关处的延胜静静听着,一声不吭的转身往回走,去给凤沃收拾行李。她知道凤沃不会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的,女儿如此精才绝艳,未来不会在上官家,也不会只在北地。 “你和延胜不必担心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凤沃掏出几瓶丹药,嘱咐道:“这些丹药益子益母,延胜此时吃最合适。” 上官雄接过丹药,问道:“那我……” “你平日里要多陪陪延胜,我可是听说你有几日没回钟灵院了。”凤沃结过上官雄的话,安排着她离开后的事宜。“这乾坤袋里的东西,你看着分给族人,离家十数年,我们总该给些见礼的。” 上官雄看着凤沃如同大人般的同自己说话,事无巨细熟练地处理着各种人情世故,让他不禁恍惚,凤沃是否年仅十三岁。 “族长可是等着你出关,要给你办个接风宴呢,你要不过几日再走。”上官雄怀里抱着各种东西,迟疑开口。 “不了,有你在就可以了。”凤沃交代完事情,一改刚才公事公办的态度,懒洋洋地开口。她实在没什么心思去应付那些热情似火的族人,搞不好上官日毅办不成接风宴给她来个欢送会什么的,自己出个门犯不着兴师动众。 延胜提着一包行李,走到凤沃身旁。“沃儿,你在外千万小心些,别让娘担心,这东西你拿着,多少用的上。” “好,我会小心的。”凤沃凑近延胜还未显怀的小腹,笑道:“小弟弟,姐姐过阵子再回来看你,你可要好好陪着娘。” “你怎知他是个弟弟,保不准呐,是个妹妹呢?” 凤沃站起身,骄傲的扬眉。“我就是知道,你肚子里是个小子。” 小子?延胜心中欢喜,如此一来,她膝下有儿有女,倒也美满。延胜这一晃神,凤沃人已立在院外半空中的小舟上,对上官夫妇挥手告别。 “小沃,你的头发还没梳好呢。”延胜小跑着追到院外,看着上空中的女儿,有些不舍。 上官雄赶紧跟在后面扶着延胜,冲着凤沃大声呼喊:“沃儿,一年后的北地家族大比,你千万记得回来。” 小舟倏忽消失在钟灵院上空,院里夫妇二人皆有些怅然。 魔都囚奴洞窟中,凤从悉一身黑袍,立在洞中,身侧站着另一男子。那男子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是个俊俏美丽的人儿。美则美矣,只是,他眉目中透出些许邪魅。有别于凤从悉青涩干净的脸庞,这男子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阴郁的气息。不过想想也是,,任谁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窟中呆上千年,还能够朝气蓬勃那才是怪事。 “师父。”邪魅男子点头,行礼问好。 凤从悉看着面前这具熟悉的躯体,有些感伤,这陪伴了他数千年的躯体里,如今却住着旁人。 “子今,你在洞中的这些时日,可有所得?”凤从悉一撩衣袍,端坐于榻上。 百年前,尤子今在进入囚奴洞窟后,拜得凤从悉为师,一时间修为大涨。后师徒二人互换躯体,尤子今顶着凤从悉的皮囊在洞中修行,至今已有百年。 尤子今在百年里受益良多,不仅修为突飞猛进,心境上更是稳固。“回师父,您给弟子留下的功法,弟子已修习了个大概。”尤子今从未怨恨过殷南续将他掳来魔都,正是因为殷南续,他才有此机缘。 这个弟子,凤从悉收的欢喜。不仅资质绝佳,心性也是常人难比的。就拿这百年的禁锢来说,又有几人能熬的住,不贪恋尘世繁华呢。 “还有一事,师父已找到解开封印的办法,你静候些时日,便可回家去了。”凤从悉打算去寻凤沃,就算是用坑蒙拐骗偷的招数,也要把解开八转封灵阵的术法弄到手。 “啊!”尤子今倏然睁开双眼,他知道师父会找到办法让他出去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师父呆了九百年,他才呆了一百年。“师父,弟子还呆不到您的一半时日呢。” 凤从悉有些好笑。“你还不愿意出去了是吗?”当年尤子今拜师,不过刚刚及冠,在他这个活了千百年的修者眼中,压根不算是大人。 “弟子觉得洞中清净,虽然殷师叔隔三差五便跑过来闹上一闹,不过也算是给弟子添了些乐子,还有就是,魔宫里的吃食极好,来洞中送吃送喝的魔徒也极和善。比起师父之前孤零零一无所有的日子,实在是好上太多了,是弟子还没有学够。” 凤从悉此刻心情极好,收的徒弟不仅乖巧,还好学勤奋。得此佳徒,是他凤从悉之幸。 凤沃人已到了上官雄夫妇先前蜗居的九方山下小坊市,在一处名叫安渡的书斋里挑挑捡捡。她对云海并不熟悉,总不能事事寻人打听。 “诶诶诶,你别乱翻。”凤沃正埋头在书简中,听见这尖细的嗓音。她抬头,在小书阁中四处张望,却见不到人影。 “呆瓜,我在这儿呢。” 尖细刻薄的声音刚落,凤沃猛的仰起脑袋,瞧见阁梁上站着一只肥胖似肉球的鹦鹉。 凤沃撇撇嘴,打算不和这只小东西多做计较。“你知道云海的地图放在哪里吗?要那种很大很详尽的。” “在右边最末尾书架上第三排。” 凤沃往右边看去,那处角落一片杂乱。好不容易,凤沃从里面抽出一个卷轴,打开,却是一张妖妖娆娆的美人图。她“啪”的一声合上卷轴,扔回角落。 凤沃回头,看见那鹦鹉紧阖着双眼,丝毫没有清醒的打算。她皱眉,把凡音尘从手镯里拉了出来,扔向那鹦鹉。“音尘,给它醒醒神。” 凤沃转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理会头顶的鸡飞狗跳。肥鹦鹉的羽毛簌簌落下,随后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凤沃在巴掌大的小书阁里晃晃悠悠,忽发现书架的残缝中有光亮透出,她心中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书阁里还暗藏了玄机? 凤沃在书架上摸索,猛一用力,书柜被吱呀吱呀推开,里面却仿若是另外一个世界。 正对着凤沃的是一张供桌,桌上空无一物,墙上供着佛祖的画轴,周围有玄黄色帷幔垂落,地上零零落落摆放着几本经书,还有一个褪色的蒲团。这勉强算是一个简单的小佛堂,却没有该有的佛家摆设,像是木鱼香炉法物等物。 凤沃斟酌着迈步,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嘭。”凤沃身后突然传出物件坠地的声响,吓得她一下子跳开。 凡音尘心中察觉到主子有难,顾不得吐掉嘴里的肥鸟,忙跑进了小佛堂,但因速度太快刹不住脚,直接撞到了凤沃的腿肚子上。倒霉的却不是凡音尘,首当其冲的是被它叼在嘴里的肥鸟。 “咕咕。”那鸟晕了过去。凡音尘嫌恶的把它扔到地上,扒拉着嘴里的羽毛。 凤沃却盯着书架后面的胖和尚,看他的样子,像是喝醉了酒。方才那物件坠地,便是他手中的酒壶。 “佛门和尚该是有酒戒的,这和尚不像是什么正经和尚。”凤沃弯腰抱起凡音尘,准备离开,却被一庞然大物挡住去路。 那胖和尚扶着书架蹒跚起身,迷迷糊糊问道:“你知道什么是正经和尚?” 凤沃被和尚浑重的酒气熏得倒退数步,手指在鼻前猛扫。“佛门有八戒,若守得,便是真和尚。” 胖和尚啐了一口,满脸不认同。“不是守得清规戒律便是佛门中人的,纵破戒,和尚我对佛祖诚心亦然。” 凤沃摇了摇头,仍是坚持己见。“佛门讲究清修,守得清规戒律是最基本的。”凤沃想起方才那卷美人图,复又道:“你这和尚大半边身子陷在尘世中,酒戒和色戒你都难持,怎能称得上是正经和尚。” “你……你。”胖和尚舌头有些大,声音含糊:“你这小老学究,思想未免太过固化,走走走,和尚我和你无话可说。” 肥鹦鹉不知何时偷偷移到了和尚脚边,原来它是装晕。凡音尘在凤沃怀里示威般地舞了舞爪子,那肥鸟吓得身子一颤。 “老板呐,你得救我,这狐狸要吃了我呀。”和尚斜睨了鹦鹉身上的狼狈,有好几处的羽毛掉光,露出滚圆滚圆的皮肉。 凡音尘附在凤沃耳边,为自己辩解道:“主上,我没有要吃它,不过是吓吓它罢了,我哪里会吃这种浑身肥膘的东西。” 凤沃不给面子的轻弹了它的脑袋。“我看你也离浑身肥膘不远了。” 胖和尚抬眼,看见主仆二人旁若无人的调笑,压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对肥鹦鹉恼道:“让旁人给你减减肥也好,省的有一日飞不动。” 和尚拉过一旁的酒葫芦,打发鹦鹉去买酒。 鹦鹉苦道:“老板,酒家已经不肯给咱们赊账了。” 胖和尚不耐烦地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凤沃在书简堆中翻找,心中喜道:晶石送上门来了。 凤沃在书简中主要找记载云海历史方面的书简,这方面的书简倒是有不少,凤沃重点挑了几本实用的。她正准备同和尚交涉,却见到被书柜压着的一卷竹制书简,看色泽像是有些年头了。 凤沃使力把书抽出来,没想到书柜却因此不稳,整个柜子摇摇欲坠。 第二十二章买下书斋 凤沃眼疾手快,脚踢另一卷书简,卡在书柜底部处,堪堪稳住。 胖和尚在一旁看的心慌慌的,就怕书柜倒下砸中这小姑娘。 云海始序。书简开头写着这四个大字,勾起了凤沃的兴趣。她大概扫了扫,越发觉得惊异。这卷书简记载所用的文字竟和凰灵秘法所用的文字极其相似,凤沃有些激动,这本书该是年代久远,价值不菲,可所含内容能看懂的寥寥无几,要不是她因习练秘法,也不会识得这种文字。这卷书简外表并不显眼,难怪会被当杂物般压在书柜底下。 “一百块上品晶石。”和尚就着书简堆躺下,肥胖的身躯压的竹子制成的书简嘎吱响。他神色有些倨傲,看这丫头欢喜的像捡了宝,不狮子大开口一番,如何对得起他古竹桑的名号。 凤沃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转身淡然道:“我何时说过要买了。”她“啪”的一声扔下书卷,面对面和古竹桑对峙。不是她出不起一百块上品晶石,只是不愿吃这假和尚的亏。 “诶,别呀。”和尚急了,他还等着这小姑娘的酒钱呢。“要不,五十块?”和尚试探性地问道。见凤沃欲抬腿离开,连起身都省了,忙翻身滚到凤沃脚边。“你……你看着给就好了,总不能让和尚我没酒喝呀。” 凤沃心里早乐开了花,她猜到这和尚会拿侨,早已把书简调包,《云海始序》正好好躺在她手镯里呢。“你帮我找一份云海地图,越详尽就越好。” 她环顾四周,觉得小书斋还是有点价值的。要不,把书斋买下来?凤沃手指托着下巴,思考着可行性和利益。 云海太大了,总不可能事事靠她一人单打独斗,这和尚有软肋,性嗜酒,不会太难掌控,且有个书斋在九方山下也方便探听有关云海的消息。 “和尚,你把书斋盘给我,我保你有喝不尽的美酒,如何?” “嗯?你把书斋要走了,我住哪?”和尚心中一咯噔。 “书斋还让你住,但主人是我。”这条件足够诱人,凤沃相信和尚会认真思量的。 古竹桑瞧凤沃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皱了皱眉头,爬起身,到后院寻个水井洗脸清醒。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待古竹桑重新回到书斋时,便看见一俏丽的少女端坐在一张软塌上,面前是一张方桌,桌上还泡着两壶热茶。 凤沃端起茶杯,宽了宽茶叶,示意古竹桑坐下。二人互通姓名后,就着书斋的价钱地契以及古竹桑的权限做了一番详谈。 这些云海的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福它沱是,古竹桑更甚。凤沃在心中暗叹,她怎么就遇不到一些好骗点的呢。 古竹桑心底微凉,这小姑娘丁点年纪,却是怎样都不肯吃一点亏,该占的便宜不该占的便宜,她都照拿不误。 “五块上品晶石,不能再少了。”古竹桑一开始开的价是两百块上品晶石,压到如今的价钱,可见凤沃有多狠。 古竹桑被凤沃逼得有些拿不准她眼中书斋的价值,本以为凤沃会再压价,没想到,凤沃却一下子松了口。 “成交。”凤沃笑盈盈的放下茶杯,端的她手指发酸。她自己也把握不准云海的市价,但还是端着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她本就没想着把价格压得太低,只是给了古竹桑一种错觉,让他以为这书斋不值钱,凤沃收的很勉强。虽然谈判过程废了些脑子,但结果是好的,古竹桑果真给了个凤沃眼中的低价。 “和尚,往后你就住在小佛堂里,帮我守着书斋,另外,买几个识字的年轻人,好好把书斋打扫打扫。”凤沃掏出了五块上品晶石,又加了一块,推到古竹桑面前。 凡音尘拿着肥鹦鹉逗趣,凤沃进了小佛堂,坐在塌上,翻阅起云海始序。佛堂外的书斋里,传来和尚和旁人的几句交谈声。凤沃无暇顾及,专注于手中的书简。最初修习凰灵秘法时,凤沃因文字不通的问题,曾很艰难的认着字,如今看云海始序的速度,比当初快上不少,只不过凤沃仍然读得很慢。因那大能者创造虚空界的初衷: 上古时代,浩渺大陆曾面临一场大灾祸,那大能者有所感知,为了族人的安全,便用尽平生所学,创造了一个虚空界,用以避难。当时,大能者担忧虚空界避难的消息走漏,虚空界会遭哄抢,便借放逐之名加以掩饰。 原来,云海竟是避难之所。既然是暂时避难之所,又为何会是能进不能出的。凤沃绽开笑靥,这传言应该是那大能者有意谣传的。如今的浩渺大陆早已渡过了那场大灾祸,那第一批进来避难的人,应该是重新回到了浩渺大陆。 那么,那批人用的是什么办法?需要的又是什么契机? “你能看懂?”古竹桑走进小佛堂,盯着凤沃手上的云海始序。 “这书简你从哪儿得来的?”凤沃合上书简,准备和古竹桑好好说说这云海始序的来由,或许会和那批原住民有些关系。 “这我哪里记得清。”古竹桑懒得去想,本打算揭过这个问题,但看凤沃顶着一张黑脸,只好硬着头皮作答。这小姑娘,看着不太对劲呢。 “百年前有一场声势浩大的人魔战争,那时候,局面混乱,北地尤甚。在九方山上有一个藏书阁,好像是叫弃室。那里面藏书甚广,是整个云海最浩瀚的所在。魔族在大战最激烈时,冒险潜入九方山弃室,盗走和毁坏许多书简,后被九方山弟子追回一部分,另外一部分遗落在多处地方,我机缘巧合下捡了个便宜。” “九方山是北地第一大派,如何会让魔族潜入并盗走书简?”凤沃发问。 “切,百年前九方山哪里算得上是第一大派,全被方盟压着呢。” “你确定这书简来自九方山?”凤沃不敢对和尚全然信任,他总是迷迷糊糊的。 “这个我是真记得,当时这书简被九方山和魔族的人争抢,裂成好几卷,我便浑水摸鱼,你是你知道有多么惊险……” 凤沃有些头疼,这么惊险得来的书简就这么被古竹桑用来垫书柜,但令她更头疼的是这卷书简。手中的云海始序竟是残卷,九方山和魔族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要找全它,不知该费多少功夫。 看来,她得去一趟九方山,一是找到残卷,二是打听云海始序的出处。 “诶,拿着,这是给你的酒钱。”凤沃掏出几块晶石。 古竹桑接过,美滋滋离去,凤沃也没了翻阅云海始序的兴致,踱步至书阁。 凤沃惊讶于古竹桑的办事速度,小书斋一改之前的杂乱,书简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就连灰尘都仔细掸过了。在书斋的屋顶,还开了两个天窗,书斋一下子变得明亮。美中不足的是,书简没有分门别类,找起来相当困难。 凤沃远远瞧见站在门口的一排男男女女,猜到是古竹桑找来的帮手。可这小书斋要是容下这么多人的话,便显得逼仄了。 “上官姑娘,你给挑挑,和尚我这双眼睛,可不会找仆从。” 凤沃听到上官姑娘的称呼,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排排站的男男女女。 凤沃看似随手一指,却是留下了六个模样清秀的少女和两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年纪太大的不好干活,性格也不容易改,少年则不同,学东西快,又是有力气好调教的。 古竹桑往自己嘴里倒酒,眯眼看着凤沃留下的几人,暗自评价道:这上官沃心还是有些本事和眼力的。 小书斋一共有十二个书架,三排四列,小佛堂在左手边靠墙的书架后面,还有一个小隔间在右边靠墙的书架后面。 凤沃没有理会几人,自己走过每一排书架,悄悄记住书简的大概种类。待看完每一排书简后,凤沃抬手提笔列了个书纲,递给两名少年。 “你们二人,把书简按这布帛所写的顺序排放好。你们六人……”凤沃转眼看向六个少女。“随我进隔间吧。” 隔间里,凤沃掏出一个简易的小罗盘,让六女测试灵赋和神赋。她可不想身边跟着一个凡女,好不容易调教好用上几年就老去,费功夫费精力,得不偿失。 虽小罗盘比不得正规的测试盘,但也能知道个大概。灵赋和神赋各分九层,九层为高,依次递减,一层为末。 六女一个接一个把手搭在罗盘上,轮到第五个少女时,罗盘仍无反应。凤沃无比失望,九方山下的灵气不养人呐。 等她哀怨过后,罗盘上的指针竟动了,发出微微的光亮。那个把手搭在上面的灰衣少女一惊,忙缩回了手。 凤沃拍手叫好,总算没有白费功夫。随即遣散五女,独独留下那灰衣少女。 “你可知道这世间有灵界?你对灵界又了解多少?”凤沃打算这少女收在身边,自然不能让她对灵师的世界一无所知,以往的凡俗,应尽抛之。 灰衣少女连忙点头应是。“在奴的眼中,灵师都是仙人呢。”她是有些慧根的,前十五年,她蹉跎俗世,对老人所言的灵师向往不已。如今面前这俏丽如天女的上官姑娘,或许真的能把她拉入那腾云驾雾的世界。 她忙拜跪在地,俯身道:“奴心甚向往。” 凤沃微微一笑,道:“若今日我将你收在身边,自此你便是我凤家世仆。”凤家有祖训,非凤家人,不可传授凤家功法。凤沃将灰衣少女收在身边,自然不能够什么都不教。 “奴愿。”灰衣少女再次俯身。她宁做凤尾,也不愿为鸡首,做仙家仆从,总好过在俗世轮回。 第二十三章初遇老祖 凤沃手指一动,有一丝银线般的光亮从灰衣少女身上溢出,被凤沃收入掌中。“既然决定待在我身边,便是入了我凤家的门,今日,我拿走你的一丝精魂,认下你的忠心。” “是,主人。”灰衣少女身子轻轻颤抖,她成了。 “这是一些入门的术法,你拿去,若有不懂的地方,找九尾狐凡音尘便好。”凤沃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问道: “你姓甚名谁?”凤沃轻轻抬手托起灰衣少女的身子,让她站直。 灰衣少女对凤沃露的一手惊异不已,更加恭敬的回答。“奴唤施玉莹。” “记住了,往后云海再无此人。你便是……云扬吧。” 此后的两个月内,凤沃一直藏身在小隔间里,如狼似虎的啃食着残本《云海始序》。凤沃熬红了双眼,但书简中有多处文字生僻,表意晦涩,她参悟不透,读的艰难。 书简中画有一张图,但凤沃观其边缘参差不齐,认出此处便是断裂处。如此一来,图只剩下半张。对于图中所画的半扇门,凤沃看不真切。 在小隔间内梳洗完毕,凤沃换上在凤家时的衣裙后,推开书柜,走入书斋。见书斋中一切井然有序,两名少年在四处洒扫,十分勤勉。她满意的点头。穿过书斋,凤沃到小佛堂里寻古竹桑辞行并打听些九方山弃室的消息,入目却是一胖和尚一肥鸟醉倒在蒲团上,室内酒气熏天。 “主上,你可是出关了。”凡音尘扑入凤沃的怀抱,毛茸茸的小脸在凤沃的怀里狂蹭。 “主上。”云扬站在凤沃身后,微微屈膝行礼。这段时日,她跟着凡音尘学了许多东西,光怪陆离的灵界让她惊叹不已,更是下定决心追随凤沃。 凤沃抱着凡音尘掂了掂分量,察觉出瘦了些,免不了心疼。“音尘,可是那和尚亏待了你?” “主上,那和尚日日醉酒,但凡书斋里有卖出书简得的晶石,全被他拿了买酒去,我和云扬想吃些什么,他也小气的得紧。幸亏云扬有急智,偷了那和尚的晶石。”凡音尘爪指凤沃身后的云扬。 两月相处下来,凡音尘对总是把吃食让给它的云扬极喜欢。 凤沃扭头,少女不再是灰衣裹身,面色一改之前的土黄,变得白嫩晶莹,双眸神采奕奕。“云扬,你做的极好。” 云扬得凤沃称赞,不由得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主上,凡姐姐还是饿着了,奴正想着把书简搬到坊市上贱卖呢。” 凤沃想起自己在中原落霞坊摆摊的遭遇,暗暗庆幸自己出关及时,要不然,这云扬不懂坊市规矩,贸然摆摊,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小六姑娘,和尚我总算把你盼出来了。”胖和尚突然起身,虎躯一震,直直扑向凤沃。 凤沃猛瞪大眼睛,在古竹桑身板落下前,瞬移到了十米开外,顺手捞了傻愣愣的云扬一把。 古竹桑站稳身子,语速急切。“小六呀,再给我些酒钱吧。”古竹桑怎会轻易醉倒,莫说千杯,就算是万杯,都不一定能灌醉他。这几百年间,他入口最多的,便是酒水了。 “好,但你要帮我想办法,进到九方山。”凤沃不惧古竹桑豪饮,借此开出条件。 古竹桑为凤沃的要求愁容满面,拖着肥胖的身子晃晃悠悠出了门。 凤沃找来两个洒扫少年,况临和况岩。没想到,古竹桑还是挺会调教人的,这两个少年如今都已半只脚踏入灵界了。 “你们把书斋这两个月的账本拿来。”凤沃对看账本这些小事情处理十分得心应手,初入住凤家时,她就是从看账本入手的。 “斋主,这……没有账本啊。”况临局促不安,想说出实情,又怕半吊子师父古竹桑不悦。 倒是况岩,脾气直。“老板,是古前辈不让我们记账本的,说是晶石总是要花出去的,记来记去不仅浪费竹简,还费时费工。” 浪费竹简?费时费工?凤沃被逗乐了。敢情古竹桑还当自己是书斋主人,可以随意指手画脚。 凤沃掏出几块晶石,打发况岩去买些糕点。要想处理胖和尚,得先填饱肚子,凡音尘和云扬可都饿着呢。 古竹桑气喘吁吁进了门,满头虚汗,进门看见凤沃手拿吃食,立马瘫软在地。“小六,九方山可不是什么好进的地方,因百年前的盗书之耻,如今可是全派戒严,搞了个什么山门禁和令牌。” “那你能不能拿到令牌?” 古竹桑好不容易平缓了气息,道:“就算是有令牌,不是九方山入册弟子,也过不了山门禁那一关。” 凤沃扶额,难道除了跑去做九方山弟子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书斋里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屋顶多出了一抹黑色声音,凤沃和古竹桑方才所谈的话,一字不漏入了黑衣男子的耳。 九方山吗?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男子心中默道。 “安渡书斋斋主是哪一位?” 众人循声望去,有一黑衣裹身,面容干净的男子站在门口。 况岩忙迎了上前。“公子,要些什么同我说便好。” “嗯。”黑衣男子点头。“我要一批书简,送去九方山。” 凤沃眼前一亮,猛的抬头。对呀,她可以借势。 黑衣男子把凤沃的反应收入眼中,嘴角微微上扬。 古竹桑眉头拧起,看着黑衣男子有几分眼熟。可混沌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黑衣男子的身份,只隐约有几分印象,好像是来头不小,在云海中也算是个人物。这样的修者,跑到他这个小小书斋,仅仅是为了几卷书简? 九方山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凤沃手捏装着书简的乾坤袋,和一黑衣男子走在一处。“尤公子,我们为何要走上去,太费时间了。” 黑衣男子便是凤从悉,他在安渡书阁外听到凤沃有意去九方山,却苦于山门禁,便进了书阁借以书简名义引凤沃跟随,九方山定然不会把东界暮光派首徒尤子今拒之门外。 “心诚。”实际上,凤从悉是想多些和凤沃单独相处的时间,好好了解这个小凤主。 九方山镇守山门的长老及弟子果真十分热情的把尤子今迎上山。凤沃心中窃喜,看来自己自告奋勇帮尤子今提书还真是提对了。 凤沃跟在凤从悉身后,听着他和九方山各路长老殿主寒暄,有些头疼。她回到凤家后,也是要面对这些人情世故的。跟在凤从悉身后诸事不管的感觉,真是惬意。 “子今来访贵派,主要是想到弃室中看看,学习借鉴。” 那九方山长老立刻派人引凤从悉二人到弃室去。九方山重要的功法书简都存放在另一处,是以外人参观弃室,并无不可。九方山弃室每年吸引来的修者数不胜数,却不是每一个修者都能随随便便进到弃室。当然,这也成为了九方山招收资质上佳弟子的资本之一。 凤沃把乾坤袋递给凤从悉,自己扎入庞大的弃室中,霎时不见了身影。凤从悉无奈的笑笑,悄悄跟在她身后。 数月过去,上官家众人护佑的上官雄夫人,生下一子,取名为瑞心。在上官瑞心满月时,族长上官日毅为其测试灵赋神赋。小瑞心以灵赋六层神赋四层的上佳资质,成为上官家九公子。一时间,上官雄夫妇在上官家风头无二。先是有天才女儿上官沃心,后有资质上佳儿子上官瑞心,族中人都对上官雄夫妇羡慕不已。族长上官日毅特地把族中新落成的誊园送去给上官雄一家居住,精致宽阔的誊园,惹来多少族人眼红。 凤从悉则跟着凤沃在九方山弃室里翻找,夜以继日,忘却了日出日落岁月更替。 “沃心,你看看可是这卷。”凤从悉和凤沃在这几个月里混了个半熟。凤从悉得知凤沃入弃室是为寻找一卷名为云海始序的残卷,便主动留下来帮忙翻找。 “非也。”凤沃初次看到弃室,便觉它极其宽阔。这段日子找下来,凤沃也不急切,权当学习,找残卷的同时看到感兴趣的书简还会研读一番。 可以说,云海便是一个缩小的浩渺大陆,光是九方山一个门派的藏书阁,便让凤沃对修者二字的理解更为深刻,凤家秘法虽精妙高深,但总归过于单一。弃室对凤沃的吸引主要是里面的书简所记载的东西覆盖面广,种类多,人类魔族妖禽甚至尸鬼方面的书简,它都有涉猎。 凤从悉把手中的书简重新放回书柜上,看着凤沃精致的侧脸,她正专心致志的读着手中的魔修志,凤从悉不禁微微愣神。这段日子,他对凤沃的心性有了更深的认识。凤沃心性之坚韧,以及对一切未知事物的渴求皆超出了他的想象。 凤从悉突然眼睛一亮,从书柜最高一层抽出一卷书简,递到凤沃面前。“这个应该就是了。” 凤沃眼角余光轻轻扫过,霎时魂儿被勾了去。也不管多痴迷手中的魔修志,忙接过凤从悉递来的书简,又掏出云海始序。 “是了,是这个。”凤沃看着地板上拼接相吻合的书简,心情激动。 第二十四章上官九子 她立刻从乾坤手镯里掏出另一卷空白的竹简,细心誊写。 凤从悉看着凤沃高兴,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凤沃头发上未曾点缀任何珠翠,满头的墨发尽皆束于脑后。凤从悉粗糙的手掌触及柔顺的秀发,让他欢喜得紧。 弃室里的书简可不是能让人随便拓印的,凤从悉细心护着凤沃的身形,不让人发觉这边的异样。 凤沃仰头,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复又低头誊写。上古文字笔画怪异,有些生僻的文字,凤沃未曾见过,是以对照抄写得辛苦。她忽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上她的后颈,轻轻揉捏,拂去她的不适。凤沃抬头,撞进了凤从悉温润的眸子。 凤沃见尤子今干净的脸庞上挂着浅笑,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尴尬,反而是平静恬淡。凤沃微微一笑,并无抗拒,复又低头。 凤沃有心打听云海始序的出处,誊写完后,捧着弃室里原有的残卷,欲寻人打听。 “尤公子,这弃室书简的出处可有记载?” 凤从悉沉吟片刻,带着凤沃在弃室中七拐八绕,到了一老者跟前。 “望泉前辈,尤子今有事请教。”凤从悉乖乖施了个晚辈礼。 那被称作望泉的老者正轻阖双眼在躺椅上摇摇晃晃,嘴中不知哼着什么。听到尤子今的声音,他一怔,随后皱着眉头睁开眼。 望泉道人坐直身子,皮笑肉不笑的道:“真是稀客啊,暮光派的首座大弟子竟到了我这小小弃室来,竟还要向我这小小道人请教。” 云海每十五年有一次宗门大比,借此确定门派地位。暮光派近年来能屡屡抢占首座,尤子今这个大弟子功不可没。 凤沃有些咋舌,貌似这个尤子今来头有些大,这么个人物跟在她身后近一年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帮她寻云海始序?凤沃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审视着身旁的黑衣男子。 凤从悉对凤沃疑惑的目光不动声色,只说道:“我来访九方山,又在弃室中看到一本古书,深感兴趣,是以,想问一问望泉前辈,此书的来由。”他语气平缓,不急不躁。 “这个……”望泉道人低头看着凤沃举起的书简,深思片刻后道:“这卷书简乃是残卷,留存已久,只大概记得,是九方山弟子去往西方历练所得。只是其文字怪异,见所未见,你怎会对它有兴趣?难道你能看懂?” 凤从悉摇了摇头。“看不懂,我只是奇怪这些古怪的字符。” 望泉道人深深看了尤子今一眼,复又阖眼,仰躺在躺椅上,不理会二人。 几日后,凤从悉向九方山人辞行,带着凤沃下了山。然而凤沃在下山路上急匆匆离开,只告知凤从悉有急事在身,便倏忽没了踪影。 凤沃在弃室中全副心神放在各类书简中,还不觉有何不妥。可刚一收拢心神,才猛然惊觉,此时距她离家已有近一年,延胜怀胎九月已然过去,却不知她生产可否平安。是以,她来不及向凤从悉细说,飞身到安渡书阁拉上凡音尘和云扬,直奔上官族地。 凤从悉看着凤沃离去的背影不由叹气,他竟不自觉在弃室里陪了凤沃近一年。 殷南续不知何时立在凤从悉身后,意味深长的道:“从悉,你看她的眼神好像是……” 殷南续未说完,便被凤从悉打断。“你可别胡思乱想,更加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看这小姑娘的眼神好像是……”殷南续抬眼偷偷注意凤从悉的表情。“祖父对孙女。” 凤从悉横了他一眼,忽然笑道:“说到孙女,我想去几日前,四宇城城主带着他的孙女找上魔宫,说你……” “闭嘴闭嘴。”殷南续急了,就差上前伸手捂住凤从悉的嘴巴。“没想到,你待在九方山这么久,这点小事你都能知道。”他面上挂不住,微微有些赧然。 凤从悉勾起嘴角,强忍着笑意。前一阵子,殷南续夸赞过四宇城主的孙女叶净初,他便顺手给了那倾心殷南续的四宇城主孙女叶净清一个小小的机会。未曾想到这女子顺杆爬,竟爬到了魔主的床上,顺便怀上了小魔主的骨肉。 殷南续还不知这是凤从悉顺手为之,以为是自己行事太过浪荡肆意,加之被老魔主一番训斥,他更觉失了颜面。 “延胜,上官雄。”小舟停在钟灵院上空,凤沃跳下小舟,推开院门,却发现里屋空无一人,甚至里面的摆设床单被褥统统不见。凤沃心下大惊,难道延胜生产时出了意外?可这不应该啊,明明自己留下了不少灵药。她立刻飞身跃上小舟,去往了万鹤园。 万鹤园中,一片语笑嫣然。族长上官日毅为九公子上官瑞心举办的百日宴接近尾声,众人正准备退席,忽上空传来一声娇喝。 “族长,我娘呢?” 众人纷纷仰头,只见万鹤园上空,停着一只华美精致非常的小舟,小舟上跳下一身着紫色衣裙的娇俏少女。 “沃儿,你总算回家了。”延胜一眼便认出,上头的小舟是凤沃的代步工具,忙起身跑到凤沃面前。 凤沃一愣,眼见延胜上官雄出现在万鹤园,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娘,我到钟灵院寻不到你,生怕你有什么意外。” “娘没事,只是搬离了钟灵院。”延胜喜不自胜,在凤沃头顶比划。“沃儿长高了不少呢。” 凤沃留心环顾四周,发觉因自己打断了万鹤园中的宴席,族中众人纷纷看着她。当下她扶着延胜走到上官日毅面前。 “族长,沃心一时心急,扰了大家的兴致。” 上官日毅哪里去管上官沃心的不妥举动,笑眯眯指着万鹤园中一处软榻,道:“小六,你看看这是谁?” 凤沃顺着族长手指的方向望去,见一白白嫩嫩的婴孩被妇人护着斜倚在软榻上。那婴孩圆滚滚的身子上裹着百家衣,颈佩长命锁,正睁着一双湿漉漉满是好奇的盯着她。 “这……这是我弟弟。”凤沃上前,有些不可置信。她仅仅离开了一年,就多了一个小弟弟。 凤沃欲伸手抱起这圆滚滚的小弟弟,却意识到自己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她先是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裙,后那衣裙上的尘土污秽便不翼而飞,整套衣裙干净如新。凤沃这次敢伸手,心满意足地抱起弟弟。 众人看得惊异不已,六小姐出去这一年莫不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只是瞧着这套衣裙便知道价值不菲。 “弟弟可取好了名字?”凤沃抱着弟弟喜欢得紧。这小家伙身上带着一股香喷喷的奶乳味,被她抱着不哭也不闹,脑袋一直往她胸口贴,还时不时咧开小嘴巴傻笑。 “名字是爹取的,唤作瑞心。”上官雄可是宝贝极了这个小儿子,旁人想要摸一摸抱一抱小瑞心都被上官雄挡住,死活不肯让人随便乱碰,就怕让自家儿子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可是当他看凤沃如此喜欢瑞心时,却稍稍放了心。 “真是好名字呢,爹真厉害。”凤沃虽是夸着上官雄,却是对着瑞心说的,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六姐姐,你莫不是有了九弟就忘了我们?”小七上官宋心撅着嘴巴,拉着小八上官识心凑到凤沃身边。 凤沃怕这两个弟弟妹妹挤到小瑞心,忙把他交到奶娘怀里,自己跟着小七小八到了小辈那一桌落座。 凤沃屁股刚一沾塌,几个兄弟姐妹七嘴八舌问起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凤沃一时答得好不费脑。 因凤沃的姗姗来迟,百日宴多拖了一个时辰才结束,而瑞心早已被奶娘抱去歇息。 小五上官谦心扯着凤沃的袖子,一双细长的眸子一眨一眨的,好不可怜。“小六,下回你出去一定带上我,五哥我会保护好你的。” 小七上官宋心拉开小五拉着凤沃衣袖的手,嫌弃道:“你的修为境界莫说比不过六姐姐了,就是我,你也打不过,拿什么保护六姐姐?” 这两人叽叽喳喳争辩起来,小八上官识心与小七平日里关系极好,此时忙凑上前帮嘴。凤沃悄悄移动软榻,到长姐上官柔心和三哥上官持心身边,轻声问道:“大姐,三哥,怎么不见二姐呢?” 上官持心一脸高深莫测,下巴指了指上官柔心,让她作答。 上官柔心看了持心一眼,悄声说道:“六妹妹,还不是因为雄叔入住誊园一事,听说二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如今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好几个月了。” 凤沃听的云里雾里,誊园难不成是上官凝心的住所?上官雄和延胜占了人家的园子,惹上官凝心不快? 看凤沃一脸不解,上官持心淡淡开口:“誊园是上官家最好的居所,二姐眼红已久。” 此话一语中的,原来如此,凤沃暗暗放心,幸好不是自家上官雄抢了上官凝心的园子。只不过左右不是一个园子,竟惹得上官凝心大动肝火,小九的百日宴她都不肯出席。 “你也别对二妹有什么看法,她这人就是气性大了些,心地不坏的。”上官柔心生怕姐妹间有了嫌隙,忙为上官凝心说好话。 第二十五章囹圄宝塔 凤沃点头,笑道:“这个姐姐放心便是。”她心中有些疑惑,此时她才注意到,入了上官族谱的八位小一辈子弟中,少了排行第四的人。但大大小小的家族中,总会有年少夭折或是出了意外的子弟,凤沃压下疑惑,并没有发问。 “六姐姐,你这一年里都做了什么?快给我们说说嘛。”上官宋心几人争论过后,才想起缠着凤沃讲些外出的见闻。 誊园极大,修缮得比钟灵院毓秀阁不知好上多少。凤沃搬到誊园后,心中虽打算着去西方,却苦于自身实力低微。西方群山,高阶妖兽数不胜数,若有福它沱在身边,她尚可借着九尾狐王的名号冒险一试,如今福它沱为那女子守在烟雨楼阁,她如何也不敢孤身去往群山,只得暂时留在上官家积攒实力。 平日里,凤沃因喜欢极了奶香四溢的小瑞心,是以掏出了不少好东西,只为逗小瑞心傻傻一笑。上官宋心几人隔上几日就要跑到誊园玩闹,因沾了瑞心的光,也得了不少好东西。凤沃还不忘让上官柔心带上一份去给上官凝心。 云扬在凤沃的授意下,跟着族里手巧的妇人学了不少发髻的梳发,每日清晨献宝似的为凤沃梳发。 凤沃见凡音尘日日闲散,干脆打发侍者买来几只低阶妖兽,随时把凡音尘扔进妖兽笼里,让它好好锻炼,提升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般自由散漫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族长上官日毅就命人把几个小辈关进了囹圄塔。凤沃打听之下,才想起族长以前说过的家族大比,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凤沃本是不愿进囹圄塔,她还想多抱抱小瑞心,但族长上官日毅神神秘秘的告诉凤沃,入囹圄塔必有所得。凤沃有心见识,这才随着同辈们进囹圄塔。要知道,家族中或者宗门里大多会有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凤沃心里好奇,这云海小家族和凤家隐秘之地的差别。 囹圄塔分六层,凤沃踏入塔内后,惊觉身边的上官柔心不见了,空空荡荡的塔内第一层,只剩下凤沃单薄的身形。一股森森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厚重的灵气,凤沃大喜。这股灵气的浓郁程度堪比浩渺大陆。 凤沃意想不到小小上官家会有这般好玩的地方,伸手就把凡音尘从乾坤手镯里拉了出来。 族长上官日毅在几个小辈入塔之前,再三嘱咐,若是受不住了,无须逞强,只要左脚或右脚踩地板三次,便可出塔。 这个囹圄塔是上官族地最不易察觉的所在,除了族中高层知道囹圄塔的存在外,再无人知。上官家势弱,虽有宝地却无秘传的功法,靠着囹圄塔才可培养出子弟,勉强在北地立足。 凤沃身上的衣裳也算得上是一件灵器,御寒不在话下。凤沃盘腿,借着这浓厚的灵气参悟着紫星破障术。 其他几个尚处在开灵的同辈却没有这般定力,他们若想汲取塔内第一层的灵气,须忍受丝丝入骨的寒气。如若盘腿静坐,体内热量会快速流失,便有被冻结成冰人的刺骨寒冷。几个忍受不住的小辈,爬上了囹圄塔的第二层。然而,囹圄塔第一层却有另一副特别的画面。一少女红衣招摇,高盘发髻,身上结了数层厚厚的冰。观那女子眉目,竟是几月前就闭门不出的上官凝心。 大概十日,凤沃睁开双眼,今日正是与族长约定的日期。她只得收拢心神,恋恋不舍的望着第二层的阶梯。 这十日里,她突破了紫星破障术的第三层,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本她停留在术法第二层已经两年有余,尚紊先生说她这是因心境的阻隔,才迟迟无法突破。没想到她意外来到云海,因祸得福,反倒夯实了心境。 “族长。”凤沃一走出囹圄塔,就见到族长等候在门口。她来时还未曾注意,此刻却惊异于囹圄塔所处的地形优势。这处地方依靠地利形成了一个天然阵法,从外面看并不真切,只感觉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塔。而凤沃此时站在塔旁,清楚看到整个囹圄塔六层的高度。 上官族地内有这么一块宝地,若无地形屏障,又是在龙蛇混杂的北地,只怕是早已被人强抢了去。 “小六,你看出来了?”上官日毅见凤沃四处环顾,似有些恍然大悟,便猜测她已经发现了囹圄塔的玄机。 凤沃回神,面对着上官日毅,点了点头,复又摇头。“这里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大阵,只是我还未看透阵法的奥妙。”凤沃想着找个时间,她得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天然的大阵。 上官日毅一惊,忙问道:“你有把握能参透这个浑然天成的大阵?” “我有把握,不过还需要些时日。”凤沃这才发现,这里只有她和上官日毅。 “族长,怎么不见长姐他们?” “他们受不住,早就出来了。”上官日毅心中狂喜,小六有此天赋,实在是难得。不过…… 凤沃联想到自己已经看出了此处的阵法,便道:“族长放心,我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会做危害上官家的事。”凤沃顿了顿,又道:“族长专门在此处等我,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上官日毅眼眶微红,难得,太难得了。“小六,你很好啊,上官家有你,将来不愁了。”感叹过后,他正了正脸色。“三日后便是北地家族大比,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大后天能到达。小六,你可要拼尽全力为家族扬名啊。” 囹圄塔内,上官凝心挣扎着破开了厚重的冰层,雪染眉梢,身上散发着阵阵寒霜。她支撑着地面爬起身,抖了抖身上的冰渣。 出灵界第三层。 当她满心热切走出囹圄塔欲告知族人这个好消息时,却听见族长对凤沃的一再夸赞,顿时犹如有一桶冷水当头淋下,浇灭她满心的火光。 次日清晨,凤沃穿着云扬新制的衣裙,亲了亲还迷迷糊糊睡觉的小瑞心后,出了誊园。 行至门口,她看见众人大包小包的往妖兽车上装行李,不禁问道:“族长,我们……坐妖兽车去啊?”凤沃一阵眩晕,这种妖兽的行进速度极慢,要是让它拉车,路上还不得颠乱了五脏六腑。 上官日毅一拍脑袋。“对呀,小六,你不是有一条灵舟的吗?可是,那小灵舟能坐下这么多人?” 凤沃微微一笑,掏出灵舟扔向半空,手掐指诀,那灵舟霎时变大了好几倍,莫说是几人,就算几百人也能容下。 “好,太好了,小六。”上官日毅转身,朝众人大喊:“大家都别装了,把行李都放到灵舟上,我们坐小六的灵舟去。” 凤沃看着那一车的行李,只得又掏出几个乾坤袋。 “六姐姐。” 凤沃回头,上官族地的大门口跑出来好几个少年。上官宋心拉着小八冲到凤沃怀里,道:“六姐姐,就你来的最早了。” 上官柔心和上官持心并肩跨出大门,身后上官谦心和上官凝心争论着什么。 小五上官谦心一见到庞大的灵舟,顾不得同二姐上官凝心争辩,“哇”的一声跑到灵舟下面,一把抱住灵舟一角。“小六,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有,我真想叫你姐姐。” 随行的有包括凤沃在内的七个小辈,还有族长上官日毅,三位族老,俗事堂堂主上官例,负责分配家族资源的通事堂堂主上官济,还有云扬、凡音尘。上官雄因丹房和离不开儿子没有随行,瑞心又离不开延胜,是以二人均留在上官族地。 一行人登上灵舟,族长和几位族老拉着上官沃心、上官柔心、上官凝心三人好一番叮嘱。北地家族大比每五年举行一次,参与大比的人选都是来自各个家族从年轻一辈,即四十岁以内并且突破了开灵的优秀子弟。上官家符合条件的只有这三人了。带上其他的小辈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见见世面,并体验竞争的残酷。 小五小七小八三个半大的孩子在灵舟上跑跑跳跳,这边摸摸那边瞧瞧,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上官柔心如今是出灵界第一层的修为,上官凝心是出灵界第三层的修为,凤沃则刚刚好高上官凝心一个境界,为微灵界第三层。 凤沃和几位长辈一番交谈过后,已是晌午,便吩咐云扬摆上饭食。云扬从乾坤袋里里抬出一张长方桌,足以坐下十数人,并摆上各色菜肴,上官持心在一旁帮忙。这些食物是凤沃提前让云扬和厨子准备的,一是为锻炼云扬的厨艺,二是她怕路上自己嘴馋。 几个小辈闻到味道,一拥而至。凡音尘早早守在方桌旁,坐等云扬给它布菜。 “到了,我们到奉城方家了。”上官日毅趴在船沿,俯视下方。 此次的大比地点与往常一样,设立在奉城。至于方家,前身是百年前威震北地的家族联盟方盟。因在人魔大战中,盟中修者折损严重,盟中更是出现奸细,方盟人心不稳,加之当时盟中的元老级家族徐家退出,方盟一哄而散。 魔族趁此机会大举进攻方氏一族,昔日的豪门摇摇欲坠。经这百年来的修生养息,方家虽无法再现从前的辉煌,但倚仗着曾经是北地豪族的底蕴,恢复了不少元气。 第二十六章取胜之法 “这么快?”凤沃放下手里的糕点走到上官日毅身边,也跟着俯视下方。 上官日毅道:“这个……我也没想到小六的灵舟速度这么快。”这样算下来他们到奉城也才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后天才是家族大比,这两天他们要是在外留宿的话可得用去不少晶石。 “族长,后天就是大比了,我们虽说早到,但也可以趁此机会游览奉城。”凤沃翻身,坐到灵舟的边沿上,手指微动,灵舟便上升了百米不止。她将舟身隐在云层里,为的是防止引起奉城修者的窥视。 “方家族地真大啊。”小七上官宋心跟在凤沃身旁,不由感叹,上官家和方家的族地自然是不能比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官日毅语气中有无限的憧憬,上官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和这些大家族并肩呢。 凤沃小腿在半空中轻轻晃荡,心中思索着大比之事。她虽在上官日毅面前承诺过不会让大家失望,但世事无绝对。她并不是高境界修者,能力还没有到力克群雄的地步。她是勉强可以自保的,大不了她掏出高品级灵器,谁又能说一句不是。只是,她有些担心上官柔心了。 “小六,大比的事你尽力而为就好,家族不会给你压力的。”上官日毅站在凤沃身后宽慰。 “是啊,六姐姐,反正我们每次大比都是垫底的,大不了再垫一次呗。”上官识心凑过来,嘴巴边上还沾着玫瑰花茶淡淡的红色。 凤沃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嘴边的茶渍。 上官日毅拍了一下小八的脑袋,恼道:“你懂什么呀,这么丁点年纪大言不惭的。” 小八撇撇嘴。“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 “对了。”凤沃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比时可能够伤人性命?” 年轻一辈是家族延续的希望,若有一些家族存心打压某一个家族,那么在大比时对那家族表现突出的子弟下黑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浩渺大陆上,凤家在各大家族中独占鳌首,要确保地位的稳固和对其他家族的掌控,也曾沾手过不少毒辣的手段。 凤沃看在眼里,却也无力改变,在世家大族的利益面前,几条无关紧要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持心面容扭曲,语带恐惧的道:“参加大比的人,生死不论。” 凤沃惊异于这个向来淡然的三哥的反应,,扭过头看见他面色怪异,以为她是担心两位姐姐的性命,只好开口安慰:“三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护好大姐和二姐的。” “六妹,你可知道四弟他是……” 上官持心还未说完,上官凝心远远走来,语带讽刺道:“小六真是好本事啊。” 凤沃并未在意上官凝心的语气,神秘的道: “二姐,我有办法让你取胜,你可愿意听?” 上官凝心皱眉,迟疑片刻,问道:“什么办法?”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凭她出灵界三层的修为,定闯不过第二轮。 凤沃跳下船沿,站在甲板上,冲着上官凝心勾勾手指。“二姐随我来就是了。”凤沃看向其余几人。“还有大姐也过来听听,三哥小七也来吧,保不准下回大比就是你们上场了。” “不……不要,我不要上场。”上官持心忙摆手,后退了好几步,察觉到自己过激的反应后,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我是说,六妹下次大比前再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见上官持心奇怪的反应,凤沃不由问道:“三哥,你怎么了?”凤沃可不能保证五年后她还留在云海。 “六妹,三弟不去就随他吧,下次再说也是一样的。”上官柔心上前打着圆场,手心按了按上官持心满是汗珠的手掌,拉着凤沃离开。 上官宋心眼见亲哥哥的反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五年前的那场大比,竟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恐惧。 “六姐姐,你和大姐二姐去吧,我陪着三哥。”上官宋心心底无比好奇六姐姐的取胜之法,但也只能强压欲望。 凤沃点点头,想起刚才上官持心被打断的话,猜到可能是和那个从未露面的四哥有关系,当下并没有多问。 三女携手走到船头,凤沃掏出两件透明柔软的琉璃衣,递给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道:“大姐二姐,这是我外出游历时意外所得的宝物,罩在身上可隐藏修为。” 上官柔心惊奇的抚摸着琉璃衣,当下穿上,只见琉璃衣有光亮微微一闪,霎时消弭于无形,不由惊叹:“天呐,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宝物。” 上官凝心却冷冷的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办法呢,隐藏修为又有什么用,大比场上过不了三两招,便会败下阵来。” “二姐莫急,小六还有一宝,这琉璃衣不过为了混淆对手对我们的实力判断。”凤沃心里对上官凝心还是有些好感的,这个上官家的二姐并没有被一件琉璃衣扰乱了思维。“这个是五品灵器金丝伞,给大姐的。” 上官柔心看着凤沃递过来的一把鲜红颜色的伞,上面还穿梭着灼目的金线,她喜欢得不行。“五品灵器,这也太夸张了。” “凭大姐的实力还难以催动金丝伞,但可用它来防御,总不会让人伤到自己。”凤沃又加了一句:“毕竟大姐的实力摆在那,给你攻击型的灵器你也不能用。” 上官柔心脸上有些赧然,轻轻的说:“我原也没想着取胜,有金丝伞保护已经很好了。” “小六,大姐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说话未免太不客气了。”上官凝心把琉璃衣扔还给凤沃,抬腿欲走。 “你这是干什么,小六说的也是实话。”上官柔心忙拉住上官凝心,劝解道。 凤沃才懒得和这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二姐多加计较,好不容易才从乾坤手镯里找出一条碧绿的青藤。“你拿着这个吧,虽然是三品灵器,但你也勉强能用。”凤沃一手拿着琉璃衣,一手拿着青藤,递给上官凝心。 上官凝心赌气不肯接,上官柔心有些急切,又劝道:“你要耍脾气也得看时候,后天就是大比了,难道你真的想步四弟后尘?还是想倒在台上让上官家颜面扫地?” 步四弟后尘?那个未曾谋面的四哥是在大比时出了意外?凤沃心中猜测,并未多言,放下东西扭头走人。她又不欠上官凝心的,干嘛强迫自己面对上官凝心那张臭脸。 “小七小八,我们下去奉城逛逛。”凤沃寻来两个弟弟妹妹。 “六妹,你总是忘了你五哥。”上官谦心不知何时站在凤沃身后。 这倒把凤沃吓了一跳,笑道:“五哥总会自己跟上来的,我就懒得多费唇舌了。” “奉城你是第一次来,没个人带路总是不好,我这是怕你们这些弟弟妹妹走丢才想着跟上的。”上官谦心轻轻一哼。 凤沃无奈一笑,手掌轻抬,灵舟中部便多了几个船舱。她对着几位长辈道:“族长和长辈们歇一歇吧,五哥要带我们游览奉城呢,还请族长放心,有五哥带路,我们定不会迷路的。” 上官日毅哈哈大笑,这个小六行事就是滴水不漏。 上官谦心面色微红,摆手道:“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大姐二姐三哥,你们去吗?。” 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二女均是摇头,她们还是想着趁这两天好好熟悉一下小六给的灵器。上官持心站在上官柔心身边,也是摇头道:“我有些乏,你们年纪小是该多去玩闹。” “这是几块晶石,小六你拿着,有看中的东西就买下吧。”族长上官日毅从怀里掏出几块晶石,递给凤沃。 凤沃看了一眼,是五块下品晶石,暗叹上官家可真是穷。 “族长,五哥说要给我们几人带路,那晶石自然是要让他掏,走吧,五哥。”凤沃推着上官谦心就要离开,她可不忍心拿老人家压箱底的晶石。 “诶,六妹,我哪里有……”上官谦心急忙辩驳。 “走吧走吧,小七小八,还愣着干嘛,走吧。” 几人在繁华的奉城里走走停停,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这样才容易找到大坊市。一路上,小七小八大饱口福,还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有凤沃临时给的乾坤袋,两人可要拿不动了。 凤沃笑眯眯的付晶石。在凤家时,根本没有逛坊市的机会,还是帝国公主时倒是偷偷溜去过一两次,但每次不是身边的仆从就是凤三哥掏腰包。现在好不容易能自己付账,她玩的不亦乐乎。 上官谦心从一开始就一直用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看着这个六妹妹。六妹富有倒还是其次的,主要是他不解她的兴致勃勃,给别人买单还买得这么开心?上官谦心摇了摇头,不由感叹,女人性格本就诡谲多变,他的六妹更是个中翘楚。 凤沃忽然目光一凝,她竟见到了熟人。显然那人也看见了凤沃,抬腿走来。 第二十七章老祖失态 “上次九方山你急匆匆离开,如今那事可解决了?”来人正是凤从悉,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略显稚嫩的年轻男子。 “让尤公子挂心,不过是我娘临盆的日子到了,我延误了日期。” 上官宋心本来和上官识心低头观赏着些小玩意,听见凤从悉的声音,他警觉的抬起头,拉着小八就站到凤沃身边。 “那可是喜事,这几人是族中弟妹吧。”尤子今指着身边的男子,道:“这是黎城徐家的子弟,来奉城的目的应该和你们一样,为了北地大比。他亦是我的小师弟,名叫徐广映。” 凤沃向徐广映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这是我的族兄上官谦心,族弟上官宋心,族妹上官识心。”她一一介绍,几人见礼。 徐广映并未开口,上官家?他听都没听过,估计是北地哪个不知名的小家族罢了,当下并未在意凤沃。只是奇怪,向来傲气的大师兄怎么会和这丫头如此客气。 “我还没有感谢尤公子上次的帮忙呢,公子要是有用得上我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凤从悉心中欢喜,他当然有要让这小凤主帮忙的地方。“好,我记住你的承诺了。” 徐广映更觉今日大师兄奇怪得紧,身为东界大派的弟子,用得着北地一个小家族的子弟帮忙?难不成这上官家的小姑娘有什么特殊之处?想到此,他抬头,认真打量着上官沃心。这姑娘长得倒是精致动人,可大师兄不是看中容色之人,要不然怎么会退了莫家小姐的婚约。再看这小姑娘的举止气度,倒是非常人能比的。 他悄悄收起了轻视之心,能让大师兄看上眼并和颜悦色对待的人,哪里会是庸碌之辈。 “如今奉城外来人很多,你们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吗?”徐广映出身大族徐家,自己又有幸成为暮光派掌门爱徒,自然是不必烦恼食宿。还未到奉城时,奉城城主就已安排好了院落。 凤沃指了指天上。“我们有灵舟,灵舟上有不少舱房。” 灵舟?不少舱房?那这灵舟该有多大。看来回去后要好好查查这上官家,保不准是人家藏得太深。徐广映本能的探究起了上官家的虚实,便道:“今晚,城主府宴请前来参加大比的家族,上官小姐带着族中长辈一起过来吧。” 凤沃下意识就要拒绝,尽管这拒绝会让徐广映失了面子,但她无从选择。因为上官日毅并没有收到任何请柬,说明城主府宴所邀请的根本和上官族不是一个地位的家族,若上官族人贸然前去,依照上官族的实力,不是点头哈腰就是要被其他家族吃干抹净。 “广映,我今晚找沃心有事。”凤从悉淡淡开口替凤沃解了围,脸色不复先前的温润。 徐广映一惊,大师兄这是不满他的试探了。“是,既然是师兄与上官姑娘有约,师弟就不打扰了。”他脸色有些怪异,要不是从暮光派出来到现在,他们二人一直在一起,他都要怀疑尤子今被调包了。今天的大师兄真是太奇怪了。 这应该就是在异界见到与自己血脉相近的族人,总会感到亲切吧。 凤沃几人回到灵舟时,已近傍晚。甲板上空无一人,大概都进了舱房休息去了。 “主上,你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管我了。”凡音尘边说边扑向凤沃,小眼神还不忘瞪向上官谦心几人。 “主上,云扬已经备好热水了,主上是要净面还是沐浴。”云扬站在三步之外施了一礼,这动作竟和凤家仆从所施的礼节动作一模一样。 凤沃立刻明白,凡音尘私下里肯定不少调教云扬,居然把她的习惯了解得一清二楚。 “准备热水沐浴。”凤沃吩咐,云扬点头离去。 “音尘,对待弟弟妹妹要大方些。”凤沃缓了缓语气,抚摸着凡音尘的毛发,见凡音尘还死揪着她的衣领不肯松开,她语气变软,道:“我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你不起来看看吗?”凡音尘还是不肯动作。 “还是云扬贴心啊。”凤沃悠悠叹了一句。 “主上,你的舱房我可有帮忙收拾呢。”凡音尘一下子跳下来,努力证明自己比云扬贴心。 这小九尾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五哥,你们把晚饭送到大家手里,我先回房了。”凤沃却见到上官谦心几人早已拆开乾坤袋,身旁的东西堆成了小山。她倒抽气,她刚才竟然不知不觉买了这么多东西。虽然她拿了福它沱不少晶石,可也禁不住这么乱花钱呀。 凤沃进了舱房,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后,只穿了柔软的嫩黄色中衣。她爬上了软榻,翻阅起云海始序来。 云扬拿着凤沃给的术法向云扬请假问题,虽然凡音尘只是一只初阶妖兽,但教一个开灵的云扬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过了多久,凤沃听到有敲门声,云扬赶紧放下手上的竹简,起身开门。门口传来几句细微的耳语,过了一会,云扬回禀道:“主上,族长说外面有一位姓尤的公子拜访。” 尤子今?凤沃以为他那句今晚与自己有约不过是替自己解围,却不想是真的来找她,却也不抗拒,她并不讨厌尤子今在她身边,反而觉得此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亲近,就像是她的祖父凤诸羽。 凤沃点头下塌,云扬上前为她梳发穿衣。她已将自己全部的衣服首饰统统交给了云扬,好让她学习借鉴。 “尤公子,你今晚不去参加城主府的晚宴吗?”奉城一家酒楼,凤从悉和凤沃凭栏而坐,俯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凤从悉是有意和凤沃亲近的,他还拿不准凤沃会不会愿意忤逆老凤主,替他解开封印。 “我向来随性惯了,不想去便不去。” 凤沃吃惊于他的回答,她一直以为出身名门的子弟不会这般潇洒肆意。 “千年前,云海的上古大阵开启,有一个名叫凤从悉的男子出现。”凤从悉故意拿话试探。 千年前浩渺大陆的天才! 凤沃最先想到关于凤从悉的印象不是叛徒,而是只存在在修者口中的天才少年凤从悉。 当年凤从悉沦为罪徒之后,祖父凤诸羽用雷霆手段销毁了所有有关凤从悉的文字记载,并不许浩渺大陆上的人再为凤从悉这个叛徒著书。但是,凤从悉就算自此消失在浩渺大陆上,就算所有有关于他的书简被销毁,凤沃依然从天喜帝国的一位老者口中知道了凤从悉这个人曾经的存在。 “你认识他?他在哪?”凤沃对凤从悉是有好奇心的,那是她爷爷辈的人,在异界找到自己的族人,也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你也知道他?”凤从悉并不回答,他在凤沃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憎恨,反而是惊喜。 “我……”凤沃想起自己只是小小上官家六小姐。“我常年在外游历,自然有听说过。” 凤沃在说谎。当年自己到云海后,就一直在囚奴洞窟中呆了九百年,除了魔族殷家和尤子今,谁都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我不认识,只是听说了他的一些事迹。”就在凤从悉准备再试探凤沃时,凤沃突然皱起眉头。 “你怎么了?”凤从悉看着凤沃双手抱着小腹,她精致的眉眼越皱越紧,不由伸手推开隔在他和凤沃中间的小方桌。 凤沃手摆了摆。“我没事。” “血?”凤从悉惊呼,忙握住凤沃的小手,检查上面有无伤口。 凤沃也吓了一跳,嫩黄色的衣裙下摆竟也沾上了红色的鲜血。她只觉小腹疼痛,不由自主俯下身子,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凤从悉可不敢掀开她带血的裙子,忙俯身抱起蜷缩成一团的凤沃,以这具身体最快的速度,飞身到城主府。凤从悉知道,奉城最好的医师几乎都在城主府中。 “尤子今,你放下我。”凤沃心中恐惧,被一个不算熟悉的男子抱在怀里,更何况她还腹痛不止,难以自保。 “沃儿,就快到了,你忍着点。”凤从悉语气急切,凤沃不能有事,她是他在这异界里唯一见过的族人。 凤沃出奇的平静了,整个身子不再紧绷,软软的瘫在凤从悉怀里。手掌却放在乾坤手镯旁,要是尤子今有任何异动,她便会立刻掏出灵器。 “潘城主,快安排医师。”凤从悉直接跑到晚宴上,冲还在和宾客宴饮的潘集急切吩咐。他双手颤抖,因为他感觉血水越流越多,已经沾满了他的手掌。 “尤公子,你这是……”潘集赶紧放下酒杯,面色凝重。“快,把几个女医师叫到和松阁。”潘集看到这个向来随性温和的暮光派首徒惊慌失措,不由往他怀里的少女看了几眼。 凤从悉侧移了下身子,挡住了潘集探究的目光,竟是小气到了这地步。 此时满堂宾客哪里还有心情饮酒作乐,尽皆凑到尤子今身边,想一窥究竟。 “大师兄,上官姑娘怎么了?”徐广映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尤子今失态,是为了这个小家族的子弟。 凤从悉不理会他,只对潘集道:“快带我到和松阁。”这里的人太多,凤从悉可不想让他们看凤沃的热闹。他感觉有一只小手像小猫一样捏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好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凤从悉语气轻柔:“乖,忍着点,医师一会就来了。” 这般温柔的语气,正应了殷南续那句话,凤从悉对凤沃像是祖父对孙女。 众人大跌眼镜,纷纷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第二十八章奉城血崩 凤从悉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是灵师,但凡留心,必能听到。 “是是是,尤公子这边走。”潘集不过一个奉城城主,能够和尤子今搭上关系,那就等于和暮光派搭上关系了,这样的好机会,他怎么能不好好对待。 到和松阁后,凤从悉俯身把凤沃放到床上,任女医师拉上屏风为凤沃诊脉。他自己在屏风外焦急踱步,身上和手上的鲜血他也无暇理会。凤沃为什么会突然流这么多的血,简直匪夷所思。 “师兄,有城主府的医师在,上官姑娘不会有事的。”徐广映先前还不觉尤子今和上官沃心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如今看来,倒是另有一番推敲了。 和松阁门口是北地各大家族的掌舵者和子弟,他们均好奇不已,这个上官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可是听说暮光派大弟子前一阵子退了和东界莫家的婚约,难道是为了这女子? “快,去准备止血的药。” 一个小医女匆匆从屏风后跑出来,像一阵风般出了和松阁。 “广映,你现在去奉城上方寻一条灵舟,把上官姑娘的贴身侍女和兽仆都带过来。”凤从悉眉头越皱越紧,凤沃怕是情况严重。 “是,师兄。”徐广映正愁没有机会接近上官族人,这下大师兄倒是给了他机会。 “悄悄带来就好了,不要惊动上官族人。”凤从悉宽袖一扫,眼含警告,却是再也忍不住,踏进了屏风后。 凤沃小小的身子躺在大床上,精致的脸上满是惨白,还有浓浓的惊惧。她抬眼见到尤子今熟悉的面容,禁不住说道:“尤子今,你去把凡音尘找来。”凡音尘虽是幼兽,但懂的事情不比凤沃少,这还得归功于它在天喜帝后身边从小的耳濡目染。 凤从悉眼见床上刺目的鲜红,不安更甚。走近前蹲下身子柔声安慰:“沃儿,放心,她们快到了。”扭头又对一旁施针止血的女医师问道:“姑娘为何会血流不止?” 女医师忙俯下身子,恭敬答道:“姑娘这是气虚下陷,七情过极,以致信期血崩。我已为姑娘止了血,后续还需仔细调养。” 凤沃万万想不到,自己身体竟如此虚弱,不过是近来没有仔细照顾,竟会致此。 “七情过极?”凤从悉低头看着凤沃苍白的面孔,不免有些微怒,像训孩子般道:“你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上官小姐不比你从前清闲吗?” “你……”凤沃猛的睁大双眸,自己的身份被他察觉了? 凤从悉毫不在意,淡淡的道:“上官家怎么可能会教出你这样的小姐。” 凤沃的手猛然紧紧握住凤从悉的手腕,嘴唇动了动,原来他是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我不是上官沃心,那你说我是谁?” 凤从悉盯着她的眸子,没好气的说道:“反正不会姓上官。”这个小丫头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能挂心这么多事,当真是劳碌命。 原来凤从悉只是察觉到依上官家的环境和条件,养不出这样的小姐。凤沃暗松了口气,这个面容干净的男子有一颗细致入微的心。 女医师施完针,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药汁,端到凤沃跟前。“姑娘,先喝些药吧,虽是苦了些,但也是难得的偏方。” 凤从悉伸手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依旧面色不善。“你除了找云海始序这件事外,还有没有别的事?我一起代替你做了,免得你浪费这难得的偏方。” “尤子今,你真的很像我祖父。”凤沃答非所问,虚弱的抬眼看着凤从悉干净清秀的脸庞。“不是容貌像,是感觉。” 凤从悉手指一颤,他真的变得越来越像凤诸羽了吗?随即他稳定情绪,淡淡道:“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凤爷爷吧。”如此也好,他本来就大了凤沃两个辈分,当得起这一声爷爷。 凤沃满腹疑惑,想问些什么,却又无从问起,只得压下。 凤从悉执起玉制的汤匙,准备好好照顾这个孙辈,却看见一团白色的虚影从他眼前划过,速度快得惊人。 “主上,你吓死我了。”凡音尘血红的眸子里蓄满晶莹剔透的泪水,一颗一颗滑下,沾湿了胜雪的毛发。它小小的爪子一把夺过凤从悉手中的药碗,尖尖的嘴巴咬住汤匙,小心翼翼靠近凤沃的嘴唇。 凤沃无奈的张口,这只九尾狐占有欲越来越强了,自从凤长宁背叛之后,它对任何一个靠近她身边的人都有着莫名的敌意,当真是可爱的紧。 “主上。”云扬气喘吁吁跑进来,她还处在开灵期,虽然有徐广映帮忙,但还是能力不济。看到凤沃躺在床上,她立马跪下。“是奴没有好好照顾主上,是奴疏忽,请主上责罚。”云扬额头贴在冰凉的地板上。这段日子以来,她处处细心,就怕稍微有一丝行差踏错,主上会不要她。 凤沃手指一扫,把云扬的身子托了起来。“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不懂医理并非你的不是,你们扶我回去吧。”城主府再好,也比不过她熟悉的灵舟。 凤从悉没有阻止她离开,养病的人需清净,而城主府太嘈杂。 女医师把后续调养的药送到云扬手中,并仔细叮嘱日常照料的一些琐事。云扬听的认真仔细,掏出凤沃给的乾坤袋里的竹简和毛笔,逐字逐句写了下来。 凤从悉俯身抱起凤沃,衣裙上的血污他仿佛未见。只在心中心疼的不行,这么多的血得伤了凤沃多少元气啊。 凡音尘跳上凤从悉的肩头,全身戒备盯着他的眼睛。只可惜,凤从悉目光都放在凤沃身上,丝毫不理会肩上那示威的眼神。 凤沃忍不住轻笑,笑声娇俏却掩不住疲倦。“凤老爷爷,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又为我隐瞒身份,到底为的是什么?” “等你养好身子再说。”凤从悉走到院外,眼见那一张张炽热的脸孔,不由得把凤沃抱的更紧。 原来,他还是有所求的。凤沃微微失望,但又随之释然,要是凤从悉真的别无所求,她才要觉得奇怪和不安。 既然如此,凤沃也就不再束手束脚,整个身子顿时卸去所有力气,软软的躺在凤从悉怀里,他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凤沃还是第一次嗅到,她喜欢极了。因失血过多,她感觉眼皮渐重,便在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睡去。 灵舟上的上官日毅等人看到脸色惨白,衣裳染血,昏睡过去的凤沃时,都惊呼出声。 “小六,你这是怎么了?” “六姐姐!” “六妹!” 凤从悉把凤沃抱进舱房,轻轻捏了捏她脸上的嫩肉,忽然涌上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凡音尘炸毛,张口就咬。凤从悉只好转手摸了摸狐狸的小脑袋,转身离去。 “尤公子,小六怎么了?”上官日毅等人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就连上官凝心都捏紧了手里的青藤。 “沃儿体虚,信期血崩,伤了不少元气,你们要好好照料,明天我找个医师过来,给沃儿好好调理身子。”凤从悉声音不疾不徐。说完后,点头翩然离去。 一位族老想到后日的北地大比,悠悠一叹,道:“小六身体抱恙,不知还能不能参加大比。” “族长,六姐姐身体重要。”上官宋心抢过话头,眼带企求看着上官日毅,他心中也是害怕,族长们会强制六姐姐参加大比。 上官日毅点了点头。“小六的身体重要,大比不参加也罢。” 众人安安静静的散去,生怕吵醒了凤沃。 次日午后,云扬捧着补气固本的汤药递给凤沃,还顺手捧了一小碗甜枣,并将昨日上官日毅几人的谈话告知凤沃。 凤沃听后,感慨于上官家的人情味,道:“上官一家倒是难得。” “主上,药都快凉了。”云扬看着左手小碗里见底的甜枣,还有右手上满满的一碗药汁,小脸垮成了苦瓜。 “嗯,再去拿些甜枣,我配着药吃。”凤沃昨日怕在凤从悉面前丢脸,便忍着苦涩吞下了一碗药汁,今日这药汁,比之昨日,苦了许多,让她难以下咽。 “主上,这话你都说了好多遍了。”云扬把空枣碗搁桌上,双手端着药碗,捧到凤沃眼前。 凤沃皱着眉头接过,一鼓作气大口喝下,又掏出几颗有益于她身体恢复的丹药,心中想着明日的大比。看在上官家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份上,她不介意让上官一族名声大噪。 次日晚,尤子今派两名女医师来为她调养身体,被凤沃谢绝并让云扬送走。她身边的人,只能一心一意忠于她,凤长宁等有二心之辈,她绝不允许继续出现。 大比日清晨,凤沃让云扬给她涂上淡淡的胭脂,盖住了略显惨白的脸色。云扬找出一套红白相间的劲装,给凤沃换上。 上官日毅等人收拾完东西准备赶到大比的场地,却看到凤沃出现在他们面前。上了妆粉之后的凤沃显得五官愈加精致,在清晨太阳的照耀下,少女一身红白劲装,踏风而来。 “小六,你身子能撑得住吗?”上官日毅了解到凤沃的来意后,心中担忧。要是凤沃在大比中有什么意外,上官家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子弟。 “六姐姐,你还是歇着吧。”上官宋心上前扶着凤沃的手臂,身边的上官识心猛点头。 在一众族人不赞同的目光下,凤沃还是驱动灵舟,飞往方家族地。 第二十九章北地初比 大比的场地十分宽阔,人流涌动。凡参加大比的北地家族子弟都会有一个刻上自己名字的铁牌,铁牌被投入四个大瓮中,由专人随机抽取。每四人一组上场比试,最先击败其他三人者胜出,可进入到下场比试。 场地上的众人感觉上空的阳光被遮挡住,接二连三抬头,却见一巨大的灵舟缓缓驶过。有人惊呼出声,纷纷猜测起这么大的阵势会是哪一个名门世族。 灵舟渐渐缩小下降,停在了大比场上的一处空地。众人只见灵舟上走下十数人,个个身着不凡。 这是凤沃故意为之,目的是让参加大比的其他家族摸不清上官氏子弟的实力,心生忌惮,为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争取多一分胜算。 凤沃给灵舟上的每一个人都分发了琉璃衣,上官日毅等几位族老按照凤沃提的点子,尽皆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众人为这行人的出现感到新奇,都弄不明白这是哪一个家族派出的子弟。上官日毅昂首挺胸,领着一众人走进了大比场上的观众席,寻了处宽阔的位置坐了下去。 众人见方家并没有给这行人安排特殊的位置,不由疑惑,一般有些身份地位的家族是不必和他们这些人挤在一处的。立马有好奇心重者上前与上官日毅攀谈。 “前辈,我是奉城李家的子弟,不知前辈是……”那人拱了拱手,一派恭敬。 上官日毅连个眼神都没给那李家子弟,依旧自顾自喝起小辈们奉上的茶水。 凤沃不着痕迹动了动上官持心的手臂,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说道:“这是我们上官一族的族长。” 上官族?李氏子弟皱了皱眉头,他没听说过这个家族啊。李氏子弟还想说什么,忽听见一声悠远的钟鼓声,他只好行了一礼后离去。 大比武开始了! 凤沃本身对初比没什么兴趣,她看上的是复比和终比,初比结束后参加大比家族子弟定会被刷下四分之三,所以真正有实力的家族子弟都在后面两场比试。 凤沃百无聊赖,让云扬摆上点心,和几个小辈吃了起来。 “上官姑娘,你的身子好些了?” 凤沃抬头,见是尤子今的师弟徐广映,便招呼他落座,并让云扬上茶。 徐广映远远便瞧见凤沃一行人,他身为大族子弟,又是东界大派暮光派的掌门亲传弟子,是以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还要多谢徐公子前日帮忙。”凡音尘和云扬是徐广映带到城主府和松阁的,这件事凤沃在事后听云扬提过。 徐广映见凤沃面前摆上的各色精致糕点,食欲大动,云扬眼色过人,立马在徐广映面前填上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碟。 徐广映笑嘻嘻的看了云扬一眼,这个丫头好生伶俐。 这边凤沃等人在一处嬉笑,那边方家的某位堂主看得眼神直抽抽。这徐家的徐广映向来心高气傲,这会子居然自己跑过去和人家谈笑,真是太不寻常了。他立马招手吩咐下面的随从给上官族人安排一个位置,今日徐广映与上官子弟相谈甚欢,透露出徐家和上官家是交好的,方家免不了给徐家一个面子。 凤沃一行人被侍者带往了大比场地靠前的位置。上官日毅几人第一次和这些家族大佬们坐得那么近,后背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小七和小八尚未通晓世故,不如几个兄姐一般拘谨,倒成了玩得最开的。 凤沃扯一些大比场上的趣事,众人接嘴,缓和了不少原本呆滞的气氛。 “北地大比武初比第十七场第四位,上官沃心。” 凤沃还没和上官族人扯上几句,便听到高台上传来喊声,轮到她上场了。 “小六,尽力而为就好,身体撑不住了就认输下台,不要逞强……”上官日毅一颗心提了起来,拉着凤沃的手细心叮嘱。 凤沃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她足尖一跃,飞身上台,目光远远一扫,已知对手是三个出灵界灵师。 她这边关注的是其他三人的境界,场下的人可恰恰相反。比武高台上,凤沃身边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越发凸显她的娇俏玲珑。 “第十七堂比武开始。”这一声落下,三个男人不约而同扑向凤沃,显然是想先解决了他们眼中最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众人惊呼,胆子小的忙撇过脸不忍看下去。这么一个像玉一样美丽的小人儿,下一秒就要倒在男人们的攻势下。 “嘭。” “嘭。”接连两声撞击声响起,速度快的惊人,众人眼见纷纷大跌眼镜,他们臆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比武场上却是另外一幅诡异的场景。 身材娇小的少女将一虎背熊腰的男子拦腰举起,高台下是被刚刚被踢下的两名男子。 凤沃毫不费力将男子扔下台,那动作轻松得像是在扔沙袋一样。这第十七场比武,应该是结束的最快的,几乎是压倒性胜利。 凤沃一个旋身,飞回了上官日毅身边,如先前那样与族人谈笑,好像方才那一战没有历经过一般。 比武场内却炸开了窝,众人七嘴八舌重复着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几个家族大佬侧目,用余光打量起凤沃小小的身子。他们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的境界,上官一族也藏得太深了。 坐在凤沃附近一华服男子率先起身,高声冲凤沃喊道:“上官姑娘好生剽悍!”他这一声喊得场内众人听的清楚,相继学舌。 “上官姑娘好生剽悍!” “上官姑娘好厉害!” 耳闻众人说长道短,凤沃但笑不语。忽听闻一孟浪轻狂的公子道:“上官姑娘好猛。”凤沃差点把嘴里的花茶喷出。 凤从悉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憋笑憋得辛苦,不由打量了一眼那口不择言的公子。 高台上负责抓翁的人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这才开始下一场比武,恰巧抽到了上官柔心。 相比凤沃,上官柔心这个大姐持重得多。她先是中规中矩上了比武高台,无人知晓她指尖的颤抖。面对三个境界都比她高的对手,她脚步有些发虚,但还是强撑着一步步迈入高台。心中不住的默念五品灵器金丝伞。 凤沃把手掩在袖中,这把金丝伞本就是附有她一缕魂识的灵器,可凭她心念移动。 上官家的小姐出场了。众人屏气凝神,眼睛都不带眨,因有凤沃珠玉在前,场内众人都格外关注这第十八场比武。 上官柔心的三个对手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上官家在上一场比武大出风头,他们要是能在这一场比武挫一挫上官族的锐气也是好的。 金丝伞猛的撑开,每一根伞骨上都滑出一片闪闪灼人眼球的刀片。上官柔心手一抖,不明所以,这伞怎么自己动了?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反应,三人就分三个方向冲了过来。上官柔心一惊,连连往后退去。 不过一瞬,上官柔心便被三人逼得一脚凌空,险些就此跌落高台。 说时迟那时快,金丝伞忽的拔高数丈,上官柔心双手死死攀住伞柄,整个人挂在伞下。 凤沃手掌轻轻动作,面上却是一派恬淡。 在众人看来,上官柔心这是飞离了三人的包围圈。凤沃的手掌一翻,趁三人还未转身之际,把金丝伞收拢,打横一扫,瞬间金光大盛。 三人被这劲气轻巧打飞,跌落高台。上官柔心手心都是汗水,有些不可置信,她就这么赢了?天知道她这一战心里有多么忐忑,她方才一直被这把金丝伞控制,忽上忽下左摇右摆,不难猜到,这是小六的手笔。 “大姐,你好厉害。”上官识心扑向凯旋而归的上官柔心,嘴里念叨:“我还以为大姐会摔下去呢,没想到大姐变得比我还要机灵。” 上官柔心面上不见任何喜色,反倒有劫后余生的解脱感。她摸了摸小八扎着双丫髻的脑袋,感激的看着凤沃。“小六,这次多亏了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怕……” “大姐。”凤沃上前两步,眼神示意上官柔心一旁别有用心人的窥视。上官柔心这才讪讪住嘴。 一行人重新落座,围拢在一处,依旧是雷打不动的盯着比武高台。 这才是上官族真正的实力?北地各族掌舵人心里有了另外一番计较。 这一天下来,再无一场精彩的比武可与上官姐妹匹敌,就在凤沃看得无趣,打算拍拍屁股走人时,高台上传来叫唤:第三十八场第三位,上官凝心。 终于轮到她了。上官凝心紧握青藤,三两下跳上了高台。上官家的年轻一辈表现的如此出色,她要是败了,岂不徒惹人笑话。思及此,她眸子坚毅更甚,这一场比武,只能胜。 台下昏昏欲睡的众人听见上官二字,不由一个个拉长了脖子。又是上官家的小姐? 凤沃一撩衣袍,重新坐下,她且看看这个素来与她不善的二姐有什么出奇的表现。 比武高台上有三女一男,上官凝心瞅准那膀大腰圆的男人,手中青藤飞出,一下子就把那男人的手脚紧紧束缚。其余两女瞄准机会,一齐出招。 上官凝心退至一旁,忽然眼神一紧,这两个女子竟舍弃被捆绑的男子转而向自己扑来,这两女手中拿着纹路相同的孪生剑,显然是出自一族。 上官凝心无奈收回青藤,和两女缠斗在一处。剑刃虽利,却砍不断看似普通的青藤。上官凝心一对二本就吃力,不曾想那膀大腰圆的男人也冲向自己,竟是为了报复她方才对他下手。上官凝心瞳仁紧缩,翻身退避。 场内一阵唏嘘声,这上官凝心和姐妹们一比较,高低立现。 两女的剑法使得行云流水,直逼上官凝心,再加上男人不时偷袭,上官凝心无奈何,只能大喝一声,那根软绵绵的青藤乍然青光一闪,放大了数倍,横挡在上官凝心面前。 凤沃满脸笑意,从前是她小瞧了这个二姐,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上官凝心竟能把青藤摸得这般熟,神赋不可谓不高。 上官凝心抓住青藤一端,她被这三人逼急了,又有场下的唏嘘声绕耳,心中早已气愤难平。她使尽力气往三人方向狠狠一甩,粗壮的藤条震的比武高台晃荡数下。 忽传出“吧唧”一声,高台上顿时血肉横飞,鲜红滚烫的血液沾上上官凝心的脸,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一摊肉泥。 她杀人了! 第三十章祸起青藤 比武场内轰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有反应过甚者腾的一下站直身子。坐在凤沃附近的华服男子霎时间面如死灰,似风般直卷向比武高台,那是他的一双亲妹啊。 上官凝心的父亲上官淮一双眼撑的如铜铃般大,眼见有人杀气腾腾的冲上台,当即不管不顾的拼尽平生所学追赶上华服男子。无论凝心是否失手杀人,都不能出一点意外。 那华服男子岂是上官淮能追上的,上官日毅生怕上官淮父女和人起冲突会吃亏,眼带企求看着凤沃。 凤沃点了点头,拉起上官日毅的手臂飞身追上几人。今日之事,盖因她所赠青藤而起,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上官凝心还是她凤沃名义上的二姐。 云扬和凡音尘连忙跟上,生怕凤沃在高台上被欺负。 高台上早已是哭声一片,上官淮把女儿护在身后,纵然以面前这些人的实力随时能取他性命,他也不肯退分毫。 华服男子紧紧抱着孪生剑姐妹,一颗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上官凝心的藤条落下时,这对孪生剑姐妹溜得快,仅是被青藤劲气所伤,性命无恙。纵是如此,也被那飞溅的血肉吓得浑身颤抖。 上官日毅附在凤沃耳边道:“死的奉城李家的子弟。”那个膀大腰圆的成年男子。 凤沃看着围在那一堆血肉旁的人,暗暗松了口气。看这些人的修为境界,猜得出奉城李家是个小家族,处理起来不会太麻烦。只是,麻烦的是…… 凤沃眼角余光瞟向华服男子的方向,见对方一双蕴着怒意的眸子恶狠狠的看向上官凝心,不仅如此,他身边还围着一大群人。果然,这个男子不会善罢甘休,没有伤及孪生剑姐妹的性命他都这般做派,要是真失手杀了这对小姐妹,恐怕整个上官家都要毁于一旦。 上官日毅收到凤沃询问的眼神,思索片刻后道:“小六,那对姐妹出身方家嫡支。” 凤沃的心咯噔一下,这回算是惹到地头蛇了。这次北地家族大比武牵头的是北地实力靠前的几大家族,方家是其中之一,更何况,她此时脚踩的可是方家的族地。 凤沃走到上官淮身边,表明自己的立场。看着李家人气势汹汹的看着上官凝心,却不敢上前,估计是忌惮于上官家今日所显露出来的实力。 李家人会怕,可方家的人才不管这些,凤沃还在衡量处理的方法时,就有方家人冲上前。 “上官家的小姐年纪轻轻这般凶残,今日老夫定要收了你的性命,免得你来日堕入魔门。”出手的是方家一位长老,境界足足比凤沃高了一筹,是为分灵界。 李家人见有方家人打头阵,当下也扑向上官凝心。 凤沃早就防着这些人,手掌挥动,把凤主的权印祭出,一个光幕瞬间凝成,将上官族几人和云扬凡音尘护在中间。 权印在凤家历代凤主的手上流传,至今已有上万年,内里所蕴含的灵力何其澎湃,对付一个分灵界灵师,绰绰有余。 虽离开凤家近千年,但凤从悉自信自己不会认错凤沃手中的东西,那是代表着凤家至高地位的权印。这权印是开启凤家禁地的传送大阵的关键,而今竟在凤沃手中,难道这是凤沃自己把自己关进虚空界的?凤从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权印和秘法均在凤沃手中,谁能逼她进虚空界。只是,虚空界能进不能出,凤沃把自己关进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凤从悉心脏狂跳,难道凤沃有出去的办法! 要是此刻凤沃知道凤从悉的想法,一定会对他的脑洞佩服的五体投地,只不过凤沃此刻正面对着一众凶神恶煞的灵师。 上官凝心被护在光幕中,犹不知死活,手指凤沃厉声道:“上官沃心,你害人不浅啊,都是因为你的青藤。” “闭嘴。”凤沃目露寒芒,扫了上官凝心一眼。方家人的咄咄逼人本就够棘手了,现在上官凝心还这样拎不清状况。 上官凝心被凤沃眼中的寒意刺伤,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被上官日毅死死制住。 凤沃见上官日毅稳住了后方,这才上前,专心对付面前的人。她小小的身子下意识的挡住上官日毅前,出声讽刺:“哼,我竟是不知,方家人这般输不起,我上官家的小姐胜了,你们便跑过来纠缠。” 上官日毅吓得不轻,方家啊,这可是北地最大的家族,小六怎么有胆子和人家呛声。随即他自己老脸一红,他身为族长,尚不如小六有胆识。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家主等长辈出言不逊。”方家家主领着一众族人站在高台上声讨上官族,整个比武场地竟无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早在多年前,大比武便有成文的规定,参加比武的家族子弟生死自负。如今又无伤及方家子弟的性命,方家家主这般不忿,实在有失风度。 凤沃恍神,长幼辈分倒是她的疏忽,在凤家三年,她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小辈。 上官日毅见凤沃不答话,以为小六是被辈分压制,可自己又不敢去和方家家主理论。他瞪了一眼龟缩在光幕内的上官淮父女,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忽然,上官日毅脑中灵光一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在凤沃打算耍横时,便听见上官日毅道:“小六早已是我上官日毅的继承人,如果小六愿意,今日她便是以上官族长的身份和方家家主说话。” 这一句话,把凤沃雷的外焦里嫩,上官族长?好吧,上官日毅这话也算是在帮她。 高台上静的只剩下微小的呜咽声,那是李家的女人们伏在李家子弟血肉旁痛哭。众人好一会才回神,方家家主还想上前纠缠,凤沃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走近那一堆血肉。 “嘶。”凤沃不由感叹上官凝心真狠,这一鞭怕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李家族长。”凤沃眼睛扫过李家一众族人,定在一老者身上。 “你……你们上官家杀了人,还想干嘛?”李家族长心生退意,李家本就是奉城一个小家族,真没什么资本和旁的家族斗。 “沃心年岁虽小,却也是知道,凡上了比武高台的家族子弟便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你们李家子弟技不如人,便恼羞成怒,想毁了我上官家的小姐不成?”凤沃声音冷冽,身板虽小,声音却传遍了整个比武场地。 整个比武场地又是一片议论声。实际上,上官家的小姐在比武中杀人除了手段太狠辣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不妥。 李家族长想辩驳,他什么时候要毁了上官家的小姐,明明是方家,可这话他怎么也不敢说出来,谁让上官家柿子挑软的捏。 凤沃这话说的方家家主脸上火辣辣的,这小丫头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李公子死在比武高台上也颇令人惋惜。”凤沃突然软了语气,让一众人摸不着头脑,前一刻还气势凛然的上官沃心怎么突然服软。 凤沃自然不是要服软,手指在乾坤手镯里探了探,掏出一个乾坤袋,身后的云扬立刻上前,手捧乾坤袋递到李家族长面前。 “这袋子里有五十块晶石,算是我上官家对令公子的挽金。” 李家族长将信将疑接过乾坤袋,稍稍往里一探,吓得差点把乾坤袋扔出去。足足五十块上品晶石,也就是五千块下品晶石,这笔钱能让李家…… 李家族长在心里不知不觉的盘算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凤沃唇边淡淡的笑意。 “小六你怎么……”上官日毅也被吓了一跳,想劝一劝凤沃,但看到凤沃摇头后,自觉闭了嘴。 果然,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李家人拿了凤沃送出的挽金后,立马收拾东西走人,那一堆模糊的血肉也被一众神色哀戚的妇人抬了去。 凤沃扭过头看着方家族人,带着疑惑问道:“方家家主这是怎么了?” 方家家主脸色铁青,看着凤沃四两拨千斤的态度,张口就要训斥。 “哦,对了。”凤沃不等方家家主说话,做恍然大悟状。“第三十八场比武还没结束呢,二姐,你们继续。” 孪生剑姐妹一听此话,哇的一声大哭,把华服男子抱的更紧。上官凝心此刻绝对是令她们恐惧的人物,她们才不要变成肉泥。 华服男子让仆从把姐妹们抱下高台,自己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走到方家家主身边。今日初比,他本来已把自己人安排在抓瓮的位置上,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一双妹妹一起比武能有个照应,就连对手,他都替自己妹妹挑好了,两个小家族出来的废物罢了。没想到,废物竟然能伤了他妹妹。 “上官六小姐,我是方家三子方禹,今日这场比武,是我方家败了。” 华服男子便是方禹,凤沃看着他眼中不善的目光,直觉头皮发麻。 “禹儿,你跟他们客气作甚,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差点杀了你妹妹。”方家长老还欲上前教训上官凝心,却被方禹拉住。 “四叔,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方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上官族众人如坐针毡。 凤沃自知今日上官家已是得罪了方家,按方家人对那双姐妹的宝贝,她再多说无益,且上官家三个参赛的子弟都已过了初比,索性凤沃也不去管方家,召出了灵舟带着上官族一行人离开。 出乎凤沃意料,上官持心竟晕倒在比武场地上,几位族老和小七扶着他上了灵舟,送回了舱房。 众人看着那庞大华丽的灵舟渐飞渐远,以及今日在比武场上对方家的态度,都有些拿不准上官家的底细。 第三十一章打砸梨院 众人看着那庞大华丽的灵舟渐飞渐远,以及今日在比武场上对方家的态度,都有些拿不准上官家的底细。 复比定在了五天后,凤沃便驱使着灵舟回了上官族地。刚刚上船的上官凝心按耐不住,伸手就把小青藤扔向凤沃,凤沃闪身躲开。 “上官沃心,我一直以为你送我青藤是为了我好,没想到,你竟是拐着弯在害我,李家那条人命,分明就是你谋害的,却平白让我担上这恶名。”说着说着,上官凝心竟哭了起来。 上官淮虽不明白自家女儿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指责,但也猜得到是上官沃心送的青藤有古怪,当下附和道:“小六,这些年你一直在外游历,暗中不知学了什么阴毒的东西,三叔还望你以后别把这些肮脏东西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凤沃好笑的看着这对父女自说自话,赠上官凝心青藤是不想她输得太惨丢上官家脸面,如今倒成了肮脏东西。 “老三,凝心不懂事你也跟着胡说,小六是为了上官家好。”上官日毅看不过眼,替凤沃辩白了两句。 “我不懂事?”上官凝心情绪失控,冲着凤沃吼道:“当初我不想拿青藤的,是你拿上官一族压我,逼着我拿,我不想要的,大姐。”上官凝心跑过去拉起上官柔心的手。“当时你在场,我不想拿的对不对,大姐你要替我作证,你是知道的,上官沃心给的灵器有古怪对吧。” 上官柔心欲言又止,小六给的灵器确实是有古怪,不让她怎么会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三个境界都比她高的对手。 “柔心,你也用过小六给的灵器,你说,是不是有问题。”上官淮大手一挥,面上是一副公正严明。 “是,金丝伞的确能控制我。但是,三叔,二妹的青藤……”上官柔心性子老实,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行了,小六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都是一家姐妹,你未免太狠毒了些,今日之事传出去,你让北地的人怎么看凝心啊。”上官淮痛心疾首,手指着凤沃,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老三,比武台上难免有误伤。小六的为人,平日看在眼中,断然不会像是你说的那般不堪。”上官日毅挡着上官淮,有些气急,不让他靠近凤沃。 凤沃从头到尾静静看着这次闹剧,手指紧紧捂着怀里张牙舞爪的凡音尘的嘴巴。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上官夫妇雪地相救和对她的好,上官族长对她的信任,不该报答在上官淮之流身上。凤沃一声不吭,转身回了舱房,她懒得看下去了。 “六姐姐。”上官宋心安抚好兄长走出舱房,迎面看到凤沃。 “小七,三哥没事吧。”凤沃拍了拍小宋心的肩膀,这少年,快比她高了。 “三哥只是晕血,没有大碍的。” “那就好。”凤沃转身欲离开,却被上官宋心抓住袖子。 “六姐姐,你身子还好吗?”上官宋心看着凤沃稍微有一点苍白的脸色,放心不下。 “六姐没事,你去劝劝你爹吧,别让他气坏身子。” 上官宋心莫名其妙走到甲板上,就见到自家爹爹和三叔在吵架,二姐和大姐都在抹眼泪,小八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云扬在舱房中为凤沃卸去脸上的胭脂,凤沃脸上苍白之色更甚。看得云扬心疼不已,眼泪簌簌滚落。 “主上,你心心念念为上官家谋名声,可你看二小姐父女,哪一点念着你的好了?”云扬在凡音尘的调教下,俨然成了第二个凡音尘。凡音尘早已将凤沃的来历身世说与云扬,不为别的,就为云扬凤家世仆的身份。 凤沃抬手摸了摸云扬清秀的小脸,看了一眼仍然气鼓鼓的凡音尘,道:“云扬,闹了一日,我累的很。”凤沃看云扬还擦着眼泪,只好道:“我们回族地再收拾他们父女。” “是,主上,奴去给你熬药。”云扬小跑着出去。 凡音尘爬到凤沃的怀里,小舌头舔了舔凤沃略微苍白的嘴唇,终究是没有说一句话。 入夜时分,一行人到达上官族地,凤沃这才知道,上官族地所在的地域名为辽城,地处偏远。 凤沃直接把灵舟停在了誊园上空,一行人相继走下来。凤沃向族长上官日毅施了一礼离开,延胜收到侍者禀报,当下连外衣都还未披上,就跑到院中。 “娘。”凤沃看着延胜一脸喜色,心中微暖。在这陌生的虚空中,总还是有人全心全意爱护她的。 “沃儿,我的沃儿回来了。”延胜小跑上前抱着凤沃,又觉自家女儿脸色不对。“你病了?快进屋去,外面风大。” 云扬嘴快,说起凤沃在奉城血崩一事,延胜后悔的直掉眼泪疙瘩。“早知道娘就该跟着你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没人照顾的呢。” 凤沃好不容易安抚好延胜的情绪,凡音尘就说起上官淮父女的事。这回倒让刚刚迈进院门的上官雄气的又折返了出去,怒气冲天的跑到上官淮父女居住的梨院准备大闹一场。 凡音尘性子跳脱,招呼上被凤沃圈养的几只低阶妖兽跟上上官雄,延胜立刻套上外衣,手执天女梭并拉上云扬,两女颇像是去火拼。 凤沃看着这群去为她出头的人,心里暖得像藏了一个烤炉。她凤沃虽然远离了凤家,但还是有爹娘护着的。在灵舟上被那般劈头盖脸的指责,饶是凤沃心里也是有气的。 这一天晚上,整个上官族地灯火通明,梨院人声鼎沸。上官雄身为上官族唯一的丹师,号召力自然是不用说,就拿他在丹房里收的弟子来说,哪一个不嚷着要为小师妹讨说法的。 凤沃站在梨院门前,看着里面一片嘈杂混乱。上官日毅没有进门阻止,只是吩咐身边人保护好上官凝心,不让上官雄等人误伤了她。再怎么说,上官凝心都是上官家不可多得的子弟。 “小六,你二姐年幼丧母,这些年都是你三叔一人养大的。”上官日毅站在凤沃身边,说起上官凝心的身世,眼见凤沃并没有不耐,便接着道:”凝心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性子要强的很,脾气也是大了些。要是他们父女实在过分,你只当看不见就是,这上官家日后还是要靠你的。”上官日毅重重叹了一口气,上官家本就势弱,还闹出姐妹不和的事来,偏偏上官雄和上官淮都爱女如命。 凤沃直接略过族长前面的几句话,只听的上官家要靠她。难不成上官日毅在比武高台上所说的继承人一事是他打算好了的?自己真要做上官一族的族长吗? 不,她不想被束缚。从前的凤家是她逃不掉的责任,在云海的这段时间,她不要再失去自由。 “族长,小六性子野,高台上继承人一事,我只当族长是权宜之计。” “这......”上官日毅左右为难。小六这是在变相的拒绝他,可目前上官家除了小六,有谁更合适族长之位。上官日毅可不认为上官家会再出一个上官沃心。他在心中暗想,看来家族得再重视和厚待上官雄一家,让小六想跑也跑不了。思及此,上官日毅也无心理会上官雄等人大闹梨院一事,摇头回了万鹤园。 上官雄一家和上官淮一家,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时侍女匆匆来报。“六小姐,九公子哭闹不休,奶娘们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呀。” 瑞心?凤沃想到那肉肉的小身子,当下哪里管得上官淮父女。 此时,梨院已被砸得面目全非,上官淮父女不知去向。凤沃再三劝说,上官雄等人才肯离开。 凤沃再见到数日不见的上官瑞心,只觉小瑞心大了一圈。原本还啼哭不休的上官瑞心一见到凤沃,竟一下子止住了哭声,留着口水咧开嘴巴,笑的傻里傻气。 “这个小东西当真是有眼色。”上官雄俯身,脸贴着上官瑞心,笑骂道。 凤沃却是知道这小瑞心咧嘴想要什么,当下从乾坤手镯掏出一瓶玉露,贴着上官瑞心的唇点下小小一滴,便收了起来。 这瓶玉露是凤家灵气最充沛的花园所产,仆从们清晨采集露水,再经过煮沸,用所得的蒸气装进这玉瓶中,每一颗所蕴含的灵气至纯至净。上官瑞心最是嘴馋这玉露了,却不能多喝。 上官瑞心得了好吃的,高兴的小爪子在空气中胡乱抓。凤沃再也忍不住,低头狠狠亲了小瑞心几口。 延胜端上补气血的汤,一碗一碗的给凤沃灌。“女孩子的身子最是马虎不得,以后孩子可都靠着沃儿呢。” 凤沃认命的喝着汤,她才不要像延胜一样苦等二十年才有自己的孩子。 上官雄却酸酸的道:“也不全是呢。” 几人在一处打闹,没过一会,凤沃就被延胜赶回房间,让她好好休息。 凤沃确实是累了,拖着劳累过度的身体洗漱完毕爬上床,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察觉房中有旁人的气息。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手不着痕迹的放在乾坤手镯上。她的房间向来被她习惯性的设下阵法,能在不破坏阵法的前提下进到她房间的人可不多。 难道会是方家来人报复? 第三十二章北地复比 “沃儿,是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凤老爷爷。”凤沃松了一口气,小小的身板瘫在床上,方才她有多害怕方家派人来报复,按她现在的身子,再难以催动权印,上一次动用权印差点把她身体掏空。 “为什么不收我送的女医师?”凤从悉居高临下看着凤沃。 凤沃半阖着眼,放缓了语气。“那是忠于你的人,我用的不放心。”嘴上虽这么说,但凤沃自从得知来人是尤子今后,身体莫名的放松下来,也忘了去追究尤子今深夜闯入她的房间。大概是在奉城血崩那天夜里,凤沃明白尤子今不会让她有事。 这个小丫头倒是实诚。“不收便不收,可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明明元气大伤还敢催动那权印,我在上面就替你捏一把汗,生怕你坚持不下来,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你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很难驾驭那东西吗?那些半路族人何至于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凤从悉没完没了的训着,忽发觉床上的少女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熟了。 凤从悉无可奈何的轻叹。“明明你戒心重,为何偏偏对我放心?”说罢,抬手替她盖好薄被,手掌翻动,指尖便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凤从悉轻轻将玉盒打开,从中滑出一颗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血色珠子,血珠慢慢涌入凤沃的身体,而凤沃毫不自知。 连几日来,凤沃喝着延胜和几个婶娘精心熬制的汤汁,发觉身体好上许多。延胜看着凤沃脸色一日日好转,冲劲十足,更加全心研究着各种补血的汤。 几日后,一条灵舟离开上官族地,灵舟上只有上官日毅、凤沃、云扬和凡音尘。 “小六,初比的事方家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把你大姐和二姐留在族地,也是怕她们在比武高台上遭人暗算,方家势大,我们上官家争不过的。”上官日毅和凤沃隔着一桌吃食对坐。 凤沃正吃的满嘴甜食,闻言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道:“我一人参加复比也一样,总不会让上官家没一个人参赛。” “徐广映。”凤沃一下灵舟就看见徐广映好整以暇等着她。 “沃心,你在初比时的表现可真让人惊艳,瞬间解决三个大汉。”徐广映自来熟的张开手臂就要揽住凤沃的肩膀,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初比之后,徐家对上官家多了几分注意。徐广映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那天凤沃在高台上和方家李家争执,本来徐家可以从中调停的,他那天差点就上高台帮凤沃说话了。可他看大师兄尤子今站在高处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再者,是徐家想探清上官家的实力,故意冷眼旁观。 估计当时比武场内大多数人都抱着这种心态。结果上官家并没有让大家失望,强势和嚣张的拿几十块晶石打发了李家,对方家这个庞大的家族也没有任何的讨好。 “说到初比,我怎么不见你上场?”凤沃收回小舟,和徐广映往比武场地内走去,上官日毅竟主动落后凤沃半步,让众人一眼就能看出凤沃在上官家的地位,这是上官日毅有意把凤沃往族长位置上推,他的身后跟着云扬和凡音尘。 “你有所不知,上次家族大比武的前十名可以不必参加初比和复比,前三十名可以不用参加初比,广映不才,只排了个第十名。” 上次家族大比武应该是在五年前,徐广映还未及冠。他能以十几岁的年纪爬到第十名这个位置,可见能被暮光派池掌门收入门下不无道理。 徐广映神神秘秘的凑近凤沃,低声道:“沃心,你上次得罪了方家,复比你得小心,徐家多多少少会帮你的。”这才是徐广映的目的,替徐家拉拢一个新秀家族,借以抗衡方家一二。 凤沃勾唇一笑,原来徐广映是这个目的。她生在天喜帝国,又在凤家待过,这点弯弯绕绕她一下子就能察觉出来。不管徐家有什么目的,凤沃都照单收下。一是如今的北地家族唯有徐家能和方家并肩,二是上官族本来就是一个空壳子,徐家在上官族一事上注定讨不了多大的好处。 “那你得替我谢过徐家主。” “不必客气,这处位置是给上官族安排的,你们且坐,我还有事情要忙。”徐广映把凤沃一行人安排得妥妥帖帖后离去。 凤沃在心里恶趣味的想,要是徐家知道上官族的真正面目,会不会气的捶胸顿足,后悔因一个小小上官家而惹方家不快。 “小沃,这处位置也太......”上官日毅迟疑开口。 凤沃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在某处阁楼的第三层,在这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比武高台发生的一举一动。徐家这回真是下了血本,在方家族地还能为与方家有嫌隙的上官家谋得这么一个好位置,当真不容易。 “族长,我们上官家值得这个位置的,不是吗?”凤沃明知故问。 这调笑的话放在上官日毅的耳朵了里可就变了味。上官家值得这个位置,是不是代表小六承诺能带领上官家变强大?这个认知让上官日毅心中一阵激荡,更加推崇上官沃心为上官一族的族长了。 凤沃不知道上官日毅心中排山倒海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嘴里的糕点都喷出来。 复比和初比的不同不仅仅是参加的家族子弟实力悬殊,还有每场比试的人数从四人锐减到两人。 “复比第一场比试第一位,上官沃心。” 这么快就到她了。这样也好,凤沃正打算速战速决,回家看小瑞心去。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对手竟然是...... 方禹。 方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弄死她吗? 全场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初比时方家和上官家生出嫌隙,这么光明正大的报复,方家真是有恃无恐。 凤沃的脚步一顿,她如何都不相信在第一场比试就和方禹迎面对上是一个巧合。看来方家的势力还真是大,竟能操控每场比武的人选。方家这回,是有备而来了。 “小六,方禹已经三十九岁了,和你同为微灵界。”上官日毅心惊胆战。“你有把握自保吗?要不你直接认输吧。” “族长,上官家宁愿败,也不能不战而降。”凤沃直接否决上官日毅的提议,族长的性子,是懦弱了些。 上官日毅被凤沃的话震住,他一心想保护上官家最优秀的子弟,却没有想到小六认输对上官家的影响。柔心和凝心已经退出北地大比武了,小六要是再临阵而退,那初比时小六为上官家所造的声势真是要消失殆尽了。只是...... “我只要你平安无事,上官家的名声如何能有你的性命重要。”上官日毅相信,只要有小六在,上官家要什么没有。 凤沃深深的看了上官日毅一眼,从一开始他就是这样,处处以她的安全为先,永远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明明她凤沃不过一个半路跑出来的上官小姐,上官日毅还是对她好的不像话。“族长放心,小六会平安无事的。” “上官沃心,莫不是你害怕了,迟迟不敢上台。”方禹依旧是一身华服,似要把全世界的金银都穿上身。他手持银剑,头束金冠,一派少年风流。 凤沃应声落在比武高台上,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舍不得我那一桌的糕点罢了。” “那也好,免得你死后还要做只饿死鬼。” 方家好狂妄,竟然就在比武高台众目睽睽之下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们要她凤沃死。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情。” 凤沃率先出招,未动用任何灵器,小小的身子如同水蛇般缠上方禹砍过来的剑刃。“咣当”一声,剑刃砍在凤沃的肩膀上,出乎方禹意料,剑刃并没有直接没入凤沃的身体,而是被凤沃身上那层劲装挡住。 上官沃心的衣服的古怪。 这套衣服是凤家供给的,自然古怪。方禹手中的三品灵器还伤不了凤沃分毫。 上官日毅一颗心都揪起来,看凤沃无事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凤从悉倒是毫不在意,凤沃身为凤家主上,要是连方禹这种小角色都对付不了的话,那她才是真正的愧对凰灵秘法和凤家权印。 凤沃大喝一声:“紫星破障术,破。” 一道紫色的流光自凤沃掌中飞出,将银剑震的粉碎,连同方禹持剑的手掌也被术法震伤。 方禹大骇,看着凤沃小小的身子一步步逼近,脑中灵光一闪,急急忙忙道:“上官沃心,今日你让我胜这一局,等大比武结束,我亲自去你们上官家提亲,纳你为妾如何?”方禹满心以为凤沃会感激涕零,毕竟他是方家家主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他成了方家家主,上官沃心可就是家主的女人了。 凤沃忍不住嗤笑出声,这方禹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看得起方家。 方禹见凤沃意味不明的冷笑,不由恼羞成怒。“难不成你还想做未来方家家主夫人不成?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吵死了。”凤沃手掌一抬,欲把方禹拍飞。没料到方禹反应如此灵敏,竟主动从高台上翻身跃下,逃过了她一掌。 “小小微灵界初层灵师,也敢口出狂言,当真可笑。”凤沃站在比武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狼狈起身的方禹,毫不留情讽刺。 第三十三章脏水乱泼 众人看凤沃眼神变了,变得炽热无比。小小微灵界初层灵师?凤沃如今不过十几岁,在修为境界上居然超过了方禹,上官家真是好运道,得了怎么个资质绝顶的小姐。看上官沃心这样的表现,怕是大比武结束后会被各大派争抢收徒。 “小六,你总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吃惊。”上官日毅把果盘推到刚刚落座的凤沃面前,由衷赞道。 “族长也是微灵界,你苦修百余年,还能打不过方禹?”凤沃有心拉上官日毅一把,他性子太过软糯,行事瞻前顾后,少了一族之长该有的强势和果决。 “我老了,哪里还有能力和年轻一辈相争。”上官日毅摇头叹气。 凤沃也知道一时半刻拗不过上官日毅,并未多言。刚好九方山在奉城附近,凤沃有心去安渡书斋一趟。 “斋主。”况岩和况临正靠着练习着术法,给冷茶加热。一见凤沃站在门口,纷纷迎了出去。 “胖和尚呢?”凤沃话音一落,就见古竹桑肥胖的身子擦着书架子一路小跑过来,大有地动山摇之势,到凤沃面前时,古竹桑已是气喘吁吁。 “这是你爹?”古竹桑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打量上官日毅。 上官日毅被古竹桑一双被肉挤成缝隙的小眼盯的浑身不自在。 “这是我的族长,况临,请族长爷爷落座。” 凤沃挑着眉看向古竹桑清醒的神智,这回这酒痴倒是没有再醉酒。 “小六啊,我就日夜盼着你回来,你不知道我差点又把书斋给卖了一遍。”古竹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肥鹦鹉看见凡音尘冲它龇牙咧嘴,吓得“咕咕”叫,拍着翅膀跑远了。 古竹桑看凤沃一脸不悦,这才赶紧讨好的笑道:“我这不是想着等你回来再把书斋买回来嘛,正好我没钱买酒了。” “我真该把你扔酒池子里,喝你个几百年。”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替你记下来。”古竹桑喜不自胜,忙拉出软塌让凤沃坐下。 “把账册拿来再说。”凤沃伸手。 “好好,况岩,把账册拿来给斋主过目。”况岩像是早有准备,从书架上捧出一卷竹简。 凤沃眼往里一扫,发觉里面各类数目做的不仅仔细且简洁,让人一目了然。她抬头看了一眼古竹桑,想不到这个爱喝酒的和尚还有几分真本事。 “这里,怎么少了一笔账目?”凤沃手指一点,抓出账册里的一处纰漏。 “你忘性真大,上次那黑衣男子要一批书运到九方山,你主动请缨帮人家搬书。怎么.,忘了要账?” 这茬凤沃倒是没注意,尤子今那笔账只能自己补上了。 上官日毅在一旁连喝了好几口茶压惊。原来小六还在上班外头置办了产业,难怪出手阔绰。 凤沃查完账,当真依言在安渡书斋后院挖了个酒池子,把方圆几里的酒家搜刮一空,统统倒入池子里。 “和尚,从今天开始,这酒池就是你的了,我会把酒池封起来,按你的意思,关你个几百年。” 古竹桑哪里管得凤沃下半句,扑通一声跳进池里,溅起一地酒水。 凤沃手指翻动,她自然不可能把古竹桑关上几百年,只不过是想借欲擒故纵之计,解了古竹桑的酒瘾。 “斋主,古前辈不会喝死在里面吧。”况临面上不忍。 “你别小瞧这胖和尚。”凤沃深知古竹桑不简单,这般嗜酒还能守住书斋几百年而不被人强抢了去,可见其实力不弱。 “小六,七日后就是终比了,我们还要回族地吗?”上官日毅想到凤沃可能还有其他产业,是以有此一问。 “当然回去,我的小九此时定是想我想得紧。”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比如此刻挡在灵舟前的人。 “二姐。”凤沃看着面前的上官凝心,唤道。 “族长,我分明过了初比,为何不让我参加复比,执意将我关在阁内?”上官凝心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般,满脸委屈。 “凝心,你应当知道,你在初比中伤了方家姐妹,按方家人的肚量,必回在复比中设伏报复的。就在刚才,第一场比赛小六……”上官日毅还是颇为看中这个资质不错的子弟的,耐心开解,却不想被上官凝心打断。 “又是小六,族长,要不是因为小六,我何至于惹上方家。”上官凝心对收下青藤是又气又悔,方家可是北地大族,她上官凝心讨好都求不到门路,偏生这个六妹无端招惹,害她背了黑锅,她气不过说了两句,家中便被砸,如今更是连复比都参加不了。 “二姐,你我同为上官子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初比场上究竟是谁杀人谁伤人,二姐心中有数。”凤沃从小收到的教育便是家族为先,族人为先,凤氏子弟对家族和族人十分维护,这也使她不解上官凝心对自己莫名敌意的来由。 “是你杀人,是你伤人,你休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上官凝心失态的大叫,她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打成肉泥的事实。“反正复比我是一定要参加的,我会亲自禀明方家主,这一切都是上官沃心搞的鬼。” “二姐别忘了,再辩白下去,人也是上官族人所害。”凤沃拉了个软塌,坐在船首,手捧茶盏,百无聊赖看着上官凝心。 “你,我是……”上官凝心猛的扭头看向上官日毅。“族长,事情严重,你必须把小六逐出上官族,不然我们上官家一定会被方家打击报复,会承受灭顶之灾的。” “唉。”上官日毅一甩袖袍,转身回了舱房。这个凝心,太不像话了太拎不清了。 “族长,为了上官家,小六不能留,我们拿住上官沃心,到方家族地去请求方家的原谅。”上官凝心看着上官日毅的背影,悲痛大喊。“为了上官家,小六不能留。” 云扬小声焦急道:“凡姐姐,你何故只让我看着主上被人欺负?” 凡音尘打着哈欠,懒懒的窝在云扬的头顶。“这个蠢物在给主上解闷呢,你且看着就是。” 果不其然,凤沃嘴角一直挂着笑,看上官凝心闹腾。 凤从悉隐在云层,眼中溢满宠溺,会玩会闹才有趣,装着满身心事的凤沃他看了气恼。现如今如此模样,刚刚好。 “上官沃心,我要是你,定会到方家人面前跪地谢罪,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到底知不知道,方家的权势有多大?”上官凝心痛心疾首,恨不能上去一掌拍飞了悠闲自在的凤沃,可她忌惮凤沃身后时刻警戒的云扬和看似困倦的凡音尘。 “嗯。”凤沃郑重的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上官凝心的话。 上官凝心看凤沃这般动作,才稍稍稳定情绪,又道:“你就不该回上官族地,一辈子和你那虚伪老爹躲在外边,这样,上官族也不会被你所累。” “不错。”凤沃又点头,低头饮了一口花茶,咂了咂嘴,花茶的味道不错。 “但是现在你已经让方家不满了,你现在同我去拜见方家家主,若人家不能原谅你,那上官家也留不得你了。”上官凝心踏上甲板,伸手欲拉起凤沃。 “可是二姐,在方家人眼里,那双姐妹是你打伤的,李家子弟也是你打死的。”凤沃微微皱着眉头,一副为上官凝心着想的模样。 这句话又让上官凝心跳开数步,破口大骂。 凤沃使了个眼色给云扬,后者上前摆上了糕点果品。 还未到天黑,灵舟在上官凝心的骂骂咧咧中回到了上官族地。凤沃撤了灵舟,对给她解闷的上官凝心微微一笑,转身关上了誊园的门。 上官凝心看见上官日毅正打算悄无声息离开,忙追上去,复又劝起上官日毅把上官雄一家逐出上官族一事。 “小九九,姐姐回家了。”凤沃一把掀开上官瑞心小床前的纱帐,笑眯眯的凑近上官瑞心。 “小沃,比武还顺利吗?”上官雄立在床边,放心不下,开口问道。 “放心,一切都好。”凤沃挠着上官瑞心的痒痒肉,逗得后者咯咯直笑。 “那你岂不是几日后又要去奉城了吗?爹陪你去,终比可不是好玩的,我们上官族还是第一次参加。”上官雄当下就敲定主意,自己在女儿身边多多少少有些照应。 延胜端着果品进屋,听见上官雄这话,当下表示:“雄哥,不如我和瑞儿都去,陪着小六,免得她想念。” 上官瑞心似能够听懂大人的话一般,高高举起手脚晃动。 几日后,上官雄一家乘上灵舟离开辽城,上官日毅则留守上官族地。 灵舟上的软塌里,延胜扶着上官瑞心让他独坐,凤沃在一旁与之逗乐。 “沃儿好兴致。”凤从悉一身黑衣,落在甲板上,淡淡笑着。 凤沃小跑上前,仰头看他。“凤爷爷,你终于肯出现了。” “这是什么意思?”凤从悉心知肚明她说这话的缘故,却是不提。 “你当我不知么,几次你作壁上观,只看着置身事外看着我同那群狼虎斗。”凤沃拉着凤从悉到上官夫妇面前。“爹,娘,这是尤子今。” 凤从悉只点了点头,并不开口。 上官夫妇前半辈子只在北地生活,心眼又少,自是没有听说过尤子今的名号,只以晚辈的身份看凤从悉。 认真算起来,尤子今的年纪和上官雄相差不多呢。 凤沃拉着凤从悉进了舱房...... 第三十四章似凤非凤 凤沃拉着凤从悉进了舱房,直接了当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凤从悉挑眉,这动作和凤沃如出一辙。“这是什么话,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 “定是有事你才舍得出现在我面前。”凤沃顺手给凤从悉倒了一杯花茶,等着他的下文。 凤从悉无奈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我知道瞒不过你,云海始序有消息了。” 凤沃本想打下这只在她头顶游移的大手,听见凤从悉的话,便收回了动作。“当真,那残卷现在何处?”当日奉城,凤沃以为凤从悉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竟是真帮她留心去找,心下感动。她立马在凤从悉身边坐下,满含希冀看着他。 “你听说过地下世界吗?”凤从悉循循善诱。“云海始序就在地下世界的魔都中。” “啊,魔都。”凤沃大大泄气。这些地方一个比一个难闯,西山虽有老妖无数,但起码还有个福它沱可以倚仗,至于魔都嘛,凤沃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个怎样穷山恶水之境,魔徒的臭名不仅在云海广为流传,在浩渺大陆上亦是。 突然,凤沃一双眼亮晶晶的向上移,盯着凤从悉。“凤爷爷,你有办法对吧。” 凤从悉冷不丁心神一突。“我是暮光派弟子,如何能把手伸到魔都里面去。”他和殷南续相交向来不为人知,为的是尤子今将来出了囚奴洞窟后的处境。堂堂暮光派首徒和魔族有牵扯,莫说整个东界不容了,就是池掌门,也会一剑结果了尤子今,免得玷污暮光派的名声。 凤沃卸了浑身气劲,软软的趴在桌上,无不感伤的道:“我究竟是要等上多久啊。”霎时间,凤家的亲人似乎离凤沃很远。 凤从悉留了个心眼,低头问道:“你在等什么?” 凤沃别过脸。“等着集齐云海始序的所有残卷啊。” “云海始序上写的是什么,你如此在乎?”凤从悉不免好奇,一本年代久远的史书能引得凤沃这么牵肠挂肚。 凤沃想含糊过去,又怕凤从悉不再尽心帮她,只能道:“集齐了所有残卷你自会知道,我自己对云海始序也不是很通透。” 凤从悉知晓凤沃瞒他,并不多做计较,横竖自己也瞒了凤沃不少事情。 “我再替你想想办法就是了,但你别千万放宽心,身子重要。”凤从悉深怕奉城一事重演,他可经不起那般吓唬。 “犯不着这般小心翼翼,多亏了延胜日日精熬补气血的汤药,我身子已经好全了,挂心再多事也不会有闪失。”凤沃拍胸脯保证道。 凤从悉哑然失笑,暗道:那些普通的汤汁如何能有这般成效,即便是再喝上百日,也补不足那夜所伤的元气。 只是凤从悉心中虽了然,但并不揭破。 经过这数十日的初比和复比,共有四十人脱颖而出,再加上五年前的北地大比武前十名,共有五十人参加终比。 凤沃前两场惊艳的比武,无疑成了这次大比武一匹最强劲的黑马,加之有徐家在背后撑腰,许多依靠徐家的家族纷纷向凤沃一行人点头问好。 小瑞心因为年纪小,比武场地人太多不适合久待,遂延胜留在灵舟上照顾他。上官雄在上官族地略有耳闻上官凝心的哭嚎,以为上官族处境艰难,却是不想有这般待遇,当下喜笑颜开,一一拱手还礼。 凤沃环顾四周,这比武场地内的人比之前两场比武要多上许多,看来终比才是真正引人注目的较量。 待凤沃等人落座后,徐广映兴冲冲跑过来,道: “沃心,我可是极其期待与你一战的。” 凤从悉慢悠悠在凤沃身边坐下,开口道:“那你必输无疑。” “师兄,好歹我也是你师弟,若是我输给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你也丢脸。”徐广映接过云扬递过去的软塌,冲云扬点头一笑。 “那正好,师尊必会把你关进洞中苦学几年。”凤从悉修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清茶,茶盖轻扫,牵出一股茶香,他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把茶重新放回桌上,未再动一口。 “哈哈,你们师兄弟二人有趣的紧。”凡音尘与众人围坐在一处,因为身材小巧,它干脆坐在了桌子上。 “茶凉了。” 云扬端上一个托盘,将盘中的花茶一一摆在众人面前,并换下先前大比武场地配给的供茶。 凤从悉眉毛一挑,好伶俐的丫头,云扬先是眼尖发现他喝不惯比武场地的清茶,却没有贸然只给他一人换茶,而是假借茶凉的名义换下所有人的茶,悄无声息掩去自己的细心。 凤沃端起茶,笑着说道:“云扬知道我爱喝花茶的。”凤沃知道云扬心细如发,这是个好事,可好东西总有人喜欢觊觎,徐广映已对云扬有了好感,她可不想再招一个尤子今。 凤从悉轻笑,凤沃这是在告诉他,云扬换茶可不是为了他喝不惯清茶,而是因为自己这个主子喜欢喝花茶。凤沃还真以为他会对一个仆从看上眼,居然立马明明白白撇清。 “师兄,上官叔叔,我先过去了,我族兄快上场了。”徐广映告辞离去。 凤从悉悄悄低头,凑近凤沃耳边,道:“沃儿放心,你的人我不会抢的。” 凤沃一扭头,看见凤从悉放大的脸庞,不由有些愣神。“凤老爷爷,你长着这么一副纯情的皮囊,没想到里面的心眼比峰巢洞还多,表里不一。” “你是说这皮囊不适合我。”凤从悉认真的摸了摸自己干净单纯的脸,赞赏道:“算你有眼光。” “看来你对自己的皮相不太满意。”凤沃抬眼看着场中的比武,嘴里还含着一块奶糖,嘴巴不时蠕动。 “的确如此,沃儿可有办法?”凤从悉斜着一双明眸,观察着凤沃的反应。 “终比第九场,上官沃心对方世卿。”高台上一声呼喊打破了凤从悉有意的试探。 凤沃低垂眼睑:还是方家?真是阴魂不散。 上官雄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凤沃扭头看了一眼眸中带光的凤从悉和忧心忡忡的上官雄,淡定的拍了拍手离开。 这次方家派出的是一名女子,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一身淡淡的红绸衣裙凸显出女子极好的身材。 凤沃往比武高台一站,和方世卿两相对比,妥妥的一根豆芽菜。 “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呢。”方世卿掩嘴轻笑。 凤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量,确实比同龄人发育的慢些,但这个关毛长没长齐什么事? 凤从悉看着凤沃在高台上苦思冥想,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心真宽,对手的实力都还没来得及摸清,竟有心思纠结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当真可爱。 上官雄则是在想,回头要让延胜好好教一教凤沃这些私事,都一个快十五岁的大姑娘了,不能这么没见识。 方世卿招了招手,一炳缠绕着火红凤凰的长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比武场地内有眼色的人惊呼:“这竟然是方家的镇族之宝,凤武剑。” “方家主居然把凤武剑给了方世卿。”徐言徐家主若有所思,转而对身边人道:“大长老,你还记得方世卿的年纪吗?” 大长老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双眸睁大。“家主,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方世卿应该是方禹的族姐,可方禹已经三十有九了。” “什么?方家太大胆了,居然派一个过了年龄限制的子弟参赛。”徐言一拍桌子,惊的徐广映回神。 “爹,你是说方家使诈,那沃心怎么办?”徐广映灵光一闪。“对了,我找师兄去。”他欲抬腿离开,却被徐言拉住。 “映儿,你且坐,静观其变吧。今日尤子今在场,若是真看重上官沃心,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徐言立刻分析情况,方家这一计,正好做一块试金石,试试尤子今的态度,让徐家好掂量上官家的价值。 “爹。”徐广映迟疑半刻,终究是坐下来了,再无动作,只是一双眼满含担忧看着比武高台。 方世卿也有凤凰?只是这似凤非凤的形态究竟是什么品种?比武高台上,凤沃看着那一条缠绕在剑上的火凤,若有所思。 方家应该是以剑法传世的家族,初比时的孪生剑姐妹,复比时方禹的银剑,终比时方世卿的凤武剑,那么,克剑的东西是什么呢? 凤沃决定先放下凤武剑上火凤的品种,专心考虑一下克敌之法。 方世卿也不急着出手,静静等着凤沃准备好。比武高台上诡异的安静,场下众人摸不着头脑。 不如就缚魂索吧。凤沃拉出一根黑漆漆的铁索,振臂挥向高台空地,索链叮叮当当一阵响动,高台地面上霎时出现了一条数丈的铁索痕。 “威力还不错,就是声音太大,容易让人察觉。”凤沃又把缚魂索放了回去,拉出另一条铁索。“试试流云索吧。” 凤从悉脸色一沉,流云索系出凤家灵器大师昶奎之手,而当初凤诸羽拿来束缚他的,正是流云索的姊妹索行云索,这条索链至今还在囚奴洞窟。 千年前的栽赃和侮辱在凤从悉眼前重现,他低着脑袋,扶了扶微痛的额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捏成粉末 比武场地内的人都有些无语,特别是方家族人,根本搞不懂方世卿在等什么,上官沃心又在挑挑捡捡找什么。 “就流云索吧。”凤沃摆出架势,兴致勃勃迎面对上方世卿。“我让你三招好了。” 方世卿一看凤沃的举动,知道她准备好了,这才举起剑。“还是我让你三招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凤沃毫不客气,挥动手臂,流云索直袭方世卿的面门。 方世卿本想举剑去砍,却又想起自己方才说过让她三招,只好闪身躲向一旁,却不想另一根铁索呼啦呼啦的再次袭来。 上官沃心居然动用两根铁索,看这两根铁索的劲气,竟是品级都不低。 比武场地内一处高处的阁楼上,站着一白衣男子,他身边跟着数名仆从。只听到他开口,声音清冽如泉。“她居然拿出了这么多高品级灵器。” 白衣男子身边的仆从立马躬身领命,道:“少主,属下立刻去查。” 凤沃一手缚魂索,一手流云索,轮番上阵,打的方世卿没有落脚之地,连连躲闪,想挥剑去挡,却因错失先机而没有机会举剑。不消一会,凤沃已经挥出数十次铁索。 方世卿疲惫不堪,却不忘破口骂道:“上官沃心,你动用两件灵器,简直卑鄙。” 大比武又没有规定只能用一件灵器吧?凤沃毫不在意,但两根铁索均是高品级的灵器,这数十次挥动下来,凤沃也有些体力不支。每挥动一次,体内的灵气便被铁索抽走一分。只是她面上不显,让人直觉她游刃有余。 凤沃的手速渐渐慢了下来,方世卿逮着机会溜出铁索的活动圈,翻滚了数个跟头才停下。此时她已气喘吁吁体力不支,胸口剧烈的起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凤沃的索链尾随而至,带起哗啦哗啦的响声。方世卿条件反射般弹起身子,举起剑一阵胡乱砍,一路横冲直撞,冲向凤沃。 铁索不适合近身攻击,方世卿这是算准了自己待在凤沃身边才不会再被铁索追赶。 方世卿倒有几分聪慧。凤沃在心中评价。她双臂一甩,两根铁索轰然落地,震得比武高台轻微抖动。霎时间,方世卿已举着剑,冲至凤沃跟前。 凤沃抬手,躲过剑刃,空手扣住方世卿的手腕。忽然,凤沃脸色一变。“方世卿,你……” “废话少说。”方世卿握剑的右手腕被凤沃死死扣住,挣脱不开,她随即张开手掌,手中的凤武剑离手,倏忽飞至另一只左手。 方世卿再次举剑,就要刺向凤沃的左胸。凤沃身形一动,那剑刺了个空,从凤沃的腋下穿过。 高台下的人因为角度关系,都以为方世卿拿剑刺中了凤沃,心下都以为凤沃必败。方家族人的席位隐隐传出几句兴奋的欢呼声。徐家家主忙扭头去看尤子今的反应,却发现那位置空空如也。上官雄腾的一下站起来,明显受惊不小。凡音尘眼皮都不抬,主上根本就没有受伤,作为和凤沃交换过精魂的兽仆,这点它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云扬看凡音尘的做派,一颗心也悄悄放松些。 “你根本就是五十岁的人。”凤沃轻声在方世卿耳边说道。 她小时候性子野,学东西凭自己的喜恶,学的也杂,摸骨术她学过一些细枝末节,年龄大的人她可能摸不出来,但方世卿这般年纪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上官沃心,我不会败的。”方世卿抽出剑,剑刃上白花花的一片,没有沾染到一丝血色,上官雄这才瘫软在软塌上。 凤沃手臂用力,将方世卿推开,手指快速掐诀。方世卿再次举剑砍来,凤沃抬手,手掌直面对上凤武剑的剑尖。 没有众人想象中剑尖没入手心的场景,而是凤武剑在离凤沃手心几厘米的距离外停下。方世卿意欲用力狠狠一刺,却发现再不能前进一点,无奈,她只好再寻角度。可是,剑身像是被凤沃手掌紧紧吸住一样,动弹不得。方世卿双手攀上剑柄,使尽平生力气,却是再不能控制凤武剑。 凤沃手掌翻动,凤武剑慢慢爬满白光。方世卿只觉这白光有古怪,毅然决然松开剑柄,后退了数步。等到白光覆盖住整个剑身之后,忽然白光大盛,一炳好剑就这样消失在众人面前,只落下飘飘扬扬的白色粉末。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傻眼,上官沃心居然有能力把方家的镇族之宝震成了粉末。 方世卿大骇,凤沃莫不是疯了,竟然敢毁了凤武剑。 “接下来,到你了。”那消融剑身的白光飞向方世卿,迅速包裹住她玲珑的娇躯。 “不要,上官沃心,你这个疯子,魔徒。”伴随着方世卿撕心裂肺的吼叫,高台上除了凤沃和两根铁索外,只有一阵阵飘扬的粉末。 太可怕了。 莫说是场地上的众人,就是上官雄和云扬都被凤沃吓出一声冷汗。小沃什么时候这么残忍了? 如果说上官凝心把人打成肉泥是血腥,那凤沃把人捏成粉末就是丧心病狂了,其行经堪比魔族中人。前者还剩下尸身可以入殓,后者则直接消散在空气中,连火化都省了,直接就是一堆粉末了。 方家主脸色气的铁青,身子不断发抖,勉强被人扶起来,冲着凤沃声嘶力竭喊道:“上官沃心,我方家必定与你不死不休。” 凤沃脸色平静,不动声色的收回绳索,跨下高台。 上官家的小姐太可怕了。不少人在心中暗暗评价,以后若娶妻,必不能沾染上上官二字,特别是上官沃心。 “爹。”凤沃飞身至上官雄身边,坐了下来,示意云扬给她倒茶止渴。 “小沃,你行事太大胆了,这回方家还不知要怎么着你呢。”上官雄急的不知该怎么办,方家那一句不死不休像魔音一样,环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散。 “爹,你放心啦。”凤沃神神秘秘凑近上官雄耳边,小声道:“我那都是障眼法,方世卿没死。” “什么!”上官雄一惊,随即抓住凤沃的手臂。“那你何苦让人误会,平白招来这样的恶名?” “我自有用意,不然爹爹以为二姐伤了方家姐妹,方家会轻易放过上官家?左不过是再添一笔仇就是了,方世卿还有旁的用处呢。”凤沃结过花茶,狠狠的喝了几口。 “诶,我凤爷爷呢?”凤沃环顾四周。 “回主上,尤前辈走了有一会了。”云扬躬身答道。 凤沃有些失望,方世卿的境界比她高出一筹,只不过所习术法有限,她这是算越阶战胜了方世卿。这么精彩的表现,尤子今居然说走就走。 上官雄见凤沃这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他知晓小沃主意大的很。 徐家家主徐言反应过来后,低头对徐广映吩咐道:“映儿,大比武结束后,你亲自送请柬给上官沃心,本家主要宴请她。” “爹你不是说要先看师兄的反应吗?可是刚才师兄都走了。”徐广映发自内心对凤沃感到恐惧,他真心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自己怎么就这么多嘴说想要和凤沃比武呢。 “傻儿子啊。”徐言意味深长的道:“我如今宴请上官沃心,不是因为尤子今对她的态度,而是因为她的实力,她有资格见我。” “家主,上官沃心毕竟是一个小辈,你这样做实在是纡尊降贵。”大长老没有反对家主要见上官沃心的想法,只是出于辈分的考虑,给些建议。 “对,再请上官沃心的长辈,多准备几张请柬。”徐言手掌在出神的徐广映面前挥了挥。上官沃心这个女孩子有这般的不骄不躁的气度和狠辣的手段,实在了不得,必须得趁她还未名声大噪时拉拢。 “是,是。”徐广映都还没听清徐言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点头。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要亲自去给凤沃送请柬,当下悔的肠子都青了。 终比不比前两场比武的轻松简单,规则是五十个人分为两队,一对二十五人,一对一,胜者进入大比武排行榜的前三十名,剩下的五个名额,通常是通过战败的二十五人集体厮杀产生。这被人称为终比大混战,这场比武向来最能博人眼球。至于二十五个胜者和大混战中胜利的五个人的具体排名,则另有一番较量。 “五日后的大混战我们再来。”凤沃起身,对接下来的比武兴致缺缺,在看过浩渺大陆上各大巅峰对决的凤沃眼里,云海北地的家族大比武简直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啊,你不看了吗?那个徐广映好像要上场了。”上官雄起身,跟在凤沃的身后道。 凤沃头也不回,说道:“相较于徐广映,我更乐意看你的妻儿。” “好嘛。”上官雄美滋滋的跟上凤沃。 灵舟上的上官瑞心已经是睡了一觉又醒过来了,一睁开眼看见凤沃笑眯眯的脸蛋就在自己眼前,小嘴一撅,湿漉漉的嘴唇就贴上凤沃的嘴巴。 这…… 第三十六章初吻九九 凤沃呆愣片刻后直起身子,舔了舔嘴唇,味道似乎还不错。小瑞心不过五个月大,噘嘴亲她应该是觉得好玩。凤沃依旧拿出玉露点了一滴在上官瑞心的嘴里。 小瑞心吃完玉露后,砸吧砸吧嘴,复又撅起嘴唇,小手拉着凤沃垂下的头发。 感情这小家伙以为亲一口就能得到一滴玉露? 凤沃被这噘嘴的模样萌到了,不由俯身又啄了一下小瑞心的小嘴。小瑞心张口等着玉露入嘴,迟迟不见凤沃动作,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凤沃。 “九九还小,吃不得太多,等九九长大了,喝再多姐姐也给。”凤沃边说边伸手指合上小瑞心的嘴巴。 “沃儿,娘寻了些最绵软的料子给你做了几件亵衣亵裤,趁着雄哥在房外,你快收起来,免得不好意思。”延胜拿着一包布帛包着的小包袱递给凤沃。“娘也不知道你的尺寸,还是偷偷问了云扬那丫头的,说起来,她那丫头真是心细,这些事情我一问她就知道。” 凤沃对这些女子私密的物件没有什么忌讳,接过后还打算在身上比一比,却被延胜着急忙慌的拦住。 “你这孩子,晚上回房了再比划,这么大个姑娘一点都不害臊。” 凤沃听后乖乖的收起衣裤,其实这点真不怪她。在帝国时她就是一个假小子,在凤家更是被当成真小子养,那些小女孩的花裙花饰,凤家长老们嫌轻浮,不让她穿戴,是以她也没这些概念。 晚上上官夫妇安寝时,上官雄隐晦的提了一下关于凤沃私人方面懵懂的问题,延胜立马点头附和,连夜在心里打好腹稿,打算明天好好给凤沃灌输一下这些知识。 于是,第二日凤沃糊里糊涂的接受了延胜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延胜说的遮掩,没用点心思琢磨是绝对听不懂的。 凤沃连连点头,听得认真。原来这些东西是这么回事。 “沃儿,过不了几十天你就十五岁了。”延胜摸着凤沃的脑袋,忽觉凤沃的身子太娇小了。 “你是不是最近贪吃太多甜食了,你看看小七,比你小几个月现在都快比你高上一个头了。”延胜习惯性喋喋不休。“回头我一定要敲打一下云扬,让她多看着你一点。” “娘,小七是男孩,自然比我高些。”凤沃不服气的反驳,她才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吃太多甜食才长不高的。 “那好,你比比小八,你再这么胡乱吃下去,小心以后兄弟姐妹中就你最矮。” “小八才十岁,差我远着呢。”凤沃顺手捏起桌上的糕点,刚要送进嘴里,就被延胜止住。 “快别吃这些,你现在吃这些甜的,等一下的午饭又该没胃口了,昨天在比武场地一天,也不知你偷偷吃了多少,你爹也不看着点,由着你胡吃。” “娘,我肚子饿,就吃一块。”凤沃又要伸手拿糕点,延胜干脆把糕点盒捧在怀里。 “你等着,娘这就让厨子们做饭。”延胜拍掉凤沃攀上糕点盒的手。 “可是我现在饿,那些厨子手脚又慢,我就吃一块垫垫肚子。”凤沃不死心,依旧手指爬上糕点盒。 “云扬,你进来。”延胜对门外喊道。 云扬小跑着进来,一看这屋内的场面,不由掩嘴轻笑。 “你看你,丫头都笑你。”延胜把糕点盒递给云扬。“你现在立刻下去奉城,给你家主子买午饭,像什么当归羊脊汤,乌鸡汤,鹌鹑蛋,大豆花生,还有鱼肉,你都买些。” 延胜说罢掏出乾坤袋递给云扬。这段日子上官雄给上官家炼丹,一些边角余料被上官雄卖出去,得到的晶石统统进了延胜的荷包。 云扬哪里敢接,推辞一二后躬身退下。 延胜看着云扬急匆匆出门的背影,感叹道:“云扬这丫头真不错。” “那你便要了她来当女儿。”凤沃吃味。 “你这孩子,就会胡说,云扬是丫头,你是主子,怎么能和你做姐妹。”延胜点了点凤沃的脑袋。 “娘,我和云扬一起去,挑些喜欢吃的。”凤沃小跑出去,追赶云扬。 奉城最繁华的坊市里,凤沃在几大糕点作坊内转悠,云扬拉着她的袖子,好声好气劝着:“主上,夫人不让你贪吃的,我们还是买些正经的回去。” “那些东西你不用买太多,不过是做做样子。”凤沃摆摆手,又叫掌柜包好几盒糕点和糖块,扔在了乾坤手镯里,扭头对云扬道:“你可别告诉我娘。” “主上,你少淘气些吧。”云扬根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好跟在凤沃后面四处转悠。“主上,你发发慈悲,同我去买夫人交代的东西吧。” “你自己去,买完找我。喏,拿着。”凤沃递给云扬一张符纸。“回去时捏碎它。” “主上,我还是跟着你吧。”云扬没伸手接过符纸,依旧好言好语劝着。 “我当是哪家富贵小姐,原来是比武高台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凤沃一惊,转过身看见来人,竟是一身华服的方禹,他身边还跟着一群手下。 凤沃不理他,收回符纸拉着云扬的手离开。她并不是怕方禹,只是懒得和这种人纠缠。 “上官沃心,你有一个刚刚出生几个月的胞弟,如今不在上官族地里吧。”方禹也不拉凤沃,随她离开,只在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其实说起来方禹还要感谢凤沃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方家主把镇族之宝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方世卿,足以说明方家主对方世卿的看中,方禹可不想自己的家主之位有什么变故。 凤沃扔掉手上的零嘴,转身三两步跳到方禹面前,高高举起手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 方禹想挣开,却发现凤沃力气大得惊人。他身边的仆从想帮忙,被凤沃一挥手挡在了数丈之外。 “方禹,你若是敢碰他们一下,方世卿就是你的下场。”凤沃抬头,一双眼眸如利刃,冷冷的盯着方禹。 方禹看着凤沃的眼神,似要把自己的躯体凌迟,想起方世卿的躯体变成的一团飞到空气里的粉末,当下身体痉挛,他怎么就轻易惹上这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了。 凤沃手臂一甩,方禹的身子被扔出数丈,把原本平滑的路面砸出一个浅浅的坑。坊市里的人被突然飞过来的男子躯体吓到,哗啦哗啦的往后退。 方家未来的家主吗?我凤沃留着你的命,且看你这品性怎么祸害方家。凤沃冷冷的看了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方禹一眼,转身离开。 “这小姑娘是谁啊,长的这么标志,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怎么敢打方家的公子?”一路人好奇扒拉着身边人的衣服说道。 “哎哟,你没看大比武吗?她是上官沃心,大比武连胜三场,听说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到目前为止,她们上官族的小姐已经打死了两个人,一个被压成肉泥,另一个呀,哎呦呦,直接被捏成粉了。” 路人惊恐状。 “你们肯定不知道,上官沃心捏碎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方家的镇族之宝呢。” “那方家岂不是恨死了上官家?” “切,都已经不死不休了。” “我的乖乖,上官家什么来路啊。” 路人皆茫然摇头。 “九九。”凤沃飞身上了灵舟,诸事不管,只扑向小瑞心。 “沃儿,你这是怎么了?”延胜看着凤沃一脸慌张,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来。 凤沃狠松了几口气。“娘,刚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跑到灵舟上来?”凤沃方才一路上有多害怕,方家把手伸到小瑞心身上。这小东西才这么点,如何经得起一星半点儿的伤害。 延胜还没开口,一直窝在小瑞心摇篮里的凡音尘鄙视看着凤沃。:“主上,你自己的灵舟还不了解吗,岂是谁都能上来的。” “对啊。”她方才真是急坏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沃儿,你是说有人要闯灵舟?”延胜听得云里雾里的。 凤沃决定好好和延胜讲一讲方家的事,好让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废了一番口舌之后,凤沃就把自己关进了舱房里。 “主上,你捣鼓那玩意做什么?”凡音尘坐在桌上,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蹭了蹭凤沃的手。 桌上放着一只刻着繁复纹路古色古香的镯子,那正是凤沃手腕上褪下的乾坤手镯。 “我这镯子虽然能存放活物,但始终有不足之处,把活物长期关在里面,那活物会因为缺少天地灵气滋养而退化本体和神灵赋的。”凤沃手指从手镯里勾出一个缩小的储物阵法,指尖在阵法上跳跃,上上下下徘徊。 “你打算把谁关里面?不会是九九吧。”凡音尘也是随口胡诌,没想到凤沃居然点头。 “我如今已经是彻底得罪死了方家,我怕他们会盯上上官雄一家,所以,他们跟着我比较安全。” “可是,主上,你势单力薄,怎么和一个大家族斗。”凡音尘耸拉着耳朵,忧虑道。 凤沃灿然一笑。“你忘啦,凤爷爷还有事需要我,不会让我有事,再不济,我们还有福它沱。” 几日时间,凤沃都窝在舱房里倒腾自己的手镯。门外的上官夫妇多次徘徊,始终不见凤沃出来。云扬把一桌菜肴热了又热,最后干脆都扔进乾坤袋,坐等凤沃出门。 研究了几日,凤沃毫无头绪,想起今日是终比的大混战,遂整理好衣裳出门。“你们这是……”刚一打开门,凤沃就被门口的阵势吓了一跳。 第三十七章一只火鸡 门外,云扬把大方桌摆在门口,桌上是各种颇具营养价值的菜肴,此刻正冒着滚滚热气。延胜抱着小瑞心在门外的船沿处游逛,上官雄倚在廊上翻看着丹书。 几人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哗的一下全都站到凤沃身边。 “你这几日又没好好吃饭,过来,把乌鸡汤喝了。”延胜把小瑞心抱给奶娘,自己拉着凤沃绕过方桌坐下,亲自给她摆上碗碟,盛上汤。 “主上,你快趁热喝了。”云扬道。 “是啊,小沃,快喝吧。”上官雄道。 凤沃默默接过碗,其实她在舱房里已经吃过,吃的当然是甜食,这会子又不饿,只好三下五除二把早餐解决,拉着上官雄就跑。凡音尘被她留在灵舟上,照应延胜和小瑞心二人。 大比武的场地就设在方家的一处别院内,像上官家这种在外居住的家族并不多见,稍微有一点名望的家族都不用费太多力气就能在别院内谋得一园半舍。 凤沃今日走进大比武场地时,隐隐感觉有些不寻常,当下提高警戒,大有准备随时拉上官雄和云扬离开的架势。直至走到场地的观席处,人流渐多,凤沃才稍稍放了心。 大混战果真应了那个“混”字,二十五位各家族的子弟同登上比武高台,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齐聚一地,十八般武器齐上阵,各种刀光剑影,剑拔弩张。 只可惜,凤沃看的无趣,稍微支撑着她的便是桌上的各色糕点。 凤沃吃的正欢,身边上官雄和云扬不住嘴的劝,却无人敢上前抢过凤沃手上的甜食,看得坐在凤沃周围的人一阵无语。 这还是那个在比武高台上杀人不眨眼心的女魔头吗?这形象反差的也太大了吧。此时的凤沃,真真就是一个被家人宠坏的任性小女孩。 “云扬,我渴了。”凤沃嘴边沾了些糕点屑,抬头示意云扬给她倒水。 云扬边倒水边劝:“主上,少吃点吧,不然夫人又该念叨你了。”她这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凤从悉在会子才舍得从某处地方走出来,他现在顶着尤子今东界第一大派暮光派首徒的身份,一言一行皆引人注目。 “凤爷爷。”凤沃看见来人,立马扔下手中的糕点,扑向凤沃,一双沾满糕点屑的手就这么扶上凤从悉的腰身。 凤从悉脸上带笑,这丫头真是想念他呀。“我不过几日没来看着你,你便这般娇纵,怎的,云海没人能管的了你?”凤从悉腰身被攀上时有瞬间的僵硬,随即他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凤沃的脑袋。 凤沃毫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别理那些,云海始序有具体下落了?” “没有。”凤从悉这几天虽然待在魔宫里,却没有和殷南续提及此事。 “啊。”凤沃飞快缩回手,转身打算继续吃,这老爷爷大庭广众的出现,还以为他这是有什么好事急着告诉她,真是空欢喜一场。 “你给我回来。”凤从悉满头黑线,这小丫头真是直接,利用人也不要利用得这么明显。“你坐下听我慢慢说。”他拉着凤沃就近一处空席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 凤沃以为这手帕上写着什么,刚要伸手接过,却被凤从悉打掉。 “你还记得上次在九方山弃室,那望泉道人说的话吗?”凤从悉打开手帕,在凤沃一脸期待下,拿起凤沃的小手,低头细细擦了起来,那神态仿佛擦拭着稀世珍宝。 自凤从悉出现,比武场地内有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多嘴者窃窃私语起来。 “我说这尤大首徒怎么会破天荒的陪小师弟来参加北地的家族大比武,原来是会姑娘来了。”某个目露淫光的家族子弟斜着脑袋对身边人说道。“你看这上官沃心,狠是狠了点,可平时那小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手痒难耐啊。” “这话你也敢说,当真是不要命了。”胆小者摇摇头噤声不语。 “你们可别瞎说,尤子今和莫家有婚约了。” “去去去,那婚约早退了。我看呐,尤子今退婚就是因为上官沃心,哎哟哟,你们看尤子今看她那个眼神,巴不得宠上天呢。” “可这上官沃心看起来才多大呀。” 有人恶趣味一笑,道:“保不齐人家就是喜欢这种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尤子今有恋.童癖。 方家主的手掌快把面前的方桌给捏碎了,他抓过身边人,恶狠狠的问道:“上官家什么时候和尤子今的关系那么好了,你们这群废物,没一个得到消息吗?” 底下人颤颤巍巍,这个他们也实在不知道尤子今和上官沃心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他们也没往那方面想,实在是两人身份悬殊,凑不到一起啊。 这也不怪方家人,实际上是徐家有意隐瞒,每次有一点苗条冒出来徐家就立马上去掐灭再填平,愣是没把这消息让方家人知道。 “你们呐,哼!”方家主一甩袖袍。一个小小上官家他方家还不放在眼里,就算徐家肯费心帮上官族上下打点,也不过是他一句话就能扭转的事情。可现在怎么多了一个尤子今,一想到暮光派掌门对尤子今的倚重,还有他那天对上官家那句不死不休的狠话,方家主的头皮就一阵发麻。 好你个徐家,难怪了…… 方家主正准备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一遍,忽看见阁楼上尤子今低头为上官沃心擦拭双手的画面。于是,他面前的方桌遭殃了。 方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看见自家父亲生气,连忙上前安抚。方家主看他这走路姿势,想起前几日在坊市上的闹剧,不禁火气更甚。 “记得。”凤沃乖乖的坐在凤老爷爷跟前,一双爪子一动不动的任由凤从悉翻来翻去。 望泉道人曾说,云海始序是九方山弟子去西方群山历练所得。“知道是哪座山了?”凤沃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凤从悉。 “哪里有这定论,九方山弟子向来剽悍,崇尚冒险,一座山哪里够他们玩。不过,我倒是知道了当初寻到云海始序的那一小队弟子。”凤从悉擦好面前的一双小爪子,却舍不得放开,不由得张开自己的手掌比了比。 凤沃反手拉住凤从悉的手,惊奇道: “那些弟子现在都快几千岁了吧,九方山几千年前的人你都能知道,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凤从悉偷笑,每个门派弟子外出历练所获得的宝物,可以私留,也可以交给门派,无论东西大小贵贱,门派都会记录在册,供人查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这些书册并不是什么严密的东西,于是凤从悉动用安插在九方山的几处暗桩,愣是把几大屋子的书册翻了一遍,这才找到当初那队弟子的名单。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凤从悉却道:“确实很不容易。” 凤沃赶紧上前,端了杯不知从哪来的茶水递给凤从悉。“爷爷辛苦了,那小队里的人爷爷要帮忙找吗?” “我帮你找。”凤从悉又抬手揉了揉凤沃的脑袋。“甜食你还是要少吃点,瞧你这个头小的。” “好,我听爷爷的。”凤从悉帮了她,凤沃当然是要给面子的,她现在答应不吃,改日关在房里吃不吃谁知道呢。话虽如此,她心里想起另一件事,便问道:“那你要我帮忙的事呢。”凤从悉要她做的事肯定不简单,他可是连几千年前的事都能查到。 凤从悉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看的凤沃莫名其妙,这才道:“日后你会知道的。”不是凤从悉有意瞒着凤沃,而是一旦凤沃知道他的身份,能不能保守秘密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凤沃愿不愿意违背自己亲生祖父的意愿。况且凤沃现在实力低微,压根没有办法破开凤诸羽的封印。囚奴洞窟的事牵扯到尤子今和魔族,他不能大意。 凤沃收回自己的爪子,道:“不是所有的事我都会帮你做的,你不先告诉我,让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吗?况且我也不觉得我能帮上你什么。” 凤从悉摇了摇头。“你能帮我的多了去,但是你现在还太弱,告诉你也没用。” 凤沃焉了,她确实太弱了,要是方家真的派高手来擒她,她除了龟缩在灵舟里就只能靠尤子今和福它沱了。想到这里,凤沃决定先下手为强。反正尤子今还要她帮忙,不会看她出事的。 “凤爷爷,你看。”凤沃抬手指向方家的席位,像孩子赌气般对大人告状道:“这帮人欺负我,初比时我二姐伤了他们家的一双女儿,便开始不依不饶,复比时派方禹来欺负我,终比时又派五十岁的方世卿,那天在大街上方禹还说要害我弟弟。” 凤沃发誓,这绝对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欺负后去告状,脸上不由染上两朵红晕,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凤从悉对凤沃话里的意思倒没有多上心,左不过是一个方家,凤沃红彤彤的小脸蛋可比方家有意思多了。“那小沃想怎么办?”凤从悉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捏着她的脸蛋。 凤沃耐着性子被人揉捏,她现在可是抱紧尤子今这条大腿了,为了她在云海有命活到离开的那天,牺牲一张脸不算什么。 凤从悉被凤沃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逗笑了,这丫头太有趣了。 “当然是让他们不要再欺负我们了。”当然是不要让他们有翻身反击的机会了。凤沃其实想说的是后面一句,但没说出口,方家毕竟是个大族,在北地扎根数年,关系盘根错节,子弟遍布云海,如何能一下子覆灭方家。 只是,若不灭了方家的复仇之心,始终会是个隐患。再者,方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性命,甚至想染指上官瑞心,她哪里能容。 “这么简单?” “对。”凤沃郑重的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让方家不再起报复之心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些事情,应该徐徐图之。 凤从悉挑了挑眉,问道:“凤武剑在你手里?” “啊?”凤沃傻眼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毁了那把剑?” “傻丫头,你别费那心思了,那把剑上的根本就不是火凤。”凤从悉一下子就猜到了凤沃私扣凤武剑的原因,当初他也好奇过那剑上的是否为上古神兽火凤。 凤沃懵了,她还在想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番呢。“那剑上的到底是什么?” “一只火鸡!” 第三十八章收服云卿 当天夜里,凤沃站在灵舟一处偏僻的夹板上,身边站着凤从悉。她从乾坤手镯里面放出方世卿,随之掉落的还有凤舞剑。 复比时凤沃根本没有能力把方世卿捏成粉末,她不过是依靠乾坤手镯里的阵法,把方世卿给吸进去,再撒下一团粉末造成方世卿被捏碎的假象。果不其然,场上众人都被她骗过去了,但是凤从悉却能看出来。 凤沃抬头看身边的男子,开口问道:“凤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把方世卿和凤武剑藏起来的?那天你分明是提前离开的。” “因为我有通天眼啊。”凤从悉随口胡扯,实际上他听说凤沃把人捏成粉末时就不太相信,这小丫头要真想杀了方世卿,一掌了结也就是了,捏成粉末既费劲又不好捏,再者,他就不信凤沃看到凤武剑上的假火凤会不好奇。 凤沃嗤笑一声,佯装一本正经的道:“原来如此,我还得烦请您老帮我看看此刻音尘在干嘛?” “那自然是在……” 躺在地上虚弱的方世卿无奈极了,从被放出来开始她一直被这两人忽略,她还以为两人在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却只是在相互扯皮。 那日凤世卿在比武高台上被扔进乾坤手镯,她原本就在比武中折损大部分灵力,谁知又被关入一个绝灵的境地,是以自身的灵力还未恢复,此刻就如同待宰的羊羔。 方世卿强撑着说道:“你们把我抓来做什么?不怕方家的报复吗?” 凤从悉噤声,径直走到船沿处坐下,好整以暇的看戏。 凤沃瞪了他一眼,转而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方世卿,语气淡淡的说道:“如今北地所有人都知道,方世卿在终比时就已经被捏成粉末了,我何时抓过方家的人?”凤沃明知故问,显然是在装傻。 “什么!”方世卿大骇,随即缓过神来,镇定情绪道:“你休要诈我。” “我可是知道的,你的葬礼被安排在大比武结束后,要不我现在带你过去方家族地,看看是不是摆了方世卿的灵位。”凤沃没有反驳方世卿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方世卿猛的睁开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的葬礼? “上官沃心,你快带我回去。”方世卿听的凤沃肯带她回去,哪里管什么粉末什么葬礼,,只要她回到方家族地,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那我要先把你这张脸划花,撒上毒粉,让你的脸糜烂,我看谁能认出你。”凤沃高抬下巴,一派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模样。 方世卿打了个哆嗦,抬头看了一眼凤沃,又看了一眼坐在船沿上的凤从悉,她显然不知道这就是暮光派首徒。 方世卿知道凤沃说带她回去不过是一句笑言,只好略过这个话题。 “上官沃心,你为什么要让我假死?” “你现在还是先庆幸我只是把你关起来,而不是直接杀了了事。”凤沃凑近方世卿,低声道:“你今年可五十了,方家好卑鄙。” “哼。”方世卿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方家肯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死法,那是施恩于你,免得你以后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地被分尸。凭你们上官家在初比时敢出手冒犯我方家子弟,就都该死,莫说杀一个上官沃心,纵是因此灭了你们上官族又如何?” 凤沃叹了一口气,小脸上写满无奈。她犹记得古竹桑曾说百年前北地的权势之首是方盟,后因人魔大战而衰落,方家的前身就是方盟的一部分。 可如今世事变迁,方盟早已不复存在,昔日的霸主地位被九方山取缔,方家族人却依旧沉浸在北地霸主的过往中。 “凤爷爷,方家不仅想杀我,还想毁了整个上官族。”一回生两回熟,凤沃在向凤从悉告状这方面愈加信手拈来。 “嗯,方家留不得。”凤从悉很给面子的回答,惊的方世卿一身冷汗。 她不禁又抬头打量凤从悉,这个气质干净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敢说出灭方家的话来。凤爷爷?云海可没有一个姓凤的大家族。 “真是好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方家留得留不得你也敢说出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方世卿语带讽刺,直勾勾看着凤从悉,想看出点什么来。 “我是尤子今。”凤从悉适时把自家徒弟拉出来挡箭,尤子今的名号就是好用。 “啊。”暮光派和上官家…… 方世卿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凤沃点点头,对凤从悉开口帮忙表示满足,俯身拿起呆在甲板上安安静静的凤武剑,细细研究起来。 “你说这剑上的幻兽是火鸡?”凤沃手掌握住剑柄,随手挽了几个剑花。“怎么幻兽不出现啊?” “这炳剑已经认主了,方世卿没死的话,是不会为你所用的。”凤从悉道。 方世卿又是一惊,他们怎么知道剑上的幻兽是一只鸡而不是凤?她以鸡假凤,为的是家主肯把镇族之宝给她。果然,她瞒过方家上下,成了凤武的新主人。可面前这一男一女,居然什么都看出来了。若是此事被家主知道,再加上方禹的煽风点火,那…… 方世卿不敢再想下去。 “凤武倒也是一炳忠贞的好剑。”凤从悉在边上添了一句。 “那我只好杀了你,这样凤武才肯乖乖听我的话。”凤沃剑指方世卿,轻笑道:“你说我往哪里刺才能一招毙命呢?” “我……”方世卿往后一缩,方家人以为她已经死在了比武高台上,绝对想不到她现在就在上官家的灵舟上,她等不到族人来救她了。可是,要她为了性命主动放弃凤武剑,却是万万做不到。 凤沃只不过想吓吓方世卿,一炳六品的剑她也不是多稀罕,她看中的是那日高台上方世卿挥剑时缠绕剑身的火凤,不过既然现在已经证实,那东西压根就是一只火鸡,那凤武剑也就没什么要紧了。 “我不会把凤武拱手相让的。”方世卿镇定心神,这把剑,绝对不能再流落在旁人之手了。她忽听得凤武剑一声轻微的嗡鸣,竟是已经有了剑灵。 “没想到啊。”凤沃收回剑,细细抚摸剑刃。没想到方世卿这般不怕死,实在勇气可嘉。 “这炳剑的剑灵还很微弱,相当于人类的婴童的灵智。”凤从悉理解错凤沃的意思,凤沃说的是方世卿,凤从悉以为她说的是凤武剑。 方世卿仿佛割肉一样疼,她现在如砧板上的鱼,毫无反抗之力。 下一秒,凤沃已经提剑走向方世卿,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凤武剑是她祖父的遗物,祖父死后,凤武剑被家族收入公库,她费了许多的力气才把凤武剑拿到手,她不能为了性命弃它不顾,苟且偷生。忽然,脖颈上一片冰凉,她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香消玉殒了。 剑刃划过,方世卿满脸泪水。 “好了,方世卿已经死了。”凤沃扔下剑,几步跳到凤从悉跟前。“凤爷爷,你说我们给这个女人起什么名好?要不叫云卿吧。” 方世卿一愣,她死了?睁开眼,地上只有寥寥几束落发。上官沃心没有杀她,仅仅是断了她几束头发。方世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凤从悉捏了捏凤沃的鼻子。“有了云扬还不满足,偏偏看上了想杀你的人。” “我能驯服她的,方世卿这种禀性的人,我才能用的放心。”凤沃凑近凤从悉的耳边,低声的说:“她难得的是能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豁出性命。”她才不要让方世卿听见,她在夸她呢。 “这是要干什么?你不是要抢我的剑吗?”方世卿受不了两人的唧唧歪歪,直接开口问道。 “你要是承认方世卿死了,我就不杀你,剑也不拿你的。”凤沃扭头说道。 …… 方世卿挠头,这话怎么这么复杂。要她承认自己死了,这样自己就不用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她听懂了最后一句,上官沃心不会拿她的剑。 “我家沃儿看上你了。”凤从悉看着别扭的凤沃,好心替她解释。 方世卿瞪大眼睛,上官沃心看上她了,可是她们都是女子啊。 凤沃别别扭扭的背对着方世卿,凤从悉只好又解释道:“若你是方世卿,今日便是死期,若你是小沃的人,不仅不会死,还能守住凤武。” 原来上官沃心是真看上她了。方世卿心底微凉,除了死,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来反抗了。 凤沃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扭过头理直气壮的道:“你要是死了,魂灵飘散,我一定抓别的魂灵,塞进你的身体。”方世卿要是敢死,她也不会饶过她的身体。 方世卿默了,自己死了,身体却还是要呆在上官沃心身边,被别人的魂灵占据,遭她侮辱,死和不死的结局都一样,那还不如她现在假意答应,把凤武牢牢攥在手中,日后伺机逃离,还能有一线生机。 于是,方世卿点头了。 “耶。”凤沃一下子跳的老高。“驯服一个想杀我的人,以后有得玩了。” 凤从悉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一巴掌拍飞这个多出来的云卿,凤沃这小丫头非得没事找事,留着这么一个人,要是能驯服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能驯服,岂不麻烦。偏偏这丫头还死活不肯收下自己眼巴巴送过去的两个医师,难道留下云卿凤沃就能放的下心吗? “小沃,你过来,听我跟你说。”凤从悉朝凤沃招招手。 “不要,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凤沃说的坚定。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云卿趴在地上,浑身无力,泪流满面。天啊,上官沃心想驯服她,想玩她…… 第三十九章无极山林 凤沃斗志满满,一双爪子伸向云卿,云卿往后一退再退。 这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身边还有男子在,上官沃心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云卿羞红了脸,要碰她也得关上房门再说不是,这上官沃心看起来水嫩水嫩的…… 事实证明,云卿完全是脑洞太大,想的太多。凤沃只是走过去,勾出她一缕精魂,虽然驯服一个不怕死的女人很好玩,但是也犯不着把自己的命搭上。她勾出云卿的精魂,便随时可以打散她的魂灵,了结她的性命。 凤从悉见凤沃做好防护工作,当下也不多话,起身走到凤沃跟前,把人拉到怀里,紧紧抱住。 凤沃莫名其妙,但听凤从悉嘱咐道:“五日后便是排名大比武了,你要做好准备,这次可不是在比武高台上打打闹闹就能过关的,你们三十个人会进入无极山林……” 五日后,北地的最北的地方一改往日的人烟稀少,人流先后涌到极北的一处名为无极的山林入口。 这便是北地大比武的最后一场排位比武,三十个来自各个家族的子弟,都会在同一时间进入无极山林,为期一个月。 三十个人都会拿到一块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布帛,上面写着此次进入无极山林所要捕获的妖兽或摘取的药草。拿到的东西越完整的家族子弟,任务完成度越高,便越有可能在排名上取得越靠前的位置。 无极山林的外围不会有强大的对手,凭这三十个人的平均实力足以对付,但布帛上的某些要求会比较刁钻,这就看个人的取舍和胆量了。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家族子弟都能拿到了一块坚硬的龟壳,除非六阶以上的妖兽,否则是如何都打不破的。 上官雄和抱着小瑞心的延胜看着凤沃走进无极山林的背影依依不舍。凤沃对他们再三嘱咐,在灵舟上等她回来,另外,凤从悉也再三保证会对上官家看顾一二的,凤沃这才肯放心走进无极山林。 凤沃仰头看入口处的一块石碑,上面书着无极两个大字。凤沃站在入口往里看去,无极山林里有些阴森,阳光被成千上万的古木遮挡住了大半,是以在里面视物不甚清楚。 凡音尘、云扬和云卿都被凤沃扔在乾坤手镯里,谁也查不出来她还私藏了几个活物。 刚刚踏入无极山林,徐广映就带着几个人走向凤沃,为她一一介绍道:“沃心,这是我的族兄广暄,排行老大。”徐广映指着身边一个看起来很成熟内敛的男人介绍。 “大公子。”凤沃点头,算是问好。 “这是三哥广明。” “这是四姐广晴。” “这是七哥广时。” 凤沃面上很淡定的一一点头,心下却感慨,三十个家族子弟,徐家就占据了其中的六分之一,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徐广晴很熟稔的凑过了,声音软糯。“广映,这姑娘是谁,你快给我们几个介绍介绍。” 徐广晴这是明知故问了。徐广映并不揭破,顺着她的话说道:“这是上官沃心,是我师兄的好友。” 徐广晴一听这话,笑着转身拉住凤沃的手。“尤公子那样的人也会有好友,还是个女子,沃心,你有机会可一定要在尤公子面前说说我,我也要做尤公子的好友。”说罢,她还向凤沃挤眉弄眼。 “是啊是啊,沃心,你没事得给我们介绍介绍,我们可都想成为尤公子的好友呢,广映这小子可一点都不顶用。”徐广时虽为男子,却生的有几分女子的柔美。 “你们快别闹人家小姑娘了,打过照面就各自散去吧。”徐广明拉着两个性子跳脱的弟弟妹妹离开,走之前还对凤沃抱歉一笑。 因为每个人所要寻找的东西都不尽相同,是以其余几人也都各自散去。 凤沃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拉出玉鲛毯坐了上去,并把几人从乾坤手镯里放出来。 凡音尘和云扬很自觉的坐在凤沃左右,满眼警惕看着云卿。云卿干脆坐在了凤沃的对面,拿起一条手帕擦起凤武剑来。 “这柄剑还是少拿出来比较好,免得方家人来抢夺,到时我可不会帮你。你的小命还捏在我手里,离不开我的。”凤沃看了云卿一眼,也不管她愕然的表情,自顾自打开记录着任务的布帛,上下一扫,林林总总有三十个任务。她把布帛递给凡音尘和云扬,说道:“我们会在这里玩上一个月,这是这次比武的三十个任务,你们看上那个就去吧。”说罢,她直接在玉鲛毯上摆起零食瓜果。 云卿愤愤然收起凤武剑,看着面前三人,阴阳怪气的道:“找了几个帮手来帮你做任务,你也未必干净。” “彼此彼此。”凤沃边吃东西边含糊道。 云卿看了凤沃一眼,冷冷的道: “反正我是不会和你同流合污的,别想让我帮忙。” “没事,别捣乱就好。”凤沃又堵了回去。 凡音尘伸出小爪子,趁云卿不注意拽了一下她垂落的头发。哼哼,早就看你不爽了。 “啊。”云卿吃痛,抬手就要给凡音尘一巴掌。凤沃适时的轻咳,云卿生生止住了动作,想起自己的精魂还在凤沃手里,只能恨恨的瞪了凡音尘一眼,换来小九尾狐的一记白眼。 凡音尘跳到凤沃肩头,摇晃着自家主上的耳朵。“主上,你何苦把这人留着身边啊。” 云扬也表示不能理解,抬起一双疑惑的眸子看着凤沃。“主上,是奴哪里做的不好吗?”就算她云扬有哪里做的不好,主上至于放这么个危险人物在身边吗。 凤沃皱眉想了一会,看向云卿。“怎么办,她们两个都不喜欢你。” “主上,这个人还想过杀你,要不我们干脆杀了她,免得留下祸害。”凡音尘边说边扯了扯云扬的脑袋。 云扬忙点头附和。 云卿脸色一白,抱紧凤武剑,抿唇不语。 “你们两个一边玩去,别欺负新人。”凤沃点了一下凡音尘的脑袋。“等我吃饱了给你摘甜果子吃。” 云卿没想到凤沃居然会帮她说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干巴巴的道:“你们在外围做任务就好了,不要进去内围,那里面有尸鬼。”云卿参加过几次家族大比武,这无极山林她也不是第一次来。 “尸鬼!”凤沃一拍桌子。 云卿以为凤沃是怕的,复又说:“你放心,外围不会有那些个脏东西。” 没想到凤沃欢呼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尸鬼了,快快快,云扬,收拾东西我们去见见世面。” 云卿傻眼,这上官沃心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啊。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在上官沃心眼里成了见世面,她才不想进去呢。 “那些脏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要进去啦。” 凤沃打开布帛,指着其中一处说道:“哝,尸魂草,我们这是去完成任务,乖乖进去吧。” “你也可以换个任务嘛。”云卿被云扬凡音尘一左一右拉进无极山林的内围。“我不要进去。”云卿尖叫,山林里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愈发显得无极山林的幽暗阴森。 一路上,凤沃看见妖兽就抓,看见药草就摘,凡凤沃一行人走过的地方犹如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云卿看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上官沃心实在太贪心了,拿这么多东西,估计还没到内围就装不下了。 因为凤沃一路搜刮,几天下来所得到的东西几乎可以堆满几十间屋子。云卿在身后默默看着,突然有一种想上前拆开凤沃手腕上乾坤手镯的冲动,这个空间的大小未免太令人吃惊了吧。 “你拿这么多东西也用不完,还不如省着点空间,留着到内围。”云卿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自有用处。”凤沃说完,自顾自边走边指挥凡音尘和云扬。“那里有一只没耳朵的兔子,音尘快抓,要活的。”凤沃指着某处角落。 “云扬,你旁边那树根上有一株没有叶子的花,对,连根拔起。”凤沃又指着云扬道。 云卿见凤沃不理她,又转变了语调道:“我们再走下去就没命出来了,这些东西都会浪费掉的。” 凤沃三人还是忙忙碌碌,丝毫不理会云卿的抱怨。云卿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气急败坏的道:“我走不动了。” 凤沃终于抬眼,深深的看了云卿一眼。云卿被吓得一个激灵,麻溜爬起来,她的小命还在凤沃手里呢,可不能无缘无故平白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卿卿,过来帮忙,把那只没有尾巴的蛇抓起来。”凤沃对云卿识时务的举动表示满意,一脸和善的看向云卿,笑的天真无邪。 云卿一怔,险些落下眼泪,自从祖父仙逝,有多少年没人唤她卿卿了。云卿乖乖的默默低头寻找凤沃说的……没有尾巴的蛇?怎么分辨有没有尾巴啊,这东西怎么找嘛。 云卿什么时候怎么听话了?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有些奇怪。 “我说真的,内围真的很危险。”云卿低着头语气平静。“我们能不能不要进去送死?” 这是妥协? 凤沃一时感怀,凑过去问她:“尸鬼很厉害吗?” “前辈们都这么说。”云卿自己也没见过尸鬼,光是听族人描述就已经觉得很吓人了。 “切,你自己都没见过,分明就是胆子小。”凡音尘冲她吐吐舌头。 “卿卿,别怕,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以后出去了你也能和别人吹嘘自己见过尸鬼了。”凤沃走到云卿面前,踮起脚尖拍了拍她的脑袋,像以前帝后安慰她一样拍了拍云卿的脑袋。 云卿服了,她真的不想去见那些脏东西,也不想去和别人吹嘘自己见过那些脏东西好吗? “音尘,等见到尸鬼后,我便抓几只尸鬼来给你做玩伴。” 凡音尘欢快的呼喊,云扬纯属一只灵界小白,什么都不懂,表示只要跟着凤沃去哪里都好。云卿脸上惨白一片,她这是跟了一个多么变态的孩子呀,居然要抓尸鬼做玩伴…… (你们喜欢云卿的形象吗?我纠结了好久呢。) 第四十章阴阳两界 几人走了十几天,越往山林里走光线越充足,与无极山林入口完全不同的是,凤沃此刻站的这处地方,日光大盛,金黄色的阳光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灼的她生疼。 凤沃示意几人寻个阴凉处休息,一坐下来就说道:“很诡异啊,云卿不是说往里走就会有尸鬼吗?尸鬼会喜欢这么亮堂堂的地方吗?” 凡音尘和云扬皆把怀疑的目光抛向云卿。 “反正族里的前辈都说,无极山林的最深处就是尸鬼的聚集地。”云卿这几天特别爱喝花茶,隔三差五就向凤沃讨要,此刻她正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啄着。 凤沃沉吟片刻,起身观察地形,凡音尘和云扬自觉跟在身后。凤沃暗自思忖,要是再走下去还是这么大太阳的话,不仅那尸鬼是决计见不到的,她们几人保不齐会被晒死。 云卿正小口饮着茶,忽听见凡音尘尖利的嗓音惊呼道: “主上不见了!” 云扬吓了一跳,抬头环顾四周,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凤沃就这么活生生不见了。 “主上……”凡音尘瞬间泪流满面,细长小脸上的纯白色毛发被眼泪洇湿。它小小的身子在周围四处跳动,慌乱不已。 云卿着急忙慌的扔下茶盏,跑到凡音尘身边。若凤沃因此失踪,她也可以重得自由,可是,她内心深处是极不愿意那个开口唤自己卿卿的小丫头就这么荒唐消失的。 二女一兽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传到无极山林上空,凤沃不见了,她们完全失去了主心骨,只知道一次又一次的在林中便哭便找。凡音尘更是夸张,身子一会儿窜到东边,一会儿又出现在西边。 “我在这儿呢。”这一声如同天神的救赎,两女一兽齐齐往声源处看去。凤沃小小的身子突兀的出现,几人赶紧飞奔过去,还有几步之遥时,却只见凤沃往横跨一小步,整个身子又消失不见了。 两女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顿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凡音尘不管不顾,马不停蹄飞奔过去,雪白的身子竟也和凤沃一般,消失在同一个地方。 “这……”云扬和云卿两女看的惊奇。 凤沃又横跨一步,只剩半边身子对着两女喊道:“你们快过来。” 两女呆呆愣愣的走过去,和凤沃凡音尘一样在日光强盛的无极山林里凭空消失。 “这里应该是古书上记载的阴阳两极。”凤沃一行人此刻身处在一片阴凉的山林中,景色与方才日光大盛的地方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一处是日光充斥,一处寒气渗人。 凤沃手捧书简,白嫩的手指戳着书卷上的一处地方,缓缓说道:“这片无极山林应该有阴阳两个地界,刚才那道让我们消失的屏障应该是阴阳地界的分界面。” “那我们现在是误闯了无极山林的阴界了吗?”凡音尘窝在凤沃怀里不肯离开,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显然是方才哭狠了。 “应该是这样。”云卿站起身,感受到丝丝入骨的阴凉刺入皮肤,她身上不禁浮上一层鸡皮疙瘩。 凤沃抬手为凡音尘擦去毛发上的泪水,怜惜不已。她抬头看了一眼云卿,对她方才的表现有些意外,她居然会为她焦急,几天前不还闹着要杀她的吗?凤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女人的心思就会一天一变,真是奇怪。 “主上,你身上怎么多了一种气味?”凡音尘在凤沃怀里抬起头,抓住凤沃的衣襟使劲嗅着。 凤沃捏起衣角闻了闻,确实有种别的味道,像是…… 凤从悉身上的味道。 凤沃没有在这味道上过多纠缠,她发现凤从悉好像很喜欢调制各种各样的香料,比如白天时他身上有让人闻着神清气爽的味道,夜晚则会带着另一种令人闻之心平气和的宁静香味。 三女一兽稍微歇了一会脚,便坐上玉鲛毯极其缓慢的往深处飞去。纵是到了无极山林的阴界,凤沃也不忘指挥几人去搜刮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 连云扬都有些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主上,我们这二十几天来收集的东西还不够吗?” “不够。”凤沃也不解释,直接了当开口。 云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无不惋惜的说道:“你就是贪念太重了。” 凤沃撇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凡音尘默默伸出爪子,爪子的肉.缝间带有尖锐的指甲,四爪大张在云卿的后背自上而下一划。 云卿“腾”的一下子跳开,指着凡音尘的鼻子就要开口喝骂,忽感觉身后一寒,手指忙往后探去,竟是背脊上裸露一片。 凤沃看着云卿曼妙的腰身,凹凸有致的曲线,不禁赞道:“卿卿身材好极了。” 云卿一张脸霎时间爆红一片,急急忙忙翻出一件披风,包裹住全身,低头骂道:“你这只色狐狸。” 凡音尘无所谓的打着哈欠,三两下跳上云扬的脑袋,毛绒绒的身子缩成一团,显然把云扬的脑袋当成临时的小窝了。它鼻子动了动,懒懒的开口道:“主上,我闻到某种东西腐烂的气味了。” “那肯定是尸鬼就在附近了,诶,云扬,东西先放在那,等回来再收,我们看尸鬼去。”凤沃精气神十足,手臂一挥,飞毯快速往林内移去。 云卿惨白着一张脸,知道反抗无果,只能垂死挣扎。“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我们再不出去,可就排不上前十名了。” “无所谓。”凤沃轻描淡写的回答。大比的排名前后她倒不是很在意,左右能进前三十名,这在上官族的历史上可算是开天辟地的创举了。 云卿奇怪的看了凤沃一眼,低下头在心中一番天人交战。过了半晌,她猛然抬起脑袋,一双眼睛像是带着百万束光亮射向凤沃。 这么强烈的目光,凤沃想忽略都不能够,只好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云卿真的很想摇着凤沃的肩膀,问她到底在乎些什么。家族大比武对她来说是那么神圣庄严的一件事,在凤沃嘴里就只得了三个字:无所谓。 凡音尘指着某个方向道:“主上,我们右前方有两只五阶妖兽,一公一母。” “好,绕过去,不要起冲突。”五阶妖兽相当于人类灵师第五阶归灵界的境界,凤沃如今可才第二阶微灵界的境界,若是迎面对上,凤沃一行人就算不会葬身兽口,也会拼的元气大伤,估计连尸鬼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要打道回府了。 “主上,后面有一群妖禽和妖兽在追赶我们。”凡音尘趴在飞毯上懒洋洋的开口。 “好,我们加快速度。”凤沃一挥手,玉鲛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云卿坐在角落里,一张脸是神色变幻不断,一颗心也是忽上忽下的。上官沃心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这也太疯狂了吧,她就不怕死吗?她这个豆芽菜一样的小身板还不够几只妖兽塞牙缝,更何况她们此时身后跟着的是一群妖禽和妖兽了。 究竟是上官沃心不怕死还是她根本就有所倚仗?云卿看向凤沃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好奇。 凤沃确实有所倚仗,出自昶奎先生之手的玉鲛毯的速度非八阶妖兽是绝对追不上的,再加上这玉鲛毯在灵力供给方面完全是自给自足,直接抽取天地灵气滋养自身,不用凤沃多加费力。凤沃暗自想着,找个时间把玉鲛毯给拆出来,好好研究一下自动抽取天地灵气的办法,她的乾坤手镯越来越不好用了。再者,她手持权印,虽然打不赢那些强大的妖类甚至是道行高深的尸鬼,但跑路是绝对没问题的。 无极山林中的阴界无昼夜更替,几人皆不知在阴界中飞了多久。 “我们停下,吃些东西。”凤沃声音有些粗重,因为长时间待在阴气厚重不见天日的地界,她面上不复之前红润,还沾上了些死气。 云扬和云卿背靠背倚在一处,两女皆感觉头重脚轻。云扬声音低微,软软的道:“主上,奴给你准备。”话音刚落,云扬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她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快被抽光了。 云卿更是连眼皮都没有力气抬起,低低的嘟囔着些什么。 倒是凡音尘还蹦蹦跳跳的,见几人状况不对,便跑到凤沃怀里道:“主上,我们换个方向走吧,你看云扬和云卿都快晕过去了。” 凤沃口干舌燥,看了两女一眼,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尸鬼之行是走不成的了。刚想转个方向回去,就听见凡音尘大喊:“主上,你快看!” 凤沃往凡音尘手指的方向看去,撞进一双泛着莹莹绿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的魂儿刹那不知所踪。 霎时间,凤沃只觉得身陷在一片绵软的云朵中,睁开眼只看见云朵中躺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衣襟半开,裸露的身体在她眼前若隐若现,她张开四肢,在云中翻来覆去,撞入那男子结实的胸膛中,她扬起小脸,见到男子干净清澈的容颜。四目相对,两人的脸色皆是酡红一片…… “沃儿……” (接下来的十章会写女主和第一个男主的感情戏哦~) 第四十一章初尝蜜果 此时北地大比武已结束了三月有余。凤从悉坐在舱房的床沿上,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凤从悉低头看着少女的睡颜,动手替她掖好被角,不言不语。 三十个家族子弟进入无极山林一个月后,走出了二十九个人,独独没有凤沃。方家家主当下断言,上官沃心这是死在了山林中,被凤从悉一掌打晕在地。徐广映等几人也只说没见过凤沃,凤从悉以为凤沃贪玩,一时忘了时辰,却不想一个月后,凤沃仍迟迟没有出来,凤从悉不顾众人劝阻,孤身走进无极山林。他那时无比庆幸,自己一时兴起在凤沃身上撒下了自己独制的芳髓粉,否则无极山林如此庞大,他该何时才能寻到。 凤从悉在山林中追随那一抹芳香,差点迷失在山林中。一直到山林的阴界外围,凤从悉看见像僵尸一样挺立的凤沃,以及她身边晕倒在地的凡音尘和两女。凤从悉环顾四周,一掌打散那意欲碾碎凤沃魂灵并借凤沃身体离开阴界的绿眼鬼怪。所幸的是,凤沃还没有走入无极山林的阴界深处,没有遇到实力强悍的鬼怪,否则凤沃的魂灵难以保住,根本撑不到凤从悉来救她。 虽是保住了魂灵不离体,魂灵却因此受损严重,若不是凤从悉先前那颗魔族至宝血魂珠,恐怕是一时救不回来。 凤从悉把几人送回停在无极山林入口处的灵舟,瞬间灵舟上一片兵荒马乱。凤从悉也不管上官族人如何慌乱,把凤沃抱进舱房后将众人统统赶了出去,下了结界,专心替凤沃修补魂灵,甚至不惜用自身精魂为引。 凤沃陷在绿眼鬼怪为她所下的夺命美梦中,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差点死在那只想要离开阴界想疯了的鬼怪。此刻,她悠悠转醒,入目是凤从悉欣喜若狂的脸庞。 “凤爷爷。”声音虚弱绵软。 还未等凤凤从悉答话,凤沃苍白的嘴唇突然一紧,那天那朵白云上,那个衣裳凌乱的男子,是尤子今啊。她神色慌乱,她和这男人做了不该做的事。 凤从悉忍住激动,握紧凤沃的手不断颤抖,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的守候在床侧,盼着这一刻盼了多久。凤从悉想开口狠狠训斥,这小丫头怎么能顽皮到这种地步,居然跑到阴界去,虽只是在阴界外围,但也差点把自己的命玩没了。可是此刻看她一副做错了事的心虚表情,所有话都生生被他咽下,便是再舍不得说出一句重话了。 凤从悉抬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叹道:“一切都过去了。” 凤沃一听他这话,两行清泪瞬间滑落,她真的和尤子今做了错事,可是,她还口口声声喊了这么多句爷爷,他们这是乱.伦呐。 “你哭什么?”凤从悉,拿起手帕刚要为凤沃擦起泪水,没想到,凤沃竟一把扑入他的怀里。 “凤爷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凤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你也错了,你应该阻止我的。” 凤从悉以为凤沃这是在怪他没有阻止她进入无极森林,看她哭的可怜,也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沃儿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沃儿该原谅我。”他顺势把凤沃揽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凤沃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事情,比如回到凤家后要怎么和家族交代,怎么和父帝母后交代,凤主的男人可是分三六九等的,尤子今是要做她的夫君还是夫侍,保不准家族会嫌弃尤子今不能和凤主般配,直接给了个男宠地位怎么办?尤子今又是个傲气的,要是抵死不从,家族会怎么追究他亵渎凤主的罪责…… 过了片刻,凤沃把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统统压下,当务之急是眼下的事,她怎么能轻重不分呢。凤沃开口问道:“音尘她们还好吗?”凤沃记得,当时云扬和云卿两女状况不佳,倒是凡音尘似乎受的影响不大。 “她们没有被尸鬼盯上,自然不会有大碍。”凤从悉不满的哼道:“你才刚醒,不要想太多,这些琐事有我在呢。” 凤沃一怔,随即轻轻的“嗯”了一声,软软的靠在凤从悉的怀里,睡眼惺忪。其实这样挺不错的,要是能把尤子今拐到凤家去,帮她收回在长老们手中的大部分的权利,她也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凤主,但也不至于太手忙脚乱,起码她能少操心一些事情…… 凤从悉渐渐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呼吸平稳,估计是哭累了睡过去了。他轻轻把凤沃放在床上,沾湿手帕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他端详着凤沃的精致小巧的脸蛋,有些愣神。倏忽,他拿起凤沃的手,和自己的掌心贴合,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凤沃全身。 夜里,凤沃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眸,扭头看见凤从悉男子伟岸的身子蜷缩在她身旁的软塌上,他的眉头微皱,手脚重叠在一处,分明是睡得极不舒服。 凤沃一下子清醒,起身凑近他耳边,轻轻说道:“软塌太小,你到床上睡吧。”她想,其实尤子今不用这么谨守礼节的,再过分的事都做过了。 凤从悉睡的浅,凤沃一动作他就醒了。“不用,我在你房里守着就好。”凤从悉以为凤沃是要他回自己的舱房,当下拒绝。 “在床上睡也可以守着我的。”凤沃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床够大,你上来睡吧。” 凤从悉愣住了,在凤沃的催促下呆呆的爬上床。待躺下后,凤从悉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少女的后背,不禁在心中暗忖,这小丫头真傻,他可是一个大男人,居然敢让他爬上她的床,她究竟是什么都不懂还是太相信他了,还是,她根本不介意和自己同床共枕。 凤从悉决定试一试这傻丫头,张开手臂从凤沃后背抱住她。凤沃一动不动,继续睡自己的。凤从悉探头,把脑袋搁在她的脖颈处,凤沃依旧一动不动。凤从悉忍无可忍,掰过她的身子,让她和自己面对面。这丫头,真是太傻了。 凤从悉忍不住开口:“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是很危险的。” 凤沃重重的点了点头,男人确实很危险。 凤从悉见凤沃配合,决定好好教导一番。 “你以后对男人要有戒心,不能随便让人家进你的房间上你的床碰你的身子。”凤从悉循循善诱。 凤沃重重的“嗯”了一声,在心里暗道,要不是你,我早把人扔下灵舟了。 凤从悉很欣慰,傻丫头肯乖乖听话就好。“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做?”把他这个大男人踢下床啊。凤从悉决定以身试法,牺牲自己徒弟的躯体让凤沃练练手。 “子今。”凤沃出乎意料的一头扎进凤从悉的怀里。“我不要再叫你爷爷了。”她才不要乱.伦,以后再也不随便认爷爷了。乱.伦这罪名在浩渺大陆会被众人唾弃,会被家族处罚,她身为凤家主上,更该以身作则。 “怎么了?”凤从悉心里一咯噔。 “我还叫你爷爷的话,就成乱.伦了。”凤沃咬着嘴唇,窝在凤从悉的胸口闷声道。 凤从悉猛的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凤沃这是在对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一颗心狂乱的跳动着,完全抑制不住,脸上爬满红晕。千余年了,他凤从悉第一次像愣头小子一样脸红心跳。 “沃儿,你不会是……”喜欢我吧。凤从悉把凤沃从他怀里拉出来,死死盯住她。“你说清楚。” 凤沃别扭的别开脸,委屈道:“我们都这样了,我该对你负责啊。”凤沃也想通了,不管是夫君夫侍还是男宠,都该给尤子今一个名分,按尤子今的性格品行容貌实力来看,都对她凤沃,对凤家有益无害。 “不,不是。”凤从悉下意识把凤沃紧紧搂入怀里。“是我该对你负责。”他的确该对凤沃负责,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守在凤沃床榻边,孤男寡女待在一处,想让世人不误会都难,如今他更是和凤沃同床共枕。 凤沃贴着凤从悉的胸腔,好奇的说道:“子今,你心跳的好快。” 凤从悉闷闷的“嗯”了一声,认识凤沃两年,从初见开始他就默默把她当孙女宠爱,到后来不知不觉中,宠着宠着就成了习惯,到最后竟把她宠到变了味,把她宠到了心里面去,这真是世事难料,若是千年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会喜欢上凤诸羽的孙女。 蓦然,凤从悉想起自己和凤诸羽恩怨以及在浩渺大陆上的恶名,若是沃儿知道了,会不会嫌弃他是被凤家除名的子弟,会不会怨怼他背负的罪孽。这千余年来,从来没有一刻如此不安,他又开始痛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了。 凤沃被凤从悉抱的快喘不过气来,只好在他怀里换了个位置,舒舒服服的靠在他身上。 凤从悉思绪被凤沃的动作打断,脑海有片刻的空白,他感觉到自己小腹有异动,忙忍住想把凤沃压在身下狠狠啃食的冲动,时刻提醒着自己,他现在的身体是尤子今的,不能让自己徒弟占了小师娘的便宜。 (你们会不会觉得节奏太快,理论上来说,女主的恋情都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 第四十二章我意中人 囚奴洞窟里,一张方桌,几碟小菜,几坛好酒,尤子今正和魔主殷南续对月小酌。 “师叔,师父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尤子今语带幽怨,看着面前的殷南续。 殷南续抱起酒坛大饮数口,他原就是有些书生气的,此刻这般行状,倒有几分狂生的味道。“你别担心你师父,说不定下回他来看你还能顺路给你带回个师娘呢。” “师叔你可别骗我,不然小月牙的百日礼我可不送。”尤子今见殷南续手里的酒坛空空,转身示意身旁的小魔徒抱起另一坛酒,自己还贴心的为殷南续开封。 当日凤从悉随手的雕虫小技,成全了一心想爬殷南续床的四宇城主孙女叶净初,造就了今日的叶夫人和魔族大小姐殷月牙。就是凤从悉也万万想不到,叶净初在爬床后怀上魔主的骨肉,并且能够在魔宫一众女人的打压下,平安生下殷南续的第一个女儿。偏生叶净初那女儿生的讨巧,不过百日性子却机灵的紧,深得老魔主和老魔主夫人的宠爱,亲自赐名殷月牙,叶净初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凌驾于魔宫众多大大小小的女人之上。 “师侄啊,你真是在洞窟中待久了,越来越不上道了,我女儿百日礼你也胆敢不送?”殷南续喝醉了,朝尤子今挥了挥拳头,却也没忘记自家宝贝女儿的礼物。他原本是不怎么待见叶净初,靠手段爬床的女人他才不屑一顾,可当他看见那个和他一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肉.团子后,对叶净初的感激之情瞬间溢于言表,这小小的女儿别替多聪明机灵可爱了。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定要告诉师父去。”尤子今一点都不怕殷南续,谁让他有师父撑腰。 “去,别理那些,你知道不,小月牙她几天前就会自己坐直身子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厉害。”尤子今敷衍,这事殷师叔都说了不下十遍了,每次过来都必吹嘘的事。 “还有啊,小月牙……” 尤子今努力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勉强捧场的微笑,难道当了爹的男人都会变的这么奇怪? 翌日,凤从悉打开舱房的门,意外发现灵舟上人流络绎不绝,不仅如此,各种礼物盒子更是堆积如山。 凡音尘等人早早守在门前,一听见声响,忙不迭扑过去,延胜声音颤抖问道:“尤公子,我的沃儿怎么样了?”那日凤从悉抱回凤沃,她冲上去只看了一眼,便吓得不轻。当时凤沃一张小脸毫无血色,眼眸紧闭,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浑身死气沉沉,要不是还有一口微弱的气息在,所有人都要以为凤从悉抱回的是一具尸体了。 “她没事了,只是还很虚弱,你们进去后别吵到她。”凤从悉话未说完,凡音尘早已溜了进去,上官夫妇和云扬云卿紧随其后。上官家的其他族人早已收到消息赶到灵舟,此时都被凤从悉挡在门外,沃儿才刚醒,哪里能让她应付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徐家和一些依附徐家的家族都派人送来各种救命的灵药,不仅如此,有几个眼力极好动作极快的宗门来人拜访,有意招收凤沃入门,只不过被凤从悉三两下打发了。那些宗门中人也并未强求,一是他们争不过暮光派,二是北地大比武第三十名还不至于让他们花太多功夫。徐广映带着几个徐家人自觉留下帮上官族人打理各种人情世故,让凤从悉意外的是,暮光派来人了。 “两位长老。”凤从悉走到灵舟的一处清净角落,对坐在一处但明显不对盘的两个男人执了一个晚辈礼。 这两个男人一黑发一白发,黑发的是暮光派长老卫辛,此人身着一道家衣袍,衣带头冠整齐端庄,面色严肃,反观坐于卫辛对面的男人,虽是一头胜雪白发,面容却是如年轻男子般,丝毫不见一点褶皱,此人便是长老厌息。 “哼。”卫辛率先一拍面前的小方桌,吊着一双眼,怒骂道:“你还记得暮光派长老啊,你自己算算,你在外面浪荡多久了,若是做了正事,还可体谅一二。可你如今竟守着一个姑娘家,我都在这坐等了你好几天了。” 前几日池掌门收到消息,说他的大徒弟尤子今在外和小家族的小姐暧昧不清,原本这是徒弟的私事,他不好干涉,可随即又传出尤子今为此女孤身涉险,还差点打死北地大族方家的家主,到最后把自己和一个姑娘关在房里一月有余。这些事本来没这么夸张,只是在有心人的搬弄下,无事生非而已。 池掌门哪里还能坐视不管,这方家现在是不如百年前风光了,可人家起码还是北地的家族之首,要是尤子今真因为一时冲动和方家结下死仇,那对暮光派在北地的势力名声也会有所影响。 池掌门当下派出两名他最器重的长老卫辛和厌息,赶到北地,去瞧瞧那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狐媚至此。是以卫辛才这般气愤,深觉尤子今败坏暮光派弟子的名声。 相较于卫辛,厌息显得平静许多,只抬手招呼道:“子今,坐下吧。” 凤从悉坐定后,卫辛攒了好几日的话劈头盖脸的全数落了下来,凤从悉手捧茶盏,动作轻柔缓慢,好脾气的边听边点头,只是额头上微凸起的青筋显出他此时的不耐与厌烦。 厌息见此情况,黑着一张脸不满开口道:“老头,你见好就收吧,子今都上百岁了,你哪里还能这么训他。” 卫辛被这死对头厌息一劝,火气更盛,什么流连花丛,不务正业,骄奢淫.逸尽数喷了出来。 凤从悉心中不耐更甚,要不是看在尤子今的面上,他早就一掌拍飞卫辛这喋喋不休的老头了。 厌息可见不得他师侄受委屈,白发往后一甩,张口就反驳。于是,当凤沃被众人扶着到甲板上透气时,就见到凤从悉坐在中间,一左一右两个男人唾沫横飞,吵的不可开交。 “子今。”凤沃正是大病初愈之际,身子虚弱,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她这副模样,落在初见凤沃的卫辛和厌息眼里,便有弱柳扶风的娇弱媚态,这一声轻唤更是无端生出一股情意绵绵的意味。 卫辛的脸立即黑了,厌息却只带着探究的眼神看着凤沃。 凤从悉听见这声音,起身见延胜手中的一碗熬得软糯的米粥,估摸出应该是凤沃不愿喝,便亲手接过,好声好气劝道:“沃儿,你身子刚恢复,先将就着喝些清淡的。” 凤沃皱眉,别开脸。“不吃,这几个月来我一点甜味都没尝到,这些清汤寡水哪里还能喝的下去。” 上官夫妇和几个亲近的族人上前又是一阵劝导。卫辛和厌息看在眼里,皆惊讶于尤子今对此女的宠溺,但此女性子未免太过于娇纵任性了。 “云扬,去准备一碗糖水来。”凤从悉也不勉强凤沃,把碗递给云扬吩咐道。云扬领命退下。 厌息适时轻咳两声,开口问道:“子今,这女子是?” 凤从悉没有抬头,只看着凤沃满脸笑容,像是回答又像是对凤沃说道:“沃儿是我意中人。” 凤沃定定的看着面前面容干净的男子,在云层之上的一方灵舟里,不顾众人看法,眼里只有她,对她说道,沃儿是我意中人。 在场众人互相抛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暧昧的目光在凤从悉凤沃身上逡巡。 “胡闹!”此情此景,如此美好的气氛,被卫辛一声怒喝打破。“你还记得你是暮光派首徒,尤家长孙吗?你怎能和这些狐媚女子般配!” 这几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脸统统黑了下来,上官沃心可是他们上官家最天才的子弟,怎能被人侮辱。上官夫妇想冲上前理论,管他什么暮光派长老。这话落入上官日毅的耳朵里,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凤从悉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凤沃出声,当下众人都止住了动作。 “那你说怎样的女子才能和暮光派首徒,尤家长孙呢?”凤沃静静的看着卫辛,毫不畏惧开口反问。想她也是浩渺大陆上权势泼天的凤家主上,一朝流落虚空,竟成了狐媚女子。 “先不说家世背景了,就单说你这副仪态,衣着随意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凭你也想攀附暮光派和尤家。” “闭嘴。”凤从悉忍无可忍,俯身抱起凤沃,冷声道:“卫辛,你非我师尊非我父母,你又凭什么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说完,也再不理会卫辛,抱起凤沃就往舱房走去。 上官族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这个女婿好,不仅家世人品好,还疼他们上官家的小姐,原本他们还担心因为大比武给上官家的小姐留下毒辣的名声,会让小姐们嫁不出去,如今有暮光派首徒求娶,这些事情就不愁了。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上官夫妇,尤子今懂得疼爱珍惜他们女儿就好。 上官雄待尤子今走后,一众族人立马怒视卫辛。上官雄一甩袖袍,高声道:“云卿,送客。” 这云卿也是个上道的,只听得她吩咐侍从撤下卫辛面前的清茶方桌,外加屁股下的软塌,卫辛不得已站起身,正想好好对这个叫云卿的姑娘好好指责一番,没想到,云卿收拾完东西直接带人扭头离开,连个眼神都不给卫辛。 说起这云卿,小时父母外出云游,至今了无音讯,最亲近的祖父又在她幼时仙逝,她在方家这样的大世族里倾轧生存,本就练就了一套又一套的心眼。 厌息依旧好端端的坐在塌上饮茶,全当看不见被尤子今和云卿气的暴跳如雷的卫辛。 第四十三章蜜里调油 舱房里,凤沃倚在塌上,主动伸手接过延胜手里又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你不是不想喝的吗?”凤从悉好笑的看着凤沃。 凤沃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像生吞了黄莲一样一口又一口的闷下喉。好不容易喝完,这才道:“还不是因为你。”因为尤子今在他的长辈面前对她的维护,像当初她在长老面前对母亲的维护一样。 上官夫妇在软塌旁看的欣喜 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这几个月来,他们也了解了尤子今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高不可攀的身世,现在看他这样对待女儿,如何能不激动。 凡音尘恨的牙痒痒,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扭圆滚滚的屁股出门去了。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都待在族地,倒是三哥上官持心,五哥上官谦心,小七上官宋心,小八上官识心此刻并排站在凤沃身边,一副娘家人的模样打量着凤从悉。族中姑婆婶娘更是铆足劲头,哪种东西最补身子就做什么,但凤沃素来不喜,是以大部分的油水都落入了族人嘴里。 延胜打发几人出去,说是让凤沃好好休息,自觉为凤沃二人创造独处的时间。众人退出去后,房内只有凤从悉凤沃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你身份还挺多的。”凤沃撂下碗筷,巧笑倩兮的眨着一双美眸看着凤从悉。 凤从悉却不赞同的摇摇头,道:“我在这云海中算是最无牵无挂的人了。” 凤沃没有细想他此话的深意,只嘟着嘴问道:“你既无牵无挂,那我呢?” “当然是除了你。” “你去帮我把云扬和云扬叫进来。”凤沃想起另一件事,急忙打发凤从悉出去。 这回换凤从悉不干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有事交代给我就好。” 凤沃试探的问:“真的?” “嗯。” “那好,你帮我把这红的拿给云扬,蓝的拿给云卿。”凤沃手里拿着一红一蓝两个乾坤袋,扔给凤从悉之后就爬上了床,偷偷在心里感叹,当个甩手掌柜就是清闲,自此更是坚定了把凤从悉拐回凤家的决定。 “云扬和云卿与我共同历经生死,这乾坤袋里的东西算是让她们知道,我把她们的好都记在心里了。”凤沃躺在床上解释道。 凤从悉在它沱山就已经见识过凤沃御下的功夫,今日听她心中这一番计较,才知她在这方面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了。她应该是久居高位,对待这些手下仆从自有一套方法的。 “我会跟她们说的。”凤从悉手拿乾坤袋,出门去为凤沃跑腿。 “尤公子,是主上有什么吩咐吗?”云扬一见到尤子今向自己走来,第一反应就是凤沃有事吩咐她去做。 云卿坐在云扬旁边,不自觉站了起来,天知道她了解到尤子今的身份后有多么吃惊,原本不过一个小家族的小姐,竟能得暮光派首徒青睐。 “拿着,沃儿给你们的,这次她遭逢生死劫难,死里逃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凤从悉说完,把东西递给两女,自己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厌息拉走了。 “你这小子,这回是来真的?”厌息把凤从悉拉到一个僻静角落,设下隔音阵后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凤从悉。“那女娃娃这么小,你也下得了口。”说罢,抱着胳膊一阵恶寒。 当年厌息外出游历涉险,几乎死去,意外被刚刚寄居尤子今躯体的凤从悉所救,厌息的命虽是保住了,却因那场劫难一头乌发尽数变成白发。至今两人交好已有百年,情谊深厚。 “别瞎想,沃儿过不了几天就一十有五了。”凤从悉衣袍一撩,顺势坐下。 厌息跟着坐在凤从悉对面,无不担忧的道:“子今啊,虽说莫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是你先前才退了与莫家小姐的婚约,现在又放出话来说看上上官家小姐,你让云海的人怎么看那莫小姐?莫家也难免生出怨气啊。” 凤从悉无所谓,反正他徒弟放话,与莫家的婚约他爱退便退,他不在意。先前凤从悉才懒得没事去帮人家退婚,不过那莫家逼婚逼的紧,甚至于那莫家小姐还跑到暮光派,虽说当时凤从悉不在门派内,但也被这剽悍的举动吓了一跳,当下就着手退婚。尤家本来就不太赞成多年前定下的娃娃亲,是以凤从悉一提,尤家人立刻把这事给解决了,左右不过是给一些好处的事。 凤从悉懒懒的道:“莫家小姐与我何干?”他压根就没见过这个所谓的莫小姐,哪里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至于莫家的怨气,那就是尤家的事了。 “你听我说,莫家再怎么样,它好歹也是东界一个有些小势力的家族,你再对比一下上官家,北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虽说上官小姐长的好看,但莫小姐也不差她些什么,你要不,再好好考虑一下。”厌息苦口婆心的唠叨,凤从悉虽然知道厌息是为了他考虑,但这话在尤子今面前说或许会有些用处,但在凤从悉眼里,就是废话。 “莫家小姐和沃儿比?老友,你真该见识一下沃儿的本事。” “算了吧,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厌息毫不在意嗤笑。话音刚落,就见到凤从悉拍拍衣袖意欲离开,他忙拉住凤从悉。 “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们此次前来,是奉了掌门的命令,你方才开罪了卫辛那老鬼,还不知他回去要怎么说你呢?” 池栾?凤从悉犹豫,其实这池栾对他徒弟尤子今还是不错的,看来自己应该回去一趟,替自家徒弟打好和掌门的关系。“你先顶那老鬼一阵,我过几日回去。” “啊,你还不跟我回去啊。”厌息哀怨,他最烦卫辛那家伙了。 “沃儿身体还没痊愈,我放心不下。”凤从悉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次日中午,凤沃才悠悠睡醒,一睁开眼,便看见云扬和云卿守在床边,一见她睡醒,云扬一阵熟练的忙碌,云卿只呆呆的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待凤沃换好衣裙坐在塌上时,看见云卿一脸别扭模样,不由好笑的开口:“卿卿,你有事就说。” 这一声卿卿,让云卿再也忍不住了,从昨天收到凤沃给的乾坤袋开始,她便觉得不可思议,坐立不安,以至于昨晚一夜无眠。此刻,她憋了一天的话终于说出口了。“上官沃心,我有时真怀疑你是妖女,能将别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凤沃笑着看云卿,这个女子不是一直想要摆脱她的桎梏,得到自由吗?她便将那自由给她,没想到,隔了一天,云卿竟还没走。 “那卿卿的选择呢?”凤沃问。她发现只要她说出卿卿这个称呼,云卿都会特别好说话。 云卿一听这称呼,再也忍不住,泪水滚落。她拿到的那个蓝色乾坤袋里,装着她那一丝被凤沃勾去的精魂,还了她自由,若仅是如此,她还不至于这般不舍,那乾坤袋中,分明还有巨额的晶石。凤沃为她考虑全面,她已经在凤沃身边待了好几个月,再回方家只会被人怀疑为奸细,遭人唾弃。于是,凤沃就给她一袋子她见所未见的巨款,就算再不能回方家,也能保她余生安稳。 “主上。”云卿抹干眼泪,毅然跪下。“我愿意做主上的卿卿。”她舍不得眼下几人间相处的温情,前半辈子,她过够了看人脸色过活,如今凤沃给她的,不仅仅是一声声卿卿,更是为她周全考虑,这样的像亲人一样的主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凤沃手刚要动作,让云卿站起,云扬便立马上前扶起云卿,递上手帕,为她擦起眼泪。 她算准了云卿心中情谊的地位。凤沃在心中暗道。 凡音尘适时的窜进来,站在凤沃面前,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屈。“主上有云扬,还有云卿,这都快忘了我了。” 凤沃抱起凡音尘,笑道“我哪里敢忘了你。” “反正我知道,礼物没有我的份。”凡音尘倒不是真在意那乾坤袋里的东西,而是主上不能忘记它。 “你这小狐狸,心眼比针尖还要小。”凤沃捏了捏它的鼻尖。 “你要是看上什么,主上还会不给你?”云卿擦干脸上的泪花,不满道。 凡音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可是云卿第一次为凤沃说话,小狐狸当下跑到云卿面前,想伸手打开那蓝色的乾坤袋,嘴里嚷着: “我倒要看看,主上给了你什么好东西,竟然能让你放下成见。” “我才不给你看呢。”云卿把乾坤袋收入袖中,藏得严严实实。 云扬也不免好奇,问道:“云卿,主上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我也想知道呢。” “主上和我知道就好。”云卿愣是不说,云卿和凡音尘好奇的不行,便扭过头来问凤沃。 “主上,那蓝色乾坤袋里到底放了什么,快说快说。” 凤沃神秘一笑。“你们光想着蓝色的乾坤袋,怎么就不好奇红色的乾坤袋。” 云扬立即赧然低头,沉默不语。 凡音尘和云卿好一阵抓心挠肺,齐齐问道:“云扬,主上给了你什么?” “我也不说。”云扬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凤沃。“主上和我知道就好。” 第四十四章落下嫌隙 凤沃在灵舟上前前后后养了几个月,终于是彻底养好了身子,凤沃甚至都感觉自己胖了一圈。凤从悉见凤沃气色红润,身手矫健如兔,这才肯放心离去。这一日,灵舟缓缓停在上官族地上空,凤沃抱着小九九上官瑞心走下灵舟,上官夫妇一左一右走在凤沃身边,身后是云扬和云卿,凡音尘照例把云扬的头发当成窝。 誊园上上下下敞亮如新,看得出来被人用心打扫过。上官日毅早已在族中备好家宴,庆祝凤沃拿到大比武的第三十名。辽城城主和一干辽城家族派人送来贺礼,其贺礼之多之珍贵,让上官族人咋舌不已。什么时候辽城这么富有了? 若仅仅是凤沃拿到大比武第三十名,倒还不至于让辽城中人如此狠心下血本,他们更为看中的,是暮光派。如今大半个云海都有消息称,暮光派首徒是因为北地上官家小姐才退了与莫家的婚约。虽然这条信息未经尤家确认,却也是尤子今亲口认定了上官小姐,辽城人也免不了见风使舵。 家宴上一派热闹和气,各路族人接二连三给凤沃祝酒,但都被上官夫妇挡下。凤沃坐在一旁陪笑,无聊的胸口发闷,她干脆撇下众人,寻到同辈的坐席。 “六姐姐,坐我和小八中间。”上官宋心眼尖,一见凤沃过来立马招呼。 凤沃落座后,看到久违的大姐上官柔心,笑道:“大姐,好久不见呢。” 上官柔心眼也不抬,只低头给自己斟酒,并不答话。 一桌人奇怪的看着上官柔心,皆不理解她的作为。小八上官识心以为上官柔心没听到,便笑着提醒。“大姐,你别光顾着吃东西呀,六姐姐在同你说话呢。” 上官柔心点了点头,抬起筷子伸手给上官识心添了一筷子肉丝。“小八,好好吃你的。” 这下众人更是不解,大姐能听到啊,怎么就光不理会小六呢。 “大姐,你怎么变得和二姐一样莫名其妙。”上官宋心撂下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自家亲哥哥拉住,只好悻悻然住嘴。 上官持心见上官柔心这样,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在大比武场地上因为晕血昏了过去,但事后还是知道二姐和六妹的争执的,现在这个向来与兄弟姐妹和气的大姐,这般不给六妹面子,想来也是听信了二姐的一番言辞。 凤沃嘴角一勾,此次的家宴上官凝心依旧不肯出席,想来还是放不下大比武的事情。她在外受伤数月,上官柔心未曾露面,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不禁让凤沃猜想到这两姐妹串通一气,早已将自己划入心机深沉一类人物。不过想想也是,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数十年姐妹,自然要比她这个半路妹妹来的亲近可信。 上官谦心见大姐不待见六妹,目光流转,张口便讲起平日里的一些趣闻逸事,再加上小七小八这两个不安分的弟妹在,一桌的气氛倒还勉强算得上融洽。 凤沃看着上官柔心闷头自己吃自己的,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善解人意大方随和的长姐形象,不由微微叹气。上官柔心和上官凝心最大的不同,便是果决二字。就像今日的家宴,上官凝心不喜凤沃,她可以直接了当甩手不来,爱憎分明,而上官柔心,行事太过拖沓,瞻前顾后。两相比较,凤沃更喜对她恶言相向的上官凝心,而不是此刻沉默不语的上官柔心。 只是,这姐妹间,终究是落下了嫌隙。 回到誊园后,凤沃把云扬云卿凡音尘召入房内,关好门窗,设下禁忌,显然是准备几人是准备密谈。 “这些乾坤袋里,装着我们在无极山林里搜刮的全部东西,我都按照种类分好了。”凤沃面前,数百个乾坤袋堆积如小山。“云卿,你对北地坊市的了解比我们深,这些东西就交给你去解决了。” 云卿一愣,猜道:“主上是要我把这些东西卖出去?” 凤沃点头。“我要养我爹娘,还有你们,手镯里的晶石再多,总有一日会坐吃山空,所以我们得有些自己的产业。” “这件事情不麻烦,主要是有足够的本钱。”云卿托腮思考。 “本钱我们不缺,我们先在北地几处较大的坊市租下几个门面,各种零零碎碎的东西我们都卖,所以商铺的面积一定要大。”凤沃设想着置办产业,将来自己离开了虚空界,上官夫妇和小瑞心也不至于过的太艰难。 几人又是一番合计,过了数个时辰,云卿带着小山般的乾坤袋离去,凤沃还不忘塞给她几张符纸,方便联系。 凤沃刚想闭关几日,上官雄便拿着一张请柬进门。 “小沃,徐家遣人来请你。” 凤沃接过请柬,大略扫了扫,后随手一丢,身子往后软软一靠,吐出两个字:“不去。”她在凤家时常要应付大大小小的宴会,早已十分厌烦,如今在这虚空界,她才不愿意强迫自己。 “嘶,这不好吧。”上官雄纠结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再怎么说,徐家在大比武上也帮过我们不少。” “这个好办,我备份重礼,派人送过去当谢礼就成了。”凤沃百无聊赖的和凡音尘逗趣,压根不把徐家宴请当回事。 上官雄也无奈,虽然知道这样做多多少少会落徐家的面子,但女儿都发话了,他也不好逼着女儿去。上官雄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凤沃道:“爹,我要进囹圄塔一些数日,接下来家中里里外外就靠你了。” 如今凤从悉已经找到当初那队寻到云海始序的九方山弟子名单了,凤沃眼下最要紧的,可不是应付人情往来,是早早提升自己实力,再入西方群山寻找与云海始序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样也好。”上官雄收起请柬,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去?” “我先去正堂看看娘和九九,交代一些琐事就走。”凤沃扭头对云扬吩咐:“徐家那里就交给你了,我把灵舟和谢礼都放你身上,徐家人要是问起,就说我闭关了。” 云扬点头应下。 凤沃行至正堂,同九九嬉闹一会,掏出几瓶玉露交给延胜,闲聊几句便离开誊园,去往上官族秘地囹圄塔。 “大姐,你实在不必太介怀大比武一事,就家宴上你对六妹那般冷眼,我看着心中也难过。” 凤沃刚刚途径一小花园,便听见里边传出上官持心的声音,实在不是凤沃有意偷听墙角,而是里边的人太不忌讳了,再加上上官持心话里谈到自己,凤沃干脆原地站定。 “三弟,不是我小心眼,就像二妹说的,初比时青藤完全不受她控制,当时我也是这种情况,完全是金丝伞拽着我上上下下比划的,你要知道,二妹是被冤枉的,那李家弟子也是六妹杀的,你说,平白无故让二妹背上了这么一个臭名声,以后北地还有谁敢和二妹交好。”这是上官柔心的声音。 又听上官宋心辩驳:“你们少胡乱猜忌,六姐姐人那么好,哪里会存心坑害自家姐妹,更何况,无论六姐姐做什么,都是为了家族好。” “哼。”上官凝心不屑冷哼。“为家族好?现在上官家都已经和方家结下了不死不休的死仇,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有哪点好。” …… 剩下的谈话凤沃没心思再听下去,迈步离开,这些乱七八糟东西就是麻烦。当初她也是因为族长对她的关心才好意帮衬上官家,没想到自己还是太嫩,处理这些姐妹之间的小心思完全没经验。不过小七上官宋心倒也算得上是真心实意对待她,人前人后处处为她辩白,难得小七对她凤沃有这份信任。 步入囹圄塔后,凤沃拉出凡音尘,舍下第一层的充沛灵气,爬上她好奇已久的第二层,结果却大失所望。 凤沃登上第二层,一眼便是一望无垠的火海, 和第一层完全相反,第二层温度极高,滚滚的热浪一波又一波袭向凤沃的面门,炽热的温度让她有种想褪尽浑身衣物的冲动。 “还是第一层好。”凡音尘吐着丁香小舌头,浑身不自在。 冰火两重天太折磨人了,凤沃抱起凡音尘就要往第三层爬,却诧异的发现第二层除了去往第一层的出口外,再寻不到第三层的入口,此时被热浪灼的大汗淋漓的凤沃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回了第一层。 “主上,我们要是在第二层待上几天,非得变成红烧肉不可。”凡音尘整个身子贴在冰层上,来来回回的翻滚着。 凤沃扔给凡音尘一件衣袍,心中想道,果然,她还是太过弱小,第二层一个小小的阵法她都破不了,凤沃挫败感顿生。她盘腿坐定,双眼紧闭,认真修炼。 岁月匆匆流转,一寸寸光阴刻在静坐冰面的少女身上,她五官渐渐长开,匍匐在双颊边两块软软的婴儿肥缓缓褪去,四肢一点点拉长,原本的衣裙随着身体的长大而变化,覆盖在女子日益玲珑诱人的身躯上。 (其实我一直很忐忑,节奏太快了有木有~) 第四十五章少女长成 五年后,囹圄塔内第一层内静坐着一女子,她如玉面庞上蝉翼般的睫毛微颤,片刻后缓缓睁开平静似湖水的潋滟双眸。她抖了抖身上的冰层,缓缓爬起身。女子身材颀长,曲线玲珑,微微袒露的衣襟乍泄春光。 此人便是在囹圄塔内忘却时间轮回已五年的凤沃。 “主上。”凤沃身旁一只背生三尾的狐狸动了动鼻子,欢脱雀跃的跳入女子怀里。 “三条尾巴?”凤沃扒拉开狐狸的数条毛绒绒的尾巴,惊喜道:“你如今可是三阶妖兽了。” “主上五年来所得怕是不比我少。”那狐狸眼若星辰,神色魅惑勾人。 是啊,这五年来她不仅把紫星破障术修至大成,甚至于万籁心法亦更上一层。她在乾坤手镯里翻翻找找,幸得一最契合自身的灵器,月弯弓。 “小妖精。”凤沃抱着比五年前大了好几圈的凡音尘踏出囹圄塔,悄无声息潜入誊园,把正端着瓷碗的延胜和满院蹦哒的上官瑞心惊的一动不动。 眼前这貌美如天仙的女子如此眼熟,莫不是她的沃儿。延胜睁大双眼,一点一点往前挪动脚步。 “娘,九九,我出关了。” 延胜手里的瓷碗应声落地,砰然碎裂。 “沃儿,娘总算把你盼出来了。”延胜猛扑过来,抱着凤沃眼泪涔涔。“你要是再不出关,恐怕是再见不到娘了。” 这话把凤沃唬住了,急忙拉开延胜问道:“这是怎么了?” “姐姐好糊涂,娘再过十年就是一百二十岁了,修为又只是出灵界。”稚嫩男童的声音响起,凤沃这才低头,这一仔细看去,才发觉小九九好生水灵。 “姐姐,灵师的寿命虽比凡人长,但还是有界限的。”上官瑞心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小脸上飞扬着自信骄傲。“这初层出灵界的灵师寿命为一百二十年,第二层微灵界的灵师寿命为二百四十年,第三层分灵界的寿命为三百六十年,以此类推,除非跻身灵王、灵尊、灵圣,否则灵师终有一日会如凡人般死去。” 清晨熹微的阳光下,小小少年玉立园中,侃侃而谈。 “好,九九好样的。”凤沃俯身抱起上官瑞心,没想到少年习惯性噘嘴亲了她一口。 不等凤沃怔愣完,小瑞心又道:“姐姐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关心则乱,对不对?” 延胜在一旁欢喜的流泪,忙遣人去把上官雄从丹房叫回来。凤沃抱着小瑞心进屋,云扬得到消息,三两下就跑到凤沃身边。 “主上,你好狠心,丢下我们这么久。”云扬嘴上虽这么说,却是笑的合不拢嘴。只第一眼,她便知道主上此行是有大收获的。 “小沃。”上官雄站在门口,久久后才回神。“当年九方山下的小院落里,我曾夸赞过你的容颜,殊不知,当年的你还只是璞玉未琢。” “爹。”凤沃起身叫唤。上官雄于五年前并无多大区别,只是周身已有了些阴沉沉的死气。如今,上官雄也快一百二十岁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延胜边抹泪边道。上官雄一如既往疼爱妻子,此时忙不迭上前安慰。 最令凤沃欣喜异常的是小瑞心的成长,如今的小小肉.团已经六岁了,生的不仅粉雕玉琢,而且机灵的紧。“你们把他教的好啊。”凤沃不由赞道。 “哪里是我们教的,还不是子今把这小子看得紧,否则按他那股子闹腾劲,谁管得住。”上官雄笑着答话,显然对尤子今这个女婿很满意。 凤沃一怔,问道: “九九得子今教导?” “可不是,子今隔一阵子就过来一趟,见九九资质难得,便传授了些术法。”延胜摸着上官瑞心的脑袋,感慨道:“子今这女婿好极了。” 上官瑞心听见大人提起尤子今,忙接话:“姐夫对我可好了,教了我好多东西呢。” “主上。”屋内众人正谈笑风生,门口忽传来一声略显迟疑的叫唤。 “怎么,卿卿五年不见我,竟是记不起了?” “不是,不是。”云卿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摇头道:“我是不敢认了,难以置信,主上长开了竟会是这样的一个美人。” “云卿这些年在外历练,也多了些成熟稳重。”凡音尘随口评价。 云卿点头简略概括: “是呢,我正要和主上说,在外置办的产业如今大都稳定了。” “那就好。”凤沃拍了拍云卿的手背,环顾四周后想起自己还有很多事要找尤子今解决,便道:“爹娘,我去一趟东界。” 半个月后,凤沃长身玉立在玉鲛毯上,身边跟着半人高的凡音尘,娉婷站在暮光派山门处,并随手给尤子今捏了一个传讯术法。凤沃出尘的气质和惊为天人的容颜在不知不觉中引得山门处一众暮光派弟子抬头观摩,可美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干脆坐在玉鲛毯上,小腿悬在半空晃动,手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杯花茶,小口小口的啄着。 底下的弟子好奇,这美人怎么跑到他们山门上喝茶来了,有胆子大的弟子甚至想飞身上去,直接问那美人可有事要相帮。 “诶,我说,要不你陪我上去会会那姑娘。”弟子甲拉着身边人跃跃欲试。 “我才不去呢,我们两个守山门的瞎凑什么热闹,你没看见前面几个师兄都没行动吗?”弟子乙指了指前面几个师兄,一脸浩然正气。 某师兄听见弟子甲乙的对话,志得意满刚要跨步飞上去,就看见尤师叔已经先他一步扑向那美人,吓得他脚步一顿差点跌倒。天呐,他差点去招惹师兄的女人了。随后,他还不忘狠狠的往那弟子甲乙的方向狠狠的瞪了几眼。弟子甲乙摸着狂跳的小心脏,受惊不小。 此时,凤从悉一脸傲娇,离凤沃三步远外站定,全然不见方才的急切和初见凤沃的惊艳。只听他淡淡开口:“倏忽五载,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凤沃收起茶杯,缓缓起身,不明白凤从悉突然的冷漠,难道他对她的感情在这五年里变淡了?凤沃点了点头,确实有这可能,不然父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姬妾。于是,凤沃干脆提起正事。“我来呢,是想问你,数千年前去西山寻找云海始序的那小队九方山弟子可有下落了?” 凤从悉一听她这话,气的想拂袖离去。五年前,凤沃一声不吭就跑去闭关,他辛辛苦苦等了五年,往誊园扑了多少空,好不容易等到她出关来找他,她却一本正经说起那些不值一提的琐事。“好,凤沃,你真是好样的,哼。” 凤沃眨了眨潋滟水眸,一脸费解的看着凡音尘又看看凤从悉。她低头小声对凡音尘问道:“音尘,你在帝宫里看得多,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凤沃手指悄悄指了指凤从悉的方向。 凡音尘不屑,极不友善的看了凤从悉一眼。“他生闷气呢。” 凤沃还想再问,凤从悉却忍无可忍,箭步上前把凤沃拽入怀里。“五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傻里傻气。” 凤沃一颗心落地,幸好他对她还有感情。“我方才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呢。” 凤从悉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根本不懂情爱,也不知她五年前是怎么想的,竟会主动和他表白心迹。“沃儿,情爱一事是不会轻而易举改变的,如同我对你的情意,莫说是五年,就是五百年五千年,都不会轻易被抹去。” 凤沃此刻听他这绵绵情话,如同一下子吃进了数个糖块,甜的人晕头转向。她不由踮起脚尖,想学上官瑞心噘嘴,就要往凤从悉嘴上亲去。出乎意料,凤从悉微微扭头,那美人主动献上的香吻就落到了凤从悉的脸颊上。 凤沃不满道:“你这是怎么了?” 凤从悉看她这含羞带怒的神情,一颗嘭嘭乱撞的心早已按耐不住。“沃儿,你答应帮我的事,如今时机到了。”他要立刻带凤沃去为他解开封印,不然他恐怕会忍不住,让尤子今这个徒弟糊里糊涂吃了小师娘的便宜。 凤沃却如同没听到他这话似的,苦着一张脸委屈道: “别理那些,你还是同我说说你为什么不给我亲?” 凤从悉想解释,苦于事情复杂,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再者,这山门处的弟子闻风而动,已是吸引了暮光派一批又一批的弟子赶来围观了。偏生这时候凤沃一屁股坐在玉鲛毯上闹脾气,倔强的要他给她个解释。 凤从悉只好伏下身子,无奈又纵容的把凤沃抱入怀里,凑近她耳边如同情人般呢喃细语。“沃儿,我如果说我不是尤子今呢?” 凤沃眼也不抬:“你骗不了我,你身上的气味还同五年前一样。”太过分了,为了不和她亲热居然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口。 凡音尘看不下去了,毛绒绒的身子挤开凤从悉,站在凤沃身边怒瞪他,义正言辞道:“你别想欺负我们主上。” 凤从悉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把凡音尘扔下去的冲动,无奈道:“沃儿,这里人多。”说罢,还配上一副羞赧的表情。 “你刚才躲开是因为不好意思?”凤沃没想到,尤子今的脸皮竟然这么薄,不过,这还勉强算个理由。 “是,我们换个地方吧。” 第四十六章夺命美梦 凤从悉带着凤沃兜兜转转又回到北地,在凤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径直拉着她走入与灵界针锋相对的魔族盘踞之地。 凤沃看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拽着凤从悉的衣角不肯往前走。“子今,这里是北地赤魔门,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此刻,赤魔门的守门魔徒对凤从悉的到来视若无睹,没有任何驱赶的举动,不禁让凤沃怀疑,尤子今根本就是这里的常客。 “你知道凤从悉吗?”凤从悉站在赤魔门的匾额下,目光复杂看着凤沃。 凤沃心中霎时间狂风暴雨,但被她生生压下,面不改色问道:“你是说来自异界的那个人吗?” “你不必小心翼翼,凤从悉就在里面。” “你带我来有什么目的,你为什么要我见凤从悉?”凤沃甩开凤从悉的手,全身戒备看着面前的男人。难道自己和凤从悉一样来自异界的消息被尤子今知道了,他靠近自己不过是要榨取自己身上价值? “进去后见到凤从悉你会明白的。”凤从悉皱眉看着凤沃此时如同一只随时都会伤人的小兽,忍不住问道:“沃儿,你不相信我?” “是。”凤沃斩钉截铁拒绝:“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进这个门的。” 凤从悉定定的看着凤沃,被她的拒绝刺的有些疼,她根本不相信他,肆无忌惮的胡闹放肆。他现在很茫然,在凤沃眼里,他凤从悉这些年在她身边到底算什么,他能把自己坚守了千年的秘密告诉她吗? 凤沃同样看着凤从悉,她在害怕,在这里她尚有一丝自保的能力,一旦走进去了,羊入狼窟,她的性命都要交付在别人手里了。凤长宁一类的事情,她绝不允许再出现。 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的目光依旧胶着,谁都不肯退步。有机灵的守门魔徒悄悄跑入地下世界魔都,把门口的消息传到魔宫里。在逗弄宝贝女儿的殷南续听到后,却没有半点担心,只幸灾乐祸的对着身边的叶净初说道:“从悉也有今天呐。” 凤从悉收回目光,不再看凤沃,静静陈述:“你为福它沱解开八转封灵界的事情被凤从悉知道了,他同样身中此封印,是以请你帮忙解开,你愿意吗?”他妥协了,在这四通八达的赤魔门大门口,毫不避讳的说出凤从悉藏身魔宫的事实。 “原来你们都知道。”凤沃撇了撇嘴,她本来就没想过自己的身份可以瞒过所有人,能见到凤家老祖也是好事一桩。“凤从悉的封印是我祖父下的吧,我可以帮他解去封印。”凤沃对凤从悉并无唾弃,相反,她觉得敢反抗凤家教条戒律的凤从悉实在勇气可嘉,至少她凤沃不敢。 凤从悉放心了,凤沃肯解开封印就好。 凤沃还是免不了好奇问道:“”那你和凤从悉什么关系?” “他是我师父。” “你的师父不是暮光派池掌门吗?”凤沃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凤从悉静静立在原地,波澜不惊一一回答凤沃不着边际的问题: “两个师父。” 凤沃眼角瞄见凤从悉平静过头的表情,这才回味过来自己无意间伤害了他,再怎么说,尤子今都是她要带回凤家的自己人,总得安慰一二。思及此,她几步上前主动钻入凤从悉的怀里。“子今,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看在你的面上,也得给老祖面子,我现在就跟你进去。” 凤从悉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凤沃明明对情事懵懂,自己还为这事跟她置气,实在不该。“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我不仅不会害你,还会护佑你。”凤从悉看着凤沃的眼睛认真道。 凤沃怔住,她该不该相信他?罢了罢了,信也罢不信也罢,她凤沃今日就冒险闯一回魔都,给那凤家老祖面子。“走吧。” 凤从悉看着凤沃不置可否的态度,心底微凉。行至半途,凤从悉突然拉住凤沃,与她面对面郑重起誓:“凤沃,不论何时何境,你都可以全心全意信任我。” 凤沃看着他的神色,片刻后笑道:“你不如起个血誓,要是违背誓言便是死,如何?” 血誓在灵界虽人尽皆知却并不常见,因为起誓者会受到极大的束缚,不守誓言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如果凤从悉肯下血誓,便足以证明他的真心。 良久,凤从悉一声不吭往前走,不是他不肯起誓,而是此刻这具身体是尤子今的,誓言成败,关乎的不是他一个寄居的魂灵,而是肉体。他无权随意践踏徒弟的躯体,要起血誓也该等封印解除,否则他如何有灵力起誓。 凤沃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悲伤,她真是好笑,自己亲叔叔都能对自己下狠手,更何况虚空界一个无亲无故的尤子今。 凡音尘默默跟在凤沃身后,脑袋蹭了蹭凤沃的大腿,眼神无声的告诉凤沃,她还有它凡音尘可以全心信任。 凤沃噗嗤一笑,方才的阴郁顿时不见踪影。她伸手摸了摸凡音尘的脑袋,再怎么样,她也还有凡音尘。 “沃儿。”凤从悉指着面前一个狭小的洞口。“这是囚奴洞窟,凤从悉就在里面。”说罢,率先钻了进去。凤沃犹豫片刻后,甩了甩脑袋,深吸一口气也跟着钻进去,凡音尘紧随其后。 赤魔门是地下世界的入口之一,也是魔族在北地的门户,凤沃只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往下坠落。凤从悉行进匆匆,走的很快,凤沃不得不憋足力气跟上。 穿过逼仄的山洞后,凤沃的眼前出现一个长宽约摸三丈的洞府,洞府内黑漆漆的,但可以感觉到洞府内壁如镜面一般,十分光滑,像是被人仔细摩挲过,洞府内仅有几样简单的桌椅摆设。 “看来师叔所言不假,师父你果真带了小师娘来看我了。” 凤沃一惊,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一个肤色苍白的吓人的年轻男子从黑暗处穿出,五官美而魅,一双狭长的凤眸此刻闪着像孩童般纯粹的欢喜,笑容明媚而干净。 这……怎么看怎么违和,这年轻男子就是当年叱咤浩渺大陆的天才少年凤从悉?是她凤沃的老祖?这么明晃晃不谙世事的单纯表情不像啊,老祖不应该都是深沉稳重运筹帷幄的吗? 凤从悉手指一勾,整个洞窟瞬间亮堂起来。他垂下眼眸悠悠陈述:“当年凤诸羽在设下八转封灵界后,将凤从悉打入虚空,凤从悉灵力尽数被封,无力自保,自入虚空起,便未曾踏出此洞窟一步,自此千年。” 凤沃下意识咬着嘴唇,面上不忍,尤子今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其中的悲凉她亦有所感触。“子今。”凤沃走上去,自觉环住凤从悉的腰,像哄小九九一样轻拍着凤从悉。“别为你师父难过了,你看他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 “沃儿。”凤从悉没有理会凤沃的误会,只继续讲述:“后来,魔主殷南续误闯洞窟,与凤从悉结下深厚情谊,在百年前人魔大战之际,掳来尤子今的躯体,用秘法让凤从悉的魂灵得以寄居,凤从悉才偷的这百年的自由。” 凤沃猛的睁大眼睛,头顶娓娓道来的隐情如同响雷,在她耳边轰鸣不休。凤沃脑子一时混沌,半痴半呆被凤从悉抱在怀里,嘴巴动了动,像失音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凤从悉不知道为什么凤沃在他怀里微微发颤,他这个当事人都没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反倒是凤沃这个局外人表现的很不寻常。 “沃儿,我是凤从悉。”凤从悉出声提醒。“现在这具躯体是我徒弟尤子今的。”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瞬间引燃了凤沃。只见她猛的推开凤从悉,手掌翻动,洞窟内的人都始料不及,凤沃竟然狠狠的给了凤从悉一个巴掌。 凤从悉猝不及防,这一掌用了凤沃十足十的力道,凤从悉险些被甩飞出去,脸上红肿一片。 尤子今眼见自家师父被甩耳光,慌忙上前,扶住凤从悉。“小师娘,你疯了啊!” 凡音尘也惊讶于凤沃的失态,但始终紧紧站在凤沃身边,警惕着两个男子出手。 凤沃怒目圆睁,苦笑出声:“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七年来,与我交心的人的凤从悉,云层上,占了我的身的人竟是尤子今。” 一语惊雷,凤从悉忍住疼痛,下意识道:“我没有碰你。” “对啊,凤从悉没有碰我。”凤沃稳定住情绪,抹去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的眼泪。“你们师徒二人都欺负我,一个骗我心,一个骗我身。” 凤从悉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猛扑上来抓住凤沃的肩膀,不可置信问道:“沃儿,云层上究竟是谁?” “你放开我。”凤沃甩不开凤从悉钳制她肩膀的手,只听他再次焦急的追问:“沃儿,你把话说清楚。” 凤沃忍无可忍,眼神示意凡音尘帮她甩开凤从悉的手,凡音尘三阶妖兽果然凶猛,凤从悉不好误伤,只好松开。“你自己明白云层上的人到底是谁?” 凤从悉额角青筋暴突,听凤沃的意思,是他在云层上占了凤沃的身子,可天地为证,他连亲一下都不舍得,哪里敢碰。“我再说一遍,云层上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尤子今。”凤从悉一步步逼近凤沃,带着怒火道:“沃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会让你们师徒白白欺负的。”凤沃抓过凡音尘甩入乾坤手镯,自己纵身飞离,她既觉得凤从悉不像在说谎,他的震惊和愤怒表现的那么真实,这样的场面太混乱了,可她自己又记得清清楚楚,云层上那衣襟半露的黑衣男子,分明就是尤子今无疑。她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凤从悉顾不得脸上红肿吓人的伤口,急忙追了出去。 谁能想到,这云层上的事不过是无极山林中绿眼鬼怪所下的夺命美梦。 第四十七章老祖离去 殷南续正带着看皆大欢喜团圆场面的想法走进囚奴洞窟,却发现洞内冷冷清清,只有尤子今站在原地,一脸纠结。 “师侄,你师父师娘呢?”殷南续匪夷所思,一个响指叫醒了呆愣状态的尤子今。 “殷师叔。”尤子今可怜巴巴的拽住殷南续的衣袖,配上凤从悉一张阴柔的脸,颇有几分小受的意味。“师父和小师娘吵架了,说是我们师徒骗了她的身。” “啊。”殷南续震惊,凤从悉素来洁身自持,不仅是因为性格原因,还有一点就是他寄居在尤子今的躯体里,不愿胡来。这几年,看凤从悉对待凤沃也算真心实意,哪里会随便让徒弟吃师娘的豆腐。殷南续心里虽已有计较,嘴上却戏谑道:“你师父也太把持不住了,子今你福气不浅,凤家主上都睡过了。” 尤子今的脸腾的羞红一片,气恼扭头。“师叔你实在太过分了,师父才不会那样。” 凤从悉追至洞口,只见一块碧绿的飞毯迅速从天边划过,快的好像一个虚影。他心中那埋藏千年的恨意似乎又在翻涌,凤诸羽锁住他的灵力,如今他哪里还有能力追上玉鲛毯,偏偏凤沃又误会他。凤从悉猛的飞身离开,那云层上的男人,不仅是凤沃心里的死结,更是凤从悉烦躁愤怒的根源。 直到月上树梢,天地阴沉,凤从悉才赶至上官族地。作为誊园常客,他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凤沃房门前,门口设了凤家的阵法禁忌,凤从悉眼神一扫,抬手破去。 刚刚关上房门准备和凤沃长谈一番,凤从悉便听到里头凤沃悠悠道:“你果然是凤从悉,早在你半夜破凤家阵法闯入我舱房时我就该有所察觉,你我同为凤家人。” “你说错了一件事,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凤家再无从悉。”凤从悉隔着层层帘幔,止住了脚步。 里头半晌无言,凤沃听凤从悉无波无澜的语气,不免心疼,千年前的事她了解不深,但单看囚奴洞窟内那具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躯体,她也能想到凤从悉这千年来并不好过,但她开口却问:“我想知道,你宠我纵我,为的是什么?” 凤沃方才气的差点流泪,平静下来后,便想到,从奉城血崩夜开始,尤子今便坦白自己是对她有所求才处处帮她,后来渐生情愫,却不知这情是真是假。又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场交易。 “你会信我?”凤从悉不答反问。赤魔门大门处,凤沃对他的怀疑早已刺入他的骨髓。 时间仿佛静止,凤沃闷声不言不语。凤从悉苦笑出声:“凤沃,等我三年,我换回躯体,再行血誓。”凤从悉转身,手紧紧扣在房门扶手处,强自忍耐。“云层上的男人,你最好小心。”说罢,头也不回离去。 凤沃猛的手掌翻动,房门被狠狠甩上。凤从悉扭头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一咬牙转身离开。交换魂灵的秘法施行险而不易,不仅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更要浑浑噩噩整整三年。 云扬和云卿小心翼翼站在房门口观望着,身边凡音尘早已将事情经过以及凤家的事情和两女陈述,两女皆是忧心不已。云扬想道,主上身边基本没有单独外出过,身边都有凡音尘和她们两女轮流跟随,除了主上重伤那两个月。 云卿则是震撼,上官沃心原来是凤沃,来自异界,势力庞大,牵连魔族,还有一个强大的千年老祖作为靠山。她一颗心终于定下了,方家斗不过凤沃就好,她也不会被当成叛徒押回方家,跟着凤沃可比在方家见识的多。 云扬正打算敲门进去看看情况,那想到房门被突然打开,云扬敲门的手猝不及防,生生砸在了凤沃脸上。凤沃还以为凤从悉在门口袭击她,拉出月弯弓就准备大干一场好好出气。 云扬看凤沃动作,以为凤沃要打她,暗恼自己撞上主上枪口,她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主上一击,急急忙忙跪下,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主上,云扬不是故意的。” 云卿在一旁为云扬捏了一把汗,她和云扬也有五年的姐妹情谊,自然是不忍心看她挨打受罚。正要上前为云扬求情,却听凤沃道: “原来是你。”凤沃看见被吓惨了的云扬,赶紧扶起来安慰:“我还以为是凤从悉呢,没事没事啊,我不打自己人。” 凡音尘惊讶,她以为主上那么难过,没有几天是恢复不了的,没想到入囹圄塔五年,倒磨砺了宠辱不惊的心性,看来,自己得寻个好时机,去找主上把那卷万籁心法求来。 “主上?!”云扬踉跄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感激涕零问道:“主上的脸没大碍吧?” 凤沃摇摇头,径直往主堂走去。云卿在一旁感慨,凤沃的脾气实在太难以琢磨了。 誊园主堂内,凤沃坐在一旁揉捏上官瑞心的脸蛋,上官雄和延胜齐齐发问:“沃儿,你要我们进囹圄塔?” 凤沃点头,指着桌上两套大披风和一卷书简以及两瓶丹药,笑道:“你们总不会不想看九九长大吧,听我的,静心修炼几年,才好迈进第二阶微灵界。” 上官雄拿起桌上的丹药,倒出一颗捏在手指上,放在鼻下嗅了嗅。延胜则拿起那卷书简,惊呼:“这是心法?” 眼见凤沃点头,延胜随意翻看后愈发惊疑,稍微上佳的心法术法在云海都是极匮乏且珍贵的,大多都为某个宗门或家族的不外传之秘,凤沃肯拿出来实在不易,还没等延胜再问什么,就听上官雄拿着丹瓶快步走到凤沃面前:“小沃,这……这是同寿丹?” 凤沃又点头,心法是她在乾坤手镯里某个犄角旮旯角落里找到的,还不知是在凤家时下面哪个人献上的,至于上官雄手里的同寿丹,因为品级不高,最多也就延续二十年寿命。 上官雄激动继而狂喜,捏着丹药就要冲向丹房。 “你不吃要拿出去干嘛?”凤沃不干了,手掌一抬上官雄便定在原地,迈不动步子。 “哎哟,小沃,这种丹药非比寻常,要是能分解出各类丹方,也算是上官家的秘传了。”上官雄兴奋狂热,这同寿丹气味清甜,入口即化,更兼延年益寿,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凤沃抓过上官雄手上的同寿丹在他眼前虚晃两下,趁他不注意,抬手就把丹药塞进上官雄嘴里。“快吃吧,要研究丹方也得有命在。” 上官雄焦急伏下身子猛抠喉咙,要吃也得等他研究出来嘛。 “娘,你也吃。”延胜自觉接过同寿丹,一口吞了下去,她还要看女儿嫁人,还要看儿子长大呢。 “只是,沃儿,我和你爹进囹圄塔后,九九怎么办啊?” “九九跟着我,如今他也大了,是该外出见见世面了。”凤沃摸了摸上官瑞心的脑袋,后者眨着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凤沃。“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去囹圄塔吧,九九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你这小子,净学你五哥夸嘴。”延胜笑骂,拉过上官瑞心不放心的嘱咐了一遍。 上官雄好一会才缓过劲,清了清喉咙道:“先去丹房交代一些琐事,那个什么,小沃,你还有同寿丹吗?”上官雄依旧不死心,眼带期盼看着凤沃。 “好,你修到微灵界后我再给你一瓶,你好好研究。” 得到凤沃应允后,上官雄才心满意足离去。 延胜看着上官雄的背影,欣慰说道:“你爹平日里可宠你三哥了,持心那孩子在术法上虽然没什么建树,但在炼丹方面是个有天分的。” 上官持心有炼丹的天分?凤沃默默记下,这可难得,她现下最缺的就是丹药,可她又不喜那些瓶瓶罐罐的,而上官持心年纪小潜力无限容易调教刚好凑数。 次日一早,凤沃一行没有惊动太多族人,便把上官夫妇送入囹圄塔。凤沃对誊园侍者们交代完琐事后,正准备登上灵舟离开,忽听身后有人委屈的唤她:“六姐姐。” “小七?”来人正是上官宋心,当年的少年今已及冠,与胞兄上官持心的柔弱不同,上官宋心浑身都发散着少年的英武挺拔,特别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瞳仁,格外吸引人眼球。上官宋心身边站着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琼鼻微翘,正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此人便是上官识心了。 “六姐姐,我都等了你五年了,这才刚出关你又要偷偷的离开。” 凤沃被这七弟逗笑了,这少年也曾为她仗义执言,一片赤子诚心对待她呀。“小七小八,你们也随我一起外出,如何?” 上官瑞心跳下灵舟,一手一个挽着上官宋心和上官识心的胳膊,笑嘻嘻道:“是呢,七哥八姐一起去才热闹。” 上官宋心一脸的委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惊喜问道:“六姐姐,你真的肯带上我?” “都上来吧,我巴不得你们在我身边吵吵嚷嚷呢。”凤沃招手,上官瑞心和上官宋心兄弟俩携手上了灵舟,只剩下上官识心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 “六姐姐,我就不去了,要是我去,我爹我娘肯定不放心得跟着,可他们在族中身居要位走不开呀。” 上官宋心跳下灵舟,拉着上官识心的手道: “小八,我陪你去和你爹娘说说吧。” “哎呀,七哥,我不想让爹娘千里迢迢为我牵心挂肚,你们去就好了。”上官识心甩掉上官宋心的手,小跑离开。 上官宋心无奈,拉过身边的小厮叮嘱了几句后就随凤沃离开。云卿站在灵舟上看着躲在墙角一脸伤心难过的上官识心调侃道:“这小姑娘怕是喜欢上了哪个没头没脑的浑小子了。” 上官宋心听她这话,不疑有他,顿时来了兴趣。“云卿,你说的那没头没脑的浑小子是谁?” 云卿看了一眼上官宋心,拉长语调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云扬噗嗤一笑,骂道:“云卿最坏了,仗着在自己外面摸爬滚打几年,什么浑话都敢说。” 上官宋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来几个女子别有深意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第四十八章六宝商行 灵舟偏僻处。 “主上,这五年来我们一共在北地置办了八处商铺,因为主上在族中行六,是以皆起名为六宝行,出售各阶妖兽、妖禽,各类药草灵草灵花,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杂货。”云卿站在甲板上,一一汇报。 凤沃点头,坐在船沿处小腿在半空晃啊晃,随口夸赞:“做的不错。” 云卿掏出一块令牌和几大叠竹简,递到凤沃面前:“主上,这是商铺新制的掌事令牌,你看看要不要改动,以后六宝行肯定不止开在北地,等我们把根扎稳了,整个云海都会出现六宝行的分行,有这块令牌在也会方便管理。” 凤沃惊讶的扭头看了一眼云卿,后者脸上闪烁着勃勃的野心,毫不掩饰。凤沃由衷的感叹:“云卿,方家真的太小了,云海才是你的天地。” “主上,云海也太小了。”云卿认真的看着凤沃,眼里是凤沃从未见过的笃定。 凤沃差点为云卿拍手叫好了,她身边不需要庸碌之辈,有云卿这样野心她才是她求之不得的。凤沃接过令牌,开始慎重看待,她没有想到,云卿竟有这样的胸怀和抱负。“这块令牌材质和图案都不好,我找个空闲自己动手好了。” 云卿听凤沃这话,吃惊问:“主上还会炼制灵器?”眼见凤沃点头,云卿又接着问:“主上炼器的水平如何?” 凤沃皱眉想了想,这个她倒没怎么关注,她都是想到什么就炼制什么,纯粹闹着玩的。“我也不清楚,嗯……”凤沃低头看见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哦,就大概这个手镯的水平。” “这……这个?”云卿目瞪口呆,凤沃手腕上的手镯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初她诈死就是被凤沃扔进这个手镯的,还有在无极山林时这手镯的超大容量,如果能把天地灵气引入手镯,那这手镯也算得上是一方小世界了。 “主上,这些是这五年来的账册。”云卿震惊完还不忘正事,指着一大叠竹简介绍。 凤沃皱眉,她虽然在看账册方面熟练无比,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哪里能把精力花费在这些琐事上。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某个在账册方面天赋异禀而此刻待在酒池子里的和尚。 北地九方山下坊市安渡书斋内,古竹桑趴坐在酒池子旁,冲凤沃叫嚣:“你也太不厚道了,池子里那么点酒,几个月不到酒就喝完了,你也好意思关我五年。” 凤沃嘴角僵硬的抽搐,这也太能喝了,想当初她可是搜刮了方圆十几里的酒呢。看来,欲擒故纵之计对古竹桑这个百年酒鬼来说根本不起作用。“嗯,是我小瞧了你。”凤沃从善如流。 古竹桑反倒愣住了,没想到凤沃会这么直截了当认错,虽然低估他酒量这件事实在算不得什么错。 “哝,这个给你。”凤沃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玉壶,还没等她递过去,古竹桑就急急忙忙接过。 好酒酒香四溢,凤沃才刚刚拿出来,按照古竹桑对酒味的敏感,察觉不到才是怪事。 “这是什么酒?好香。”古竹桑憋不住把玉壶盖子一掰,一口闷下肚,喉咙瞬间火烧火燎,胸口像是有一股热气要翻滚破体。 凡音尘伸爪捂住眼睛,不忍心看下去。帝宫最名贵的酒酿九丹金液就这么被这个胖和尚糟蹋了。 古竹桑咂咂嘴,立马改变先前不满的态度,一脸讨好的过来抱凤沃大腿: “好烈的酒,小六,再给我些呗,那么点酒壶我还没尝到味就没了。” 上官瑞心看着眼前这个酒气熏天的怪和尚一步一步朝他姐姐走来,不自觉站到凤沃跟前,高抬下巴瞪视着古竹桑,一副你不要靠近我我很危险的小正太模样。 古竹桑的注意力暂时被小瑞心吸引,原地站住笑眯眯低头问:“这粉雕玉琢的小子不会是你的儿子吧,啧啧啧,原来你这几年是跑去生孩子了。”古竹桑像想到什么,一拍大腿惊讶问:“这小家伙不会是当初那个黑衣男子的种吧,诶哟,我说。”古竹桑一脸痛心疾首。“那家伙不好惹,我第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是我当时愣是想不起来。” 凤沃对古竹桑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抬头环顾一圈安渡书斋,这里还是她和凤从悉初遇的地方,才不过短短几年呢。 在场众人看凤沃一脸深思遥想,皆自觉闭口不打扰,古竹桑不明就里,以为凤沃这是被他一语中的,说中了事实,正不知如何接话呢。“小六呀,你知道那黑衣男子什么身份吗?” “行了,真不知道你这和尚哪里来的一肚子谬论,这是上官瑞心,我胞弟九九。”凤沃不愿再听着和尚在凤从悉的问题上绕来绕去,出口打断。 古竹桑一听,没啥兴趣,又把注意力转到酒酿上。“那酒叫什么?你还有吗?给我尝尝嘛。” “此酒名为九丹金液,我只有酒的配方。”凤沃抿嘴一笑,她一下子扔出这么名贵的酒,看初尝名酒滋味的古竹桑还能不能忍受劣酒入喉。 古竹桑无法,又懒得去酿酒,九丹金液的事便不了了之。 几日后,凤沃拎着几块她亲自设计的玉牌交给云卿。云卿接过后,激动得不能自已。玉牌的质地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的,触之生寒,拿在手掌心上比冰块还要凉上几分,玉牌上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观其形状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凰鸟。 “引一丝精魂入玉牌试试。”凤沃满意云卿的反应,那是对自己作品最好的夸赞。 云卿点头,立刻照做。一丝精魂刚刚划入,玉牌就像活了一样,褪尽冰寒,那凰鸟的图案四处延伸扩大,竟演变成一只绝美的凰鸟,在玉牌里展翅翱翔,尾部拖过,带出一片绚烂光彩。 如果凤从悉在场看见这一幕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便是凤家的图腾。 “收好了,我只给自己人。”凤沃拍拍云卿的肩膀,眼角余光瞧见古竹桑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看着自己。 “过来吧。”凤沃朝他招了招手。 古竹桑扭捏着肥胖的身体慢吞吞的走过来,羞赧问:“小六,我想要那九丹金液的配方。” “喔……”凤沃眼中含笑,故意拉长语调。“古前辈不是宁愿喝劣酒也懒得自己酿吗?” 古竹桑一听来了话头,一屁股坐下,抱怨声如同雨珠滚滚袭来。“小六呀,都怪你,你要是不给我九丹金液,我便不会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了,我现在是喝多少酒都觉得没味,你好歹先给我一壶让我解解馋嘛,我这都几天没喝酒了。” 凤沃点头。大方答应:“可以,不过呢……” “我都把书斋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我除了这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古竹桑嘟囔:“我们都这么多年交情了。” 凤沃一双潋滟水眸看向古竹桑,似笑非笑说道:“我就是要你的命。” 古竹桑瘫软…… 而后,凤沃与古竹桑如同七年前一样讨价还价,最终凤沃笑吟吟的收下古竹桑一缕精魂,掌控了古竹桑的生死。古竹桑为了一纸酒方出卖性命,甘愿认凤沃为主,为凤沃记录各大商行的账册,云卿则专心管理商行运行。唯一令凤沃意外的是古竹桑的精魂厚度,这胖和尚分明就是第四阶半灵界的修为,凤沃默默吐槽,堂堂半灵界灵师可以和她叫板,直接开抢的嘛,虽然古竹桑百分之百是抢不到的,但起码他有和她一争的资本。 真不知道该说古竹桑是懒,能免的纷争毫不犹豫避免,还是该说古竹桑爱酒成痴,为酒出卖一切。 “云卿,我们有没有商行开在九方山附近?”凤沃找来云卿,后者拿出一张布帛递给凤沃。 “主上,地图上标记红色的都是六宝行的位置,标记绿色的是我还在斟酌的分行选址。” 凤沃对云卿极佳的办事能力渐渐习以为常,整块布帛看下来,她不免心情大好,云卿总能给她惊喜。“你对大局的掌控不错,知道哪里最适合六宝行发展,它在你手里我不用多操心。”凤沃像是想到什么,对上官宋心道: “诶,小七,你没事跟着云卿多看多学,对你有好处。” 上官宋心正和上官瑞心浑在一处,忽听凤沃点名,惊喜抬头,六姐姐忙了这么多天终于想起他了,再听后半句更是欣喜,六姐姐都开始为他着想了,他忙点头应是。 上官瑞心缠过来,可怜巴巴问道:“姐姐,你都忙了这么多天了,陪我们下去逛逛嘛,这还是我第一次出上官族地。” “切,你四个月大的时候还陪着你姐姐来参加北地家族大比武呢。”凡音尘这几日一直尽心尽责陪着小瑞心,一人一兽也能玩到一处。 上官瑞心趴在凡音尘身上,毛绒绒的蹭的他好舒服,他不满嘟嘴:“那时候我哪里知道这些。” 凡音尘几次想把上官瑞心甩下来,它长这么大还没被一只公九尾狐骑过呢,怎么能让一个小屁孩乱来。可看到上官瑞心单纯天真还有点傻乎乎不知所以的脸,它一颗心顿时就软了下来。 凤沃意识到自己忽略弟弟多日,当下拍板决定去一名为日兆坊的坊市游玩,日兆坊也算是北地一个不小的坊市,人流颇多,最主要的还是坊市内有一家六宝行。 第四十九章银袍示人 第四十九章 “云卿,你这是干什么?”云扬好奇的看着云卿拿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把自己全身包裹的行为。 其余几人皆报以同样的目光,凤沃目光微凝,心中有了较量。 “你们也知道我以前的身份,我裹着斗篷示人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云卿倒不在意这个,现在她银色披风裹体的形象已经在六宝行众位同僚眼中成了模板。 “你是说,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你这银衣下的容颜?”云扬问。 云卿边把斗篷后面的帽子罩在头顶边笑着点头。“说起来也是趣事一桩,现在银色斗篷快成了我们六宝行专门的标配了。” 凤沃目光微敛,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在脑中形成,云海庞大,更兼魔族妖族尸鬼一类,靠她们几人单打独斗想从魔族和西方找到云海始序玄之又玄,她是时候大量扩充自己人了。 云卿与凤沃等人错开,直接上六宝行例行巡视,等到凤沃等人兜兜转转像寻常客人一般走进宽阔大气的六宝行时,云卿已经在里面坐了半个时辰有余了。 整个六宝行装潢算不上华丽,但胜在实用大方。凤沃看着商行里面来来回回穿梭忙碌的银衣人,对自己当初收服云卿的举动大加肯定。 云扬不是第一次进六宝行,对这里的环境也算得上熟悉。到时上官宋心,自进入六宝行便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不禁感叹:“六宝行也太大了吧,就算逛上几个时辰也未必能把所有东西看完。” 云扬在身后笑道:“七公子,这才只是六宝行的分行,等你见到了六宝行的总行再赞叹不迟。” 上官瑞心同样目不暇接,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几乎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坊市了。 凤沃正带着小瑞心等人挑几只小妖兽回去解闷,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浑身包裹着银色斗篷的女人,她恭敬行礼后出声:“主上,云卿掌事请您去后院。” 凤沃眼神示意云扬照顾好众人后悄无声息随着女人离去,一进后院,云卿便迎上来,指着身后几人向凤沃介绍:“主上,这几人都是我在方家时信得过的附属,我私自做主把她们拉进六宝行打下手。” 凤沃皱眉,人性最是不好拿捏的了,就算是信得过也得有把柄在手才可靠。 云卿见凤沃不吭声后急忙掏出一个玉瓶,递到凤沃面前:“这是她们的精魂,主上放心,这事很隐秘,方家察觉不到。” 凤沃很自然熟练的接过,并未察看,而是和几人详细讨论了关于进货渠道等商行运行的细节,不知不觉便过了几个时辰,等她忙完,云扬已经带着人回了灵舟,凤沃顺手在六宝行附近提了几笼糕点后准备回灵舟,面前却挡着一个身着金丝黑袍的年轻男子。 “小嫂子,你可真有本事。” 凤沃戒备的看着来人,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这个黑袍男子身上的气息有古怪,她甚至都不用特地去打量,都能发现男子身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黑雾。“你认错人了。”真是好笑,她凤沃连夫婿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个小叔子。 “我与凤从悉是异姓兄弟。” 凤沃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原来是魔门中人,难怪一身挥之不去的魔气。凤沃撇撇嘴:“魔主殷南续。” 细看此人身上虽有魔徒的邪气,却掩盖不了自带的翩翩书生风度,像是在书海中沉浸多年习染而成,邪气和书生气本该相驳,却在殷南续身上融合的淋漓尽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这和她脑中对魔徒的印象实在相差太多了。凤沃看殷南续的穿着打扮,忍不住提醒:“我觉得你不适合穿黑,你应该套一件月白素服,再配以纸扇玉冠,如此方能凸显出你的儒生气质来。” “哈哈哈。”殷南续凭空变出一把纸扇,把身上的金丝黑袍甩落在地,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嫂子真是个有趣的妙人,都这时候了还能操心小叔子的穿着打扮。” “少胡乱攀关系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凤沃心中不耐,这一声声的嫂子更是叫的她心烦意乱。 殷南续走到凤沃跟前,盯着她好一阵端详,这才正了神色问道:“小嫂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交换魂灵的凶险?” 凤沃适当的后退一步,扬起小脸无畏看向魔族主上。“我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凤从悉要一辈子顶着别人的躯体吗?” “他是为你才执意此刻换回躯体的,我找卜师算过,近五年皆不适宜施行秘法,我实在不忍。”说罢,还配上一副哀戚的表情。 凤沃不接话,静等下文。她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血誓落成,凤从悉不死,那一切好商量,解开八转封灵界不过随手的事。如若凤从悉不肯发血誓,那么一切免谈。光凭凤从悉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人随意碰她,她不找凤从悉算账已经是看在凤从悉帮她多次的份上了,更遑论要她解开八转封灵界。 殷南续语气继而变软:“凤沃,你应该知道你祖父和从悉的恩怨,他已经被禁锢了千年,你帮他一把可好?” “我只要血誓落成。” “你……”殷南续恼怒。“可怜你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那人是谁,实在可笑。”他今日实在被凤从悉气坏了,才瞒过魔宫众人冒险私自跑到北地灵界的地盘,可恨凤沃软硬不吃。 殷南续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无凭无据你就能这么信他吗?”凤沃看着殷南续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主上。”云卿刚走出六宝行,便看见一男子转身离去,眼见凤沃神色萧索站在原地,她忙跑过去扶住。 “卿卿,不是我不信他,非要他以身犯险,是我实在不敢……” “主上说的是尤公……凤老祖?” 凤沃推开云卿,边往前走边自言自语:“谁知道他图的是什么?八转封灵界一破,难保他不会变心变性。” 凤沃回到灵舟后,把一提糕点随手扔给两个弟弟和凡音尘,独自进了舱房,一船人都莫名其妙,凤沃向来最爱甜食,怎的今日反常。云卿落后凤沃一步回到灵舟,云扬眼尖把她拉到僻静处。 “云卿,主上怎么失魂落魄的?” “还不是因为凤老祖的事。” 舱房内,凤沃辗转难眠,鼻息尖全是凤从悉身上的气味,她不敢想凤从悉会不会出意外,这间舱房,到处都有凤从悉的影子。他曾深夜闯入,只为担心她气血两亏的身体,他曾守候了足足两月,只因她卧床不起。往昔点点滴滴织就一张透明的巨网,将她整个人罩入网中,凤沃挣脱不开,甚至被这巨网紧箍的喘不过气来。 是夜,一抹身影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般飘离灵舟,兜兜转转。北地魔族占领的区域内,凤沃身子轻盈落在赤魔门前。她这应该算是为情网所缚,凤沃在原地思索良久,终究转身离开,未惊动任何人。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谁会为了别人而枉顾自己性命安全呢?更何况是凤从悉那样深不可测的千年老祖。 第二日,凤沃又精神抖擞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开口便宣布:“我们即刻启程去凡界。” “啊!”众人都怀疑自己一大早起来犯迷糊了,凡界有什么好玩的,凤沃怎么会想到去那灵气稀薄的地方。 云扬率先发问:“主上,我们去凡界做什么呀?” 凤沃伸手拉过云扬,偏头看向云扬:“你小时候可是在凡界长大的,凡界哪里有弃儿?” “这就多了去了,可既然是弃儿,主上又怎么问起他们?”云扬和众人皆茫然不知所以。 凤沃神秘勾唇浅笑,故意卖弄关子,笑吟吟道:“到了凡界你们就明白了。” 灵、凡两界泾渭分明 ,穿过那层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两界屏障后,凤沃不得不收起灵舟,凡界灵气稀薄,承担不了灵舟长久的飞行,一行人只好改为步行。凡音尘主动请缨,带着两个弟弟不知跑到哪里玩闹,凤沃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被人欺负,有凡音尘在,凡界无人能挨着他们一片衣角。 云扬立定在原地不肯动作,凤沃催了她几次后才支支吾吾道:“主上,弃儿在贫民窟和乞丐堆是最好找的,可那两处地方都……太脏乱了,不如您告诉云扬要什么样的弃儿?云扬去给你找来。” “这个。”凤沃掏出小罗盘,摊开在手掌上。“我们人数太少,得在这里找些好苗子,带回灵界好好培养。” 云卿接过罗盘,点头道:“单说在北地发展六宝行还好,要是以后真的在云海各处开分行,这人手就大大的不足。” “那为什么非得在凡界找啊,还要找弃儿。”云扬一眼认出那罗盘就是当年改变她命运的东西,但她更不解,灵界找来的人不仅底子好,见识也不是凡俗人可以比拟的。 “这样找来的人,用着才放心,就像你当年一样。”凤沃点了一下云扬的脑袋,让她带路。 凡界某座城池的贫民窟内,凤沃三人皆一身华服,不自觉中恍花了周围破瓦寒窑下浑身脏污的穷苦百姓。本来闹哄哄的人群一见凤沃三人,情不自禁住了嘴,这三个姑娘长得也太水嫩了,好像他们再多说一句吵嚷的话,姑娘们便会受不住化骨为水。 委身在女人怀里的孩子们也不哭闹了,渐渐止住哭声,眨着如小犬般黑漆漆的眼眸,视线追随着凤沃三人的走动。女人们侧了侧身子,只瞧了一眼便立即习惯性的低下头颅,然后又像是做贼一样时不时快速瞄上一眼。这贫民窟里大多数还是女人和孩子们,稍微健硕些的男子寥寥无几,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第五十章凡界见闻 “主上,凡界怪渗人的。”云卿被这些奇奇怪怪的目光沉默的扫视,不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从前在方家过得再艰难,也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要是他们没有肢体动作的话,云卿还要以为他们根本就是泥塑的,皮肤黑沉粗糙的可怕。 云扬悄悄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凤沃,才开口对云卿道:“光是贫民窟你就受不了了,那下次我们要去乞丐堆你怎么办?” 云卿恶寒的缩了缩身子:“主上,我们真的要在这些地方找吗?”这里找来的人能有什么用处?云卿不解。 “这些地方没什么人会关注,我们悄无声息带走那些孩子也不会有人发现。”凤沃看着这些人,心里也不好受,这个世间有人高高在上如云霞,便会有人卑微到泥土里,一切不过是这世间最基本的守恒。 凤沃下巴一抬,示意两人开始。 “是。”云卿咽了咽口水,手捧罗盘,正准备硬着头皮上前,却被云扬拉住。 “我来吧。”云扬接过罗盘,走到一空旷处,振臂高呼:“我们主上要在这里挑选几个合心意的侍从,愿意上前来的赏肉包一屉。” 人群依旧沉默,云扬这一声呼喊引来了女人们正大光明的窥视。有胆子大的顽童就要跑上前,被女人们粗实厚重的手掌压下,只眼巴巴的看着云扬。这些贫民窟的平头百姓戒备心太重了。 凤沃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实在不懂这些人的心思,就在她想要丢出几个糖块来吸引孩童们的注意时,云扬双臂一抬从乾坤袋里拎出两屉冒着滚滚热气的白包子。 凤沃收回动作,相比糖块,他们更需要的是能填饱肚子的白白胖胖的肉包。 人们警惕不安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炽热无比,那白花花的肉包像是光亮,瞬间刺入他们那具饥饿空虚的身体。 人群一窝蜂的涌向云扬,场面杂乱,声音嘈杂,所有的防备和恐惧在热气腾腾的食物面前,盔甲尽失,溃不成军。 凤沃看着一群脏兮兮如同乞丐一般的人群,把云扬包围得密不透风,当下准备出手把云扬拽出来。而云扬早在这群人把黑乎乎的手伸向白白净净的包子时退了出来,隔着几步之遥对凤沃点了点头,凤沃这才松了口气。 待人群散去,空旷处只剩两个干干净净的屉笼,显然两屉包子实在不能满足这群饥寒交迫的贫民。有几个胆子大的上前几步拜倒在云扬面前,一声声道谢,其余贫民见此情况,接二连三跟着俯身在地,连呼救苦救难活菩萨,场面热闹。 凤沃静静立在原地,见时机已到,对云扬点了点头,云扬应下后再次上前,掏出罗盘,对着一双双带着期盼的眼神,再次呼喊:“我们主上只收孩童,你们依次排好队伍,无论是否选上,皆有肉包一屉。” 先前还拜倒在地的人群霎时慌乱的爬起来,争先恐后的以云扬为首勉强排列起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两屉肉包不过是诱饵,为的是勾住那一具具饿的饥肠辘辘躯体。 云卿见此情况,不好再置身事外做缩头乌龟,上前紧挨着云扬帮忙。 这几个时辰里三人忙忙碌碌,眼见队伍到了末尾,竟是连一个资质平平的苗子都捞不到。云扬测完最后一个孩童,罗盘仍旧没有一点反应,她挥手遣散众人,伏在凤沃耳边小声道::“主上,凡界这么大,这一个小小贫民窟顶什么用,我们到别处去瞧瞧。” 三人又辗转去了几座城池,在最底层的百姓中穿梭,直到凡音尘带着上官宋心和上官瑞心归队,凤沃一行人仅仅寻到一个勉强凑数的少年。 几人回到灵舟上歇息,上官瑞心跑到那少年面前,好奇的盯着他:“诶,你叫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少年瘦的只剩皮包骨,怯懦的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看一眼凑在自己身边像年画中的娃娃那样可爱的男孩,不,这男孩比年画中的娃娃还要可爱。少年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他自方才被带上灵舟起,便惊恐万分,船不是都行驶在水面上的吗,怎么此刻穿梭在云层中,身边这些人,莫不是都是仙人,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匪夷所思了。 少年心中翻天覆地,一时间恐惧不已,除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外再不敢有其他动作。 “你何苦和这脏兮兮的哑儿凑这么近。”上官宋心上前几步拉开上官瑞心,扭头吩咐道:“云扬,你去我房里拿套衣服给他,带下去洗漱洗漱。” 云扬点头离去。 上官瑞心仍不死心, 兴致勃勃的问那少年。“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莫非真是哑儿?” 少年瑟缩了一下,往角落里钻,似要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众人关注。 “九九,你今日在凡界都做了什么?过来同姐姐讲讲。”凤沃向上官瑞心招了招手。 上官瑞心立即就来了话头,也不管那少年了,跑到凤沃身边说的好不欢快:“姐姐你看,我可是淘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呢……”说着,还掏出一堆花里花哨的东西。 云扬取来衣物,要带少年回舱房梳洗,少年却惊恐的挣扎,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嚎叫。 “你身上脏,我们去洗洗。”云扬好声好气的劝说,把白皙的小手伸到那少年跟前,双眸带笑。 少年愣住了,看着那一双漂亮的手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半晌后,他轻轻抬起胳膊,想要拉住那一双像是带着闪闪光亮的手,潜意识里,他似乎只要抓住这一双手,就会和过往的污浊划清界限,从此他的世界天翻地覆。只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凝住了,他看看头顶那双白得晃人眼的手,再看看自己黑乎乎深浅不一的手掌,迟疑起来,这会不会只是一场梦?梦醒后,他依然是街尾角落里无人问津的乞儿。 “走吧。”云扬主动伸手拉住少年,一点也不嫌脏。她和这少年一样,本就来自凡界,自然要多加照顾。 凤沃看着两人一高一矮消失在舱房的拐角处,嘴角噙着笑,抬手摸了摸正在低头摆弄小玩意的上官瑞心的脑袋,小家伙抬头瞅了她一眼,忽而咧开嘴,笑容单纯可人。 “姐姐,你真好看。” 男孩真心实意不掺杂一丝邪念的赞美,让凤沃如春花的脸庞微微发烫,孩子的话向来是最可信的,这一声赞美似乎就只是赞美,没有被旁的什么东西波及。她刹那间想永远维护住上官瑞心此时的清澈,这个孩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沾染到一丝一毫任何的污秽,就这样,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便好。 云卿心里记挂着凤沃的吩咐,拉着上官宋心就往偏僻处去,摊开各类账册,细心教导上官宋心。 “姐姐,这是给你的。”上官瑞心在乾坤袋里翻找了好一会,献宝似的捧出一个木雕。 凤沃接过,见雕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姑娘,上下比划,满灵舟都没有和这木雕姑娘相像的,便问道:“你这雕的是谁?” 凡音尘哈哈大笑,瞥了一眼凤沃手里的玩意,对上官瑞心道:“我都跟你说过了,这些凡人手雕的木头不好看,你偏偏跟捡了宝似的,不肯撒手。” 上官瑞心臊红了小脸,抢过凤沃手里的木雕,低着头不肯回答。 “九九,你这送的是什么呀,可有什么典故,快同姐姐说说。”凤沃双臂一抬,把上官瑞心捞到了自己怀里。 “主上,九九在凡界时,说雕的是你。”凡音尘指着那木雕咯咯大笑。 凤沃这才认真往上官瑞心手里的木雕看去,照凡音尘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有一两分相似,只是这怎么看怎么怪异。 “别看别看。”上官瑞心把木雕往怀里藏,这时才觉得自己在凡界时说错了话,这雕工怎么可能和姐姐相像嘛,偏偏还被凡音尘这只狐狸拿出来取笑。 “诶,你把木雕拿来。”凤沃从上官瑞心手里拿回木雕,手指在上头点了几下,那雕着假凤沃的木头就成了一块软乎乎的黏土。“九九,你看着,姐姐给你雕一个。” 上官瑞心抬头看这奇怪的形景,一时间乐了,硬邦邦的木头怎么就成了一块黏土了呢? 凤沃双手掌心贴向那块黏土,上下揉捏,不消一会,一个缩小版的上官瑞心就出现在她手里。“拿着,这是小九九。” 上官瑞心迫不及待的接过,学着凤沃的动作揉捏,惊奇不已。“姐姐,它又变硬了。” 凤沃抱着上官瑞心并不说话,看着他摆弄木雕。 “姐姐,你快教教我吧。”上官瑞心兴趣盎然,抱着凤沃的胳膊撒娇。 凡音尘也钻入凤沃怀里,不满的哼哼:“我也会,你来求我好了。” 凤沃本就怕痒,还被一人一兽压着,偏生着两个小家伙还在她身上斗嘴,她受不了,把上官瑞心和凡音尘统统赶下去。“你们到一边闹去,别在我这作乱。” “你把灵气引入这块木头,然后……” 第五十一章和尚瘦了 一人一兽坐在凤沃身边研究起木雕来,凤沃这才稍歇了一口气,捧起茶盏小抿一口。 “主上,你快抬眼瞧瞧,这人果然还是得靠打扮的。”云扬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她身后还躲着一个低垂脑袋的少年。云扬扯了下少年的胳膊,催促道:“快,给主上行礼。” 少年躲在云扬身后,往凤沃方向探头一看,立马缩回目光,乖乖的听话俯身行礼。 凤沃放下茶盏,低头瞧他,是个长相柔弱端正的少年呢。“你几岁了?” 少年身子轻轻哆嗦几下,云扬推了他一把,少年这才颤抖着声音开口回答:“我……我一十有九了。” 什么?十九岁了身材这么矮小,上官宋心只比这少年大一岁,身形不知要高大多少,看来这少年在凡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凤沃点了点头,对云扬道:“云扬,他就交给你养着吧。” 凤沃话音刚落,上官瑞心就支起脑袋打量那少年,不放心的又嘱咐云扬:“你要多给他补补,看他瘦的。” “是,九公子。”云扬掩嘴轻笑,上官瑞心小小年纪却是最会疼人的。 上官瑞心说完,又缠着凡音尘捣弄那块木头去了。那少年猛的抬起眼眸,深深的看了软榻上那个像瓷娃娃一般的男孩,无声离去。 近一年来,凤沃一行人走遍了小半个凡界,仅得寥寥数十个好苗子。凤沃也知足,特地在灵舟上划了一块地盘,专门给这些人居住,另外一并的吃穿用度,都让云扬准备的妥妥帖帖的。凤沃最大的倚仗,就是她手中各类精妙的术法心法,反正这些人都会被烙上凤家的印记,将来也是要随自己回到凤家的,凤沃也能毫无保留。她相信不出几十年,她一定能打造出一支可以以一敌十的队伍,为她在虚空界鞍前马后,找寻云海始序残卷的下落,重回凤家。 这一日晚上,凤沃得了空,把云卿云扬叫到自己面前。 “云卿,我暗暗观察,知晓你善用剑器,如今你也算是我凤家人了,这卷剑谱便给了你吧。” 凤沃把剑谱搁在桌上,云卿连忙接过,急不可耐的打开第一卷,瞬间乐不思蜀。“主上,这是卷极精妙的剑谱,云卿先谢过主上了,只是我还想求主上一事。” 云扬在一旁调侃。“瞧瞧,才刚得了好东西,就贪心起来了。” 云卿知道云扬这话不过是调笑,并不在意,只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见凤沃面上含笑,这才开口:“主上,好剑才能驾驭得了这卷剑谱,我想求主上赐我一柄好剑。”云卿身上原也有一柄凤武剑,只是那剑本出自方家,拿在她手上太扎眼了些。 凤沃也知道云卿心中的计较,只是她也是有难处的。她天生不喜刀剑,这在天喜帝国和凤家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没有哪个人会自讨没趣眼巴巴送上她不喜欢的东西,是以她的乾坤手镯里,并没有已铸成的宝剑。 云卿见凤沃不言语,以为凤沃不悦,心下暗惊,连忙请罪:“主上,是云卿放肆了。”她原本也打算在几个大坊市里自己寻柄合手的剑,只是,她总想着,市面上的总比不得凤沃手镯里的好东西,她平白无故也不愿去花那冤枉钱。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想着自己给你做一柄,可惜我手里没合适的材料。”凤沃不满的看了云卿一眼,这姑娘把她当成那么小气的人了。 主上要亲手给她炼制剑器?云卿大喜过望,又听凤沃说没有合适的材料,立刻接嘴道:“云海南域有一座久负盛名的炼器城,只要有关炼器的,都可以上那儿找去。” “你怎么不早说!”凤沃正愁自己手头没有合适的东西可以给她没事练练手呢,有这么一座炼器城在,她以后要炼制什么东西也方便。 “主上现在知道也不迟啊,若是主上什么时候得了空,就随手给我炼制一把。” 云扬也跟着欢喜,主上这么好说话,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云扬。”凤沃把几卷术法撂在桌上。“这些术法你拿去,在几个新人里调几个合适的收为徒。” “啊!”云扬有些惊愕,她还没有到可以出师的地步吧。“主上,我怕我教不好。” 云卿拉着云扬,不让她退缩。“左右不过几个凡人,你堂堂第一阶出灵界灵师,怎么教不得了。” “云卿你也别眼热,那些人里你也挑几个,专门传授剑术。”凤沃笑吟吟起身,出门去找两个弟弟。 上官瑞心舱房里点了许多盏灯,犹如黑漆漆夜空中一轮明晃晃的满月,房内却是静悄悄的。凤沃蹑手蹑脚开门,入目就是一个清秀少年正打算离开。 “主上。”少年轻轻叫唤,生怕吵醒了在里间熟睡的上官瑞心。他便是凡界第一个被带上灵舟的少年,他曾经脏污不堪骨瘦如柴,如今却有些男子丰神俊朗的味道。可见他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这一年里,他也过得极好。 凤沃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自从上官瑞心在这个少年初来时说那句“好好补补”后,这个少年就黏上了上官瑞心,碰巧少年是个会讨孩子欢心的,是以,这少年便跟在上官瑞心左右了。 凤沃行至里间,在上官瑞心床头坐下,伸手替他掖好被角,素白的手指抚上上官瑞心的小脑袋。还记得,凤沃初见上官瑞心时,他还像猫儿那样大小,转眼之间,匆匆七年了。 “姐姐。”上官瑞心睡得迷糊,小声咕囔。 凤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九九,乖乖睡觉。” 少年站在外头,隔着青色的帘幔看着里间。那个美得连画中人都难及的女子,一双水眸乘着满满的疼爱,看着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男孩,那么温柔细致。他听着凤沃温柔的嗓音,一时间羡慕不已,那是久违的温暖呢。 凤沃起身,准备离开,一抬头看见外头少年还未离去,呆呆愣愣站在原地,面上带着微微的渴望。正是这个表情,让凤沃禁不住开口:“从今以后,你便叫云凡吧,跟在九九身边好好照顾他。” 云凡吓了一跳,匆忙回神,“云凡”二字才刚刚落入他的脑海,他便觉不可思议。这“云”字代表了什么,自然是跟云扬云卿一样的存在。他喜出望外正要道谢,一扭头,凤沃已经开门离去。云凡,云凡。他咧开嘴傻傻的笑着。 灵舟悄悄的改变了原本行进的方向,往灵、凡两界的屏障处驶去。穿过屏障后,灵舟上的众人都感觉身体一轻,在凡界时灵气稀薄,哪里比得灵界轻松自在。 云海北地九方山下坊市安渡书斋上空,凤沃打发云卿去买下一个大院落,好安置数十个还处在开灵期的人。另吩咐云扬去寻几个绣女,连夜赶制银袍。自己则撇下灵舟,走进书斋里的小佛堂,在见到古竹桑的那一刻,凤沃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么一个体态均匀的男子是谁?古竹桑瘦了,瘦的很彻底! 凤沃面带惊恐,围着古竹桑绕了一圈又一圈,直看的古竹桑心底发麻。 “你干什么呢?”古竹桑伸出细长的腿挡住在他身边转个不停的凤沃,他不就因为一年没酿出九丹金液所以一年没碰酒水瘦了一点吗?这小丫头至于这么魔怔吗。 凤沃低头看横在自己面前的一双大长腿,咽了咽口水,这形象反差实在是太大了,看着古竹桑精壮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长脸,再想起以前那团可以随时翻滚的肉球,她试着定了定心神,试探般的开口:“这个……嗯,你这一年是经历了怎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古竹桑飞来了一记狠狠的眼刀,愤懑之情溢于言表。“还不都是因为你,害得我茶饭不思,四处奔波。”说罢,还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凤沃咬唇,偏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理古竹桑,颇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你是因为想我才这样的?”这世上果真有相思这种病,而且还能让人掉肉。 “呸呸呸。”古竹桑变脸一般瞪着凤沃。“谁想你了,少往自个脸上贴金。” 凤沃松了一口气,古竹桑没那种乱七八糟的相思病就好。“那你这是怎么了,平白没了这么多的肉。” “唉。”古竹桑悠悠哀叹。“自从得到了九丹金液的丹方,我当真下定决心要酿出此等绝世美酒,我四处寻访,可惜酒方复杂,所需材料甚多,竟是至今所得寥寥无几啊。” “你是累瘦的啊。”凤沃当初掏出九丹金液的酒方可不是让古竹桑掉肉这目的,她是想让饮酒有些节制,好帮她处理六宝行的账务。现在古竹桑是喝不下那些劣酒了,却一门心思扑在酿制九丹金液上。罢了罢了,古竹桑痴迷酿酒也没什么不好,保不准以后,她还能多开一家酒坊。 “我这一年里也跑了不少地方,恍恍惚惚间,才发觉我自己把自己困在这个小书斋里有多么蠢笨。”古竹桑边回忆边摇头,嘴巴还挂着似有似无的苦笑。 凤沃也有所感触,察觉到古竹桑应当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主动上前拍了拍他壮实的肩膀,无声安慰。 古竹桑忽而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讨好般讪笑: “小六,你能借我点钱吗?” 凤沃:…… 第五十二章肉偿可好 凤沃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古竹桑连忙解释:“小六,我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况且九丹金液酒方里的材料样样是宝,这要的晶石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涨红了脸,憋着一股气一脸视死如归,狠心拉开自己的僧袍。“要不,我肉偿怎么样!” 小佛堂外经过的况临无意间听见古竹桑这话,差点拿不稳手里的书卷,古前辈和斋主之间有暧昧啊,这消息太匪夷所思的,他得赶紧给况岩交个底。肥鹦鹉一双爪子黏在房檐上,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对下面这情况习以为常。 凤沃心里一咯噔,她算是看明白了,古竹桑这人就是一个酒痴,为了酒什么都可以出卖,这不,现在为了九丹金液都打算出卖肉体了。她“哼”了一声,无不讽刺的看着古竹桑:“你想得美,还是趁早把身上的僧袍脱了吧,省的白白套在身上丢人。” 凤沃这是动气了?古竹桑赶紧拉好衣服,脸上尽是赧然,他小心翼翼看着凤沃,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为老不尊了。古竹桑琢磨着开口:“小六啊,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凤沃没理他,古竹桑只好接着往下说:“六宝行的账册我有用心做,就等着云卿回来交给她过目。”凤沃依旧沉默,静待下文。“这九丹金液太不好酿造了,我别的也不多说,就是差了几种材料,你帮我留意一下行吧?” 凤沃“嗯”了一声,古竹桑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嘿,我就知道小六你不会见死不救的,我这就把材料记下,等我啊。”说着,古竹桑像小孩儿得了糖块般满足的离开。 凤沃趁古竹桑不在,踱步到书斋里扫视了一遍,书斋里的书卷少了很多,这段日子以来生意应该不错,况临和况临在闲时也有帮忙誊写一二,可也是杯水车薪。 “斋主。”况临和况岩一阵你推我让后齐齐来到凤沃身边,端端正正的立在一旁。 “你们两个也有些资历的,誊写书卷这些小事可以多找几个出身清白的人过来帮忙。”凤沃想着,书斋里原来的书迟早是会卖完的,若不早些把书卷多誊写几本,这书斋的生意还怎么继续下去。 况临和况岩两人齐齐称是,倒是况临支支吾吾道:“斋主,古前辈他不让我们浪费晶石,这多个人多双筷子。”按照况临的想法,斋主和古前辈之间是有些暧昧关系的,斋主总不会落古前辈的面子。 “看来,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谁才是那个说了算的人。”很好,况临这小子越来越主次不分了。 况岩挤了况临一把,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到现在都没认清楚谁的大腿比较粗。“斋主,我现在就去挑几个正经的孩子过来。” 凤沃对况岩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古竹桑拿着一块布帛郑重其事的交到凤沃手上,大有把身家性命都交付给凤沃的严肃认真。“小六,靠你了。” 凤沃打开布帛扫了一眼后,随手扔进了乾坤手镯里,意味深长的看了古竹桑一眼后离开。小佛堂的供桌上,静静摆放着几十块晶石和几张酒方,等到古竹桑看到这些时,凤沃已经离开北地了。 灵舟的甲板上,凤沃坐在软榻上,怀里是凡音尘,身边是云卿和两个身披银袍的女子以及上官宋心和云凡,而云扬则留在北地主持大局和教导大院里的弟子们,再者有云卿一手带出来的几个姐妹照看,北地的六宝行出不了什么大事。 “六姐姐,六宝行要先在中原试水吗?可明明南域和东界比较繁华啊。”上官宋心这阵子也跟着云卿学了不少东西,这些事情他也大概懂得一些。 凤沃点了点头,南域和东界确实较之中原要繁华许多,只是:“小七,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我们商行要是没有一点能拿的出手的势力,在庞大的南域和东界时混不下去的。”凤沃有心栽培上官宋心,要是她没有看错的话,上官宋心多磨练几年,也会是她的一把得力助手。 云卿指着铺在桌面上的云海地图,手指着中原一处地域道:“主上,这三处地方我已经交代人买下来了,只是我们的进的货物比例要调节一二,毕竟中原和北地的情况有所不同,其中最不能忽略的就是月隐宗。” 月隐宗是云海排的上名号的大门派,门徒众多又都为女子,且都是未经人事的女子。如此一来,开在月隐门附近的六宝行便不能出现有如并蒂莲这类有关男女定情的花草和鸳鸯这类有关夫妻配偶的妖兽等等,倒不是怕卖不出去,而是不能碰月隐宗的逆鳞,铁板钉钉的清规戒律摆在明面上,在凤沃的实力无法和月隐门匹敌之前,有些麻烦还是能规避则规避为好。 凤沃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中原几大坊市的坊主都要打好关系,特别是落霞坊。”她还能依稀想起,当年她和福它沱为了八只低阶妖兽大闹落霞坊一事,还有那惯会趋利避害的月隐宗宗主二弟子秦念存。 如此想想,和福它沱的九年之约还剩下两年,两年时间在中原试水,两年后等六宝行有一定的实力和规模后,再倚仗福它沱的威望进军南域,到那时候,六宝行的名号便打出来了。有福它沱在身边,凤沃也能着手去西山寻找云海始序的来源,最主要的还是当年把云海始序带出西方群山的那队九方山弟子,那队弟子名单还捏在凤从悉手里呢。 凤从悉?!凤沃甩了甩脑袋,把能搅乱她情绪的事情统统压下,她和凤从悉的成与败,还等凤从悉换回躯体再做计较。那在此之前,她也得快些提升自己的实力,西方群山之行不能全部依赖福它沱,再者,祖父凤诸羽当初下在凤从悉身上的八转封灵界也不是好破开的,她还是太弱了,无法一举破开八转封灵界。不知不觉中,凤沃倒打算起为凤从悉破开封印的事情来。 凤沃把一切安排的有理有序,只是这世上有一句俗语,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凤沃和几人商谈后,决定先回北地,把中原的事情交给云卿。囹圄塔是个好地方,她不妨去呆上两年,出来和凤从悉理清是是非非后,再和福它沱出发去西方寻找云海始序的线索,若西方一行顺利的话,能找到大能者族人们留下的一星半点契机,她重回浩渺大陆也指日可待了。那么,虚空界的一切,也该与她无关了。 “主上,你放心去吧,中原的事情不必操心。”云卿在听完凤沃的打算后,欣然接下中原六宝行的事务。 凤沃点了点头,云卿的办事能力她放心,她不由得多嘱咐了一句:“你也别吝惜晶石,该用东西打点的地方大气些,我们不差那点小钱。” 云卿抬头,撞上凤沃带着满满信任的眸子,一时间有千言万语要破体而出,她在心中酝酿片刻,只干巴巴丢出一句:“云卿自有分寸。” 凤沃理完了云卿的事情,转眸看向上官宋心。“小七,你就跟着云卿历练,六姐姐不在你身边时,要多听云卿的话,知道吗?” 上官宋心看了一眼云卿,冲凤沃重重的点了点头。六姐姐不在的时候,要听云卿的话,六姐姐在的时候,就不用听云卿的话了,六姐姐就是这意思。“六姐姐,我会好好学的。” 凤沃踮起脚拍了拍上官宋心的肩膀,实际上这个少年虽然口口声声喊她六姐姐,却不过是小她几个月而已。 云凡瞧瞧把眼神放在凤沃和上官宋心身上打转,他真是羡慕凤沃两个弟弟,都能得到凤沃的疼爱。 “姐姐,你快过来帮帮我看看,这块木头不听我使唤呢。”上官瑞心蹬着小短腿,跑到凤沃跟前,高高举起一块木头。“姐姐,你看,这块木头我捏不动啊。” 凤沃俯身一把抱起上官瑞心,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木头,忍不住戳着他的脑袋道:“傻小子,这可不是凡木,哪里能随你揉捏。” 上官瑞心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随即他若有所思的垂眸,只有凡木才可以揉捏成他想要的形状吗? 把云卿一行人卸下后,凤沃调转舟头,往北地驶去。 大院里正在指导弟子的云扬见到离开仅一月的凤沃,有些讶异,丢下一众弟子就把凤沃引到议事堂。:“主上,中原出了什么事情吗?”云扬还以为凤沃会在中原待上一段日子,等安顿好中原六宝行后再回来,毕竟中原可是她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地方。 “那里的事情我交给云卿去办了。”凤沃手里翻阅着大院弟子的名单,有心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名给整理一下。“音尘,你觉得给大院里的弟子们拟个什么字好呢?”凤沃抚摸着凡音尘的毛发,低声询问。 “主上,云卿一个人顾得过来吗?”云扬还纠结在中原的问题上,在她看来,主上很难相信一个人,可是一旦得主上信任,那便是十全十的信任,中原六宝行这么大的事情,主上说放权就放权。 “云扬,你不仅要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别人有信心。”云扬出身凡界,向来自觉自己比别人矮上一头,那若有若无的自卑和对自己能力的怀疑,凤沃不是感觉不到的。 云扬身子一震,动了动嘴巴但哑然无声,她久久的沉默,斜着眼盯着地面,显然是失了神。 第五十三章坊间闹事 凤沃托腮思考片刻,提起笔在布帛上龙飞凤舞写下一个“初”字,这大院里的人都是她凤沃在这虚空里的第一批势力,用“初”字为他们取名恰到好处。 “姐姐。”门口突然传来上官瑞心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像是平地惊雷,吓得凤沃手一抖,瞬间变了脸色,笔墨在布帛上划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还是上官瑞心第一次痛哭,还哭的那么声嘶力竭。 凡音尘立马跳下地,蹿到了门口。凤沃无暇理会,扔下笔三两步跑到门口,小家伙扑到她怀里,凤沃顺势把他抱了起来。上官瑞心只着一件睡袍,脚丫子光溜溜的,一路跑过来娇嫩的脚底不可避免的被划出道道伤痕。 凤沃怒视着跟在上官瑞心身后的云凡,恨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她把小家伙赶去和大院里年龄相仿的孩子们玩闹,还特别嘱咐云凡小心看护,这才过了多久就出事了。 大院里的弟子们听见这动静,纷纷围拢了过来,议事堂门口聚集了一大片的人。云扬跟了出来,脸色阴沉,主上把大院的事情交给她,对她信任至极,没想到主上才刚来不久,就出了这档子事,实在是打她的脸。 凤沃向来极少失态,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脾气,议事堂一片低气压,在场众人都被镇住了,弟子们接二连三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大院寂静无声,只有上官瑞心的略带惊恐的哀戚哭声。 云凡也跟着众人趴在地上,头顶直冒冷汗,他就是陪上官瑞心去睡了个午觉,谁知道才睡下没多久,上官瑞心就着了魔一样的哭喊起来,谁都劝不了,还跳下床乱跑,谁都拦不住。 凡音尘蹿到云凡身上,四爪一伸把云凡压在脚下,恶狠狠的张着獠牙。“九九怎么了?你快说!” 云凡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就在他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时,上官瑞心抽抽搭搭搂着凤沃的脖子,带着哭腔解释:“姐姐,我想爹娘了。” 这下凤沃更不解了,上官瑞心年纪虽小,却不是那种对爹娘依赖很深的孩子,再说了,上官瑞心可不像是那种会因为想爹娘了哭的这么肝肠寸断的孩子。 “九九,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凤沃知道上官瑞心向来疼爱云凡,怕是云凡做了什么错事惹上官瑞心哭泣,上官瑞心这傻小子还眼巴巴的替人家掩饰。 小家伙一阵阵抽噎。“我做噩梦了,爹娘都没了。”上官瑞心一想起梦里那场面,吓的又放声大哭。这哭声一浪高过一浪,直让凤沃心疼不已。 “行了,你们都散了吧。”凤沃抱着上官瑞心回到他的房里,软声细语的把小家伙放在怀里安慰。 上官瑞心小手抓着凤沃的衣襟,可怜巴巴的瞅着凤沃。“姐姐,我想见见爹娘,好不好嘛。”今日,他和大院里的孩子在一处玩闹,过了午时,便跑到卧房里歇息,哪里想到,竟做了一个噩梦,梦里爹娘被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拦腰劈成两半,血花飞溅,好不渗人。 “爹娘都在囹圄塔里修炼呢,九九不可以打扰爹娘的。”凤沃抱着小家伙,透着单薄的睡袍,她感觉到他身上冷汗涔涔。上官瑞心一双灵动的眸子更是哭的惨不忍睹,发红肿胀的厉害。凤沃手握着他一双小脚丫,眼神示意云凡准备伤药。 上官瑞心揉了揉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眼带期盼看着凤沃。“姐姐,我不打扰爹爹和娘亲,我只在旁边看一眼,看完我就走。”梦境里的一切太吓人了,不亲眼看到爹爹和娘亲平安无事的话他是不会放心的。 凤沃无可奈何,她不忍心看小家伙担惊受怕,这小家伙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么小的一个肉.团子,长得这么大,她还是疼惜的。凤沃接过云凡递过来的伤药,低头给上官瑞心的脚底上药,小家伙因为脚底怕痒四处躲着,愣是不肯安分。凤沃捏住上官瑞心的小腿,半是威胁半是诱哄:“你乖乖的,姐姐就带你去看爹娘,听到了吗?” 小家伙果然不动弹了,强忍着痒意,嘴里发出咯咯笑声。“姐姐,你快点好不好,九九快受不了了。” 凤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小孩子就是忘性大,刚才还哭的死去活来,现在就会闹会笑了。 云扬在门口来来回回晃荡了好几圈,左等右等等不到凤沃出来,终于是忍不住了,急匆匆跑进来。 “主上,日兆坊出事了!” “什么!”凤沃急忙放下上官瑞心,把手上的伤药递给云凡,嘱咐了几句后离开。 凤沃边往外走边问身后的云扬:“出了什么事?”六宝行最重要的一个分行就开在日兆坊,因为云卿刚柔并济的治理,一直在北地和周围的商行相安无事,今日云扬如此匆忙,想来不是一件小事。 “主上,让袁影和你说吧。”云扬一指门口一身银袍的女子。凤沃顺着云扬的手势望去,来人是云卿的小姐妹袁影。 “日兆坊六宝行分行掌事袁影拜见主上。”袁影立马躬身行礼。 凤沃虚扶一把,祭出玉鲛毯,招呼几人上来。“我们边走边说。” 等来到日兆坊时,凤沃等人都是一身银袍,看不清面目。一路上,袁影已将事情经过大概阐述了一遍,却听得凤沃一愣一愣的。日兆坊这场闹剧的主导者,竟是…… 上官凝心! 凤沃在人群中一眼就捕捉到那女子。六余年不见,昔日那惯会乱泼脏水的女子变化极大,一身招摇的血红色衣裙包裹的她如同火焰般热烈夺目,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惑人的香甜气味和一丝似有似无的邪气,就像一株盛放的石榴花朵,艳丽非常。 这样的上官凝心无疑是六宝行门口的焦点,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妖兽。 凤沃才刚刚走近,就听上官凝心恶狠狠的警告:“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休想我善罢甘休!” 这番言谈举止,倒也和她通身的装扮相得益彰。这些年来,她这张刀子嘴却是却磨越利了。 “我们六宝行的货物绝不可能以次充好,小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开口反驳的人凤沃是认识的,以她银袍上隐晦的标志来看,应该是一名唤绿枝的姑娘。 此时六宝行大门口,站了一排亮闪闪的银袍人,把六宝行护的死死的。这些银袍人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气势逼人。凤沃的眸子带了几分探究落在上官凝心身上,她不知道上官凝心六余年来经历了什么,她不是向来欺软怕硬的吗,怎么今日一见,竟敢和这么多不知来路修为的银袍人针锋相对。以一敌多,上官凝心好胆量。 “今日的争执,我六宝行问心无愧,小姐还是见好就收,尽早离去吧。”凤沃带着云扬和袁影一左一右走入人群,步履轻盈却十分坚定的落在了一排银袍人的面前。 前些日子,上官凝心在六宝行买下十六只名为祁山羊的妖兽,可谁知她今日在六宝行内甩下十六只浑身僵硬的羊尸,直言六宝行店大欺客,贩卖劣质妖兽。 若是这种情况发生在别的商行,凤沃也许会认为上官凝心的话占理。可若在云卿一手办成的六宝行里,凤沃便是如何也不能相信上官凝心的说辞。倒不是因为她偏听偏信,而是她信在云卿管理商行的手段之下,六宝行里的这些银袍人绝不会阳奉阴违兜售劣质妖兽。 上官凝心抬眼打量凤沃,这个银袍人一来便占据主场,显然是六宝行的主事人。“哼,你们六宝行就是这样对待上门客人的,我绝不依。还有你!”上官凝心手指凤沃:“定是你品行不佳,才会教的下面的人为非作歹。” 凤沃身上的银袍缀有独一无二的凤家图腾,是以她一出现,六宝行众人便知道:大东家来了。 “主上,这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我们犯不着和她一般见识。”绿枝站在凤沃身后,低声提醒。 凤沃摇了摇头,上官凝心这一连番的讨伐引来了日兆坊不少人的驻足,若不解决好上官凝心这事,怕是会让六宝行信誉受损。思及此,她亲自走到那一堆祁山羊旁边,眯眼细细打量。六宝行门口的一排银袍人被凤沃突然的举动吓得怔愣,这可是她们用命效忠的主上啊,怎么能这么自然而然的纡尊降贵去靠近一堆羊尸。 “主上,让云扬来吧。”云扬快步挡在凤沃面前,微拧的眉头显现出她对凤沃此刻举动的不赞同。她们这些人都在凤沃身边,哪里还能让凤沃亲自动手。 凤沃低低浅笑,她倒是不甚在意这些小问题。她开口,声音里带着如春风拂面般的和煦道:“无妨,我们六宝行不能平白无故担此恶名,这祁山羊究竟为何而死,该有个说法才是。” 第五十四章堕入魔门 “事情还不够明显吗?你们六宝行兜售劣质妖兽,还在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辩驳!”上官凝心并没有认出凤沃,时隔六年有余,凤沃身形变化很大,早已从当年那个干瘪的像豆芽的女孩蜕变成今日风情万种的美人,再有凤沃刻意放缓的声音,上官凝心很难将凤沃和面前这个女子联想到一处。 “你们看,这些祁山羊有古怪。” 凤沃早已对上官凝心泼脏水的本领习以为常,干脆忽略过去。她蹲下身察看,素手欲抚上羊尸,却意外发现羊尸上竟萦绕着几团淡淡的黑雾,若不是凤沃眼尖 怕是难以发觉。 银袍人呼啦围拢过来,绿枝看着祁山羊尸皮肉上缭绕着的淡淡黑雾,百思不得其解。“主上,这祁山羊在交易时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些黑雾又是哪来的?” “这……这不会是魔气吧。”袁影在这些小姐妹中也算是有些资历的,想的也更深些。此刻,她声音里带着惊恐,结结巴巴的指着祁山羊尸。 绿枝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她们这几个姐妹在方家以云卿马首是瞻,现在在北地又跟着凤沃做事,从来都没有踏入魔门的地盘跟没有和魔徒打过交道。袁影这事猜测的,也太大胆了些。 凤沃忽的想起一年前,她曾和魔主殷南续见过一面,当时他身上流淌的,也正是这种淡淡的黑雾。凤沃拧起眉头,上官凝心什么时候和魔门勾搭上了? 凤沃拍拍手站起身,踱步到上官凝心面前,半是询问半是确定的开口:“你是魔族中人?”她借此机会靠近上官凝心,似不经意般打量着,果不其然,上官凝心身上,也同样流淌着一股淡淡的黑雾。 如果上官凝心入了魔的话,那么十六只祁山羊的死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了。祁山羊生性纯良,是至善至温和的兽类,毫无攻击能力,也不可避免的与魔气尸气冥气这类天地间阴暗的气息相冲。祁山羊跟在魔门中人的身边,难免被魔气侵蚀,时间一长,必定难逃一死。 在场众人都惊异于凤沃这一跳脱的问话,自百年前的人魔大战后,人与魔之间便势如水火,北地更是被人、魔、妖三族瓜分得一滴不剩。若这红衣女子真是魔徒的话,那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偷偷摸摸潜入宿仇的地盘还罢了,竟还敢在宿仇的地盘上蛮横行事,真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这红衣女子真有蛮横的资本。 “你……”上官凝心一噎,一时半刻找不到话来反驳。她有些恐惧,这个银袍人一定是看出些什么了。她后背悄悄洇出了一层虚汗,她现在已经是魔徒了,这些人都是异类啊。 凤沃目光微冷,看上官凝心这作态,十有八九是叛投魔门了。 上官凝心心思一转,手指祁山羊尸,语带嘲讽:“我今日来是说这祁山羊的事情,你们少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了。”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对上官凝心的作为褒贬不一。凤沃无奈的扶额,祁山羊和魔气相冲是灵界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上官凝心估计是入魔之日尚浅,才会在这些问题上胡乱纠缠。她抬手招来袁影,在袁影耳边低语几句后离开,祁山羊的死已有了一个不会让六宝行信誉受损的说法,接下来的都是些善后的琐事,这些小姐妹们能处理好的。 “诶,你怎么走了?”上官凝心看着凤沃毫不留恋转身离开,想要拦住,这些祁山羊的尸体还没有一个说法呢。上官凝心扭头又看见以袁影为首的一排银袍人围上了她,不由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袁影毫不客气的命令手下姐妹:“把这个魔女绑去城主府,听候裁决。” 上官凝心眼眸猛的撑大,不可置信看着这些刚才还一派温顺恭敬的银袍人。“你们六宝行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她话里带了些弱态,气势上已是强弩之末。 “啊。”凤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却不是上官凝心的,竟是袁影的! 凤沃猛的止住脚步,又折回身子,只见袁影瘫倒在地,脸上都是鲜红的血水。再寻上官凝心的身影,却只有一抹红色的残影。凤沃毫不犹豫,像离弦的箭般猛追而去。 “主上!”云扬有心追随而去,却无奈于凤沃迅猛的速度,只好留下来扶起袁影,并招呼众姐妹去请医师。 凤沃站在玉鲛毯上,边追边褪去身上的银袍,不消片刻,她已换了一副面貌站在上官凝心面前。 “上官沃心!”上官凝心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虽然时隔六年,凤沃变化很大,但基本的底子还在。她没想到啊,凤沃竟出落得这般楚楚动人。 上官凝心身边还一左一右站了两个身着深黄色衣袍的男子,方才袁影带人欲抓起上官凝心,便是被黄袍人所救并打伤了袁影。 “二姐,你真让我意外。”凤沃不着痕迹的扫过那两名黄袍男子,无一例外都是魔徒。上官凝心在这六年里究竟做了什么事,竟请动魔徒左右护卫。 上官凝心突然轻笑出声,神神秘秘的凑近凤沃。“小六,你终于出现了,我正想着怎么把一个好消息传给你呢。” 凤沃皱紧了眉头,上官凝心此刻的言谈举止带有一些癫狂的意味,这一声小六更是叫的有些怪异,凤沃直觉上官凝心所说的好消息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是上官一族的族长了,你得叫我族长,知道了吗?”上官凝心笑的眉眼弯弯,凤沃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此刻的上官凝心有多么心满意足。两个黄袍男子不动声色的警戒着凤沃,对上官凝心的举动视若无睹。 凤沃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官日毅出事了!“你对族长做了什么?” “小六呀小六,你来迟了一日,我是今天才当上族长的。”上官凝心心有执念,她要压过凤沃,若不是上官日毅有意将族长之位传给凤沃,她是压根不屑这位置的。 “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家族子弟自封族长的。”凤沃此刻宁愿相信上官凝心在做白日梦,也不愿意相信上官凝心是上官一族的族长,要知道,如今的上官凝心可不是上官家二小姐,而是魔徒。 上官凝心被凤沃这话一激,当下撕破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尖声暴怒:“上官家已经变天了,你不信也得信。” 上官凝心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凤沃看着怪异的上官凝心,心下担忧着上官家。大院里上官瑞心的噩梦,此时上官凝心的疯癫,无不昭示着,上官家可能真的出了事。 上官凝心看着凤沃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像是全身力气被抽走一样,软倒在地。面对上官沃心时,她总能不知不觉的失态。她禁不住苦笑出声,上官沃心,从你出现开始,就是我的劫难啊。 辽城在吞天大火数日来的肆虐下,原本平静安详的城池尽毁,多少活生生的性命,顷刻间被火花吞噬。此刻的辽城,如同狼奔豕突后的古战场,只余一片重重叠叠的灰烬。 凤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从前的辽城虽然算不上繁华熙攘,但也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地方。这一刻,眼前的场景多么刺眼,甚至她的眼角不知何时被刺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她毫不自知。 她像失去最宝贵的东西一样疯了似的扎入面目全非的辽城,凭着记忆寻到上官族地的位置,这一刻她有多么恐惧,要是延胜上官雄出了意外,要她如何接受,如何向九九交代。 上官族地入目是一片空空荡荡,凤沃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她可以不顾整座辽城人的生死,但把她从雪地抱回小院的延胜上官雄,以及给她栖身之地的上官家,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可此刻呢? 凤沃捏紧了双拳,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上官族,甚至不愿花上一点时间和上官族人打交道。如今上官族毁了,她才发觉自己有多么混账。 猛然间,凤沃的眼中出现了一抹亮光,囹圄塔! 动身前往凡界前,她可是将延胜上官雄安置在囹圄塔内,想来有那样一个精妙的密地作为屏障,上官夫妇应该可以侥幸躲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爹,娘。”凤沃迅速飞身至囹圄塔,她的心有那么一点安定,差点喜极而泣,囹圄塔还是完好无损的呀!可等到她走到囹圄塔身旁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唐。 囹圄塔下,是密密麻麻的黄袍人,穿着和方才跟在上官凝心身边的两个男子如出一辙。凤沃愣住了,生生止住了身形,看着包围在囹圄塔下的黄袍人,她一颗心被紧紧揪住。 突然,囹圄塔大门被打开,走出了一小队人马,凤沃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突然发现一个恐怖的事实,没有上官夫妇! 凤沃立马俯身冲入包围圈,想进塔一探究竟,她要亲眼看到上官夫妇,然后立马撕碎此刻惴惴不安的情绪。 顺理成章的,凤沃被黄袍人里外三圈的包围住,就在她要不管不顾拉出权印时,便听到有人在唤她。 “上官沃心,是你吗?” 第五十五章上官族灭 凤沃抬眼往声源处望去,是一个相貌普通身形粗犷的男子正挂着满面笑容看着她。她迅速在脑海里上上下下翻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本门主是赤魔门门主百鬼,现在辽城已经是魔门的地盘。本门主是个爱才惜才之人,有意邀你入赤魔门,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百鬼笑意盈盈,他几乎都不用去猜,他相信上官沃心一定会答应入赤魔门的,他给上官沃心的条件可比给上官凝心的条件优厚多了,上官凝心都求着入赤魔门了,这上官沃心更是不用想了。 “我……”凤沃颤抖的伸出手指。“我想进囹圄塔看一眼。”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知道,她牵挂的那对夫妇,是否安好。 “带她进去。”百鬼大手一挥,大方至极。 凤沃颤抖着身子跟随黄袍人走进囹圄塔,对接二连三飞扑过来的寒气无动于衷,她几乎要把囹圄塔第一层摸遍了,却找不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她立刻蹿上第二层,酷热的温度反反复复灼烫着她的皮肤,她的身子像是千年玄铁铸就的一般,竟在第二层生生从头寻到末尾。甚至于,第三层的入口就在她眼前,她都像看不见一样。 “百鬼,我爹娘呢?” 百鬼看着置身于第二层一片红光中显得有些脆弱的凤沃,被这绝美的画面深深震撼。那个女子此刻好像一株浮萍,摇曳在无依无靠的水面上,等着他去救赎。 “百鬼,我爹娘呢!”凤沃不耐烦百鬼赤裸裸的侵略目光,再度怒问。 百鬼一惊,这才从方才旖旎的幻境中醒来,便看到双眸染上怒意的凤沃,他嘿嘿一笑,要是能将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压在身上,该是多么令人销魂蚀骨。 “这囹圄塔中只有一对夫妇,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杀了便杀了。” 刹那间,凤沃如坠冰窟,纵然她此刻身处在火焰之中,仍能感觉到浑身的冰凉。延胜,上官雄,没了…… “上官族的族人呢?”凤沃呆呆愣愣,双眼无神,苍白的小嘴一张一合。 “那些废人都一把火烧了。”百鬼颇有耐心的回答,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骄傲,好像他杀了上官族人这件事能俘获美人的芳心一样。 可是,他忘记了两件事,凤沃不是魔女,上官家的所有人是凤沃名义上的族人。 百鬼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美人神游图,上官沃心明明置身于火焰中,却身带一种能凝结天地万物的寒意。强烈的反差,让他不禁悄悄抹了一把口水,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点都不避讳的落在凤沃身上。果真是极美,极美啊。百鬼舒服的呼出一口浊气。 凤沃此刻心中天人交战,一个几乎能把她撕裂的事实摆在她面前。赤魔门门主效忠魔主殷南续,殷南续和凤从悉是交情过硬的兄弟,而这座城池的毁灭定然是得到了殷南续的首肯,原因有可能仅仅是因为她当初没有帮凤从悉破开封印。这场报复如此血淋淋的呈现在凤沃心头,伤的她几乎昏厥。 延胜,上官雄,八年前,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将我从雪地抱回家,否则,今日的上官族地,今日的辽城,不会是一片废墟和满地冤魂。 她是罪人啊。 百鬼察觉到凤沃情绪不对,立马上前几步扶住凤沃,柔声询问:“你怎么了?” 凤沃眨着无神的双眸,素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像是呢喃像是倾诉:“我这里,好疼好疼。” 百鬼一听这话,对这女人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趣。“我来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乖。”他顺势把凤沃拉入怀里,大掌就要攀上凤沃胸前高耸的双峰。 此刻的凤沃才恍然如梦初醒,一把推开意欲侵犯她的男人,恨声质问:“明明都是我的错,你们为什么要把罪报复在他们身上。你们有怒,冲我来啊!”最后一句,凤沃几乎是用这具身体全部的力气嘶吼出来的,她双眸充血,胸中有一股滔天的怒意快要破体而出。 百鬼依旧笑意盈盈,他方才毫不设防,被凤沃推到在地,却无半分恼意。 “有错的不是你,是这座塔。谁让辽城里有这么一座精妙绝伦的塔,偏偏你们上官家出了内贼,用这个秘密和我做了一个交易。” 凤沃听罢,怒意更是翻涌不休。为了一座塔,竟毁了一整座城池!赤魔门,真是好大的手笔! 凤沃不管魔族对囹圄塔的贪欲,但累及她在意的人,要她如何能不怒。凤沃心底不可遏止的翻腾起滔天的恨意。她甚至有一点不管不顾的疯狂,所有的隐忍和谋略都在这一刻爆发,她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欲望,那就是捏碎了那害延胜上官雄死去的人,她要那个为一己私欲而枉顾全族性命的人死! “内贼是谁?” 百鬼觉得欣赏够了美人置身火焰的画面,接下来应该有一些更好玩更好看的事情。“来人,把沃心姑娘请到赤魔门。” “百鬼,我问你,内贼是谁!”凤沃离开囹圄塔,三两步逼近百鬼。 百鬼对美人主动靠近很是欣喜,笑眯眯的搂住凤沃的肩膀。“你姐妹上官凝心。” 上官凝心! 凤沃对百鬼动手动脚十分不耐,再次推开那个男人,便要离开去寻找上官凝心。 “拿下她!”百鬼立马变了脸色,这个美人还想离开?门都没有! 凤沃回头看身后蜂拥而至的黄袍人,嘴角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这些人都是凶手,一个个都该死。凤主权印一出,囹圄塔似乎受到了震动,摇晃了几下,而此时在盛怒中的凤沃一无所觉。她把权印里澎湃的灵气引出一丝送入自己身体,灵气入体那一刻,她的身体差点因为承受不住而炸裂开来,可偏偏有那么一股肆虐的怒意,容下了澎湃的灵气。 “你们统统都得给上官族人陪葬!” 权印里的灵力在凤沃体内呆不到片刻,便被她统统逼出,带着毁天灭地的疯狂,席卷囹圄塔下一众密密麻麻的魔徒。 不过刹那,方才还整整齐齐的赤魔门队伍,被权印这一击打散。囹圄塔下,赫然躺着七零八落的黄袍魔徒。 凤沃站在半空,俯视着上官族地,她在虚空界里最初认识那些人,都长眠于此地了。她恋恋不舍的合上双眸,再睁开眼时,她犹如女修罗般,残忍嗜血。 凤沃站上玉鲛毯,她要去找上官凝心,看看那个女人,究竟变得多么冷血心狠,竟能用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族人去做交易,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一场大火夺去性命。 百鬼不悦的眯起双眸,冷声道:“追!” 凤沃还没飞出多远,便与匆匆而来的上官凝心迎面对上。 上官凝心知道凤沃这是去上官族地,当机立断追上凤沃,可惜她速度远远赶不上玉鲛毯,凤沃在上官族地逗留了这么久她还没赶到。 “上官凝心,你是恶魔吗?”凤沃没有动用任何灵器,像凡人一样冲上前狠狠的把一拳砸在上官凝心身上,似乎这样才能解她的恨。“什么鬼.交易!你这个疯子!”她的目光好像带着刀片一样,一下下凶狠的在上官凝心身上一刮再刮。 “哈哈哈,你得叫我族长。”上官凝心癫狂大笑,她以为凤沃回到上官族地,知道了上官日毅已死,她终于能盖过上官沃心,成为族长了。她自然而然的出手,但身上不可避免的挨了一拳又一拳。 “上官族人都死光了,你当哪门子的族长?”凤沃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上官凝心的做法,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她一定是疯了,疯的无可救药,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偏激的事情。 上官凝心听到凤沃这话,双眸惊骇的撑大再撑大。上官族人都死光了?她只说要把囹圄塔送给赤魔门,赤魔门帮她坐上上官族长的位置,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爹也在族里呢。上官凝心心中大恸,一时不察,脸上的某块骨头被凤沃的拳头砸的粉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等到赤魔门门主百鬼带着一众魔徒赶到时,上官凝心鼻青脸肿身体扭曲的趴在地上,昏厥了过去。可凤沃仍不知疲倦,一拳又一拳往上官凝心身上招呼。而那两个跟在上官凝心身边的魔徒,早已不知所踪。 “把她抓起来。”百鬼看不下去了,凤沃这根本就是在泄愤,这种打法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讨不着好,他还是舍不得上官沃心这么一个美人身上带伤的。 凤沃脸上血色全无,比当初被凤从悉抱出无极山林时的脸色还要恐怖上几分。权印的威力太大,她从一开始就是凭一口恶气吊着才不软倒下去的。她抬眼看着冲向她的魔徒,知道自己已无力再抵抗。只好召来玉鲛毯,忍痛离去。 凤沃浑身冰冷小脸惨白双眼紧闭被玉鲛毯驮到大院里,云凡差点吓昏过去。 太可怕了!这是哪来的尸体啊。 第五十六章悔不当初 大院里霎时一片兵荒马乱,云扬在日兆坊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就连远在中原的云卿和上官宋心都撇下六宝行的生意,连夜赶回大院。 凤沃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恍然回到刚陷入虚空时初遇延胜的画面,那时,她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并非是不恐惧的,是延胜在她耳边轻轻柔柔的安慰,她说,孩子,别怕啊,有胜姨在呢。 她曾在茫茫雪地里苦苦寻觅三日,换得一身狼狈,是上官夫妇,再次拉开小院的门庭接纳她。北地曾死死封锁,为的是揪出她这个来自异界的人,是上官夫妇给了她一个稳妥的避难所。她曾外出半月有余,回来时,上官夫妇就着满地的家当,坐在北风呼啸的小院门口等着她。那时候,延胜分明是怀着身孕,谁都看得出来,上官夫妇有多重视这个姗姗来迟的孩子。可是,他们被赶出小院后宁愿坐在小院门口盯着咧咧寒风也不愿寻一处暖和的地方,因为,他们怕,怕她回去后找不到他们。 她需要一个身份躲过北地修者的耳目,上官雄就拉着她回到上官族地认祖,给了她一个上官家六小姐的身份。可扪心自问,她有哪一点对得起这个身份,甚至于,这些年,她不是躲在囹圄塔里修炼,就是外出游历,对上官族一应琐事烦不胜烦,她都没有来得及和族人们好好说过一次话。 上官族尽全族最大的能力,给她安排最好的居所,先是毓秀阁,再是誊园,这一切本不是她这个外来人有资格得到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引来不少族人的眼红。想来,她和上官凝心的嫌隙就是当时落下的,如果她肯分一点心在姐妹相处上,这些糊里糊涂的误会都能解开的,那今日上官凝心的交易根本不会有,整座辽城也不会毁于一旦。 上官族一众兄弟姐妹和不少族人赤子之心待她,她都还没来得及做上点什么,这些人就都随风去了。 后来,延胜生产,而她远在九方山,她是上官夫妇名下的女儿,母亲分娩的日子她都能忘记延误,徒徒惹来延胜日复一日的担忧。上官族长将族中秘地毫无保留的告知她,在家族大比时时时刻刻以她的安全为重甚至比她自己还要看重自己这条性命。 琉璃衣、金丝伞、青藤,她没有多加考虑,便一股脑把这些灵器塞给即将上生死战场的姐妹,可她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才是对她们最好的保护。以至于初比时上官凝心因为拿着她赠予的三品而掌握不好力道,生生将一具血肉之躯打成一摊肉泥,糊里糊涂就得罪了方家,让实力低微的上官族和北地大佬方家迎面对上。 她想报答上官族,于是用跻身家族大比前三十名的成绩让上官家狠狠出了一次风头,得到辽城上下的示好。可她根本没有考虑过,什么才是对当时势微的上官家最好的报答,太过强劲的名声没有与之匹配的家族实力,对上官家无疑是一种更为沉重的拖累。 她入囹圄塔整整五年,出来后她都没有和关心她的族长打上一声招呼,都还没有和兄弟姐妹们相聚便乘上灵舟离开。当时,上官瑞心曾抱怨过她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却是毫不在意。 再后来呢,上官族没了。 如果她肯在上官族上多分一点点心思,就不会任由她和上官凝心上官柔心的误会发酵,逼得上官凝心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如果她肯经常回上官族地走走看看,或许一切都来得及挽回,也不会任由大火肆虐整座辽城。 上官夫妇是被她亲手送进囹圄塔的,没想到,她这一送,却是把在这虚空里对她最好的两人送进地狱。性格矛盾的大姐,爱憎分明的二姐,身形文弱却极有炼丹天赋的三哥,最不谦虚的五哥,躲在墙角含情脉脉看着上官宋心的上官识心。如果她肯劝上一劝,上官识心或许会跟着她离开,或许上官识心还能和上官宋心有一个琴瑟和鸣的未来。 这一切,都因为她而翻天覆地,就此消弭于虚空,化为滚滚烟尘了。 凤沃突的睁开空洞的双眸,身边因她这一睁眼而骚动起来。她呢喃:“没了,都没了。” 凡音尘守在凤沃身边,尖细的耳朵凑近凤沃的嘴巴,只听得她哀戚的重复着“没了”两个字。云扬和云卿满含担忧的看着凤沃,她们从来没有看过凤沃如此脆弱的一面。 “姐姐,你不要吓我。”上官瑞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姐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上官宋心拍着他的抽泣的小肩膀,无声安慰。 凤沃被这一声啼哭吵的从神游中惊醒,抬眼便看见上官瑞心哭的红彤彤的双眼。“九九,对不起。”凤沃猛的起身抱住了上官瑞心,她没有保护好他的爹爹娘亲,她再也不能够,再也没有能力带他回去看一眼爹爹和娘亲了。 云卿在回来时有听说过辽城被大火烧毁被魔门抢占的事情,她知道,上官族地就在辽城。上官族,这是毁在了魔门手里。大概,辽城从今以后就属于魔门的地盘了,辽城本就是一个位置偏僻灵气又不甚浓厚的地方,北地各大城池根本不会去管这么一个鸡肋般的存在。 云扬则是从外面鬼鬼祟祟四处寻找凤沃的许多黄袍人身上窥探出什么。她不知道的是,那些黄袍人是魔门中人。赤魔门百鬼下定决心要找到凤沃,早已派遣了许多魔徒暗中潜入人族的地盘。 “姐姐,你没事就好。”上官瑞心伸手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珠,他不能再哭了,平白惹姐姐难过。 “云凡。”凤沃把上官瑞心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你把九九带回房里吧。”她不想让上官瑞心那么小就承受丧父丧母之痛,她需要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姐姐,你好好休息,九九不吵你。”上官瑞心委委屈屈的跟着云凡离开,脸上挂着泪珠一步三回头。 凤沃带着淡淡的笑意目送上官瑞心离开,等到那个小小的身子消失在视线中时,她再也忍不住,垮了下来,软倒在床上。 “主上!”凡音尘蹿到凤沃身后,用柔软的身躯给凤沃当肉垫。 凤沃感觉到身后绵软的一片,忙把凡音尘从后背拉了出来,毫不客气的训斥:“你在犯什么傻!” “主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云扬揉了一下凡音尘低怂的脑袋,忧心忡忡发问。外面黄袍人这么多,要是她们不尽快想出解决办法来,这座大院是瞒不了多久的。 凤沃虽然悲痛万分,但还是得强打起精神来,她几乎可以预见,她往后要做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起码,赤魔门这群刽子手,她是绝对不能饶过的。“上官凝心和赤魔门门主做了一场交易,用囹圄塔这个家族秘密作为筹码,她如今已经是魔女了。” “赤魔门!”凡音尘惊呼,那不就是凤家老祖所呆的地方。它小心翼翼的看着凤沃:“主上,和他有关系吗?”在场人都能听的出来,这个“他”指的是凤从悉。 “赤魔门是魔族在北地上的门户,攻占辽城一事,必定要经过魔主的首肯,十有八九,他也是知道的。”云卿冷静的分析,照辽城现在的情况和暗中抓捕凤沃的魔徒来看,这一场所谓的交易极有可能是一场报复,如果真的只是一场交易,那么如今囹圄塔乃至整座辽城都已落入魔门之手,魔徒又何苦冒着危险偷偷摸摸进人族地盘找人。 上官宋心听到上官凝心和魔门做了交易后,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六姐姐,家族还好吗?”他越听越感觉不对劲,攻占辽城?上官族地已经落入魔族的手里了吗? 凤沃忽然有种无法面对上官宋心的羞愧感,上官瑞心失去了亲生父母,而上官宋心又何尝不是没了亲生父亲上官日毅和胞兄上官持心。 云卿看凤沃躲闪的目光,干脆站出来亲自把事情说出来。反正,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上官宋心迟早都会知道,况且,他也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子了。“七公子,我知道事情可能有点残忍,你千万冷静听我说。” “小七,过来,姐姐陪着你。”凤沃一听云卿要说,猛的抬起脑袋,伸手拉过上官宋心。上官族嫡系一脉,也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 “六姐姐。”上官宋心走过来时脚步有些颤抖,他知道接下来听到的一切将会是噩耗,他有多么想转身逃跑,可他看凤沃苍白的脸蛋,他还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无论怎么样,他都该和六姐姐一起面对。 上官宋心在床边坐下,凤沃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柔声安慰:“姐姐在这里呢,别怕。”嘴上虽然是在安慰上官宋心,可她自己手掌上的虚汗和身子微微的颤抖,显然比上官宋心还要恐惧。 她分明是有罪的。 第五十七章孤身上路 上官宋心抬起手臂轻轻搂住凤沃,这一刻,他才惊觉,原来六姐姐不是无坚不摧的,也会有脆弱的一面。他是一个男人,应该陪她一起面对风雨。“云卿,你说吧。”他缓缓吐出这句话,在他身上某种看不见的桎梏随着这句话猛然崩裂。 “辽城所有的城门被赤魔门堵住,大火连烧数日,城中人无一幸存,包括整个上官族。”云卿闭着眼平静的陈述,说完这句话后,她像是对别人倾诉完了自己的伤心事,身体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这样也好,多一个人替凤沃分担这血淋淋的痛苦。 尽管上官瑞心明白,云卿所说的事情必定是很严重的,他甚至想过,他的族人是在赤魔门手里,等着他们排除千难万险去营救,可是,竟然是灭族! 上官宋心此刻有多想亲眼看一看辽城,他要是能够像灵王一样,一睁眼一闭眼就能去到想去的地方,该有多好。可他又害怕踏上那一片土地,无一幸存啊,竟然是无一幸存。 “六姐姐,我爹,三哥,小八他们,我……我……” 上官宋心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只剩下一声又一声的咽噎。他能感觉到怀里凤沃的痛苦,他们一样承受着灭族之痛。一切是那么的突然。像是他身边的万丈高楼轰然倒塌,让人防不胜防,生生毙命当场。 “二姐,真的是二姐吗?她用整座城池整个……上官族做交易?” “整座辽城人的性命在赤魔门门主眼中可能还不如他手下一个小喽啰重要呢,上官凝心是用囹圄塔这个秘密做交易的。”凡音尘有些不满上官宋心抱着凤沃,抱就抱嘛,这个没规矩的坏小子居然还把鼻涕眼泪都弄到凤沃的衣袍上,它凡音尘都没敢这么做。如果不是看上官宋心这小子没了父兄,它一定会立马把上官宋心从凤沃身上剥离。 要是凤沃知道,凡音尘这种时候了还在吃醋,估计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主上,辽城已毁,上官族已灭,您还请节哀。”云扬看着姐弟俩互相安慰了一阵后才敢开口:“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请主上定夺呢。 凡音尘不悦的看了一眼云扬,没看到主上正为上官夫妇伤心难过吗,有事情不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非要劳烦主上吗。 凤沃深吸一口气,推开上官宋心。她可以伤心难过,但她不可以就此颓丧,她有两个弟弟和整个大院要保护,还有灭族之仇,她会一点一点和那些人算! 云卿和云扬都松了一口气,凤沃没有被伤痛打倒就好。“主上,外面有不少黄袍人在找你,这座大院,怕是躲不了多久就会暴露的。” “是赤魔门,他们一把火烧了整座城池都不够,还想斩尽杀绝。”凤沃连忙爬起身,她要离开这里,不能再拖累整座大院的人。“快,我得尽快离开这里。” “主上,外面风声鹤唳,你别急,好好想想哪里可以暂时避难?”云卿跟在凤沃身后。她也不忍心看已经负伤的凤沃去外面避难,可如果凤沃不走,赤魔门迟早会找到这座大院,到时,凤沃仍旧有危险。 对啊,她还有哪里可以去的?上官家已经没了,凤从悉因为八转封灵界已经和她决裂了,安渡书斋也不能去,不能拖累古竹桑几人,徐家呢?也不行,徐广映可是凤从悉徒弟尤子今的师弟,他们是一伙的。再说了,上次他们徐家设宴请她去她都懒得去,现在遇到麻烦事找人家避难也说不过去呀。还有哪里可以去?还有哪里? 对了,南域烟雨楼阁! “我去南域找福它沱,他是千年狐王,是超九阶的妖兽,他的威名能镇住赤魔门的,再者,魔门中人也不敢在南域造次。”凤沃仔细算算,她和福它沱的九年之约临近,此时去找它,必然行得通。 “六姐姐,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外面这么多魔徒万一……”上官宋心挡在凤沃面前,带着哭腔祈求:“我不想失去唯一的姐姐。” 凤沃心中大动,上官宋心这话,显然是不认上官凝心了。这个七弟从一开始就是这样,那么信任她爱护她。这些人越对她好,她就越得尽快离开。 “小七,我把整座大院交给你了,还有九九,他是我爹娘唯一的儿子。”凤沃目光坚定,绕过上官宋心,站在桌子旁,一件又一件的东西从乾坤手镯里往外掏。她此去不知要多久,什么东西都要给云卿和云扬预备下,有备无患。 凤沃看着身边的云卿和云扬,有一些欣慰。起码到现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她身边。“这些东西你们留着,必须保护好这些大院和六宝行,还有我的两个弟弟。”凤沃声音里突然带了些咽噎:“毕竟上官家就剩他们了。” “主上。”云卿和云扬抹着眼泪齐齐点头。她们也想跟着凤沃出去,可她们明白,她们的实力还没有到能和众多魔徒抗衡的地步,跟着凤沃,只能是拖累。 “主上,我给你涂些东西吧,你这样子出去太招惹人眼球了。”云扬擦干眼泪,拉到凤沃在梳妆镜前坐下。自己掏出身上的乾坤袋,一件又一件的东西往桌上摆。 “没想到你对这些东西有兴趣,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云卿上前给云扬打下手。 凤沃趁着云扬给她扮丑的时间,自己把云扬云卿以及大院和六宝行所有人的精魂都装到一个玉瓶里。云扬的速度很快,不消一会,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弱男子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凤沃比同龄的女子要高一些,还有云扬特地给她加上的喉结。她这身形在宽大的男子衣袍的掩映下,完好的遮住了玲珑的曲线。云扬最后还在凤沃的脸上贴看几块疑似胎记又黑乎乎的东西,这下子,她往日的形象快被毁的差不多了。 可凤沃毫不在意,她现在越丑越好,越丑就越不引人注目。“这个,你们拿着。万一……我回不来了,你们也能好好的。”凤沃把玉瓶放在桌上,目光决绝。她相信身边这两个人,就算没有精魂的桎梏,也能一心一意为她。 “六姐姐。”上官宋心听她这话,眼泪鼻涕哗啦啦往下流淌。他前二十余年留的眼泪加起来都没有今天的多,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眼睛像开了闸,止都止不住。 “主上。”云卿和云扬惶恐的后退了几步,离凤沃手中的玉瓶远远的,像是面对洪水猛兽。两人一齐下跪,相视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宣誓般斩钉截铁道:“我们愿穷尽此生跟随主上,生死不论!” 好个生死不论!凤沃心头狠狠一颤,这辈子,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这句话。都说患难见真情,她今日所得,不枉费她来这虚空界走一遭。 凤沃从乾坤手镯里拉出灵舟,交到云卿手里。“这个我就交给你们了,来日有危险,尽可躲藏到里面。” “这个还是主上留着吧。”云卿死活不肯收。凤沃在外面危险重重,这么一个宝贝凤沃比她们更需要。 “拿着,我还有玉鲛毯。”凤沃见云卿仍然退拒,沉下脸来。“你们身上担负的,可是我上官家最后两条血脉的安全,你们怎么敢不收下。” 两女被凤沃这一软硬兼施,流着眼泪收下了灵舟。凤沃总是处处为她们着想,比至亲的亲人想的还要周到。她们岂会不知,这灵舟代表的是什么,这可是凤沃的救命法宝,除非灵王现世,否则,云海无人能撼动它。可凤沃眼也不眨一下,就这么给了她们。 凤沃最后隔着门板偷偷看了一眼上官瑞心,一而再再而三对身边的云卿和云扬吩咐:“这是我爹娘唯一的血脉了,尽你们所能好好抚养他。” 两女都被凤沃感动的哭成花猫,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凡音尘早已瞄准时机,溜进了乾坤手镯,它要和主上生死相随,不管主上说什么,它都不要和主上分开。 “六姐姐,我们等你回来,再抢回上官族地,我会好好努力的,可是,你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我们上官家,不能再少一个人了。”上官宋心拉着凤沃的手臂,哭成了泪人。 凤沃推开大院的小门和几人告别,她狠心不再看大院里的人,再看一眼的话,她怕她会迈不动步子。 谁又知道,被众人小心翼翼保护着隐瞒着的小男孩,此时站在窗边,看着凤沃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姐姐,九九知道爹爹娘亲出了事,知道你也和九九一样很难过。姐夫曾说过,生死是这世间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九九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和姐夫说的那样淡然,但九九不会哭闹给你增添烦恼。 他隐忍着,快把自己的小嘴咬破,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星半点儿哭声。他会好好的,好好等姐姐回来。 凤从悉自小对上官瑞心的教导凤沃知道的不多,但不可否认,凤从悉影响了这个孩子很多很多。 云凡站在上官瑞心身后,也看得自己内心一阵阵抽痛。这个小人儿,在父母突然双亡的情况下,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也太能隐忍了。虽然他自小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体会不到丧父丧母之痛,但他觉得,要是换成他有父母,而父母突然死去,他估计会崩溃。 第五十八章北地逃亡 凤沃在外不敢用玉鲛毯,也不敢动用灵力,只能安安分分依靠一双腿行走。可她哪里走过这么多路,一双玉足早已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皮。可她仍旧不知疲倦,像是对自己的惩罚,又像是在赎罪一样,深一脚浅一脚慢悠悠的走着。 她这样的举止,连模仿都不用,就已经和坊间的瘸子十分相像。一路上,没有谁愿意搭理这个又黑又瘦又丑的瘸子,她倒也走的平静安稳。 凡音尘看不下去了,虽然凤沃警告过它,不让它随便钻出乾坤手镯,它也知道,凤沃这是怕别人发现。可它再也忍不住了,在凤沃停在路边角落歇脚的时候,偷偷钻了出来。 凤沃看到后,也不赶它进去,只扯过自己宽大的衣袍盖住凡音尘雪白雪白的身子。 “主上,上官族灭错不在你,你这是何苦呢?你就不能稍微珍重一下自己吗?”凡音尘呜呜咽咽,小小的声音传入了凤沃耳中。它都不敢乱动,就怕给凤沃找来祸患。 凤沃像是没听到凡音尘的问话一样,自顾自的呢喃:“音尘,我十三岁到云海,如今兜兜转转快九年了,我们好像是又回到了十三岁初到云海那年,只有我们两个,四处躲藏。”凤沃又自嘲的一笑:“这一次,没有延胜会把我们带回家了。” 凡音尘抽了抽鼻子,泪花模糊了它的眼眸,它静静听着凤沃说话,心里恨死了上官凝心和赤魔门,顺带也把凤从悉给恨上了。它在心底发誓,这些人让主上伤心难过,那它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凤沃在心中感慨着世事无常,九年光阴就这么不知不觉跑掉了,她不仅没有找到回浩渺大陆的路,还害死了这么多人,如今又落得四处逃亡的下场。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路上的行人匆匆走过,谁也没有把目光落在街角全身蜷缩在一起皮肤黑乎乎的小子,自然也没有谁听到她嘴里似有似无的呢喃。 凤沃忽然想起凤从悉,想起他在灵舟上,当着满船的人,眼里只有她,温柔的好像在对所有人宣告一样,沃儿是他的意中人啊。意中人,意中人呐。凤沃摇头苦笑,真真假假,怕是掺杂其中难以分辨。魔族如今灭她满门四处抓捕她,这其中未尝没有凤从悉恼羞成怒的报复。若是她当初肯放下自己的骄傲,为凤从悉破去封印,那么现在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光景。或许延胜不会死,上官雄不会死,上官家所有的族人都不会死,包括整个辽城百姓都不会死。 “音尘,他对我有几分真心,几分利用呢?” 凡音尘气坏了,主上都落到这样的田地了,还想着凤从悉,还想着那个男人。“主上,你别傻了,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为了八转封灵界。当日你拒绝帮忙,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你了。” 凡音尘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有理有据,凤沃想点头,认可凡音尘的说法,可脑袋梗在脖子上,似乎这一点头需要极大的力量。 “主上,你还记得那两个月吗?就是你们两个单独待在舱房里的那两个月,他欺负了你,却不肯承认,我恨死他了。”凡音尘恨的牙痒痒,这件事一直是它心里的一个疙瘩。果然,能被老凤主凤诸羽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逐出家族的凤从悉不是什么好东西,主上居然还想着给那个人破开封印,岂不是助纣为虐。 她记得,他和她不是在舱房里,而是在云层上,这点她不会弄错的。 罢了罢了,早日走到南域,去找福它沱好了。凤沃站起身,把凡音尘赶进乾坤手镯,拍了拍自己衣袍上怎么都拍不完的灰尘,忍着脚底的痛处,一瘸一拐的上路。 赤魔门内,上官凝心已休养半月有余,上官沃心那日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像魔音一样挥之不去,搅扰的她彻夜难眠。她专门找了个小魔徒去辽城看看情况,是否真如上官沃心所言。她千盼万盼,终于在今日盼来了前去打听情况的小魔徒。 “怎么样了?”上官凝心这一激动,牵扯到脸上还未愈合的痛处,疼的她龇牙咧嘴,心里把上官沃心骂了个半死。 小魔徒看起来才十三四岁,连日的来回奔波让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一听上官凝心问话,立马答道:“辽城现在在重建,我听驻守在那的同僚说,那地方前一阵子被大火烧的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小魔徒毕恭毕敬的答话,虽然上官凝心是半路入魔,但因入魔资质好,门主有意重用,他也就赶忙上前巴结。 “所以,人都死光了。”上官凝心仰躺在床上,一双眼睁的老大,眼中冒出几点火光。百鬼真的骗了她,枉她这么相信百鬼,白白等上这半个月。“去,找副担架来,把我抬到主殿!” 上官凝心那日被凤沃殴打,身上的骨头少说也断了十余处,更别说那些裂开的碎掉的。 主殿上,百鬼正听着手下的魔徒抓捕凤沃的情况,越听火气越大。那天让上官沃心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让他深觉大失颜面。这半个月来搜寻无果,他都不禁怀疑,那个女人是突然人间蒸发了。 想他前前后后冒着危险派出这么多名弟子到人族的地盘去,偏偏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到底是这个女人太会躲藏,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势力在背后给她撑腰? “门主,上官凝心在殿外求见。”小魔徒匆匆进殿禀报。 上官凝心?“让她进来。”上官凝心和上官沃心是两姐妹,或许她能知道点上官沃心的秘密,找起来也容易些。百鬼倚在软踏上,对上官凝心主动跑过来献策的行为十分赞赏,这就好比他刚想打个瞌睡就有人眼巴巴的送枕头过来一样。 “咦,你怎么伤的这么重?”百鬼看到上官凝心被人抬进来时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上官沃心下手这么狠,这可是她的族姐啊,当真是个性子火爆的。 “百鬼,你为什么骗我?”上官凝心一看到百鬼,情绪激动之下大喊出声,又牵扯到脸上的伤,疼的她直抽气。“嘶。”上官沃心,你真是疯子。 百鬼饶有兴致的把上官凝心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越看心情越好,上官沃心真是太好玩了,看这些伤口打的,多么错落有致啊。 “百鬼!”上官凝心满脸羞红,这男人是什么眼神啊,这眼神强烈的都快把她的身体来来回回看透了好几遍了,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把她当成女人? “呃……”百鬼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上官凝心至于脸红的堪比大闸蟹嘛,他都还没碰到她呢,至于羞成这样嘛。百鬼正了正神色,有些不解的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要的我不都给你了吗?” “呸,我要的是上官族长的位置,你把上官族人都杀光了,我当谁的族长啊!”上官凝心真想剖开百鬼的脑子,这家伙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想起几年前,她和隐瞒了身份的百鬼相遇,两个也算是脾性相投。后来,百鬼袒露自己的身份,还教了不少魔门术法给她,她也由此入了魔。 “你们姐妹,一个比一个不识抬举。”百鬼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软榻。“难道我堂堂赤魔门不比你那个小家族好吗?”他真是搞不懂了,上官凝心在赤魔门被奉为上宾,虽说不是一呼百应,但十来个随从他还是给得起的,难道,他给的随从们不比上官族那些废物强? “可是你知道吗?那些是和我血脉相连的族人。”上官凝心肺都要气炸了,百鬼看不上上官家,就可以随随便便毁了上官家吗。 “哦。”百鬼故意拖长了语调,他这下总算知道上官沃心当日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了,敢情是在为上官族人被杀而生气了。他真的搞不懂这两个姐妹哪来这么多感情,那群废物有什么好呢,至于一个两个为这事跟他犯掘吗。 “百鬼,那是我亲生父亲啊。”上官凝心低低呜咽。“你太过分了。” “你也就死了个爹,你妹妹还比你多死了个娘呢,你委屈什么?”百鬼看不得女人流眼泪,特别是有点姿色的。他当初去人族的地盘是有要务在身,可任务再重要他也得找一个消遣。于是,他意外勾搭上了上官凝心,原本想着玩几天就丢掉,没想到,上官凝心竟是个资质上佳的,他又向来是个爱才惜才的,上官凝心就顺其自然的入了赤魔门。 “上官雄夫妇怎么能和我爹比,他们给我爹提鞋都不配。”上官凝心眼里冒火,一想到上官日毅对那对夫妇有求必应的态度,再对比自家父亲这些年坐的冷板凳,她就恨不能亲手杀了上官雄夫妇。 “本门主现在在抓捕上官沃心,你要是能帮忙抓到那女人,本门主给你做爹怎么样?”百鬼一脸傲娇,他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打算认女儿,上官凝心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道,遇上了他。 上官凝心双眼发亮,如果百鬼此话当真,真能抓到上官沃心,她能成为赤魔门门主唯一的女儿,那这身份可比上官小姐来的吓人。 第五十九章再遇魔门 “上官沃心手里可是有很多灵器的,她要想藏起来,你们是绝对找不到她的。旁的不说,就说我手上这件她赠我的能隐藏修为的琉璃衣。”上官凝心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大大方方的等百鬼接过。 百鬼拿过琉璃衣,眼中兴味更浓了些,好个上官沃心,这种宝贝都能拿出来送人。 凤沃走了这些日子,连北地都还没有走出去,要是她能用玉鲛毯,说不定现在已经神清气爽的坐在落地镜前让福它沱给她梳妆打扮了呢。 “好渴。”凤沃摸出水壶,猛的往嘴里灌了好几大口,又摸出糕点准备咬上几口,双手陡然像触电般,一下子把糕点扔出去老远。延胜说过,糕点不能吃太多,会长不高的。她不能吃,不能吃。 凤沃鼻子动了动,忽然问到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还夹杂着厚重的汗味。她猛的抬头看向周围的行人,发现她所到之处,路人都厌恶的的离她几步远,还使劲的拿手在鼻子底下猛闪,好像她是个什么脏东西。她惊恐的发现一件事情,这种味道居然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想起她第一次去暮光派找凤从悉时的清丽出尘,又低头看了看如今自己如同乞儿一般让人唯恐避之不及。她还能记起,九年前,凤家的所有人看到她,都会离她好几步远,毕恭毕敬的行礼。如今呢,虽然行人也是离她好几步远,可却是因为她身上散发的阵阵难闻的恶臭。 “臭乞丐,你站在路中间干什么?” “你快熏死人了,还不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呸。”路人狠狠的啐了一口。 不知是谁的大脚印,踢上她柔弱的身躯。凤沃这段日子以来,像没有知觉一样的日夜赶路,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到了南域,有福它沱在,她的心就不会像现在那么难受了。是以此刻,不知那个路人随随便便的一脚就让她摔倒在地上。凤沃缓缓爬了起来,也没有去看踢她的那人,只浑浑噩噩的又迈开步子继续走。 到了晚上,凤沃就近找了个墙脚,缓缓蹲下去,又拿出水壶一口又一口的喝着水。凡音尘瞄准机会从乾坤手镯里钻了出来,一看凤沃的样子,立刻炸毛。 “主上,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凡音尘抑制不住的流泪,它此刻的毛发依旧光鲜亮丽,白的胜过天空刚刚飘落的雪花。 凤沃像是没听到凡音尘说话一样,仍旧是一口一口灌着水。 “凤家主上,四公主殿下,你看看你现在这幅鬼样子。”凡音尘心中痛苦万分,浩渺大陆上的凤沃尊贵至极,无论是身处帝国还是身处凤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若凤沃此刻的处境被天喜帝后知道,还不得心痛欲裂。它夺过凤沃手里的水壶,一把浇到了凤沃黑乎乎的脸上,再暴躁的把水壶狠狠往地上一扔,水壶“哐当”落地,却没有碎开。 凤沃也不擦去脸上的水渍,她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让她静静的惩罚自己,等罪赎够了,一切都会好的。 凡音尘嘴巴咬上凤沃的裤腿,连拖带拽的把凤沃推进附近的一个水池。“主上,音尘求求你了,你洗干净后我们偷偷雇辆妖兽车吧,你再走下去,会把双腿磨坏的。” 凤沃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脚底的伤已经烂了,她觉得这样做自己或许能好受些。 凡音尘“扑腾”跳入水中,爪子笨拙的拉开凤沃脏的像抹布一样的袍子。“主上,我们大仇还未报,九九在北地还等着你去保护呢,他可是上官夫妇唯一的孩子。”它决定换个方法来劝凤沃,凤沃不是对上官夫妇的死耿耿于怀吗,那它就用上官瑞心来激起凤沃的斗志。 九九?对啊,九九在北地未必全然安全,万一上官凝心找到九九,他还那么小,怎么经得起那些恶魔的折磨。“快,把我洗干净,我们快点去找福它沱,让他保护九九。” 凡音尘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上官瑞心管用。它笑着用自己毛茸茸的毛发和三条尾巴给凤沃当搓澡布,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洗去凤沃身上的污秽。 正当一人一兽沉默时,周围突如其来一道道跳跃的火光,一群黄袍人仿佛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就围拢在池子周围。 “上官沃心,我可算找到你了。”上官凝心坐在轮椅上,被小魔徒推到池边。今晚能抓捕到上官沃心真是意外,她就知道上官沃心肯定会逃出北地的,这不,在北地的边境就围堵到了上官沃心了,还恰巧碰上上官沃心在洗澡。“啧啧啧,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只九尾狐,竟然被你用来当搓澡布。” 一众魔徒跟着上官凝心的话语轰然大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水中的美人洗澡。凤沃措手不及,被这群人逮个正着,偏偏自己浑身赤裸,连岸都不能上。无可奈何,她只好在水中从乾坤手镯里掏出一件宽大的长袍,把自己包裹好再浮出水面。 凤沃因着连日来的浑浑噩噩,小脸上一点红润都找不到,身子更是瘦的厉害。此时,她穿着湿漉漉贴合着身体的衣袍上岸,惹来一众魔徒不怀好意的目光。 “上官凝心,这些人,可都是你的杀父仇人呐。”凤沃背对着上官凝心,不愿去看她,而凡音尘,则安安分分的待在凤沃身边,它微微炸起的毛发,却将它不平静的情绪显露无疑。 上官凝心又是一噎,每次她总能在凤沃手上吃亏。这一次,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她现在可是带了这么多的人马,而凤沃只有一个人,顶多再算上一只妖兽,凤沃拿什么和她抗衡。 “哼,把她抓起来。”上官凝心坐在轮椅上,明明矮所有人一截,她却觉得她此时比所有人都要高大,甚至能压过此时浑身潮湿的上官沃心一头,她感觉到从所未有的满足,她终于能赢上官沃心一次了。 凤沃无力再催动权印,只能拿出缚魂索勉强抵抗。凡音尘三条尾巴可不是当摆设的,上上下下甩动让人根本靠近不了凤沃。 “你,去搭把手。”上官凝心沉声对身边一名唤流涯的魔徒吩咐。这流涯可是百鬼专门派来帮她生擒上官沃心的。 果不其然,流涯一上场,就死死压制住了凤沃。凤沃身体虚弱,压根使不出多大力气,她的缚魂索尾端一被流涯拿捏住,她便知道,她已无力反抗了。 流涯右手一使劲,缚魂索那端的凤沃被流涯扯到身前,凤沃眼疾手快松开缚魂索,连连跳开好几步。 “你,也去帮忙。”上官凝心对身边又一个魔徒吩咐。这是百鬼派给她的另一个得力助手,名唤飞涯。 凤沃和凡音尘这回终被魔徒押到上官凝心面前,上官凝心坐在轮椅上放肆的大笑,她总算是赢了。“哈哈哈,上官沃心,你服不服?” 凤沃直觉要是今日落到上官凝心手里,她的下场会很惨,她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反抗? “不管你服不服,你都输了。”上官凝心怜悯的看了凤沃一样,心里却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对手太弱也是一种遗憾啊。 一众黄袍魔徒押着凤沃和凡音尘往魔族占领的城池涌去,黑暗中,谁也没有看到凤沃眼中精光乍泄,凡音尘看着凤沃的神情,了然的眯了眯眼,身子也跟着放松,它知道凤沃这是有主意了。 凤沃走了一会,突然朝凡音尘眨了眨眼,又悄悄指了指自己手腕上的乾坤手镯。凡音尘轻轻点头后,凤沃手指放在手腕处,从乾坤手镯里提出了一个铁笼子,一只又一只黑乎乎的像是老鼠一样的小东西排列着队形缓缓爬了出来。 “啊。”队伍里有魔徒惊呼一声,他的手指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咬断了!随即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呼痛声。还没到众人反应过来,凡音尘趁着混乱挣脱魔徒的桎梏,熟门熟路的钻入乾坤手镯,凤沃拉出玉鲛毯,跳了上前,霎时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些黑乎乎的老鼠名叫噬鼠,受天喜帝国兽殿管辖。当年凤沃还是天喜帝国四公主时,几只出门遛弯的噬鼠咬坏了凤沃一尾好琴,自此便被年幼的凤沃记恨上。后来还特地托大哥给她找来千年玄铁笼,把几只当了罪魁祸首的噬鼠关进去。直到今天,它们才重见天日。 玉鲛毯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离开了北地,途径中原,凤沃总算可以松了一口气,北地龙蛇混杂,可中原、南域、东界都是很安稳的地域,就像人族不敢轻易去地下世界惹事一样,魔族的人也不敢在这三处地域明目张胆的追杀人族。 凤沃没有在中原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坐在玉鲛毯上直接往南域飞起去,她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那么她得尽快赶到烟雨楼阁,倚仗那只千年狐王的庇护。赤魔门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妖族去。要知道,福它沱在要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只要不让别人发现它被封印的事实就好。 十余日后,玉鲛毯一路飞速滑行,总算抵达南域深处烟雨楼阁。凤沃连日来紧绷的情绪稍稍缓解,她像一阵风般划入空旷的楼阁里。 “福它沱,九年之约已到,我来找你了。” 第六十章狐王失踪 凤沃放开干涩的喉咙大声呼喊,声音却是干枯如腐木,在空荡荡的楼阁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回音。她环顾整座楼阁,发现一个惊骇的事实。这座楼阁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久无人居住,里面的物品被清空的干干净净,连一张软榻都没有留下,而凤沃日思夜想四处逃亡寻找的那个人,竟然消失了! “福它沱,你竟然骗我!”凤沃几乎把整个烟雨楼阁都翻遍了,连楼阁后面温泉里的水都搅了好几遍,愣是没看见任何一点活物的踪迹。 凤沃双眸赤红,面上满是不可置信,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发颤。福它沱是她最后的底牌,它失踪了,留下这一座空荡荡的楼阁又有什么用。她以为,福它沱还要依赖她破开封印,定然不会撇下她离去。可它竟然就这么做了。 九年之约,她傻傻的信了九年,她以为再见那人还会笑吟吟的在楼阁里等着她。一路逃亡,最终她见到的却只是一座渺无人烟的楼阁。想起外面四处抓捕她的赤魔门徒,还有远在北地大院的上官瑞心,凤沃感到一阵无力感翻涌而来,原本所有的计划瞬间崩塌。 凤沃瘫坐在被厚厚浮尘覆盖的地面上,一如十三岁那年她在雪地里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此刻,她好像被所有人遗弃,前路茫茫无所安身。 乾坤手镯的角落里,静静躺着福它沱当日给她梳双螺鬓时的两枚白玉花钿,那个堪比花娇的男人,再无踪迹。 不知道坐了多久,凤沃双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觉,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坚定的踏出烟雨楼阁。此去前路凶险,她不知道万一她再被赤魔门抓住,还能不能在赤魔门的手底下逃出来。她已经没有坚不可摧的靠山了,凤从悉走了,福它沱离开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凤沃站在玉鲛毯上,深深看了烟雨楼阁一眼,唇边突兀的浮现一抹阴恻恻的冷笑。福它沱身负八转封灵界的封印,从前叱咤浩渺大陆的超九阶妖王,如今不过是云海一只小小的三阶妖兽。她倒要看看,这云海除了她,还有谁能帮福它沱破去封印。福它沱最好永生永世都不要来求上她,否则,她定会让它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就在凤沃离开烟雨楼阁不久后,福它沱匆匆忙忙赶来,一看楼阁里的痕迹就知道凤沃肯定是来过了。它暗叫不好,离开烟雨楼阁九年,它故意用陪季烟雨这蹩脚的理由来引走凤沃,甚至不给凤沃留下任何消息,就是为了隐瞒它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没想到它还是来迟了一步,让凤沃知道自己这九年来根本不在南域。一看后院温泉的狼狈惨状,它就知道那小祖宗肯定是以为它已经遁逃,恨惨它了。 赤魔门果然不肯放弃抓捕凤沃,就算凤沃此刻身在南域,赤魔门徒还是悄悄改头换面潜入了南域。凤沃隐匿外貌东躲西藏,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都快被这些魔徒逼得差点想随便找个宗门投靠了。 只是,凤沃却不知,她的踪迹早已被赤魔门盯上了,只等凤沃到人烟稀少的偏僻处再下手。 她对云海各大宗门的势力分布不甚清楚,除了知道北地九方山和东界暮光派和中原月隐门这三个名门大派以外,再没有知道的宗门了。再者,贸贸然去投靠某个宗门也不是上上之策,就凭凤沃二十二岁第三阶分灵界的修为,还不得把那些宗门大佬吓死,之后呢,就应该是他们无休止的榨取她身上的功法秘籍了。 要不干脆雇一个实力强悍的保镖?虽然她最近在中原新开的六宝行里投入了很多财力,钱库稍微吃紧,但什么也没有命重要啊。凤沃专门跑了趟坊市,买来南域的地图册和南域通史一类的书卷,要了解一个地方,还是得靠啃书卷啊。 凤沃按照云扬那日的手法,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皮肤黝黑的瘦弱男子。此时,她坐在人声嘈杂的酒楼大堂里,翻阅着书卷,看起来极其普通。她的手指在书卷和地图册上一路往下滑,果真让她看到一处专门做人命买卖的地方。 天遥殿。 这地方好巧不巧就坐落在南域,书卷上介绍的也详尽,但总结起来无非两句话:天遥殿只做两种买卖,一是保护金主指定的那个人二是杀掉金主指定的那个人。她再往下翻阅,发现天遥殿的起价还不低,和她的六宝行比起来,天遥殿简直称得上日进斗金。她都有点手痒痒的,想转行开第二个天遥殿了。可她一想到大院里那些还没长大的小萝卜头们,只能按耐住自己那颗跃跃欲试的小心脏。凤沃没有耽搁太久,自己的小命现在可不是捏在自己手里的,她略微收拾就上路了。 她相貌普通,又总隐在人群里,赤魔门徒怕惊动南域人来人往的灵师,惹起他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是以一直寻不着机会下手。可赤魔门徒一看凤沃这是往天遥殿的方向走,越想越不对劲,只得赶忙跑到赤魔门禀报消息。 百鬼一听,这还了得。要是凤沃请动天遥殿的人来保护她,那他这数月来环抱美人入睡的美梦岂不是要被生生撕破,这哪能忍?于是,百鬼连夜调动门徒,做了一番掩饰后潜入了南域,堵在了凤沃面前。 这也太疯狂了吧?凤沃吃惊的看着面前一众看似是人族的赤魔门徒,暗骂百鬼不要命了,她现在可是在平昌城的大街上啊。“有魔……”族。她的族字还没出口,就被百鬼一把扑上前来抱住,也不知百鬼用了什么方法,她的喉咙像是被封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子啊,为夫终于找到你了。” 于是,在百鬼一阵肝肠寸断的哭声和行人好奇的观摩中,凤沃被百鬼带走了。 凤沃嘴上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心里却把百鬼骂了个半死,这种千里寻妻的故事都能编出来,真是难为他堂堂赤魔门门主了。 百鬼美滋滋的抱着凤沃走到平昌城外郊,正准备乘上灵器离去,却发现怀里的美人不对劲。百鬼把人从怀里拉出来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鼻子这眼睛这手和脚,虽说被凤沃胡乱捣鼓了一番,但还是凤沃的。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啊。 “诶。”百鬼捏了捏凤沃脸上的嫰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凤沃变成了哑巴。他赶紧给她解去法术,一双小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看着凤沃,就等着凤沃能说出点什么。 凤沃却把头埋入百鬼的怀里,娇娇弱弱的依靠进他的怀里。 日思夜想的美人投怀送抱,百鬼的脸上却无半点喜色。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必定有古怪!他把人再次从怀里拉出来,抬到自己面前定睛一看之下,不由大为恼怒。那个鬼丫头,居然搬出一具分身来骗他。 “来人,把这块地方给本门主包围起来,别让那狡猾的小美人跑了!”百鬼把那分身像扔垃圾一样往地上一丢,这简直太丢他赤魔门门主的脸了,居然把一具分身当宝贝。不过,他倒是真没想到,凤沃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资质和修为竟如此惊人。 据他所知,人族灵师只有在突破第二阶微灵界进入到第三阶分灵界后,才能施展出分身术。他真没想到,那小美人已是分灵界灵师了。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比起他刚刚收的干女儿上官凝心,资质好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是不知若入魔,她的资质会如何。 凤沃本想靠着分身被擒偷偷溜出去躲起来,可她哪里料到百鬼的反应这么快,她都还没有逃出多远又被抓了回来。 “真是太过分了,白白浪费了我用这么多灵力施展的分身术。”凤沃催动权印所伤的元气至今没有补回来,所以施行一回分身术还真是勉强她了。可还是不照样被百鬼识破,无趣真无趣。她委委屈屈的收回分身,还不忘露出小狼崽一样凶恶的目光狠狠的剜了百鬼好几眼。 这才对嘛,这才是凤沃。百鬼心满意足的凑前上去,脑袋埋在凤沃的脖颈贱用力的大吸了一口气。“不错不错。”还是处子之身,味道尝起来应该很甜美。 凤沃哪里知道他的“不错”指的是什么,可怜她此时双手双脚被绑,身子除了能一直往后缩以外什么都做不了。“百鬼,你屠尽辽城上下还不够吗?连我这小小孤女的性命都不肯放过。”她此时实力太弱,放狠话压根没什么用,反倒还会让她死的更快。她对百鬼是有灭族之仇的,可在她实力还不能与百鬼匹敌之前,她才不会自找死路找百鬼报仇。 “本门主怎么舍得伤你这小美人的性命,放心放心,你随本门主回赤魔门,定有好日子过。只要……”百鬼伸出粗壮的胳膊牢牢把凤沃抱在怀里。“只要你乖乖听话,想要什么没有。” 凤沃欲哭无泪,她总算是知道百鬼冒这么大危险隐藏身份进入南域是为了什么了,敢情是她长的太过祸水了。凤沃此时甚至都有想划破自己小脸的冲动,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子,是杀死延胜上官雄的凶手,要是她真被他欺辱了,那几乎是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拼尽全力一搏,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第六十一章树妖落桐 凤沃额上的青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隆起,她这是逼着自己元气大伤的破败身子再次催动权印。纵然知道,这一次反击的代价或许会是她的半条性命,她亦心甘情愿。 百鬼察觉到凤沃身体的变化,急急忙忙松开凤沃,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只见原本捆绑在凤沃身上的绳索被她毫不费力的一一崩烂。 百鬼脸色大变,不禁怒吼出声:“你疯了吗?”他是知道的,凤沃这回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做反击。他有些气急败坏,恼怒的吼叫:“我就这么不堪,跟着我就这么让你难堪?!上官沃心,你简直就是在找死!”他这一急,连“本门主”的自称都忘了叫,可见有多恼羞成怒。 “让你碰一下我都觉得恶心。”凤沃崩断绳索后,自乾坤手镯里取出权印,毫不犹豫的引出里面浩瀚如同汪洋大海般的灵力。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些人逼的。可她悄悄留了后手,这平昌城也算是大城池了,这里不过是距离城池不远处的外郊。只要她尽量把动静闹得大一些,不用她亲手解决了百鬼这些人,自然会有平昌城的人来收拾这些胆大包天闯入南域的魔徒。 “撤,快撤,这女人疯了!”百鬼一行人慌慌张张乘上灵器,准备逃过这夺命的一击。 可是,迟了。凤沃的数个分身倏忽抵挡在即将起飞的灵器面前,把一众赤魔门徒的前路阻挡的严严实实,就在她准备豁出去时,有一个男子温润的嗓音蓦然炸开在凤沃耳边:“大胆魔徒,竟敢擅闯我南域!” 终于等到南域灵师赶过来了,凤沃觉得这男子的声音真好听,不亚于天喜帝国中歌女们的仙乐。这是她耗尽浑身灵力,在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百鬼眼见此场景,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一咬牙便撇下整个灵器,自己偷偷摸摸闪身远远逃开。百鬼能坐上赤魔门门主的位置,多少是有些本事的,再者,那突然从天而降的男子也并不打算去追他。只擒拿了灵器上的众魔徒后,便把目光落在了凤沃身上。 较之八年前,北地大比武上,这个当初能拿出许多高品级灵器的小丫头黑了许多,还……丑了许多。 男子自然是不知,凤沃这是往自己身上涂了不少东西。 “什么!”可怜百鬼九死一生讨回北地赤魔门,面对他的却是魔主殷南续的滔天怒火。他哪里知道,上官沃心是魔主大人的小嫂子。不然,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屠上官沃心的族人去夺上官族的囹圄塔更加不敢对上官沃心动手动脚起歪心思了。 殷南续这几个月来都在处理地下世界的事务,北地虽然是一块香饽饽,但地下世界才是魔族的主要领地,他自然不可能分太多心思在北地上。北地魔族占据的地盘向来是交给赤魔门处理,殷南续心里也清楚,百鬼这人虽说是荒诞了点,但他的能力是魔族都有目共睹的,就拿他这些年执掌赤魔门的情况来看,赤魔门的实力只增不减。是以,北地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便再少注意,只全权交给百鬼,哪里知道,他放权后的结果就是让百鬼闯下大祸。 凤从悉和凤沃小两口本来就在闹矛盾,百鬼还上赶着往火上添柴火,不仅屠尽辽城上下,还杀了凤沃的救命父母,甚至还逼得凤沃以命相搏,这都是什么事啊。本来凤沃就因误会而不肯替凤从悉破去封印,百鬼这一闹,还不知凤沃会怎么误解他魔门呢。 殷南续烦躁的把百鬼甩到一旁的大柱子上,转身离去。他自己也不好给百鬼太重的处罚,毕竟百鬼屠城的初衷是为了给魔族争得一座宝塔。他给百鬼留下的这伤,够他躺十天半个月了,当然,这还没有算上凤从悉那家伙秋后算账的结果。 不过嘛,殷南续边走边嘿嘿一笑,他这狡猾的笑容弄的身旁跟随的护法头皮发麻。他殷南续倒要看看,凤从悉知道凤沃出了事,还会不会死心眼的非要换回躯体。算算时间,三年秘法施行时间还不足一半,此时用凤沃遇险一事作为契机打断施法刚刚好,免得万一三年后秘法施行失败,他抱憾终身。 正在囚奴洞窟里的凤从悉一听闻此事,哪里还管的上什么交换躯体,匆匆忙忙收了秘法,照旧顶着尤子今的躯体就跑出来了。他脸上的表情犹如冬月寒霜,看的殷南续瑟瑟发抖。 “沃儿现在在何处?”凤从悉跑到赤魔门,果真如殷南续所猜想的那般,把百鬼从床榻上拖拽起来,冷声逼问。 “凤……凤大人,小的实在不知道上官姑娘是……是你罩着的人啊。”百鬼忍着巨痛,浑身抖如筛糠,这还是那神秘的凤大人第一次和他说话呢,没想到会是这么凶神恶煞。 “我问你的是,沃儿在哪!”凤从悉忍无可忍,在他快把百鬼扔出去之前,百鬼终于理清思绪开了口。 “小的那日被上官姑娘吓得慌不择路,只知道她很身体很不对劲,浑身都暴起了青筋。后来……后来有南域高阶灵师赶到,我……我就跑了。” 话音刚落,百鬼的脖子便被凤从悉捏碎,他从中勾出他的魂灵,把这几个月来百鬼所有的记忆摄取。他本是千年老祖,对这小小魔徒自然不会手软。更何况,他知道凤沃当时的惨况,更恨不得把百鬼挫骨扬灰。留百鬼全尸,他还是看在了殷南续的面子上。 殷南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自己这兄长这臭脾气,知道了这件事还不得把他的赤魔门给拆了。谁让百鬼出门不带眼睛,竟然打上了他小嫂子的门庭。 “我去一趟南域!”凤从悉留下这句话后便迫不及待的离去,生怕晚了一步就见不到凤沃。他有多害怕凤沃会误会他,他和魔族的关系凤沃可都是知道的。 殷南续自然没有跟上去,在南域,他这魔主身份一无是处,还不如他师侄尤子今的身份好用呢。他认命的留下来给凤从悉收集赤魔门门徒口中的线索,另外,北地里魔族的地盘,也该好好打理一遍了。 本该人走楼空,赤魔门主殿上一片阴影处,却隐有一副狰狞的面孔浮现。 南域平昌城郊,凤从悉看到的是一片风平浪静,压根没有凤沃的踪迹。凤从悉低低苦笑,他赶路用去了近一月的时间,就算是再大的战场,此时也被打理干净了,而凤沃,她此刻是否安好。凤从悉身形一转,往平昌城主府而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凤沃迷迷糊糊醒来,初时滑进耳中的,是悦耳的潺潺水声。入目的一切,让她恍然觉得自己已魂飞九天。她此刻身体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浸泡在暖和的池水中,浮浮沉沉,就好像置身在摇篮里,身边是母亲温柔的抚慰,这种感觉,让她几乎舒适的想呻吟出声。周遭是渺渺升起的水雾,她看得并不十分真切,她的头顶似乎还有光洁透亮的殿檐,恍惚间,仿佛还有帘幔在她身边飘飘落落。渐渐的,她身心俱驰,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仿佛梦境般。 “岛主,七七四十九日已过,这姑娘怕是不适合再待在睡莲池中了。”明水宫中睡莲池旁,响起一柔弱少女毕恭毕敬的声音。 “把她带去闲浮岛吧。”这温润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当日平昌城郊外那男子的声音。 少女有些愕然,少主把一个外族女子带入净地明水宫已是出格之举,竟还要把她带往那秘境、机关重重的闲浮岛。那地方,岂是谁都能去的。但她还是低头乖乖把凤沃抱出水面,岛主向来比她知道的多,她乖乖照做就好。 不一会儿,少女便被凤沃吸引,她敢发誓,怀里这人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妖冶的女子。数月来睡莲池的温养,让这女子身上的如水娇嫩的皮肤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粉红,连她自己都禁不住想咬上一口,尝尝这味道有多芳香。 “落桐,你在干什么?”温润男子剑眉微微一皱,那只抱着上官沃心的桐树妖竟然把自己的鼻子凑在上官沃心身上使劲的嗅着,看这架势,大有把怀里的女子揉进自己树骨里的意思。 桐树妖落桐不满了,委委屈屈的把脑袋从凤沃身上移开。“岛主,她身上有很不一样的味道呢,我想把她的体香刮下来,可不可以?”说罢,又生怕闲浮岛主不同意,急急忙忙补充:“我只刮一点点就好,求你了。” “那你得好好照顾她,等她醒过来后再问问人家。” 树妖听罢,心满意足的抱着凤沃回了闲浮岛。这只树妖为了凤沃能早日醒过来,好刮下她身上的体香,是以不仅日夜待在凤沃身边,更给她喂下了不少灵药。在这只树妖卖力的照顾下,凤沃没过多少日子便悠悠转醒。 凤沃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面若桃花身材娇小穿着短小花裙的可爱少女目露贪婪的凶光,一步步朝她逼近。“你,你要干嘛?”凤沃睡了许久才醒过来,本来就有些浑浑噩噩,被落桐这么一吓,脑子倒灵光起来了。她立刻从乾坤手镯里掏出弯月弓,准备射杀这个企图对她不轨的少女。 第六十二章闲浮岛主 “落桐,不可淘气。”门口传来男子温润的嗓音,小树妖一下子焉了下去。 凤沃抬头一看,是个身着月白色衣衫的清俊男子,他的五官很精致,丝毫不亚于她细致的眉眼,男子的头上并未束冠,只撩起额上的墨发松松散散束在脑后。他身上带着淡淡抚慰人心的温和,仿如一根轻轻柔柔的洁白丝带,抚在她的脸庞上,当真担得起“温润如玉”四字。 “真是个玉人呢。”凤沃由衷称赞。方才的可爱少女应该是这男子的人,看男子通身的气质,应该不像是大恶之人。凤沃便打算把月弯弓收起来,保不准她现在能躺在这里不被百鬼捉去,是应该面前这男子的相救呢,她怎能拔弓相向。 “上官姑娘慢着,让我瞧瞧这弓可好?”男子上前,站在凤沃床边,好奇的打量着凤沃手里的弓箭。 凤沃因他这句话彻底警醒,他怎么会称自己为上官小姐,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她放手把弓横在自己面前,挡住男子伸过来的手。“你是谁?这是哪里?你怎会知道我姓上官?说清楚了再看。” 树妖落桐不满意了,上官沃心竟然敢和它主子呛声,它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准备和凤沃大干一场,可她还没碰到凤沃的一片衣角,便被男子轻而易举给甩出门外。“这里是南域上青宗闲浮岛,我是白遥,那日你与赤魔门缠斗,精疲力竭,被我路过救下。至于你姓上官嘛,就要从八年前说起了。” 凤沃一愣,有些吃惊。她确信今日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白遥,他和她之间,竟会牵扯到八年前。但她还是压下疑惑,认认真真的给白遥道了声谢。 这倒是个知礼的姑娘,白遥微微一笑。“八年前北地家族大比武,你在高台上拿出数件高品级灵器,那时我十分好奇,一个小小上官族的子弟怎会有那么大的手笔。我便特意派人去调查你,可惜你前十三年里的一切全都查不到。”他语速缓慢,说的坦然,自己承认了自己调查过凤沃。这个姑娘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他懒得瞒她。 凤沃埋在被子里的手指微微一颤,对白遥的坦然十分不解,更恼恨自己从前还是过于招摇了,竟引来南域灵师的注意。那她来自异界的身份,又是否能逃过这个男子的法眼。 “你出现的那一年,恰巧是云海上古传送大阵出现裂缝的那一年。上官沃心,我可是暗中观察你许久了。”白遥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润,却说出了令凤沃最为恐惧的事实。 面前这个温润的男人会不会对她威逼利诱,要她说出浩渺大陆所有的信息,会不会杀了她,夺取她乾坤手镯里所有的东西。“你有什么目的?”凤沃的心倏然平静下来,如果她没有察觉错的话,她既然是被白遥所救,那白遥定不会费功夫救了她再杀了她,起码他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白遥这么坦诚,显然另有一番心思。 白遥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姑娘真是少有的机智,反应也很快,知道自己探查到她的秘密,干脆直接避过身份不谈,直截了当的问他的目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让人无法拿捏。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想问的是,你能否炼制九品灵器?” 白遥在说到灵器时眸光分明闪烁了一下,他是一名.器师?“我还没到那水平。”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己清楚,她手腕上的乾坤手镯可算不上九品灵器。她身上唯一称得上九品灵器的,只有出自昶奎先生之手的灵舟了。 白遥原本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所以听她这话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姑娘,你如今的处境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我这闲浮岛随你居住,我能庇护你躲过赤魔门,但你得助我一事。” 凤沃一颗心在胸腔里狂乱的跳动,她分明知道这场交易定不简单,可好像有一股魔力,引诱着她答应下来。是白遥开出的条件太合她心意?还是面前的男子太温润?还是她太渴望一处安稳的栖身之地?不,更重要的,是为大院所有人求得庇护。上官夫妇已死,九九是他们唯一的血脉延续,更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若面前这个温润男子能有实力护住九九不被赤魔门徒发现,那她冒险做一回交易又如何。 “这场交易,我做!” 上青宗在南域算不上是顶尖的名门大派,但其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凤沃在闲浮岛晃悠数日,也在桐树妖口里得到不少上青宗的消息。她所居住的闲浮岛,乃是上青宗七品炼器师白遥的住所。这闲浮岛漂浮在上青宗之上,往下能俯瞰整个宗门大大小小的地方,乃是上青宗三大浮岛之一,由此也可窥探出白遥在门派中的地位。 凤沃不止一次的想起,那温润男子那日所说的话。他说,她能拿出这么多高品级灵器本就不凡,他要她留下来,助他一起炼成这云海第一件九品灵器。要是换在浩渺大陆上,以凤沃的地位,要昶奎先生给她一件炼制九品灵器不过是一件小事。可她如今陷在虚空界里,要知道,这片虚空连八品炼器师都找不到,在毫无经验的前提下,要炼成九品灵器谈何容易。 她别无选择,危险重重的云海,白遥是她此刻唯一救命的浮木,在她还未实力大盛之前,她要是不愿紧紧抱住这浮木,那她只能悄无声息沉没。赤魔门灭族之仇未报,九九还藏身在大院中,更甚至,她还是凤家之主,她还要找尽一切办法回到浩渺大陆,如何能折在魔门手里。 “白遥,我有事找你。”凤沃摸进了白遥的庭院,绕过那一颗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粗壮古树,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进来吧。”男子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凤沃第一次跨入白遥的寝居,发现这里真不是一般的空旷。她走走停停,越看越咋舌。现在明明是大白天,白遥的房里却比外面还要明亮,显然是用了不少灯火。可那些灯火却很奇怪,亮光是透过寝居里一条条连接地面和屋顶的台柱发出的,仔细瞧这台柱,可以分辨出,台柱的表层是琉璃所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竟能发出明晃晃的白光,而这白光虽然强烈却一点儿也不刺目。白遥的寝居里,除了这看起来造价不菲的灯柱外,便只有大的能装下数百人的空地了。 “有什么事吗?”白遥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凤沃面前,不着痕迹的挡住她的去路。 凤沃在撞上白遥的胸口前堪堪停下,后退几步才道:“我弟弟还在北地,魔族虽然没人发现他,可长此以往,终究是不妥。”她这几日与白遥相处,学到最多的,便是和这个男人说话时一定要干脆,他最不喜和她拐弯抹角,句句试探了。 “这个你放心,你报上他所处的地方,我护他周全便是。”其实自那日上官沃心与赤魔门在平昌城郊大战之后,魔徒便如潮水般退去,乖乖缩回了魔族领地,消失的干干净净。白遥可不认为,这是他那日的威慑起到了作用,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没有告诉上官沃心这件事,他好不容易才有了那么一个契机,可以让上官沃心乖乖留在闲浮岛,才不会傻到让她知道魔徒已经离开的事实。 凤沃则是越发觉得白遥深不可测,明明这个男人只是上青宗的一个岛主,势力却能伸到北地去。看来,他是真的有强大的实力可以护佑她了。 “但是,你要记着,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白遥心里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件事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又不是一个闲的发慌的人,再小的事也是事。 这个男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凤沃无法,只好认下这人情,九九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深吸一口气,递上写着大院地址的布帛,这样一来,她暗中培植势力的秘密便会显露在他面前,可她别无选择。 凤沃又想起一事,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低垂着脑袋,神色倦怠:“白遥,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打探一下辽城的情况,我爹娘……葬身在那儿。” 白遥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女子如此重情重义,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那上官族分明和上官沃心没有一点关系,上官沃心也应该只是这姑娘的化名。 凤沃现在觉得自己是债多不压身,干脆又提起另一件事:“白遥,我听说北地有一个炼器城,如今我身上炼器材料匮乏,也有心想去那里看看,不知,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一趟。”凤沃是有私心的,她怕她出了上青宗后,又被赤魔门徒盯上,有白遥在,她绝对能平平安安回来。 “过一阵子吧,我眼下有些琐事,走不开。”白遥却是在为上官沃心忙碌,也不知这小姑娘怎么就遭那么多人的惦记,赤魔门虽已退去,却仍有几波势力在寻她,他如今还要忙着把上官沃心在他身边的消息隐藏的严严实实,如何还敢把她随随便便带出去。 凤沃觉得自己是打扰到了白遥,告罪一声便匆匆离开。 第六十三章另有算计 凤沃走后,桐树妖落桐从光柱后面走出来,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明所以的问道:“岛主,上官沃心那日会和赤魔门打到那份田地也太奇怪了。北地徐家、东界那位尤子今都在四处找她,这也就算了,谁让尤子今和上官沃心有旧情,可现在连我们妖族的老祖九尾狐王都惦记上她了。” “是啊。”九尾狐王福它沱近十年前曾突然出现在上官沃心身边,此后不知所踪,到现在才重新现世,却是为了寻找上官沃心。这个姑娘身上的谜团也太多了。 “明明有那么多势力可以庇护她,那她为何会被赤魔门逼得丢了半条性命。”白遥沉吟,想起尤子今已经快把平昌城附近翻了个底朝天,不禁摇头苦笑。往日,他只把尤子今当成一个天资不凡的后辈,可就上官沃心这件事看来,这个后辈身上所透露出来的狠劲,远非同辈人可比。暮光派掌门之位,将来要是落入尤子今手里,他白遥怕是难了…… “岛主,要不要落桐去试探一二,万一上官沃心有旁的心思,我们也好早做防范。”落桐一脸跃跃欲试,这只树妖往常所表露出来的憨态此时全然消失不见,只有满脑子的算计。 “无妨,我们先取得她的信任再说,上官沃心身上的谜团太多了,如果……”白遥顿了顿:“如果她真的来自异界,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树妖落桐心中震了一震,结结巴巴问道:“少主是有心把她当……自己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上官沃心不仅是尤子今亲口承认过的女人,还和千年狐王福它沱有牵扯,少主这么敢有这份心思拉凤沃入伙。 “这些事暂且不急,都等了几百年了,我比暮光派那老头耗得起。况且,富贵险中求,上官沃心的出现是福是祸,还得看我们。” 闲浮岛的景致都极其美丽精巧,一花一草一石一木摆放的位置看似随意,却是处处暗含玄机。凤沃每走过一处,眉头就皱紧了一分。白遥品行如何,她无从知晓,但从这处处玄机的闲浮岛来看,那个男子绝不会像表面那样温润,能布置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岛屿,少说心思也细密如发。白遥敢把她放在岛屿上乱跑,想来也是个磊落之人,而且,他对她也是有几分信任的吧。这不禁让凤沃心中生出几分好感来, “主上,你没事吧。”凡音尘站在凤沃身边,看着她盯了一处地方许久,它也跟着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片青葱绿意。 凤沃回了神,摇了摇头,她还是不要窥探人家过多的秘密,虽然她觉得用这些花草树木摆成的天然阵法实在有趣得紧。 “上官姐姐,我有事想问问你。”桐树妖落桐跳着欢快的小步子跑过来,与方才在白遥身边的形象判若两人。 凡音尘一如以往般用自己白白胖胖的身子隔在凤沃和树妖中间,不满的看着落桐。“你明明是上百岁的老树怪,却在我们面前装嫩,不知羞。” 凤沃忍不住笑出声,凡音尘太毒了,这只树妖天天穿着小女孩家的衣裳,配上它一张稚嫩的脸蛋,看起来是相当可爱的,偏偏凡音尘这九尾狐看不过眼。 桐树妖可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当下反唇相讥:“你这只三条尾巴奇形怪状的狐狸,还有脸说我,你才不知羞。” 它三条尾巴不过是因为她还没有长大,在这爱装嫩的老树怪眼里就成奇形怪状了,这让它凡音尘哪里能忍。 凤沃耳边响起一树妖一狐妖的争吵,觉得甚是有趣,照旧从乾坤手镯里搬了软榻摆上了花茶,坐下听两妖斗嘴。听着听着,自辽城覆灭后半年来的积郁心情也消散了不少。凡音尘遇上落桐实在是太有趣了。 “落桐,快别吵了,这姑娘是谁?”这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两妖的声音戛然而止,来人是一个三十岁上下样貌端正的男子。只见他一双精明的眼睛在凤沃身上打量,像是带着莫大的好奇要把凤沃看透。 “颜叔,她是我姐!姐!”桐树妖抬头看见来人,故意拉长声调把嘴巴凑在凡音尘耳边大声把最后两个字强调了一遍。 “我们主上才没有一个树怪妹妹呢,少乱攀交情了。”凡音尘跳开好几步,它的耳朵快被这只老妖怪给震聋了。 那个被称作颜叔的男人觉得自己可能在这只不靠谱的桐树妖嘴里问不出什么,干脆转身向坐在软榻的凤沃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后才问道:“敢问姑娘贵姓。” “我姓凤,单名一个沃字。”凤沃又从乾坤手镯里拎出一杯花茶,亲自冲泡后招呼:“你要不要喝些?”她故意不报出上官沃心这个名字,为的是怕把上官小姐在上青宗的秘密泄露出去,引赤魔门注意,给白遥添麻烦。 “凤姑娘自己用就好,我向来不喜欢喝这些花花草草。”颜叔笑着摆了摆手,他本是上青宗七位长老之一,也是白遥心腹,对白遥身边的人自然多了几分随和。“凤姑娘,我就不打扰你了,岛主还等着我过去呢。”他虽然有心留下套出这姑娘的底细,闲浮岛久无生人来访,更何况这姑娘生的这样美,气质又如此出尘,他难免多上心几分。可他一想起白遥那张看似温润的俊脸,便不敢再待下去了。 凤沃点了点头,等颜叔走后,她收起软榻,捞起凡音尘就要离开。桐树妖不是说找她有事的吗,她白白在那坐在那儿等了这么久,敢情落桐吵架太过投入给忘了? “诶,姐姐,你先别走呀。”落桐急急忙忙追上来,抱住凤沃的袖子。 凡音尘在凤沃的怀里转了个身,忍住想把桐树妖吃掉的冲动,要不是主上寄居在这座岛上,它哪里会费这么多口水,早就和桐树妖干上一架了。 桐树妖抱着凤沃的胳膊,仰着脖子撒娇,样态娇憨而可爱。“你身上有种淡淡的味道,白天我闻着神清气爽,可一到晚上我就觉得你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莫名平和,姐姐能赐我此香吗?” 这不是凤从悉身上的味道吗?怎么她身上也有,就算是她和凤从悉亲近时沾上的,过了这两年也应该消散了啊。“此香名芳髓,乃故友身上常随之香,我并无此香,这味道应该是无意间沾染上的。”她暗中想道,凤从悉的炼香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都两年过去了,自己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回衣服,仍是脱不去这味道。 她本以为落桐会失望离去,没想到小树妖再次眼巴巴哀求:“姐姐都在睡莲池了泡了七七四十九天,这香的味道还在,只怕是早已溶入肌理,姐姐若愿意,我能从姐姐身上提炼出这香味。” 凤沃垂下眸子,心下有些不舍,她和凤从悉就剩下这相同的体味了。罢了罢了,被这桐树妖要去就要去吧,她和凤从悉再见之日,只能剩下仇怨了,还有什么可让她留恋的。她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话:“随你吧。” 凤沃回到白遥拨给她的独立小院,三两下打发走尾随而来的桐树妖,便在小院周围设下阵法结界。这座独立小院坐落在闲浮岛西面,与白遥的寝居遥遥相对。小院地方不大,藏身在一片花花草草中,如果不仔细辨认,还找不到这小院落呢。这小院也没有个名字,像是主人家随手建起便遗忘了的。 凤沃初次推开小院那扇爬满藤蔓的小木门时,看见的是满院青翠,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十年前与福它沱相遇的它沱山。这处地方虽不显山不露水,但胜在安静雅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小院不大,但该有的地方一个没少。她进屋,推开专门的练功房,盘腿坐了下去,闭眼回想这半年来的荒唐际遇。 半年前上官夫妇突然身死、上官族灭、辽城沦陷,更兼这半年来颠沛流离,数度陷入赤魔门之手,又死里逃生,她觉得身心俱疲。如今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九九以及大院一干人等都有白遥庇护,她是该闭关调养生息了。 凤沃从乾坤手镯里扯出传讯符纸,手指在上面寥寥几下,便把符纸挥退,送到白遥的寝居。 “主上,你把万籁心法赐我可好?”凡音尘坐在凤沃身边,小爪子攀上凤沃的肩膀。它都准备好接住这卷心法了,满心以为凤沃会毫不犹豫给它,没想到,凤沃却不肯。 “不可,我不愿你修习那种功法,初时浅显的还好,越往后,越修不得。”凤沃沉吟半晌,自己刚开始修习万籁心法,并不知此心法的最后一卷竟是断情绝欲。 在囹圄塔那五年里,她本有机会将万籁心法修至大成之境,只是她舍不掉与凤从悉感情,便匆匆撇下万籁心法,转而修习紫星破障术去了。如今她可不想身边有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凡音尘,自然是不可能将心法给它。 凡音尘抽了抽小巧红润的鼻子,乖乖的点了点头。主上说不能修便是不能修。它安安静静的从凤沃身上退了下去,钻进乾坤手镯找里面的小妖兽练手去了。 白遥收到凤沃的传讯符纸,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去闭关了,这样也好,可以暂且躲过多支势力的窥视。 “岛主,尤子今来了!”就在白遥刚刚看完凤沃的符纸时,有弟子匆匆来报。 第六十四章祸水东引 尤子今这么快就摸上了上青宗?白遥点了点头,问来人:“他现在在哪?” “在笠户峰上,纪峰主和冯唐师兄作陪。”答话的人顿了顿,又道:“尤子今指明要找闲浮岛主。” 白遥没再多话,捏碎手里的传讯符纸后便飞身离去。上青宗不过是一个建立了几百年的门派,虽然在南域也算得上颇有分量的门派,但哪里比得过暮光派千年古宗。尤子今身为暮光派首徒,跑到他一个南域宗门,他现在还不能和暮光派撕破脸,自然得对尤子今有求必应,把他当神佛供起来。 笠户峰大殿之上,凤从悉坐在上首,神情冷冽,浑身冰寒,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不能惹。坐在凤从悉下首的笠户峰峰主纪知心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如常饮用着手里的茶水,可谁知,他堂堂笠户峰峰主此刻的手心已蒙上一层薄薄的虚汗。上青宗首徒冯唐则一脸别扭,时不时向他飞来一个眼刀子。 凤从悉只淡淡扫了纪知心一眼,暗中赞道,此人倒是个心志坚定的。至于冯唐嘛,他们同样身为门派首徒,自然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更何况他们多次在门派大比中狭路相逢,而冯唐无一次例外都落败了。算算日子,他和冯唐也认识了几十年,不知道在大比中把这人打趴下过多少次,这冯唐还能对他保持斗志,实属不易。可惜的是,他凤从悉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冯唐此等小辈。 白遥也没让尤子今等太久,他怕这人耐性不佳,会不管不顾冲进他的闲浮岛。“尤师侄专门跑到我上青宗寻我何事?”他施施然跨入大殿,松散的墨发垂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超凡脱俗。尤子今比他白遥还要小上一辈,他唤他师侄刚刚好。 就是这声音了!凤从悉抬眼望向站在大殿上的白遥,心中狂跳,他在百鬼身上抽出记忆,听到的就是这副温润的男子嗓音。他对这白遥也有几分印象,此人在云海上也小有名气,他知道这人看似无害心机却多如牛毛,是个笑面虎般的人物。如果凤沃真被他所救,自己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不过,这上青宗还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呢。 “我有一故友,两个月前在平昌城郊遭遇魔徒伏击,至今下落不明。我也是偶然得知,白岛主那日去天遥殿时恰巧经过平昌城,不知白岛主可有见到我那故友。” 白遥心中暗忖,他那日的确有事去了天遥殿一趟,收到手下递过来的消息才匆匆离开,去往平昌城,可眼下是如何也说不得的。“师侄可描述一下你那故友的面貌,不过我要提醒师侄一句,与我一路上擦肩而过的人虽没有成千上万个,但百八十个却是有的。” “拿着吧。”凤从悉扔出一卷画轴,别以为他不知道白遥话里的意思,他不就想告诉他,人不好找嘛。 白遥解开缠绕在画轴上的丝带,拉开卷轴,只一眼,他便觉得画上的女子像极了上官沃心,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这倒是个亘古未有的美人,不知贵派第一美人池碧生可堪与之一较高下?” “我只问你,可曾见到过此人。”凤从悉隐隐感觉,白遥此话,是有意引开他的注意力。池碧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怎能和他内有乾坤的沃儿相比。 “不曾。就算是梦里,也难见此等清丽脱俗的女子。”白遥笑吟吟的收起画轴。 凤从悉冷哼一声。“白岛主想好了再回答,若白岛主能助我寻回这故友,我自有重谢。”这嗓音分明是那日喝退百鬼的声音无疑,可恨那百鬼色厉内荏,竟连嗓音的主人都不敢看上一眼,就急急忙忙逃命去了。否则,他又何至于找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多功夫还找不到凤沃。 “看来,我是无福消受师侄的重谢了。不过人既然是在南域丢的,想必我们宗主也会尽上一份心力,帮忙寻找。”白遥这是以退为进了,他派上青宗内弟子外出帮尤子今寻人,虽然自己知道这是贼喊抓贼,但也能撇清关系不是,再者,他这也是卖暮光派一个面子,与暮光派示好。 凤从悉也无法,他如今顶着暮光派首徒的身份,在外行事关系到暮光派的名声,虽然到处都有人会卖面子给暮光派,但要是他在外行事太张狂肆意,池栾也不会由着他胡来。看来,他只能暗中寻个机会,悄悄潜入闲浮岛一探究竟了。 “有劳上青宗了,这画轴白岛主留着,还望尽心寻找。”凤从悉在白遥嘴里套不出话来,他也不多留浪费时间,早点回去摸清白遥和他的闲浮岛才是要紧的事。 凤从悉走后,纪知心踱步到白遥身后,恭敬的弓着身子问道:“少主,尤子今有这么好打发吗?我看着不大对劲啊。” “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此时不与我们做纠缠是因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上官沃心在我们手里。”白遥把丝带重新缠上画轴,收进了大拇指上的乾坤戒。 冯唐连忙接嘴:“少主,那我们怎么办?”如今的上青宗还没有能与暮光派抗衡的实力,万一因为上官沃心而引来尤子今的注意,那他们这些人呕心沥血暗中经营几百年,岂不功亏一篑。 白遥毫不在意的浅浅一笑,看似无害,说出的话却阴险至极。“最近万象宫的动作好像有点大,我们也该给万宫主送份大礼。” 纪知心眼睛一亮: “少主是说,祸水东引!” 白遥回到闲浮岛,把桐树妖从花房里拉出来,手里捏着一个玉瓶,里面装着落桐从上官沃心身上汲取出来的芳髓粉。“把这东西拿给度升,让他撒到万象宫里,我倒要看看,尤子今有多在乎上官沃心,能和万象宫宫主演出一场怎样的好戏来。” 要说到这万象宫,也不过是上青宗附近的小门派,历来门派之间的倾轧打击也属常事。白遥看上了万象宫,有意把它收归上青宗名下,万象宫主自知不敌,为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拱手把万象宫的地盘产业相送,自己给自己求了个安逸的闲职。白遥原本还赞万象宫主知进退脑袋活络,哪知他脑袋活络太过,转手就勾结旁的门派意欲倒打一耙。白遥收到自己安插在万象宫主身边眼线的消息后,不动声色的让那些小门派上上下下闹腾了有一阵子。直到今日,白遥才把尤子今这尊大佛送到他们面前。 凤沃如何知道,自己随手给了桐树妖的芳髓香,竟成了白遥打击报复万象宫的工具。 凤从悉回到平昌城内的据点,忍不住又把从百鬼身上抽取出来的记忆翻了一遍。每看一次那些画面,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一想到百鬼那对色眯眯的小眼睛,那双不安分随时想要在凤沃身上揩油的爪子,还有对凤沃的龌蹉心思,他就恨不得把百鬼凌迟一百遍。 那家伙真应该庆幸自己死的早! “凤大人,你先歇歇火,这是上青宗和闲浮岛的详细地图。”开口的正是魔宫中人,赤魔门徒虽已退去,但在南域的魔徒只增不减。这些外派的魔徒皆随身佩戴了宝物隐匿了魔族的气息,说起来殷南续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 凤从悉接过后,把地图摊在长桌上仔仔细细研究。若那温润的嗓音真是白遥的,若凤沃真在闲浮岛,那么他应该要费上一些功夫才能把凤沃挖出来。就今日与白遥打交道的情况来看,白遥此人看似绵软,却最是个会趋利避害的人。 如今平昌城上上下下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他眼下要做的事情,便是以平昌城为据点,翻过南域每一寸地方。 厌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凤从悉附近,看着他认真趴在桌上研究地图的模样,幽幽叹了一口气。尤子今这般作态,他活这几百年岂能不知,这个师侄是动了真情,还用情颇深。“子今,你这几个月来搞出的动静太大了,掌门那边略有微词,卫辛那些老家伙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看……” “不必再劝我收手,此次寻人我没有动用到任何暮光派的势力,那些家伙说破了嘴也捅不破天去。”凤从悉连一个抬眼都懒得施舍,全神贯注在地图上,企图寻出上青宗闲浮岛的几处破绽,方便他夜探闲浮岛。 厌息又是一叹,看尤子今这幅模样,他也没有想要再劝,总归劝不动的不是。他干脆反其道而行,抚了抚自己满头的银发,豪爽的上前几步拍着凤从悉的肩头。“我劝你干什么,我师侄的媳妇丢了,怎么说我也得搭把手啊。” 凤从悉这才移开眼,看着厌息满脸笑意,有一种不知名的默契在两人眼波间流转。只那么一眼,凤从悉便认定厌息此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锦上添花人人皆可顺手为之,只是这雪中送炭莫逆于心不易。他重重的应了一声:“好。” “凤大人,万象宫内有凤姑娘的消息了!” 第六十五章破迷幻阵 “凤大人,万象宫内有凤姑娘的消息了!”魔宫中人脚上像装了轮子一样,一溜烟跑进来跪倒在凤从悉下手,语气激动。他们找了几个月,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凤从悉急忙把手里的地图丢在一边,大跨步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拉上那禀报消息的魔宫中人。万象宫是个什么地方,他当真不知,还得靠着此人了解清楚。 一个月时间,凤沃堪堪出关。闲浮岛地势虽好,可她这一个月来却没什么收获,她心中还是放不下延胜一事。是啊,仇人未死,她怎能安之若素。可恨她如今实力低微,被赤魔门追杀却无半点还手之力,只能躲在闲浮岛什么都做不了,她无法手刃仇人啊。 凤沃叹了一口气,整理好衣裳找白遥去了。 凡音尘抖了抖身后的三条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凤沃身后。“主上,等大院里的小萝卜头们长大,我们照样能找赤魔门报仇,你何苦亟不可待呢?” 凤沃出了小院,慢悠悠的往东边白遥的寝居走去。她有意欣赏这座闲浮岛的景致和理清自己的思绪。一听凡音尘的问话,她脚步顿了一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音尘,虽然我们有各种精妙的术法在手,但培养一个高手,没有上百年的光阴是行不通的,我可不愿在云海待上百年,帝国和凤家才是我的归宿。” “白遥有那么厉害可以帮你吗?”凡音尘一直待在乾坤手镯里,没见过白遥一面,只在凤沃只言片语的简述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凤沃脚步不停,她信得过自己看人的眼力,虽然认识白遥不过数月,但白遥此人,绝不像表面那边温润,他的身份,也绝不可能仅仅是上青宗的一个炼器师。否则,白遥这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揽下护佑大院周全的事,北地那地方,如今是群狼环视,就等着她出现好斩草除根。白遥敢收她入闲浮岛,便是不惧与赤魔门对上,她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音尘,成与不成,我一试便知。” 凤沃把凡音尘收起乾坤手镯,自己摸进了白遥的寝居。依旧是宽阔的不像样的一片空地,还有明晃晃的灯柱。“白遥,你在吗?” 凤沃抬脚走了片刻,身边除了一根根灯柱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白遥的寝居也太大了吧,她轻轻跃起,放眼望去,竟是一望无际。 这座寝居有古怪! 凤沃跃至屋檐,低头环顾四周,再仔细辨认每一根灯柱的位置。片刻后,她不禁大喜。这里竟真是一座迷幻阵,这些灯柱摆放位置看似随意,却另有一番深意在其中,与她之前接触过的迷幻阵大有不同。她嘴里喃喃:这也太奇怪了,竟能这样布阵。 凤沃嘴边溢出一抹笑,果然她还是太孤陋寡闻了,除凤家秘法之外,这天地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奇门异术,也未见得就输于凤家秘法了。她小巧的身子在灯柱周围一起一落,一会儿摸摸这根灯柱,一会儿又碰碰那根灯柱,足足忙活了两刻钟,才停在一根平平无奇的灯柱面前。凤沃笃定的点了点头,这座迷幻阵最后的契机就在这里了。她抬起双臂,双手的手掌贴在明晃晃的灯柱上,手上微一使力,柱子在她意料之中轻轻转动起来。 这根灯柱一动,凤沃周围的景色大变,原本宽阔无边的空地倏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遥寝居之外的场景,她此刻就站在那一颗粗壮的古树下,脚下是古树蔓延无边的树根。她又出来了? 不是的,她如今踏足的,才是白遥真正的寝居。她方才走进的那片空地和无数条灯柱,不过是迷幻阵中的障眼法罢了。凤沃素手轻轻抚上身边的古树,手掌在树身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小巧。这颗巨大的古树,也有古怪呢。她抬头望向古树的枝桠,上头空空荡荡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她的目光移向白遥寝居的门口。她若是再一次打开那扇门,会不会看见完全不同的场景? 凤沃思忖片刻,还是轻轻的推开了白遥的房门。她想看看,白遥煞费苦心用迷幻阵来掩饰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乾坤。 寝居里的果然不再是一根根灯柱,也不再是一望无垠的空地,而是一间很正常的房间。凤沃一眼就看见那张比一般桌子还大上几倍的书案,上面摆着正儿八经的文房四宝,旁边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凤沃继续往里走,没过多久,她目光触及之处,差点惊的她连眼珠子都掉下来。 凤沃看见一张床,一张睡上几十个人都嫌宽的大床。白遥的品味也太奇怪了,所用的桌子比一般的大也就算了,连床也这么大。她甚至有些怀疑,白遥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是一只妖,一只体型巨大的妖怪,不然,这么大的床是用来干嘛的。 她凑近面前的大床,蹲下身抬起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床上面的被褥。若白遥真是一只妖怪的话,那这张床上面应该留有他的体毛什么的,或许她能看出白遥是一只什么种类的妖怪。 还没等她找出什么线索,便听见外边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随后便是白遥的声音:“尤子今现在往哪里去了?” 凤沃一听这熟悉的温润嗓音,心中害怕自己私自闯入白遥的房间被他发觉,另一方面又想听白遥接着往下说,于是,她干脆一咬牙,蜷缩着身子滚进了床底。 随白遥进屋的还有三个人。白遥绕到书案前坐下,等着那三人的回话。 被白遥派往万象宫的眼线度升站在三人中间,身形显得有些高挑,但面容却十分青涩,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主,尤子今把万象宫搅成一锅糊粥之后,理所当然的没有找到上官沃心,但他并没有离开,好像察觉出什么来了。” 凤沃心底一凉,他们口中的尤子今应该是凤从悉,凤从悉也在找她。赤魔门在南域行走不便,所以凤从悉就顶着暮光派首徒尤子今的身份来抓捕她吗?她趴在床底无声的苦笑,凤从悉说过,她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全心信他,可赤魔门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意思?她想起在日兆坊六宝行的门前,魔主殷南续曾劝说她给凤从悉破开八转封灵界。那一次应该是魔族给她最后的机会,可她不仅非要求一记血誓,更气走了殷南续。 凤沃收敛好心神,竖起耳朵凝听。 “只要那香还在,尤子今就不会轻易放过万象宫,他此举,应该是不信上官沃心不在万象宫内,未必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白遥坐在软榻上,手指摆弄着拇指上的乾坤戒。 “少主,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如今羽翼未丰,本就该安安分分的打理好上青宗,你把上官沃心留在闲浮岛,万一被尤子今知道,那我们这些年暗中筹谋的一切,瞒不过池栾的眼睛可怎么办呐?”度升身旁的中年男人忧心忡忡,看着一派闲适的白遥忍不住规劝。 白遥手上的动作一顿,冷冷的呵斥中年男人:“宗主,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你当了几百年的上青宗宗主,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统领白家上上下下?”他这话,是实实在在的诛心了。 中年男人双眸猛的睁大,双腿一软便跪倒在白遥面前。“少主,余为不敢。”是啊,这白家上上下下的掌舵人是白遥,不是他余为啊,他就算是为上青宗着想,也得注意分寸,他虽是明面上的宗主,可宗内的大事还不得白遥首肯。 上青宗的宗主叫白遥少主?白遥才是上青宗真正的主人啊。凤沃心中虽早就知道,白遥不会只是一个小小炼器师,可她也没有想到,堂堂上青宗宗主还要跪在白遥面前,俯首帖耳。 “滚出去,这闲浮岛,你别再进来了。”白遥怒喝,一脚踢翻了面前的书案。玉石制成的书案分量不轻,倒地刹那的“哐当”声响,吓得站在书案前三人身子一抖。 余为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白遥不许他再进闲浮岛,便是表示他从此脱离了白家高层。余为无可奈何的“呵呵”笑出了声,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蹒跚,一步又一步的离开了白遥的视线。那离开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凄凉。 白遥闭起了双眸,他发落余为,自然不是因为余为规劝他的一番话。这个宗主的心越变越大了,竟然敢跑到天遥殿买.凶.杀.人,偏偏杀的还是自己门内的长老颜豫。余为还真以为这事能瞒过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颜豫做掉,真是可笑。如今的白家,可经不起内耗了,所以,余为不能留。 凤沃没有想到,那么温润的白遥也会有踢翻桌子的一天。他为了能把她在上青宗的事情隐瞒下来,究竟是费了多大的力气,甚至,就因为自己的属下劝说了几句,就把自己的下属给发落出去。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白遥这么做的。 第六十六章床底小贼 余为离开后,一直待在一边默不作声的颜豫悄悄看了度升一眼,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两人默契的上前,一左一右抬起书案,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摆回去。颜豫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叠密函,恭恭敬敬的呈上白遥的书案后,带着度升一起脚底抹油退出了白遥的寝居。 白遥见两人离开,松了一口气,身子瘫在软榻上。余为跟了他几百年,算得上是他的长辈。如今,要他亲手惩治余为,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不能无动于衷。白遥手指扶着额头,皱紧了一双好看的剑眉,他想着余为,脸上便不知不觉露出疲惫和难过。 凤沃听见屋子里静悄悄的,便蹑手蹑脚的爬出了床底。幸好白遥的床底干净,不然她要沾一身灰了。她不知道白遥还在房里,所以,她走到门口,猛一回头,便看见疲惫的倚在软榻上的白遥,吓得她差点尖叫,这偷听墙角的小贼还真是不好做啊。 可她看见白遥难过的神情,便不由自主的走到了白遥身边,缓缓的蹲下来。白遥这是在为她被追杀的事烦恼吗? 若是换成别的地方,白遥一早便能察觉到凤沃的存在。可这里是他的寝居,他知道外边设有迷幻阵,所以一进这房里,身心放松之下,竟是没有发觉这房里的异样。直到,他感觉有一双软糯带着温热的小手碰到他的脸。 这房里竟有别人! 白遥猛的抓住那只手,这绝对不是落桐的手,落桐的手没有这么软这么温暖。他睁开双眸,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面前胆大包天的人。 凤沃看的一愣一愣的,白遥的表情变化也太迅猛了,此刻的他,活脱脱是一柄寒光咧咧的宝剑。她都快怀疑他前一刻的难过和疲惫是伪装出来的。 白遥怔住了,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上官沃心怎么会悄无声息的跑到这里,还露出那样的一种表情,是怜惜是心疼吗?他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上官沃心只是一个分灵界灵师,还伤不到他。这么一放松,他觉得自己抓住的那只手腕,真是又软又小,还带着热度,比起他自己那双冰凉的手,触感好了很多呢。 “阵法是你破开的?”白遥的声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温润,脸上还带着笑意看着凤沃。外面那座迷幻阵也算得上是他的得意之作,就连以阵法精妙闻名南域的青石四姝之一燕悠悠都用了两天时间才堪堪找出阵眼。他离开闲浮岛才多久,凤沃就溜到他房里来了。 凤沃的皓腕被白遥紧紧抓住,她觉得如果白遥轻轻一使力,她的手腕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掰断,这种性命被威胁的感觉如芒在背,弄的她很不舒服。她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只得苦着脸用另一只手在白遥的大掌上抠啊抠。 白遥好笑的看着凤沃的动作,宽大的手掌往下一滑,牢牢裹住了她的手掌。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你乖乖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凤沃瞪了白遥一眼,她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白遥太可怜了。现在他这做派,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耳光。“是是是,是我,你快放开手。” 白遥心中思忖,没想到凤沃还有这本事,难怪尤子今这么宝贝她。放开她?他的拷问还没结束呢,怎么舍得放开。“那你来找我干嘛?” “没事了,快放开吧。”凤沃现在是有事也得往肚子里咽,这种场面不适合谈正事,她的手还白遥桎梏着,要在这个时候谈正事,她多吃亏啊。 白遥把凤沃的手攥的更紧了,他倚在软榻上,把手拉到自己的身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那好,我就偏偏不放开了。” 凤沃被白遥这么一拉,整个身子往前倾,要不是她另一只手撑在软榻上,她都要扑到白遥怀里了。可她如今这动作,在外人看来,却像是她把白遥扑倒在身下。凤沃咬着自己的红润的嘴唇,她今天真是活见鬼了,白遥不是温润君子吗,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一面。要是换成别的登徒子,她早就不管不顾的开打了,可偏偏是处处帮她庇护她的白遥,这要让她怎么下得了手啊。 白遥见凤沃低垂着脑袋,只留给他一个黑溜溜的头顶,有些拿不准凤沃的脾气。她不会是生气了吧?他不过是想逗逗凤沃,可没想要惹凤沃不快,他的手刚要松开,就听凤沃开口。 “白遥,尤子今会不会找到闲浮岛,把我带走?”虽然凤沃知晓白遥的厉害,可上青宗不敌暮光派是铁铮铮的事实。凤从悉要抓她做什么她心知肚明,她也无法保证,为凤从悉破开封印后还有没有命走出魔族的地盘。就算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可她怀揣着灭族之仇,如何会心甘情愿的任魔族驱使。 白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他是知道的,尤子今曾在世人面前承认过对上官沃心的情意,如今上官沃心偷听到尤子今在找她,她会不会就此离开闲浮岛,要知道,他刚才和颜豫几人说的话全被凤沃听去了。“上官沃心,你是想跟他走,对吗?”凤沃要敢应是,他绝对不会饶了她。 “怎么可能!”凤沃瞪大了一双水光泠泠的眸子,忍不住惊呼,她躲凤从悉都躲不及呢,怎么会想要自投罗网。 白遥很满意凤沃的反应,但还是继续追问:“当年灵舟之上,尤子今对你倾心,更是不眠不休照顾你整整两个月。我想知道,你沦落至此,为何不寻他做靠山?” “他做我的靠山?”凤沃突然抬起脸,面对着近在咫尺的俊颜,眸中闪着浓浓的恨意。凤从悉一干魔徒覆灭整座城池,屠尽上官一族,更弄死了上官夫妇,她逃亡数月,几度死里逃生,这一桩桩一件件白遥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她明白,尤子今就是凤从悉,凤从悉与魔主殷南续是莫逆之交,这场屠杀是魔族一手主导的!“白遥,他如今已是我的宿敌,他在外四处寻找我,可不是为了给我做靠山的。” 凤沃心中苦笑,暗骂自己没用。就算她恨凤从悉的冷血无情,可她还是不愿意将他和魔族的关系公之于众,她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男人是如何温柔说出绵绵情话的。 白遥心中震动,上官沃心此刻的眼神,和当年池栾取他父母族人性命时,他所表露出的眼神多么相似。他心有所感,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像是安慰一般,轻轻柔柔的。 “你是说,他来找你,是心怀鬼胎?”白遥皱起了眉头,他一直以为,尤子今四处寻找上官沃心,是因为在意她,难道,是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吗? “几年前我们不欢而散,如今我满门被灭,他来找我多半是不安好心。”凤沃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缓的说出了她来找白遥的目的,但目光依旧灼灼逼人。“白遥,你能助我灭了赤魔门吗?” 本以为她此语是平地惊雷,却不想白遥的冷静出乎她的意料。 白遥目光复杂的看着凤沃,他这复杂的目光却不是为赤魔门,而是上官沃心的话。她要灭了赤魔门为上官族报仇,而他辛辛苦苦经营着数百年,为的不也是灭了暮光派池家为白氏一族报仇吗。他们,何其相似啊。他几乎是不假思索,重重的说了一声:“好。” 凤沃不可置信的看着白遥,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了?“你要我用什么作为代价?”她觉得和白遥谈好交易条件才是正常的事。 白遥满不在乎的轻轻一笑,在这寝居里带出了多少风流情态。“我什么都不要。”他放开了凤沃的手,把凤沃的身子从自己身上挪开,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凤沃晕晕乎乎的坐在白遥坐过的软榻上,她觉得今天的事情太反常了。赤魔门可是堂堂一个魔族大派,覆灭赤魔门这种大事,白遥就能这么轻轻松松应下来。“白遥,赤魔门是不是得罪过你啊。”她一骨碌从软榻上爬起来,跑到内室里追问。 白遥正脱去身上的外袍,见凤沃走进来,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从没和赤魔门打过交道,哪里来的得罪。” 凤沃觉得这事太不靠谱了,她都觉得,今天经历的一切好像一个梦,她不会还困在迷幻阵里吧?“那你什么条件都不开就这样答应帮我吗?赤魔门可不是那么……” “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分些心思在赤魔门上的,你乖乖听话就好。”白遥拉上内室的帘幔,径自梳洗去了。 白遥要她乖乖听话?凤沃怎么觉得自己在白遥眼中像一个爱胡闹的小孩子,她都是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她一边咬唇一边绞着手指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刚要开门离开,就听白遥在身后叫她。 白遥把头探出帘幔,像是才想起有这回事一般问道:“颜豫说你叫凤沃,是怎么回事?” 颜豫?是落桐嘴里的颜叔吗? 第六十七章一只男妖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十年前上古传送大阵开启,和我有关,凤沃才是我的本名。”凤沃回头,轻轻松松的道出事实。这是第一次,她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要不然,她还要继续瞒下去吗,先不说白遥是否相信,就是她自己,也不愿在白遥面前睁眼说瞎话。 真好,轻松了不少。她心中默道。 白遥低垂着眼,消化着这句看似简短却含有澎湃信息量的话。站在门口的凤沃讶异的看着白遥平静的面庞,自己来自异界的身份就这么好接受吗,不过这样也好,白遥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对她不利的情绪。 可此刻只有白遥知道,他的心脏跳的有多快。虽然他早就猜到凤沃的身份和异界有关,可猜到和听凤沃亲口承认是两回事。异界啊,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是如同传言中那般美好吗?过了片刻后,白遥僵硬的点了点头,把脑袋收回帘子里面。 没过多久,凤沃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她反应过来,小脸一红,白遥这是在沐浴,这屋子里还有她在呢,白遥也太不把她当女人了吧,他就不怕她突然兽性大发冲进去看美男沐浴吗? 凤沃连忙打开房门,匆匆跑开。古树下百无聊赖的桐树妖落桐看见凤沃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白遥的房间,若有所思。随后,他邪恶的闷笑了两声。 度升从古树后边绕过来,一低头看见落桐不怀好意的笑容,打了个寒噤,这只桐树妖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眼睛一抬,看见凤沃离去的背影,同样若有所思。他刚才在少主的房里可没有看见上官沃心,现在上官沃心又从少主房间里出来,他们的谈话可都被这女子听了去。这座寝居可是少主的地盘,少主允她来去自由,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暧昧? “小度度,你学坏了哟。”落桐抬起脑袋,朝度升抛了个媚眼。 度升一下子跳开了数丈,这只桐树妖最不正经了,明明是男儿身,却偏偏要去求少主赐下化形术,变身为少女。一想到一只五大三粗的男妖怪叫自己小度度,再想到一只男妖怪对自己抛媚眼,他隔天吃的东西都快吐出来了。 万象宫的主殿已经被凤从悉等人占据,而那倒霉的万象宫宫主刁良匀在暗中给白遥递去悔过信兼求救信后被凤从悉软禁起来。刁良匀到现在才看明白,那些信誓旦旦的盟友们一见尤子今跑来找他万象宫的晦气,毫不思索的变作鸟兽散,生怕躲不过招惹上尤子今。如今他唯一能找的,便是上青宗了。在他一番老泪纵横下,一张言辞恳切、悔意绵绵传讯符纸便被他的心腹拿走准备偷偷送往上青宗。可好死不死的,这张传讯符纸被早有防范的凤从悉给截了下来。 凤从悉快速扫过整张符纸,长眉一挑,刁良匀这老货居然找上了白遥。整张符纸几乎都是通篇的废话,这废话自然指的是刁良匀那些忏悔的、讨好的话。实际上有用的话只有两句,一是向白遥认错,后悔自己不应该背叛白遥。二是求白遥大发慈悲,救救万象宫,否则,他万象宫不仅要易主,更要易名。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凤从悉无辜的耸了耸肩,把符纸递给半月前来到南域的殷南续。凤从悉霸占万象宫主殿和软禁万象宫上上下下,不过是为了在万象宫里翻出凤沃,不愿这些闲杂人等碍手碍脚。他可从来没想过拿下万象宫,权势于他,已是过眼云烟。当然,前提是刁良匀没有私自把凤沃藏起来。 可芳髓香一出现在万象宫,铁铮铮的证据就有了。 “从悉,上青宗不对劲啊。”殷南续放下符纸后只慢悠悠的说了这一句话。 凤从悉却不以为意。“门派间互相吞并的情况向来常见,上青宗想要收服小小的万象宫扩充自己的势力也无不妥。” “难道你不觉得芳髓香的消息来的太及时了吗?你前脚刚刚踏出上青宗,后脚就有凤沃的消息,也太巧合了,而且你也说过,白遥的声音和平昌城郊震慑百鬼的南域灵师相似。”殷南续岂能不知,凤从悉这是关心则乱,凤沃一失踪,他这个兄长往日的悠然闲适统统消失不见,甚至还带了几分暴戾之气。 就拿平昌城来说,那平昌城主本就是无辜之人,却刚好往凤从悉暴怒的枪口上撞,平白多赔了一条性命。甚至平昌城主一家老小拿虎视眈眈的目光看凤从悉,平昌城主两个儿子当场放出狠话,意欲来日寻仇,他也只淡淡说了句随时恭候。 不得不说,就拿凤从悉这股子张狂劲来说,被抛入放逐地界,浑身修为尽数被封也不冤枉了他。难怪异界里堂堂凤家主上凤诸羽那么忌惮凤从悉,他都已经在囚奴洞窟里熬过了九百年,至今锐气还未褪尽。殷南续都有些好奇,千年前异界里的凤从悉是一副怎样的模样,才能搅得动一方天地。 凤从悉微微皱起了眉头,按殷南续的说法,白遥以及上青宗都有古怪。他原先还能以嗓音相似来暂时忽略白遥,现在么,他觉得有必要一探闲浮岛了。 殷南续“嘿嘿”阴笑了两声。“如果白遥明知道你在找凤沃,有胆真的私藏还把脏水泼到万象宫头顶,胆量不可谓不大啊。”他心中雀跃欢喜,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他在拿我当枪使?”凤从悉把一串事仔仔细细在脑中推演了一遍,若凤沃真在闲浮岛,那白遥取得芳髓香报复背叛的万象宫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一个月前找上门去,白遥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拎一个不听使唤的万象宫出来顶包。白遥胆子也忒肥了些,假借他的手来打击万象宫,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坐等万象宫讨饶。白遥此举把所有好处和好名声揽下,让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凤沃没有找到,还把万象宫搅得鸡犬不宁,白白受世人诟病。 “阿南,你说,白遥收到刁良匀的传讯符纸后会做何反应?”既然白遥敢给他设局,他就让白遥自己尝尝被人玩弄的滋味。“把传讯符纸送出去吧。”凤从悉大手一挥,重新展开上青宗的地图研究起来。 殷南续扫了眼手中的符纸,凤从悉这是打算将计就计了。 白遥收到刁良匀的传讯符纸后,只说了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便把符纸燃成了一抹飞灰。 颜豫不明就里,少主明明是有心想把万象宫收入囊中,怎么会放任万象宫不管。他还没问出口,就听白遥继续说道:“度升,你明日一早去和落桐拿一件东西,把东西放在万象宫里的……刁良匀的床底吧。” 度升面不改色的应下,一张青涩的少年脸蛋崩的紧紧的,他又要去和那只变态的树妖打交道了。 “是该给尤子今下一剂猛药了,最好能试出他对凤沃的态度。”白遥沉吟,凤沃和尤子今的关系可利用之处太多了。 颜豫垂下眼眸,恭敬禀报:“少主,暮光派的眼线递来消息,池栾已经动身前往南域了。” 池栾此行是来找尤子今的?堂堂东界大派掌门人亲自出山,就为了尤子今,这也太疼爱自己的弟子了吧。白遥抿了抿唇,尤子今太受宠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尤子今是一个草包还罢了,偏偏他还不好对付。“让那边的人随时注意池栾的举动。” 凤沃此时收到北地大院里递过来的传讯符纸,心情大好。早在她与白遥谈妥交易后,她就把自己安全落脚上青宗的消息偷偷送到了大院,免得大院里一干老小为她担心。云扬在传讯符纸上说,赤魔门徒已退出北地人族的地盘,大院隐藏的很好没有被魔族发现。云卿主管中原六宝行事务,六宝行在中原的发展虽步步维艰,但一开始难免如此,凤沃也不操心云卿手里的事。九九还在信后面添上了自己的笔墨,写的不过是他和大院里那些孩子们之间玩闹的小趣事,却逗的她喜笑颜开。 她瞒着上官夫妇一事,果真是对的,就冲九九这份童稚,她也觉得值了。 “凤姐姐,你在吗?”落桐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凤沃的耳力不错,听到后支使着凡音尘去开门。哪知道凡音尘心不甘情不愿,干脆钻进乾坤手镯。就在凤沃想把它拉出来好好教训一番时,凡音尘从里面扔出来一只低阶妖兽。小妖兽应该是受了凡音尘的恐吓,吓得脚底抹油一个俯冲就跑到院外开门。 凤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对冤家啊。 桐树妖也不去理会开门的小妖兽,小跑进屋一把扑到凤沃怀里,扬起脑袋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凤姐姐,我上次在你这见到一双精致的绣鞋,我喜欢的紧,你能送我吗?” 凤沃低头瞧了一眼落桐短裙下小巧玲珑的脚丫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的鞋你哪里能穿,不成不成。” 第六十八章初入器殿 “我能穿的。”桐树妖把平坦的小胸脯拍的啪啪作响,凤沃都替她觉得疼了。这树妖一把抓起凤沃床边的绣鞋,甩掉自己脚上的小靴,轻轻松松把自己的脚套了进去。 凤沃低头看了眼落桐的脚,抬手捏了捏它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哝,我就说大小不合适吧。” “合适的。”桐树妖让凤沃捏着也不躲,嘴里仍坚持着。“你再看一眼,合适了吧。” 凤沃扭头去看落桐抬起的脚,这桐树妖不知使了什么术法,瞬间让自己的脚变大了,大小与她的绣鞋刚刚好。她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妖怪,喜欢就拿去吧。”这些绣鞋都是出自云扬之手,也不知云扬加了什么布料,绣鞋穿起来舒服极了。 “我不能白要你东西,这是前几年岛主院里那棵纷繁花树上掉下的花,我送你吧。”落桐也知情识趣,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来,小心翼翼捧到凤沃面前。 是那棵粗壮干枯的古树吗?没想到它还会开花。凤沃接过锦盒,随手打开,却被里面静静躺着的花儿勾住了目光。也不知道脱离树干多久了,这朵掉落指头的花儿竟未见一丝枯萎的迹象。这朵花儿足足有她两个手掌那么大,花朵呈淡淡的金黄色,最令人啧啧称奇的,便是花柄上附着许多枚细长花瓣,数不胜数。此刻它虽脱离树干,却卯足着全部精华怒放,妖冶至极,夺目至极。 “那天你躺在睡莲池中,我就觉得你和这纷繁花真像。”落桐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静静躺在锦盒里的花儿。“纷繁花树从来都不会掉落一朵花哪怕是一片叶子,它是个例外呢,凤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疼爱它。” 凤沃想起,她元气大伤后被白遥救回,确实有一段时间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躺在温暖的池子中,原来那不是梦啊。她看见的纷繁花树只有干枯枯的枝桠,好奇心大起,追问道: “那树上的花儿都哪里去了?” “过一阵子它就开始开花了,你慢慢看,自然知道。”这只桐树妖适时的卖起了关子,拿圆润的小脸蛋蹭了蹭凤沃的小腹后跑出了小院。凤沃一晃神的功夫,这只桐树妖又跑了回来,干笑两声捏起另一只绣鞋,就踩着一大一小两只脚丫子麻利的跑远了。 凤沃噗嗤一笑,这树妖少女也太过孩子气了。她低头用指尖碰了碰花瓣,这种纷繁花,她还是第一次见呢。单单只一朵花儿便妖冶至此,不知等古树开花后,又是一番怎样的盛景。她隐隐有些期待。 数日后的清晨,小院的门被轻轻叩响。凡音尘听见敲门声,翻了个白眼,这只桐树妖,三天两头就跑过来闹上一闹,昨晚夜深时才离去的,今早便迫不及待的又跑来了,都快把小院当成自己家了。凡音尘赖在自己的小床上不肯下去开门,又被敲门声吵的不行,这时候,三条尾巴就派上用场了。此时它两只耳朵里面各塞着一条尾巴,眼睛上也被毛茸茸的尾巴盖住,显然不待见门外的人。凤沃看了一眼凡音尘,那家伙一见她出来,腾的爬起来后腿轻轻一蹬,又溜进了她的乾坤手镯。“音尘,你在里面是不是养了只新宠啊,怎么三天两头的往里面去?”这只狐狸大概还以为门外是落桐呢,听这轻轻的敲门声,绝不会是桐树妖那货会做的事。 凡音尘轻轻“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凤沃也只好随它去了。 门外的人是白遥。 凤沃拉开院门时微微一愣,在她印象里白遥是个大忙人,怎么有空闲跑到这座西边小院来。莫不是有要紧的事?“白遥,出了什么事吗?” “无事,我带你去个地方。”白遥今日身着天蓝色长袍,垂在身后的墨发上绑着一根白色水纹锦带,笑意盈.满一双湖水般清澈的丹凤眼。他身躯颀长,双手背在身后,悠然自若。 凤沃只看了白遥一眼,便知他这脸上的笑容假的很。她在帝国和凤家浸淫多年,又久居高位,白遥这样明晃晃的假面她看不破才是怪事一桩。“走吧。”她也无意理会白遥不达眼底的笑意,率先跨出门槛。 “这是白鹤?”凤沃一走出小院,便看见一片青翠中站着一只抢眼的白鹤。这是一只足有数人高的妖禽,它全身几近纯白色,只额前和柔软的长颈微具黑羽,嘴尖且细长,上面覆盖着淡淡的银灰色,但最慑人眼球的,莫过于一双姿态优美的长腿了。 “你那日在我房中见过的,度升。”白遥几步上前,度升乖乖把一双长腿弯折,伏下曲线流畅的脖颈,等二人踏上他的后背。待白遥在白鹤背上站定后,凤沃仍站在原地不动弹。 “怎么了?”白遥垂头问她。 凤沃摇了摇头,轻轻跃起至到白遥身边。她那日在白遥房里,见到的度升分明是一个气息纯正的人族,这一转眼,竟成了一只妖禽,连她一时也分辨不出。 度升轻轻的鸣叫了一声,声音有如车轮在他喉中滚动。它张开细薄的双翅,轻轻巧巧跃至高空。凤沃心中存着事,一时不妨,身子微微晃动两下才站稳。 白遥看出凤沃心不在焉,私自揣度一二,料想她是纠结于度升一事,便开口解释:“度升身佩可隐匿妖族气息的宝物,你若有兴趣,我改日教你炼制。” 凤沃猛的抬起脑袋,撞进白遥那双含笑的丹凤眼,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带着温润的笑,若无那日在房中无意间瞧见这男人疲惫痛苦的神情,她还要以为,白遥其人如他身外皮囊一般,温和无害。“我既不是你的徒儿,也不是你门中人,你不该藏私吗?” 白遥闻言轻笑出声,三千墨发随风飘飘荡荡。“那些个小玩意无妨,你喜欢便统统拿去,只要你自个不藏私就好。”他又不是傻子,凤沃出身异界,整片云海不过是异界的附属,就像是异界的小监牢一样。这样出身的凤沃,手里头的好东西该有多少啊。 凤沃不着痕迹的拢了拢淡紫色的长袖,她心里有些慌乱。越与白遥相处,越能感觉此人身上乾坤颇多,但她却无法对白遥生出隔阂。原因无他,白遥由始至终对她坦诚,几乎是有问必答,还默默在背后为她扫清魔门的追捕,她怎能不感念在心。 白鹤一路慢悠悠的滑行,不多时,便收了双翅停在了一座巍峨大殿门前。白遥与凤沃跃至地面后,白鹤身上白光一闪,眨眼间便化作了一身着青衣的青涩少年。 凤沃神情有些恍惚,有多少年了,她没有踏足过这些高大庄重的地方了。她的面前,是一路往下的长阶,尤记得昔日,她也站的这般高呢。果真是恍如隔世。 白遥瞧见她眼中的留恋之情,微微一笑,朗声道:“这是上青宗的器殿。” 凤沃这才转过身,果然望见大殿的匾额上书着“器殿”二字。凤家也是有这地方的,也名为器殿,是她往日最乐意去的地方。面前这器殿,比之凤家器殿狭小了许多,连门窗和梁柱都不是她看的顺眼的朱红。离家越久,她越思念了呢。 白遥把凤沃带入器殿,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暗室门前。小门一开,凤沃瞧见里头物事,双眼霎时放亮,惊喜不已,这里竟是一间宽阔的炼器房。凤沃随着白遥走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巨大的炼炉,此刻炼炉下,正站着一个年约三旬上下的灰袍男子。他神情漠然,一双眼睛黑逡逡的,只瞧着炼炉发呆。 “闻人乙,你既不炼器,为何待在炼器房?”白遥唤回出身的灰袍男子。 那人一惊,看见面前的白遥,这才慌慌张张的恭敬行礼。“岛主,咦,这是……”他不经意看见站在门口的凤沃,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这间炼器房除了他和白遥,再无外人来过。今日怎会反常的出现一个清丽的美人。 白遥却不管闻人乙,只扭头对凤沃介绍: “这是闻人乙,器殿的炼器师,你往后在炼器上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他。” 凤沃脸上染了几分笑意,听白遥这意思,是准许她自由出入器殿,而且还给她介绍了一个便宜手下。“闻人先生。”她向闻人乙打了声招呼。 哪知闻人乙被凤沃这一声先生吓得连连摆手,他就是一个给白遥打下手的,哪里当得起啊,但他一时也摸不准面前这姑娘的身份,只嗫嚅了两句“不敢不敢。” “这间炼器房往后随你使用,要什么材料管闻人乙要。”白遥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递给凤沃。“这是我的令牌,乖乖拿着。” 凤沃眸中有光芒闪动,这间炼器房里的一应物事她一看便知,样样都是上好的。她伸手接过令牌,手中沉甸甸的,白遥是这里人人敬畏的少主,令牌背后代表的势力,可想而知。可他就这么给了她,是担心她在这器殿里会受人欺负,有意拿令牌给她撑腰吗? 第六十九章蕴灵宝珠 “你腕上的手镯真好看。”白遥趁她抬手之际,瞧见她手腕上一只纹路繁复的精致镯子,低低称赞。 凤沃手一抖,随即轻笑出声:“白遥,你若喜欢,我给你做一个如何?” “这竟是你做的。”白遥神色自然的捞起凤沃的手,举起放到自己眼前细细察看,嘴里不住的念叨:“有趣有趣。”他浸淫炼器一道多年,知晓这是个容量惊人的乾坤手镯。“这里面可以装多少斤的东西?” 凤沃抬起手任他举着,手里捏着的令牌隐隐发热。“大概有一座城池那么大,其实我也说不准,当初年少顽劣,拿了族里不少东西胡乱扔了进去。” 尽管白遥心中早已知晓这手镯不凡,可乍听这话,心性坚韧如他还是忍不住眼睛一抽。一座城池啊,还是说不准的。他也知道凤沃嘴里的家族指的不是上官家,而是异界里的凤家。 “能放活物吗?”他舌头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怎的,竟有些口干舌燥。他曾在古书上看过,有一种可储物的东西,不仅可放置死物,还能装进活物,里面俨然是一方小世界,更有甚者,还能装进小世界的主人,让此人随意穿梭于两界而不被人察觉。 闻人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上青宗门内的普通弟子分到的乾坤袋也只有十几二十斤的容量,再好点的也只有数十斤。就算身份超然如白遥,手里的乾坤戒的容量也只有几百斤,这姑娘随随便便一只乾坤手镯的空间就有一座城池的大小,这也太吓人了。他忙不跌的竖起耳朵,心惊肉跳的等着这姑娘的回答。 凤沃勾唇一笑,白遥想知道这手镯的妙处自然无妨,谁让白遥对她这么好呢,可其他人不行,这可是她的小秘密,就像上次在北地家族大比上瞒过众人耳目藏起云卿,倚仗的可是这乾坤手镯的妙处。她踮起脚尖附到白遥耳边低语:“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凤沃这是在变相的承认了。白遥耳边荡漾着阵阵热气,又麻又痒。他心中大喜,果然是一个小世界,凤沃年纪轻轻就有此天赋,他这是捡到宝了,不,应该是捡到宝矿了。“真好真好。”他捏着凤沃的手忍不住收紧,有此物在手,他的大业何愁。 “白遥,你听我说完,这手镯还有一个瑕疵呢。”凤沃使劲想抽回手,白遥于炼器一道果真痴迷,竟激动至此。 闻人乙远远站在炼炉下,眼见两人举止亲密,连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他也想知道这姑娘腕上的手镯能不能放置活物,可看二人在又是压低声音又是咬耳朵,他也晓得自己碍事,只能压制住好奇心离开。 凤沃当初铸造这只手镯得用去多少稀奇金属,这也足见她当年所处之地的繁华。白遥深吸了几口气,后退了两步,勉强平复心情。“抱歉,是我失态了。” 凤沃皱眉揉捏着自己的手腕,摇头道:“无妨,我这手镯里面没有一丝灵气,我也想过许多办法,始终无法把灵气引入手镯里。”当初昶奎先生要助她炼制这只手镯,是她非要自己动手,无非也是依仗着自己不会远离凤家,如今倒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硬气了。 是啊,白遥暗骂自己活了这几百年心性修养还是不到家,如果这手镯真是一方小世界的话,那凤沃还轮得到他来庇护吗?直接躲进乾坤手镯里谁也找不到她了。 白遥沉吟片刻,想起自己曾在家族流传下的一本古籍上看到有关小世界的只言片语,便试探着问道:“既然手镯无法自动把灵气从外界引入里面,那为何不试试直接从手镯里面的东西抽取灵气?” 凤沃被他这话绕的有些晕,不过她也深知白遥不会无的放矢,便垂下头细细咀嚼片刻,这才激动的抬起脑袋猛点头。“对啊,我可以把灵气装进一个容器里,把这个容器收入乾坤手镯后再打碎,让灵气溢出。”这样一来,她虽然把灵气搬来搬去麻烦些,但乾坤手镯里不就有灵气可以用了吗。 “这虽不是上上之策,但按照我们目前的水平,也值得一试了。闻人乙,快把大蕴灵珠尽数搬来。”白遥这样想着,语气里不免带上些轻快。他转身快步走向炼炉,吩咐闻人乙捧上蕴灵珠,那里却空无一人。闻人乙这家伙,是越来越懒怠了吗! 闻人乙本就没有走远,听见白遥唤他,急急忙忙垂手站立在门外。“岛主,您确定要全部?”他额头上都冒了汗,蕴灵珠顾名思义,就是蕴藏灵气的珠子,这种珠子有大有小,小蕴灵珠价值不菲,大蕴灵珠更是难寻。现在白遥一要就是全部,上青宗大蕴灵珠的存货不多啊。 闻人乙悄悄抬眼,见白遥不容置喙的态度,心底一阵凉嗖嗖的冷风刮过,只好一脸肉痛的转身离去。太败家了,就算是炼器,有几颗小蕴灵珠就足够了呀。 “蕴灵珠在这里,很稀有?”凤沃不解的看向白遥。蕴灵珠这东西她在浩渺大陆上也曾见过,乃是战场上快速补充自身灵力的东西,在炼器师手里偶尔也充作炼器材料。她瞧闻人乙那表情,拿几颗蕴灵珠像剜他肉一样。 白遥轻咳了两声,淡淡吐出两个字:“还好。” 闻人乙抬进一个小箱子后,正要殷勤的把蕴灵珠拿出来,却被白遥支开去做别的事。“岛主。”他一脸恋恋不舍。 “出去。”白遥抬起下巴指着小门,他知道凤沃不愿让旁人知道乾坤手镯能放置活物,其实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闻人乙虽然忠心耿耿,可架不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枚乾坤手镯,在必要时有大用处。 凤沃心有所感,其实就算白遥让闻人乙留下来她也不好反对,她现在站的地方用的东西都是白遥的,可白遥依旧给她最大的尊重。“白遥,能否炼成九品灵器还是一个未知数,你处处为我考虑,合算吗?” 白遥打开小箱子的手一顿,他从得知凤沃和上古传送大阵有关系开始,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凤沃定能炼出九品灵器,难不成这姑娘没有把握吗。他继续手上的动作,把问题丢给凤沃:“合不合算还要看你。” 凤沃呼出一口气,她又胡思乱想了,有白遥处处相助,她静心炼器不就好了。她迈开步子凑到小箱子旁,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散发着盈盈蓝光的宝珠,勾人眼球。她伸出双手捧起一颗拿到眼前细瞧,这盈.满她双掌的蕴灵珠周身的蓝光便淡了许多,果然还是一堆蕴灵珠堆在一起才好看。 “这里面一共有四十四颗,恐怕难以填满城池大小的空间,你暂且把它收进去。”白遥让开几步,待凤沃照做后,皱着眉头问她:“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我进去吗?”他虽然有心进去见识一下乾坤手镯内部的空间,但万一他要是进去了凤沃不放人怎么办,可这乾坤手镯的主人又进不去。 凤沃早已暗暗传讯给在手镯里的凡音尘,令它去自己划出的小空间里捏碎一颗颗蕴灵珠,此时听白遥此话,又见他一脸纠结,玩心肆起。她举起手腕用力的点了点头,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笑道:“白遥,你快进去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舍你其谁呢。” “小丫头。”他看出凤沃眼底的促狭,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家那只小狐狸莫不是被落桐缠怕了,连你都不跟着了?”他是知道的,那只小狐狸时时刻刻待在凤沃身边,跟防贼似的防着他们,就怕自己主子在人生地不熟的上青宗受欺负,小气的都不许落桐叫一声姐姐,现在又怎会撇下凤沃让她独自出岛。 “原来你知道。”凤沃微微偏过头,躲过白遥的手掌。“我还以为你愿意进去开开眼呢,没想到也是一个无胆鼠辈,生怕被我这小丫头给诓骗了。”她把手镯拢入长袖,心中暗道,白遥以后想进去都没机会了。 “我……”白遥正下意识想说些什么, 凤沃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自己也无法全然信任白遥,又何苦求他全然信任自己呢。“音尘,如何了?”凤沃关切的询问身边的凡音尘,她本想抱起这狐狸,可她在它身上一比划,深觉自己抱一小会都会吃力。“你该减肥了,看你这几个月了,吃吃睡睡,都快赶上猪了。” 凤沃不说还好,凡音尘一听凤沃嫌弃自己,立即噼里啪啦口若悬河抱怨个不停:“主上,你不知道,手镯里那些个小妖兽现在见着我就跑,竟没有一个肯和我切磋的,还有那只老树怪,天天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可就是打不得吃不得,我无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突然好想念安渡书斋里那只肥鹦鹉啊。” “是啊,我也想胖和尚了,要不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去无极山林外围扫荡一番,正好给云卿补货。”凤沃开了话匣,干脆一屁股坐到软软糯糯的凡音尘身上。要不是今天白遥带她来器殿,她又要闭关去解闷了。 凡音尘抖了抖皮毛,这身肉还是有些用处的嘛,起码凤沃和小九九都喜欢。 “咳咳。”白遥轻咳两声,这一人一兽也太不把正事放在眼里了,这种时候了还能唠嗑。“捏碎蕴灵珠后情况如何?” 第七十章召陨阳火 凡音尘抬起脑袋意味不明的看了白遥一眼,这才缓缓开口:“我只扭碎了四颗,蕴灵珠储存的灵气太少了,我才捏碎没多久就被里面几只小妖兽给吸干净了。”早知道灵气在乾坤手镯里这么精贵,它就不把那几只妖兽小弟带进小空间了。 白遥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此法虽可行,却需要大量的蕴灵珠,未免有些得不偿失。“凤沃,你以后若觉得岛上无趣,可以过来器殿解闷。我这上青宗坚如铁桶,你尽可放心游逛。”说罢,他头也不回径自开门离去。 凤沃盯着炼炉若有所思,十年未进炼器房,不知如今她的手法技艺跌到什么境界,再者炼器宗师昶奎先生又不在她身边,如今真是要事事靠自己了。她好像答应过云卿,为她炼制一柄宝剑,不如现在就试一试。她推开小门,见闻人乙侍立在门外,轻轻展颜一笑。“闻人先生,不知放置材料的库房在哪里,我需要些材料。” 闻人乙被这笑容吓得一跳三步远,苦巴巴的拱手为礼:“哎哟,小姑奶奶,你可别折煞我了。”也不知道岛主从哪里挖来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身负异宝不说还对他这么有礼数,这样的人当真少见了。“姑娘唤我名字就好,我当不得先生二字。” 凤沃跟着闻人乙绕过一间间炼器房,这才知道这器殿之中的大大小小的炼器师少说也有上百人。上青宗于炼器一道甚是重视,向来是云海各宗派的翘楚,器殿所出的灵器在各大坊市都是抢手的货物。 闻人乙行至后殿大门处,向门口的弟子递了一个令牌后,恭恭敬敬的把凤沃给请了进去。 “这库房很大啊,应该占了器殿一半的地方吧。”凤沃第一眼看见这库房,只觉惊奇。早知道上青宗有这么大的材料库,她还让白遥带她去炼器城作甚。凤沃站在门口,被库房里鳞次栉比的条柜恍花了眼。库房里,各类炼器的材料都分门别类摆放整齐,还细心的标注好各类材料的名称。此时各个条柜旁零零落落的站着一些男男女女,他们或挑拣材料,或整理条柜,安安静静的连落脚的声响都很轻。 闻人乙一提起这库房,脸上立即流露出与有荣焉之感。 “姑娘有所不知,这库房是我们器殿伍掌事一手打理的,姑娘要拿什么材料都很方便,就算没有我带路,自己也不会被这偌大的库房绕晕。” 是啊,这库房里处处都设置了标注,但凡识得字的人,都不会在这儿迷路。 凤沃按着标注走到放置金属的那几列条柜旁,一一扫过条柜上的材料名称。太久不接触炼器,她再次面对这些材料的名称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心中暗暗思量,云卿的剑术偏向火属,所用的剑应该应该挑选能容纳高温的,云卿又是女子,铸剑所用的材料也不该阳气太盛。如此一番筛选下来,凤沃拿了不少材料,她还要应对炼制失败等问题,材料方面自然不能小气。 闻人乙任劳任怨的拿着布帛,一一记下她报出的材料名称,待凤沃点头示意自己挑完后,闻人乙熟门熟路的拿着布帛递给了入口处一半人高柜台里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和闻人乙是熟识,笑吟吟的把布帛递给库房里的人,着他们备齐后,转过来同闻人乙谈笑。“闻人大哥,我们器殿什么时候多了个女炼器师,还劳动你的大驾为她鞍前马后的?”这中年男人自凤沃入库房大门时便注意到她,闻人乙向来只为闲浮岛主挑选材料,什么时候越混越差,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差使,这姑娘又是个生面孔,大概又是新入器殿的小炼器师。 闻人乙半眯着眼,一脸深沉不理会中年男人。这柜台里的人名为谭三格,最是个嘴碎的,他今日要是跟他说点什么打紧的,明日这器殿的人都该知道了。 谭三格神神秘秘的凑近闻人乙,还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几下。“闻人老兄,你莫不是犯了事,让岛主给一脚蹬了。” 闻人乙本来不想理会他,无奈谭三格说的过分,便开口威吓几句:“你这老家伙,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这柜台的饭碗你是不想要了不成?” 果然,谭三格被闻人乙这么一威胁,乖觉的噤了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固然重要,但要是危及自己的饭碗可就得不偿失了。再怎么说,闻人乙也是跟在三大岛主之一的闲浮岛主身边,他怎么能仗着自己和对方喝过几次酒就放肆了呢。“闻人大哥,我也是一时失言,材料拿好了,您慢走啊。”他狗腿的把一车材料推了出来,等闻人乙把这些东西收入乾坤袋离开后,才“哼”了一声绕进柜台里。 闻人乙把凤沃送进炼器房,自己拿出材料放到石桌上一一摆好,再转回身问凤沃:“姑娘,这炼炉下可引召殒阳火和净枢阴火,前者火性颇烈,后者则偏寒,姑娘要引哪种火?” 凤沃沉吟片刻,让闻人乙去引召殒阳火。她踱步到石桌前,等闻人乙燃气召殒阳火后,把最大的一块赤焰玄铁投入炼炉。 “我此次铸的是女子佩剑,你去取来几个剑范给我看看。”凤沃吩咐闻人乙,待他领命离去后布下结界,以防有人突然闯入。 她又在整个炼器房里走了一圈,仔细察看各个角落,她留了个心眼,防备白遥在这里留下了某些法宝,偷偷窥探她炼器。做完这些后,她这才走到炼炉前,盘腿坐了下去,在心中把炼器的口诀和手法温习了数遍。 大概半个时辰后,凤沃抬起手臂,手指翻飞,口里念念有词。原先炼炉下那一小撮金黄色的火苗轰然暴涨开来,挥舞着火舌席卷整个炼炉底部。 片刻后,炼炉里滋滋作响,这是赤焰玄铁开始熔成铁水。凤沃尾指微动 炼炉的炉盖立即旋身飞至炉口,严密合缝的盖住炼炉,避免赤焰玄铁熔出的铁水溢出。 待炼炉中的赤焰玄铁完全熔化成一摊铁水后,石桌上一块荡漾着银光的小铁石飞到炉口,炉盖微微打开一个小缝隙,巴掌大的小铁石麻利的钻了进去,炼炉的炉口又被牢牢盖住。 这块小铁石是千丈冰岩的提纯,主寒性,可以巧妙的中和赤焰玄铁周身的暴戾之气,又不压制它的火属。 凤沃手指酸麻,果然是太久没有活动了,她才开始熔炼铁石没多久就受不住了。要是昶奎先生在她身边,还不得被他里里外外鄙视一遍。这些年,她懈怠了啊。 炼器房里,大面积的火光映照着凤沃精致的眉眼,平白给她添上了一种别致的韵味。她专心致志的感受着炼炉里的动静,物我两忘。 此刻,炼器房隔壁的暗室中,白遥坐在软榻上,全神贯注看着面前一面光滑的墙。这面墙上,赫然映照着炼器房内凤沃的一举一动。白遥的手指捏成了拳,微微抖动着,凤沃炼器的手法他见所未见,指诀虽然繁琐复杂,但他浸淫器道多年,也晓得其中精妙。要是能把凤沃熔炼玄铁的手法和口诀学来,那他再熔炼玄铁时速度能快上很多,玄铁的熔炼程度也能更高。 凤沃如何会想到,真正窥视她的法宝,并没有藏在炼器房的某个角落里,而是距她几步远的一堵墙壁。 一个时辰后,凤沃已经浑身冒汗,指尖微微发抖泛白。她多年不曾炼器,现在贸然尝试却选了难以熔炼的赤焰玄铁,此举不免有些求功心切。 “不好!”凤沃猛然睁开眼睛大喝了一声,她眼中炼炉的炉壁上突然爬出一条蜿蜒的裂缝,不过几个呼吸间,整个炉壁都发出咔嚓声。 炼炉要爆炸了! 墙壁那边的白遥看到这样的场景,“腾”的站起身,像一阵风般滑出了暗室,他不知道炼炉为什么会爆炸,但刚刚熔炼的赤焰玄铁水温度之高,哪怕是他,都无法抗衡。凤沃只是一个三阶微灵界灵师,要是那个小丫头撑不住…… 凤沃急急忙忙收起口诀,此时炼炉里的赤焰玄铁已完全熔成一摊水,她完全不敢想象,要是炼炉爆炸这摊水溅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怕是不丢这条小命也会脱一层皮。 她今年真是命犯太岁了,运势不好啊! 现在要在炼炉爆炸前逃出炼器房已经来不及了,凤沃只能念动术法罩住自己的躯体,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她是第一次动用这种护身的术法,只因这种术法难啃又难学,她先前在凰灵秘法上只扫过几眼。 她现在甚至连伸手去乾坤手镯里掏出防御灵器的时间都没有,炼炉便已怦然碎裂,火光四溅,犹如岩浆喷发,整个炼器房霎时间成了一片火海。 白遥在炼器房门外听到这震天的声响,不由的目眦欲裂,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怎么用术法轰炸,他都破不开炼器房外一层无形的屏障。他走不进炼器房,推不开那扇门。凤沃她竟然设下了阵法,而他竟然毫无所觉! 第七十一章她玩大了 炼炉爆炸的声响惊动了器殿上上下下,炼器房外围拢了一大波人。筑成每个炼器房墙面的材料特殊,轻易不会被击破,就算是炼炉爆炸,也轰不开这四面的墙壁。白遥此刻都有些后悔,他当初没事把墙筑的那么厚实干嘛,现在他的宝矿在里面,他却无能为力。 “快,把无为堂弟子都召来,用蛮力轰开这座阵法!”白遥冲身后的人潮大声厉喝。无为堂里的弟子是上青宗所有弟子里面修为最高深的,他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单薄,难以为继。他就不信,无为堂弟子时时刻刻连番轰炸,破不开这座阵法。 这道阵法原是凤沃的护身符,却在机缘巧合中成了她的催命符。 然而炼器房内,置身于火海中的凤沃脸上突兀露出一抹振奋人心的笑容,她成了!第一次施展太虚术,她的身体在她极不熟练的操控下,化成了一抹虚影。赤焰玄铁和炼炉的炉壁碎片四处飞溅,穿过了她的身体,如入无物,她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炙热。 她不由得暗暗恼恨自己太过马虎,没有提前检查炼炉的品级,凤家这套熔炼玄铁的手法对炼炉有着极高的要求,寻常炼炉怕是在她刚刚投入千丈冰岩时就要炸开了,这炼炉虽然不比普通炼炉,但还是无法支撑到最后。 赤焰玄铁熔炼后的温度不可小觑,若无千丈冰岩的中和,这次的炼炉爆炸恐怕还要再严重上几分。 不过,她也算是因祸得福,被炼炉爆炸激发出潜能,一举施展出了太虚术。她在心中沾沾自喜,太虚术可是个好玩的东西,以后她可以化作虚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却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样一想,她从炼炉突然爆炸的惊吓中脱身,美滋滋的想象着太虚术于她的妙处,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虚化的身体渐渐凝实。 直到炼炉爆炸后的阵阵余波打在她的身体上,炽热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的胸口和肩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脑袋好像被砸破了一个洞,冒着汨汨鲜血。凤沃这才惊觉…… 她玩大了!完蛋了! 白遥在炼器房外静候许久,他往日的温润和煦尽数褪去,只剩下一具浑身僵硬的躯体,他的嘴唇微微发白,心中焦躁不安,他都没有把握能躲过的劫难,凤沃能撑到他来救她吗? 无为堂的弟子轮番上阵,来来回回已经换了好几波人马,阵法还是未见任何松动。白遥突然暴喝一声:“一堆废物!” 器殿里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人,无为堂的弟子都出动了,这下子整个上青宗都被惊动了,上青宗主余为和十方岛岛主徐子斟悉数到场。乍听白遥这一声暴喝,众人皆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像春风一样和煦的闲浮岛主也会有脾气暴躁的一天? 白遥一甩袖袍撇下众人,来到暗室,趴在墙面上看着炼器房里的场景。此时,炼炉爆炸已经过去,白遥虽然没有身处炼器房中,但从四处乱闯的召殒阳火还是能够得知,里面的温度绝对灼热无比。一片金黄的酷热中,一抹小小的身影无力的趴在地面上。那个小丫头眼眸禁闭,眉头深锁,淡紫色的上衣被高温所噬,露出红白交加的皮肤。若不是凤沃此刻趴在地面上,怕是胸前的一片春光要裸露在他眼前了。 他思索良久,他究竟是救还是不救呢,终于,他吩咐身后的人:“闻人乙,把召殒阳火的地脉堵住。” 闻人乙大惊失色,召殒阳火的地脉一堵,整座器殿的炼器房都无阳火可用,以后要是想再使用召殒阳火,得花许多人力物力才能疏通啊。他偷偷瞟向那面墙壁,那个姑娘在少主心里一定有些分量,不然,少主怎会下这个决断。 “还不快去,这双眼睛不想要了吗?”白遥转过身,冷冷逼视闻人乙。后者一溜烟跑了个没影。白遥手指一挥,面前出现一张空白的传讯符纸,他手指在白纸寥寥点了几笔,一行风骨极盛的字便浮现在上头。他把传讯符纸送了出去,心中思忖,就算召殒阳火得以压制,这座阵法总该有人破开才是。 “度升,你现在立刻去天遥殿,把她接来,要快!” 白遥走出暗室,见器殿里里外外围拢了不少人,不禁有些烦躁。他眼神示意他一直没空出时间处理的余为,余为察言观色,连忙把一众看戏的弟子给遣散了。片刻后,炼器房门口只剩下上青宗主余为、两大岛主、无为堂一干弟子。 “少主,这器殿怎么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十方岛岛主贺子斟施了一礼,忧心忡忡。“要是没有个正当理由,绝言岛长老那里,不好交代呀。” 白遥眉头微皱,是啊,那群老家伙不好糊弄啊。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为了一个女子私自堵住召殒阳火的地脉,还调动无为堂弟子,定要大发雷霆,纵然这个女子是一座有待挖掘的宝矿。他得想一个正当理由搪塞过去,正思索间,绝言岛长老们的高徒白迟翩翩而来。 绝言岛本身并无让白遥忌惮的地方,真正让白遥苦恼的,是绝言岛上的人。白家五百年前覆灭之时,他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孩,是白家数位大长老冒死将他带出,处处助他,才有今日的上青宗。上青宗最初出现在南域,未免引起仇家池栾的注意,他们改名换姓,屈居一方岛屿绝言岛,将宗主之位给了下属余为。而白迟,则是绝言岛名义上的岛主,白家长老的幼子。 “少主,器殿没出什么大事吧,怎么把无为堂的弟子都唤来了?”白迟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上下,身材挺拔,眉目俊秀。他一头墨发高高束成一丝不乱的玉冠,一双严峻的朗目,举手投足间自带浩然正气。 白迟果然没有辜负白家长老们多年来苦心孤诣的教导,这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气度,当得起一岛之主。可实际上呢,那些老家伙对白迟所寄予的厚望,可远不止于此。 白遥撇了白迟一眼,并未答话。无为堂的弟子正各施所学轰炸着凤沃设下的阵法,他静立在一旁,貌似关切的看着他们的举动。 贺子斟讪笑着上前几步,替白遥答话: “里面一个炼器师被困,无为堂正全力轰开困住她的大阵。” 白迟并未因为白遥的冷漠而变脸,他状似好奇的追问:“原来如此,这阵法是谁所设,怎么如此坚固?” “是我闲浮岛的人,你回长老们去吧,这里无甚大事。”白遥忽然抬起脑袋,温和的对白迟道。 白迟在心底偷偷打了个寒噤,自从那事之后,白遥对他的态度就变得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他想起临出门时,自家爹爹的嘱咐,便追问道:“少主麾下能人辈出,长老要是知道了,定会欣慰的。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个设阵之人,少主可能为我引见?” “她不方便。”白遥在心底冷哼一声,他这是在为凤沃隐瞒她的丑事呢,自己设下的阵法把自己给困住了,要是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人知道了,还不得要生出什么事情来。 白迟被他搪塞,也不着恼,微微一笑:“好,既然如此,我回去后定当如实回禀长老。”他把“如实”二字咬的极重。 威胁?白遥扯出一抹淡笑,毫不在意。 贺子斟瞧见这唇枪舌剑的场景,并不意外,白迟有心与白遥相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数个时辰后,度升才驮着一人姗姗来迟。那人一跳下白鹤的后背,就风风火火钻入了器殿,嘴里还咕囔着。“白遥说有见所未见的大阵现世,竟是连他也束手无策,我倒要看看,什么大阵能请动我燕悠悠。” 器殿外的弟子看见来人,皆麻利的让开了一条道,异口同声道::“燕少宫主。”来人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待那人走后,有数位弟子盯着她的背影,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齐齐感慨:“真大呀!” “白遥,本少主可是撇下要务,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你的大阵可不要让我失望。” 人未至,声先达。白遥松了一口气,这女人总算来了,他面上恢复往日的温润笑意,转身指着面前的炼器房。“燕悠悠,就是这里了,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这女子爽朗一笑,她头发挽成冠,年龄看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身着一袭淡绿色衣裙,身材前凸后翘,特别是胸前那一双丰盈,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看的在场的人心惊胆战。她大步流星,让人无端想起高傲的孔雀。“余宗主,徐岛主。”她向余为和徐子斟点头。 无为堂弟子纷纷退开,把炼器房前的位置让给这位天遥殿少宫主燕悠悠。她兴致勃勃盯着炼器房前的大阵发了一会儿呆,指着炼器房对身旁的白遥道:“你们上青宗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看这结阵的手法,比起你的迷幻阵精妙许多啊。” 第七十二章他又来了 白遥点了点头,并未理会燕悠悠的问话,只催促道:“你还是快把这阵法打开吧,里面是我器殿的炼器师,刚刚里面炼炉爆炸,炼炉里是熔炼后的赤焰玄铁。” 燕悠悠眉头皱紧,看来情况不妙,赤焰玄铁熔炼后温度极高,里面那炼器师估计只剩一具干尸了。“好,我试试吧”她晓的事关人命,当下也不拖延,只是,这阵法看起来不同寻常,她好像只在某个上古卷轴内的一个阵法里看过类似的手法。 白遥一颗心脏平白漏跳了一拍,燕悠悠极少会说出“试试”这么没有把握的话来,往日她只会说“包在我身上”,难道,凤沃设下的阵法,连燕悠悠也无法破去吗?他耐住性子,静静立在燕悠悠身后。 颜豫行色匆匆跑进器殿,连行礼都顾不上,便大喊道:“少主,尤子今又来了!” 白遥心底一凉,器殿这里兵荒马乱,要再来个尤子今,凤沃这事就瞒不住了。“把他带去笠户峰,让纪知心把他拖住。” “迟了。”一个戏谑的声音自殿外传入,由远及近,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数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大殿之中。 尤子今! 凤从悉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众人眼里,一眼看见炼器房外的阵法,那是他的沃儿结阵的手法啊。“白遥,你好大的胆子啊!”凤从悉从怀里拿出一双小巧精致的绣鞋,恶狠狠的甩到白遥身上。白遥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唬弄他,真把他当猴儿耍了。 凤从悉身边,静静站着殷南续和几个魔徒,不过他们隐匿了气息,在旁人眼里,只是几个气息纯正的人族。 众人惊呼,还以为尤子今扔过来的是暗器。徐子斟和无为堂弟子等人呼啦啦的围拢在白遥身前,待定睛细看,才发现尤子今扔过来的,竟然是一只女儿家的绣鞋。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大跌眼镜。 “你怎么发现的?”白遥笑了,笑容如三月春光那般美好。尤子今就这么笃定的闯到器殿来,他就不怕,万一凤沃不在这里,他要怎么给上青宗一个交代。 怎么发现的?还不是上青宗出了内贼,把消息递出去给他。凤从悉冷笑,扫过在场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人。他当然不会把内贼这事告诉白遥,他要看着戏弄他的白遥,如何和自己人斗。 “你把她怎么了?”凤从悉看着炼器房外的阵法,难道凤沃被这些人给欺负了,才设了阵法躲到里面去的吗?他的双眸染了怒,那个傻丫头,上青宗分明就是狼窟,她这只小白羊还眼巴巴的送上门,真是该打! 白遥不动声色的挡在炼器房门前,他看的明白,尤子今提到凤沃时,眼中掩饰不住的宠溺。他心里有些慌乱,要是凤沃只是在跟尤子今闹脾气,那凤沃这些日子以来在她身边知道的所有辛秘,岂不是要暴露在外人眼下。他绝不容许! “别再做无用功了。”凤从悉盯着燕悠悠专心致志的研究着炼器房外的阵法,冷冷的呵斥。 “燕悠悠,好好破你的阵法。”白遥挡在燕悠悠身前,不满的反驳。当务之急,是把凤沃带出炼器房,也不知凤沃受了多重的伤,又或者……是生是死。 燕悠悠瞪着一双眼睛,在白遥和凤从悉身上来来回回逡巡。这两个男人把她燕悠悠当成什么了,他们说破阵就破阵,说不许破就不许破吗,她什么时候成了可以让别人使唤的人了。“哼,这个阵法我有兴趣,我偏偏要破!” 凤从悉眼眸眯起,缓步走到炼器房门前。无为堂的弟子如临大敌,纷纷亮出武器防备着凤从悉。凤从悉几乎只是一个抬手,隔在炼器房门口的那层屏障便“啵”的一声被他收入袖中。 不是破阵,而是撤阵! 这个念头同时在在场众人脑子里闪过,看尤子今那轻轻松松的模样,再联想到无为堂弟子久攻不下,不明所以的人还要以为这道阵法是尤子今设下的。燕悠悠看着凤从悉的动作,双眼不由自主冒出了亮光,就像饿狼看到肉。 白遥脸上的笑快绷不住裂开了,尤子今和凤沃,他们的的确确关系非浅。要是凤沃真被尤子今带走,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一举击杀凤沃? 凤从悉正打算迈步走进去,白遥一个闪身挡在炼器房的小门处。“尤子今,这里是我上青宗,不是暮光派,容不得你胡乱闯。”上青宗的人一听自家少主发话,立即涌到小门处,把炼器房牢牢围住。 殷南续一看凤从悉吃亏,带着魔门的人哗啦啦的站到凤从悉身后。两方人马气势汹汹,面对面相互怒视。凤从悉怒骂:“白遥,你不仅掳走我的女人,还想和我干上一架吗?”他心里着急,外面都快闹翻天了,里面的凤沃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莫不是遭了什么意外。他的心一寸一寸的揪紧,手掌握成拳微微发抖,他在恐惧,怕见到的是一个残破人偶般的凤沃。该死!那人不是说凤沃好吃好喝的待在闲浮岛吗。 尤子今的女人?原来炼器房里的是一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女人,那他们少主忙上忙下操心个什么劲?无为堂弟子不解的看向白遥,又被徐子斟给瞪上一眼,才乖乖的低下脑袋。 “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干上一架,我上青宗容不得旁人撒野。”白遥轻轻巧巧几句话就挑动了无为堂弟子的怒火,是啊,这是他们上青宗的器殿,被尤子今带人打上家门真是奇耻大辱。“尤子今,你要想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里里外外都是我上青宗弟子,你讨不了好。” “你要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暮光派定会卸你整条胳膊,还有东界的尤家。”凤从悉不要脸的拉出自己徒弟的身份来说事。“况且,我只要里面的人,只要把人给我,我必定安安静静离开上青宗,再不搅扰!”哼,再不搅扰?笑话,白遥三番两次戏弄他,他如何能忍。 无为堂的弟子又抬头看向白遥。是啊,里面不是尤子今的女人吧,把人给他这件事不就解决了。他们上青宗现在哪里有能力和暮光派对上,就算有,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要是我不给呢?”白遥态度强硬,高抬下巴寸步不让。“炼器房里是我闲浮岛的人,凭什么交给你?” “那里面明明是我的人!”凤从悉暴怒,白遥好没脸没皮,凤沃什么时候成了闲浮岛的人了,他此刻真想拿薄刀片,一片一片的把白遥的肉给割下来,把白遥的头盖骨敲成碎末,在把他的魂灵压在车轮下,像面团一样一遍一遍来回碾压。 白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凤从悉身上毫不掩饰的腾腾杀意,他漠然道:“里面的人,是闲浮岛的。” 燕悠悠被逼在角落里,心里想着,要是这两个男人再这样吵下去也不能见分晓啊。“白遥,尤子今,要不,我进去把人带出来,你们瞧瞧是谁的人?”尤子今她也曾在各种宗派的大场合上见过几面,是个后台很硬的家伙,白遥又是她的好友,要是非和尤子今对上的话,白遥免不了在暮光派和东界尤家面前吃亏。 “快去!”凤从悉心急如焚,他要看他的小沃是否安然无恙。 “不许!”开什么玩笑,凤沃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的七七八八了,怎么能见人。白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总为那个丫头操心。 器殿里的情势如烈火烹油,两方人马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杀意,快把这器殿的空气挤压的变形了。就在凤从悉打算披荆斩棘冲进去一探究竟时,炼器房里传出了微弱的声音:“白……白遥。” 是凤沃的声音! 白遥立刻闪身钻了进去,凤从悉想紧随其后,无奈门口被一群无为堂弟子挡住。他向身后的殷南续点了点头,两方人马终于混战在一处。 凤沃是听到凤从悉杀意腾腾的声音后才被惊醒的,凤从悉找到她了!她下意识的喊出白遥的名字,只有白遥能庇护她了。 “凤沃。”白遥拉开小门,又转手关上。虽然召殒阳火已经被压制住,但里面温度依旧酷热,灼灼逼人。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外袍,小心翼翼的伏下身子把凤沃包了起来。在凤沃玉体翻过来那一刻,他明显看到凤沃肩头一只盘旋的凰鸟。他愣了愣,又看见凤沃脑袋上的血窟窿,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凤沃包裹好后抱在怀里。他抬起手,简单替凤沃暂时止住了血。 凤沃浑身疼痛,但凤从悉的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 “他找上门了?”凤沃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忐忑。“你……你能护住我?”她不要被凤从悉带走,更不愿再涉身魔门。 白遥的心无端慌乱起来,凤沃的小脸蛋沾上了些血和灰,一双灵动的水眸死死盯着他。白遥是该欢喜的,凤沃撑过去了,只是受了伤,还会动会怕。想起尤子今对凤沃的态度,他双手微微发紧:“他来接你了,你要不要跟他走?” 凤沃忍不住嘤咛出声,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白遥放松了力道,轻轻把她揽在怀里,心中却想着,只要凤沃敢应是,他会毫不犹豫的再用力把她捏死在怀里。 第七十三章谁在心软 他指的是凤从悉?凤从悉真的来了。凤沃又喜又恨,她是想凤从悉的,几年未见,他又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可是,魔族覆灭整座辽城啊,上官家上上下下在大火中殒命,上官夫妇尸骨无存,辽城的袅袅黑烟尚未散去,她怎敢忘记。凤沃忍着疼痛抓住白遥的衣襟,带着泪花轻轻摇了摇头。 白遥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他看见凤沃眼中的喜色时,心中虽然舍不得捏死这么一个美人儿,可他不会手软。等看到凤沃摇头,他才有了些莫名其妙的欢喜。“好,这是你自己选的。”是你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活路。 凤沃松了一口气,白遥能保住她就好。可她丝毫不知,她刚刚在鬼门关已经走了一遭。 “白遥,你放开她。”凤从悉还是绕过无为堂弟子钻了进来,这还得多亏殷南续相助。“沃儿,你怎么会在这酷热逼人的地方?” 凤沃想偷偷拿眼瞅他,可这脑袋好似有千万斤的重量。她最后只安安静静的躺在白遥怀里,一声不吭。 凤从悉心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越裂越大。完了,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沃儿真的成了残破的人偶娃娃,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白遥!”他把所有罪责归咎在白遥身上,伸出五爪就要直取白遥面门。 白遥心头一紧,想扯起凤沃挡住尤子今的攻势,可他生生忍住了,拉大步子连连后退。 凤沃察觉到凤从悉出手,虽然凤从悉这具身体是尤子今的,但千年老祖的战斗经验肯定比白遥厉害啊。她又气又急,喊道:“凤从悉,你要干什么?”她声音虚弱绵软,没有丝毫的气势,可凤从悉却停住了手。 凤从悉?尤子今什么时候改名字了?白遥心底暗忖。 “沃儿。”凤从悉也怕误伤了凤沃,能安安稳稳把凤沃带回来是最好的了。“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凤沃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她还好吗?一点都不好,她日日夜夜装的都是满心满肺的仇恨,还有痛苦煎熬,她恨不能把赤魔门上上下下大卸八块!为什么凤从悉偏偏要和魔门有关系,为什么千年前偏偏要掉落在魔族的囚奴洞窟,为什么偏偏凤从悉和魔主殷南续情同手足。 “沃儿,别再跟我赌气了,我们回去吧。”凤从悉叹了一口气,好言好语温声劝慰。他伸出双手想抱过凤沃。 “凤从悉,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帮你,就算你屠尽辽城,我也不帮你!” 辽城不是被魔族屠尽的吗?怎么会和尤子今有关系,难道尤子今和魔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白遥抿了抿唇,面上淡淡然,尽量不让自己打扰到凤沃和尤子今的谈话。他也想知道,魔族和尤子今到底有什么关系。 凤从悉听见这颠倒黑白的话,脸一下子黑成了锅底的煤炭,他僵硬的收回手,语气不复之前的热切,原来,凤沃一直就是这么看待他的。“所以,你觉得辽城的事是我做的?” 凤沃没有吱声。 “你是不是以为,这十年来,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让你帮我?”凤从悉语气莫名转冷,熟悉他的人,比如殷南续,他便会知道凤从悉这是压抑了滔天的怒火。 此时器殿外面已经停战,双方人马见自家头头在里面没有闹出打斗的动静,应该是和平相处,呃……应该是谈判,他们也就停手等结果了。 凤从悉耐着性子,再开口解释了一遍:“沃儿,不是我,云层上,辽城,这些事都不是我做的,你信我一次。” 凤从悉居然还敢提起云层上的事,还敢再提前辽城的事。凤沃身上的伤口好似又被撕开一般,血淋淋的被凤从悉给翻了出来。他让她等三年,等血誓落成,她也想好好等,等凤从悉证明他的清白,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上官夫妇都死光了,她还要怎么等。 凤从悉见凤沃依旧沉默,喃喃道:“你以为你是谁?”又扬起下巴直视凤沃,大喝:“凤沃,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嗯?十年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哪怕一点点!”他越说越小声,声音有些咽噎,最后干脆闭起了眼,他真的很受伤啊。 凤沃浑身上下如遭雷击,她在凤从悉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究竟算是个什么东西?她很想跑到凤从悉面前,扯着他的衣领问他,这十年来,她凤沃在他凤从悉眼里,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炼器房里沉默良久,像死一样的沉寂。凤沃忽而展颜一笑,伸出两只细长的柔夷,忍着身上的疼痛,搂住白遥的脖子。“凤从悉,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凤从悉猛的睁开双眼,耳边犹如天雷滚滚,一颗心好像被这句话劈去了一半。眼前的凤沃竟然伸出两只手,抱住别的男人的脖子!他恶狠狠的磨着牙,他都舍不得乱摸乱碰的凤沃怎么能便宜白遥这小子。凤从悉抽出自己的佩刀,冷冷的威胁道:“凤沃,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嗯?”他乱了方寸,他想着,要是凤沃怕了,乖乖回来认个错,他什么都不会再追究,什么都不要了。八转封灵界不愿意解开就不解了,他只要凤沃待在他身边就好。 “你要杀了我?”凤沃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她的手把白遥越抱越紧,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了白遥胸口。“我祖父当年,太心软了。”她突然很想让凤从悉一刀劈了她,她也好彻底对凤从悉死心。 凤从悉沉默,看着面前的人的动作,听着面前的人嘴里说出的话。凤沃是凤诸羽的孙女啊,是让他蒙冤千年被桎梏了千年的凤诸羽的孙女啊,他怎么能忘,当年为凤诸羽鞠躬尽瘁平复叛乱后被倒打一耙,如今又为他孙女日夜操心还要被他孙女反唇相讥。凤从悉啊凤从悉,千年了,你怎么就学不乖呢。他忽然平静下来,好像之前的暴怒只是伪装出来的,他有点破罐子破摔,漠然道:“对啊,他当年就应该杀了我,免得留我祸害他后世子孙。” 白遥默默听着,当自己不存在,怕惊扰了炼器房里其他两人。他越听越心惊,还夹带着隐隐的兴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尤子今和凤沃的牵扯竟然这么深,还能牵扯到祖辈去,凤沃才来云海多久啊。他心里悄悄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记住,只待来日好好研究一番。 “白遥,我们走吧。”凤沃觉得自己再多待一刻,再多听凤从悉说一句话,她就会晕过去,不是痛晕的,是被气晕过去。 “好。”白遥的嗓音很温润,轻轻抱着她走出炼器房。 器殿里的人见白遥抱着一个女子出来,心下都了然,看来,这个人是闲浮岛的,不是尤子今的。 燕悠悠立在一旁,见走出来的人是白遥,并不理会,她现在更想见的人,是尤子今。咳咳,是尤子今撤走的阵法。“白遥,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她笑意盈盈的拱手。虽然白遥怀里的人被白遥的外袍裹住,但她还是能从白遥脖子上那两截白嫩嫩的手臂和被外袍覆盖下的玲珑曲线中看出来,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 “燕悠悠,今日麻烦你跑一趟了。”白遥朝燕悠悠点了点头,后者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环扫了一眼器殿的人,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迈步离开。这里的人,究竟是谁把凤沃在器殿的消息递出去的,又是谁给尤子今行方便,让他闯到这器殿来的。白遥想起,他曾经在凤沃面前夸下海口,说上青宗坚如铁桶,让她放心游逛,这话才说出多久,就被尤子今狠狠的打脸。白迟?绝言岛长老?白遥忍着怒意,当年是他们碍于他的血脉,也碍于他是白家唯一的嫡系男丁,才费尽心力将他扶上少主的位置,现在有了白迟,那些长老是后悔了吗。他绝不允许,谁都不可以从他手里抢走属于他的东西。 身后炼器房的四面墙壁直挺挺的轰然倒塌,轰隆隆震动了整个器殿。无为堂弟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炼器房的墙有多坚固他们深有体会,炼炉爆炸都没能让这些墙掉一点儿屑 这个尤子今简直就是疯子,就这么一声不吭把他们的炼器房给毁了,也太不把他们上青宗放在眼里了。 凤从悉一身戾气走了出来,仿如刚刚爬出地狱的修罗。他是真想把那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给剁了,可凤沃看起来受伤不轻啊。 殷南续看凤从悉这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应该是他这个兄长千年前的模样,凶残暴戾。 “阿南,把那些找她的人都撤回来吧。”凤从悉留下这句话,飞身离开。千年时间,他学会最多的,应该是心软吧。他嘴上虽说想杀了凤沃,手里的刀也想举起来劈了她,可他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凤从悉的拳头攥的紧紧的,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殷南续等人也跟着凤从悉离开,燕悠悠早已瞅准机会,勾搭上度升跟在了凤从悉身后。 第七十四章明水净地 凤从悉离开上青宗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 “师父。”凤从悉耐着性子给面前的池栾行了个礼,尤子今的身份虽然好用,可池栾和尤家也太把他当成孩子了,时时刻刻都怕他误入歧途,看来这回是闹大了,连暮光派掌门都看不下去了。 池栾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岁上下,精神头不错,他身着藏青色的袍子,挂着一张笑脸立在一片树叶上。“子今,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语气里透着关切,全然一个关心徒弟的好师父形象。 说起来,池栾对尤子今还真是好的没话说。“我正打算回宗门。”凤从悉实话实说,平昌城和万象宫这些地方自有殷南续收尾,至于上青宗的事,他巴不得白遥找上门来跟他算账。 池栾显然有些意外,他撇下暮光派千里迢迢来到南域,就是听说这个徒弟在南域闹的动静有点大,长老亲来都压不住。如今看尤子今这满不在乎的态度,难道是底下人虚报。池栾带着笑问道: “上官沃心你不找了?” 凤从悉意味不明的看了池栾一眼。:“人被上青宗抢走了。”人是找到了,可他都快被那人气疯了。 “那师父去给你讨回来,你也别整天在外游逛了。”池栾虽从未见过上官沃心,但左右不过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儿,如果徒弟真喜欢,把上官沃心带回暮光派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他徒弟也能多分些心在门派里。 凤从悉摇了摇头。“我的人,我会自己去讨的。”他是想要让凤沃回来,但他要的,是心甘情愿的凤沃。 池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徒弟嘛。 师徒二人离开后,燕悠悠骑在白鹤的背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碧空,不由的气急败坏。她拽着度升背上的鹤羽,埋怨道:“你这只小白鸟,让你带我出来你推三阻四的,现在好了,人都跑没影了。”那个被撤走的阵法啊。 跨下的度升不满低低吟叫一声,它好好的在上青宗里被这小姑奶奶给死拽出来也就算了,辛辛苦苦赶路还被她责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有本事自己出来追赶尤子今啊,自己没本事还怨怪旁人。” 燕悠悠闹了个大红脸,她确实没甚本事,除了在阵法上颇有研究外,其余一窍不通,上百岁的人了修为却止步于第二阶微灵界,还是靠各种灵丹妙药养出来的。丢人呐,这只小白鸟偏偏口无遮拦。她伸手就扯起度升的羽毛,不管怎么样,天遥殿少宫主的事还轮不到一只鸟来说三道四,要不是白遥传讯符纸里要她速速到上青宗,她才不会赤手空拳在外边呢。 度升不满的吟叫几声,正欲翻身把燕悠悠甩下来时,就听燕悠悠坐在它背上作威作福,还出言威胁:“你想清楚了,你把我这么丢下去,我摔个重伤你也讨不了好,上青宗也要担责,还有白遥,肯定饶不了你。” 度升一听这话,果然乖乖不动弹了。它甚至都觉得背上驮着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回上青宗。”燕悠悠想起,炼器房外的阵法是在尤子今来之前就有的,那说明布这个阵法的人不是尤子今,那她估计能从白遥嘴里撬出这个布阵人的姓名来历。 度升再不敢马虎,安安稳稳的旋身掉头回了上青宗。 上青宗明水宫,一具娇小的身躯在偌大的莲花池里浮浮沉沉,池里蒸腾而起的水雾弥漫在周围,平白给池里的人添了几分仙气。 “真是个妖孽,没事挂着这么好看的皮囊作甚。”莲花池旁,有一个男子正碎碎念着。他手里捏着几个玉瓶,正抖着手指往池水里倒出玉瓶里的药液。那男子神情有些倦怠,半眯着眼漫不经心做完手里的活后,看着池里的人儿啧啧两声后离去。 整座明水宫又归于沉寂。 “我又到这儿了。”凤沃睁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最终凤从悉还是没有强硬把她带走。她感觉脑袋一阵钝痛传来,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脑袋,冷不防被右手手腕上一抹鲜艳的红色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什么?凤沃捏起手腕上细长的红色藤蔓,她腕上一共缠着三股,被编成繁复的纹路,红藤上还系着一块细腻油润的羊脂白玉,看起来像是一件小女孩家的首饰。 待会得问问白遥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垂下脑袋,盯着水面里的自己。 莲花池里倒映着一个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女子,女子一头墨发披散在肩头,脖子以下的地方都浸泡在水里,身上只罩着一件白色中衣,看起来如扶柳般弱不禁风。 凤沃顺着池水边的的石阶一步步踏出莲花池,这池水应该有些特殊的作用,不然她怎么会两次受伤后都被浸在池水里。她抬目四望,这座宫殿到处都飘散着淼淼的水雾,仿佛置身于云朵之中。她脚下踩踏着的,是纯白色的玉石,本以为赤足贴着这样的地板,脚底会传来丝丝的寒意,可奇怪的是,连这玉石都带着包裹人心的暖意。 “诶哟,你可算醒了,我总算可以歇一歇了。”男子声音浑厚,由远及近传来,在这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十分敞亮。 凤沃抬眼看去,只见是一个大叔模样的男人。此人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袍,头顶歪歪斜斜束着冠,下巴有隐隐约约的胡须冒头爬出来。他的五官说不上极好,却有一股别样的韵味深藏在其中,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像老鼠般贼亮贼亮的。 那人见凤沃一脸迷茫,笑呵呵开口:“这里是明水宫,我是这儿的掌事,前阵子少主把你送来的,当时啊,哎哟,你脑袋被砸了个血窟窿,身上断了好几根骨头,就胸口那地方,还冒着血呢。你看看你现在,身上一点儿外伤都没留下,还不都是我的……” 明水宫掌事好不容易感慨完,凤沃才恍然道:“原来,这阵子在我耳边日日夜夜念叨的人是你,你话可真多。” “诶,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厚道了,我话多怎么了,我那么辛苦照顾你,就算你不对我感恩戴德,也不能这么和我说话呀。”明水宫掌事一脸不忿,抱着胳膊撇着脸不去看凤沃。 “明水,你这话也好不厚道,把金都往自己脸上贴把功劳都往自己脸上揽。”桐树妖落桐蹦蹦跳跳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踮起脚尖把凤沃单薄的身子包裹住。明水这个老家伙,也不知让他看了多少便宜去。 落桐忙完后,一把钻入凤沃怀里,还不忘抬起脑袋挖了明水两眼。 明水还欲反驳些什么,凤沃先开口:“明掌事,这阵子多亏你照顾了。” 明水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连带着脸都软了不少。 “凤姐姐,他就是一个看池子的,要不是少主,你哪能进这明水宫净地。”桐树妖落桐适时的给白遥抢功劳,扭过脑袋一脸傲娇的撇了明水几眼。 看来,怀里这只小树妖和手镯里那只小狐狸不对盘,还真不赖凡音尘,分明是落桐嘴欠。凤沃摸了摸落桐脑袋,心里思忖。 明水一张脸又僵硬起来,指着落桐开骂:“你这臭小子,你今天是皮痒痒啦,明大叔我来给你挠挠好了。” 落桐立马钻到凤沃身后,脸上挂着的,满是有恃无恐。 凤沃心中疑惑,落桐不是女的吗,怎么成了小子,白遥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不正经。“落桐,你家少主呢?” 落桐一听凤沃提起正事,清了清嗓子昂起脖子继续给白遥脸上贴金:“我们少主最近那是忙的脚不沾地,就拿尤子今大闹上青宗这件事来说,那些个长老们给他施压,非逼着他把你推出去平息尤子今的怒火,我们少主为了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唉,少主都瘦了很多。不过嘛,他忙归忙,隔三差五还是有过来看你的。”它这一连串的话半真半假,却拍着平坦的胸脯说的底气十足。 凤沃心里的愧疚一下子翻天了。是啊,常言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白活在凤家三年了。白遥再厉害,上青宗在南域权势再大,也没法和东界暮光派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相抗衡,她这一回赖上白遥,把白遥推到暮光派的对立面上去,白遥该承担多大的压力。 “凤姐姐,凤姐姐。”落桐拽了几下凤沃的胳膊,待她回神后才道:“既然你醒过来了,那我们就回去吧,这明水宫不比闲浮岛稳妥安全,况且,长老们也是不许外人进这里的。” “那快走吧,别让白遥再多担压力了。”凤沃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在虚空界中身如浮萍飘摇无依的感觉,她是没有根的人。此时她好像是一株菟丝花,柔弱可怜,非要依靠别人才能生存下去。她好恨这种感觉。 回到闲浮岛后,凤沃被落桐带去了白遥的寝居。再见到那个男子时,他并没有落桐口中的憔悴,依旧是那般丰神俊朗,只是眼下的乌青疲倦却是无法掩饰的。 “你来了。”白遥声音还是那么温润,他正端坐在那张极大的书案前,听见脚步声后放下手里的毫笔,仍是挂着一张笑脸候着来人。 “白遥。”她缓缓走到书案前,与白遥面对面坐着。“你怨不怨我非要赖在上青宗,其实我可以走的,天大地大,谁能奈何我。” 第七十五章三生红藤 凤沃喉咙里有些干涩,她身上罩了一件披风,是落桐怕她冻着给她披上的。她说这话时心里是没底的,这虚空界这么大,她能安身的地方又有多少。如果白遥真的撑不住扛不住压力了,她乖乖跟凤从悉离开又如何,她有八转封灵界可牵制他,再不济,她还有云海始序可以当筹码,毕竟离开云海的诱惑太大了,凤从悉应该会心动吧,应该会吧。 天大地大,谁能奈何她?白遥的笑僵在脸上,垂在书案下的手不由的握紧。“凤沃,你想走?”他这些日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扛住长老的施压,对外还要费心费脑应对接踵而来的纷争,凤沃在明水宫里待了几个月,他就在闲浮岛上苦撑了几个月,现在凤沃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说出这样让人忍不住挠心挠肝的话来。 “如果暮光派施压太重,上青宗撑不过来,我可以立刻就走,再不拖延。”凤沃手腕上的红藤有些发紧,她不自在的拽了几下,红藤立刻软了下去,像是活的一般。可凤沃此时被白遥僵硬的脸色所慑,没注意到手腕上的异样。“白……白遥,你怎么了?” 白遥绕过书案一步步走到凤沃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凤沃。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捏着凤沃的下巴,“呵呵”几声冷笑,好笑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小脸。“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凤沃手上的红藤随着他这句话隐隐抖动起来,仿佛原地待命的兵士,只要统帅一声令下,它立刻冲锋陷阵,决不拖泥带水。 凤沃撇着脸,只觉得屈辱。白遥两根手指的力气大的惊人,她的下巴都快被卸掉了。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对待,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蝼蚁一样卑贱,随时随地都可以被捏死。她忍着胸腔里翻腾的怒意,不让自己出手,结结巴巴的说道:“白遥,我……我不想让你有太多压力。” 话音刚落,下巴上加持的力道立刻如入潮水般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轻柔的抚摸,凤沃手腕上的红藤又一次乖乖软趴下来。 白遥有些懊恼,他想起那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桐树妖怪,那家伙怎么能忍住不乱说些什么呢。“是我不对,我不该让落桐去接你,只知道你们平日关系不错,却忘了它是个不靠谱的主儿。你别管它说了什么,安安心心住下来就好。”他心里疑惑,这些小事他往日一想便通,今日却无端端生出这样的情绪,像是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怒。是他关心则乱,太在乎了吗? “你的头还疼不疼?”他轻轻碰了一下凤沃的脑袋,他很好奇,装着已经熔炼成赤焰玄铁水的炼炉爆炸这么恐怖的事情,凤沃为什么只是被砸破了脑袋和断了几根骨头而已。这样谜团重重的凤沃,他怎么能舍得让她走,就算那些个长老再怎么闹腾,他也不撒手。 凤沃摇了摇头,忍住委屈有些忧心忡忡:“上青宗真的有资本对上暮光派?”她正了正神色,揉了揉疼痛的下巴。 白遥眼里溢出疼惜,他伸出大拇指在凤沃下巴上轻柔的摩挲了几下,语气平淡的开口:“迟早都是要对上的,只不过是日子提前了些罢了。” 凤沃拧起眉头,“原来你早有心思和暮光派作对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白遥的野心不小,她今天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啊,云海第一大派的名头太夺人眼球了,白遥以及上青宗觊觎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遥的脸色忽而变得哀伤,凤沃又误会了,不是他想和暮光派作对,他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一动不动盯着凤沃,像是在斟酌像是在思虑。 凤沃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脸上没有什么怪东西呀,她也没有说错话,白遥这么奇怪的盯着她作甚。 良久后白遥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好似压抑着澎湃的悲伤:“我刚刚落地的时候,白家遭逢厄难,父母族人几乎都死光了。五百年了,仇家至今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 凤沃的呼吸一窒,近乎是在白遥话音刚落时猜出了那位仇家。“竟是暮光派。”她心疼的拍了拍白遥的肩膀,像是小时候帝后和哥哥们对她的安慰一样。 白遥有些许咽噎的声音低低传入她的耳朵:“凤沃,我好恨呐。” 凤沃有些恍惚,原来,她和白遥一样,一样身负满门覆灭的深仇大恨,一样无法光明正大的找那些恶人寻仇,她也好恨。她好像有些明白,当日白遥为什么会不假思索的答应她覆灭赤魔门这个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要求,白遥要做的,可比覆灭赤魔门难多了,因为那是云海第一大派暮光派,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呀。 “五百年前,暮光派的掌门姓白。”白遥神色哀伤,自顾自的说着。“白家满门覆灭后,绝言岛上的长老带着我连夜逃离东界,在南域打下上青宗作为掩护。池栾至今不知,白家嫡系还剩下我一个人存世。” 凤沃抽了抽鼻子,这是她第一次见白遥这么难过。白遥作为仅存的白家嫡系后代,肯定背负了很多的压力。他脸上向来是挂着笑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可她现在才明白,白遥每日,过的都是烈火烹油般的生活。五百年了,他笑吟吟面对每一个人,甚至用这种表情面对屠他满门的仇人,白遥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可是,白遥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秘密呢,这件事关乎到白遥自己的性命啊。 “你不怕我转身卖了你吗?”凤沃眨着眼,不解的看着白遥。白遥就这么相信她,难不成,她就真的让白遥这么放心。 “我怕,所以你不能说。”白遥抓起凤沃的手,把玩着她素白手腕上的红藤。有这个东西在,不管凤沃知道多少他多少秘密,都没有机会说出口。他现在怕的不是凤沃把这些事说出来,而是怕凤沃在还没说出口之前会被这根红藤勒死,所以凤沃不能说。 这是什么逻辑?凤沃一脸茫然,既然白遥害怕她说出来就不应该告诉她的。“你就这么信我不会把你卖给暮光派吗?” 白遥重重的“嗯”了一声。 凤沃心脏跳漏了一拍,白遥这一个“嗯”字胜过千言万语,只这个字,就足以表达了。她不能辜负白遥这份信任,要知道,她自己就没办法全然信任白遥。她顺着白遥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有一个莫名多出来的饰物。“这是什么?”她逮到机会问道。凤沃直觉她身上这根红藤和白遥有关系。 “这是三生绳,你过几个月就是二十四岁了,本命年得戴些红色的东西趋吉避邪。”白遥说的真诚,这红藤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凤沃戴在手上,他对她说什么也能安心。 凤沃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你还记得,还记得这些小事,你怎么会关心这些呢?”她脑子有些混乱,她十二岁那年,也是她的本命年。那一年,帝后专门从帝宫中送出许多红色的衣物和摆设,送到凤家,摆到她面前。帝后捎来的口信里,也是这种说法,要她穿戴些红色的东西趋吉避凶。本命年啊,她自己都不在乎这些,白遥能为她挂心,还送上红藤。 “你今年屡次遇险,今后小心些才是。”白遥收起方才的哀伤,仍是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凤沃。忽然,有那么一滴晶莹的水珠从面前女子一双潋滟水眸里钻了出来,顺着她娇嫩的脸颊,缓缓滑了下来。他心慌了,有些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手帕。他今日算计的是她的心,他能想到凤沃对他能再不一样一些,可是,他竟惹她哭了。这个姑娘,平时看着聪明,今天怎么有点傻啊。 凤沃接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她这是被这根红藤勾起了在凤家时的回忆,现在她身陷囹圄,感觉自己好像回不去了。“白遥,从今日开始,你的宿仇便是我的宿仇。”这一年多来,白遥为她做了太多事情,她不能就这样任由白遥帮她,她也得帮白遥一次。 白遥偷偷松了一口气,他今日满心的算计,终于等来凤沃这句话,终于换来她和他共同进退了。他笑吟吟看着凤沃,柔声说道:“我亦如是。”从今日开始,他不介意为凤沃多背一个仇家。 房里静默了许久,白遥见时机已到,忍着激动,语气尽量和缓,带着些向往问道:“你出生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那个地方自然指的是浩渺大陆,这片虚空之外,那片真正的世界。那个地方啊…… 凤沃心中酸楚,她好想念那个地方的人,这种想念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反而是与日俱增。她都快记不清那个地方的人的模样了,可她还待在这片坑死人的虚空里。 “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关进这里。”凤沃手支书案上,偏着脑袋边回忆便说着。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好,这样也好过她的记忆在时光辗转中渐渐泯灭,再无人知晓。 第七十六章残卷重现 “那你是犯了什么样的大过错,我记得当年你只有十几岁。”白遥坐在凤沃身旁,静静看着身边手托着下巴的女子,那个女子一双眼眸蒙上了些薄雾,看不清内里的情绪。当年凤沃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究竟会犯怎样的大过错呢?他真是好奇啊。 凤沃扭过脑袋不满的看着白遥,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犯错。”她此时倒带了些小孩儿的倔强。 白遥不置可否,很多犯错的人都会觉得自己没有错,的确,是是非非人人心中自有度量,什么才是真正的是,什么才是真正的非,从来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凤沃追忆着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她看了白遥一眼,反而展颜笑道:“不,我应该是有过错的,有那么一句话叫‘怀璧其罪’,这就是我的罪过。一个十岁的女童被推上一个家族最顶端的地位,该会有多少人暗地里觊觎。因为这个位置,我被亲叔叔凤长宁扔进这里。”她声音有些委屈,十余年过去了,九叔凤长宁不知有没有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那是他亲手把侄女扔进虚空换来的。 白遥自觉地抬起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面上隐有凄然之感,心底却在暗暗感谢那个叫凤长宁的男子,要是没有凤长宁这个亲叔叔的狠心对待,他也不会在五百岁之际等到凤沃。 凤沃眯着眼想了一会儿,又道:我们那个地方,不叫这片虚空为‘云海’,而是‘放逐地界’。” “我一开始以为,这里就真的是一座监牢,没想到,又是一个时时刻刻风云涌动的世界,有趣有趣。”她看到,白遥已经撤下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摆上了几碟小菜,还从书案盘一个小柜子里小心翼翼捧出一壶酒。 白遥拿出两个圆形三足的酒樽,轻轻捏起那一小壶酒,酒水一倒入酒樽腹部,一股浓烈的酒香肆意弥漫,直直扑入两人的口鼻。 凤沃凑近酒樽,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大赞道:“好香的酒。” “你小小年纪就爬上那么高的位置,应该是有过人之处的。”白遥把酒推到凤沃嘴边,又捡了几小碟甜食递到她面前,他记得,凤沃好像是极喜欢吃甜食的。 “不,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我这种资质在浩渺大陆上算不上顶尖的,我可以倚仗的,就是我身上纯正的凤族血脉。”凤沃看也不看这些甜腻腻的食物,甜食这种东西,她老早就戒掉了。她伸出丁香小舌,试了试酒,像个又想尝试新东西又害怕的的小孩儿。 白遥被她这样子逗的发笑,不就是一口酒,至于如此小心翼翼吗。 “其实,刚刚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我是抗拒的,那时候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安安稳稳坐在帝国四公主的位置上,日日自在玩闹。那么多人趋之若笃的东西,我竟避如蛇蝎,可我最后还是去了,没办法不去,我是凤家的一份子啊。” “你是说‘帝国’?”白遥有些激动,云海上从来没有帝国的出现,这个名词他还是在古书上看到过的,书上也只是寥寥几笔带过。“那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像宗门那样?” 凤沃手指摩挲着酒樽上精致的花纹,摇了摇头:“完全不一样,就拿我父帝治下的天喜帝国来说,它更倾向于政治统治,和云海的城池差不多吧,只不过帝国统治的,是千千万万的城池。”她端起酒樽,豁出去般灌下一大口。“咳咳。”她被呛得直咳咳嗽,还是果酒好喝,手上这杯也太烈了些。 白遥抬手替她顺了顺背,心中暗惊:千千万万的城池?这样的帝国也太强大了,完全不是一个宗门可以比拟的,或许在这样的帝国面前,整片虚空都不值一提吧。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帝国都那么强大。”凤沃缓过劲来,捏起一颗葡萄往嘴里送。 “虚空界自上古时期存留至今,这里所有人的先祖都来自浩渺大陆,可他们对浩渺大陆的记述却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白遥垂眸思索,他对那片大陆一直是充满好奇的,先辈们口口相传难免有遗漏有失水准,史书上的记载也不够详尽。他突然想起什么,起身拉开一个书柜,从中抽出一卷残破的书简。“你看看这个吧。” 凤沃抬眼,看见那熟悉的书简,不由惊喜交加。“这是云海始序的残卷啊!”自从和凤从悉这座大靠山闹掰后,她一时间琐事缠身,上下撺掇给自己攒存世的资本,她先是在凡界逗留近一年,又忙碌中原六宝行的事,再然后,就是辽城,一直到现在,几年时间过去,她才重新见到这本上古史书的残卷。 白遥见凤沃一副捡到宝的小模样,温柔的笑意不知不觉染上他的眼角眉梢,他就说她是座小宝矿吧,这么一本满是奇形怪状符号的书简她也能认得。“这是我数百年前意外所得,当年我曾带着这本史书拜访过许多位老祖,却无一人认得。此后,它便一直存放在书柜中,再无人问津。” “白遥,我能认得里面一点点的字,你把这书简留给我慢慢研究吧。”凤沃连忙压制住内心激动的情绪,这本书简可是能直接关系到浩渺大陆的呢,她可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在找回到异界的办法。 “一点点?”白遥“呵呵”一笑,傻子才会信她这个说辞,这个小丫头心肠真硬,他都为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好事”,她还在藏私。 “对呀,我知道的东西不多,这种上古文字也不是那么好认的。”凤沃无辜的耸了耸肩,心中却想道,笑话,这种文字可是她当年身为凤主的必修课之一,虽然不能认得所有的字,但疏通一下文意,看懂云海始序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原来这些符号是上古文字,亏你能认得一二。”白遥配合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看来,他做的“好事”不够多呀,打动不了这座宝矿,还得继续努力。 “你要是想留着云海始序也好,只要借我几日,我再拿过来还你。”凤沃无害的笑了笑,只要她能把白遥手上这卷云海始序誊写一份留在自己手里就好就好,反正能白遥也看不懂,放在他手里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拿走吧,送你了。”白遥理着身上的衣袍,扭头对凤沃温和一笑:“研究出苗头了,一定记得告诉我,我等你。” 呃…… “好,一定一定。”哼哼,反正白遥也看不懂,到时候怎么编还不是随她心情。凤沃拿起酒壶给自己添酒,顺便笑嘻嘻给白遥满上。今日意外之喜,她怎么着也得痛痛快快喝个几大壶。 白遥满意的看着凤沃一口一口灌着酒,喝多了好啊,酒后吐真言嘛。他端起酒樽笑眯眯和凤沃碰杯,等到凤沃喝得差不多了,他才酝酿着开口:“凤沃,辽城的事,是尤子今做的,对吧?”他把那日在炼器房里凤沃和尤子今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抽空认认真真看了几遍后,勉强摸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凤从悉和尤子今是不是同一个人他不得而知,但有一点,那日尤子今情急之下跟他动手,他明显感觉到尤子今所用的招式很特殊杀伤力也很强横,绝不是暮光派的传承,白家本是暮光派高层,这点他不会看错。所以,这个尤子今是真是假就值得推敲了。 凤沃双颊微微有些发红,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不着痕迹的转手拽住了白遥的衣襟:“你是不是想赖账,辽城的事明明就是赤魔门做的,你可别拿小徒弟出来顶包。” 白遥一愣,面前女子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扑面而来的女子清甜气味中染上了些醉人的酒香,他身子不禁微微僵硬,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我……我怎么会赖账呢,答应你就是答应你了。”白遥甩了甩脑袋,他是来套话的,脑子不能乱啊。他扯下身旁女子的小手,端来酒樽塞在女子的手掌里,理清脑袋继续套话:“尤子今要你帮他做什么?” 凤沃小嘴一撅,把手里的酒樽一把塞给白遥,看着他喝下后才满意的开口:“一件很小很小的事。”她伸出两根手指很生动形象的比划着。“可我就是不做,谁让他骗我呢。” 白遥眼睛一亮,总算撬出点东西来了。“他骗了你什么?” “很多很多,我说不清楚了。”凤沃端起酒樽又一杯烈酒下肚,却依旧抹不平心里的苦涩,凤从悉如果和魔门没关系那该多好,他们如今也不会这样了。可如果没有魔门,没有殷南续,她或许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囚奴洞窟里的凤从悉。 凤沃双颊粉红,卷起手臂趴在书案上,她的小嘴一张一合,迷迷糊糊低声呢喃着。“白遥,要是没有你,我现在会怎么样……” 第七十七章胡作非为 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白遥耳中,挠得他的心尖微微发颤。要是没有他,凤沃会被赤魔门掳走吧,又或者会站在尤子今身边吧。他突然有些恼怒,垂眸看着身边醉醺醺的女子,突然意识到,凤沃醉倒过去了,而他还没问出多少事情来。 “你真是……”白遥无奈的苦笑,他该拿凤沃怎么办好呢。 威逼利诱是行不通的,他还想让凤沃为他做事,怎么能伤了感情,可现在看着醉倒在自己身边的女子,他又怀疑起自己对凤沃来软的是不是有用。 算了,来日方长,他不急在一时半刻。他看了一眼那些加了药的烈酒,摇了摇头,他陪了不少酒呢,就算里面加了这么多能让人放松心防的药物,他也没问出多少东西来。 白遥俯身,想把凤沃抱起来,手掌触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不禁一怔。凤沃的身子好像很软,从他第一次抓住她的手时,就能感觉到。白遥眼神有些迷离,此时在房里灯火的掩映下,这个女子就如同一壶上好的葡萄美酒,让人情不自禁想.舔上一口。 他感觉自己喉咙发紧,缓缓伸出双臂,探入身边女子的披风。里面只有一件薄如蝉翼的中衣,他忍不住一阵心神荡漾。他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双臂一用力,把女子搂入怀中。 白遥站起身,把凤沃抱入内室,她轻的仿佛一片羽毛,躺在他的怀里乖顺的如同小猫儿。白遥弯腰把凤沃放在那张巨大的可以睡上十几个人的床上,正欲转身离去,冷不防看见那一张染满红晕的精致小脸。 看起来很香甜,好想尝一口呢。 可下一秒,白遥浑身如遭雷击,慌忙爬下了床,对凤沃避如蛇蝎。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有那种旖旎的想法,凤沃只是一座可利用的宝矿,要是放任自己对她胡作非为,先不说凤沃会怎样愤怒,就是他也看不得自己前功尽弃,他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他失神的坐在地上,良久后才缓缓起身,往浴池走去。 这一身的酒气实在太熏人了。 此后便是一室寂静,房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断断续续指尖擦过书卷的声音。白遥穿着舒适的衣袍坐在书案旁,翻阅着案上大大小小的密函,还不时把眼神瞄向内室,脸上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大床上的凤沃身上盖着薄被,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睡得很沉,她床边亮着一盏柔和的小灯,衬的满室静谧。 翌日午后,凤沃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发现脑袋一阵剧痛,好不容易熬过去后,她才睁开眼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怎么会躺在白遥的极品大床上呢?凤沃半眯着眼想了一会,才勉强想清楚前因后果。她掀开身上的薄被,滚了好几圈才滚到大床的边缘,爬起来后发现身上只有一件中衣。 凤沃心中暗忖,她这样衣衫不整的走出白遥的房间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她明明记得落桐给了她一件披风的,怎么现在不见了。 “白遥,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披风?”凤沃掀开厚厚的帷幔,身子半掩着,一眼看见坐在书案旁边的白遥。其实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跑到人家家里喝酒还喝的烂醉甚至抢了人家的大床,怎么说都是她理亏。 白遥慢慢的扭头看向凤沃,不看还好,这一看脸都黑了。他猛的站起身,“哐当”一声带落了案上的书卷,顾不得拾起便箭步扑向凤沃,伸手把人给推了进去。 房里颜豫等人一脸呆愣,他们每隔几天都会例行来找白遥禀报公事,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看见,少主的内室里竟然藏了一个只穿着中衣的女人。 度升张大了嘴巴,指着内室的帷幔消化了好半天才惊奇道:“这里面的人是凤姑娘,她和少主真的有猫腻。”他想起前一阵子凤沃从白遥房里出来那副落荒而逃的背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颜豫毕竟年纪大,老成持重,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义凛然的开口:“或许只是误会,没什么事的,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瞎猜。” 纪知心和冯唐抬起脑袋看了一眼窗外的大太阳,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凤沃又是那身打扮,说是误会颜豫自己都未必会相信。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眼神后,默契的悄悄支起耳朵听内室里的动静。 白遥从柜子里拿出披风,里外三圈把凤沃严严实实包裹住,弄得她一脸茫然。“白遥,我不冷,用不着穿这么多。” 白遥手上动作不停,微微有些恼怒的敲着凤沃的脑袋:“你一个女孩子穿着中衣怎么能在那么多男人面前露脸,知不知羞啊。”他一双好看的剑眉皱的死紧,凤沃出身浩渺大陆,八成是浩渺大陆那边发展太快,那个地方的民风民俗和云海不一样,都把这个小姑娘给教坏了。 凤沃小手掌撑开牢牢盖住自己的脑袋,白遥也不体谅一下她刚刚伤愈没多久。她苦着脸小声辩解:“我又没袒胸露乳的……诶,疼啊。” 白遥默默垂下手臂,努力想掰正凤沃的三观。他语重心长的拉着凤沃好一通说教,在后者连连点头表示认同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他在心底长长感叹了一句,璞玉未琢,孺子可教啊。 直到外面颜豫几人离去后凤沃才慢吞吞走出来,正打算溜回自己小院时被白遥给逮住。白遥后背倚在软榻上,斟酌着提醒了一句:“颜豫早上说,你留在北地里的那个大院出了些问题。” 凤沃摸上门柄的手硬生生缩了回来,转身三两步跑到白遥身边,有些后怕的问道:“我弟弟怎么了?”上官瑞心可是延胜上官雄唯一的子嗣,若说这虚空里有什么人能让凤沃真心在乎,首当其冲的便是上官瑞心。 弟弟?白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凤沃说的应该是上官家剩下的两个男丁。“他们没什么事,主要是大院。” “呼”凤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是上官瑞心就好。 白遥留心观察她的反应,凤沃好像很在意上官族人呢。很好,他又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白遥直起身子,抽出案上的卷轴,缓缓展开一半,边指着卷轴上某个位置给凤沃看清楚边解释道:“你这处大院的选址正好在九方山以北一块偏僻的地皮上,一般人不会注意到这么个地方,但是这个大院占的地方实在是太大了,你当初买下这块地花了不少晶石吧。” 凤沃点了点头,当初这个方位是云卿选的,因为考虑到以后从凡界挑出来的小萝卜头们会越来越多,才一口气买了这么大的地皮。这块地皮还坐落在九分山附近,她还嘱咐过云扬定时向周边的大小门派城池送礼,打理好邻里关系,免得以后有人欺负上门没人帮忙说句话。按理说,她的大院一直以来都是走安分守己路线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你那块地皮今天清晨让附近一个小门派看上了,大概过一阵子他们探清大院的底细后会找大院交涉。” 凤沃心底一咯噔,皱着眉头看着神色自若的白遥。“人家小门派清晨才生出的心思,几个时辰后就被你知道了,你不会有那种瞬移的术法吧?”她用九品灵舟在北地和南域之间往来都得要半个月时间,大院里的人用传讯符纸也要数天才能转到她手上。 白遥把书案上的卷轴又展开了些点,一脸高深莫测笑而不语。 好吧,凤沃也不纠结这个问题,毕竟凤家也有不少这样可以迅速传递消息的小术法。可白遥就算有可以迅速传递消息的办法,也没法立刻得到人家小门派里的消息,除非…… “你还在那个门派里安插了眼线?”凤沃说完又觉得不解,白遥身处南域,目标又是东界的暮光派,要说安插眼线也得往这两个地方安插,北地一些大门派大城池稍微注意一下动静就好了,白遥怎么会把眼线放到北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小门派里去。 白遥打开书案上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玉罐,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打开盖子,把玉罐推到凤沃面前,还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小心点,看看就好了。” 凤沃伸长脖子往里看了两眼,里面是几只蜜蜂大小的飞虫,通体黑漆漆的,只有脑袋上有两颗小小的黄色豆子,长的奇形怪状的,背上只有两张像薄纸一样的透明翼翅,她一时间也认不出它们的品种来。 “这是蜂乌,你认得这些小东西吗?”白遥拿回玉罐,牢牢盖住后又放回书案上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凤沃眼尖,知道这个四方盒子也是一个灵器。 “我以前有耳闻过,可是蜂乌难养是出了名的。”凤沃心有余悸,难怪白遥让她小心点,原来这些小飞虫是浩渺大陆上臭名昭著的蜂乌。 第七十八章食血峰乌 这些蜂乌在浩渺大陆有不小的名气,它们本事极佳,能听懂人言并把讯息用独特的方法隔着千万里传给它们的蜂乌小伙伴。只要它们的主人用对方法驯养,分隔两地的蜂乌们便能为主人收集各路讯息,而且蜂乌的隐匿性很强大,一般人不会发现它们的存在,就算发现了,大多数人也会以为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飞虫。 蜂乌的这些特性很招人眼球,但敢光明正大驯养蜂乌的人少之又少。一方面因为是蜂乌不好驯养,没有个几十年的相处蜂乌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另一方面则是,这些蜂乌什么都不吃,只喝女子的血。 一般爱惜羽毛的名门正派都是不屑喂养这些东西的,比如凤家和天喜帝国。一旦有名门正派沾手这些东西,那么就要做好被大陆上各大巨头联合讨伐的心理准备,这些巨头倒不是因为蜂乌食人血太凶残而群起攻之,主要还是因为蜂乌刺探消息的本事强悍,若蜂乌被人大肆驯养,那浩渺大陆上将会引起不小的动乱。 哪个大家族大门派没个能让人哗然一片的辛秘呢。 “难怪你能这么快知道北地那边的消息。”凤沃感慨的一句,随即皱着眉头不放心的问道:“在云海养这些东西的人不会很多吧?”其实她对蜂乌只喝女子的血这个特性还是很膈应的,这些小东西太欠揍了好不好。要是峰乌大范围驯养开的话,每日所需要的女子鲜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样的情况又要多少女人的人命来填补。 白遥粲然一笑,凤沃果然都认得,蜂乌在云海极其罕见,他也是在数百年前机缘巧合下得到这一小罐蜂乌的,他和颜豫等人磕磕碰碰才逐渐成功驯养蜂乌的并让它们开始繁殖,当时他心情有多激动可想而知。“除了闲浮岛,我至今没见过谁在养蜂乌。” 凤沃撇了撇嘴,幸好这些东西没有大肆驯养开来。浩渺大陆把蜂乌列为洪水猛兽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她祖上近十代,在这些年的摧残下,蜂乌在浩渺大陆都快绝迹了。 “这些东西应该是从哪个多年前被放逐的老祖身上流传出来的,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白遥不假思索的回答:“西方群山。” 又是西方。凤沃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上古史书云海始序、专吸女子血液的蜂乌都是从西方流传出来的,她感觉西方那片地方很不寻常,绝不会仅仅只是表面上老妖盘踞的群山而已。看来,她得努力给自己增加筹码,才能安然无恙的走进西方,摸清西方群山的底细。或许……那里真和回家的路有关系呢。 凤沃收起思绪,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 “驯养这些东西一定要小心,万一走漏了消息的话,你也要和我一样怀璧其罪了。” 白遥意外的看了凤沃一眼,他真是没想到,凤沃居然会有如此灵敏的危机意识,万一让云海其他人知道自己有蜂乌这种让人又爱又恨的小玩意在,闹翻了天去都是轻的。他以前一直以为凤沃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不过反过来想想也是,对方曾是一个大家族的核心人物,虽然凤沃当时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儿,但家族该给的培养和历练出来的长远眼光还是有的。 只是,凤沃越来越让他意外了呢。 “白遥,你手上有多少蜂乌?”凤沃突然很好奇,白遥到底有多无聊才能把蜂乌这么精贵的东西放到一个偏僻的小门派里去,还是这个小门派真的有什么资本可以令白遥侧目的? 白遥神神秘秘的掰开凤沃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了一个数字,再附上一个嘘声的动作。 凤沃瞬间惊悚了,她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整个云海的大致面积和白遥手里蜂乌的数量,顿时觉得这片虚空在白遥眼里如同透明的一般。她抚着自己乱跳的小心肝平复了好半天才带着微弱的声音问道:“妖族和魔族盘踞的地下世界呢?”要是白遥把手伸到别的种族的地盘上的话,那野心也未免太大了些。 “我倒是想把蜂乌放进去,但是蜂乌也不是万能的,至少这些东西就逃不过某些感官灵敏的高阶灵师的眼睛。”白遥颇有些懊恼,这些小东西太不给他争气了,看来下回得挑几只身体精壮脑子好使的出来交.配。 凤沃垂着眼眸,目光复杂的盯着地面某处出神。心底却大呼幸好幸好,她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要是蜂乌真的能够无处不在的话,她自己做点什么私事都要小心翼翼的躲过窥视,还有凤从悉和尤子今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呀。 白遥出声拽回凤沃的注意力:“你放心吧,一些人物我是不会主动拿蜂乌去招惹的,你要是对这些小东西有兴趣,可以让颜豫领你去看看。” 蜂乌一事暂且揭过,凤沃伸出手指着卷轴上大院的位置,深思熟虑片刻后才缓声道:“白遥,如果我把大院搬到南域来,你敢不敢接?” 她其实还是很想念大院里的人的,九九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也想把九九放在自己身边好好培养。云扬又那么细心手巧,这几年云扬不在身边,她漂亮衣服好看鞋子一直在锐减。云卿一个人带着几个姐妹在中原苦苦支撑六宝行的分行也很辛苦,她还有精力可以给云卿几分助力。至于北地六宝行的总行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有新上任的上官宋心和不靠谱却在整理账册方面颇有些门道的古竹桑在,北地六宝行的盈利虽然不是很可观,但凡事总不可能一蹴而就。还有大院里那些从凡界被她挖出来的小萝卜头们也需要勤加修炼,南域的环境比起偏僻的北地大院实在好上太多了。 白遥也理所应当点了点头,抬手又把书案上的卷轴展开了一些,大大方方的指着上青宗在南域的地盘。: “说吧,你看上了哪里,我假公济私偷偷划给你就是。” 凤沃冲着白遥咧开大大的笑容,这才是好队友好搭档呀,连假公济私都说的这么正义凛然。她看也不看卷轴一眼,她对南域上青宗又不熟悉,身边又有一个上青宗少主在,她才不费那脑子找地方呢。凤沃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懒懒说道:“你看着给吧,横竖你不会坑我。但只有一点,大院那边的人不少,地盘不能小。 ” “好。”白遥看着凤沃温润一笑,拿起笔一起一落之间就确定了大院的新地盘,而落笔之处恰好是万象宫。至于刁良匀那个家伙,他白遥可不会仁慈到让刁良匀呆在万象宫里继续风生水起的做宫主,背叛过他的人,他才不会留着碍眼。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们过来?”凤沃兴致勃勃,一想到可以和大院里的人大团圆,她就巴不得立刻赶去北地把人都拉回来。 唉。白遥在心底悠悠叹了一口气,凤沃还是太年轻了,如此毫不掩饰的喜形于色,不过好像也不尽然,她好像只在他面前才会这样随性。这样一想,他心情轻松了不少,便生出了逗弄凤沃的意思。 凤沃抬头,只见白遥刻板着脸严肃问道:“谁答应和你一起去了?” 几天后,有一块飞毯模样的灵器上坐着一男一女以及一只三条尾巴的狐狸,往北方掠去。玉鲛毯上的凤沃背靠凡音尘软绵绵的身子,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白遥,后者纹丝不动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你不是不和我回北地吗?”凤沃忍着笑,其实如果白遥没跟她来的话,她心里是有些后怕的,现在好不容易稍微稳定下来,她可不想又被赤魔门盯上。 白遥轻咳两声,面上一派道貌岸然。他不慌不忙的回答:“我来北地有点小事,只是顺路而已。”他也不放心凤沃自己一个人往北地跑,这么一座金光闪闪的宝矿可有不少人惦记。他指着身下的玉鲛毯,试图转移话题。“这张毯子是你的手笔吧?” “是。”凤沃眨着眼想了一会儿,又解释道:“也不全是,那时候我手艺不精,昶奎先生又在一边指指点点嫌东嫌西,我嫌吵就胡乱弄了这么个东西出来。后来我和昶奎先生和好,他自己主动帮我重新炼制,也就是小小的改动了一下。” 她刚到凤家时和九品器师昶奎先生最不对盘了,对方不仅古板守旧,还总在她面前说她没完没了的糟蹋材料,这张玉鲛毯就是她和昶奎先生闹别扭后的厂物。当时她也只把玉鲛毯扔进空旷的乾坤手镯,想着什么时候把玉鲛毯当人情送出去。后来,她糟蹋材料也糟蹋出成果来了,昶奎先生才对她另眼相待。没想到如今她一朝堕入虚空,玉鲛毯机缘巧合下做起了她的代步工具。 白遥默默无语,摸着身下的玉鲛毯摇头叹息个,没想到堂堂八品灵器的现世如此儿戏,真是委屈这玉鲛毯了。想他穷极数十年还没有摸到炼制八品灵器的门槛,而凤沃顺便一张毯子就是八品灵器,果然有一个好出身和有名师指点就是不一样。 第七十九章重返北地 凡音尘一双红色的眼眸像带了电一眼扫过白遥,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凤沃,它怎么总感觉凤沃对白遥太坦诚了呢。凡音尘脑袋在凤沃身上蹭了好几下,以显示自己的占有权后才接话:“主上,你原来还会嫌昶奎先生吵,我记得在凤家时,你一有空闲就往昶奎先生的炼器房钻。” “刚开始不懂事嘛,不知道昶奎先生那么厉害。”凤沃一脸向往憧憬,她突然有点儿想念那么刻板的可爱老头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兴高采烈的把脸转向白遥:“诶,北地大院里有一条九品灵舟,那是真正出自昶奎先生之手,我到时候拿到手借你玩玩。”说完,还不忘给白遥抛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白遥默默安慰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肝,他应该是没有听错的,凤沃嘴里说的是九品灵器,足足九品灵器,凤沃这傻丫头居然毫不在意的说借他玩玩,他都有一种突然看见新大陆的错觉了。 白遥维持着十分正常表情接收完凤沃抛来的眼神后顿时笑逐颜开,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九品灵器,只在各种炼器的书卷上看过几遍,说起来,这片虚空的炼器师不仅少水平还低,想来也是炼器传承不够多的缘故。“好,到时候我带你一起玩。”他脸上有些僵硬,他嘴里说的确定还是九品灵器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件小玩意吗? 凡音尘一双血眸都快把白遥盯出个窟窿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它在乾坤手镯冬眠那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凤沃是它的呀,为什么它会有一种凤沃快被白遥拐跑了的感觉。 凡音尘很不开心,白遥一路上莫名其妙,他就搞不懂他什么时候得罪这只脑子犯抽的狐狸了。 十几天后的一个黑夜,凤沃鬼鬼祟祟的偷偷潜入大院,身后还跟着狼狈为奸的凡音尘以及站的比白杨树还要笔挺的白遥。 片刻后,大院里某个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见鬼般的尖叫,之后…… “哗啦啦”的整座大院都亮起了灯火,一群人飞奔向上官瑞心的房间,那里可是他们九公子的住所啊,要是出了什么事,等主上回来了可怎么交代啊。就在大院众人提着一颗吓得快跳出嗓子眼的小心脏赶到目的地时,只见到他们俊秀的九公子扑在一个女子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众人惊愕,九公子向来都是像小狼崽一样“凶残”,今天晚上怎么化身成了清纯可怜小白兔一只了呢。 夜里一阵凉风吹过,哗啦啦赶来的人群里有人打了个哆嗦,捅了捅身边人的胳膊,疑惑的问道:“这不是在做梦吧?” 云凡毫不客气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脑袋,低声呵斥:“主上回来了,你这小子还没睡醒呢吧。”他跟在上官瑞心身边好几年,早已褪去了当年初入灵界的惶恐不安,如今他可是九公子身边的红人一枚。 被打那人瞬间一脸敬畏,传言中的主上终于回来了呢。 云扬衣冠齐整的站在人群里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她处理大院琐事处理一半就听到外边动静,还以为九公子出了意外,吓的她腿都快软了。 “云扬拜见主上。”云扬上前几步,规规矩矩的给凤沃行了一个礼。本来她们主仆之间相处用不着这么多虚礼,可现在是在大院众人面前,她怎么着也得以身作则,不能在大家面前坏了规矩。 大院众人想起云扬时不时的嘱咐,这才反应过来一起给凤沃行礼,问好声一时间响彻整座大院。 凤沃点了点头,却是在庆幸自己刚才入门前加了个隔音结界,不然现在肯定要惊动附近的门派和城池了。 “几年不见,主上越学越坏了,回来了也不说一声大半夜还跑出来吓人。”她上前几步凑到凤沃跟前,凡音尘亮晶晶的血眸捕捉到老熟人,立马迎了上去支起后腿亲昵的抱住云扬。 白遥一身白衣风华绝代的站在不远处,看凡音尘这般做派,心中嘀咕两声:这和玉鲛毯上那只神经兮兮紧张的快掉光一身雪亮毛发的狐狸是同一只,没被掉包吧?! 凤沃安慰着怀里的上官瑞心,听见云扬的声音,忍不住抬起脸笑的欢快:“怎么,你还不许我大半夜出现了?” 还不等云扬开口,怀里的上官瑞心就猛的抬起脑袋,可怜巴巴的紧紧抱住凤沃的腰身。“姐姐,你把我塞进手镯里,哪里都好,我再也不要离开你这么久了。”他一朝父母族人被屠尽,唯一的姐姐又远赴南域,他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让姐姐在外面能放心,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不要那么懂事,他一定会和凡音尘一样,偷偷溜进乾坤手镯里,和姐姐一起逃亡。 “不会了,九九以后就呆在姐姐身边,不会再分开了。”凤沃拍着上官瑞心的肩膀,这个小男孩也有十岁了,真是越长越俊秀,越长越像……延胜和上官雄。 凤沃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官族灭至今也有两年了。她扬起脑袋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云卿和上官宋心,这两个人应该还在外面忙碌呢。她带着些小激动高声喊道:“你们回去收拾一下,天亮前我们离开这里,去南域定居。” 众人在片刻的沉默后突然爆发,南域啊?!他们没有听错吧,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他们就要离开龙蛇混杂的北地去那个光洁明亮秩序井然的南域了啊,听说那个地方有很多大门派,而且只允许人族踏足。一个个兴奋的双颊泛红的大院小弟子在云扬有序的带领下纷纷退开,各回各房各自收拾行李。云扬也离开去主持大局,既然是要定居南域,那这座大院也要适当清空,像是六宝行的账册和各种有关凤家的痕迹。 “小萝卜头们都长大了不少啊,有些人都该成年了吧。”凤沃看着离去的众人感慨了一句。 身旁已经成年了的云凡沉稳的接过话头:“是啊主上,我是第一个被带上灵舟的,现在都已经二十出头了。” 凤沃转头看向云凡,心里不禁大赞,好一个一表人才的沉稳男子。“云凡,你怎么不去收拾行李?” 云凡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指了指,笑眯眯的看了凤沃怀里的上官瑞心一眼后才开口:“好东西我都放在九公子给我的乾坤袋里。”他这些年是得宠,上官瑞心有什么好东西总不忘给他带一份,他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公子怎么会对自己青睐有加,大概是灵舟上的初见,又或者是自己跟在上官瑞心身后看遍了他所有的脆弱。 “九九,你呢,你要去收拾什么东西吗?”凤沃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上官瑞心清秀的小脸蛋,又顺手捏了好几下才放手。 上官瑞心摇了摇头,倔强的粘着凤沃不肯离开:“我没有东西要拿,跟着姐姐我什么都不要。” 凤沃劝不动怀里一头小倔驴,只好对白遥抱歉一笑,并吩咐云凡招待茶水后,才领着上官瑞心回他自己的房间。 云扬做事细心,整座大院在两个时辰内被清理一空,一点引人深思的痕迹都没有留下。一行数十人红光满面的登上几年没见的灵舟。凤沃瞧着云扬最吃力,身上挂了近十个乾坤袋。难道她出门几年乾坤袋都变得不值钱了吗? “主上,我带的这些东西虽然用处不大,但留在大院里也有些不妥,比如大院弟子们练习术法攻击时那面铁墙和还有大院里所有的书卷。”云扬羞赧的笑了笑:“我这也是怕这些小弟子们用过的书卷里会有凤家秘法的痕迹。” 凤沃站在灵舟上,低头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大院,扭头鼓励性的拍了拍云扬的肩头。“你做的很好,考虑的很周到,回头我让凡音尘多陪陪你。” 最后一句是奖励她做的好吗?云扬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给凤沃带小兽宠啊。 灵舟随着船上人数的增多而变大,众人多多少少都分到了自己的舱房并各自休息去了,其实哪里能睡得着,大多数人都凑在一起天马行空大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凤沃抱着精神亢奋的上官瑞心,还不忘给六宝行总行的上官宋心和中原六宝分行的云卿递去传讯符纸。她完事后转头问身边端坐的白衣男子:“白遥,你不是说来北地有事要做吗,我们现在可以顺路去。” “我的事可以在做了。” “啊?”凤沃惊奇,白遥什么时候效率这么高了,她们才刚刚脚踏北地的地皮没多久呀,白遥这么短时间也没离开大院,怎么做成事情的。 白遥悠闲自在的饮了一口云扬亲自冲泡的花茶后继续挂起一抹温润的笑,他指了指凤沃怀里的小家伙,道:“我的事就是陪你过来北地接孩子。” 凤沃白了他一眼,笑骂对方油嘴滑舌。心底却一股暖流缓缓涌动,白遥还是担心她的,才撇下宗内要务亲自陪她回北地。与白遥认识多年,她大概也朦朦胧胧的知道,白遥忙时夜里都是不睡觉的,就算是在平常的时间里,也极少会有休息的时候,真是糟蹋了那样一张极品大床。 第八十章根正苗红 “九九,这是白遥哥哥,姐姐在南域多亏了哥哥照顾呢。”凤沃低下头柔声细语的给上官瑞心介绍。 上官瑞心很上道的离开凤沃的怀里,站到白遥面前端端正正给白遥行了一个谢礼,再配上一张认真的可爱小脸,稚嫩的男童声音努力保持着严肃道:“多谢白哥哥相助,九九铭记于心。” 凤沃快被上官瑞心这副小模样给萌翻了,努力忍着把小家伙抱到怀里蹂躏欺负一番的想法,心底为他这些举动这些话欣慰。她这几年没有在上官瑞心身边,这个弟弟不仅没有长歪,还越长越正。 白遥显然对上官瑞心的言行举止很意外,他以为这个小家伙就是一个没长大爱撒娇的小屁孩儿,没想到竟然这么懂事,而且恩怨分明。 白遥伸出双臂把上官瑞心抱到怀里,小家伙也顺从的任白遥摆弄,还甜甜的叫了一声“白哥哥~”,尾音拖的极长还特地在喉咙里拐了个弯道。 凤沃眼疾手快把云扬云凡给拽了过来,逼问两人这几年是怎么教育她弟弟的,怎么能把人教的这么贴心窝子。 云扬一脸无辜,她忙着大院大大小小的琐事还要带着大院小弟子努力学习,放在上官瑞心身上的时间不多,谁让这孩子这么让人省心呢。 云凡平静的摇了摇头,自他呆在上官瑞心身边开始,这个集万千宠爱的少年公子一直都是那么懂事识大体。 自诩找到答案的凤沃转过身笑眯眯看着挂在白遥身上的上官瑞心,她的弟弟生来如此,就是这么讨人喜欢。 灵舟缓缓停在了北地日兆坊上空,随后一个男子的身影迫不及待的跃上灵舟,一路直奔凤沃所在的地方。刚一见面连话都来不及说上一句,便结结实实给了刚刚站起身的凤沃一个大大的熊抱。 “六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上官宋心和小家伙上官瑞心一个属性,看见凤沃一激动就不肯撒手。 凤沃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长的什么模样,就觉得抱着自己的上官宋心浑身硬的跟块石头似的,她的小身板冷不防被上官宋心的胸口重击,差点没被撞出脑袋上的旧伤。 “六姐姐,我有好好努力,你看我现在。”上官宋心抒发完内心的激动后又把凤沃推开,张大了手臂还转了几个圈让凤沃看清楚。 凤沃本来想同样拍拍上官宋心以示鼓励,但一想到人家那结实的身体,还是默默的收回了力道,改为言语鼓励:“小七,你越长越强壮了呀。”上官宋心高出凤沃一个半的脑袋,面容上残留着几分青涩,但浑身上下的肌肉一点儿也不容小觑。 上官宋心一脸自豪感,他好几年的努力锻炼没有白费,这不,六姐姐夸他强壮了不是。他笑嘻嘻对凤沃道: “强壮才能保护六姐姐嘛。” 谁能告诉她,这些年来她这两个弟弟都是怎么养的,一个这么懂事可爱,一个活生生长成了肌肉男,身材简直好的不要不要的。太难得了,凤沃暗自欣慰,两个弟弟不负所望啊。 白遥撇过脸,对新来的弟弟表示不满。都这么大个男人了还和自己姐姐搂搂抱抱,真是恬不知耻。白遥怀里的上官瑞心一见自家哥哥,立马叛变,跳离白遥后直奔上官宋心。 “七哥,你好久没回大院了,我都说了好多遍,在外面太忙的话可以找我帮忙,我能做好的。”上官瑞心前半句话有些撒娇的意味,后半句完全的认认真真的提交建议了。 凤沃揉了揉眼睛拽了拽耳朵,她没有看错听错吧。想她当年十岁的时候在凤主的位置上面对公务各种想方设法的偷懒,再看看十岁的弟弟上官瑞心主动要求哥哥给自己分派公务,她瞬间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放养几年后的弟弟们都好奇怪,一个比一个来的让人吃惊。 上官宋心轻轻松松把小弟弟上官瑞心扛上肩头,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瞬间化身成为劝解弟弟的好哥哥。 “你现在好好攻克出灵界,这些商行琐事等你有保护自己和姐姐的能力时再学。” 凤沃看的目不暇接,她感动的快哭了,她在这片虚空里不是什么都没有,也不是无根的浮萍,她还有想保护她的两个弟弟,两个时时刻刻以她为先的宝贝弟弟。“小七,九九。”这两只再说下去她都要感动哭了。 灵舟掉转方向往九方山驶去,那里还有一个安渡书斋没有验收呢。 灵舟上的人刚开始的兴奋劲都过去了,小屁孩上官瑞心被凤沃强硬赶去舱房里休息养足精神,上官宋心摸了摸后脑勺自觉把小弟弟扛走。凡音尘则跟着云扬在灵舟上四处溜达,时不时突击问候一下大院小弟子们的适应情况,凡音尘逛的开心,它好久没有和相熟的人待在一起了。 舱房里只剩下凤沃和白遥,白遥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忽然扬起笑容说道:“我们去船沿吧,快要日出了。”说罢,他率先走了出去。 凤沃恍恍惚惚间被白遥唤回了神,她点了点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后跟着白遥走到灵舟尾部船沿看日出。她刚刚站定,就听白遥温润的嗓音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大院里的人你从哪里找来的,北地平白无故失踪了数十个资质不错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的。”白遥一眼扫过大院众人便知道他们目前的修为,能在那样的年龄段爬到那样的境界,资质不可谓不好,特别是那个云凡,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已是出灵界灵师。 若是白遥知道云凡十九岁以前都只是一个凡人,只凭几年时间就爬到出灵界,估计不会有现在这副淡定的模样。 凤沃偷偷描了一眼白遥的神色,心里叹了一口气,索性也不瞒他,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字:“凡界。”她怎么有一种灵、凡两界的屏障即将要被打破的感觉呢,白遥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也派人去凡界挖好苗子,之后灵界其他的人呢,看白遥扩充了手下后会不会也跟着去挖人?要知道,凡界好苗子实在难找,她大院的小弟子们大多都只是有点小资质,要没有凤家的术法心法从旁铺助的话,这些人根本入不了白遥的眼。 此时天边云卷云舒包裹着刚刚钻出脑袋的金黄太阳,空气里带着微微的凉意,凤沃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胜雪白云,不时有几只主动跑过来点缀晴空的鸟儿。 白遥隔了一会儿才发出一声闷笑:“你倒是会投机取巧。”之后,他再不提此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感慨道:“还是此时的空气好闻。” “空气有味道?”凤沃抬头看着身边的白遥,精致小巧的鼻子抽了抽,没什么区别呀。她一脸疑惑,难道修为境界越高深的人对世间万物的五感也会有所不同? “你想哪里去了?”白遥又是一声闷笑,他看凤沃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他俯下身子凑在凤沃耳边嗅了嗅又低声呢喃道:“我是说,此时身边的空气里有你的气味,所以好闻。” 凤沃反应过来立刻后退了好几步,这是传说中的“调戏”吗,白遥居然跑来调戏她。她“哼”了一声不满的抱怨:“白遥,你又使坏。” “又”字出口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呢,白遥经常对她使坏她才会下意识脱口而出吗。凤沃甩了甩脑袋,想起正事,指了指云层对白遥问道:“九方山到了,我要去山下的小坊市里,你要不要跟我去?” 况临和况岩大清早起床就看见自家许久未驾临的斋主携着一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聘聘婷婷的走进来,他们都有些看愣了,这一对男女好养眼啊。 “几年不见你们都认不出我来了吗?”凤沃伸出手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这两个人怎么越变越傻,难道是跟古竹桑和那只胖鹦鹉待久了的缘故?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蛮大的,凤沃托腮考虑着况临和况岩两人以后的升迁问题。 况临反应过来,激动的拽住身边况岩的袖子:“斋主,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古前辈还跑出去找你了呢。” 古竹桑这么情深义重?凤沃点了点头后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当初自己被赤魔门追捕,根本就没把安渡书斋当成退路,古竹桑虽然是上百岁的人,可也护不住她呀。 “斋主,古前辈他现在又在后院酿酒了,你现在过去他准在那。”况临老实巴交的跟凤沃交代古竹桑最近的行程。 况岩则神神秘秘的凑近凤沃,眼神左右扫视了一遍后神神秘秘道:“斋主,古前辈最近酿出一种新酒,那酒的味道我偷偷尝过,比平常的酒香了好多呢。” 凤沃挑了挑眉,她的新酒坊有着落了。她一左一右塞给了两人一些小礼物,左边况岩的明显比况临的多了些。 况临依旧一脸憨厚的指了指书斋后院,拿着凤沃给的小礼物认认真真道了谢,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遭受到了区别对待。况岩收了东西笑眯眯麻利的把路让给凤沃两人,还顺嘴提了一句:“后院那地方我们不好进去呀,古前辈宝贝那些酒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凤沃点了点头,带着白遥往里走。白遥凑近凤沃总结道:“原来你喜欢况岩这种人。” 第八十一章古怪和尚 “不是喜欢,是和这种油滑的人打交道比较省力气,况临虽然老实,但我懒的应付他的老实啊。”凤沃说的坦然,油滑的人给她方便和更多的讯息当然有资格得到更多的好处,这点毋庸置疑。 白遥无奈的摇了摇头,凤沃总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虽然和油滑的人打交道省力气,但是也得防着人家给你背后拆台呀,老实人虽然不好说通,但说通之后就是一劳永逸的事了。” “好好好,我听进去了。”凤沃觉得白遥越来越有当老妈子的潜质,而且还不会招人烦,谁让白遥有一副好听的温润嗓音。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书斋的后院,凤沃刚刚推开后院的门,猝不及防间一股浓烈的酒香便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头,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扑了过去。 唉,凤沃也不动弹,随那人发泄情绪。不管怎么说,古竹桑得知她出事非但没有避嫌反而还跑出去特地去找她,虽然古竹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这份心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小六,你太过分了,有了麻烦事也不来找我。等我知道辽城的事时,你都跑没影了,担心死我了。”古竹桑怪声怪气的趴在凤沃肩头倾诉,还带着匪夷所思的哭腔。 白遥站在一旁脸都黑了,凤沃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懂得男女有别吗,这种激动相拥的戏码都演了三回了,还没闹够。前两次都是凤沃名义上的弟弟还情有可原,这次这个一头乌发的假和尚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好好的嘛。”凤沃拍着古竹桑的肩头意思了两下,心里默默吐槽,她倒是想来找古竹桑帮忙啊,可古竹桑也得有那个能力应对赤魔门呀。 “嗯。”古竹桑委委屈屈的从凤沃身上退了下来,眼睛澄亮澄亮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哭过的痕迹。“小六,你没事就好,快过来尝尝我新酿的酒液,名字我都还没取好呢。”他像个急于向小伙伴分享新玩意的孩子,拉着凤沃兴高采烈往里去了。 白遥挂着温润的笑意站在原地,向回头看他的凤沃挥了挥手,示意凤沃自己玩去不用在意他。他就大方一回,凤沃到最后还是要随他回到南域的,没看到凤沃都举家搬迁了吗。 “嘿嘿,你尝尝。”古竹桑瘦下来的长脸上都是得意洋洋的神色,拿着一个雕花小瓷碗盛着酒液递到凤沃嘴边。“我酿的这个肯定是比不上九丹金液,没办法材料不够,不过这个酒啊还是值得一试的。” 凤沃在古竹桑灼热的目光中接过雕花瓷碗,小酌了一口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竖起小拇指赞道:“不错不错,比起你刚开始喝的那些好的太多了。”她的新酒坊差不多也可以开张了,虽然她自己不懂酒,但味道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就拿古竹桑这回酿的酒去卖,只要价格不要定的太高,总会卖的出去的。“这酒要用不少桃花才能酿出来吧?”这酒里满满的都是桃花的清香,所用的材料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 “你放心,我自己带人弄了片桃林,酿这酒用不了多少晶石。”他神秘兮兮的低头问道:“我上次拿给你的几味酒方有苗头了?” 凤沃心里一咯噔,她还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大概是因为是她潜意识里认为古竹桑酿不出九丹金液才没有去注意吧。 古竹桑“啧啧” 两声摆了摆手: “唉,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没什么收获。算了算了,你这几年也不好过,我不怪你。” “呵呵,你真宽宏大量。”凤沃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转头提起正事:“诶,我们要搬去南域了,你要不要跟我走?”她心中盘算着把古竹桑挖去南域,到时候自己想压榨他再把他的酒拿出去卖就简单方便多了。 古竹桑长脸上写满惊恐后退了好几步,离凤沃远远的,他怎么能忘了凤沃是何许人呐。“你还要想干什么,我把书斋和精魂都给你了,你还想要我人身自由吗?” 凤沃混不在意,古竹桑耳根子软,她找个东西投其所好就能把这事给搞定了,再不行的话来硬的,横竖古竹桑的精魂捏在她手里。 “你别胡思乱想,南域那里条件比北地好,你不吃亏。” 他忿忿不平的瞪着凤沃,一口气把话说死:“哼,我死也不会去,你别想拐走我。” “你就这么舍不得这里?”凤沃忧伤的抿了抿唇,眨着一双潋滟水眸一眨一眨的盯着古竹桑。 古竹桑狠狠的一阵咬牙切齿:“反正我不走,你要是再逼我,我们……我们就恩断义绝。” 有这么夸张吗?凤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在南域捣鼓个新酒坊的计划一时半会是搞不定的了。不过说起来古竹桑对安渡书斋还是有些不同的,当初他之所以同意把安渡书斋卖给她,为的可能是那些酒钱,但要是她不让古竹桑继续留在书斋里的话,古竹桑怕是不会爽快答应把书斋给她。 “唉,我本来是想给你开一个酒坊的,没想到你对这座书斋留恋至此,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凤沃抬头把后院环视了一遍,摇着头连叹可惜。 “什么,开酒坊?”古竹桑长脸上立即堆满笑意,跑到凤沃身边拽着她的袖子还羞涩的笑笑:“这个……小六啊,其实酒坊可以开在北地的,对吧?我觉得书斋旁边的商铺就挺好的,你看,和书斋是隔壁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照顾,何必跑到南域去呢。” 凤沃也不理会古竹桑欲盖弥彰的笑容,既然古竹桑愿意留守在北地,她也不逼他了,横竖北地还有八家六宝行,她也不是不回来了。“那好吧,酒坊的事情交给你敲定,过一阵子我让云卿找个小姐妹过来帮你,还有况岩和况临,你没事多让他们历练历练。”她大方至极的扔出一个乾坤袋,重重的交到古竹桑手里,她手里头确实没什么闲钱了。中原六宝行那边还没有大数额的盈利,只能勉强保持不亏本,北地的几家六宝行发展平稳,安渡书斋规模小,盈利方面指望不上。现在要新开一个酒坊,免不了吃钱。 “这个好这个好,我正愁我那片桃林没法施肥养护呢。”古竹桑笑眯眯的把乾坤袋收入袖中,这才有闲心凑到凤沃跟前隐晦的指了指白遥问道:“小六,这白衣服的男人谁啊?我看着脸色怪怪的。” 凤沃扭头去看白遥,后者依旧挂着那副温润如和风细雨的浅笑。“他就这样,没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我刚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 古竹桑信誓旦旦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说过的话,放心吧,我都记着呢。”咦,刚才凤沃说了什么? 凤沃得到对方的拍胸脯保证后,才拍着古竹桑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我回南域去了,你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凤沃和白遥回到灵舟后,白遥沉吟片刻后才若有所思道:“小沃,书斋里那个和尚你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了?”凤沃不明所以的反问,她知道白遥不会无的放矢。 白遥摇了摇头,揽着凤沃进了舱房后才道:“这个和尚的出身有些特殊,我弄清楚了再和你说吧。” 还没等凤沃坐下喝口茶,云扬和上官宋心就各自抱着一大叠书卷堆到凤沃面前。云扬指着面前的几册书卷道:“主上,这是这几年来大院的开支和大院弟子的资料。” 上官宋心有样学样,云扬话音刚落他就接嘴道:“六姐姐,这是北地六宝行的账册,古前辈和我各做了一部分。”他还细心的把账册给翻开来:“这边是总行的账册,这边是七家分行的账册,其中有四家门面小的的账册就是我做的。” 凤沃看着一脸认真的云扬和等她表扬的上官宋心,不由的有些头大,她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翻起了六宝行的账册。这才只是刚开始呢,要是等到了中原见到云卿,这些琐事只会更多。 “六姐姐,六宝行这几年的盈利大部分消耗在培养大院弟子上面,一部分偶尔供应中原的六宝行,这是剩下的一小部分。”上官宋心禀报完后把一个木匣子摆到桌上,显然里面装着北地六宝行这几年来剩余的盈利。 白遥坐在凤沃身边,目光看向凤沃手里的账册,通篇看下来后不由赞道:“那和尚的账册做的不错,简洁明了一针见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个浸淫商海多年的老手呢。” “是啊,也不知道一个和尚从哪儿学来的功夫。”凤沃说完后,留下白遥半眯着眼若有所思。 这个长头发的假和尚果真有些古怪。 (明天小邪可以上架啦,大家多多捧场,后面的故事还很精彩~~~今天双更) 第八十二章账册漏洞 凤沃伸手翻开另一本账册,才看了几页后便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上官宋心。“小七,你越来越厉害了。”她手里的,正是上官宋心做的几卷账册。要是上官宋心没有自己说出这些账册是他做的话,凤沃都还要以为这些账册是古竹桑随手而为的。 上官宋心羞赧的摸了摸脑袋,脸颊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其实,这都是古前辈教我的,我也只是跟在他后面学。”他有些不好意思,六姐姐才比他大几个月而已,却比他能干许多。 这边凤沃姐弟俩在说话,那边白遥毫不避讳的拿过账册,认认真真的端坐在凤沃身边替凤沃把账册一一过目,边翻阅还边拿着笔在白色的布帛上面做批注。 凤沃一看白遥如此自觉主动,笑嘻嘻的把所有账册都堆到白遥跟前,自己拿起了大院弟子的资料。白遥默了默,依旧面不改色的翻着手里头的账册,凤沃肯把自己手下产业的账册毫不犹豫的推给他,这可是一件好事,起码凤沃肯信他。虽然六宝行在他眼里几乎不值一提,要不是因为凤沃,他哪里还会沾手这些零碎琐事。 云扬好奇的打量了白遥几眼,这个救了凤沃还和凤沃一起出现在北地的男子看起来很厉害呢,自家主上能把自家的商行账册都交给了这个男子,应该是对他有几分信任的。云扬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心里悄悄给白遥定好了地位。 半个时辰后,上官宋心和云扬两人和凤沃谈完公事后离去,白遥这才扔下笔,把一条沾满笔墨的布帛摆到凤沃面前,边托腮深思熟虑作状边问道:“小沃,你不觉得六宝行卖的东西太杂乱了吗?” 嗯?凤沃眨眨眼点了点头,六宝行卖的东西确实很杂,她当初在无极山林里搜刮东西时一点儿也不挑,说雁过拔毛也不为过。六宝行开卖的第一批货物最开始来自无极山林,第一批货卖完后云卿又四处召集了一些人隔三差五给六宝行供货,这些供货人里什么出身的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常年四处游历的人。这些人手里头积存着他们用不着扔掉却浪费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有人跳出来为他们解决这些鸡肋一样的东西,他们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六宝行的东西越卖越多,分行越开越多,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什么稀奇古东西都有的杂货行。 “我刚才看了一下,六宝行售出最多的是各类小妖兽,其次是各种算不上珍稀的普通药草,这两种东西后面,还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白遥低头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道:“六宝行卖出的妖兽数量很可观,可每个月都盈利却差强人意,你有想过其中的漏洞吗?” “难道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卖不出去一直积压在货行里?”凤沃拿起面前的布帛开始认真对待,她带着一船人到南域后每日的开支就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问题,要是六宝行的盈利数量仍是半死不活的在那里吊着,她真怕有一天自己养不起这一船的人。到时候,谁和她一起进西山探秘? “这是一个问题,货物流通不出去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些杂七杂八的货物卖不出去的情况下,六宝行还一直在往里收拢这些货物。” “什么?”凤沃有些不可思议,云卿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啊。她疑惑的看着白遥,不是她不相信白遥的话,而是白遥连六宝行都没有踏足过,何来这些论断。她直接了断发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在那和尚做的账册里看出来的,这还得多亏那和尚做账仔细。”白遥一点儿也不吝啬的又把古竹桑夸了一遍后才道:“整个六宝行的盈利竟然比每个月卖出妖兽的盈利还要少,你不觉得很不符合常理吗。” 凤沃重重的点了点头,妖兽只是六宝行所有货物种类中的一类,没道理整个六宝行的盈利都比不过妖兽这小一类的盈利啊。 白遥继续循循善诱,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今日无端端生出的好耐性。他拿起笔在布帛上圈了一个地方,接着道:“我们首先要搞清楚卖出妖兽这笔盈利和六宝行总盈利两者之间的差额跑到哪里去了。” 凤沃皱着眉头反问:“难道是六宝行里出了内贼?”她眼神却没有落在布帛上,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白遥的脸,好像对方脸上写着她想要的答案。 白遥好笑的摇了摇头,把凤沃的脑袋掰开移动到布帛面前。“你别光顾着我,看这里。”他继续解释道:“好巧不巧,这笔亏空的数额刚好和收拢那些杂七杂八的货物数额相近。” 凤沃把目光放到白遥圈出的地方上,又听白遥这么一解释,几乎脱口而出道: “也就是说,卖出妖兽的这笔盈利大多都被拿去进那些杂七杂八的货物了?” 白遥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不满的轻敲了一下凤沃的脑袋:“真笨,现在才看出来。” 凤沃歪着脑袋,不理会白遥在她脑袋上动手动脚,这些问题只要稍微细心一些是不难看出来的,可她就这么以六宝行发展平稳这个理由来搪塞自己。六宝行的供货一直拿捏在云卿手里,她应该是太相信云卿了,才没有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尽早赶到中原找云卿问清楚吧,或许那个野心勃勃的女子是另有一番巧妙的安排呢。 白遥扔下笔,把面前的布帛和账册往外一推,懒洋洋的把手肘只在桌上,意有所指道:“我渴了。” “那我让云扬给你泡一壶花茶,她手艺很好的。”凤沃说着就要起身去唤云扬,却被白遥一把拉住。 “这种小事你还专门去找云扬啊,她管那些大院弟子都管不过来。”白遥嗓音里带着些懒懒的意味,看得出来心情颇佳。“我要你给我泡。” 凤沃觉得白遥今天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云扬今天也挺累的,这种泡茶的事情还要特地把人叫来确实有点不合人情。“那好,你等我一会。” 白遥噙着笑看着凤沃倒茶的背影,眼眸里溢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十几天后,灵舟巨大的轮廓隐没在中原上空的云层中,灵舟甲板上,凤沃坐在软榻上,把怀里的上官瑞心交给云凡带回舱房后,面上带笑看着面前一排摘下斗篷帽的银袍人。 “这几年,你们在中原支撑的很辛苦吧。”凤沃抿了抿唇,这些人是真的辛苦。要知道,六宝行在中原毫无根基,也没有强大的高手坐镇,只凭云卿和一群小姐妹单打独斗,辛苦经营人情往来。 云卿咬着唇,宽大的银袍掩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她上前几步走到凤沃跟前,眼眶里水雾蒙蒙,好不惹人怜惜。“主上,是云卿没本事,当年让你一个人孤身涉险,我至今后怕,若是你在外有一点意外,要我们整座大院和六宝行的人怎么办。” 凤沃抽了抽鼻子,忍不住抬起手把云卿搂在怀里,当年她草草逃离北地,留下整座大院和六宝行让云卿等人操劳,她也心疼这些人。“卿卿,你很好,你们都很好。” 云扬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女,又看看甲板上一双双往凤沃这里瞟的眼睛,只好凑到凤沃跟前出声笑道:“主上,你抱着云卿有没有发现她愈发丰腴了吗?” “还真是呢。”凤沃拉开云卿上下来回看了一遍,想起当初自己在比武高台上初见云卿时便被衬成了一根干瘪的豆芽菜。如今呢,她虽然已经长成,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可她的身材仍是比不上前挺后翘的云卿。 云扬手肘碰了碰云卿的身子,调笑道:“主上,你别看云卿在你面前这副娇娇弱弱的女儿家模样,实际上在外头她气势胜过男人。” “就你嘴巴厉害,什么都让你知道了去。”云卿抬手捏着云扬的鼻尖,这些年她虽然过的辛苦,但架不住她乐意啊。从前她以为方家就是天下,如今她觉得整个虚空界都太狭小了。 凤沃站起身,看着甲板上十二个身着银袍的娇俏女子,她心中欣慰,云卿手里的这些人才是她手下真正的利刃。说起来,这些人还是她当初撬了方家墙角的。她眸光一转,看见角落里一个浑身被银袍包裹的女子,她的脑袋上盖着厚厚的斗篷帽,脸隐在帽檐下让人看不真切。甲板上所有的银袍人都自觉拉下了斗篷帽,仅有这个女子不愿露出真容,十分突兀。 凤沃脸色猛然一变,变得十分凝重。三年前日兆坊她与上官凝心争执不下,上官凝心身边的魔徒曾误伤一个名唤袁影的女子,她见过那个女子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难道那个女子的脸毁了? 凤沃快走几步到那掩去面容的女子跟前,颤抖的伸出手想要一窥她的容颜。她脑海里努力回忆着当年袁影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时袁影的的确确是面目全非。凤沃有些心惊肉跳,这层遮羞布下,会不会是一张骇人的脸孔? (双更奉上~) 第八十三章意乱情迷 “主上。”那女子身边一个银袍人忍不住拦下了凤沃的动作。 凤沃抬眼看向阻拦她的银袍人,这个人她认得,是云卿身边一个名唤绿枝的姑娘。当年日兆坊里,她曾和这绿枝说过几句话,这个姑娘也是个有才干的人。 云卿疾步上前,低声喝道:“绿枝,不得放肆,这是主上。”她心中亦是不忍,当年袁影带着姐妹欲把上官凝心带去城主府,不料上官凝心身边的魔徒凶残,把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硬生生给弄成了如今的模样。 袁影狠狠的撇过脸,凤沃的手僵在了半空。过了半晌后,凤沃的声音出奇的冷静扭头问云卿:“她的脸毁了对吗?”她强忍着内心再次翻涌而起的恨意,赤魔门造孽匪浅啊。 “主上。”云卿用力摇着脑袋,她不愿再去揭袁影的伤疤。 “为什么瞒我到现在?”凤沃猛的收回手,目光冒着寒气盯着愣在原地的云卿。 云卿心中后怕,她又看见到这样的凤沃了。 袁影忍无可忍,一把挡在了云卿跟前。“主上,别再逼云卿了,是我没本事,让赤魔门欺负了去。”她开口,声音仿佛七八十岁的老妇人,沙哑的厉害,像细沙梗在她喉咙中,可说话的这个女子分明正当妙龄啊。 凤沃不可置信的看着挡在云卿身前的银袍女子,她有一种欲望,那就是扯下这个女子的掩面的斗篷帽,她要看看,赤魔门留下的罪孽。凤沃果决的伸出,袁影没有料到凤沃会出手,惊惶的倒退,可她哪里能快过凤沃的手速。 电闪雷鸣间,白遥已走到凤沃身后,一把扯开她伸出的手掌,这个傻丫头是魔怔了吗,在场这些银袍人有多少是真心忠于云卿而不是凤沃的,她难道看不出来吗?白遥把凤沃按在怀里,有些恼怒的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凤沃,你看到她被毁的脸又能怎么样?平白愧疚而已。” 是啊,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凤沃被白遥这话惊醒,停住了手里的挣扎,出乎人意料的平静下来。她本就是这样无能的一个人,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一次又一次看着身边人非死即伤。 凤沃毫不留恋的转身回了舱房,她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难堪,她愧对这些口口声声唤她主上的人。 身后云卿几人焦急的叫唤不知被哪个男人的威喝压下,她无暇理会,快步离开,一头扎进了舱房。 白遥阴沉着一张脸面对着甲板上的一众银袍女人,他抬起手指着因后退过猛而栽倒在地上的袁影,声音里带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你既认凤沃为主,便应该时时刻刻以她的意愿为先,莫说今日她责问云卿,就是她今日要了云卿的命,你都不能有丝毫怨言,否则,她要你这种人有何用处?” 云卿沉默的待在一旁,也不为袁影辩解,她的命都是凤沃的,本就应该事事以凤沃为先。至于袁影,她在六宝行待久了,再兼容貌嗓音尽毁,她一次又一次惯着她,竟让她忘了真正的主人。 袁影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云卿,又看着像一座大山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的男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里指责她,但她听着男人好听的嗓音里带着的不容置喙的威严,一时间竟哑然当场。 白遥扭头逼视云卿,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事,但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拿出来的。“云卿,今日之事皆因你治下不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是,我自会向主上请罪。” 云卿乖乖把这罪名认了下来,她和凤沃关系再好,凤沃再怎么宠爱她,她都不能忘了凤沃的身份。她向白遥点了点头后,眼神示意绿枝把袁影扶起,带到空置的舱房里。 白遥满意的转身随着凤沃离去,那个傻丫头怕是在自责,上位者最不应该有的,便是对手下人的仁慈和愧疚。就算今日有人为就凤沃而死,凤沃也不该有丝毫内疚,因为那是手下人的本分和责任。更遑论袁影脸上的伤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造成的。 白遥处理好甲板上的事赶到凤沃的舱房时,便看见凤沃红着眼呆坐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听见白遥开门的声音,凤沃抬起脑袋淡淡扫了一眼后才轻飘飘的问道:“她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白遥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凤沃就自己接上了话:“是因为她们明白,就算我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办法,替他们报仇吗?”她自言自语般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白遥,我好难过,我保护不了她们,一次又一次看着这些人在我面前,非死即伤。”凤沃扬起脸看着笔挺站在她身边的白遥, 白遥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这张沾满哀戚的小脸他不忍再看。他缓缓蹲在凤沃面前,轻轻把人搂在怀里,想给她最坚实的依赖。他在心中幽幽叹息,凤沃还是太年轻了,这些事情其实他可以都帮她做好,可凤沃不能永远这样弱小,她的心不能再这样软下去了。 凤沃终于抑制不住淌下眼泪,她顺势把脑袋靠在白遥宽阔的肩膀上。“白遥你知道吗?小八是喜欢小七的,那天他躲在墙角看我们离开,我真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把小八也带走?”凤沃一想起当初那座处处浓烟废墟一样的辽城,一张脸就忍不住皱成了一团,她带着哭腔哑着嗓子,手掌心紧紧拽着白遥身上的衣袍。“三年了,我从来不敢在小七面前提起小八,小八本来可以和小七好好的,可是现在她却死在了辽城的大火里。”她忍不住断断续续的抽噎起来,眼泪沾湿了白遥的衣袍。 白遥抬手护着凤沃的脑袋, 她能说出来哭出来也好,免得这些伤痛日日积压在她心里无处发泄。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凤沃一直没有放下上官族人的死,这些人的死就像一把埋在凤沃心里的匕首,时不时就朝她的心口上狠狠捅上一刀,让她痛不欲生。 凤沃忆起十数年前,她在九方山下的一个小院子里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延胜,还有炼丹房里被丹炉炸的一脸黑烟的上官雄,她就压抑不住的拽着白遥的衣襟哭的好像看见了世界崩塌。 “延胜和上官雄是我亲手送进囹圄塔的,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她哭声渐渐发颤,悲伤的无法自已。“我本欲他们活的长久,能看着九九长大,可是我这一送,却把他们送进了地狱。” 白遥异常沉默的任凤沃在他身上发泄情绪,鼻涕眼泪洇湿了他胜雪的白衣。他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一双飞扬的剑眉都快打成了解不开的结。他有多少年没有如此难过了,就算是他偶尔去看躺在冰室里的人,也不会有此时此刻的心疼。 凤沃语气陡然转冷,带着森森的寒气,她咬牙切齿道:“白遥,我一定会让那些人死,统统都死光。”无论在这片虚空待多久,她都要屠尽赤魔门,用以祭奠整座辽城的亡魂。 “好,我陪你一起杀光他们。”白遥嗓音温和细腻,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这世上竟有人能把杀戮说的这么柔意绵绵。 白遥感觉到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女子哭声渐渐衰弱下去,只剩下恸哭后低低的抽泣声。他松了一口气,凤沃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这速度比他料想中的还要快些。可片刻后,他突然察觉到身上的女子有些不对劲,他猛的把人从自己身上掰开,双手撑着凤沃的肩头,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凤沃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白遥气急败坏,凤沃都快把自己的下唇咬烂了,血水几乎染满了她小巧的嘴唇。凤沃难过了想哭便哭,自己又不笑话她,何苦在他面前这般隐忍。白遥恼怒的俯身把唇贴上她柔弱的唇瓣,血腥味顿时充斥他整个鼻腔,他和着血水伸出自己柔软的舌头强制塞入她下唇和银牙之间,抵住她紧咬的牙关,顺便把凤沃嘴里的血水吮吸一空。 凤沃下意识松了口,她也怕咬伤白遥的舌头,而后她忍不住把身子往后瑟缩,白遥此时的做派完全不似以往的温润和煦,她只感觉到,含着自己淌血下唇的那个男人很生气,嘴上用的力道好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吸进肺腑里才算完事。 白遥哪里肯让她逃,好不容易尝到自己觊觎已久的美味,若不趁机狠狠压榨一番便是亏了。他宽阔的大掌完全覆盖住她的后脑勺上,稍一用力她便被他牢牢桎梏在怀里。 凤沃只好伸出手支撑在白遥胸前,使劲推了片刻后白遥依旧纹丝不动。她又羞又恼,自己嘴里被莫名其妙塞进这么一根灵活的舌头,搅动着她嘴里的天地,还恬不知耻的缠上自己的舌头,又搓又卷。她现在正伤心难过呢,白遥还要乘人之危轻薄她,这是什么道理嘛。她屈起膝盖顶着白遥柔弱的小腹,手脚并用想方设法想把白遥从自己身上推开。 “唔。”白遥小腹遭到凤沃膝盖的抵制,嘴里不禁呻吟出声。这个小丫头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个地方也是能随便使力的?白遥毫不留情把凤沃推倒在毛毯,自己伏身压了下去,同时伸出一条腿横在凤沃乱窜的膝盖上,左手直接抓住凤沃两只不安分的爪子牢牢摁在她头顶上,自己则贪恋的品尝着身下娇躯的美味。 第八十四章快咬我吧 凤沃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先前满腔郁卒被这个粗暴而湿润的吻扫荡一空,她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惊愕的看着自己面前放大的俊脸,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脸很烫,手也冒着热气,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男人身上异样的变化。 白遥右手从凤沃后脑勺上退下,情不自禁的摸上身下女子的腰肢,他至今清晰的记得,身下这具身体有多么柔软。 凤沃的眸子猛然睁大,白遥的手竟然在解她腰间的细带,不消片刻,她的外衣大咧咧的敞开,露出里面单薄的中衣。凤沃觉得白遥肯定是魔怔了,他的手竟然能这么灵活的扯下她的衣袍,他有没有想过,身下的女人是凤沃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可以泄.欲的女人,还是说,她凤沃在白遥眼里就是如此,他才敢对她胡作非为。凤沃胸腔里的怒意在发酵,整个身子都微微抖动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绝不能任白遥在她身上为非作歹。 白遥心中欢喜,凤沃的舌头终于动了,还主动贴上他苦苦奋战的舌头,可下一刻,白遥吃痛的闷哼一声不得不离开了凤沃柔弱香甜的唇瓣。她竟然咬他,还是那种毫不留情的啃咬。 凤沃这才有机会狠狠的喘了一口气,她都快憋晕过去了。她动了动嘴巴,发现嘴巴都麻掉了半边,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瞪着白遥。“你疯……疯了不成?”好丢脸,害得她说话都不利索了。 白遥看着身下女子又肿又翘的唇瓣,还有因急促喘息而起起伏伏的胸脯,实在心痒难耐。他还是太猴急了,下嘴没轻没重的。“以后不许再咬自己,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想咬的话可以咬我。” “看来你真的疯了。”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好乱,乱成了一锅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白遥会这么对她,还有,白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吗。她边怒瞪着白遥边挣扎,她的手脚都被他牢牢压制住,动弹不得。 白遥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美人含羞带怒的神情,身下娇躯又在不听话的扭动着,这种感觉挠的他心尖微颤,恨不得就此放开手脚把身下的人翻来覆去折磨。可是,身下那人好像很不情愿呢。 凤沃叹了一口气,撇开脸不去看白遥,他的炽热的目光直直逼视着她,搅的她十分不自在。她忍着怒意冷声道:“白遥,别闹了。”趁她还能忍住冲动不和他动粗,赶紧放开! 白遥眸中一暗,手掌不自觉从她柔软的细腰上退开,他看着身下人沾满红晕的娇俏侧脸,白皙的脖颈,中衣下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以及高耸软糯的双峰,不禁一阵口干舌燥,心痒难耐。 凤沃手腕上的红藤微微抖动起来,一寸一寸的往里缩紧,像是要控制住她。 凤沃感觉到白遥身上渐渐发烫,还赖在她身上不肯走开,不由得柳眉倒竖,张开嗓子就要把凡音尘给喊来,可话还没脱口,自己嘴巴又被身上人给堵住。“唔……”这男人是亲她亲上瘾了,一次又一次! 白遥恋恋不舍的把身下人柔弱的檀口来来回回尝了好几遍后才狠下心来放开,他小腹处一阵异样的感觉翻涌着朝他袭来,他觉得,要是他再待下去的话,定会做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来。他一咬牙松开对凤沃的桎梏,那根红藤也乖乖的软了下去。 凤沃感觉身上一轻,眨眼间白遥已经站起身理着身上白衣的褶皱。她身上冷嗖嗖的,慌慌张张套上外衣,再手忙脚乱系好腰间的细带,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头发都散开了。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白遥便已经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凤沃看着他干脆潇洒的背影,恨的牙痒痒。 白遥刚走出凤沃舱房,迎面对上带着小姐妹们赶来找凤沃的云卿,他自然而然的拦下这些银袍人,声音里带着情欲未散时淡淡的沙哑:“你们过一会再来吧,小沃现在不方便。”凤沃确实不方便,嘴巴又红又肿的,还被自己咬破了口子,这副模样怎么能随便见人,还是见一群不知道忠心与否的女人。 “白公子,你把我们主上怎么了?”云卿目光一凝,箭步上前冷冷逼视着白遥。她早看这人对凤沃态度不一般,现在又从凤沃舱房里出来,不仅身上的白衣皱皱巴巴的惨不忍睹,连声音都那么有磁性,要是真没什么事才有鬼呢。 白遥嗤笑一声,他能把凤沃怎么样,她又不是什么温顺小绵羊,哪里能由着他想干嘛就干嘛。他挂着意味不明的淡笑径直回了自己的舱房,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在折腾凤沃还是在折腾自己了。 “卿姐,我们要怎么办?”绿枝拽着云卿的袖子,忧心忡忡问道。 云卿盯着凤沃的房门看了好一会,心中暗自思量,凤沃对白遥的态度也很不一般,说不定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她要是这么冒冒失失闯进去,岂不惹凤沃不快。思及此,她转身向身后姐妹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吧,改日再过来。” 小姐妹们离开后,云卿才慢慢踱步到凤沃房门前,她还是放心不下凤沃,凤家老祖的事她还记得清楚,当初主上直接和老祖断绝往来,跑到凡界溜达了一年才回来。她伸出轻轻敲了几下房门,试探的叫唤了两声:“主上,主上。” 凤沃卸下钗环换过衣裳后趴在镜子前拿着沾湿的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红肿的嘴唇,听到云卿的声音微愣了片刻,手指略动房门便微微敞开。 云卿看着房门只留着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当下了然凤沃的意思,这是只允她一人进去了。 凤沃边拿着湿手帕半掩着唇瓣消肿,边指着房里的软榻示意云卿坐下,自己拿了一卷账册放到云卿面前。 云卿明显心不在焉,她上上下下把凤沃看了一遍又一遍,凤沃此时正穿着一件简单的中衣在房间里晃荡来晃荡去,头发更是披散开来,这副模样活脱脱就跟刚睡醒似的。她眉头微微皱紧,她可是听云扬说凤沃当初遇险是被白遥所救,凤沃不会为了报恩以身相许了吧? “云卿,怎么了?”凤沃进了内室换过被捂热的手帕又拎着另一块凉凉的手帕走出来,眼见云卿心事重重,一副苦恼的样子,完全没把她放下的账册当回事。 云卿站起身,注意到凤沃下唇破了一个小口子,眼中忧虑更甚,难道真是被欺负了?她走到凤沃跟前,不安问道:“主上,你没什么事吧?!”能没事吗,要是真没事白遥会说凤沃不方便,凤沃会在白遥走后只穿了一件中衣,还可疑的拆干净头饰?这可是大白天呀。 “别拿这眼神看我,没什么事,就是不小心磕破了而已。”凤沃让云卿复杂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她也不能把白遥对她动手动脚的事情说出来,先不提她到南域后还要靠白遥才能有一块好地方供大院弟子居住,光是自己被白遥扑倒强吻还不能反抗怕误伤的事情就够她丢脸的了,怎么可能还会跑去和手下人提起。 云卿眼眶微微发红,在凤沃面前活生生就是一个小女人模样。她听出来凤沃有意揭过这事,可她还是不放心的表明自己立场:“主上,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说出来,云卿替你想办法。” 凤沃心里一咯噔,云卿知道了什么?她嘴角不自觉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手帕掩在唇上试探着问道:“你知道了什么?”难道白遥刚才出去是不是和云卿说了什么,她这事真的要在云卿面前被抖出来? 云卿的身子忍不住一抖,有一种潸然泪下的冲动。凤沃过的太苦了,先是被凤老祖欺负,后脚满门被灭,好不容易被救熬过赤魔门的追捕安定下来,又被白遥欺负。 凤沃忙不迭把手里的帕子往后一丢,空出双手捂住了云卿的眼睛,她不想从这双眸子里看到眼泪,她要她身边人都好好的。她连声安慰:“诶诶诶,你别胡思乱想,我好好的,不用担心。”白遥应该不会乱说什么,那云卿那些话可能只是猜到了什么但还没有得到验证,可云卿仅仅是那么一猜就这么伤心,要是真被云卿知道她被白遥扑倒的事还得了。 “你还是跟我解释一下六宝行的盈利问题吧。”凤沃眼疾手快把塌上的账册塞到云卿怀里,她得赶紧找件正经事来把这茬揭过。她其实还是很好奇云卿为什么会大量进一批卖不出去的货。 云卿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账册,翻开后发现里面被加了不少红圈圈。可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理这些琐碎的账册,可凤沃明显对白遥的事情避而不谈,她总不能继续说下去惹凤沃为难。云卿无可奈何的捧着账册绕到桌案边,这一看之下不由的慎重起来,先前那些委屈的心思霎时间跑的不见踪影。 终于, 凤沃还是发现她做的手脚了,那凤沃把账册扔到她面前是在质问她? 电光火石间,云卿猛的抬起脑袋,像是想证实什么。随后,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等待答案的凤沃,她这是在怀疑她吗? 第八十五章搓圆捏扁 “六宝行的进货渠道和门面生意一直都是你在把持,你没有道理会不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卖不出去,而你明知道这些东西卖不出去还继续源源不断的进货。我想,你得给我一个解释了。”凤沃说完后,又扭着身子晃悠进了内室,再出来时手里又拎了一块被冰水泡过的手帕。 云卿看傻了眼,这种情况下凤沃不应该对她严加拷问逼她说出收拢卖不出去货物的目的吗?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吗? 她看着懒散的半倚在软榻上脸上还贴着一块手帕闭目养神的凤沃,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过凤沃怀疑她,也害怕凤沃会怀疑她,可她没有想到凤沃会是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她这些年在中原拼死拼活经营的六宝行,难道不是凤沃真正在乎的吗? 她心情很矛盾啊。 “主上,你不怪我在六宝行里乱来?”云卿收起杂乱的思绪后才帮凤沃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一个六宝行能满足你的胃口?”凤沃扯下脸上的手帕,不满的看着云卿,这姑娘什么时候变得像云扬一样敏感细腻了。“你还是快交代清楚吧,要是再敢瞒我我可不依。” 唉,她这个主上做的真失败,手下人有什么事情都主动瞒下来怕给她找麻烦怕她担心,可她却无聊的憋闷。 ……唉,日子好难熬啊。 好吧,她也不啰嗦了。云卿清了清嗓子神采奕奕回答道:“主上难道不觉得六宝行卖的东西太杂乱了吗?” 咦,这话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凤沃把脚丫子抬到软榻的扶手处,捏着手帕仔仔细细擦拭着自己的纤纤十指,这话白遥也跟她分析过,或许六宝行真应该有所改动了。 凤沃点了点脑袋示意云卿继续说下去。 云卿干脆撇过了脸,眼不见心不烦,她要说的事明明就很振奋人心好吗,凤沃还是这副神色恹恹的模样,太受伤了…… “我是打算要削减六宝行里货物的种类,虽然卖的东西种类繁多会有更多的客人上门,但是,这样子的六宝行想要做大做好却不容易,而且我们的商行已经横跨两域,如果六宝行的实力无法再更上一层楼的话,那它迟早会被当地的地头蛇给挤掉。” 凤沃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开始认真起来。的确,六宝行卖的东西太多太杂一是不好管理二是很难把其中某一个种类做到极致,毕竟整个商行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某个一个种类上。 可她还是很疑惑,既然云卿明知道六宝行的现况,也打算削减六宝行里货物的种类,那为什么还要大肆收拢那些杂物呢? “主上,我的意思呢,是想把六宝行给拆成三家,一家专门售卖妖兽,另一家专门售卖药草,最后一家呢,就是名副其实的杂货行了。”云卿眸子闪着明晃晃的光,这是她在心中谋算了许久的事,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她把亮晶晶的目光投向半躺在软榻上的凤沃,就等着凤沃拍手叫好并点头答应了。 凤沃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难怪云卿要大肆收拢杂货。如果要单独开一家杂货行的话,那免不了需要大量的库存。 云卿看凤沃依旧平静的目光,生怕凤沃一口给否决了,忙张口给自己的提议增加筹码:“主上,那个进货渠道我也打算重新更换,靠那些四处游历的供货人实在进不到什么好货色。” 凤沃心中大赞云卿有远见,这样一来,她手头里就有三家完全不同的商行。原先的六宝行就好比一个粗糙的瓦罐,而经过云卿口中所述的一番剥离和改造后,这些粗糙的瓦罐便能蜕变成精致的陶瓷。她坐起身,佯装愠怒的模样斥道:“哼哼,你等我发现了六宝行的纰漏后才舍得把这事说出来。” 云卿心中一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凤沃真的不满她的隐瞒,一口回绝了她可怎么办,这个想法她足足在脑子推演了上百遍啊。想到这里,她都差点给凤沃跪下了。 云卿可怜巴巴的走到凤沃身边,辩解道:“哎哟,主上,我也还在慢慢酝酿这个计划,毕竟把六宝行拆成三家可不是什么小事,我总得打好腹稿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再把这事呈上你的桌案吧。况且……况且你这几年多灾多难,也得等你稳定下来再开始拆分六宝行啊。” 凤沃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云卿看凤沃这模样,浑身上下如同被抽去力气般,差点软倒在厚厚的毛毯上,她苦心孤诣谋划的一切,要在今天付之一炬了吗。 其实她也不应该有失望的不是,六宝行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这些年,她太过贪心了…… “诶,你愣着干什么,快去拿纸笔啊。”凤沃抬起手掌在云卿面前晃了许久,这姑娘这么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 “啊。”云卿有些反应不过来。 凤沃背靠在软塌上,卷着耳边的碎发懒散的答道:“我们不是要拆分六宝行吗,你不把纸笔拿来我们怎么做详细计划?” 云卿嘴巴一下子咧到耳朵边,真......真成了?她结结巴巴连声应是,颤抖着声音确认了一遍:“主上,你应允下来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她都以为拆分六宝行的事八成是打水漂了。 云卿一溜烟手脚麻利的把纸笔都撂在桌案上,一甩散落在胸前的碎发,大有大干一场的搏命架势。 凤沃看着斗志昂扬的云卿叹了一口气,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直到第二日天微微擦亮,云卿才抱着一叠纸美滋滋的从凤沃舱房离开,她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一点通宵劳累的影子,反而她自己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般干劲十足。 凤沃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太阳还未爬出山头,正是一天里空气最清新纯粹的时候。她披上外衣随意打理好满头的墨发后走到甲板边缘,坐上船沿后双脚悬空在朵朵飘过的云层中。 早晨的风真凉快。凤沃闭目坐在船沿,耳边是灵舟快速滑动擦出的风声,她此时心境逐渐平稳下来,思绪尽数放空。 “一整天没有见面,你想我了吗?”白遥缓步走到凤沃身后,声音仍是那般温润,只是平添了几分浓浓的化不去的情意。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才一天没有见到凤沃,自己竟会这般想念,连清心养神的心法都无法抹平他的心境。 百般无奈之下,他才走到灵舟尾部的甲板上,没想到会在这见到搅扰他心境的人。他还清晰记得,前几日,他还在这个地方,拐弯抹角的说过她身上的味道好闻。 凤沃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来人是白遥她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怕她还能躲起来不成?这灵舟上都是她的人,她躲不掉的。 不过,这里是甲板,她随便一嗓子都能把自己人叫来,就算白遥真想做什么,而灵舟上的人又拦不住他,她还有这只灵舟可用,昶奎先生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想到这里,凤沃也有了些底气。 白遥见凤沃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给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明知故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凤沃闭着眼依旧沉默不语,身子却逐渐松懈下来。哼,她就是不想理他,谁稀得生他的气。 白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虽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白家少主,但五百年还没有人敢这样给他这样的难堪。此情此景,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要继续没话找话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打算回自己的舱房琢磨一下怎么对付一个生自己气的女人,要不捎信回去问问落桐?落桐虽然平时不靠谱了点,但这种男女间的问题它应该有一些鬼主意。 白遥正欲抬腿离开,身后的人却突然有了动静。 凤沃心里还是怕白遥离开的,南域不是她的天地她能带着这一船的人去哪,难道还要重新折返回北地?白遥虽然给她和她身边人划分了一块地盘,可她连地方在哪,有多大都不知道。这些事,还要靠白遥一手安排啊。 凤沃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她差点因小失大了,要是因为昨天的事得罪一方霸主,她多吃亏啊。为了整条灵舟上的人,忍了!她豁出去拉下脸来开口:“白遥,你以后不许强迫我做那些事了。”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哦?”白遥立刻止住脚步,兴致勃勃看着凤沃纤细的背影。他怎么忘了,凤沃如今还要事事依靠他,只要凤沃一日无所依仗,他就能把凤沃放在手掌心里搓圆捏扁。 想到这里,他邪恶的坏笑几声,心底生出了想好好逗弄凤沃一番的想法。他一步步靠近凤沃,佯装迷茫的模样问道:“你说的是哪些事?” 他白遥倒要试试,凤沃的底线在哪,他还要看看,凤沃能为她身后的人做到哪一步。 第八十六章内部隐忧 凤沃扭过头狠狠地瞪了白遥的眼,她都已经让步了白遥还想怎么着,白遥难道会不知道她说的是怎么事情吗,这根本就是赤果果的装傻充愣。 凤沃深吸一口气,她刚才好不容易才有的平静心情都要被这个坏家伙搅坏了,她低头看着走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憋着一股气道:“你不要靠近我,离我远点。” “小沃,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身体不舒服吗?”白遥眸中是满面通红的凤沃,他心里憋笑憋得辛苦,也不知道凤沃是羞红了脸还是气红了脸。 凤沃猛的跃下船沿,后背抵在灵舟的护板上。她抬起双手掩盖住自己的双颊,手掌心触及的地方果然灼热一片。明明做了坏事的人是白遥,她有什么可羞的。“你自己心里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你要是再敢对我乱来,我必定不再对你客气。” 白遥恍然大悟的啧啧两声:“原来你昨天是对我客气了的,你有反抗的余力却任我亲任我抱甚至任我......”他刻意摇着脑袋凑到凤沃身前,不可思议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秘闻般压低声音道:“扯你衣服,你该不会是在口是心非吧。” 凤沃脸一分一分的涨红,等到白遥把话说完她脸上已是爬满红晕。她怒极反笑道:“我从前竟不知你还有这般无赖的一面,白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君子。” 白遥不理会凤沃有意的讥笑,声音愈发温润缓缓答道:“我从来都不是你嘴里的温润君子,更没承认过。” 凤沃还想反驳什么,白遥便伸出双臂支撑在她面前,她本就对白遥心生气愤,哪里会由他肆意靠近。凤沃身子一矮想从白遥手臂下钻过去,哪里料得白遥一眼便能知晓她的企图,已先她一步封住了她的退路。 凤沃岂能随白遥任意施为,她拢在袖中的手指迅速掐出一道手诀。白遥眸色一沉,他不过是随便对凤沃逗弄两句,连手脚都还来不及做,凤沃就怎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手伤人了吗? 白遥身子依旧撑在凤沃身上纹丝不动,凤沃手腕上的红藤却已经蠢蠢欲动。白遥心底微凉,他倒要看看,凤沃会如何狠心对付他白遥。 凤沃身后几人宽的护板猛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劲气抽离,围着灵舟的围板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就在白遥心一慌想要拉住站在缺口边的凤沃时,那少了一块护板的缺口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 白遥的眼都看直了,此时那缺口正横生出数块甲板,不仅把缺口围绕的严严实实还把原本凤沃身后狭小的位置给生生往后挪了数丈,这灵舟还可以往外扩张? 凤沃扬着小下巴后退了好几步,离白遥远远的。她感觉自己要是不再拿点厉害的东西出来震慑一下场面的话,白遥还不知要如何胡闹。 唉,五百岁的人了,还跑过来戏耍她一个小姑娘,真不知羞。 凤沃所站的地方,也就是凭空多出来的那块地方,从远处看起来很是突兀,像是一颗圆圆的脑袋上突然隆起一个大包一样。 白遥心里暗叹一声,这灵舟果然是名副其实的九品灵器,名不虚传啊。他在心中有片刻的权衡利弊后,才悠悠叹息解释道:“其实我昨天是舍不得你咬伤自己,情急之下才会堵住你的嘴巴,才会伸出舌头想要去帮你抵住下唇被咬的伤口。” 白遥终于玩够了。凤沃心底松了一口气,要是白遥出狠招的话,她不能伤及白遥的情况下就只剩下躲这一条路了。不过等等......白遥嘴里说的又是什么浑话?就算白遥真舍不得她自残,也犯不着用那种办法。 凤沃磨着牙艰难的咽下这一口恶气,此时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她忍了!横竖不过是几句话的小事情,她忍不下去不听就是了。 “小沃,不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呢。”白遥清了清嗓子,收起了方才的玩闹姿态,面色如以往般平静,还略微带了点严肃。 凤沃点了点脑袋,这才是真正的白遥嘛。她从乾坤手镯里拽出两张小软塌,摆在了突出来的那块地方上,自己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后坐了下去。 白遥微微一笑走过去也跟着坐下,低头看着身边百无聊赖的凤沃,整理了一下思绪后缓缓说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云卿在那群银袍人里威望太高了吗?” 凤沃重重的点着脑袋,云卿确实很得她那群小姐妹的心。 白遥欣慰的摸了摸凤沃乌黑的脑壳,这丫头还是懂他为她操劳的心思的。“袁影对云卿比对你还要信服,你感觉出来了吗?” 凤沃又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白遥的目光倒是敏锐。她能感觉到袁影对她只是表面上的恭敬,而袁影对云卿的态度,给她的感觉却是完完全全无条件的唯云卿之命是从。 这种态度她从很多人身上看到过,比如云扬对她,还比如云凡对九九,她绝不会看错。 白遥抬起手又摸了摸凤沃的脑壳,此时这小丫头也太乖了些吧,难不成这丫头对她手下的银袍人也有所怀疑? “那个叫绿枝的银袍人也不太对劲,那天在甲板上对你的态度简直太出格了,甚至她对你还有一些怨怼的情绪。” 凤沃抱着膝头眨眨眼看着白遥,那天几句话几个照面之间,白遥就能把这些人分析的这般透彻,这份敏锐的洞察力和对人心熟练的揣度怕不是简简单单几十年就能练成的。 她又垂下脑袋暗自思量,云卿这姑娘野心虽然大了些但还是很忠心耿耿的,当年她匆忙逃亡时,云卿表露出来的态度不可能作假,她根本用不着担心云卿的忠诚。 凤沃摸着自己光洁的脸蛋,想起袁影的脸和喉咙都被上官凝心身边的魔徒所毁,如今恐怕是惨不忍睹,还有那令人平白竖起汗毛的沧桑老妪的声音。凤沃心里泛着酸,一个清秀的女子突然遭此横祸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算没有疯掉性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改变吧。 袁影那姑娘还算是好的了,得知她来中原非但没有躲起来不见人还跟着大家到灵舟上来见她,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凤沃抱膝想了一会,倒是绿枝这傻傻为姐妹出头的姑娘没有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她对自己莫名的愤愤然啊。 “你现在要思虑的,应该是怎样让这些银袍人对你死心塌地。”白遥等凤沃想的差不多了才开口缓缓诱导。 随时都有可能出状况的手下,他不会留在身边看着糟心,反而会毫不犹豫的扔掉。 凤沃扬起脑袋,有些迷茫的看向白遥,等着他进一步解释。 白遥叹了一口气,凤沃就是对手下人太心慈手软,若是在她自己实力强大且有稳当家业的情况下倒没什么要紧,可凤沃现在不仅背负家仇,自身的实力也无法碾压虚空界一众高手。 他到现在还记得,云卿胡乱收拢货物这件事在他这还没有个说法呢。 他认命的从自己的乾坤戒里掏出一盆花,指着上头一朵长势特别喜人的花给凤沃看,解释道:“一盆好看的花里最突出的一支,总是会被剪掉的。” 他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凤沃,该舍的物该舍的人绝不能留下,否则也只会给自己平添麻烦。 是这样吗?凤沃略带疑惑的看着白遥手里的花盆,其实白遥所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白遥也是为了她好才会抽出时间精力和自己谈这些,可她总觉得事情还有折中的解决办法。 其实银袍人们对她不够忠心这事也不能怪那些银袍人,谁让这些年她流年不利,自己的麻烦事一大堆,只好把中原六宝行这个重担交到云卿以及她身后一群小姐妹肩头上。 这些人日日在一起共同支撑着这份重担,自然而然便对云卿这个挑大梁的生出了特别的敬仰之情,再加上云卿在方家时就已经和这群小姐妹交了心,她就算是搭乘灵舟也赶不上云卿在这些小姐妹心中的地位。 白遥收起花盆,宽大的手掌轻轻握着凤沃的肩头,郑重其事劝导道:“凤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些银袍人虽有些本事能力,但她们还远没有到能让你冒险的地步。” 凤沃又习惯性的一下一下轻啃着自己的下唇,心中两个小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冷不防脑袋上传来一声男子略带威胁的轻哼。 凤沃虽心有不满却还是连忙把身子一缩,脸迅速埋在曲起的膝盖里。昨天的教训太惨烈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再重新尝一遍。 白遥看着凤沃把脸埋在膝盖里很久很久,久到太阳都跑出来溜达了许久,凤沃依旧纹丝未动一声不吭。白遥皱着眉头在耳边低声问道:“小沃,你考虑了这么久,考虑出什么成果了?”他心里有些无奈,凤沃遇事太优柔寡断了,以后的路还怎么走,还怎么报灭族之仇。 凤沃头也不抬,像一根木桩似的杵在那儿。 白遥眉头越皱越紧,凤沃太不像话了,真仗着自己宠她便可以任性到这种田地了吗。白遥忍无可忍,正打算把凤沃的脑袋掰起来,他却猛然之间想到什么。 他小心动作轻轻把凤沃脑袋给托起了,果不其然,那丫头正闭着眼睡得香甜无比。 第八十七章瞎了眼了 白遥愣了许久吗,心中又气又好笑,他牵肠挂肚操心着凤沃,还正儿八经的跑去给她提点,敢情人家完全不放在心上,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看来,他还得多多劳累,亲自上手好好把这小丫头调教一番才算完事。 白遥轻手轻脚把人搂在怀里,手指蠢蠢欲动,情不自禁抚上怀里女子安静的睡颜。他用柔软的指腹临摹着女子的紧闭的眸子,卷翘的睫毛、小巧笔挺的鼻子...... 他把她的睡颜来来回回端详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寻了条偏僻少人的路径慢悠悠把人抱回房。 饶是白遥有心躲过某只醋劲儿十足的九尾狐,但也抵不住这只九尾狐一早就蹲守在凤沃舱房里。 凡音尘一见有陌生男子闯入,抬起爪子就打算赶人。待定睛细看之后,才惊觉那男子怀里竟抱着它心心念念的凤沃。 凡音尘一双血眸不可置信的撑大了数倍,三两下跑到白遥身前,支起前肢趴在白遥的手臂上,尖细的鼻子在凤沃脸上使劲的嗅了嗅。 还好还好,凤沃只是睡着了而已。 凡音尘狠狠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怒视着白遥,刚想说上几句却害怕吵醒凤沃,只好一声不吭的退开数步,把路让给白遥。 白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全然不把凡音尘的一惊一怒放在眼里。他稳稳的迈开步子轻轻松松把凤沃放在床上,还没等他替凤沃掖好被角,自己的裤子下摆就被一排锋利的钢牙给死死咬住。 白遥把腿往后一撤,自己的裤腿便“刺啦”一声裂开了。他不悦的低头看着咬着自己一截裤管的狐狸,那狐狸同样不怀好意的抬头看他。 一人一狐僵持不下,但秉承着不吵醒凤沃的原则,一人一狐颇有默契的把战场转移到了舱房门外。 凡音尘“呸”的一声把白遥的裤管给扔的老远,好像吃进了什么脏东西般爪子不停的扒拉着自己的嘴巴。它都还没抱过凤沃呢,怎么能让白遥这个外人抢了先。 它妒火中烧,有些恼怒的对白遥道:“你怎么会抱着我们主上回来?我们主上怎么会在外面睡着?” 白遥理了理衣袍的下摆,盖住了裸露出来的半截小腿,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凡音尘的质问:“我不抱着她,难不成要你抱?” 凡音尘低头看了眼自己纤细的四条腿,它还没能化身为人形,凭着这副狐狸的身体的确抱不起凤沃。一想到这里,它犹如泄了气的球般,一双尖尖的耳朵摇摇晃晃的耸拉下来。 白遥看也不看凡音尘一眼,抬腿离开,他才不跟一只打翻了醋坛子的狐狸计较呢。 凡音尘呆在原地自怨自艾了良久后,才猛然支起脑袋,它怎么被白遥给蒙混过去了。它想问的明明是凤沃为什么会在外面睡着还被给白遥抱了回来,,这和它能不能抱起凤沃有什么关系啊。 它抬眼四处观望,白遥早已不知所踪。它委委屈屈的绕回凤沃身边,嘴里咬着被角给凤沃盖上薄背,身子一软安安静静的摊在了凤沃身边。 灵舟在空中行驶速度极快,半个月后便停在了南域万象宫内。 凤沃完全没有想到,白遥给她的竟会是一片如此大的地盘,这地方比大院大上数十倍不止。 “这里原是万象宫的地盘,后收入上青宗门下,便空了出来。”白遥站在凤沃身边,指着大门处一块书着万象宫三字的石碑,缓缓介绍道。 万象宫的大门说不上有多么气派,但精巧雅致倒是十足十的。 灵舟上的人随着云扬云卿的牵引接二连三涌入了万象宫内,步行所到之处,皆是处处深幽繁盛。 白遥召来不知何时等候在万象宫里的度升,拉着凤沃一起站了上去,尾随的还有白晃晃一身白毛胜雪的凡音尘。 白遥只当看不见这只居心不良的狐狸,他站在度升的背上指着下方的景致给凤沃介绍:“万象宫,顾名思义有包罗万象之意。它也没辜负这万象之名,若说这南域有什么难得的景致的话,这万象宫便是南域首屈一指的盛景。” 他当初铁定决心要收服刁良匀以及他背后的万象宫,便是看中了这遍地的美景。刁良匀等万象宫中人自知万象宫美景惑人,便谨小慎微的守着万象宫的大门,连大开山门招收弟子都不曾有过。久而久之,万象宫便衰落下来,空有琳琅满目的美景却无多少人真正知晓。 凤沃远目往下眺望,这万象宫竟有春夏秋冬四景联诀出现。万象宫东面是肆意撩人的春色,西面是赫赫炎炎的夏日,南面则是清爽宜人的秋日,北面的景色最让人震撼,竟是冰封千里的寒冷冬季。 “这……这不会是障眼法吧,还是被设了什么幻阵?”凤沃第一个反应不是感叹白遥给自己寻了个好地方,而是好奇为何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景色,而且她看着万象宫的地形还觉得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格局。 白遥一噎,他都准备好接受凤沃感激涕零的道谢了,没想到这丫头竟怀疑起这地方的虚实来。 凤沃把心里异样的熟悉感暂且压下,眼下她还有一些琐事没有交代完。 她看着底下置身在南面的云扬等人,轻笑道:“音尘,你下去告诉云扬,让她们带人在南面找地方住下。那里的气候不冷不热,刚刚好。” 凡音尘听后,在凤沃身边磨磨蹭蹭许久才肯离去,离去前还不忘用不许轻举妄动的眼神威慑白遥。 白遥噗嗤一笑,他才没有这么饥不择食,更不会不挑时间的乱来。 凤沃撇了一眼身边的白遥,她就是故意不着痕迹的支开凡音尘的。凤沃垂头作深思熟虑状,沉吟片刻后才道:“你上次跟我说云卿身边那些银袍人的事,我已经打算好怎么做了。”她可是隐约记得,十几天前白遥对这事有几分上心。 白遥颇为兴致盎然问道: “嗯?你打算怎么办,说来听听。”他真的很好奇,凤沃会怎么处理这些靠不住的下属。 “不怎么办,顺其自然。”凤沃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了度升软绵绵的后背上。 白遥心有不满,凤沃这是什么态度,他看着怎么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十几天了,凤沃就考虑出“顺其自然”四个字,真是太让他失望了。就算凤沃狠毒一点,一句话要这些不忠心的银袍人都死,以绝后患,他都觉得凤沃还可堪用。 他以前莫不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这种既心软又碌碌无为的女子。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凤沃被白遥赤裸裸嫌弃的目光刺的胸口发疼,弄的她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错事一样。 白遥默默的收回目光,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摇了摇头后清浅一笑道:“没有,我还有事,先回闲浮岛了。”他就是生气了,凤沃这种处理态度他看不下去了。 凤沃胸口闷闷的,一咬牙伸手拽住白遥衣袍的下摆,仍是固执己见。“白遥,我不认为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只要银袍人死心塌地跟着云卿,也就是死心塌地跟着我。” 白遥嗤笑一声,凤沃太天真了。他并未转身看自己身后的凤沃,只是停住脚步,很好的掩饰住自己不屑的情绪,语气平缓反问道: “可是她们忠于云卿,未必就是忠于你,你就不怕有一天云卿叛变吗?” 凤沃突然笑了,云卿背叛她之后就是死路一条,就算自己亲自不动手毁了云卿,只要她稍微把云卿还活着和凤武剑在云卿手里这两件事情稍微透露一点给方家,云卿这一辈子将永无宁日,除非她肯交出凤武剑。可是,凤沃可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要云卿交出凤武剑,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想到这里,凤沃突然身子一松,收回了自己捏着白遥衣袍下摆的手。 她语气轻快道:“我做不到完完全全架空自己手底下的人,要是云卿手里头无人可用,又没有该有的权利,试问,她还有什么资本管理好一个横跨两域的商行。”她突然话锋一转,慢悠悠的问道:“白遥,你知道云卿的出身吗?” 白遥垂下眼眸,心中思忖着。不可否认,凤沃对待手下人自有一套处理办法,虽然和他稳扎稳打的办法不同,但他也不能完否定凤沃的做法。 好像......凤沃的说法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他也不急,静待成果吧。 白遥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度升背上的凤沃。他也不发问,而是等着凤沃自己回答。云卿的出身么?他倒要看看凤沃从哪里挖来这么一个有些经商天赋的姑娘。 凤沃扬起小脸,脸上漾着不慌不忙的笑容,有些小骄傲的说出事实。“她出身方家,名叫方世卿。”她觉得,当初她不顾凤从悉反对一举把云卿收在麾下实在是她在虚空界里做过的最明智最大胆的决定了。 白遥一惊,北地大族方家人?当初方家家主可是曾扬言与凤沃不死不休的,方家人怎么会跑到凤沃身边,这是方家人在算计凤沃还是凤沃在反算计方家人? 一瞬间,白遥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 第八十八章开山立派 白遥压下心底万千思绪,皱起眉头下意识问道:“她怎么会在你手里为你做事?”是了,白遥猛的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当初他略有耳闻,凤沃曾在北地家族大比上轻而易举把高台上的方家族人捏成粉末,原来那个被凤沃捏成粉末的方家族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掉包了。 白遥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忍不住教训两句: “你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人你都敢用。你亲叔叔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刻骨铭心吗?曾经你可是上古世族的首领,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你还敢如此随性。” 凤沃面上微微带笑,她十几岁的时候,也有人曾这样教训过她,收下云卿这样出身的人太过大胆冒险。可她就是大胆了,就是冒险了,如今云卿还不是在她手下好好的,还带出了一帮小姐妹来。 白遥说着说着,脑中猛然有光亮一闪,那这么说的话,当初和方世卿一起消失的方家镇族之宝! “凤武剑原来没有被毁,而是在你手里。”白遥有些激动,百年前,方家可是能盖过大派九方山风头的家族联盟,能被前身为方盟的方家供为镇族之宝的宝剑,该有多么珍贵。若是此剑在凤沃手里的话…… 还没等白遥思量完,凤沃一口否决: “不,凤武剑在云卿手里。” 白遥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叹道:“你也真舍得。”那样的宝剑就这么扔给了自己的下属,凤沃的心也太宽了。不过想想也是,以凤沃的出身和身家,怕是看不上一柄凤武剑。 凤沃“嘿嘿”一笑,狡黠的眨了眨眼,道:“我其实对那柄剑挺好奇的,那剑也带了个凤字。”要是能把方家的剑谱拐到手里的话,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白遥默默记下,还想开口叮嘱两句。 凤沃怕白遥还要啰嗦袁影的事,便先开口安白遥的心:“还有,你放心,袁影绿枝她们的精魂都在我手里,要是她们真有……那一天,我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白遥发觉自己这十几天的操心有些可笑,原来这丫头留了这么多的后手。难怪当日甲板上,凤沃能听着听着睡着了。 他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真是瞎操心了呢,这样的凤沃怎么会被那些银袍人坑害,云卿她们显然不是这个丫头的对手。 白遥总算放心了,双腿一屈坐到了凤沃身边,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凤沃手里一边摸着度升的白羽,一边总结道: “云卿身边的人不是靠不住,恰恰相反,她们是我手里头唯一已经历练出来的人。”说着说着,凤沃不经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挑了挑眉问道:“诶,你不是有事要回闲浮岛吗?” 白遥坐的端坐,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道:“现在没事了。” 凤沃: …… “这是万象宫的地图册,你自己看着安排。还有,万象宫的石碑要不要换掉?”白遥从袖中掏出一块皮卷,递给凤沃。 凤沃接过皮卷,摇了摇头道:“不用换了,万象宫这名号挺好的。”要是换个名号的话,少不了要办一个开山立派的大典云云,现在能打着万象宫原有的名号在南域扎根,也能省下许多麻烦。 “诶,万象宫之前是个什么门派,这里的宫主和弟子都到哪去了?我看着万象宫也不像是空了许久的。”她要是不搞清楚这些,到时候她被手底下的人一问三不知,也太丢身为主上的脸了。 白遥轻轻一笑,并不回答,只云淡风轻的揭过这个话题。“那些人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现在万象宫是你的了,随你折腾。” 凤沃一喜,这样再好不过了。她喜滋滋拆开皮卷,看着万象宫的布局,她在云海也有自己的地盘了。 她抬起脑袋笑盈盈对白遥道:“那我以后就住这儿了,你没事可要过来看看我呀。” 还没等凤沃自个乐呵完,白遥便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谁说你会住在这儿的?别忘了,你的九品灵器还没炼出来呢。”他都还没有从这小宝矿身上榨取到什么好东西,哪能放任她在外逍遥。 凤沃惊呼,不可置信的反问:“还要回去啊?”她怎么忘了这茬,她当初可是答应过白遥,用她炼成九品灵器之前的自由来与他做交易的。 ......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吧,跟白遥回闲浮岛会不会太危险了,她能把小七那个猛汉带上吗,要不,带上九九也是顶用的。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能拒绝吗? “乖乖跟我回闲浮岛吧。”白遥一句话截断了凤沃的退路,他伸手拍了拍度升的背部,后者一个旋身加快了飞行速度,几十息后便把万象宫远远甩在身后。 凤沃一惊,麻利的翻滚到度升的脖颈处,把它纤长柔美的脖颈死死勒住。“度升,快停下,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度升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稳稳的朝前飞。它是白遥的妖兽,又不是凤沃的,随随便便被别人指使做事太伤妖兽自尊了,嗯......燕悠悠那事就是一个例子。 凤沃见度升装聋作哑,不理会她,便扭头对白遥道:“白遥,你走的太急了,万象宫的事我还没有打理完,凡音尘和九九都还在万象宫里呢。” “万象宫的事有云卿云扬在,你要是不放心,传讯回去就好。那只狐狸和你九弟又不是离不开你,你操心这些作甚。”他心底偷偷冷笑,那只爱吃醋的臭狐狸太碍事了,能甩开便甩。 凤沃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气,唉声唉气道:“可我还是觉得,我应该回万象宫再待一会的。” “嗯?你说什么?”白遥明知故问,语气中还带了几分赤裸裸的威胁意味。 白遥太嚣张了! 凤沃叹气声更大了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懒懒回答:“没,没有。”既然反抗没有用,她就省点力气好了。 “对了。”白遥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那天把自己关在炼器房里的那个阵法,能否传授他人?”他的闲浮岛还坐着燕悠悠,就等着他回去逼他交出设下阵法的那个人。他得先问问看凤沃的底线,才好打算对燕悠悠的说辞。 凤沃想也不想,斩钉截铁的反对:“当然不可以。”那阵法可是凤家的独门阵法,她身为主上本就要监督族人的义务,怎能监守自盗。 白遥看凤沃这态度,心里默默为燕悠悠默哀,他已经帮忙问过了,可惜人家一点也没有要传授的意思。想着想着,他心里不免有些捉急,凤沃把这些东西藏得这么深,他很难沾手啊。 不过嘛,凤沃抬眼看白遥,她还是不要一口气把话说死,万一白遥是想给她介绍个好徒弟呢,这种事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的。她意有所指,缓缓道:“除非是自己人,就像云卿云扬那样,我才可能传授。” 白遥心中一喜,他或许可以安插个小徒弟在凤沃手下,巧妙的把凤沃的身上的秘法给诓骗过来。他心情颇好,问道:“那你收徒吗?” 凤沃挑了挑眉,果然如此,白遥真的想给她介绍徒弟。不过她的徒弟嘛,“嘿嘿”,她心中冷笑两声,她这一关可不好过啊。凤沃反问:“有好苗子?” 白遥差点拍手叫好,凤沃肯松口,他有门路就好。至于燕悠悠?燕悠悠和好苗子能搭得上边吗?白遥摇了摇头,上百岁的人了修为比凤沃差了一大截,他还是不要把人拉出来丢脸了。 凤沃回到闲浮岛的小院里简单梳洗一番后,正打算去器殿逛上几圈,可是,人还没走出闲浮岛,便被落桐连拉带拽给送到了白遥面前。 “白遥,你找我还有事?”凤沃无奈的叹气,她和白遥什么时候这么关系这么密切了,才分开这么一小会白遥又有事找她。 她本来是想去器殿好好研究昶奎先生所制的灵舟的,难不成白遥是想故意指使她忙这忙那,让她没时间炼成九品灵器? 凤沃看着白遥,想象着对方脸上赤裸裸写着“阴谋”两个大字,不由觉得,白遥太阴险了。 白遥像是没看见凤沃不满的表情般依旧面色如常,他坐在书案旁,带着不同于在灵舟上的严肃神色道:“我有事找你。” 这不废话吗,凤沃默默腹诽。她也很忙的好不好。 白遥缓缓站起身,边走边意味深长道:“小沃,你带着这张脸在外行事很不方便。” 北地上官族数年前惨遭赤魔门屠族,上上下下几乎都死在那场大火中。后来,赤魔门又闹出四处追捕凤沃的动静来。如今,可是有不少人知道上官六小姐上官沃心侥幸逃脱过去了。 一般人可能不会关注区区一个小家族的小姐,可是赤魔门呢?甚至与上官家结仇的方家呢?这些人会对活着的凤沃视而不见而不趁机痛打落水狗吗? 凤沃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这张脸的辨识度太高了,也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她总不能每次出门都有拐上白遥来作陪吧,就算白遥愿意她还不乐意呢,更何况白遥哪里有那闲情逸致来做她的保镖。 凤沃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白遥的意思不会是在怪她这张脸惹麻烦吧。 第八十九章白家门庭 凤沃手一抖,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脸只有一张啊。 白遥走到凤沃面前停下,凤沃下意识退避,而白遥却是伸手去抓站在凤沃身边的落桐。 这只桐树妖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正想麻利的溜走,身子却已经被白遥给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 落桐只觉面前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后,才可怜巴巴的看着白遥,细声细气的哀求道:“少主,你能别拉着我做成功范例吗?” 它已经能猜到白遥要拉着它做什么了,它好不容易在凤沃面前攒的好感会不会一下子被拉低啊。 凤沃眼疾手快的后退了好几步,很没有义气的撇清和落桐的关系。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落桐要倒霉了。 落桐哀怨的看了凤沃一眼,大有从此天涯是路人之意。它唉声叹气了好一会,看来今天它是在劫难逃了,它的形象要在凤沃面前毁于一旦了。 白遥神色平静,一手抓着落桐,另一只手轻抬,手掌对准落桐的面门。 落桐身上的灵气立时间四溢开来,它哭丧着一张脸,整个小身板似乎都写满了道不尽的辛酸。 凤沃眼也不眨一下,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白遥竟是在抽取落桐身上的灵气,而落桐一动不动的乖乖被白遥吊着,也不反抗。 凤沃心有不忍,这是怎么回事?落桐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白遥竟要抽它的灵气? 她正想上前找白遥套话,落桐和她关系挺好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无动于衷。可就在她刚刚上前一步时,白遥手里吊着的落桐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变大变壮。 在场三人,唯有凤沃一人膛目结舌,从前那个娇小柔弱的花裙少女怎么会在被抽干灵气后,变成一个十几岁与先前面目全非的痞气少年郎,而这少年身上还穿着落桐那件艳丽的花裙,露出了精壮的小腿,宽阔的肩膀...... 少年这副装扮,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你怎么穿着落桐的衣服?” 这分明就是两个人……诶,不对!凤沃扭过头直接问白遥,落桐的样貌已经不可信了。“白遥,落桐究竟是男是女?” 白遥把手里郁郁不乐的少年放下,拍了拍手轻描淡写的回答:“落桐是一只男妖。” 太匪夷所思了,明明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转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带着点痞气的少年。 如果当初她被赤魔门追捕的时候有这秘法在手,别说是区区一个赤魔门了,就是整个魔族都未必能在茫茫云海里找到她。 凤沃凑到垂着脸的少年身边,像看猴子那样看稀奇的目光围着他转圈圈,嘴里啧啧称奇。她摇晃着脑袋感叹道:“我竟不知桐树妖一族能变幻性别样貌,还变幻得如此天衣无缝,这么多年我竟真把你当成女孩儿。” 落桐欲哭无泪,它支起脑袋看着不怀好意的凤沃,不由得嘟着嘴不满道:“凤姐姐,你太坏了,看着我被少主欺负也不帮帮我,现在还跑过来看好戏。”它生为雄性已实属不幸,好不容易能有个变幻性别的术法供它使用,却还要被无良少主随意剥光,被人好奇围观。 还没等凤沃回答,白遥便毫不留情的挥手赶人。“行了,你快出去,把这身小花裙换掉,我和你凤姐姐还有要事商谈。” 这是利用完就丢啊,小树妖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敢怒不敢言。 凤沃心里偷偷把白遥鄙视了一遍,自己蹲下身好奇打量新生物。男孩子的落桐和女孩子的落桐长的并不十分相似。 男孩子落桐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已初显长大后俊俏的轮廓,若要说它与女孩子落桐有什么相似,便是这只男树妖此时的一嗔一怒像极了女孩子落桐,真不愧是同一只妖兽变幻出来的。 落桐委委屈屈的与蹲下身与它齐平的凤沃对视,一切哀伤怨愁尽在不言中。它拽着凤沃的袖子,可怜巴巴的求安慰。它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凤姐姐,你喜不喜欢男妖兽啊?” 嗯......凤沃纠结了,要说不喜欢的话,这只小男妖从此以后指不定就靠女体过活了,她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教坏了小孩子。可要说喜欢呢,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味啊。 纠结不过片刻,凤沃忍着笑故意调侃道:“我不喜欢雌雄同体。” 落桐一听这话,一双眸子湿气更甚,它张嘴努力为自己辩解:“我这不叫雌雄同体,这是法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它心里明镜似的,今日白遥把它拐来,在凤沃面前把身份揭穿,是另有深意,起码白遥不再把凤沃当外人了。 好时,落桐的顶头少主很合适宜的轻咳了两声,意在催促已经完成演示任务的落桐快些离去,不要耽误他做正事。这些事他要亲口对凤沃说,这只树妖凑什么热闹。 落桐哀叹了一声,嘟着嘴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白遥的视线。 度升此时正站在纷繁花树下,一见落桐灰溜溜的从白遥房里出来,再看落桐的模样,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这只树妖总算变回了男体,还记得上次见到男孩子落桐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要是它没有看错的话,此时凤沃应该也在白遥房里,那岂不是说,落桐这事被凤沃知道了。 落桐耳朵一动,猛的扭头锁定度升的位置,不顾形象像一头小野兽一样扑了过去。它正愁没地方发泄少主对它的无情和凤沃对它的戏谑,这只倒霉白鹤倒自己送上门来。 不理会外面禽妖和树妖如何闹腾,白遥房内却静悄悄的。 凤沃咽了咽口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太危险了,她还是赶紧和白遥把正事解决完速速离开为妙。她强装镇定的梳着自己垂落的长发,面上带笑问道:“白遥,有事你说。” 白遥看出凤沃眼中的防备之意,有些受伤,这丫头是真对他的美色没有一点儿意思,他还得再加把劲。 他展颜轻轻笑着问:“你等会有急事?” 凤沃点了点头,就算没有急事她也得编出一件急事来,好让白遥有话快说。她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打算去器殿一趟。”可她怎么觉得这事好像算不上什么急事啊。 白遥恍然大悟般长长的哦了一声,转过身在书案前坐下,理直气壮道:“那我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想问问你的意见。”他笑眯眯等着凤沃待会自己走回来。 凤沃一愣,白遥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发表意见了?她眼见白遥离她远远的,顿感身周的威胁一下子少了许多,便开始有闲心好奇起来。 “嗯,我听着呢。” 话一出口,她不由得把怀疑目光聚在白遥身上,他不会是在戏耍她故意没事找事吧? 白遥后背倚在软塌上,成竹在胸缓缓开口引诱道:“落桐变幻形体的法术,名为化形术,乃是出自我白家秘法,你可想学?” “什么!”凤沃惊呼。“这竟然是一种法术,我还以为是妖族天生的本事呢。” 果然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至少她在浩渺大陆上从未见过此等秘法,可是若是闹得人尽皆知,恐怕就称不上秘法二字了。 她亮晶晶的目光陡然转向白遥,兴奋的小跑过去伸手就捏起白遥的俊脸,十分新奇的问道:“白遥,你这张脸不会也是假的吧?” 白遥好脾气的任她揉捏,他就说她会主动跑过来的。白遥故意点了点头,继续引诱道:“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我的真面目?” 凤沃觉得白遥话里有话,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并往后退了几步。 白家秘法和白遥的真面目虽然很诱惑人,但豺狼虎豹不得不防。 白遥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只好暂且不与这丫头多做计较。不是有句话叫‘温水煮青蛙’的吗? 咳咳...... 白遥面色一板,准备开口训人。他虽然很乐意看凤沃对他所说事情的在意程度,但凤沃这种反应也太过喜形于色了,就算再天大的事情,也不应该做出这样一副姿态。 他张口习惯性训道:“你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她又被白遥嫌弃了。凤沃撅着嘴,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那还不是因为在你面前,你看看在外面我哪有这样。”这句话她说的振振有词,仿佛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多么完美的理由。 白遥忍不住面色一喜,凤沃这意思是把他当自己人了啊。 凤沃默默撇过脸,她好像嘴快说错话了。等等,刚才白遥好像在问她想不想学。 她又猛的抬起脑袋,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灼灼看着白遥。“你刚才是说,我能学白家的秘法,可我不是白家人啊。” 在她的理解中,既为家族秘法,那应该是和她手里头的凤家秘法是同样地位的,白遥虽为白家少主,但为家族传承着想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凭自己喜恶传授。 “那你愿不愿做我白家人?” 第九十章化形秘法 凤沃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 开什么玩笑,放着上古世族的主上不做,去选一个死灰复燃的白家,是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再说了,白遥于她,还远没有到那种值得她为他放弃所有的地步。 她反而出奇的从容,掷地有声道:“白遥,我这辈子只姓凤。”她拒绝的干脆利落,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那个地方你又回不去,不如进我白家门庭?”白遥依旧神色平静,好似凤沃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 他在心底却悄悄的叹息,把凤沃拐到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丫头平时看起来对小事情不甚在意,可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总是计较的特别清楚,一分一毫也不愿退让。 你又怎知我回不去?凤沃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心里的话不愿说出口。她抬起下巴,仍是固执己见。“白遥,我只说用炼成九品灵器之前的自由来与你做交易,炼成之后我还是自由身。” 白遥眉头深深的皱紧,心中权衡起九品灵器和凤沃两者之间的分量。九品灵器一旦炼成,凤沃就会如愿以偿得到自由,不必处处屈从于他,那他还会希望九品灵器早日炼成吗,还是,他要拖延凤沃炼成九品灵器的时间? 不,凤沃和九品灵器,他都要了。 这丫头休想和他撇清关系! 白遥试探问了一句:“等你炼成九品灵器,恢复了自由身,你会走?” 凤沃很想点头,但生生忍住了。她垂下眼眸,白遥这些年来对她好的实在不像话,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处处为她迁就。除了那次的一时冲动外,白遥对她的好简直称得上无可挑剔。 她话锋一转,软了语气:“白遥,就算炼成了九品灵器,我也不会轻易离开。”除非,她找到办法,能回去了。 白遥面色稍霁,但心底却泛起如涟漪般的担忧,他得想个办法,把凤沃永远绑在他身边。他要的可不是仅仅一件九品灵器,凤沃身上的东西一件九品灵器怎么能比。 白遥站起身,抬腿一步步走到凤沃面前。 凤沃本来想躲,不过她看到白遥复杂的目光,脚就跟定在了地板上似的,动弹不得。 她有些害怕惹白遥生气,白遥会撇下她,甚至对她动粗。别说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和白遥动手,就算有,她也不会那样做,还有她身后那些人,可都是靠白遥才能在南域有一席之地的。 凤沃看着白遥一步步靠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怎么办,白遥好像真的情绪不对劲。 她是战是逃? 白遥走到凤沃面前站定,低头看她,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问道:“化形术你还想不想学了?” 凤沃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要是说想学,可不就明晃晃的表示她愿意入白家门庭。可她要是说不想学,万一白遥一生气嫌弃她不识好歹不再理会她,那她如今好不容易努力来的安稳局面都将会崩塌。她心里也没个底,自己在白遥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 要不,先假装答应? 白遥突然伸手捏了捏凤沃紧绷的小脸蛋,看出这丫头心中千回百转的思绪,他本不愿意亦不想她紧张的。 他轻声道:“别想太多,只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学?” 凤沃心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她当然是想的,那么好玩的化形法术。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白遥,我不愿做白家人。” 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的。 白遥面上开始有淡淡的笑,他垂着眼认真逼视着凤沃。“小沃,化形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学会的,落桐在这方面极具天赋,而我却不行。”他遗憾的摇着脑袋,白遥嫡支只剩下他一个男子了,他却无法亲自传承祖辈的留下来的秘法。 “化形术依靠自身灵力,来精准的控制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肉,只要施术者自身的灵力足够,能维持住化形术的运作,便能幻化成任何你能想到的活物。” 他在化形术的修习上屡屡受挫,拉来一个落桐却轻而易举学会了,这让他不免想到,这化形术还是会挑人的,这卷秘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修习的,却不知凤沃有没有这份天赋能修习化形术。 白遥声音平静,他口中所述的明明是有关家族机密的重要事情,却说的这样轻描淡写。 凤沃终于忍不住了,声音有些颤抖的发问:“白遥,这是你白家秘法,你怎么能对我这个外人说出口?” 若要她凤沃对外人说出凤家秘法,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干脆。家族的利益,永远比自己的性命重要,从小到大,她始终如此坚定的认为。 她很想捂住白遥的嘴,她不知道白家对自己的子弟是怎样教导的,白遥怎么会这样做,这简直就是背叛家族啊。 如果是她凤家人做出这样的事,她身为凤主,必定不会轻饶。 “白遥,就算你是白家少主,你也不能为我这样做。”她摇着头,撇过脸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愿听下去。 白遥有些奇怪的看着凤沃夸张的反应,正常人得知自己愿意传授白家秘法,都应该是欣喜万分,可落到凤沃身上,却是不安和惊恐。 这丫头,怎么就能这么奇怪呢? “在凤家,你知道私自泄露家族秘法的后果吗?”凤沃抬起脑袋,仰视着白遥,字正腔圆道:“不是被逐出家族,而是比死还要可怕的囚禁。纵然我是凤家主上,也难以幸免。” 凤沃不满的质问着白遥:“白遥,我不是白家人,你怎能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白遥哑口无言,这是什么状况?浩渺大陆和虚空界难以逾越的地域风俗差异吗?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碰到这种情况,白家秘法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不过,凤沃所处的家族竟如此规矩森严,就算是从前全盛的白家,对家族子弟也没有苛刻到这种地步,更何况现在的白家早已沦落到改名换姓才能在暮光派眼皮子底下存活的地步。 他看着凤沃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那个地方,他真的很好奇呢。 “你从明天开始,就安心跟着我修习化形术吧,我信得过你。”白遥说完,直接扭头就走,完全不给凤沃发表意见的机会。 凤沃一个人待在白遥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虚空界和浩渺大陆是不一样的,她要学会接受,或许白家条条框框矩并没有凤家那么繁琐呢,或许外人真的可以修习白家的秘法呢。 可是她自己说服不了自己,又实在想不通,她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要的东西,白遥怎么可以不屑一顾,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吗? 她值得白遥一次次为她破例吗? 凤沃百思不得其解,摇晃着发胀的脑袋走出了白遥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她便看到巨大的纷繁花树。落桐不是说这棵树快开花了么,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副光秃秃的模样。 她好奇的走到纷繁花树下,轻轻的闭起双眸,手掌抚上花树的树皮,她掌心的触感让她清晰感觉到古树粗壮复杂的纹路。她想起自己曾被这里的迷幻阵所迷惑,隔了好半刻时间才知道自己身处幻阵之中。 那些光柱的排列顺序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她在脑中把迷幻阵演变了一遍,基本上可以确定出现问题的那些光柱的位置。她演算好后睁开眼,打算回到自己的小院,却惊觉自己置身在熟悉的幻阵中。 难道她刚才在纷繁花树树皮上触动了什么阵法?凤沃喃喃自语。不过这样正好,她正愁没有办法进到这个迷幻阵来呢,现在机缘巧合来到这里,她正好把刚才脑中的想法实地演示一遍。 这座迷幻阵勾起了凤沃前所未有的兴趣,她全神贯注的蹦哒在一根根灯柱周围,嘴里不停的呢喃。 这里的位置,要是按照凰灵功法上的四象迷幻阵稍稍改动一下,阵法的效果会更好。还有这里,这根灯柱的位置略显突兀,一般的阵法师都会察觉出这里的怪异,应该往右移动三寸,这样一来,这一小片的阵眼便无处可寻了。 她在迷幻阵里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在一根根光华璀璨的灯柱旁蹿来蹿去,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他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迷幻阵,满意的点了点脑袋,这才像样嘛。 凤沃拍了拍手,笑嘻嘻的闯过自己所改造的迷幻阵,亲身试过效果后才放心离去。等会白遥知道了应该会夸她吧,她帮他把迷幻阵改的这样精妙,一般人想闯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当在外忙碌了一天浑身疲倦正打算回房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的白遥推开自己的房门,顿时被明晃晃的灯柱闪瞎了眼,他身上所有的疲惫瞬间跑了个干净。 白遥揉着眼看着面前的场景,百思不得其解,没道理自己设下的迷幻阵会困住自己的啊。他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寻找阵眼的位置,居然发现那个位置上空空如也,先前还立在这里的一根明晃晃的灯柱凭空消失了?! 第九十一章凰去凤随 他的闲浮岛被外人闯入了? 这几乎不可能。白遥站立在一根根灯柱中皱眉沉思,这座岛屿上明里暗里机关重重,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走到他的房间还能肆无忌惮的篡改迷幻阵。 若说是绝言岛上那些人做的,他也觉得奇怪。这些人想要进闲浮岛大多是为了探查闲浮岛上的情况,巴不得能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没道理会胆大妄为的私自改动他的迷幻阵,这无异于挑衅。 若是岛外那些有能耐之辈悄无声息的闯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时间内摸到他的房间,除非,改动迷幻阵的是岛内的人。 白遥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私自改动阵法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他离开房间之前凤沃还没离开,估计这丫头,是无聊的跑到纷繁花树下玩耍去了,还顺手捣弄几下他设下的迷幻阵。 话说,他设下的迷幻阵有这么脆弱吗? 白遥看着自己身周围一根根晃眼的灯柱,忍不住手痒打算尝试破阵。 凤沃回到自己的小院,神神秘秘的关好门窗后才爬到书架旁的毛毯上,从自己手腕上的乾坤手镯里拿出云海始序的三卷残册。 自她从白遥手里拿到云海始序到现在,几个月来,她都没什么空闲时间可以好好把这些残卷仔细研究一二。现在回到闲浮岛好不容易能暂时平静下来,正好把这些残卷拿出来过过眼。 她小心翼翼把破旧的竹简拼连在一处,再从手镯里拿出纤细柔韧的细丝,一点一点加固残卷破损的边缘。 从北地安渡书斋里拿到的残卷应该是云海始序的开头部分,而从九方山弃室里拿到的残卷刚好能和开头部分的断裂处相吻合,只有最后从白遥手里拿到的这些残卷,既不能和前面两卷的断裂处相吻合,而且里面所画的地方和所写的内容和开头相差甚远。 凤沃把开头两卷放到一边,捧起白遥给她的残卷,低下头仔细辨认竹简上所画的地方。画这副画的人极其吝啬笔墨,边边角角宁愿欠缺也不肯多花点时间仔细描摹,是以画的不甚清楚。 她现在看这幅画几乎称得上是云里雾里,这画上的风景基本的形态都有,里面大概画的是一只石雕的凤鸟,亦称为鸾鸟,形态和她肩头上的凰鸟并不十分相似。 这是石雕凤鸟形体甚高,可就算仅是一块没有生命力的石雕,她都能感觉到这只凤鸟十分高大的身躯和优美的身形。 这块石雕处在空旷的山谷内,四周一片辽阔,似乎那一块天地间只有这一块凤鸟石雕存世,其余万物皆无法近它身侧分毫。 凤沃手掌不自禁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她感觉自己心中仿佛有哪一根心弦被轻轻撩拨触动,肩头处都有些隐隐发热起来。 这只凤鸟石雕定有些不可言喻的古怪,仅是一幅不甚明了的画儿,她都能有这样的触动。若有一日她亲眼看到这石雕,那她会有多么震撼。 这处山谷会是隐没在西方延绵不绝的群山之中吗? 凤沃手指轻轻触摸着破旧的竹简,想起自己第一次踏足西方群山时的情景。那一次,她去的山头正是福它沱的地盘。若是当时福它沱并没有身中八转封灵界,全身上下灵力没有被封,那她和凡音尘还能平安无事从它沱山走出来吗? 她如今想起来,心中才有些后怕。她若不是上天庇佑,机缘巧合中去到了它沱山,遇到了福它沱,而是去到了别的什么大妖兽的地盘,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凤沃手臂轻抬,把竹简放在自己手掌心中转了两圈,翻到了写着古怪符文的那一片竹简上。这些古怪的符文乃是上古文字,和凰灵秘法中所用的符文一模一样,都是按照一种奇特却很有规律的方式排列着。 她按照这种排列规律仔细研读起来,发觉这些上古符文讲述的是那块石雕的故事,凤沃越看下去越觉得有趣,不由得把身子斜倚在了旁边的书柜上。 这只石雕的凤鸟在上古时期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有一个听着很耳熟的名字,叫凤灵,和她凤家那只上古神兽凰灵的名字极其相似,看着像是一对儿呢。凤沃偏着脑袋想了一会,想到了某种可能,不过片刻,她又摇了摇头,名字相似并不能说明什么,她翻过竹简继续看了下去。 这只名唤凤灵的上古神兽早已陨落在上古乱世之中,这块石雕不过是后人遵照它的遗命为它所筑。 凤沃忍不住轻笑,启唇自言自语道:“巧了,我家凰灵也是在上古乱世中陨落的,看来上古时期那场大灾祸挺严重的,连神兽都接二连三的陨落。” 这只凤灵的殒命的方式和凰灵一模一样,它们两个都是凤凰一族,名字又如此相似,难道会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妹? 凤灵和凰灵之间的关系她不得而知,不过也说不准,也许凤灵和凰灵两者相同的一切只是微妙的巧合。可若不是巧合呢...... 凤沃在心里胡思乱想了一小会,接着又亟不可待把目光投到了竹简上,却发现凤灵的的故事已经叙述完了,竹简上只剩下一句类似于感叹的话:凰去凤随,共赴生死,愚不可及。 凤沃心口猛的一痛,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她身上破体而出,她感觉到自己的魂灵隐隐作痛。她手腕一抖,竹简“啪嗒”清脆落地,又有一股澎湃的悲伤凭空朝她袭来。 凤沃心痛的几乎想落泪,她蜷缩着身子倒在绵软的毛毯上,心中无端端溢满伤痛。她的魂灵好像被嵌入了什么东西,她想逃脱却发现自己早已与这奇怪的东西融为了一体。 她努力想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只稍纵即逝的一眼,她无比清晰的看到那嵌入她魂灵的东西。 竟是她家的凰鸟。 凤沃感觉心口疼痛稍微减缓,便挣扎着坐起身,三下扒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袍。她低头往自己肩头处看去,果不其然,自己肩头的盘旋的凰鸟果然有所变化。 她身上这块凰灵图纹陪了她十几年,这十几年里她早已对这块图纹的一笔一划和凰灵的姿态无比熟悉,而今天,她肩头这块凰灵的图纹却自己改变了姿态,由先前的静立姿势变成了现在的展翅高飞,还无端端缩小了许多,像是往她身体深处飞去般。 凤沃手捧水镜看着镜中那块愈加璀璨夺目的图纹,它先前只是鲜艳的血红,如今倒平白添上了几抹绚烂的色彩,显得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她现在几乎完全断定,云海始序中所述的凤灵和凤家的凰灵定有千万般牵扯。不然,她方才心口的疼痛和此刻身上所有的变化又该作何解释。 凤沃口里沉吟着西方二字,心中升起了无比的好奇。按云海始序的出处来看,凤灵的石雕应该在西方某座山谷之中,而凤灵和凰灵两者之间又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关系。她若是能找到这处山谷,亲眼见到凤灵的石雕,是不是就能探清她身上凰灵图纹变化的原因以及凤灵和凰灵之间的关系? 凤沃默念着竹简上最后一句话,凰去凤随,共赴生死,愚不可及。 她心中有些猜测,若是这句话中的‘凰’字意指凤家凰灵,而‘凤’字意指凤灵,那么从这句话的意思上看,虚空界中的这只凤灵和浩渺大陆上凤家的凰灵定然关系匪浅。上古乱世之中它们双双陨落,又该有怎样的蹊跷? 凤沃套上衣袍,沉下心中万千浮想联翩。无论她如今对西方有多么好奇,她都只能等,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在西方数不尽的群山中找到凤灵所在的山谷。 她勉力压下心里所有的激动,闭上眼在心中细细咀嚼云海始序上的符文。 第二日清晨,凤沃梳洗完后出门去找白遥。她还记得白遥与她今早的约定。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白遥房里,一眼看到那张宽阔的书案旁空无一人,心中怪道:白遥昨晚难道是偷懒躲里面睡觉了? (今天月底双更,待会儿还有一更哦~) 第九十二章秋后算账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书柜上随手捡了本书,自己在书案旁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白遥这几天定是累了,才会到这个时辰了还没起床,她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谁知凤沃在书案旁一坐就是一上午,她摸着自己有些干瘪的小肚子,又看了眼窗外太阳高悬,那些看书的闲心思顿时都跑的一干二净了。她手肘支在案上,眯着眼幽怨的看着内室,她到底要不要进去把白遥拉起来啊。 万一白遥昨天晚上辗转难眠突然反悔把化形术传授给她,今天才会故意不守时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就要尴尬的灰溜溜离开。 凤沃站起身一咬牙,大迈步走向了内室。白遥就算是反悔,也该给她一个准信,不能平白让她在外头苦等一上午啊。 凤沃走到隔绝内室那层厚厚的帷幔前,像做贼似的偷偷掀起一个帘角,探头往里看去。她还是对里面那张大床和大床上的人有些忌惮的。 可内室那张显眼的大床上出乎意料的干干净净,白遥压根不在里面。 凤沃柳眉一皱,难不成白遥昨晚上一夜未归?她大着胆子走到内室,在铺满玉石的浴池边上转了一圈,再弯下腰往大床的床底下看去。内室里几乎都被她找了个遍,她还是没有看到白遥的身影。 凤沃一屁股坐到了白遥那张又大又软的床上,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或许昨晚上白遥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而已,她却信以为真傻傻在这里等了白遥一上午。白家秘法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大路货,白遥怎么可能说给就给呢。 她在自己脑袋上戳了几下,在心里笑骂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凤沃抬起脚步头也不回的出了闲浮岛,直奔器殿,她还是早日把白遥想要的东西奉上为好,不该胡思乱想多做无用功。 闻人乙老远看到凤沃走来,笑眯眯的迎上前去。自上一次炼炉爆炸后,他便清楚的知道凤沃在白遥心中的地位,自然会多加讨好以得少主欢心。 他可是知道,上次为救凤沃,那被白遥堵住的召陨阳火地脉至今还未疏通呢,上头绝言岛长老屡次责难,都被白遥悄无声息的一力挡了下来,否则,那些长老怎么会放着凤沃这个罪魁祸首在外逍遥呢。 闻人乙小跑到凤沃跟前,低着脑袋恭恭敬敬问道:“凤姑娘,你今日是来炼器的?” 他虽然不知道凤沃什么来头,但他总觉得这姑娘极得少主欢心器重。这器殿的伍掌事明里暗里不知给白遥送过多少秋波,都被白遥给无视了过去。这可是他头一遭看见能得白遥如此照顾一个姑娘,他在心中嘿嘿傻笑两声,保不准凤沃能成少夫人呢。 “闻人,你把上次我拿的那些炼器材料重新给我拿一份,拿到炼器房里给我。”凤沃也不废话,直接了当的吩咐。这回她可是有备而来的,她在乾坤手镯里都已经找好炼炉,这一回必不会再出错。 闻人乙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不动弹,看来,凤沃此次来器殿是来炼器的,可那些材料得靠召陨阳火才能炼制啊。 凤沃看闻人乙踌躇的样子,不禁俏脸微红,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保证道:“你放心,这回炼炉不会再爆炸了。”她微微有些赧然,自己第一次在器殿出手,不仅把这里的炼炉给毁了,连炼器房都未能幸免。 闻人乙连忙一阵猛摇头,他可不敢怪凤沃把炼炉炸坏,都是少主的身家他哪里敢乱说什么,就算是心疼被炸毁的东西也轮不到他。 凤沃不禁眉头轻皱,闻人乙几次拒绝她,会不会是有人私下跟他吩咐了什么。她甩了甩脑袋,白遥还等着她炼成九品灵器呢,哪里会让人有在器殿里给她做手脚的机会。 凤沃继续给闻人乙找理由:“你忘了材料的名字了?”这个没什么关系,她可以帮闻人乙记下来。 凤沃把材料名单递过去,闻人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那么傻愣愣的杵在那儿。 “到底怎么了,我使唤不动你了?”凤沃看闻人乙一副明显为难的神色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有些不耐。她干脆收起材料名单,抱着胳膊等闻人乙给个解释。 闻人乙都快急哭了,少主不让他对说出堵住召陨阳火地脉的事情,虽然这事最后还是被白迟岛主知道了,但也只有上头的人知道,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可他看凤沃对这事全然不知的模样,应当是少主在凤沃面前瞒了下来。他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事告诉凤沃,要是少主是不愿让凤沃知道的,而他私自告诉凤沃,岂不是要惹少主不快。 “闻人,你哑巴了吗?”凤沃不满的催促,不管怎样,她现在都要吞吞吐吐的闻人乙给她个说法。 闻人乙自知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只好硬着头皮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凤姑娘,炼器房炸毁了还没修缮好。”这样凤沃便不会再想要炼器了吧,可他明显不了解凤沃。 凤沃在心底啧啧嫌弃,上青宗的弟子也太懒了,她是几个月前炸毁的炼器房,到现在都没有修好。她并没有开口嫌弃上青宗弟子,而是摆了摆手大方道:“那你帮换个炼器房就好,我自己有炼炉。” 闻人乙欲哭无泪,他要不要说器殿里的炼器房都被人占满了,他这样说出口会不会说谎说的太明显,容易惹凤沃怀疑。要知道,器殿就炼器房不少,若炼器师真能把器殿的炼器房填满,那上青宗炼器师的数量也太吓人了。 就在此时,一声清冷的女声在凤沃耳边响起。“闻人乙,出了什么事?” 闻人乙一听这声音,暗叫不好,来人竟是器殿掌事伍清秋。伍掌事倾心白遥这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也是因为常常跟在白遥身边才留心到的。现在伍掌事遇上被少主罩着的凤沃,还不知会出什么事,要是召陨阳火的事让凤沃知道了,白遥会不会以为他乱嚼舌根。 凤沃闻声,扭头看去,只见是一个身着蓝衣气质出尘的端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十分安静沉稳,她的容貌算不上绝艳,却自有一种出俗的意味深藏其中,特别是这女子一身的淡漠气息,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浩浩汤汤雪地里端立琼枝上的红梅。 “凤姑娘,这是器殿伍掌事。”闻人乙快速在凤沃耳边提醒了一句,随后转过身端端正正给伍清秋行了个礼。 伍清秋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而是把目光转到了凤沃身上。“你就是新来的炼器师,姓凤?” 凤沃“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伍清秋对待别人的态度总有傲气夹杂在其中,这种傲气完全不加修饰,就这样明明白白的展露出来,毫不避讳。 伍清秋嗤笑了一声,撇过脸不再看凤沃。原本她远远看着这姑娘容色卓绝,特意走过来多管件闲事。这才认出这姑娘就是那个炼器都能差点把自己炸死的草包,偏偏白遥对这草包青眼有加。这整座器殿是没人了吗,白遥居然能看上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实在可笑。 她眼里是更深的寒芒,语带讽刺,直言不讳道:“原来是你,第一次进器殿便炸毁炼炉,还把炼器房搞得一片狼藉。” 闻人乙有些着急,敢情伍管事是来找凤沃晦气的,这可怎么办,白遥对凤沃有多上心他心知肚明,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伍管事欺负呀。 凤沃心底大大的叹息了个,又是这件事,这事都快成她黑历史了。 这伍掌事现在是在跟她秋后算账吗,白遥都没跟她计较这小小掌事跑过来凑什么热闹。再说了,炼炉会爆炸也得怪炼炉品级太低,她都还没埋怨器殿的炼炉太低劣害的她差点丧命,倒先被人先找上门来。 闻人乙想上前给伍清秋提醒两句,这凤沃来头不小,不是什么随随便便新入器殿的小炼器师。没想到伍清秋挥一挥衣袖,完全不给闻人乙开口的机会,继续挖苦。 凤沃还没把反驳的话说出口,伍清秋便摆摆手把凤沃的话堵住,她才没有那个时间听这种没用的草包辩白。她懒懒道:“以后不许你随便进炼器房,我们器殿的炼炉可不够让你炸毁的,还有你得赔偿被你炸毁的炼炉。” 伍清秋施恩一般都口吻,疏离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把两百五十块上品晶石摆到我的面前,否则,一切按器殿规矩处置。” 闻人乙眼珠子一瞪,差点结巴了,整整两百五十块上品晶石,他就算在器殿里不吃不喝干几百年都没有这个数,伍掌事该不会是故意刁难凤沃的吧,就算是白遥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上品晶石啊。他家少主那炼器房里的炼炉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第九十三章望眼欲穿 闻人乙硬着头皮上前道:“伍掌事,你算错了吧。”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是为凤沃说话会不会得罪伍掌事,可要是在一边装聋作哑看着凤沃被伍掌事刁难也不像话呀,远的不说,他可是白遥身边的人呢。 凤沃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伍管事逗笑了,她刚才还真是看走眼了,这伍掌事也没多厉害。白遥想让她早点炼成九品灵器,这小小掌事居然不许她出入器殿,还要她赔偿两百五十块上品晶石。她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女人估计不是白遥的心腹,不然怎会说出这样自以为是的话来。现在就算是她想不进器殿,白遥也不会允许。 伍清秋冷冰冰的目光落在闻人乙身上,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得道:“白遥岛主的东西,自然是这器殿里最好的,我还没算整修炼器房的费用呢。”她再不理会在场二人,甩甩衣袖一副我不与你计较的样子翩翩离去。 闻人乙转过身对凤沃抱歉笑笑,伍掌事的性子向来如此,也不知凤沃能否忍下。“凤姑娘,你别放在心上,伍掌事的话不代表少主的意思。” 凤沃耸了耸肩,她才懒得和一个跟她讲笑话的女人计较呢。她只想知道,闻人乙为何杵在这儿支支吾吾。“既然那女人的话不代表白遥的意思,那你还不快把我要的材料拿来。”她今天非要知道个所以然。 闻人乙默了默,叹了一口气才道:“这......炼器房的阳火地脉被堵住了。”他已经尽力拖延了,少主不愿把为凤沃堵住地脉的事说出来,估计是不愿让凤沃多挂心,如今他被逼无奈说出口,也不知少主会不会怪他多嘴。不过,要是凤沃知道少主为她做到这份上,估计会感念在心,这也没什么不好。 “凤姑娘,少主不许我乱说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自己也有些分寸,这事要是让上青宗内的人知道器殿炼器房里召陨阳火没得用是因为一个女子,那这个女子无疑会成了上青宗的众矢之的。要知道,连月来因为器殿无阳火可用,多少炼器师怨声载道,上青宗也损失了不小的一笔收入。 若此事传扬出去,那么自家少主也难以撇清关系,谁让自家少主为了一个女子私自堵塞阳火地脉。 凤沃眉头一挑,原来闻人乙表现出这番作态是和白遥有关。可白遥分明对九品灵器十分宝贝,又怎会在器殿里让人对她多加阻挠。她怀疑的目光落到闻人乙身上,这个灰袍男人究竟想说什么。 闻人乙对着手指,一咬牙豁出去般把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我们少主那日见你被困炼器房,召陨阳火在炼器房中失去控制四处乱窜,我们少主焦心不已,为免你被阳火灼伤,便命我堵住阳火地脉。” 凤沃眼眶突然有些微热,她愣愣的念叨着:“也就是说,整座器殿,至今无阳火可用。”也就是说,整个上青宗的炼器师都没法用阳火炼器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脉易堵难通,一旦堵住,再想要疏通得费多少功夫,她值得白遥为她这样做吗,还是说,九品灵器对白遥果真如此重要。 凤沃咬了咬唇,朝闻人乙点了点头,她错怪这灰袍男人了。“你放心,这事我不会乱说。”她知道轻重,更不希望白遥因为她而被人在背后诟病。 凤沃转转悠悠又回到白遥的院落,她快步走到白遥房里,连院中最显眼的纷繁花树她都视若无睹。她站到白遥房门前,突然止住了脚步。她不禁有些恍神,她这是怎么了,急匆匆来找白遥是为了什么,想问器殿召陨阳火的事么,可她不都在闻人乙那里了解清楚了么,见到白遥她又要说些什么? 凤沃在心中费解,索性伸手推门不再犹豫。 白遥的房门被凤沃一把推开,她大跨步走了进去,在白遥房间里里外外晃悠了好几圈都没看见白遥的人影。她顿住脚步看向书案旁那张白遥常常倚靠的软塌,往日白遥总在这里等她,只要她推开这扇门,他都在的。 她在原地兀自失望许久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想敲自己的脑袋,或许白遥这几日有要务在身暂时离开了闲浮岛,白遥可是白家少主,又不是明面上闲散的闲浮岛主,会在外忙碌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她又为何平白失望。 凤沃心里不免对白遥有些怨怼,白遥在外忙碌她无权干涉,只是,白遥却连说也不跟她说一声便匆匆离开,实在气人。 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收拾好杂乱的心情回了自己隐在一片青翠中的小院。上次在炼器房机缘巧合下施展出的太虚术本就不太稳固,到如今也该潜心巩固了。 于是,往日看似热热闹闹的闲浮岛因为白遥被困迷幻阵,凤沃静下心去闭关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连纪知心等人也疑惑不解,白遥向来不会无缘无故闹失踪,这回一声招呼不打便消失了,实在奇怪。 一个多月后,凤沃缓缓睁开眼眸,眸中精光缓缓褪去。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衣袍的褶皱,便往浴池而去。算算时间,白遥也该回来了,她还是早点收拾好去看看他吧。 凤沃梳洗完后,细心往自己身上穿戴衣裙,往自己扎的不顺手的发髻上点缀珠翠。恰在这时,万象宫那边有传讯符纸送到。 凤沃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万象宫里的人定是想她了,她现在有事情可做了。她转到镜台前,坐到矮塌上,麻利的把整张纸看完。 纸上说,云卿等人在万象宫稍微停留了几日后便回中原去了,万象宫里只住了不到百号人十分空旷。上官宋心在万象宫懒散了几日后,也回到了北地。从大院出身的初字辈弟子安顿在南面,由云扬一手管理。而上官瑞心则整日带着云凡,几乎要把万象宫摸了个遍。 凤沃看到这里,噗嗤一笑,九九这小家伙,这点喜欢四处游逛的特点还挺像她的。凤沃心中一动,九九天资聪颖,神赋和灵赋皆是百里挑一的好,可不能再闲散下去了。 反正她现在在闲浮岛除了炼器和修炼也没什么大事,不如把九九接到身边,自己亲自教导,也算圆了上官夫妇对九九的期望。 她心中又把这个想法来来回回想了几遍,白遥还想给她介绍资质好的徒弟,应当不会把她名义上的小徒弟上官瑞心给赶走,就算白遥不同意,她软磨硬泡几回就不信白遥不肯点头。再者,闲浮岛上的趣事也太少了,她也怪想念自己弟弟的。 凤沃正了正神色,自己捏了张空白的符纸,手指在上头轻点几下,一张传讯符纸便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她微微一笑,小心翼翼把传讯符纸送了出去,自己目送符纸消失后才起身去往白遥的院落。 没想到,凤沃脚步才刚刚跨出门槛,自己身子就被猛然往里一带,她毫无防备之下摔在了自己房里厚厚的毛毯上。她下意识快速爬起身准备反抗,冷不丁看见那一张消失了一个月的熟悉俊脸。 凤沃声音欣喜还带这几分委屈道:“白遥,你总算回......唔”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白遥便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了上来,啃着她因说话而微张的小嘴,她的话说一半便被她吞入肚中。凤沃一双水光盈盈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睁大,白遥这是又发疯了? 凤沃又气又恼,她满心期盼等来的不是温润如玉的君子,而是如狼似虎的登徒子,先前她满心热切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灭,这让她如何着恼。她自然不能任白遥为所欲为,可还没等她开始反抗,白遥就已经先她一步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再捏紧她的手指让她无法掐动手诀。 白遥在迷幻阵中被困半月,他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从迷幻阵中挣脱出来。这半个月里,他对凤沃任性的捣乱又气恼又无可奈何,谁让他看中的人如此才华横溢腹有乾坤呢。这他认了,谁叫凤沃是他亲手领回闲浮岛的。 可他好不容易走出迷幻阵,却四处寻不到自己念叨了半个月的凤沃。他二话不说撇下一大堆要事跑来小院找她,没想到这丫头就那样闭关了,闯了祸事便抛到脑后直接躲起来闭关了。 那时他有多想见到凤沃,他必会好好对她一番小惩大诫,好教她今后不再肆意胡闹。虽说如此,他到底舍不得打搅这丫头的勤奋修炼,却只能留他一人在门外眼欲穿。 他今日收到在凤沃门口盯梢的手下来报,说凤沃出关了,他这才扔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像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一样如此急色,也不知凤沃刚才摔疼了没有。 白遥心中虽如此想着,嘴上的动作却没少做。 凤沃只感觉到白遥柔软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动风云,她的舌头被闯入口中的外物舔舐了一遍又一遍。 凤沃忍无可忍,白遥此举欺人太甚,她眸光一寒,白遥以为这样她就无力反抗了吗? 第九十四章很不舒服 凤沃沉下心来,不管白遥在自己身上如何作乱,她手脚也不再胡乱动弹,只一心一意在脑中回想着这一个月来修习太虚术的点点滴滴。 白遥感觉到身下的人不再反抗,还乖巧安静了许多,不由得心中一喜,凤沃这是接受他了。他大喜过望,可还没等他欣喜完有再进一步动作时,他身下的凤沃忽然凭空消失。 白遥一下子失去身下的支撑,狼狈的倒趴在地上,他整张俊脸都埋在了厚厚的毛毯之中,也幸亏坚硬的地板上铺了毛毯,否则白遥高挺的鼻梁非得遭殃不可。 他趴在毛毯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抹平着自己心中的悸动。凤沃这丫头越来越圆滑刁钻,他一个不注意就让她如泥鳅般从自己手里滑走,他还是让她逃了,一次又一次。 不过,那丫头用的是什么术法,竟能瞬间在他身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遥平缓了呼吸后,缓缓从毛毯上爬了起来,他一抬眼便看见凤沃坐在离他数步远的软榻上,那丫头一脸防备,手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那个地方拎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铁索,大有他敢继续乱来她便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白遥心中暗暗吃惊,这就是凤沃的底线了吗,他以为凤沃最多生他几天气,他再找个契机把这事和缓过去就是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凤沃竟会抽出铁索摆出一副迎战的阵势来。 这丫头的气性是越来越大了,或者,他从来都没真正了解过她。 白遥无奈的整理着身上的衣袍,边整理边悠悠说道:“看来,这一个月来你没有荒废啊。”岂止是没有荒废,凤沃简直太自觉了,知道要勤奋提升自己修为,真是懂事的紧。 他原本还操心凤沃会因无人管束而闲散度日,心生懈怠,才会想着自己每日清晨抽空把凤沃拉到面前来严加督促。这丫头的资质虽好却也算不上惊人,独独修为进展神速,二十几岁的年纪修为却与上百岁的人相当,要他如何不生出惜才爱才的心思来。 要知道,他也是年过半百后才踏入第三阶分灵界的,而凤沃今年仅仅二十有五。 凤沃点了点头,这一个月以来她确实有所收获。不过,刚才的事还没完呢,白遥想就此揭过,下次好再继续对她为所欲为,这世上可没那么便宜的事。 她没那肚量去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更不会因为顾忌恩情就任白遥肆意摆布。她今日必定要与白遥说个清楚明白。如若不然,白遥再这么胡闹下去的话,那些救命的恩情会一点一点被磨掉,她也会被白遥逼的不顾一切的反扑。 她不愿和白遥之间落到那样的结局,有些事情,还是趁早说清楚明白的好。 她手臂轻轻一抖,脚边的铁索立时发出清脆响亮的锒铛声。她能容忍白遥一次冲动,却绝对不能半推半就继续与他暧昧不清,她对白遥没那意思。她又不可能与对她有恩的白遥动手,此刻她拿出这根铁索来,不过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白遥,若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只是躲开而已。”她说的果决,气势十足。白遥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凤沃的意思,不只是躲开而已?凤沃还想要跟他打起来不成?他有些气恼,凤沃虽说修为惊人,但他若想压制住凤沃几乎不用费多少力气。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凤沃手腕上的红藤,他要想用强的,就算凤沃用十根铁索也拦不住他。 白遥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和凤沃撕破脸皮,更不想要凤沃恨他。他看的明白,这丫头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惹急了她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我孟浪了。”白遥干脆乖乖服软,说一句软话要是能让凤沃消气的话,他觉得值了。 凤沃抿了抿唇,并不应声,而是迈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房门。就算白遥此刻放下身段来,她还是觉得和白遥共处一室威胁太大,搞不好白遥又继续明知故犯。 白遥看也不看那敞开的房门,而是站在原地脸不红气不喘,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温和。他被凤沃的言行堵的心底发慌,不甘心亦不舍得就此离去。 白遥义正言辞道:“闲浮岛是我的地盘。”他言下之意,就是凤沃没有权利赶他走。 凤沃憋着一股气,干脆自己推门跨出门槛。这闲浮岛是白遥的,白遥不肯走,她走总不该有人不允。 白遥急了,快走几步追到门外,继续义正言辞的命令道:“凤沃,你现在哪也不许去。”九品灵器到现在连个影子他都没看见,凤沃想走没那么容易。 凤沃闻言果然乖乖停住了脚步,她一双好看的柳眉皱的死紧。她还欠白遥一件九品灵器,此事一日不完成,她便一日要受制于白遥。 一说起灵器的事情,她又不免想起阳火地脉的事情来。 凤沃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白遥。这个男子把她的安危看的比什么都重,这跟当年的上官雄几乎一模一样。可上官雄是以父亲的名义,而白遥呢,这个男人要用什么名义来解释对她的好? 白遥声音带着几分温柔问道:“小沃,你看着我作甚?”他被凤沃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的莫名其妙,这丫头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事。 凤沃迟疑着收回目光,白遥对她的好太不寻常了,难不成白遥对她有意思? 凤沃一想到这个可能,不禁俏脸一红,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白遥五百多岁的人了,哪里会对她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动凡心。再者说,就算她曾是浩渺大陆上称霸一方的凤家主上,可在这个虚空界里,她凤沃的名号一文不值,而白遥却是南域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这样的年龄、身份实在太过悬殊,这样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般配,又怎么会走到一起。 她想清楚后,面色也恢复了平常,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没事。 白遥松了一口气,凤沃刚才的眼神好像装了许多东西般满满当当的,可惜他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他想起凤沃在他身下不受任何阻碍溜走的诡异身法,不禁好奇问道:“你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术法?” 凤沃也没想要隐瞒,白遥向来对她十分坦诚,而白遥问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她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反倒是有意隐瞒下来会更伤人,也会让她心中有些小愧疚。 她放轻声音娓娓道来:“那是我凤家秘法,名叫‘太虚术’,可让自己的身躯变得虚无,完全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 虽说她现在能稍微自主控制太虚术了,但她施展的十分青涩,刚刚也只能消失片刻罢了。要是白遥能立即回过神来并且有心不让她离开的话,她根本没有机会走到数步远处。 白遥猛然间脑中电光一闪,他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凤沃能做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做到的事情。以凤沃的修为境界,是绝对扛不住熔炼后赤炎玄铁的高温的,可凤沃却真真实实熬过去了。 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装着赤焰玄铁的炼炉和仅是受伤的凤沃本就是一个难解的死局,那段时间他在炼器房门外并没有看到事情经过,除非凤沃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躲过去了。 如今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太虚术救了凤沃。 “那你上次......”还没等白遥亲口证实自己的想法,凤沃便接过了话头。 凤沃已经猜到白遥想问什么了,直截了当回答:“对,我上次突遭炼炉爆炸,也是多亏了这卷太虚术法,否则,我现在绝不能活蹦乱跳出现在你眼前。” 她心里有些后怕,上次炼器房的事情,确实惊险万分。幸好她临时第一次施展出太虚术,否则她如今的下场只会比被赤魔门徒毁了容貌和声音的袁影还要惨烈。 凤沃摸着下巴作沉思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了,你这一个月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好几次,都见不到人影。”她看着白遥不太对劲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问题会不会问的出格,有没有越线。可她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问,为什么白遥的脸色有渐渐阴沉的趋势呢。 白遥这一个月外出不会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吧,她该不会误打误撞揭了白遥的伤疤吧,她就说自己不该多嘴多舌,白遥出门哪里用得着她问东问西。 她十分善解人意,好心提醒道:“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想说也不用勉强自己告诉我。”她这样说的话,白遥就算心情不佳也有个台阶下,她也不用承受白遥明显不悦的目光,算是皆大欢喜。 白遥想起自己被困半月,内心的煎熬和不甘,还有深深的固执。若是他被这小丫头一个迷幻阵困住出不来,未免也太丢人了。那半个月里,他精神之集中,几乎不眠不休的破阵,累的他一出迷幻阵就差点累倒在自己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他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意味对凤沃肯定道:“我的确遇到了一件让我很不舒服的事。” “你也可以不说,当我没问。”她灵敏的感官告诉她,她最好不要知道这件让白遥很不舒服的事,她还感觉到白遥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难的眼神了。 她摆摆手,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 她这阵子好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应该没有吧?! 第九十五章她的能力 白遥冷哼了一声,对凤沃的小动作视若无睹。他一字一顿冷硬道:“可我偏偏想告诉你。” “好吧,你说。”凤沃只好摊摊手表示接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等白遥说出口随机应变不就好了。她就让白遥把话说出口舒坦一会,也免得让白遥把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迷幻阵是你动的手脚。”白遥说的果断,几乎完全认定了凤沃这个‘罪魁祸首’一样,也只有这丫头才能弄出那样奇思妙想的阵法来,不知这个阵法让燕悠悠看到了会是什么反应,估计又要缠他个三天三夜。 他破阵时心里是各种惊艳,原来阵法还能设的这样刁钻歹毒,也幸亏她熟识凤沃秉性,否则还真无从下手。他现在仔细想来,从中也收获了不少东西。 凤沃注意到,白遥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既然白遥都知道了,还多此一问浪费口舌干嘛。 她撇了撇嘴,懒懒道:“明知故问。” 白遥心中都有些怀疑凤沃是故意把他困在迷幻阵里的了,这丫头怎么就能这么理直气壮一点儿也不心虚呢,她可是害他被关在迷幻阵里整整半个月。 凤沃看着白遥纠结如同便秘般的脸色,再联想到自己无聊时随手改动的迷幻阵,不由的瞪大眼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好像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凤沃结结巴巴的问道:“白遥,你……你不会被迷幻阵困了一个月吧?!”千万不要,要是白遥被她关了一个月,那白遥得耽误多少事情,罪过啊。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难不成白遥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她真后悔刚才嫌手酸把流云索收起来...... 白遥脸色臭臭的,一提到这事他便觉得丢人,可要他不声不响吃这暗亏他也觉得憋屈。他实话实说,否定了凤沃的说法:“不是。” 确实不是,他明明只是被困了半个月好不好,本来破一个迷幻阵用去他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觉得害臊了,偏偏凤沃还多说了一倍了时间。这多出的半个月时间,他不认。 可凤沃却误会了白遥的说法。 凤沃讪笑两声,原来是她想左了。迷幻阵根本没有困住白遥,她就说白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她随手一个迷幻阵给困住。 她抱歉的干笑了几声:“是我胡思乱想了,我随随便便弄着玩的小迷幻阵怎么会困住你了。”她赶紧添了几句好话,本想缓和一下白遥不善的语气,可效果却适得其反。 白遥的脸色明显又臭上了几分,凤沃随随便便弄的阵法都能把他困住半个月,这丫头不是故意装傻在挤兑他吧。他怎么听着有种别的意思,要是凤沃专门为他量身定制弄出一个阵法来对付他,他岂不是就此要拿凤沃没办法了么? 白遥心底暗自沉思,这丫头,越来越不好对付了,他得再想些办法,好好治治这丫头,否则,这闲浮岛迟早会被她闹翻了天去。 他暗地里被困在迷幻阵半个月,明面里相当于在自己下属面前失踪了半个月。要是他再晚点出来,让绝言岛上某些别有心思的人察觉出什么来,那上青宗下一任宗主之位落入谁手中可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他耐心等凤沃自己傻呵呵的讪笑完后,才憋着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找没脸,说出事实:“我的意思是说,我被困了半个月。” 好丢脸,这丫头难道不知道迷幻阵会困住他么,隔了一个月还要他主动过来找她,这丫头才能想起有他白遥这号人。 他心底不免有些微微发凉,要是他对阵法一道一窍不通,被困在迷幻阵中束手无策,而凤沃却忘记了有迷幻阵这回事,也忘记了迷幻阵中困着一个白遥,那他数百年来辛苦经营的一切岂不是会白白拱手送人。 到那时候,莫说上青宗,恐怕连他在南域的势力都要被人重新洗牌了。 又或者说,凤沃想起后迷幻阵困着他一事后,会大呼终于恢复自由身,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独留他一人在阵中轮回。 白遥突然感觉到自己内心里种种不安在肆意翻涌,他的眸色渐渐变得阴暗起来,心里有些受伤。 凤沃啊凤沃,我根本拿捏不住你。 白遥心中警铃大作,再这样对凤沃纵容下去可不行。 凤沃嘴里的轻笑声戛然而止,她再不敢看白遥的脸色,而是默默的转过身,憋不住偷笑去了。她没想到凭自己不起眼的一击能轻易桎梏住白遥,她在一点点变强大,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情。 原来,就算她在虚空界脆弱的像一只小小的蚂蚁,也能坑害到白遥这头巨象,给他添添堵。 这种认知让凤沃心情不由得轻快起来,她把自己的双手摊开在胸前,低头看着自己小巧的手掌,她发觉她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弱小。 可是凤沃又心酸起来,果然她这些年是被打击的次数多了,被打击狠了,才会有这样的认知。 不过下一瞬,她就笑不出来了,也心酸不起来了,方才什么心酸什么欢喜都跑的无影无踪,所有的好心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隐隐察觉到自己的后背都快被某个男人盯出一个小孔出来,她后知后觉,才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依白遥久居高位的骄傲,却被她一个小小女子戏弄,只怕白遥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白遥,我错了。”凤沃在脑中权衡利弊一番,趁着白遥还没开始发难,干脆直接低头认错。 她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该低头时便得识时务的低头。再说了,白遥被困迷幻阵这事本来就是她理亏在先,要是依白遥的性子来说,白遥笑嘻嘻的不追究此事她才会觉得歪头和尚拜忏---不对劲。 白遥刚才听着凤沃强自忍耐的笑声,心里还在想着要怎样狠狠地惩治这自己作死的丫头时,便听到凤沃乖巧的认错声。 只刹那间,他脑袋里所有故意针对凤沃的伎俩和所有会让凤沃不好过的手段统统销声匿迹,无迹可寻。 也许这丫头也只是无心之过,要是凤沃真有意想把他关起来,凤沃自己也讨不到好。远的不说,就说万象宫那块精妙的地方,如果没有他在中间护持,还不是得被上青宗分毫不剩的收回。还有赤魔门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凭凤沃现在的能力,没有个几百年劳心费力的经营和呕心沥血的算计,如何有胆量有底气对上庞大的魔族。 凤沃只一句简简单单的认错,白遥便条件反射自行给人家脑补了许多情有可原的理由。 白遥心底悠悠一叹,他到底是舍不得的,就这样让一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糊里糊涂入了心。 不过这样也好,几百年的沧桑复仇路,什么事情都在他手掌心中被他牢牢调控住,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鲜活的小丫头来,在他寂寥冷硬已久的心里翻天覆地,还时不时闹出一点儿不大不小的麻烦事来搅扰他,他倒觉得有意思,他的日子越过越觉得有趣了。 这丫头不仅娇嗔嬉笑一举一动牵动人心弦,就连神速的修为进展也是云海所有女子所不能企及的。他要是出门只靠一张嘴告诉别人,有一个二十五岁的丫头已经修到了第三阶分灵界快要踏入了第四阶半灵界,恐怕是那人都要以为他在白日做梦,可笑至极。 除非他把凤沃拉倒那人面前,让那人亲眼看看,可他是万万不会那样做,这么能招惹人的丫头放在自己眼前晃就好了,他才舍不得别人多看了去。 白遥软了心,语气也不复先前的僵硬。他像个操心孩子会走歪路的大人一样问着犯了错的小孩:“那你告诉我,你做错了什么?” 凤沃皱着眉头,她怎么觉得白遥这话听着那么耳熟呢,就像她小时候在天喜帝国捣了乱被父帝这些大人们抓包,也总这样问她,可她现在都二十五岁。 凤沃有些不满白遥像对小孩子一样对待她,但她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佯装乖巧懂事,想着好早点把这事给糊弄过去。“我害你被困了半个月,耽误了你的事情。” 白遥长长的“嗯”了一声,他好不容易逮到能让凤沃低头的机会,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丫头。“还有呢?” 凤沃一双潋滟水眸眨了眨,十分费解,她向来都是很乖的,也很自觉,除了这件管不住手痒的事情外,她再没有捣乱了呀。 白遥看凤沃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十分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要是出不来了呢?” 这还不简单,凤沃在心里默默鄙视白遥问出口的白痴问题,她去救他又不费什么功夫,至于如此郑重。于是,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那我就去找你就好了。” 白遥紧接着又抛出一个带着些淡淡忧伤的问题来:“要多久,你才会想起我?”他最在意的,始终还是在凤沃心里他有多重要。 (到底要多久,你才会想起我?白遥问的这个问题让小丘莫名心酸啊~~~打赏致谢:感谢书友35104487打赏了2300个纵横币 健人晨打赏了500个纵横币,小丘一定会码出更好的故事的。) 第九十六章便宜师父 凤沃被白遥这问题给噎住了,老实说,她还真没想到她稍微一改动后的迷幻阵能困住白遥。这还得怪白遥以往留给她的印象太强大了,她才会盲目信任白遥。 凤沃默了默,她似乎没法回答白遥这个假设性的问题,她自己也能茫然,只能干巴巴回答:“我以为你有事外出了。” 白遥皱了皱眉,这个说法不过关啊。他紧追不舍的反驳:“可我明明约了你第二日传授化形术的。” 凤沃又噎了个,谁知道白遥那话是真是假能不能信,反正她自己就没怎么信。她眼神瞟向四周,摆明了耐性用尽不肯配合。 白遥不满的轻咳了两声,等把凤沃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后才郑重开口:“等到明日清晨你再来找我吧。”五百年难得一遇,他白遥堂堂白家少主上青宗主人还要上赶着教人家术法。他无奈的轻笑两声,凤沃总能让他一次次偏离自己最初的做法和想法。 不过,以凤沃的才能智慧,要是因为这张让赤魔门眼熟的脸而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下或者是在外面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话,他觉得极其可惜。 她应该在这云海里一步一步学会处世之道,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是对人情往来太懒惰了,少了许多世故的圆滑。 他还是后来才收到的消息,北地徐家曾在北地家族大比后宴请过凤沃一家,可凤沃却以闭关为由婉拒了。他现在也摸到了凤沃的脾性,这丫头八成是因为懒得应付徐家人才没去的。 若是凤沃当初肯花些心思与徐家人活络起来,在她后来被魔族追捕也不至于在北地孤立无援,至少徐家会因为凤沃的关系而对辽城多加关注。就算辽城地处偏僻,也不会大火连烧数日而无人过问。 可凤沃当初并没有答应方家的宴请,是因为她的任性,自己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最终反倒与上官家有不死不休仇怨的方家因为关注着上官家,第一个得到了辽城惹上赤魔门的消息,可是人家巴不得上官家能就此覆灭呢。方家人捂住赤魔门在辽城作乱的消息都来不及,哪里会出面制止赤魔门。 在这样的情况下,辽城的覆灭便成了铁板钉钉的事。 白遥冷静的分析着凤沃自身的弱点,这丫头还不够心狠,他必须得把她推到更多丑陋不堪的事情面前,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凤沃,这些事情,凤沃这丫头得自己学会。 就拿袁影的事情来说,一味的用云卿来牵制手下人,尽管这些人现在依旧在凤沃麾下看似服帖,可已经隐有怨怼的苗条出现。凤沃不想着掐灭这苗头,只把权利都放到云卿手里凭云卿一人去调节手下人的情绪,这本身就有些冒险。 想到这里,白遥不由得叹息,真不知凤沃是胆大妄为还是对自己对云卿都有极大的信心。纵然凤沃手里捏着云卿许多把柄,可这一旦中间有一点意外发生,那这种层层叠叠的管理便会立时间崩塌,让人措手不及。 权利和手下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能算是自己的。 凤沃叫了白遥好几声,白遥都没有理会她,只在沉思着什么。她抬起手掌不满的在白遥面前晃动几下,嘟着嘴开口:“你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她都问了好几遍了,白遥都像是老僧入定般在想着事情。 白遥回过神,看着凤沃精致小巧的脸蛋俏生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特别是不点而红的丹唇还像是故意诱惑人般翘起,挠的他心痒难耐,却只能拼命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悸动。 他快速的丢下一句:“带着你的人来就好。”话音一落,白遥头也不回的逃离凤沃的小院,心里还在抱怨着自己定力越来越差,早该重新巩固心境了。 凤沃莫名其妙,白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若果真是忙的不可开交的话,那为何还跟她待在一起浪费那么多时间。她忽的想起一事,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被白遥干扰的忘了正事的脑袋,她还没跟白遥说她想接九九来闲浮岛的事情呢。 翌日,凤沃转转悠悠来到白遥的小院,白遥果然坐在书案旁埋首处理着案上一叠叠的大小密函。凤沃大概估测,这密函里面应该有不少消息是通过峰乌传回来的,再经过颜豫的整理才呈到白遥的书案。这样说来,白遥有峰乌在手,他在这瞬息万变的云海里想要知道些什么事岂不是十分轻而易举。 白遥于百忙之中抬起脑袋,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凤沃,不由得展颜露出温柔的笑意:“你来了。”他心中感到小小的欣慰,能在处理公事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凤沃点了点头,她很喜欢白遥这种纯粹因为欢喜的笑,她看起来特别真实,完全不似刚认识那会,那时候白遥的笑像是戴着面具般的的假笑,虽然看的她十分膈应却只能默默无视掉。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白遥带着凤沃出门,却没有拉上度升代步,而是在清晨中,与凤沃并肩齐行,去往了闲浮岛一处空气湿润的密林。 白遥慢悠悠在密林里信步走着,步履轻松闲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遥和凤沃一大清早的在林中游玩呢。 他抬手摸着自己头顶垂下来像是在打招呼般的叶子,开口对凤沃介绍道:“这是闲浮岛的南面,专门用来养各种灵物,峰乌便养在这里。” 凤沃心底一咯噔,难不成白遥要带她去看那些秽.物。或许是浩渺大陆上的人对峰乌这种专吸女子鲜血的灵物成见太深,连带着凤沃也不待见这些东西。她抬起脑袋发问:“你要带我去看峰乌?” 不是说好的白遥要传授化形术的么,这和看峰乌可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情。虽然她心里对饲养那些小东西的地方是挺好奇的,但相比之下她还是宁愿跟着白遥学习化形术。 白遥笑着摇了摇头,心情颇为轻快道:“带你去看一棵树。” 一棵树?凤沃脑袋朝四周转了转,这片密林里哪里不是树,难道白遥嘴里的树很特别。她兴致勃勃跟着白遥,在闲浮岛南面的密林里好奇的转悠。 走了大概两刻钟时间,凤沃都在怀疑白遥是故意带着她四处绕路的了。终于,白遥在一颗巨大的梧桐树下停住了脚步。 白遥转过头含笑看着凤沃,指着一处占据了极盛光源的巨树对凤沃问道:“你能猜出这是谁?” 凤沃看向白遥白遥所指巨大树木的树干,这巨树的大概有五六人合抱那么大,上头覆盖着一层如同翡翠般的平滑树皮,整颗粗壮的树干极其笔挺,相上高高蹿升。最令人眼前一亮的却是巨大的绿色树冠,凤沃头顶便繁茂的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巨树树冠,这颗巨树枝叶浓密,一眼望去,几乎是一片葱郁,显得十分气势昂扬。 这巨树的英姿也当的起‘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的说法。 凤沃一眼便分辨出这树的种类,再想到天天在自己身边晃悠的桐树妖,几乎不费一点儿力气便猜出来了。她笃定的道:“这是落桐的本体。” 草木幻化成妖精后,本体并不会随之消失,而是会留在原地继续享受着天地间阳光雨露的洗礼,一点一滴汲取着天地间精纯的灵气。 白遥点了点头,凤沃说的不错,这确实是落桐那家伙的本体。 他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崭新的白纸,递给凤沃,背着手臂道:“这是我昨晚从化形术上誊抄下来的一部分,你找个地方坐下,今天日落之前我要检查你对化形术这前一小部分口诀、手诀的熟练度。” 嗯?凤沃接过白纸扫了一眼,这张白纸虽然看起来不大,但上头的字密密麻麻的细如蚊蝇。她现在都在怀疑白遥是不是一边一手持放大镜一边一手持毛笔写出来的。 “那要是我今天看不完呢?”看着这些沾满整张纸的字和图,莫说是记下来了,就是看完也很费功夫。她很疑惑,三天之内能不能记下来都是件未知数。 白遥毫不在意的回答:“随便你。” 凤沃大跌眼镜,白遥这个当师傅的对她修习时间长短这么无所谓,她真的好不习惯。不过她心里也有淡淡的雀跃欣喜,白遥不逼她加快速度就好,这样她没事还可以在密林里看看有什么宝贝可以搜刮的。 还没等她在心里规打算好密林游玩计划,白遥无视着凤沃的心情残忍而平静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能变成落桐的本体,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丫头,也太异想天开了,他其实觉得凤沃三天就把这白纸上的内容记熟,只有这种速度才配的上凤沃的境界提升速度。 “啊?!”凤沃情不自禁悲愤的惊呼出声。她抬眼看着落桐本体巨大的外貌,再低头看看自己娇小的身板,有些心惊肉跳的掐着手指估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走出这密林。 半年?一年?又或者是两年...... 她顿时不寒而栗,僵硬的抬头看着白遥,她能稍微和这男人讨价还价一点点吗? 第九十七章她欺负人 凤沃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她的九九现在还在万象宫,等她几年后再出去,那小家伙就就要变成大家伙了,要是长歪了,她要怎么费功夫教导才好啊。 “白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不是她不想好好努力,实在是这事情看着有点艰难。 密林景色虽好,可她却不想在这里住上几年甚至更久。六宝行那些事先不说,主要是她放心不下万象宫。她又不是什么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她身后还有一个万象宫要她时时光顾。 白遥这回是铁了心不放过凤沃,依他看,要是随这丫头自在的话,这么点手诀和口诀还不知要记到什么时候,反而是适当的给她些压力比较好。况且在他的估量里,这么点东西,凤沃三两天就能搞定并且记熟。 他毫不留情,连商量都不愿听,直接冷硬的拒绝:“不好。” 她一抬眼看着白遥眼神,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能进不能出了。她怎么就能傻乎乎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跟着白遥来到南面的密林。她此刻看白遥这副笃定的模样,才发觉就算她现在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凤沃嘴里嘟囔了一句:“铁石心肠。”她声音不大不小,控制的恰好能让白遥听到。 白遥不以为意,心中却有些忧虑。 凤沃这阵子闹出的动静不小,炼器房爆炸时他太心急,生怕凤沃在里面出事,才会搬动无为堂惊动上青宗,甚至闹到天遥殿去找燕悠悠来破阵。绝言岛上的人已然悄悄关注到她身上了,特别是白迟得知那日被困炼器房的女子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后,更是明里暗里遣人来打探。 还有北地方家人也跑来凑热闹,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知上官家仅存的六小姐藏在他上青宗的,好几次派人来跟纪知心交涉。虽然无一次例外都被纪知心斩钉截铁给否认了过去,但难保方家人不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上官沃心就在闲浮岛。 倒是赤魔门那边,到如今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就像是突然对凤沃失去了兴趣般,不管不顾,也不过问一句。曾经大张旗鼓的抓捕凤沃,现在一下子偃旗息鼓,弄的他先前专门对付赤魔门追捕的布置都派不上用场了。 无论如何,如今最好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便是让上官沃心这个人这张脸在云海里消失,除了他,再无人知道化形术下这丫头真正的面目。 他这阵子对这丫头表现的太过在意上心,连他自己都觉得出格了,更遑论绝言岛某些虎视眈眈的人,他让凤沃修习化形术,也是无奈之举。 他挡不了多久了。 “好好学,我还有事。若有不明白的或是想我了,随时传讯来给我。”白遥语气平静的丢下这一句话,再留下一个貌似鼓励的微笑后,便转身迈步离开。 凤沃手里捏着一张沾满笔墨的白纸,站在梧桐树下无语的看着白遥的背影。 她看着看着眼中忽然出现一只看着很熟悉的白鹤身影,那白鹤停在半空中,白遥挑挑了个树冠稀少的地方轻巧的一跃而起,度升稍一展翅,白遥的身影便被层层叠叠的茂密枝叶给牢牢挡住,再无踪影。 凤沃瞧着度升小脑袋朝着的方向,好像是要载着白遥出岛。她收回目光,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又转头看着落桐的本体,那棵巨树。 凤沃又低头环顾了四周,自己脚下是湿润松软的泥土,云扬闲时给她做的小绣鞋免不了被弄脏。她从乾坤手镯里拽出玉鲛毯,自己跳了上去,剩下两只小腿在半空中晃啊晃。 凤沃随手在自己身周设下了一个隔音阵,深吸一口气,努力清空着自己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认命的把白纸拿到眼前,认真细致的看了起来。 另一边,度升带着白遥飞出了闲浮岛,去往了上青宗一处偏僻的洞府。白遥挥退度升,孤身一人站在洞府前,抬手破去洞口的结界。一阵凄凉的寒气瞬间像失去了控制般,从内而外飞蹿到了白遥眼前,他漆黑如墨的剑眉刹那间染了一层薄薄的霜。 白遥此刻面容冷毅,全无平日里谈笑风生的痕迹。他一步步迈入洞府深处,脚步声听着异常沉重,像是灌了千万斤重的铅似的。 他走了有近半刻钟时间,才走到了洞府尽头。尽头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冰室,山壁上冰层的厚度都快赶上了山壁的厚度。 白遥方才在长长的冰道上还面如寒霜,此刻来到冰室,见到里头冰面上躺着的人儿时,嘴角立时翘起了高高的弧度,整个面部的线条因着这笑而变得柔和不少。 “遐迩,我来看你了。”他轻轻的叫唤着,生怕惊扰了里头的人儿。 白遥放轻脚步走到一块巨大平滑的冰床边,上面赫然躺着一个面色异常红润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分明置身在如寒潭般的洞府中,周身却散发着勃勃的热气,逼退着身周围的寒气。 那被唤作遐迩的白衣女子紧闭着双目,小巧瓜子脸庞上沾着丝丝红晕,细腻柔滑的秀发肆意披散在平滑的冰层上,长的几乎要坠到地面上来了。 女子看着很是静谧安详,缓缓跳动的胸口因着来人的话而快速的跃动了几下。 白遥敏锐的注意到了女子的变化,不禁笑道:“这次我来你总算没有睡着,难得难得。”他不知从身上哪个地方摸出了一把小剪子,蹲下身子凑到女子的脑袋旁,执起女子的发梢,拿着剪子细心替躺着紧闭双目的人儿修整长发。 白遥手上动作不停,边剪下一缕缕长发边闲话家常般对女子说道:“遐迩,我今天把前一小部分的化形术传授给那丫头了。” 遐迩长长的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白遥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立刻会意。他像小孩儿似的不满的瞪了女子一眼,有些委屈道:“我上次跟你说过了,还说了好多,你肯定又是在偷偷睡觉,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的眼悄悄湿润,遐迩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东界暮光派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真怕她会从此一睡不醒,撑不到他找到那东西来救她。 他强颜欢笑,抬手捏着女子笔挺小巧的琼鼻,耐心的重新讲述了一遍:“我十二年前曾看过一场北地家族大比,那丫头在那次大比上一下子拿出了好几件高品级灵器,我就是在从那次那比时开始注意她的。” 说到这里,白遥不禁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遐迩的脸迷惑问道:“遐迩,你有听过浩渺大陆吗?”那个世界他从未涉足过,却无比相信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是说如果,他能够到那个世界去转一圈,那该多好。 遐迩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床上,白遥看了一会后才恍然道:“我真是糊涂了,浩渺大陆的故事还是小时候你讲给我听的,你怎么可能会没有听过。” 他印象里的遐迩几乎无所不知,就算匆匆几百年悄然逝去,他还是无比清晰的记得,当初遐迩给他讲故事时那笃定的眼神和爱做的小动作。 “据我所知,云海上的上古传送大阵已经沉寂了一千余年了,可你知道吗,那丫头竟然是......”白遥声音一顿,凤沃的出身秘密非同小可,他要谨慎对待。 白遥伏下腰贴在遐迩的耳边,低语了两句。他边说边观察遐迩红润的脸颊,果不其然看见对方檀口微张。白遥笑出了声,虽然遐迩的动作很小很细微,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惊奇。 白遥像个对小伙伴炫耀小玩意般有些小小的得意,他就知道遐迩会意外。“我把我们的化形术传授给她了,你会不会怪我?” 遐迩必定不会怪他,毕竟她一定是知道的,也理解的,他有自己的考量。 遐迩手指抖动了几下,白遥大喜过望,忙牢牢把遐迩带着热度的手捧在怀里,几百年了,遐迩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动作幅度,这怎么能不让他惊喜万分。 “遐迩,我一定多多督促暮光派里的那人,让他早点把东西取回来,还你自由。”他把遐迩的手捧都胸口处,低头留恋的贴着自己的脸颊。 遐迩的手又抖了抖,显然不满意白遥的说辞。白遥愣了一会,才哑然失笑,遐迩永远都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就算她现在躺在这动弹不得,她眼里心里满满的还都是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一定是想问我那丫头好不好,对不对?”白遥嘴角噙着笑,有些羞赧。“你都看出来了,知道我喜欢那丫头。” 白遥笑的温柔,他喜欢那丫头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吗,连闭着眼睛的遐迩都感觉到了,还在为他操心起那丫头的品行来。 可不过一瞬,他的脸又有些灰败。他讪讪然,委屈的向遐迩告状:“那丫头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又懒又爱耍小聪明,他还咬我,还拎出铁索来恐吓我。” 第九十八章要她好看 凤沃一次次拒绝他,白遥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示,可心中早已忧伤泛滥成灾。他有时候自己心里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独独喜欢上这样的凤沃,这样一个不识好歹脾气臭又不温柔的丫头。 白遥此时全无平日里运筹帷幄的气势,反而有些孩子气的拉着遐迩的手喏喏道:“可我偏偏喜欢那丫头,遐迩,等你醒后,可一定要替我去说媒。”他有些许无赖的赖上了遐迩,他要遐迩知道,他需要她在他身边。 遐迩的手微微抖动两下后无力的垂下,她撑了好久,实在好累好累,她真的不想再睡过去,平白错过白遥跟她说的悄悄话。她还想听下去,听白遥说那丫头的事...... 白遥的笑在遐迩的手垂落那一瞬间僵住了,随即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冷到极致的生硬面庞。 他想起绝言岛长老们在新任宗主之位的事情上咄咄逼人,再想起暮光派那边的人至今无法找到那东西来救他的遐迩,突然就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可他生生忍住了。 虽然此刻冰室里没有其他人,遐迩也睡着了,可他要是又让自己落下泪来,莫说遐迩会不会笑话他,就是他自己也没法忍受。 白遥抬手,指腹在遐迩脸上轻轻摩挲,带着几分惆怅悠悠倾诉: “遐迩,他们的心越来越大了,你说,我是不是要狠心一些?” 遐迩红润的脸庞没有一丝变化,只有浅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鼻息。 白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绝言岛那些人越来越能折腾了,余为买.凶.杀.人这件事里未必就没有长老们的指示。新任上青宗宗主之位,再不能让绝言岛的人上任。否则,他这个少主手里头还能有什么实权可以和长老们推崇至极的白迟相抗衡。 他看着遐迩,眉头又深深的皱了起来,他有些迷茫。 “可是,遐迩,你也知道,当初若没有他们,我只怕是要死在暮光派里了。如果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该有多省事啊。”他还能依稀记得,长老们带着他九死一生逃到南域。那一路上,他看见了身后许多面孔狰狞的嘴脸,他还能记得大长老言慈怀里的味道。 他心中纵然再有不舍,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对绝言岛手软下去了,新任宗主的人选,必须是他手里的人。 白遥盯着遐迩的脸愣神了好一会,又担忧起遐迩的身体。 如今能救治遐迩的只有无根草,他几乎快要寻遍了整个云海,却独独打探到此草在早年间被暮光派掌门池栾收走。他不由的想哀叹一句冤家路窄,伤人的是池栾,要救人也只能从池栾身上下手。云海这么地方这么多的人,为何偏偏是在暮光派,又为何偏偏是在池栾手里。 白遥想起他留在暮光派里打探无根草下落的人至今无所作为,免不了有些许愁闷。他心中一动,想起凤沃鬼灵精般的性子,或许让那丫头去试一试会不一样的效果也说不准。横竖凤沃年纪还小,又是那样智计百出,到时候仗着惊人的修为混到池栾门下当关门弟子,再拐到一株无根草便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他收回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对遐迩道:“你说,我让那丫头去帮你拿无根草怎么样,那丫头习得化形术后只会更加了不得。”凤沃连太虚术这种术法都能随手撵来,再有他的化形术相铺,到那时若有人再想制住凤沃,恐怕也只能是平白妄想。 白遥坐在冰床上跟已经睡着的遐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站起身,准备回闲浮岛。“遐迩,你好好休息,我过阵子得空了再过来寻你说说话。”他细细端详着遐迩红润的脸蛋好一会时间,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去。 凤沃在闲浮岛南面的密林里已经连续呆了两日两夜,等她真正把手里那张写满密密麻麻笔墨的白纸仔细看完后,才发现白遥写给她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多,甚至她都觉得白遥就只拿这么一张白纸给她有些小气。 她从这一张白纸所记述的内容里大概明白,化形术是一卷极其复杂且分卷繁多的术法。就拿她手里这张白纸来说,里面记述的仅仅是一小部分可以变化成草木的口诀和手诀。若她想从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的话,凭这张白纸是行不通的,非得有白遥再拿出更高深的分卷不可。 凤沃把白纸收入乾坤手镯中,能从一个人变成一棵树也挺新鲜的,她姑且先拿落桐的本体来练练手。凤沃跃下玉鲛毯,略微活动了一下两日以来未曾动弹的身体,信心满满的开始掐起练习过许多次的手诀,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消片刻,凤沃的额头便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她好像没法施展化形术。她看着面前梧桐树巨大的树干,一遍又一遍不服输的掐着手诀,可她自己身上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凤沃是一个人在玩手指头呢。 凤沃柳眉一皱,倚在玉鲛毯上甩着发酸的手掌。她明明按白纸上所述的把变化成草木的术法施展开了,连带着烂记于心的口诀也念的分毫不误,而且她的修为境界分明足以施展出化形术,可为何她试过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凤沃猛的想起一件事,白遥曾跟她说过,化形术并非人人都可以修习的,这还得看修习者的天分和对化形术的领悟,落桐便是在化身术法上颇有天分的孩子。白遥好像还跟她说过,化形术是挑人的,而且十分蛮横的不看修习者的神赋灵赋和修为境界,只凭天分和领悟。 白遥便是一个例子,他明明是白家的嫡系子弟,却难以修习白家秘法里的化形术。只能白白捏着一卷如此精妙的术法,干看着没法沾手。 凤沃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不会这么背,刚好和白遥一样在化形术上没有天分,还领悟不了化形术吧。凤沃有些不服气,落桐那只不正经的树妖都能做到的事,凭什么她做不到。 她又斗志满满的跳下玉鲛毯,全神贯注的按着白纸上的诀窍,耐心的练习起来。 白遥私心里给留了凤沃三日时间,三日时间一到,他几乎是掐着点迈进密林中的。这三日里他一直等着凤沃能主动传讯来找他,可他等了足足三天,南面密林这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要不是他在密林外设下了结界,一旦凤沃踏出密林一步他都会知晓,他都快以为凤沃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丫头,没有他也能照样活的很自在滋润嘛。 这个认知让白遥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好歹凤沃在他身边也待了好几年了,怎么到如今只有他一个人会觉得不习惯,而那丫头却能在密林中独自一人逍遥自在。 白遥运起术法,三两步快速走到梧桐树下,一眼便看见大咧咧摊倒在玉鲛毯上正闭目养神的凤沃。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心里不禁带了些怒气。他以为凤沃在密林里梧桐树下好好修习化形术,没想到看见的竟是凤沃偷懒的场景。 凤沃听见白遥的声音,缓缓的偏过脑袋往白遥这边瞥了一眼,有气无力的打了声招呼:“白遥,你来了。” 白遥忍住想要去抽这不听话的丫头屁股的冲动,他站在原地,冷硬的目光盯着凤沃,语气里带出些严厉说道:“凤沃,你最好给我一个你之所以会躺在上面无所事事的理由。” 凤沃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疲惫,实在没有心思去想白遥要她说出的理由。她昨天被化形术打击惨了,无论她怎么尝试,怎么跟着白纸上所写的一笔一划做同样的动作,结果都是一样的,什么变化都没有。她还试着去调节自己的心绪,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可她所做的这些犹如石沉大海般,一点儿小浪花都激不起来. “白遥,或许我们是一样的,在这方面没什么天分。”凤沃心里涩涩的,她很厌恶自己的无能,可她一次又一次尝试过后还是改变不了结果。 这丫头说的是怎么回事,这才是刚刚开始修习化形术的第三天而已,凤沃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有出息! 白遥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薄怒,这丫头脑子里想的向来和常人不太一样。他先缓口气,免得平白为这糊里糊涂的丫头生气。他还是先听听凤沃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是从哪里的,这密林里也没有谁能让她受委屈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好说话,不许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白遥走到凤沃身旁,眼神示意凤沃站好。这丫头现在是什么情况,整个跟一只软骨虾似的软绵绵倒在玉鲛毯上。 凤沃假装没听懂白遥的话般,眼神瞟到别的地方。白遥让她起来,她偏不。白遥也从哪里来的闲功夫操心她躺着还是站着,她现在身子疲乏的很,根本不想去理会。 她偏着脑袋眨了眨眼,嘴里咕咕囔囔:“我手脚都没工夫动了,好不容易才刚刚歇了一会,才不起来呢。” 白遥看出了凤沃的不对劲,也不再纠结她躺着还是站着的问题,他比较关心的还是凤沃这三天里都干了什么,要是凤沃敢说出这几日一事无成的虚度过去的话来,他非要她好看不可! 第九十九章功不可没 “你还是先跟我说说,你怎么就没有天分了?”白遥那只本想揪起凤沃衣领的手垂了下来,又有些气恼凤沃的不争气。她怎么能这么轻易认输呢,连落桐都能拿着化形术扮了好几年女孩,并且完美的瞒过了凤沃。 这才三天时间,凤沃这丫头也能知晓自己有没有修习化形术的天分,他当初可是试了好几年才慢慢放弃的。就算凤沃再没有修习化形术的天分,也不至于连最简单化形成草木的化形术都施展不出来。 这丫头不会是在偷懒,顺带着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吧? 白遥心存疑惑,凤沃那日表现出来的,对化形术的兴趣不似作假。如今他把术法交到凤沃手里,凤沃没道理会置之不理。 凤沃躺在玉鲛毯上哀叹了一声后才悠悠道:“我前日把口诀和手诀记下后,试了许多次,都施展不出化形术。”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白遥又不肯让她出去,要不然她就可以直接把落桐那只有天分的树妖给抓进来,问问它修成化形术的诀窍,这样她便可以省下许多心思去研究化形术了。 白遥听后,心中的气已经悄悄的消了一半。听凤沃这话里透出的意思,她貌似已经把白纸上的内容记熟并且练习过多次了,只是无甚成效才会有如今这副低落萎靡的模样。 这丫头对他交代的事还是挺上心的,他本来估计凤沃三天能记下这些东西,却没想到凤沃压根用不着三天时间。早知道他就应该多给她些化形术分卷,他以后给这丫头交代任务时,确实应该再增加点难度。若是让凤沃太轻而易举完成的话,也太浪费凤沃的天分了。 白遥皱眉思索了一会,凤沃所说的问题他也曾遇到过,这本就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他看着梧桐树,意有所指道:“我问你,梧桐树长什么模样?” 白遥这不是废话么。凤沃懒得回答他,连个眼神都没送过去,只把眼珠子转到头顶梧桐树巨大的树冠上。梧桐树就在白遥身旁,离他不过十步之距。若白遥真想知道梧桐树长什么模样,干脆直接抬眼都比问她快。白遥还有闲情逸致跑过来问她梧桐树长什么模样,就算白遥是没话找话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啊。 白遥没有理会凤沃满不在乎的反应,而是手指指着梧桐树,细心给凤沃指导:“你连梧桐树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何变化成一棵梧桐树?”他老早就叮嘱过凤沃,有事可以随时找他,他都如此给凤沃大开方便之门了,可凤沃遇到问题还是想不起来找他。 凤沃迷迷糊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白遥说的有些道理,她只是大略知道梧桐树的模样,并没有仔观察过梧桐树身上的纹路和一些微小的细节。她自己心里都不甚清晰的事物,又如何能变化出来,况且就算变化出来了,也只会是看着四不像的东西而已,不如不变来的好。 她“腾”的一下从玉鲛毯上爬起来,三两步走到梧桐树树干旁,伸出手触摸着梧桐树绿油油且光滑的树皮。 白遥站在凤沃身后,心中有几许欣慰,他略微提点了几句,凤沃能想自己明白最好了,省的他多浪费口舌。 凤沃一改之前的恹恹欲睡,此刻正趴在梧桐树树身下东摸摸西瞅瞅,兴致盎然。 白遥在凤沃身后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是好好把梧桐树观察一遍,再来断定你有没有修习化形术的天分也不迟。” 他松了一口气,这丫头总算是活过来了,他刚才还担忧她不对劲的情绪。现在想来,他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凤沃这瞬间的变脸速度可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用得找他为她操心吗。 凤沃扭头看向白遥,露齿微微一笑,隐晦的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感激。白遥又帮了她一次。虽然看着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却是在毫无保留的提点她。 白遥亦同样回之一笑,凤沃能懂得他话里的意思便好,他也不用白费功夫了。 凤沃转而抬头看着梧桐树树冠,突然福至心灵,她心中一动,轻轻松松跃上梧桐树最高的树干上。她在上头环顾了一圈后盘腿坐下,闭起眼细心体味着在树冠上的感受。 白遥不禁想大赞凤沃好悟性,他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凤沃便能想到这上头去,果然这丫头惊人的修为不是白来的。 这个丫头有时真是让他心生嫉妒啊!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凤沃从早晨开始,足足在梧桐树最顶部的树枝上坐到黄昏。夕阳斜斜的打在凤沃精致小巧的侧脸上,半空中阵阵微风肆意牵动着她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在她身上勾勾连连。凤沃安静下来,静态的五官较之平日里,更添了一些别样的韵味。她浑身的气质变得十分清华出尘,稍微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已然是进入到某种冥想的境界。 凤沃心中渐渐浮现出梧桐树完整的形态来,一根根或粗壮或细嫩的枝干交错在她脑中,连树干上的纹路都在她眼前一览无余。 附在枝干上头一片片繁密的叶子,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叶脉,这些都无比真切的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用肉眼都没法看清楚的细节竟以一种清晰到令人震撼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 凤沃的身子自然而然的动了,像是天地间有一种奇妙的规律在引导着她的一举一动一样。她闭着眼念动口诀,手指如同行云流水般掐动着手诀,她心中根本没想过在此时施展化形术,可在冥冥之中像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引诱着她行动一般。 白遥早在凤沃在梧桐树上冥想时便离开了密林,到黄昏时刻处理完一部分公务后,才匆匆忙忙的去而复返。他心中有着强烈的预感,凤沃那丫头定然不会让他失望的。 白遥几息之间便来到密林深处梧桐树下,可这里哪还有凤沃的影子啊。他不解的环顾身周围,凤沃不会是跑到这密林里哪个角落玩耍我了吧。他此刻万万没有想到,凤沃消失竟还有一个可能。 白遥突然眼神定在了某个方向处,他一眼看到密林中一模一样的两颗梧桐树,心中顿时间激动不已,凤沃这是成了! 白遥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这简直比他自己练成化形术还要惊喜。他白遥这几百年来未曾收过徒弟,也未曾传授过谁,落桐之所以修成化形术也是这只树妖自己磕磕碰碰悟得的。 他看中凤沃的资质,心血来潮的传授化形术法并细心教导,没想到这丫头果真如此给他争气,一次又一次给他惊喜。要知道,凤沃可是经他提点之后才能变化成梧桐树的,他白遥在其中.功不可没。 白遥看着面前两颗一模一样的梧桐树,一下子便辨认出哪一颗是凤沃变化而成的。他怀揣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走了过去,对凤沃变化而成的梧桐树上下其手,稀奇的不行。这才四天时间不到,凤沃就能从一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变成现在这棵巨大的落桐树。 白遥可是记得,当初落桐从树变化成人形,足足花了几年时间才堪堪能勉强支撑几个时辰。他原先还认为落桐在化形术上是个极有天分的孩子,现在跟凤沃这吓人的速度比起来,落桐简直是不能再慢了。 凤沃本想好好体会一下身为一棵梧桐树时所应该有的感觉和心态,可她在变化成梧桐树后,整个人精神都像被拉开的弹簧一般死死紧绷着,她忙着控制在整棵树上四处流淌的灵气,只要她稍微不注意,这根紧绷的弹簧便会断裂开来,她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施展出的化形术就会瞬间崩塌。 凤沃很快把心态调整过来,这是她第一次施展化形术,不熟练是极正常的的事情。 诶?!她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凤沃稍一扭动了一下,白遥那只闲不住的手她招架不起,只能躲着,心中还暗自期盼着白遥会看人脸色......不,看树的脸色。 凤沃这一动弹,心绪刹那间混乱,她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所施展的术法了。 白遥眼前有绿莹莹的光亮一闪而过,他如愿以偿的看到被打回原形的凤沃。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交到凤沃手里,他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这丫头鼻尖冒着晶莹的汗珠。 这几日里,凤沃累坏了吧,而自己一开始竟还在责备她,真是不应该。或许,他应该相信凤沃这丫头的实力了。若凤沃这丫头在他手里能用的好的话,那将会是他闲浮岛上又一柄利刃。 凤沃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抓过手手帕在脸上清清淡淡的抹了几圈。她看着笑的十分温润的白遥,心生感激,但自己心中忍不住带着些骄傲得意。她四天就搞定了化形术的分卷,速度快到她自己都难以想象,按她这样的速度,几个月时间里还不得白遥压箱底的术法都给学走? “白遥,我成功了!” 第100章真是让人嫉妒! 凤沃眉飞色舞的跟白遥比划着,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就这么成了。凤沃边比划边对白遥说道:“你知道吗,我就坐在树冠上,闭着眼居然看到了落桐的本体,比我用眼睛看到的还要清楚。”她紧紧抓住白遥的手臂,嘴里不住的跟他强调:“白遥,要用心看,把自己当成一棵树。” 她能变化成一棵梧桐树,凭的不是偶然的气运,若不是白遥的提点,她估计还要在这密林里蹉跎。 白遥目光复杂了几分,要用心看啊,才不到四天的时间,凤沃居然告诉他,要用心去看...... 他掩去眼底的深思,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他抬手满意的拍了拍凤沃的手背,心底是一阵阵翻涌而起的惊涛骇浪。凤沃一次又一次让他惊艳,仅凭着不到四天的时间悟到了旁人用几年时间才能到达的境界。要知道,这丫头四天前才开始接触化形术,他也从没告诉过凤沃要如何去看这棵梧桐树,而这丫头却依然能够自己说出这些难得的感悟来。 真是让人嫉妒! 凤沃低着脑袋悄悄失了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白遥低头看着凤沃,不过一瞬而已,他心底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散尽了。凤沃如此天赋异禀,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很满意这样的凤沃。 白遥此刻心中一片坦然,他嘴角抿着宠溺的笑,低头看着明显失神的凤沃。这丫头脑子里会不会又在思量着让人惊叹不已的事,他越来越觉得这丫头有趣了,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白遥伸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她好像被惊醒般,猛的抬起脑袋,露出一双略带些迷茫的潋滟水眸。 白遥不自觉撞入凤沃一双水波莹莹的眸子 这一看之下,他忍不住心底发颤。不得不说,这丫头当真是老天爷的宠儿呢。 凤沃刚才还想着变化成另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要如何施为,她要不要现在就找白遥拿化形术的分卷。这些化形术的分卷内容都应该是有些牵连的,她稍微融会贯通,大概能悟到更多的东西。 她懒得去换什么婉转隐晦的说辞,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白遥,我想趁热打铁继续学,最好是那卷可以变化成人形的分卷。” 凤沃脸上是掩不住的好奇欣喜,她待在闲浮岛已经好几年时间了,除了上次白遥陪她去过一次北地把大院的人迁来南域后,她便再没踏出上青宗一步。若能修成化形术,像落桐一样隐藏起自己的真面目,那么她今后在外行走,就算没有白遥相伴,也不会因为上官沃心的身份而惹出一些大麻烦来。 白遥心底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来,他有多久没看到凤沃对一件事如此上心了,以往她对闲浮岛的许多事情总是表现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丫头没心没肺了。现在他才清楚,他从前不过没有勾着凤沃的兴趣罢了。 就在凤沃以为白遥会自然而然的答应她时,白遥却坚定的摇了摇脑袋,斩钉截铁的拒绝后才十分耐心的解释起来:“你才刚刚入门,就想着一蹴而就,不妥不妥。” 若按正常顺序来说的话,凤沃至少还有许多最基本的化形术要学会,变化成人形的术法大约排在最后。换句话说,就是凤沃若想变化成另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凤沃原本挺的比梧桐树还要笔直的身子骤然垮了下去,她默默的动了动手指,颓丧的招来玉鲛毯,又神色恹恹的倚在上头。 白遥心有不忍,凤沃好学是一件好事,他不怕凤沃对化形术太过热情,就怕凤沃不上心。如今凤沃的的确确对化形术上心了,也十分看重,可他到底担心这丫头操之过急。他不愿看到凤沃连最基本的术法还未真正练成,便因为好奇心而迫不及待的摸索到更上一层的化形术上去。这样一来,得不偿失。 凤沃心里其实明镜似的,比谁都要明白,也知道白遥说的话有道理。她多年来接触到的各种大大小小的术法数不胜数,确实没有听说过哪种术法是能够在几天内修至大成的。可她一想到还要等把基本术法巩固后才能去碰最后的变化成人的术法,还是免不了有些微失落。 白遥拧结着一双飞扬的剑眉,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拒绝凤沃,可他若是过早的给了,又是害了凤沃,让她今后境界不稳。他亦不愿看凤沃放不开这些早晚都能做成的事情。这丫头脑中的思绪有时比他都要犀利上几分,却偏偏在一些小事情在固执的很。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 白遥思索片刻后,才在脑中千挑万选找出个法子暂且先挑起凤沃低落的情绪。“过两日我再把化形术中的鱼水一卷拿过来,你这两日就好好的巩固草木卷。” “鱼水卷?那是什么?”凤沃果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等白遥给她解惑。 白遥噗嗤一笑,凤沃也太直接了。这丫头在他面前全然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女孩儿,他怎么觉得她比十几岁时还要再孩子气些。白遥也不跟凤沃计较,他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宠溺。 “鱼水卷是化形术里比较特别的一个分卷,顾名思义,便是能够变成水里的鱼儿。”他之所以选中鱼水卷,不过是觉得凤沃会对变成一条鱼感兴趣。若凤沃能边体验一把在水里生活的感受,还能边巩固好基本的化形术,那么在他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凤沃笑弯了一双勾人的美眸。化形术也太繁杂了些,不仅能让人变成地上走着的活物,还能让人变成水里游着的鱼儿,估计化形术的分卷里应该还有可以让人变成一只飞鸟的术法,她下回定要跟白遥讨来玩玩。 凤沃此时觉得有趣的还是鱼水卷,要知道,鱼儿可都是在水里呼吸的,她也要去试试在水底呼吸是个怎样的体会。她对白遥的提议很满意,点头附和道:“这个有趣,过两日我们就去学鱼水一卷。” 白遥垂下眼眸,他在这里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是该先行离开了。他柔声道:“你现在先把草木卷巩固好,过几日我再来带你出去。” “啊……”凤沃不可置信的弹坐起来,白遥不是说她只要能够变化成梧桐树的模样便能走出密林了吗?她刚才就已经成功了,还是白遥亲眼所见的,现在白遥是在赤裸裸的食言。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四天了,实在不想再被关在这里闭关了,她小院里的毛毯多舒服呀。她绝不能在这事上妥协,虽然她的自由捏在白遥手里,可要是能最大限度保住自己仅存的一点自由,也是一件好事啊。 “你说话不算话,我现在明明可以出去了。”凤沃坐在玉鲛毯上抹着腰,还挑衅般的挑了挑下巴。 白遥看的憋不住发笑,这丫头转瞬间又是一副斗志昂扬的小模样,当真可爱的紧。他品尝够了才正了正神色,极其耐心细致的劝导着凤沃。 “我也是为你好,草木卷你学的不熟练的话,又怎么修习别的化形术法?”白遥突然有一种自己养了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儿一般,又麻烦又不得不宠着顺从着。 凤沃都快把自己的袖子卷成麻花了,显然内心正进行着某种激烈的思考。白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她又实在不想孤零零的待在密林中了。白日里还好些,就是到了黑夜,她孤身一人待在林中有些不习惯而已。片刻后,她抬起脑袋,坚定的拒绝:“白遥,我离开密林照样可以练好草木卷的。” 凤沃在心里哼笑了一声,她差点被白遥给绕了进去,她刚才真傻,白白在那纠结半天。凤沃撇着嘴,不满白遥糊弄她。密林和化形术的关系并不密切,而且又不是只有密林里才能修习化形术,她到自己舒适的小院里照样可以。 白遥止不住的苦笑了几声,拿旁的话来搪塞凤沃太不明智了,凭这丫头的脑子又怎么会被他轻易糊弄过去。亏他刚才瞎了眼还觉得面对着凤沃就像养了个小女儿,明明养凤沃比养女儿难多了好不好,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脑子比他这个五百岁的人还要清楚。 白遥像是自言自语般,口里呢喃着:“我是想着密林里安静些,外面太闹腾了。” “什么?”凤沃听不清白遥嘴里的话,他什么时候说话变得这么细声细气了。 白遥在心中思虑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你出去后要乖一点,别随便离开闲浮岛,器殿那里暂时不用去了 你若真想炼器的话,我在闲浮岛给你修个炼器房。” 他最终还是无奈的点头答应凤沃离开密林,他回头要把整座闲浮岛给封起来,免得让绝言岛上那些人有机可乘。还有便是新修一个炼器房的事,要先把地脉里的火引到闲浮岛,多多少少都有些小麻烦。 凤沃敏锐的察觉到白遥说的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她不由得想到白遥近日来好像一直很忙碌。本着白遥一直以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她合情合理的道:“炼器房的事不急在一时,倒是外面是怎么了吗?” 白遥原是不想把上青宗近来发生的事让凤沃知道,可现在看这丫头如此犀利的指出疑点,白遥最终还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凤沃,这丫头的脑子究竟能好用到什么程度。 第101章无聊的问答游戏 “小沃,若我问你,这上青宗里,谁最适合做新任宗主,你会如何回答?”白遥嘴角噙着笑,好整以暇等待着凤沃的答案。他还不甚清楚,凤沃对这些事究竟有怎样的见地。这丫头平素是有些小聪明,却不知道她有没有大智慧。 凤沃还未意识到白遥的用意,脑子里想的完全偏离白遥真正想得到的答案。她狠狠地吃了一惊,上青宗要用新任宗主了吗?她抬起脑袋,茫然问道:“那余为……” 凤沃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阵凉意,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白遥那日因为余为的多嘴多舌发怒,当场把余为赶出闲浮岛,并且给余为下了禁足令。她原本以为白遥只是会冷落余为一段日子,好让余为长长记性,免得下次再多说话冒犯他。 没想到白遥这么狠,等她再一次听说余为的事,白遥已经打算直接把人拉下宗主之位,找旁的心腹顶替。凤沃心底有些小愧疚,归根结底,余为会对白遥说那番言辞恳切的话来,多半也是因为当初她正一身麻烦之际,机缘巧合下被白遥所救。 白遥眼见凤沃抓错他话里的重点,略微不满,但还是反问道:“你很在乎余为的下场?”这丫头和余为没说过话吧,怎么会对余为下马的事上心。 凤沃坚定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她关心的不是余为最终的命运,她真正在意的是白遥会用什么手段来处置余为。她那日亲耳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据她那日所知,白遥发怒仅仅是因为余为几句规劝的话。 白遥冷哼一声,当初余为偷偷去天遥殿找杀手暗杀颜豫,要不是他在天遥殿埋有眼线,他还得等到颜豫被杀后才能察觉。天遥殿接下暗杀人的买卖,几乎没有一次是失手的,他怎么敢心存侥幸。余为,他绝不可能会轻易饶过。 “我本想隐瞒姓名,暗中去天遥殿买凶杀了余为。可无论天遥殿是否肯接下这一桩暗杀的买卖,只要这个消息传扬出去,必会让上青宗失尽颜面。”他本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让余为也尝尝被人暗杀的滋味,可最终还是得顾全大局,就算余为暗地里怎么不受待见,明面上还是上青宗的宗主。 堂堂南域大派宗主却遭人暗杀,这脸皮还想不想要了。 是以,无论白遥恨的如何牙痒痒,他都不能把这事抖到外面去。原因无他,他丢不起这个人,还有便是,若让余为轻易死在天遥殿杀手的屠刀下,也太便宜余为了。 这些人既然决定背叛忤逆他,就该做好被他反扑的准备,也休要怪他翻脸无情。 凤沃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心里十分清楚白遥此人的狠心,也由始至终都理解他在为家仇不择手段背后的辛酸无奈,。正因如此,她从来都不曾质疑白遥的做法,可现在她就是无法苟同白遥的冷血无情。 余为在白遥身边,怎么说也是个资历深厚的老人了。这几百年里,白遥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如今运筹帷幄雄霸一方的的少主,与余为经年积攒下来的感情,又岂能是主仆二字可以道尽的。 而现在白遥竟想过要让人暗杀余为,若不是上青宗的颜面挡在前头,怕是如今余为早已殒命在天遥殿杀手手里了。 “为什么?”凤沃安抚着自己的情绪,直勾勾的逼视着白遥,言简意赅的发问。 为什么?白遥不屑冷笑,他倒是可以列出许多余为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犯的过错,但就算再多的过错,也抵不过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背叛。 余为......一直是绝言岛长老的心腹。 从前他信任余为,把许多大事小事都放心交给余为手里。可现在呢,他放的权越大,手底下这些人的心也只会被他惯的越大。权利这种祸乱人心的东西,一旦有人从中尝到甜头,今后恐怕都将是欲罢不能了。 谁让至高无上的权利太过诱惑,到处吸引人前仆后继为它疲于奔命。 “小沃,有些事情你还不够了解,但你只要明白一点,我不会对背叛我的人仁慈。” 这回凤沃总算是听懂了,白遥之所以狠心处置余为,并非是因为那日余为的多嘴。她听白遥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因为余为自己作死,背叛了主上。既然如此,余为罪有应得,那么接下来白遥要如何做,与她再无关系,她也不想掺和上青宗这些足以左右大局的决策。 凤沃终于想起白遥问她的那个问题,故而主动挑起了话题。她撇着嘴略微表示不满:“上青宗的人我才认识几个,你问这样的问题我岂不是吃亏。” 白遥欣慰的看着凤沃,难得这丫头把话带偏了之后还能想起来。他摇了摇头,给了凤沃一个一定的人选范围:“不,这个人你在上青宗里见过的。” 凤沃勾唇一笑,这样一来她便好猜许多,她在上青宗里才见过多少人啊。是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那人是纪知心?” 白遥不禁发出几声似有似无的轻笑,他就说这丫头不会让他失望的。他饶有兴致的卖起了关子,故意混淆视听:“我以为你会猜那人是颜瑜。”白遥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他几乎是微不可闻的轻笑着,看起来心情颇好。 凤沃果然猜中了,他选中的新任宗主就是纪知心。可此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凤沃又是如何能够一下子猜到的。他不免有些好奇,凤沃见到过的人有好几个,如何能一猜一个准。 “不可能是颜豫。”凤沃说的十分果断,她懂的虽然不是很多,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白遥心情愈发好了,凤沃又没有内幕消息,是以这丫头现在嘴里所说的话都是她自己心中所想。这样很好,才算是最真实的凤沃。他点点头,带着几分鼓励的语气道:“嗯,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不能是颜豫,他的资历可是你见过所有人里最深的。”他又故意在自己的话里给凤沃下套,端看凤沃入不入套。 凤沃依旧回答的十分果决,几乎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便脱口而出:“就是因为他的资历太深,才不可能会是新任宗主。” 白遥动了动唇,微微笑着,脸上是很欣悦的神色:“嗯?这又是为何?”白遥兴味盎然的等着凤沃的回答,这丫头实在太有意思了,他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凤沃一把跳下了玉鲛毯,在白遥身边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边思考便分析道:“要知道,颜豫年纪比余为还大,又在帮你秘密饲养着蜂乌,让颜豫做新任宗主太过冒险。”凤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坚信不疑,说的有理有据。她高高扬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显得骄傲又自负。 她觉得不可能会说错,上青宗宗主之位上做着的人本就引人注目,颜豫又常常出入峰园,白遥自然是巴不得颜豫越越低调越好,越不引人注目越好,白遥也没道理会不顾实际情况把颜豫往宗主之位上推。 白遥眼中兴味渐浓,他方才有意试探凤沃,果真是试探对了,这丫头,从来都不会叫他失望的。 白遥看着在自己身旁晃晃悠悠的凤沃,自己莫名其妙带了点小骄傲,不愧是他认定的宝矿啊,还没开采就已经产宝了。他挑起一双飞扬的俊眉,露齿一笑,道:“你又是如何知道,颜豫的年纪比余为还大的?” 白遥饶有兴致的听着凤沃分析,颜瑜看起来最多三四十岁,而余为却十分显老。依他从外貌上分析,分明是颜豫看起来比余为年轻。 他又从没跟凤沃提过这些事,凤沃又是怎么知道的。 凤沃止住脚步,斟酌片刻才决定满足白遥的好奇心。她声音微微压低,指着自己的手掌,在上头点了几点,才解释道:“我会一些摸骨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二人的具体年龄,只是看着大概估算罢了。” 这也可以? 白遥消化了片刻后,点了点脑袋表示认同,凤沃会的东西越多越好,横竖他都是受益的一方。只是,他没想到凤沃居然还会那种偏门的东西,那片异界很注重对孩童的培养嘛。 白遥继续指出凤沃分析中的疑点,问道:“那你为何不直接说是冯唐?他是余为的徒弟,上青宗首徒,更有资格继任余为的位置。” 凤沃想也不想,果断的摇了摇头,表示白遥的说法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她心中又多了些疑惑,今日白遥问她的问题有点多,也有点幼稚。 凤沃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她到底还要不要回答下去,这些问题说来说去,实际上她都知道,白遥自己都是有考虑过的,何苦又有拿出来问她。就算白遥觉得这样一问一答很有趣,也不该找她来玩这游戏,她最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 满心欢悦欣慰的白遥此刻还不知道,他从方才到现在对凤沃所有的试探,都被凤沃糊里糊涂的看成了游戏一场,而她也只是回答着玩而已。 ps:今天双更,还有一更晚些奉上! 第102章没一日是安生的 凤沃深吸了一口气,她回答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这些问题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她看着白遥一脸期待,终究不忍心拂了他的兴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分析道:“也不可能是冯唐,他还太稚嫩了,得让纪知心多带些年才能够独挡一面。” 凤沃眼珠子转了转,顺便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你的仇家暮光派那边,凤……”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好险,她差点就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了,明明暮光派的首徒名为尤子今。 她想到白遥平日里的细心多疑,心中一紧,就算她和那人闹得再狠,也不曾有过把那人致命的秘透露出去的想法。她赶紧快速而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白遥一眼,还好,后者面色如常。 凤沃松了一口气,暗暗恼恨自己的多嘴,她没事提暮光派做什么,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我是说,尤子今和冯唐是同辈人,上青宗对暮光派虽然暗地里仇怨滔天,但明面上,上青宗还要和暮光派和和气气。暮光派至今仍不知道暗地里这些事情,仅凭冯唐今时今日的修养、气性,完全无法在暮光派面前做到滴水不漏,他对这些是万万应对不过来的。” 凤沃心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口干舌燥说了这么多,也不知有没有把白遥的注意力分散掉。 白遥眸色沉了沉,凤沃心中对那人还是极其在意的,他埋在袖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复又握紧。不管凤沃有多在意那人,他都要把那人从凤沃心里不遗余力的抹除干净。 白遥面上依旧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他装作什么都听到的模样,像是没有听到凤沃的口误般。 他暗地里赞叹,这丫头看人的眼光丝毫不比他差。瞧瞧,凤沃和纪知心冯唐等人从未交谈过,仅仅是几个照面,凤沃便能凭她的观察,把这些人看的透透的。在掌控人心方面,凤沃是一把好手,被她运用的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又让人从中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白遥看着凤沃,想起凤沃出生的那片异界。他曾听凤沃说过,那片异界里有帝国的存在,也有无数文臣武将供帝王谴派。他现在十分强烈的觉得,凤沃就是那片异界里,威风凛凛调兵谴将大将军。 只可惜,凤沃生为女子,若为男子,怕是要搅动这片虚空的浑水,捕获虚空中多少女子芳心。可是,他又觉得一点儿也不可惜,反而觉得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被布置的如此凑巧。他们从相遇至今的一切,都被安排的刚刚好。 白遥听凤沃分析事情,越听越觉得有趣,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又多了些。他面上漾开了笑,目光柔的能溺死人。在这忙碌的关口,他仍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和凤沃的闲谈中,不论她说的是什么,他都觉得听不够。 “你在上青宗见到过的人可不止这几个,为何不考虑那些人呢?”白遥不肯放过这机会,自顾问道。 凤沃耐心用尽,舔着唇不肯再吭声。这个问题问的一点儿水准都没有。明水伍清秋度升落桐这些人,统统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明水虽然年纪不大,两百岁左右的人,但那副随意又邋遢的模样和那种话唠性子,无论如何都与高高在上的宗主之位合不来。其余几人更是不必说,伍清秋并非白遥心腹,度升落桐一只是妖禽一只是树妖,就算白遥手里没有人可用,也不可能会挑这些人。 凤沃不肯再说下去,白遥也逼不得她,只能遗憾的转身,平静温和道:“走吧,我们出去。 今日与凤沃的一番问话,令他有些汗颜。他自己心中对宗主人选的考量都被凤沃说了个透彻啊。 凤沃忙跟上白遥的脚步,若她没有看错的话,这片密林中也设有多个阵法,要是她稍微有一些莽撞的想走出密林的话,万一不小心触动什么阵法的,就够她喝一壶了。 白遥走到前头,身后是东张西望处处留心观察的凤沃。他余光瞥见凤沃若有所思的神情,知晓这片密林的秘密可能又要保不住了,或许他下回再过来时,又要被凤沃一个随手改动的阵法给困住。他不由扼腕叹息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宗主之位交给你。你的应变能力很强,外表又极有欺骗性。” 凤沃今年才二十五岁,她出生的那个异界,必定是一个比云海强上百倍的地方。否则,如何能在短短十三年里培养出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妙人儿。 凤沃一点儿也不信白遥的说辞,不给人留面子的反驳:“就算我有资格坐上宗主之位,你也不可能把我推上去的,不是吗?”她点到即止,再不多言。 白遥哑然失笑,凤沃又猜对了。他的确不可能把凤沃推到宗主之位上。不为别的,只因凤沃的用处更大,一个看似表明风光,实际上却如同摆设般的宗主之位也太浪费她的才能了。 白遥把凤沃送到西边小院门口后才召来度升匆匆离去,凤沃看他离去的背影,似是有些急促。她在心里暗暗长叹了一口气,既然白遥这么忙碌,又何苦在她身边浪费时间,她终究是要离去的。 两日时间如同一晃而逝的流星般,眨眼间便消失。 凤沃一大早拉开小院木门,看见的是刚从度升背上跃下的白遥。今日白遥身着一件颜色十分清浅的湛蓝色锦衣,衣襟袖口上绣着别致的花纹。他满头的墨发一半用锦带竖起,一半飘飘扬扬散落在肩头和后背上。 凤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又看了眼白遥浅蓝色的锦衣,噗嗤一笑:“白遥,今日真是巧了,我们不仅身上穿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连上头的花纹都十分相似。” 白遥异常淡定的呵呵一笑,确实是巧了啊,他就只是稍微关注了一下凤沃今天的穿着而已。 凤沃在度升后背上坐下后,白遥也不用自己开口吩咐,度升便自觉的展开轻盈的双翅。她仰脑袋朝身边站着的男子露齿一笑,问道:“我们今天要去有水的地方?”白遥传授她草木卷时,是在闲浮岛南面的密林里,那么这一次的鱼水卷应该是在一个有水有鱼的地方。 “嗯。”白遥淡淡颔首,他眸光一转,意有所指斜了一眼唇瓣带笑的凤沃。“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这两天凤沃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未出一步,能遇到什么开心事? 凤沃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白遥,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么。她不过就是昨日收到了万象宫的传讯符纸,九九在纸上头说有一个看起来很特别东西要送给她,她就是稍微期待了一晚上而已。她摸摸自己的脸蛋,疑惑问道:“我的情绪表现的很明显吗?” 白遥再次“嗯”了一声,言简意赅。 好吧,凤沃承认她确实开心的有点明目张胆了。她实在是好想念九九,那小家伙长大了,还是第一次提起要送她东西呢。凤沃目光开始肆无忌惮的在白遥身上打转,她朝白遥勾勾手指,轻轻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白遥坐下。 “白遥,你坐下,我们商量件事。”趁这段空闲的时间,她还是赶紧把九九这事给搞定,免得自己忙碌之下又忘了跟白遥提。再耽误下去的话,小家伙都要变大家伙了。 白遥呼吸一窒,身形稳如泰山没有挪动一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凤沃这种性子的人。他微皱着剑眉低头看着笑意盈盈的凤沃,心中纠结,看凤沃这样子,估计是有事要他帮忙,他到底要不要冒着会被麻烦的风险坐过去。 白遥面前是朝思暮想的美人,正眉眼如画的看着他,仿佛眼里心里都只有他,那根曲起轻轻勾动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动作着,像是挠在他心尖儿上。他干脆一咬牙,大有豁出去的姿势就地坐下。 反正他自从把这丫头带回闲浮岛后就没一日安生的,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他早就习惯了。 凤沃挪着屁股凑到白遥面前,与他面对面坐着:“白遥,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收徒的事情吗?” 怎么,难道凤沃等不及要他赶紧找个徒弟给她。这可不是什么麻烦事,是件好事啊,他正愁没地方可以朝凤家秘法下手呢。白遥紧绷的脸终于缓了下来,大方至极的摆手道:“想要个什么样的你说,男孩女孩?要什么资质的?年龄和身世有没有特别的要求?还有容貌方面,你要什么类型的?” 白遥自行在心中筛选起人选来,按凤沃这个当师傅的全能和变态资质来看,要是找个稍微不那么完美的,估计一两天就要被退回。到那时候更麻烦,不如一次性把人选给解决了,一劳永逸。 凤沃愣了一瞬,白遥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忙摇了摇头,徒弟的人选她心中早就有定论了。白遥未必也太大方了,她都有点怀疑白遥根本不知道她要找的是任劳任怨的小徒弟。听听白遥嘴里说的这些挑徒弟的标准,简直比挑媳妇儿还要严格。 凤沃的脑袋每摇晃一下,白遥的手就攥紧一分。这些条件还不够入凤沃的眼? ps:双更奉上! 第103章不长眼的兔崽子 他默然片刻,虽说他手里头资源不少,可要是凤沃条件太苛刻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按凤沃要求找到人,就是能找到如此出类拔萃的人,那这种人简直是走到哪儿哪儿发光,老早就被云海里那些眼疾手快的人精给收了去,哪里还轮得到他。 白遥心情带着点小沉重的叹息个,无奈道:“好吧,我知道你要求比一般人高。这样吧,你说吧,我记着呢。”他认了,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能在不破坏凤沃和他关系的前提下,偷偷摸摸榨取到凤沃手里头的秘法呢。 凤沃脑袋摇晃的更用力些,白遥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对自己徒弟是有要求,可她几时有过这么变态的条件。 为避免白遥继续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凤沃连忙插嘴道:“人选我已经找好了。” 什么!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瞒过他自己偷偷摸到凤沃面前献殷勤的! 白遥心情更沉重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那小兔崽子是谁?”他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胎死腹中,全赖这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攀了上他的人。 凤沃紧盯着白遥明显不爽的反应,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有人抢了白遥心爱的东西。她暗自在心中纠结,这时候说出九九的名号来似乎不太妙啊。 白遥几乎是瞬间便平复了自己心情,他扶额暗恼,自己在凤沃面前越来越随意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声音恢复以往的平静温润,像一根圆润的铁杵那样无害。他缓缓道:“我只是很好奇,以你的眼光,会找一个怎样的徒弟。” 凤沃轻轻巧巧展颜笑道:“其实也不能说是收徒,我们名义上还是亲生姐弟。” “上官瑞心?”呵,白遥嘴角牵起一抹似有似无冷凝的笑。凤沃还真懂得什么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难得肯松口收个徒弟,收的还是曾经救起她的那对夫妇唯一的子嗣。 凤沃点了点脑袋,怀揣着忐忑试探一句:“我忙完这阵,想要回万象宫一趟,把九九接过来,你怎么说?”白遥应该会答应她吧,至少从她认识白遥至今,不管多么困难的事,白遥都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下。 白遥看也不看凤沃,直接闭起了眼。这丫头还真敢想,居然打起了拖家带口的主意来。他把凤沃留在闲浮岛上带在身边,就已经够招惹人眼球了。现在凤沃还想着往他的闲浮岛再塞一个弟弟,是嫌他太清闲了么,还是,他对她宠溺太过了。 “白遥,你很为难?”凤沃微微蹙眉,上次白遥自己说过要帮她找徒弟的,她才会认真的考虑人选。既然都是要收徒的,那对白遥来说,她收谁不都一样要多一个人在身边。现在她自己看中了九九不必劳烦白遥,怎么她看着白遥似乎不太情愿。 白遥手掌轻轻在度升的后背上拍了两下,才睁开眼,轻启唇瓣吐出一句话:“这件事,等你把化形术修至大成再说。” 凤沃小脸立即垮了下来,这得要多久时间她才能做到白遥提出的要求,她要不干脆就地撒娇打滚,跟白遥好好说道说道。但还没等她开口,得到白遥示意的度升便一阵急速降落,停在了一条静谧的小溪边。 白遥站起身率先跃下,凤沃紧随白遥身后。 她还想再在白遥面前软磨硬泡几句,没想到只看到这周围静静流淌的小溪第一眼,凤沃就傻眼了。 这里不是闲浮岛东面离白遥院子不远处的那条烟波小溪么,敢情他们刚才一直在闲浮岛没飞出来过?她一直以为白遥是要带她出岛,甚至想到了他们此刻已经出了上青宗,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待在闲浮岛里。 凤沃深吸一口,默默在心里计算起度升的飞行速度和刚才所花的时间,不禁疑窦丛生。 度升至于飞这么久?她把和白遥讨价还价的事情甩到脑后,怀疑的目光瞬间聚拢在某只白鹤雪白的身子上,语重心长带着一点教育的意思对度升道:“度升,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围着闲浮岛绕了多少圈?” 度升默默垂着眼,一声不吭打算装死。多少圈它自己也不清楚,飞着飞着它都懒得数了,反正少说也有百来圈了。但这真的不干它事,它是听命办事,它也不想浪费时间力气平白在原地上绕来绕去的。可自家少主向来宝贵的时间只要一旦沾上凤沃二字,统统都会变得跟菜市场的烂菜叶子一样,不值钱。 “咳咳。”白遥干咳两声,利用完某只妖禽后无耻的挥一挥手,让它自个找地歇着去,自己则走到凤沃面前,掏出了另一张白纸,脸上挂着正儿八经的认真表情对凤沃道:“这是鱼水卷,你自己好好看。嗯......你专心点,别想太多。” 白遥欲盖弥彰的掩饰了一句,他有意让度升在路上多拖延会时间,就是为了和凤沃有单独闲聊的时间。没想到最后闲聊的结局不是很喜人,早知道,他就应该让度升飞快些,越快越好,省的给凤沃机会来麻烦他。 凤沃接过白纸,嘟着嘴勉强忍气吞声,这主仆二人神神秘秘的搞什么名堂呢。 “这一卷比之草木卷要难上一些,不过,以你的悟性,也不可能会难倒你的。”白遥极其放心的把凤沃一个人扔在了闲浮岛东面的缓缓流动的小溪边,自己一个人召来度升,一人一禽一眨眼间就消失在半空之中。 凤沃抬眼看着一人一禽消失的方向,心力交瘁之下已无力腹诽,只能再次拉出玉鲛毯,茕茕孑立在岸上,默默拿起白纸努力平心静气的翻阅起来。 五日后,清晨,那对匆匆离去的一人一禽才舍得飞回大河边。白遥已然是昏天暗地的忙碌了数日,手里头的要紧事一处理完,他几乎是连口气都不喘一下就召来度升。 他此时坐在度升背上往下看去,那岸上空无一人,只是往日平静的小溪里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 白遥示意度升往下降一些,好方便他看清小溪里的异样。 他俯下身望去,才发觉溪中似有一抹天蓝色身影在雀跃的游动。白遥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丫头到现在还没变化成鱼儿么。 白遥只见水中那款款摆动的柔美身段软的好似没有骨头般,墨色的长发宛如一朵突然盛放的纷繁花,纷纷扬扬在水中飘舞,美不胜收。这具美好的令人心尖微颤的身躯在水中被四散开来的飘逸长发层层遮蔽,若隐若现。 白遥脸色变了几变,目光一寸寸收紧,如同火烧般灼热。待他忍不住轻揉眼睛定睛看去后,又发觉那抹身影又突兀的消失在清澈无波的溪中。 这是怎么回事? 白遥干脆一跃而下,飞身至小溪旁,快走几步走到岸边,蹲下身子低着脑袋把脸凑到水面上,仔仔细细搜寻那抹魅惑人心又若隐若现的蓝色身影。 水面上悠悠然出现一阵阵波纹粼粼,碧波荡漾之中有一人破水而出,牵动起一片哗啦水声。 白遥眼睁睁看着凤沃脑袋从水里钻出,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庞倏忽呈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瞬时间狂跳起来,在他愣神的片刻时间里,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面前那人浅浅的呼吸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凤沃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有刹那的迷茫,白遥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遥,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多出了几条浅浅的血丝。凤沃怔愣着不知如何动作,白遥眼里的情意,几乎快要把她淹没了,她好似感到有一阵令人眼花目眩的窒息感袭来,浑身都变得僵硬。 此刻正是一日里阳光最为轻柔的时候,那层淡淡金黄的光幕垂在溪边,垂在岸上和水中相视无言的一男一女身上。男子嘴角荡漾着柔和的笑,或许这数百年来,水里的这女子是除了遐迩之外,唯一能让他坚硬的心有一丝松动的人。 水里那女子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灼伤一般,猛的往后退离,仍是摆动着那具柔美的身躯,翻身滑入水中,溅起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水珠儿。水面上泛起一阵阵涟漪,那抹天蓝色的倩影又消失在溪水之中,似乎已经与这纯澈的溪水融为一体。 白遥俊颜上沾上了几颗被溅起的冰凉水珠,他看着凤沃受惊而去的身影,目光渐渐冷却下来。他眼中以为的美好被凤沃毫不留情的亲手摧毁,前一刻他为那瞬间的美好迷醉,他以为她也是如此。可是,他却无法预知到,她的反应竟然是惊惧,而后是慌不择路的逃离。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逃离,他在她眼里心里,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可以留恋的么。 白遥紧紧的闭起双眸,那双原本盛满温柔爱意的眼眸之中,此刻是一片支离破碎,零落在他眸中的,是片片清晰的伤痕。 他慢慢站起身,挺直了腰杆,嘴角莫名的牵起一抹嘲讽的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那受惊的女子. 第104章压根就不想理你 白遥迈着脚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度升就站在不远处,丝毫不知岸边微妙的气氛变化。它稍微矮下雪白的身子,正等着白遥挥手召它过去。 只是,度升眨着疑惑的瞳仁,看着白遥目光冰凉的从它身边走过,视它如无物,它不禁目露不解之色。它看着白遥一步步朝外走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浑身散发着明显不善的气势。 少主看起来很是奇怪呢,它这么大只白鹤站在他面前,他都没看到。它目光飘到小溪边,那里平静的好像一副定在白纸上的水墨画。度升偏着尖细的脑袋想了一会,并没有展开双翼随白遥而去,反倒是留了下来。 待凤沃终于收拾好慌乱的心情爬上岸时,岸上早已没了白遥的踪迹。她心里头沉甸甸的,又有些沮丧,她怎么就那样跑了呢,可是白遥眼中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柔情吓到她了。她以为她三番两次的表明自己的态度,白遥会知难而退,没想到白遥只是收敛了一阵子,把自己内心里的情愫藏起来罢了。 凤沃苦恼的蹲在溪水边,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溪水里烦躁的搅动着,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不知被她施了什么法术,一爬上岸就干透了。 度升站在远处看了一会蹲坐在岸上的凤沃,又想想自家少主方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化身为一高挑的少年,迈开步子走到她身边,也学着凤沃的模样蹲了下来。它现在就替自家少主探探路,看看凤沃对少主是什么态度,它也好帮着撮合。 凤沃吓了一跳,正打算闪身往水里扎去,便觉得身旁这少年有点眼熟。待认出人是度升后,才惊讶的捂着嘴巴凑近它偷偷问道:“小度升,你们家少主还没走啊?”她边说边东张西望的把周围看了一圈,那副小模样就跟做贼似的。 “走了。”度升静静吐出两个字。他心中一直对凤沃有些好奇,平日里他看着凤沃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长的好看了些,性子古怪了些,脑子好用了些,修为比同龄人高了些…… 度升想着想着,自己也噎住了。 ……好吧,貌似凤沃真的有些特别,可这样的女子并不是世所罕有,怎么到自家少主那里,就把人迷的那样七荤八素。 凤沃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白遥走了就好,她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白遥那份热情了。可她心里同时又有些失落,白遥一声不吭离去,该不会是生她气了吧?! 她曲起膝盖,下巴枕在上头,嘟着嘴偷偷难过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头很不舒服,可她一想到白遥可能会有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就忍不住揪紧。 “你不喜欢见到我们少主?”度升本没有想要多嘴,它才不像是落桐那样子的八卦妖呢。方才少主应该是负气离去,它先替自家少主探探凤沃的口风,也好助少主抱得美人归。 “哪有!”凤沃想也不想,立即出口反驳。度升这家伙太会胡言乱语了,要是这话让白遥听见了,白遥得多难过。她手指戳着度升稚嫩面庞上的脑门,一字一顿强调着:“你不许胡说八道,听到了没有?” 度升被凤沃戳的脑袋往一边偏着,却“嘿嘿”傻乐着,凤沃是喜欢见到少主的。这么说来,少主再加把劲还是有机会把凤沃娶回闲浮岛当岛主夫人的。 “方才你们吵架了吗?”度升趁热打铁,缠着凤沃笨拙的试探着。它现在突然很想见到那只变态树妖,有落桐那张嘴巴在的话,应该能从凤沃嘴里多套点儿话出来。 凤沃摇了摇头,继续严词否认:“我们哪有吵架,你又在胡思乱想。” 度升挠着脑袋,稚嫩的少年脸蛋上满是不解。“那我们少主是怎么了?”他也有些词穷了,原本它就有打算帮自家少主试试凤沃的态度,可它忽略了自己并不善于耍心眼的事实。它一只高贵冷艳的白鹤,怎么能玩的过有七窍玲珑心的小女人。 凤沃眨眨眼睛,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带着有些好奇又有些想装聋作哑的纠结心情问道:“他......他怎么了?” 度升摇晃着脑袋,这个还得问凤沃,方才少主就是因为跟凤沃待了一小会才会改变情绪的。要是连凤沃都不知道少主怎么了,它又哪里晓得。他丧气的回答:“我也不知道少主怎么了。” 凤沃敲了一下度升的后脑勺,这只白鹤脑子是被卡住了么,这样的问题都能回答错。她略带遗憾啧了一声后,才把话说的仔细:“你这傻孩子,我是问你,他方才走时是什么样子的?” 度升摸着自己被敲痛的脑袋,茫茫然后知后觉,而后才突然想起什么般恍然大悟道:“诶,原来你是问这个。” 凤沃忍无可忍的点着脑袋,白鹤的脑袋似乎长的有点小啊。 度升认真回忆了一会白遥方才的模样,再故意添油加醋的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面带不忍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半是感叹道:“我们少主是被勾了魂了。” 凤沃心中一突,忙追问道:“嗯?此话怎讲?” “少主他从来没露出过那样受伤的表情,我感觉他好像要哭了。我在一旁看着,心都要碎掉了。”度升边说,还边拿袖子在脸上胡乱的蹭了几下,以作掩饰。它也不知道怎的,自己心里虚虚的,像是充了好多气在里边。它心里也没个底,也不知道这番略显夸张的说辞能不能打动凤沃。 凤沃挑了挑眉,这只白鹤有点小心眼嘛,知道用苦肉计。她对度升的说辞持着怀疑的态度,实在是她很难想象,向来温润如玉的男子会有泫然欲泣、看着让人心碎的一天。 度升悄悄观察着凤沃,看后者没有明显的异样后,才清清嗓子意有所指问道:“我问你,我的本体比起你们,是不是很大?” 凤沃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脑袋。不过,度升的本体有多大是不是不太适合现在讨论,他们明明在说白遥的事。 度升满意凤沃的配合,继续意有所指的添油加醋:“可是,刚才少主从我面前走过去,居然没有看到我。”它自己脸上写满愤然和哀婉,好似白遥没看见它,是白遥眼睛瞎了一样。 ......也有可能是人家压根就不想理你。 凤沃有点无语,这鸟孩子平时看着各种高贵冷艳,没想到真正接触起来,才发现它和它稚嫩的外表差不多,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不过,她听完后,心里还是有点儿不好受的。白遥就该站在高处,把底下一切看在眼里运筹帷幄,哪里能让那些儿女情丝绊住脚。要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白遥要是自己回去后能想通也是一件好事。 ......唉,她怎么就突然有种自己害人不浅的感觉呢。 度升看着凤沃的反应,它怎么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还不够夸张,要是现在落桐在这的话,肯定能把少主的样子说的再惨一点。 凤沃吐吐舌头,正打算拍拍自己的圆润的小屁股滚回西边小院躺平时,自己怀里就钻进来一个软糯糯的女孩子。那女孩跑过来时,肉肉的脸蛋上兴奋的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度升看见来人,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它满心盼望终于把人盼来了。它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见到这只变态树妖,也怪它向来对这些感情的事略显笨拙,自己在凤沃面前干巴巴的套了半天话也没能套出什么来。现在落桐这个主力来了,他再也不用操心自己火力不足的问题了。 他朝落桐使了个颜色,大概意思是:咱们家少主能不能有媳妇和咱们家有没有少夫人可以瞻仰就全靠你表现了! 落桐在凤沃怀里艰难的移过脑袋,用余光瞥见度升的眼神,当下回了一枚包在我身上的自信眼神。它好兴奋的说,这只看起来很高贵洁白的白鹤第一次拿正眼看它,要是它这次不能搞定凤沃的话,岂不是要白白辜负度升难得对它的期待了。 落桐心中暗暗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她扑在凤沃怀里哼哼唧唧好一阵子,弄的凤沃脑门三根黑线,落桐还犹不知道收敛的继续无病呻吟。她正手起刀落准备把人从自己身上撕掉,落桐便十分合时宜的抬起脑袋,眨巴这一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仰视着凤沃。 “哼哼,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敢先跑过来找我?”凤沃不怀好意的冷笑两声,抽出自己的手臂作势就要按住落桐。 她可没有忘记,这只树妖明明是雄的,却在她面前扮了好几年母的。甚至还在半夜里钻过她好几次的被窝,她穿着单薄里衣的模样都被看光了去。要不是有凡音尘那忠心护主的狐狸拦着的话,这只树妖都快要跑到她浴池嬉闹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不就是明晃晃在吃她豆腐嘛。虽说落桐化成人形就只是个孩子,可她看着落桐的梧桐树本体,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光景了。她原本还在为化形术忙着没时间去给落桐送小鞋穿,没想到落桐居然傻乎乎的以为往事一笔勾销的上门自投罗网。 哼,看她怎么收拾它。 凤沃不怀好意的磨了磨牙,伸出罪恶的爪子袭向落桐娇小的身躯。 第105章里外不是妖 落桐噎了个,凤沃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它不仅先前装了一肚子的话找不到契机吐露出来,还要想办法应对凤沃的讨伐。 落桐看着凤沃的动作,没由来的下身一紧,它怎么觉得凤沃要找它麻烦呀。它果断的从凤沃怀里钻出来,躲到度升身后,警惕的看着凤沃,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凤沃撇撇嘴,暗自鄙视落桐。这只树妖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内里胆子这么小,她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吓吓它罢了,便吓成这样。就算她再生气,也不可能会吃了它。 她走到岸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一屁股坐了上去,手指在未曾点缀珠翠的墨发中灵活的穿梭瞬间就把自己的头发盘在头顶。她阴阳怪气的问道:“落桐,你自己数数,你骗了我几年,这几年里你又爬过我多少次床,要我抱了你多少次?” 落桐听罢,果真笑嘻嘻如凤沃所言认真掐起小手指头算了起来,一边算还一边故意念念有词:“爬床一十五次……嗯……一十六次……抱了三十五次……三十六次。” 度升眼睛都瞪圆了,少主都还没做过的事情,全让落桐捷足先登做全了。虽说落桐素日里喜欢做女童打扮,可它到底是只男妖啊。 ……落桐到底是来帮少主追媳妇的还是自己来找媳妇的? 原来这只变态树妖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把罪恶的爪子伸向凤沃了。度升浑身一抖,有种不寒而栗之感袭上心头。它不能让这只色胆包天的变态树妖接近凤沃,要不然,依落桐的无赖,凤沃还不得被它占了便宜去。 落桐每数一下,凤沃的脸就可疑的红上一分。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在白遥房里见到的那个痞里痞气的少年。一想到这几年里跟自己撒娇卖萌、在自己怀里打滚的小女童,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她想一掌拍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落桐对危险毫不自知,好不容易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点算完后,才激动的举着手指头对凤沃大声说道:“凤姐姐,我算出来了,一共是……” “闭嘴!”凤沃连忙打断落桐,她本就是问个意思,这只树妖八成是故意假装成死心眼的臭小孩,存心一下一下的在旁人面前掐着手指头算出来。太丢人了,她居然和一个十几岁的痞气少年睡了那么多次,九九都没这殊荣。而且,她因为落桐化成一女童的模样,并未有过多的防备,前前后后不知抱过人家多少次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难道你们少主没教过你,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么?”凤沃实在没法理解落桐一只好好的男妖,又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却整天顶着一张女娃娃的脸,穿着小女孩的花裙子,还成天往她这个姑娘家身边钻。 凤沃托腮想了一会,觉得落桐很有可能是因为成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的缘故,才会对女孩子有比一般人强烈的好奇心,可是闲浮岛上在她来之前连一只雌性生物都找不到。这时恰巧有化形术在一旁辅助,落桐便顺理成章的走了歪路,变成了一个娘娘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趁着落桐这会子还没入戏太深,她得赶紧把人拽出来,免得以后落桐连想找一只女妖谈恋爱都找不到,平白抱憾。 “我还小嘛。”落桐自恋的捧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圆脸。它就是喜欢和凤沃待在一处,哪里有考虑这么多,要是它告诉凤沃自己是男孩子的话,那凤沃还不得总想着和它保持距离,那它就很难时不时和凤沃歪在一起了。 说起来,它也不想做一只男妖的,可惜天意弄人,它偏偏就生成了一只男妖。要是所有人都能把它当成女孩子就好了,就像现在自己这副模样,把它当成一个十足十的女孩子就好。 度升在一旁默默的泼冷水:“算上你是一颗种子的时间,你大概有上千岁了。” “呸!你这不是耍赖嘛。”落桐连连反驳,好不容易今天这只傻鸟看起来顺眼了点,没想到嘴巴还是这么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它中气十足的跟度升拉开斗嘴的架势,那小模样极尽泼辣。 “那时候我灵智未开,如何能算上,我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连最基本的意识都没有呢。” 凤沃赞同的点了点脑袋,落桐说的好有道理啊。 度升轻描淡写的把话给堵了回去:“就算不算上那段时间,从你有意识开始到现在都快几百年了,一只老妖怪还整天装嫩,真是不知羞。”他此刻看落桐里外不是人……呃……里外不是妖,讨厌的紧,自家少主喜欢的姑娘还要染指,实在是太过分了,也太不把少主放在心上了。 它得瞄准机会,努力抹黑落桐,看这只变态树妖还怎么在凤沃面前混。 落桐不干了,委屈的把小脸皱成一团,这只死鸟今天格外的欠揍。 凤沃翘着二郎腿看着面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吵的不可开交的两只妖,一会听听这个怎么说一会又对着那个点点头,不知不觉便把一大上午的时间花费在看戏上头。 凤沃揉了揉眼,神情有些倦乏。这几日来自己参悟鱼水卷,也是到了昨日才堪堪能变成一尾普普通通的小鱼,脑袋和体力早就不够用了。现在心情一放松下来,那些被她赶到角落的疲惫统统找准机会缠了上来。 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单刀直入挡在了两只口水四溅的妖面前。她转头看看落桐,哑然片刻,又转头看向度升,这才道:“那个......度升,你送我回去呗。”有度升送她回去,估计落桐暂时不敢跟上来,她也能多清净片刻。 度升立刻以一种凤沃见过最快的速度变成一只高傲的白鹤,示威性的一展双翅,弯下又瘦又长的大长腿朝着落桐重重的“哼”了一声。它这回要为了少主死守凤沃,免得被这只发情的树妖可乘之机。 凤沃了然的跃上度升柔软的后背,对底下气的干瞪眼的落桐视若无睹,还鼓励般摸了摸度升尖细的脑袋。 度升低低一声鸣叫,带着显而易见的欢悦。它略微偏头挑衅的看了底下皱成包子脸的落桐,嘴里狠狠打击着对方:“哼,玩不死你。” 呈完口舌之快后,度升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凤沃一路滑回了西方小院,待目送凤沃走进院门并关上院门还落了锁后,它才茫茫然用白而单薄的羽翅揉了揉脑袋,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感觉呢。 它愣在原地想了许久,才“哇”的一声大叫起来……说好的帮少主探探凤沃的口风呢?都怪那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变态树妖。它现在总算知道了,早上落桐赶到小溪边压根不是为了帮它打探凤沃的口风,而是为了让它打探不到凤沃的口风。 关上院门的凤沃听到外头令人心碎的惨叫后,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哼,跟她玩心眼,还嫩了点。 第二日,度升面无表情的敲开凤沃的院门,递出一叠白纸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化为一只白色的大鸟飞驰而去。整个过程如同一部哑剧,它一声不吭,甚至连正眼都没瞧凤沃一眼。 凤沃被度升这与昨天大相径庭的态度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道:这只白鹤昨天回去后吃错药了? 她低头把目光放在了度升递来的一叠白纸上头,定睛细看之下差点把手里的白纸给扔了出去。度升给她的,竟是满满化形术各种类分卷。凤沃慌慌张张的扯出其中一张白纸,摩挲着纸上头的字迹,这是白遥亲笔所书绝无作假。 凤沃的手不由得垂在两侧,心里头凉了半截。白遥从来都是一张一张给她的,美名其曰怕她贪多嚼不烂,基础打的不扎实。然而,今日竟连面都不肯露,直接差人给她塞了一大堆,这是要放她自生自灭了么? 昨日......她触电般的逃离当真不是有意施为,可现在事已至此,她实实在在伤了白遥的心,还能辩解什么呢。 这一回,换她失魂落魄的垂着脑袋,游魂般关上院门飘回了自己房里。那些珍贵的白纸被人轻贱的丢在地上,而那人,耸拉着身子倒在了柔软的床上。那人鸵鸟的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翌日,凤沃起床后果然元气满满的拾起地上被昨日的夜风吹的七零八落的一张张白纸,从中挑挑拣拣拿出一张来,其余的全被她塞进乾坤手镯里。 凤沃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卷名为画骨卷的化形术法。她看着纸上的内容,嘴角浮现出一抹柔柔的浅笑。她心中终于大定,幸好,白遥并没有放弃她。 凤沃站起身,整个身子都轻快了不少,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步子轻飘飘的移到院子,从自个乾坤手镯里拉出给凡音尘练手的小妖兽,准备拿它来做修习画骨卷的对象。 倏忽,有一阵悠悠的凉风吹过,吹起了一角白纸,那一角白纸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大字:叁。 ps:“叁”字是白遥特地加上去的,好方便凤沃对照着顺序一步一步慢慢来。嘻嘻~ 第106章疯长的情丝 春去秋又来,花开花又落,一年时间转瞬便乘风飞了去,再寻不见踪影。 闲浮岛那隐在层层叠叠青翠中的西面小院被一双成年男子大小的手掌拉开,门缝处散落了一地的飞灰。那拉开门的高挑男子披着一件窄小短紧的披风,骨架和身子紧紧塞在披风里,露出了一截精壮的手臂和小腿,极其不合身的衣裳让他看着很是滑稽。 隐约见得,那男子的手腕上,戴着一只花纹繁复的古朴手镯,那手镯看着十分眼熟,像是女子饰物。 只见这男子鬼鬼祟祟披着窄小的披风往闲浮岛东面快速钻去,他熟练的躲过了各路机关陷阱,灵敏的好像这些陷阱本就是出自他之手似的。也幸得闲浮岛向来安静人少,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倒也相安无事。 他走到东边那座熟悉的院落时,还无人发觉这多出的一个陌生男子。 他心中满是忐忑,一年未见,也不知院中那人是否惦念着他,又是否还愿意再见到他。一年前,就在这附近的一条烟波小溪边,院中那人负气离去,至此断了音讯,与他再未相见。 他站在院门前许久,终究是一咬牙迈开步子走了进去。他不管院中那人是否还想见到他,起码他得去试试,不为别的,就为他这一年来因为院中那人而多出的许多本事,他都得亲自去告知一声。 宽阔的院中仍是那棵巨大的纷繁花树,曾有一只梧桐树妖跟他说过,这纷繁花树要不了多久便会开出繁盛的纷繁花,怎的到了现在还是一副光秃秃的模样。他把不解暂且压下,迈开长腿畅通无阻的闯过迷幻阵,走进那间他来过许多次的房屋。 房中那张玉石书案,那排排书柜,还有隔绝内室那层厚厚的帷幔。一切都是那般眼熟,连一点改变都没有,好像这一年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他走到案前,伸手拿起案上一张笔墨已然干透的宣纸,上头的字迹,是他这辈子最为熟悉的,甚至比自己所写的字迹都要熟悉上许多。这一年里,他反反复复看的,都是那人暗藏锋芒的字。 就在他站在书案前愣神之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他猛的捏紧手中的宣纸,有些不敢回头。他知道,定是那人回来了,只有那人,才会有那么轻的脚步,才会那么温润的对待一扇房门。 白遥开了门之后一眼看到自己房中多出一个陌生的高挑男子,不由怔在了门槛处,推开门的手凝固门板上,心中一阵波涛汹涌。房里这男子他从来未曾见过,绝不可能是上青宗的人,闲浮岛上机关重重,他的院中又有那样一座精妙的迷幻阵在,他才出去多久,这陌生男子又是如何摸到这里来的。 白遥暗自戒备,来者的实力,不容小觑。他正想开口试探陌生男子的来意,不巧看见那陌生男子身上短窄的披风,刹那间,他目光收紧,什么都明白了。 才一年时间啊。 白遥扶着自己狂乱跳动的心口,震惊于如此惊人的速度。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仅仅用一年时间,便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成功化形为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陌生男子。他记得他当初给了那女子的,是满满的一叠白纸啊…… 白遥苦笑着,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那女子的悟性,现在自己面前这个陌生的高挑男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凤沃总算是把化形术修至大成了。 凤沃耳力灵敏,她能感觉到自己身后那短暂骤停后又狂乱跳动的心跳声。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白遥还是这么精明,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白遥便都明了了。 凤沃手里头的宣纸被她下意识的死死捏紧,她狠了狠心,早晚都是要相见的,她有什么可躲的。再说了,她今日在没有男子衣袍可穿的情况下,还故意化身为男子,白遥还能对一个男子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凤沃果决的转身,脸上的神色一直变幻不停,她对白遥的感情很是复杂。这五年来,他对她极尽宠爱,甚至还几次救她性命,而他却从未主动开口跟她要过什么,除了最开始那场交易。 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被赤魔门追杀,在平昌城城郊未曾遇到白遥相救,那她如今的下场怕是惨不忍睹。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赤魔门门主百鬼看她时那赤裸裸色眯眯的眼神。 凤沃在见到门槛处身体僵硬的白衣男子时,难以避免的眼眶中微微一热,白遥仍是那般温润如冠玉。他面上是温和君子,可她却知道,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冷清冷面、狠心绝情。可就是这样一个薄情的男子,却独独对她情深义重,情深不悔。 房中两人一时相顾无言,良久后,倒是站在门口的白遥沙哑着嗓子先开了口道:“我成了。” 上青宗新任宗主之位,总算牢牢捏在他手里了,用不了几日时间,便是纪知心的继任大典。他紧紧崩了一年的神经,总算可以歇会了,恰在这时,凤沃又把化形术修至大成。他老早便觉得,他和凤沃的一切都被安排的刚刚好。 他自己也不知道,隔了一年时间与凤沃再相见,他会脱口而出这句话。 白遥目光流连在凤沃身上,面前这个男子英气逼人,眼神清澈明亮,身形高挑秀雅,就连之前细软的发丝都变得黑亮坚硬,五官更是与凤沃身为女子时完全不同,连一丝一毫的相似都感觉不到,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他知道,站在案边的陌生男子,定是凤沃无疑。他不会忘,她那一嗔一怒时的神态,亦不会忘了她眸中流转生辉的隐隐光芒。 凤沃微微颔首,白遥此话何意,她应该是懂的。他一年前为上青宗新任宗主之位烦忧,整整一年,他四处权衡,总算把上青宗的大权紧握到自己手里了,自然是满心欢喜,巴不得她早点知道为他高兴。 凤沃不住的点着脑袋,她也有事想早点告诉白遥,让他也满心欢喜一番。“我也成了。”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富有磁性,十足十的像极了男子,也是,她如今的样貌,可不就是一个男子么。 凤沃脱口而出的话没头没尾,可就是这样让人摸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偏偏白遥也同样听懂了。他知道,凤沃说的是化形术,她终于能化形成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了,再没有人能认出她了。往后,就算没有他在她身边庇佑,她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白遥心中一寒,拳头不自觉握紧。从今以后,只要无人知晓凤沃的身份,那凤沃身后便再无赤魔门、再无方家的威胁。这本是件极好的事情,可他为何会觉得自己心中一阵阵寒气翻涌而起。 还不待白遥想出什么能桎梏住凤沃的办法,就听凤沃委屈的开口责问:“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便不会想起来找我?” 这怎么可能! 白遥苦笑了几声,这一年来,每当他从繁忙的公务中抬起头,都不可避免的想起凤沃巧笑嫣然的面容。这张脸孔,他不曾有一日忘怀。他巴不得凤沃时时刻刻都能在他身边晃悠,可他对凤沃又是那样一种复杂的感情。若是凤沃果真待在他身边,他怕他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疯长的情丝。 他塞给凤沃那么多的分卷,他让她忙碌起来,自己也不得空闲,就是为了放空自己被凤沃填满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想好了说辞:“我只是觉得,我需要一段时间来保持冷静,好理清对你的感情。” 凤沃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她有多怕自己听到白遥将要放弃她的那些话来。可不是放弃么?若不是放弃,白遥又怎会整整一年都不来找她,直到她自己主动来寻人。他们明明住在一座岛上,不过是岛的东边和西边的距离,可她却觉得,这一年里,他们之间隔了数百万里的天堑。 “你深思熟虑了一年后的答案呢?”她闭着眼,豁出去般等待着白遥的答案。 这五年里,白遥于她,比这虚空中所有人都亲近。她伤,他迫不及待的救治。她闯了祸事,他倾尽所有能力去帮她填补,为她一力承当下来,却未曾在她面前提过只言片语,“功劳”二字更是从未跟她计较过。 她对白遥,早已不复当初简简单单的交易关系。此时白遥要丢弃她,便如同在她身上完整的割去一块肉般,虽没有伤及根骨性命,却也是一场难捱的痛苦煎熬。 白遥脸上突然咧开了笑容,他面上的笑犹如三月春花绽尽,勾住了多少人的眼眸。 只可惜,这房中,只有他和她,隔着数十步的距离,皆复杂的凝视着对方。 “白遥,你的答案呢?”是走是留,她都应该坦然接受。 ps:小丘感觉这一章是所有章节里面最抒情的,突然转变的画风......大家会不会不习惯这种画风啊,小丘边码字边心情沉重啊~ 第107章千万不能吃亏啊 白遥斜过脸,心中顿感好笑,他从没想过要让凤沃走,他以为是走是留全凭凤沃一人决断。没想到,凤沃还会考虑他的意愿。他并未正面回答凤沃的问话,而是不答反问:“你忘了我们的交易?” “从未忘记过,就算你要我走,我也会如约奉上九品灵器。”凤沃几乎是毫不犹豫便给出了折中的办法,她似乎还嫌答案不够稳妥,不够让白遥安心,便又加了一句:“大不了,我把灵舟给你,昶奎先生炼制的九品灵器可比我这个半调调靠谱太多了。” 白遥这几年来对她的恩情,莫说是一条灵舟,就是十条灵舟她都不会眨一下眼。她总能找到办法离开虚空界的,到时候,她回到浩渺大陆,回到凤家和天喜帝国,她要什么没有,何必心疼一件九品灵器。再说了,那人是白遥,给再多她都觉得值得。 白遥哭笑不得,凤沃真败家......呃......真大方,要是没有一点家底的人哪里还敢养她,幸亏他自己暗地里没少攒老婆本。 白遥现在都不知道凤沃到底是在考虑他的意愿,还是在为自己的自由谋算了。他故意低下头垂眸沉吟,似乎是在衡量自己的得失,心中却忍不住憋笑。 凤沃的手掌心不自觉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白遥会答应下来吧,毕竟她在白遥身边除了惹祸好像也没能帮到白遥什么事情。既然白遥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九品灵器,那她现在手里头有现成的,白遥也没道理不会接手。 可她越这样想,越是懊恼。她为何要因为害怕拖累白遥而主动提出离开,为何要给白遥铺好丢弃她的路,现在她身上什么价码都没有了,白遥还会如从前那般宽容她么。一旦白遥收下了灵舟,那便表示他们之间银货两讫,再无关系,那白遥给她的所有庇护都将在顷刻间消失,万象宫里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她此时都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了,让自己嘴欠,都怪自己心里那些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一想到她离开白遥后可能会面临的局面,她就忍不住后悔起来,巴不得就此抱紧白遥大腿,死也不撒手。 白遥瞧瞧打量了一眼紧张兮兮的凤沃,终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心情大好。这丫头私心里或许也同样不舍吧,既然如此,他还在平白操心着什么,还不快快趁此机会把这丫头牢牢绑到自己身边。 白遥此刻很想戳一戳凤沃异于常人的脑袋瓜子,这个看似精明却糊涂的傻丫头。他心中想着,嘴里也道:“你这个傻丫头,不想走又没人逼你走,你何苦自己逼自己。” 凤沃小小的吃了一惊,她以为自一年前她失措逃离后,白遥会懒得再理会她,事实也同样如她所想,白遥确实整整一年都没来找过她,甚至方才还说出那些理清对她的感情之类的话,她以为白遥是打算丢弃她了,没想到,白遥根本没想过这茬。 她有些不甘心的反问:“你不是不想见到我吗?” 白遥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些荒诞连一点依据都没有的想法,这一年里,他最想见到的就是凤沃了。可是,一年前凤沃在溪边见到他时,却是那样惊恐的表现,他实在很受伤啊。 白遥抬腿走上前,这话本就应该是他问她,哪里轮得到凤沃先问出口,也不知一年前是谁先逃离的。他边走边问道:“那你呢,你不是也不想见到我吗?” 凤沃心中如同被塞进了一团乱糟糟的线,根本理不清头绪,这些儿女间的情事最难想明白了。她暗暗叹息,原来,一年前小溪边她落荒而逃的事,白遥不仅没有忘记,还记得十分清楚,他是因为那事至今还在生自己的气么。 白遥走到凤沃面前,凤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白遥却不甘示弱的逼近。 凤沃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小,白遥究竟想做什么,她现在可是男儿身,白遥不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男人下手吧。凤沃周身一片恶寒,早知道白遥如此饥不择食,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施展着不甚熟练的化形术,套着紧绷着身子的披风,白白给自己找罪受。 白遥不理会凤沃僵直的身子,只云淡风轻的抬起手,一下一下的掰开凤沃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掌,从中抽出被揉捏的不成样子的宣纸,嘴里幽幽叹息道:“可惜了,这宣纸原本是那样齐整。” 凤沃面上顿时火烧火燎的难堪,果真是她想太多了,若是她刚才脑子里所想的东西让白遥知晓,白遥还不得笑掉了大牙,太丢人了。可要不是白遥故意做出让她误会的举动,她又怎会生出那样的想法。 凤沃不满的抱怨道:“白遥,你又使坏。”一年不见,白遥也不知从哪里学会这调戏女子的本事。 白遥听着这话很是耳熟,犹记得凤沃以前也曾说过的。他又把凤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终于好心的开口建议:“小沃,你能先把这副男身撤下么?” 凤沃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白遥又想要在她身上使坏。她捏住自己的衣角,哼哼两声扬起英气逼人的俊脸,防备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白遥无奈的摊摊手,天地良心,他什么坏心思都没有,这丫头脑子越来越不纯洁了,整天都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语气平静道:“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很不舒服。” 凤沃默了默,好吧,白遥说的有道理,是她想多了。她现在是一个精壮的男儿,强自穿着女子的衣裳,岂能舒服到哪儿去。再者,化形术她施展的并不熟练,这具男子身躯上一寸寸肌肉的变化都是靠她的灵力在支撑,内里耗损极大,还要分心与白遥说些烧脑子的事情,她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凤沃也不勉强自己,顺着白遥给的台阶一路顺溜的滑了下来,撤去自己维持着男体所用的灵力。她的身躯便如气球泄了气般,从一个高挑精壮的男子瞬间缩成了一个娇小精致的女子。她长长吐出一口气,体内灵气不用再源源不断的发散出去,体外的衣袍也不再紧紧绷着她的肌肉,她浑身顿感轻快了不少。 白遥心口一热,还是凤沃原本的模样看着顺眼。这张他日思夜想的娇颜,总算重新出现在他眼前了,真好。白遥正了正神色,准备好好掰正凤沃脑子里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比如,凤沃又是怎么觉得他不想见到她的。这种误会实在离谱,他还是应该及时和凤沃说清楚,免得任这误会发酵,日后难以收场。 “你过来,乖乖坐下,我们好好讲清楚。”白遥指着书案边的软塌,示意凤沃坐过去。 凤沃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坐到书案旁边那张熟悉的软塌上,目不转睛看着随自己坐下的白遥,难得的严肃了一回。 白遥一句一句教育着看起来很乖巧的凤沃,神态认真:“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你走,以后不许再这样胡思乱想了。” 凤沃顺从的点着脑袋,白遥能这样说,简直太合乎她的心意了,她方才还在想着用什么姿势抱紧白遥的大腿才不会显得太难堪,现在白遥就自己把问题给解决了,甚好甚好。 白遥看凤沃态度还算乖觉,也不跟她计较太多,只要凤沃听进去就好。他在乎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你呢?你想走?”他呼吸隐有急促感,本以为经这一年来的沉寂,他会好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却没想到,再提起时,他仍是止不住的感情泛滥。 凤沃连忙摆手,冤枉啊,她现在虽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短时间内也绝没有厉害到能凭一己之力带着一大帮人在南域立足,还要一锅端了赤魔门,那简直称得上天方夜谭。再者,她也舍不得就此和白遥了断关系。 凤沃一拍桌子,张口学着白遥的调调,有些无赖:“你也给我听清楚了,往后不许一生气就不理我,要是我一不小心做错了,我道歉就是了,我又不会耍赖皮。”她看着白遥,眼眶一热,她还没来得及为白遥做些什么,要是白遥不理会她了,那白遥岂不亏大了。 她心里不住的念叨着,白遥啊白遥,你得精明些,千万不能吃亏啊。 白遥心中大定,他倒是宁愿凤沃赖上他,就算凤沃要赖上他一辈子,他也认下了。可是,白遥察觉到凤沃看过来的目光时,却不着痕迹的躲过了。他不愿再主动去给自己找难堪了,一切顺其自然,随缘吧。 他突然想起一事,站起身走到书柜旁,从里面抽出一个长条的盒子,递给了凤沃。他面上带着几分欣喜,以他以往对凤沃的了解,这东西定会让凤沃重视。 凤沃接过长条盒子,今天是怎么了,白遥怎么想起给她送礼了。她带着几分期待抽出盒子上头的木板,里头静静躺着的东西,却让她心中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原来,从前在北地的那些事,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消逝,反而因着时间流逝在她心中留下了更为深刻的痕迹。 “白遥,你什么时候找来这东西的,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凤沃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长条盒子里的东西太过于让她震惊。 ps:小丘祝宝宝们中秋节们快乐~ 第108章断人香火的缺德事 “白遥,你什么时候找来这东西的,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凤沃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长条盒子里的东西太过于让她震惊。 她颤抖着手拿起长条盒里的东西,眼眶微微发红,脸上尽是哀戚之色。这里面的东西是一枚梭子,两头尖,中间鼓,看似平淡无奇,却是她最为熟悉的东西。原因无他,此物乃是出自她之手的五品灵器天女梭。 十四年前,北地九方山下小坊市,她亲手把这枚天女梭送到延胜手里...... 她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那日的情形,她从西方它沱山赶回到北地,见到的便是在寒风呼啸的雪地里因无租金可交而被人扫地出门的上官夫妇。那对夫妇本能去寻个地方暂歇或者直接回上官族地,却就着一地的杂物,在风口处瑟瑟发抖。只因怕她回来后找不到他们,无处可去。 凤沃把天女梭抱在怀里,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紧紧闭着眼眸,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 到如今都已经十四年了啊。 十四年前,上官夫妇从北地把她救起,欢欢喜喜回到上官族地,上官雄成了家族唯一的丹师,而她则成了上官家六小姐。十四年后,上官夫妇早已双双死于辽城漫天的大火之中,上官族地被赤魔门侵占,而她则流落南域,倚靠白遥才能存活下去。 前前后后翻天覆地的际遇,皆因那座可助家族子弟提升修为的囹圄宝塔,她不禁想哀叹一句,果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只是,上官夫妇以及整座辽城的人,何其无辜,白白为这座宝塔命丧泼天大火。 辽城覆灭一事讨论的人虽多却始终无人过问,更别说有人为辽城出头了。赤魔门至今还在上官族地盘桓,享用着囹圄宝塔的精妙。至今已有五年之久,可她仍无能力可为上官夫妇报仇雪恨,只能任仇人在外逍遥,她又何其不争。 凤沃痛苦的闭起眼眸,脑中思绪繁乱。 白遥叹一口气,坐到凤沃身边,他知道,这丫头一直是个知恩且重情的人。他抬起手臂摸了摸凤沃低垂的脑袋,回答道:“我不知此物为何会让你这般痛苦,但我猜想此物与上官夫妇定有关联,所以冒冒失失给你拿了回来,你莫怨怪我。” “有什么可怪你的,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凤沃揉了揉眼,强自压下心中翻涌着的仇恨。片刻后,她才开口,语气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轻快,而是极其沉静的问道:“你如何断定此物与上官夫妇有关系,又是如何找到的?” 白遥不慌不忙的答道:“据我所知,辽城遭赤魔门攻占时,囹圄塔内只有上官夫妇在。恰巧,我听人说有一枚梭子是在囹圄塔内寻到的,便叫那人把东西送来了。” 他嘴上说的轻巧无比,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是他前几年就已经特意叮嘱手下去囹圄塔找寻上官夫妇的遗物,只因他犹记得凤沃对上官夫妇的重视。虽说到如今已然时过境迁,囹圄塔里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赤魔门徒搜刮了去,他也是废了不少气力才辗转从旁人手里头拿到这枚梭子的。 凤沃没有细究白遥话里的意思,只当白遥手眼通天,连赤魔门内事务都敢插手。她抽了抽鼻子,摩挲着手里头的天女梭,好一会才舍得把东西重新放回长条盒里。 往事已过,她能做的不是悲伤度日,而是振奋精神,报仇雪恨。凤沃毫不迟疑把手里头的天女梭收进乾坤手镯,意味深长道:“没想到,你的手伸到赤魔门内去了。” 女子向来感性,白遥还以为他要对凤沃好一通安慰,才能勉强疏导凤沃心中的郁结,没想到这丫头心志之坚韧压根就不需要他多言,自己就把悲伤统统收起,看似冷心无情却是最为理智有效的做法。他当年同样惨遭灭族之殇,却无法像凤沃这般果决,这丫头果真奇特的不像是个女子。他很早便觉得凤沃应该是个嗜血沙场的大将军,如今看来,他当日的眼光果然毒辣。 白遥微微一笑,拍着凤沃的肩头轻声道:“这并非什么难事,而且,我早在几年前便答应过要同你一起覆灭赤魔门,哪能不早做准备。”他这番话说的自己心虚,赤魔门既不在南域又是魔徒盘踞的地方,哪能那么好混,他这几年也费了不少心力才勉强打入赤魔门内。可要他在凤沃面前说他做的多么艰难,他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咽下了。 “你说真的?”凤沃捂住嘴,瞪大着一双盈盈水眸。几年前他们不过初识,她心情繁乱之下随口耍赖要白遥应下的事情,白遥竟也当真了,还如此放在心上为她劳心劳力。白遥此人向来不愿居功,在她面前更是如此,她如何能不懂白遥暗地里费的功夫。 她看着白遥的目光闪过一丝疑惑,这种毫不保留的好她只在帝国和凤家见到过,而他们的这种好也有迹可循,皆因他们与自己之间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而白遥呢,既不为利,又不为情。 ......是这样吗,她怎么自己心里头也没底。 凤沃脑中闪过白遥与自己的利益交易,又想起白遥那双温柔的快溢出蜜.汁来的眼眸,不禁心底发虚。她镇定心绪开口隐晦的问道:“白遥,我若跟你言谢便是玷污了这份情,你不妨直言,但凡我有的我能给的,我必不会心疼。”要是她不能给的,白遥也别勉强她才是,否则,她又该为难了。 白遥心中一动,竟是再忍不住那份深情。他以为经这一年的沉寂,他对凤沃早已不再抱着当初那份执念,能不去争抢只凭缘分。可就是凤沃此时话里这么一个渺茫的机会,他都舍不得放弃。 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躲不开...... 白遥开口,声音有些干哑的回道:“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一开始他要的仅仅只是凤沃手里头价值连城的宝贝,可事到如今,他却是日渐贪心。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凤沃,不仅是宝贝,还有人,他都不肯轻易放手。 白遥一双眼眸炽热的能把她融化,凤沃甚至都要以为白遥下一刻会像从前一样把她扑倒,再狂妄直白的告诉她,他要的是她。凤沃直觉气氛诡异,不由得身子向后退离了些,清清嗓子一脸正经道:“我可以把我凤家的炼器术传授于你。” 她觉得自己好生小气,白遥救她性命宠她帮她,她就拿了这么点炼器术出手会不会太寒碜。她记得白遥也是一个炼器师,所谓术业有专攻,送礼要投其所好,白遥应该会欣然收下吧。 白遥不屑的轻嗤了声,他又不是傻子,他要的是她,这丫头居然想拿炼器术来搪塞他,虽然他对这些炼器术也极其眼红,可只要他把凤沃拐到手,凤沃成了白家媳妇,他要什么东西没有。 白遥“呵呵”一笑,拿炼器术来敷衍他就不算是玷污了这份情么,他轻描淡写的把话扔回去:“我又不是凤家人。” 凤沃讪笑着讨好道:“为了你,我可以以权谋私的嘛。”她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是在诱拐白遥呢。 白遥眼中精光一闪,不怀好意的挑眉问道:“怎么,你想要招我入赘凤家?” “胡说。”凤沃都忍不住想戳白遥的脑袋了,以权谋私和入赘八竿子打不着,她完没有这个意思也不敢有这个意思。先不说她肯不肯让白遥入赘了,就说白家现在子嗣单薄的处境,就算她是为了白家后继有人也不该把白遥收进凤家。要知道,白家就白遥一个嫡系子弟了,断人香火的缺德事她才不做呢。 凤沃深觉自己真是为白家的香火操碎了心,她眨眨眼问白遥:“你听说过客卿长老么?” 白遥点头表示了然,从前白家也有过客卿长老。家族的客卿长老在家族中只是挂着个名号,享受家族供奉为家族付出,而这些客卿长老普遍都不是家族的人,只是他们身上的价值被家族看上,值得受家族重视,当得起家族供奉。 白遥明了后,忍不住的挖苦了两句:“你想的可真多,虚空界能进不能出,你自己一个人说的话做个什么数。” 凤沃不服气的努了努嘴,终究一句解释也没有。凤主权印和逃出虚空事事皆事关重大,就算是在凤从悉面前她都没有说出口过,如今她势微,自然不会再给自己多添麻烦。 “不管怎么样,这恩情我记下了。”她总不会让白遥吃亏就是了。她心中还记挂着一事,又觉在白遥这种人面前旁敲侧击太过费神,干脆也不再遮遮掩掩。她开门见山挑明自己心中的想法:“白遥,我要回万象宫一趟。”她在闲浮岛躲了这么久,都快闷坏她了,而且,她想念极了九九,还有中原六宝行和北地新开的酒坊。 白遥瞬间又换上了那种温润无害的面皮,快的好像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面目。他心中一万个不愿凤沃离开他,可他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略带伤感惋惜道:“我以为过几日纪知心的继任大典你会留下帮我呢。” “白遥,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万象宫的挂名宫主呢,难道上青宗的宗主继任大典不打算请万象宫?”哼哼,白遥要是敢说不请,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呃,她说的是撒娇卖萌...... 第109章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白遥心里一咯噔,还有这等麻烦事呢,他如今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把凤沃留在闲浮岛,这种会让凤沃离开的事情一早便被他自动屏蔽掉了。 白遥张了张口,本想不留情面的拒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万象宫在云海的名气虽然算不上极大,门派实力也趋于弱势,可再怎么说万象宫也是一个在南域立足的门派,又地处上青宗附近,与上青宗相隔不过半座山头。 若是他上青宗继任大典没有给万象宫留一个席位,外头那些见风使舵的势利鬼还不得自以为是的暗中把万象宫给挤兑死。到那时候,凤沃遇到了麻烦,他又看不得凤沃独自去面对这些事情,届时他还不是得帮着出面处理。 绕过这么一大圈,麻烦的还是他。 白遥张着嘴哑然半晌,一偏头又瞧见了凤沃殷切的目光,又权衡了一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最终还是心头一软,无奈的点头应允下来。反正万象宫离上青宗也近,他要是想见凤沃了,随随便便什么理由都能把凤沃给拐回来,又何必在此时跟她犟又何必自找麻烦。 白遥心中担心凤沃此去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外头撒欢过头忘了回来,不由皱着眉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你可别忘记了,九品灵器你到现在连没有一点儿进展没有呢,你还得乖乖听我的话。” 重复完凤沃的主权归属问题后,白遥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就像自己如珠如宝养了几十年的女儿要嫁出去般,他这个老父亲心中是万般的不舍啊。 凤沃想起自己上次去器殿时遇到的那些小糟心的事,忍不住嘟起嘴不满的反驳:“这事也不能怪我,我是想着赶紧把这事做完的,可是我上回去器殿时,不仅没有召陨阳火可用,还被人追着讨债,还不知道我下回过去,会不会被人挡在门外......” 她噼里啪啦如倒豆子般抱怨了一大堆,把自己说的脸色讪讪,她貌似失言了,这番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她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白遥故意的长长“哦”了一声,这事他老早就从闻人乙嘴里知道了,只不过他当时没有在意,伍清秋那点儿道行在凤沃面前还不够看。他目光一转,有心想听听凤沃会如何同他说这事,于是故意明知故问:“是谁胆子这么大,敢拦我的小沃儿。” “还不就是器殿那......”伍清秋三字还未出口,凤沃便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她现在好像是在跟白遥告状,像是让白遥去为她出头似的。可她的本意并不是如此,伍清秋那种小人物,她要是搞不定还要白遥出手相助的话,那她也太像吃白饭的了。 念及此,她义正言辞的摆了摆手,准备敷衍糊弄过去:“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白遥被凤沃突如其来一句软绵绵的话搞的心情复杂,他倒很是希望凤沃能在他面前说别的女人坏话,他听着感觉很舒服,像是凤沃在意他似的。不过,凤沃这句掩饰之词他听着也很是顺耳。 白遥来了兴致,听凤沃说他总比说别人好,他微微侧过脑袋,目光殷切的看着凤沃,问道:“我怎么对你好了,说来听听。” 凤沃夸张的瞪大了一双盈盈水眸,不敢相信的反问:“你想要累晕我吗?我就算是讲个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她心底却在无奈的叹气,她感觉自己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几乎是信手拈来就是一出戏,果然在别人手里讨生活不容易啊。 不过,白遥对她的好真真切切是一时半会是数不完的,她偷偷偏着脑袋想了一会,若真把这些事一一列举,姑且不算上那些她想不起来的,就光是她有点印象的,几张纸都装不下。 白遥被凤沃半真半假的话说的浑身舒坦,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当下抄起书案上的毛笔,再方盒里拿出一张未曾题名的请帖,三两笔便把万象宫三个大字给添了上去。 凤沃眼疾手快赶紧狗腿的捧起新鲜出炉的请帖,鼓着腮帮子吹干请帖上头未干的笔墨。 白遥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他怎么觉得自己身边这个小美人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自己给迷惑了呢。唉,算了算了,凤沃高兴就好,他不与她计较太多便是。 “小白,继任大典那日我定会率万象宫弟子前来奉上贺礼,到时候你可别认不出我呀。”凤沃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动的,狡黠非常。 白遥不禁好奇,继任大典那日,凤沃究竟会化身成一个怎样的人,又会伪装成一个怎样的万象宫主。 ......等等,小白?他一个五百岁的人被凤沃这个不到五十岁的人叫的这样轻巧随便,要是让旁人知道,他堂堂上青宗少主被人叫做小白,那他这张风光霁月的脸蛋往哪儿搁。 ......可为什么他又偏偏觉得这样有别于常人的称呼更显亲近,遐迩都没这样叫过他。 白遥干咳两声,不想打击凤沃给自己取小名的热情,又为了维护自己高大的形象,只好隐晦的提了句:“小白这名字你也想的出来,何不叫小遥好听些。” 小白?小遥?差很多么? 凤沃眼珠子在眼眶中漂移不定,男人的心思就跟海底的针似的,难猜啊。她幽叹完,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准备离开:“好,我依你,小白小遥,我去去便回。” 凤沃生怕白遥会临时反悔一般,手里拽着一张请帖三两步都快走到了门口,手都已经摸上门柄了,还是逃不过身后那个男人开口阻拦。 “等等,我还有事。”白遥看到凤沃身上短窄的披风才想起一事,快走两步到凤沃身后拉住她,把人推到了内室去,两人齐齐停在了一面橱柜前。 凤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站在白遥身边,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身边高大的男人。 白遥自顾自的拉开橱柜的木门,里头是一大片叠放的整整齐齐如同四四方方豆腐片般的衣裳。他退到凤沃身后,大方至极的任人挑选:“你看上了什么衣裳便都拿去,总不能你变身为男子时还穿女子的衣裙吧。” 凤沃看着白遥眼眶一热,化身为男子时穿着姑娘家的衣裙看起来的确很不像样子,但她不会针线只能将就着。没想到,白遥竟注意到这些细微的事情上,她自己都没考虑这么多,能将就便将就着。 凤沃垂着头,声音低低的像蚊子般嗡嗡两声:“多谢。” “无妨,反正我一个人也穿不了这么多。”白遥脸色平静无波,他做的这些又不为她一声道谢。 凤沃抬起脑袋把目光放到橱柜上,虽然穿着白遥穿过的衣服有些不适,但她一想起自己方才化身为男体时穿着女装的各种不适和紧绷感,不得不乖乖的把罪恶的手移到白遥的东西上。 ......呃 这一看之下,凤沃被白遥橱柜里衣裳的数量深深震惊了。她就算把自己十三岁到现在的衣服堆起来都没白遥现在的多,白遥到底是有多败家。 她从头到尾由上至下把白遥的橱柜看了一遍后,才开口感叹道:“白遥,你衣裳比我还多,我一个女子都没有你这般爱打扮。” 是么?白遥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衣裳多少,而是在暗恼着自己不够细心。凤沃这些年来常居闲浮岛,身子又在一天天长大,这丫头又不会自己动手做,翻来覆去的岂不就没几件衣裳可穿。稍微爱美些的姑娘家穿衣服时都要挑三拣四一番,亏的这丫头一声不吭也能忍的下去。 “是我粗心大意,也没注意到这些。”白遥立即乖乖认错,女儿家的衣服不能省。 凤沃被白遥奇异的脑回路给震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白遥没注意到的是什么。她讪讪摆摆手,并不在意。 “我心思也不放在这上面,以前在凤家都会有人帮忙打理,后来又延胜和云扬在身边操持,再后来,我也就不大理会这些事情了。”她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心中升起小小的骄傲来。当初刚到云海的时候,她连梳个发髻都要跑去找福它沱,可现在呢,发髻她也能自己动手梳了,梳的可熟练了。 白遥心中不由得微微发酸,这些年他虽对凤沃百般宠爱,可他到底是一个男子,不能够方方面面俱全,总会有些许遗漏。就如同衣裳发饰问题,他难免会一不小心忽略过去。这些年,他看凤沃打扮素净,还以为凤沃生性不喜浮华,可女儿家最年轻的几年里,哪能不向往艳丽。 凤沃这丫头却从来都不跟谁说一声,独自一人在闲浮岛住下,不管是会与不会的事情,她都自己搞定了,从来不叫他多为她麻烦,哪怕只是几件衣裳和几个服侍的丫头。 白遥定了定神,拍了拍凤沃的肩头,他不愿在衣食住行这些事上委屈了她。“你往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我不会嫌弃你事多的。” 凤沃偏头看向身后的白遥,心头软了一片。这个男子,竟是,连一点点委屈都不舍得让她尝。 她察觉到自己带了些灼热的目光,连忙收回了视线,笑笑开口打破这暧昧旖旎的气氛。 第110章三个男人一台戏 凤沃察觉到自己带了些灼热的目光,忙收回了视线,笑笑开口打破这暧昧旖旎的气氛:“小白,你不必在意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云扬要是得了空,会帮我做衣裳的,她做的可比你的衣裳好看多了,不用担心。” 好吧,云扬这些年给她做的衣服屈指可数。谁让她自己这个做主上造孽给云扬了吩咐那么多要做的事情,云扬有时间睡觉都算是难得了,哪里还会去碰针线。 白遥也不揭破,只淡淡扫了凤沃一眼便开始搬衣裳。因着自己心中的愧疚,他几乎把自己橱柜里的衣裳都给搬空了。也幸亏凤沃有乾坤手镯在手,要不然凭一个乾坤袋可装不下去。 凤沃被白遥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大方馈赠弄的有些面红耳赤,她抽了抽小鼻子小小声感动的问:“白遥,你把衣裳都搬给了我,自己穿什么?”她面含感激的看着白遥,这个男人对她的无私简直能匹敌某只醋坛子狐狸。 白遥脸不红气不喘的把自己橱柜里最后一件衣裳清空并塞进凤沃的乾坤手镯,拍了拍脸红凤沃的脑袋,气定神闲道:“无妨,我穿新的。” 凤沃:......她刚才脑子绝对是错乱了,凡音尘比上白遥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凤沃戴着乾坤手镯的手华丽丽的僵住了,她怎么觉得身边站着的白遥各种欠揍呢。她默默转过身,摸了摸自己手镯里一室的衣裳,心里哀叹着她这个落难凤主日子过的何其艰难,何其拮据,都已经沦落到去穿别人旧衣裳的地步了。 她觉得自己方才心中升起的那些感动十分多余,以白遥的身家,还会在意几件衣裳。她毫不客气的卷走了白遥大半的衣裳,转身推门离开。哼哼,横竖人家白遥有新衣裳可穿,她瞎感激个什么劲。 白遥目送着凤沃小小的身躯消失在房中,心中惆怅不已。这丫头就这么果决的信了,就这么绝情的走了。 恰逢此时,落桐破门而入,直接风风火火的杀到了白遥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大床边缘气喘吁吁问道:“少主,我凤姐姐出关了?人呢?” “出岛了。”白遥没好气的敷衍了一句,顺手把小树妖圆滚滚的孩童身躯嫌恶的从自己床边提了起来,嘴里训道:“我不是跟你说过,除了收拾房间外,其他情况下都不准碰我的床吗?” 这只树妖从几百年前便是被他养来打理自己房里各种琐碎事务的,他用着也倍感放心,谁让这只树妖别的不喜,就只喜欢女子,特别是长的俊俏的女子。 落桐显然对白遥的训话充耳不闻,同样也无视了白遥对自己所做的恶行,而是被吊在半空中痛苦哀嚎:“我的凤姐姐怎么跑了呀,我都还没来得及要个亲亲呢。” 白遥的眼眸危险的眯起,他怎么忘了这茬,这只树妖的危险程度丝毫不弱于种马,看来他疏忽的事情还真不少。犹记得,落桐第一次见到在明水宫莲池里的凤沃就差点流了一地的口水,这些年这只树妖又常常跑去和凤沃待在一起...... 悲哉痛哉,白遥痛心疾首,他的小沃不会被这只假面树妖单纯可爱的萝莉外表迷惑了吧。落桐感觉到自己身周诡异的气氛一遍遍朝它冲刷,迷茫片刻后幡然醒悟,反应过来后恨不得把自己敲晕了埋进土里就此安息。 悲哉痛哉,落桐痛心疾首,它怎么能把自己想和未来少主夫人亲亲嘴的事情说出来。 半个时辰后,落桐带着一副被狠狠压榨过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走出白遥的房门,正好让前来和白遥商谈公务的纪知心等人撞上。 白家秘法化形术被赐给一只树妖的事情,白遥自然不会声张。是以,纪知心等人一直以为,这只伺候了少主几百年的树妖本就是一个娃娃脸的圆润少女,丝毫不知这只树妖原是只公的。 纪知心眼疾手快忙把自己身后的冯唐等人推到一边,让这只正神色恹恹的树妖先走,还生怕落桐摔了小心翼翼的目送着它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 落桐被白遥打击的心情低落,一想到从此貌赛天仙的凤姐姐与自己无缘了,便忍不住懊恼自己下手太慢,和人家待了这么些年连个亲亲嘴都没有拐到。现在少主看上了凤姐姐,就算它再怎么努力也抢不过少主呀。落桐只觉自己心痛的快不能呼吸了,也懒得理会纪知心等人反常的巨大,自顾自寻了路一瘸一拐慢吞吞的离开了。 纪知心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番悲愤之情,少主时常白日宣 淫实在不妥呀。就上次,大中午的,他还看见一身中衣从少主内室里走出来的凤沃。他哀叹完后,习惯性的一本正经默默八卦,看这只树妖此时不堪重负的身体,也不知怀上了没有,他得吩咐底下人小心照顾着。 冯唐被纪知心莫名其妙挤到一边,又看着落桐离去,撇撇嘴不屑道:“纪师叔,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一只给少主打理琐事的树妖瞎退了什么劲。” 纪知心意味深长的看了冯唐一眼,颇有些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教训道:“你小子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怎么连一点儿眼色都学不会,白教了你这么多年。” 颜豫同纪知心一般年老成精,自然也从中看出了点什么端倪。他了然的开口:“看来,我们得赶紧给少主挑个夫人了。”至于冯唐这个傻小子,他转眸看向冯唐,很不厚道的嗤笑。这傻孩子怕是还没开荤呢,怪不得连这都看不出来。 纪知心深思熟虑一番摇头否决:“不妥不妥,如今大业未成,怎可让少主忙碌娶妻生子的事情。” 纪知心觉着少主跟个闷葫芦似的,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有正常需求也不吭声,要面子的很。男人嘛,要是娶了妻,少不得时时刻刻挂心家里头,要是再多生几个小少主小小姐的话,少主便很难再放开手脚在外闯荡了。 颜豫深谋远虑,老成持重的摇了摇头:“纪师兄,依我看,少主再这样对身边人下手也不是什么好事。上回少主还知道挑人找了个器殿炼器师凤沃,这回就憋不住了,直接就朝身边一只树妖下手。我真是忧心,还不知下回少主会找个什么东西呢,啧啧。” 他拖长的尾音让纪知心八卦的脑袋一阵浮想联翩,片刻后,纪知心想的多了不由得也跟着纪知心轻啧了几声,心肝微微发颤,那种画面简直不堪入目,他们家丰神俊朗的少主可千万要把持住啊。纪知心忍不住赞赏的看了眼自己的师弟,颜豫不愧是帮少主打理情报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样。 纪知心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略微宽大的袖子,点头道:“颜师弟的话也有些道理,虽说少主此时不宜娶妻,但选几个身家干净的女人进闲浮岛还是可以的。” 他这也是为了少主的正常需求着想,人妖恋什么的都得趁早扼杀在摇篮里。也幸好他们此时察觉的还不晚,还来得及往闷骚少主身边塞女人。 他指使着至今一脸疑惑的冯唐:“此事就交由你去做,你可以参照着凤沃和落桐的样子选上几个女子,务必让少主满意才是。” 冯唐疑惑的眼眸渐渐清澈,原来是帮少主选姬妾,这个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纪师叔的要求也太高了。他苦恼了个,照落桐的样子选并不是什么难事,娃娃脸的圆润姑娘虽不多但也不难找。只是那个炼器师凤沃嘛,怕是再难找个与她气质姿色相当的。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过几日的继任大典,他大可朝各大门派中排得上名号的美人送请帖。届时,凭上青宗南域大派的名号,美人们还不得蜂拥而至。他“嘿嘿”傻乐了一会,这回大典美女如云,他不禁可以尽情大饱眼福,还能从这些人堆里择优选上几个美人,真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冯唐不会想到,他一时的好逸恶劳会给上青宗找来一个怎样难缠的美人。 颜豫隐晦的看了傻子一般乐呵的冯唐,费了老大劲忍住不去教训对方,而是转头对纪知心恳切的道:“师兄,不是我说,你没事也该多指导指导冯师侄了,你看看他那些师弟师妹们,哪个不比他懂得多些,就他跟个愣头青似的,现在他师父不在了,你这个做师叔的也不管管。” 他们上青宗的首徒啊,怎么就被余为那朝秦暮楚的老货教成如今这副纯情的小模样,也幸好过几日纪师兄要接替余为了,上青宗首徒也要换人了。 被点名的冯唐还一脸懵懵懂懂,颜师叔的话好生奇怪,他的修为明明比师弟师妹们高出许多,怎么就懂得比他们少了。不过,两位师叔在谈话,他辈分不够也不好冒然插嘴,只能把殷切目光转向纪知心,等着纪知心开口解惑。 纪知心正想好心的提点句什么,耳朵一动听见了白遥房内书卷落地的声音,立即乖觉的闭紧了嘴,他们好像在不经意间惹到少主了。 白遥坐在软塌上听着外面的窃窃私语,一再忍耐,终于是忍不住了把手里头的书卷扔到书案上,冷冷道:“你们闲话说够了没有,还不都给我滚进来,要我亲自出去见你们么?” 门外几人的身影同时抖了三抖...... 纪知心被白遥这么一喝,虽私心里有几分心虚,但脸色依旧平静如死水。他只在心底悠悠一叹,果然,欲求不满的男人不好惹,纵然尊贵如少主也免不了七情六欲缠身。 ps:下一章,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俊美非常貌若谪仙人bbb......的小门派万象宫宫主终于要第一次露面了,化名要叫什么好捏? 第111章狐狸牙的妙用 南域某处城郊树林里,一只狐狸模样的妖兽正不要命般拔足狂奔,它在草木间横冲直撞,其癫狂程度堪比身后有索命恶鬼在追赶。 白狐身后,有一高一矮两人紧追不舍,两人在林间起起伏伏,身形飘逸,所过之处,片叶不沾身。那高个子浑身被被黑布包裹哟,看不清样貌。倒是矮些的那个人看着十分稚嫩安静,可手里却持着一把黑的能滴出墨汁来的蛇形匕首。 狐狸后背怪异的长出四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它的毛发原是白亮胜雪,此时在林间穿梭免不了染上了些许污浊。它疯狂逃窜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狼狈。 狐狸跑着跑着,猛的被一双白嫩的手拽住尾巴,它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骇的惨叫,便被捂住口鼻一把拽进了草木浓密 处。霎时间,白狐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根白色的毛发都寻不见 一高一矮两人只得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后互相对视一眼,眼中似有疑惑涌动。 矮的那人一见自己苦苦追捕的妖兽突然间消失不见,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显然是方才追的狠了累的慌。 细看这累倒在地上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十岁才出头的漂亮女娃娃。她身着一袭深色紫衣,身子极其娇小却有着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神秘。女娃娃一双眼眸极其灵动,小小的鹅蛋脸上桃红一片,此时鬓间正淌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像极了枝头上还未熟透的青涩李子。 累倒在地上的女娃娃突然“腾”的站了起来,眼眸倏然变得阴利。她扫过站在自己身边浑身裹着黑色斗篷的人,手里拿着的黑漆漆的蛇匕直逼那斗篷人被黑布覆盖的脖子,恨声骂道:“巫马,你说戴狐狸牙能辟邪是真是假?若是我费了老大力气拔出了那只狐狸的牙,却无半分用处,你就给我以死谢罪吧。” 被女娃娃用蛇匕威胁的巫马身形颀长,浑身被黑色斗篷覆盖,连脑袋脖子都被锥帽上长长垂下的黑布遮住,根本辨不清男女。他听到女娃娃的话并不着恼,仿佛是早已经习惯这样的对待般。他的脖子明明被淬了剧毒的蛇匕紧紧贴着,却无半分惧意,连一丝僵硬也无,似是笃定女娃娃不敢真的对他下手。 “大小姐,是真是假你一问魔主便知,巫马怎敢欺瞒。”巫马的声音真诚无比,如同他被黑布紧紧包裹的外貌一般,压根辨认不出是男是女。 只听他不阴不阳的声音继续说道:“至于那狐狸,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九尾狐,它的牙齿自然是稀世珍宝,大小姐若能剥下那狐狸的牙齿赠于老主人当寿礼,想必你母亲也会更受你父亲重视。” ...... 密林一处低矮的灌木丛中,那只被拽进去的狐狸瞧见身旁熟悉的少年时,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它一路被身后两个人穷追不舍的就已经够胆战心惊的了,本来以为自己很快便可以逃出升天了,哪料到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把它拽进茂密的草木中,它都快要吓破胆了! 慌乱之中,它才发觉拽住自己的人竟是自己熟识之人。当下,它也不闹腾了,乖乖伏在草木下抱着自己的小心肝张口喘着粗气。 白狐旁边的少年看着不过十二三岁,身体和五官皆未完全长开,模样稍显稚气然十分俊秀可人。他轻轻扭过脑袋在白狐耳边低语道:“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穷追猛打,原是为了要拔下你的牙齿用来辟邪。” 白狐死瞪一双血红颜色的眼眸,它锐利如刃的目光都快把外头那两个人的身上给盯出孔洞来了。它恨恨的磨着牙,打算闯出去不管不顾拼了。“死妖女,居然想拔我的牙,看我不咬死你们。” 少年连忙抬起手臂,一手捂住狐狸喋喋不休放狠话的尖嘴,一手压下白狐毛茸茸微胖的身躯,忍着怒气低声威胁道:“你脑子昏掉啦?!你现在冲出去就是去送牙齿的,顺带着送命,平白还连累了我。” 白狐的身子被少年压下,也不敢过分挣扎,生怕自己的爪子一不小心刮伤了对方,而且,对方的话貌似也有点儿道理。 少年压着白狐,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心中十分紧张,也不知刚才狐狸一番突然的动作有没有让外头两人发觉。他压低身子,如同惊弓之鸟般随时准备狂奔离开。他透着枝叶间的缝隙,眼也不眨的紧紧将外面的情况尽数收入眼底。 他的眉毛微微皱起,外面的情况好像有点出乎人意料。他附在狐狸耳边低语道:“你看,他们好像内讧了,那小妹妹还拿匕首去抵那怪人的脖子。” 狐狸也彻底安静下来,血眸一眨不眨看着外面。 巫马的锥帽中突兀的传出一抹低低的奸笑声,听着很是刺耳,他伸手一指某处草木浓密的地方,轻快道:“大小姐,我找到那只狡猾的狐狸了。” 下一刻,躲在密林灌木丛中的少年和狐狸均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的身子猛的拉了出来。一人一兽皆重重的摔在了泥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待少年挣扎着爬起来,再抬起脸时,脸上已经被地上的土石刮破了几道小口子,身上的衣裳也被林间的枝桠刮得惨不忍睹,整个人脏兮兮的很是狼狈。 狐狸见到,“哇”的一声大叫起来,九......九公子受伤了,依自家主上对九公子的疼宠,这回主上还不得把它倒吊着打。 女娃娃倒没有意外巫马会这么快揪出那只狡猾的狐狸,她慢吞吞撤回架在巫马脖子上的蛇匕,眼睛并没有看向摔倒在地上的少年和狐狸,而是盯着巫马,嘴角溢出一抹略带嘲讽般的笑:“你胆子还真大,都命悬一线了还有心思去注意那只不知趣的狐狸,真不把我的蛇匕放在眼里。” 巫马好似没有听到女娃娃最后一句带着挑衅意味的话般,只知情识趣的垂下脑袋,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毕恭毕敬道:“大小姐,巫马的胆子若是不大,又怎配待在大小姐身边,又如何能一跟就是好几年。” 女娃娃眼珠子在眼眶中熟练的翻了个白眼,并不在意巫马明里暗里的谄媚之词,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少年摔倒的方向,把手里的蛇匕一扔,嘴里不耐道:“那还不赶紧滚过去把那只狐狸的牙给拆下来。”她追捕这只狐狸已经用去了一段时日,早已用尽耐性,巴不得早点把这事给搞定。 巫马灵敏的侧身伸出被黑色手套包裹着的手指,堪堪在蛇匕落地之前抬掌抓住。他握着匕首一步步稳稳的走到少年身边,挥动匕首直袭躲在少年身后的狐狸。 少年看着蛇匕头皮发麻,却也只能挺起胸膛挡住了黑衣人伸来的手,嘴里连声喝到:“慢着,快些住手。” 巫马看似十分随意,少年轻巧一挡,他便停住了手,也不多做纠缠。他心中思量,反正这只狐狸也逃不出他手掌心,他且听听这如被玉雕琢而成的少年会如何应对。 女娃娃背对着众人,小脸上又翻了一记白眼。这个少年的声音虽然好听,只不过脑子也太不好使了,凭他说一句住手有什么用处,白白浪费口舌罢了。 少年情急之下也有些茫然无措,只护着狐狸再未开口。 巫马 眼底闪过失望之色,他再不顾及,抬起手里的匕首,再不留情,狠狠朝少年刺去。 少年大吃了一惊,自己身上缠着一只已经吓得腿软了的狐狸,根本不好走动。自己此次又是偷偷溜出门的,外出常备的武器他一件没带,就怕惹人生疑,偏偏他出门没多久就遇上这一高一矮两个煞星,真是时运不济。 他一条小命,危矣。 少年一咬牙,把自己身上要害之处偏离了黑衣人手里的蛇匕,打算豁出去接下这一刀。他紧紧闭着眼,生平第一次挨刀的感觉真心不好受。不过,他看着那匕首也挺小巧的,应该不会太疼痛吧。 少年护着狐狸闭着眼眸迟迟等不到匕首划进他的皮肤,却只听得自己面前突兀的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心中一喜,急忙睁开眼睛,看来,万象宫中的人发现他不见了出来寻他了。 果不其然,林中突然多出一个白衣玉立气质出尘的男子。而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巫马,此时正被一脚踢翻在地。巫马捂着自己的胸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那把蛇匕飞出去老远,一时半会他怕是拿不到了。 女娃娃没料到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竟会跑出一个不长眼的人来维护,甚至连巫马都能伤及。她急忙跃到巫马身边把人扶了起来,嘴里不不忘刻薄的骂道:“废物!” 少年连忙拖着狐狸,小碎步一点一点移到男子面前,这一看之下,不由有些怔愣,这个男子压根就不是自己宫中的人。 少年傻傻的看着这个救了自己的男子,心里嫌弃着对方长的太过出众,飘飘然若谪仙人啊,。是,他怎么瞧着这男子和他的姐姐上官沃心那般相似。不是容貌相似,而是表情和动作简直如出一辙。 这男子便是凤沃,只不过她此时气的恨不能把自己面前这个混小子给剥干净,再倒吊起来狠狠鞭打。她才刚刚走出上青宗,路经上青宗附近的城池,打算下来给万象宫里的人挑选些小礼物。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看见她那个特别“乖巧”的九弟弟上官瑞心。 凤沃狠狠地瞪着上官瑞心,这家伙脸上居然还有伤,几道口子这是要破相了呀。还有,这家伙身上挂着一件被刮的破破烂烂的衣裳是想要干什么,上街当乞儿么? 凤沃怒火中烧,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家伙正带着凡音尘在和人打架,还打输了正在被人砍刀子...... ......这简直太丢她这个当姐姐的脸了。 第112章美人哥哥与花瓶弟弟 凤沃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方才她远远看清这林中的状况时,差点腿一软直接摊在玉鲛毯上。不过,幸好她来得及救下上官瑞心,要是她迟了那么一小会,九九被人砍伤,恐怕她此刻可以直接内疚的撞豆腐了。上官夫妇就只有九九一个孩子存世啊,她如何能不珍视。 凤沃费了老大劲才忍住想就地教训弟弟的冲动,转身将怒火撒在了一高一矮两人身上。她看到女娃娃时眼睛不自觉一眯,这个女娃娃,长的好生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凤沃嘴角突兀的勾出一抹笑,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熟悉感了,这女娃娃长的实在太像魔主殷南续了,分明就是殷南续的女儿啊。 她不着痕迹的把疑惑的九九和挂在九九身上的凡音尘给挡在身后,避免和魔族的人接触有过多的危险,嘴上不留情道:“你个小魔女,竟敢光明正大跑到南域来杀人,胆子比你们魔主还大,真当我南域没人了吗?” 她一思及魔主殷南续在日兆坊对她的威胁,再思及辽城大火,便禁不住怒从心来,恨不能一掌拍飞这个面相熟悉的女娃娃。更何况她还亲眼瞧见这两个人在欺负她的九九,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女娃娃殷月牙一脸错愕,她在父亲跟前纠缠了许久才拿到可以隐匿魔族气息的法宝。她先前在北地混迹了许久都无人发现她的身份,她本以为她的身份可以隐藏的滴水不漏,却在此时被这个第一次见面气质好得出奇的男人一语道破,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又是如何能笃定她是魔女的。 凤沃看着殷月牙,眼中疑惑顿生,这个女娃娃和她身边的黑衣男人身上一点儿魔族的气息都没有,。他们身为魔族中人,这种情况太古怪了。若不是她见过殷南续,恐怕还要被这两人糊弄了过去。 殷月牙转眸瞪向巫马,小短腿机敏的一连跳开了好几步,似是要和巫马撇清关系般。她心中大骂着巫马蠢笨,已经认定了是巫马自己泄露了身份。她绝不可能会自己泄露自己魔族身份的,现在唯一能牵扯她的人就是巫马了。 她得赶紧和巫马分道扬镳,看这美人哥哥对那少年狐狸的维护,她若是承认了自己魔族出身,那免不了要和人家打上一架。她一想到那美人哥哥一脚踢翻巫马的狠劲,再自己看看自己的实力,便知绝不可能打得过。如今她又不在自己的地盘,只能咬牙忍下,再图他法。 殷月牙心中快速思量完对策后,也不再犹豫,直接抬手指着巫马鼻子骂道:“原来你竟是魔徒,可怜我一路上被你诓骗。” 巫马 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被指责也不解释,只默默扶着被踢伤的胸口慢吞吞的拾起地上的蛇匕。他在弯腰之际耳边响起殷月牙惯有的嘲讽声音:“你怎的如此无用,连自己身上的气息都藏不拢,现在还不快快替我瞒住身份,我自己取回狐狸牙。” 巫马手上的动作一顿,殷月牙这句话用魔族秘法传音,在场只有他能听得到。其实他并不在意殷月牙一个黄毛丫头的嘲讽,只是担忧这大小姐独自一人去取狐狸牙是否安全。要知道,老主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孙女了,而这小孙女又颇得老主人欢心,若是出了什么小意外,他作为近身护卫也不好交代。 可要是他因此而假装听不到殷月牙的吩咐,就算最后他能保全殷月牙安全,恐怕这位大小姐也不会就此领情。 纵然巫马并不赞同殷月牙的做法,但他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愿意来,只能够按着殷月牙的话照做了。他虽然知道此举不甚妥当,可要是违逆了这位大小姐的意思,估计他都没有命走出南域,直接便被自己手里这把蛇匕上的剧毒给毒死了。这把蛇匕原是老主人赐给殷月牙的,而这把蛇匕早已认殷月牙为主,能凭殷月牙心思动作。 巫马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那俊美非常的男子看起来很在意那少年和白狐。他心念一转,持着蛇匕出乎众人意料的把刀刃一转,朝少年和白狐的方向狠狠刺去。他只有这样做,才能将方才的事都归咎到自己头上。 凤沃没有料到黑衣人会再次出手,急忙一手拽住凡音尘尾巴一手拉住上官瑞心往自己身后丢去,自己往后猛退,手中凭空多出一把蓝光潋滟的月弯弓,射向黑衣人袭来的方向。 巫马直直撞上那根飞来的箭羽,也不闪躲。“噗嗤”一声箭尖没入他的左肩,却看不到丝毫血液渗出。巫马耳边又响起殷月牙催促的声音,一咬牙不顾身上的箭羽急忙调转了方向,在林间几个起伏便消失了踪迹。 凤沃见黑衣人逃开了并不去追赶,只缓缓收起了手中未发出的箭羽,心中疑惑甚厚。这黑衣男人修为不低,就算能射中也不该是一箭了事。再说了,凤沃转眸看向站在树下一脸无辜的女娃娃,他们魔族大小姐还在这里呢,就这样抛下人自己跑了? 凤沃眉头皱起,难不成她先前一直想错了,这黑衣人和魔族大小姐压根就不是一伙的。不过想想也是,那个黑衣人浑身上下除了紧紧包裹的黑布诡异了一点外,再无其他可疑的地方,连身上的气息也都十分纯粹干净。 殷月牙还不知自己早已暴露了,一见美人哥哥抬眼看她,连忙做出一副乖顺模样来,干笑道:“美人哥哥,多亏了你及时赶来相救,否则,我还不知要被那黑衣人蒙蔽多久呢。” 凤沃本来打算好好整整这女娃娃,不为父辈的恩怨,而是为九九报仇。现如今看来,九九受伤一事似乎与对方无甚关系。凤沃收回目光,收拾起月弯弓不去理会那女娃娃。她可以不为上一辈的宿仇去为难一个无辜的孩童,但她再待下去在女娃娃身上看多了殷南续的影子,保不准会忍不住发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的住。 凤沃召来玉鲛毯,率先跃上后对低下喊道:“九九,音尘,我们走吧。” 上官瑞心心中本是万千疑惑,此刻一听这称呼和这熟悉的飞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俊美的男人分明就是自己一年未见的姐姐,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变成了一个男子的模样。他忙伸手意欲拉过自己身边的凡音尘一起跃上飞毯,却不料那只机灵的狐狸老早便钻入了凤沃怀里,此刻在自己姐姐身上蹭的正欢。 上官瑞心暗骂狐狸狡猾,连姐姐都要跟自己抢。他抬腿想一跃而上,却发现自己双腿变得十分沉重。上官瑞心眉头一皱,使了使劲,自己的身子仍是搬不开地面,他在咬牙努了努小身子,一连试了数次。 上官瑞心身后的殷月牙看不下去了,她实在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天真蠢笨的人。她想着自己拔下狐狸牙的目的,再用余光瞧了一眼自己上头那个盯着她正虎视眈眈的俊眉男人,只能耐着性子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哥哥,我踩着你的衣摆呢。”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下面。 上官瑞心顺着殷月牙提醒的方向看去,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袍下摆此时正被一只做工精良的小靴子给死死踩住。他眼睛瞪向那双小靴子的主人,不满问道:“你踩着我的衣服干吗?” 殷月牙被瞪的有些生气,这个光有长相什么都没有的花瓶也敢瞪她?! 可她到底还顾忌着飞毯上长身玉立的男子,只能忍下自己又想骂人的冲动,而是暗暗撇撇嘴,面上状似迷茫道:“小哥哥,我就是想问问,那黑衣人是不是真的骗了我,狐狸牙到底能不能辟邪?” 她心底深深的觉得自己在说废话,现下不管狐狸牙能不能辟邪,她都要把那只九尾狐弄到手,要不然,她要如何甘心这段日子以来的追捕。殷月牙面上尽量伪装的乖巧柔弱,她要先拿捏住这个看起来很天真的花瓶,再去谋算那只狡猾的九尾狐,如果计划实施顺利的话,她还可以顺手把美人哥哥拐带回魔宫做贴身侍女......呃,是贴身侍男。 这样想想,她不由觉得自己好生厉害,这简直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上官瑞心眨眨眼不知所以,以为自己面前的是个被拐骗一时走了歪路的迷途小妹妹,本着仁慈心善,看对方被骗的可怜,不由心生恻隐。他伸手在殷月牙脑袋上揉了揉,义正言辞道:“紫衣妹妹,你别听那黑衣人瞎说,狐狸牙佩戴在身上压根就不能辟邪,还会无端端招来烂桃花。” 上官瑞心说的煞有其事,其实他自己也是从一些杂记中看来的,此时只能隐约记起一些罢了。 殷月牙万分忍耐着上官瑞心揉着她脑袋的动作,脸上表情僵硬,她好想一脚踢飞这个喜欢动手动脚的花瓶,真是太讨厌了。 第113章扭扭捏捏不像样 “你胆子真大,竟然敢拿匕首去对着黑衣人的脖子,那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呢。”上官瑞心凑近殷月牙耳边悄悄说道。 是吗?殷月牙嘴角勉强扯动两下,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呵呵”干笑了两声,装模作样的裣衽为礼:“我还要多谢小哥哥呢,要不是哥哥为我解惑,我至今还要被蒙骗,都怪那黑衣人鬼话连篇,要不然我也不会去抓捕那只狐狸,也不会害小哥哥受伤。” 说到受伤,上官瑞心突然感觉自己脸上被刮破的几处小伤口处传来了的隐隐刺痛。他也不去理会,只羞涩挠了挠头,脸上尽是赧然之色。其实这都是姐姐的功劳,这女娃娃却跑过来跟他道谢,他也没做什么呀,莫名多得了一句感谢多不好意思。 殷月牙无语的看着面前扭捏的少年,突然很想吼一句让对方挺起胸膛站好,别跟老娘们似的卖弄风骚。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何必多费口舌去理会一个花瓶,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只有这花瓶才会听进耳朵里当成真,她现在都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什么。 殷月牙干脆眼不见为净,她稍稍抬眼望向半空,扫过头顶玉鲛毯上。那美如冠玉的男子和不知何时已经把毛发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九尾狐并肩站在一处,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和花瓶谈话。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上头的风景美如画卷,而自己却要跟这个扭捏的花瓶呆在一处,也实在太不公平了。 殷月牙张口正打算要让面前这个花瓶领自己上那飞毯,她看着那如玉男子似乎和这花瓶关系极好。只是,她话还未出口,便被上官瑞心突然羞涩的抬起脑袋吓了一跳。她僵直着身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溢满不解。花瓶怎么会有这么要命的反应啊,她对他又没做什么。殷月牙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这花瓶果真不是如假包换的女孩儿么? 上官瑞心眨着一双星星眼问道:“紫衣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他觉得这女娃娃甚好,不仅行为举止极其正派还十分懂礼貌,万象宫里的姐姐妹妹可都没这女娃娃有气势。 殷月牙咽了咽口水,她实在无力招架这样扭扭捏捏性子的人,换做以往,这人早被她一掌劈晕了,哪还会放在眼前看着心烦。可如今呢,她不仅不能劈人家,还要曲意逢迎,就为了那只该死的狡猾狐狸嘴里的牙齿。 哼,殷月牙恨恨的想着,看她活捉到那狡猾狐狸,不好好折腾它一番便是对不起她此时的隐忍了。她倒也爽快,直接了当丢出一个名字:“殷月牙。” 上瑞心重重的“嗯”了一声,月牙真是好听,果真是人如其名。他正要忙不迭报出自己的姓名,却被凤沃眼疾手快扔出一根流云索,堵住了要说的话。那细长的锁链一下子如长蛇般迅速束缚在他腰间,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给提了上去,刚要出口的话瞬间被堵在喉咙里。 凤沃手掌里握着流云索,把上官瑞心吊在半空,眼睛危险的半眯起,威胁意味浓厚的问道“九九,你喜欢这妹子?” 九九在开什么玩笑,自己的身份也能随意告知魔族中人。要是让赤魔门徒知道,上官家还有一个九公子流落在外,按她当初被赤魔门徒疯狂追捕的经历和赤魔门善于斩草除根的尿性来看,赤魔门怎么都不会好心放过九九。她如今实力低微,万象宫又还没发展壮大起来,她实在不想再多招惹麻烦。 上官瑞心看自家大姐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此时被吊在半空,他万分深刻的感觉到,若是他在此时应是,铁定会被自家大姐毫不犹豫的甩到地上。他一想到自己摔成狗啃泥的画面,突然全身一抖,心惊胆寒起来。 上官瑞心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地上的殷月牙,实在不想在对方面前出糗,是以连忙否决道:“姐姐......不,大哥别瞎说,我跟她才第一次见面。” 凤沃听自家弟弟果断的否认,这才心下稍安。幸好九九和殷月牙还未深交,要是九九懵懵懂懂的和殷月牙来往,以后她若是要与赤魔门兵戎相见,九九又该如何自处。 凤沃托腮想了一会,深觉自家弟弟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看这家伙小小年纪就知道和女孩子索要芳名,将来保不准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料,也许她早就该去研究棒打鸳鸯一百式了。 凤沃手臂一抖,稳稳的把上官瑞心悬空的身子给提溜了起来。还真别说,九九越长越大,也越来越重了。从前她就算抱上几个时辰都不觉得累,现在她就提了这么一小会,手臂就开始泛酸。 殷月牙一见上头那美人哥哥作势要离开,心中急切,她的一石三鸟之计都还没来得及走第一步计划呢,要是这几个人走了,她岂不前功尽弃。殷月牙当下也不再顾忌,三两步轻轻巧巧跃上玉鲛毯,自己的身手则不可避免的在人前显露无疑。 凤沃看着殷月牙的动作,心中有几分惊叹,看这女娃娃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有如此干脆利落的熟练身手,便知对方平日里的勤奋刻苦。她不由的斜眼撇了一眼自家一身狼狈的弟弟,瞬间觉得自己最些年来确实是疏于管教了。 惊叹归惊叹,这个女娃娃的出身却注定了凤沃无法对其和颜悦色,她棱角分明的俊脸一板,冷冷对站在角落处的殷月牙道:“下去。” 殷月牙心中怒火突然被挑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五官若浮雕般立体的俊逸男子,他竟然这么厌恶她,明明她早已与巫马撇清关系了,这美人哥哥不应该对自己是这种态度的。 殷月牙不禁柳眉倒竖,正想破口大骂,却蓦然想起自己目的,只得把心中的怒气压了下来,面上的怒容也在一瞬间消失,转而是一副受惊失措的小模样。她且忍着这个男人,等她把人拐到自己的地盘后,再狠狠调教。 殷月牙神色中带了几分凄楚,唉声叹气道:“美人哥哥,那黑衣人保不准会再回来找我寻仇,我又打不过他,实在忧心,还望哥哥帮帮我。” 凤沃被殷月牙这副看着极其违和的模样逗的发笑了,这个女娃娃的变脸速度堪比他父亲殷南续,当年他父亲都没能够前一秒阴云密布下一秒风和日丽,这女娃娃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凤沃对殷月牙可怜巴巴的神色视若无睹,她现在还嫌魔门中人脏了她的地,哪里会对殷月牙有一丝心软。她抬起手,一指半空,语气凉薄道:“你打不打得过那黑衣人与我何干,你若再啰嗦不肯下去,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她对殷月牙已经足够仁慈了,赤魔门屠尽上官族满门,殷月牙这个魔族大小姐还非要往她身边靠,真当她会一直怜惜幼女无辜么。 殷月牙被凤沃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气的身子哆嗦起来,太可恨了。她平日要是再勤奋些就好了,如今她打又打不过这铁石心肠的男人,玩心眼扮柔弱这男人又不肯买账。要是她再大些就好了,她一定把这狠心绝情的男人敲晕了拖回魔宫。 上官瑞心在凤沃身后看不下去了,自家姐姐在外几年却变得如此冷心冷面的。人家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可怜了,姐姐还要落井下石欺负人家一个女娃娃,这是还什么道理。 上官瑞心原本被凤沃护在身后,他现下看殷月牙委屈的浑身发颤,再也忍不下去了,三两步越过凤沃走到殷月牙面前,柔声安慰道:“小月牙,你别害怕,那黑衣人中了箭伤,一时半会是不敢回来的,你要是实在是害怕,不如就跟着我吧,我会护好你的。” 在场两人一兽齐齐噎住了,上官瑞心方才还被那黑衣人一掌甩飞在地上,此时却说出保护人家的话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殷月牙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许久,良久她才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让自己赶忙回神。现下她该图谋的是怎样留在这块飞毯上,而不是去理一只花瓶的花言巧语。 殷月牙斜眼看见上官瑞心脸颊边几道口子,心中生出一计。她看着花瓶和那铁石心肠的男人是一伙的,那她现在只要赖在这花瓶身边,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着那男人了。她心中想着,眼中迅速划过几抹心疼,小手掌抬起来想碰上官瑞心脸上的伤口又不敢碰,一副我很为难无从下手的模样。 “小哥哥,你自己也受伤了,那黑衣人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的脸都破了几道口子。”说着,殷月牙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双手捧着递到上官瑞心面前。“小哥哥,这药是我家中能人特制的,治愈外伤有奇效,你这就用上吧。” 上官瑞心清秀的脸蛋一红,月牙真是个细心的小姑娘,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便递来伤药,心肠好的不像话。他边伸手边笑嘻嘻道:“哪个......怜香惜玉是形容女孩子的,月牙妹妹以后不要乱用了。” 殷月牙心中嗤笑,亏得这花瓶还记得自己不是一个女孩儿。 凤沃站在上官瑞心身后看着两人唧唧歪歪本就不耐,现今又看到自家弟弟要用那仇敌的伤药,心中又急又怒。她也不再顾忌殷月牙年幼,迈开自己一双大长腿就挤到两个少年中间,扬手拍飞了上官瑞心正要接过的伤药,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把殷月牙踢下了玉鲛毯。 魔族大小姐,看着实在碍眼的很. 上官瑞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沃,那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啊......未完待续 第114章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凤沃先甩东西后踢人的动作做的行云流水,仿佛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一般。她眼疾手快的拽住自己正要跟着殷月牙跳下去的傻弟弟,再一挥手,玉鲛毯便稳稳往万象宫而去。 “姐姐,你够了,就算你不待见月牙,也犯不着这么对她,她才多大,你怎么下的去手?”上官瑞心一脸苦相,他后背上的衣领被凤沃拽住,双手双脚使劲的在空气中挥舞着,极力想要挣脱凤沃的束缚。 凤沃看着上官瑞心的举动,心中也着实无奈。她想跟九九解释,那殷月牙实际上是魔族大小姐,魔主之女,魔族屠杀了上官族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他们和魔族之间,相隔的是一片血海深仇,是绝无可能有情谊的。她不希望九九长大知晓此事后,会难以接受昔日故友竟是仇人之女的事实,她只能趁九九和殷月牙还未熟识,把这段往来掐灭。 “姐姐,你快放开我,这么高的地方,月牙猝不及防被踢下去,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办?”上官瑞心急的声音里都带了浓浓的哭腔,那个善良又热心肠的妹妹千万不要摔出什么事情来,要是月牙不好心给他送药的话,或许姐姐就不会动脚把人踢下去。这一切都是他脸上的几道破口害的,月牙实在无辜,他得赶紧想个办法跑回去救人。 凤沃手掌依旧死死拽住上官瑞心的衣领,没有丝毫松手的打算。她是最看不得九九难过的,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居心否测的小魔女难过,实在太不值当了。早在多年前,她便已经吩咐云扬,要把辽城覆灭的事情死死捂住,不准泄露给九九知晓,是以九九至今还不知道上官家早已不复存在的事情。 她此刻有多想挑明殷月牙的身份,好让九九不再为对方白白操心。可她不敢,不敢把这些事说出口。当年上官夫妇枉死给她太过刻骨的疼痛,九九才十三岁,她怎么忍心让他把她尝过的痛苦再重新尝一遍。更何况,上官夫妇是九九的亲生父母,血浓于水的亲情到底是割舍不掉的。九九只会比她更为难过...... “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要你放开我。”上官瑞心吼叫的太过用力,声音里免不了带了些嘶哑。他眼眶发红,显然是快要急哭了。月牙妹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摔到了哪里了,还能不能爬起来了。 凤沃默不作声,心中有一大堆话堵着喉咙却不能也不想去说。她想把上官瑞心抱在怀里安慰一番,可九九的情绪明显不愿配合,只心心念念想着那个魔女殷月牙。 上官瑞心终于忍受不住凤沃的沉默了,转身极其委屈的看了凤沃一眼,再看看自己被凤沃死死拽住的后背衣领。当下毫不犹豫的双臂一抬,迅速把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袍脱下,挣脱了凤沃的束缚。 上官瑞心心中一喜,他总算从姐姐手里逃脱了。上官瑞心二话不说就准备跳下玉鲛毯,可还没等他走到玉鲛毯边缘,自己的右腿脚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寒意。他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往自己腿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上官瑞心气的差点暴走。他许久未见的姐姐,现在居然拿了一根铁索来锁住他的腿。 凤沃默默把流云索的另一端在自己宽大的手上缠了几圈,另一只手在上头试了试力气,确保自己能锁住另一端的上官瑞心。她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果断这样做。这些年来,九九的小日子过的太闲散了。大院里的弟子和万象宫里的师兄弟师姐妹都因着他是九公子而宠着他迁就着他,才让九九养成今天这副天真善良的模样。最为让她头疼的是,九九身为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孩子,身上却无半点阳刚之气,就连魔女殷月牙都比九九更像一个男孩儿。她得对九九再狠心一些,不能再因为疼爱便处处迁就宠溺。 “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月牙吧。要是月牙此时摔晕了,又遇到贼人路过,她一个小女孩儿该有多危险,姐姐,你就放我去看看,好吗?”上官瑞心苦巴巴的放轻了自己的语调,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凤沃,凑近自家姐姐开始软磨硬泡。 凤沃坦坦荡荡接收着九九哀求的目光,在对方一脸期待的表情中依然坚定的摇了摇脑袋。九九别想了,她是绝不会放任九九去找殷月牙。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方才那一脚对殷月牙的实际伤害并不大,而殷月牙也绝不可能会出事。 魔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会孤身一人不带任何护卫闯南域,就算殷月牙自己无所谓护卫的事情,殷南续也不会坐视不管,放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南域闯荡。再者说,以她方才对殷月牙修为的观察,就这么点高度,殷月牙三两下就能搞定,哪里轮得到九九这傻小子为她操心。 上官瑞心看到凤沃摇头,彻底的绝望了,她的姐姐,真的如此狠心绝情了么?旁人的性命于她而言,不过是不相干的事情罢了。变了,全变了,他的姐姐变得面目全非了。 上官瑞心大概知晓了凤沃不可能会轻易放了她,干脆快走几步走到凤沃面前。铁索因着上官瑞心大幅度的动作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在低低啜泣抽噎。 上官瑞心小脸干净清秀,他站到凤沃面前,目光毫不避讳的紧盯着凤沃俊逸的男子面容,肃然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几年没见,你变了!”劝将不如激将,他软硬兼施软磨硬泡都没什么用处,只得自己换了个说法。 凤沃脸色突然一皱,有种想一巴掌抽到上官瑞心脑袋上把对方抽醒的冲动。她手指毫不犹豫的掐住上官瑞心娇嫩嫩的耳朵,恶狠狠骂道:“你个混小子,居然敢为了外头一个小姑娘跟你姐姐我大吼大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这个小屁孩子,居然还怀疑起她是不是他的姐姐,她再不教训可怎么得了。 凤沃好不容易把爪子从上官瑞心耳朵上挪开,上官瑞心这才委屈的揉搓着被捏的红彤彤的耳朵,据理力争道:“我这是在为月牙的安危捉急,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才十岁左右,她就知道跟我说谢谢,知道拿药给我抹伤口,甚至,姐姐说把人家踢下去就踢下去,我可有指责过姐姐半句?” 凤沃实诚的摇了摇头,九九方才闹得确实有点过火,可却没有胡乱攀咬,看得出平日里的修养极好。纵然她是真的有把殷月牙踢下玉鲛毯,可九九由始至终都没有指责过她的不是。 上官瑞心脸上的表情又有了焦急之色,他接着道:“我只想去看看月牙有没有摔伤,连这点小事情姐姐都不许。你从前会可怜云凡,会可怜贫民窟里的贫民和墙角街边的乞丐儿,可现在呢,那是一条人命,你却视它如草芥,抬抬脚就丢弃了。” 上官瑞心越说越气,左脚狠狠地在绑着右脚脚腕的铁索上狠狠的踩上几脚,像是在泄愤般。 “姐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让不让我去?”他一想到殷月牙此刻可能面对的处境,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是好受的。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凤沃斩钉截铁的冲着上官瑞心喝道。 她也怒了,殷月牙是个什么出身的东西,她就算要可怜也做不到去可怜魔族中人。她不把殷月牙关起来留待做来日复仇时的筹码已是仁至义尽,哪里还会去在意殷月牙的安危。再说了,殷月牙和云凡是可以拿来作对比的? 凤沃悠悠哀叹,九九这孩子,太过仁慈心善,还有着一副比女孩儿还要柔软上几分的菩萨心肠。现如今若上官家还在,上官夫妇还在,那么九九这种爱己及人的性子自然是好的。可是,上官家已然覆灭,上官夫妇早已身陨在赤魔门的屠刀下。曾经上官家数百族人,而今就只剩下上官瑞心和上官宋心了。这样的情况下,九九不应该太过柔弱的。 上官瑞心气的脖子都耿住了,他大口大口的倒吸着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沃。他都说了这么多,姐姐还是铁石心肠的拒绝了他,这些年,姐姐在外都历经了什么,不仅仅是外貌上从女子化身为男子,甚至连一颗心都变得冷硬起来。 一直静默的躺在一旁睡觉的凡音尘终于坐不住了,它抖了抖炸毛的身子,把上官瑞心从凤沃跟前挤开,挤的远远的。它并不知殷月牙的身份,但它心中明镜似的,不管殷月牙如何,主上看不舒服把人踢下去便是踢下去了,要不然留着一个碍眼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该有多闹心。 再说了,殷月牙说让主上帮她,主上又凭什么要听殷月牙的话乖乖照做。就因为殷月牙年纪小的缘故?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万象宫里那么多年纪比殷月牙还小的,就算主上要照顾也轮不到殷月牙. 姐弟俩相顾对视默默无言,良久后,上官瑞心像是终于妥协了般,一屁股坐到了玉鲛毯上,双眼无神愣愣看着某处不知名的地方。他如今十分怀疑,自己面前这个姐姐极有可能是被掉包了...... 第105章还不都是为了你 凤沃手拎着死气沉沉的上官瑞心,身边跟着亦步亦趋的凡音尘,一身胜雪白衣翩翩然落在万象宫山门处。她瞧见万象宫那扇小家子气的朱色宫门紧紧闭合着,门口一个轮值的弟子都没有,显然是一个与外界隔阂已久的门派。 凤沃几乎是毫不费力便跨过山门飞入了万象宫中,她一路走来,竟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俨然一副清幽净地的模样。她的眉头一直微微皱着,这万象宫现今的种种状况皆不甚合她心意。 凡音尘抬眼瞧了瞧凤沃面上的神色,心中大概明了。它思索片刻后解释道:“主上,弟子们大都在东南边活动,我们万象宫不过百来号人,这山门也恰好在西北边,没什么人也正常。” “是啊,万象宫地大人少,才不过百来号人,如何能守住这清幽净地。难怪要紧闭山门,谢绝外客了。”凤沃恍然,万象宫与外界断绝往来也实属无奈之举。宫中景色轮转美轮美奂,更兼一境四季风光,确实是个让人忍不住惊叹的福地。 可这样的正常情况却绝不是一个门派该有的。 凡音尘偷偷拿眼去瞧凤沃,自家主上明明是一个娇娇俏俏的精致姑娘,现今却变成一个气质清华的高挑男子,还有那副充满磁性的嗓音,它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不习惯。 凤沃心中思绪繁多,并未注意到自己身边一只小狐狸异样的目光。她脑中思索着,如今云扬据守万象宫,本身修为并不高,还带着一群年轻的小弟子,她怎么看都觉得万象宫脆弱的如弱柳扶风般不堪一击。 她要是万象宫的敌人的话,恐怕都不用上多少时间,轻轻松松就能把万象宫一锅端了再据为己有。 凤沃轻叹了一口气,她手底下的人里,到底也只有一个云卿的修为出挑些了。可现今云卿又在中原忙碌着各大商行的琐事,用以供养万象宫大大小小的开支,自然无法再分身乏力去光顾万象宫的内务。 这些年,她呆在闲浮岛上,确实是疏忽这些问题了。 凤沃手里拎着上官瑞心的衣领,如同拎着一片微不足道的布偶般,一双大长腿走的极轻松随意。 上官瑞心双手双脚无力的垂落在半空中,整个人就跟失了水的黄花菜一样,焉巴巴的。他就这样的姿势,任凤沃拎着四处走动也去不理会,全当自己不存在。 “主上,看现在这时辰,云扬应该带着初字辈弟子在东边校场。”凡音尘毕竟在万象宫里住了一年时间,虽然这一年中它乖乖待在云扬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总归还是能摸清云扬的作息规律。 凤沃点头,带着人往气候宜人的东边去了。因着弟子们此时都在校场上,就算她走到了万象宫东边,也是一样的冷清,人影寥寥。凤沃并没有去校场寻人,而是直接去万象宫的议事大殿,准备先把九九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万象宫的议事大殿极其空旷,大殿之上的一切都被打扫的十分整洁干净,里头空空荡荡的并无多少繁琐的摆设。只是简简单单几套桌椅因为久无人使用而被堆在墙角边,甚至连大殿上唯一的主位都是用最大方的木头做成的,看起来十分朴素......呃,十分拮据。 凤沃心中低低了感叹了一句,万象宫真是穷啊。随后,她自然而然的走到主位旁,坐了下去,再伸手把上官瑞心拉到自己面前,抿唇不悦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为何要偷偷溜出万象宫?” 上官瑞心原本低垂的脑袋猛然抬了起来,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去的?” 他在离开万象宫之前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这段时间里万象宫内除了凡音尘再无一人知晓他离开的事情,就连往日习惯跟在他身边的云凡都被他引诱着跑去闭关了。现在,自家姐姐又如何能笃定自己不是正儿八经出门而是偷偷溜出去的? “如果你是光明正大走出去的,云扬又怎会不给我传讯?”凤沃不屑的看了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就九九这点微末的小道行,还能瞒得过她。这些偷偷溜出去外边玩的事情她小时候可没少做,可是不管哪一次都不会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回来,偏偏九九这家伙出门还差点让人砍了。 凡音尘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上前解释两句,毕竟当时九九打算偷偷溜出万象宫时,也只有它知道了。它甚至还一次又一次的帮着九九打掩护,最后还干脆跟着他一起偷跑了出去。现在凤沃要料理九九,它得赶紧解释清楚以免受到牵连。 “主上......”凡尘才刚刚开口,便被凤沃不留情面毫不犹豫的打断了。 “臭狐狸,你给我闭嘴,待会我再收拾你。”凤沃一个眼刀瞬间射向了凡音尘,这只狐狸不帮着她看好九九就算了,居然还助纣为虐,一起狼狈为奸溜了出去。他们也不想想,一个修为低微的少年带着一只血脉纯正的血眸九尾狐出门有多惹眼,明摆着就是在自己脑袋上装了一圈光环等人过来抢嘛。 那个黑衣人还不是打上了九尾狐的主意,才会和殷月牙一起追捕凡音尘。九九又没有能力护好凡音尘,免不了要被牵连受伤。 凡音尘被凤沃这么一瞪,再把恶声恶气的一段话听下来,顿时间也焉了,了两只尖细的耳朵重重的耸拉下来。它就知道,如今东窗事发,自己定会受上官瑞心牵连的。 凤沃重新把目光放到上官瑞心身上,也懒得去拐弯抹角,直接询问道:“说吧,你瞒着云扬他们溜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万象宫还不够你折腾的?”虽说万象宫是个精致小巧的所在,但要是让九九玩闹的话,就凭那四季的风光,就足够九九看几年看不腻的了。 上官瑞心一听凤沃这问话,霎时间底气十足起来。他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理直气壮道:“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我?”凤沃下意识反问,她好似有些反应不过来。 “对,就是为了你。”上官瑞心回答的斩钉截铁谁让你那么久都不肯回来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了新欢忘了我。” 上官瑞心一脸受伤,反抓着凤沃宽大的男子手掌,戚戚哀哀如泣如诉:“云扬他们都不肯让我去找你,说你在闭关,可我实在想你,便偷偷跑出去找你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语气里也带了些愤愤然道:“我还以为我会走好久才能见到你,可是,直到前一阵子我才知道,原来上青宗离万象宫不过是半座山头的距离。姐姐,这么短的路,你竟然都舍不得花点儿时间过来见我。” 上官瑞心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他在这个世上,就只有这么一个同胞姐姐了。他咬了咬牙,好不委屈道:“既然姐姐不舍得花这点时间,那我就自己去找你好了,再长的时间我都愿意去做的。” 凤沃静静看着上官瑞心默然许久,或许她这些年真是过分了。上官夫妇早逝不在九九身边,九九唯一的族兄上官宋心又远在北地打理商行和酒坊,她这个姐姐又待在闲浮岛闭关,这小家伙在万象宫定是孤单怕了,才会不管不顾的溜出万象宫。 纵然凤沃知道上官瑞心外出一事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她还是十分不放心。她不可能永远陪在九九身边,就像这一次一样,九九光溜溜的除了一身衣裳外什么都没带就出了门。遇到危险他几乎连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简直就如同一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绵羊一样。 凤沃语重心长的拉着上官瑞心的手说道:“九九,你要知道,外面世道险恶。就像今天这一次,要是姐姐来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砍伤了你,音尘被抓走,你一个人倒在地上该怎么办?” 上官瑞心下意识用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破口,却被凤沃一手挡住, 凤沃嫌弃的看着上官瑞心脏兮兮的手指,自己从怀里抽出绢帕和常用的药膏,把上官瑞心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开始替他处理起伤口来。 上官瑞心坐在凤沃腿上愣神了好一会,静静感受着脸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凉意。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事情般,身子猛然一抖。 凤沃一时失察,抹药的手指头就这么戳进上官瑞心的肉里。她小心肝一颤,连忙缩回了手可是已经迟了。 上官瑞心“哇”的大叫起来,捂着脸疼的直倒抽冷气。他咬牙努力忍着脸上的痛,而是略带惊恐的扭头看向凤沃,还有闲心思伸手掐了一把凤沃皮肤细腻的俊逸脸蛋,这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姐姐,你不会从此以后一直都是这副男子模样了吧?” 云扬带着几个弟子恰在这时走进了,听见上官瑞心的惨呼声,云扬不禁柳眉倒竖,谁胆子这么大敢在万象宫里欺负九公子...... 第116章大开山门广收门徒 凤沃哑然片刻,九九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就是为了她的事情么,还真是难为这小家伙了。她看着上官瑞心脸上几道破口,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其实,这些伤口并没有多深也并不严重,只是伤在了脸上,实在有碍观瞻罢了。 凤沃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九九这么一张秀气的小脸蛋,她得赶紧寻个办法把九九的脸恢复,最好是连一点伤痕都不留下。凤沃正要张嘴替上官瑞心抽痛的伤口吹气,正好议事大殿急匆匆跑进几个人,正一脸怒容的盯着她腿上的上官瑞心,呃......这些跑进来的人,好似是在怒视着她。 云扬在走道外听见上官瑞心的呼痛声,再也顾不得先前在校场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连忙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九公子是可是主上的心头肉,哪里能够遭受到一点儿损伤。 云扬冲进大殿,一眼便看见大殿主位之上,上官瑞心被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抱在腿上,神色略带惊恐的看着抱着他的男子。 云扬一下子被这情景吓得两股战战,她颤抖着举起手臂,指着那白衣男子惊疑不定问道:“你是谁?如今敢闯入我万象宫大殿劫持我万象宫人?”云扬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砰砰跳动,不知不觉冷汗浸透了春日薄衫。 凤沃和上官瑞心说着话,正好解释到化形术解释一半,便听见慌乱的脚步声。她不禁抬起头来,就看见明明神色十分惶遽,却还强撑着用手指着她的云扬,以及云扬身后跟着的一大串一脸戒备的银袍弟子。 凤沃微微诧异,她才离开多久,云扬就认不得她了么。她转念间看到自己身上的男子衣袍,这才想起自己如今与先前翻天覆地变化的样貌。凤沃有心用这副男儿身来接下万象宫主之位,只是这事不宜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万象宫里的人,说到底能保证忠心不二的心腹也没有几个。 凤沃轻轻展颜一笑,霎时间恍花了云扬身后一些女弟子的眼,有的甚至还目露痴迷之色。倒是云扬,一如既往的紧紧盯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杂念,有的只是如临大敌般的慎重。 云扬这姑娘真是不错,许久不见,她看着似乎越发老练起来,就连身上的气质都与先前大有不同,应是这些年手底下管的人多了才渐渐磨炼出来的。 “你就是云扬吧,我是奉主上之命前来,送上几日后上青宗新任宗主继任大典的请柬的。” 云扬猛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颗无处安放的心脏才肯安安稳稳的待在胸腔内。她方才当真是虚惊一场,原来这气质出众的美男是自己人。不管如何,这人对上官瑞心没有恶意就好。 可还没等她伸出手正欲把上官瑞心拉回自己身边,凤沃便继续自顾自接着开口。她悠悠然话锋一转,语气闲适道:“主上还顺便派遣我来接手万象宫。” 云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接管万象宫?她心中十分诧异,她这些日子以来管着万象宫好好的,怎的会突然再冒出一个管事的来。在这之前,她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况且主上也从未在信中与她说过这事。 云扬带着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主位上的男子,这人她以前从未见过,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无论怎样,这个男人跟主上相识的日子至多几年时间,主上又怎么会放心把万象宫交给这样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 上官瑞心懒洋洋的坐在凤沃精壮的大腿上,反正自家姐姐能变回来就好,他便不用去操心那么多了。他一会儿看看大殿底下惊疑不定的云扬,一会儿又在凤沃怀里抬起脑袋瞧着凤沃的棱角分明的下巴,心中暗忖着自家姐姐藏匿身份和欺瞒云扬的缘由。 凡音尘趴在凤沃身边半眯着眼做懒散状,似乎对万象宫的事情漠不关心,横竖换来换去这万象宫的宫主之位都是捏在自家主上手里头的。这只狐狸表面上虽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可一双尖细的耳朵一直悄悄竖在头顶上,静静听着自家主上睁眼说瞎话忽悠着云扬。 “无凭无据,我怎么信得过你?”云扬斜眼扫过自己身边的小弟子,那小弟子立即会意从墙角边挪出一张木椅来,屁颠屁颠的把椅子推到云扬身后。另有一小弟子眼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杯香茗,恭恭敬敬的捧到云扬面前。 云扬满意的一屁股坐了下去,再抬手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她遥遥与对面主位上的男人对视,虽然对方的目光很是锐利,但关系到自己手里的事情,她绝不会轻易服软。 输人不输阵,这男人是真是假她云扬倒要验上一验。看这男人的架势,怕是九公子和凡音尘此时都已经被收买了,估计对方也有几分本事。可是,这男人究竟是有几分本事她也要亲自试上一试。这万象宫总归是她操持了一年有余的地方,哪能随随便便拱手让人,就算是主上发话要她交出权利,她也要看看这个人有没有真本事。 云扬微微一叹,这里的数十个弟子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她总归是舍不得初字辈弟子在旁人手底下吃亏受委屈的。 “这个,你认不认得?”凤沃不慌不忙的从袖子中摸出一块玉牌,举起手臂光明正大的把玉牌的正面亮到云扬面前。 凤沃静默的坐在主位之上,底下人向云扬献殷勤的架势她看着好生熟悉,只是记不得爱在哪里见过般。她无奈的笑笑,现在云扬这姑娘在万象宫越混越带劲了。瞧瞧这些使劲摇晃着狗尾巴等云扬夸赞的小弟子,一个两个都快把云扬当菩萨供着了,简直比云扬当年还细心贴心。 云扬定睛细看凤沃手里的玉牌,双眸慢慢变的凝重起来。这块玉牌她是知道的,主上也曾给过她一块,能拿到这块玉牌的人至少手中都有一定的权利。比如她手里的万象宫,云卿手里的中原商行,七公子上官宋心手里的北地商行...... 这些玉牌上头都会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凰鸟,主上曾说过那是凤家的图腾,而这些云牌只有认了主人,上头的凰鸟才会像是睡醒了一般,在玉牌里肆意展翅翱翔。 她看着那气质出尘的男子手里头玉牌,玉牌上头那只有着绝美姿态的凰鸟分明在里头肆无忌惮的舒展着翅膀。 云扬脑中快速闪过好几个念头,这块玉牌不似作假,这男子能拿到这块玉牌说明此人乃是主上深信之人。这男子又是特地奉命前来,主上又要她把万象宫让出去,难不成她这些日子做的并不好,主上才会另派人接手。 云扬心中已然信了八分,想来这男人要不是深得主上信任,九公子和凡音尘又怎会待在他身边。她镇定了下情绪,心中存着几分希冀问道:“除了这些,主上没再说什么了吗?”最好主上再多说些什么,这样她就能多得到些信息。 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这男人把万象宫主之位拿走,她也不得清闲,照样要忙忙碌碌尽自己微薄所学全力指导初字辈弟子。 “主上的意思,是要把万象宫里里外外换一副面貌。”凤沃把玉牌收起,接着扬了扬手指夹着的请柬道:“这便是主上要我带来的一个契机。” 云扬“呵呵”笑了几声,无可奈何的摇头道:“可是,我们万象宫从未与附近门派有过来往,这契机又要从何说起。” 凤沃也不回避这些问题,而是冷静分析后总结一句:“这就是主上不满的地方之一。” 恰恰是这句话,让云扬彻底警醒过来。她一听主上不满,连忙坐直了身子端正了态度,示意身边小弟子取出纸笔做好笔记。心中想道,原来主上真的是对她在万象宫里这些日子的作为不满。也亏得这皮相上乘的男人肯说出来提点她一二,她得赶紧抓住这机会。 凤沃看着大殿下面匆匆摆开的架势,默然了片刻。其实她就随口一说,并没有想要继续接着说下去,现在底下这些人搞的她不说下去就好像是藏私了。 凤沃只好硬着头皮缓缓开口:“主上就是觉得万象宫太过闭塞,偏安一偶是无论如何都壮大不起来的,我们万象宫要先和附近门派多多来往,才能慢慢混出一点儿声望来。” 云扬没想到,主上竟还有想着把万象宫壮大起来,她一直以为万象宫就只是另外一个大院,却不曽想,万象宫也能跻身成为南域众多门派中的一个。她思及此,眉头微微一皱,声音里带了几分忧心忡忡:“可是我们万象宫除去一干闲杂人等,真正的初字辈弟子只有三十四个,这其中弟子们的修为良莠不齐,我们真正能拿的出手的,也就这么点人.” “这也是主上不满的原因之一,万象宫的弟子太少,我们也得大开山门广收门徒了。 ” 万象宫要大肆收徒啦?......未完待续 第117章丢人丢大发了 云扬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手里的茶盏也也被她推到了身边小弟子的手里。她看着主位上鸠占鹊巢的俊美男人,神色之中渐渐多了几抹深意。 看来,主上甚为看中这个男人,广开山门招收弟子这种能动摇到万象宫根本的事情主上都敢交到这人手里头。云扬忍不住泼冷水道:“可是,你要知道,我们万象宫在南域籍籍无名,先不说能不能招收到资质好的弟子,就说那些资质平平的也未必会看上万象宫。我只怕,我们万象宫大开山门那日,连个人影都瞧不见,那时候,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所以嘛。”凤沃胜券在握般扬了扬手里的请柬,笑眯眯道:“我们要提前为万象宫造势。”她都已经想好了,万象宫的宫主本身要有足够的吸引人的资本,其次,万象宫门口那扇小家子气的朱色木门可以拆了。 云扬看着主位上头那俊美男人的举动和神态,不知不觉怔住了。这个男人在某些地方与主上十分相似,比如这成竹在胸的骄傲模样,再比如他刚才说的为万象宫造势,简直与凤沃前些年为上官族谋算名声有异曲同工之妙。 云扬沉默许久,才轻轻颔首道:“好,但愿你别辜负主上对你的期望。” 她又把主位上的男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肯罢休。她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和主上实在太过想像,一样灵动的潋滟水眸,甚至连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主上这些年在外头,应该和这个男人走的很近才对...... 凤沃伸手正要把上官瑞心从自己大腿上赶下去,却突然想起一事,又把上官瑞心桎梏在自己身上,低头问道:“云扬,我替主上问你一句,你有多少日子没有见到九公子?” 云扬似是没有想到凤沃会跳到这个问题上般,微微愣了一下,才掐起十指手指算道:“大概有两三个月了。”她自己也记得不到很清楚,这万象宫里哪个弟子都要敬她受她时不时的刁难,可对于上官瑞心的事情,她却是万万不敢去指手画脚的。 凤沃眼眸不自觉眯紧,第一次对云扬有了些不满。虽说云扬管着整个万象宫的内务琐事缠身不容易,但万象宫里丢了一个显眼的上官瑞心,云扬至今都不知道也太说不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今天偶遇上官瑞心把他从黑衣人的匕首下救了出来,还不知云扬会隔多久才发现上官瑞心的失踪,到那时候,凡音尘被人掳走,而上官瑞心估计早已死在那偏僻城郊。 “那我再问你一句,这两三个月里,九公子都在做什么?”凤沃心中打定主意,要是云扬是知道上官瑞心离开万象宫一事,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告知她一声的话,她铁定会让云扬吃些苦头。 凤沃一想到那把阴森森的蛇匕,身上就不禁冷汗涔涔。她把大腿上的上官瑞心抱的更紧了些,皱眉等着云扬给她一个解释。 上官瑞心拽了几下凤沃的广袖,心中急切,担忧着云扬会受自家姐姐责罚。他虽然有心开口想要解释两句,却被凤沃不留情面的捂住了嘴巴。 凡音尘看自己主上这架势,那张微张的话唠嘴巴离开乖觉的合了上去。它还是不要再去理会这件事情,免得主上对它再有不满。。 云扬深觉主位上的男人问出的这两句话大有深意,她下意识往上官瑞心身上看去,只见九公子被那男人月白色的宽袖给遮住了大半的身子,她看的并不真切。 云扬不明所以回道:“九公子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闭关,我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九公子出关了的。” 凤沃眼神一凝,目光尽数落在了自己怀里上官瑞心身上,原来这家伙以闭关为由偷偷溜了出去,再加上凡音尘作掩护,怪不得云扬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她沉思片刻,抬手把上官瑞心从自己身上抱了起来,再把人拉到云扬面前,默不作声。 云扬吃了一惊,嘴巴微张,三两步冲到上官瑞心面前拉起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她一抬头,再看到上官瑞心脸上的破口,一颗心不自觉的揪紧。她一开口,声音也因震惊变得尖锐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万象宫里竟有人敢碰九公子。”她怒气腾腾的转身对身后的弟子吼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说过多少次,九公子的院子你们要多用心留意,一个两个都当耳旁风了?” 弟子们畏畏缩缩的垂下了脑袋,被云扬大声斥责也不敢有一句回嘴,只人挤人的一个个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凤沃沉默的等着云扬教训完身后的弟子后,才开口丢下一句话:“云扬,九公子是我今早从附近一处偏僻的城郊带回来的,要是我去晚了一步,怕是此时九公子已经被人抛尸荒野了。” 云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她不可置信的盯着上官瑞心,张了张口失了声。她万万没有想到,九公子会从她眼皮子底下一声招呼都都不大的溜走。这孩子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何时变的这般调皮胆大。更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因为她一时没有看住九公子,就差一点让九公子命丧黄泉。 她立马便想到了凤沃,她都有些不敢想象凤沃知道此事后的愤怒,主上又有多看中这个孩子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简直就是主上的心头肉啊。 云扬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不想去追究也不敢去责怪上官瑞心私自出宫一事,她只能如实把情况转告主上,让主上定夺。她很快冷静下来,什么都没有问,只挥手招来身边弟子,吩咐道:“初晴和初雨,你们二人带着九公子回院子梳洗,再去知会弟子去城里买些治擦伤的药。” 凤沃看着云扬惨白惨白的脸色,终究心有不忍。她从袖子拿出几个随身携带的玉瓶,交到那两个出列的女弟子手上,对云扬道:“药我这儿有,你让人带九公子回去休息就好。” 上官瑞心被离开前焦急的回望了一眼,咬咬牙委屈问道:“姐......哥哥,你待会有空就回来看看我,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偷跑离开了。”他嘴上叫的十分別扭,但还是不得不勉强掰正自己对自家姐姐的称呼。她也能隐隐约约想明白一些事情,也大概了然自家姐姐似乎不愿让云扬知道化形术一事, 上官瑞心哀求的眼神接连落在了凤沃身上,饶是淡定如凤沃也无法完美的忽视过去,只轻轻点了点脑袋,九九那家伙才肯跟着初晴初雨离去。 云扬诧异于这男人与九公子之间深厚的感情,也不知这感情是从哪里来的。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如谪仙人般的男子,按道理说,上官瑞心也不可能与这男人相识多久,怎的她瞧着感绝这俊逸男人和上官瑞心的感情和比之主上和上官瑞心要再多上不少。。 云扬朝凤沃的方向郑重其事的施了一礼,凤沃无可无不可的站在原地受了云扬这一礼。 “今日之事,还有多谢公子仗义相救,烦请公子详细告知,我好向主上禀明。”云扬这才心下稍安,九公子没有大碍就好,不然她就是十条命也赔不起啊。 凤沃像是没有察觉到云扬突然变得认真有礼的态度般,只面不改色宠辱不惊的回道:“我本也是在凤沃手底下做事,何必言谢,再者,今早之事主上已经知晓了,也吩咐我处理了。” 云扬又是一惊,这男人比起自己来,办事效率简直太高了,这才过了几个时辰,这男人就知晓了主上对此事的意见。她再不敢小瞧这男人,她都不敢沾手上官瑞心溜出万象宫一事,主上不仅把如此不容忽视的事情放心交到这男人手里,而且这男人也平静如常的把这事接手了下来。 云扬心头难安,便忧心忡忡的再多问了一句:“公子,主上除了说把此事交给你处理后还说了什么?”她心里头有些慌乱,难怪主上要突然推出这么一个人来出任万象宫宫主,到底是她能力不够,还得多看多学啊。 凤沃淡淡的撇了云扬一眼,并不回答这样一个看起来像废话一般的问题,只转而说道:“云扬,你现在把万象宫所有弟子都叫到大殿来,我有事要说于他们知晓。” 云扬看了凤沃一眼,默默的垂下脑袋,带着身后弟子走了出去。临踏出大殿的门槛之时,云扬突然想起一事,便扭头问道:“对了,公子既已知道我名叫云扬,不可否将名讳告知?” “我叫凤......”凤沃说着说着沉默了,还好她及时刹住了嘴,才没有把“凤沃”二字说出口。 云扬诧异问道:“公子也姓凤?”她从来不知道,主上在闲虚空界除了凤老祖,什么时候还有认识的族人了。 凤沃如今骑虎难下,又一事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化名,猛然脑中闪过白遥的音容笑貌,于是便自以为高明实际上无耻的盗用了白遥的名字。凤沃“嘿嘿”一笑,“我名叫凤遥,随了主上的姓氏。” 云扬点头离去,心中思绪紊乱。她以为这男人名字里也会有一个“云”字,却没想到竟是和主上同用一个姓氏. 她从前从没听说过,主上在虚空界出来凤老祖还认识哪个凤家族人。她现在细细想来,愈发觉得凤遥与主上之间的关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第118章把大门给我拆了 万象宫里所有的弟子认真说起来也才三十四个人,凤沃刚在主位上坐定不过片刻,云扬便带齐弟子过来了,只不过原本空旷的大殿看起来仍旧显得十分空旷。 凤沃低低叹了一口气,万象宫的弟子还是太少了,这么点人能顶个什么用,万象宫估计是整个云海所有门派里弟子最少的了。 云扬站在弟子前面,不言也不语,摆明了撂摊子不会帮忙。凤遥虽有主上亲口授予宫主之位,但她却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万象宫从一开始便是她在打理,凤遥想白捡便宜不劳而获,这世上才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她已经把弟子们给凤遥带了过来,凤遥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宫主还得靠自己的作为。 凤沃无奈的苦笑,她手下的人一个个都是有自己小脾气的。她以前曾认为云扬温顺贴心如绵羊,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温顺贴心也只是在凤沃面前,在凤遥面前的却是另外一个聪慧女子。 好,好的很。 凤沃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端的是一派风光霁月俊逸非凡。 不少女弟子偷偷拿眼偷瞄,这一偷瞄之下,却再也移不开眼了。这男人长的好生英气,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优雅,周身的气质也非常人能比,像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公子般高净雅洁。 凤沃面上轻轻展颜一笑,一时间恍花了众人的眼眸。她在心底冷笑,一副好皮相有多重要她比谁都要清楚。 云扬瞪着面前正在迷惑女弟子的凤遥,心中暗骂凤遥无耻,连美男计都用上了,但愿主上信任这男人不是因为这男人的一副皮相。 凤沃走下台阶后站定,目视前方不偏不移。她明明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可她的目光却似乎是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她平静道:“我名叫凤遥,这些日子主上一直在外清修,可她心中又放不下你们,遂遣派我过来帮忙照料。” 云扬心底微微诧异,这男人竟没有亮出自己万象宫宫主的身份,而是大打感情牌。她觉得应该是凤遥之前给她的感觉太过犀利,而此时却表现的这般温和无害,她才颇感意外。 云扬心中虽腹诽着凤遥刻意的虚伪,可却不得不承认,凤遥这番话说的她很是舒服。她在万象宫管的好好的,突然空降一个宫主来,把她手中的权利统统收走,她再如何不在意这宫主之位,心中总还是会有些膈应的。 她拿眼去看凤遥,发觉这个男人除了犀利之外还是很有修养的,心思也很细腻,知道给她留面子。 弟子们相互之间面面相觑,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最终都习惯性的把目光投放在云扬身上,等着这只领头羊表态。 云扬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中甚是欣慰。她这些日子的辛苦还是有回报的,至少这些弟子还知道看她态度行事。云扬跨前一步,微微弓下腰,心中有了决断。看在凤遥救了九公子也就是救了她的份上,她就帮凤遥一把。 “云扬拜见凤宫主。”云扬面不改色的躬身行了一礼,给足了凤遥面子。她自己把新任宫主一事说出口,总比凤遥亲自开口的好。 宫主?! 云扬身后几十个弟子一脸呆愣,他们以为宫主不是主上便是云扬,怎的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凤遥,还能的云扬亲口承认。 初晴和初雨反应极快,自家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让师父没面子。更何况,新任宫主还是那样一个美男子,往后可有眼福了。她们二人跟在云扬身后也齐齐盈盈一拜,娇娇俏俏的唤道:“拜见凤宫主。” 领头羊云扬和云扬亲传的两个女弟子都表了态,其他人无根无基也只能做一根墙头草,倒向了凤遥这边。 凤沃微微一笑,心情大好,扬声道:“我们万象宫人少,新任宫主的典礼也不必办了,一切从简。”她想了想,手指点向初晴初雨,吩咐道:“你们两个,后日一大早就去把宫门口那两扇朱色木门给我拆了。” 初晴初雨两人被点名,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在了自家师父云扬身上,等着师父的意见。 凤沃看着两女举动,忍不住扶额叹息。这种情况她作为凤沃是很愿意看到的,云扬必是时时事事用心负责,这些弟子才会处处以云扬马首是瞻。可若是她作为凤遥,那就有的烦恼了。云扬要是肯配合她还好,要是云扬不肯配合,她就只能一个人自导自演,无人理会。 宫主之位,还不如“人心”二字来的有用。凤沃深深的看了云扬一眼,她得赶紧用凤遥的名义来拉拢云扬,这样她才不用在万象宫里束手束脚,空有满心谋算无处可用。 待到云扬终于不做痕迹的点了一下脑袋后,初雨和初晴才敢点头应是。美男皮相虽好,到底不如师父这些年来的悉心教诲。 云扬心中洋洋得意,就算突然空降一个宫主来又怎么样,这万象宫说到底还是她的主场。云扬看向凤遥的目光开始变得有恃无恐,但嘴上并未有所表露,毕竟凤遥是主上亲自派过来的人。她问道:“宫主是想要再做一扇大门?需要什么样的材质和款式的?” 她在脑中快速的计算了一下万象宫库房里剩余的晶石,觉得换一个大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凭万象宫现今的资产就算换上几百个木门也是绰绰有余的小事情。 这一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原那边的商行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单说云卿上次送来给万象宫的经费数额,都能抵的上从前在大院时的数十倍了。 凤沃出乎众人意料的摇了摇脑袋,矢口拒绝道:“不用了,我这两天会在山门处布下结界,等结界落成后,就算万象宫没有大门,闲杂人也是进不来的。” 云扬的眼中因凤遥这话开始有了些不一样的神采,她知道这才是一个门派该有的模样,可惜之前她虽有许多想法,终究因自己志大才疏而无法达成,只能将就着。现在来了一个凤遥,万象宫会变的很不一样吧。 凤沃转身环顾着这个大殿,沉重的抬手拍了拍云扬单薄的肩膀,痛惜道:“云扬,准备好一笔钱,我们万象宫要来个大翻新,过些日子大开山门时也不会太难看。” 云扬被凤遥突然的靠近搞的有些不适,可她并没有抽身离去,而是飞快的点头应下,万象宫现在缺的不是钱,是人。若能把万象宫的摆设弄的大气点,她看着也能舒服些。 云扬脑袋点着点着,脸上突然之间勃然变色。她微张着檀口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皮肤比她还要细腻的男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凤沃稍微一偏头,察觉到云扬怪异的脸色,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云扬兀自平复了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没有想到她不经意间会发现这样的一件事情,但这件事却不是她能越线去管的事情。 她坚定的摇头否认,带着一干弟子匆匆退下,临出门前还意味深长的瞄了瞄一脸茫然的凤遥。 凤沃本想拉住云扬,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云扬急什么急。但她一想到云扬猛然间反常的神色,想想还是住了嘴,也不知这姑娘想到了什么事情,惊成那副模样。 是夜,凤沃被弟子带到东边的一座大院落,她才刚刚换上睡袍没多久,云扬便一个人急匆匆的顶着黑沉沉的夜色,径直闯入她的院子。 凤沃一脸平静站在房中,沉默的看着风风火火的云扬以及云扬背后乌漆嘛黑的一片夜色,心中思索着要购置多少灯柱才能把整座万象宫照亮。 云扬站在门口劈头盖脸就是一番毫不客气的威吓:“凤遥,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我今日能俯身认你为宫主,来日你若对主上三心二意,我照样能把你从宫主之位上踹下去。” 她半夜在自己房子辗转难眠,又想起自家主上曾被凤老祖诓骗,心中一时烦躁便干脆走到了这里。 凤沃被云扬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说的再次茫然了,平时挺稳重大方的一大姑娘今天怎么瞧着这么奇怪。她的手不自禁摸上了自己棱角分明的脸蛋,难不成云扬的反常是因为自己这张故意搞出来的俊美皮相? 凤沃突然“噗嗤”一笑,这张脸可是自己多日来潜心设计的,在白纸上反反复复画了许多次修改了许多次才满意的。若是云扬为这张脸痴迷,她倒要大赞云扬眼光好识得好货色。 “你笑什么?”云扬突然有些恼怒,天知道她从凤遥身上窥见了什么事情,这个俊美男人的身上竟有主上的体味! 她从凤沃十几岁开始就待在凤沃身边,为凤沃操持各种琐事,凤沃身上浅浅淡淡的体香她最是熟悉不过的。可就算是她做了这么多年凤沃的贴身侍女,她的身上都很难沾上凤沃身上浅淡的体香。而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男人,他身上的味道居然和凤沃的一模一样,这怎能让她不意外? 这该是同床共枕了多久才能有的...... 第119章把娇花放到油锅里炸 当年凤老祖欺辱主上的闹剧至今她仍觉历历在目,她对凤遥的底细一无所知,实在忧心此人会有不良居心意欲利用自家主上。 凤沃对云扬的想法一无所觉,她甚至都不知晓云扬从哪里来的恼怒。她半开玩笑道:“我就是觉得,我们主上被你骗有些心酸。她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们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有个性。”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都很难想象,向来温顺的云扬会说出这样的话,做出半夜闯入男子房里的举动,她觉得这事更像是向来胆大的云卿的作风。 凤沃上前几步,习惯性的拍着云扬的肩头好心的安慰道: “你放心吧,如果有那么一天,主上会比你先把踹我下台的。”她心中“嘿嘿”笑着,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她又不傻。 云扬灵敏的把身子一偏,躲过了凤遥刚刚抬起的手臂。她眼睛扫到凤遥此时的打扮,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不过,凤遥也真是淡定,她半夜三更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破门而入,这男人面上竟连一点儿讶色都没有,甚至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 真是不知羞耻! 云扬重重的“哼”了一声,这男人看着就像是喜欢沾花惹草的主儿,一点都不懂得避嫌。她果决的转身,脚步一抬便没入了如泼墨般的夜色之中。 凤沃无奈的笑笑,走到被云扬破开的房门前,抬手阖上。她摇着脑袋叹息,云扬这姑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疯魔,冒冒失失的。 翌日一大早,凤沃心中记挂着宫门处结界的事儿,便乘着玉鲛毯翩翩然去往万象宫宫门处。她昨夜思索了许久,总觉得只在山门处布下结界太过不稳妥。万象宫不能永远躲在阴暗处,一旦她带着万象宫走到人前,终归会引来旁的势力的窥视。 届时,整座万象宫脆弱如泡沫,又有那样绝美的四季盛景,她怕她会守不住,白白辜负了白遥一片好心。 可是,以她现今的学识和修为,却是万万无法做到在整个万象宫周围都布下结界的。她心中思虑良久后有了决断,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动用权印的力量。 凤沃跃下玉鲛毯,一路出神的走到宫门口那扇小家子气的朱色木门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开始动手。 宫门处的结界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情,她曾做过千百遍,此刻已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真正难的是她身后整座宫围。 她三两下把宫门处的结界搞定,便乘上玉鲛毯去往了云扬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那地方恰好是在议事大殿的偏殿。 云扬从一堆账目中艰难的抬起脑袋,正打算揉一揉酸痛的脖颈,冷不丁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风华绝代的俊颜。云扬大惊之下,手里的毛笔被她扔飞了出去,甩了偏殿里木板上一地的乌黑墨汁。 待云扬看清自己头顶那人的模样后,才尖声怒道:“噫!你要做什么?” 凤沃“啧啧”两声,云扬这姑娘虽然平时看着很是稳重,但心性还是不够沉着。她方才也没做什么,就是想低头看看云扬在忙些什么,她就吓成这副模样。 她记得十四年前的云扬才十五六岁,如今也有三十岁了。 云扬伸手把压在自己头顶的凤遥推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后看也不看凤遥一眼,大步流星跨下台阶,弯腰把地上的毛笔捡了起来,转身没好气问道:“凤宫主,你怎么有闲心思跑到我这儿来,宫门处的结界弄好了?” 凤沃轻轻松松的摆了摆手,这点小事情压根废不了她多少功夫。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书案上的账册,笑的一脸温和无害:“我要去购置些物品摆设,要钱。” 云扬把手里的毛笔重新摆回书案,心中颇感意外。她一双眼眸在凤遥身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了数遍,怎么都觉得让这人去购置物品摆设不太靠谱。 凤遥这个男人看着挺像是挥霍无度的纨绔公子哥,而且,这男人长成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真的能去嘈杂喧闹的坊市间与那些滑如泥鳅的老商人打交道? 云扬不赞同的摇晃着脑袋,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妥。要是让这男人去的话,花上一堆钱暂且不提,估计还会被一些无良奸商搪塞些次货,钱货两空。 “你真打定主意要去?”云扬手托下巴审视般看凤遥,她手里虽然捏着整座万象宫大大小小的实权,但凤遥终究是名义上的宫主,她就算不看好凤遥要做的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凤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云扬,她说的已经够简洁直白了,奈何这姑娘有些啰嗦。她点头道:“当然,不然我来这干嘛。” “那还是我跟着你去吧,免得你被那些商户骗了去。”云扬把书案上的账册一本本收了起来,再把身上的衣袍整理好后,走到偏殿门口等着凤遥出来。 凤沃隐隐约约知道云扬在瞎操心着些什么,也不说破,只是意有所指问道:“我看着就那么好骗吗?” 云扬手扶上殿门,白眼一翻都懒得回答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废话么。这就好比谁会去把一朵看着十分美艳的娇花放到油锅里再加点棕黄的酱汁炒来吃。 凤沃带着钱袋子云扬出门前,顺手去上官瑞心的院子里把九九和凡音尘给拎出来透气。 云扬若有所思的看着挂在凤遥身上的上官瑞心和乖巧的伏在凤遥脚边的凡音尘,寻思着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瞧着这一人一兽对凤遥的熟稔态度简直堪比主上了。 她看着凤遥带人出宫,自己也不甘人后,招呼一声,初晴初雨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云扬身后。 凤沃带着一行人坐上玉鲛毯, 云扬是认的这飞毯的。她心中诧异,这东西不是主上的随身之物么。她又把目光落到凤遥身上,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受主上宠爱重视,这种好东西都能眼也不眨的给了凤遥。 此时凤沃坐在玉鲛毯上,她的面前方方正正摆了一张方桌。初晴初雨一人研磨一人执笔坐在桌边,正偏头记录着什么。 凤沃懒洋洋的倚在凡音尘软绵绵的身子上,嘴里大声的陈述着:“灯台二百四十架,嗯……要琉璃的,桌椅三百套,嗯……要上好红木的,布匹门帘六百匹,嗯……要锦缎的。” 初晴写着写着,眼睛一寸寸瞪大,这新任宫主的要求也太夸张了,这么多的东西要给谁用啊。他们普通弟子哪里敢肖想这些,就说如今的议事大殿都找不到一套红木桌椅,现在一购置就是三百套,也太铺张浪费了。 初晴突然就停住了手,再不愿写下去,转头为难的看向自家师父云扬。 云扬坐在一边也是一脸震惊,凤遥这是想要把万象宫装饰成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满目绫罗绸缎,满地琉璃美盏,这不是平白招惹贼人上门盗窃么。难怪凤遥昨日那般积极要为万象宫布结界。 败家太败家了。 她先前所虑之事果然没错,这男人就是个挥霍无度的纨绔公子哥,幸好她有跟来,否则依凤遥样样都要好的买法,完全不考虑万象宫的实际需要,那等凤遥买回来后,她还不得气的呕血。 凤沃倚在凡音尘身上茫然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大家的面色怎么都那么古怪?” “呵呵,你说怎么了。”云扬收出两根手指把书案上的白纸抽出来,要是按这样的标准买的话,云卿上回送过来的晶石岂不是都要被新宫主给败光。 虽然这些晶石不是她亲手赚的,但她也知道云卿在外头过的不比自己轻松,对于凤遥这种宫主,她还是得严格把关,不让对方随便碰云卿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你这是不打算让我买这些东西?”凤沃眯眼看着被云扬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的白纸,有些气结,她刚才在自己脑中里好不容易把要买的都滤过了一遍,现在好了,全被云扬给揉成渣渣了。 云扬把拳头里的白纸往外面一扔,霎时间这团轻如羽毛的白纸轻飘飘的飘向了远方。她这举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是不会让凤遥随便糟蹋钱的。 凤沃无辜的摊了摊手,这姑娘的软肋是什么她比谁都要清楚,她无耻的拉过自己的名号来当理由:“其实你不必这么小气的,主上发话了,她回来后要看见一个比上青宗还漂亮的万象宫。” 云扬心底一咯噔,既然这是主上的意思,那多花几个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也就几盏琉璃灯柱,几匹绫罗绸缎嘛...... 云扬立刻给初晴初雨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继续做刚才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初晴又拿出了一张白纸,平铺在书案上,凭着自己的记忆把方才白纸上的内容又写了一遍。 凤沃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所谓同人不同命,大抵就是如此了。她现在用凤遥万象宫宫主的名号根本拐不动云扬这个死心眼的姑娘,还是凤沃的名号好用一些。 ps:很感谢大家的推荐票(红票)哦,小丘虽然没怎么说出来但一直是十分感念在心的,摸摸~ 第120章美男可爱的小癖好 凤沃懒洋洋倚在凡音尘软绵绵的身子上,边想边念着万象宫将要购置的物品清单。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之间想到了北地安渡书斋里的某个和尚曾经也给过她一份清单,要她帮个小忙把清单上的东西收集齐。这么多年过去了,要不是今天在罗列清单,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 凤沃突然把手伸进凡音尘柔软温热的腹部,再扭过头警惕的看着自己身后一堆人。众人被看的不明所以,凤沃也不理会?,她的手掌盖在乾坤手镯上努力的掏啊掏,心中暗恼自己没有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当年她并不相信古竹桑会酿出什么能喝的酒来,是以当年一拿到古竹桑给她罗列的清单,她眼也不眨的便随手把清单扔进了乾坤手镯,根本忘了自己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凡音尘身子一寸寸的开始僵硬起来,尖细的血眸中的神色变幻不停。它知道自家主上在它腹部干什么无非就是为了遮掩乾坤手镯才寻它来做遮掩的。 凤沃的手一时在凡音尘的腹部掏狠了,它终于再也忍不住“嗯哼”了一声。话语刚刚滑出嘴巴,整块玉鲛毯上的人就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它......以及在它腹部胡作非为的凤沃。 凡音尘脸上又羞又臊,也幸好有胜雪的毛发遮掩,才让人看不出异样来。柔软温热的腹部向来是它最为敏感的地方,不只是它,许多妖兽都一样。 可自家主上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却偏偏为了遮掩乾坤手镯的事情在它腹部胡乱动作,就跟挠痒痒似的,它已经快忍不住快要破功了,可是它还不能为了自家主上的秘密还不能把人赶走。 它此时此刻是如此的煎熬...... 就在凡音尘抵不住这煎熬快要出声制止时,凤沃的手掌终于肯从它腹部退了出来,它一阵欢天喜地,身子紧绷过后不由的疲软在了玉鲛毯上。 凤沃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张白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把皱皱巴巴的白纸展开在眼前。幸好她没有把古竹桑这东西弄丢,不然她面上也过意不去。 众人呆呆愣愣的看着凤沃一番动作,实在有些膈应凤沃在凡音尘腹部藏东西的坏习惯,这都是什么破毛病,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就不能放在乾坤袋里了,非要去折磨凡音尘? 云扬敢怒不敢言,初晴初雨则抿着唇一言不发,似乎正在慢慢接受着自家惊为天人的宫主的某些特殊小癖好。男人嘛,特别是长得像宫主一样好看的男人,可爱的小癖好多了些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上官瑞心,他坐在凤沃身边又知道凤沃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瞧出了凤沃在干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微妙感觉,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凤沃把古竹桑塞给她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念了一遍后,抬抬下巴示意两只小初赶紧记下。 初晴初雨这才男色中醒神,均是羞红了脸飞速的低下了头。初晴欲盖弥彰的执气毛笔,正想把自家宫主方才说的东西记下来时,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嘶......宫主刚才说的是什么她好像没有注意听。 初晴和初雨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后,默契的拿眼看向云扬。这两人怕羞着不敢自己去问,只能把可怜巴巴的目光紧盯着云扬。 云扬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都是些什么事情,自己收的徒弟都是些什么样货色,也太不争气了。不就是一个皮相好看了点的男人,至于如此痴迷么。她可是知道的,自己这两个徒弟再痴迷也是没有用的,凤遥已经是主上的男人了。 云扬不满的警告了两个小徒弟一眼,主上的人,谁都别想肖想更别想染指,就算是徒弟也一样。但她还是冷声把凤遥方才所念的名称给复述了一遍,自己收的徒弟,再不争气也得教。 初晴手速极快的把清单上的东西一一罗列好后,凤沃等人就近把玉鲛毯停在了万象宫附近的坊市上空。实际这座名为桃花坊的坊市是上青宗一手管理的,也即是上青宗的产业。这坊市的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胜物品齐全,特别是那些大件的摆设。 凤沃刚刚走进坊市,便能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探究目光。因为气质出众,哪怕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也能让人一眼便注意到她。 凤沃抬眼看看这个路人甲,又扭头瞧瞧那个路人乙,身心皆畅快无比。时隔多年,她总算能自如的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必担忧下一刻会有人从人堆里冲出来把自己抓了去。 云扬走在凤遥身后,忍耐的看着自己前头那俊美男人东张西望四处放电迷惑小姑娘的举动。她此刻有多想冲上前去,把那男人的脸用一层层黑布蒙上。这人明知自己长的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却还要四处招蜂引蝶,难不成凤遥忘记了自己是有妇之夫么? 上官瑞心和凡音尘这两只一脸兴奋的在热热闹闹的坊市中穿行,对身后暗潮汹涌的目光一无所觉,甚至还拽着凤沃一起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初晴和初雨的额头上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她们心里捉急,也不知道自家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了,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凤宫主,还深吸了好几口气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云扬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再让这男人在坊市里肆无忌惮的招蜂引蝶,那她们今日必定是买不齐清单上的东西了。没看到此时的坊市已经以凤遥为中心围拢了好大一批莺莺燕燕么,她的路都快被堵死了。 云扬细长的手臂一伸,紧紧圈住凤遥的臂弯,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把人连拖带拽的拉进桃花坊里最大的商铺。她一路上听着多少姑娘心碎成渣渣的噼啪声响,又顶着多少强烈的嫉恨目光,她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勇气可嘉,敢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千百女子萌动的春心。 凤沃好脾气的任云扬没好气的拉拽,面上仍是挂着盈盈笑意,她身为女子时都不知道,原来女子对美人的追逐是那么的狂热,呃......她指的是美男而不是美女。 几人进到商铺后,凤沃抬抬手直接让初晴去把商行的管事找来,自己则一派风光霁月的站在原地。 不消片刻,有一高瘦男人笑意盎然迎了过来。 他用细长的眼睛看了看肤白貌美的凤遥,又转动眼珠子看了看一脸不善的云扬,最终下了决定还是走到了看起来很好骗很无害的凤遥身后,温声开口把人引进了商铺的小隔间。 凤沃一进隔间便抬眼把里面上上下下的格局给看明白了,这间小隔间看着很是简单,其貌不扬的却是十分实用,就拿这间小隔间的四面墙壁的厚度来说,隔绝隔间里面的谈话声绝不在话下。 几人才刚刚坐定,那细长眼睛的管事便指着自己的鼻子介绍道:“鄙人是这平昌商行的管事,姓段名志易。” 平昌?凤沃心中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她偏着脑袋想了一会,才隐约记起南域有一个地方叫平昌城,她曾在那个地方遭赤魔门围捕,那时她差点拼了半条命去。也是那一次,她遇到了白遥,被带回上青宗闲浮岛。 段志易在商行里摸爬滚打数十年,自然能看出对面男人的心不在焉。他故意清了清嗓子,提醒对方该回神了。他道:“我听你们说这次的门派里弟子要的桌椅有点多,不知道具体是几套?” 一个门派的弟子少说也有几百人,而且这些人也说这次的桌椅数量会有点多,他心里估算着也该上千套了。段志易在心里清算着库房里的存货,既然是普通弟子要用的桌椅,那材质也不必有多好,简易大方的就好。这样的货色平昌行各大库房里有不少,也该够了。 凤沃手指轻点着桌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清香四溢的茶盏,略微抬眼看了站着的云扬一眼,示意对方回答。 云扬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回答道:“三百。” 段志易殷勤的脸色一僵,紧接着淡了许多。他不满的看着小隔间里或坐或站着的人,这些人虽然看着气质不凡,但也有可能只是勉强撑撑场面的罢了。 这一行人应该都是一些小门派派遣出来采买的弟子,也只有小门派买给的桌椅才会只要三百套。再说了,三百套桌椅对他们平昌商行来说算多?这也太瞧不起他平昌商行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平昌行是什么小型商行呢,三百套桌椅小题大做,真是受不了这些眼界短浅的人。 方才他听这俊美的男子身边的侍女来找他时说要的东西有些多,还以为会是一笔大单子呢。三百套?这样的数额他平昌商行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处理,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太浪费他时间了。 段志易到底是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了,面上笑意虽淡,但也让人挑不出错来。他轻笑两声:“这个容易,现在就可以取,我让人去库房里清点。”说着,他抬腿就要推开隔间小门离开。 “慢着。”凤沃也不再坐在椅子上装深沉了,而是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张图纸,平铺到桌上,好笑的问道:“你不先看看我们桌椅的图纸再决定是否先要走?” 她敢保证,这人看过她画的图纸后不会这般打马虎眼. 第121章真假闲浮岛岛主 凤沃心中暗道,段志易这人也太直接太势力了,她只说了要三百套桌椅也没有说明具体要求,这人竟急着离开懒得再理会他们。不过这人够势力眼,她喜欢。 段志易刚刚要迈出去的脚步停顿了下来,给普通弟子用的桌椅要多讲究,还拿了图纸来定做。可就算是定做,也不用特地把他找来啊。 他将信将疑的接过图纸,只第一眼,他就皱起了眉头。图纸上的桌椅样式看起来大方简单,只是,材质那里...... 段志易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细看,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后才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纸上面标注上制作材质实在太夸张…… 段志易捏着图纸的手发紧,扶着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确定没有写错?”他指着标明材质的那个地方,圆润的指尖在上头轻轻颤动着。 凤沃一脸茫然,不就是她昨天夜里自己闲着无聊,在房里提笔设计的图纸么,段志易至于震惊成这副模样。看来段志平这人和云扬的性子有些相似,皆是面上看起来稳重可实际上心性还是不够沉重。 凤沃看着段志易怪异的神色,也不好敷衍过去,点头应是道:“这图纸是我亲自画的,亲手写的,不可能有错。”说着,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分量不够,复又再坚定的点了几下脑袋。 正是凤沃这一句回答,让段志易情不自禁抬起手,圆润的手指在半空中猛点,点了老半天了硬是憋不出一句话。他心中是难以置信,这些人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啊,太疯狂了!哪个门派的普通弟子会用珍贵的金丝楠乌木去做三百套弟子用的桌椅,败家!简直太败家了! 凤沃一行人脸上的茫然之色更甚,凤沃不解她写的这些东西有什么错处,金丝楠乌木放在房间里可以安神、定气,甚至有些凤家老人还说这些木料可以驱魔避凶。从前她在凤家的房中就有不少金丝楠乌木做成物件摆设,她至今还记得那房里弥漫的幽幽木香。 云扬拉长了脖子去瞧段志易手里头的图纸,这管事看起来很是稳重,凤遥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怎会让段志易如此失态。她瞧来瞧去,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图纸上就画了一套样式简单大方的桌椅,也没什么不同。这管事看着成熟细致,可实际上还没她稳重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段志易圆润的手指头点着点终于是自己缓过了劲来,他确定坐在桌前那俊美男人不是在开玩笑后,顿时一阵捶胸顿足:“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到底是谁家的?也太浪费了!” 他倒要看看,哪家能养出这堆眼高于顶的公子小姐。 金丝楠乌木本是名贵的古木,这种木料通体乌黑,不是光长在地上就能长出来,还要被深埋在河床、地底等长年不见一丝阳光的地方,再经过数千年的演化才能形成真正的金丝楠乌木。这种乌木数量极其珍贵稀少,年份越久远的古木卖价越高,也越珍贵。真正的极品乌木往往是有市无价,就是因为其太过珍贵,才不好定价。 更甚至,等金丝楠乌木到达一定的年份时,会衍化成金丝楠阴沉木,据说此等木料早已不能称之木料了,而是凝聚了千万年天地造化之灵气,沉淀为旷世之奇珍异宝。若是谁有幸得到此等天赐神木的话,那这人的修为境界进展便会一日千里,更神奇的是,把金丝楠阴沉木放在身上,竟还有令人心境莫名平和的作用。 从前曾有人调笑此神木乃是解忧木,一木在手,万事不愁。 此等神木他穷尽半生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别说见过了,就是听也未曾听过,他在古书上见过寥寥数笔描述已是难得。 凤沃俊脸上满是无辜,她本想用金丝楠乌木做成弟子的床榻,但想着一个弟子就要一张床榻了,终究是浪费铺张了些。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把金丝楠乌木做成桌椅,几个弟子共用一套,也能省下许多。 可就是她这么处心积虑的为万象宫省钱,这个高瘦的管事竟还这么胡乱诋毁她。她不满的忍气道:“你管我是谁家的,这三百套桌椅,你们平昌商行有没有本事按图纸上的要求做出来?” 段志易“呵呵”冷笑了两声,再“啪”的一声把图纸摁到桌面上,嘴上笃定道:“我平昌商行是有金丝楠木料,可是这种木料却不卖给你这种人糟蹋。” 他在商海中打滚这么多年,金丝楠阴沉木他虽说是没有见过,但金丝楠木却是见到过不少次。寻常人买金丝楠乌木都是买一小块去做成挂饰或是小件的工艺品,有谁会像这些人一样一开口就是那么多的木料,而且还只是去做普通弟子的桌椅? “我明明是物尽其用,做成桌椅怎么就糟蹋了?”凤沃一把推开横在自己身前的怕自己惹事的云扬,三两步走到段志易面前,一副“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誓不罢休”的张狂模样。 段志易身形虽说是颀长,但在凤遥这具经过凤沃精心设计的身躯面前,还是逃不过被俯视的命运。 “不,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哪家养出来的奇葩?”段志易心中无比好奇,养出这种公子哥的门派可不容小觑,连普通弟子平时用的桌椅都要用金丝楠乌木,那他们家门派的门主睡觉时用的床榻岂非得用神木做了? 奇葩?凤沃深觉这二字极是好听,甚合她心意。只是,她觉得从段志易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讽刺一般。她伸出长指,指尖戳着矮自己一截的段志易的脑袋,不甘示弱反问道:“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哪家会养出你这种有生意找上门却不做的傻缺?” “哼!”段志易怒极反笑,别说是他们平昌商行了,如今怕是整个云海都不敢做这笔生意,难不成整座云海的商家都是傻缺?他现在没有把这堆不知好歹的奇葩赶出平昌商行已经算是给足了对方颜面,这群人还敢骂他傻缺,简直奇葩到了极致。 这也让他更为好奇,究竟是哪个门派能有这么多的钱财,他现在都能感觉到满满的都是扑面而来的土豪气场。 “桃花坊是上青宗名下管的产业吧?”凤沃在段志易身边绕了两圈,眼睛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灼灼打量着段志易。 段志易不屑的冷哼一声,洋洋自得骄傲的指着自己胸口道:“不止如此,我们平昌商行还是上青宗闲浮岛岛主名下的产业......喂,你小子想干嘛?”段志易是说着说着,就感觉身边俊美男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看的他心底直发毛,他满肚子的话一下子被噎在了喉咙里。 这富得流油的俊美男人是不是被上青宗闲浮岛主的名号给吓傻了?前一刻还气势昂然,张狂肆意,下一刻就变得风和日丽,春风和煦,这种变脸速度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凤沃温柔的盯着段志易,原来这平昌商行是白遥的产业,这就好办多了。她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块蓝光盈盈的令牌,两根手指头捏着令牌上的白色穗子,在段志易眼前晃啊晃,嘴里阴测测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 段志易被这令牌晃的发晕,可再怎么发晕,他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令牌的模样,以及那令牌上寥寥几条龙飞凤舞比划勾勒而成的“白”字。 几乎是一瞬间,段志易脑子轰隆作响,这是闲浮岛主白遥随身的令牌,他虽未曾亲眼见过,可商行那些大管事身上的令牌和岛主令牌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他也不觉得有人敢在上青宗名下的坊市拿出一块假令牌来糊弄他,更何况这人还浑身都是满满的土豪气场。 见此令牌,如见岛主。这俊美男人竟是往日里他遥不可及的闲浮岛主! 他膝盖一软,立即直直的跪倒在地上,嘴里哀声哭喊道:“小人实在该死,不知岛主亲临。” 段志易脸上一阵阵热浪在火辣辣的翻涌,他不过是一个平昌商行小小的管事,如何能亲眼见到过上青宗闲浮岛岛主?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闲浮岛主面前说出的那些混账话,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这不是在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平昌商行是人家名下的产业,人家想做几套桌椅给弟子用用哪里轮得到他冷嘲热讽。他刚才居然还好死不死的问人家到底是哪个门派走出来的奇葩。这门派不就是自家顶头上司上青宗么? 一瞬间,段志易只觉自己今天是吃了几百个熊心豹子胆,才敢在闲浮岛主面前胡言乱语. ps:你萌喜不喜欢小剧场这种生物?反正我写了!不发不舒服! 小剧场1: 凤沃看着云扬和段志平两人,悠悠叹息说道:看来你们两个人的性子差不多啊,都是面上看起来稳重实际上心性不够沉重啊。 云扬、段志易底气十足的反驳:(齐)分明就是你太吓人了好不好! 凤沃摸着自己被云扬、段志易两人口水溅湿了的小脸蛋,再耸了耸肩头,一脸无辜,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要了点金丝楠乌木做几套桌椅...... 第122章勤俭持家的男人 当年凤沃初入器殿,白遥担忧她在上青宗毫无根基会被人欺负,便大方的解下自己身上的令牌,一把塞给了她。当年器殿之中,器殿掌事伍清秋刻意给她使绊子,不让她进入器殿,她都不曾拿出过这块令牌。可现在,她为了几百张桌子竟然懒再得去想别的办法,而是直接痛快的掏出令牌,用最简单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她真是堕落了啊,什么节操都掉了。 现在她拿出这块令牌来,本意是借闲浮岛岛主名号压制段志易,好让这管事乖乖去准备桌椅,却没想到被段志易误会成是闲浮岛岛主本尊。 这误会实在不妥,她向来胡闹习惯了,要是顶着白遥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的话,白遥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形象还不知会被她败坏成什么样子,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凤沃下意识的想开口解释清楚:“你别误会,其实我不......” 段志易生怕闲浮岛岛主会发落他,忙不迭说起了好话堵住了凤沃的嘴:“岛主,都是小人的不是,小人这就去吩咐库房准备金丝楠乌木,再下令让工匠连夜赶制,一定尽快把三百套桌椅送到您面前。” 段志易说完,还把脑袋往铺着木板的地上磕的砰砰作响。听得凤沃一阵心惊肉跳。 凤沃听着段志易讨好的话,突然就沉默了。她发誓,她此时此刻真的很想把跪在自己脚边的高瘦男人给踢到天边去,再也不要看见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货色。 不是说用金丝楠乌木做桌椅是浪费败家么?现在这家伙误会她是闲浮岛主,怎么又不说了!欺软怕硬的奸商! “小人刚才说的话都是一时着了疯魔才会胡言乱语的,岛主只当小人是在放屁。”段志易自以为不着痕迹实际上十分明显的抬眼瞧了瞧凤沃,一察觉到对方明显不善的神色,立刻吓得在地上连连叩了好几个响头。 其实他不知道,他方才一时自作聪明,竟弄巧成拙。 段志易心里其实一点儿的底气都没有,虽说传言中的闲浮岛主温和敦厚,面若冠玉,是个极俊美的男子。且闲浮岛主人俊心善,从不苛责手底下的人。可是直到他今日见到真正的本尊,才知道什么是传言皆不可信。 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也如传言中一般,长的俊美无俦英气逼人。可是,那些温和敦厚人俊心善统统都是虚的。闲浮岛主明明就是一个花钱如流水,善于变脸,虚伪又铺张,败家又眼高于顶的奇葩人物。 段志平此时此刻无比好奇,他好想去看一看闲浮岛上是怎样一派富丽堂皇的模样,那地方应该是遍地黄金,满室琉璃,金碧辉煌的所在。 凤沃心中有气,也不知是谁方才还在义正言辞的指责她浪费和糟蹋金丝楠乌木,敢情白遥这么做的话就是正儿八经的,她这么做就是奇葩?哼!看她不坑死这个惯会搞区别待遇的势利眼奸商。 云扬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小徒弟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幕惊呆了,难不成凤遥还搞兼职?云扬此时有些晕晕乎乎的,凤遥若真是上青宗闲浮岛岛主的话,那他跑到她们万象宫当宫主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闲的发慌? 云扬呆愣愣的摇晃着脑袋表示不解,要说凤遥跑到万象宫是为了钱权的话,打死她,她都不会信。上青宗是南域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凤遥身为上青宗三大岛主之一,随便勾一勾手指头,钱和权都会有人眼巴巴的往他面前送,至于跑到她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瞎混吗。 云扬心中有了旁的猜测,难不成凤遥在上青宗混不下去了,才打算到外面拓展自己的势力?这么想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她们主上现在还在闲浮岛上闭关清修,而闲浮岛岛主凤遥却跑到外面拓展势力,她们主上在岛上孑然一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凤沃看也不看跪在自己脚边的段志易一眼,反而是转身回到桌子旁边,慢悠悠坐了下去,也不开口,半眯着眼眸继续装深沉。她就是不开口,吓死段志易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奸商。 段志易看人脸色的本事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再怎么炉火纯青,他也看不透凤沃此时在想些什么,只知道对方面色一直不太友善。 他知情识趣的膝行到凤沃脚步,顺带挤掉了站在凤沃身边正凌乱的云扬师徒三人,伏在地上带着哭腔一遍遍自责:“岛主,别说您是要三百套金丝楠木桌椅了,就是要三千套,小人都不敢乱说什么啊。” 他实在嘴欠,平昌商行里里外外都是闲浮岛岛主的东西,岛主想拿起做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字,哪怕再铺张,再浪费他又能说什么。段志易忍不住想抬手抽自己几巴掌,他真是白混商海这么多年了,至今还管不住这张多事的嘴巴。 凤沃也不理段志易,而是扭头问被挤到一边去的云扬:“云扬,本主看上去很像是‘人傻钱多’吗?” 云扬:呃......确实有点。 云扬虽然很想诚实的回答凤遥的问话,但她现在是凤遥这边的人,必须和凤遥统一战线,拆自己的台和坑自己队友的事她坚决不干。 云扬立即毫不犹豫的摇晃了几下脑袋,嘴里朗声说道:“我们家岛主向来勤俭持家,艰苦朴素!” 段志易都快哭了,这堆奇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云海一绝,把金丝楠乌木当普通木头用的人,和勤俭持家、艰苦朴素这八个字真的沾得上边吗?他也是迷茫了,难道外面的行情较之先前不一样,金丝楠乌木近几日贬值贬的厉害? 凤沃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似有些不悦道:“那为什么还会有人问本主是哪家养出来的小兔崽子这么浪费?” 还没等云扬回答,段志易便忙不迭接嘴道:“主上,是小人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 凤沃被段志易逗的有了几分笑意,这个管事确实是瞎了眼了,把她这个万象宫宫主错认成闲浮岛岛主。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这管事再搞什么区别对待,她一事不烦二主,干脆把事情都交代给这人好了。 “你起来吧,我也没怪你什么,自己把自己吓成这副模样作甚?”凤沃又装模作样嗔怪的看了颤颤巍巍正从地上爬起来的段志易一眼,脸上努力模仿白遥绽放着温和无害的笑意。 段志易看到凤沃脸上格格不入的假笑,心底毛毛的,总觉得会有什么麻烦事要找上门。他站起身后,也没见凤沃再责怪他什么,他顿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多疑了,于是心底终于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好在这岛主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看来传言也是有几分可信的。 还不等他在心里感叹完,他便看见坐在桌子前的闲浮岛岛主从自己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大叠图纸,足足有半根拇指长度厚,笑眯眯的推到了他的面前。 凤沃一张俊脸都快笑成一朵向阳花了,“这些图纸你打开看看,要是工匠能做的话就一起帮我做了,要是工匠不能做的话......” 她故意不怀好意的拉长了尾音,凉凉的目光落在段志易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她现在的的确确就在威胁这个惹她不快的小管事,搞区别待遇什么的最讨厌了。 段志易刚刚站直的双腿又开始发软,什么传言可信,什么温和敦厚,通通见鬼去吧,他现在眼前只能看见一个心眼比针尖还小斤斤计较的伪娘。 他心中虽说这般腹诽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唯恐闲浮岛岛主突然发怒,新账旧账一块算,到时候,他才是真正做到了祸从口出。 “能做!”段志易回答的声音响亮无比,在场呆愣着的师徒三人都被这一声嘹亮的吼声给震醒了。 段志易此时很纠结,能不纠结吗?他面前的桌上,此时此刻正摆着一叠厚厚的图纸,他知道以这闲浮岛主的性子,这些图纸上的东西都不会好做,不止不会好做,而且这些图纸一张张的估计都是难题。可他都已经答应了,并且无法拒绝。 段志易就站在一叠图纸面前,思绪在接与不接的问题上来来回回的往返飘荡。接,他将面对的是如山的难题。不接,他要承受的是连续惹岛主不悦的怒火。 凤沃不怀好意的长长“嗯”了一声,顿时吓得段志易浑身一个激灵。他这是惹到了哪尊魔佛?又或是今早出门没看黄历?他怎么能这么背呢。 段志易干脆一咬牙,豁出去般把图纸攥到手心里,横竖库房里都是闲浮岛岛主名下的东西,而且这些手工活又不是他出手做,他只要给手底下的工匠指个方向就好,烦恼的应该是工匠而不是他。 还没等段志易给自己壮完胆,凤沃又云淡风轻的添了一句,让他刹那间有一种想狠狠敲自己脑袋一棍子,眼睛一闭立时昏迷过去的冲动。 这都是什么事啊...... ps:没错,这就是所谓的加更,猝不及防有木有~ 第123章活捉奇葩一只 “对了,我这些东西得找几个炼器师才能做,还得找一些炼器材料,平昌商行这么大,这么点东西能拿出来吧?” 凤沃也不怕平昌商行找不出炼器师,她方才在商行里面逛了好几圈,看见不少灵器,其中有一些分明就是上青宗器殿炼器师的练手之作。虽说这些摆在货架上的灵器品级大多不高,但她也不挑,她所绘制图纸上的东西实际上品级也没有多高。 段志易衰败着脸企图劝一劝自家岛主,体恤下属是个好习惯。他尽量婉转的解释道:“这得费多少时间啊,岛主,你看是不是找别人来做比较合适?”他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岛主快去祸害别家的商行吧,最好吧别家商行所有的镇店之宝给搜刮干净。 “不用别人了,就你最合适。至于时间倒是无妨,我们不急。”凤沃语气里带着些慵懒的意味道:“时间不是问题。” 其实就算她现在去找别的商行和炼器坊也是需要时间的,到时候照样要花上许多时日,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就此赖上平昌商行。她笑眯眯的拍了拍段志易颤抖的手背,和善道:“有生意当然是介绍给自己家的商行了,不能平白便宜别人呐。” ……他宁愿岛主去别的商行搜刮金丝楠乌木和去折磨别家的炼器坊,去给别人的地盘上去便宜别人,不要再坑害自家的产业了。 金丝楠木向来珍贵,更何况岛主指明要的金丝楠乌木,这两种木料差的可不止一个“乌”。在前些年金丝楠乌木行情好的时候,用几倍的晶石都买不到一块金丝楠乌木。平昌商行这些年攒的上好木料,看来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估计都要被岛主一次心血来潮给败光。 段志易也自知逃不过了,认命般壮着胆子用眼斜看着自己手里的图纸,最上面的一张正好画着一只华美非常的灯柱。 他第一眼只觉这灯台十分有韵味,灯台的大概形状像一只展翅高飞的凰鸟,上头雕满了繁复细致的花纹,特别是那只小小尖尖的头颅,更像是用如毛细雨般的针尖画的般,不拿个放大镜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花纹。 “这……”段志易衰败的脸色一下子多了几分为难,他以为就算岛主的眼光再挑剔,也只是去挥霍些珍贵的材料,可他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这岛主根本就是一个奇葩。 光是看这第一张图纸上所画的模样,他就有点怀疑自家工匠和炼器师的能力了。 他敢断定,图纸上的这只灯台除非大师手艺,否则定然是做不出来的。先不说岛主在上头标注的材料,就说这灯台上的凰鸟画的实在太过于栩栩如生了,这一笔一划他用肉眼看着都觉得费劲,更别提是工匠用刀在木头上雕刻了。 不过,他们家岛主亲手所绘的画作实在精妙细致啊,拿出去卖也能换些晶石了。 “云扬,准备定金。”凤沃心里小小的肉痛了一下,这些灯台她本来可以自己做的,没奈何自己心生惰意。要是自己做个一两件还好,偏偏是几百件。 这样一来,她宁愿自己多花些晶石,也不愿把自己宝贵的时间砸在这些对她没有一点儿挑战的事情上面。 云扬沉默的点点脑袋,走到段志易面前准备和这高瘦管事好好商谈一下关于定价的问题。 段志易哪里敢和闲浮岛主要钱,这平昌商行所有的东西都是岛主的,岛主要用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他连连后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摆明了自己坚决拒绝的态度。 “我的岛主,使不得啊。您可别再开玩笑了,这些东西本就是商行理所应当该做好的。”段志易都快被凤沃弄哭了,这岛主也忒难缠,一会儿是恐吓一会儿又是威胁的,现在居然面色一改就送起钱来了。 诡异,实在诡异。这要他怎敢接下?怎敢? 其实,他就算是收了晶石,这笔生意也不好做啊。如此精致华美的东西,又要几百件,要求又堪比大师作品,得费工匠多少时间精力。工匠们花费的这时间精力,都够他再接几份订单了。 云扬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去想,做事全凭凤遥指挥。她在凤沃的眼神指使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蛮力,强硬把一个装满晶石的乾坤袋往段志易的胸口处死命挤压。 段志易捂住自己的胸口连连退至墙边,他觉得,要是他不收下的话,云扬估计会把看着很柔软的乾坤袋塞到他肉里面去。他心中默默腹诽,不仅岛主奇葩,连岛主身边的丫头都不简单,看着瘦瘦弱弱的姑娘家,竟有那么大的力气。 段志易终于妥协把乾坤袋自觉的放到自己身上,转身又听凤沃在悠悠感叹道:“人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可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收下了。” 段志易努力忍着想呕出一口老血的冲动,他现在很想知道,当初那段夸赞闲浮岛岛主温和敦厚的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按他面前这岛主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那制造谣言的人是有多能掰。 凤沃眼见事情办完,也不再啰嗦,优雅至极的从桌前站起身,再云淡风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带着云扬师徒三人离去。 还未踏出平昌商行大门口,云扬便迫不及待问道:“宫主......不,岛主,既然都是自家的产业,又何必让我把身上的晶石都送出去。其实,这一次我们本可以一分钱都不出的。”她是跟着凤遥出来了,可她在重要关头还是没能够拦住凤遥。 她其实也没有资格去拦,做不做给不给,都在凤遥的一念之间。凤遥舍不舍得拆东家的墙来补西家的,无论凤遥做什么样子的决定,她都只能干看着不说话。 凤沃不是不心疼那堆一下子就没了的晶石,可她终究不是白遥,根本没有理由白白去拿平昌商行的东西。 她突然噗嗤一笑,等在段志易诚惶诚恐的目送中迈出平昌商行的大门时,这才敲着云扬的脑袋,朗声笑道:“你这个傻姑娘,还当真以为我是闲浮岛主?!” 假......假的?!云扬被凤遥这句话弄的两眼发晕,她真不知道凤遥怎么会有胆子在闲浮岛岛主的地盘上冒充闲浮岛主。凤遥此人果真如段志易所言,是个奇葩。 她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不怕事情被揭穿,到时候不仅连本钱都追不回来,还会被上青宗找上门吗?” “揭穿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闲浮岛岛主了?”凤沃一脸天真无辜,好像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一般,她义正言辞的纠正云扬:“不是所有拿着闲浮岛岛主令牌的就都是白遥,你要记清楚了,本宫主从来都没有亲口承认自己是闲浮岛主。” 云扬脑袋被凤沃越绕越晕......真的没有承认过吗?她怎么感觉好像凤遥从一开始就是在以闲浮岛岛主的身份跟段志易谈话。在这过程中,凤遥甚至还心安理得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身为闲浮岛岛主的一切礼遇。 云扬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最终发现凤沃的的确确没有亲口说过自己的身份,一切都不过是那块岛主令牌在迷惑着段志易眼球。 她不由的心战如擂鼓,这根本就是凤遥的恶作剧,要是事情败露,平昌商行身后的东家,也就是闲浮岛岛主打上门来怎么办她们在万象宫还没住上多久,便又要换地盘了么。 “云扬,你也不想想,要是我真是上青宗闲浮岛主,平昌行真是我名下的产业,我还用得着亲自跑一趟桃花坊吗?”凤沃手指头戳着云扬的脑袋,似乎是想让对方少说问些废话。 “原来......”云扬指着凤遥的鼻尖一派不可置信:“那你为何会有闲浮岛岛主的令牌?偷来的?假的?” “你忘了么?我们主上还待在闲浮岛呢。其实这块令牌的来由还得从我们主上身上说起。”凤沃皱眉想了想,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干脆直接略过过程,直奔主题。 “反正总而言之,这块令牌是闲浮岛岛主送给主上的东西,主上怕我在外面行事无所依靠,便把它给了我。”凤沃几句话把事情说清楚后,脚步便不停的径直往前走去,而云扬却沉默的愣在了原地。 云扬看着凤遥的身影若有所思,今日凤遥的种种表现和自家主上的性子实在太像了,不是容貌,而是说话的语气和不经意间的举止。若是忽视外貌的话,这两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她从前听老人们说,不同的两个人待在一起待久了,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影响,进而变的与对方越来越相像。看来,凤遥和自家主上的感情不错,日日夜夜待在一处,都快相互被对方影响成同一个人了。 “可是......”云扬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忙忙的追上凤遥,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袍问道:“宫主,我们的定金还在对方手里呢,你一定要撑到对方把货物都交齐了再偷偷摸摸的跑路,不然,我们就该落的‘人财两空’的下场了。” “不!”凤沃走着走着,突然就顿住了脚步,神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这样神色倒和方才的段志易有的一拼了。 她这一路上好像弄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 ps: 问:凤沃弄丢了什么东西? 第124章小心肝都被你塞满了 云扬被凤遥突然变化的神态吓了一大跳,凤遥看起来没心没肺的,究竟是什么大事能让对方勃然色变。她好奇的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宫主可是要找如厕的地方?” 她觉得凤遥这人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又觉得对方似乎什么事情都有放在心上。现在凤遥刚刚解决完手头的事情,她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了。 滚...... 凤沃已经无力吐槽云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她只知道,现在她很愤怒,很想把自己身后三个女人的眼珠子抠下来。她恶狠狠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身后三个女人,忍无可忍问道:“你们难不成就没有发现一些比较不寻常的事情?” 比较不寻常的事情? 云扬师徒三人挤在一处,一脸迷茫对视了几眼,再齐齐茫然的看向凤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皆都分正常,除了...... “九九不见了!” “凡音尘不见了!” 云扬这才后知后觉的大吼出声,脸上的神色瞬间多了几分惶惶然。她同时感觉到凤遥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越发焦灼起来。 上次九公子在外遇险,幸得凤遥相救,事后主上并没有追究她的失职。可这种事情竟然发生了第二次,九公子再次失踪,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她实在愧对主上,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看不住,三番两次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失踪。 云扬正想找身边的凤遥商量对策,却不想对方的身影早已在悄无声息之中消失了,不知去向了何方。她一时有些慌乱,不过片刻后,她强硬让自己镇定下来,在人流熙攘的坊市大街上,飞速的掏出了传讯符纸,寥寥几笔后,符纸便从她手中飞向了上青宗的方向。 云扬看着符纸远去消失,自己虽在害怕主上对她心生失望,但她却是一点儿也不后悔把传讯符纸送出去。就算……就算主上真的要责罚于她,她也认了,只是此事可大可小,主上不能够被瞒在鼓里。若是一时找不到九公子,那这份罪责,无论是凤遥还是她,都担不起。 凤沃乘上玉鲛毯,以这条飞毯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几日前上官瑞心遇险的地方飞掠而去。站在地上的生灵往蔚蓝天空稍微一眺望,只会以为刚刚飞掠过去的飞毯不过是一颗极其细小的流星。 她一路赶到城郊处,从半空中往下俯视,只见密林中只有繁茂无比的层层绿叶,根本无法透过枝叶看清楚密林里的情景。 凤沃心中急切,九九和凡音尘这一人一兽要是自己跑掉,去找几天前被她踢下玉鲛毯的殷月牙还好,最起码这两人都是安全的。可是要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强行架走的话...... 她都有些不敢想象了,九九身上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本身的修为又不高,简直如同一只小绵羊一般可以任人宰割。至于凡音尘的话,凤沃倒是放心许多,这只九尾狐脑子灵活,就只是胆小怕事了一些而已。实际上,这只九尾狐已经是四阶妖兽了。 要知道,当初她为九尾狐王福它沱解开八转封灵界后,福它沱才只是三阶妖兽,而如今凡音尘的修为可比福它沱高多了。 凤沃撤下玉鲛毯,把自己乾坤手镯里几只小妖兽给放了出来,命它们在密林中找人,自己也在林中四处穿梭。半个时辰后,凤沃两手空空的站在密林尽头,心中焦急万分。她大手一挥,急忙传讯给云扬,命她带着弟子从万象宫门口沿途搜寻到此处密林。 凤沃带着几只小妖兽则从密林开始,一寸寸边找边往万象宫方向而去。这处密林与万象宫相距不过几十里地,沿途都是山路和树林,往日凤沃只觉这几十里的路眨眼间便可以跨越,今日却觉得这段路格外的漫长。 整整一个下午的地毯式搜索,万象宫宫人几乎快要把这几十里的野地给翻遍了,仍旧没有见到上官瑞心或是凡音尘的身影。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凤沃眼见着万象宫弟子手中所持的灯火火光零零落落蔓延了整条山路,拳头不由自主的一寸寸捏紧。她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失败,带着上官瑞心去桃花坊,却因为在平昌商行和段志易谈生意而疏忽了九九和凡音尘。现在想来,一笔破生意怎么能跟九九和凡音尘相提并论? 云扬带着弟子寻了一日,此时脸色全然泛着白,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心里的黑洞也在一点点扩大,搅的她整个身心疲倦无比。她脚步虚浮的走到凤沃面前,腿一软跪在凤遥面前。 初晴初雨见到自家师父的举动,吓的惊呼出声,两人齐齐抬腿急忙飞奔到云扬身边。 初晴也跟着跪在云扬身边,把白嫩的手掌伸到云扬膝盖旁边,似乎是想给云扬的膝盖做跪垫。她劝慰道:“师父,山石冷硬,你这是做什么?” 初雨赶忙抱着云扬的手臂,努着劲头想把人给扶起来。“师父,你这样跪着也无济于事,快些起来吧。” 凤沃站直着身子,似乎并没有看到在自己脚边拉扯的师徒三人。她本想拿着师徒三人泄怒,再狠狠骂上一顿。可她转念一想,今早在外发生的事情她都有在场,要是责骂了这师徒三人,可不等于在打自己的脸面。 凤沃深深的觉得,跪在自己脚边的师父三人眼睛都长到后脑勺上去了,连个人都没有办法帮忙看住。她现在心里有气,暂时还不想理会这些人。 云扬喊了上官瑞心一下午的名字,喉咙早已十分干涩,她使了使劲推开缠在自己膝盖上的初晴,还有抱着自己手臂的初雨,沙哑着声音道:“别碰我,我跪着休息会。” 她实在是累的慌了,本想半蹲在地上,却正好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而且,她还好死不死的就在凤遥脚步,哈哈哈,真是天助她也。 “凤遥宫主,主上至今未曾现身,料是没有收到我的传讯符纸,我们连上青宗都进不去,更遑论闲浮岛,我求求宫主,去知会主上一声,若是主上知道了九公子失踪一事,定不会如此刻一般无动于衷的。”云扬一番话说的极为恳切,末了,还郑重的朝凤遥行了一礼。 凤沃听到后,心底一咯噔,这件事倒是她自己疏忽了,幸好有云扬提醒。九九是她名义上的亲弟弟,亲弟弟失踪姐姐却不露面,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凤沃沉吟了片刻,又抬眼眺望着整条山路零星的火光,她向来知道,万象宫里的人少,但也只是知道而已,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有了更深的感触。人到用时方恨少,就拿今日这几十里的山路来说,三十几个万象宫弟子都出动了,也足足到了天黑才把这段路搜完。 凤沃迅速召来玉鲛毯,风风火火往上青宗赶去。她在上青宗山门处出示白遥给她的令牌,轻而易举的在山门弟子恭恭敬敬的目光中走入了上青宗。她一路来到闲浮岛,抬手之间闯过一个个阵法机关。 等到推开白遥的房门时,凤沃早已恢复女子样貌,只是身上的衣服还来不及换,身上还套着一身男子宽大的衣袍。 白遥估计是没有料到,闲浮岛上居然会有人敢连一声门都不敲就直接冲到他面前,他听着身后的开门声眉头深深的皱起,他身边的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给我滚出去。”白遥停住了自己手头里的动作,身子在内室的浴池里显得格外健硕。 凤沃与白遥熟识多年,自然对对方的说话语气有几分了解。她此刻分明能感觉到,白遥此刻压根不想见人。 可是,她找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九九,若是白遥肯帮忙的话,那这些事应该很快就都能解决掉。她可没忘记,白遥手里头还有食血峰乌这种宝贝呢。 凤沃打定主意,不管白遥的语气里有多么不容置喙,她都要亲自再试上一试。她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弱些:“白遥,我……” 凤沃一句话还没说完,内室厚厚的帷幔瞬间被人拉开。她眼见着一个袒露着健硕胸口的男人朝自己扑来,速度之快,简直让她来不及反应。 凤沃被男人湿润的身子打湿了身上宽大的衣袍,这个怀抱来的她措手不及。她本想遵从本能后退,可她如今有事要求白遥帮忙,她又如何敢拿乔。 是以,凤沃也不反抗,乖乖的站在房里,任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热气腾腾的躯体在自己身上蹭啊蹭,好像是要把水珠都抹到她身上来。 白遥方才正准备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谁曾想,他才刚刚把身子泡在浴池里,就有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传来,居然还是在呼唤着他。 千年难得一回啊。 白遥心情大好,摸着顺从凤沃未着一丝粉饰的漆黑墨发。他本想,他得处理完继任大典的事情后,才有时间去找凤沃。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凤沃居然亲自登门,还表现的这么优秀。 “小沃,你想我了?”白遥心中窃喜,凤沃才离开几天,便知道匆匆忙忙回来找他了,甚至凤沃连衣服都没有去换,就迫不及待冲了进来。 总而言之,凤沃离他更近一步了! “是,我想你了,小心肝都快被你塞满了。”凤沃乖巧的顺从的白遥的意思,她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到,白遥裸露的上半身蒸腾而起的丝丝水雾。 这雾蒙蒙的水气都快模糊了她的眼眸,蒙住她的心神. 第125章投怀送抱的美人沃 第125章 凤沃乖巧的顺从着白遥的意思,她现在能清晰的感觉到,白遥裸露的上半身蒸腾而起的丝丝水雾。 这雾蒙蒙的水气都快模糊了她的眼眸,蒙住她的心神。 她觉得自己已经端正了求人办事的态度,而且此时气氛正好,白遥看起来心情不错,她大可趁此机会开口求助。 白遥得到凤沃的回答,又见怀里女子此次竟如此反常的温顺,双手不由的轻轻颤抖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等到了,果真是天不负他。 白遥心情激荡之下,干脆蹲下身,飞快的举起手臂一把把人轻轻松松横抱在胸前,转身快步往内室走去。 凤沃心中才打好腹稿,正斟酌着用词,冷不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把话都堵在了喉咙处,她才打好的腹稿被白遥统统打乱。她还没来得及挣扎,身子便被抛了出去,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在坠落的过程中,凤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白遥疯了! 凤沃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她摔在了白遥柔软宽阔的大床上,整个身子深深的陷入了被窝里。她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挡住,随后便有人迫不及待的欺身而来。 “小沃,你终于肯接受我了。”白遥此刻身子微微发烫,大手情不自禁伸向了身下女人高耸的双峰。这是他好不容易等到的人,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和这人做他想了许久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愿去细想,等不及要先吃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免得跨下的女人来日后悔。 他要她从此想逃都逃不掉,只能是他一人的珍宝。 凤沃惊呼连连,白遥竟趁她不备做出袭胸那等猥琐之事。她连忙捂住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拽的只剩单薄中衣的胸口,白遥发情也太不挑时候了,别说她愿不愿意接受白遥,就说她现在哪里还有那份心情去做这些事情。 “白遥,先暂停一下,你听我说完。”凤沃抱着自己的胸口,身子侧向一旁,她觉得她要是因为怕惹白遥不高兴而放任白遥继续胡作非为的话,她今日的清白铁定要葬送在这里了。 虽说她的清白早已毁在了某个老祖的手里...... 白遥哪里去管这么多,他曾试过多少次与凤沃亲近,但都无一例外被冷硬的拒绝了。这一次,凤沃难得没有抗拒他的怀抱,他如何能甘心放过。 他向来都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凤沃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招,今天这事是没法说出口了,发情的男人真可怕。她把手从自己胸口处退下,反将手掌心贴向白遥棱角分明的面庞,再用力死死抵住。 她看着自己的手和白遥的脸重合在一处,还有心思赞叹一下白遥的脸大以及自己的手小,还有......白遥的脸很烫,像是发热了一般。 白遥虽不明白凤沃为何要摸自己的脸,但还是乖乖把脸奉上,难得凤沃喜欢这张他看腻了的脸。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伸向凤沃的腰带。 这身衣服本就是他常穿的样式,此时解起来驾轻就熟,三两下就把衣袍上的腰带剥离开去。 “白遥!”凤沃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她来找白遥是为九九失踪一事,现在她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便莫名其妙的和白遥滚到了床上,而她自己都快被剥光了。她暗暗想着,也不知白遥碰过多少个女人,解起衣服来竟是那般熟稔。 她感觉到白遥的动作因她这一句话有片刻的停顿,急忙见缝插针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我等不及了。” 白遥主动把脸往凤沃手掌心上蹭,他的脸此刻冒着热,而凤沃的手掌好生凉快。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后,才开口问道:“我也等不及了,不过,我还是先听你说完再痛痛快快的做吧。” 他的声音不复素日里的温润亲和,反而有着几分淡淡的沙哑。一想到他今日便可以得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他心中便激动不已。 “小白,九九失踪了,你这里人多,帮我找找吧。”凤沃语气里显然带着些许恳求的意味,她也觉得自己欠白遥的情实在是多的数不清楚了,她知道白遥心里是喜欢极了她的,她也愿意为白遥做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 可是,她觉得,她分明对白遥没有那份心思,却没有早早和他划清界线,反而是一次次与对方暧昧不清,一次次给对方希望却又从来没想过接受对方,她真像是个玩弄人心的坏女人。 白遥怔住了,正在揉捏着凤沃纤细腰肢的手指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原来,身下这女人来找他,根本就不是因为想他了,而是为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弟弟。 白遥感觉自己真是可笑,连凤沃什么意思,是真心是假意都没有弄清楚就毛急的把人扔到床上。他究竟是有多饥渴...... 他方才满腔的悸动欢欣统统褪尽,脸上尽是落寞。其实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拒绝了,他哪一次不是和凤沃亲近不是被推开?可是,这一次,他却格外的心痛。一年前,那个在小溪边一看见他便惊慌失措逃开的背影,似乎又重新活跃在他脑海之中了,反反复复,像梦魇般挥之不去。 也是到了今时今日他才恍然,原来,在他心里,他早已渴她成狂。 白遥突然顿住了所有动作,凤沃看着他,心里发虚,她都告诫过自己那么多次了,她有求于人要摆好姿态,千万要尽量顺着白遥。可她方才一个不注意,好像又惹白遥不快了。 凤沃心里升腾起浓烈的担忧,要是白遥因此不去理会她所求之事,她万象宫又只有那孤孤单单的几十个弟子,那她的的九九怎么办。她找了大半天了,还是找不到九九的踪迹,九九又没有去找殷月牙,看情况八成是被人掳走了,她都不敢去想九九此时可能会面临的危险。 云海之中,她凤沃的仇家不少。要是让人知道,上官家九公子今还幸存于世,那北地大族方家、北地赤魔门哪里会放过九九。万一九九霉运缠身,一个不小心落到了这些人手里,那她和几十个万象宫弟子,又该怎么去自救?或许等到她带着万象宫众弟子谋划好布局,九九便已然遇险,到那时她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九九已经等不及了,她也等不及了。 凤沃手掌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不再用力去死死抵住。她纤细的手指在白遥脸上摸索着,挺直了脊背想把自己的脸颊送到白遥面前,可她已经把自己的脊背挺的比绿竹还直,却仍是够不着。 她心里更是发虚,白遥的脸没有了之前的滚烫,此时倒添了几分冰凉。 凤沃心中急切,白遥再这样像冰雕一样冷然,她都要先急坏了去。 凤沃不得已把手臂环在了白遥的脖颈上,把自己挂到了白遥赤裸的身体上。她的小脸上晕着淡淡的红,像是在诱惑着人快快去品尝一般。找准位置,毫不犹豫把自己嫣红的唇瓣贴了上去。她平静的闭起眼眸,似乎这样做的话,能够安她的心,能为她挽回面前这个冷着脸的男人。 她伸出自己的舌头去添白遥冰凉的薄唇,接着再轻而易举的滑入男人的唇齿之间,一下又一下的去挑逗着那根好像不会动弹的舌头。她隐约记得,白遥也曾这样对待过她,白遥好似是喜欢这样的。 ps:小丘祝大家伙们国庆节快乐哟~另,待会还有一更,请大家笑纳~ 第126章她喜欢单刀直入的 凤沃手掌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不再用力去死死抵住。她纤细的手指在白遥生涩的在脸上摸索着,挺直了自己的脊背想把脸颊送到白遥面前。可她已经把自己的脊背挺的比院子里那棵纷繁花树还直,却仍是够不着白遥刻意微微抬起的下巴。 她心里更是发虚,白遥的脸没有了之前的滚烫,此时反倒添了几分冰凉,搅的她追悔不已。 她不该不顺从,惹白遥不快的。 若九九真的因为她一时的耽搁而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那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她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九九第一次失踪,在城郊处被黑衣人甩到地上时的那副惨状,还有那黑漆漆的匕首直直朝九九捅去的画面。 一想到这里,凤沃所有的犹豫都退却的干干净净,只盼着早点寻回九九,她付出再大的低价都是值得的。 她心中急切,白遥再这样像冰雕一样冷然,她都要先急坏了去。 凤沃不得已把手臂环在了白遥的脖颈上,把自己挂到了白遥身上,做好了豁出去一切的准备。她的手掌心擦过白遥健壮的手臂,冷不防触及到白遥右手手臂上一片粗糙的皮肤。她随意往那地方一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陈年的旧伤疤。这块伤疤像是一轮弯月般,斜斜的躺在白遥右手手臂的皮肤上。 此时凤沃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旁的东西,她的小脸上晕着淡淡的红,像是在诱惑着人快快去品尝一般。她找准位置,毫不犹豫把自己嫣红的唇瓣贴了上去。 凤沃平静的闭起眼眸,似乎这样做的话,能够安她的心,能为她挽回面前这个冷着脸的男人。 她伸出自己的舌头去添白遥冰凉的薄唇,接着再轻而易举的滑入男人的唇齿之间,一下又一下的去挑逗着那根好像不会动弹的舌头。她隐约记得,白遥也曾这样对待过她,白遥好似是喜欢这样的。 白遥一时间血气上涌,心心念念的美人投怀送抱,还主动的奉上香吻,这要他如何把持的住。他心中意动,方才沉寂下去的情欲又被再次勾动起来。他再也忍不住,把凤沃推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方才所有忧愁心绪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有多么想就此沉沦在这具妙不可言的身躯之中,再不去面对一片波云诡谲。 他此刻只想着先狠狠把身下这个女人吃干抹净了,再去同她算总账。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惺惺作态去推辞。 上官瑞心失踪或许对凤沃来说是急事,但于白遥而言,上官瑞心不过是一根随时可以丢弃的杂草。若不是因为凤沃,上官瑞心一个修为低下的天真少年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 凤沃拼尽自己为数不多的经验,努力回应着白遥的情动。她紧闭着眼眸,心痛的仿佛在滴血,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快要就此失去。那个在灵舟之上,当着里里外外所有人的面,对她深情表明心迹的男人,真的要与她无关了。 她想,等不到那个男人血誓落成,就要被肢解在滚滚云海残酷的现实之中了。 白遥放肆的品尝着娇艳如血的红唇,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飞快的撕扯下身下女人单薄的中衣。他稍微偏头看去,一时间,白遥竟面如红霞。 他早能想到这具身体会诱人至极,却没料到会是这般娇艳欲滴,让人血脉膨张,难以自持。他眼里突兀的出现了一块美艳的图腾,那是在凤沃肩头,盘桓着一只展翅高飞的美丽凰鸟。 他的手摸着那块图腾,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白遥环抱着凤沃的身子,他还清晰记得,凤沃十几岁的时候,小身板还如同一根干瘪的豆芽菜一般,一点料都没有。如今十几年过去,曾经干瘪的少女也长成了今日的魅色美人。 凤沃只感觉身上一凉,她真的要和白遥交颈而眠了。她此时此刻别无所求,只希望白遥快点,再快点,让这场屈辱的交易快些过去。这样的话,她就能早点找到九九了。她此时似乎已经认定,只要白遥肯帮忙,九九一定会回来似的。 凤沃被白遥灼热的目光看的心里发凉,她甚至笃定的觉得,她今天过后的下场会很惨很惨。她被白遥看的有些别扭,情不自禁侧了侧自己的身子。可她却不知,她的这一番扭捏的举动如同是最凶猛的炸药般,瞬间把对方的理智燃烧了个精光。 白遥身上跟着了火似的,微微颤动着。 凤沃被白遥拖拖拉拉的速度深表不满,说好的速战速决呢?要是按白遥这种速度来做下去的话,实在是太慢了,九九还等着白遥去救。 “小白,你快点做,快点......”凤沃的声音软绵绵的,她身上已经被搞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浑身酥软。但她还是不忘催促白遥。 她以为所谓床榻之事,向来快的很。那次云层之上,她觉得,也没多久啊,怎么白遥就这么婆婆妈妈的,搞出这么多琐事来,单枪直入的多方便省事。 白遥被凤沃猴急的模样逗笑了,裸露在外的精壮胸口因这笑微微震动起来。凤沃这小模样真可爱,他以为凤沃在床榻之事上会十分保守,得他多多主动,没想到凤沃这般饥渴,巨大的欢欣充盈了他整个身心。他觉得他几百年来都没有如此痛快过,凤沃如此,甚好甚好。 “你个小东西,竟难耐成这样,不急不急,慢慢来。”白遥痛痛快快的放肆大笑着,他余生有凤沃相伴,再也不会有这之前几百年的孤寂了。 他轻轻的贴上凤沃软嫩的红唇,温柔碾压着她的唇瓣。...... 慢慢来?!怎么能慢慢来!九九的事情刻不容缓。 凤沃心中焦急,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明明白遥是第一次碰她,可她却觉得白遥像是住在她身体里似的,对她所有的敏感了如指掌。 她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就走在冰与火的边缘,一边要保持清醒催促白遥快些,一边又要强撑着,不让自己沉沦在白遥织就的情网之中。 ...... “你就这么饥渴?”白遥脑中迷乱,只知凤沃这是在回应着他。他气喘吁吁的从凤沃艳红的唇瓣上撤离......他以为凤沃如此大胆,不可能会是处子,可是他又发觉自己错了,身下女子的身体十分紧致,仍是个完完全全的处子之身。 他好生痛快,几百年来所有高兴的事情叠加起来,都没有此刻的激动。他先前虽不介意凤沃是否完璧之身,但心中多多少少总是盼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如今可好,皆大欢喜。 凤沃一张脸皱了苦瓜,她没有料到会这么痛,明明云层之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白遥。”凤沃颇为艰难的开口,她双手紧紧抓住白遥在她身上胡乱动作的手掌,嘴里哀求道:“别再折磨我了,快快做完,九九还等着你去救呢。” 这句满是哀求的话犹如一枚锋利的冰锥,带着渗人心骨的寒冷,直直朝白遥心头刺去,让他瞬间停住了手头所有的动作。他满心欢愉,满心热切,迎来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当头一棒。 他所有的情动,不过是笑话罢了。 原来,她从未对自己动心,眼前一切的乖巧顺从,都是为了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不过就是如杂草般微贱,又如何值得她去出卖身体,又如何值得她在他身下这般卑微。 ps:昨天改了127章,今天又要改126章,删掉这么多心好痛啊,连章节名都得重新改。其实也怪小丘这两章写了太多不妥当的东西,玷污了宝宝们纯洁的心灵。 ......改完小丘要去继续码字了,对这两章有意见的可以来找小丘哦~ 第127章一夜春梦了无痕 “白遥。”凤沃颇为艰难的开口,她双手紧紧抓住白遥在胡乱动作的手掌,嘴里哀求道:“别再折磨我了,快快做完,九九还等着你去救呢。” 这句满是哀求的话犹如一枚锋利的冰锥,带着渗人心骨的寒冷,直直朝白遥心头刺去,让他瞬间停住了手头所有的动作。他满心欢愉,满心热切,迎来的却是凤沃实实在在的当头一棒。 他所有的情动,不过是笑话罢了。 原来,她从未对自己动心,眼前一切的乖巧顺从,都是为了另一个少年。那个少年不过就是如杂草般微贱,又如何值得她去出卖身体,又如何值得她在他身下这般卑微。 白遥原本盛满情欲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冰冷,他紧眯着眼,再定睛细看自己身下的女人,原来,所有的媚眼如丝、摄骨诱魂,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身下的女人,此时正紧紧皱着眉头,沾满红晕的面庞上,都是赤裸裸的惶急。他瞬息之间有些激愤,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腾腾怒意。这样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甚至能用身体作为代价的凤沃,让他觉得十分陌生,甚至十分厌恶。 白遥再不顾自己方才是怎样爱惜她,也不顾方才两人之间有过怎样的亲密接触,把人从自己身下拉出,长腿一蹬,毫不留情的把人踹下了床塌。 他能做一个伪君子,却不代表他愿意去上一个心里眼里明晃晃的都装满利用的女人。他真心实意对待凤沃,也不求对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他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够了。 可是,就连他这么一点点卑微的要求,凤沃都置若罔闻。他换来的,只有对方毫不掩饰的利用。他以为凤沃对他也是有了几分情意的,却没料到这些假象统统都是为了别人。 他的感情在她眼里,竟就这般不值钱,这般可以随意利用践踏。 凤沃狼狈的跌下大床,身体骤然从温热湿润的怀抱里离开,猛然跌坐在冰冰凉凉的的玉石地面上,如雪花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一触及冰凉玉石,她便忍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可她身上再冷,终究没有此刻心底的寒凉。她难堪的跌坐在玉石上,身上赤裸裸的一丝不挂,犹如最卑贱的姬妾,承受过主人恩泽后被断然丢弃。她这辈子好似都没有过这般肮脏不堪,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人用嫌恶的眼神打量。 数年前,上官族被灭,她犹如丧家之犬般逃亡北地,也曾像一个卑贱乞儿般,浑身酸臭脏污,龟缩躲藏在阴冷潮湿的墙角。她此时分明在上青宗最精致华美的岛屿上,分明就坐在价值连城的玉石之上,可她却觉得,自己还不如当初尊荣。 凤沃的脑袋深深的埋在散落的墨发之中,她默默的,什么话也不说,独自咽下所有的不堪,独自......独自等待着白遥最后的决断。 白遥面上看起来最是温和柔情,可这些年来,她多多少少也看明白了一些事情。面具下的白遥从来都是绝情薄幸,这个男人的一颗心,一贯坚如磐石,该丢弃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 白遥从床榻上爬起来,看也不看一丝不挂坐在地上的凤沃,兀自往浴池的方向去了。没过一会,里头便传来了哗哗水声。 凤沃无意识的听着浴池里一遍又一遍冲刷身体的哗哗水声,好像浴池里的人身上附着多少层的脏污似的。她听着听着,默默红了眼眶。她知道,白遥向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此刻这番刻意的举动,像是在明晃晃的跟她昭告着什么。 这是在嫌弃她脏吗? 凤沃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心被撕扯的厉害,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肢解了。 良久,凤沃的脸上却奇异的绽放出一抹妖冶的笑。 她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情急之下走投无路,一时糊涂的失策,不过只是一场春梦,而春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了无痕迹的。 她看着一片凌乱的宽阔大床,还有床上被那人撕扯成零碎布料,那是早已看不清模样的衣袍。她低低叹息了一声,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决。 她在万象宫附近遍寻不到九九,这家伙八成是被人劫走了,可是谁会去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真少年。她思来想去,以九九的身份,也只有方家和赤魔门最为可疑。 当年方家曾在家族大比武时,昭告世人,方家与上官家不死不休。九九是上官夫妇最后的血脉,落到方家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有赤魔门,魔徒当年追捕她时的张狂,她可是见识过的,九九若是被抓进了赤魔门,恐怕一条小命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一想到这里,凤沃便心如刀绞,恨不能立马提着大刀,护佑在九九身边。其实,大不了就是她去闯这两处龙潭虎穴,有什么事情还能比此时此刻无望的等待乞求更让人煎熬难堪? 凤沃打定主意,从乾坤手镯里拉出衣袍,一件一件麻利的给自己套上。她穿好脚上的小靴,走出了内室,一把拉开了房门。 目光触及白遥院子里一片灯火摇曳,她深吸一口气,心中已做好了某些大胆的决定。 她的脚刚要抬起迈出门槛,身子却被人狠狠的拉扯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又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她还没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又被白遥气急败坏的扔了出去。 这回她并没有跌倒在大床上,而是浸入了盛满温热热水的浴池里。她刚刚穿戴整齐的一身衣服,瞬间华丽丽的湿透了。 白遥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袍,一头墨发被他勾住一半,束在了脑后。他蹲着浴池边缘,双手紧紧的扣住凤沃的双肩,卸去了面上所有的温和,死死盯着凤沃,恶狠狠问道:“你到底明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都还没让凤沃走,这女人竟然就敢先他而去,搅乱了他这头的千江水,拍拍屁股就想离开?这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可是,等他目光触及凤沃发红的眼眸时,还是不可抑制的心软了。 凤沃不安的扭动着肩膀,白遥手上好像用了万钧力道般,都快把她的双肩给捏碎了。她脑袋发蒙,下意识想摇头,可她却瞬间察觉到,若是自己在这头正发怒的狮子面前摇头的话,八成会再次惹怒他。 凤沃迟疑的点着脑袋,红着眼眶咽噎答道:“白遥,我知道,是我太不知羞耻。”她此刻心中满是屈辱,却不得不小心面对着眼前随时会捏碎她骨头的男人。 她好恨自己的无能,又恨自己为何要去招惹一个修为高深的数百岁男人。从前这个男人还肯让着她,还肯处处迁就着她,可是现在呢,她感觉白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白遥了。 这一次,什么都变了。 “呵。”白遥面上浮出一抹冷笑,凤沃在他面前主动他求之不得,哪里还会嫌弃,他要的不过是她不多的真心。 “白遥,你若不肯帮我,就放了我吧,别耽误我时间。”凤沃目光灼灼的看着白遥,强忍着肩膀上被摁压的疼痛,使劲挣脱着。 白遥手掌上的力道卸去了几分,就算他再愤怒,可到底还是心疼凤沃,怕弄伤了她。白遥冷冷逼视着凤沃,像是在审讯着犯人般严厉问道:“上官瑞心不见了,你当如何做?” 凤沃抬起脸,高高抬起尖细白嫩的下巴,傲然逼视白遥,脸上绽放出一抹凄然决绝的笑容。她断然答道:“刀山火海,不顾一切。” ps:这一章的内容重新改了一遍哦,因为里面有些内容不太妥当,涉及违禁内容。 嗯?你们问什么内容? 嘿嘿嘿嘿,你们猜~ (捂脸害羞逃走~~~) 第128章不可描述的事情 凤沃脸上绽放出一抹凄然决绝的笑容,她断然答道:“刀山火海,不顾一切。”这八个字,字字掷地有声。这里面,又有多少是她对上官夫妇刻入骨髓的愧疚。 白遥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她竟是如此看重上官瑞心,甚至把上官瑞心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做重要。这一回,他无比清楚的知道,他又该败在凤沃面前了。 他绝不可能会亲眼看着凤沃为了上官瑞心豁出去一切。若是凤沃真想要豁出一切来,那也只能是为了他。 “若是有一日,你肯为我说出这八个字,我做梦都会笑醒。”白遥低低的呢喃,一双手掌总算是从凤沃肩头撤离。 他站起身,自嘲一笑,凤沃是他今生的劫难,他逃不过,只能次次受她劳累,为她奔波。 “两日之内,我会把上官瑞心送到你面前。”白遥说完,匆忙大跨步离去。他得去一趟蜂园,了解一下上官瑞心最近的情况。那样一个除了一张俊秀的脸蛋之外一无是处的少年,也不知蜂乌们有没有注意。 凤沃孤零零的浸泡在温水中,心底升腾起满满当当的心安。只要白遥答应了,那一切都不是问题,这个男人,早已将云海的一切掌握在手掌心中。 但同时,凤沃心里还有些许愧疚。过几日便是上青宗继任大典了,这段时间该是白遥和他手底下的人最忙碌的时候,可白遥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为她揽下了所有麻烦。 凤沃揉了揉发红的眼眸,脱去被浸湿的衣袍。她整个身子都泡在了水汽缭绕的浴池里,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树妖落桐刚跟度升斗完嘴,此时它正鼓着圆润的腮帮子骂骂咧咧的推开白遥的房门。它觉得自己也太过于忙碌了,不仅要去和南面密林里的花草树木兄弟姐妹们唠嗑解闷施肥抓虫,还要给白遥收拾房间,也幸好白遥向来爱干净,不然它得累死。 可是,它心里才刚刚浮现出些许欣慰,眼前的场景好像是故意在跟它作对一样,转眼间变的面目全非。 天知道它现在看见了什么! 它出门前,内室里的大床原本还是干净整洁的,它也知道白遥向来极少休息,是以大床上基本都不用怎么收拾的。可眼前的场景让它都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大床上零零碎碎的有不少衣袍的碎片,床单被褥乱成一团,它好似还在上头看见了湿漉漉的水渍。 落桐一张嘴巴撑的都快能塞下一枚鸡蛋了,它惊愣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少主方才是和哪个女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它一步步走向床榻,每走一步,它的小心肝便颤抖一下。看大床面目全非的模样,方才少主的战况似乎颇为激烈。啧啧啧,看这些已经不成样子的衣袍碎片,再看看床单上的汗渍。 看着看着,落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它小手指头不可置信的勾起一片片衣袍,在碎片之间翻来覆去,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不可置信的张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它在床上看见的,都是男子的衣袍,难不成少主方才是和一个男人上床? 这......太可怕了。 少主喜欢的竟是男人!这个认知太过于惊悚,落桐不由自主抱住了自己的胸口,浑身一阵恶寒。它可没忘记自己实际上是一个男人......好吧,是一只男妖,这要是少主哪天兽性大发把它玷污了怎么办,它清清白白的身子可是要留给凤姐姐的。 落桐一下子瘫软在床边,良久后,它又烦躁的抬起小短腿在地上狠狠一跺。人族的世界好生恶俗,为了自己的清白着想,它要不要收拾收拾卷铺盖回妖族? 凤沃耳朵一动,她察觉到内室里大床边有人,以为是白遥回来了。她心中一喜,这才过了多久,白遥就能找到上官瑞心,她真是没看错人。 凤沃匆匆忙忙从浴池里爬起来,擦干身子后,随手套上白遥摆在岸边的一套嫩粉色的里衣,赤着一双纤细玉足跑了出去。她边掀开浴池和内室中间的珠帘,边迫不及待问道:“小白,九九找到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落桐猛的站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天知道它又看见了什么。 “凤姐姐!”落桐只看了一眼从珠帘后走出来的凤沃一眼,便崩溃的大喊出声。它的女神凤姐姐怎么会出现在少主的浴池里,这也太吓人了。难不成,方才和少主滚床单的根本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它的凤姐姐。 是了是了,落桐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它能变化成女子样貌,全部倚仗少主给的化形术,而凤姐姐,恰好也修成了化形术。 落桐一张圆润的小脸蛋瞬间垮了下来,原来,大床上那些男子衣袍的碎片,根本就是凤沃的! 凤沃方才所有的惊喜刹那间跑的干干净净,她也哭丧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叫道:“落桐。” “怎么会是你?怎么能是你?”落桐三两步蹿到凤沃面前,执起凤沃纤纤十指,痛彻心扉的问道:“凤姐姐,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怎么能和少主在一起呢?” 凤沃尴尬的“咳咳”两声,飞快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掩饰性的摸了摸落桐扎着双丫鬓的脑袋,柔声辩解:“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也不要胡思乱想。” 这只树妖脑子有点不正常啊,她什么时候对它有过那样的心思,她短时间内还没那么重口味,去玩人树恋。 “我才没有呢,我看的清清楚楚,你本来很开心的,可是一看见进来的是我而不是少主,你就变了脸色。”落桐气嘟嘟的后退了两步,一脚踩在大床边上某块可疑的布料上。 它尖细的嗓音不遗余力的吼道:“凤姐姐,你居然移情别恋了!” 凤沃的目光怔怔的移到了落桐脚边,俏脸一下子飞满了红霞。落桐嘴里叽叽呱呱的说的是什么她没有注意听清楚,只知道,落桐现在踩着的,正是她的亵衣。 因为她本身是女子的缘故,就算她平日里化身男子时胸脯扁平,她还是会本能的找一件亵衣把胸口紧紧围住。 方才在床上,那东西明明被白遥强行脱了去,却没想到,这东西竟没在床上,而是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床边,最后居然还好死不死的让落桐一脚踩中了。 落桐见凤沃沾满可疑红晕的脸庞,还有微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娇羞模样,一时间悲从心来。它一双小短腿忍不住在玉石地板上狠狠的跺着,嘴里哭喊道:“凤姐姐,你都默认了,可怜我一颗芳心错付,竟给了你这个惯会攀高枝的女人。” 凤沃一张脸更是爆红,她觉得落桐那一脚一脚似乎是踩在自己胸口上似的,她都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她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稍微把自己的目光从落桐的下半身转移到上半身,清了清喉咙不满训斥:“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回头让白遥来收拾你,看你还敢不敢。” 这只树妖疯了吧,明明是一只男妖,哪里的芳心。还有,她什么时候去攀高枝了。 落桐喋喋不休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间爬满氤氲水汽。凤姐姐这都还没过门呢,就知道寻求自己夫君庇佑,要是来日过门了,凤姐姐还不得跟着少主一起来压榨它。 它一条小命,将休矣。 ps:我爱双更!双更爱我! 第129章早就暗通曲款了 “落桐,你去外面等着,我先换套衣服。”凤沃见落桐终于肯消停片刻,便立马开口赶人。这只树妖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为了自己的清誉,她还是尽量防备着好,免得被一只树妖给看光光。 落桐小脸一垮,随即便重重的“哼”了一声,开始喋喋不休的往外室走去。惹不起,它还躲不起么。 落桐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刚刚拉开隔绝内外室的厚厚帷幔,脑中突然就想起了一事。它猛然转身,蹦蹦跳跳的往后走,抓起凤沃的手便往里头橱柜的方向去了。 凤沃莫名其妙被拽到橱柜面前,只一眼,她便明显感觉到眼前的这面橱柜比上一次大了不止一倍。她正想感叹白遥手底下的织工手速飞快,这么短时间就又给白遥准备了一柜子衣服。可等到落桐狗腿殷勤的拉开橱柜的门板时,她却满脸惊愕。 凤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目瞪口呆了好一会,这才颤抖着手探向橱柜。她眼眸之中,清清楚楚的看到整面衣橱的右边都是女子的衣袍,一件件叠放的整整齐齐,可这衣橱分明是白遥的,是一个男子的衣橱,怎会放了这么多各色的艳丽罗裳。 落桐唉声叹气道:“少主前一阵子吩咐我去让下面的绣女做一批罗裙,少主还特地吩咐,一切要按你的尺寸来。” 果然追媳妇是要花心思玩手段的,它一只打杂的树妖怎么抢的过堂堂白家少主。虽说如今的白家已然没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又怎么会有少主的财大气粗呢。 凤沃眼眶微微湿润,她觉得自己来到云海这几十年时间,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白遥。他给了她想要的一切,还把她的身份隐瞒的滴水不漏。甚至于,这些细微琐事,白遥都能光顾到。 落桐撇撇嘴,满脸忧愁,好似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它忿忿不平抱怨道:“凤姐姐,原来你们早就暗通曲款了,可怜我一只小妖忙前满后的给你们打杂。” 凤沃极其忍耐的看了鬼话连篇的落桐一眼,废了老大劲才忍住把人踢出去的冲动,这只男妖话也太多了些,简直比凡音尘还啰嗦。她把手从柜子里抽出来,砸向了落桐的脑袋,底气十足的反驳:“我才没有跟你们少主暗通曲款,也不知道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落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处藏着的才女佳人话本子,不甘示弱的举出凤沃和自家少主暗通曲款的证据:“我先前还奇怪呢,少主一柜子的衣服,我才放进去半天就不见了,吓得我跌跌撞撞跑去跟度升他们说闲浮岛遭贼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那些衣服都被你拿去了。” 说着说着,它犹嫌自己的理由不够充分,又开口补充道:“原来你们早就有暧昧了,也怪我自己傻,今天才发现你们偷情。要不然少主怎么舍得把自己的衣裳给你,你又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拿走少主的衣服,哼,你们早就暗通曲款了!我说的没错吧。” 凤沃所有的耐性终于被“偷情”二字磨尽,别说她和白遥还没有真正在一起,就算是在一起了,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能扯上偷情了? 于是,那只口不择言的可怜小树妖哀嚎一声被凤沃一脚踢飞出去。凤沃默默收回腿,感叹一声,世界总算清净了。 她把目光重新放到橱柜上面,随手拿了摆在最上面的一件淡粉色百褶罗裙,突然有一物从罗裙里掉了出来。 凤沃本能的弯腰,探出手把东西捡起来。可当她的目光触及那物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刹那间,她脸色飞满了天边晚霞,连耳朵根都烧红了。 白遥居然还给她准备了亵衣亵裤这种贴身的东西,他知道她的尺寸么,先做好的话不怕她不合适么? 凤沃面红耳赤的捡起地上的亵衣亵裤,暗恼自己越活脸皮越薄。十几岁还未长开的时候,延胜给她塞自己做的亵衣亵裤时,她都敢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比划一下大小,现在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她竟就这般惶惶然。 果然是人一长大,想的东西一多,什么都变了。 凤沃故意把那套亵衣亵裤穿在身上试了一下大小,结果令她哭笑不得,竟然是刚刚好分毫不差,也不知白遥是怎么做到这地步的。 她急忙把剪裁合宜的淡粉色里衣和罗裙穿上身,穿着这么私密的亵衣亵裤在白遥房里晃来晃去的,总是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她穿戴整齐后,站在落地镜前瞧了瞧,有些迟疑。 她自小便不习惯穿这些小女儿家爱穿的花粉罗裙,而且这套衣裙的领口处还开的特别低,她此刻透过镜面都能隐隐约约看见自己的玲珑锁骨。 凤沃正想把这衣服换下,却不防厚厚的帷幔处突然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来。 那脑袋的主人正是落桐,它鬼鬼祟祟的摸进了内室,看见换好罗裙的凤沃后,眼睛都看直了。 “喂喂喂,回神了。”凤沃不耐烦的伸出细长五指,在落桐眼前扇了扇。她有些恼火,这只树妖实在太好色了。 落桐立马收回目光,掩饰性的瞟了瞟凤沃身旁的落地镜,还风骚的朝落地镜里倒映着的自己抛了个媚眼。 凤沃静静看着这只树妖耍宝,也不拆穿它。 落桐过了片刻后,才站直了身子。它走到凤沃面前,扬起一张粉嫩小脸,脸上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欲言又止。 凤沃嫌弃的瞪了它一眼,怎么会有如此做作的树妖。她没好气问道:“你又想胡说些什么?” 落桐估计是方才被凤沃粗暴的一脚给震住了,此时一听凤沃这话,连忙着急忙慌的摇头摆手,坚决否认道:“没有,我再不会乱说话了。” 凤沃看着落桐的反应,心里多多少少也摸清楚了这只树妖的脾性。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自己若对它客气谦和,它反过来要对自己放肆恣意。若自己对它无礼傲慢,它却眼巴巴的过来讨好蹭大腿。 只是,这只男妖虽说是奇怪了些,可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些假装成女孩跟她亲近的戏码,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情罢了。 落桐一张可爱的圆润小脸可怜巴巴的仰望着凤沃,不安的绞着自己的小手指头,怯生生的软萌声音流畅的滑入凤沃的耳朵:“其实,我就是想帮你梳头。” “噗。”凤沃有些接受无能,落桐这副楚楚可怜的弱女子模样,让她恍惚间都快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她可是知道的,落桐在跟度升斗嘴时的那副彪悍的泼妇架势,有多么让人汗颜。 凤沃最终还是半推半就被落桐拉到了巨大的落地镜子前,她对可爱妹子撒娇卖萌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再者,九九那里有白遥,她心里再急再担忧也只能等消息。 她咬咬牙还是坐在镜子前,起码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不会太焦虑。她正想从自己乾坤手镯里掏出头饰,却从镜子中看到身后的落桐手里拿着几枚花钿在她头发上比划,而落桐身边,还有好多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精致妆奁。 凤沃一把握住落桐肉肉的手臂,疑惑问道:“这是谁的东西?” 她心中疑窦重重,她不过就是去了万象宫一趟,白遥的房里怎么就多出这么多女子的东西,而且她看那些东西的模样,一件件竟还都是上好的,甚至这些东西上头连一点儿磨损都没有。 落桐振振有词:“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第130章你能好好说话吗 “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落桐嘟着嘴还想再抱怨些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忍了下来。它转身抽出妆奁的内部的镜屉,一件一件的往外挑拣首饰。 “你是说,这些是白遥给我的?”凤沃怔怔然的眨着眼睛,身后的落桐嘟嘟囔囔了好一会,才重重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凤沃心中慨叹,白遥果然是个心细之人,不仅给她准备好衣裳罗裙,还给她打了几件首饰。有哪个女子不爱美艳红妆的呢?只是她先前没有时间精力去在意这些事情。 凤沃心中虽然欢喜,也感念着白遥这份心思,可她还是免不了觉得愧对白遥。她明明什么都给不了白遥,却一直饱受着白遥的疼宠。 凤沃抽了抽鼻子,一时间好奇心肆起,白遥会给她准备什么东西?她想着,便扭过头伸长了脖子往那几排妆奁看去。这一看之下,她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木梳给扔了出去。 她身后,居然有整整有十二只半人高的妆奁。落桐此时才打开了一只,她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只妆奁里头,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各色金玉首饰。此时此刻,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她整个万象宫还不及白遥这一座院子里的东西来得值钱。 凤沃努力咽了咽口水,虽说她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村妇,但就是她当初身为凤主的时候,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让人去专门打造这么多的金玉首饰啊。 凤沃第一个反应就是逃,最好是离白遥远远的。白遥在她身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投入了那么多的精力,还会因为她的拒绝就轻易放弃吗? 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渐渐了然,白遥似乎已经认定了她,她现在逃跑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凤姐姐,你干什么?”落桐见凤沃站起身,看样子像是要离开,连忙把手里价值千金的玉簪随意一扔,一双爪子紧紧拽住凤沃的衣袖,嘴里哀哀戚戚的喊道:“凤姐姐,你要是这样出去的话,没多久就会被人认出是上官小姐啊,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凤沃无奈的扶额,费了老大劲才把自己的衣袖从落桐爪子里拉出来,她嫌弃的看着落桐,好心建议道:“你能好好说话吗?” 一只男妖故意把自己变成一个可爱少女就算了,说话还拿腔拿调的,她听着怪不舒服的。 凤沃心中也知道轻重,自己要是出去了,万一被赤魔门或是方家的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可是她已经许久没有用这张本来的面貌在云扬等人眼前露面了,再不去这些人面前刷刷存在感的话,她觉得她那些手下都快要忘了她了。 最后,落桐总算是如愿以偿的摆弄起凤沃的头发来,它手指头有模有样的在凤沃头顶来回穿梭,看着十分灵活。 凤沃往面前如水般清澈的落地镜面看去,静静观赏着落桐转动的飞快的十根手指,顺便感叹了一下落桐娴熟的技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看落桐这手艺,比之当年的狐王福它沱,简直称得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只是,她看着看着,落桐手指头的速度却渐渐的慢了下来,而某只树妖的眼睛,正瞟向不该瞟的地方。 凤沃察觉到落桐痴迷的眼神,不由的满脸黑线。她一手捂住自己高耸的胸部,再一掌把落桐的脑袋瓜子拍歪。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落桐好好的给她梳着头发就行了,怎么就对她的胸部露出那样饥渴难耐的表情。 落桐瞬间双眼瞬间溢满水汽,它不过就是看了几眼凤姐姐身上奇怪的两个大球么,怎么又招惹到她又被欺负了。哼,改天她也去变一个出来,自己看个够! 落桐正低头琢磨着自己的雄心壮志,凤沃也懒得去理会它,自己抄起桌上的胭脂水粉,稍微在脸上涂抹几下。她眼珠子一转,在妆匣中发现几块面纱。她兴致勃勃的捡起一块,拿在手中,只觉手里的白纱轻若无物。 凤沃用面纱蒙住略施粉黛的小脸,再看了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的打了个响指。这样甚好,她今日的穿戴同往日的打扮大相庭径,她都敢打赌,要是云扬不仔细分辨的话,八成还认不出她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正思量着什么难题的落桐,摇了摇脑袋后扬长而去。 上青宗和万象宫相聚不过半个山头,凤沃乘着玉鲛毯出了闲浮岛,并没有直奔万象宫而去,而是去了那段山路。 她心中担忧着,也不知万象宫弟子们在上路上找了一夜,还能不能支撑的住。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凤沃站在玉鲛毯上往下望去,云扬果然还带着万象宫弟子驻守在山路上。她眼眸往下一扫,突然发现,这段山路上除了万象宫弟子外,还有一些人穿着样式各异的衣服,远远的在观望着。 她心中估摸着,这些人应该是附近一些大小势力的探子在偷偷的窥视。毕竟昨晚上万象宫倾巢而出,弟子搜遍了漫漫山路,动静应该不小。万象宫又历来与世隔绝,极少有弟子出宫门一步。这些势力处于好奇之心,不可能会对万象宫一系列动作无动于衷的。 凤沃撤去玉鲛毯,轻身跃入万象宫弟子中间,她这才发现,云扬正和几个陌生男人在交谈着什么。她无视周围弟子好奇的目光,因为她知道,这些对她并不熟识的弟子根本认不出她来,在场的也只有云扬能看出来了。 果不其然,云扬看见凤沃远远走来,立马皱起了眉头,有片刻迷茫后才朝凤沃猛扑了过来。她心情激动之下也顾不得自己身边的人了,泪水瞬间涌上了她的眼眶。 云扬双膝一软跪在坚硬寒凉的山石之上,盈盈唤道:“主上,云扬总算见到你了。” 万象宫其余弟子听到云扬的话,尽皆扔掉了手中的火把,慌忙的小跑到云扬身后,也跟着行礼。他们可算是再次见到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上了,没想到,主上越变越不同了,好似比几年前更有女人味了些。 此时整条山路上,除了凤沃,就只有方才站在云扬身边的几个陌生男人还挺直了腰杆站着了。凤沃也不去理会他们,只无奈的把云扬从地上扶起来。这死心眼的姑娘什么都好,在旁人面前各种成熟稳重,却唯独在她跟前会露出小女儿家的脆弱来。 云扬跪在地上,倔强的不肯起身,她满是愧疚的喊道:“主上,云扬有罪啊。九公子接连两次失踪,都是云扬失职,求主上责罚。” 跪在云扬身后的万象宫弟子面面相觑,若是云扬遭主上责罚的话,他们也得被牵连。九公子失踪两次,主上这是想要跟他们算总账? 凤沃干脆收回手,给云扬身后的初晴初雨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徒弟迫于凤沃这一枚不容置喙的眼神,皆乖乖的上前两步,把云扬连拖带拽的扶了起来。 “九九过两日会回来的,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凤沃一听云扬提起九九两次失踪的事情,不由的冷下了脸。这是她对云扬最不满意的地方了,足足两次,也不知道云扬和万象宫弟子是干什么吃的。 方才和云扬交谈的几个陌生男人站在远处,默不作声。大概是云扬方才给他们的印象太过于精明干练,此刻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站在凤沃身边,他们反倒有些呆若木鸡。 云扬大喜过望,推开扶着自己的两个小徒弟,摸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小心脏激动问道:“找到九公子了?” 第131章晚上我等你 “九公子找到了?”她问完后,心底不免有些失落,听主上的语气和看主上的脸色,她貌似真的惹主上不快了。 方才和云扬交谈的几个陌生男人走了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后一起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袍的儒雅男子朝凤沃行了一个晚辈礼,这才开口道:“这位就是万象宫宫主了吧?我们是邻近冯家的子弟,昨晚上外面喧闹声不绝,家中长辈甚是忧心,遂派我们几个兄弟出来察看。” 他自己也不知万象宫是个什么模样的所在,他远远瞧着万象宫主上的穿着气度,总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虽然万象宫主上半张脸都被轻纱覆盖,但他只看那一双潋滟水眸和那曼妙身姿,便知那定是个绝代佳人。 凤沃被这青袍男子的自然而然的行的晚辈礼弄的哭笑不得,她才二十八岁,而她看着这个男子,知道他起码得有五十岁了。她心中虽有些好笑,但面上却仍是因为这段话,对这几个冯家子弟有了好感。 凤沃瞧着这青衫男子不卑不亢的语气和进退有度的措辞,一看便知家族里教导子弟的功夫不错。可是,也有可能是这些冯家子弟顾忌万象宫的真实实力究竟如何,才会这般知情识趣的。 凤沃并不答话,云扬镇定情绪后站到凤沃身边,率先开口回答:“非也,万象宫宫主是主上的下属。” 青衫男子一惊,连万象宫宫主都是这身着淡粉罗裙、看着很是年轻的女子的下属,那这女子的来头该有多大啊。他连忙恭敬的道:“弟子姓冯,单名一个庆字,这几位都是与我同辈的族弟。” 凤沃静静看着冯庆,并未露出什么多余的神色。冯家?她自认对云海并不熟悉,只有寥寥几个大门派大家族她才认的,而这南域冯家显然不是什么大家族。 凤沃把目光转向别处,淡淡开口道:“昨夜的喧闹乃是我幼弟失踪,万象宫弟子外出搜寻才闹出来的。”她这样说,也是给这些人一个解释。 她不管冯家派子弟外出,除了操心外面的喧闹声外还有的那些小心思,只和这些人虚与委蛇。来日万象宫若要发展壮大,首要的就是打理好与周边大小势力的关系网,这点很重要。 冯庆还想说些什么,却眼尖的看见凤沃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白衣男子,而这男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少年。 “嘶。”他呆呆愣愣的指着凤沃身后,不可置信的喊道:“这不是上青宗闲浮岛岛主么?” 凤沃一听这话,猛的转过身去,只第一眼,她便看见了被白遥提在手里的上官瑞心。她也顾不得先前的高雅形象,急急忙忙扑了过去。手臂一捞,把上官瑞心从白遥手里接过,紧紧抱在怀里。 凤沃在上官瑞心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心中有多怕上官瑞心会出事,她甚至连自己的节操和尊严都不要了,只为求上官瑞心能早点回到她身边。要是九九有一点儿意外的话,她都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再去面对上官夫妇了。幸好,幸好九九总算是回来了,她昨晚上受的所有折磨都是值得的。 白遥眼中划过一抹惊艳,果然,他就觉得凤沃穿粉色好看。随即,他又有些无可奈何,他费心费力找来上官瑞心,凤沃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还在他的面前抱着别的男子,还抱的那么紧,生怕会丢了似的。 “姐姐,昨天下午桃花坊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被这些人挤到路边去,根本找不到你,所有,我最后干脆先回了万象宫。”上官瑞心勉强从凤沃的胸前钻出来,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凤沃把他抱的也太紧了。 白遥听着上官瑞心辩解的话,不置可否。这少年的心思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纯澈,小小年纪居然还会了撒谎。他也不去揭破上官瑞心,这段时间里,上官瑞心去做了什么他,去见了什么人,他调查的比谁都清楚,只是懒得去揭破。 凤沃眼眶明明微微发红,却狠心的把上官瑞心从自己怀里强拽了出来,冷声质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记得你用传讯符纸用的挺熟练的。” 上官瑞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讨好的笑笑:“我这不是忘了嘛。”他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相信。 凤沃被上官瑞心这个理由气的胸口胀痛,因为他一时忘记了,所以她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夜。因为他一时忘记了,所以万象宫所有弟子一夜无眠,连夜奔波在阴冷的山路上。甚至,因为他一时忘记了,她差点把自己的身子都交付出去了。 凤沃一想到昨晚在白遥那张大床上的所作所为,还有她屈辱的被白遥踢下床,这些事情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都快气的两眼发晕了。 上官瑞心暗暗观察着自家姐姐的神色,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心中连连暗叫不好,此时此刻,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他因为害怕姐姐还会无理的拒绝他的要求,所以故意瞒着姐姐偷偷离开去找殷月牙,貌似他这样做,有些许不妥啊。 上官瑞心看重凤沃铁青的脸色,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有点想逃离凤沃愈发紧箍的手掌。 凤沃强忍着胸中翻涌的怒气,召来玉鲛毯,手臂连贯的一拽一扔,瞬间就把上官瑞心抛到了玉鲛毯上。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先不收拾这小子,都闹到第二次失踪了,看她回到万象宫怎么处罚他。 凤沃暂时处理好上官瑞心后,转头看向白遥。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她万象宫弟子倾巢出动,整整一夜都没能找到的人,白遥一两个时辰就能把人找出来带到她面前。她有些意外于白遥的速度,却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应当。 凤沃面对白遥,有些尴尬。昨晚上的事情,她至今历历在目,她站在白遥跟前,还能感觉浑身不适。她强自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粲然一笑,语气里似有几分闲话家常的随意:“小白,原本你说的是两日,我还以为这么短的时间有些勉强你。” 她说着说着,感慨道:“其实,你两个时辰就能搞定了。” 白遥抬腿走一步步走到凤沃面前,好整以暇问道:“嗯,所以你要怎么谢我?”他也不傻,才不会去凤沃矫情,特别是知道上官瑞心在凤沃心里有多重要后,他更觉得自己该拿的东西要拿到手。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始想念昨晚上,在大床上扭捏难耐的凤沃了。那副画面,当真是销魂蚀骨。 凤沃一时哑然,这要她怎么接话啊。她能给的,白遥都有,甚至比她的好上数倍。白遥想要的,她却给不了,比如她手镯里的所有珍藏,还有......她自己。 白遥似笑非笑的看着凤沃一眼,摸着凤沃的脑袋,提前替她回答道:“那晚上我在闲浮岛等你,这是你的谢礼,我急着要呢。” 他带着淡淡威胁的目光在凤沃身上逡巡了一圈,直看的对方身子情不自禁的轻颤了一下,才肯收回目光。 急着要? 在场听到这话的人开始都不淡定了,如此显而易见的暧昧让在场某些爱八卦的弟子浑身振奋,风华绝代的主上和温润如玉的闲浮岛主之间的暧昧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亲眼所见。在场的人都似懂非懂的偷偷点了点脑袋,原来这两人之间是这种关系。 第132章越来越欠收拾了 冯庆的目光更是变得复杂起来,看来,今日出门这一趟收获不小啊。原来这看着安安分分的万象宫早就傍上了上青宗这棵大树,而且,他感觉闲浮岛岛主似乎也挺看重万象宫的。要不然,闲浮岛岛主这样的大忙人怎么会把时间花在一个顽劣少年身上。 他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后得赶紧向家族里的长辈们禀明此事,搞不好未来的闲浮岛岛主夫人会出身万象宫。这么好的结交机会,冯家千万不能放过。 凤沃的脸又烧红了起来,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脸上有一层遮羞布,要不然,她脸红成这样被人瞧见,岂不丢人丢大发?她都想指着白遥的鼻子骂‘禽兽’,可是,她不仅不能这样做,还得按白遥的要求,把自己洗干净打包好送到白遥床上。这也太欺负人了,白遥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斤斤计较的? 好吧,其实白遥肯跟她计较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她都快以为白遥就是一个专门帮助孤女的大善人了。白遥每次对她好的不像话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很不踏实。 她有时候真是个矛盾的人。 凤沃此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僵在那儿一声不吭。 白遥也没有多强求什么,在他看来,凤沃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言辞激烈的拒绝他已经很是难得了。事情要一点一点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他有的是时间陪凤沃慢慢玩。 白遥突然迈开脚步,走到凤沃面前,倚仗着自己一双大长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凤沃。 凤沃下意识想后退两步,可不知怎的,她竟是连一步也迈不动。 白遥也不多说什么,强硬的拉过凤沃的手掌,借着宽大袍袖的遮掩,把凤沃的手心覆盖在自己温热的小腹处。 凤沃吓得浑身激灵,大庭广众之下,白遥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来场酣畅淋漓的野战? 凤沃被自己荒唐的想法给震住了,急忙把自己的手掌往后退,可是却被白遥死死抓住,她根本动弹不得。她眼角余光撇了眼周围一双双燃烧着八卦之花的眼睛,眉头皱的死紧。 凤沃迷迷糊糊的知道,白遥这是在跟她暗示着什么。她无法,只能嘴里低低的哀求道:“小白,不要闹了,这里人多眼杂。” 凤沃紧贴着白遥健壮小腹的手心传来的热度不容她忽视,她和白遥有过那么多出接触,也能隐隐约约明白,白遥一旦动情,身上必定会发烫。而且,白遥动情时,就连平日里温润的嗓音也会变得沙哑起来。 白遥“噗嗤”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调侃道:“你脑子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只是想夸夸你这身衣服好看罢了。”他低头细细品味着在凤沃粉色衣裳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突然之间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再多看几眼的话,真的会忍受不住,不顾众人看法,也不顾凤沃颜面,直接就把凤沃架回闲浮岛为所欲为。 凤沃被白遥炙热的目光盯的面红耳赤,她暗骂着白遥性格恶劣,他是有多想看她出糗啊,才会这么逗弄她。明明是白遥的举动让人忍不住误会,他自己却装作一副清心寡欲的无辜状。 凤沃顿时有些不服气了,明明是白遥恶劣,怎么现在变成她在胡思乱想了?她心念一动,覆在白遥小腹上的手指头开始不安分的闹腾起来,某些手指甚至还刻意往下挠了挠。 白遥被凤沃突然的挑逗动作震住了,他情不自禁的“嗯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立刻猛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女人,越来越欠收拾了。 她得意洋洋的抬起脑袋,观察着白遥面色,她就不信,她都这样了,白遥还能无动于衷,继续挂着那张云淡风轻的假脸。 “好,好的很,你晚上给我等着,看谁还能饶过你。”白遥恶狠狠的松开凤沃的手腕,阴测测的冷笑一声后,直截了当的扬长而去。 凤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看着白遥远去的背影。他的背影看似潇洒,可凤沃怎么感觉,这背影里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可是,她看着看着,突然紧紧抿着唇,有些恐惧。 白遥方才好像说,要她晚上过去。现在看情况,她是打死都不能去的了,她方才一时的玩笑好像造成了某些不良后果。她甚至能预感到,要是她晚上真的过去的话,八成会被折磨的很惨很惨。毕竟她和白遥都已经扯去了最里面的那层遮羞布,白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凤沃暗恼自己闹得太过火,她背对着万象宫众人好一会才勉强稳重自己的心绪。这才转过身一脸认真严肃的对在场弟子吩咐道:“都回去吧,九公子平安回来,我不罚你们了。” 万象宫弟子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好戏还没登场,这场戏就结束了?有些弟子嘴里直犯嘀咕,看不够啊看不够。 云扬瞪了这些人一眼,主上的私事也是能随便好奇的?好吧,虽然她也很好奇,闲浮岛岛主居然治住了他们向来性子野的主上,还能让主上第一次换上如此粉嫩的少女裙装。 她估摸着,凤沃好事将近了。她可是清清楚楚看到,凤沃满面含春的娇羞模样。 凤沃也不去管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子,自己翻身一跃,坐上玉鲛毯。 待回到万象宫后,凤沃把上官瑞心拎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万象宫里的人也不知道主上究竟是用什么办法责罚九公子的,只知道九公子在主上的院子里待了三天,整整三天。三天之后,万象宫上下都知道了九公子闭死关的消息。谁也不知道,主上究竟对九公子说了什么,才能让向来贪玩胡闹最不喜修炼的九公子心甘情愿的去闭关。 随后,他们万象宫一霸九尾狐凡音尘被主上拽着四条大尾巴,扔进了万象宫北面某座小山谷。据说,主上在那座小山谷里驯养了不少凶猛的妖兽...... 就在万象宫弟子以为他们家主上终于会去赴闲浮岛岛主之约时,他们却看到自家主上淡定的在万象宫周围布设结界,似乎早已把那日闲浮岛岛主说过的话抛到脑后去了。 有些弟子都快忍不住上前去提醒凤沃,您老人家倒是去啊,他们都在底下等了这么多天了。 只是,这些人迫于云扬的淫威,根本近不了凤沃的身。 凤沃慢悠悠的把万象宫周围一部分结界布设完后,还刻意去桃花坊闲逛了一日,这才终于等到了万象宫继任大典这一日。 凤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今天出现在白遥面前,上青宗又正值大典,白遥应该不会有时间找自己麻烦了,应该吧。 于是,在万象宫弟子千盼万盼的强大意念之中,凤沃终于离开万象宫动身前往上青宗了。而凤沃前脚刚走,后脚万象宫挂名宫主凤遥便翩翩而至,还带来了几大车贺礼。 凤遥懒懒的倚靠在玉鲛毯上,把手里的礼单交给云扬,让她带着弟子去清点整齐。 云扬呆呆愣愣的接过那一张长的都拖到地上的来了的礼单,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颤颤巍巍的转过脑袋,对着慵懒随意倚在玉鲛毯上的凤遥艰难问道:“宫主,还请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拿了库房里多少晶石?” 凤遥摊了摊手,眨着一双漂亮的水眸无辜道:“其实也没多少......诶,你脸色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深深的感觉,云此刻扬的表情好像是要吃人。 第133章搞个大点的排场 凤遥摊了摊手,眨着一双漂亮的水眸无辜道:“其实也没多少......诶,你脸色怎么这么臭啊?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他看云扬脸色阴沉,估摸着是最近万象宫琐事太多,让云扬都没睡好觉。其实,他已经尽力为云扬分担了。没看他连去上青宗的贺礼一点也没让云扬操劳么,他都亲自准备好了。 云扬咬牙切齿的看着坐在玉鲛毯漂浮在自己头顶的俊美男人,她就知道,长的好看的男人都靠不住.从前凤家老祖是一个,千年狐王福它沱也算一个,这些男人都没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 没多少?哼,她估摸着这礼单上这么多的东西,怎么着也要把万象宫一半的积蓄给花了去。 云扬气呼呼的把目光转到手里的礼单上,首当其冲的第一件东西便差点闪瞎了她的眼。她还真是低估了凤遥的败家本领...... “凤宫主!我们的礼是不是太重了些?”云扬手指头戳着礼单,抬头看着凤遥。 她决定好好跟凤遥谈一谈关于勤俭持家的话题,再这样下去的话,就是十个再会赚钱的云卿也抵不住一个大手大脚的凤遥。 邻近一个门派的大典,光是贺礼就送了半座万象宫,要是以后有个什么生辰礼的,凤遥还不得把万象宫给搬空。 实在不是她小家子气,就算闲浮岛岛主于自家主上有大恩,但也不应该在贺礼上报答啊。 要知道,在这种门派大典上,上青宗收的所有贺礼都是充入公库的。凤遥就算是要送,也不应该挑这种场合送,私底下悄悄给就是了。 “多吗?” 凤遥撇撇嘴,认真的看了看自己脚下几车贺礼,最终还是摇摇脑袋道:“我真的没觉得有多少啊。” 他这次送的贺礼里面,有不少是凤沃乾坤手镯里闲置的东西。他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虽然很高大上,但实际上对凤沃来说,却是鸡肋一般的存在。 就比如礼单上头写的第一份贺礼,那几瓶可以延长二十年寿命的同寿丹。这些丹药凤沃几百年内根本用不着,几年前上官夫妇用去了两颗,现在他拿来在大典上撑场面刚刚好。反正上青宗宗主纪知心也是白遥的人,这些东西入了白遥的口袋他一点儿也不心疼。 云扬忍耐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做好了苦口婆心劝导凤遥的准备。她语重心长的指着几大车贺礼问道:“宫主可是觉得上青宗于主上有大恩,所以才准备这么多的贺礼?” 凤遥长长的“嗯”了一声,云扬找的理由颇合他胃口。 云扬见自己苦口婆心计划进展顺利,便趁热打铁继续道:“其实,宫主大可不必在贺礼上花这份心思,上青宗有三大岛主呢,这些贺礼送过去,闲浮岛也不知能拿到多少。” 凤遥坐在玉鲛毯上翘着二郎腿,既不认同也不反对。他自己在心中估摸着,他送去的这些东西,都逃不过白遥的手掌心。 云扬叹息一声,接着劝道:“要我说,若宫主真心感念闲浮岛主的恩情,还不如把这些贺礼直接送到闲浮岛去。” 凤遥的眉头微皱,心里万分纠结。 云扬说的话也有道理,可问题是上青宗根本就是白遥在做主。他该怎么跟云扬解释这件事情呢?他有把握,若是云扬知道了这件事,是绝不会说出去的。但是,这些事情毕竟是白遥的私事,关乎的是白遥的身家性命,还有白家几百前和暮光派的仇怨,他没法擅自做主说出去啊。 “宫主可是想明白了?”云扬见凤遥皱眉沉思,估摸着这俊美男人应该是听进去了。她欣慰的点了点头,正所谓孺子可教,凤遥比那些老祖狐王什么的好太多了。 云扬干劲十足的撸起袖子,正准备招呼人把贺礼搬走一半时,却被凤遥高大的身形给挡住。她连忙后退两步,不解问道:“你是想来帮我重新准备礼单?” 凤遥“呵呵”一笑,淡定回道:“你想多了。”他只是想来保护自己准备的贺礼而已。 云扬瞬间炸毛,敢情她刚才劝了凤遥这么多,凤遥全当耳旁风了? “宫主,你又想干什么?”云扬飞快扯着自己手里长的都拖到了地上的礼单,毫不留情抬起脚在上面狠狠的踩了几脚。 她这叫先下脚为强,这回看凤遥回头还怎么把礼单送出去。 凤遥无奈的扶额,他该怎么跟云扬解释。这姑娘心眼也太实诚了些,惯会精打细算的。他默默从自己胸口掏出了一叠白纸,好心的劝道:“你就别费力气去踩了,我这里还有备份。” 云扬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凤遥英气逼人的俊脸上,她“刺啦”一声,干脆把手里脏兮兮的礼单撕扯成两半,不悦的盯着凤遥道:“所以,你是非要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上青宗了?” 凤遥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把云扬这死心眼的姑娘先搞定的话,是很难带着完整的贺礼走出万象宫的,云扬太务实了也是件麻烦事啊。“云扬,你先消消气,听我说嘛。”凤遥还是软了语气,耐着性子开始忽悠云扬。 云扬“哼”了一声,并不领情,把自个娇俏如花的小脸撇到一边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万象宫的积蓄是云卿在中原日夜打拼才攒下的,她绝不能看着凤遥糟蹋,就算凤遥是主上的相好也一样。 凤遥在心底酝酿了一会,这才意味深长道:“云扬,我问你,我们万象宫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云扬看了凤遥一眼,没好气的回答:“可不就是人嘛。” 这是什么幼稚问题,凤遥随便扯万象宫一个弟子都能知道的事,还专门在这种时候问她,不是转移她的注意力是什么?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些贺礼起码得拿掉一半,凤遥才能出万象宫的门。 凤遥一拍巴掌,大赞道:“你说的不错。”他看见云扬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生气,而是诱惑般继续道:“那我再问你,我们万象宫要招收弟子,缺的又是什么?” 云扬轻哼一声,不假思索的答道:“是名气。” “这不就是了嘛。我们万象宫缺的是人又不是钱,道理你都懂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羊。”凤遥说的恳切,说罢还向云扬抛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云扬听完这话,才肯偏过脑袋来,摆正了脸色。她疑惑问道:“你是想用这些贺礼,为万象宫博关注度?” 凤遥笑眯眯的点头,再顺手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他把手里干干净净的礼单展开,圈出一大片贵重的东西,白皙修长的手指头在上头轻点几下,说道:“这部分东西呢,都是主上拿出来的,其实,我也没用万象宫什么钱。” 云扬吃了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拽过礼单,细细看了起来。好一会,她才抬起脑袋,呓语般轻轻说道:“原来,这是主上的意思,主上果然深谋远虑,知道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白遥顿时满脸黑线,他准备这些东西在云扬就是大手大脚和败家,现在换成凤沃这样做,云扬却称赞着人家深谋远虑。要深谋远虑也是他好吧?云扬这姑娘肯定是被凤沃洗脑了,凡是但凡有凤沃同意,她就无节操零原则的举双手双脚赞成。 唉,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还是该高兴了。 凤遥看自己把云扬忽悠的差不多了,索性来了个总结:“可不就是嘛,上青宗继任大典上,该会有多少门派到场。我们这几车贺礼随便一扔,分分钟让别的门派汗颜。” 第134章男宠守则一二三 云扬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妥,便迟疑着开口道:“这么做也有几分道理,可是……” “诶诶诶,现在都这么晚了,快快快,都准备好出发吧。”凤遥再也不看云扬一眼,直接扭头就走,拔高声音去招呼身后几个事先就挑选好的弟子。他实在没有耐性和云扬再说下去了,没看现在都这么晚了,再晚继任大典都该结束了。 凤遥抬手把玉鲛毯延伸了好几倍,一行人带着满满当当的贺礼往上青宗方向掠去。 初晴初雨此时都是一身锃亮的银袍,这两个姑娘身后还站着四个略显稚嫩的小弟子。这几个小弟子浑身被银袍包裹,站在已经成年的初雨初雨身边,显得十分灵巧可爱,简直就是几个迷你版的小银袍人。 凤遥在玉鲛毯上无聊的发闷,身边的云扬又是挂着一张苦哈哈的脸对占据玉鲛毯一半地方的贺礼耿耿于怀,他连想找她解闷的心思都没有。 凤遥顺其自然被初晴初雨身后几个娃娃吸引住了目光,他看这几个娃娃自从走上玉鲛毯开始,就一言不发,甚至相互之间连一个小动作都没有,不禁啧啧称奇。他一个大人都觉得闷,几个正值年少活泼的小娃娃倒比他还要沉得住气? 他不由得想起上官瑞心,这要是换成与这些娃娃同龄的九九,早就爬到他身上来作乱了,哪里还会乖乖站着。 凤遥上前几步,越过初晴初雨,伸手忍不住去拉开其中一个孩子头顶的斗篷。那孩子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 凤遥眼见着斗篷帽子底下露出了一张有些惊慌的小脸,因为浑身都被银袍包裹,连发髻都被整齐束到脑后,根本辨不出究竟是男是女。想来,这些孩子几年前刚入灵界时,也都是些几岁的稚童。 凤遥瞧着这娃娃,私心里觉得可爱,便笑盈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今年几岁了?” 那娃娃见着一个陌生俊美男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又知道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宫主,不由的有些拘谨。她绞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怯生生的回答着凤遥的问题:“我叫初敏,是个女孩,今年十三岁了。” 她说着,小脸微红,这个宫主长的好生漂亮,和她几年前在灵舟上见到的主上一样,都是震撼人心的大美人呢。 凤遥点了点头,十三岁啊,和凤沃当年来到这地方时是一样的年纪。他挑了挑眉,反手握起初敏一双还未完全长开的手,放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掂了掂。 初敏小姑娘下意识把自己的手腕往后缩了缩,这个宫主的手心凉凉的,一点儿也不暖和。 凤遥掂着掂着,突然眼睛一亮,心中惊叹:这孩子,资质虽不如九九那般难得,但小小年纪居然已经突破了开灵期,成为一名小小的一阶出灵界灵师,实在难得。 要知道,九九与这女孩子一样的年纪,倒还要略微逊色几分呢。想到这里,凤遥不禁自责内疚起来,九九小时候也曾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都是他这几年在外面奔波,云扬又根本管不住九九,九九才会变得像今日这般一事无成的。 凤遥想到在自己房里,九九满脸泪水的强忍痛苦,最后抱着天女梭决意闭关的背影,他心中便是一阵揪心的疼痛。 原来,九九早就知道了一切。父母辞世,族人被烧死,还有自幼居住的誊园、上官族地......一切的一切,统统都化作了飞灰,烟消云散了。 他很难想象,九九那样一个爱玩爱闹的孩子,背后竟然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的痛苦。甚至于,为了不让大家为他操心,他竟是连一滴泪水都没有在人前掉过。 初敏被凤遥复杂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她能感觉到宫主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了。不过,她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忍耐着。 初敏身边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有心想替自己小伙伴解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宫主实际上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就是捏着一个小弟子的手腕,捏的有点用力而已嘛...... 初晴初雨咽了咽口水,她们没想到,原来宫主对这种未成年的女孩子感兴趣啊。初晴有些看不下去了,再不稍微提醒一下宫主,初敏那孩子都该被他看出个洞来了。 只不过,初晴并没有贸贸然去跟凤遥搭话,而是用炙热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自家师父云扬。 云扬再对那些贺礼耿耿于怀,但也不是个死人,被自己徒弟那么强烈的目光盯着,怎么会没有感觉。她一转头,顿时就看到凤遥在勾搭小姑娘。 云扬目光一凝,胸口处突然像是有一把火烧起来一样,火烧火燎的。她还没消化完天价贺礼的事呢,凤遥又出来搞事情,还能不能消停会了。 云扬在几个弟子殷切的目光中,不负众望的扯下凤遥偷香的爪子,大大咧咧的指责道:“宫主,你别忘了,你可是主上的男宠,要是敢到处沾花惹草的话,我云扬第一个不放过你。” 她就是故意不留情面的丢出男宠两个字的,往后,看凤遥怎么勾搭万象宫女弟子。男宠这种八卦话题,在万象宫向来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更别说万象宫里连半百的人都没有。她估摸着用不到一两天,万象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该知道这件事情了。 凤遥一听这话,心底乐呵个不停。不错不错,云扬还知道给他这个空降的宫主扣上个关系户的大帽子。他故意对初敏勾魂一笑,直看的人家小姑娘心中小鹿乱撞、云扬双眼冒火后,才肯淡定的对云扬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主上的男宠呢?” 凤遥私心里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精雕细琢的这一张脸,太有当女人男宠的潜质了? 男人和男宠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是有机会名正言顺的把凤沃娶回家当媳妇的,而后者嘛,被扣上了男宠的名号,终其一生,也只能是凤沃手心里暖床的一个玩物罢了。 云扬看着凤遥淡定从容的气度,不禁有些意外。凤遥堂堂一宫之主,被她故意指着鼻子说是男宠,凤遥居然还能宠辱不惊的站在原地,一点不悦都没有。 她现在倒是不敢小瞧凤遥了,对方若不是对自己的情绪把控能力太强,就是压根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管前者或是后者,她都觉得这人不好对付。 “你身上的香味和主上一模一样,甚至,你们有时候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很相似,我推测你定是在主上身边贴身伺候了不短的时间。” 云扬也不隐瞒,她有心让凤遥认下自己是主上男宠的身份。如若不然,以凤遥这张天怒人怨的俊脸,还不知暗地里要祸害万象宫多少女弟子。今天这苗头才刚刚冒起来,她定要彻底把它踩熄灭了。 “唉,你说的不错。”凤遥有些感伤的承认了云扬的话。 其实,若不是今天云扬说出这些话,他自己都差点忽略过去了。他因为习惯了自己身上的气味和习惯了自己一些小动作,所有,在凤沃和凤遥两个身份的切换之间,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这些微妙细节的相似之处。如今想来,也是极大的致命破绽啊。 反倒是云扬这姑娘,十几年了,还是如同当初一般细心。 云扬脸上有些得意之色,凤遥总算是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这下子看凤遥还怎么勾搭女弟子。可还没等她自个得意完,凤遥竟又低下了头,深情款款的拉起了初敏的小手。 凤遥拉着初敏的手,笑眯眯道:“你晚上回万象宫吃完晚饭后,来东边的笛园找我。” 第135章我要求贬职! 凤遥朝初敏小姑娘眨眨眼,他突然有一个很好的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就想在这些小弟子身上试上一试。 云扬三两步挡在整个人都在发蒙的初敏小姑娘面前,两眼都冒着火。凤遥也太放肆了,她才刚刚纠着他男宠的身份不放,他转头当着她的面就要找女弟子幽会。 “宫主,注意一下你的身份。”云扬到底还顾忌着自己和凤遥的地位差距,不敢太过放肆,也不愿自己带坏了万象宫的规矩。她紧紧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初敏,像是防狼一样的防着凤遥。 凤遥无奈的抬手敲了敲云扬的脑壳,好笑的为自己辩解道:“你这么能把我当成一个有恋 童癖的男人呢?我就算是要勾搭女弟子,我也得先把你这个前凸后翘的挂名长老给吃了再说。” “我......”云扬指着自己的鼻子,被凤遥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她这是被凤遥夸赞了还是被凤遥夸赞了? 凤遥转身对其余三个迷你版的银袍人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们三个晚上也一块过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们。” 三个小萝卜头呆呆愣愣的点着脑袋,被凤遥闪瞎人眼的笑颜给惊艳的回不过神来。 云扬反应过来后,还跟在凤遥后头喋喋不休:“宫主,我什么时候成挂名长老了,我明明是管库房的好不好?” 凤遥鄙视的看着云扬一眼,嘴里敷衍道:“我给你升职你还嫌弃个什么劲?”他可不敢再让云扬管库房了,精打细算是件好事,可云扬要是太抠门,他自己要用点东西也不方便啊。 “那你还是给我贬职好了......” 一路上,玉鲛毯上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但最后凤遥一行人总算是带着天价贺礼安安稳稳的抵达了上青宗。 凤遥带着一行人站在上青宗山门前,不过,他可不敢在此时撤去玉鲛毯。这上青宗山门处一团团来观礼的人也太多了,他带来的这些贺礼压根没位置可以摆放,只能先放在半空中漂浮的玉鲛毯上头,四个迷你版小银袍人正在上头呢。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现上青宗宽阔的山门处站着的人,并不全是手持请帖的,大多都只是来山门处看个热闹的。 他抬眼看向上青宗山门口,十几丈宽的磅礴大气的山门前,至少有近百个弟子在各个关隘处忙忙碌碌的迎来送往。 凤遥这才注意到,那些光看热闹的闲散人员实际上并不敢靠近山门,而是在几丈开外看着这难得一见的世面。人群和山门口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这段距离好似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里头的人横眉看着外头的人,外头的人则神色各异的看着里头的人。 凤遥心中有些许的感叹,这才应该是一个门派该有的样子,大气磅礴,令人望而生畏。 他还不忘给云扬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的点点头,带着请帖递交到山门处排查宾客的弟子手里,正好被一个腰间佩刀的铁面少年给接了过去。 凤遥眼尖,一眼认出那山门处腰间佩刀的铁面少年,正是白鹤度升。他察觉到度升扫过请帖后顺着云扬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的目光,并不躲闪,而是从容的点头微笑。然后......白鹤度升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离开了自己被分配到的岗位,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凤遥虽跻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但因本就气质不凡,频频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此时他银袍裹身,明明可以蒙住自己的脸,却故意把头顶的斗篷帽揭开,露出了一张精心雕琢过的俊美脸庞。 这是凤遥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是以一时间竟无人知晓着俊美男人是何方神圣。 度升带着几个身着上青宗弟子服饰的人走过来,像是自带发光体般,周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瞬息之间,便迫不及待的给上青宗弟子让出了一条路来,而这条路的终点,正是凤遥一行人。 围拢在周围的人纷纷好奇的朝凤遥看过来,也不知这些银袍人是哪方势力,竟能劳动闲浮岛岛主身边的白鹤大人亲自接见。这一行银袍人之中,也就只有一个男人是露着脸的,偏偏这个男人还俊美的让人不忍忽视。 度升顶着众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凤遥面前,脸色严肃的站到凤遥跟前,摆出了请的手势,恭恭敬敬道:“凤宫主,请随我来,观礼台已经给贵派准备好了。” 度升此时语气里全无平日与树妖落桐斗嘴时的随意,反而正经的让凤遥啧啧称奇。 凤遥心中估摸着,这只白鹤应该是白遥安排过来接应他的。万象宫在南域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更没有一点儿名气,若随普通弟子指引进入宗门,免不了要受到冷落。可是,若有闲浮岛岛主亲随相请,万象宫的身价档次立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了然于胸后,礼貌笑笑朝度升点了点头,抬起脚步跟了上去。他心中早已经知晓,在这种档次的大典免不了会遇到几个熟人,却没料到他都还没进上青宗就遇到了。 只见方家家主方梵带着方禹等方家子弟,正在和另一帮人客气寒暄着。凤遥此时全然是男子模样,纵然给方梵一双透视眼,都未必能够认出凤沃来,是以,他大大咧咧在站在人前,根本不惧周围似有似无的窥视目光。 凤遥忍不住默默在心里数了数自己身后带着的弟子,再对比了一下山门口旁的家族门派带的人,暗叹万象宫人丁实在凋零。 不过,凤遥看着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山门口这些等待盘查的各方势力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妙龄女子。更为奇怪的是,这些女子都不好好穿着自己门派统一的服饰,反而是一个个打扮的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 看来,云海盛产美人啊,瞧瞧山门口的这些姑娘的姿容气质,竟都是上乘的美人。 云扬在身旁注意到凤遥紧盯着美人不放的眼神,恨不能伸出两根手指头,就此把凤遥戳瞎。但这是在上青宗的地盘,她得顾忌万象宫的颜面。 凤遥正观察的起劲,冷不防身边的度升面无表情的捅了桶自己的手臂。凤遥低头看过去,度升正摊开自己一双手掌,似乎在讨要着什么。 “怎么了?”凤遥是第一次参加上青宗的大典,并不清楚其中规矩。但是,以凤沃从前见过的各种大典来看,这种场合的规矩都是大同小异的。至少他以前没听说过,在宾客没进门前讨要东西的。 度升下巴指了指山门隘口处正高声念着什么中年男人,言简意赅的给出了两个字:“礼单。” “嗯?”凤遥眉头微皱,凤沃以前从没听说过,主人向宾客讨要礼单的。但他还是很淡定的从自己胸口拿出了一小卷折叠在一起的白纸,递到度升手里。 各地风俗习惯不同,更何况浩渺大陆和云海两个地方相隔的距离是两个空间,规矩方面难免会有所不同。 度升接过礼单,察觉到自己手里是一叠白纸后,手臂的动作顿了顿,心中有些好笑。 他这辈子帮衬过上青宗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庆典,愣是没收到过一叠礼单的,而且这份礼单上是还都是实打实密密麻麻的小字。平常人送贺礼,不管是多大能耐的势力门阀,礼单能写满一张就不错了,主要都是贵在精而不在量。 哪像这万象宫,明明就是一个刚刚出来混的小门派,却送出一叠礼单,想寒碜谁? ps: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你们的催更~~~~~~~~ 第136章毁三观的天价贺礼 度升心中有些许不满,要是万象宫送的这些东西太不上档次的话,自家少主怎么费力气去捧高人家也是没用的。他也不知道少主怎么就把自己费尽心思弄到手的万象宫,拱手给送了出去,还特意嘱咐他们要多多看顾。 他本来还以为,少主对万象宫这么上心,这位传说中的万象宫凤宫主会是凤沃。没想到他见到的竟是个一个长的极其俊美的男人,这也就算了,横竖少主做的事情不是它一只妖禽能参透的。 可是,既然少主要吹捧万象宫,那万象宫至少也要配合点,送了这么一大堆贺礼不知档次高低的贺礼来,还不如简简单单送几样能上台面的。 度升心中虽有不满,但它还是把礼单递到山门隘口处那中年男人手里,而这男人此时正让弟子送走了一批人, 凤遥往中年男人那里看去,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中年男人接下宾客的贺礼后,并没有直接把礼单收起来,而是举起礼单高声念过一遍后,才向那批宾客俯身道谢,这时才会有上青宗弟子出列,把人请进去。 凤遥觉得上青宗这做法也忒坑人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主人拿着宾客送的礼单,当着众人的面念过一遍后,才肯放人进去的。也难怪这山门外头聚集了这么多闲散人员,估计都是要来看看哪个家族哪个门派送了什么礼,家底如何等等,人嘛,都是有看热闹心理的。 上青宗这做法一出,估计要送礼的宾客头上都得捏一把汗,更免不了要花上些心思来琢磨这贺礼了。不得不说,上青宗很是精明,完全公开的礼单,谁能舍下面子送些次货? 凤遥脸上浮出一抹璀璨笑意,看得身边形形色色的美人们惊心动魄。 凤遥深觉自己这一次的贺礼准备对了,他也没想到上青宗会这么坑人。不过,上青宗坑人好啊。这样一来,万象宫拥有雄厚财力的事情便会不胫而走,届时会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万象宫若要收徒的话,也总会有人冲着钱来。 原本他还想着要花些心思才能让更多人知道万象宫送出天价贺礼的事情呢,这下倒好,他省时省力不说,还事半功倍呢。 凤遥有些好奇,也不知这坑人的做法是上青宗哪位高人想出来的。 山门隘口处的度升不放心,生怕自己一个疏忽搅乱了自家少主的计划,便仗着自己和中年男人的私交,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一憾师叔,你自己掂量着,太劣的次货就不用念出来了,走个过场就行了。” “小度升,好好好,这次师叔就给你个面子,下回记得把你们岛主珍藏的美酒拿出来给我尝尝。”一憾笑嘻嘻的接过礼单,抛给了度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就是给哪个送差了贺礼的门派点面子,这有何难。 他看着万象宫的礼单正习惯性的要念出来,却突然之间僵住了。 度升心中轻叹了一口气,看一憾这吃惊的表情,便知这礼单上的东西会有多少次货。也幸好他有提前打好招呼,要不然这张礼单念出来,丢脸的可是万象宫,到时候,少主不知还有费多少气力去捧高人家。 度升心里下意识的认为,这么多的贺礼,以这位凤宫主刚刚接手万象宫的情况来看,不可能全是上好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一憾吃惊的原因竟然是...... 过了半晌后,在山门处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一憾才强自镇定的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水壶,猛的灌了好几大口之后才狠下心来,颤抖着声音高声念道:“南域万象宫奉上七品丹药同寿丹六枚......” “噗......” 在场的人都那么一刻钟的眩晕,同寿丹?云海第一次听说同寿丹这种丹药现世,据说这种丹药的丹方早已失传,怎的还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拿出来送人了,还一送就是六枚,真当同寿丹是什么不要钱的东西? 众人正愤慨着万象宫糟蹋同寿丹,却不料后头还有惊天之雷横劈而过。 “炼器秘籍三卷......”一憾此刻正满脸通红,好似随时会因为激动而昏死过去一样,他一颗心脏狂乱的跳动着。炼器秘籍啊,云海上最缺的就是功法秘籍了! 在场众人听到一憾嘴里所念的东西,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万象宫的人都疯了! 试问,这云海里的家族门派,哪个不把自家的功法秘籍当成性命般守护得紧紧的,生怕自家功法秘籍外泄,给自己家族或门派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古往今来,云海数万年历史,也就只有一个万象宫会把自家炼器秘籍拿出来送人了。 凤遥只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来越灼热。他随意的偏了偏头,扯过一边的度升抱怨道:“你要不先带我进去,按一憾念完一样贺礼后要深吸一口气的龟速,估计还得念上一个时辰才能消停。” 度升呆滞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它艰难的“咕噜”一声咽下口水,先前所有的正经严肃顷刻间便瓦解了去。他僵硬的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不可置信的问身边的凤遥:“凤宫主,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板夹过?” 凤遥不屑的“呲”了一声,拽起度升的手臂就往山门隘口处走去,他再待下去的话,估计要被这里千千万万的灼热视线给看穿。 度升身量并不高,也就是个少年人模样,相比起凤遥这个成年男子,要矮上一大截。是以,凤遥几乎是吊着度升往山门处走去的。 凤遥边走,手指头边在衣袖里轻轻动作,玉鲛毯也不知受了什么操控,竟就稳稳当当的降了下来,跟在了凤遥身后。 一憾兀自在山门处高声念着,念着念着,他都快念哭了。度升这个没娘养的臭小子,专门跑来跟他拉关系,让他不要念那些次货。 他现在倒是愿意什么美酒都不要也会自动把那些次货忽略过去,可是......这张礼单上压根就没有‘次货’这种东西的存在,吓死人的宝贝倒是不少。 “五品灵器金丝伞一把......”一憾念的口干舌燥,捧着一把辛酸泪,这后头的宝贝虽在云海上也是罕见,但要是不上前头那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贺礼,可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他越念越没劲。 在场的人听着五品灵器,内心竟没有一丝波动,他们都快怀疑自己的五官在这会子的时间被万象宫给刷新了。要知道,云海里只有一位炼器师能炼出七品灵器,那就是上青宗的闲浮岛岛主,而能够炼出六品和五品灵器的炼器师虽不如七品炼器师那般罕见,却也是寥寥无几。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上青宗山门口的人,耳边飘过一件又一件的高品级灵器,心中竟反常的平静如死水,全然忘记了他们以往听到这些灵器时心底的波涛汹涌。第一次在云海现世的同寿丹,门派不外传之炼器秘籍......等等,试问,听到过这些东西的人,再去听区区一件五品灵器,还能再激起他们心中的波澜? “诶诶,你停一下。”凤遥经过山门口时,发现一憾在门口挡着路。他本想等上一等,可他看那叠礼单还有那么长,瞬间就下了决定,挥手打断了一憾已经渐渐弱下去的声音。 “我和度升就先进去了,哝。”凤遥一手拎着度升一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道:“这是万象宫的贺礼,我就放这了啊。” ps:这十来天都没有收到来自宝宝们催更,是不是小丘最近太勤奋了?不过,小丘还是喜欢催更的宝宝,忙忙碌碌的感觉多好~~~ 第137章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凤遥转身又朝几个迷你版小银袍人招了招手,嘴里招呼道:“小鬼们,还不快过来。” 迷你版银袍人还不知道这底下发生了什么足以刷新人三观的大事件,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贺礼是怎样的震撼人心。他们一听自家宫主的喊声,一个个丢下身后的天价贺礼,尽皆跑到了凤遥身后去。 一憾有些迟疑,当然,他的迟疑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让万象宫的人进去,而是在考虑这堆天价贺礼的安全。他转头对双脚悬空被凤遥一手吊着的度升问道:“小度升,你赶紧去请示岛主,跟他借用一下无为堂的弟子,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啊。” 他现在都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赤裸裸的贪婪目光,这可是一堆无价之宝啊。他有预感,不日定会发生几件入室盗窃或者拦路抢劫事件,不是上青宗被抢就是万象宫被抢,一定会的! 度升眉头皱起,纠结的道:“可是,无为堂弟子都被分派了任务,一时半会顾不过来啊。”他此时双脚悬空,身子被凤遥提在半空,也不愿去抵抗,被土豪拎着的感觉真好,它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被凤遥吊在手里。 “切,有什么任务比这堆天价贺礼重要?赶紧的,快进去。”一憾毫不在意的轻嗤了个,他手里头这堆无价之宝才是最紧要的任务,别的什么如何比得上这些东西,要是宾客送来的贺礼上青宗还没捂热就被人强抢了去,那也太丢人了。 度升赶忙连连应是,一双眼转而怨怼的看向提着自己的高大男人。这万象宫是来给上青宗找麻烦的?不过,这种找麻烦的方式可真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凤遥见度升动作慢吞吞的,又觉得一憾说的话有些道理。先前旁人不知道万象宫送的是什么贺礼还好说,可是现在礼单完全公开,在场众人都知道里面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是惊世骇俗的好宝贝,免不了有人要起不轨之心。 凤遥干脆把度升提起来,自己熟门熟路的摸进上青宗找白遥去了。话说,白遥最近抓权抓的挺厉害的,连派遣弟子这类的琐事都要经过他的首肯。 一憾管山门管了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自己宗门派出来接引的弟子完全被人架着走的,也从来没见哪个宾客进了上青宗就跟进了自己家似的。甚至,他也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宾客的。 他都想冲上前问一问凤遥,到底是不是把上青宗当成自己家的库房了。良久之后,他也只能在心里哀嚎一句,万象宫是个变态门派。 一憾看着万象宫标志性的银袍消失在山门处,又看看无辜的浮在半空中的玉鲛毯,以及上头如山堆的贺礼,终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礼单往身边的桌子狠狠一拍。 哼,老子不干了。这么长的礼单,念完大典都该要结束了,后头的宾客还怎么进去。一憾大手一挥,扯着沙哑的嗓子冲后面的宾客喊道:“下一个。” 在场众人眼见没好戏可看,该轮到自己进山门了,竟都支支吾吾,相互之间用言语推搡,皆不敢上前。开玩笑!有万象宫珠玉在前,谁还敢眼巴巴送上去受人指指点点,那巨大的落差感可不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的。 方家家主方梵捏着自己的单薄的礼单,心中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就该再多添点贺礼了。他老早便打听到上青宗山门处这不好也不坏的规矩,原本也是有心借这规矩为方家博些家底丰厚的名头,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万象宫。 这万象宫财力如此雄厚,连同寿丹和炼器秘籍都能拿出来送人,可见并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没什么能力的小门派。可是,他竟从来都未曾耳闻,方家收集情报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弱了。 方梵身边的方禹察觉到自家父亲大人糟糕的脸色,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家族这些外来情报的收集,向来都是他在负责啊。 上青宗绝言岛之上,大长老言慈在水镜前端正坐着,那水镜此时正倒映着上青宗广场上的观礼台。言慈看着,不由疑惑的问出了声:“嘶,都到这个时辰了,怎么人还这么少?” 言慈长老身边的白迟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嘴里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人少才好,我倒盼着继任大典冷冷清清的,看闲浮岛那边怎么把这独角戏唱下去。” 六长老言能冷冷的撇了一眼出口嘲讽的白迟,却不做声,由着白迟用苍白无力的言语泄愤。他知晓,自从绝言岛和闲浮岛因争夺宗主之位撕破脸皮后,白迟便越来越不知收敛了,几次三番公开和白遥作对。 可这样做又有什么用,白迟没有一次是占得便宜的。在这世上,从来都是胜者为王,就如同今日,坐在宗主之位上的,是闲浮岛一派。至于绝言岛,也只能窝在绝言岛吞下满肚子的火气,逞着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言慈不满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在白迟身上用尽了余生的心血,却始终敌不过自己亲手从屠刀下救出来的白遥。如今成王败寇,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竟还如此沉不住气,可惜了他这几百年来的寄望。 言慈扫过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经的言能,晓得这人早已归顺白遥。一时间,他胸中更是气愤,不由的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冷冷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爹,你该说的不是我,而是白遥。若不是您,今日的白遥早就不知在阴曹地府轮回了多少次,哪里还能活生生的站在你我面前。可恨白遥不仅不对您感恩戴德,反而还仗着自己嫡系子弟的身份,屡次夺权,还欺压到您这救命恩人脑袋上。爹,你如何能咽得下这一口气......” “住嘴!”言慈猛的大喝了一声,生怕自己儿子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这些话平时他们爷俩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怎的还在言能面前说出来。小人向来喜欢在口舌上搬弄是非,若是言能在白遥面前再添油加醋胡说八道一番,那不就是在逼白遥赶紧把他们爷俩给收拾掉么。 言慈见白迟被他吓得惊愣,心里不由对唯一的儿子溢满了愧疚心疼。他哪里能想到自己还能老来得子,如果早知今日的话,她又何必拼尽性命把白遥从池栾剑下救出来,再费尽心血把白遥扶上少主之位,甚至,在白迟出生之前,他都一心一意把白遥当亲生儿子般疼爱。 哪知到头来竟养了一只白眼狼。如今他们爷俩惨败,为保全性命,暂且也只能忍气吞声。只要留的性命在,还有什么是拿不回来的。 良久之后,言能才“呵呵”一笑,打破了场面僵持的气氛。 他本来就是白遥派来看住这二人的,自然不会顾及对方心情,与对方客气。只见他阴阴一笑,指着水镜得意道:“大长老还是别瞎猜了,今日纪宗主的继任大典宾客云集,乃是上青宗几百年难得一见的恢弘盛景,必定不会冷冷清清的。” 言慈端坐软塌,听着言能的话不置可否,究竟如何,他有眼睛看。 白迟忍不住讽刺道:“六长老,我今日才知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赖啊。你看看这水镜上的观礼台,到现在还是空空荡荡的,哪里来的宾客云集、恢弘盛景?” 白迟气愤的指着水镜,兀自憋着一股怒火同言能争辩。 第138章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那我便告诉你,那些宾客是被堵在了山门口。至于原因。”言能阴测测的冷笑,有心想膈应这自视甚高的爷俩。 他得意道:“那是因为,山门口有人送了天价贺礼,大长老若是闲着无聊,好奇是怎样的天价贺礼能堵住那么多的宾客,不妨差人去弄一份礼单自个在绝言岛瞧瞧。” 言慈脸色有些许诧异,自己也悄悄留了个心眼,言能莫不是在框他?他手中袖袍一挥,那水镜上一阵波纹涌动后,便倒映出了上青宗山门口的画面。此时山门口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宾客云集,恢弘盛景。 言慈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镜面,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怎么各大势力都聚集在山门口,对那些贺礼虎视眈眈呢?”他说完后,看向言能,似乎在等着言能为他解惑。 言能冷笑一声,言慈还以为自己是暮光派说一不二的大长老? 他也不去理会言慈,见自己给这爷俩搞了点事情做,能让这两人暂且消停会,也不愿留在这里闲着无聊了,他自己也对那送出天价贺礼的万象宫很是好奇啊。 随后,言能脚底一抹油,溜也。 言慈脸色发青,果然是一朝败落,人人落井下石。犹记得,当日他还是云海第一大派暮光派大长老时,言能不过就是他的走狗罢了,如今投靠了白遥,以为得了靠山,竟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起来了,实在可恼。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伸手拉过白迟连声吩咐道:“去,让底下的人打探打探,究竟是来了怎样了不得的大人物。” 白迟诺诺应是,转身随着言能的脚步离去。 凤遥在上青宗拐上几个弯,没花上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白遥。他把手里的度升往地上一扔,等着主仆两调度弟子。 白遥此时正站在观礼台附近的高楼上,他身边还带着十方岛岛主贺子斟,两人正低头说着什么。 贺子斟扭头看见几个陌生的银袍人挟持了度升,直愣愣的冲到白遥近前,吓得差点连魂儿都飞了,也顾不得自己嘴里还没说完的话,上前一步就把白遥挡在了身后。 白遥看见领头的是凤遥,脸上不由的荡漾开一抹闲适的笑。可没等他看够呢,凤遥就被贺子斟给挡住了。他也不跟贺子斟客气,直接就把人推到了一边去,自己快步走到凤遥面前,抓起那一双男子的手。 白遥无视高楼上的人一个个愕然的神色,自顾自的感叹道:“你可算愿意出现了,我本来还打算亲自去万象宫抓你,可我抽不开身啊。” 贺子斟被推到一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抬头就见到基情满满的画面,顿时哑然。自家少主怎么就好上这口了? 随即他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日冯唐那小子突然关心起少主身边的女人来,还来找他讨要了不少各派的美人图,说是要给少主送几个美人。他那时还心生疑惑,以为冯唐又无聊的发闷了。没想到,冯唐竟是为了掰正少主的性取向。 云扬看着这画面,有那么一刻钟的眩晕感。白遥和凤遥都和主上有那么一点儿特殊的关系,那这两人应该是情敌身份啊。所谓情敌相见,应该是分外眼红才对啊,可她觉得白遥看见凤遥似乎特别欣喜,就好像自己在心中想念了许久似的。 云扬默默观赏着凤遥和白遥喜相逢的画面,最后只能默默感叹一句,主上御夫的手段果真高明。 度升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密闻般一脸震惊,难怪万象宫肯送出天价贺礼,原来是自家少主与人家宫主早有暧昧,可怜他们这帮属下被瞒在鼓里这么久。 凤遥尴尬笑笑,他早就做了决定,凤遥和凤沃他一定要区分开,不然不仅会给别人留下疑点,自己变着变着也会变晕了头。他颇为艰难的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指,嘴里笑道:“岛主,凤遥近几日也忙着宫中内务,也是抽不开身啊。” 凤遥? 白遥细细琢磨着凤沃给自己化身取的名字,突然抿唇一笑,附到凤遥耳边悠悠说道:“原来你偷了我名字。” 凤遥连忙摆手,这是哪里的话,他就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随便用用的嘛,怎么就扯上偷了。他连忙否认道:“凑巧而已,凑巧而已。” “不错不错,以你之姓,冠我之名。”白遥在凤遥耳边留下这么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一本正经的挺直了身子,带着一副风轻云淡的闲适模样,仿佛方才见到凤遥激动欣喜的人不是他。 贺子斟把度升从地上拽起来,装作看不见两个大男人在咬耳朵。他心里对冯唐等人有了些埋怨,少主喜欢男人这病看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些人也不寻思着早点来告诉他,以谋应对之策,现在居然还要等他亲眼所见后才知道。 造孽啊。 白遥对凤遥勾唇一笑,意味深长道:“凤宫主,我喜欢你的名字。” 贺子斟一脸痛惜,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话真的合适吗,他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少主啊。 凤遥被白遥几句话撩的有些头重脚轻,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他随口起的名字竟还有这层含义。现在还被白遥一语揭破,这是个误会啊......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目光一瞥,瞧见了角落里的度升,当下不客气的把长手一伸,把度升捞到自己面前,催促道:“度升,你不是有事要找白遥么,赶紧说。” 白遥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从脚底爬到全身,他直直问道:“怎么,你又给我找麻烦了?”以凤沃的尿性,不搞出点什么事来倒显得太过于平静了。 凤遥手指指了指身前的度升,满脸无辜。 度升叹了一口气,这才找到机会开口:“岛主,一憾师叔跟你借用无为堂弟子,他说他守不住万象宫带来的贺礼了。” 白遥冷哼一声,果然如此,凤沃要是不搞出点什么事来就不叫凤沃了,而且,似乎这一回的事情闹的有点大,都要让无为堂的弟子出面了。 他面色一板,冷冷问道:“谁的胆子这么大,敢染指我上青宗的贺礼?” 凤遥“嘿嘿”一笑,插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估计快了。”他巴不得有人来抢万象宫送上的贺礼,反正有白遥在,谁也抢不走,反而是给他们万象宫攒名气。 凤遥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倒是急红了云扬的眼。她气的在心里连声骂道,败家宫主,宫主败家。 白遥被这两人一搭一唱说的糊里糊涂的,他朝身边看着比较稳重的贺子斟使了使眼色,后者点头离去。没过一会,贺子斟就捧着一张纸递到白遥手里。 白遥一看手里的礼单,顿时就乐了。凤沃这丫头也忒不安分了些,这些东西一进上青宗的库房,估计上青宗三天两头就要遭贼。也难怪一憾要他赶紧派弟子去山门口了,恐怕再迟些,山门处就有人要忍不住出手开抢了。毕竟这些贺礼一旦送入了上青宗库房,想要再抢到手就难了。 白遥也不再耽搁,纪知心的继任大典最好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最讨厌浑水摸鱼什么的了。他扭头朝身边的贺子斟耳语几句,贺子斟听后也知晓事情重要,立马便领命离去。 白遥突然想起一事,又对度升一脸正经的吩咐道:“你回头去把一憾调到闲浮岛来,这人心理素质很强悍,是个能做大事的。” ps:国庆长假结束了,心塞塞``` 第139章上青宗继任大典 凤遥在一边听着白遥的话,也暗自点头,白遥果然是个会看人的。一憾在见到万象宫送来的天价贺礼时,还能照着礼单一字字掷地有声的念出来,最后还能想到要让白遥派遣无为堂弟子去守住贺礼,显然是个做事稳妥的人,而且,这人心理承受能力也不是盖的。 度升点了点脑袋,心中感慨万千。一憾守了几百年的山门,本来以他憨厚无争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爬不到上青宗高层的。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自己眼巴巴的要送上门,一憾想挡都挡不住。 白遥看着凤遥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凤遥眼疾手快赶紧拱手为礼,笑呵呵的打着马虎眼道:“岛主,凤遥就带着万象宫弟子先去观礼台了,改日有空再聚,再聚啊。”他说着,身子往后退,手臂还不忘拽上度升带路。 凤沃和白遥之间好像还有几笔帐没算清楚呢,他总觉得,要是这笔账算清楚的话,凤沃和白遥的关系会发生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变化。凤沃私心里不想太早去面对这些事,他还是能躲则躲,能拖则拖吧。 白遥也不去管凤遥,自己淡定的坐在围栏边的软塌上,兀自捧起一盏清茶,一派悠闲自在。他似乎是完全不在意凤遥的离去般,甚至连他方才见到凤遥时的激动都像是故意演出来的。 度升被凤遥大力的往外拽,脸上表情很是无辜,他抓着高楼上一圈围栏死活不撒手,瞪大着眼睛疑惑问道:“万象宫宫主,我们宗门给你准备的观礼台就在这里,你还想要去哪里啊?” 呃……凤遥手上的力道猛的松开,度升得以逃脱,不满的瞪了凤遥一眼,转身便跑开了。他还有一堆琐事要忙碌,哪里有少主的清闲去调戏美男。 凤遥干笑两声,见已无路可退,只能给自己壮了壮胆,坐到了围栏边的软塌上。横竖现在自己是男子样貌,又是在这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白遥身为一岛之主,应当是不屑于在这种情况下整蛊凤沃的。 云扬带着人自觉的站到凤遥身后,防狼一样紧紧盯着闲浮岛岛主。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闲浮岛岛主是个男女通吃的货色,自家宫主明明是想先行离开,可都被这岛主不着痕迹的挡了回来。 要真是让闲浮岛岛主得逞,主上后院失火,云扬光用想就觉得可怕,不自觉的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云扬暗自下了决定,不管是为了宫主清誉,还是为了主上的后院,她都得对白遥严防死守,保护好宫主的清白。唉,云扬暗自感叹,这主上身边的男人一多,麻烦也就接踵而来了。 白遥沉默的把脸转向高楼下的广场,明明大典还没开始,他却看的比谁都认真。 凤遥见白遥这模样,反而有些郁闷。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料到白遥居然能如此缄默,这种情况根本不在他的预想之中啊。他正想小心翼翼开口欧打破这僵局,却不料嘴巴才刚刚溜出一个字,高楼底下便是一阵阵沉闷的击鼓声。 上青宗继任大典开始了。 凤遥生硬的转过脸,心中骂着上青宗的击鼓声也太会挑时间了。早不鸣钟击鼓,晚不鸣钟击鼓,偏偏挑他刚刚开口说话之际。他心里虽抱怨着,但还是端端正正把脸转向了广场的方向。他现在的身份是万象宫宫主凤遥,不是上青宗炼器师凤沃,不能随着自己心思胡来。 此时广场周围的观礼台上,早已经十分整齐有致的坐满了各色宾客,而今日唯一的主角纪知心则身着繁复的深色锦袍,身上佩戴着好几枚象征身份的玉佩玉牌,出现在观礼台中央。只见他头上高高束起玉冠,显得精气神十足,斗志蓬蓬勃发。 纪知心本就是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时通身的庄重打扮,倒给他添上了几分器宇轩昂的味道。他仰起头,沿着地上早已铺好的绫罗云锦,一步步走上恢弘大气的正殿乾清殿的台阶。他脚步轻快如飞,爬了几百阶的石梯,竟是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便傲然站在了殿门口,可见其修为深厚。 纪知心背对众人,突然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乾清殿殿门前一口几人高的暗金色大鼎前。他神色肃穆,朝着大鼎和乾清殿正门的方向拜了三拜后,伸手接过冯唐递来的三柱冒着袅袅青烟的高香,态度凛然朗声念道:“上青宗先祖在上......” 凤遥双目微合,眼眸中尽是向往之色。据他所知,上青宗开山立派至今不过五百年的光景,而传到纪知心身上,也仅仅只是第二任上青宗宗主。如今他看这上青宗一派恢弘盛景,愣是找不出哪个地方比不过那些千年古宗。 上青宗有今日的风光,很大一部分应当是从当年的暮光派带出的功法秘籍所造就,但他知道,白遥在上青宗上头所花费的心血之多,难以衡量。 这个门派,应当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和千年古宗暮光派抗衡了。届时,白遥前半生夙愿尽了,也能真真正正的过上几天闲适日子了。 或许,等到她屠灭了赤魔门之后,寻到了回去浩渺大陆的路途,就能把白遥带出去,让他也看看异界的风光美景。他知道,白遥对浩渺大陆向来憧憬。 凤遥抬眼往高楼底下看去时,纪知心早已站起身,正从一个老者手里接过宗主令牌和宗主印鉴等物。 凤遥听着底下滔滔不绝的庄严礼乐之声,也晓得这种大典一开始总是沉闷无趣的,便想着找人解解闷。他侧头踌躇的瞪大着眼睛看着身边的白遥,见对方依旧神色认真的紧紧盯着乾清殿正殿门口,不自觉就息了找白遥说话解闷的心思。 如今上青宗有这番盛景,纪知心能顺利登上宗主之位,想来白遥也为此付出许多心力,他还是不要打扰白遥静静享受成果的好。 凤遥随手从软塌边的小桌上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豆糕,转头朝身后万象宫等人眨了眨眼,又把手里的糕点递给了怯怯看着他的初敏小姑娘。 初敏面上一喜,快走两步从凤遥手里接过糕点,再冲着凤遥羞答答的笑笑。其实,她在万象宫也不是没吃过这些零嘴。只是,她现在手里的这块糕点可是漂亮宫主亲手递给她的,在万象宫所有弟子里面,就独独递给了她啊。 凤遥摸了摸初敏梳着双丫髻的脑袋,轻笑问道:“好吃么?” “好吃,我最爱吃的就是甜食了。”初敏咧嘴一笑,嘴里的绿豆糕点还未完全咽下,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煞是天真浪漫。 凤遥一怔,这娃娃也喜欢吃甜食呢。还记得凤沃从前也是最爱吃甜食了,小时候凤沃个头不高,身子也干瘪如同一根小豆芽菜。那时延胜还活着,生怕凤沃长不大,竟把糕点盒藏了起来,死活不让凤沃沾手。 可是现在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凤沃爱吃甜食的习惯也随着延胜的死亡而消失了。 “你很喜欢小孩儿?”白遥不知什么时候回过了头,一眼便见凤遥看着一个小女孩儿呆呆的出神。那女孩儿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也没见有什么特殊之处。 凤遥被白遥的话唤回了神,抬手挥退初敏。他扭过脑袋坐直了身子,轻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我只不过是觉得,这女娃娃和我从前有些相像罢了。” ps:本来说好了国庆假期期间双更的,奈何某丘双更上瘾了,待会还有一更,哈哈哈~ 第140章被美人围攻了 “这女娃娃?”白遥诧异的又扭过头看了眼初敏,愣是没瞧出这女娃娃和凤沃有哪一点相像了。 十三岁的凤沃就已经独自去了一趟西方群山,还拐到了一只千年狐王做下属。十四岁的凤沃就已经站上北地家族大比武的高台,连胜两场,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方家的镇族之宝悄悄给私吞了。 ...... 种种种种,十几岁的凤沃做过太多耸人听闻的事情,又岂是身后这个看起来有些胆怯的女娃娃可以比拟的?在他看来,就算是上官瑞心,也要比这个女娃娃更像凤沃。 半晌后,白遥才扯着嘴角无奈道:“你的眼光真特别。”能不特别么? 凤遥正想解释什么,冷不防闻到一股浓重的香味,以凤遥前二十几年的经验,瞬间便推断出,这股浓重的香味里面,至少混合了不下十种脂粉香味。 白遥皱着眉头,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股香的异常的味道。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从自己袖子抽出一块手帕丢给了凤遥,叮嘱道:“这味道有些古怪,你先闭气,我这就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凤遥也不跟白遥客气,抓过手帕紧紧捂住口鼻。他原本是想拉住白遥的,可最后还是随他去了。其实这股气味压根就不是白遥以为的毒气,纯粹就是女人的脂粉气味。可是,这股味道也实在熏人,就算不是什么毒气,他也受不了。 白遥才离开软塌没走了两步,迎面就是一群打扮的鲜艳夺目的女人,吓的白遥连忙倒退到了凤遥身边。他觉得这群女人有点古怪,怎么看过来的目光都像饿狼似的。 这群女人依凤遥目测,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这些美人或清丽,或娇艳,或柔婉,总之环肥燕瘦,各色美人简直快称得上应有尽有了。 凤遥连忙把自家万象宫弟子给护到身后,生怕被这群风格迥异的美人给磕着碰着了。 美人堆里有一对胆大的孪生姐妹上前两步,笑吟吟的齐身施了一礼。其中一个美人娇笑道:“岛主独自一人在这高楼上,岂不孤单,不如我们姐妹俩陪岛主坐坐吧。” 说着,这两人也不等白遥做出反应,直直的朝白遥的方向走了过来。 白遥从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身子一晃,下意识的站到了凤遥身后去了。他总觉得,在对付女人这件事情上面,凤遥比较有经验。 白遥这些年虽说是做了不少大事,但从来都是深居简出。因为他向来不喜过多的人脉牵绊,大部分的势力交际都是扔给了贺子斟去做,他也极少去参加各大势力的宴请。 是以,他从来都是名声在外,除了一些重要的人物,一般人很难见到他。 他今日也是算准了上青宗会接待不少宾客,所以特地挑了这处高楼。可是,这处高楼的位置明明已经够隐蔽了,也不知这些花花粉粉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凤遥目光一凝,这对孪生姐妹她认得,正是方家那对擅使双剑的姐妹花。 十四年前北地家族大比武,这对方家姐妹当时还未成年,在比武高台上双双败落在上官凝心手里。岂料,正因这两姐妹的落败,致使方家对上官家起了不满之心。说起来,上官家会和方家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也是由这对姐妹开始的。 凤遥第一眼就对这对孪生姐妹没有一丝好感,这对孪生剑姐妹是瞎了眼呢还是故意装疯卖傻?他和这么多银袍人明晃晃的站在白遥身边,她们愣是没瞧见?估计这话说出去,连她们自个心里都不相信。 凤遥正打算喝退这对没甚好感的孪生姐妹,却不料对方两人停在了他面前,柔声对他说道:“岛主,小女子名叫方一双,这是我家小妹方双双。” 孪生姐妹说着,还朝凤遥勾了个媚眼。她们二人是临时才被派遣到上青宗参加继任大典的,原因竟是上青宗的闲浮岛岛主有意要寻个美人在身边作伴。 这可乐坏了她们,如今云海谁人不知道闲浮岛岛主最是温润的好脾气,更听说这闲浮岛岛主美如冠玉,有翩翩君子之风,是个最好相处的人。 这样的良人,云海哪个怀春少女不动心。她们也从未见过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闲浮岛岛主,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上青宗还有人为她们大开方便之门,她们当然要豁出去一切,死死抓紧这机会了。 孪生姐妹双目含情的望着凤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闲浮岛岛主虽说看着并不怎么温润,也并不怎么君子,但的的确确是美如冠玉,英气逼人,气度不凡。 要是他们每天一抬眼就能瞧见这么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蛋,那现在豁出去一切又有何妨。 凤遥被这孪生姐妹几个如丝媚眼弄的浑身不寒而栗,他“呵呵”一笑,好家伙,这对孪生姐妹竟把他当做白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白遥,心中有些好笑。白遥这是被吓懵了? 这对姐妹分明是第一次见的白遥,竟就能说出这种熟稔的话来,还对着他放着电眼。方家果然是好家教,都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了。 他心里坏坏的想着,要是这两姐妹知道,她们此时正极力勾引的人竟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还是掳走方家镇族之宝的人的话,这两姐妹会不会直接气晕过去? 凤遥绕过方家姐妹,对站在后边的一堆美人客套笑道: “这里是万象宫的席位,姑娘们还是请回吧,别占了人家的地。” 凤遥也不理会这两姑娘,直接把这两姐妹当成空气了。谁让这对姐妹自己先装作没看到万象宫那么多个银袍人的,既然这姐妹俩做了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了。 后边的美人本来一个个正摩拳擦掌准备冲锋陷阵的,却等到她们眼中的良人嫌弃她们占了人家的地,心中好不受伤。 这些美人里,大多人都多多少少收到了自家长辈一些隐晦的提醒,她们都知道,只要自己抓住这一次机会,便可陪伴在所有人眼中的良人身边,更何况,闲浮岛岛主还是云海唯一的七品炼器师呢,跟着这样一个处处卓绝的男人,她们自己面上也有光不是。 有传言称,上青宗珍宝无数,特别是灵器一类的宝贝。又有传言称,闲浮岛上美景无数,秘境重重...... 这些像雨像雾又像风的传言如纸片般纷纷扬扬的撒落在这些美人的心头,似乎只要博得闲浮岛岛主的青睐,她们的余生便是一片尊荣。 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谁肯轻易退去? 这些美人听到凤遥的规劝并不离开,而是一个接一个笑成了向阳花走到凤遥近前,或是扮萌,又或是卖弄自己的性感丰腴,就是不愿离开。 凤遥本就对这些厚重的能熏死人的脂粉香气膈应的不行,这些美人站远些还好,可一旦走到近前来,那股脂粉香味立即溢满了凤遥整个鼻腔。 凤遥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也幸好有白遥的手帕捂着,不然可要吹败他身边的这些娇艳花儿了。 “你们,别靠我靠的那么近。”凤遥搓着自己发红的鼻尖,被这些美人烦的紧,但他还不忘把万象宫等人和白遥都护在自己身后。 凤遥哪料到自己越让这些美人离的远些,这些美人愈加要靠的近。她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凤遥让她们走远些,是因为他被她们挑逗吃不消了。 凤遥欲哭无泪,这些美人不会都是聋子吧,他说的话怎么好像没人听得懂啊?衰...... ps:小剧透,下一章,会有一个女配要登场啦。虽然这家伙比较晚出场,但也是比较关键的一个人物。 第141章你还记得我吗 凤遥现在好想躲到白遥身后,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他已经抵不住这些凶猛的美人了。 就在凤遥手痒痒的想一鞭子收拾掉这些碍眼的娇花时,忽然有一声娇喝远远传来,随后便是高楼上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女子尖细的叫声。 “再不给我滚蛋,我一个个抽飞你们。”肆意张狂的女子声音从高处传来,随后便是绳子往地面上狠狠摔了几下的清脆声音。 凤遥有些好奇,来者竟然抢先一步,把他想要做的事情给先做了,而且,这个人还如此霸道嚣张。估计这是个后台很硬的家伙,才敢去恐吓这些来自各大势力的美人。 此人,真乃女中豪杰。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蓝白相交的百鸟百褶裙的貌美女子如同一只鸟儿般,轻轻巧巧站在三指来宽的围栏上。她手里握着一条水蓝色的长绫,微扬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张狂模样。 女子见高楼里的各色美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的再次重重一甩手里的长绫,叱骂道:“还不快滚,别逼我出手。” 几乎是瞬息之间,反应过来的美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外逃窜,像躲避瘟神一般,对这女子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姑奶奶可惹不得,她天下第一大派暮光派掌门的掌上明珠,更是云海青石四姝之首池碧生,谁敢与这女霸王作对,下场惨不忍睹。她们至今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个得罪池碧生的人在赏花宴上被开膛破肚的凄惨死状。 白遥不知什么时候从凤遥身后走了出来,盯着凤遥一瞬不瞬的问道:“你看的这么认真,难不成是认得这人?” 凤遥摇了摇头,下意识反问道:“这人是谁?” 白遥沉吟片刻,语气平淡:“你听说过青石四姝吗?” 凤遥点了点脑袋,想起自己十几岁时曾和福它沱在中原落霞坊和青石四姝之一打过交道。 “听说过,我曾见到过四姝之一的秦念存,那人也是个极其圆滑的人精。” 白遥不置可否,月隐门秦念存看似圆滑,实际上却最是个死心眼的人,不提她也罢。他这才开口回答道:“这人是池碧生,池栾的女儿,青石四姝之首。” 青石四姝?凤沃依稀记得,自己曾在中原听说过青石四姝的名号。这四姝分别是东界暮光派池碧生,东界苏氏长女苏软玉,南域天遥殿燕悠悠,中原月隐门秦念存。 这四姝在百年前的人魔大战青石一役中,屡建奇功,表现出色,是以,这四女的名字都被刻上云海一块巨大天石之上,备受世人推崇称赞。 只不过苏家软玉行踪成谜,甚至有人传言她已香消玉殒,却无实际证据。 天遥宫燕悠悠尤擅阵法,只灵赋极低,至今不过是第二阶微灵界的修为。 池碧生虽有一张美若桃花的脸蛋,但性子娇纵恣睢却是人尽皆知,是云海让人又爱又恨的女霸王。 月隐门秦念存在四姝中不仅出身最差,地位也和其他三姝有很大距离,但此人一条长鞭使得出神入化,就连月隐门的首座弟子都自愧弗如。 在青石四姝中,秦念存反倒是最出名的,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竟能和几位出身高贵的小姐一起名列四姝,实属不易。 白遥见凤遥看着池碧生看的认真,生怕凤遥会对池碧生多出什么好感来,便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让我们家小沃千万离她远点,我怕小沃会学坏。” 凤遥有些不解,白遥怎么对池碧生意见这么大,左右不过是一个姑娘家罢了。片刻之后,他才恍然,这池碧生原是暮光派掌门池栾的爱女,白遥仇人之女,白遥不喜她也实属正常。 两人正嘀嘀咕咕间,池碧生已经把满楼的美人给收拾干净了。她随手把蓝色长绫收入广袖之中,抬腿大步朝凤遥走来。 凤遥还以为池碧生也会如那些献殷勤献错了人的美人一样,把他错认成白遥,可他显然错估了这女子。 只见这池碧生径直站到白遥面前,一张清丽的脸蛋上无喜无悲,可一对紧皱的柳眉却出卖了她不安的情绪。她直直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认识我吗?” 白遥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和池碧生从未在任何场合正式见过面,自然也就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不过,他听过手下人对池碧生的描述,那一条水波绫便是池碧生的随身武器。 “果然是你,你快与我说说,你是如何认得我的?”池碧生脸上刹那间迸发出奇异的光彩,这个温润的男人真的认得她。人魔大战至今已有百年,她也找了这温润男人足足有百年了。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是找到他了。 凤遥见白遥和池碧生之间似乎有些私人牵扯,她扯起嘴角,也不知是喜是悲。眼见没自己事了,她转身,知情识趣的把位置留给了白遥和池碧生,自己带着万象宫弟子坐到围栏边上。 他把全部视线放在高楼底下,此时继任大典已经接近尾声了。他虽表现的对白遥和池碧生之间的事情毫不关心,可他一双耳朵却支的老高,静悄悄听着白遥和池碧生之间的对话。 她到底还是在乎的。 白遥不着痕迹的往后小退了一步,一举一动间仍是翩翩君子之风。他也不知这池碧生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这么觉得这姑娘要掉下眼泪来了。方才池碧生明明浑身彪悍气势,都快胜过了男人,此时却跟个娇柔的小姑娘似的。 “本岛主曾在暮光派一次大典上,见过你一面。”白遥冷冷淡淡的回应着,凭池碧生是池栾女儿这一层身份在,便注定了他对她不可能有过多的热情。他现在没有直接甩下脸子来,还是对暮光派有所顾忌的。 今日的上青宗虽然强盛,是南域首屈一指的大宗门,可是,还没有能力能够和暮光派分庭抗礼。他已经忍了几百年,谋划了几百年,自然不会在此时和暮光派撕破脸皮。不仅如此,他还要客客气气的对待暮光派,就像是真真正正把暮光派当成千年古宗来瞻仰一样。 池碧生烦躁的一拍桌子,连连否认道:“不是,不是,我说的是一百年前,你见过我,对吗?” 她一颗心砰砰跳动,她从来没有在暮光派任何大典上见到过这个自称岛主的男人。若是她早些见到,也不会留到今日才相认了。 她方才远远的,在高楼底下的观礼台往楼上随意的扫过了一圈,瞬间便捕捉到了白遥的身影。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温润气质,简直和一百年前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都是这般温和却不淡漠。 她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才会不管不顾的跃上高楼。她细看之下,越发确定这人就是一百年的那个人了,是她漫无目的等了一百年,才找到的人。 白遥淡淡扫了不远处佯装淡定的凤遥,心中好笑,凤沃明明对他是在意的,却总是故意摆出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实在违心的很。 他也怕自己和池碧生耽误久了,冷落了凤遥,也不再与池碧生啰嗦,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后就准备迈步离开。 池碧生急了,她好不容易才凭着自己脑海中迷迷糊糊的一丁点儿印象,在云海里大海捞针,才终于找到这么一个人,如何能放他走。 池碧生一把拽住了白遥的袖子,急声问道:“一百年前,人魔大战青石一役,你可曾救过一个女子?” 第142章最愚蠢的事情 当年人魔大战,最惨烈的一役便是在北地的青石。 池碧生当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凭着年少轻狂和一腔的热血,不顾父母族人劝阻,独自一人隐瞒身份,毅然决然奔赴青石战场。 那一场战役才刚刚开战没多久,她和一小队同盟军便被困在了魔族的包围圈中。当时在队伍中,她年龄最小,修为最低,其他人不知她身份,不愿受她连累,撇下她后独自突围去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魔徒团团围住,她知道战俘的下场无非就是两种,一是痛痛快快的死去,二是要被掳回地下世界,被当成至微至贱的奴仆,饱受痛苦屈辱。 她当时拎着滴血的长剑,已经做好了挥刀抹脖子的准备,却见到一个白衣蹁跹的温润男人从天而降,牢牢把她护在怀里,隔绝了周遭一切血腥残忍。 那个男人抱着她,手里没有拿任何的武器,只凭着高超精湛的术法对抗着凶残的魔徒,还一掌劈下魔徒一个首领的脑袋,随手把那首领的令牌扔到她怀里。 她知道,每一枚令牌都是一笔战功,而抱着自己的温润男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能够载入史册的战功。他只机械的施展着法术,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她躲在男人的怀里,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杀了多少魔徒,只能把自己怀里越来越多的魔徒令牌给紧紧抱住。 不多说,她鼻腔内充斥着满满的血腥气味。她清楚的看见,那个抱着她的男人,右手手臂被魔徒狠狠的砍了一刀。可那个男人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用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就这么把她带回了营地。 她在那男人的怀里,听到营地里父母族人焦急喊着她的名字,她正要向那男人道谢,那温润的男人却嫌恶的把她扔在了地上,像是在丢弃什么脏东西一样。 她看着男人飞快的消失在她面前,而她却抱着一堆魔徒令牌,吓得摊在在地上,六神无主。她茫茫然被抬回了营帐,而那一堆的魔徒令牌,成就了那时只有十几岁的她。 后来,因为那男人留下的魔徒令牌,留下的赫赫战功,她成了青石四姝之首。 再后来,她带着迷迷糊糊的记忆,想找寻那个男人,却只有‘温润’二字萦绕心头。一百年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那样俊朗的温润男子,直到今日。 池碧生此时眼中沾上了些薄薄的水雾,一脸期盼的看着白遥。 白遥冷硬的将自己的袖袍从池碧生手掌里抽出来,面上神色淡淡。当年他见自己这一方的人被魔族围攻,而且还只是一个只有十几岁年纪的小女孩儿。 他一时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把人救回营帐后,他却发现自己杀了那么多的魔徒浴血奋战带回来的女孩,竟是仇人之女。 这是这几百年来,他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了。他不愿去想起这事,平白让自己不舒服,便渐渐淡忘了这回事。没想到,今日池碧生竟还记得,还追到他面前来跟他重提这一件令他深觉愚蠢的事情。 白遥心中冷笑,果断吐出两个字:“不曾。”他才不愿去承认这些事情,免得被池碧生纠缠。 他说完,迈开步子朝凤遥的方向走去。他知道凤遥都把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他不愿她误会些什么。 凤遥站起身,把视线从高楼底下收了回来,静静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遥,也不说话。 池碧生在原地呆愣了片刻之后才生猛的转身,冲着白遥背影喊道:“我不信,你一定是那男人,我不会认错的。” “你救过池碧生?”凤遥也不知是在问谁,面上也不再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的声音平静的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总是平静无波。 听池碧生话里的意思,貌似白遥和她的牵扯很是深厚呢。 “在青石,抱我回到营帐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你?”池碧生顺着凤遥的话紧追不舍得再次发问。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毕竟面前这个男人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是那么的相像,浑身上下的温润气质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白遥身前是满腹疑窦的凤遥,身后是死活不肯松口的池碧生,他无奈的微叹了一口气,仍是坚定道:“那男人并未是我,你认错人了。” 他若是承认,这池碧生还不知会作何纠缠呢,他才懒得去应付这声名赫赫的女霸王。 凤遥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白遥没有和池碧生扯上关系就好。他又转念一想,不由暗自苦笑,自己这是脑子突然之间被卡住了么。 池碧生是池栾的女儿,白遥怎么会跟池碧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就算池碧生想要有,白遥也不会答应。他也真是的,纯粹就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误会了白遥。 池碧生仍是不死心,她快步追上前去,抬起手臂一把拽住白遥的右手胳膊,仍不死心的追问道:“你把你的右手手臂给我看看,那里肯定有一块疤,当初那刀砍的那么深,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一些痕迹的。” 她语气里满是笃定,也不知她是哪里的自信,竟对自己的感觉如此深信不疑。 白遥被池碧生一而再再而三的毛手毛脚弄的厌烦,他使劲挣脱她的一双手掌,可发现池碧生竟然箍的那么紧,似乎白遥不承认的话,她就不撒手了。 凤遥心中一凛,原来救池碧生性命的真是白遥,那刀伤凤沃曾在白遥身上见到过。可是,池碧生分明是仇人之女,凤遥又为什么要相救,又为何在此时不愿承认呢。 “池栾好教养啊,竟教出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白遥语气里的嫌恶丝毫不加以掩饰,他看也不看池碧生一眼,只朝着凤遥,抬起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他倒是想一掌把池碧生拍飞,可这样做的话麻烦只会更多。不如让凤遥去,这些女人就交给他去处理。 凤遥收到白遥求救的眼神,也不去做缩头乌龟,白遥的做法都该有一定道理的,他私下里再问就好。只见他冷笑着走到池碧生身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小白被女霸王欺负啊。 “你想要干什么?以大欺小吗?”池碧生一双美眸警惕的盯着凤遥,她觉得这个俊美男人心术不正,必定不是什么会日行一善的好货色。 “噗。”凤遥被池碧生逗笑了,池碧生今年也该有一百多岁了,要说大小也该是池碧生大,他可是小了池碧生近百岁啊。 凤遥的手懒洋洋的搭在池碧生的细腰上,手指头挠上一挠,果然见池碧生浑身极其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他“嘿嘿”一笑,池碧生怕痒就好办多了,省的他再多费功夫去想别的办法。 白遥默默的扶额,凤遥又贪玩了,这人就不能想点能上得了台面的办法么。挠痒痒这些小伎俩他几百年前就已经不玩了,偏偏现在凤遥好像玩起劲了。 池碧生柳眉竖起,狠狠的朝凤遥瞪眼,嘴里骂道:“你个登徒子,别碰我的腰。”说着,她趁凤遥一个转身之际,猛地抬起右腿,以自身超强的柔韧度,重重是朝凤遥命 根子上踢去。 凤遥没料到池碧生还会有这么歹毒的一招,身子虚晃一下,巧妙的躲过了这一腿,心中大叫好险。他对男子身体的构造也不甚清楚,所以那处隐秘的地方她也没有去管它。要是让池碧生一脚踢中,万象宫宫主是个女子的消息必定保不住。 “初敏,你们四个给我上。”凤遥轻轻巧巧勾住了池碧生的腿,他才懒得去劳动自己的手,去碰池碧生的腰。 四个迷你版银袍人应声出列,齐齐目露凶光的举起爪子,朝池碧生单薄的身躯抓去。 第143章你也好意思跟我要? “嗯.....啊......好痒,不要碰我。” 池碧生没料到几个小鬼真的敢摸上她的腰,她生来怕痒,这些人还偏偏挑她的敏感处下手。她再也忍不住,双手从白遥胳膊上撤离,掐动手诀就要狠狠教训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 凤遥一惊,女霸王的攻击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他眼疾手快的把几个迷你版小银袍人捞起,瞬间就闪到了十米开外去。待站定后,他往高楼底下扫了一眼,嘴里笑嘻嘻的打着哈哈道:“闲浮岛主,凤遥就先带着弟子下去了,上青宗好景致,我正要多走走看看呢。” 白遥一甩自己被拽的皱皱巴巴的袖袍,见凤遥想要独自溜走,他心中冷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他抬腿跟在凤遥身后,正儿八经道:“凤宫主初来乍到,想必对上青宗的好景致不熟悉,不如本岛主陪宫主一同前去。” 初来乍到你妹啊! 凤遥对白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深表叹服,她以炼器师的身份在上青宗待了这么多年,对上青宗大概的样貌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哪里是白遥说的不熟悉。 凤遥拱手为礼,干笑两声道:“不必劳烦岛主大驾,本宫主随随便便找个小弟子就可以了。” “这怎么能行,凤宫主送了天价贺礼,本岛主怎么说都是要感谢一番的。”白遥轻轻巧巧就把皮球踢了会回去,凤遥跟他耍嘴皮子,还嫩了点儿。 “我也要跟你们去。”池碧生见两个虚伪的大男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推辞,完完全全忽略她,忍不住就跑出来刷存在感。 她听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才知道,原来救她的那个男人是上青宗三大岛主之一。她既然是好不容易才碰上白遥的,才不会由着白遥否认她就放弃的。这个男人,她非要闹的他承认不可。 “万象宫凤宫主可在此处?”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有一个身着道袍的清瘦男子从围栏外跃了进来,开口第一句就冲着几人焦急问道。 凤遥拍着自己的胸口正想上前承认,却不想白遥一把摁住了他。白遥自个走上前对那清瘦男子问道:“公孙华明,你不好好在底下帮忙,乱跑作甚?” “岛......岛主也在这里啊。”公孙华明这才瞧见白遥,连忙点头问好。“我是来找万象宫凤宫主的,十万火急的事!” 白遥狐疑的看着公孙华明,想起万象宫送来的那张礼单上的某样东西,似乎明白了什么。这公孙华明是个七品丹师,估计在山门处得到同寿丹的消息,才会眼巴巴的找上门来。 十万火急的事情?凤遥心中一喜,不会是他万象宫的贺礼终于被抢了吧!甚好甚好,甚合他意。反正有上青宗在,为了上青宗的颜面,这些贺礼肯定都会被上青宗追回来的,万象宫只要等着因这次抢劫声名鹊起就好了。 凤遥也不再理会白遥摁住他脑门的手,脑袋随意一晃就挣脱开来,冲公孙华明招招手:“嗯......我在这里。” 公孙华明麻利的越过白遥,冲到凤遥面前,颤颤巍巍的拉起他的手,激动的不能自已。 “凤宫主,求同寿丹丹方!”公孙华明整个人很是清瘦,身上都没几两肉,看着像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似的。 原本凤遥还有些心疼公孙华明,心中暗暗愤慨上青宗伙食太差把人养成这副骷颅模样。可是,他听到公孙华明的回话,大失所望之下只想扭头就走。 心中腹诽道,贺礼没被人抢走你也好意思跟我要丹方? 公孙华明被凤遥突然急转直下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又见对方不想搭理他了,心中一急,连忙挡在凤遥身前,深吸一口气狠心道:“凤宫主,你要看上我什么东西就拿走吧,我只想要同寿丹丹方。” 天知道,他看见礼单上赫然写着‘同寿丹’三字时有多惊喜。如今云海只有三位七品丹师,东界暮光派和中原月隐门占了两个,再算上他刚好三个。 要是他能拿到同寿丹丹方的话,保不齐能琢磨出一点儿门道来。到时候,要突破七品丹的瓶颈就会容易很多。要是搞不好,他运气爆棚,还能一举炼成了八品丹药。届时,他就成为云海唯一的一位八品丹药师了。 这可是能够载入云海天石史册的光辉事迹,他如何能淡定。 “凤宫主,公孙也是云海三大丹师之一,他的好宝贝可不少。”白遥适时的站出来为自家丹师说话,要是上青宗能出一位八品丹师,那么来日和暮光派对上时,也能多出几分胜算。 凤遥看在白遥的面子上,勉强把公孙华明上上下下给盯了一遍。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穷的响叮当,他会有什么绝世的好宝贝? “那我问你,若是一个人的脸上有刀疤,你可有办法帮这人恢复样貌?” 凤遥知道凤沃为此事烦心已久,九九和袁影的容貌皆被魔徒所伤,九九脸上的伤不重,但还是有些微淡淡的痕迹,他看着很是不舒服。至于袁影的脸究竟伤到什么程度,他却是不知,但总归不会轻,毕竟连声音都受损了。 公孙华明心头一喜,凤宫主肯开条件就好,就算这条件再难,他也会想尽办法达成。他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抬头道:“凤宫主,我倒知道一种名为还颜丹的丹药可以让人恢复容貌。” 凤遥连连点头,这丹药他听说过,只是凤沃对丹药一道向来是两眼一抹黑,就算是凤沃身负凰灵秘法中多种精妙的丹方,也无法自己炼制出来。 “你能拿出这种丹药吗?”凤遥开始在心里头打量起公孙华明的人身价值,现在他身边连一个丹师都没有,本来上官雄和上官持心都是丹道的好苗子,可惜英年早逝。 要是能拐到几个丹师带回万象宫的话,他也就不愁自己没有丹药可用。来日万象宫要进军西方群山,在那样一个险恶的地方,他需要的丹药只多不少,他得趁早培养几个顺手的丹师。 公孙华明老脸一红,丹方在云海向来珍贵,更何况是还颜丹这种有奇效的丹药呢。他诺诺回道:“还颜丹我拿不出来,不过若是不太严重的那种浅浅淡淡的伤疤,我倒是能自己配些丹药试试效果。” “免谈。”凤遥摆了摆手,果决转身离开。在转身之际,他的嘴角隐隐浮出一抹狡黠的笑。 公孙华明可是云海赫赫有名的三大丹师之一,若他能用自己手里的丹方把人拐到手,也是美事一桩。只是,光明正大的挖白遥墙脚又貌似有些说不过去。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凤遥决定,他还是让这墙脚亲自跑过来好了。 公孙华明见凤遥要离开,心中一紧,同寿丹对他对上青宗太重要了。他以为万象宫既然能送出那么多枚同寿丹,应当不是什么小气门派才对。是以,他才敢冒昧跑到万象宫宫主面前求同寿丹丹方,只是,这万象宫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抠门了。 “凤宫主,有话好好说嘛。要是有还颜丹丹方的话我还可以试上一试,可我现在连还颜丹丹方的下落都不清楚,实在没办法炼制出来,要不,宫主换个条件。” 公孙华明细瘦的身子挡在凤遥面前,他实在焦灼啊,原本他是打算取同寿丹自己研究出丹方的,可他再三权衡发现自己实在没那本事。 第144章她变得越来越贪心 “凤宫主,有话好好说嘛。要是有还颜丹丹方的话我还可以试上一试,可我现在连还颜丹丹方的下落都不清楚,实在没办法炼制出来,要不,宫主换个条件。” 公孙华明细瘦的身子挡在凤遥面前,他实在焦灼,原本他是打算取同寿丹自己研究出丹方的。 他在山门处只消把那同寿丹闻上一闻,便知丹方极其复杂,得花费他不少心力时间,世上炼制丹药的材料无数种,他一样样试下来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他这才想着找万象宫宫主方便一些。 凤遥佯装惊喜问:“若有还颜丹丹方,你就能炼制出来?” 公孙华明面色有些为难,这个他可不敢保证啊。还颜丹虽是六品丹药,但对于自己第一次上手炼制的丹药,云海还没有哪个丹师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炼出来。 “若有丹方,我可以试上一试的。”公孙华明艰难的挤出这么一句话,至于能有成丹率有多少就难说了。虽然他是七品丹师,但还颜丹长什么样子他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我有还颜丹的丹方啊!”凤遥演的起劲,好似他知道公孙华明能试炼还颜丹是多么惊喜的一件事。 白遥:......他似乎从凤遥身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公孙华明得知万象宫还有还颜丹丹方简直比凤遥表现的还要惊喜,万象宫果真是个家底雄厚的门派。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丹药丹方这门派居然都有,比起上青宗单薄的丹方传承实在好上太多了。 他突然之前有了一种当初入错门的错觉,万象宫的福利实在太诱惑人了。 “凤宫主,你就把还颜丹的丹方给我吧,我会负责帮你找齐材料的!” 公孙华明一甩衣袖,豪言壮志的放出了话。他也不知道还颜丹丹方里的材料好不好找,但他尽全力就是了,他不行的话,还有上青宗这个大块头当靠山呢。 “好啊好啊。”凤遥忙点头,心中却默默腹诽着,公孙华明这家伙以为他和他一样,都是傻缺啊? 这样一来,他自己白白把还颜丹的丹方给公孙华明,等公孙华明炼成还颜丹方后,他还要再倒贴同寿丹的丹方作为交换。 可亏死他了! 凤遥心里对公孙华明是一重接一重的不满,但面上仍是满满的惊喜之色。可旋即他脸上喜色一僵,犹豫起来。 公孙华明被凤遥多变的情绪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凤宫主都答应把丹方给他了,怎又露出了这副为难的神色。难不成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他可千万不能放过能拿到还颜丹的机会啊,于是他赶忙带着满心满眼的关切问道:“宫主可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把吧。” 凤遥隐晦的勾唇一笑,鱼儿这么轻易就上钩了,这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白遥静静看戏,不打断也不开口拆凤遥的台。他家小沃胆子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贪心了,连上青宗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丹师都想要染指。 他可是收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几日前,凤沃去桃花坊平昌商行,以他的名义把库房里的金丝楠木搜刮一空。他本来可以出面揭穿,却让底下人瞒了下来。他倒想看看,他家小沃究竟是想做什么好事。 池碧生站在白遥身边,显得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她若有所思,也跟着白遥一起看戏。 凤遥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公孙,你既身为上青宗丹师,也应该知道什么是门派传承。你不是我万象宫弟子,也并非我凤家人,我如何能把丹方交给一个外人。” 公孙怒了努嘴,想解释什么。 凤遥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公孙华明想要说什么他大概也清楚,无非是糟蹋好东西云云。没关系,这些话,她帮公孙华明说了就是了。 “我其实是很想把我手里的丹方都给你的,你也知道,我们万象宫并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丹师,这些丹方怕也是要在我手中被埋没了,我实在不忍心啊。” 说完,凤遥还一脸痛惜的哀叹了几声,他这回倒是实实在在的心疼,有那么多丹方却没有能力炼出来的感觉真折磨人。 公孙华明猛点头,心中忍不住对凤遥升起了重重的仰慕之情,这个宫主真是个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好人呐。他也觉得万象宫没有好丹师,发挥不出这些丹方最大的作用,实在是糟蹋了好东西啊。 凤遥突然之间话锋一转,摊摊手无奈道:“可是,若我把丹方给了你这个上青宗的丹师,我又要如何面对我们万象宫弟子。” 他把问题丢给公孙华明去纠结后,自己施施然坐到围栏边上,目光遥遥的看着高楼之外。 他已经把路给公孙华明铺好了,也没有开口主动拉拢,给足了白遥面子。接下来的取舍就看公孙华明自己的想法了,到底是上青宗重要还是那一堆珍贵的丹方重要。 他想看看,丹道在公孙华明心里占了多大的地位。他还想摸清楚,公孙华明人品如何。 凤遥身后,公孙华明犹豫纠结的把目光投向白遥,凤宫主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要苦于没有丹方继承人而白白浪费丹方,这实在就是暴殄天物。可是,他是上青宗用无数废掉的材料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他无法背弃上青宗啊。 公孙华明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这真是一件难办的事。 白遥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公孙华明究竟会什么选,但要是真等公孙华明想明白的话,估计要比纷繁花树开花还慢。 上青宗的这个丹师有点怯懦,又因为常年躲在炼丹房的缘故,对外面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一无所觉,就跟一张白纸似的。他现在还暂时没有兴趣看公孙华明犹豫不决,凤沃和他还有很多账没算完呢。 此时继任大典已经结束,观礼台上人流涌动,三三两两互相攀谈结交。 “走吧。”白遥不给凤遥拒绝的机会,直接拉起他的手就围栏外跳下,而度升早已悄无声息的停在了围栏之外。 池碧生哪里能让白遥逃走,反应过来后撩起裙摆抽出水波绫猛追了上去。而公孙华明仍在原地纠结不已,反正万象宫就在那里不会跑,他不急。 云扬则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怔愣当场,自家主上的两个男人之间真的有猫腻啊。她连忙掐动手诀,在传讯符纸上寥寥几笔把这件事传达给了自家主上。 后院失火这件事可大可小,她真怕自家主上会因为受不了男人的背叛而生出什么心病来。毕竟主上情路坎坷,前有凤家老祖背叛,后有后院失火。 凤遥被拽上度升的后背,一阵天旋地转后才扶着白遥勉强站定。他一见自己的处境,顿时心生不满,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白遥总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人带走。 上次在万象宫把凤沃强硬带走的事他还没找白遥算账,白遥这次又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人的先不去管,就是自家的,他要怎么去云扬她们解释。 “白遥,我现在是万象宫宫主凤遥,你这样把我带走让我带出来的那些弟子怎么办?”凤遥到底还是不愿因为这些事和白遥生气,只能妥协的用道理来说服对方。 “我这就让人过去带她们好好游逛一下上青宗的好景致。”白遥说着,果真在度升脑袋边耳语了几句。 凤遥也无法,只能背过身子偷偷摸摸的给云扬送去了一张传讯符纸,难得云扬来一次上青宗,他得物尽其用嘛。 第145章殷勤小媳妇 凤遥也无法,只能背过身子偷偷摸摸的给云扬送去了一张传讯符纸,难得云扬来一次上青宗,他得物尽其用嘛。 “你瞒着我在干什么?”白遥从度升脑袋上转回身,一眼就看到凤遥用身体挡着他的视线,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坏事。 凤遥搞定传讯符纸的事情后,掰正自己的身子笑嘻嘻的回道:“没什么,就是让云扬看紧弟子,万象宫本来就人少,可别弄丢了。” 她说的坦坦荡荡,一双水眸无所畏惧的直视白遥,任白遥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白遥看了良久后,找不到一丝疑点只好作罢。他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我觉得,你需要跟我解释很多事情。” 凤遥的目光不自觉往旁边倾斜,他就知道,白遥不会放过他。就算他故意不去闲浮岛找白遥,故意把自己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还故意挑继任大典这一日来上青宗,白遥还是死咬着那日的事情不肯松口。 凤遥虽然心虚,但面上仍是不肯服输。他冷笑两声,不甘心的顶撞:“我也觉得,你需要跟我解释不少事情。” 他也是今日才发现,原来白遥这么能招惹女人。 白遥听完后,却奇异的沉默了。他静静坐在度升的后背上,目光悠远的凝视远方,再不多说一句话。 凤遥等来的只有白遥的沉默,突然就有了一种心中躁动不安的感觉。白遥对凤沃这么好,他却还要生出小情绪来,还把这小情绪带到了白遥面前,实在不应该。 他有心想解释两句,白遥却先他一步竖起了食指,摁在自己的薄唇之上。 凤遥只能干笑两声,也撇过脑袋去。白遥也不知在搞什么鬼,找他要解释却还要让他噤声。 怪哉怪哉! 度升把一路无言的两人带回闲浮岛,凤遥双脚刚一沾地,度升又带着白遥离开。 白遥离开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我讨厌和一个男人说那些事情!” 凤遥看着度升飞速离去的背影,只觉着速度比刚才快上了好几倍。他大概也猜到了白遥这是临时有了急事,不得已才先行离开。他边往回走,边琢磨着白遥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白遥去时匆匆,来时也匆匆。 凤沃才刚刚从白遥房里的衣橱取下罗裙换上,白遥就已经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凤沃一眼瞧见白遥身上皱皱巴巴的,特别是白遥右手袖袍上还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显然是方才和人打斗过。 凤沃心中一喜,估计是她满心盼望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美滋滋的从衣橱里随随便便抱出几件衣服,狗腿的跑到白遥面前,十分殷切的给他换下衣服。 白遥张开双臂,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凤沃一双小手为他打理衣袍,他很是喜欢此时的凤沃。 他长吁一口气,还是变回凤沃他看着舒服,换成凤遥的话,他总觉得自己是个断袖,连带着身边的人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凤沃“嘿嘿”一笑,边给白遥脱下外袍边满含期待问道:“小白,是不是我们万象宫的贺礼终于被抢了昂?” 白遥一噎,原本准备好夸夸凤沃的话刚到喉咙就被堵了回去。他无语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半晌默默无言,凤沃开口的第一个问题是不是过分了一点? 他现在才发现,凤沃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万象宫的贺礼一送到上青宗,被抢被偷那都是上青宗的事情,凤沃乐的看戏还白白赚点小名气。 以后,人们要是说起上青宗贺礼被抢一事,总会不自觉提起万象宫送的贺礼有多么惊人,才能引起被抢事件。 “没有被抢。”白遥无言良久才憋出这么几个字,凤沃这小女子是有多看不得他难得的清闲? 他对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无为堂弟子极其有信心,上青宗无为堂在南域威名赫赫,得到他的命令后又都及时守在了山门处那堆天价贺礼身边。 除非是有人提前做好了周密细致的准备,才有可能从无为堂弟子手里抢得到东西,而万象宫的礼单才公布多久,这段时间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妥当的布置。 是以,刚才确实有几波人想趁天价贺礼未入库之前捞上一笔,只是都被无为堂不费一点儿力气的打回去了。 “啊?我送的礼还不够勾起人的贪欲吗?”凤沃从白遥腋下钻出,也不再去理会那件穿了一半的中衣,任它松松散散的挂在白遥身上。 她一改之前殷勤忙碌的小媳妇模样,颓丧的窝到了厚厚的羊毛毯上,自个反省去了。 白遥无奈,只好抬手自己把中衣穿好,套上外袍后才坐到凤沃面前。他思索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才缓缓说道:“小沃,池碧生的事情我得给你一个解释。” “嗯?”凤沃心里一咯噔,白遥这是把她在度升后背上顶撞的那句话听到心里面去了? 白遥没理会凤沃错愕的表情,依旧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是一百年前的人魔大战,我在战场上偶然遇到一个落单的少女,那少女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的魔徒。我当时估摸了一下这群魔徒的数量和实力,知道自己有能力去把这少女救下,就出手了。” 凤沃打断了白遥关于池碧生的详细报告,举手提问:“你有能力去救怎么还会被刀砍了?”她伸手抱起白遥的胳膊,撸起白遥的袖子,细细端详着白遥手臂上淡淡的刀疤。 “咳咳。”白遥掩饰性的干咳了两声,尴尬的解释道:“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会有要一些疏忽的。” 凤沃随意的“嗯”了声,抱着白遥的胳膊不肯撒手。 白遥看着自己身边的凤沃,目光变得柔和。 他细心替她抹去了额前的碎发,接着解释道:“等我把那个少年班带回营地时,我才发现她竟然是池栾的女儿。那时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杀了那么多魔徒就是为了去救仇人之女。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做的这件荒唐事,所以由始至终,我都把这事瞒了下来。” 凤沃抬起脑袋看了白遥一眼,脸上才有了些笑意。她就知道,她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白遥怎么会和池栾的女儿有过多的牵扯呢。 “你故意否认这件事情,就是不想和池碧生有什么牵扯,对吧?”她这是明知故问了,固执的要白遥亲口回答。不为别的,她就是听着也能舒心一些。 白遥了然一笑,抬手摸了摸凤沃的脑袋:“这是自然,我如何能和仇人之女纠缠不清。” “这件事就算你过关,我再问你,那么多美人成群结队的来找你又是怎么回事?”凤沃无可无不可的等着白遥回答,她纯粹就是无聊问问而已。 那些庸脂俗粉白遥要是能看上的话,她倒宁愿白遥和池碧生看对眼,至少池碧生‘财’貌双全。 白遥一想起高楼上被美人围攻一事,不由冷冷的“哼”了一声,提起这事他就闹心。他手底下这些人,看来真是越来越清闲了,竟然还有心思替他操心起床榻之事来。 他方才着度升去把宾客名单拿来看了一遍,这才知道,他那些好手下竟然以他的名义朝那么多美人发出了请帖,真真是气煞他也。 白遥面上并不表露半分,嘴角却诡异的勾起一丝弧度。这些女人不拿来利用一番真是浪费了,他得给他家小沃制造点危机感。 白遥故意无奈道:“纪知心和颜豫他们怕我一个人在闲浮岛上过的太寂寞了,所以费了些心思给我找了些女人相陪。” 第146章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些女人不拿来利用一番真是浪费了,他得给他家小沃制造点危机感。 白遥故意无奈道:“纪知心和颜豫他们怕我一个人在闲浮岛上过的太寂寞了,所以费了些心思给我找了些女人相陪。” 凤沃抱着白遥胳膊的手一僵,原本她就对那些女人就不甚在意,根本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此时她听白遥这么一说,却是又惊又怒,这还了得了? “你在闲浮岛上果真如此寂寞了,需要女人来陪?”凤沃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语气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威胁。 白遥要敢把那些女人带进来,她立刻就给那些女人腾出地方来,回万象宫得了。 “我一个人在闲浮岛确实是寂寞了......”白遥一句话还没说完,胳膊上的肌肉就被人用力的拧起。 白遥高兴坏了,凤沃实际上还是在意他的。他佯装吃痛的“呲”了声,明知故问道:“你拧我干嘛?” “拧的就是你。”凤沃加大了手头上的力道,大有不把白遥的肉拧下来不罢手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气愤,她只知道,自己前几日被白遥踹下床,而白遥转头还要因为寂寞去找别的女人。 白遥这回是真的觉得痛了,大掌连忙牢牢锁住凤沃拧着他胳膊的手,故意问道:“你还不许我寂寞了?” 凤沃气呼呼的罢手,她确实没什么立场去指责白遥的不是。她和白遥什么都不是,白遥就算是想把那些美人统统都带进闲浮岛,她也没有资格去阻止。 可她就是觉得气愤,又不是她不肯给,是白遥自己把她踹下了床。 “小沃。”白遥揉了揉自己被拧的发红的手臂,略带委屈的叫唤着。 凤沃一想到闲浮岛上住满美人,白遥房里站满美人的画面,情不自禁气红了眼眶。她把脸撇到一边去,就是不看白遥,她明知道自己没道理对这些事有情绪的,可她还是忍不住要生气。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你看,你有落桐陪你,还有度升陪你,纪知心他们又时不时来找你,你还寂寞什么嘛?” “可他们都是男的……” “你……”凤沃气结,转过头来猛瞪着白遥。她突然觉得白遥好无耻,什么翩翩温润君子都是假象来着。 白遥这才看见凤沃气的发红的眼眶,他顿时心软起来,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惹她不快。他赶忙罢手妥协:“我刚才闹着玩呢,就算我寂寞了也不可能去找她们,只找你。” “白遥,你耍我呢?”凤沃反应过来,小脸不禁微微发烫,她方才的小情绪来的也太生猛了,简直让她措手不及,而且她还把这样的情绪表露在白遥面前,让白遥看全了去。 白遥本想解释一二,却不料凤沃突然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深邃且灵动。 凤沃深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其实我那天不该使手段利用你去救九九,这是我给你的解释。”她觉得她好委屈,被占了便宜回过头来还要认错。 白遥神色也正经起来,这件事他放在心里好几天了。这几天他辗转反侧,总觉得凤沃用自己的身子作为筹码来利用他的行为,实质上是在往歪路上走,他得想办法把凤沃给掰正了。 “还有呢?”白遥放下自己的袖袍,端端正正的坐在羊毛毯上,等着凤沃的回答。 还有?凤沃一愣,她再没做过什么事情需要给白遥解释的吧?她低着脑袋苦苦思索良久,最终还是迷茫的看着白遥。 白遥看不过眼,冷哼了一声,这才平静的叙述道:“从前你一身傲骨,总将恩情和爱情分的清清楚楚,总是理直气壮的推开我,宁愿去帮我再困难的事情,也不愿选最简单的路径。” 凤沃不明白白遥为何要说这些话,都是陈年旧事了。但她听着貌似还有几分意思,也就先暂且把满腹疑惑压下,耐心听了起来。 白遥的目光倏然变的凌厉起来,直直射向凤沃,语气沉闷道:“因为你从前根本不屑用自己的身子去做交换,可是,几天前上官瑞心失踪,你又为何要用自己的身子来做筹码,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九九是我半条命啊。”凤沃耸耸肩,说的理直气壮。她从前对白遥不甚熟悉,也没什么感情,在他面前自然会不屑用自己的身子做交换,会推开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遥被凤沃这一句话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小沃怎么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凤沃,凤沃话里的意思是,为了上官瑞心,出卖自己的身子也是情理之中的? 白遥懊恼的闭起眼眸,他看着迷迷糊糊的凤沃,心头却在滴血,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凤沃能出卖自己的身子一次,就能出卖自己的身子两次,他哪里能由着这股邪风恣意增长? 可是,凤沃的态度又实在让他心寒。原来,不是凤沃从前因为不喜欢他而推开他,而是因为他给出的价码根本不够高。若是用上官瑞心来做筹码,估计凤沃早就乖乖答应了吧? 良久后,白遥睁开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凤沃的鼻子教训道:“你何时变的这般卑贱?你到底把自己看成了什么?妓院里的妓子吗?” 凤沃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她一开始还听的糊里糊涂的,根本搞不清楚白遥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 凤沃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难堪,白遥竟是这么看她的,她在白遥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凤沃气的身子发抖,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白遥凭什么,究竟凭什么可以在侮辱她! 白遥没有发现凤沃异样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继续劝解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就算你再吝啬,就算你什么都不肯给我,我也会给你想要的。这几年,你想要什么没有呢,何必出卖自己的身子呢。” “白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下贱的人吗?”凤沃猛的站起身,红着眼眶,带着一股浓重的委屈感指着白遥的鼻尖,身子颤抖的不能自已。 “还不都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是你啊。”凤沃捂着自己的脸,终究是忍不住淌下了眼泪来。 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白遥,她会用自己的身子去迎合?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白遥,她会让自己卑微到尘土里? 凤沃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她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来遇到的荒唐事真多。这些事情一次又一次触及自己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已经没有多少狠劲能去抵抗这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浩渺云海,天上人间。 她究竟还要在这鬼地方待多久? 白遥这时的神智才有了几分清醒,他慌忙的伸手去擦凤沃的眼泪,可是,无论他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凤沃泪水长流不止,他的心也跟着酸涩无比。 他这是怎么了呢,明明想要的却忍不住想要告诉她要自爱,要懂得保护好自己,不要太过随便,可他到底有多笨拙,才能把好好的一个凤沃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真该死! 原来,她心里也是有他的。原来,凤沃能做出这些事,能爬上他的床与他交颈缠绵,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为上官瑞心,也不是凤沃变的随便起来,而是因为他。 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她才愿意豁出去一切。 第147章爱之深责之切 “小沃,是我的错,我一时忧心你会走歪路才说错了话,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竟对我有那份心思。” “谁对你有那份心思了?”凤沃一把抹干眼泪,她怎么能因为白遥几句折辱她的话,就在白遥面前哭鼻子呢,这也太丢脸了。 可是,她一想到白遥劝解她的那些话,心头又是一阵阵的冒火,甚至在这火气背后,还有淡淡的心寒,白遥眼中,她竟是那样的人。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的了。”白遥强硬拽过凤沃,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他才不管凤沃现在说什么,他都只当是气话。他只要知道,凤沃刚才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心里有他就够了。 既然凤沃心里有他,那他还需要顾忌什么。他误会了她,折辱了她,他努力纠正错误就是了,哪里会让凤沃这厮偷偷溜走。 凤沃使劲挣脱白遥的怀抱,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和这个羞辱她的男人有什么接触,一点儿也不想。可她被桎梏住了双手双脚,根本无法动弹。 “谁是你的了,我这样一个随随便便满腹心机的卑贱妓子,到哪里都人尽可夫,你也敢要?”凤沃胸中气愤难平,在这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向来宠爱她的白遥会说出这么刺耳伤人的话来。 “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白遥连忙捂住凤沃的嘴,他的心微微抽痛,果真是他无意中伤了她。 凤沃哪里会领白遥的情,她狠狠别过脸,嘲讽一笑。白遥都这么说她,还不许她自己说自己了,真是可笑。 她眼眸中寒光瑟瑟,扬起下巴冷冷讽刺道: “你心里面的我,难道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吗?” 白遥连连摇头,他紧紧抱着凤沃娇小的身子,似乎是怕她会在盛怒之下不管不顾的离开。 他嘴里喃喃解释:“我只是怕你不够自爱,怕你因为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赔上自己,什么上官瑞心,什么九九,在我眼里,连一根杂草都算不上,他怎么值得,怎么值得你为他做的这份上。” “九……”凤沃下意思想为上官瑞心辩驳一二,那个少年是她在这云海里最为重要的人,可白遥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感念当年上官夫妇从雪地里把你带回家的恩情,才会把他们的孩子视若珍宝,全心疼爱。可是,小沃,你也是我的珍宝。将心比心,若是上官瑞心为了旁人这般轻贱自己,你会不会如我一般气愤不忍?” “我……”凤沃被白遥如连珠炮般的一番话噎住了,她被白遥这番推心置腹的心里话给震的说不出话的。 他说,她是他的珍宝啊。 凤沃情不自禁又缓缓淌下两行清泪来,她忍着想崩溃大哭的冲动。白遥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她在白遥眼里不是卑贱妓子么,怎么就成了珍宝般的存在? 凤沃感觉自己脑子好乱,她觉得她好像被白遥狠狠抽了一巴掌后,白遥又递给她一颗甜到掉牙的蜜枣,把她好好的一片平静心湖愣生生给搅拌给了黏稠浆糊。 她突然之间明白了白遥真正的用心,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白遥待她,也应该是如此。 白遥不忍心看她为了九九而随意把自己当成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却以为白遥是嫌弃她卑贱不够自重。虽然她的不够自重都是因为那个人是白遥的缘故,可白遥仍是不愿看她为了九九做到这份田地。 这个男人,简直是把她捧到了心尖尖儿上宠,拿在手里怕摔,含在口里怕化。白遥小心翼翼的疼宠着她,她却还是误会了白遥。 这十几年来,她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些事情都是她在浩渺大陆上怎么想都想不到的。 她一夕之间身份突变,从云端跌落泥潭。自己年少时春心萌动,换来凤族老祖欺辱。最想护佑的上官族地,被一把大火吞噬,平白多出了许多本不应该发生的生离死别。 滚滚云海早已将她的身躯淹没,她身上如同绑着最为巨大的铅石沉沉的往下坠落。她的身子被云海暗潮汹涌的潮水冲刷的支离破碎,惶惶然不可终日。 可白遥,却是在她最为艰辛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还愿意拼尽全部力气,去拉扯她往上爬的人。 甚至,白遥也不顾自己会被千丝万缕的情丝如何勾连缠绕,也不畏惧最后是否会满身情伤,只把全部身心都心甘情愿的沉沦在她身上,白遥是给了她绝世独宠的那个男人啊。 凤沃的眼泪渐渐洇湿了白遥才新换上的衣袍,她在白遥怀里也不去反抗了,而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上头,仿佛身边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为坚实可靠的依赖一般。 白遥觉得,若是他此时躲闪开去,凤沃必定是要重重跌在地上的。他察觉到这种情况后,心中顿时一阵轻快。他这算是等到了吧,他终于把取得了凤沃的全部信任,终于把凤沃的心给牢牢摄住了。凤沃倚靠在白遥怀里,脑袋贴在白遥宽阔紧实的胸口上,她静静听着白遥战如擂鼓的心跳声,一张被清泪冲洗过后精致小脸上慢慢浮出了一抹浅浅淡淡的得意之色。 这个男人的心跳声,都是为她了的。他应该会是她要找的良人了吧,这一回,她不会再被败在虚假的情情爱爱之中。 “小白。”凤沃张开手臂一把环上了白遥的脖颈,抬起脑袋看着他,一双盈盈水眸之中是满含情愫。 仔细算来她和白遥相识已有不长不短的七年,在这七年里,白遥给了她太多的恩情和数不尽的爱情。她也想不明白,白遥这样一个看似温润实则冷情冷面的男人怎么会稀里糊涂的就看上了她。 甚至,她都还来得及去细细品尝白遥给她的情爱,就已经被这情迷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白遥用手指头细细抚摸着凤沃哭的红肿如核桃的双眼,脸上的自责之色几乎浓的化不开,都是他一时心急才会说话没轻没重的,看把他的小沃委屈成什么样子。 白遥宽大的手掌在凤沃纤细的腰背上细细抚慰着,他低头半眯着眼看着怀里的凤沃,眸中溢满了万千柔情蜜意。他柔声说道:“小沃,其实你想要什么没有,你可是我的人,但凡有事你知会一声就好。” 凤沃连连点头,一颗心都被白遥这话搅的酥软无力。 是啊,这男人连自己家族的秘法都传授给了她,她还在惶惶不安着什么?或许是她闭关修习化形术的那一年里,白遥从没有去找过她,让她感觉,自己在白遥心里会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可是那又如何,白遥是真心珍爱她的。 凤沃心中一动,双臂稍微使劲,就把白遥的脑袋拽到自己眼前。她毫不犹豫的踮起脚尖,兴冲冲的往白遥红唇上啃。 白遥被凤沃忽然袭来的香吻惊的忘了反应,随即他又是一阵无言的闷笑。看这丫头嘴巴的动作,谁能知道凤沃这是在殷勤的献香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凤沃是在吃他的嘴唇呢。 他也不故作迟疑,察觉到凤沃的生涩后,手脚立即飞快的行动起来。他弯下腰压低自己的脖子,一只手掌摁在了凤沃的后脑勺上,让凤沃的唇舌更加贴近他。 白遥这才闭眼,轻轻柔柔的舔 尝起美人香甜可口的樱桃小嘴来。 凤沃眨着一双潋滟水眸,她感觉白遥这一次的吻比之前所有的吻都要来的温柔细腻,让人沉醉。 第148章她此生的良人 白遥轻而柔和的熨帖着她的唇瓣,动作是那样小心翼翼,还带着认真至极的意味。 恍惚之中,凤沃觉得自己的唇仿佛是这世间最为薄弱易碎的瓷器般,天生就该得到这种温柔的呃待遇。 凤沃的眼珠子在眼眸中无所事事的晃动着,突然有一只温热的手掌,动作飞快的蒙住了她的眸子。凤沃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她隐隐约约猜到,这应该是白遥在埋怨着她的不专心。 凤沃这才闭起眼,学着白遥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回应着他深情款款的唇舌。凤沃还没来得及专心致志的学上一会,白遥的手开始不安分不老实起来。 ...... 良久后,凤沃气喘吁吁的瘫软在白遥怀里,她一对白白胖胖的玉兔已经被白遥揉搓的不成样子了。她连忙缩回脖子,小手紧紧抓住白遥不甘寂寞的爪子。 她靠在白遥胸前有气无力的求饶道:“小白,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上青宗晚上还有一场晚宴。” 白遥抱着凤沃的脑袋,微微喘着粗气。他声音不复平日里的温润和煦,而是沙哑道:“那你晚宴过后回闲浮岛吧,我想你了。” 这一场晚宴虽说是大典的尾声,但同时也是各门各派相互认识打好交情增进和睦关系的好机会。万象宫才刚刚起步,有这种好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过。 一般这种晚宴结束后已临近凌晨,上青宗按照惯例会收拾院落招待宾客暂歇,以便第二日养好精神才好赶路。万象宫虽说离上青宗只有半座山头,但万象宫参加完晚宴后留宿上青宗也并无不妥之处。 届时,凤沃自然可以溜上闲浮岛来找他。当然,他白遥也不是什么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要是凤沃实在不愿意到闲浮岛来的话,他也不介意到宾客居住的院子里去找凤沃。 凤沃脸上轰然爆满了红晕,白遥话里的意思她一清二楚,他想要睡她啊。 凤沃小嘴一撅,这一次倒真不是她不想让白遥如愿,而是现在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她答应白遥。她轻叹道:“晚宴结束后我还得赶回万象宫,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今天在上青宗山门口这样一闹,万象宫那边还会太平吗?” 白遥不屑的轻“呲”了声,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一个万象宫的守卫而已,哪里用得着凤沃撇下他连夜赶回去了? “我待会让颜豫安排人过去,保管万象宫妥妥帖帖的,你不用费心了。” 凤沃举起一根小手指头,轻轻在白遥面前左右摆动。她今晚必定是要回万象宫的,上青宗的弟子帮万象宫守山门也太不伦不类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世人,万象宫没有守住实力守住自己的门派要靠上青宗了么。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想让万象宫表现的太过于不堪一击。 还有,她现在毕竟不仅仅是凤沃,还是万象宫宫主呢。她得回去死死守住那层脆弱的结界。再说了,她晚宴后还约了几个迷你版小银袍人在笛园相会呢。 凤沃不愿白遥误会她是故意推脱,在心中斟酌好了说辞后才解释道:“前两天我在万象宫的宫围处设下了结界,只不过抵不了多久。我明天还要去平昌商行拿我订做的灯柱,我得拿那些金丝楠乌木做的凰鸟灯柱摆上一个大阵,万象宫才能稳妥些。” 白遥豁然抱紧凤沃,有些心疼又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一个人能行吗?”看来,他光给一个万象宫还是不够的,没看现在他家小沃忙的连陪他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么。 他是该好好琢磨着指使几个人过去帮凤沃搭把手了。 凤沃哑然失笑,白遥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不过,白遥这反应深得她心。 凤沃不答反问:“你不应该问问我怎么会假扮成你去平昌商行?” 白遥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他挂心的是凤沃一个小小的身子骨,要为万象宫布下那么大的一座阵法能不能吃得消。 他嘴里敷衍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左右不过是些金丝楠木。你要是喜欢,把整座平昌商行都搬回万象宫也行。” 凤沃笑弯了眉眼,也差点笑出了眼泪。深情如白遥,她确实是找到良人。 白遥沉吟片刻,抱着凤沃认真问道:“小沃,你一个人布设那么大的一座大阵太过辛苦,不如我让人去帮帮你好了。” 凤沃横了白遥一眼,嘴里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阵法绝学不外传。如果那人有心入我万象宫的门还好,要是没有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到时候,她还要在那人面前四处藏私怪麻烦的。 白遥说的人是天遥殿少主燕悠悠,他和燕悠悠多年老邻居,也只能帮到这份上了。在这件事情上,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凤沃。他不想为了一个燕悠悠去为难凤沃,一切全凭凤沃意愿决断就是了。 白遥微微一叹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天赋微弱又没有适宜的秘籍可供修炼,靠着丰厚家底才勉强修到第二阶微灵界。如今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倒可惜了这样一个天才阵师。” 没有适宜的秘籍可供修炼?寿命将尽?天才阵师? 凤沃心念一动,她知道白遥向来不会夸大其词,仅凭白遥话里‘天才阵师’四字,她便再难以忽视这人了。她向来爱才,不知道所谓的天才阵师也就算了,可她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人,她又如何舍得能让这样的人才窝囊的老死? “若这人肯入我万象宫门下的话,我倒还可以尽力为她寻找适合她修炼的功法。” 凤沃从白遥温热的怀里钻了出来,她相信白遥不会给她引荐一些不三不四道德败坏的人,所以她才敢说出这话作出这样的承诺来。 白遥宠溺的在凤沃翘立的鼻梁上刮了几下,点头应好。他瞧了一眼窗外,估摸着此时离晚宴开始也快了便拉着凤沃齐步进了内室。 白遥把自己身上被凤沃糟蹋的皱皱巴巴的衣袍换下,边换边随口问道:“我听说,你遇到了殷月牙,还平白放过了她。” 凤沃本就知道这事不可能瞒的过白遥,云海很多的事情,但凡白遥想知道的,大概都不是什么难事。她点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她被一个黑衣人诓骗着追捕凡音尘,最后还赖上九九,被我一脚踹没影了。” 白遥冷笑两声,那黑衣人巫马分明就是魔族大小姐殷月牙身边的常随,被诓骗的应该是凤沃才对。 他提起裤子,朝坐在大床上淡定看他换衣服的凤沃问道:“你为何不把直接把她抓起来,日后我们和赤魔门动手时正好来威胁魔族。你若肯在那个时候动手,正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魔族发现不了的。” 凤沃神色有一丝的错愕,她愣愣回答:“殷月牙比九九还要小,大人的仇怨非要把一个无辜的小孩拖进来当筹码吗?” 白遥整理着身上的外袍,面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对赤魔门的嫌恶。他语重心长道:“小沃,你太过心慈手软了。赤魔门当初屠灭整个上官族,毁了整座辽城时,他们可有想过那些枉死丧命孩子的无辜?” 凤沃身子一紧,她觉得自己放走殷月牙并没有什么不妥。要是她真的绑了殷月牙,就是为了留待后日制衡魔族的话,那她还和那些心狠手辣的魔门中人有什么区别? 第149章生猴子那些事 白遥似是看出凤沃心中的纠结,微叹了一口气才走到凤沃面前,大掌轻轻覆盖在她的脑袋上。 “你不该生出这些慈悲心肠的,就算你忍不下心来,也该想想上官族那么多的子弟的死状,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罢了。” 凤沃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她觉得白遥的说有道理,可她又无法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娃娃下手。 她知道白遥说这话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她如今不是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的浩渺大陆凤家主上,而是人族妖魔混居的云海里一个无名小辈。若是她再手软下去,保不齐她会遇到第二个凤长宁。 届时,她又要去哪里找一个放逐地界供自己苟且偷生? 白遥瞧着凤沃似乎有些迷惑,他这才发觉,凤沃平日里对身边的事情不论表现的多么游刃有余,可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子,心肠又能硬到哪里去呢? 可凤沃不能不明白这些事情,就算凤沃年纪不大,他还是要她尽早把心肠给磨硬了。 白遥耐心讲道:“你原本出身世家大族,又是一族之主,就算要使计也大都是赤裸裸的阳谋。可从前是从前,而今时今日,你要面对太多的敌人,赤魔门和方家一日存世,你便一日不能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在这种时候,心慈手软只会拖累了你。” 凤沃重重的点着脑袋,她从一开始就了然了白遥的意思,自然不会再跟他呛。她顺从道:“我都明白的。” 白遥不置可否,明白是一回事,可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小沃还得慢慢学。 凤沃瞧了一眼天色,这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女儿身,待会她还要带着万象宫弟子参加晚宴,可不能延误。她连忙起身,在衣橱里随便拿了一套白遥的衣服,正准备钻进屏风后换下时,却听白遥在后头调笑着。 “我的小沃竟对小孩子如此看重,要不我们赶紧趁早生一个?”白遥眼中满是调侃之意,凤沃对上官瑞心疼爱之极,甚至看着万象宫几个小萝卜头都能眼冒绿光,可不就是爱极了小孩子。 凤沃抱着一堆衣服,嗔怪的看了白遥一眼。她和白遥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白遥就想到要生孩子去了。她倒是很想在这片虚空里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是,现在也太不是时候了。 白遥原本只是开开玩笑,可此时眼中装着双眸含春的凤沃,倒真的极想拉上她生猴子去。既然凤沃喜欢小孩,那么别人家的孩子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好。 只是,在这之前,他得赶紧把赤魔门和方家镇住。他的小沃不能永远躲藏在人后,做那见不得光的上官家余孽。 凤沃进了屏风,没过一会就走出了一个英气逼人的俊美男人。方才凤沃在里间认真思量过孩子一事,现在他也有了答案。 凤沃勾唇浅笑,风骚的理了理自己头顶上的玉冠,慢悠悠说道:“想要孩子不是什么难搞定的事情,只是,我们还得先把路扫干净了,你们家小沃刚才说了,她可不想怀着孩子时还要留心眼处处筹谋。” 白遥心中一阵激动,凤沃这是答应了要与他生孩子了。他可不管早生晚生,横竖凤沃是答应了。 白遥勉强压制住自己无处安放的激动欣喜,今日真是一个黄道吉日,先是知晓了凤沃心里有他,而后凤沃又应下生孩子的事,他今天可是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走吧。”白遥乐不思蜀,一把搂住凤遥宽阔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架着凤遥往晚宴上去了。 上青宗晚宴并不在乾清殿前,而是迁至上青宗南面留香江之上的一片水榭。 凤遥从度升手里接回万象宫几个弟子,度升似乎有急事一般,凤遥一出现度升就赶紧找借口溜走了。凤遥也不去理会这只白鹤,转头带着万象宫弟子跟着接引的上青宗弟子去往了南面的留香江。 这处留香江半掩在一片茂密的花树林中,凤遥随着上青宗弟子的指引远远望去,只觉得留香江上宛如夜空中一轮饱满的月亮般,明亮非常。在一片暮色衬托下,显得极其耀目。 那指引弟子显然是得了吩咐的,在留香江上一片熙攘的亭台水榭之中,这弟子直接就把万象宫一行人往留香江深处带去。那座建在留香江上的水榭此时正是一片灯火摇曳,里头摆满了美酒珍馐。 凤遥踏入水榭,眼睛在水榭四周逛了一遍,只觉这处亭台周围的景致构造和此时的晚宴气氛正相宜。他别有深意的朝云扬点了点脑袋,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片亭台水榭的搭建大有玄机。 云扬得到凤遥的暗示,略微福了福身以作回应。今天凤遥被闲浮岛岛主强硬拉走没一会,她就收到凤遥的传讯符纸。 符纸上说让她在游逛时多多注意上青宗各色景致里值得借鉴的细节,必要时候还可以偷偷记下来。她知道凤遥这是要把上青宗这些长处用在万象宫身上,自然费心费力。 万象宫一行人刚刚在水榭中坐定,水榭中立时便有如游鱼般的侍女摇曳生姿盈盈涌入。 凤遥看的目不暇接,这些侍女一个个身着淡粉色裙装,与上青宗弟子淡蓝色的弟子服差别一目了然。只见这些女子一个个丰 臀细腰,眉目清秀全无半点妖媚之色,犹如清水芙蓉般秀丽,倒和这留香江上的一切景致相得益彰。 云扬不满的瞪视凤遥,这男人才正常多久就又是这副德行了?她默默把目光转到别处去,眼不见为净。 留香江上一座座亭台水榭之上,人流来回穿梭走动,热闹非凡。 “凤宫主,云扬长老。”冯庆带着几个小辈笑眯眯的拱手进了万象宫的水榭,冯庆脸上都快笑开了一朵花,他实在意外,自家族地附近向来深居简出的老邻居,家底竟会如此丰厚,而且,据他上次在山路上的观察,这万象宫和南域大派上青宗还有的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大概也能猜到,万象宫绝不像表面上那样碌碌无为,先不说万象宫和上青宗的关系 就说能随随便便送出天价贺礼的,古往今来也只有一个万象宫了。旁人看万象宫无所作为,可保不准人家正是曲高和寡呢。 冯庆心中有自己的思量,他得趁着万象宫还未真正声名大噪时和万象宫结交。如此一来,他们冯家往后也能背靠大树好乘凉。 上次在延绵山路上与冯庆见面的是凤沃,是以,凤遥和冯庆从未真正见过面,凤遥此时也只当冯庆是那些普通陌生的小辈即可。 云扬一见是自己刚认识不久的冯庆前来打招呼,连忙从桌椅上站了起来,抬腿迎了上去。她面上不显,心中却暗道,这冯家消息来得也挺快的啊,她才刚刚升职多久,冯庆就能得到消息。 云扬和冯庆一番你来我往客气寒暄,凤遥闲的无聊在一旁偷偷支起耳朵可有可无的听着。这一听之下,还这让他听出了那么一点事情出来。 原来,这冯家和上青宗也是沾了那么一点亲带了那么一点故。前上青宗宗主首徒冯唐竟是出身南域冯家,与冯庆是同辈兄弟,而且,冯唐这同辈兄弟还多出冯庆许多年岁来。 冯庆跟云扬分解他和上青宗的这层关系后,以一种‘都是自己人’的亲昵语气笑眯眯的同云扬套着话儿。 第150章便宜徒弟送上门 在冯庆看来,云扬年纪轻轻的不会太难搞定,而且他都把关系套到这份上了,云扬要是肚子里有什么干货也该尽数倒了出来。 可云扬除了知晓自家主上和闲浮岛岛主、凤遥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暧昧关系,其他的一概不知。冯庆想套话也套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何况,她私心里想的是牢牢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给掩藏住,哪里还会到处宣扬。 她觉得,若是这些事情让旁人知晓了,不仅于万象宫和闲浮岛名声不好,而且这些事情对万象宫的发展也是一种拖累。 云扬不慌不忙的将话题给绕了过去,三两下就和冯庆拉扯起其他事情来。 凤遥对云扬的表现深感满意,就冯庆这点微末道行,还想骗得他家精明细致的云扬,做梦去吧。 他正准备起身到水榭边上看看夜景,心中喟叹,今晚这万象宫的水榭也太过于冷清了。 他本以为他今早在万象宫门处用天价贺礼为万象宫博了些财大气粗的名头,能引来不少猎奇的目光,能多结交一些门派或是家族。可是,他今日的一番动作,能引来的到底不是真正的世家门派。大概也没有谁会贸贸然去和一个看起来很有家底的门派攀关系,总得有一点儿由头才是。 凤遥倚在水榭边缘的栏杆上苦恼的想着办法,他不能就这样下去,他得给那些有心与万象宫结交的大小势力寻些名目。 原本他是可以带着弟子主动去和旁的势力结交,可这样一来,到底太过于弱势,也容易失了主动权,三两下就让人看出万象宫外强中干的事实来。 他现在需要一个契机,让那些势力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万象宫上,最好还能给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小势力一些动力,好让他们自己走到万象宫的水榭之中来。 正当凤遥苦恼之际,那所谓的契机和动力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师父!”随着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叫唤声,燕悠悠出现在万象宫水榭之上。还未等凤遥转过身来,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行起了拜师礼,生怕她迟一步凤遥会反悔似的。 凤遥被燕悠悠突然冲到面前的举动吓的差点跳进留香江避难,燕悠悠如此生猛的举动,他还以为是某些不怀好意想袭击他的人。 凤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他后背靠在水榭边缘的栏杆上,眼见着一个身着红衣的丰腴女人伏在自己身前,嘴里高声叫嚷着‘师父’二字,顿时只觉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 这大概是认错人来,他觉得这丰腴女人也该有上百岁的年纪了,这也太过唐突冒失。 凤遥惊疑不定道: “呃……我还从未收过徒弟,姑娘是不是认错师父了?” 虽然他自个也觉得认错自己师父这种理由很扯,但他一时半会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理由了。 云扬见着这边的突发状况,也扔下冯庆疾步走了过来,站在凤遥身后审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衣女子。 “凤宫主,我是燕悠悠啊,是白遥那厮把我介绍过来的。”燕悠悠察觉到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好奇八卦的目光,不由的面上一躁,她在云海到底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她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挤开云扬,凑到凤遥身边,甜甜的喊了声:“师父。” 燕悠悠? 凤遥有一瞬间的迷糊,这不是青石四姝之一,天遥殿少宫主么?他愣了好半晌才能接受燕悠悠上门当便宜徒弟的事实。他再一联系燕悠悠的话,凤遥多多少少也猜出这燕悠悠是白遥嘴里的天才阵师。 凤遥狐疑的扭头盯着燕悠悠良久,他怎么觉得这事有些怪异啊。燕悠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而他只是一个小小万象宫宫主,这燕悠悠自己眼巴巴送上门来当徒弟还如此主动热情,这徒弟是不是来的太容易了啊? 他脑中念头一闪,该不会是白遥在燕悠悠面前抛出了什么诱饵吧,才让这天遥殿少宫主如此狂热的凑到他面前来当便宜徒弟。 “你要拜师也该寻个缘由吧,我记得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你。”凤遥面朝身边的燕悠悠正经说道,眼睛不由自主被她胸前的一片波涛汹涌给吸引住了目光。他偷偷为凤沃扼腕叹息,看燕悠悠的身材,才是真正让人血脉喷张。 燕悠悠随意一撩自己垂在肩头的秀发,一派风情万种对凤遥勾唇笑道:“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一直在跟白遥打听你的下落了,可惜那家伙生怕我吓到你,任凭我如何纠缠都掰不开他的嘴,也不知道白遥今日怎么了,竟跑来主动告诉我。” 燕悠悠显得极有诚意,对凤遥的提问毫无保留的统统都说了出来,这让凤沃有些小窝心。 “几年前?”凤遥小小的吃了一惊,再听到是白遥故意隐瞒,一时间竟也不知白遥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几年前,上青宗器殿里有一个炼器师炸毁了炼炉,白遥想带人进去相救却被一面精妙非常的结界抵挡住,百般无奈之下跑来找我破去结界。虽然我最后并没有沾手那个结界,但是我见过那结界后一直对布设结界的人心生向往,今日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燕悠悠一双大眼中隐现光芒,凤遥在打量着她的同时,燕悠悠也在暗自打量着凤遥。她见凤遥生的十分俊美,五官英气逼人,棱角分明,就跟名师精心雕琢出来似的。她看凤遥浑身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别样的贵气流转其中,心中更加认定此人在阵法一道上的才学。 原来如此…… 凤遥俊脸一红,这不就是在说凤沃么。几年前凤沃因为炼制灵剑炼炉爆炸差点把自己给炸死,现在旧事重提,她他忍不住要唏嘘一番。只不过,凤沃那次出事竟还劳动了燕悠悠,看来这燕悠悠也是白遥心中能信得过的好友。 “所以,你看上了我的阵法绝学,才眼巴巴的送上前当徒弟?”凤遥挑眉看着燕悠悠,突然有一阵恍惚。要是这事能成的话,那他万象宫收的第一个弟子就是燕悠悠这种级别的人物,以后大开山门时也是个活广告啊。 燕悠悠胳膊肘轻轻在凤遥手臂上撞了一下,大有撒娇的意味。她嘴里笑道:“可不是嘛,白遥都跟我说了,万象宫的阵法绝学是不外传的,我要是做了你的徒弟自然会乖乖的。” 云海赫赫有名的燕悠悠要来当便宜徒弟,凤遥自然高举双手双脚赞成,多难得的一个人物啊。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事不太靠谱。 凤遥沉吟片刻,这才问道:“你如今是天遥殿少主,如何还能做我万象宫的首徒?” “哎呀,这个不妨事,不妨事的。”燕悠悠生怕凤遥会以此为理由拒绝她,连忙摆手道:“天遥殿是我的祖父的,少主之位也不过是叫着好听罢了,而万象宫是我拜师学艺的地方,这些都没有什么冲突的。” 凤遥点点头,觉得燕悠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现在,他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在四通八达的留香江上一大半的目光都被燕悠悠拜师给吸引住了。万象宫的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他不能太疏忽大意。 “那个……悠悠啊,你明日再来万象宫找我吧,我有些事情要提前跟你说明白,免得你来日心生后悔。” ps:昨天忙着忙着,竟然忘了更新,难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o_o 第151章穷酸面瘫女 燕悠悠连忙点头应是,心中认定凤遥这是答应她了。凤遥能不答应吗,她燕悠悠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脑子还是挺好用的。只待她明日她去万象宫正式行完拜师礼,凤遥那些阵法绝学可都是她的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连着朝凤遥抛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个师父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养眼,她以后可有好日子过了,保不准她还能和凤遥偷偷摸摸来一场师徒恋。 燕悠悠最后终于是被天遥殿的人给拉走了,凤遥这才轻舒了一口气,他被燕悠悠看的心里毛毛的。 万象宫水榭被燕悠悠拜师这么一闹,那些还在观望的人瞬时间炸开了窝。有某个小门派按耐不住先进了万象宫的水榭之后,其余势力自是争先恐后的凑上前来。 凤遥坐在水榭之中面对来来往往的人,脸上一片纠结。谁能告诉他,他面前堆的如同小山般高的请柬是怎么回事?敢情这些人来到万象宫水榭就是为了给万象宫送请柬的? 凤遥一阵无语望天,也是,凭万象宫送的贺礼,哪家势力不眼巴巴等着他提着贺礼上门去。可是,这些送请柬的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含蓄些。 云扬作为万象宫长老也显得很无奈,她和这些人聊天的话题,基本上都是三句不离天价贺礼的事情。她想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却发现扯来扯去还不如聊天价贺礼的事情。毕竟万象宫除了这些贺礼还真就没有什么能让这些人惦记的了。 凤遥本以为这些人就已经足够直率的了,没想到还有更露骨的直接跑到他面前来。 “凤宫主,我是来买同寿丹的。” 来人一句话把整座水榭上密密麻麻的人都给镇住了,这刚来的女人是谁,而且,同寿丹这种档次的丹药还能用来卖? 凤遥意外的看向来人,按同寿丹在云海的市价,这该是多有钱的人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他发现他错了。 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身着半旧的橘黄色罗裙,因为洗过的次数太多,罗裙上头的颜色都快掉的差不多了。这女人头上也只别了一根简单的银簪用来固定头发,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一点修饰。 ……就这样的人真的能拿出能买下同寿丹的钱? 不是凤遥以貌取人,而是这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个家底丰厚的,要说这女人是山门口那些蠢蠢欲动想抢劫的人,他还觉得比较有可能。即便是凤沃当年遭赤魔门追捕逃亡北地之时,都没有面前这女人的穷困潦倒。 凤遥眼中疑窦顿生,虽说上青宗继任大典来的人很多,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旁的不说,就说上青宗山门口一憾守的那地方,试问有谁能不拿请柬不备贺礼安然走进来的。要说这女人是拿着请柬备好贺礼进来的,凤遥也觉得奇怪。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这女人的穿着打扮太过特殊。 可是,人不可貌相,谁知道这女人有什么样的怪癖呢,他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思及此,凤遥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能出多少晶石?”他稍微抬眼扫了一下面前的女人,只觉这女人和这留香江上的绮丽景致格格不入,倒是这女人身上的清冷气质很是不俗,五官也极为端正。只可惜,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就像是个天生面瘫。 面瘫女听见凤遥的问话,下意识淡定回道: “我没有晶石。” 水榭上的人原本就对这穷酸的面瘫女十分不屑,就这样的还想买下同寿丹? 此时他们又听这面瘫女的回答,顿时一片哄堂大笑,随即又有些愤愤然。没有晶石还说想买同寿丹,真当同寿丹比菜市场的大白菜还要低贱不成?这面瘫女莫不是个疯婆娘,上青宗怎么会放这样的人进来胡言乱语。 面瘫女并没有被周遭的嘲笑声影响到,依旧是那副不变的面瘫脸。她声音无喜无悲,淡然道:“我可以卖身于你,只求一枚同寿丹。” 听到面瘫女的回答,水榭上的人更是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出声。其中有一人终于是忍不住,高声讽刺道:“就你这样的还想用自己去换同寿丹?别说是一个你了,就是十个百个你都不如一枚同寿丹值钱!” 面瘫女茫然的望向说话的那人,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觉得用我去换一颗同寿丹绰绰有余了。”随后,她又把脸转向凤遥,极其认真道:“凤宫主,我觉得你要是愿意做这笔交易的话,只会稳赚不赔。” 水榭上的人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只是,这笑声已然不复之前的嘲讽,而是冷笑。 他们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面瘫女根本就是个疯婆子。同寿丹对于那些寿命将尽的人有多么重要,这多出的二十年里,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段时间里面进阶。这些好处岂是面前这个面瘫女能够比拟的?笑话罢了。 凤遥抿了抿唇,他也不知这面瘫女是哪里来的自信,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此时倒是很想知道,这面瘫女究竟有什么资本,能让他稳赚不赔。 他挑眉问道:“不知姑娘是哪个家族的子弟?” 凤遥之所以没有问这面瘫女是哪个宗门弟子,乃是因为参加大典的大部分门派弟子都身着门派统一发放的弟子服,而这面瘫女身穿的,显然不可能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服。 面瘫女一怔,犹豫了片刻后才坚定的摇头答道: “我没有家族,只是孤身一人。” 她有些心虚,但她还是不敢把自己的身份随意告诉别人,虽然那些人根本不承认她的身份,但她以后总是会逼那些人承认的。 凤遥虽没有什么兴趣再和这面瘫女说下去了,但她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保不准自己还能发现一个人才。……好吧,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确实很低。 “你的意思是,你什么都没有?”凤遥好笑的看着面瘫女,等着她的否认。 可这面瘫女显然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主,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心口重复道:“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人,而且,这笔交易你绝对不会亏本。” “噗”不知是谁刚刚喝下了一口茶,听到了这句话不由的把满嘴的茶水都尽数喷了出来。那人尴尬的捂着嘴巴,浑身微微抖动着,显然他捂着嘴忍笑忍的很辛苦。 凤遥默默的转回了脑袋,在心底暗暗感叹了一句,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他和这面瘫女价值观完全不一样,没法沟通下去了。一般人就算是想买下同寿丹,也得拿出自己的筹码来,而这面瘫女却还要遮遮掩掩的。她明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却是自负过了头。 水榭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他们对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也没甚兴趣,三三两两的又聚在一起聊天攒交情,就连凤遥身边都多了几个男男女女。 云扬见此情景,随意扫了一眼水榭上的侍女。那些侍女也是个伶俐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后,动手把面瘫女拉了下去。 面瘫女冷静的挣开了几个侍女的手,嫌恶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换来了美貌侍女们的几个白眼。这面瘫女有没有搞错,她们都还没嫌这面瘫女脏了,她却还嫌弃起她们来。 面瘫女不满的看着正在和身边人假惺惺谈笑的凤遥,最终什么都没说空手离开了。 第152章高调炫富的后果 她不是什么死皮赖脸的人,万象宫不给,她做不出死乞白赖的乞丐行径,等她以后找到那人,那人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她必定会再回来拿同寿丹的。届时,这位凤宫主铁定是要追悔莫及的。 凤遥并没有等到晚宴结束后离开,他看着水榭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带着云扬几人低调准备回万象宫。 云扬几人的乾坤袋里都是满满的请柬,凤遥看着很是头痛,不过,他现在更为头痛的是出了上青宗之后的问题,虽说上青宗和万象宫也只隔了一座山头,但是他也怕自己在路上会被抢。 果然高调炫富的人都活的不容易,比如他现在。 虽然凤遥以自己的本事可以一路悄悄遁回万象宫,可自己身后这些人可都是明晃晃的靶子啊。若是凤沃能现身使用乾坤手镯的话,倒还可以把这些人统统都扔进乾坤手镯里。 凤遥正冥思苦想时,颜豫已经带着几个弟子在山门处朝他招手了。 “凤宫主,岛主让我们来送你回去。”颜豫带着几个弟子走了过来,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凤遥挑挑眉,白遥还果真细心,他以为只是白遥随口一说的事,没想到还真把忙忙碌碌的颜豫给派了过来。 他客套道: “有劳了。”说起来凤遥和颜豫也是第一次见面,他自然不能像凤沃一样和颜豫太熟络。 一行人站在宽大的玉鲛毯,飞快往万象宫略去。 颜豫暗自观察了自己脚下的这条飞毯,总觉得有些眼熟,这飞毯以前凤沃用过的。他对凤遥笑道:“凤宫主,你和凤姑娘关系不错吧,这代步的灵器都能一起用啊。” 凤遥有些意外,他看颜豫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还以为这家伙是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没想到白遥竟连这些都瞒着自己的手下人。 也是,化形术本是白家秘法,凤沃刚刚开始修习的时候,和白遥还不是恋人呢。要是他们知道白遥私自把家族秘法给了外人的话,恐怕这些手下不会任凤沃在上青宗来去自由,而是会把凤沃视为狐媚惑主的祸水。 “凤沃是万象宫真正的主人,我们这些手下也是沾了主上的光才能用上玉鲛毯。”凤遥答的滴水不漏,在凤沃和白遥的关系还未真正公之于众时,他还是要瞒下白家秘法一事。 颜豫心中本是怀疑凤沃和凤遥之间会有暧昧关系,因为他发现最近凤沃根本不在闲浮岛而是一直往万象宫跑。他知道自家少主对凤家小丫头有那么点意思,而万象宫现在又出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宫主凤遥,他真怕凤沃被男色勾了去。 颜豫盯了凤遥许久才啧啧两声,看看这副容貌气质,是个女人都免不了生出几分好感,更何况是凤沃这种年纪不过半百的小丫头。 玉鲛毯一路如闪电般飞回了万象宫,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凤遥已经能远远看见外表看起来很平淡无奇的万象宫了。 他还想说点什么来套凤遥的话,可他望见脚下的万象宫顿时心中一冷,万象宫附近确实有埋伏。他立时间歇了八卦的心思,而是默不作声的朝自己身后几个无为堂弟子点了点脑袋。 凤遥也快步走到玉鲛毯边缘,皱着眉头往下看去。此时天色昏暗,万象宫宫门口树木繁密,也不知躲了多少人。 颜豫看了直摇头,他为难的看着对凤遥提议道:“凤宫主,敌暗我明,我们还是不要正儿八经的从宫门处走,不知万象宫可有什么偏门?” “不,我们就要从正门进!”凤遥冷冷出声,转头对云扬等人吩咐道:“云扬,你现在立刻传讯给宫内弟子,让他们做好备战的准备,你们终于要有一次真正历练的机会了。” 他留了个心眼,给燕悠悠发去了一张传讯符纸。她不是想当他徒弟嘛,现在正是她表现的机会。燕悠悠修为不高?呵呵,燕悠悠背后的天遥殿可是专门做人命生意的。 他冷静的分析着万象宫弟子现今的实力,云扬资质不错,刚刚跻身三阶分灵界不久。初晴初玉以及一些年龄大些的弟子大都有二阶微灵界的实力,而像初敏这些年龄尚幼的弟子只有一阶出灵界的修为。 虽说万象宫弟子实力很弱,但这些人才刚刚离开凡界多久,有如今的修为已实属不易。要是把他万象宫这些弟子的修炼速度稍微往外一说,都要闪瞎外人的眼。 凤遥现在也不知道底下人实力的高低,但凭他万象宫弟子和颜豫带来的几个高手也暂且可以抵御上一段时间了。等到燕悠悠带着人赶来,正好收尾。 云扬得了吩咐也不敢耽搁,现在万象宫只有几十个弟子,召集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初晴初雨几个小辈弟子目光亮晶晶的凑在玉鲛毯边缘,真正的战斗啊,她们在想象过许多次,今日这机会来的太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颜豫无奈扶额,这些万象宫的人都是怎么了,着了疯魔吗?好战也得有个度,他们没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吗?现在底下也不知埋伏了多少人,就算万象宫里有修为高深的人,也抵抗不住车轮战的消耗啊。 “凤宫主,我们躲过去就好,你让弟子出宫门也会多一些不必要的伤亡。”颜豫心中暗暗不屑着凤遥临时做出的决定,要给弟子磨炼的机会也得看实际情况,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是两眼一抹黑,要是这些人里面真藏着什么绝世大高手,岂不是要万象宫弟子出来白白送死。 “躲?你要我们万象宫弟子连门都出不了,连我这个宫主都要躲这些人,未免也太让这些人太过得意了。万象宫得拿出一个态度来,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要是这一次我们不彻底把这些人打怕了,那便会有第二次,我不要这些无休止的麻烦。” 凤遥看着颜豫还想说什么,冷冷一笑先堵住了他的话: “还有,你以为我们万象宫弟子的银袍都只是穿着好看的吗?” 其实,凤沃早在弟子的银袍里刻上了护身阵法,每一件银袍都是一件灵器。虽说品级不高,但也勉勉强强足够了。 颜豫终于无话可说,万象宫也真是大手笔,连弟子身穿的银袍都做了手脚。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给自家少主递了消息,毕竟少主要他带人护送凤遥回万象宫。要是凤遥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是有责任的。 云扬给万象宫里头的弟子送去传讯符纸后,愤愤然插嘴道:“凤宫主说的是,若是我们此时躲着走,岂不是要让底下这些人看了笑话,以为万象宫胆怯无能。这事说出去,万象宫处心积虑好不容易换来的丁点名气都要被败光的。” 凤遥赞赏的拍了拍云扬的肩头,这些年凤沃不在身边云扬长进不少。他故意凉凉的看了颜豫一样,那模样好似在说颜豫还不如他们家云扬懂事呢。 颜豫被凤遥这一眼看的是面红耳赤,他往日只在上青宗替主上处理内务和收集峰乌传来的消息,这些对外的交际都是纪知心和贺子斟在打理。他多年不沾手,这些思量竟都是忘了,只想着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都没有设身处地想想万象宫此时只能进而没有退路的处境。 凤遥从袖中拎出月弯弓,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万象宫弟子听令,今日是这些人先跑来万象宫挑衅的,我们大可不必手软。” 他记得,白遥今日还说凤沃太过心慈。可白遥不知,凤沃所有的心慈,都只会用在无辜之人身上。 第153章藏在花灯里的龌蹉 此时上青宗的晚宴也散的差不多了,宾客们被接引的侍女各自引回了划分好的院落,留香江上渐渐冷清下来。 白遥静立在留香江边,远远望着空空荡荡的万象宫水榭,心中滋味莫辨。 凤沃还是没有留下来回了万象宫,也不知颜豫带去的那几人顶不顶用。 白遥把心中的牵挂暂且压下,转身往宾客暂居的院落而去。他寻到一处院落,翻身越过窗台跳了进去。 屋内灯光昏暗,看不清具体的摆设,只有一枚小小的花灯摆在了书案上。 白遥认的这花灯,无论他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到那人,那人总会在房里放一盏这般模样的小花灯。 “少主,你来了。”一声轻轻柔柔的女声在昏暗的屋中响起,随即从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头上钗环尽退,三千青丝闲散随意的披在肩头。她身上套了一件淡蓝色的薄纱软缎,整个人的曼妙身姿尽显无遗。 女子朝白遥微微欠身,她眉目低垂,动作轻盈,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娴静温雅的味道,倒和素日里温润如玉的白遥相得益彰。 白遥一见这女子的穿着打扮,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他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那盏小花灯旁,就着软塌坐了下来,语气平淡问道:“司殿主,暮光派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司殿主名为司容,乃是暮光派戒律殿殿主,专门管理暮光派弟子刑罚。她原是白家旧部,白家覆灭后假意投靠池栾自此一直待在暮光派中,以待来日里应外合重新夺回暮光派掌门之位。 司容听白遥疏远淡薄的语气,脸上神色一冷。但她见白遥往她刻意动了手脚的小花灯边上凑,心中顿时疏解了不少。 “并无什么大的动静。”司容语气轻柔,手指似是无意般撩开了胸前的长发,露出了雪白修长的脖颈。她莲步轻移,走到软塌前,与白遥面对面坐着。 白遥俊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略带不满道:“既是如此,你连夜传讯让我赶来又是何意?” 何意?司容轻轻一笑,衬着花灯影影绰绰的光亮,她的面容显得有些妩媚。她的意思,以白遥的眼力,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大动静没有,小动静倒是不少,少主莫急。”司容到底不敢把自己的爱慕之心尽皆捅破,少主爱惜羽翼,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对女色有过多的亲近,她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至于纪知心那些人想往闲浮岛上塞女人,对她来说也不过是给白遥解解馋罢了。她在世几百年,历经风风雨雨无数,哪能看不透这些。 白遥并未答话,手指头轻敲桌面,显然是在催促。 “厌息最近和尤子今走的很近,司容担心……” “就是这些小事?”白遥打断了司容的话,厌息也同为白家旧部,他信得过他的忠心。他心中本就挂心凤沃半夜离开能否安然无恙回到万象宫,偏偏这司容还总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叨扰。 “自然不是,司容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司容敛下眼中的颓然,语气依旧是平静温和道:“少主让我查尤子今的事,我倒是有了一些眉目。” 她见白遥放在桌面的手指头顿住,晓得自己的话勾起了少主的注意,微微一笑继续道:“少主慧眼如炬,尤子今果真有古怪。一百年前,尤子今被魔族掳走,整整当了三年的战俘。回来后,性情大变。” 司容顿了顿,神色间多了几分认真: “这本来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人遭逢大难,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改变。可是,尤子今回到魔族后,不仅性情与先前截然相反,就连修为,也一下子蹿升不少。厌息多年前曾得尤子今搭救,这其中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尤子今修为高深莫测。” 司容抬眼深深的看着白遥,美目流转问道:“厌息曾进过尤子今的院落,你猜猜他发现了什么?” 白遥眉头微皱,这么多年了,凤沃在炼器室里同尤子今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如今看来,凤沃果真瞒着尤子今的事,而尤子今的身份也大有隐情。他心中对司容的不满消散了些,点头淡淡道:“说下去。” “厌息在尤子今院子里发现大量的瓶瓶罐罐,连着摆满了好几间屋子,而且,房里还有丹炉丹鼎。据厌息了解,尤子今竟能炼出许多他见所未见的丹药,且都有难得的奇效。只是,尤子今刻意嘱咐厌息瞒下了。” “你是说,尤子今还是个厉害的丹师,有这份本事却不让暮光派里的人知晓。”白遥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子今和凤沃有些牵扯他是明了的,凤沃那一声凤从悉他从不敢忘。 不管是尤子今还是凤从悉,身份都是池栾的徒弟,尤子今修为越高,炼丹本事越厉害,他来日对上暮光派只会越发棘手。 “少主,纵是常常待在尤子今身边的厌息,都难以摸清尤子今的实力和本事,也试探不出他对池栾的看法和态度。此子乃是最大的变数,少主得心中有数。” 司容说着,抬起一双纤纤玉手放到桌面上,想抓住白遥的手指却被白遥不着痕迹的躲闪过去。 白遥碍着白家如今的处境勉强按耐着自己的脾气,司容是暮光派中的老人了,办事比许多白家旧部都要稳妥,手里又拿捏着暮光派的戒律堂。纵然他知道这女人对他有旁的龌蹉心思,也只能躲着不能撕破脸皮,实在可恼。 白遥的拳头捏起又松开,睁眼眨眼的功夫他的恼怒已悄悄散去。这么多年了,他记的最清楚的,不就是一个‘忍’字么。 “司殿主,你让厌息找个机会,把尤子今给捆到上青宗了。既然他是最大的变数,那便让他消失好了。”白遥语气平静,话里的意思却冒着森森寒气。他面色淡然,仿佛让一个人消失是吃饭喝水那样稀松平常的事情般。 白遥交代完,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抬腿就要离开。 司容心中一急,花灯摆到了现在,少主还没有反应,她得再拖住少主一段时间。 “少主,司容还有一事。”她搬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拦在了白遥面前。 白遥抿了抿唇,看不清面上的神色,不过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司容紧紧的盯着白遥的神色,想探查出花灯的药效究竟如何,可该死的,白遥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无波。 她吐出了憋在胸中的一口浊气,狠了狠心才把话说出口: “司容今日看到池碧生死缠着少主,那丫头双目含情,估计是动了心,少主不妨利用一二。” “她有什么值得我利用的?”白遥不解的挑了挑眉,池碧生是否动心他无从察觉,只是,那女人确实缠得紧,下午时自己的衣袖都被她扯去了。 司容扯起一抹笑,若说白遥心中有什么在乎的人,那么定是那位躺在冰室里的遐迩了。她胸有成竹的吐出三个字:“无根草。” 果不其然, 白遥瞬间变了脸色。无根草是遐迩唯一的救命良药,他苦寻了几百年。 颜豫给白遥送去的传讯符纸悄无声息的在白遥面前显出了形状,白遥正和司容商量着如何利用池碧生,恰巧被这传讯符纸的出现打断。 白遥随意拆开扫了几眼,顿时勃然色变。他的小沃又惹了麻烦,那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一日不闹腾便闲的慌。 可这次白遥实在是冤枉了凤沃,那些人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的。 白遥再没有心思待下去了,转身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司容眼前。 第154章什么叫做毒辣 司容看着白遥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少主慌乱至此。看来,她这些年远在东界,的确是对白遥身边出现的人太过疏忽大意了。 她转眸看向桌案上那盏小小的花灯,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还是失败了,白遥依旧没有对她动情。 白遥心急之下直接拉来度升就往万象宫去,刚一赶到就见万象宫宫门处早已混战一片。他再顾不得其他,正要冲进去寻找凤沃的身影时,却发觉形势不太对劲。 万象宫宫门口的战局几乎是朝着一边倒的趋势,而占据上风的竟是穿着打眼银袍的万象宫弟子。 白遥有些意外,万象宫这些弟子离开凡界也才几年的时间,怎么会在几年的时间内修为精进到这种地步。他再定睛细看,才发觉底下竟有天遥殿的杀手参与其中,原来今晚燕悠悠也来了。 白遥目光往底下宫门处一扫,愣是没看见凤遥的影子。他在四周寻了一遍,才发现那人正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般,站在离宫门口不远的玉鲛毯上,手持一把泛着蓝光的弯弓,手里搭着近十只羽箭。凤遥手掌一松,那近十只箭便朝底下射了去。 白遥悄悄为凤遥捏了一把汗,这底下的人都混战在了一处,寻常人搭一只箭羽都会担心射到自己人。凤遥倒好,一射就是十只羽箭,偏偏还那么胸有成竹淡定随意。 凤遥终究不是什么寻常人,他这十只羽箭同时射了出去,竟都跟自己长了翅膀似的,朝不同的方向迅猛飞去,最后竟都射在了敌人身上。 白遥看的吃惊不已,他再细看倒下去的那些人身上未拔出的羽箭,竟发现都是一箭毙命,中了箭伤的人再无半点气息。 白遥心内暗惊,不信邪的死死盯着凤遥,似乎是想把凤遥给看透了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的小沃会有如此肃杀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凤沃有妇人之仁,生在乱世会吃大亏,可这才隔了几个时辰的功夫,他的小沃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白遥一颗心砰砰乱跳,一时间倒也歇了下去参战的心思,只用探究的眼神紧紧看着凤遥。 他终究是看不透她的,每一次,只要他摸到那么一些凤沃的性子,凤沃转身就能垫付他的认知。 凤遥也不是个死人,被人用火热的目光从后头盯着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身子隐隐有些发凉,身后盯着他的那些人莫不是敌人? 他强自镇定,重新拉开了月弯弓,迅猛的转过身前,直直的对着身后那目光射来的方向,眼底深处铺散的是淡淡的恐惧,以及自己姓名受到威胁时豁出去般的决然。 白遥被目光摄去了心魂,这是完全陌生的人啊。那双盈盈转动的水眸之中,装的应该是狡黠和灵动,而此时此刻,那个举着弓箭对着自己的俊美男人,眼中却是赤果果的杀意,那是人的性命受到胁迫时下意识做出的自卫反应。可是,这样的人真是是他的小沃吗? 白遥错愕,今日下午还对殷月牙表露过不忍之情的凤沃哪里去了? 凤遥见那人是白遥和度升,微微愣神之后连忙收回月弯弓,朝白遥点点头后又把脑袋转回了宫门处,而自己的后背,他却是毫无保留的交给了白遥。 度升按自家少主的吩咐张开双翅飞到了凤遥附近,白遥暗自观察宫门口的战局,眼中波云涌动看不清内里情绪。 他能看出这一次聚集在万象宫宫门口的人极多,但大都是今天才临时起意,且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经门派和家族的人,规矩自然要散漫些。这些因为贪欲聚集在一起的闲散人员一见赫赫凶名的天遥殿杀手出现,胆小的早已经跑没影了,剩下的不过是被拖住了抽不开身罢了。 白遥看了一会,疑惑出声:“你为何只射杀那些缠斗中的敌人,而不去追捕那些漏网之鱼?你自个看看,跑了多少。” 凤遥射出手上的羽箭后稍微歇了歇手,他一弓十箭也实在累的慌。听见白遥的问话,凤遥展颜一笑,随意答道:“我懒啊。” 白遥被凤遥这挑不出刺却听着别扭的回答给噎住了,好半晌才呐呐出声道:“你都射杀了不少的人,怎还会嫌懒。” “杀鸡儆猴就够了,可若这些人再敢停留与我万象宫弟子负隅顽抗,我必定射杀。”凤遥说着,已是收回了月弯弓。 白遥心知这一场打斗是万象宫胜了,无意与凤遥纠结这些问题,当下便扬眉笑道:“小沃,你今晚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你最多是把这些人弄瘸了,却没想到是一箭毙命,干脆利落。” “我只对无辜之人手软,而这些妄想杀我万象宫弟子夺我万象宫宝物的狂徒,留着平白给自己添堵。”凤遥一脸平静,盗贼都明目张胆的偷上门来了,她再心慈手软下去就成是非不分的糊涂人来。 要不是他有先见之明,早在万象宫宫围处设下结界,估计他从上青宗回来时,万象宫已被洗劫一空,而里面那些还在睡梦中的弟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些,他心中怒意翻涌,脑中竟是接连闪现废墟般的上官族地,这让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凤遥纵身跃了下去,宫门口已是尸横遍野,血腥味十分浓厚,久久不散。万象宫弟子和颜豫几人都侍立在原地,而天遥殿杀手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杀手的怪脾气,横竖有燕悠悠在,他并不去挂心理会。 凤遥自顾自的走到云扬等万象宫弟子面前,抬手吩咐道:“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们趁这段时间把这些尸体统统都清理掉吧。” 云扬上前几步,正欲领命。她刚刚杀过人,身上的杀气还未完全褪去,倒显得气势有些凌厉。 白遥在这时翩翩而至,他抬手制止了云扬,眼中闪过兴味之色。既然凤沃已经能够狠下心来杀人,那么,他就趁这机会,好好教教凤沃什么是毒辣。 “颜豫,把这些尸体的脑袋都割下来,挂在万象宫宫门前。”白遥现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让在场众人的脸色一变。 颜豫早已习惯自家少主的做事风格,面上竟是一点异色也无,招呼自己身后几个上青宗弟子就准备动手。 凤遥脸色有片刻的僵硬,心中虽觉这种做法太过戳人心窝,死了都不肯给人留全尸甚至都不让人入土为安,但他还是给了云扬一个眼色,示意对方帮忙。白遥这么做也是为了万象宫好,这种做法是恶心了些,不过震慑世人的效果却是最好的。 云扬本想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哪像凤遥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她这回要想再装聋作哑也说不过去啊。云扬只能带着初晴初雨等人拎着万象宫统一发放的那种最普通的铁剑,整理尸体去了。 凤遥走到白遥面前,礼貌却不疏离道: “小白,多谢你提点,我看往后还有谁敢打我万象宫宝物的主意!” 凤遥本想潇洒的转过身对自家万象宫弟子敲打一番的,可他话音刚落,就听自己身后不知哪个小弟子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食糜的味道和血腥味夹杂在一块,还有颜豫等人悉悉索索整理尸体的声音,万象宫宫门显得越发诡异了。 第155章燕少宫主 凤遥尴尬的轻咳两声,他转身往那小弟子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小弟子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这么一吐,倒把他那些鼓舞斗志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小弟子银袍上染了血,被凤遥打量了一眼身子不自禁瑟缩一下,顿时又是一阵反胃。 这时,燕悠悠兴冲冲的从宫门内跑出来,一把扑到了凤遥怀里,语气十分激动“凤遥,你这个师父,本少宫主要定了!” 凤遥猝不及防之下被撞的后退了一步,他默默擦了一把冷汗,有些怀疑师父和徒弟的身份弄错了。瞧燕悠悠这彪悍劲,果然能被称为青石四姝的女子都不是什么一般人。 他面无表情把那具被红衣包裹的惹火身材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隐晦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诸事不管的白遥。这燕悠悠怎么说都是白遥好友,白遥总不能看着燕悠悠朝自己小娇妻投怀送抱啊。 白遥笑笑上前,不着痕迹的挡在凤遥身前,委婉笑问:“悠悠,你也也太不厚道了,等这群小贼死光了才舍得出来。” 云扬正弯腰处理着宫门口的狼藉,一听白遥的话,提着一个脑袋就开口附和道:“可不是嘛,她一看见宫围处的结界,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风一样就扑了过去,也不管宫门口那么多贼人。” 在云扬眼里,既然燕悠悠是来拜师学艺的,那就该有一个当小弟子的模样。没道理整个万象宫的人包括一宫之主都在外头厮杀,偏偏就燕悠悠不分轻重缓急的琢磨结界去了。 她心中有了较量,这燕悠悠要是不敲打一番,将来万象宫哪来的安稳日子。没看见燕悠悠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往凤宫主怀里钻了,这场面要是让主上看到了,自己的男宠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主上还指不定要怎么膈应呢。 凤遥赞赏的看了云扬一眼,想着不愧是跟了凤沃十几年的人了,说话就是这么犀利。他又想想白遥那句绵绵软软的话,暗叹道,果然男人什么的都不如自己养的人亲近。 燕悠悠在修为上虽比不得云扬,但她从小就是被人捧在手里心小心翼翼奉承长大的。白遥不轻不重的说她两句也就罢了,谁让白遥是她好友,又给她介绍师父呢。 可她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小小长老如此落她面子,而且一个小小长老竟然还把她比作了猫,把她毕生追求的阵法比成了老鼠,这要她堂堂天遥殿少主如何忍的。 燕悠悠当下就一脸不悦的往云扬的方向而去,手中拳头拧的死紧。她定要让这人吃些苦头,让这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得,如若不然,她以后在万象宫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云扬手里正拎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见燕悠悠一脸不忿的走过来,只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并不觉燕悠悠对她能有什么威胁。 燕悠悠破空袭来一掌,云扬轻轻巧巧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云扬无意与一个即将成为万象宫弟子的人动手,怎么说她都是万象宫的长老,随随便便和小辈动手太折损身份了。 “你不担心你家云扬被欺负吗?”白遥好笑的看着几步远处两个女人之间的缠斗,燕悠悠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心思还跟小孩子似的,天遥殿这些年把她护佑的太好了,留她在万象宫磨一磨性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云扬倒是个好的,不仅心细如发,而且行事有章有法,最要紧的是云扬对凤沃又是那样忠心耿耿。他能看出来,这姑娘满心满眼都装满了凤沃,再容不得其他。 凤遥扭头对白遥浅浅一笑:“这个我还真不担心,云扬已经是三阶分灵界灵师,哪能被一个用药养出来的二阶微灵界灵师欺负。” 白遥抿唇一笑,有些事情他的小沃还不了解,一个灵师除了修为以外还有许多可以伤人的法子,比如燕悠悠的杀阵。 他也不愿看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就这样被燕悠悠欺负,好心提醒道: “你可别小瞧燕悠悠,她是一个阵师,能杀人于无形。”想当年,他可是因为轻敌而吃过燕悠悠的暗亏。 凤遥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燕悠悠再怎么样,那都是凶名赫赫的天遥殿少宫主。要是云扬在燕悠悠那里吃了亏,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凤遥忽的箭步冲到燕悠悠身后,只见燕悠悠正朝云扬扑去。他口中厉声大喝:“快住手!”话音刚落,凤遥的手也扣住了燕悠悠的肩胛骨,把那具裹着红色衣裙的身子往后一拽。 凤遥制止了燕悠悠的动作,心里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云扬是凤沃在这云海里第一个收拢的手下,也是她和凡音尘废了一番心思才把云扬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奴仆带成一个成熟稳重的灵师。若是云扬就这么毁在燕悠悠的手里,凤沃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 凤遥想到这里,望向燕悠悠的目光就更加冷淡了。他怎么忘了,燕悠悠在阵法上天资再高,可说到底也是出身天遥殿。天遥殿又是一个专门做人命生意的地方,燕悠悠从小耳濡目染,又哪里会把万象宫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如今看燕悠悠一言不合就要伤人的性子,实在不放心。万象宫弟子才那么几十个,真的够燕悠悠杀? 凤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脸色一板,随意把手里的燕悠悠往地上一扔,就往云扬的方向去了。 云扬也没有吃亏,她反应灵敏,身姿轻盈,又有凤遥帮忙,自然不会有事。 “多谢宫主出手相救。”云扬还是识大体的给凤遥施了谢礼,面上淡淡的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似方才被燕悠悠追着打的人不是她。 “嗯。”凤遥轻轻应了声,转身对不知所措的燕悠悠疏离道:“燕少宫主,万象宫今日遭逢贼人埋伏,多亏贵殿相助,万象宫改日定当登门拜谢。”说着,他静静站在云扬身边,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云扬心中微暖,虽然凤宫主平日里看着胡闹,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凤宫主还是个体贴的好人呢。想来主上会看上凤宫主,也不全然是因为这张皮相,大概还因为凤宫主这护短的性子。 燕悠悠满脸愕然,凤遥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是怎么回事。前一刻自己还扑在这男人的怀里撒娇呢,怎么现在这男人对她如此疏离,变脸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是了,定是因为自己没有帮忙打退贼人的事情,可这事情她实在委屈,哪里想得白遥和那长老一个个都指责于她。 “师父,我带了天遥殿的高手来,能顶的住的,徒弟有别的事情自然就不去凑热闹了。”燕悠悠苦着脸解释。 她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何事,万象宫能击退贼人她还有一半的功劳,而这言辞犀利的长老除了一张嘴之外还有什么。孰轻孰重,凤遥还分辨不出来么。 凤遥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他心里一点儿也不介意燕悠悠独善其身自个进了万象宫。可是,燕悠悠既然想做万象宫的弟子,那就得和所有弟子守着一样的规矩,得尽自己的职责守护好万象宫。他不能让这些跟着凤沃到北地又辗转到了南域的弟子寒心,也不愿让燕悠悠在万象宫有太多特权。 此时,万象宫弟子和颜豫等人已经把尸体都收拾好了,该挂的该埋的该烧的都分妥当了。 凤遥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宫门附近树上挂着的人脑袋,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第156章四个便宜护卫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只是此时仍觉得白遥的手段太过毒辣了一些。可就算是毒辣,他也觉得白遥此举狠狠为万象宫出了一口恶气。 这挂满人头的万象宫宫门口,应该会在很多人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颜豫几人已经自觉站在了白遥身后,白遥原先就站的远,血腥气味对他影响不大。可颜豫几人一走近,他一时间被这几人身上怪异的气味熏的有些反胃。 他最反感的就是血腥气味了。 凤遥见自家弟子都收拾妥当,宫门前也都清理干净了,只是那浓厚的血腥味一时半会是消散不去的。 他努力忽视自己不远处挂着的一片带血的脑袋,对孤零零站着的燕悠悠淡漠有礼道:“燕少宫主客气了,你不是万象宫的人,不愿凑这热闹也是正常的。现在天色已晚,燕少宫主也劳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大恩,万象宫记下了。” 说着,他朝燕悠悠略微点了点头,示意云扬带弟子进万象宫。 燕悠悠急了,心道她还没正式拜师学得万象宫的阵法绝学,人家师父就不要她了,真是丢人。 “师父,悠悠知道错了,师父就看在悠悠是初犯的份上,饶悠悠一次吧。” 燕悠悠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只能哭丧着一张脸苦苦哀求。那些阵法结界她方才已经亲眼目睹,见过之后她更是眼热,心里就跟猫儿在抓挠一样,舍不得放不下。从前她不知道倒还罢了,如今她面前就站着一个身怀阵法绝学的人,她怎么说都是不能放过的。 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软的不行就来硬…… 燕悠悠想着想着,突然就顿住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难看的白遥,想着自己也曾答应过他,自己定不会勉强身怀阵法绝学之人。她悻悻收回目光,心中对白遥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当年她无意中让白遥吃了一次暗亏,天知道她自此受到了白遥多少打击报复,她真心怕了那个什么都能利用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既然已经答应白遥了,大不了,她……她软硬兼施死皮赖脸就是了。 为了那些精妙的阵法绝学,她豁出去了。 凤遥听到燕悠悠的话后才给了她一个正眼,他不慌不忙平静问道:“不知燕少宫主做错了什么?”他这话是故意问的,若燕悠悠能自己想清楚自己的错处自然是最好的。如若不然,那燕悠悠便永远都别想染指他的凤家的绝学,凤家也不会需要这种人。 “徒弟不该偷懒,见到阵法就忘了帮忙,这就向师父请罪。”燕悠悠说着,一撩红色的罗裙就要往地上跪去,却听凤遥冷冷制止。 “燕少宫主无错,还是请回吧。”凤遥冷冷淡淡的下了逐客令,既然燕悠悠至今不明白自己真正做错了什么,那他也不必再留人了。 燕悠悠双膝曲到一半,硬生生被凤遥的逐客令给逼的动弹不得。她眉头锁的死紧,转眸望向站在不远处的白遥,等着对方帮自己在这脾气古怪又傲娇的宫主面前说几句好话。 白遥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燕悠悠,摆明了不会帮忙。 燕悠悠怒了,“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凤遥的男人心明明比她这个女人心更难猜透好不好。 凤遥已是无视了兀自抓狂的燕悠悠,抬腿走到白遥面前,轻轻柔柔的道了声谢。 白遥眼中一热,凤沃在他面前,越发和软了些,那些强撑着的倔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这可是个好兆头。 “你会不会嫌弃我恶心?”白遥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问出了这话,他只是纯粹的担心凤沃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狠毒的做法,会让凤沃心里留个疙瘩,以为他是个心理变态。 “当然不会!”凤遥“噗嗤”一笑,果然沉浸情爱之中的恋人脑子都会不怎么好用。他能有什么嫌弃的,要他觉得,他也认为白遥的做法是最好的了。只是,来日免不了要招来一下小麻烦。不过,这点小麻烦在好处面前还不够看呢。 “小白,你别嫌弃你家小沃才好。”凤遥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其实凤沃看着做事果决,实则少了些火候。现在有白遥在身边时时提点,他也得了好处不是。 白遥连眼也不眨一下就矢口否认,凤沃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了,就算是当年还是姑娘家的遐迩,也没有凤沃这般出类拔萃。他语气坚决道: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凤遥眯起眼睛傻笑,像是小孩儿得了爱吃的糖果一般美滋滋的。他翘起唇角轻身说道: “我也如此。” 颜豫站在白遥身后,两只眉头直打架。自家少主对男人从来都是一副温润样子,几百年了从来没见少主改变过。 可现在这个好看的都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凤宫主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和自己风光霁月的少主有如此深厚的牵绊。他默默看两人之间的默契,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而他竟到现在才知道,实在失职。 “那我回去了,宫里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凤遥朝白遥朝朝手,抬腿欲离开,却被白遥给一把拦住了。 白遥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疼惜,他到底舍不得他的小沃为万象宫的事情太过劳累。他朝自己身后四个上青宗弟子瞥了一眼,认真吩咐道:“你们四个,从今往后就跟着凤宫主了,务必要护好他的安全。” 白遥此话一出,不仅凤遥吃了一惊,就连白遥身后几人也是神情愕然。 颜豫一脸肉痛,这四个弟子可是少主暗中培养了许多年的高手,修为比无为堂弟子不知要高上多少,而自家少主却说送人便是送人,实在大方到让他心悸。他知道自家少主做出的决定向来极少有更改的时候,所以他也不敢去反驳,心中知晓自己带来的这四人是注定要留下来了。 那四个被指明当礼物的弟子皆是面无表情,可心中是何等波涛汹涌却不是旁人能明了的。 凤遥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他的安全实在不用白遥操心,多了几个贴身侍卫在身边,来日若是遇到危险时想要跑路,这四人岂不是成了拖油瓶。况且,他身上的秘密又那么多,不是自己亲近之人他实在不敢放在身边。 “不用不用,你知道我脾气的,我对手下人比较挑剔。” 那四个弟子瞬间把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凤遥身上,这俊美男人真是个怪胎,白送的高手还要往外推。不收下他们这也就算了,可那句“比较挑剔”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兄弟四个还入不了这位万象宫凤宫主的眼吗。 凤遥坦坦荡荡的任四人盯着,他所谓的挑剔,白遥应该都是明白的。 果不其然,白遥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身后四个大男人大方至极:“这四个人从此随你处置,我不过问一句。只一点,他们是帮你来的。” 那四个弟子忽的白了脸色,前一刻他们还是上青宗闲浮岛岛主暗自培养的高手,下一刻他们就要成为万象宫宫主的护卫,这转变也太大了些。他们转而目光踌躇的盯着白遥去了,他们至今都不明白自家少主真正的意思。 “真的?”对面的凤沃双眼亮晶晶的把四个弟子扫视了一遍又一边,那眼神好似是嫖客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死死盯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妓子一样。 ……啊呸,这些护卫怎么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妓子呢 糟糕。 四个弟子心中暗叫不好,这凤宫主什么的,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第157章灵须四子的来由 “既然如此,我再客气就显得虚伪了,这四个人,我就带走了。”凤遥心中大喜,这可是白送的四大高手,顶好的事情呢。 四个所谓的大高手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此时倒真希望凤宫主虚伪一些,至少去和少主推辞一番。这样一来 他们也就有借口婉拒了。可谁曾想,这凤宫主竟是那么干脆了当的人。 他们猝不及防之间被少主送了出去,也不知道这万象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凤宫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凤遥朝白遥招招手进了万象宫,燕悠悠望着万象宫没有门的宫门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放到了白遥身上。 燕悠悠皱着眉头,嘟着红艳艳的嘴唇不满的抱怨:“白遥,这个师父好难搞。” 能好搞吗?白遥无奈的摇头,要是凤沃好搞的话,那他也不会到现在还留着凤沃在外头乱晃,早就将人拘到了万象宫里面金屋藏娇了。 想他把凤沃追到手前前后后都花了七八年的时间,燕悠悠想和凤沃搞定拜师一事,绝不是几日时间就能解决的,更何况凤沃对燕悠悠又生出了一些不好的看法。 “白遥,你与凤宫主关系不错,快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燕悠悠几步走到白遥身边,对他置身事外的态度甚为不满,却没有胆子表露出来。 白遥点了点头,他冷眼看着燕悠悠为了阵法一事纠缠了他几年时间,想来也是个极心诚的。 只是,燕悠悠脑子简单,脾气直来直去,是个一点儿委屈都咽不下去的主。她人情世故上又向来是个缺心眼的,若是他不提点几句,还不知来日燕悠悠为了凤沃手里的阵法绝学会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情来。 “悠悠,我且问你,你是用什么身份进万象宫的?” 燕悠悠不假思索的答:“还能因为什么身份,自然是宫主徒弟的身份了。” 白遥淡淡一笑,耐心提点:“悠悠,你可要记清楚了,宫主徒弟也是万象宫的弟子,万象宫弟子要守的规矩你都要守,万象宫弟子要做到的事情你都要做,这是最基本的。” 他与凤沃待在一起多年,虽说他并不十分了解凤沃的古怪性子,但凤沃为什么与燕悠悠疏远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啊?!”燕悠悠面上有几分错愕,她由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凤遥手里的阵法绝学,哪里想到还会这么麻烦。 况且,因着凤遥一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皮相,她暗地里根本就不把凤遥当成真正尊敬的师父,甚至还想着有机会搞搞师徒恋什么的。 若白遥说的话正是凤遥对她的要求的话,那她进了上青宗之后还不得被一条条万象宫弟子守则给怄死。 白遥话已至此,又见燕悠悠似是有些难以接受,他也没有耐心再为这事操心,自个招了度升带着颜豫就回上青宗去了。 隐在暗处的天遥殿杀手们见自家少宫主孤零零站在一堆脑袋附近,深觉晦气,便把人带回了天遥殿。 凤遥刚刚准备进笛园好好洗漱一番,他今天在玉鲛毯上头持弓射杀贼人的时候,可是悄悄的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颗心原也是空空荡荡的无处着落,生怕自己一个不察偏差了角度伤了自己人。可不知为何,自从知道白遥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便觉得自己对付几个贼人不过是游刃有余的小事情而已。 大概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凤沃心中已是渐渐把白遥当成自己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多么艰难的局面,只要有白遥在,那这些困局便可毫不费力迎刃而解。 凤遥想着想着,忽然有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拽住了自己垂落的衣袖。他低头往下看去,正是初敏小丫头一脸犹豫纠结的盯着自己,初敏身后,还跟着三个迷你版小银袍人。这几个小弟子,恰巧就是今日随他去上青宗的。 “宫……宫主,你今早说过,要我们回宫后来笛园找你。”初敏脸上更是犹豫纠结,抓着凤遥衣袖的手进退两难,她好像有点冲动冒失了。 万一宫主只是随口一说,转眼就抛到了脑后,而她却眼巴巴的带着几个师兄弟姐妹过来,岂不是要在宫主和师弟师妹们面前都丢脸。可是,她实在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心中也十分好奇宫主会给他们什么好东西。 凤遥心头一软,抬手捏了捏初敏水嫩嫩的脸颊,赞道:“多亏你这小丫头记性好,快快进来吧。” 初敏水嫩嫩的小脸瞬时间爬满了飞霞,脑子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想法,宫主摸她了! 她直到走进笛园里的小凉亭,看着自家如天神般的宫主坐下后,脑袋仍是晕晕乎乎的。 “你们各自报上姓名吧。”凤遥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根细的几乎看不清楚的银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圆桌上。他眼中带着审视,静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四个迷你版小银袍人。 “弟子初德拜见宫主。”初敏身边一个略高些的男孩子率先上前一步给凤遥深深的施了一礼,他的声音十分沉稳有力,就连举止也不见扭捏。 凤遥看了这男孩子几眼,心想这倒是个颇为正派的弟子。 其余一男一女两个小弟子反应过来,忙施礼报上名字。 “弟子初谨。”这是一个圆圆润润的胖女娃娃。 “弟子初言。”这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孩。 凤遥点了点头,敏德谨言都是好字,放在这几人身上刚刚好。 “这些银丝线是我从前从一条怪鱼身上拔下的胡须,一根根银丝都跟刀片似的锋利。你们一人一捆,小心些。” 几个弟子小心翼翼接了丝线,都眨巴着好奇的眼睛仔细观察着手里熠熠生辉的银丝线。 突然,初敏“哇”的一声把线从手里扔了出去。她苦着一张脸,声音都有些颤抖:“宫主,这丝线它会动,就跟小蛇似的。” 寻常的女孩子家,都是极其讨厌这些虫蛇的。初敏乍见之下,有这反应不足为奇。 倒是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胖女娃娃引起了凤遥的注意。 只见那胖女娃娃神色如常的捏着细弱游丝的银线,还伸出圆圆的手指头戳了戳丝线。那根丝线也是有些灵性的,见有人逗弄它,当下就缠绕在了那人的手指头上。 胖女娃娃正是初谨。 初谨指着爬在自己手指头上的丝线咯咯直笑:“你们看,这小玩意喜欢我呢。” 初德闻声望去,一脸新奇。 初言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看委屈巴巴的初敏,又看看笑的老实憨厚的初谨,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敏一张小脸羞的快滴出血来了,她在宫主面前丢脸了。这番大惊小怪的做派,就跟外面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似的,谪仙宫主千万不要嫌弃她啊。 初敏见没人理会她,都去注意胖初谨了,不由有些埋怨。若是胖初谨也怕这丝线就好了,两个女孩子一起失态总好比她一个人好。 可偏偏胖初谨不仅不怕,还嚷嚷着要大家一起看。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胖初谨的胆子比她要大了,真是讨厌。 初敏咬了咬牙,小跑着出了凉亭,蹲在草丛里寻觅刚刚被自己扔出去的丝线。好在那丝线有些灵性,线上头还隐隐透着银光,初敏几下就把丝线重新捧了回来。 凤遥装作看不见初敏的失态,指着丝线对四个小弟子道:“这些丝线都是怪鱼的鱼须,被扯下来后可当灵器使用,你们把血滴在上头。” 第158章奇妙误会 三人乖乖照做了,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一滴血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又是宫主亲赐的灵器。这份福气,怕是别的弟子怎么求都求不来。 初敏犹犹豫豫,她真的要做这看着很滑腻的鱼须的主人么。她抬眼看了看周围,特别是胖初谨那里,最后还是忍着不舒服滴了一滴血上去。 宫主还在这里呢,她不能比胖初谨还没用。 那根丝线顿时更活泼了些,竟在初敏手掌心上跳起了舞,初敏看的有些惊奇。 “从现在起,你们便是一个队伍的人了,好好干啊。”凤遥欣慰的看着四个各有千秋的小弟子,娇滴如初敏,沉稳如初德,胆大如初谨,机灵如初言。 四个小弟子我看看你,你看看我。 “你们以后每日都要来笛园学习如何驾驭这根丝线。” 初言一听凤遥这话,顿时乐了。他笑嘻嘻问:“那校场那边我们是不是不用去了?” “当然要去,云扬长老亲自给你们打基础,你们还不知要好好珍惜。”凤遥指着初言的鼻尖笑骂:“你这只爱偷懒的瘦猴儿。” 初德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宫主看起来也不像是傲气的人,该是很好相处。他轻声道:“宫主既然把我们拉为一个小队,那我们得起一个队名。” “你们说说,要叫什么名字好?”凤遥有心与这几个小弟子多说几句,这样他也能对这些孩子多了解几分,毕竟这一支四人的小队是他准备重点培养的。 胖初谨眼睛一亮,立马脱口而出: “我们有四个人,不如就叫四喜丸子好了。” 凤遥默了个,啥也不用说,初谨这丫头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吃货。他嘴边扯起了一丝弧度,干巴巴随口夸赞道:“初谨好文采。” 初敏鄙视的看了对自己很是满意胖初谨,果然人丑起的名字也难听。她扭头对凤遥抱怨:“宫主,四喜丸子圆圆滚滚的,适合初谨可不适合我们。” 初德点了点头,轻声道:“起名还是不要太过儿戏,四喜丸子什么的不好。” 凤遥“嗯”了一声,心道初德这孩子比初敏大上一两岁,比九九还要小上一两岁,性子却是比这二人都要沉稳不少。看这小小年纪的初德,就已经这般老成持重了。 初言一双小眼睛转了转,转到了凤遥身上。他嬉笑道: “宫主才是真正的好文采,求宫主赐名。” 凤遥笑了笑,初言这孩子倒是会偷懒,不仅想着能不去校场强健身体,现在就连起名字这种小事都要扔给他来想。这样能给自己省事就尽量省的孩子,真是让人讨厌不起来。 凤遥没有迟疑,应了声好道: “你们这一小队的名字就叫灵须四子吧。” 初敏猛点头,用钦佩不已的眼睛痴痴的盯着凤遥。他们宫主果然非同凡响,一出口就是那么好听的面子,灵须四子可比那些劳什子四喜丸子好听多了。 灵须四子的事一搞定,凤遥就迫不及待的赶着几个小银袍人离开。他从晚宴开始便一直是以凤遥的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原本撑个几天不成问题。 可是,他方才在玉鲛毯上射出了那个多支羽箭,身上的灵力早就耗损的厉害。这几个小家伙要是再待下去,估计就能看一出变性的好戏码了。 回到房里,凤沃洗漱完后才浑身松懈的趴在柔软的羊毛毯子上。没过一会,那小人儿竟就这样趴着,在地毯上睡着了。 此后半个月里,凤沃在笛园里边修炼边指导灵须四子。他看着万象宫的事情告一段落后,便带着四大高手去到了桃花坊,依旧找的是平昌商行管事段志易。 那管事笑眯眯迎上来,晓得凤遥是来取货的,直接就把人引到了库房去。 “白岛主,凰鸟灯柱是个大工程,是以至今还没有做完。不过岛主放心,小的一定会好好督促炼器师们赶工的。” 段志易半弯着腰,连正眼都不敢看凤遥一样,而是盯着白遥的鞋尖,十分恭敬有礼。他心中对面前男人的岛主身份已经深信不疑了,这男人身边的四个人看起来修为不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冒充的。 凤遥有些别扭,这管事是在与他说话怎么死盯着他的鞋子,好像自己的鞋子会开口似的。 凤遥压下心底的怪异,直接开口:“那些灯柱急不得,你先把做好的东西交给我。” 他有了白遥昨日的应允后,拿起平昌商行的东西就轻松多了,一点被人拆穿身份的心里压力都没有。 “小的这就带岛主去取。”段志易把凤遥领到一间宽阔的库房,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摆设。 他快速抬头瞧了一眼凤遥,想看看岛主面对这么多桌椅摆设的反应。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名贵材料做的,其中不乏金丝楠乌木这种珍贵的木料。 凤遥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他随意把手一抬,整个满满当当的库房顿时间就变得空空荡荡,连一点儿残渣都不剩下。 段志易目睹着这一件神奇的事情发生,下巴都快吓掉了。整整塞满了一个库房的东西啊,岛主准备的储物袋是有多大啊,才能在瞬息之间把东西都搬空,太不可思议了。 半晌之后,段志易才勉强扶稳自己的下巴。心中暗道,不愧是上青宗三大岛主之一,用的储物袋都比市面上一般货色要大。 凤遥收拾完东西也没有闲心思待下去了,他带着四大高手走到平昌商行门口,段志易就送到门口。 “白岛主,您请慢走。”段志易深深鞠躬,摆足了姿态。 凤遥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正巧从凤遥身边经过的白衣男子猛的抬起了脑袋,死死的盯着凤遥。 凤遥被这看着有几分颓废的白衣男人盯的心里头发毛,不由的碰了碰自己的脸,他不会是化形术没有练到家露馅了吧。 白衣男人盯了凤遥好一会,再朝凤遥身后的四大高手一顿猛瞧。他又见凤遥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什么。 他曾听父亲言慈说过,白家有一卷绝顶精妙可以完全变幻外貌的化形术。这卷化形术不仅可变男女,还可以变化作这世间万物,但凡能想的出来,但凡化形术精通到一定程度,变幻成什么样子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他先前对这卷称得上逆天的化形秘法并不甚在意,因为就连自己身为大长老的父亲对此术法都是一知半解的,难保不会是家族讹传。 白衣男子掩在袖中的拳头捏了捏,他今日总算是相信了化形秘法的存在。原来这些秘法都在出身嫡系的白遥身上,就连当年父亲九死一生救回白遥时,白遥竟都只字未提,果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看看他面前这俊美男人身上的衣袍和装束,而且这男人身后的四个护卫,也是闲浮岛精心培养出来的高手。 他心中了然,面前男人除了这一张脸,其余的一切都跟白遥一模一样。不,这男人根本就是白遥。 原本他就听说平昌商行是白遥名下私产,今日在绝言岛上闷的发慌才打算来这商行逛逛探探白遥底细,没想到竟让他撞见了施展了化形秘法的白遥。 “呵呵。”白衣男子晦暗不明的低笑了两声,这卷化形秘法看起来极其有用处,他若是能拿到的话…… 白衣男子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扭头走了。他是故意不去揭穿白遥施展化形秘法一事,他还不能让白遥知道他已经看穿了。 第159章丹师混成了乞儿 白衣男子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扭头走了。他是故意不去揭穿白遥施展化形秘法一事,他还不能让白遥知道他已经看穿了。 父亲说的对,自己那日一见纪知心坐上宗主之位乱了心,太过于沉不住气了。现在想来,反倒是故意装傻充愣才能徐徐图之。 凤遥不明所以的回头望了一眼,只感觉那眼熟的白衣男子身上的颓废之气消散了许多。他转回身子边走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想错了。 无论是身为凤沃,还是身为凤遥,他都确信没有见过这一号人物,那人也可能是听见段志易的称呼才好奇驻足观望的。 四个高手在凤遥身后面面相觑,他们要不要告诉自己的新主人刚才那白衣男人的身份。新主人也没有多问,应该是认识那白衣男子的吧。 四人刚刚决定闭口不提,就见凤遥回头问道:“那个人是不是上青宗的弟子?”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上青宗见到过这人,远远的看过一眼,却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 上青宗寻常弟子都要身穿宗门统一发放的弟子服侍,这人若是上青宗弟子,为何又总是一身白衣。 “宫主,原来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啊。”护卫老二恍然大悟,看来新主人对上青宗也没有多少了解,居然连一直与少主作对的白迟岛主都不认得。 凤遥横了护卫老二一眼,没好气道: “废话,我要认得他是谁还问你们干嘛。” 四个护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护卫老大才粗着声音说:“宫主,那人是上青宗绝言岛岛主,名叫白迟。” 凤遥一听,又是没好气的横了护卫老大一眼。这老大也忒坏了,他知道绝言岛就是和白遥争抢宗主之位落败的对手,但也犯不着管人家叫白痴啊。要是下回他以万象宫宫主的身份与绝言岛打交道,难不成他还要白痴白痴的叫人家岛主。 他看着护卫老大重新问了一遍:“绝言岛岛主叫什么?” 护卫老大仍是粗着嗓子回道:“就叫白迟啊。” 凤遥有片刻的纠结,看老大一脸憨厚样,也不像是撒谎啊。他走在桃花坊的大街上,心中好笑,这世上还会有人取名叫白痴的,他从前真是孤陋寡闻了。 走着走着,突然有一黑乎乎的长条东西朝凤遥面门直直的飞来,看那长条形状像是个男人。 凤遥垂着脑袋走路,等到察觉异样时,那飞袭而来的长条东西已经被憨厚老大一爪子挡在了自己面前。凤遥吓了一跳,连忙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肝。他面前那个男人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眸,呆呆傻傻的看着他。 凤遥就这样和被吊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他面前的男人脸上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容貌。 凤遥动了动鼻子,只觉一股浓厚的酸臭味从对面直接窜入了自己的鼻腔,令人作呕。他连忙倒退了几步,嫌恶的看着被护卫老大提在手里的男人。 凤遥这才发现,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黑乎乎的早已看不清原本的颜色。这男人分明就是个蓬头垢面脏污不堪的乞丐,他脚下还散落着不少碎瓷片。 凤遥还未开口,被老大提在手里的乞丐就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凤遥看的眼角直抽抽,这男人都比他大了还要哭鼻子,他也还没来得及教训人呢。 “姐姐,他……他们踹我屁股。”乞丐哭声奇大,连哭带吼的冲着凤遥哭喊着。 凤遥瞠目结舌,这乞丐哪来的,居然管他叫姐姐,难不成是自己的化形术失灵了? 他连忙抬手在自己脸上摸了几把,手掌心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依旧长着一张男人的脸。 凤遥望向乞丐的目光满是探究,这乞丐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女子的,又为何要叫她姐姐? “臭乞丐,你要是还敢过来卖那些假丹药,看爷不打折你的腿!”不远处的丹药铺门口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满脸厌恶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进了丹药铺。 乞丐哭的更凶了,他被护卫老大提在半空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声之大都快震聋了护卫老大的耳膜。 街市上的路人见这情景连眼都没抬,似乎对这乞丐的哭声习以为常了。 倒是俊美无匹的凤遥站在街市之上,惹得不少姑娘家驻足观望,满目迷醉。 几个护卫熟练的处理着周围频频对凤遥投送眼波的姑娘们,他们稍微往那一站,扬了扬手里的刀剑,再凶神恶煞的把周围扫视上一圈,那些姑娘家就都跑的差不多了。 凤遥对几个护卫第一次表示满意,若是每一次上街他都要接受一次目光洗礼的话,那他宁愿戴个面具出来,起码自己行动方便些。 “宫主,这乞丐要怎么处理?”护卫老大苦着脸,他单手捂着自己的一只耳朵,而另一只耳朵还在忍受着乞丐凄厉哭声的摧残。 凤遥觉得这脏兮兮的乞丐有点意思,正打算屏息过去问他几句话,冷不防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瓷片,而碎瓷片里,还零星散落着一颗颗圆润饱满,色泽纯正的丹药。 凤遥目光一缩,虽然他对丹道没什么兴趣,但他还是会分辨丹药好坏的。他站在一丈之外,都能辨认出掉落在碎瓷片中的丹药最起码有四品。 云海上的丹师至多能炼制出七品丹药,四品丹虽说不罕见,但也难得。特别是对于现在一切还刚刚起步的万象宫,四品丹药师简直就是宝。 他看这乞丐年纪不大,被人踹了一脚就只会哭鼻子,也不知地上那些丹药是不是他炼制的。 凤遥下巴微抬,指了指地上的丹药,示意护卫二三四把丹药收拾起来。 他走到乞丐面前,那乞丐犹自哭闹不休。 凤遥捏着鼻子忍着酸臭味问道:“地上的丹药是你炼制的吗?”他抬眼瞧了瞧捂耳朵的护卫老大,心想这老大的鼻子是当摆设用的吧。 凤遥原本是想问这乞丐为何要叫他姐姐的,但转念一想,这里是桃花坊熙熙攘攘的街市,街市上商铺无数,人多眼杂。万一这乞丐真能说出什么由头,岂不让人偷偷听了去,他还是把这乞丐带回万象宫再问。 乞丐听到凤遥的问话,哭声总算渐渐弱了下去。他抽抽搭搭的点着脑袋:“是修奕炼的,可是他们非说修奕炼的丹是假的……不肯换晶石给修奕……修奕肚子好饿……” 乞丐孩子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凤遥耳中,凤遥嘴角的淡笑僵了僵,这乞丐比他还要年长,说的话却比九九还要稚气。 他琢磨了片刻后才知乞丐嘴里的修奕是在说他自己,修奕有这样的好名字和炼丹水平,绝不可能是寻常人家出身的。 “修奕,你家在哪里?”他想知道究竟是哪个家族门派会让一个天赋极佳的四品炼丹是流落街头,成了浑身酸臭的乞丐。 修奕哭声戛然而止,眼神有些慌乱。他结结巴巴道“修奕没有家……现在没有了……没有……” 凤遥心头一软,这乞丐的际遇比凤沃当年逃亡北地还要惨。那时上官家没了,这名叫修奕的乞丐现在也没了家。 “宫主,丹药装好了。”护卫拿着一块手帕裹着丹药,送到了凤遥手里。 凤遥接过,捏起手指一颗一颗的装入玉瓶之中。他粗略算了算,散落在地上的丹药大概有二十来颗,其中大半都是四品丹药,稍次的还有一些二三品丹。 第160章无解的难题 “你要买这些丹药吗?”修奕疑惑的看着凤遥的举动。 凤遥点了点头,抬脸笑眯眯哄道:“修奕不是饿了嘛,我把这些丹药买下来,修奕就有晶石买东西吃了。” 修奕脏兮兮的脸上顿时间喜笑颜开,他的眼睛腮边都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巴却咧的大大的。 “那……那修奕只要一块晶石就够了,一块晶石可以买好多个菜包和烧饼。” 凤遥手里的玉瓶差点拿不稳砸到地上,几十颗四品丹药就值一块晶石?就算是一颗上品晶石也买不到这么多的四品丹药啊。 ……这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白丁公子,简直比凤沃最初来到云海时还要不食人间烟火。 修奕敏感的察觉到凤遥古怪的脸色,身子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他可不想再继续饿肚子了,那种感觉好难受。 “修奕不要晶石了,你们给修奕包子和烧饼就好。”他说着,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面前俊美男人的表情。 凤遥脸色又是一变,现在这世道,包子烧饼都能换几十颗四品丹药了。 修奕见状,“哇”的一声又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他辛辛苦苦炼出来的丹药一点用都没有,以后他再也不要炼丹了! 凤遥默默把装满丹药的玉瓶给收了起来,心中暗叹,可惜那丹铺不识货,以貌待人,倒把好好的四品丹给拒之门外了,白白给他捡了便宜。 “把他带回去吧。”他大手一挥,召出了玉鲛毯。 凤遥几人齐齐跃上的玉鲛毯,被护卫老大拎在手里的修奕才后知后觉的停住了哭声,待看清楚自己貌似被拐走的处境时,他嘴巴一张又要哭起来了。 护卫老大眼疾手快的把一根萝卜塞进修奕的嘴巴里,这乞丐还有完没完了,他的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 修奕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一见有东西吃,哪里还管得了哭。他两只脏兮兮的手紧紧握住胡萝卜就是一阵猛啃,不料吃的太急一块胡萝卜卡在喉咙眼里不上不下的。 修奕被卡的难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却不知谁在他后背踹了一脚,那块卡在他喉咙里的胡萝卜霎时间就喷了出来,唾沫四溅。 护卫老大被喷的满脸都是唾沫星子,气的骂娘,都想把手里散发着酸臭味的乞丐从半空中扔下去了。 “你们……你们快把修奕放回去,修奕不能离桃花坊太远的。”修奕顺完气后,双手双脚在半空中扑腾挣扎。 他方才也只说要卖丹药,又不是卖人,这些人怎么能把他带走。 “为什么啊?你刚才都说自己没有家了,去哪不都一样。”凤遥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揽::“乖乖的跟我走,我保你从此以后吃饱穿暖。” 修奕猛摇头,一双手使劲掰着护卫老大拎着他衣领的手掌,慌乱道: “不行的,姐姐要修奕在桃花坊等着,修奕要是走了,姐姐会找不到修奕的。” 凤遥这才听明白了些,原来那声“姐姐”叫的不是他,而是修奕真正的姐姐。 他故意“啧啧”两声,煞有其事道:“你姐姐肯定是不要你了,不然怎么会任你在桃花坊里饿肚子被人欺负呢。” 他今天就是想把这个天资不凡的四品丹师拐回万象宫,要是能顺势套出修奕的出身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修奕目眦欲裂,身子都在发抖。他已经莫名其妙被家族赶了出来,要是姐姐还扔下他的话,那他该怎么办。 “不许胡说,姐姐最喜欢修奕了。”脏兮兮如同乞丐般的男子声音发颤,他这话不知是在反驳凤遥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好,那我问你,你姐姐有说让你等她几天吗?有给够你可以买东西吃的晶石吗?”凤遥决定继续拐骗修奕,这么傻的四品丹师可遇不可求啊。 修奕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嘴里喃喃道:“姐姐让修奕在桃花坊等三天,三天之内她一定会回来的,可现在都半个多月了。姐姐给的几块晶石就够买两个包子,修奕都不够吃。” 几块晶石买换两个包子? 凤遥的眼睛抽了抽,这傻孩子铁定是又被人坑了。 “这不就是了,你姐姐一走半个多月,连消息都没给你送,十有八九是跑了。” “不可能。”修奕双手双脚又是一阵使劲的扑腾:“姐姐肯定是遇到了意外,对了,姐姐说要去帮修奕抢同寿丹,修奕吃了之后可以活的长长久久。” 修奕的姐姐是半个月前埋伏在万象宫门口觊觎同寿丹的贼人? 那一晚万象宫斩杀了几十个企图抢劫的贼人,并把这些贼人的脑袋挂到万象宫门口之后,整个南域看万象宫的眼神都变了。 凤遥这半个月里一直修身养性待在笛园里,可外头的一些风言风语他也有耳闻一二,说的无非是万象宫嗜血残忍,手段毒辣堪比魔族中人。 可这种凶残的法子却是一劳永逸的,而且万象宫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十分平静,虽然外头的人议论纷纷却无人敢登门讨伐,这便是万象宫给出的震慑。 凤遥也懒得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他万象宫杀的终究只是一些散乱的贼人。若是有哪方势力敢明目张胆的拿这事说事,那万象宫大可以把那些贼人的来头扣到那开口的势力头上。 “你们帮帮修奕去打听打听姐姐的消息,帮修奕把姐姐给找回来好不好?修奕会炼很多很多的丹药给你们的。”修奕不知是挣脱了护卫老大的束缚,还是护卫老大故意放手,总之,修奕这一声恳求把神游天外的凤遥给拽了回来。 “啊?不可能。”凤遥下意识的摇头,听修奕的意思,他那姐姐会离开就是为了去抢劫同寿丹,那晚上埋伏在万象宫门口的人很多,跑了一部分死了一部分。 若是修奕的姐姐跑了的话,那早就去找修奕了,哪里会任修奕被人拳打脚踢恶语相向。要说修奕的姐姐死了倒还有几分可能,死了的人自然不会回桃花坊找修奕,所以,修奕注定是等不到的了。 “怎么就不可能了?修奕求求你们,你们把姐姐找回来吧。”修奕见护卫老大又来抓他,连忙跪倒在地上低低呜咽,嘴里不停的哀求。 凤遥突然正了神色,认真问道:“修奕,要是你姐姐死了呢?” “不可能。”修奕“腾”的一下抬起了脑袋,姐姐说会带回同寿丹,他们都会活的好好的,谁也不先离开谁。他们都说好了的,姐姐向来最讨厌不信守承诺的人了。 凤遥学着修奕的话反问道:“怎么就不可能了?”他看着修奕,暗赞这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啊。 修奕愣住了,过了许久之后,他用乌漆墨黑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带着哭腔:“是生是死,我都要见到姐姐。” 凤遥差点又把那句“不可能”给扔了出来,修奕的姐姐因为聚众抢劫同寿丹死在了万象宫门前,被割了脑袋挂到宫门口上去了。那些脑袋挂了三天之后就被万象宫弟子拿了下来,扔到偏僻处焚烧干净了。 现在半个月都过去了,要他到哪里去找修奕姐姐的尸体,估计就连骨灰都被风给吹散了。 良久之后,凤遥才重重的应了一声“好”。他不可能会对修奕说出实情,这乞丐儿可是个宝,若说了怕是要反目成仇。再说了,那天晚上埋伏在万象宫门口的人那么多,死了的人又随风去了,谁又能拿出证据来证明修奕姐姐就死在宫门口了。 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第161章琐事多多 凤遥一行人回到了万象宫,乞丐修奕被弟子带下去梳洗,这老大不小的乞丐临去前把一副画像小心翼翼的塞到了凤遥手里。 凤遥挑挑眉,手上这卷画轴的做工很是精致,纸质也是一等一的好,这可不像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乞丐能拿出来的。 他心中好奇,便把画轴拆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霎时间跃然纸上。那女子正站在一处亭台前,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满池的荷莲。 凤遥不由的抬手细细抚着画轴,心道这作画之人画工卓绝,这人物画像起码是大师级别的作品。 凤遥看着看着,手指的动作突然一顿,画上这女子他好似见过。 在上青宗留香江的亭台水榭之上,曾有一个穿着半旧罗裙的女子向他索要同寿丹,那女子也是这般面无表情,就跟天生面瘫一样,而且,那女子气质也是如此清冷淡漠。 难不成,那天晚上在水榭上,修奕姐姐遭到众人耻笑又没有拿到同寿丹,一怒之下跑到万象宫门口准备直接开抢,却不料反被万象宫弟子割了脑袋? 凤遥心中意动,修奕姐姐在遭到他拒绝后有没有跑到万象宫门口,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可是,如果修奕姐姐没有跑到万象宫,那这半个月里她又去了哪里? 他本想把画轴拿给弟子们认一认,看看那堆脑袋里面有没有修奕姐姐的。可是,一想到那天晚上凌晨时分天色黑沉,根本看不清人脸,也只好作罢。 凤遥随手把画轴扔给了身边的云扬,轻声吩咐道:“你让弟子多多注意桃花坊那边的动静,若是有见到这画上的女子,直接带到万象宫。” 不管修奕姐姐是死是活,他总得把表面功夫做好。 云扬随意接过画轴,心中记挂着别的事情。她疑惑问道:“宫主,你带回来的那个傻乞丐要怎么安置?” 宫主这是第一次带人回宫,却是带了一个乱七八糟的人回来。那男人是个乞丐也就算了,这万象宫的弟子大多都是贫寒出身,可那男人痴痴傻傻的,缠着人就说要找姐姐,比十岁的孩童都要会撒娇使性子。 云扬满脸疑惑不解,她本以为那乞丐是个资质好的,才能得宫主亲眼并带回万象宫。 为此,她方才还特地让初晴试探一二。结果却发现那乞丐只是一个一阶出灵界灵师,可那乞丐明明岁数都是半百岁的人了,这么点修为实在令人不齿。 凤遥沉吟片刻道: “我记得万象宫有废弃的丹殿对吧?你找人重新修缮一下,把修奕带到丹殿去。” 修奕的姐姐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他们姐弟俩又都说自己是孤身一人,并没有家族护持,他正好把修奕一个现成的四品炼丹师光明正大的捡回万象宫。 其实他这也算是一件善事了,就修奕那痴性,又没有姐姐在身边,在桃花坊定是活不长久的。 云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丹殿那个地方虽然空置了许久,但一应物件摆设都是齐全的,而且那地方又是最敞亮大气的。宫主莫不是糊涂了,让一个痴痴傻傻的乞丐住那种地方? 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吃惊问道: “让那个傻乞丐住丹殿?” 凤遥轻轻瞥了云扬一眼,这姑娘在南域混了几年也有了几分眼力,可这眼力终究是太浅薄。他提醒道: “你可别小瞧修奕,他可是四品丹师,你们要好生对待。” 四……四品丹师? 云扬被凤遥的话震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心里对修奕的印象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乞丐不过半百岁,却能混到四品丹师,这天赋也太吓人了吧。这样的人待在万象宫,又有那样主上提供富余的炼丹术,假以时日,怕是要把云海三大炼丹术都给比下去。 云扬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颤抖道:“我得赶紧挑几个勤学好问的弟子跟在那乞丐……不,修奕丹师的身边,尽早把万象宫的丹殿给办起来。” 她按耐住“砰砰”乱跳的心口,万象宫终于要有自己的丹殿和丹师了,这可是一件大喜的事情。从前万象宫虽也算的上是一个门派,可一个门派里什么都没有也太不像话了。或许,丹殿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凤遥满意的点了点头,云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这些事情也足见长进了,这个姑娘一直都是最细心的,却想不到有这样的大局观,甚好甚好。 云扬激动的交缠着手指,边踱步边喃喃念叨:“我回头就让云卿送些炼丹材料过来,她若是知道万象宫要开始培养丹师了,定会欣喜万分的。” 云卿? 凤遥心里一咯噔,中原那边还有一群在赚钱养家的银袍人呢。不行不行,他得赶紧抽空过去看看情况。 至于云卿,他可是记得凤沃欠人家一把亲手炼制的宝剑,还有袁影那姑娘的脸,也得有良药带去才行啊。 兜兜转转,凤遥发觉自己还是应该去一趟上青宗。说起来,他和白遥也半个月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那人想他了没有。 “诶,你半个月前去上青宗游逛后画下的图纸整理好了?” 万象宫里赏心悦目的美景虽多,但那些殿堂院落房屋大多老旧。现在弟子少,勉强还可以居住,要是等到开山门收徒那一日,却是万万不够的。是以,万象宫要重新修缮在所难免。 他此次让云扬暗自观察上青宗的构建,也是存了几分借鉴的心思。 见云扬点头,凤遥便道:“我们万象宫也应该翻新一遍了,就按你准备的那些图纸来做。至于工匠木匠……” 他有些小纠结了,万象宫美景美轮美奂,要是请外面的匠人来修缮宫室的话,那么万象宫最脆弱的一面和满宫的美景岂不完完全全显露在人前了。他用着也不放心,现在的万象宫还太过脆弱,禁不起这些折腾了。 凤遥沉吟片刻后才道:“你还是着人去买一批吧,我们万象宫自己养着用,最主要的是,你要牢牢掌控住这些人。” 云扬重重的点了脑袋,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定会好好挑的,不好拿捏的人我不会随意让人家进宫。” 她现在对坐在上头的宫主十分满意,原以为的绣花枕头关系户,摇身一变,成了运筹帷幄事无巨细的实权人物,这种感觉实在惊喜。 凤遥从自己袖口出拉出几个袋子,摆到桌案上,又是一阵嘱咐:“还有,这些乾坤袋里的物件摆设等万象宫修缮一事解决后,你看着分到各殿各院去。” 云扬眼睛一亮,上前几步紧紧把几个乾坤袋都抱到了怀里。那日她跟着凤遥去桃花坊平昌商行,原本就好奇凤遥画的图纸究竟有什么特殊,竟能把平昌商行的管事吓成那副模样。现在,那些让人震惊的物件摆设就在她手机头呢。 “宫门口你还得派几个弟子过去轮流值守。” 云扬点头应是。 “还得打造一批弟子可以证明弟子身份的玉牌。”凤遥偏着脑袋兀自碎碎念着。 云扬又是重重的点头,这宫主也太尽职尽责了,都快把她给比下去了。 凤遥看着云扬,突然就有种说不下去的感觉。 “宫主,您请继续。”云扬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案上,手持纸笔,目光灼灼的盯着凤遥。 她想到的没有想到的事情,宫主都想到并且吩咐下来了。宫主不愧是宫主,处事作风就是非同一般。 凤遥沉默了,他觉得这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不该都让自己一个人操心,云扬最近貌似有些清闲啊。 他目光意味不明的落到云扬身上,思量片刻后才启唇:“我记得万象宫还有一个戒律殿,那地方以后就归你管了,你再去赶一份宫规出来,赶完我给你改改。” 啊?云扬小小的吃了一惊,宫主这回是给她升职呢还是贬职呢? 第162章打翻了老醋坛 啊?云扬小小的吃了一惊,宫主这回是给她升职呢还是贬职呢。 凤遥一把万象宫里的琐事解决完,便换回女身,用上青宗炼器师的身份过了山门口那一关,径直往闲浮岛去了。 “小白,你在家吗?”凤沃在白遥的房门前探头探脑的,临到了这里她才开始有些踟蹰。 白遥都已经半个月没有来找她了,甚至都没有给她送过一张传讯符纸,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要是白遥压根就没想要见她,那她眼巴巴的跑过来,会不会太讨人嫌了。 凤沃正犹豫着,身后就有一男一女的谈笑声传来,她听着听着,面上刹那间血色全失,身后分明是她最为熟悉的温润声音,还有那女霸王池碧生刻意伪装出来的娇柔嗓音。 “白遥哥哥,你的院子好生雅致。哇,这棵古树你养了多久的,好粗壮。”池碧生声音欢脱,像是个十足十的青涩少女,往日那股彪悍劲竟被她硬生生给压制住了。 凤沃手抠在门板上,脸色铁青。池碧生也太虚伪了,上次见到,池碧生分明是那么彪悍的暴力女。这一次,竟是硬生生把自己伪装的就跟名门淑女似的。 随后,白遥温润的声音缓缓滑入了她耳中:“我也说不清楚,这树是从别的地方挖过来的。说起来,这纷繁花树还比我年长呢。” “花树?”池碧生目光瞟向光秃秃的枝杈,抽了抽嘴角。 凤沃再也听不下去了,火气腾腾的往上冒。她气的眼眶发红,那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与池碧生再无瓜葛男人,现在居然与池碧生谈笑宴宴。甚至还谈到了房门口,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白遥这是要闹哪样? 凤沃直挺挺的站在房门口,目光幽怨的看着古树下一对相偕游园的男女。这画面怎么看,她都觉得刺眼,恨不能立刻上前把池碧生扔个老远。 白遥曾说池碧生是仇人之女,救下池碧生是他今生做过的最为愚蠢的事情。可她现在看到了什么,白遥居然认下了他口口声声说过的愚蠢事情,白遥之前分明说过会瞒下来的。 凤沃只觉气血翻涌,这就是白遥说过的与池碧生不再有牵扯,她那天真是脑子烧坏了才会深信不疑。 池碧生围着古树转了一圈,总算是发现了房门口正站着一个肌肤赛雪的美貌玉人。 她眼神微闪,这个长的跟狐狸精似的女人是谁,怎么会在白遥的房门口。还有,那死女人眼里两簇熊熊跳跃的火苗又是怎么回事? 池碧生还不知道站在房门口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但能摸到白遥的房间,最起码也是白遥信任之人。搞不好,那死女人对白遥有些旁的龌蹉心思,不然又怎么会跑到白遥的寝居。 她反应过来,连忙想转身把白遥拉走。今日她好不容易能求得白遥陪她游逛闲浮岛,可不能让这死女人破坏了。 可已经迟了,白遥眼神已经落到了脸色铁青的凤沃身上。 莫名的,白遥心中一慌,凤沃不是在万象宫还有一堆琐事要忙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池碧生观察到白遥不安的神情,气的双脚狠狠一跺地。那站在房门口的死女人果然是只骚狐狸,连白遥都迷住了。 她今天装了一天的温顺淑女,装的她好生难受。此时她早就憋不住了,既然白遥已经看到那女人了,那她也没有必要躲着了。 “白遥哥哥,这小妹妹是谁啊?”池碧生大喇喇的问话,声音里是掩盖不掉的厌恶。 她故意把手环上白遥的臂弯,示威性的冲凤沃狠狠剜上一眼。 本来今天白遥答应了陪她,她有多讨厌突然出来一个女人,还是在白遥的房门口。 白遥果断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也不去理会池碧生,几步走到凤沃面前,心虚问道:“你怎么一声招呼就不打就过了来了?” 此话一出,凤沃柳眉倒竖,白遥这话还是在怪她自己跑过来打扰他陪池碧生了? 她心中有气,也不愿将忍着,嘴里讽刺道:“我若是跟你打了招呼,怕是见不到一对璧人相偕游园的美景了。” 白遥眉头拧起,他家小沃好像生气了。 白遥无奈道:“小沃,你这是什么胡话,我做的事情什么时候故意瞒着你了?” 白遥半月未见凤沃,心中本就甚为想念,也不愿两人一见面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误会来。 他干脆利落的拽住凤沃冰冰凉凉的手指,委屈巴巴的朝凤沃眨了眨眼。 凤沃想甩开白遥才刚刚碰过别的女人的手,不料白遥突如其来的撒娇卖萌,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白遥此时的形象与往日实在太过违和了。 可不知怎的,就因这违和的撒娇,凤沃心里的火气霎时间泄去了一大半。或许,白遥今日这番作为,该是有缘由的。 “小沃。”白遥手指头在凤沃的手掌心上写了几笔,抛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池碧生哪里忍受的了这种冷落,把精心准备的罗裙一提,迈步走上了台阶。 她一见到白遥和那死女人握在一处的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她就举起手准备把凤沃推开,却意外被白遥瞪视了一眼。 刹那间,她有了想流泪的冲动。白遥竟然护着这个死女人,他们之间果真有猫腻。 凤沃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间。也不等池碧生往里瞟上一眼,她“嘭”的一声又把门给阖上了。 池碧生再也忍不住了,这死女人凭什么这么狂,还敢跑到白遥的房里去。她抬腿欲推门跟进去,面前却挡着一个面色不虞的白遥。 “白遥哥哥,那个女人是谁,你给我说清楚!”池碧生把手里提着的罗裙狠狠往地上一掷,也不顾什么优雅的礼仪姿态,微扬着下巴等着白遥给她一个解释。 解释他为什么要拉那死女人的手还亲亲热热的叫小沃,解释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进房却由着那死女人摔门。 “池小姐,今日闲浮岛逛也逛过了,请回吧。” 白遥此刻心里眼里都是凤沃,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池碧生的胡闹。 再说了,他今日只是答应带池碧生游逛闲浮岛,顺便套套池碧生的话。 他可没说过什么越线的话,做过什么逾矩的事情,他有什么必要跟池碧生解释凤沃的事情。 “落桐,赶紧滚出来送客。”白遥见池碧生仍旧赖在房门口不肯挪动,冷喝一声唬住了躲在墙角偷听的八卦树妖。 他最后竟也是推了房门走了进去,再不理会外头的池碧生。 池碧生双眼都冒了火,这是个什么情况,方才白遥不是还温和的同她聊天谈笑的么,现在却又成了这种情况。 她今天好不容易才讨来白遥的笑语相对,可全都是因为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死女人毁了! “池小姐,岛主让我送你出去。”落桐随意的把身子半倚在墙边,语气淡淡。如今岛主和凤姐姐在一起已成定局,它可见不得有人跑来搞破坏。 池碧生终究还是不敢去踢开自己面前的门,她害怕自己这一脚踢下去,里面那个男人会觉得自己太过粗鲁。 他是那般清风朗月,温润如玉,她若是继续在白遥面前由着性子胡来,他说不定就会厌弃她了。 池碧生三两步跑到落桐面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声问道:“那个死女人是谁,你快告诉我。” 她恨极了那个死女人,要不是有她贸然出现,估计白遥现在还站在她身边,同她谈笑风生。 第163章那个死女人是谁 落桐对池碧生这凶名远扬的女霸王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它一见池碧生扑过来,身子一偏麻利的躲到了纷繁花树下。 它一双手抵在花树树身上,探出一个圆润的脑袋,嘟着嘴为凤沃辩白:“凤姐姐是未来的岛主夫人,才不是什么死女人呢。” “什么?岛主夫人?!”池碧生不可置信的尖声惊叫起来,白遥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狐狸精呢,定是那狐狸精胡搅蛮缠,白遥可是温润的翩翩君子,定是被纠缠怕了被逼无奈才顺从的,她得去救白遥。 那个死女人怎么能成为白遥哥哥的夫人,她有什么资格,又怎么配得上她的白遥哥哥。 池碧生一个旋身,冲到紧闭的房门前,正要抬腿踹开,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邪风,像是一个巨大的吸盘一样,猛的吸住了她,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 池碧生伸出手拼尽了力气想要去扣住门板,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此生引以为傲的修为在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她就只能像是断线的风筝般,随着风吹落的方向坠落。 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竟已经跌坐在闲浮岛外粗糙的沙石地面上,吃了满嘴的飞灰。 “这……这不是暮光派的池小姐吗?”路过的弟子吓了一跳,这位女霸王往常都是高高在上的,此时怎么会如此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 池碧生幽幽的盯着那路过的弟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赶出了闲浮岛。她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眼一把揪住那小弟子的衣领,恨声问道:“你们上青宗有哪个女人是姓凤,叫什么小沃的?” 小弟子吓得浑身颤抖,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惹到池碧生,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惹恼了她。 “弟……弟子不知啊。”小弟子哭丧着一张脸,早知如此,他刚才就应该躲着走,不不不,他今天就不应该出门。 “不知?”池碧生一张气的铁青的脸逼近那小弟子,威胁道:“你还是先想想那些得罪过我的人的下场,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吧。” 小弟子都快吓晕过去了,这女霸王找他一个普通弟子发什么疯啊。他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说了,可是他一个生活在上青宗最底层的小弟子,哪里知道什么姓凤的女人。 “不说是吧?”池碧生嫌恶的把人扔了出去,她今日非要弄清楚那女人是谁,竟敢染指她拼死救她性命的白遥哥哥。 小弟子惨叫一声,被甩到了半空中,心道这回他的一条小命要玩完了。他紧紧闭着眼,却等不到预想中的巨大冲击和疼痛。 小弟子忙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抓在手里,忍不住又是一声尖叫。宗……宗主居然救下了他! 他连忙低头恭恭敬敬喊道:“拜见宗主。” 纪知心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这小弟子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周全礼数了。他轻轻把手里的人放到地上,在小弟子感恩崇拜的星星眼中稳步走到池碧生身前。 他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心中却在暗暗腹诽着自家少主不厚道,故意把池碧生扔到他的乾清殿。这女霸王最是娇纵恣睢的了,他有的烦了。 “池小姐跑到我上青宗打杀我上青宗弟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些?”纪知心本来就懒得应付一个只会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女人,只想着赶紧把这女人赶紧打发走,语气自然生硬了些。 池碧生扯了扯嘴角,这种问题她早就应付习惯了,此时更是信口拈来:“纪宗主,你们上青宗是怎么教导弟子的,一个普通的小弟子也敢对我不敬。” 纪知心被池碧生这话逗笑了,这暮光派大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高超,连他都差点信了。 “这就好笑了,就算我们上青宗弟子有错,那也轮不到你一个外面来的小辈弟子喊打喊杀。” 他如今已是一派之主,池碧生辈分上小了他一大截,他如此作为也不怕得罪暮光派,就池碧生那人尽皆知的恶名,就算他再过分世人也只会认为是池碧生胡搅蛮缠,更遑论此事本就是上青宗占理。 池碧生不屑道: “好啊,那就请宗主教训给我看啊。” 她今日在闲浮岛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个小弟子又往枪口上撞,那就别怪她不给条活路了。 纪知心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这池碧生是非要闹出点事情来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怕她胡来。 纪知心朝躲在一边颤颤巍巍的小弟子勾了勾手指头,闻声道: “你过来,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小弟子突然被点名,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下去。可他也自知躲不过,只能鼓足勇气站到了纪知心面前,抖着声音说道:“回宗主的话,是池小姐非抓着弟子问一个姓凤的女子,弟子实在不知,池小姐就把弟子给扔了出去。” 纪知心皱了皱眉,心思都放在了前半句话上。上青宗里并没有姓凤的女子,若说有,那就只有闲浮岛上的那位了。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池碧生一眼,这女霸王怎么会知道凤姑娘的存在,还抓着一个小弟子问话。 池碧生凉凉的往那小弟子的方向扫了一眼,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小弟子浑身一震,顿时瘫软在地。他就知道,惹了这女霸王不会有好下场。 池碧生转头望向纪知心,高抬下巴用施恩般的口吻道:“纪宗主,上青宗弟子对我不敬一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我只问一句,那姓凤的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纪知心“呵呵”一笑,少主对凤姑娘那般宠爱,她的身份可就不好说了。只是,他向来不是多嘴之人,这些事自然不会在池碧生面前说。 他隐约记得凤姑娘在上青宗有一个过了明面的身份,这时拿来搪塞池碧生刚刚好。 “凤姑娘是器殿的炼器师,颇受白遥岛主看重。”他也不怕池碧生去找器殿找凤沃的麻烦,据他平日留心观察,凤沃基本上都待在闲浮岛上,去器殿的次数也不过一两回。 池碧生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甚,她还以为那死女人如此傲气,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小姐呢。没想到,就只是上青宗器殿一个小小的炼器师啊。 这样的身份,居然还敢跟她叫板,是嫌命太长了吗。炼器师这个身份,对她来说一点儿挑战性都没有,她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那死女人从白遥身边抹去了。 池碧生得了答案也无意再待下去了,脚步一抬转身就往器殿的方向去了。 纪知心脸色沉了下来,他也懒得去理会池碧生的礼数问题了。只是,上青宗可不是第二个暮光派,他绝对不能容忍池碧生把上青宗当成了自己家一样胡来。 “去,让冯唐带人把池碧生带出去,别脏了上青宗的地 ”他暗自摇了摇头,池碧生真不愧是池栾教养出来的女儿,他看着都觉得厌烦。 那小弟子施了一礼后拔腿就往笠户峰跑去,他还是记得的,自从纪宗主从笠户峰搬出来,冯唐冯大师兄就成了笠户峰的新峰主。 “等等。”纪知心出声拦住了那跑腿的小弟子,他方才留意到池碧生看这小弟子眼神十分怪异,若是池碧生对这弟子真的动了杀心,他也不能干看着呀。 纪知心拍拍小弟子肩膀,温声道:“你以后就去乾清殿当值吧。” 这样一来,那池碧生多多少少能有几分忌惮。 小弟子欣喜若狂,他一条小命可算是保住了一半。 第164章你别想跑 白遥房中,凤沃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坐在书案前的软塌上,冷冷的看着白遥。 “我竟不知我什么时候答应做岛主夫人了,你的人净会睁眼说瞎话。”凤沃憋着一股火气,有心想刺一刺白遥。 白遥一听这话,立时就不干了。他凑到凤沃身边,伸出手臂把凤沃绷的硬邦邦的身子强硬的搂入怀中。 “小沃,你不做岛主夫人可以,但你也不能说自己的不是啊。” 凤沃更是恼怒,手里一使劲把白遥依偎过来的身子给推开了,瞪着眼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自己的不是了?” “你也是我的人,撇不干净的。”白遥紧紧箍住凤沃的柔荑,不由分说的又把人拉入了怀里。“小沃,你别想跑。” “不要脸,谁是你的人了,外头一群莺莺燕燕的你都把我忘到脑后去了。”凤沃越说越气,亏她还以为白遥半个月不来找她是有要事缠身,却没想到竟是陪美人游园去了。 “小沃,是我的不对,没有提前跟你报备。”白遥把人紧紧按在怀里,生怕怀里的人跑了似的。 “我答应池碧生游园不过是想套套她的话,她是池栾的女儿,知道的事情比谁都多。” 凤沃听这解释才渐渐停住了挣扎,其实她哪能轻易相信白遥会看上池碧生,她要的不过就是一句解释。可白遥与池碧生游逛闲浮岛谈笑甚欢的场景是真的深深刺伤了她,她都没和白遥做过的事,竟让池碧生占了先。 白遥勾唇一笑,抱着总算安分下来的凤沃感叹道:“天地可鉴,我这心里装的可都只有你啊。” 凤沃悄悄红了脸,只把头更深的窝在白遥的怀里。她嘴里仍是不服气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半个月来都不去瞧瞧我。” 白遥一怔,竟是没想到凤沃会问她这个问题。他这才知道,原来她是想他了。 “我还不是看你日日忙着修炼又忙着教导小弟子的,怕见了你让你累着。”他细细抚摸着凤沃柔顺的脑袋,心情一阵愉悦。 凤沃心中怒火又被挑起,白遥就算是要找理由也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现在这个蹩脚的理由又算是什么,敷衍吗? 她从白遥胸口处抬起脑袋来,怒道: “你还狡辩,我又不是纸糊的,见一面怎么就累着了,分明就是你把我忘到脑后了。” 白遥并不急着解释,而是轻轻一叹,意味深长的看着凤沃。这丫头在男女情爱上懵懵懂懂,干净的就如同白纸一般,他有时候都不忍心把她这份难得的懵懂毁去了。 “小沃,我是真担心你会累着,怎么,你不怕吗?”他目光柔柔的看着凤沃,眼里是道不尽的深情。 凤沃脸又不争气的红了,白遥此时的眼神太有杀伤力了,她积压的怒气一下子消去了大半,哪个女人被白遥这么温柔的看着能不沉溺进去。 她委屈道:“我若是怕,今日又怎会来找你,你……” 凤沃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给堵住了。她感觉眼前一黑,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了她的眼。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凤沃一时间竟也忘了反抗。 白遥一下一下的舔 尝着怀里女子香甜可口的红唇,怀里女子也顺从的很,乖乖张着嘴,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柔模样。 他的舌顺势滑入了她的口中,与她的舌纠缠不休。他的大手攀到了她身前高耸的双峰之上,隔着衣料放在手掌心里细细把玩。 “嗯……”凤沃浑身一颤,身子就这么倚在了白遥身上。她经不起他的逗弄,一下子就跟离了水的鱼儿似的。 白遥小腹处热流涌动,再也等不得,双手扶起怀里女子的两个臀 瓣,站起身就匆匆就往内室去了。 凤沃被扔在柔软的大床上,两只柔荑因骤然坠落而不得不紧紧环着白遥的脖子,两人在大床上滚做了一处。 “小白,你还没跟我说见一面怎么就累着了,是你自己嫌累吧。”凤沃总算寻到了机会,气喘吁吁的仰躺在大床上。她胸口剧烈起伏,两团圆滚滚的包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白遥眼前乱晃。 白遥贪恋的看着身下娇躯,突然生出了一种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来。 他手指头勾住凤沃的腰带,麻利的把她的外袍扯去,嘴里笑道:“我自然是不怕累的,求之不得我又怎会嫌累。” 凤沃脑袋迷迷糊糊的,白遥说的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白遥见她一脸迷茫,不由使力拍打了一下她挺翘的玉 臀,不满道:“你给我专心些,不然看我怎么折腾你。” 现在都这种情景了这丫头还有心思走神,难不成是他的魅力不够。 他顿生挫败之感,也不再对凤沃客气,伸手又把凤沃身上的里衣给扯去了,那只栩栩如生的凰鸟率先出现在了眼前。 凤沃感觉身上一凉,待反应过来时,急急忙忙低头看去,只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白遥剥的就只剩下一对亵衣亵裤了。 凤沃吃了一惊,飞快夹 紧了自己双腿,那两条白 花 花的笔直长腿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她又见白遥伸手又要去扯自己的亵衣连忙紧紧握住了白遥的一只大掌,气息不稳抱怨道:“你倒是把我脱个干净,自己竟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白遥学着她的语气抱怨道:“你跟木头似的杵在床上,我一个人怎么来得及脱两个人的衣服。”他的眼前都是她一对玉兔在那恍啊恍,她亵衣中间,还有一道深不见底的乳 沟。 白遥一句话把凤沃说的又羞又躁,她双颊上泛起了层层红晕,认命的把手探向了白遥的腰带处。她在白遥身上寻了半天,愣是没寻到腰带的开口,倒是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面上的红意更甚,他……他竟然怎么快就有反应了,明明才刚刚开始好不好。 “快点,我等不及了。”白遥把脑袋埋在凤沃的颈窝处,说话时呼出了一阵阵的热气。 凤沃只觉脖颈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袭来,她情不自禁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觉喉咙在打着颤。 白遥恶作剧般含住了凤沃小巧柔软的耳垂,他的头发松松散散的垂落在他肩膀上,其中有几撂不安分的落在了凤沃身上。 凤沃痒的把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心中又有些不服气。白遥这家伙就知道挑逗她,看她不给白遥点颜色看看。 她举起自己的爪子,想学着白遥的样子“啪”的一声打在了白遥的屁股上。只不过她视线被压着自己的那具身子挡住了,手一偏,打在了白遥的大腿上。 白遥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舒服的。 “你还不快点把我解开腰带。”白遥急声催促,他感觉凤沃这一掌打的可真准,他下面憋的都快要炸开了。 凤沃轻轻扫了他一眼,飘飘然道: “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白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小沃,我受不了了。” 凤沃却是抿嘴一笑,示威般洋洋得意的看着白遥:“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说着,她还向白遥送去了一个妩媚非常的眼波。 “一直都喜欢上啊,小沃。”白遥很是无语,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专门挑这紧要的关头来问这些问题。 可他身下现在鼓鼓胀胀的,满脑子都是凤沃横陈在他面前的玉体,哪里有心思去回想那些事情。 凤沃眉头一皱,怎么白遥说的这话她又开始听不懂了。……诶,等等,原来他说的是这种意思! 第165章你当我是傻子吗 凤沃回过味来,咬着唇笑骂道:“流氓。” 白遥嫌这丫头手脚慢,干脆自个解开腰带,利落的把身上的衣袍尽数脱了去。 凤沃只扫了一眼,脸上就躁的不行。她急急忙忙别过脸,手不自觉的揪住了身下柔滑的床单,小心肝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狂跳,有些害怕却又觉得很是刺激。 天,他的身材也太好了些…… 白遥爬上床,一下子把凤沃压在身下。 他俯下身把皮肤紧紧的贴在凤沃白嫩柔滑的肌肤之上,毫不留情的扯去了她的亵衣,两个软软糯糯的馒头立刻不受控制的跳了出来。 凤沃面上一热,连忙伸手去捂住,嘴里嗔怪道:“你床上怎么没有被子啊,都快羞死人了。” 他轻轻撩拨着她,她的身子酥软了半边。 大床上无边春色乍然倾斜,白遥看的面红耳赤,沙哑道: “没有被子才是正经的。” 他看着她欲遮半露的模样更觉撩人心弦,身上就跟着了火似的。 身下女子一头飘逸柔顺的长发都四散开来,她白嫰的肌肤之中漾出了些许绯红之色,圆润雪白的双肩上展翅欲飞的那只火红凰鸟更是给她添了几分媚色。 她两条匀称修长的腿紧紧交叠在一处,那一双玉足微微弓着,似是有些难耐。 白遥突然就觉得她身上的亵裤太过碍事,正想扯去最后一层遮羞布。可还不待他进一步动作,房门“吱嘎”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 床上交缠的两条身影皆是一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白遥的手还停在她腰上,而凤沃的手则搂着白遥的脖颈。 凤沃脸上飞满了红霞,都是白遥恶趣味的故意不准备被子,现在又不知是谁闯了进来,她又是这副赤身裸体的模样,如何能见人。 白遥脸色很是难看,任谁在这紧要关头被打扰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他心中估摸着闯进来的是落桐那只觊觎凤沃的树妖,当下便冷喝道:“滚出去。” 外室的人似乎是被白遥的冷喝吓到了,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 凤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外室和内室还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幔,不然,她此刻定是要被旁人里里外外看个干净的。 不过,凤沃可不敢再继续在大床上待下去了。她连忙抱着自己的身子,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却不料起的太猛“咚”的一下撞到了白遥额头上,疼的她眼泪都飙出来了。 白遥脑袋上冷不防被重重一砸,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小眼神幽怨的往向身下的女人。 他以为外头的落桐已经知难而退了,便没好气的道: “你急什么,那人不会进来的。” 门外那人似是故意与白遥作对,几乎是白遥话音刚落,厚重的帷幔刷的一下被人掀了起来。 外头立时灌入了一阵清凉舒爽的微风,一下子把房中暧昧旖旎的气氛扫去了大半。 凤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此时再从床上爬起来岂不是要和外头那人坦诚相见了。 她再顾不得其他,也没时间去看进来的到底是谁,连忙蜷缩起身子躲在白遥身下,把自己一张红的快滴出血的脸埋到了白遥滚烫的胸口处。 白遥进退两难,手掌一抬就准备把掀起帷幔的那人给扔出去。他扭头看见那人时,手却凝滞在了半空。 “少主好生风流,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呢。”司容面上似笑非笑,眼神毫不避讳的打量起白遥光溜溜的身子来,眼底却是一片刺骨的寒芒。 她刚开始在外室听到白遥厉喝,还以为白遥在里头是不大方便。 正想转身离开,她却听白遥闷哼一声,亏的她傻傻的担心白遥会出什么意外,慌慌张张的掀开帷幔,却是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压着别的女人,正做着她做梦都想和白遥做的事情。 这巨大的冲击之下,要她如何能不气愤。 她心中的确不在意白遥找别的女人泄火,可前提是不要在她面前刺她的眼。 她今日踏足闲浮岛,随随便便就看到白遥白日宣 淫。她在时尚且如此,那她不在时白遥岂不闹的更过火的。 想到这里,她掩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修剪合宜的指甲一下子刺破了手掌心,渗出了殷红的血珠来。 白遥脸彻底黑成了锅底,司容这个死女人盯着他的身子又是做什么,寻常女子看到活春宫不应该赤红着脸赶紧离去的么。 看司容死赖着不走的样子,难不成是想就地看一场床 戏? 真是够了! 白遥手掌一动,正想不顾一切把人扔出去,不料司容凉凉一笑,放下帷幔兀自转身离去。 凤沃窝在白遥身下死死闭着眼睛,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了,才敢用眼角余光偷偷摸摸的扫了一眼帷幔处。她见人走了这才敢抬起脑袋,恶狠狠的看着白遥。 “怎么会有陌生女人随意进出你房间,白遥,你究竟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她又是委屈又是羞愤难平,眼圈泛红,差点落下泪来。 白遥最是见不得凤沃难过,连忙低头吻住了她溢满水雾的眸子,好一会才轻声解释道:“司容是暮光派戒律殿殿主,也是埋在那边的眼线,她此次来应该是为了暮光派的事情。” “一个普通的属下会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门而入吗?白遥,你当我是傻子吗?”凤沃一下子推开了白遥,气呼呼的站起身,捡起了地上的衣袍快速套上。 白遥没有一点防备,软绵绵的被凤沃推倒在大床上。他无奈扶额,好心提醒一句:“小沃,你穿的中衣是我的。” “是你的怎么了,还不许我穿了?”凤沃赤着一双玉足踩在冰凉的玉石上,一脚踢开白遥的鞋子。两次在这张大床上都没有好事发生,以后她再不要在这张床上了。 白遥连道不敢,不过就是一件衣服,他还能对凤沃小气不成。 她重重的“哼”了一声,咬着牙转身跑到了屏风后头去了。 白遥心情万般复杂,整理好衣服梳好头发出去应付司容了。 凤沃出了屏风,见内室里空空荡荡的,外室又隐约传来一男一女的交谈声,顿生不悦之感。 白遥身边有太多觊觎他的女人了,以往她对白遥没有那份心思自然不会去关注白遥身边的女人。可自她和白遥在一起后,却发觉白遥身边的女人何止是多,简直是到了她无法容忍的地步了。 凤沃往面前巨大的水镜上看了一眼,那镜中倒映出一个穿着保守,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心中一揪,想起她上次穿着白遥给她准备的那套淡粉色罗裙,那套衣服的领口开的极地,她又想起池碧生那身轻盈的百鸟百褶罗裙…… 凤沃这才发觉,自己如今已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大姑娘了。若是再如男儿般过日子,一个不小心过习惯了,忘记自己是个有男人的女人了可怎么办。 届时,白遥被别的女人勾了魂,她上哪儿哭去。 她干脆利落的把身上那套守旧的衣袍褪下,拉开衣橱刻意寻了一件嫩黄色的薄烟纱裙给自己换上。 她走到水镜前,本想给自己挽一个精致的发髻,却发现自己会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单螺髻和双螺髻,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看来她回万象宫之后,得找云扬那手巧的姑娘好好学一学穿着打扮了。 凤沃微叹了一口气,抬手勉为其难的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单螺髻,再从妆奁里挑挑捡捡,最后拿了一根长的像花枝的金步摇给自己戴上。 第166章不是非你不可 凤沃微叹了一口气,抬手勉为其难的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单螺髻,再从妆奁里挑挑捡捡,最后拿了一根长的像花枝的金步摇给自己戴上。 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上一盒盒的胭脂水粉,心中一动,她没想到白遥竟细心到连这些东西都给她准备好了。 外室里,白遥静坐在桌案前,司容低敛眉目,掩去了眼底的复杂妒忌。 她扯了扯嘴角问道:“纪知心和颜豫他们给你准备了不少的女人?你……”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遥皱起了眉头,不耐的打断。 司容憋了一股怒气,面上却是越发从容。她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静悄悄的内室,咬着牙自顾自说道:“虽说少主如今正值盛年,但也应该注意身子,青天白日……” 白遥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他紧握着拳头,拼命忍耐着想把面前喋喋不休的女人扔出闲浮岛的冲动。 司容从前就喜欢对他身边的事情指手画脚,他只觉司容是个严格又负责任的长辈,今日却觉司容的心渐渐大了。 是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敢如此忽视他的话?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敢明目张胆的干涉他的事情? 白遥一想起司容对他的那些龌蹉心思和对着他身子肆意打量的目光,胸口就一阵气闷。司容比他年长,又是他的长辈,这样的一个女人竟也能对自己生出男女之情。 他现在可以肯定,司容根本就是一个喜欢老牛吃嫩草的主。 司容仍旧自顾自的念叨着,白遥听不下去了,正欲甩袖离去,却见内室的帷幔被一只纤纤素手给挑开了。 司容止住了声音,挑眉往那方向望去,心中不由打了个突。 帷幔下,正站着一个身着嫩黄色薄烟纱裙的美艳少女,她头上只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单螺髻,一根金步摇斜斜的插在发间,那步摇上的流苏条条分明的垂落在如玉的耳朵边,衬的人如娇花般美艳。 那少女五官精致,她的脸上略施薄粉,眼尾微挑,朱唇红艳艳的,水润欲滴,让人情不自禁想啃咬上几口。 再往下看,便是那雪白的脖颈。薄烟纱裙的领口开的极低,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更令人目光发直的,是那半露的圆润酥胸,更衬的那少女脖颈修长。 司容手里死死拽着身下的软塌,几乎是要把那张软塌给捏碎。她心里把纪知心颜豫几人骂了个半死,这那些老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妖孽啊! 莫说是少主了,就是她一个女人见了都快要忍不住流口水了。她心中暗暗骂道,真是个狐媚祸水。 司容捏着自己的衣角,十分后悔自己今日穿的过于素净了,硬生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比了下去。 白遥目光发直,这美艳的少女还是他的小沃吗?他回过味来,才发觉凤沃这举动有些幼稚却又觉得正合他心意,她心中还是十分在意他的。 他积压在心头的怒意不知不觉消散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愉悦。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大可不必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烦心,他的小沃心思活络,搞不好会帮他把这些女人都解决掉呢。 凤沃轻抬莲步,娉娉婷婷的走过来,一双潋滟水眸之中满是温柔笑意。 她也不去理会端坐在一旁的司容,而是坐到白遥身边,紧紧的挨着他,一双小手摸上了白遥松松垮垮的腰带。 白遥身子一僵,这丫头想干什么,没看到那个色眯眯的老女人还盯着他们吗,就算是想要也得先把这个老女人打发走才是啊。 白遥正想按住凤沃不安分的小手,就听她放轻声音柔柔的唤道:“小白,你的腰带都没有系好就出来了。其实,你要是累了的话可以再歇一会的,左右不过是一个下属,在门口等上一会怎么了。” 她转眸看向坐在一旁装娴静大方的司容,眉眼弯弯道:“你说是吧,司殿主?” 司容气的直磨牙,这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盘菜了,竟敢这么对她说话。 她陪在白遥身边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还没爬出娘胎呢。 司容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摆明了不待见凤沃。她冷笑一声,这女人不过就是纪知心他们送来给白遥解解闷的玩物罢了,哪里赔和她说话了。 凤沃见司容不理会她,她也不恼,仍旧笑盈盈问道: “司殿主不回答,莫非你觉得少主让你在外室久等了,心生不满?” 白遥为了支持自己小妻子,抬起头就朝司容丢过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司容接收到白遥质疑的目光,再也无法沉默淡定了。要是她继续装聋作哑下去的话,少主该怀疑她的忠心了。 “少主,司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我会进门来也是担心少主会出什么事。”她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有些难听。 房里就白遥和凤沃,白遥出了什么事,可不就是凤沃的缘故。 凤沃横了司容一眼,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司容就是故意来给她找不痛快的。她正想开口把话顶回去,好恶心司容一把,白遥却摁住了她的手。 凤沃疑惑的看着白遥,眼中有不满之色。他这是想包庇司容? 白遥看着自己身上的腰带在凤沃的手里变得越来越歪斜,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望着她。 凤沃被看的发蒙,片刻后只听白遥对着司容淡淡道:“司殿主,我和小沃等事情稳定下来后会举行大婚。届时,她便是我的夫人,也是白家的当家夫人,你还得给我放尊重些。” 凤沃眼眶一热,白遥竟是在为她说话。可是,她什么时候答应和白遥举行大婚了,还当白家的当家夫人,她还有一个凤家在等着她呢。 司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不会是听错了吧。 她心中怒意沸腾,狐媚祸水什么的最会勾引男人了,可怜少主被这女人迷晕了脑袋。 她忍不住连声劝道:“少主,你越来越荒唐了,纪知心他们不知从哪个肮脏地方找来的一个玩物,少主还想娶她,还想当白家的当家夫人,真是笑话。” 司容刚刚把话说完,自己脸上就挨了一脚,她的脑袋一下子偏到了一边去。 “是谁告诉你小沃是纪知心他们找来的玩物,司容,你还是先滚回去问问清楚再发疯不迟。”白遥站起身,眼神冰凉的落在司容印上了脚印的侧脸。 凤沃茫然的坐在软塌上,看着这情景发呆。怎么办,白遥太厉害完全不给她表现的余地,她满肚子恶心司容的话憋的好难受啊。 司容怔愣当场,这是白遥第一次打她,该死的居然还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她扯了扯嘴角低低的笑出了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袖子擦去了脸上的鞋印。 “少主,我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为了一个狐媚女人打我?你眼里还有没有白掌门了,你对得起我吗?” 白遥疲惫的扶额,又是一个仗着自己长辈身份就心比天高的属下。这些长辈什么都最难处置了,绝言岛上还养着一窝随时随地想反叛的所谓的长辈呢。 他看着司容苦笑一声,有哪个长辈会大半夜的衣衫不整勾引小辈?又有哪个长辈会随意进出小辈的房间?又有哪一个长辈会色眯眯的打量着小辈光溜溜的身子? 他受够了这些打着为他好却处处要他为难,逼迫他退步妥协的长辈了。 白遥疲惫的闭起双眼,紧紧握着凤沃的小手,语气淡淡道: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你应该明白,白家的复兴不是非你不可。” 司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不是非她不可吗? 第167章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凤沃的手被白遥箍的隐隐发痛,她眉头皱起,担忧的看着白遥。 司容在地上失神了好半天才勉强站起身,看着面色不虞的白遥,无声的笑了。 她不明白,她和白遥之间怎么会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虽说白遥对她向来疏离,但也是十分宽厚包容的,可今日他却因为几句话就把自己踢翻在地。 司容眼角余光撇瞥见被白遥护在身后的凤沃,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 就凭这小丫头片子还想做白遥的夫人,做梦去吧,她得不到的,她也别想染指。 凤沃的心思都放在了白遥身上,哪里有空去理会司容,自然也没有察觉到对方怨毒的眼神。 白遥看在眼里,忍无可忍的轻叱:“司容,你若没有正经事,还是赶紧滚回暮光派。” 司容身子一僵,心中对白遥顿生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她的侧脸阵阵发痛,那些规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终究不愿为了一些小事离间了两人的感情,更不愿就此与白遥生分。她的目光在凤沃脸上掠过,忍着气低眉敛目道:“少主,你和池家小丫头发展的怎么样了?” 白遥眉头一皱,池碧生是池栾亲自教导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傻姑娘。他套话的方式若是太明显的话,反倒要让对方起了疑心。 这些问题司容不可能不清楚,可她却偏偏要在凤沃面前故意说起,这心思可就不单纯了。 白遥并没有答话,而是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司容,那眼神明明白白的透露着一个信息。 你怎么还不快滚。 司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压抑住想把一脚踹翻脚边书案的冲动。 几百年了,白遥第一次对她态度恶劣,而这些改变,都是因为那个站在白遥身后的狐媚女子。 司容心中越怒,面上笑容更为娴静淑雅。她告退一声后转身离去,转身之际嘴角扯出一抹狠厉的笑。 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待房门关上,白遥紧绷的身子乍然松懈下来,扭头就扎进了凤沃怀里,一张俊脸深深的埋到了她的颈窝处。 “小白。”凤沃心中意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抱着白遥的脑袋,突然就感觉到一种莫大的责任感。 白遥自己活的不容易,却处处帮衬着她,她不能再躲在白遥的羽翼之下而不尽自己的一份心力了。 凤沃酝酿了片刻后才郑重道:“从今往后,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会尽力帮你。”她跟安慰受伤的小猫小狗一样,一下一下的顺着白遥的后背。 她自知自己除了一只乾坤手镯外什么都没有,在云海,她尚且不能保全自身,哪有能帮到白遥的地方。 可白遥却是认真问道:“小沃,你说的可是真话?” 凤沃毫不犹豫的点着脑袋,白遥数次救她性命,更遑论这近十年来白遥为她做的种种事情。如果真的有能够帮到白遥的地方,她必定满口应下。 白遥从凤沃的颈窝处抬起脑袋,把人拉到软塌上坐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先前的疲惫竟是一扫而空。 “小沃,我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上青宗和白家旧部人心不稳,万一被池栾发觉,白家也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凤沃搂着白遥的脖子,坐在他的大腿上,闻言皱起了眉头。 白遥这是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了吗? 她心知白遥这几百年来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青宗上头,却没想到事情竟严重到这个地步,竟要逼的白遥重新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遥低头瞧见怀里的女子紧皱的眉头,便知她定是想左了。 他轻笑一声解释道:“小沃,我说的暗中培养势力,是想制衡上青宗和白家旧部。我手里头的筹码越多,他们越忌惮我,便能少些不三不四的心思。” 凤沃这才松了一口气,白遥不能丢了上青宗,若是丢了这个经营了几百年的势力,那么夺回暮光派掌门之位又是遥遥无期。 白遥无声的苦笑,他想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又何尝没有给白家复兴留一丝希望的打算。 前景扑朔迷离,而上青宗又在云海有了一定的地位,自己手里的人难免心思浮动,有所懈怠。 可是,他手里的这些人没有意识到,上青宗要对上的是暮光派这样的千年古宗,上青宗却只创立了区区数百年而已。 若是没有暮光派中白家旧部的力量帮衬,上青宗根本没有一点儿胜算可言。 说到底,还是他对自己手底下的人信心不足。 白遥伸出一根手指头勾起凤沃的下巴,深情凝望片刻后才悠悠道: “我做的这些事,一个不慎便又是满族覆灭。小沃,我这边的人有太多靠不住的人了,暗地里培养势力的事情,你可愿意帮我。” 凤沃心中一热,在白遥心里,她是最不一样的那一个。白遥能把这些事情交给她,也就是把自己的后路交到她手里,足见白遥对她的信任,她是白遥认定的可靠之人啊。 “我必定尽我全部心力去做好,你说吧,需要我干什么。”凤沃面上含笑,对上了那双柔的快溢出来的眸子,只觉自己的心都要酥软 掉了。 白遥忍不住低头飞快的啄了一下凤沃红艳艳的唇,认真道:“我想把我私下培养的人都放到万象宫去。” 凤沃被白遥突然落下的蜻蜓点水般的吻弄的脑袋有些发蒙,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白遥的意思,顿时纠结起来。 万象宫是她准备用来为上官族报仇的势力,白遥若是塞人进来对她的复仇大计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说不准还是助力呢。 可是,难就难在,万象宫里的弟子都是她准备带去西方群山的人马。她一直想寻找回到浩渺大陆的契机,可白遥要征用万象宫,她的那点儿小秘密还能不能保住了? 白遥察觉到凤沃面上的纠结,不由得哀怨的嘟囔道:“刚才也不知是谁说会尽全部心力去做好,现在倒小气起来了。” 凤沃被白遥说的面红耳赤,只得连忙伸手去捂住他的嘴。白遥这么说,是要置她于忘恩负义的境地,她可一直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凤沃咬咬牙,准备豁出去了。左右不过是一个万象宫,她有什么拿不出手的。更何况这万象宫还是白遥给她的,她就算是拒绝也太没有底气了。 再说了,她靠白遥庇护了这么多年,现在已经是上了白遥这条贼船,和白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白遥若是倒台了,她和她身后的人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大不了,等白遥重新拿回暮光派之后,她再谋划去西方群山的事宜。只是这样一来,她又得等上多久的时日啊。 罢了罢了,她现下求稳不求快,她也忍不下心来看白遥被那些长辈欺负。 凤沃一挥手,豪气万丈道:“这些事情何须如此小题大做,你说吧,要我帮忙养几个人?” 白遥被凤沃豁出去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忍不住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又亲又抱。凤沃真是上天送来给他的活宝,有凤沃在,他都觉得那些大事情都不过是小事耳耳了。 凤沃被亲的满脸口水,却又推脱不得,只等白遥亲够了才拉起他的衣袖默默的抹了一把脸。 男人什么的,果然都是容易冲动的生物。 白遥亲热够了,这才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凤沃眼前晃了晃,满目期待道: “小沃,我说的是,借你那些功法秘籍帮我培养人手。” 他这一句话说完,心竟是砰砰跳了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第168章良禽择木而栖 这可是一件大事,想他自得知凤沃的真实来历后就对她手里那些凤家秘法神往不已,却苦于凤沃一直把他拒之门外。 他努力了近十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凤沃心里面去,他此番开口,只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胜负只凭天意,得失只在五五之间。 果不其然,凤沃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凤家秘法是她最大的秘密,她身为凤家之主,幸得祖宗垂爱,才闯过了焚心柱拿到凰灵秘法,她不能对不起祖先。 白遥心底一沉,忍不住开口为自己博一丝胜算:“小沃,你放心,暗自培养的这些人全凭你控制,我绝不沾手,我也不会觊觎凤家秘法。” 白遥越说,凤沃的脸色越是变幻莫测。他心中急切,有些后悔把这些话说出口了。要是凤沃因为他的要求而怀疑他别有用心怎么办,要是凤沃因为这些话觉得自己的秘法受到了威胁扭头就走怎么办,要是凤沃就此与他离心离德…… 白遥不敢想下去了,凤沃若是走了,他又要做那孤家寡人,过那平静如死水的日子了。 白遥紧紧攥住凤沃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道:“我的要求过分了些,你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我记得你们凤家是有祖训……” 凤沃忍不住捂住白遥的嘴,一颗心早已软 掉了一半。 这个男人太在乎她了,在乎到她望尘莫及,在乎到她满心都是对他的愧疚。比起他对她的在意,她实在羞愧。 “小白,我答应你。”凤沃声音柔和却不失坚定,她想,面对这样的男人 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一旦拒绝的话说出口,她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心也是会不自觉痛的。 早在继任大典之时,她就已经奉上了凤家的炼器术作为贺礼。这番作为,又何尝不是背弃了凤家祖训。她一直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不过就是她和白遥的关系。 以后她能离开这片虚空界,回到凤家,那个时候白遥已经为父母族人报了仇拿回了暮光派,他应该会同她离开。 届时,白遥也会是半个凤家人,她只要不把凰灵秘法泄露出去,只传授普通的凤家功法,谁还能说她一句不是。 “你把他们送到万象宫来,我只当他们是万象宫弟子,一样教导传授功法就是了。”凤沃伸手捏了捏白遥僵住的俊脸,不满的叱道:“怎么,都这样了你还不满意?”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白遥反应过来后面上却是出奇的平静,心底却是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惊涛骇浪。 凤沃手里攥着的凤家秘法有多么珍贵他是知道的,光凭万象宫那些弟子这几年里的修为进展便可窥见一二。 他也搞不明白凤家那些功法的精妙之处,只知道那些功夫对于灵师的修为进益是大有帮助的。 有凤沃倾囊相授,再有他手里那些精挑细选的人才,想必用不了多少时日,他和凤沃一起暗中培养出来的人就能够派上用场了。 “小沃,多谢。”白遥心情激动,心里一大堆想说给凤沃听的话,斟酌许久却也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轻轻搂住了凤沃,心底对她是愈发珍爱。 凤沃也伸出了手臂抱住了白遥的腰身,停在他耳朵边上悄声说道:“你我之间怕是算不清楚了,何必言谢,更何况……”她咬了咬唇,终于是羞涩的开了口:“你还是我的男人呢。” 凤沃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后,才发觉白遥竟已经反身把她压到了软塌上,他撑着手臂深深的凝望着她。 “小沃,我们三番两次都被打扰,要不再试上一试?”白遥满心欢愉,却只因她那一句,他是她的男人。 这句话,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甜的话了。 他低头去看身下的女人,只感觉那半露的雪白酥胸格外撩人。他从前竟不知他的小沃穿起这些艳丽罗裙来这般美丽,更不知会是这般让人情难自禁。 凤沃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却又觉得手太小胸太大根本遮不住,只能转手去把白遥色眯眯的眼睛给捂住了。 她满面羞红,忿忿然娇嗔道:“你就会想着那事儿,没个正经样。” 她和白遥明明是公事讨论一半,白遥竟也能饥渴至此,她都替白遥害羞了。 白遥抬手把凤沃的小手掰开,一板一眼的警告道:“以后这些裸露的衣服在房里穿穿就是了,别穿出去让别人看见。” 他的小沃本就生的貌美,穿这样的衣服出门简直就是在勾引那些狂蜂浪蝶。 他又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一想到那些色眯眯的眼睛,他就恨不能永远把凤沃锁在房里,所有的妩媚娇柔只能入他一人的眼。 凤沃小嘴一撅,扯住白遥的衣领半是威胁问道:“怎么,我这样穿不好看吗?” 他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看她不把他踢下塌。 白遥连道不是,摸着凤沃绯红的小脸,语气酸酸:“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我才舍不得让别人多看了去。” 凤沃面上一热,小手指头戳着白遥的心口: “你果真小气,这些衣服又都是你准备给我的。既然不许我穿出去,为何还准备那么多。” 白遥一咬牙,这事肯定是那只好事又爱看美人的树妖搞的鬼了。 他先前只说让落桐吩咐绣娘做衣服,可没说要做这样的衣服。 落桐那厮定是为了自己能够一饱眼福才让绣娘做出这样的衣服来,看他回头不好好教训它一番。 凤沃忍不住推了推白遥,端正了神色认真道:“别闹了,你快点起来,赶紧把名单确定好,这样我才能让云扬把地方收拾出来。” 白遥不情不愿的从软塌上爬起来,顺手也把凤沃给捞了起来,随意问了一句:“你说,要是公孙华明为了你手里的丹方,背弃上青宗投靠万象宫,你会不会收下这个人?” 凤沃一点犹豫也没有,点了点脑袋: “良禽择木而栖,若是公孙华明真的为了我手里的丹方而背弃上青宗的话,起码说明在他心里,丹道高于一切。” 白遥突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 “你不计较他品德缺失,背弃旧主?” 凤沃垂着脑袋想了一会,这才慢悠悠道:“公孙华明这样的人,只要给他提供最好的炼丹条件,用起来一般不会出现大问题。可要是万象宫给不了公孙华明好的条件,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白遥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凤沃似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般,自信一笑。 她胸有成竹道: “万象宫有云海最珍贵的丹方,我相信若是公孙华明入了万象宫,必不会再被别的势力招揽了去。能打动他的,只有丹道。” 白遥心中惊奇,凤沃对待手下人的方法比他大胆多了,最起码他就不敢用那些背弃旧主的人。 可奇怪的是,凤沃挖了那么多次墙角,手下人却仍旧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似乎凤沃能看透手下人的软肋似的。 比如云卿,凤沃仅用一把凤舞剑就能轻易收服,而且用的还是方家的镇族之宝。 再比如,曾经跟过凤沃一段时日的千年狐王福它沱…… 他想着,或许他是应该学一学凤沃对待手下人的法子了。 虽说是大胆,但未必就不靠谱了,这么多年了,凤沃那边也没出什么乱子,反倒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挑选人出的问题多些。 白遥面上含笑,提笔开始敲定人数。 凤沃是个有眼色的,当即就伸出纤纤十指替白遥研起磨来。 房中一时静默无言,凤沃无意中瞧见书案对面司容坐过的软塌,皱了皱眉淡淡道:“你回头让人把那张软塌扔了吧。” 第169章暗度陈仓 白遥提笔的手动作一顿,抬眼往对面那只软塌看去,了然一笑。 他的小沃是个眼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的人,这般小气,也不知是好是坏。 来日他若是不小心沾了司容的身,凤沃是不是也要把他扔掉? 想到这里,白遥顿生苦闷之感,他以后可得对司容严防死守了,再有大半夜叫他过去的情况,他必不再理会。 凤沃眼见白遥神色,无声的咧嘴笑了笑。一只软塌固然不要紧,她想让白遥知道的,是她对于司容等莺莺燕燕的态度。 白遥放下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问道:“你说,要是一憾看中了万象宫的雄厚财力,背弃上青宗改投万象宫,你会不会收下这个人?” 凤沃手托下巴,觉得白遥这句话有点熟悉。她心头一动,想到他刚才问她公孙华明背弃旧主的事情,不由的捂住嘴巴吃惊问道:“这些人都有背叛上青宗的意思?……可是不对啊,这些人都是好的。” 她这才想到关键处,不由横了白遥一样,如葱段的手指头一下一下点着他的脑袋,嗔道:“你是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 白遥朗声笑着点头,他的确是想把公孙华明和一憾都放到万象宫去,却不想让世人知晓他和万象宫的密切关系,更不愿让人察觉到万象宫是他暗自培养的势力。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造成公孙华明和一憾为了利益而背弃上青宗的假象。虽说这样一来,公孙华明和一憾会名声受损,但利远远大于弊,况且他相信这些人会甘之如饴。 公孙华明若是去了万象宫,那他的丹道会有大的进益自是不消说。 至于一憾,他在上青宗生活了几百年,一直干着把守山门的活,让他去万象宫发光发亮,他有什么舍不下。更何况,他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性子沉稳的一憾去做。 白遥恋恋不舍的执着凤沃的小手,委屈巴巴道:“小沃,你可有得忙了。” 凤沃反手拍了一下白遥的手背,这家伙也忒矫情,往后忙忙碌碌的是她,她都还没开始委屈呢,白遥就先委屈个什么劲。 “你先写着,我去器殿一趟。”她抬眸望向窗外的大好日光,麻利的从软塌上爬了起来。 她可不想把一整日的时光都耗在房里,和白遥卿卿我我。 白遥见状,伸手搂她入怀,温声细语道:“我让落桐陪你去,它最是毒舌势利眼了,定不会让器殿的人把你欺负了去。” 他原本是想把阳火和阴火引到闲浮岛上来的,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自是舍得,可就是闲浮岛的地势问题,地脉根本引不到岛上,到最后也只好作罢。 凤沃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调笑道: “我不欺负旁人就好了,你还想指望别人欺负我呀?” 话虽如此,凤沃临走前,那只古里古怪的树妖还是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凤沃刚走出院子没几步,自己怀里就被塞了一件薄纱披风,她扭头看去,白遥正甩着宽大的袖袍往回走。 凤沃抿唇一笑, 这男人也是个小气的主。她不过就穿了一件单薄些的衣裙,他就生怕自己被人多看了去,还眼巴巴的跑出来送披风。 落桐嘟着嘴环抱凤沃的大腿,看着自家少主和梦中情人你侬我侬,忍不住酸道:“凤姐姐,我看着眼红。” “你从前不也是给我递过好几次披风,要说眼红也该是你家少主眼红你。”凤沃随意的拍了拍小树妖的脑袋,这种孩子最好忽悠了。 落桐这才肯咧开嘴笑起来,它就知道凤姐姐就算和少主有了私情,也是不会忘记它的。凤姐姐的心里还是有它的,它就勉勉强强不生凤姐姐的气了。 凤沃把怀里的披风拆开,冷不防从里面掉落一件东西。她怕弄脏了忙俯身去捡,这才知道那东西竟是一块面纱。 一时间,她心中百般柔情,溢满了甜丝丝的蜜水。贴心细致到白遥这种程度的男人,当真是不多见了,她何其幸运,才能得到白遥所有的好。 落桐看着凤沃套上披风又戴上面纱,不解的问道:“凤姐姐,你脸上好好的,为什么要戴面纱啊?” 凤沃以手抵唇,微笑不语。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已经覆灭的上官家六小姐。虽说识得一个小家族小家的人寥寥无几,可到底得以防万一。 说着,两人一起站上玉鲛毯往器殿而去。 闻人乙似乎是一早就收到了白遥的吩咐,此时正笑意吟吟的站在门口垂手而立。见凤沃过来,闻人乙连忙迎上前,就要把人往准备好的炼器房去。 可等在器殿面前的,又岂止是闻人乙一人。 “凤沃,你果然是器殿的人。”池碧生一脸得意,轻声几个纵跃就停在了凤沃面前,一双眼中似笑非笑。 凤沃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几步,有心离这娇纵的大小姐远点。 她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了,出门没有看黄历,随便挑个时间到上青宗,都能遇到这么多没事找事做闲的发闷的女人。 “我和你不熟。”凤沃神色冷淡,带着落桐和闻人乙就准备绕开池碧生。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池碧生一条水波绫抽出横在了凤沃面前,洋洋得意的扬着一张桃花般的面容。 她今日因为这个死女人,在闲浮岛受了那么大的窝囊气,又不能在身为救命恩人的白遥面前发火,她好不容易摸到器殿来守株待兔,不连本带利的讨回去,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凤沃,你现在跪下跟我赔礼道歉还来得及,要是等我没了耐心,你该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凤沃无奈扶额,这要是换个人挡在自己面前说这番自以为是的话,估计早就被她抽飞了。 可现在这个人是池碧生,她从白遥和司容的话里,隐隐能听到池碧生对白遥有几分利用价值。 她担忧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打伤了池碧生,让上青宗和暮光派提前撕破脸面,会影响到白遥的复仇大计。 池碧生看出来凤沃的犹豫,心中更是得意,那张桃花般的脸蛋扬的更高了,几乎是鼻孔朝天。 她矜贵的掐起手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我数到三,你最好自觉点,一……” “什么鬼东西?器殿的乌鸦这么这么吵,没完没了的。凤姐姐,我们快些进去,省的脏了耳朵。” 落桐打断池碧生的话,一双小爪子在空中乱抓,还不忘狠狠的瞪了池碧生一眼。 这个大小姐总是找凤姐姐的麻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女人。 它舍不得凤姐姐和一个坏女人待太久委屈了自己,拽着凤沃一条胳膊往器殿的方向走去,完完全全的把池碧生一个大活人给忽略掉了。 凤沃也懒得理会故意跑来搞事情的池碧生,她被落桐随手一拉,便顺从的离开,还眼疾手快的扯了一把还在发愣的闻人乙。 池碧生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她刚才没有听错吧,这世上居然有人敢把她比作乌鸦?而且,这些人还一个接一个的无视她。 她看清楚了落桐的模样,发现这个圆滚滚的女孩子就是告诉她凤沃会成为未来岛主夫人的人,她早就看这女孩子不顺眼了,今日就一起收拾了吧。 “凤沃,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池碧生阴测测的冷笑,手掌微动。 下一秒,那条蓝光潋滟的水波绫凭空被一股力量撕开了一条口子,包裹着水波绫的潋滟蓝光顿时消弭。 “凤沃,你带人故意弄坏本小姐的水波绫,今日必要你为我的灵器陪葬! 第170章如何狡辩都是徒劳 “凤沃,你带人故意弄坏本小姐的水波绫,今日必要你为我的灵器陪葬!” 池碧生把失了灵性的水波绫往凤沃脚边一扔,有模有样的拍了拍手掌,好整以暇的等着凤沃的反应。 凤沃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她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女霸王最为无耻的一面。 谁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女霸王会突然来这一招啊,简直是防不胜防,而且,这女霸王一开口就是要她一条命,难不成她的命就值一条水波绫? ……凤沃心理极度不平衡起来了。 她心里咒骂, 池碧生的命才值一条水波绫,池家满门的命才值一条水波绫,不不不,是半条! “呸!呸!呸!”落桐一连往池碧生脚下吐了三口唾沫,嘴里骂道:“胡说八道,这破玩意明明就是你自己扯坏的,还要诬赖我凤姐姐,你个不要脸的坏女人。” 幸好它今日有跟凤姐姐出来,要不然,凤姐姐得被这坏女人欺负到什么田地。 池碧生往后跳了几步,嫌恶的扫过凤沃三人,这些没教养的东西,竟乱吐口水,也敢妄想攀附白遥? 做梦去吧! 她双手抱胸,此刻更是认定凤沃是个好欺负的了。 没见到凤沃现在都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吗,什么未来的岛主夫人,竟是比一个小丫头还胆小怯懦。 池碧生越发有恃无恐,想来,她打死上青宗器殿一个籍籍无名的炼器师也不会有人敢说她一句不是。 她是什么身份,一个炼器师跟她的身份比起来简直比蝼蚁还不如,更何况这比蝼蚁还不如的东西还弄坏了她心爱的水波绫。 池碧生愈加猖狂,她就不信上青宗会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炼器师,跑到暮光派去说理。 她心情放松下来,这世上还有谁能奈何她呢。 想到这里,池碧生心中竟有些跃跃欲试,巴不得早点让凤沃脑袋开花。 “凤沃,我说是你弄坏的就是你弄坏的,任你如何狡辩都是徒劳无功。这就是身份的差距,你懂吗?” 器殿大门前宽阔无边,她就是故意诬赖凤沃弄坏她的灵器,谁又有证据证明她说的是假话呢。 至于人证…… 池碧生轻蔑的扫视凤沃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他们说的话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根本做不得数。 这两人都是凤沃手下,自然会帮着凤沃说话,这是人之常情。 凤沃看不得池碧生那狂妄自大的小样,伸手把气的跳脚的落桐给拽了回来,准备亲自披甲上战场。她原想今日把这事给混过去,得过且过,不愿闹出大事情来。 可偏偏池碧生不依不挠,那些恶毒的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 泥捏的 菩萨也是有三分气性的,更何况,她的心胸还远没有菩萨宽厚。 既然是池碧生非要赶着来她面前作死,那就休要怪她一点余地都不留。 “捉贼见赃,就算你想要诬赖我偷东西,最起码你也要有东西让我弄坏才是啊。” 凤沃今日听池碧生一席话,悟到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 跟喜欢耍无赖的人对上时,就只能比一比谁更无耻了。 “呵呵,凤沃,你莫不是个傻……”池碧生边说目光边转到凤沃脚边,竟看到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水波绫的影子,她后半句话顿时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落桐被凤沃拉到身后,见此情形,咯咯笑出了声来。 “坏女人,你倒是说一说,我凤姐姐到底弄坏了你什么东西啊?” 它得意至极的挥了挥白白胖胖的小拳头,它的凤姐姐就是厉害,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把那坏女人堵的哑口无言。 池碧生怒极反笑,她手指关节咔嚓作响,显然被凤沃反将一军,偷偷藏起了水波绫的举动气的不轻。 “好哇,凤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盗我心爱的水波绫,看我今日不好好教教你为人处世的道理。” 凤沃连连摆手,无辜的眨着一双潋滟水眸,那眸子却亮的惊人。 “诶,我先前就说过了,捉贼见赃,你要诬赖我是盗贼,也该寻到赃物才是。” “我管你有没有赃物,反正你偷了我的水波绫,定要付出代价。” 池碧生说着,赤手空拳的就冲了上来,竟是一刻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凤沃灵敏的侧身一躲,明知故问道:“落桐,这人不是我们上青宗的吧?” “我们上青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坏女人!” 落桐眼见凤沃被欺负,撸起袖管就冲上前来帮忙。 在场三人心有所虑,皆没有发现闻人乙早已匆匆离开。 “我们上青宗混进了专门讹诈弟子钱财的贼人,落桐,我们得把这贼人拿下。” 凤沃寻了个正经的由头,就准备把池碧生胖揍一顿。 若是揍完后有人问起,她只当不知道自己揍的人是池碧生。 “就凭你们?”池碧生不屑的笑出了声,她堂堂四阶半灵阶灵师,虽然自己用习惯了的灵器失踪,又是赤手空拳,但也绝不可能会被两个小丫头片子打倒。 凤沃拧紧眉头给落桐使了个眼色,那只小树妖一下子就领会了凤沃的意思,疯了似的直直滚向了池碧生的面门。 池碧生本能的伸出手掌,准备一掌拍来飞滚而来那人的脑袋上,却不料自己一伸手,手腕上就悄无声息的缠上了数圈铁索。 她也顾不得面前的肉球,扭头望铁索的方向看去。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凤沃手里的铁索,这根滑如泥鳅又无声迅猛的铁索她十分眼熟,好似曾在尤大师兄手里见到过。 池碧生眼神微眯,她直到这时候才觉得这个姓凤名沃的女人有些特殊。 凤沃正握着铁索一端,紧紧的缠绕桎梏住了池碧生的手臂。 她有两根铁索,一为缚魂索,二为流云索,她此时手里握着的,正是以轻便灵巧著称的流云索。 凤沃察觉到池碧生走神,却也无心理会她是为何走神,只又给落桐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不多时,就有一白白胖胖的重物,趁着池碧生被凤沃吸引去了目光,瞅准时机就往那坏女人脑壳上砸去。 “轰!”池碧生还陷入沉思之中,冷不丁脑壳被偷袭,顿时一阵天昏地暗,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她勉勉强强站直了身子,缠着自己手腕的铁索却猛的收紧,她再无力支撑,顺着那铁索收紧的方向脸朝地狠狠摔了下去。 那根缠着她手腕的铁索犹不知足,还在一寸一寸的收紧,而她的身子,则贴合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也在一寸一寸的挪移。 池碧生只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还有自己的脸! 池碧生使劲抬起沉重的脑袋,见到不远处的凤沃正在拉动着束缚住自己手腕的铁索。 她心中怒火顷刻间倾泻而出,这个死女人, 这样一点一点的摩擦着她的身子,还能不能给个痛快了! 凤沃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心善的,看她手上的动作多么温柔和缓,速度多么错落有致,简直是不能再有心了。 真是够了! 池碧生霍的抬起手臂,一下子拽住了那根束缚着自己手腕的铁索。 她记得,尤大师兄的那根铁索坚韧无比,除非是用千年玄铁石打造的利器,否则根本不可能划破他手里的行云索。 她也不知凤沃手里的这根铁索是否会如尤大师兄的行云索般坚韧,但无论如何,她如今的处境,只能拼尽全力一试上一试。 她就不相信了,凤沃手里的铁索会比大师兄手里的行云索还要坚韧。 第171章装傻充愣 池碧生手掌紧紧握住流云索,使尽力气往外拉拽。 她手心上的力道大的几乎可以捏碎铁石,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冷汗,一张桃花般的脸因为手上用力过猛,早已是憋的通红一片。 凤沃看着池碧生豁出去般的撕扯着自己手腕上的铁索,还有池碧生手掌心中发出可以熔炼铁石的微弱蓝光,最终还是看不过眼,直接把手里的流云索甩了出去。 她不是心疼池碧生受苦,这女人方才还口口声声要她性命呢。 若是她没有可以与池碧生抗衡的实力,估计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对池碧生心软。 只是,流云索坚韧无比,照池碧生如今的实力,怕是把自己的手腕给卸下来后还无法挣脱流云索。 她嘴上虽说要教训池碧生,但还是免不了要去顾忌各方势力,不得不斟酌再三。 凤沃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她就算是不知道池碧生的身份,但把暮光派大小姐的手腕给弄折了,暮光派掌门池栾也不会放过她,更乃至迁怒整个上青宗。 这个后果,她和白遥都不愿承担,因为代价太大。 “凤沃,你这个死女人,我定会要你偿命的。” 池碧生躺在地上,被凤沃甩出去的流云索捆成了一个粽子。 她脖子耿的笔直,双目赤红,似是要把自己对面的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落桐立即拍手叫好,抬起壮实的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到池碧生身边,一蹲下身就得意洋洋的捏起她的耳朵,冲着她的耳朵大声喊道:“你这个专门讹诈弟子钱财的坏女人,总算被我们抓住了。” 它方才听凤沃对它说的两句话,立时间就明白了凤沃的意思。 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她最是擅长精通了。 “你们以为装傻充愣,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的身份,暮光派就不会追究吗?” 池碧生盛怒之中还不忘死命挣扎着,流云索几乎都快把她精致华美的衣裙给勒破了,勒伤肌肤血肉了。 凤沃看着,不由感叹,这池碧生的气性真大。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把流云索放松了些,硬骨头什么的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这时候,闻人乙才带着冯唐等人姗姗来迟。 刚一见面,冯唐就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指着地上的池碧生,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倒在地上的狼狈女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暮光派大小姐吗? 闻人乙双腿瘫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刚才离去前,凤姑娘还是被欺负的那一个,现在池碧生又怎么会出乎意料的倒在地上。 难道是刚才有什么神秘的大高手来过? 他一双细如老鼠眼般的眸子迅速打量起四周来,这里估计潜伏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居然有胆子有能力把池碧生给撂倒。 “凤……凤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唐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没有贸贸然去给池碧生松绑,而是把目光放到了凤沃的身上。 他是知道凤沃和少主那点儿特殊关系的,因着白遥这层关系在,他对凤沃也多些看重。 凤沃正打算开口,池碧生就先不甘寂寞的怒吼出事声:“你们是瞎的吗?没看见我被绑起来了吗?还不快滚过来帮我松绑!” 冯唐等人听得这话,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池碧生身份贵重自是不消说,可这里是上青宗,他们又不是暮光派弟子,凭什么要被池碧生当成狗一样使唤。 冯唐毕竟年少,气性棱角还未被磨平,当下就把横过脸,不再理会池碧生。 这女霸王不是说他们是瞎的吗,那他就瞎一次好了。 落桐跑上前去,抱住冯唐的大腿,小脸上满是忿忿不平。 “冯唐师兄,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看见我们就说我们偷了她的灵器,我看这人根本就是专门来讹诈我们上青宗弟子钱财的。” 冯唐面上尽是错愕之色,落桐会不知道倒在地上的女人是池碧生? 好吧,就算落桐孤陋寡闻不认识池碧生长什么模样,可是以池碧生的身家会跑到上青宗专门来讹诈钱财吗? 冯唐忍不住低头细细的把倒在地上的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自己也有些迷糊了。 他疑惑的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池碧生有心骂上几句,可到底顾忌着自己此刻的处境,只能憋着一股气一字一顿的怒道: “池!碧!生!” 池碧生话音刚落,凤沃就跳出来指着地上的女子不满的训斥。 “住嘴,你这不要脸的贼人,满口胡言乱语,池小姐出身云海第一大派,更是池掌门爱女,怎会是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窘迫模样。” 落桐听着凤沃的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亮,似是探寻到了什么真谛一般。 她立刻接嘴,兴致勃勃道: “对,我凤姐姐说的是,你要是再抹黑池小姐的名声,当心暮光派找你麻烦。” “疯子疯子!满口胡言乱语!”池碧生再也忍受不住,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挣脱流云索的束缚。 她气的差点吐血,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她是认识冯唐的,从前在门派大比之中曾见到过几次,有些印象。可现在,冯唐居然装作不认识她! 还有那两个小丫头片子,看似是句句在为她着想,实则一句句都是在讽刺着她。 偏偏她此刻又是如此狼狈的被捆着扔在地上,除了一张嘴能动之外其余的皆被束缚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池碧生都想如凤沃两人所言,不去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因为实在太丢人,太损她女霸王的赫赫威名了…… 冯唐默默叹了一口气,心道罢了,他还是继续装瞎好了。 池碧生恣睢张狂,压根不把上青宗放在眼里,他何必眼巴巴的把自己的热脸送上去给人家践踏。 “凤姑娘,你看,要怎么处置这个专门讹诈弟子钱财的贼人?” 他故意把‘讹诈’两个字咬的极重,一脸认真凝重的等着凤沃指教。 池碧生连忙支起耳朵,天知道这个比她还要猖狂的死女人会想出什么损招。 她如今正处弱势,上青宗的弟子一个个装作孤陋寡闻不认识她,她势单力薄的也太吃亏了。 只是,她隐隐觉得这一幕有些怪异。 纪知心不是说凤沃是器殿的炼器师么,怎么冯唐连处置贼人的事情都要客客气气的问过她? 凤沃手托着下巴,认真思索片刻,才随意的摆了摆手道:“她那坏事也没有做成,不如直接扔到外面去好了。” 池碧生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吃惊,她以为那死女人还会想出一大堆毒计来折磨她,倒是没料到她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她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上青宗,好能把自己一身的狼狈收拾干净,那死女人倒是会为她着想。 凤沃心下惋惜,要不是因为怕暮光派和上青宗撕破脸皮,她还真想好好戳一戳池碧生的傲气,现在也只能暂且放过了。 “是是是。”冯唐示意身后弟子去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自己抬腿准备离开。 他也觉得凤沃这个处理的办法挺好的,若是对方不是池碧生,那送出去就送出去,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若对方真是池碧生的话,那就更得赶紧把她送出上青宗了,免得惹出事情来。 池碧生被人一左一右的扶起来,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总算能摆脱这场屈辱的闹剧了。 她转过身之际,眼神凌厉的落在凤沃身上。 第172章里外不是人 她和这死女人总会有再相见的机会,到时候,她定要把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讨还。 “慢着,我暮光派大小姐岂能随便让人欺辱?” 就在众人以为闹剧终于结束时,司容出现了。 她娴静优雅的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了凤沃身上。 她从一开始就躲在这里偷看偷听,把凤沃的一言一行都尽收眼底。让她意外的是,那狐媚子的胆量竟然那么大。 池碧生可是池栾捧在心尖尖上宠着的人儿,她冷眼看着池碧生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一丝丝委屈。 今日那狐媚子倒让她开了一次眼,池碧生要诬赖她损坏水波绫,她倒好,直接就把水波绫给藏了起来,还死鸭子嘴硬非说池碧生是专门讹诈弟子钱财的贼人。 那狐媚子敢这般肆意妄为,可不就是仗着白遥的宠爱,果真是无知者无畏。 以为有男人的宠爱就可以嚣张狂妄,却不知这样一来白遥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凤沃一口血差点呕出来,司容这人到底是站哪一边的,她怎么感觉这人啥事也不干,就专门干拆台的事情呢。 明明她都快把池碧生这尊瘟神给打发走了,司容却跑出来横插一脚。 池碧生僵硬的一点一点转过脑袋,她肯定是精神错乱了,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听到司容的声音。 待亲眼见到仪态端方缓缓朝她走来的司容时,池碧生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老天,她都要安全离开了好吗?司容这一出场,又点明她是暮光派大小姐,这回是真的要丢脸丢到家了。 “凤沃,你竟敢偷碧生的水波绫,还打伤碧生,实在是好大的胆子啊。” 司容一来,看也不看被捆成粽子的池碧生一眼,只把全部火力对准凤沃。 凤沃扭头看了一眼池碧生难看的神色,这才好笑问道:“司殿主,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亲眼见到吗?” 司容挺直了背脊,不屑的耻笑两声。 这狐媚女人气糊涂了啊,她又不是池碧生之流,自然不会空口无凭瞎编乱造。 “我敢这么说,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难不成你还以为本殿主会冤枉一个小小的炼器师?” 凤沃挑了挑眉,司容看见了是好事啊,这回答正合她意。这下子,池碧生和司容该掐起来了吧? 她一手拉过蠢蠢欲动的落桐,一手扯过还在发蒙的冯唐,不着痕迹的带着人后退了几步,她得给暮光派两个女人掐架腾地方不是。 果不其然,池碧生听到司容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由的声嘶力竭的怒喝: “司容,你真该死!” 司容瞬间面色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心下一凉,她竟然说错了话。 池碧生现在恨不得撕了司容,原来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处看好戏,置身事外好不悠闲。 她丢在凤沃脚边的水波绫被凤沃偷偷摸摸藏起来时,司容只当做看不见也不提醒她。 她在和凤沃相斗时,被落桐和凤沃左右夹击,以多欺少,司容冷眼看着也不帮她一帮。 她被流云索拖着,身体和脸都蹭着地板时,司容看着她受苦受难也不出现。 直到最后,她被当成假冒池碧生的人,总算可以离开上青宗,司容却跳出来指明自己的身份,让她想走都走不掉。 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得罪过这女人,现在这女人正在趁机报复呢。 司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一出现就让她难堪,戳穿她的身份让她出丑,甚至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眼里只有凤沃。 打死她都不相信司容现身是为了给自己出头的! 池碧生冷冷看着司容走向凤沃,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定是凤沃那死女人想在欺负完自己后戳穿自己的身份,好让世人知道她堂堂暮光派大小姐被凤沃欺负了,这样凤沃就能借着稳压女霸王的噱头出名了。 而司容这个老女人,从头到尾就是站在凤沃那边的,难怪她会置身事外,漠视凤沃欺辱自己。 “司容,你真该死,连你们暮光派真正的大小姐都认不出来了吗,我说了我不是。” 想要她顺着司容的话说下去,承认池碧生被一个小小炼器师欺负,让凤沃扬名,她偏偏不让这两人女人如意。 那死女人想踩着打败暮光派大小姐的噱头出名,做梦去吧! 司容忍着骂娘的冲动,举止优雅大方的走到池碧生面前,语气温和。 “碧生,你魔怔了吗,现在有我在这里为你撑腰,你什么都不必怕。” “呵呵。”池碧生干笑两声,经过刚才司容从头到尾冷眼旁观一切的事情,她会再相信司容才是怪事一桩。 “司容,你非要把被欺辱一事安到池碧生身上,究竟有何居心?” 她若是不认,这些人又能拿她如何。 司容刚刚摸上流云索,听到这话,那手立刻如触电般退去,她的心思被池碧生看透了? 是,她是想借池碧生被欺辱一事,堵上池碧生被世人嘲笑的代价,让暮光派为了维护名声,最后不得不来找凤沃的麻烦。 可是,她没有想到,池碧生性格是那样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脑子居然这么灵光,一下子就大概估摸出她的意思来。 “大小姐,司容不会认错的,今日谁欺负了你,我都会帮你教训她的。” 司容目光和善的看着池碧生,一副为后辈着想的老好人模样。 池碧生想一脚把在她面前假惺惺恶心到她的司容踢开,可无奈自己已经被流云索包成了一颗粽子,根本动弹不得。 她只能狠狠的剜了一眼司容,转头对凤沃大声说话。 “凤沃,你刚才不是还振振有词的证明我不是池碧生吗,我也没有做成你说的坏事,你赶紧让我出去好了,这里有个老女人莫名其妙的。” 老女人? 司容一把扣住了池碧生的手掌,恨声怒道:“碧生,你太不尊重长辈了,老女人也是能胡说的?” 她年轻时候是白遥父亲的手下,在当时只是一个最不显眼的小喽啰,现在几百年时间都过去了,地位、权势她以前得不到的都有了。 可是,唯有一点点松弛的皮肤让她焦虑不已,偏偏池碧生这死丫头非往她的最痛处扎上几针。 凤沃见两个女人之间的戏也唱的差不多了,她这才稳步上前准备收尾。 “冯唐,这女的已经承认自己冒充池碧生了,赶紧的带出去,别污了我上青宗的宝地。” 冯唐几人接着刚才的动作,把池碧生半扶半抗的带了出去。 池碧生临离去前,看向凤沃的目光变得古里古怪的。 她现在脑子乱的很,这些女人中间到底是谁在算计着谁,她一时半会也理不清楚。 她原本以为凤沃是想借她的名头上位,却没想到凤沃竟就这么干脆的让自己离开,还糊里糊涂的保住了自己的名声。 反倒是与自己同样出身暮光派的司容,她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不怀好意,还一直非逼着自己承认那会令自己名声扫地遭人耻笑的事情,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自己这边的人总想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她的敌人却拉了她一把,这种事情怎么看怎么匪夷所思。 罢了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一身的污秽狼狈收拾掉吧。 池碧生走后,司容忍不住斥骂道: “蠢货,有人帮忙报仇还不肯接受了,什么时候变的胆小的。” 凤沃横了司容一眼,白遥的这个长辈她越来越不合眼了。 第173章我命由我 “池碧生爱惜名声,要是传出她被一个无名小辈欺辱至此,怕是要挫伤她那一身傲骨的。倒是你,就这么想让我和池家撕破脸皮?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是上青宗的炼器师,一损俱损罢了。” 司容关注的重点明显跑偏了,她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辈啊,丫头,你给我收敛点,要不然,到时候连白遥也护不住你。” 司容说完,轻飘飘追随着池碧生的背影而去。她虽是不屑于池碧生高高在上的姿态,可现在却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池家小丫头女霸王的名号可不是大风吹来的,她在暮光派还想安稳的过日子呢,要是被池碧生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的主儿盯上记恨上,她可有的烦了。 凤沃留在原地,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手掌心还冒着一阵阵的虚汗。 今天她和池碧生和司容等人打交道,才知自己一条小命实在脆弱。在这些人眼中,“凤沃”二字似乎是可以随时随地可以被抹去的一般。 白遥交付给她的那事,她必定会拼尽力气去做,就算不为白遥,也要为了自己。那些暗中培养的势力,起码能给她一条小命多一些保障。 “走吧。”凤沃抿了抿唇,抬腿往器殿走去。 落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闻人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凤沃走远了才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他从前只知凤沃是闲浮岛主亲自带到器殿的,身份有些特殊,却远远没有想到竟特殊到这种地步。 他今日在一旁看着,才知就连笠户峰新任的冯峰主处理一个所谓的贼人,都要先请示凤沃,他不禁怀疑起自己之前的眼拙。 他一个器殿的小小助手消息闭塞, 也猜不准凤沃到底是不是上头的人,只能更加小心伺候了。 凤沃进了炼器房,闻人乙忙前忙后把各种材料都准备好了,连剑范都准备了好几个。 更甚至,闻人乙都不等她主动开口,就自觉的拉上落桐一起退了出去,临出门前还细心的把炼器房的房门给带上。 凤沃看着炼器房里一大堆杂乱的材料,还有地脉处冷冷清清连炉火都没有升起来,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的闻人乙也不知怎么了,似乎是伶俐过头了。 闻人乙拉着落桐出门,准备找落桐套套话。这个胖丫头在闲浮岛上可是贴身照顾白遥的人,那上边的事情,它看的最是清楚了。 “啊?你说凤姐姐啊?”落桐被拉到偏僻处,面前是一脸好奇的闻人乙。它当即就乐了,闻人乙看着老气横秋的,没想到跟它一样都是喜欢八卦的人。 落桐从心底深处升起一种见到知己的亲切之感,它神神秘秘的凑到闻人乙耳朵旁边,心中还怀揣着一丝小激动。 “我告诉你啊,凤姐姐和我们岛主在一起了,岛主还说会娶凤姐姐为妻。” 说完,它好整以暇的等着闻人乙的反应。 “你……你……”闻人乙结巴了老半天才喘顺了气,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岛主也会有心上人,这也太让人吃惊了。 闻人乙紧紧抓住落桐胖乎乎的小爪子,急声问道:“你是说,凤姑娘以后会是岛主夫人?” 落桐重重的点着脑袋,它顿时觉得自己好伟大。 虽然它也舍不得凤姐姐变成少主的人,可谁让凤姐姐是心甘情愿的呢。 它摸了摸胸口的小书,戏文上都是这么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对方开心。 闻人乙抚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暗自庆幸。幸好他提前察觉到了凤沃身份的异样,这才没有错过如此重要的内部消息。 凤姑娘的身份瞒的好紧,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已经是闲浮岛内定的岛主夫人了。 他得赶紧趁现在和凤姑娘打好关系,不说将来的好处,就是岛主看着他对凤沃殷勤,知道他是个有眼色的,也能对自己多看重几分。 炼器房里,巨大的炼炉在半空中平稳的旋转,从地脉中引出来的召陨阳火从炼炉底部一直延伸,直至爬满整个炼炉炉壁。 凤沃耳朵仔细注意着炼炉里的声音变化,借此判断炼炉里赤焰玄铁的状态。 这个炼炉是她在乾坤手镯里翻找许久,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 这回她倒是不担心炼炉会再次因为受不了高温而爆裂开来,虽说这炼炉在浩渺大陆上就是个普通货色,但好歹也是个七品炼炉,勉勉强强能承受赤焰玄铁的熔炼速度了。 突然,凤沃脸色凝重起来,赤焰玄铁已经完全熔炼成铁水了,她得抓紧时间往炼炉之中投入提纯过的千丈冰岩。 她迅速反应过来,掐起了手诀,手指的动作却略有些生涩。 她好不容易磕磕绊绊把整套手诀掐完,那原本和炼炉十分贴合的炉盖却猛的窜了起来,跳到半空中又重重的砸了下去。 有一股雾蒙蒙的热气从炼炉的缝隙中倾泻而出,像是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咽下般,全无生动活力,只有暮气沉沉。 凤沃苦笑着摇头,她在炼器一道竟已经跌落到这般境地。 那被她抓在半空的千丈冰岩失去了依托,猛的跌落在地,发出嘭嘭响声。 果然,她这些年来在炼器房里待的时间屈指可数,炼器一道荒废了不少,又怎么能指望自己随随便便就能精准控制好时间呢? 罢了罢了,凤沃发了狠,大不了她重来一次好了。 从前能做成的事情,她就不信自己如今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白遥神色不明的站在炼器房外,淡淡开口问道:“她进去前,就没有说什么时候出来吗?” 站在白遥身后的落桐和闻人乙颇有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齐齐摇了摇头。 落桐满脸忧色,凤姐姐都进去半个月了,里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要炼制高品级灵器,也没有这样长的时间。 不说别的,单说半个月里都在里面炼器,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长时间的灵力、精力耗损。更何况是它凤姐姐那样的一个娇弱女子,它都担心她会晕在里面。 不对,凤姐姐不像是那么傻的人,难不成是凤姐姐炼器炼上瘾了,干脆住在里面了? 闻人乙眼观鼻鼻观心,他这回对落桐说的话可算是深信不疑了。 他从没料到岛主有一日也会这么在意一个女子,这半个月里,几乎是隔上两三天就要来器殿看上一眼,问上一遍。 要知道,岛主公事繁忙,纵然是身为七品炼器师也从没有来器殿来的这么勤快,而这些改变,都是因为凤姑娘。 其实,早在多年前,岛主为了被困在炼器房里的凤姑娘,命他堵上召陨阳火地脉时,他就该猜到岛主的心思了,而不是单纯的以为岛主对待属下温和敦厚。 白遥眉头皱的越发紧了,这都已经是第十五日了,里面什么情况他两眼一抹黑都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不禁后悔起来。他当初为了体谅凤沃,在炼器房重建时并没有多动手脚。 早知今日,他就该在这间炼器房的某一面墙上添点儿特殊的材料,好让他在外头也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里面的情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着急。 要是,再过上几日,凤沃还没有走出来的话,他得让燕悠悠来这里试上一试。 他心中一动,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他记得那人曾一甩袖袍就撤回了凤沃设下的结界,那轻飘飘毫不费力的模样倒像是对凤家阵法了如指掌。 那人是尤子今。 第174章蠢蠢欲动 要是……要是燕悠悠对这结界束手无策的话,他要不要去找尤子今?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海中闪过,就立刻被他否决了。 不,他绝对不会让尤子今有可乘之机的。 他一早就知道,凤沃和尤子今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旁的不说,就拿这只有凤家人才可修习的阵法来说,尤子今身为暮光派弟子,却是学会了的。 再多的,他不愿深想下去,也不敢开口去问,只悄悄命人注意着尤子今的动静。 那人是个最大的变数。 “岛主,清秋让人给你搬张软塌歇歇脚?” 伍清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白遥身后,她微微俯身施了一礼,面上神色很是恭敬。 她看着岛主都已经站在炼器房门口好半刻钟头了,实在忍不住走过来问上一问。 岛主什么时候变的这般清闲了,这些时日总往器殿跑,每次过来也不干正事,一来就只站在这间炼器房门口,也不知在等着什么。 伍清秋望向炼器房的目光多了些探究,这里面的究竟是谁,竟让岛主这般牵肠挂肚。 落桐白了伍清秋一眼,这女人每次一见少主过来,都会找个由头凑过来,和少主说上两句话。它总觉得这个女人别有用心,小书上这样的女人太多了。 白遥听到伍清秋的声音,也不理会。每当这女人瞄准时间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呆在炼器房门前的时间不短了,该走了。 “不用了,我刚好有事要离开。”白遥语气温和,淡淡颔首便转身离去。 今日,他的小沃还是没有出来,都半个月了,也不想着出来见他一见,可真够狠心的。 伍清秋咬了咬唇,每次都是这样,她一走过来找岛主说话,岛主就有事要离开。 她不禁怀疑,岛主根本就是要让她难堪,不然又怎么会那么巧临时有事。 就在这时,包裹在炼器房周围的结界一阵波纹动荡,片刻后消失于无形。 白遥似有所觉,猛的转过身子,看向炼器房的方向。 房门“吱呀”一声开出了一条小缝,一只小手慢吞吞的从里面探了出来。 白遥紧绷的心弦在见到这双小手掌后立刻就松懈了下来,他的小沃平安无恙,他总算能安心下来了。 他再也压抑不住,三两步飞快蹿到炼器房房门口,伸出手臂就把里面那人给拉到了怀里。 “小白,别碰我,我身上脏。”凤沃声音绵软无力,脚步虚浮。 她被白遥不由分说的搂进了怀里,整个鼻腔之间都充斥着熟悉的气味,她只觉自己的心神莫名就松懈了下来。 其实,她是想要推开白遥的,数日未曾梳洗打扮,她已是钗环凌乱,衣裙褶皱。 可她精气神几近枯竭,对白遥的热情根本无力反抗。 伍清秋此刻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岛主怎么会抱着一个女人,这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想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却无可奈何那女子被岛主的身子牢牢遮挡住。她又不敢上前去,只能在心中胡乱揣测。 “我不嫌弃的,没事。”白遥心疼的搂着凤沃,他觉得自己搂着的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任风雨吹打的人偶娃娃。 他连忙低头去看凤沃的脸蛋,果不其然,那张原本红润娇艳的脸蛋失了血色,只余下白煞煞的面色。 还有那双灵动狡黠的潋滟水眸里,此时也是布满了许多红色的血丝,甚至还有些迷茫与无神。 “你不嫌弃就好,我就放心了。”凤沃这下子才肯放松整个身子,软软绵绵的倚在白遥身上。 这半个月来,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接连的失败打击的不仅仅是她的信心,还用去了她许多的精神气力。 幸好最后总算是成了,她身子猛然之间放松又放空的状态下,没有倒下已经算得上难得了。 她此刻是真的累了,白遥的怀抱好生温暖舒服。 “小沃,你这何苦把自己累成这样,又没有人逼你做这些。” 白遥心疼的顺着凤沃单薄的后背,不自觉往炼器房里瞄上了几眼。 待见到那堆积了一地的废渣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并非是心疼那么多炼器材料的浪费,而是在意凤沃的身子。也不知道这丫头在里面炼了多少次灵器,竟能有这么多的废料。 白遥摆着一张臭脸,打横把凤沃抱了起来,稳步往外走去。 凤沃轻轻的闭着眼,呼吸绵长的躺在白遥臂弯里。她的脑袋贴着他有力跳动着的心口,她悬在半空中的两条小腿还随着白遥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她此刻已经是累极了,白遥说的话和摆出的臭脸,她都忘了给出反应,只温顺的躺在白遥臂弯里,晕晕沉沉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落桐正跟闻人乙站在一处,它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让自己走上前去。凤姐姐如此疲倦,它的身形又不如少主高大,贸贸然过去又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打扰两人。 伍清秋自知自己身份,虽有心上去横插一脚,但终究是顾忌着自己只是一个小小掌事的身份,只能看着白遥远去的背影干瞪眼。 不多时,白遥抱着怀里的凤沃回了闲浮岛。他有心让凤沃去浴池里泡上一泡,好解解乏。 白遥一低头,正要把怀里的凤沃抱出来,见到的却是对方在自己怀里熟睡过去的画面。 那一瞬间,怜惜、宠溺、贪恋……许多许多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让他不自觉低低笑出了声。 他的小沃对他果真是全身心的信任,居然还能在他颠簸的怀抱里睡着,还能睡的这么死沉。 白遥无奈的轻笑,既然他的小沃没有精力洗漱,那就让他来代劳好了。 白遥小心翼翼的把凤沃放在热气蒸腾的浴池岸上,他怕玉石地板寒凉,还特地在凤沃身下垫了一块柔滑的毛毯。 他蹑手蹑脚的解下凤沃的衣袍,在把衣袍从手臂上褪下时,又怕自己会打搅凤沃的美梦。 他目光一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剪刀,干脆利落的给凤沃剪起衣裙来。 可怜凤沃才只穿过一件的衣裙,就这样碎成了渣渣。 白遥三两下就把凤沃身上的衣裙剪了个干净,他看着她玉体横陈,一张俊脸上难免沾染上了丝丝红晕,目光也开始变得炙热起来,身上某处隐秘部位似乎正在慢慢苏醒。 白遥只觉浑身燥热无比,胸腔之中仿佛有一只蠢蠢欲动的野兽,在叫嚣着要突破重围。 浴池岸上的那一抹身影对他的杀伤力难以估量,他艰难的把目光从凤沃的身上撤离,站起身随意的把自己的衣袍脱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镇定住杂乱无章的心神。 他这才蹲下身,动作轻柔的把那具白白嫩嫩的身体抱了起来,抬腿顺着浴池边的台阶,一步一步稳健的淌下水。 凤沃疲乏的身子突然被热流紧紧包裹住,这一股热流几乎都要把她浑身上下的没一块骨头都冲刷上一遍,舒服的她不由自主的“嗯哼”出声,微皱的柳眉也有了舒展的迹象。 白遥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神,一下子被凤沃无意识之中的娇哼击的粉碎。 他一只大掌托着凤沃的柔软细腻的腰肢,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差点直接把她压到浴池的边缘,不顾一切的狠狠的冲撞。 白遥额头上青筋暴起,可见憋的辛苦。他到底估计凤沃半个月来的劳累,怕打扰凤沃休息,不敢放肆。 他心中躁动难安,却依旧动作轻柔的托着凤沃的腰肢,另一只手拿着一块锦帕细细替她清洗着如羊脂白玉般的身体…… 第175章没人性的混蛋 白遥的目光一路火热的在凤沃身上扫视,眼眸之中的情欲浓的化不开。 他早已是蓄势待发,此刻拼命压抑自己的情 欲,欲望却更是愈演愈烈。 他觉得自己若是再看下去的话,真的会忍不住兽性大发在浴池里狠狠的要了她。 白遥喘出一口粗气,托着凤沃细滑柔腻的腰肢,缓缓移到了浴池边缘。 他慢慢把她放到了池壁上,眸中是女子沉睡过去的美好容颜。 他霎时间觉得自己这是着了魔,对着一个一动不动睡着的女子都能生出这么强烈的欲望,就跟那些年少气盛的毛头小子似的。 白遥目光迷离恍惚,他一手撑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缓缓的动了起来。 他没有进她的身,而是眼看着她,自己悄悄把身下那股邪火压下。 凤沃半梦半醒间,只见到一个熟悉的男人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她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只知道,自己身上一点儿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周遭包裹着她的温暖水流,简直快要舒服到骨子里去。 浴池周遭是袅袅升起的热气,雾蒙蒙的热气之中,两条人影若隐若现,浴池里断断续续的传出了水珠四溅的啪啪声响。 良久之后,白遥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他疲软的趴在凤沃身上,却小心翼翼不敢压着她的身子,怕吵醒了她。 不一会儿,白遥抱着凤沃从浴池里走了上来。 他半跪在地,拿着一块吸水的棉布一丝不苟的把凤沃的身子擦拭干净,再轻手轻脚的把人抱到了大床上,拉过刚刚准备不久的柔软锦被,把那具白玉无瑕的身躯掩盖住。 白遥这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他都不知道方才的事是一场折磨还是一场享受了。 是夜,凤沃依旧昏昏沉沉在睡梦之中沉沦。 白遥收拾好书案上的公务,多了个心眼,在房门口设下了禁制。他不愿他和凤沃独处时,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闯进来。 他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钻入了带着阵阵暖意的被窝,搂着心心念念的女子,缓缓闭上眼,这该是他近百年来的头一次安稳觉。 寂静内室,厚重帷幔重重掩映,大床上两条人影相倚相拥,交颈而眠。 整个房里只有极浅的呼吸声,窗外微风飘飘荡荡吹动层层帷幔,显的那般静谧美好。 次日清晨,凤沃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她看着那张脸迷茫了片刻,才勉强理清自己脑子里混乱的思绪。 她在炼器房里不知待了多少天,直到她终于铸出一把满意的剑,才舍得推开炼器房的门。 那时,她的气力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撞上了什么大运,如同正想着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一样,她一打开门就遇到了白遥,他不由分说的,就把疲惫不已的她搂入怀里。 那一刻,她就知道,有白遥在,她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于是,眼睛一闭就睡着了,直到现在。 凤沃心中微暖,清晨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身边躺着喜欢的男人,让她恍然之间有一种岁月静美的闲适之感。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伸长了脖子在白遥紧抿的嘴唇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第一次偷香,她面上不禁微微燥热起来,一缩身子就往白遥怀里拱。 这一拱之下,凤沃倒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急急抬手,拉开了锦被一角,眼中所见的画面让她顿时傻了眼了。 她居然光溜溜的窝在被子里面,和同样赤身裸体的白遥同床共枕…… 凤沃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虽然她和白遥亲近过几次,可几次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打断,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她虽是做好了做好准备,可是自己连怎么样被白遥上了都不知道,心中难免郁郁不平。 凤沃扭头瞪了还在熟睡的白遥,心中大骂混蛋,她睡着了还要胡乱折腾她,也太没有人性了。 凤沃蜷起身子,准备趁白遥还没醒赶紧把衣服穿戴好。 她刚刚溜到大床边缘,身后睡着的男人似有所觉,长臂一捞就把她拽了回去。 凤沃忍不住“啊”了一声,整个人都跌进了白遥怀里。 她胸前那一双软软糯糯的白兔上下涌动,一下子蹭到了白遥健硕的胸膛上,勾起了他满心的旖旎。 一大清早的就有心仪的美人投怀送抱,白遥俊脸满是神采飞扬,这样的日子,简直算得上是这辈子的头一遭。 “小沃,你偷偷摸摸想逃去哪?”白遥刚刚起床,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慵懒随意。 白遥此刻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身下的美人,眼中的火热把凤沃的小心肝烧的一颤一颤的。 凤沃没好气的白了白遥一眼,心中骂道,这个混蛋对情事也太热衷了吧。昨晚上自己在睡梦中还不知被他怎么折腾,现在一大清早的,又要再来一次? 凤沃面上满是羞赧之色,她现在都能感觉到抵着大腿的坚硬。 白遥见凤沃一声不吭,只是红着脸乖顺的躺在他身下,以为这丫头是害羞了。他忍不住用腿蹭了蹭凤沃,有心逗弄她。 身下有异样的感觉传来,凤沃面色一沉,这混蛋是要卯足了劲要调戏她? 没这么便宜的事,她昨晚上稀里糊涂被白遥强上了,现在怎么说都要把情势给扭转过来。 凤沃猛的抬手,扣上白遥宽阔的肩膀,作势要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白遥剑眉微挑,察觉到凤沃的动作,也不去反抗,反而是顺着凤沃的力道,乖乖的被她压在身下。 她两只白兔挂在身上荡啊荡,荡的白遥眼花缭乱。他两只爪子略微一抬,毫不费力就揉捏起了两只肥嘟嘟的白兔。 凤沃俏脸一红,伸手打掉了白遥两只偷香窃玉的爪子,嘴里怒骂道: “白遥,你这个没人性的混蛋!” 白遥手背都被打红了,他委屈巴巴的搓着自己的手,疑惑问:“小沃,我也没怎么着你,如何就成了没人性的混蛋了?” “你昨晚上趁我睡觉胡作非为,现在一大早的又来,你不是混蛋谁才是?” 凤沃气呼呼的坐在白遥身上,头上三千青丝半遮半露的披挂在光洁如玉的上半身,含羞带怒的神色更衬的整个人娇艳欲滴。 这真真是人间尤物,怕是能够吮吸男子精血的狐媚与之相比,都要逊色上三分。 白遥“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大手情不自禁摸上了凤沃纤细如扶柳的腰肢,沙哑着声音回答道:“小沃,昨晚在浴池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脸上可疑的飘起了几朵红霞,昨晚上在浴池里,看着白嫩嫩的美人实在忍不住,身下撑的难受,又实在不忍心把劳累了半个月的凤沃弄醒,最后只好自己解决了。 可要说他昨晚亲自动手的事情让凤沃瞧见了,他又觉得不应该,明明昨晚凤沃睡的死沉,怎么会知道他悄悄做下的事情。 “小沃,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你睡着了。”他心里想着,也没有刻意隐瞒,直接了断问了出口。 “我又不是那没长眼睛的,你要是把衣服给我穿上,说不准我会被蒙在鼓里呢。” 凤沃不满的撅起红艳艳的小嘴,俯下身毫不留情的在白遥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当做小小的惩戒。 白遥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宠溺,这个丫头,肯定是误会他趁她睡觉时,偷偷摸摸把她给办了。 第176章这才只是开始 这丫头也不想想,那么激烈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吵不醒一个睡着的人? 白遥无力去想那么多的东西,他此刻脸都憋红了,却不是因为脖子上那点儿不值一提的疼痛,而是,凤沃那两只养的白白胖胖的兔子又往他胸口上蹭了! 白遥只觉口干舌燥,脑子中轰鸣作响,心悦的女子投怀送抱,这时候要还能忍得住的话,那他这辈子也就注定是孤家寡人了。 他强壮有力的手臂一下子环住了凤沃光洁如玉的后背,把人死死的摁在了怀里。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沙哑道:“小沃,昨天晚上我没有碰你,这一次,我们是来真的了。” 凤沃小心肝剧烈抖动起来,被白遥的话勾的有些面红耳赤。原来,这才只是开始…… 没过多久,大床上传出了凤沃带着哭腔的声音:“好痛好痛,小白,你肯定是弄错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痛!” 随后是白遥强自压抑冲动的安慰声…… 好半晌,大床才轻微的扭动起来,细微的吱呀声夹杂着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和男子心满意足的嗯哼声,以及那细碎凌乱的水声…… 两条身影在大床上痴缠许久,忘却了窗外一点点侧移的金黄暖阳。 纪知心颜豫几人在白遥院子的凉亭里相围而坐,几人还不时往那被白遥设下禁制的房门口望去。 辈分较小的冯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抱怨道“少主今日太不寻常了,现在的房门还都是关着的,竟然还设下了禁制,难得还怕别人偷偷跑进去不成?” 他们每隔上几日就要过来找白遥商讨一下云海发生的大小事情,今日正好赶上商议的日子。往常这个时候,少主早开了房门,在里头等着他们呢。 可是,今日少主偷懒偷的太过火了,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房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白白让他们在这里等了许久。 纪知心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冯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那个……冯师侄啊,少主的事情你不要胡乱揣度,静心等着就是。” “是啊,少主不会无缘无故失约的,你小子心性太浮躁了。” 颜豫借机教导没了师父的冯唐,他看着这个孩子也是个好的,虽说为人处事上青涩了点,但总归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落桐正在这时走进了凉亭,这只树妖正抓着一手的葵花子,磕的不亦乐乎。 冯唐眼睛一亮,朝落桐高声问道:“落桐,少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中?” 落桐胸口那股八卦之火一下子冒了起来,它凑到冯唐身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好笑的看着他。 “哎呀,你知道些什么,就别卖弄关子了。”冯唐知道这只树妖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可实则内里是焉坏焉坏的。 她他觉得,落桐是专门打理这间院子琐碎的树妖精怪,少主关在房里如何,它多多少少能知晓一二。 纪知心眉头一皱,冯唐这小子过分了呀。少主在做什么事情,刻意找人打听真的好吗? 他暗自决定待会回去后定要好好教导冯唐,可是,现在嘛…… 话说,他也很是好奇少主青天白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里有什么事情要做,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颜豫不动声色的从落桐爪子上抓走了大半瓜子,充分摆明了自己想听八卦的小心思。 落桐连忙反手盖住抓着瓜子的手,不满的瞪着颜豫:“颜叔,你快把瓜子还我,不还我就不说了!” 它冲着颜豫扮了一个鬼脸,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它抢瓜子,羞不羞? “诶呀,落桐,你半天都不吭一声的,闹的我越发好奇了,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冯唐动了动落桐的胳膊,对方却扔过来一个不怕事的小眼神,胖乎乎的手指着颜豫,那意思不言而喻。 这不就是想讨回瓜子么?小意思。 冯唐估摸着颜师叔也不会缺这几颗瓜子,随意的把手望对方面前伸,对方却也是丢过来一个不怕事的小眼神,似乎是故意和落桐杠上了。 纪知心面上一片平静无波,只云淡风轻的端起桌上的清茶,小抿了一口。心里却忍不住想把颜豫扔出去,这人是故意的来捣乱的吧,难道他得了什么内幕消息不成? 颜豫抓着瓜子的手未曾松动半分,他就不信冯唐小子还敢从他手里抢东西。 冯唐灰溜溜的收回手,对着落桐好一阵哄,还扔出了明日送来三大包瓜子的优厚条件,这只树妖才肯松口。 落桐笑的一脸淫邪,神神秘秘的凑到冯唐耳朵边轻声道:“冯师兄,昨日少主把凤姐姐抱进房里之后,两人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说完,落桐朝冯唐抛去一个心照不宣的小眼神,对方却是一脸不解。 冯唐挠着后脑勺,疑惑问道:“凤姑娘进去跟少主偷懒有什么关系吗?” 纪知心和颜豫都是耳力极佳的人,自然是听到了落桐方才那一句话。 “你个傻子,凤姐姐和少主什么关系,他们待在房里肯定是要做点什么事的。” 落桐鄙视的看了冯唐一眼,这个师兄的脑子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上次继任大典还知道找好多美人过来一饱眼福,今日这脑子怎么就是拐不过弯呢。 纪知心安抚性的拍了拍冯唐的手背,这个师侄他从小带到大,什么秉性他最是一清二楚。 他估计冯唐小子到现在还不知何为情事,罢了罢了,不谙情事也不是什么坏事,省的还要为女人分了心耽误了正事。 哝,现在那房里可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颜豫似笑非笑的扫了纪知心一眼,这才开口叹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估摸着按少主那健壮的身体,今日是等不到了。” 纪知心正捧着清茶慢悠悠喝着,乍听颜豫这露骨直白的话,一个没忍住被茶水呛到。 “咳咳咳。”纪知心云淡风轻的闲适模样终于绷不住了,捂着嘴猛咳了起来,他一个不察,被呛狠了。 “师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冯唐连忙上前,替纪知心顺着背。 颜豫勾勾唇,站起身,边磕瓜子边走出来凉亭。 纪知心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拉起冯唐就要离开。他现在坐在着,目光触及不远处的禁闭的房门,心里就跟猫儿抓挠似的。 里面如何的颠 鸾倒凤,他光想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啊!”冯唐刚刚迈下凉亭的台阶,猛的一拍大腿怪叫了一声。 刚走出没多远的颜豫和纪知心齐齐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总算想明白少主为什么要偷懒了,因为……”冯唐罕见的羞涩低头,轻声道:“因为要和凤姑娘睡觉,生猴子。” 纪知心怔了一下,才痛心疾首抬腿离开。 我的好师侄,你才知道啊?! 此刻房里的好戏告一段落,凤沃跟八爪鱼似的缠在气喘吁吁的白遥身上。她双眸眼泪汪汪,想要阻止白遥继续动作。 她真是怕了,白遥每动一下,她就疼的要命。那是一种被撕裂一般都疼痛,她几乎都要被白遥突然下的几次狠手给折磨得晕过去。 她现在总算是信了白遥昨晚上没有动她的话了,不然,按照这种疼痛,她除非死了才能没反应。 白遥喘着粗气,却没有离开凤沃的身体,大手在凤沃一对玉兔上流连忘返。他沙哑着声音道:“小沃,你再忍忍,忍过了就好了。” 他说着,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只是压抑着冲动更加轻柔了些。 “你果然是个没人性的混蛋!” 第177章夺命美梦遭揭露 他说着,继续着方才的动作,只是压抑着冲动更加轻柔了些。 “你果然是个没人性的混蛋!” 凤沃推他,本想把人踢下床的,可这张床实在太大了,她得踢到什么时候, 她干脆手上使劲拉开他扣着她身子的大手,好不容易白遥松了手,她赶紧连滚带爬的钻进了被窝。 白遥保持着姿势僵了好半晌,最终无奈的扶额长叹:“小沃,你这样子是不行的。” 他见被子里躲着的人儿纹丝不动,连话都不跟他说了,只好爬过去用手指戳了戳被窝里拱起的那一块,嘴里劝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还不快点出来。” 他也才动了几下而已,这丫头就怕成这样,以后可如何是好。 “别掀开被子!”凤沃突然大喝一声,她气鼓鼓喊道: “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痛。” “小沃,你初经人事,免不了难受的,以后就不会了。”白遥说着,抬手隔着锦被给凤沃顺着背。 他顺着顺着,只感觉里面的小人儿抖个不停。 白遥目光一凝: “小沃,你怎么了?” 他心中讶异,凤沃虽说是第一次,可这反应也太过激烈了些。他顾忌着凤沃的情绪没有去掀开锦被,心中却是忧心忡忡。 难不成他的小沃在情事方面有什么难以言说的隐疾,可是,不应该啊。 凤沃躲在被子里面,一双眸子都瞪圆了。白遥刚才说的初经人事是什么意思,她明明不是的。 早在十几年前,北地家族大比尾声,无极山林里,她和凤从悉在云层之上…… 她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身侧的锦被,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再……再说一遍。” 白遥叹了一口气,温声劝道:“小沃,你不用害怕,第一次是难熬了些,会过去的。” 凤沃听后,两行清泪瞬间滑落,一颗心不可抑制狂乱的跳动起来。她至今还记得,她和凤从悉因为这件事情起了争端…… 当年,凤从悉把她拉到地下世界囚奴洞窟之中,跟她讲明他和尤子今身份互换一事,还让她帮忙破开凤从悉身上压制修为的八转封灵界。 当时,她因为云层上的事情怒不可遏,断然拒绝,匆匆离开囚奴洞窟。 后来,凤从悉找上门来,澄清云层一事,可她死活不信,非要凤从悉立下血誓,凤从悉负气离去。 再后来,她因情伤离开灵界,在凡界整整待了一年的时间才回来。 最后,魔族攻入辽城,辽城城破,上官一族覆灭…… 她因为这些事情,足足恨了魔族十几年时间。她以为,是她拒绝为凤从悉破开八转封灵界,和凤从悉撕破脸皮,魔族觊觎起囹圄宝塔无人制衡,才会引来魔族大肆报复。 这些恨意压在她心底最深处,久不见光,早已成了最难启齿的囊肿疼痛。 可是今日,她却七拐八绕的明白,原来,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误会。 “小沃!” 大床上传来白遥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他都快怀疑自己眼花了,凤沃明明躲在被窝里,可他却眼见着锦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那拱起了那么大的一块,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 白遥再顾不得其他,慌慌张张把锦被掀了起来,他预想中的那句白玉般的身子没有出现,被窝里面空空如也。 白遥一下子翻身下床,映入眼中的却只有空空荡荡的内室。 他怔愣了片刻,最后无奈的苦笑出声。他的小沃竟任性到这种地步,撩起他所有的冲动后,独自一人临阵脱逃,独留他寂寞苦楚。 空气中似乎还有未散去的旖旎暧昧气息,而大床上却是形单影只。 凤沃在被窝之中施展了太虚术,与空气混为一体,身形也随之消失。 此时她呆呆傻傻的坐在大床一角,眼角还有残留的泪痕。 她无力应付白遥,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嘈杂,不得不动用了太虚术躲了出来,她得理清云层之上的事情。 可以这么说,云层之上那件事情是她所有坎坷的源头。如今,这个源头一改变,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模样。 若是当初她没有误会凤从悉,没有和凤从悉撕破脸面,更没有因为情伤躲到灵界,那么魔族那一把火也不会把辽城烧了个精光。 起码,起码有凤从悉在,他也能帮忙制衡。再不济,她没有离开灵界,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的发生。 整座城池百姓的性命,收留她给她新的身份的上官族,还有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上官夫妇…… 到头来,这些人的性命、这些事情的发生竟然都是因为一场莫须有的误会,都是因为她对云层之事的误判。 她有罪啊! 今日若不是白遥挑破她还只是初经人事,还不知她要误会凤从悉多久。 当年凤从悉在她面前所说的话,她才知道,原来句句出自肺腑,没有半句虚言。 那只是一场梦来着,她却痴痴傻傻十几年,一味的以为那是事实真相。 如果她当年在囚奴洞窟之中没有误会凤从悉,而是因为感念凤从悉的恩情,抬手把他身上的八转封灵界破去。那她和凤从悉起码还是其乐融融的,又怎么会发生火烧辽城一事。 凤沃抱着膝盖,哭的哀戚。 仅仅是因为她对凤从悉的误会,却死了那么多的人,她就是一个祸害。若是上官夫妇没有把她从雪地里捡回上官族地,上官族和辽城又怎么会承受灭顶之灾。 白遥不知何时站起来身,一眼看见背对着他嘤嘤哭泣的凤沃。 她抱着膝盖,满头青丝披散在光洁如凝脂的后背上,发尾长长的垂落。 她哭的好像很厉害,哭声哀恸,圆润的肩膀因为抽泣而抖个不停。 透过纤细的手臂,他甚至都还能看到她那两只水袋自由自在的跳跃着。 “小沃……” 白遥声音里有疼惜,还有挥之不去的疑惑不解。 他对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水到渠成的,她也是心甘情愿的。甚至 ,他都已经在旁人面前承认了她的地位,许给了她一次大婚,一个当家夫人之位。 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悲伤着什么。明明前一刻,他们还热情似火的缠绵不休,现在却是这样的场景。 凤沃被白遥一声轻轻的呼唤给吓回了身,连忙转身,才发觉白遥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看。 她心下一惊,她好不容易才领悟到的太虚术又失灵了? “小……小白。”凤沃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声,她早已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遥被她这么一喊,心都要软化开了,不由的暗地后悔起来。 他就不该强迫凤沃做那事,明明知道她疼还非要她忍着。 他看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小人儿,往日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中还蓄满了泪水。 白遥更是后悔的跺了跺脚,早知她会是如此委屈,那他宁愿自己解决! 凤沃被白遥身下的彪悍吓的哭不出来了,整副心神都被那东西给勾了去。她不死心的又往下面瞟了一眼,顿时只觉胆战心惊。 她不该在白遥面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胡闹任性的。万一她要是哪里惹恼了白遥,他用那东西抽她怎么办? 凤沃连忙结结巴巴道:“小白,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举起手,一把擦去眼中的泪花,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来。 白遥爬上床,小心翼翼的把如同易碎瓷娃娃般的凤沃搂入坏中,轻声道:“小沃,你为何哭的这么难过?” 第178章尘封往事 他的下巴抵在凤沃的脑袋上,像哄着孩子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凤沃顺着背。 此时要是说凤沃是因为第一次太疼才会做出这番姿态来,他倒是不信的。 认识凤沃近十年,又是日日在闲浮岛上朝夕相处,他又怎会不了解她外柔内刚的秉性。 他的小沃不会因为破 瓜之痛就哭的死去活来的,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小白,我糊涂了十几年,竟把一场春梦当成了事实。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知道,都是误会罢了。” 凤沃整个身子都倚在了白遥身上,她声音淡淡的,却难掩其中的难过凄凉。 白遥耳闻这话,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的小沃也太傻了,竟然会因为一个春梦就以为自己已经是经历过人事的女人。 他能感觉到凤沃不同寻常的语气,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凤沃的痛哭流涕和这事有关,定了定杂乱无章的思绪静心听下去。 “白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尤子今和我的过往吗?” 白遥乍然听凤沃提起尤子今,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对那所谓的过往却很好奇。 凤沃莫名的就想把心中的苦闷统统都倒出来,她抓住白遥健壮的手臂,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误以为尤子今欺负我,后来我们闹翻了,近十年未曾相见,我现在才知,是我当初因为一场春梦而冤枉了尤子今。” 白遥听后,莫名想笑,尤子今被甩的也太冤了,老天爷都见不得那家伙和他的小沃缠在一起。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场春梦打发了讨厌的家伙,老天爷待他白遥不薄,让他此刻还能紧紧拥着凤沃。 凤沃又缓缓淌下两行清泪,她这才发觉,自己能说出口的苦闷也就只有这些。 关于凤从悉、尤子今、殷南续三者的关系,她却是只字都不想提,只希望那些事情可以烂在肚子里,这也算是她对凤从悉一些微薄的感念之心了。 这就说完了吗? 白遥等不到凤沃的陈述,忍不住有些抓心挠肝。凤沃说的含糊其辞,只有她和尤子今那家伙过去的只言片语,可它却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不禁狐疑的看一眼怀里的女人,一颗心顿时被狠狠的揪了起来,他的小沃是在为别的男人垂泪吗? “小沃,快把眼泪收一收。”白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手帕,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凤沃手里。 凤沃呆呆的接受手帕,反应过来后,忙擦去了脸上的纵横流淌的眼泪。白遥不由自主的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似乎这样一来,他就能紧紧抓住怀里的人一般。 “小白,我快喘不过气了。”凤沃只觉抱着自己的白遥手劲一点点加大,都快要把她揉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白遥慌忙松了手,心中暗恼自己这是魔怔了,竟然差点伤了她。 他反应过来,才觉自己贸贸然的冲动没有道理可言。 凤沃已经是他的女人了,现在他和她还亲密无间的窝在一起,尤子今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有他的小沃过往,那也只能是过往而已,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小沃,以后你无需再理会那人,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再无瓜葛。” 凤沃没有犹豫就点了点脑袋,就算是她当年误会了凤从悉又如何,她是有罪的人,凤从悉也未必干净。 辽城一事,凤从悉有没有参与其中她一概不知,可就算凤从悉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她仍然觉得无法接受。 她满身的罪孽,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但凡他心里有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魔族屠尽上官族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 但凡他心里有一点点属于她的位置,都不会放任色眯眯的百鬼把自己逼入绝境。 更甚至,那人心里但凡有她,都不会让自己一路逃亡北地,数度出入生死之间。 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还要去留恋过去那些时日里真真假假的温情。 凤沃悄悄拭去最后一滴泪,她对凤从悉所有的期待也该到此为止了。 她迷糊的泪眼之中,似乎还残存着一个画面。 那个男人当着灵舟上所有人的面,骄傲的宣称:沃儿是我意中人。 她十五岁情窦初开时尝过的蜜果,终酿成了今日不得不独自咽下的恶果。 白遥怜惜的抱着凤沃的脑袋,他因着凤沃决绝的态度有了些许的安心。 此时,内室里旖旎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白遥也只好抱着人去了浴池,洗去了一身的虚汗。 他越想越觉可惜,他都还没有吃够凤沃就歇菜了,大好的机会和美妙的春宵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搅的一塌糊涂。 他知道凤沃和尤子今的纠葛远远不止三两句话可以撇清楚的,可就算纠葛再深又能如何,他的小沃不认,那么一切都只会是镜中花水中月。 “小沃,你在炼器房里待了足足半个月,你捣腾出了什么玩意?” 白遥穿好了衣裳,手执木梳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梳着头发。 凤沃懒洋洋的倚在贵妃榻上,她眼神微眯,一双玉足高高的翘起,摆在了扶手上。 听到白遥的问话,凤沃顿时来了兴致,翻身下榻几步走到白遥跟前,从乾坤手镯里摸出了一把精致纤长的剑来。 “哝,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炼出来的剑,大概只有六品。” 凤沃说着,面上微微有些赧然,她想起自己当年和白遥初相识时谈妥的交易。 那交易可是清清楚楚的讲明白,她要帮白遥炼出一件九品灵器才能得到自由之身。可是,自己多年未进炼器房,就连小小的一炳六品灵剑都得拼了狠劲才能勉强炼制出来。 她貌似有些大言不惭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遥可是七品炼器师,自己在炼器一道上尚且还不如他呢。 白遥放下手中的木梳,接过灵剑,随意在手机掂了掂,笑道: “你炼制出来的这把剑,倒是极为轻巧的。” 凤沃点了点脑袋,这剑本就是女子常用的佩剑,又是她专门为云卿量身打造的,自然轻巧。 白遥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精致繁复的花纹,忽然在一旁花团锦簇之中发现两个小小的字。他把剑放到眼前细细察看,这才发现那两个字写的正是“卿卿”二字。 白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丝微妙的弧度,这“卿卿”之名正是夫妻之间的爱称。 他的小沃果然是爱他至深的,早在半个月前就想着要亲手给他准备礼物,还是那么尽心尽力不遗余力的准备。 反观他,除了想着如何把凤沃吃干抹净外,貌似是真的没有想到旁的事情。 白遥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欣喜,他忍不住拉过凤沃,俯身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目光暧昧的在凤沃身上流连:“小沃,你对我可真好。” 虽然这把剑只有六品,长的也有几分秀气,就像女子所持佩剑一样。可是,这可是他媳妇亲手炼制给他的,就算是再次再劣的东西,那也是顶好的。 凤沃迷茫了一瞬,她做了什么吗? 她也不去理会白遥突然的热情,她找的这个男人别的本身没有,偷吃豆腐一事倒是最在行的。 凤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笑道:“嗯,对了,我准备忙完这一阵后,去中原一趟,顺便把这炳剑带给云卿。” 说着,凤沃还重重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这还是我十几年前就答应给她炼制的,竟拖到现在。” 白遥仔细摩挲着剑的手猛的顿住了,那张笑眯眯的俊脸渐渐有了龟裂的迹象。 第179章惊艳 “小白,你怎么了?”凤沃看着白遥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脸色也很是古怪,心下有些许担忧。 “没事。”白遥“啪”的一声把手里的剑放到了桌上,对凤沃清浅一笑。 他心中腹诽,什么卿卿,什么礼物,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愧疚感,这根本就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凤沃默默的把剑收进乾坤手镯,果然是她炼器的水平太低太劣,连向来疼爱她的白遥都看不过眼了。 她又想起那个关于九品灵器的交易,面上微微燥热,不自觉就抬手捂脸,自己当初大言不惭的模样好丢人呐。 不行!她不能再自由散漫下去了。 凤沃咬了咬牙,她得赶紧把生疏的炼器术摸熟了。要不然,等以后白遥自己把九品灵器炼出来,那可就是妥妥的打脸了。 “小白,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听闻云海南域有一座极负盛名的炼器城,改天你同我一块去看看吧,我想进一批材料。” 凤沃抓起白遥的手捏了捏,一双灵动的水眸煞是可爱。 白遥自然而然的抬手揉了揉凤沃的脑袋,轻声道:“你大可不必去炼器城,上青宗器殿和炼器城有合作,炼器城里有的材料,去器殿大多数都能找到的。” 凤沃眼睛一亮,惊奇问道: “合作?” “不错,上青宗器殿的炼器水平是整个云海最为高超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唯一的七品炼器师坐镇。” 说到这里,白遥臭屁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意思不言而喻。 凤沃“噗嗤”一笑,配合的点了点脑袋,白遥可不就是在说自己。 “白遥,你好厉害。”她随口称赞,心中却没有多大的起伏。 任谁见过浩渺大陆上八品、九品炼器师满地跑的场景,以及炼器宗师昶奎先生的炼器手法,都不会对一个七品炼器师表现出多大的讶异。 白遥得了称赞,却也知道凤沃说的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他那日把万象宫送来的所有贺礼都搬到了闲浮岛的私库之中,那几卷炼器秘籍早就被他贴身收好。 这几日他偶尔翻看,才发觉自己先前的见识太过短浅。 那几卷炼器秘籍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透过这些秘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界域。那里面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炼器原来也可以是这副模样的。 莫名的,他就对那名为浩渺大陆的异界有了挥之不去的好奇,这种好奇随着他对炼器秘籍的研读,渐渐与日俱增。 白遥随手拿过外袍,边给自己套上边接着解释道:”除非炼器城是个没眼色的,才会放过上青宗器殿这块香饽饽。” “照这么说,炼器城和上青宗关系不错了?” “白遥,那你更得跟我去炼器城逛上一逛,万象宫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我要的东西颇多,要是把器殿都搬空了的话,回头伍掌事又要找我讨要高额晶石了。” 凤沃摊了摊手,佯装苦恼无奈道:“我记得我还欠着器殿两百五十块晶石呢。” 二百五?白遥嘴角不自觉抽了抽,语气淡淡道:“难为你还把数额记得这么清楚了。” 不过,凤沃要直接去炼器城拿材料也好,再怎么说,上青宗和万象宫总不能表现得跟一家人似的,到时候都不用世人怀疑万象宫背后真正的主人了。 再者,一个门派在炼器材料方面的消耗不会少,器殿的私库再大也没有办法供给两个门派。 凤沃凑上前,抱着白遥的手臂,笑嘻嘻道“白遥,你要是跟我去的话,炼器城那边会不会看在上青宗的面上,给万象宫打折啊。” 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小声解释道:“那个……我手上的晶石也不多了。” 白遥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是知道的,凤沃在中原和北地都有产业,这几年他手底下的人也得了他的暗示,对凤沃的产业颇为照顾。 而且,他前一阵子还听颜豫说凤沃在中原的几家商行发展很快,生意越做越好,怎么凤沃还会说穷? “你手里那些产业没有收益?” 白遥第一直觉就是中原那群女人叛变了,他一直对出身方家的云卿、袁影等人无甚好感,因为这些人心太大,不好控制。 他暗暗捏了捏拳头,要是这些女人敢欺骗凤沃的话,他就有理由好好收拾收拾她们了。 凤沃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赔笑道:“这几年我偷懒,把中原的商行扔给了云卿等人打理,又把北地的商行扔给了小七,就连账册都没有看过。” 白遥一听到这里,忍不住掐了凤沃一把,不满道:“有你这么做人家主上的吗?” 这丫头居然连账册都懒得看,是巴不得让中原那些女人的心养大吗?要知道,一旦放权,想要再收回权利可就难了。 凤沃赶紧解释:“其实我手里头是有不少闲钱的,后来古竹桑要开酒坊,用去了一部分。” 白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的小沃不会已经被那些手下给架空了吧? 就凤沃这副当诸事不管的懒散模样,她手下那些人还能乖乖做事各司其职,实在是怪事一桩。 看来,他得让颜豫留心凤沃那些外放的手下了。 白遥抬手就往凤沃脑袋上敲,轻声训道:“小沃,你可以不亲自去巡查产业,但账册却是不能不看的。不管怎么样,你再信任下属,都得对你手里的人和东西做到心里有数。” 凤沃委屈巴巴的揉着脑袋,撅着嘴想反驳,想了想后只吐出了一个“好”字。 她知道白遥说的话都是为了她着想,可是,她不能光明正大在外行走,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 凤沃叹了一口气,转身拐进了屏风。 再出来时,女人已经变成了男人。 闲浮岛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凤遥乘着玉鲛毯悠悠然离开上青宗,去往阔别数日的万象宫。 他站在玉鲛毯上,远远瞧见万象宫的地盘。他一直都知道,因为地势原因,万象宫内虽然美景无数,但从远处看去却是平淡无奇。 凤遥就近停在万象宫宫门口附近,仰头看层层石阶之上的宫门。 乍看之下,他不由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万象宫宫门口已经完全变了模样,从前那两扇小家子气的木门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恢宏大气的朱红色大门,最显眼的还是大门周围数根高耸入云的撑天石柱。 奇怪的是,这撑天的石柱只有就近才能看得见,从高处或远处看却是看不清楚的。 凤遥看着重新修缮过的宫门,心中大喜,快步顺着石阶往上飞跃。 平昌商行果然没有随意敷衍他,这门板、石柱都和他图纸上画的都一模一样。 他在图纸上强调制作石柱要用鬼仙蓝眼黑曜石,还要在上头雕刻浮雕。 他本来以为,按照段志易那的尿性,会找紫色或绿色的黑曜石来滥竽充数。 没想到,段志易真的全部都用了鬼仙蓝眼黑曜石。对她如此勤勤恳恳的商行,其中估计是因为白遥那一枚令牌。 黑曜石是一种用来炼制灵器的宝石,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紫色或绿色的黑曜石,而鬼仙蓝眼黑曜石则是所有黑曜石之中最为难得的。 凤遥不由叹息,白遥可真是身家不菲,他名下随随便便的一座商行都能拿出鬼仙蓝眼黑曜石这样的好东西。 他三两步就把所有的石阶都甩到了身后,静静立在几丈高的宫门前,只觉万象宫大门扩宽了不少, 六根撑天石柱随意的摆放在宫门口周围,他凑近一根石柱,仔细察看之下不由得拍手叫好。合作 第180章以血为祭 石柱上是鬼仙蓝眼黑曜石黑黝黝的颜色,透过日头的折射,他还能清晰看见里头折射出来繁复精美的花纹以及淡淡的深蓝色。 石柱上是凹凸不平的浮雕,上头雕刻着一只只展翅欲飞的凰鸟。凰鸟尖细的头颅向着蔚蓝天际,似是随时要离开石柱,破空而去。 凤遥心里又把平昌商行的财力和手艺给夸上了一遍,这可都是压箱底的绝活啊。 因这六根身价不菲的撑天石柱在,整个宫门口都显得气势磅礴。 “拜见宫主。”几丈高的宫门下,站着四个弟子,皆身着银袍,盈盈一拜。 凤遥面上有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云扬是个会听话又能办事的,他这才离开几天,他交代下去的事情竟是一件不落的给办妥了。 这不,就连宫门口都安排了值守的弟子。 凤遥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受了礼。他却没有进万象宫,而是琢磨起这六根撑天石柱来。 倏忽,凤遥身形一掠,快速飘到一根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下,手掌紧紧托着石壁,似是在灌输灵力。 他手掌中破开了一道口子,鲜红色的血液飘洒出来,最后尽数没入石柱之中。 一时间,巨人般的撑天石柱一根根移动起来。 凤遥紧紧桎梏着自己手上的这根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其余五根石柱皆以凤遥手里的石柱为主,围着凤遥摆成了数个圆弧,缓缓转动起来。 凤遥手里的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猛的绽放出极其耀眼的深蓝色光亮。 这深蓝色的光亮飞快的往其余五根石柱飞掠而去,在数个圆弧之中升起了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 凤遥头上的碎发被这场气流搅的混乱,身上衣诀飘飞,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他整个人置身在澎湃的深蓝之中,似是洗尽前尘,不染凡俗的高人,随时随地要飘然成仙。 宫门口值守的四个弟子都看傻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给震的回不来神。 宫门口巨大的动静早已引起了万象宫众人的注意,许多弟子跑到了宫门处,就连身在戒律殿的云扬也被惊动。 自然而然,万象宫周围的势力也察觉到了万象宫不寻常的动静。 随着凤遥手上的动作加快,围着他的五根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转动的越快,几乎快成了一阵阵虚影。 他手掌中流泻的殷红鲜血越来越多,身形开始摇晃起来,面色惨白如纸。 到最后,他身上灵力几将殆尽,支撑不了化形术的消耗,竟隐隐在男子和女子之间切换。 也幸好围绕着凤遥的数根石柱转动速度飞快,在外的人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凤沃眼见自己的手掌变的纤细,知晓化形术已经失效,而自己身上的灵力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她抬眼扫视周围,心下担忧起来。 这大阵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完成的,而自己身上的灵力却已经支撑不住大阵的消耗,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前功尽弃不可。 果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凤沃一咬牙,尘封已久的凤主权印从乾坤手镯里飘了出来,落在了凤沃眼前。 凤沃趁着空隙念动口诀,手指微动,权印在她眼前开始一点点的放大。 突然,权印迸发出一道浓厚的蓝光,直直朝凤沃的面门激射而去。 凤沃被这股澎湃的灵气所震,身形不由自主的后退了数步。 她连忙稳住心神,快速掐动手诀,把权印供给的灵力尽数融入自身,而她的一双脚,似乎是在地上生了根。 万象宫宫门口风云涌动,明里暗里注意着这场大动静的人越来越多,几乎都要把万象宫宫门里三圈外三圈给围住了。 直到日光西垂,暮色沉沉,漫天的飞沙走石才渐渐停止下来。 待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的虚影散去,众人只见到一个身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静立其中,身形摇晃。 在数根撑天石柱的衬托下,男子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仿佛随随便便一点波折都能把人打垮似的。 “宫主!”云扬惊呼一声,飞快掠身到凤遥身后,牢牢的扶住他。 凤遥倚着云扬,手中鲜血长流不止。他手掌高高的抬了起来,最后一使力,把他身周的六根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给挥退。 那六根石柱像是最听话的傀儡般,乖乖的退到了宫门口的两侧,整齐有序的摆列着。 凤遥做完这些,才解脱般的把整个身子都靠到了云扬身上,绵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云扬给初晴初雨使了个眼色,两人忙不迭的跑上来,一左一右扶住了凤遥。 云扬这才空出手,连忙掏出止血的药散,不要钱般统统倒在了凤遥的手掌心上。 “宫主,您受累了。”云扬紧紧抿着唇,面上十分担忧。 她一开始以为,凤遥就是靠着凤沃男宠的身份,才爬到了万象宫宫主的位置上。她起初并不看好凤遥的能力,不仅牢牢把持住万象宫的库房,还三番两次干涉凤遥的决定。 可是后来,凤遥对万象宫尽心竭力处处留心,今日更是不遗余力的为万象宫设下大阵,她看在眼里,再无法把凤遥当关系户看待,而是开始有了发自内心的敬重。 “小事耳耳。”凤遥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他老早就注意到万象宫宫门口周围许多各异的目光,自然不愿在外人面前露了底。 他推开初晴初雨的搀扶,强撑着身子稳步走到宫门前,望着守在两侧如同巨人般的石柱,心中有了些许的满意。 他方才的付出没有白费,这六根鬼仙蓝眼黑曜石石柱往后就是他手掌心的玩物,随他摆弄,更能在必要时候守住宫门。 初晴初雨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自觉的走到凤遥身后,准备随手伸手去扶。 初晴目光一瞬不瞬的黏在凤遥身上,方才宫主倚在她身上,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宫主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颤栗,那是灵力透支的表现。 她刚刚和初雨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扶稳宫主的,怎会感觉不出宫主是在强撑着呢。 “师父!”燕悠悠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凤遥身后,眼含热切的看着凤遥。 她自半个多月前离开万象宫,就对凤遥拒收自己为徒一事耿耿于怀,又数度想起白遥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这才回来找凤遥打算表表决心。 她这几日天天都往万象宫跑,可守门的弟子却总说宫主不在宫内。她以为是弟子故意敷衍,气的她直接就在万象宫宫门口安了窝,想要等到凤遥出宫。 她是等到了凤遥出现,凤遥还在她眼前亲手设下了一座大阵,她虽然看不真切,但也隐隐约约猜出了那阵法的名字。 看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蹿了出来。凤遥在阵法上的深厚造诣,值得她付出一切去换得凤遥的认可。 凤遥没有回头,脚步却是顿住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放弃燕悠悠,毕竟一个天才阵师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过,他向来主张宁缺毋滥,按燕悠悠不受束缚自由奔放的个性,他还得观望观望再做决定。 燕悠悠面上一喜,她知道自己这是凤遥给她的机会,她得拼尽力气抓住。 “师父,我今日才知道,原来设六甲阵的诀窍是以血为祭。”她说着,朝凤遥深深一拜,恭敬道:“悠悠拜谢师父不吝赐教。” 燕悠悠弯着腰,摆足了姿态。她故意道明六甲阵的诀窍挑明,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于阵法一道上的深厚了解,以及她一点就通的出众天资。 她在赌,赌凤遥不会冷眼看着一个好苗子从自己眼前飘过。 六甲阵!以血为祭! 第181章人家老爹找上门 凤遥忍不住回头,深深的看了燕悠悠一眼。 “你如何知道六甲阵的?”他声音虽淡,却有掩不住的意外。 六甲阵是凤家阵法绝学,就算是在浩渺大陆上,除非凤家子弟,否则无法修习。更何况这里是与浩渺大陆隔了一个空间的云海,燕悠悠又是如何知晓的。 燕悠悠面上一喜,她知道她赌对了。 她站直了身子,轻声笑道: “师父,弟子在天遥殿中藏书无数,这六甲阵就是在其中一部古书上看到的。” 凤遥脚步虚浮,却仍是摇摇晃晃走到燕悠悠跟前,一把拽住了她的皓腕,连声问道:“什么古书?” “弟子不知,师父要不要随弟子去天遥殿看看?” 燕悠悠“嘻嘻”一笑,反手握住了凤遥骨节分明的手掌,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要是凤遥肯跟自己回天遥殿的话,那她还愁没办法得到凤遥的真传吗? 凤遥眉头一皱,甩开了燕悠悠缠上来的手,脚步虚晃差点栽倒在地。 初晴初雨尽职尽责的护在凤遥身后,不满的瞪着燕悠悠。这妖里妖气的燕少宫主不会是想色诱她们家宫主吧? “回宫!”凤遥拉着初晴初雨的手转身就走,不再理会燕悠悠。 跟燕悠悠回天遥殿看古书?没这必要,如果他想的话,随随便便一个太虚术,一个化形术都能看到。 燕悠悠急了,几步追上去,正要拽住凤遥胳膊,身后的衣领却被人揪住。 她怒容满面,身后这人真是个没眼色的,没看她心情不好,却非要凑上来,看她不好好教训一番。 她伸手要去碰那人的手掌,正打算来个过肩摔,却听身后人柔声叹:“悠悠,不可胡闹。” “爹!”燕悠悠听到熟悉的声音,也顾不得凤遥,连忙转过身。 天遥殿宫主燕星辰? 凤遥沉了沉心神,天遥宫宫主亲临万象宫,他还能说走就走么。 “燕宫主。”凤遥转身,轻轻对燕星辰点了点头。 燕星辰外貌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满头粗 硬的黑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他面色有些严肃,两条长刀般的凶眉横在宽阔的额间,看起来很是不好相与。 他身躯魁梧健硕,身量颇高,绣着精致兽纹的苍紫色锦袍穿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贵气。 凤遥在打量着燕星辰的同时,燕星辰的目光也凌厉的扫过凤遥。凤遥脚底悄悄升起了一股寒气,面上却仍挂着轻轻浅浅的笑。 他心中感叹道,燕星辰不愧是天遥殿的主人,出身那专门做人命生意的地方,这目光之中就算不带杀气也能吓退不少人。 第一回交锋,燕星辰看着凤遥的目光就和善了几分。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年轻是又是一路杀过来的,很少有年轻人能迎着他的目光还面不改色。 “凤小宫主年少有为啊。”燕星辰声音浑厚有力,透着隐隐的善意。 他随意的按了按燕悠悠的肩膀以示安抚后,稳步走到了凤遥面前,笑意不改。 “我记得前些日子凤小宫主还在万象宫门口大杀四方,吓退了不少觊觎万象宫财物的人。今日又在这里设护宫大阵,还是以一己之力。” 燕星辰身子前倾,看着凤遥的目光之中带着浓重的玩味和探究。 凤遥“呵呵”一笑,灿若星辰的眼眸无畏回视着对方。 他还不知道这燕宫主破天荒跑到万象宫是来做什么的,若是要来把女儿强硬塞给他,他就更不能轻易退缩了。 以前万象宫还没什么人的时候,他都没有让燕悠悠轻易入宫,更别说现在白遥还要送一批人来万象宫养着,他的态度更要强硬起来。 他嘴里客套道: “燕宫主说笑了,晚辈杀人也实属无奈,况且,一个小小的六甲阵又怎么算得上护宫大阵呢。” 凤遥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了初晴的手臂勉强支撑。 他体内的灵力本就耗损的厉害,又要维持化形术的运转,再在这里耽误时间的话,估计他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出男人变女人的好戏了。 燕星辰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凤遥握着身边女弟子的手,眉头微微一皱。 这小宫主皮相颇好,且能力在年轻一辈中又是佼佼者,虽然还不知出身如何,但女儿喜欢的,应该是差不了的。可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去摸女弟子的小手? 燕星辰随意的扫了扫周围,意有所指问道: “凤小宫主,不如我们进去再谈。” 凤遥点了点头,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星辰是云海数一数二的人物,靠着杀人在虚空混到这种高度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企及的。 只要他还想在云海混,就不能落了燕星辰的面子。更何况,他是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万象宫宫门口这么多的人,他要是在这些人面前耗尽了灵力的话,那他和白遥所有的布局都会被打乱。 燕悠悠眼睛一亮,爹爹不愧是爹爹,三两句话就进了万象宫的门。 不像她,磨磨蹭蹭了好几天都没见凤遥一面。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把家里这尊大佛给搬出来。 她自然的环住了燕星辰的臂弯,嬉皮笑脸的冲自家爹爹扮鬼脸。 凤遥转身之际恰好见到这副画面,心中忍不住微微酸楚。 算起来,凤沃也有十几年没有见到过自家爹爹了。记忆里,凤沃也曾这样得意洋洋的抱着自家爹爹的手臂。 可如今一想到远在异界的人,竟发觉多数人连面容都模糊了起来,他心中免不了又是一阵阵酸楚。 凤沃一行人进了万象宫,万象宫的弟子撤了个干净,只余下寥寥几人守着万象宫宫门。 因着守在两侧的撑天巨石,就算万象宫宫门无人把守,也没有几个人再敢上门挑衅了。 不远处,一绿衣男子和一道袍男人站在漂浮的灵器之上,看着万象宫宫门的好戏落幕。 道袍男子意味深长道:“万象宫最近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先是送出了天价贺礼,引得世人觊觎,后又杀了一堆的人挂的整个宫门口都是人头,现在又在搞什么六甲阵,是怕自己宫内奇珍异宝无数,会遭人抢劫?” 道袍男子见身侧的绿衣男人没有回答自己,忍不住问道:“你说,万象宫这个年轻的宫主修为究竟有多深厚?” 绿衣男人显得沉稳些,他淡淡道: “不好说啊,这么长时间的灵力消耗,他若是没有六阶虚灵界的修为,是绝对撑不下去的。” 那道袍男子不可置信的 “嘶”了一身,压下内心的震动后才震惊道:“那个小宫主才多大年纪,就有这吓死人的修为。看来,万象宫功法秘籍的数量很是惊人呐。” 过了半晌,道袍男子才听绿衣男人意有所指道:“也不知万象宫什么时候大开山门招收弟子……” 一行人进了宫,凤遥借口换身衣服回了笛园一趟,出初晴和初雨则引着燕家父女去了专门会客的观涯岩。 凤遥在房中又在权印里头汲取了不少灵气后,才随意收拾一番,换上了万象宫统一的穿着打扮,出门往会客的观涯岩而去。 “宫主,你还好吧?”云扬等在门口,一见凤遥出来,忙不迭上前扶住。 “没事。”凤遥拍了拍云扬的手背,召来玉鲛毯去往了观涯岩。 云扬连忙跃上玉鲛毯,取出准备好的伤药和绷带,趁着玉鲛毯飞行的空隙给凤遥上了药。 凤遥赞赏的看着云扬,笑道:“你手脚真快,我才离开半个多月,你就把万象宫翻了个新。” 第182章做梦去吧 云扬手上动作一顿,面上有了淡淡的红晕。 她抬起脑袋朝凤遥笑笑,看见凤沃对着她笑,立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只留了一个乌漆嘛黑的脑壳在白遥面前晃。 云扬轻声道:“还不都是靠宫主提点,要是没有宫主提前在平昌商行订做的那些物件摆设,我是断断做不到这么快的。” 凤遥不置可否,目光往玉鲛毯下面的景致眺望过去,顿时一阵心旷神怡。 不得不说,修建万象宫的人定是个很懂得浪漫且心思灵巧的人。 一宫之内有四季景色,又分东南西北依次排序,这份构造就很是新奇了。 更难得的是,修建万象宫的人还懂得利用地形优势,巧妙的把万象宫的美景给遮蔽起来。让人从远处或高处根本看不清楚万象宫是个怎样的所在,而身在宫中的人却能为美景迷醉。 反观这万象宫内的一园一庭,一山一木,所有的构造都不是精巧细致短短几个字可以描述过来的。 多的不说,就说会客用的那处观涯岩的构造。 谁能轻易想到,去把一个门派的会客之处设在一个悬崖边上?而观涯岩恰恰就是设在悬崖边上一块巨大平坦的大石头上。 云扬往下望了一眼,轻声细语道: “宫主,观涯岩到了。” 凤遥收回目光,点了点脑袋。他看着自己手掌伤口上的包扎,不禁会心一笑,云扬这姑娘的手脚也忒麻利些了。 玉鲛毯稳稳的停靠在观涯岩边缘处,凤遥飘飘然走了下来,远远就看见燕家父子坐在悬崖边缘天然形成的巨大石桌旁,而那石桌周围,还点上了一圈灯柱。 凤遥抬头看了一眼无遮无蔽的巨大天幕,深觉不妥。 观涯岩在万象宫的东面,虽说是春日暖阳,可白日里被阳光直直照射总是差强人意的。 他不慌不忙抬腿往燕家父子的方向走去,正想要让云扬安排换个地方,却意外发现观涯岩平滑的巨石上根本不受露天的影响,整块地方格外的阴凉舒适。 凤遥脚步更加稳当的走向燕家父子,心中对白遥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白遥能眼也不眨一下,就把万象宫这种步步生妙的绝世宝地慷慨赠与他,实在是疼凤沃至深,都疼到了心坎里去了。 凤遥走到近前,温声道:“晚辈让燕宫主久等了,实在失礼。” 燕星辰的心情仿佛很是愉悦,他朗声笑道:“万象宫有如此美景可供观赏,再多等片刻也算不上烦闷。” 凤遥点了点头,这才坐到了燕家父子对面。他这一坐下,才发觉不远处的悬崖下,并没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 观涯岩的悬崖下,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底下的花是很深的粉红色,难得的是花朵生长的很是密集,花与花之间几乎没有缝隙,且花与花的高度又是差不多齐平的。 他心中暗暗惊奇,万象宫弟子才几十个,根本没有时间和人力可以用来打理这片美艳的花海。可这片花海长势又是如此喜人,让人啧啧称奇。 看来,他得寻个时间下去看看,这片花海究竟有什么古怪了。 恰在此时 不知是从哪里吹来的微风,有一下没一下慵懒的撩拨着群花,凤遥看的痴迷。 燕星辰轻咳了一声,扯回了神游天外的凤遥。 凤遥无所谓的笑笑,随意端起桌上的清茶小抿一口,等着燕星辰先开口挑明来意。 “凤小宫主,不知你师承何人?父母又是否健在?”燕星辰原本对凤遥的出身背景不甚看重,他自己就是个白手起家的,深知一个人的秉性和实力比家世背景有用的多。 可是,自他走进万象宫之后,就一直对凤遥的身世很是好奇。准确来说,他是对万象宫好奇。 他看了万象宫的绝世盛景之后,对这座最近才刚刚开始在外活动的门派的底细多多少少有些摸不准了。 万象宫如此盛景,凤遥才多大年纪,还能安然坐于宫主宝座上,实在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猜想,会不会是万象宫身后另有助力,还是说,凤遥出身非同一般,这小宫主有一座不得了的靠山? 凤遥乍听燕星辰问话,差点被茶水呛到,这问题实在问的他意外至极。 燕悠悠也同样不解的看着自家爹爹,没事问人家父母干嘛,爹爹糊涂了不成。 不过,她在父亲面前并不敢随意插话,而是把目光放到了石桌上摆着的一碟碟糕点,默默吃了起来。 凤遥一把放下茶盏,面色古怪的看着燕星辰。难不成这老货是在帮女儿相看男人? 燕星辰一脸热切的等着凤遥回话,那张原本凶煞吓人的脸怎么看怎么感觉违和。 凤遥“呵呵”一笑,恐怕他说实话,燕星辰会被他吓的不轻,他的师父和父母可都远在异界,又都是那个异界里叫的出名号的人物。 可这些,却只能是烂在肚子里。 他随意编排道: “燕宫主,晚辈并没有师父,这一身的本身正是我们主上所教。我幼年时流落他乡,是主上把人带回万象宫教养,是以,我并不知父母是谁,又是否健在。” 燕星辰似是有所感触,悠悠道:“凤小宫主看着一身贵气,原来却也是个可怜人。” 凤遥不置可否,这老货好生啰嗦,是为何而来至今都没有说明白,他等的有些烦了。 燕星辰沉吟片刻,这才厚着脸皮问道: “凤小宫主那位主上是否在宫内,可容我见上一见。” 他看了一眼唯一的爱女,心生不忍。他这女儿什么都好,唯有修为上差强人意,要是修为再不提升的话,用不了多久就要身死道消了。 这女儿又一心痴迷阵法一道,这凤小宫主看起来年纪轻轻,且自己女儿似乎对人家生出了那种心思。 若是女儿摆凤遥为师,按自家女儿那种随性散漫的性子,要是和凤遥闹出什么不伦师徒之恋来 那他一张老脸都要丢光了。 师傅即如父,和父亲相恋,那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 若是凤遥能带他去见见那位主上,他就能想办法让那位主上收下自己女儿了。 凤遥一身本身皆是那位主上所教,让自己女儿待在那位主上身边,总比待在凤遥身边好。 这…… 凤遥扯了扯嘴角,敢情燕星辰把他嘴里的主上当成了什么隐于世外的高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恶趣味的想知道,若是这对燕星辰知道所谓主上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姑娘,会有怎样惊奇的反应。 这股恶趣味终究被他压了下去,他才不会挖坑来埋自己呢。 “我们主上早已闭关多年,轻易不让我等打扰。燕宫主要想见我们家主上,怕是要好好的等上一等了,少说也得有个三五年吧。” 凤遥一句话让燕星辰止住了所有心思,高人闭关再是正常不过的了。 三五年?燕星辰一听,只好把让那位主上收自家女儿为徒的心思压下。悠悠才剩多少年可活啊,她的时间,可再也经不起蹉跎了。 凤小宫主,“其实,我这次前来,是为了我们家悠悠的。” 凤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燕星辰这老货绕了这么大一圈,总算是步入正题了。 “燕宫主,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悠悠说过了,相信她也明白,万象宫规矩森严,一般弟子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天遥殿的少宫主。” 他终于有机会搬出了自己在心里准备已久的理由,这对父女还想逼他收徒,门都没有。 不拿出点诚意和决心来,就想轻轻松松把阵法绝学学到手,做梦去吧。 第183章有事慢慢说 燕星辰有些为难了,他一路走来,发觉万象宫的道路上都是冷冷清清,一个闲逛的弟子都没有看见,由此可见万象宫的弟子有多么的勤奋忙碌,热爱学习了。 可他自己女儿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了,要她循规蹈矩还不如直接拿把刀让她抹了脖子,这都是要命的事。 “悠悠,你看这……” 燕星辰正想劝劝自己女儿,不要给自己找罪受,却见自家女儿猛的拍案而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凤遥身边。 她噼里啪啦连珠炮似的轰炸开来:“师父,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要求什么,我照做就是,你干脆就直说吧。你的那些心思太难猜,我有这脑力还不如多看几本阵书。” 凤遥被燕悠悠嘴里激射而出的口水喷了个满脸,他默默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在自己俊脸抹了一把。 燕星辰看凤遥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通赞赏。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执掌一宫的人中龙凤,面对她女儿如此生猛直白的话还能够面不改色,神态自若。 凤遥好不容易抹完脸,这才压住心中怪异的情绪,开口淡淡问道: “燕少宫主,若我说我要你的精魂呢?” 他没办法判定燕悠悠方才一番话的真假,就算是真的,那也只是一时的,并不能保证燕悠悠不会有反悔的那一天。 如果他随随便便就让燕悠悠进了万象宫,把阵法秘籍学了去,转身就回了天遥殿。 面对天遥殿如此强权,他还要直接打上门去不成? 归根结底,还是燕悠悠这人的背景后台太硬,太不好控制了。 燕悠悠怔了怔,精魂是什么东西她自然清楚。 她把自己的精魂交到凤遥手里,那就等于把自己的一条小命放到了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要是来日凤遥一看自己不顺,驱散了自己的那缕精魂,那她岂不是就此丢了小命? 燕悠悠开始犹豫起来,她抱着侥幸心理又问了一遍:“师父,是不是我把精魂抽出来给你,你才会收我为徒?” “只要你舍得拿出来,你就是万象宫弟子。”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燕悠悠,由始至终,他说的可都是万象宫弟子,可半点都没有染指自己的名字。 燕悠悠想当他徒弟,而且还是第一个徒弟,他就不得不慎重对待 。 他还得再看看,若是燕悠悠过了他的眼,性命什么的,他自会用尽办法替她保住。 “没有转圜的余地吗?”燕悠悠似是有些意动,可心中却是犹豫不决,这让她好一顿纠结。 凤遥悠悠一叹,煞有介事道:“万象宫不会勉强燕少宫主,而且,燕少宫主要知道,我万象宫中所有弟子的精魂,可全在我手里。燕少宫主若觉得接受不了,大可……” “给!”燕悠悠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嗓子,她都快被凤遥左一句燕少宫主右一句燕少宫主给弄晕了。 为了能够在有生之年,修习到万象宫的阵法绝学,她做出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凤遥挑了挑眉,神色依旧是那般平静自若。 他指着悬崖下那片妖冶的花海淡淡道:“你进宫之后,这片花海都要交给你捉虫。” 他真的不是故意恐吓新进门的女弟子,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 当然,若是燕悠悠因此体会到身为万象宫弟子的辛苦,甩袖离去,那他就该烧香拜佛了,感谢各路神明让他躲过了一个好逸恶劳的徒弟。 要知道,会因为一片花海而离开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他浪费时间传授学识。 纵然他再欣赏燕悠悠在阵法一道上超凡的领悟力,他也不会勉为其难让自己接受,滥竽充数向来是他最为不齿的。 “捉!”燕悠悠毫不犹豫的扔出了答案,她连小命都交代出去了,还会在乎抓几条小虫? 再说了,不就是一片花海嘛,她随随便便把自己身边那些暗卫扔进去就够了,哪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莫说是一片花海,十片花海都是小意思。 燕星辰连忙起身,伸长了手臂勾住燕悠悠的胳膊,面上是一片忧心忡忡。 “那个……悠悠啊,别冲动,我们有事慢慢说……” 他的悠悠是疯了不成,为了万象宫的阵法绝学连命都不要了。傻女儿也不想想,学到了万象宫的阵法绝学,回头在再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那又有什么用处。 再者,把女儿的精魂交到凤遥手里,他不放心。 万一凤遥用精魂去威胁悠悠,逼她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他就要多出许多事来,比如他就经常性帮自家女儿擦屁股收拾残局…… 燕悠悠挣脱燕星辰勾着自己的手臂,转过身重重的跪在了燕星辰脚边。她从自己腰间摘下一块令牌,恭恭敬敬的呈到燕星辰面前。 “爹爹,这一次是女儿冲动了。可是爹爹要知道,女儿已经没有几十年可活了,就让女儿最后任性一次,带着阵法绝学进棺材,女儿也能瞑目。” 燕悠悠这番话显然是说到了伤心处,眼眶瞬间红了。 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多大的抱负,自幼时起她就知道自己是活不长的。 后来爹爹举整个天遥殿的财力物力,勉强把她的修为提升至二阶微灵界,她也整日活在惶惶不安中。 她不怕死,就怕自己这辈子在阵法一道上走的太短,知道的太少,死后还会在轮回台上追悔莫及。 与其如此,他不如拼上一把,左右不过是将尽的寿命…… 燕星辰不忍的别开了脸,他实在太没用了。 纵他有绝世天资,生出来唯一的一个女儿却有先天的缺陷,那少的可怜的灵赋…… 唉,不提也罢。 就是到了现在,女儿眼看着就要倒在寿命这道坎上,他仍是无能为力。 “爹,这是我在天遥殿身为少宫主所佩的令牌,今日我就成为万象宫的弟子了,所谓一徒不可二师,这令牌我也就不留下了,还请爹爹收起来。” 燕悠悠又把令牌举的高了些,她在凤遥面前摆足了忠心耿耿的架势,直接就把自己的后路给砍断了。 她心中暗暗发笑,递交令牌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难不成她燕悠悠手底下的人还会认一块死物令牌而不认她这个活生生的人?那她这些年也混的太失败了。 “胡闹,你这是要跟爹撇清关系吗!” 燕星辰暴喝一声,手上一使劲把燕悠悠呈上来的令牌给推了回去,手掌心却忍不住在颤抖。 他爱怜的摸着自家女儿的鬓发,声音转为柔和:“悠悠啊,你要做什么爹都不阻拦你,你想要什么爹都尽量送到你面前,只希望你要好好爱惜自己,凤遥要是欺负你欺负狠了,爹会为你出头的。” 凤遥:……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就知道,收下燕悠悠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燕悠悠这都还没正式成为万象宫弟子呢,燕星辰就先在他面前护上了。 不过,燕星辰这种养女儿的方式,没有把燕悠悠养歪也着实幸运,不像是暮光派池家那一位…… “行了,令牌你留下吧。”凤遥随意的摆了摆手,父女情深是一场好戏,可演的太夸张就过头了。 燕悠悠真当他是个傻的吗,燕悠悠和燕星辰之间的血缘关系又不是一块令牌可以抹去的。 “师……师父,我这算是过了?”燕悠悠里面跳了起来,那块令牌被她不着痕迹的塞入了自己宽大的衣袖之中。 她说着,就要小跑过去紧紧搂住凤遥。 第184章暴殄天物 “诶诶诶,且慢。”凤遥被燕悠悠胸前那两团包裹在火红衣袍之中的两只奶袋吓的不轻,连连后退几步。 他自从见过白遥赤身裸体的模样后,就学着按照白遥的模样一比一给自己身上复制了一个,看着像模像样的,就是不知道具体功能怎么样。 可是他发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这个不太话的新玩意就会站起来,任他怎么打怎么摁都压不下去。 要是燕悠悠这时候冲过来,那两个奶袋去压他的话,估计那新长出来的玩意又要开始不听话了。 “师父,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燕悠悠脚步生硬的停在了离凤遥几步远的地方,目带疑惑的看着凤遥。 凤遥退到了自认安全的地方,这才淡淡开口道:“嗯,你要从普通弟子做起,等一下你就到初晴初雨两姐妹手下打声招呼,让她们给你一块普通弟子的令牌,至于住处等零碎琐事,初晴初雨他们自会帮你安排的妥妥帖帖。” “啊?”燕悠悠傻眼了,凤遥还真把她堂堂阵师、天遥殿少宫主、青石四姝之一当普通弟子对待啊?!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感都快把她呕死了,她在万象宫底层熬到寿命枯竭,都不知道能不能爬到宫主亲传弟子的位置上。 凤遥挑眉问道: “怎么,你还有异议吗?” 燕悠悠要敢有异议的话,他不介意直接把人丢一边去。 燕悠悠连忙摇了摇脑袋,心中含泪应下了。普通弟子也好啊,起码是进了万象宫,有机会摸到万象宫的阵法绝学。 可她仍是有些不服气,垂下脑袋嘟着嘴自个嘀咕着: “异议大着呢,这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凤遥耳力过人,听燕悠悠这一声嘀咕,故意长长的 “嗯”了一声,那拖长的尾音似是威胁,又似是警告。 燕悠悠一下子就泄了气,普通弟子不好混,做小伏低她这辈子都没有尝试过。 不过,转念一想,她倒有些隐隐的兴奋。 她就要在万象宫过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了,这里不会再有外面人人追捧的场景,她也不再是天遥殿高高在上的少宫主,也不是美名远扬的青石四姝之一。 在万象宫,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 “凤小宫主,小女就交到你手里了,我没事过来看看她,宫主不会有异议吧?” 凤遥差点就要维持不住形象,直接就想翻个白眼了。 燕悠悠眼巴巴的想进万象宫当普通小弟子还不够,还要附赠一个随时随地会来万象宫视察的老宫主,而这老宫主还是靠杀人攒出来的名声。 ……这一来二去的,万象宫的名声可不得被天遥殿染黑。 罢了罢了,这件事总归是利大于弊。 燕星辰这一来二去的,势必会传出万象宫与天遥殿关系不错的消息,也会给世人留下万象宫越发神秘莫测的印象。 连专门做人命生意,日入斗金的天遥殿宫主都隔三差五拜访,万象宫能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他要是想折腾折腾燕悠悠,怕是会被燕星辰的口水淹死。 至于白遥要送过来的那批人,他就暂且把人放在人迹罕至的西北面吧。那个地方虽说是冷热交替不均,忽冷忽热的,但也算得上锻炼他们意志了吧。 凤遥鸵鸟的想着…… 燕星辰在燕悠悠耳边好一通嘱咐后,又跟凤沃客套完,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凤遥松了一口气,他累了一天了,终于打发走燕星辰这老货了,云淡风轻气定神闲什么都的太累人了。 他坐在石毅椅上,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还没敲上几下,他就感觉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摸上自己的后背。 凤遥一下子扣住了那一双手,他连头都不回,就知道那双手是谁的了。 “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吧,这种捏肩膀的小事用不着你来。”凤遥说完,也不看燕悠悠一眼,直接站起身,缓步往悬崖边上走去。 燕悠悠站在原地,她手支着下巴,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 她眼见着凤遥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悬崖边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跑了过去俯身往悬崖底下望去。 只见凤遥一袭银袍落入深粉色的花海之中,瞬间就被层层叠叠的花浪给淹没了。她心中好奇,正想要翻身跳下去,耳边却回响起凤遥那冷冷淡淡的声音。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燕悠悠一下子止住了所有的动作,她这才进门第一天,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而且,她也没有把握她追下去,凤遥不会发现她。 要是凤遥发现了,一生气要把她赶出去,那她得被多少人笑话。要知道,她也才刚刚进门,丢不起这个人呐。 不管了不管了,凤遥要做什么事,她一个小小的普通弟子根本管不着。 燕悠悠勉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转身往回走,边想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她走到了半途,脑中灵光一现,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连初晴初雨是哪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这对姐妹?更何况这万象宫中冷冷清清的。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它要上哪儿去问路? 燕悠悠默默退回了观涯岩的悬崖边上,这一次她再不犹豫,直接就纵身跳了下去。 反正她跟下来是有正儿八经的理由的,谁让凤遥自己不跟她说清楚初晴初雨那对姐妹的所在,那就怨不得她跟下来了。 燕悠悠刚一下来,才发现这底下不似外面般天色黑沉,而是到处都透着一股粉粉嫩嫩的光。 她眼见之处,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纤细的花径,这些花径又长又细,支撑着头顶的花瓣,免不了有些摇摇晃晃。 原来,她在观涯岩上见到悬崖底下一层接过一层的花浪,并不是微风吹拂过的缘故,而是这些支撑着花瓣的花径本就不稳当。 花径摇摇晃晃的没个定性,花瓣自然会跟着摇摆震颤,这才让站在观涯岩上的人以为花朵的摇摆是微风所致。 燕悠悠正想往前走上几步,意外发现脚下的触觉有些怪异。 她脚踩在颇为厚实的泥土上面,奇怪的是,她行走了几步,一双白净瓦亮的绣花鞋连一点儿泥水都没有染上。 燕悠悠忍不住蹲下身,手掌轻轻拂过地上的泥土,这才发现,这地上的土竟然是干的,而且是又干又硬。 就这样的土壤,能养出这么大一片颜色鲜艳的花海。 这其中必有古怪! 燕悠悠站起身,抬手扒开一片接一片的花径,脚步加快,想要寻找到凤遥的身影。 她在观涯岩上往下看,就已经觉得这片花海无边无际,实在是太大了。 此时,自己身临其境,更是真切的感受到那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燕悠悠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眼前仍是一层接着一层的细长的、摇摆着的嫩绿色花径,愣是连凤遥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瞧见。 她腿脚处一阵酸麻感翻涌袭来,燕悠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片花海中走了不短的时间。 她忍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眼望向四周。 这里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她的头顶是一片片遮天蔽日的深粉色花瓣,花瓣本是妖冶动人,可她此刻看着却有着一种夺人心魂的美丽。 燕悠悠的目光情不自禁追随着花瓣摇摆的轨迹,她的眼神渐渐发散,瞳孔也失去了焦距。 良久之后,燕悠悠突然杏眼大睁,不可置信的惊叫出身:“凤遥,你在哪里?” 第185章游离规则之外的人 良久之后,燕悠悠突然杏眼大睁,她想,她应该发现了这片花海的奥秘。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忍不住的惊叫出身:“凤遥,你在哪里?” 她激动之下喊出了声,这一嗓子喊完,四周仍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妖冶摇摆的花径,在她眼前晃荡。 燕悠悠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小心脏在狂乱的跳动着,嘴角却奇异的勾出了一抹笑,眼中是跃跃欲试的光芒。 果然如此,难怪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怪异,原来这片粉色的花海之中,竟隐藏着一座她从未见过的大阵。 一时间,燕悠悠脑中思绪万千,一个接一个的念头从她眼前掠过,却又如同雨过无痕般,根本摸不着头绪。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皱着一对柳叶眉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她因为一时好奇心肆起,闯入了这等怪异的地方,而先前进来的凤遥却不见了踪影,现在要先出去她却是不甘心的。 突然,燕悠悠只觉脚下干硬的地面颤动起来,如同地龙翻身般,她脚站在地面上,根本就站不稳。 因地面剧烈的颤抖,扎根在土壤上的一根根花径更加卖力的扭动着腰身,花瓣摇曳的弧度更是夸张。 估计此刻站在观涯岩上的人瞧见了,还要以为悬崖底下刮起了大风。 燕悠悠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整个人完全没有重心的左摇右摆。 她想支撑着站起来,想要随随便便施展个小法术离开这里。 可是,她被地面上的震动震的脑袋发晕,险些要吐出来,而且她的心神也没有办法集中起来。 地面上的抖动愈发加剧,似是要把整片花海都劈开,震动完全没有听下来的意思,仿佛是要把这片摇曳的花海毁个干净。 燕悠悠终于支撑不住,包裹着火红衣裙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不受控制的顺着地面的抖动滚动起来。 她的身子一会儿撞上这边的细长花径,一会儿又被那边摇摇晃晃的花径给拦住。 她在干硬的地面上是滚动,两眼直冒金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下一秒,她的脑袋又撞上了那些摇摇晃晃的细长花径。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子。” 凤遥无可奈何的叹息,身子飞快从花径深处窜出来,一眼看见那个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普通小弟子燕悠悠。 他俯身,一把将那抹火红衣裙的女子给抱了起来,脚步轻点地面,整个人就飘出去好远。 燕悠悠脑子还是懵的,她方才还被干硬的地面咯的脸蛋发痛,现在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 最主要的是,这坏抱它不干不硬也不摇晃颤动了,她胃里也没那么难受,脑子也不再是一锅浆糊了。 半晌之后,凤遥轻盈落地,甩手就把怀里的女人给拉了出来。 燕悠悠双眼贼亮贼亮的,她眼疾手快拽住凤遥的袖子,激动道:“师父,观涯岩悬崖下有一座大阵,我看着不像是人为的,倒想是天然形成的阵法!” 凤遥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燕悠悠还能看出这些东西来,当真是不容易。 他抬腿缓步走到观涯岩悬崖边上,低头往下望去。 此时悬崖底下深粉色花海里的那些花就跟疯了似的,忘情肆意的摇摆着,看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是被大风摧残的娇弱花朵。 可是,他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妖冶至极的深粉色花朵,根本就是假的。不仅如此,悬崖底下整片的花海,全部都是假花来着。 他方才也是因为一时好奇,才一直往花海深处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面前的场景似乎就没怎么换过。 到最后,他灵力有些吃不消了。说到底,还是化形术对自身灵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他先前在宫门口经历了那样一场大输出,到现在几乎都没没休息过。 这其中虽然有权印相互辅助,可是灵力一时半会也恢复不过来呀。 是以,他眼看着四周无人,便把权印从乾坤手镯中掏了出来,准备小小的补充一下几近枯竭的灵力。 可是,当他开始念动口诀掐起指诀,脚下的地面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动摇起来。 一开始,她并不在意那些算不上严重的小振幅。可随着他手诀掐的越来越快,口诀念的越来越顺口,整片花海的震动却已经是不容忽视的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家权印和这处花海犯怵,随随便便把权印拿出来用上一用,观涯岩悬崖底下的花海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排斥之意,也不知这其中是个什么缘故。 “师父,我告诉你,这片花海有大古怪呢。”燕悠悠小跑着走到凤遥身后,语气之中是千万分肯定自信。 凤遥轻轻撇了小神棍似的燕悠悠一眼,并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端着架子问道:“燕悠悠,我方才跟你说了什么?你现在这么快就抛出脑后了吗?” 燕悠悠心底一咯噔,想到自己在花海之中寻找凤遥时的情景,不由的低下了脑袋,一副好好认错的可怜模样。 他记得凤遥刚刚才在她面前说过,让她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 凤遥拳头微微攥紧,冷声道:“我万象宫不需要一个事事阳奉阴违的弟子,这样的人,还是趁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个燕悠悠好奇心太重,行事又过于随性肆意,丝毫不受章法约束。 他都不敢想,万一他使用权印的画面让燕悠悠看见,对方知道他有一个储存着数辈人庞大灵力的法宝存在,会生出怎样的心思来。 权印是凤家一族至宝,代表着凤家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无论如何,他都得死死守住权印。 燕悠悠心中一急,这么快就要退货了吗?丢人呐。 她一急之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事出有因的,她搓着手打着哈哈笑道:“师父,我刚才是想离开来着。可是,我都不知道你说的初晴初雨两姐妹在哪里,所以,就想着回来问问,谁知道你走的那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燕悠悠说着,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凤遥身上凑,还用胳膊肘动了动凤遥紧握的拳头:“师父,我这也是不得已嘛,谁让你自己不说清楚就走了,再说了,你刚才……” 燕悠悠越说越小声,几乎就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再说了,你刚才还抱了我呢。” 凤遥额头上忍不住暴起了一根青筋,怎么办,他现在好像捏死这个所谓的普通弟子啊。 有哪家的普通弟子犯了错误会赖到宫主身上? 又有哪家弟子对着自家宫主说话,张口闭口就是搂啊抱啊的? 凤遥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个性嘛,现在哪个普通弟子没有一些自己的小个性。 他勉强忍住把燕悠悠扔下悬崖的冲动,现在他正焦头烂额,连会引起地面震动的原因都还没有找出来,燕悠悠还跟只青蛙一样在他耳边“呱呱呱”的叫,简直不要太烦人。 燕悠悠显然是个没眼色的,或者说是知道了凤遥不耐烦,却还是我行我素。 她又用手肘动了动凤遥的手掌,好奇问道: “师父,刚才悬崖底下的剧烈颤动是怎么回事?” 凤遥淡淡的撇了她一眼,默不作声,抬腿往外走去。 “师父,你听我说嘛,底下那座天然形成的阵法是不是你破开的?” 凤遥脚步一顿,意外的看了一眼燕悠悠,这才低垂眉目,认真思索起来。 是啊,或许他手里的权印根本就不是与悬崖底下那片花海相生相克,反而是破开底下那座天然形成的大阵的契机。 要知道,他最开始对那座大阵的解法无计可施,只是隐隐约约总感觉自己以前在哪个地方见到类似构造的大阵,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也幸好有权印在手,他此刻倒想看看,被权印破开大阵后,那片花海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凤遥想通了,面上的神色也就好看了许多。他转身又往观涯岩走去,私心里想着,要是悬崖底下那片花海恢复如常,他就再拿着权印试上一试,总要试出了所以然来。 他没走几步,见燕悠悠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副想跟着去又怕被斥责的可怜纠结模样。 凤遥哑然失笑,扭头淡淡道:“燕悠悠,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不想跟我走吗?”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只把燕悠悠当成普通弟子来对待。 普通弟子要遵守的条条框框有很多,而燕悠悠则是有资本游离于常俗规则之外的。 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或许他能给燕悠悠更多的宽容。 “真……真的?” 燕悠悠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着眼,身体却比脑子还要快上一步,三两下就溜到了凤遥身边。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凤遥的手臂,迈起步子来虎虎生风,连那身带了点脏污都红色衣裙都有了一层熠熠生辉的光亮。 她这副模样,倒是把凤遥走路的姿势衬托的过分秀气了。 凤遥突然之间脑子晃神了小片刻,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女身的模样,正和闺蜜小手拉着小手要出门? 第186章诡异的关系 这种莫名其妙的错觉,让凤遥干脆利落的挣脱开燕悠悠故意贴上来的半边身子。 有没有搞错,他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诶。 “师父!你对我实在太好了。”燕悠悠被凤遥推开也不着恼,他哪一次肯顺从她的靠近了? 不过,他满足了她,她也乐的说上一句好话。 凤遥和燕悠悠又回到了观涯岩,两人齐齐站在悬崖边上。 此时,悬崖底下那片深粉色花海摇摆的弧度已经渐渐停歇下来, 凤遥翻身跳了下去,站在了一堆颤颤巍巍的花径之中,抬手从乾坤手镯里面掏出来权印。 他只要不在燕悠悠面前汲取权印之中的灵气,燕悠悠又怎会知道权印可以储存灵力。 他放下心,把权印抛掷到半空之中,迅速掐动着指诀,那权印就在半空之中飘飘浮浮。 整个花海又开始闹腾起来,似乎他手中的权印是兴奋剂,而这片花海只要一接触到他的权印,就会不自觉激动。 凤遥趁此机会念动口诀,把权印之中的灵力缓缓的引了出来,却没有引入自己体内。而是抽出澎湃的灵力后,直接就往花海的四面八方砸去。 “轰隆隆!!!” 花海被凤遥驱动权印故意暴击,似乎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下子变得十分癫狂。 凤遥眼见着自己面前的花径疯了一般摇摆着自己细长的身子,花径顶端的深粉色花瓣摇摇欲坠,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脚下整个地面都在强烈的震动。 “师父!”燕悠悠惊慌之下,直接就跑到了白遥身后,从他的后背处探出了两条柔夷,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 力道之大,几乎要把凤遥给拦腰截断。 凤遥连忙稳住自己的身子,想挣脱燕悠悠又挣脱不开,只好随着她抱着。 他目光一扫,又见不远处一朵硕大的深粉色花瓣直直从细长柔软的花径上掉了下来,砸到了干硬的地面上,那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坑洼。 这些深粉色花的花瓣是铁石做的? 凤遥无暇去想太多事情,身体飞快做出了反应。他把赖在自己身上的燕悠悠反手拉倒胸前,单手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抬腿就往悬崖上跃去。 “轰!”凤遥刚刚扣着燕悠悠离开,方才他站的地方就落下了两片深粉色的花瓣,直接就把凤遥方才站的地方砸了个稀巴烂。 凤遥听见身后的响声,脚步又加快了些许,后背不可抑制的渗出了一大片虚汗。 好险...... 凤遥好不容易离开了悬崖底部,一扔下燕悠悠后,直接就朝悬崖边缘飞奔而去。 此时,观涯岩悬崖下一片混乱,不少花瓣纷纷从细长的花径上脱落,干硬平滑的悬崖底部已经是面目全非,坑坑洼洼。 凤遥忍不住想起自己今日最初见到这片深粉色花海是有多么的惊艳,转眼才不过一两个时辰,美轮美奂的花海就成了一片废墟。 他方才利用权印去刺激花海,显然底下那片花海是被刺激狠了,才会如此癫狂,地面才会不顾一切的震动。 燕悠悠不知什么时候趴到了凤遥身边,她紧紧的挨着凤遥,若有所思的察看着底下的场景。 凤遥趴在悬崖边上,眉头深锁,轻声呢喃道:“真是奇怪呢......” 燕悠悠看了他一眼,接嘴道:“对,很奇怪,悬崖下面震动的这么厉害,都快把地面给震塌了。可是,悬崖上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像......” “好像底下这片花海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凤遥声音突然拔高,悬崖下面震动,悬崖上却连一点波动都没有,这是在太过于诡异了。 他猛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等震动过后再下去一探究竟。 此时,细长花径顶端的深粉色花瓣已经掉了半数以上,悬崖底下的干硬的地面好似终于支撑不住,又好似终于解脱般,正在拼尽余力搅动着悬崖底下的浑水。 悬崖上开始有了一些隐隐的震动,凤遥眉头一皱,他刚刚还在和燕悠悠讨论悬崖上为什么没有收到波及一事,才话音刚落,悬崖上就有了轻微的震动。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乌鸦嘴? “动了!”燕悠悠从悬崖边上爬了起开,妩媚的大眼中精光四射,她惊喜喊道:“师父师父,悬崖上的地面终于动了!” 凤遥看着燕悠悠喜出望外的表情,不由的暗暗扶额。这傻姑娘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观涯岩受到悬崖底下震动的影响,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用看傻子般的目光把燕悠悠来来回回的扫了好几遍,那不成这姑娘是想证明什么吗?想证明底下那片花海是真实存在的? 肤浅至极! 凤遥眉头猛然间皱起,身子开始有些摇晃。他脚下所踩的地面震感越来越强烈,他心中一动,目光飞快扫过悬崖底下。 这一看之下,他都快惊掉了下巴。 悬崖底下所有的深粉色花瓣尽数都砸在了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而干硬的地面上铺着一层凹凸不平的粉色水晶,在夜光的折射下显得瑰丽非凡。 然而,最主要的不是这些花瓣,而是悬崖底下的地面突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他眼见着安静的跟个孙子似的。 要不是悬崖下的粉色花瓣已经掉了一地,他还要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只是错觉。 凤遥心想,花海的震动就是为了把花径上所有的花都震到地面上?现在这些花瓣都落完了,底下的震动就停住了? 这是什么道理? 凤遥还没来的及做深想,整个人就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 悬崖底下的地面在震动时,悬崖上是平静无波的。而现在悬崖一停止震动,悬崖上反而震动的厉害? 凤遥赶紧拉起燕悠悠的衣裙后领,像一阵风般坐上了玉鲛毯,三两下就刮到了云扬所在的戒律殿。 一路上,凤遥多心往底下看去,果然见到整个万象宫都在不遗余力的疯狂震动。 这是怎么回事? “宫主,万象宫要塌了?”云扬和几个心腹弟子正在戒律殿商谈事情,突然就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 一开始震动的并不明显,几人也没有在意。后来地面传来的这种震感逐渐加深,到了现在已经是震塌了不少修建一半的屋舍,还有殿内许多的摆设和书卷。 几人这才开始变得不淡定起来,面对着疯狂的震动的大殿,他们想出去。可是,除非爬出去,否则按这样的夸张摇晃,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稳稳当当的走出去的。 于是,云扬几人有的抱着柱子,有人把手臂缠在桌角,更甚至有人直接把自己塞在了某个夹缝之中。 “胡说八道什么?万象宫不可能会塌的。”凤遥没好气的横了云扬一眼,这时候说这话不是在引起弟子们不必要的恐慌吗? 他拉着燕悠悠坐在玉鲛毯上,有些担忧的看向大殿内散落一地的杂物。 凤遥看着底下的人被地面强烈的震动搅的七荤八素,各种奇葩姿势躺了一地,忍不住高声喊道:“你们都上来吧。” 地面上实在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大殿塌了压死人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云扬,你去接宫内剩余的弟子,还有小七凡音尘他们,我去去就回。”凤遥撂下一句话,抬腿就往玉鲛毯外跑去,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师父,我也跟着你去。”燕悠悠感觉爬起身,刚想也追上。眼睛却连凤遥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瞧见,也不知凤遥溜到哪里去了。 凤遥一路纵跃跑到了观涯岩上,他身子被震的摇摇晃晃,却仍是固执的往悬崖边上走。 他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悬崖底下望去,底下是一片古井无波,平静的好像时间静止了似的。 凤遥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知道,悬崖底下和观涯岩之间,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凤遥咬咬牙,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拼上一拼,做点什么东西来着证明两个地方之间某种怪异的联系。 他顺着悬崖边上强烈的震动滚下了悬崖,踏足铺满硕大深粉色花瓣的悬崖底部。 他又掏出权印,再一次刺激着这片早已面目全非的花海。 他一心二用,一边操纵着权印,另一边认真细致的抬头观察着悬崖地面震动的幅度。 半晌后,凤遥眼睛一亮,果不其然,他越用权印刺激这片残破的花海,悬崖上地面震动的幅度就越大。 这两处地方,果然透着诡异。 凤遥继续引着权印之中澎湃的灵气往花海四周轰击,他也不怕悬崖上的地面振幅太大会砸伤人,横竖他已经吩咐云扬带着人撤离。至于万象宫内的摆设物件,他倒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更加诡异的是,无论他再怎么往花海四周轰击、刺激,悬崖上地面的振幅却仍旧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似乎是这样的震动幅度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宫主,宫外出了大事情!”云扬站在玉鲛毯上,身后是几十个身着统一银袍的弟子。 一行人远远朝凤遥飞来,云扬人还未声音就先传扬开了。 凤遥眉头一皱,今日的云扬怎么这么冒失,难不成外面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第187章新欢,你摊上大事了 “宫主,快上来。”云扬焦急的朝凤遥挥动手臂,脸上的惶急之色不似作假。 凤遥淡定的收回权印,这才平静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稳稳当当的站在悬崖底部一地的花瓣上面,悬崖上头是仍旧在震动的地面,而云扬等人则站在半空之中的玉鲛毯上。 云扬手掌胡乱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比划不出来,只好连声概括道: “宫主,万象宫变了,全变了!” 万象宫全变了? 云扬眉头一皱,云扬说的是什么胡话?他有些不耐烦:“诶诶诶,你冷静一点,好好说话。” 云扬艰难的咽了咽喉咙,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太过冒失失态,可万象宫外那些事情,她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开形容啊。 她颤抖着嘴唇,心有余悸的指着万象宫门口:“宫主,我没法说清楚,你自己出去看看!” 凤遥晓得事情严重,否则向来沉稳大方的云扬怎会如此震惊失态。他再不耽搁,脚步一抬,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凤遥一离开,云扬心中一颗石头立刻就落了地,好像万象宫外那些事情有凤遥在,都会被妥善解决。 云扬心中想着,身后就有人轻轻拽了拽自己的衣袖。她低头看去,正见到一脸迷迷糊糊的上官瑞心。 整个万象宫都在震动,她方才几乎把万象宫所有的活物都带上了玉鲛毯,自然而然不会漏掉上官瑞心。 “云扬,发生了什么?外面怎么会这样?”上官瑞心个子拔高了不少,已经到了云扬肩膀的位置。 他才闭关几个月时间,就被一阵阵天摇地动的巨大动静给勾回了现实。甚至,他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问,脑子还是懵的,自己就亲眼目睹了万象宫外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于是,他对着众人,又迷迷糊糊的被云扬给拉到了这里。 “七公子,什么也别问,我们感觉跟着宫主出去看看。”云扬生涩的把玉鲛毯掉了个头,飞速往宫门口的方向滑去。 玉鲛毯几十号弟子之中,有一个身着银袍的男人低调却又怪异的站在最后面。 一般弟子在万象宫的地盘上,很少会有人还把银袍背后的斗篷帽给戴上的遮蔽面容的。 可是,这个站在最后头的银袍人却反常的戴上了斗篷帽,把自己的身体包裹的密不透风。 凤遥匆匆赶到宫门口,这一看之下,她不由的吃惊的张大着嘴巴,半天回不来神? 他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只见整个万象宫都无端端升高了好几丈,宫墙边缘垒着一堆堆潮湿蓬松的泥土,这些泥土显然是刚刚从地里面被翻出来的,而升高的部分则是实心的巨大圆柱。 若说万象宫之前还是一个平凡低调的有些不像话的门派,那现在的万象宫则完完全全就是豪华升级版的! 凤遥身影一掠,虚晃之间身子已经落在了万象宫的宫墙边上。 此时,万象宫地面的震感有所减缓,像是雄狮终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慢慢软倒停歇下去。 凤遥不顾泥土湿润脏污,一双干干净净的白鞋子就踩了上去,白鞋子瞬间被染成了黄褐色。 他蹲在宫墙边上,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原本的宫墙下隆起那一部分实心石柱。 因为是刚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是以这些实心的石柱表面都是湿漉漉的水汽。 凤遥心中一动,顺着实心石柱往下,徒手挖开一抔抔湿润的泥土。 过了半晌,他才露出了然的神色,这实心石柱如今才只是探出了一点点头而已,而埋在地下的实心石柱最起码也得有几十丈长。 凤遥缓缓站了起来,脑子里把今天燕星辰走后发生的事情又回想了一遍。 他今晚因为好奇心毁了观涯岩悬崖底下的花海,没过多久万象宫的地面一震动,整座万象宫犹如踩了高跷一般,一下子就垫高了数丈。 这两个地方虽说都是万象宫的地界,但两者之间的联系实在微弱。 可是今日,他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观涯岩悬崖底下的那片花海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万象宫最为特殊的地方,至于特殊在哪里,拔高了好几丈的万象宫是最好的解释。 一片花海的惊人作用让凤遥大开了眼界,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整座万象宫底下的实心石柱和花海会有什么奇妙的关系。 “宫主,看出什么来了吗?”云扬尾随而至,看着凤遥满脸期盼。 她也是吓坏了,好好的一座万象宫,又不是活着的活物,难不成还会长高? 凤遥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个无头公案。他连那片花海的奥秘都没摸到一星半点,而花海就自己把自己给毁了。 不用说,那座隐藏在花海纸之中,靠地理优势形成的阵法已经荡然无存了。 燕悠悠突然就挤了进来,掏出一块柔滑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拉起凤遥的手细细的擦拭起来,就连指甲缝里她都不肯放过。 凤遥也不理会这姑娘的殷勤,只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玉鲛毯上的一众万象宫弟子。 里面有数月不见的上官九九,还有瘦了一大圈的凡音尘,还有…… 那个站在角落里的怪家伙是谁? 凤遥脑中闪过某个枯瘦孩子蜷缩在灵舟角落的画面,心中一动,难不成那个人就是闭关数年的云凡? 他心中一乐,一次震动倒把万象宫里大大小小的人都给逼了出来。 “云扬,吩咐人把这些泥土清一清,还有万象宫里面,那些摆设物事估计也是一片狼藉。”凤遥随口吩咐了一句,抬腿就往玉鲛毯方向掠去。 此时,万象宫地面的震动已然过去。这番大的动静又吸引了周围大小不少虎视眈眈的目光,就现在万象宫宫门口周围,起码有数十号人在偷偷窥视。 凤遥三两下就把弟子们送回了万象宫,打发他们去找云扬帮忙,自己则回了笛园,后头还跟着两条小尾巴。 上官瑞心把漏了气瘦成魔鬼身材的凡音尘紧紧抱在怀里,清秀如玉的小脸上有些紧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大事般。 好不容易进了笛园,凤遥才刚刚合上院子的大门,两条憋了一路的身影就蹿了出来,直直的砸在了凤遥身上。 幸好这回用的是凤遥的身体,男子的身体够结实健硕,被两只活物这么一砸不算什么。 可要是换做凤沃那具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体,那凤沃现在肯定得被这两个家伙砸出乌青来不可。 “主上,我想死你了!”凡音尘一双爪子牢牢的挂在凤遥的脖子上,它愈发尖细的狐狸脸上,那两颗又大又凸的眼球都像是快跳下来了,让人当弹珠玩了。 上官瑞心对比凡音尘,则是含蓄了许多。他此时身高已经长到了凤遥的胸口处,他静静的趴在凤遥的身上,也不多说一句话。 “九九,怎么了,见到姐姐不开心吗?”凤遥抬手怜惜的摸了摸上官瑞心稍显凌乱的发髻,另一只手又安抚了一下随时可能躁动的凡音尘。 上官瑞心暗自留了个心眼,抬脚踢了踢凤遥满是泥污的鞋子,头埋在凤遥结实健壮的胸口。 “姐姐,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上官瑞心从凤遥怀抱里钻出开,用审视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着凤遥。 “呃……我现在本来就是个男人。”凤遥有片刻的无语,这个孩子,难不成是闭关闭傻了? 上官瑞心羞赧笑笑,低头一见凤遥一双鞋子搞的又脏又湿,衣袍下摆还能见到清清楚楚的污渍。 “姐姐,你赶紧把鞋子脱掉。穿着这样的鞋子,加上会很膈应吧,快脱下来。”上官瑞心说着,更是亲自蹲下身来,想要为凤遥脱去鞋袜。 凤遥抱着凡音尘连连后退,这小子闭关一趟太热情了,搞的他一个大男人多不适应啊。 凤遥匆匆去了房中洗漱,再次从房中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气质姿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九九,你长高了不少。”凤沃揉了揉上官瑞心的脑袋,脑袋上的头发被她揉成了一团乱麻。 上官瑞心“嘿嘿”一笑,精准的往凤沃脸颊上“吧唧”了一大口,笑眯眯道:“姐姐,你也变了哦。” 凤沃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问道:“哪里?” “姐姐变的更像是一个女人了,以前你可从来不会穿这种衣服。” 凤沃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粉白交加的薄纱衣裙,脸上不自觉荡漾上了一抹似嗔似怪的笑。 果然,她和白遥待在一起久了,连穿衣品味都被他潜移默化改变了。 上官瑞心和凡音尘看的惊喜,连眼也不舍得眨,直勾勾的盯着凤沃。 凤沃被盯的莫名其妙,最后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上官瑞心和凡音尘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在他们闭关的闭关,打怪的打怪时,有某个名为新欢的人趁虚而入,跟他们抢凤沃! 新欢,你给我等着! 一人一兽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大干一场。 第188章漏气的狐狸 可显然凤沃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凡音尘突然漏气的小身板上。 “音尘,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凤沃单手就把凡音尘给提了起来,放在眼前走看右看。这么瘦小的一团,好想要捏着它的皮毛在手上甩几圈啊。 “主上,你好狠的心,把我一扔就是好几个月,害的我把那些小妖兽都吃了,愣是没填饱肚子,都饿成了这副模样。” 凡音尘雪白的小爪子气愤的戳着凤沃的肩膀,脸上满是不忿之色。 山谷里那些个小妖兽不是太小就是太老,肉质不是太软就是太硬,而且就那么几只,怎么够它好几个月的食粮? “你把它们都吃了?!”单纯九九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双眼瞪的如铜铃般大小,吃惊非常。 凡音尘扭头冲上官瑞心不屑的撇了撇嘴,扯着嗓子道:“不就是几只蠢的要死的妖兽吗?吃了就吃了,有什么可奇怪的?肤浅。” 上官瑞心无奈老成的摇了摇脑袋,无不惋惜感叹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看看你自己,这几个月吃了这么多只妖兽,身上不仅半两肉都没长,还瘦了这么多,白白糟蹋了那些个妖兽。” 上官瑞心说着,抬手捏了捏凡音尘的皮毛,嫌弃道:“瞧你这小身板,实在是太弱了。” 凡音尘瞬间气歪了嘴,什么叫它糟蹋了那些妖兽,能进它的肚子明明就是那些妖兽的几辈子得来的造化。 它不满的看了上官瑞心一眼,这人越变越讨厌了,它都说了是不够吃才会饿成这副模样的,上官瑞心还非得说它太弱。 “九九,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弱了!”凡音尘瘦小的身子从凤沃怀里跳了出来,直直朝上官瑞心冲去。 凤沃面上挂着从容不迫的浅笑,她看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一人一兽在打架,却没有一点点要阻止的意思。 九九和音尘都闭关好几个月了,她正想看看这一人一兽有什么长进。 凡音尘冲过去时,上官瑞心身形飞快一闪,躲了过去。 瘦小的小狐狸扑了个空,一头扎在了笛园的绿草地上,吃了满嘴的泥。 上官瑞心小胜一场,却不敢放肆,而是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坐在一旁的凤沃。 待见到对方面无异色,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才敢放心大胆起来。 “音尘,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谁弱呢。”上官瑞心瞧见凡音尘吃瘪的狼狈模样,不由得咧开嘴哈哈大笑。 凡音尘艰难的从草地上支起上身,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伸爪在自己嘴里抠着泥巴。 凡音尘眼睛不自觉飘过站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的上官瑞心,想确定他的行动轨迹。 凡音尘瘦骨嶙峋的小身子窝在地上,胜雪的皮毛紧紧贴在突出的骨头上,再配上那一抽一搭的小身子,看起来显得极为楚楚可怜可怜。 凤沃心生不忍,想走过去把它抱起来,却在双脚使力之际又坐了回去。 她的凡音尘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是,闭关几个月后再出来,怎么性子变得这么温吞怯懦。 她有些怀疑是自己从前太过溺爱凡音尘的缘故,其实,她万万不该如此做的。 若她只想把凡音尘养成一只只能抱在怀里的宠物的话,那她大可以现在就走过去,把它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再不让外面的一点点风雨浇灌到她身上。 可是,她并不希望如此。 她的凡音尘,就算做不到以一敌十,也做不到出类拔萃。但是,最起码,他不能够被人欺负了却只会坐在地上默默委屈难过。 上官瑞心最是个心软的,他一见凡音尘,不由就觉得是因为自己太过分把人欺负的太狠了。 他在心中默默忏悔片刻,自己长这么高了实在不应该去欺负一只快瘦成皮包骨的小狐狸。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摸一摸凡音尘的脑袋。他开口,正想安慰几句。 可突然之间,凡音尘身子一动,把屁股对向了上官瑞心伸过来的手。它四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齐动,狠狠的在上官瑞心探出去的手背上。 “啪!啪!啪!啪!”接连四道清脆的声音利落的落入凤沃耳中,在空旷寂静的笛园中显得刺耳非常。 只见凡音尘整个身子都翻转了过来,那四条白色的大尾巴一条接着一条的扫过上官瑞心的手背。 上官瑞心忍不住,连连发出呼痛的声音。他把受伤的手背捂到了胸口上,嘴里止不住倒抽着凉气。 凤沃心中一凛,“腾”的一下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凡音尘可是一只四阶九尾狐,它的尾巴的威力可想而知。 当年福它沱才只是一只三阶妖兽,就能孤身一人在落霞坊对阵数个月隐门弟子,更何况是现在的凡音尘。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万一上官瑞心的手被凡音尘伤的严重,那她该无颜面对死去的上官夫妇了。 更何况,九九那只手又是那么细皮嫩肉,哪里经得起凡音尘整整四条大尾巴的摧残。 “九九,你没事吧?!”凤沃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上官瑞心埋在胸口里的手,稍微一使劲把那只藏的紧紧的手给拽了出来。 待亲眼看到上官瑞心的伤口,凤沃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上官瑞心手背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肿罢了,并未伤及根本。 凡音尘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有把握好分寸。 “姐姐,这些都是小伤,你不用担心。”上官瑞心闲置的那一只手无奈的挠着头,他也没感觉到有多疼,倒是凤沃小题大做的态度让他吃了一惊。 他的姐姐,从来都只是实事求是。可是今天,貌似温柔了许多。 凤沃这才放心的松了手,手背上的伤只是小事情,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往上移,忽见到上官瑞心脸上一道小小的浅浅的疤痕。 那是上次,南域城郊,被魔族巫马所伤。 凤遥站直了身子,心中思索起公孙华明与丹药还颜丹一事。公孙华明那边迟迟不肯给答复,看来,她得给他下一副猛药了。 凡音尘后脚跟一跃,轻轻松松蹿到了凤沃怀里。它得意的扬着四条招摇的大尾巴,看着上官瑞心,它这是策略,叫先入为主。 “你这只小东西,脑子里净是些弯弯绕绕。”凤沃宠溺的刮了刮凡音尘珠圆玉润的小鼻子,这只狐狸下手还是知道轻重的,并不敢让上官瑞心受太多的伤。 凡音尘脸皮厚颜无耻的贴上去索吻,却凤沃随手一抛扔到了草地上了。 凡音尘不服气的为自己辩解,也跟着凑上来,意欲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主上,你就放心吧,我是控制着力道才敢下手的。九九的手背最多红肿几日,便可全消。” 它说着,随意指了指上官瑞心的手,还对人家笑眯眯灿然一笑。 这下子轮到上官瑞心委屈难过了,他搓着红肿的手背,边哭丧着个脸边说:“你这只狐狸,还是像从前一样狡诈。” 两人一兽正在草地凉亭上贫嘴瞎胡闹,忽然就听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时间,这种时候应该是到了教导灵虚四子功法一事。 凤沃看了上官瑞心一眼,后者连忙点头表示理解明白。 凤沃露出会心一笑,转身回了房中。半晌之后,房门重新开了,走出来时,已经是英气逼人的凤遥了。 凤遥给凡音尘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即会意,转身出去开门。 “啊!有一只恶心的狐狸!”笛园的大门才被凡音尘拉开了一条缝隙,外头的初敏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里头的情形,对着瘦成了小干尸的凡音尘就是一声尖叫。 初德等人均用十分怪异的目光看了一眼失态的初敏,不就是一只瘦了一点儿的狐狸吗,初敏胆子也太小了,他们在外头可是顶着宫主亲传的名头,这不是在丢他们灵须四字的脸吗? 初敏察觉到几个小伙伴貌似嫌弃的目光,她脸上的神情一时间又红又黑,精彩纷呈。 而且,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这些冷眼看着她的人之中,居然还有她一直瞧不上眼的女胖子初谨! 凡音尘自初敏进了笛园之后,几乎都是直接无视了她。 这不知好歹的小姑娘胡说八道,居然不由分说就说它是一只恶心的狐狸,明明它就是一只血脉纯正的红眸九尾狐后裔。 对这种不长眼睛的孩子,它才没有什么好眼色呢,反倒是边上那个一个笑眯眯的胖女孩,看着有几分眼缘。 初敏红着一张脸,低头死死的咬着唇瓣,勉强让自己不流出眼泪。 她快速往房门口屋檐下凤遥的方向扫过去,见对方只清清冷冷站在那个地方,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心中更是一阵阵发苦。 突然,她侧着脑袋瞪了凡音尘一眼。都是这只瘦得都能吓死人的狐狸的错,要不是她忽然看见这只狐狸,心中惊骇,也不会丢这么大的脸。 “九九,你和音尘去吃些东西吧,别饿着了。” 第189章雪花羊肉片 上官瑞心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抱起没几两肉的凡音尘就往外走去。 凡音尘在上官瑞心的怀里扭捏了半天,还憋着一股气支支吾吾道:“我刚才把你打疼了,你还抱着我干什么?” 上官瑞心手上动作不停,干脆利落的把凡音尘收拾到自己怀里。他压低声音淡淡道:“没事,我向来大人有大量,暂且就不与你计较了。” 凡音尘横了他一眼,毛茸茸的白爪子搭在他肩上,尖着嗓子回道:“敢情你这还算是不计前嫌了?” ...... 一人一兽互怼的对话声渐渐远去,凤遥静立在廊下,眼底升起了一片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这样无忧无虑的九九和音尘,他看着都觉得舒服。 灵须四子皆看的惊奇,他们如谪仙人般的宫主也会有这么有人情味的一面,还有,呃......他们家谪仙宫主浑身都在散发着的母爱气息又是什么鬼?! 初德悄悄掩起了眼底复杂的深思,在他看来,就算九公子因为顽劣不堪被主上强制闭关,这位九公子的地位在万象宫还是不会动摇半分。 现在他又发现了,就连新上任的宫主对九公子也是极其珍爱的。那么,他以后可不能够再把九公子当成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了。 初敏脸色很是难看,她渐渐发觉,但凡有宫主在场,她必定是要出一次糗的。 她默默的拍了拍胸口,都懒得去数她在仙仙宫主面前丢了多少次脸了。估计,她在宫主心里的形象,早已是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了。 待一人一兽的小小身影消失在笛园之中,凤遥才恢复了常态。他走到四个弟子面前,温声道:“你们现在把前天我教的动作演示一遍给我看。” 说着,他手指了指凉亭边的那块宽阔的草地上,而那块草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只傻傻的大肥羊。 几人点了点头,紧了紧袖口之中藏着的灵须,脚步轻抬,缓缓往那只大肥羊的方向走去。 那只大肥羊丝毫不知危险的靠近,嘴里还叼着一些青草,正吃的不亦乐乎。 “咩~~~”大肥羊发现有人朝自己的方向过来,却没有要逃的意思,而是抬了抬羊蹄指着自己面前白嫩的青草。 它的动作和表情好像是在邀请几人过去吃草...... 这真是一只单纯可爱,有了好吃的草,就知道要和人分享的大方好(傻)羊。 凤遥在心里默默惋惜了个,啧啧两声感叹了一下生命脆弱后,温声对几人吩咐道:“你们割羊肉的时候,要割的利落点,把肉片割的薄些,我晚上还要吃羊肉火锅呢。” 几人被凤遥这句话气的差点栽倒在地,他们是不是哪里理解错了? 难得他们不是把出现在草地上的大肥羊当成对手,要进行一番偷袭吗?为什么他们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帮凤遥满足某种可耻又可爱的口腹之欲? 灵须四子都忍不住回了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凉亭之中手捧茶盏的凤遥。他们家宫主还真是懂得享受啊...... 凤遥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这几个小弟子居然不好好割羊肉,反倒回过头来看他什么。 明明他又不能吃!要看羊啊喂! 凤遥连声催促道:“诶诶诶,别这么看着我,我这也是物尽其用嘛。你们该割肉的赶紧割,千万记得割的时候要干脆,不要犹犹豫豫,也不要拖泥带水。” 几人下意识的点了点脑袋,紧接着又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开始正儿八经的对懵懵懂懂的大肥羊搞偷袭。 灵须四子脚步极轻,悄悄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把站在中间的大肥羊给围了起来。 他们互相之间点了点脑袋,四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射出自己手里的灵须,完美的避开了大肥羊的身子,并且还在大肥羊的周围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银色丝线。 在日光的照映下,这些交织成网状的银色灵须几乎微不可见,透明如空气。 几人观察着大肥羊的身体构造,仔细的调整着手里树根延胜出来的灵须的位置,还按着凤遥的要求,把网调整的极细。 凤遥嘴角含笑,看这四个弟子默契配合织出的网,他几乎都能想象到今晚的羊肉片有多么晶莹剔透了。 四个弟子潜伏在四个角落,十指之间皆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灵须。突然之间,四人的身子齐齐动作,皆是猫着身子,飞快的往左大跨数步。 那块密密麻麻的网也随着四人的飞速移动,一根根堪比刀刃锐利的灵须线直直就往大肥羊毛茸茸的身子割了过去,密密麻麻的灵须线瞬间没入大肥羊体内。 鲜红的血撒红了一地,那大肥羊竟是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咽了气,肥硕的身子被灵须四子编织的网给割成了一片片雪花般的肉,飘飘洒洒片片均匀的落到了草地上。 凤遥丢下手里头的茶盏,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得意。 他快步走下凉亭,大有“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他伏下身子,满意的看着满地的殷红。 那日,他也只是天马行空的那么一想,没想到做出来的效果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好上数倍。 他可是全程观摩了大肥羊在瞬间变成薄如雪花的肉片的全过程,而且,这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更何况,那些密密麻麻编织的网状灵须线又是那般隐蔽轻巧,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其实,就算是被对方发现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以灵须的柔韧度和耐磨度来说,没有千年玄铁铸就的利刃来砍断的话,灵须根本就断不了。 这种技能办法,绝对是团队搞合作偷袭时,被偷袭者最难以躲避的巧妙高招了。 在没有高手在场和配合密切默契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对手暗杀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种办法还是能调节偷袭部位的,并不是每一次灵须四子出动都会收割人命的。 灵须四子都显得很激动,他们第一次搞偷袭活物,虽然对手只是一直傻羊,但他们互相之间配合的极好。最后还一举把羊割成了很薄透的羊肉片,看着就觉得爽口诱人。 凤遥站直身子,环视着站在四个角落里的四个孩子,由衷赞道:“你们这一次合作的十分有默契,最主要的还是把羊肉割的特别薄,我很满意。” 他随手扔了几块晶石到几个弟子的手里,算是为他羊肉火锅尽心力的小奖赏。 其实,他打赏出去的晶石并不多,但这一点点对于几个只有十岁出头的孩子,已经足够让他们开心上一阵子了。 凤遥正想招呼人把地上的肉收拾起来,胖女孩初谨就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的看着他。 凤遥心底一咯噔,是什么事情能让胖初谨一张圆润的脸都皱成了黄纸? “你有什么事情?” 初谨圆滚滚的脑袋凑到凤遥跟前,小心翼翼的开口:“宫主,那个......我能不能不要晶石啊?” 凤遥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至于这么小心翼翼,一本正经,认真严肃吗? 她挑眉看着低眉顺眼的初谨。他以为小弟子们民智未开,几块晶石就可以把人敷衍过去。 没想到,四个小弟子里,居然还会跑出一个人来,还表达出了对几块小晶石的淡淡不屑之意。 这个女孩子身上的肉看起来挺多的,仔细看,肉大多都在身子的上半部分,而四肢相对要纤细些。女孩脸颊上还挂着两坨粉嘟嘟的肉,一个肿猪头显得整个人更胖了。 这个胖乎乎的女弟子,虽然其貌不扬,甚至还有点丑,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还真有点儿意思。 凤遥心中有几分欣赏,语气却可以转冷。他面无表情淡淡道:“怎么了,几块晶石不够?”他故意拖长尾音,长长的“嗯”了一声,大有威胁之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有意思的胖弟子会作出何种应对。 初谨显然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听凤遥这么问她,很实诚的点了点圆润的脑袋。 “那你觉得,应该要多少比较合适?”凤遥问到这里,语气中已经有了不满之意。 上头给打赏接着就是了,多多少少都是上头的恩惠,这胖女孩身子肥硕,一颗心也变得和身子一样大。 初谨连忙摆手,指着一地的殷红鲜血,对着凤遥眨着星星眼,满目尽是期待之色。 “宫主,几块晶石怎么能比的过羊肉火锅呢,我想晚上过来吃,可以吗?” 她恋恋不舍的往新鲜羊肉片的方向看去,仿佛尝到了从热滚滚的汤汁里捞上来的羊肉片,那羊肉片在她的舌尖上打着转,一下又一下挑逗着她的味蕾...... 如此晶莹剔透的新鲜羊肉片啊! 凤遥:......这人真是一个聪明的吃货。 他摸了摸鼻子,方才他真是想多了...... 第190章分赃问题 依这胖孩子的体型,便知对方肯定是个能吃的。要是让这人上了饭桌,那还有他吃的余地吗? 不行不行,他是脑子被门夹过,才会把这么一台羊肉片收割机带到饭桌上。 “绝对不行!” 凤遥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初谨的要求,他连忙朝看起来很稳重得体的初德招招小手,示意对方赶紧帮忙把肉收起来。 为了自己晚上的羊肉火锅着想,他还是让人尽早把羊肉片都收拾起来吧。 初敏看到初谨被凤遥丑拒,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初谨还真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主,长这么丑这么胖也敢肖想和谪仙宫主一起吃饭,是想凭这副丑到没朋友的尊容去勾引宫主吗? 真是自取其辱! 估计,宫主在饭桌上一见了初谨的脸,会被恶心的吃不下饭。 也难怪宫主会如临大敌般拒绝初谨的请求了。 她看着初谨,暗骂一句:果然是丑人多作怪! 初德抿着嘴笑而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他拉着猴子般四处乱摸乱碰的初言,把人一起拉到羊肉片面前,开始动手收拾。 初谨纠着小胖手指,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数量颇多的羊肉片,又看了看初德手里包着羊肉片的油纸包,努力压制着不让自己伸手去抢。 虽然抢东西吃这种事情,她从前在凡界做的多了去,但是这里是灵界,又是在谪仙宫主面前,她只能施软了。 “宫主,你这只羊的肉质很好,尝起来定然十分美味,我实在想吃。” 初谨苦巴巴的拿眼看凤遥,浑身上下都是因为羊肉片而散发出来的浓浓怨念。 凤遥顿时为难了,他实在不忍心看一个女孩子为了羊肉片而哀伤至此。 “那好吧。”他松了口,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在初敏一脸见到了鬼的表情之中,凤遥淡定的开口吩咐道:“初德,拿油纸包一片羊肉给初谨带回去尝尝。” 说完后,他又特地嘱咐了一句:“注意哦,是一片,别拿多了,不可浪费。” 初谨心中霎时间泪流满面,给她吃就是浪费?! 面前这抠门小气的男人还是她印象中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谪仙宫主吗?有没有搞错,谪仙宫主居然会堕落到跟她计较一片羊肉。 这是在是天理难容,按常理发展,谪仙宫主都应该温和而矜贵的挥挥散发着万丈光芒的手掌,漫不经心的随她去拿才对。 怎么此时此刻,谪仙宫主会变得怎么抠门……呃,接地气? 我的乖乖,初谨不禁摸上了自己肉嘟嘟的脸,忍不住在心中猜想,难不成会出现这种诡异状况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太胖了? 初德闻言明显愣住了,一片羊肉? 他低头看着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羊肉片,突然就很好奇这一片那么薄的羊肉片入了初谨的嘴,会不会都不用带吞的,直接就滑入了胃里面。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得食指大动。这些羊肉片看起来肥美软嫩,料想口感也不会差,估计吃起来也会口感也会很细腻劲道...... “宫主,羊肉片很多的,你就多给一些吧。”他难得沉声开口,帮了初谨一把。 他心道,若是初谨拿走了不少羊肉片,那他再开口说想要的话,宫主也不能不给他,因为不能够厚此薄彼。 凤遥一脸肉痛加心痛的看着初德,他看好的一个小苗子就这么偏向了初谨那边,还伙同初谨来抢他的肉! 这简直不能忍! 凤遥豁出去般悲愤喊道:“那就两块!不能再多了!” 看在灵须四子表现出色的份上,他就勉强退上一步。 可是不能再多了呀,这一只羊晚上还要和九九和音尘一起吃来着,没看他的凡音尘都瘦成那副模样了,怎么说都要大补上一阵子。 初言一双鼠目左顾右盼,趁着众人讨价还价没有注意到他的功夫眼上,他的乾坤袋开始变得鼓鼓涨涨的...... 最后,关于羊肉片分赃一事,初谨和初德还是拿走了几十片羊肉!!! 初敏则是耿着脖子高贵冷艳范的站立在远处,看似淡然,可手掌心都已经被她的指甲给刺的血肉模糊了。 她心里又把初谨拉出来骂了好几遍,丑成这副鬼样子,还有脸和谪仙宫主抢东西吃,她都还没先说呢。 真是给脸不要脸! 馋不死你! 也幸亏宫主脾气好,要不然,初谨这死胖丫头早就被踢飞了。 凤遥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羊肉片远去,那么多雪花似的羊肉片,从此就要入了旁人的口,它们再也不是他的羊肉片了...... 灵须四子出了笛园后,初谨看着气呼呼的初敏,心中一动,几步上前,递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呐,这个给你吃。其实,你想吃的话就直说,不必如此压抑自己的。” 初德眼观鼻鼻观心,敢情初谨这傻胖子以为初敏摆出的臭脸是因为拉不下面子跟宫主讨要羊肉片的缘故? 呵呵,这实在是太天真了。 初敏瞪圆了眼,不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油纸包,这胖子是在跟她炫耀吗? 熟可忍孰不可忍! 她扬手把初谨手里的羊肉片给掀翻在地,嘴里骂道: “我才不稀罕你没脸没皮求来的吃食呢!” 哼,不要脸的死胖子,有什么资格吃谪仙宫主的羊肉! 初敏在初谨的怔愣之中,狠狠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初谨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理会负气离去的初敏,而是指着沾了一地灰的油纸包,痛苦问道:“初谨,你为什么要拿我的羊肉片去给她糟蹋?” 初谨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初德,懒懒答道:“因为我舍不得我的羊肉片啊。” 这个问题还用问,初德实在是太蠢了。 初德一噎,突然就被初德这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理由感动,这厮果然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他连忙拉回自己越跑越偏的思绪,轻咳两声极其认真的问道: “那现在我的羊肉片没了,你的是不是应该要拿过来赔给我?” 初谨抓着油纸包的爪子猛然一紧,忙不迭把东西藏进自己肉肉的胸口,一脸戒备的丢下一句:“你想都不要想。” 初德看着被一堆横肉夹在中间,貌似已经被夹扁了的油纸包,一脸为难。 他抬了抬手臂,想去那一堆肉里捞回油纸包,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初谨是个女的呀! 初言在一旁看着,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刻意朝二人低低发出一声奸笑。 初德初敏的目光都被他的笑声吸引,齐齐朝他看去。 只见初言慢腾腾的掏出乾坤袋在两人眼前晃了一圈,得意洋洋问道:“你们猜,这里面是什么?” “切。”初谨不屑的撇了撇嘴:“难道还能是羊肉片不成?” 说着,她转过脑袋,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初德,准备捍卫自己的肉片。 初言被忽视很是不满,几步窜到了两人中间,把精瘦的身子塞了进去,义正言辞的指着乾坤袋:“你可别后悔,这里面就是羊肉片,不要我可就拿走了。” “羊肉片!!!” 初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再睁大,待反应过来后,她当机立断一把扣住了初言细细的手腕,脸上的笑容跟大大的向日葵一般。 “初言,说真的,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你这么聪明。” 初谨一身肥肉也不怕自己拿不到瘦猴初言手里的乾坤袋,她轻而易举就把羊肉片勾到了手,扯着他就准备回弟子房里开荤。 初谨被初谨跟牵线布偶一样提了起来,并没有反抗。不是因为他喜欢被人提着走,而是因为提着他的那人是初谨,一个浑身横肉的胖子,他不敢呐…… 初谨一身的肉蹭在精瘦如猴的初言身上,软软糯糯又白花花的肉,初言忍不住弓起手指捏了捏,表示手感超级好。 他随随便便就被初谨的一身肉给折服,此时他双脚悬空,完全就是被初谨提着胳膊架着走的。 初德沉默的跟了上去,跟着这两货有肉吃...... 凤遥千盼万盼终于把云扬给盼了回来,一见面,凤遥就把满满一瓷缸的羊肉片推给了云扬。 云扬有片刻的无语,敢情她当了长老做了戒律殿殿主,回头还要抢厨娘的饭碗,为凤遥操刀做饭? 她看着一脸期盼的凤遥良久,最终还是认命的抱着瓷缸去了厨房。 罢了罢了,她看在他为万象宫尽心竭力的份上,勉为其难当一回厨娘吧。蹲在井边一片一片的清洗,挑去了不少骨碎和内脏。 云扬看了眼倚在门边正卖弄着风情的谪仙般的男人,顿时恶从胆边生,忍不住想辣手摧花,撕碎这副赏心悦目的美妙景色。 她声音轻软,对凤遥喊道: “宫主,你帮我烧些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云扬此时额角正渗着汗珠,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随随便便的咧嘴一笑,顿时显得整个人如三月春花般美好无害。 凤遥立刻就点了头,这样的云扬让他忍不住心疼,这些年,终究是劳累她了。 第191章厨房恶趣味 凤遥丝毫没有纡尊降贵的不适感,而是轻松随意的提起两桶水,哗啦啦倒进灶台上的大锅之中。 他俯身往灶台下面看去,底下还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星半点儿火光。 他抬手凭空抓来几块最大最显眼的木柴,看也不看直接塞入锅底下,再随手把一个火折子扔了进去。 凤遥行云流水的一系列动作把云扬看呆了,她捧着装满羊肉片的磁缸站在门口,刹那间觉得自己让凤遥烧火做饭是在造孽...... 她心中充满罪恶感,这副画面怎么看她都觉得舒爽......好吧,就是有一点辣眼睛。 要是她让万象宫宫主烧火做饭的事情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会撸起袖子边揍她边大骂她暴殄天物。 云扬在厨房门口斟酌了许久,越看心理压力越大,这还是她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谪仙宫主吗? 她的小心肝终于受不住了,赶紧撂下瓷缸把凤遥从灶台前推开。 “宫......宫主,放着让我来。” “咳咳。”凤遥从锅底下抬起脑袋,苦着一张沾着烟灰的俊脸懊恼抱怨道:“云扬,这火怎么都不肯烧起来呀?” 他明明火折子一个接一个的丢进去,可是毫无例外的,那些火苗子没过片刻便偃旗息鼓,让他好不郁闷苦恼。 云扬径直走到灶台边,低头往锅底下看去,这才发觉里面塞满了大块的木柴,几乎要顶到黑漆漆的锅底了。 她眉头一皱,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会因为自己的恶趣味就让凤遥过来烧火呢。 明明凤遥这个大男人比她还要娇贵,这些烧火做饭的事情如何能做,怕是凤遥这辈子还没进过厨房,碰过锅勺呢。 云扬边伸手把木柴一块一块拿出来,边无奈的轻叹:“宫主,你一开始就放大块的木柴进去,肯定是烧不起来的。” 凤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原来如此。她蹲在云扬身边,,本想在灶台边上全程观摩与学习如何烧火的。 云扬吓了一跳,连忙把灶台捂的死死的,转身冷不防撞上凤遥那张沾染了烟灰的俊脸...... 她的心脏猛然间跳漏了一拍,目光死死盯着凤遥被烟灰亵渎的脸,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真是造孽啊,把好好一个谪仙宫主糟蹋成这副模样。 云扬心中默默含泪,忍不住抬起了小爪子,一下一下的蹭着凤遥的脸。 她默默忏悔,可怜兮兮道:“宫主,实在对不住,小的这就帮你把烟灰擦掉。” 凤遥茫然片刻,他的脸上有脏东西? 他只能好脾气的伏下身子,把金尊玉贵的俊脸送到云扬手里,任她擦拭。 “等等!”凤遥鼻子动了动,冷不防嗅到云扬爪子上浓厚的血腥味,胸口一阵恶心,差点没吐出来。 他连连后退几步,捂着嘴极力压抑着自己胃部的波涛汹涌。 云扬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局促的搓揉着自己刚刚洗过羊肉挑过内脏碎骨头的手指。 “那个......宫主,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是先走吧,这里不用你帮忙。” 凤遥忍了好久,终于把那副来势汹汹的恶心之感给压了下去。 他纠结万分的看着香汗涔涔的云扬,实在不忍心让她一人独自辛苦忙活,只好试探问道:“可是,你不是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吗?” 云扬无所谓的甩袖擦汗,颇有些得意道:“我还有两个徒弟呢。” 两个徒弟......两个...... 这句话如同魔音般在凤遥耳边徘徊,惊的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凤遥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般,瞪大眼睛冷喝道:“不准叫她们!” 又有弟子要来分赃?不,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羊肉片被这样糊里糊涂的送进了旁人的嘴巴。 “啊?为......为什么?”云扬傻傻的站在原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也没什么心思把去关注两个徒弟。 可是,如此一对懂事乖巧,如花似玉的徒弟受到如此嫌弃,难不成是她们得罪凤遥了? 凤遥又纠结了,他总不能拿自己是因为想多吃点羊肉才不让太多人来笛园的吧,这样也显得他忒小气了些。 而且,初德初谨那两个小屁孩娃娃拿走一些也就算了,谁让羊肉是他们切的呢。 可要是让初晴初雨这些人来笛园,顺手又要分去一些,想想他都觉得肉痛又心痛。 只是,这个理由凤遥可不想明说。形象重要,在云扬面前,他还是乐意维持一定风度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凤遥下定决心几步跨到云扬身前,忍着恶心一把拽过对方还隐隐约约泛着血腥味的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云扬,我们一起吃就好,我不想有太多人打扰到我们!” 说罢,他还朝云扬抛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为了羊肉火锅能不被其他弟子染指,为了自己能够关在笛园里和九九音尘吃独食,他就稍微牺牲一丢丢色相。 云扬整个身子笼罩在凤遥高大的身影之下,一下子愣住了,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此刻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回荡着一句话:凤遥在邀请她!这是想孤男寡女的和她一起吃羊肉火锅!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凤遥来,纵是身在油污之地,他仍是一声的矜贵气质,就算是俊脸上有了些微的瑕疵,亦难掩他一身的风华。 云扬清秀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红晕,她这几个月和凤遥相处,也晓得他是个极负责的人。 更难得的是,万象宫的一切尽在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从未有过失算。 所有的所有,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万象宫也不再是在她手上时,那副死寂沉沉的模样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 云扬的脸有片刻的迷惘,要是凤遥邀她的话,她会去的吧。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俊美无俦又满腹运筹...... “答应我,不要让别人过来好不好?”凤遥见云扬有些愣神,忙不迭又下了一剂猛药。 云扬脑子晕晕乎乎的,可身体却下意思自己点了点脑袋。 凤遥这才松了一口气,矜贵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拍了拍云扬的脑袋以示安抚。 云扬被凤遥这么一拍,猛然之间,她的脑海中就出现一张精致娇俏的小脸。 那是......主上! 她清醒过来,忙一把推开凤遥。她到底是怎么了,面前的凤遥明明是主上的男人,她怎么能肖想着主上的男人呢。 这么多年了,她陪在凤沃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对凤沃的性子有几分了解。 以主上对感情的偏执,要是得知她对她的男人有非分之想,非得把她塞进乾坤手镯回炉重造不可。 当年,主上对初恋凤老祖的决绝态度,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的主上是一个极其害怕受到感情伤害的人,或许是当初推她进这片虚空的人对她产生的阴影太过深厚,才会让她对感情一事偏执了一些,才会养成今日她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的德行。 她一直都知道,一旦有稍微那么一点点不对味,主上会立刻如最灵敏的猫儿般跳开,离开的远远的,生怕自己会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牵连波及。 要是......她真的和凤遥有了猫腻的话,估计就该轮到主上抛下她了。 一瞬间,云扬只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这该死的美男计,偏偏她还深陷其中,要不是想到主上,她差点就要被凤遥这个不守夫道的坏小子给迷晕了。 “宫主,你出不出去?”云扬蹙紧眉头,浑身戒备的盯着面前的凤遥,手里握着大锅勺,大有随时出手自卫的意思。 凤遥一手拍掉了那根毫无杀伤力的锅勺,好心好意的劝慰道:“我也是怕你一个人太累,不如......” “不走?好,那我走!”云扬心虚却态度强硬的打断他的话,她不敢再听下去了,不然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个恍惚就又把凤遥留下来。 云扬迈开腿,绕过凤遥身边,心中顿时擂鼓声声。 完了,她看样子真是被凤遥的男色迷的不轻。 云扬心中泪流满面,她对不起对她委以重任的主上啊。 凤遥在侧身之际,连忙拽住云扬的手,态度坚决的不让对方离开。 有没有搞错,厨娘要是跑了,那他晚上吃什么,难得去吃洗得干干净净的生牛肉片? 凤遥软了语气,对云扬温言软语劝道:“好好好,我走,你赶紧把汤底做好,我饿了。” 他妥协之下,还不忘催促云扬两句。他是巴不得心灵手巧的云扬能整出一大锅羊肉汤来,好刺激刺激他昏睡的已久的味蕾。 凤遥也不等云扬回答,转身就走,态度果决的令某人目光发指,牙齿也磨的“嘎嘎”作响。 凤遥走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直接略过站在原地咬牙切齿的云扬,直接就看向那口大锅,他似乎还能听到大锅里的水烧开的咕噜咕噜声。 第192章饿死鬼投胎 云扬在厨房里忙碌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才捧着红泥小火炉,走进屋里。 第一眼她看到的不是凤遥,而是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兽。 “九公子,音尘,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 云扬头疼的扶额,她犹记得几个月前,这一人一兽在万象宫做下的种种“恶行”。 甚至,她会在主上面前难堪,也是因为这一人一兽一次又一次的闹失踪。 偏偏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她对这一人一兽最是无计可施了。 上官瑞心虽只是主上名义上的弟弟,但那也是被主上当成眼珠子来疼爱的人啊。 还有凡音尘这只狡猾又势利眼的狐狸,极少有安安分分的时候。 她好不容易她能够清净几个月,这些烦人的家伙又出来了,而且还是她早上亲手放出来的,想想就觉得憋屈呕血。 云扬如霜打的茄子般,恹恹的捧着红泥小火炉放到桌案上。 这桌案正是名贵的金丝楠乌木所制,如今却被凤遥拿来当饭桌。只怕是平昌商行小管事段志易看到这副情景,会忍不住心口绞痛。 上官瑞心一眼见到云扬捧着的是一个红褐色的小火炉,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羊肉汤,那小眼中的光亮瞬时间黯淡了下来。 他不禁撅着小嘴抱怨道:“云扬,你手脚也太慢了吧,我去帮你把肉汤端过来吧。” 上官瑞心说着,小腿一瞪,便风风火火的往门口跑去。 凡音尘见此情景,四只爪子也闲不住了,纵身一跃跟了上去,嘴里还喊道:“九九,我也去帮云扬。” 云扬只觉一阵阵无力感翻涌袭来,让这两个家伙去端来肉汤? 还是别开玩笑了,先不说那么高的灶台,就说那把可以扣到上官瑞心脑袋上的锅勺,这两个家伙要怎么把汤从大锅里盛出来? 云扬无语过后,还是飞快跟了上去,一把挡在上官瑞心和凡音尘面前。 “九公子,你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立刻就去把东西都端过来。” 她声音尽量的温柔,又尽量的放缓,只想安抚好这两个家伙。 此时厨房的灶台上架着那么大的一锅热汤,灶台又是那么滚烫,这两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过去,实在不妥当。 上官瑞心立刻就把小脸一板,神色十分严肃认真:“云扬,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帮忙的。” 云扬扶额,上官瑞心哪一次不是怎么说,可主上不在宫内,没人管的了他,他哪一次不是仗着主上不在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为所欲为? 她心中虽暗自腹诽,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仍是人模人样的对着上官瑞心温柔有礼的笑。 “对对对,九公子很厉害可以帮大忙的,端汤这种鸡皮蒜毛的消小事就让我来就好。” 她边说边点头,态度真诚无比。 她和上官瑞心相处了许多年,虽然上官瑞心的脾气不如同龄孩子那般正常,但只要她尽量顺着他的意,一切就都好说。 果然,上官瑞心被哄开心了,高抬贵手放过了厨房。他转身,干脆窝在桌案边等吃。 凡音尘看看云扬,又看看上官瑞心,最后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爪子上。它愣了一会,还是默默的跳回了桌案上。 小短腿什么的最讨厌了! 云扬没有浪费口舌和上官瑞心啰嗦,而是飞快退了出去,心中还有些小得意。九公子那点小道行在她面前越来越不够看了,三两下就被她给解决了。 隐在屋内的凤遥看完一场戏后,这才舍得走出来,面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可以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姐姐,你总算忙完了。”上官瑞心小跑过来,扑到了凤遥怀里。 其实,上官瑞心已经是十三岁的少年了,他面上虽还留存着几分稚气,但身量也不算矮。这么一扑,他的脑袋直接就抵在了凤遥的肚子上。 “胡说八道,你姐姐还在上青宗呢。”凤遥提醒了一句,大手扣住上官瑞心的肩膀,反手搂着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揽着他往回走。 上官瑞心笑眯眯的立刻就改了口:“哥哥,你在里面忙了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凤遥乍听上官瑞心的问话,心中一咯噔,九九什么时候会关心起宫内事务? 他低下头细细打量起上官瑞心,心中越发确定一件事情,九九这小子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单纯任性。 前几个月,他从九九嘴里弄清楚的知道,九九居然早就悄悄听到了上官族灭的消息。只不过,这些年凤沃在外奔波,他不忍心姐姐为他操心没说出来而已。 可就算是如此正当的理由,凤遥也忍不住暗暗心惊。九九对上官夫妇的依赖和孺慕之情他看的真真切切的,乍然得知爹娘永逝的消息,九九心中的痛苦难过定不比凤沃这个养女少。 就算是凤沃,亲耳听闻上官夫妇消逝一事,都悲伤的难以自抑。甚至不管不顾和赤魔门门主百鬼开打,差点搭上自己半条命。 而九九呢,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表露过半点异样来。如此天真烂漫又任性妄为的个性,谁又能联想到,曾在他发生过痛失双亲和族人等生离死别之事。 他不得不承认,他搂着的这个少年太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感情,甚至连凤沃这个姐姐也瞒住了。 凤遥摸着上官瑞心的脑袋,轻声笑道:“九九,过些日子,我们万象宫会新进来一批弟子。” 对上官瑞心,他不愿有丝毫的隐瞒。同时,上官瑞心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也想趁早试探出来。 上官瑞心神色有些讶异,他能听明白凤遥的意思,万象宫新进的弟子根本就不是正正经经大开山门招收进来的。 而凤沃在南域的根基并不深厚,想要在势力错综复杂的南域挖到好苗子,简直天方夜谭,就算是挖到了,也没有谁愿意来一个还不知底细如何的万象宫。 想来,整个南域,也就只有上青宗与凤沃熟识了。 “姐姐,这一批新弟子是不是上青宗帮忙找的?”他试着丢出一个答案,等着凤遥解惑。 凤遥显然被震住了,虽然这一批的新弟子并不是上青宗帮忙找的,而是白遥在给自己谋划退路。可是,单纯九九是绝对不会猜到上青宗的。 “这些事有些复杂,我往后跟你解释。”凤遥咬了咬唇,最终也只抛出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今天,他离开厨房后,就收到白遥送过来的传讯符纸。云扬在厨房忙了大半天,他埋首在书案上大半日。 所幸,他们最后还是敲定了要送到万象宫弟子的名单,不多不少,正好是六百个弟子。 这六百个弟子是白遥在闲浮岛和南域各处暗中挑选出来的,无一不是资质不凡、能力出众之辈。 她渐渐明白,白遥这是想彻彻底底把这六百个弟子,培养成能够以一敌百的精锐之师。白遥有这样的期许和打算,他更不能够不尽心尽力。 最基本的,那就是万象宫上上下下必须牢如铁桶,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拖白遥的后腿。 再有就是这六百个弟子日常的饮食起居,这些他要先打点好,才不至于临时手忙脚乱。 凤遥思绪已然飘远,而上官瑞心则兀自苦恼起来。 姐姐方才的话,是不是因为他猜错了才这么说的?可是,姐姐在南域,除了一个上青宗外,再没有旁的交往过厚的门派了。 正在此时,云扬捧着一个大烧锅从门口走了进来。那烧锅中的热汤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泡,整个房里一时间竟满是暖洋洋的气息。 上官瑞心眼睛一亮,全副心神都被热滚滚的肉汤给吸引了过去。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内事务,他才出关几天,先吃完再说。 云扬把大烧锅平稳的架在了红泥小火炉底下,扔进了火折子,这才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盘盘肉和瓜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 上官瑞心和凡音尘最是猴急,一个先是迫不及待的舀了汤来喝,接过烫了舌头,另一个则是叼起盘里的肉片直接生吃...... 云扬看的额角青筋暴跳,这两货难道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凤遥看的心疼,九九和音尘都是实打实的闭关了好几个月,这刚一出来,能不饿的慌吗。 他飞快夹起几片羊肉,在热滚滚的热汤中烫了片刻,放到了上官瑞心的碗里,温声道:“九九,慢点吃,这里没人会跟你抢。” 上官瑞心看了眼凤遥空荡荡的碗,又看看自己又是汤又是肉的碗,脸上开始挂不住了。 “哥哥,你也吃。”他抬手给凤遥舀了一碗热汤,不好意思的笑笑。 凤遥这才有心思去关注只有爪子没有手的凡音尘,却见对方吃的比谁都欢快。 凡音尘早在这两人浓情蜜意的时间里,已经快速消灭了好几碟羊肉片,而且还都是生吃,一大口一大口的吞进了肚子里。 它边吃边含糊不清道:“其实,我觉得我们挪到北边去吃,冰天雪地的,应该会更食欲才对。” 第193章我等了你一晚上 几人闹到入夜时分才各自散去,期间上官瑞心死缠着要和凤遥同床共枕,结果被凤遥三两句话给打发走了。 不管怎么样,上官瑞心都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了。他虽化身为男子,可骨子里毕竟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女人,他可不想荼毒自家弟弟。 第二日天还刚擦亮,凤遥以凤沃的名义给云扬送去一张传讯符纸后,便撤下了化形术,悄无声息的离开万象宫,翩翩然去往上青宗。 凤沃脸上蒙着面纱,头顶的发髻是最简单大方的单螺髻,发髻上还别着几颗翠绿的珠玉,看着十分灵巧动人。 一袭轻盈灵动的蓝绿色百花裙穿在她身上,隐约可见身上曼妙的玲珑曲线,更是衬的她人比花娇,灿然如春华,楚楚动人。 凤沃在上青宗山门前递交了令牌,守门的弟子几乎都有看呆了。炼器房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炼器师? 凤沃看着面前弟子捧着自己递交过去的领令牌痴傻了半天,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出声催促:“怎么了,我的令牌有问题?” 那弟子回神之后,愣愣的摇了摇脑袋,干巴巴回答:“没......没有。” “那就好。”凤沃也不去理会守门的弟子怪异的反应,曲起葱段般的手指勾起那弟子手里令牌的流苏,把东西拽回来后就往闲浮岛而去。 白遥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似的,不仅院门没有关紧,就连房门也大大的敞开着。 凤沃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白遥房里,一眼就望见白遥正伏在书案前,正提着笔在批阅着什么。 白遥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猛的从一叠叠白纸之中抬起脑袋,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脸上立时荡漾开浓浓的笑意。 “小沃,你总算来了。”他从桌案前起身,快步朝凤沃走去,长臂一捞把人搂在怀里。 凤沃推了推他,却不料他把她搂的更紧了。 “别动,我都等了你一晚上了。”白遥声音慵懒,语气之中的委屈显而易见。 他本以为凤沃昨天收到传讯符纸,晓得他对她的思念,昨天晚上就会过来同他相聚。可是,他这一等,竟等到了天明。 “啊?”凤沃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来闲浮岛到处敞开着门,是在等着她。 她的脑袋被白遥抱在怀里,整个鼻息之间都是白遥身上的味道,一时间脑子里的思绪有些紊乱。 白遥察觉到怀里女子的顺从,心中一动,抬手扯去了她覆在脸颊上的薄纱,低头在她腮边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凤沃小脸微红,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这么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下,她才有了些清醒。 随即,她不满反问道:“你这是作甚,若想我了,不会自己过去找我?非得漫无目的等着吗?” “我这边一时抽不开身。”白遥安慰小宠物般拍了拍凤沃的脑袋瓜子,低头又想偷上几枚香吻。 凤沃傲娇的把脑袋偏向旁边,嗔怪的斜了他一眼。上青宗和万象宫才隔了半座山头,这么点路这家伙都没有时间去一趟。 要是白遥真有这么忙的话,现在也不会抱着她,跟她调情了。 白遥手臂轻轻勾住凤沃盈盈一握的腰肢,低下头又想趁机作乱。 凤沃使劲抽出身子,反手拉着白遥的手往桌案走去。既然他这么忙的话,那她还是不要再浪费他的时间了,赶紧把正事给解决了才是正经。 凤沃把人拉到桌案前坐下,又从袖子里抽出缩成了手掌大小的灵舟,一本正经道:“你看,我已经把那六百个弟子转移到万象宫的路线给规划好了。” “你急什么?”白遥眉头一皱,打断了凤沃的话。 他说着,又要往凤沃身上蹭。 凤沃一把拍开白遥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掌,面上的神色无比严肃认真。她没有回答白遥,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现在这六百个弟子都在闲浮岛上,要是直接送过去定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我们不妨把这些弟子送上灵舟,我再施展太虚术,把灵舟偷偷摸摸带回万象宫。” 白遥见凤沃没有心思玩闹,也不再勉强。 他点头,温声道:“难为你想得周到了,我本想分批次把人送过去,现在用你的方法也能少了许多麻烦。” 凤沃轻轻的“嗯”了一声,本想起身去把接那六百个弟子,心念一动,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问:“小白,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炼器城。” 白遥一怔,下意识回道: “你不说我倒把这事给忘了呢。” 凤沃轻“哼”了一声,小爪子在他腰间的软 肉上捏了一把,怨气满满道:“你没有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当罚当罚。” 白遥大手包裹住凤沃放在他腰间的小手,眼中精光流转。他凑近她,声音低沉暧昧: “好啊,你说要如何罚?” 凤沃察觉到独属于白遥的气息朝她涌来,小心肝没由来的一慌。 其实,早在得知自己误会凤从悉之时,她的心就乱了。 凤从悉冷眼旁观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可凤从悉的冷漠,却是因为自己的糊涂。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办法理清自己心中纷乱的感情。 “怎么不说话了?”白遥捏了捏她的小手,低头在她耳畔吹着湿润的热气。 凤沃生怕白遥知道自己在想凤从悉的事情,连忙摇晃着脑袋,她可不想白遥误会她和凤从悉余情未了。 “小白,带我去见那六百个弟子吧,万象宫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云扬做好准备了。” 凤沃从地上站了起来,摆明了自己公事公办的态度。 白遥无奈的扶额,今天的凤沃好生奇怪,不仅几次对他的暗示视而不见,还总生硬的用旁的事情来吸引他的注意。 她可知道,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哪能比她诱人。 白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借此熄灭那堆刚刚燃烧起来的小火苗。 他还是尽早把那六百个弟子送走吧,池碧生这些日子总是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过来,最近闲浮岛也很难再有往日的平静。 “走吧。”白遥稍微理了理身上的衣袍,拉起凤沃的手往外走去。 那六百个弟子安置在闲浮岛西面,凤沃这才发现,原来西面有如此多隐没在茂密枝叶中的小院落。 从前自己住的那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不过是这里数百个院落的其中之一罢了。 白遥一来到这里,那些弟子便自发收拾好行李,从层层叠叠的绿意中钻了出来,静立在原地等候差遣。 白遥朝凤沃点了点头,凤沃立即会意,把手掌心中缩小的灵舟往空旷的草地上抛去。 灵舟在半空中迅速的胀大,等到落地的时候,灵舟已经把那块空旷的草地给占满了。 那些站的笔直的弟子们瞧见这番情景,神色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有那么一点微弱的新奇。 凤沃原本有心在这些弟子面前卖弄,却没聊到这些弟子的心理素质这么好,对她这些小伎俩表现的如此淡定。她瞬间不平衡了,手指微动,空旷草地上的灵舟又放大了一些。 “小沃,六百个弟子够用了。”白遥好笑的看着凤沃吃瘪的小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琼鼻。 他并不觉得凤沃这样有何不妥,反倒是觉得她有这副小女儿家的娇态十分难得。 他手臂随意的搭在凤沃肩上,对着那些弟子吩咐道: “你们都上去吧,到了那边,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听从万象宫宫主的安排。” 弟子们并没有齐声应是,而是悄无声息的抬起脚步离开铺满绿草的地面。 六百个人整齐有序的跃上了灵舟,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引人注意的动静,只有窸窸窣窣衣角飘飞的声响。 凤沃脸上露出了一抹笑,瞧瞧这些弟子干练的身手,应该是白遥调教了不少时日的。这些人往后到了万象宫,她也能省些心思力气去操心。 几个身穿黑袍的头目弟子在灵舟前交头接耳,片刻后,其中一个小头目走到白遥身前,毕恭毕敬的禀报:“少主,全部弟子都已经到齐了。” 白遥随意的挥了挥手,那人立即转身跃上了灵舟,隐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凤沃看着灵舟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人,抬手就把灵舟给收拢到了手掌心里。 白遥看着灵舟的变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小沃,我真想会一会你嘴里的炼器大师昶奎先生,只可惜,虚空界能进不能出,我此生是没有机会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七品炼器师,炼出的东西放在出自昶奎先生之手的灵舟面前,根本就是一堆上不得台面不值一提的小玩意罢了。 凤沃轻笑一声,眼波流转,灼灼盯着白遥。 “小白,若我能帮你实现心愿呢?” 她觉得,白遥这样的人才被屈在小小的云海里,实在是太可惜。 白遥心中一震,凤沃的意思是,她有办法能离开云海? “小沃,你是说……” 第194章撞上了大运 凤沃眼疾手快的把葱段般的食指贴在他的唇上,笑吟吟的看着他,眼中是熠熠生辉的光亮早已是默认了白遥心中所想。 白遥好半晌才把能去到浩渺大陆的消息消化掉,这才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凤沃一直坚守着凤家的一切规矩不是没有道理的。 原来,凤沃是有办法可以回去的。 白遥努力平静自己的声音,忍不住紧紧握住凤沃的小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小沃,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跟我开口。” 他肯定是撞上了大运,才能机缘巧合的把凤沃捡回闲浮岛,知晓了凤沃身上的事情。 或许……或许他以后还能去往那片神秘莫测的异界看看呢。 凤沃却只是叹了一口气,白遥一日不入主暮光派,她就一日没有办法去到西方群山。 白遥见不得凤沃忧心忡忡的模样,长臂一捞,就把人搂到了怀里。他附在凤沃耳边轻声道:“小沃,你有为难的事情,不妨同我说说。” 凤沃窝在他温热的怀里摇了摇头,白遥如今尚且无法周全自己身边的人和事情。他夜以继日的操心着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要从头再来,她不想他肩负太多的事情。 起码,最起码,她也要等到白遥拿回暮光派,帮她屠灭赤魔门,为上官族报仇雪恨再说。 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她怎能再让浩渺大陆的事情来分散白遥的心思,让他再为她的事情劳碌呢。 “白遥,等我们把云海的事情都完成了,你就陪着我,随我去留,好吗?” 凤沃一双手扣在白遥的腰间,心中打着鼓。她要是能把事事都运筹帷幄的白遥拐回浩渺大陆,那么她得省下多少心力啊。 白遥把怀里的小人儿搂的更紧了,他点了点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如果可以,他何尝想日日夜夜忙碌,自把凤沃捡回闲浮岛后,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稍微偷的浮生半日闲。 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敢全身心的放松下来。 他每日处理着颜豫从峰乌嘴里得来的一封封密函,在许多事情还未发生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操纵着云海一日日的走向,他几乎把云海的一切都刻在了心里。 上青宗在五百年以内成为南域第一大宗门,势头直逼云海千年古宗暮光派,这样惊人的成绩背后,是他呕心沥血几百年的成就。 “对了,这些东西放你手里。”白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乾坤袋,递到凤沃手里。 凤沃好奇的拆开,随意往里一探,竟发现里头装着的是几百个人的精魂。 她心里一咯噔,吃惊问道:“这是那六百个弟子的?!” 白遥很满意见到凤沃意外反应,傲娇的点了点脑袋,柔声道:“嗯,我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凤沃心中有了些许暖意,突然觉得自己为了凤从悉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对白遥有所疏远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瞧瞧,白遥如此细心,连她对待手下人的那些小规矩都摸的一清二楚。 还亲自去做好送到她手上,让她不用在面对着那些陌生的弟子时为难。 凤沃心念一动,忍不住踮起脚尖,想碰一碰白遥的嘴唇,却只啃到了一个下巴。 白遥噗嗤一笑,弯下腰在凤沃小嘴上轻啄了几口,柔声道: “小沃,你两天后过来找我,我带你去炼器城转转。” 凤沃傻傻的点了点脑袋,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尽早离开的话,迟早会淹死在白遥的温柔里。 “小白,那我走了。”她有些依依不舍的推开白遥,从袖中抽出面纱,给自己戴上。 白遥上前接过凤沃手里的面纱,小心翼翼给她系上细带,又贪恋的玩弄了一会凤沃耳朵上的翠绿流苏,这才肯放人离开。 待凤遥回到万象宫,云扬已经带着宫中初字辈的弟子,在宽大的校场上,等待着六百个新弟子的到来。 凤遥站在校场的高台之上,一抬手把手里的灵舟给甩了出去。 万象宫的人多多少少都收到了会有新弟子入宫的消息,都在校场上翘首观望着。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巨大的灵舟缓缓停在校场中央,一个个黑袍人从甲板上跃下。 云扬站在凤遥身侧,想起凤沃一大早给自己送过来的传讯符纸,上头明明白白的写着,凤沃会送六百个新弟子过来,要她配合凤遥安顿好这些人。 六百个啊六百个,万象宫的弟子一下子激增几十倍,她和万象宫的弟子、工匠忙活了一整日,才勉强在南面收拾出几百间屋子。 也幸好万象宫一直养着几个绣娘,每日都会做上一些银袍,万象宫有囤积弟子的衣袍,现在才能一下子拿出几百件银袍来。 云扬心中存着疑虑,此番新弟子来的十分突然,也不知主上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 “拜见万象宫宫主!” 乌压压一大片黑袍人弯腰行礼,在万象宫里,他们也没了顾忌,直接扯开嗓子行礼。 凤遥站在高台上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些人的行动准则是越安静越好呢。 他随意的点了点头,压着嗓子一本正经高声道:“今日你们正式拜入我万象宫门下,日后行事都要按万象宫宫规来。” 云扬适时的呈上一本薄薄的宫规,这是她熬了许久才写出来的,又被挑剔的凤遥删删减减,是以才剩下这么一点儿干货。 凤遥指着云扬手里的宫规,淡淡的说了几句“不遵守宫规要如何如何”等老生常谈的话后,才拉着云扬给新来的弟子介绍。 “这是云扬长老,戒律殿殿主,往后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她。” 他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下云扬单薄的身形,也不知这姑娘忙碌的极限是什么。 “拜见云扬长老。”新弟子们又很给面子的高声喊道。 云扬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装死,这么多弟子,一个人一件事都能把她忙死。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多多培养一些专门给她做苦力的小徒弟,初晴初雨两个人根本不够用。 她目光幽幽的转向凤遥,这厮太可恶了,把事情都扔给她了。他把她推的越高,她就越有的忙..... 凤遥只当云扬黑洞洞的幽怨目光不存在,他从袖子拿出一本名册,递给身旁的云扬,这姑娘在调教新弟子方面还是有那么一点经验。 云扬接过随意看了一眼,不放心的附在凤遥耳朵边问了一句:“宫主,这些人的精魂......” 凤遥安慰的拍了拍云扬的肩头,笑道:“这个你放心,都在我手里头了。” 说完,他故意挑逗般朝云扬扔去一个暧昧不明的眼波。 云扬立即板了脸,凤遥这厮又想拿男色迷惑她,门都没有,她可是把他男宠的身份记得死死的,再不会被他随意逗弄了。 云扬抱着新弟子的花名册,朝身后的初晴初雨挥了挥手。 两人便带着初字辈弟子捧着一个个装着银袍、宫规等东西的托盘,一个接一个的送到新进的弟子面前。 昔日不可一世的天遥殿少主、青石四姝之一的燕悠悠也安生的跟着初晴初雨身后忙碌。 只是燕悠悠那眼中似乎洞察了万象宫一切事情的恍然目光,让凤遥看着很是不舒服。 至于上官瑞心和凡音尘这两个闹腾的家伙,则是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搞事情去了。 云扬抱着厚厚的花名册发愁,她还得找工匠连夜把这些新弟子的令牌给做出来,果然是长老不好当。 自从凤遥这厮来到万象宫后,她更加没有好觉睡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朝刚刚出关的云凡看去。 那个家伙正站在远处,斜斜的倚靠在树干上。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让她恨的牙痒痒的。 她也不知道云凡这家伙是着了什么魔,自出关后诸事不管,对万象宫所有的变化视若无睹,连九公子都懒得跟随了。 云凡这几日三番两次的堵在她面前,用活死人般的冷淡语调追问她凤沃的去向。 诸如“主上在哪里”“多久回来一次”“什么时候回来”这种问题已经问了不下三次,每次被她反问找主上有何要事,云凡又突然长久的沉默下来。 她被他问的多了问的烦了也懒得再理会,全当这人不存在,只寻思着等凤遥回来再好好敲打敲打这脾气古怪的云凡。 校场上的新弟子都领到了自己的东西后,凤遥也懒得再待下去,把剩下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一股脑扔给云扬,自己便抽身离开校场。 他刚刚走到笛园附近,就有一个身着银袍的弟子等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凤遥远远的看见那人,一时间也猜测不出那人的身份。毕竟万象宫初字辈之中成年的男弟子少之又少,又几乎没有,他看着眼生的很。 “凤宫主。”那人等凤遥走到近前,才微微弯腰行了个礼。 凤遥心里打了个突,他将信将疑问道:“初字辈之中,应当还没有成年的男弟子,你是?” 第195章你不会明白的 “我是云字辈的。”云凡一把摘下自己脑袋上银色的斗篷帽,一张恰到好处的俊脸便出现在凤遥眼前。 …… 这人是云凡?! 凤遥看的新奇,比之云凡刚离开大院来到万象宫,面前这人身上不仅多了几分的冷冽出尘的气质,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若是他没有看出的话,云凡闭关这几年收获颇丰,他竟已经是一个二阶微灵界灵师了。 二阶灵师听起来并没有多么了不得,可是,云凡离开凡界才几年时间,也不到十年,竟能飞快的跨过开灵、一阶灵师,直接攀至二阶微灵界。 ......他当年第一次见到云凡,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人妖孽般的资质呢? “原来是那个闭关了好几年的弟子。”凤遥刻意作恍然大悟状,他可没有忘记,作为凤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云凡。 云凡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看着凤遥,声音平静无波:“宫主,我是想问问,主上什么时候回来?” 凤遥心里一咯噔,这家伙刚刚出关就要找凤沃,甚至还专门跑到他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宫主面前追问,难不成云凡是发现了什么? 他意味不明的盯着云凡,试探问道: “怎么,你找主上有事?” 云凡抿唇不语,眼中的失望受伤一闪而过。他撇过脸,有些傲娇的不愿让凤遥察觉他落寞的神色。 凤遥莫名其妙,他可没什么心思跟云凡这家伙搞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美妙情景。 他失了耐性,冷淡问道:“你要是有事的话,我可以转告她。” 云凡听见凤遥的问话,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来。只是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紧抿着嘴,摆足了高傲的谱。 凤遥见云凡一下子不吭声了,心中有些不满,这家伙跟他玩什么欲言又止的把戏,他看起来有那么闲吗?更何况,他也没心思去理会云凡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凤遥在心中白了云凡一眼,资质再妖孽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他正想把宫规甩到云凡脸上时,云凡终于肯把俊脸转了回来。 “宫主,我听说,你是主上的男宠?云凡眸中因这句话而迸发出既期待又兴奋的光亮,好像做男宠是一件多么新鲜的事似的。 ......你听谁说的? 凤遥沉默了半晌,这才忍住想把大嘴巴云扬抓到自己面前训话的冲动。 他这回真是把自己给坑了,当初为了不让心细如发的云扬发觉自己的身份,才故意将错就错,默认了云扬男宠的说法。 现在瞧瞧,连刚刚出关的弟子都对他所谓男宠的身份八卦不已。 还有,云凡眼中隐隐流露出的期待向往之情又是在搞什么鬼?! 他堂堂一个万象宫宫主,手下几百个弟子,要是这些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做男宠小受的宫主,错以为男宠身份是多么光荣的事情,他把弟子们带坏了可怎么办。 他如今才知,身为一宫之主,以身作则有多么的重要。 “我这次来,是想请教宫主一个问题的,还请宫主不吝赐教。” 云凡这回倒是把那些小傲娇小别扭统统都抛到了一边去了,他弯着身子,朝凤遥深深的施了一个礼,把谦逊好学做到了极致。 凤遥的脸色这才稍微有所好转,云凡身为万象宫弟子,想要请教宫主问题,就该拿出这种态度来,胡乱打听宫主八卦的小嗜好太招人烦了。 他掩饰性的轻咳两声,淡淡吐出两个字:“你说。” 云凡豁然抬起脑袋,态度无比诚恳,眼神无比真挚的的请教:“我想问一问宫主,如何才能成为主上的男宠?” 凤遥...... 他此刻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云凡这厮绝对是闭关太久骨头生锈故意出来找事情的。 ‘男宠’一词在浩渺大陆上向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在云海这种闭塞的小地方更是不用说了,其杀伤力堪比骂人的词汇。 试问,谁会无缘无故冲到路人面前,耿着脖子问对方是不是小三? 凤遥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着云凡,这人不会是嫉妒他的美貌才冲出来的吧? 可他看着又不像,明明是一个乱七八糟的问题,偏偏云凡这家伙说的一本正经一脸浩然正气,似乎成为男宠是多么了不得的荣誉似的。 云凡皱起了眉头,这新任宫主面色如此纠结,难道是不愿意跟他分享成为主上男宠的经验。 他略一琢磨,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唐突。 按道理说,应该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男人嘛,就算是身为男宠,多多少少都是会有一些私心的。 他闭关数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宫主,弟子云凡真心诚意请教,绝无亵渎主上的意思。” 云凡说着,又是弯下身子深深的施礼,不死心的多加了一句:“若宫主肯不吝赐教,云凡必会深深铭记宫主大恩大德。今后定不会同宫主争宠,宫主要是有事,随意知会云凡一声,云凡定当尽心尽力。” 凤遥无奈的扶额,不是他不肯教,而是他根本不会教,他自己就是凤沃的化身,根本就没有男宠这种生物的存在好不好。 还有,他什么时候怕云凡争宠了,见过谁会跟自己争宠的吗? 只可惜,他一肚子的话都没有办法在云凡面前说出来。 要是云凡知道,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凤沃的话,也不知会不会直接扑上来倾诉心意。 凤遥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也不知凤沃是怎么招惹到闭关多年性子又冷漠的云凡的。 凤沃似乎也没有和云凡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啊,甚至,凤沃和云凡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宫主,你还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吗?”云凡一脸凝重,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凤遥还是这么小气。 这个男人果然太贪得无厌了,成为了主上的男宠,竟然还想着要独占主上。 凤遥这才肯斟酌着开口:“那个......云凡,本宫主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他思忖着,为今之计,也只有找到症结所在,才能把云凡乱七八糟的心思给打消。 他不是看不上云凡,而是他清楚,凤沃对云凡压根没那些心思。 云凡眼眸之中又开始有了一点期待的光亮,他忙不迭的点头,恭敬出声:“宫主,您请问。” 凤遥清了清嗓子,正儿八经的开口问道:“说吧,你为什么会对主上生出那些旖旎暧昧的心思?” 他脸有些红,虽然有些害怕自己会听到一大串深情款款的告白,但云凡资质上佳,他可不想眼睁睁看着这段不可能有结局的孽情生根发芽,害了云凡。 云凡一张俊脸“腾”的火红一片,整个一副纯情小男生的羞赧模样。 凤遥不禁呕出了一口老血,凤沃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勾引人家纯情小弟弟沉沦堕落,甚至还让人家彻彻底底的长歪,从此立志成为男宠的? 云凡一脸向往的问道:“宫主,难道你不觉得主上很温柔吗?” 凤遥下意识的摇了摇脑袋,他从来都不觉得凤沃身上哪一点东西能和温柔扯得上关系的。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凤沃有些男孩子气,也是最近受了白遥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的刺激,凤沃才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女人味的。 可是,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云凡还与世隔绝在闭关呢。 云凡对凤遥是满心的失望,凤遥这样生硬的男人,如何能得到主上的垂青。 他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低低哀叹道:“宫主,你不会明白的。” 凤遥白了云凡一眼,什么叫做他不会明白的?他是凤沃的化身,连凤沃自己都不明白,云凡又能明白些什么。 云凡低垂着眼眸,不禁追忆起多年前的事情。 十九岁那年他还是一个乞儿,遇到了主上一行人的时候,他满身的脏污酸臭,就算是如今的自己,都忍不住要嫌弃。 可是,主上一行人非但没有对他表现出他熟悉的厌恶、恶心、鄙视等等情绪,反而是对他处处关照包容,耐心指教。 他绝对不会看错的,他是乞儿出身,对这些情绪最是敏感的了。 二十岁那年,他在灵舟上生活了整整一年,见识到学到了许多他叹为观止的东西。 那一天晚上,他站在镂空的雕花窗下,亲眼见着主上哄九公子入睡。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声音可以是如此的温柔慈爱,让人心甘情愿就此沉沦。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么渴望,渴望自己能够被这份温柔抚慰。 可是,他看着主上遭逢厄难,在外逃亡,却只能是看着,无力做出改变。 如今不一样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能为主上搭上一把手了,而且,他还知道,原来主上是需要男宠的。 他想在,在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合适那个位置了,就算是凤遥,也远远比不上。 “哟,我听到了什么?”燕悠悠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不知从哪个角落了钻了出来。 第196章纯情小男生 凤遥本想好好把受到凤沃荼毒的云凡给掰正过来,可燕悠悠一出现,他只能选择偃旗息鼓,择日再说了。 而且,他一看燕悠悠那得意的小模样,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把他和云凡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他不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回,万象宫宫主男宠的名头是跑不掉的了。 燕悠悠一过来就横了兀自伤心哀婉的云凡一眼,这小弟子也忒不知好歹了,要换做她是凤遥,现在肯定把人扔到戒律殿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看他自持清高。 也就是她家宫主的脾气才这么好,对手下弟子那么宽容大度。不过,她可见不得凤遥受委屈。 “宫主,我最近这么乖,你要好好奖励我啊。”燕悠悠无比热情的抱着凤遥的胳膊,半边身子都贴了上来。 她故意把话说的暧昧不清,此刻更是附在凤遥耳边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场子找回来,好好羞辱云凡一番的。” 她也不知道云凡说的男宠一事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凤遥她罩定了。 凤遥先一步拉着燕悠悠的手往笛园走去,云凡本就对他有所误会,他此刻可不想从燕悠悠嘴里听到任何乱七八糟的话,让云凡再生出什么误会来。 关键是,燕悠悠这姑娘还搞不清楚状况呢。 他哪里需要燕悠悠帮他找回场子了,他此刻愁的是要怎么打消云凡的“远大志向”。 燕悠悠顺势把身子都靠在了凤遥身上,“嘿嘿”笑道:“宫主,你想我了对吧。” 凤遥直接无视燕悠悠暧昧至极的问话,扭头轻喝:“你给我闭嘴,我有事找你。” 燕悠悠两眼直冒红心,天呐,谪仙宫主霸道的模样好有魅力,好生迷人啊。 云凡站不住了,他伸出手臂挡去了凤遥的去路,有些愤愤然的逼问:“宫主,我还想再请教你一个问题。” 他眼睛微眯,冷冷的打量着倚靠在凤遥身上的女人。 这个女人言语暧昧,显然是与凤遥之前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 而且,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万象宫弟子统一的银袍,还是最普通的那种,凤遥难道是在万象宫里和宫内单纯无知的女弟子乱来?! 云凡暗自捏紧了拳头,凤遥实在可恶,万象宫宫主的身份还是主上给他的呢。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面。 云凡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凤遥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扔出了两个字:“没空。” 他现在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云凡问出的话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搞不好,还会惹出更多的误会。 燕悠悠作势要呛声,凤遥使劲拉了她一把,绕过云凡继续往笛园方向走去。 燕悠悠兀自不服气的嘀咕着:“我说宫主,你何必对他如此包容,干脆把人扔到北面那个寒冷的戒律殿去得了。” 凤遥硬着头皮敷衍了一句:“下次扔下次扔。” 云凡脸上渐渐泛滥起层层的委屈来,主上的眼光也太差了,这个名叫凤遥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皮相出众了些吗。 其实,他要是认真打扮起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都快气哭了,听听凤遥刚刚和那女弟子说的是什么话,敢情万象宫现在可以随凤遥为所欲为,随意处罚弟子了吗? “宫主,不知主上能不能容忍一个在外面乱搞的男宠?”他再也忍不住,冷冷的嘲讽道。 凤遥乍听身后云凡尖酸刻薄的问话,脚步一僵,最终还是抿了抿唇,头也不回的道:“主上能不能容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主上必定看不上你这种没一点床上功夫的纯情小男生。” 凤遥说完,默默拉着燕悠悠离开,心里头却在汹涌的流着泪。 他为了能让云凡死心,都已经把自己的清白给供出去了,实在够拼的。 也不知道白遥那家伙听见他说的话,会不会捧腹大笑,凤沃在白遥面前,貌似已经好几次临阵脱逃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笛园,凤遥坐在软塌上稍微松了一口气,正想赶紧把燕悠悠的事情处理一下,却见对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燕悠悠两眼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跟饿狼看见肉般直勾勾的盯着凤遥:“宫主,你床上功夫貌似很好,我想和你......” “闭嘴,我们主上不喜欢滥交。”凤遥低喝一声,心里的眼泪流的更汹涌澎湃了。 得,他现在为了能让燕悠悠死心,又死命的往自己身上泼粪。 他赶跑了一个犯痴的男弟子,又带回来了一个更为花痴的女弟子,实在是处处有伏兵啊。 燕悠悠心里有那么一些小惆怅,凤遥这是承认了那该死的男宠身份了?! 也不知道那位主上是什么人,竟引得这么多男人前仆后继的要去做她的男宠,甚至连凤遥这样谪仙般的男人也不能免俗。 只不过,燕悠悠眼里的狂热不减半分,要是没有那些阵法秘籍的牵制的话,她真想扑过去撕开凤遥的衣服直接开吃。 凤遥深深觉得,他不能再留燕悠悠待在自己身边了,他得赶紧处理完事情把燕悠悠打发走。 “悠悠,我问你你一件事情。” 燕悠悠忙不迭的狂点着自己的小脑袋,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宫主,你说你说。” “我问你,你是从哪一本古书上看到六甲阵的?” 凤遥先前有想过直接混入天遥殿偷得古书,可他一想到燕悠悠对阵法的狂热,几乎就能猜想到天遥殿里会有多少阵法古书。 到那时候,难道他要一本一本的找吗? 燕悠悠突然沉默了,她以为凤遥早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如今旧事重提,凤遥依旧对这事极为上心。 她圆润的眼珠子忍不住咕噜噜的转动,看来,记载着六甲阵的那本古书对凤遥很重要了,那么她可以利用...... “你给我老实回答!”凤遥只一眼就知道燕悠悠这家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六甲阵关系到浩渺大陆那边的传承,他不能够马虎应对。 凤遥一句话打断了燕悠悠所有的联想,虽然她真的很想泡到宫主大人,可要是人泡到了却只能上一次,那也太折磨人了。 一想到这里,燕悠悠立即全盘托出,只求能在凤遥能对自己生出多些好感来。 “那本古书的名字挺牛气的,叫作云海始序,现在还放在我的藏书阁里,我改天回去帮你拿。” 又是云海始序! 凤遥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她手上已经有三本云海始序的残卷了,可是她连一点儿阵法记载的影子都没瞧见,可见云海始序是一本内容极其宏大的史书。 诶,不对! 凤遥一时间热血涌上了脑门,有些激动问道:“燕悠悠,云海始序上的文字你又是如何看懂的?!” 老天呐,云海始序上的内容都是用上古文字记载的,要是燕悠悠真能看懂的话,岂不说明是是有人教她的。 那么,这个教她的人,肯定和开创这片虚空界那位大能者的族人有点关系。 或许......或许她可以不用去西方群山冒险,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大能者留下的那些族人,或者是那些族人重回浩渺大陆的方法。 凤遥一颗小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这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冷静,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凤家、天喜帝国、父帝、母后......阔别了十数年的一切,都在朝她招手了! 燕悠悠却是一脸的茫然呆滞,她的谪仙宫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之间激动成这副模样。 “那个......宫主,云海始序上的文字我怎么可能看不懂,虽说我修为上是差了点,但是我起码还是能识文断字的。” 她有些委屈的嘟囔着,感觉自己在凤遥心里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搞什么嘛,她还是很能干很厉害的。 “这不是重点!”凤遥急切的想证实答案,直接把燕悠悠拉到自己身边,抽出自己手里的云海始序给她看。 “你看看能不能看懂?”他激动的手都在发颤,那毕竟是回家,他心心念念的归途啊。 燕悠悠柳眉微蹙,这么一卷破破烂烂的竹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且竹简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其说是文字,还不如说是图案呢。 她实诚的摇了摇脑袋,有些不能理解凤遥好好的说话突然就激动的情绪变化。 凤遥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被他视若珍宝的云海始序“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他就知道,回家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果然是期望太大,失望越大。 “宫主,你怎么了?”燕悠悠吃惊的捂住小嘴,她都还没开始吃凤遥,凤遥就累瘫了? 凤遥眼睛中稍微恢复一点儿光亮,勉强坐直了身子,大起大落的情绪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但是,他并没有失去全部的希望。 “悠悠,所以你是说,你见到的云海始序是用通俗的文字记载的?” 凤遥声音恢复了平静,死死盯着燕悠悠看,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对,就是很常见的文字,就像是这种。”燕悠悠连忙从怀里摸出一本阵法秘籍,指着上头字。 凤遥看着,忽然笑了,他似乎又找到了方向。 第197章你敢再含蓄一点吗 若说记载云海始序的文字并不是上古文字的话,那就说明是有人为云海始序做了翻译。 既然那人通晓上古文字,那么她只要找到这个翻译的人,一样也能够摸到大能者那些族人的下落。 “悠悠,你还能不能记起来,那本云海始序你在哪里找到的?” 凤遥小心翼翼的诱哄着燕悠悠,语气尽量放得温和平缓,生怕吓到了她。 燕悠悠噗嗤一笑,笑着摇头道:“宫主,你别开玩笑了。我藏书阁里那么多的书,云海始序又不是最特殊的一本,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它是从哪里找来的。” 凤遥一怔,随即痛苦的闭上双眼。他估计自己今天要失望了,可他仍是不死心的多问了一句:“那你藏书阁的书大概都是从哪些地方来的?” 或许,知道大概的方向,就有了一个范围。这样的话,总比在茫茫云海之中大海捞针的好。 燕悠悠叹了一口气,为了凤遥对自己能多些好感,为了能泡到凤遥,她也只好勉强耐着性子认真仔细的回答。 “唉,乱七八糟,什么地方的都有。云海上的人都知道我痴迷于阵法一道,我爹又是天遥殿宫主,那些人一有什么事要拜托我,都会投其所好,送来许多阵书阵图。还有,我在天遥殿的那些手下经常帮我到处搜刮,他们是捡来的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我实在不知。” 凤遥又大大的泄气,他太知道燕悠悠的难处了。从前在浩渺大陆时,她乾坤手镯里也是塞满了一大堆不知道是哪些人送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 可是,线索就要这样断了吗,他实在是不甘心。 要知道,那个能把云海始序翻译过来的人,关乎到的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归途。 凤遥思忖片刻,沉吟着开口:“这样吧,悠悠,你回天遥殿一趟,把东西给我带来。” 燕悠悠目光一转,落在凤遥健硕的身上,忍不住问道:“宫主,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凤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凉凉的反问了一句:“我要是跟你去了,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吗?” 他估摸着,一进天遥殿,估计连云海始序都没来得及拿到手,自己就要被燕悠悠扑倒了。 燕悠悠一脸找到知音的幸福感,抱着凤遥的胳膊晃啊晃,小模样十分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宫主,你实在太了解我了。说实话,你要是进了我的地盘,我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忍受住男色诱惑不染指你。” ......燕悠悠,你敢再含蓄一点吗?! 凤遥哑然半晌,最后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热情过头的燕悠悠给打发走。 他暗自思忖着,要不自己干脆在万象宫门口贴张寻物启事,上面写着谁能拿出云海始序就重重有赏。 嗯,改天就交代云扬去做。 云海始序的事情稍微告一段落,凤遥又操心起六百个新弟子来。 他伏在书案上,手持着毛笔圈圈点点,在制定新弟子们的专门的修炼功法。 这六百个弟子白遥看的很重,同样的,她也要多多上心。最起码,在几年内,他要把这些弟子的修为都往上抬一抬,争取白遥能有更多的助力。 第二日,公孙华明上门了。还没等到凤遥下猛药,公孙华明就自己背叛了上青宗,为了无数的珍贵丹方,投靠了万象宫。 公孙华明一个人站在万象宫空旷的主殿上,他身形瘦弱,眉眼深陷,又有些不修边幅,似乎风一吹他就会随风而去似的。 “公孙大师,你想好了?”凤遥坐在主殿的上头,隔着层层台阶往下望去,目光清冷迫人。 其实,上青宗是白遥的,万象宫也算是白遥的,公孙华明在哪里都是白遥的人。 可区别在于,公孙华明在万象宫的话,会少了很多的束缚,更甚至,炼丹水平也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公孙华明皱了皱眉头,他从凤遥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是以他也没办法判断出凤遥对自己背叛旧主一事的看法。 可是,他真的是被逼无奈的啊! 谁能想到,白遥少主居然会逼他背叛他。他都有些凌乱了,逼人背叛自己,他还是头一遭听说,还是亲身经历。 公孙华明想起昨天在白遥房里,白遥诱惑他背叛上青宗,改投万象宫。 当时他还以为白遥是在故意试探他对上青宗的忠心,所以死活不肯松口。到最后,白遥威逼利诱都用遍了,才肯把实情相告。 天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时有多么的惊讶。原来,这座万象宫竟然也是白遥。 思及此,他也觉得没那么别扭了,他这样根本不算是背叛好吧。 还有,他们家少主不愧是少主,早早就做好了狡兔三窟的准备。 “我们宫主问你话呢,你没有听到吗?”云扬对公孙华明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虽然很乐意看见万象宫能多些人才,可背弃旧主的人她实在喜欢不上来。 凤遥嗔怪的看了云扬一眼,抓过她嫩白的小手,细声细气的劝道:“云扬,好好说话,人家公孙大师初来乍到,别吓到人家。” 云扬被凤遥这么一看一抓,感受到凤遥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自己的手背,又是在大殿之上,她的脸皮哪里还挂的住,立即就低下了脑袋,脸颊都忍不住的泛起层层红晕。 燕悠悠站在下首,远远的朝凤遥飞去一个媚眼,这个男人真坏。 云凡气的别过脸,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前脚刚刚和普通女弟子调完情,现在又旁若无人的调戏云扬姐姐。 不行,他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他得做些什么灭一灭凤遥嚣张的气焰。 大殿上众人的心思不知道轮转了几遭,公孙华明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貌似他现在是整个宫殿的焦点。 公孙华明一发现这个事实,立马就不淡定了。他佯装严肃认真的点了点脑袋,对着坐在层层台阶之上的凤遥眯了眯眼。 这个名叫凤遥的男人是他的同行了吧,他和凤遥同为少主效命,他得给几分面子。 “凤遥宫主,老夫一生痴迷丹道,一心一意想要在丹道上做出登峰造极的壮举。眼下万象宫的珍贵丹方令华明痴心不已,遂豁出去脸面拜到万象宫门下。” 凤遥心情大好,虽然公孙华明这番话说的并不高明,但架不住凤遥知晓内里的实情。 他连连摆手,让弟子给公孙华明赐座,还十分热情的称赞道:“公孙大师倒也算是性情中人,为了丹道竟做出了这样的牺牲,本宫主实在佩服。” 云扬听凤遥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肯让公孙华明留下。 这种时候,她也顾不得什么娇羞什么小鹿乱撞了,直接低下脑袋,把嘴巴贴在凤遥耳边,轻声说道:“宫主,不可草率。这公孙华明会为丹方背叛上青宗,那么他来日说不定还会为了更珍贵的丹方而背叛万象宫。” 云扬俯身在凤遥身侧,眼角余光冷冷的打量着层层台阶下,打扮的乱七八糟的瘦弱男人。 这个瘦弱男人诶利是图,没一点忠诚心思,就算是云海三大丹师之一,她也很难就此放下成见。 凤遥煞有介事的点了点脑袋,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他话锋一转,有些狂妄的反问道:“你觉得云海还会有人能拿得出比万象宫更好的丹方吗?” 他有这个自信,乾坤手镯里有着无数的秘籍,这些东西放在浩渺大陆上虽然不值一提,但在云海却是最为稀缺的资源。 从前他生怕自己手里头的东西会遭人惦记,没有办法才藏着掖着。 如今,他可是有着白遥做靠山,谁还敢上万象宫明抢了?至于暗偷,那也得有那个本事从它手里拿到。 云扬愣了一下,这话听着哪哪都对,可是...... “可是,宫主你这样还是过于草率了。” 凤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为了安抚一下云扬的心,不想让对方因为误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只好耐心的跟云扬解释道:“记住,没有可是,万象宫不是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的。” “对,公孙华明叛变万象宫之日,便是公孙华明的死期。”云扬立马目光灼灼的点着脑袋,她怎么把万象宫的老规矩给忘了呢。 凤遥无语的抿了抿唇,其实,云凡可以不用表现这么血腥暴力的。 “公孙大师,我是万象宫长老云扬,入我万象宫门都得先交出一样东西。”云扬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公孙华明。 东西?公孙华明一愣,还有这事呢?白遥少主并没有跟他说过呀。 “云扬长老请说。”不管如何,他以后都要在万象宫生活了,起码得对这个什么长老客气一些。 云扬扬了扬下巴,有些小得意的吐出两个字:“精魂。” 公孙华明心里打了个突,要他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就算是从前在上青宗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一到了万象宫就有这乱七八糟的规矩? 第198章你们都疯了吧 云扬斜了公孙华明一眼,并不在意他的犹豫不决,反而是在台阶之上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公孙大师,我万象宫从上至下每一个人的精魂,可都全部交在主上手里头,你也同样没有办法例外。” 她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她这番强硬的做派,也是为了万象宫着想,毕竟公孙华明有背叛旧主的黑历史,万象宫不得不防。 公孙华明为难了,交出精魂可不是什么小事。如果可以的话,他可不想自己的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 可是,不交出精魂的话,他还能进万象宫吗? 公孙华明斟酌再三,试探的开口问道:“那......那我跟少主讨个商量,他总不会不卖我一个情面。” 凤遥闻言皱了皱眉头,要是公孙华明因为精魂这么一点小事都要去找白遥的话,那他在白遥眼里不是岂不是成了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了。 不行不行,连小小精魂都要劳烦白遥出手,那他也太没用了,太给白遥添麻烦了。 看来,这事还得他亲自出马才行。 凤遥抬手制止住了喋喋不休的云扬,沉默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跨下台阶,一直走到公孙华明面前才停了下来。 公孙华明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凤遥紧紧的扣住了肩膀。 凤遥刻意朗声道:“公孙大师,你要想清楚了,没有精魂的话,万象宫是万万容不下你的。” 公孙华明兀自犹豫纠结,进了万象宫的话,自己的性命就要任人拿捏了,这种感觉当真不好受。 凤遥也不急,横竖今日公孙华明是要栽在万象宫里头的了。 他面上是一派温文尔雅,亲昵的弯下身子,笑眯眯附在公孙华明耳边轻声说道:“延寿丹丹方,还颜丹丹方......” 公孙华明的眼睛都瞪直了,这些都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积压在心头渴望已久的丹方啊。 他一下子没了脾气,焉巴巴道:“我......我交出了就是了。” 精魂和丹方,他还是选择了丹方。至少选择丹方,他不一定会死。但是,白白看着无数珍贵丹方在眼前却抓不住,他肯定会后悔死的。 凤遥略微抬眼,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正准备动手,公孙华明却受惊一般突然抓住他的手掌。 公孙华明这是后悔了? 凤遥冷哼一声,猛的甩开了公孙华明的手掌,不满问道:“公孙大师,你还没有想清楚吗?” 他虽然很是看重公孙华明的炼丹水平,但若是因此为他破例,那免不了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破例,这些情况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况且,他也不是非公孙华明不可。按修奕的资质,若他能够倾尽心血去培养,也未尝会比公孙华明差。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得浪费数十年的光阴。 公孙华明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还是支支吾吾道:“可......可是,我怕你们会滥杀无辜啊。” 凤遥白了他一眼,随意敷衍了一句:“少主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公孙华明眼睛一亮,是啊,他怎么忘了这茬呢。 既然万象宫也是少主手中的势力,那么他的精魂自然是交到少主手里,而不是被万象宫的挂名宫主拿走。 如此一来,他的性命就有保障了。他有今日,全是少主一手栽培出来的。只要他不去违逆少主,少主绝不会亲手毁了自己辛苦培养出来的丹师。 公孙华明小心脏总算是安定了下来,他不会轻易死就是了。 要是他有违逆少主那一天,不用精魂在手,少主都能把他捏碎。 不过,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公孙华明想通之后,深吸一口气沉重道:“我交出精魂就是了。” 凤遥得意一笑,这才转身命云扬下去把事情办妥。 待云扬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公孙华明才颤巍巍的捧起那本薄薄的万象宫宫规,翻了起来。 这时,一个男子冒冒失失的从外头闯进来,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他就急急忙忙冲着大殿的人问道:“宫主,修奕听说公孙大师投奔我们万象宫了?!” 进来的这个男人正是多日未见的修奕,他因为急切,满额头都挂满了汗珠子。 公孙华明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从宫规里抬起脑袋,打量来人。 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男人面容清秀干净,甚至还略带了几分傻气。他身上穿着银色的袍子,袖口和领口处的花纹很是别致,显然不是普通的弟子。 公孙华明估摸着,在万象宫之中,这人还是有些地位的。 他思忖片刻,主动开口道:“老夫在此,你找老夫有何贵干?” 修奕立马扑了上来,激动的握住公孙华明的手,嘤嘤道:“修奕终于见到公孙大师了,果然传言不虚,公孙大师长的比寒大师丑多了。” 公孙华明且听到前半句时,还以为是见到了自己的小粉丝,却不料后半句话如此不中听。 他一张瘦削的脸立刻就黑了,为了自己的颜面着想,他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手腕使劲从修奕大掌中抽出,看样子十分嫌弃修奕。 他轻哼一声,甩袖道:“小兔崽子口不择言。” 他和暮光派寒舒,月隐门何净亦并列三大丹师,平素他最厌恶的,就是寒舒那副搔首弄姿,又惯会附庸风雅的嘴脸了。 今日,竟然有人把他公孙华明和寒舒那个虚伪的小子相提并论,还说他比寒舒丑? 好吧,虽然这是事实,但是,这么个缺心眼的人究竟是哪家的娃?!这样损人脸面的事情怎好大大咧咧的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凤遥被修奕逗笑了,这孩子也忒实诚了些。 公孙华明经年累月不注重身子,一颗心都扑到了丹道上。他瞧公孙华明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便知公孙华明定没好好照顾过自己。 修奕嘟着嘴巴,十分不解的看向神色郁郁不佳的公孙华明。 他疑惑的开口问道:“公孙大师,修奕并没有口不择言啊。修奕发誓,今日在大殿上所说之言句句属实,我还有寒大师的画像呢,你们要不要……......”眼见着公孙华明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都能滴出墨汁来了,凤遥赶紧上前打圆场。 “修奕,不可胡闹,公孙大师那是金玉其中,全身心都用在丹道上。” 他暗自思量着,公孙华明和修奕可千万不能因为几句话生出嫌隙,往后这两人可是要在丹殿里同吃住的。要是生出矛盾的话,万象宫得损失多少东西。 别的不说,公孙华明在丹方丹书丹籍匮乏的情况下,还能够炼出七品丹,看家本事肯定是有的。 他还盼着修奕能把公孙华明的看家本事学到手,两人能一起把丹道发扬光大呢。 凡音尘突然从主位前的桌子底下钻了出来,连连附和道:“是啊,修奕,遇到这样的丹师,还算是你的福气。” 公孙华明闻言望声源方向看去,却见那个地方空无一人。他皱了皱眉头,那句美到人心里头去的话也不是的是谁说的,可真有眼光。 公孙华明的脸色这才稍稍有了些好转,他别别扭扭的斜了兴致勃勃的修奕一眼,语气中颇有几分嫌弃:“小子,你能炼几品丹啊?” 修奕面色一喜,意识到公孙华明是在问他话呢。 他连忙俯身施了个晚辈礼,恭恭敬敬道:“修奕愚笨,至今也只能炼出四品丹。” 公孙华明“呵呵”一笑,声音有些阴阳怪气:“我都差点以为你这小子是云海第四个七品丹师了。” 修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显然是没有听出公孙华明话中的嘲讽之意,只当是公孙华明在夸他呢。 他当即对公孙华明好感大增,几步上前拉住公孙华明的衣角,语气之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公孙大师,修奕不会成为七品丹师的。” 公孙华明点了点头,这小子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七品丹可不是那么容易炼成的。 修奕紧紧拉着公孙华明的衣角,找到知音一般激动道:“因为修奕会炼出九品丹,成为九品丹师。” 公孙华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修奕这小子不会是个弱智吧?! 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是在刻意讽刺修奕。 可是,他竟引来了这小子所谓的推心置腹。正常人哪里会拉着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这样狂妄不着边际的话来。 公孙华明暗自撇了撇嘴角,修奕这番应对,显见是个蠢的,他不必对他太过上心。 凤遥不理会公孙华明的不屑,而是笑着拍了拍修奕的肩膀,朗声夸赞道:“好小子,有志气。” 修奕面上一热,害羞的低下了脑袋。 公孙华明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他下意识的挠了挠耳朵,怀疑自己是出现幻听了。 九品丹师啊,那是云海从古至今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是,他今天究竟是来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方?这里的人都是怪人,竟把九品丹九品丹师说的跟玩似的,那么轻松随意,毫无敬畏之心。 公孙华明后退半步,指尖颤抖的指着凤遥等人,惊道:“你......你们都疯了吧?” 第199章蹊跷的身世 “你......你们都疯了吧?云海从来没有八品丹师的出现,更何况是九品丹师。” 公孙华明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这不可能是真的,估计修奕也只是想吹吹牛装装逼而已。 凤遥轻笑了两声,并未理会公孙华明的惊疑,反而是刻意给他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凤遥转身对着修奕温声道:“修奕,公孙大师才刚刚到万象宫,主殿之事还未彻底料理完,你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修奕被问的一愣,傻乎乎出声道:“宫主,这是整个万象宫都知道的事情啊。” 他倒是没注意到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也没觉得这事有多么隐秘,而且外头弟子都像是已经知道了很久的样子。 凤遥听了修奕的回答,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猛的转身,故意佯装微怒轻喝道:“音尘,你给我滚出来。” 凡音尘也不敢耽搁,连忙小心翼翼的从主位前的桌子底下钻出了一个脑袋。 它还未等凤遥问话,就先尖着嗓子道:“宫主,这事是九公子跟我说的,我才会因为好奇跑到桌子底下偷听。” 凤遥皱了皱眉头,冷声问道:“我说的是,主殿的事情还没彻底料理完,外面那些弟子又是谁去乱传话的?” 他的眼珠子危险的眯起,沉声反问:“音尘,是你在乱传话吗?” 凡音尘下意识的往桌子里缩了缩,诺诺出声:“宫主,绝对不是我。还有,你不要把宫里的弟子想得太清心寡欲了。你不知道,我们万象宫的弟子到底有多么八卦。” “此话怎讲?”凤遥眉毛一挑,看来此事倒有几分趣味。 凡音尘这才舍得从桌子底下爬出了,雪白的身子在朱红的大殿之中极其显眼。 公孙华明看的一愣一愣的,方才说他好话的就是这只白色的狐狸? 啧啧啧,这狐狸也太鬼灵精了,一只妖兽都比人会说话,而且说的话比人说的话好听。 想到这里,他不禁嫌弃的扫了修奕一眼,这么大个男人,连只狐狸都比不上。 凡音尘凑到凤遥跟前,乖乖的站在他脚边,抬起脑袋仰视凤遥。 “九公子刚才就出去那么一说,万象宫的弟子就都传疯了。七品丹师有多难得,千百年来云海也只出过三位七品丹师。现在,其中一位居然成了我们万象宫的人,底下那些弟子能不激动吗?” 它一边说着,一边还飞舞着两只雪白的小爪子,那小模样活灵活现的。 凤遥无奈的扶额,他怎么都想不到,乱传消息的人居然会是九九。他的九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碎了? 罢了罢了,九九开朗活泼些也是件好事,十几岁的小男孩就该有小男孩的样子。 他很庆幸,上官一族覆灭一事没有在九九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犹记得,九九当年才五岁,小孩子,总是容易忘事。 “算了,此事我就不追究了。公孙大师确确实实是万象宫的人了,你们也不算是造谣。”凤遥怜惜的摸了摸凡音尘柔顺光滑的毛发,这只狐狸自出关后,吃了不少好东西。 现在凡音尘虽然没有从前的强壮,但是也不会因为太瘦,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凡音尘依恋的凑近凤遥,显得十分乖巧。 云扬在一旁见此情景,不由的低低感叹了一句:“宫主,只怕是公孙大师投靠万象宫的事情一传出去,我们万象宫会彻底声名大噪呢。” 凤遥点了点头,站在主殿之上层层台阶之上,目光悠远索然。 他轻声道:“是啊,连上青宗七品丹师都主动上门,万象宫这回想不出名都难呐。” ...... 转眼间日暮西陲,万象宫遍地的凰鸟灯台,燃起了一整片灼灼的昏黄光亮。 主殿里掌上了灯,灯下人影寥寥。 凤遥待主殿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从主位上站起来,往殿门走去。 云扬见凤遥要离开,连忙跨下台阶,几步拦在了凤遥面前。 凤遥脚步一顿,又见云扬神色严肃,便温声问道:“云扬,你有事?” 云扬重重的点了点脑袋,这件事情她从一早憋到了现在,现在好不容易等人都走光了,才有机会一吐为快。 凤遥轻轻展颜一笑,转身坐回了主位,静等云扬开口。 他猜想,云扬这姑娘估摸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许想法正好和他不谋而合呢。 “宫主,你不觉得修奕的身世很蹊跷吗?”云扬走到凤遥跟前,亮光闪闪的眼眸直直对着凤遥。 凤遥了然的遥挑了挑眉,果然如此,云扬果然是为了修奕的事情。 云扬这姑娘向来心细如发,她的细心程度连他都有几分叹服。他能察觉到的事情,云扬能看出来不足为奇。 凤遥故意装傻,饶有兴致的问道:“云扬,你说说,修奕的身世如何蹊跷了?” 云扬深吸一口气,语气十分坚定道:“宫主,修奕断断然不会是普通乞儿出身!” 凤遥勾了勾唇角,修奕的身世确实有些问题,别的不说,就说上青宗继任大典那日,修奕的姐姐一声半旧的袍子都能走过一憾把守的山门,走到他面前来索要还寿丹。 光凭修奕的姐姐能走进上青宗,就说明修奕必定不会是什么平头老百姓。 凤遥目光中带着几分兴味,落到了云扬身上。这些事情,他是因为知道上青宗内情才推断出修奕身世上的不同寻常,那么不知道内情的云扬又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呢? 他十分好奇,温声问道:“你如此决断的依据呢?” 云扬抿了抿唇,她原本还以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话会让凤遥感到意外,却没想到对方如此淡定,似乎是早已知晓。 她有些挫败,方才确实是她不够冷静,宫主看起来可比她淡定多了。 片刻后,云扬默默的反省完,平复了心神,才缓声道:“宫主,修奕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现看似失礼,说话也不甚得体,可那些却只因是他的本性使然。” 见凤遥点头,云扬话锋一转,接着道:“不知宫主可有发现,修奕朝公孙华明施礼的动作十分熟练,而且还一板一眼的一丝不苟,显然是自小就有认真学过。试想,一个出身普通的人,又怎会专门去学习礼仪。” 凤遥微微吃惊,就是这样一个渺小到几乎不起眼的动作,让云扬推断出修奕不寻常的身世? 凤遥眼底不禁划过一抹赞赏之色,云扬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见微知著的推理能力可不是寻常人能够企及的。 要知道,今日大殿之上,修奕表现的傻里傻气的,大多数人很容易就会被他的这份傻气蒙住了眼,以至于认为修奕不过是一个有些弱智的四品丹师,自然不会对他多加关注。 可是,经云扬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修奕向公孙华明施的那个晚辈礼十分标准,甚至有些完美的过头了。 这样的礼数,显然与修奕乞儿的身份格格不入。 纵是十几岁时就被凡音尘调教过的云扬,在礼数方面,也同样比不上修奕。 凤遥抬腿看着云扬,这姑娘能察觉到修奕的不对劲,还说的如此有理有据,实在是难得。 他眸光一转,温声大赞:“云扬,你说的很好。别说是普通门户,就算只是稍微有点家底就家族,都不会对族中子弟一个施礼的动作严苛到这种程度,” 云扬清秀的脸上抹上了些红晕,她强压下自己心中那些旖旎的情愫,正儿八经的与凤遥讨论问题。 “宫主,修奕性子单纯,还有些憨傻,按道理说,这样的人没什么防人之心的。可是,修奕却对自己的身份只字不提,甚至还对自己的来历避而不谈。我猜......修奕会不会是在装傻充愣?” 几乎是云扬话音刚落,凤遥就飞快的否定道:“不,修奕没有说谎,他说的是实话。” 凤遥忆起修奕当初在桃花坊,受惊一般咬死自己身后没有家族。还有在上青宗留香江水榭之中,修奕的姐姐,那个面瘫女也同样咬死自己是孤身一人。 他估摸着,这姐弟俩流落南域桃花坊,应该是被家族抛弃,被扫地出门,在桃花坊中相依为命。 要是没有他没有偶遇修奕的话,修奕的姐姐又死在了万象宫门前,修奕免不了会被饿死。 凤遥眉头高高皱起,这样想来也不对,修奕分明极具炼丹天赋,又怎会被家族轻易放弃。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修奕时,他拿着许多丹药上门推销,却被人当成骗子,被一脚踢飞。 是了,凤遥心中一动,他大概知道这姐弟恋为何会被赶出家族流落桃花坊市了。 要知道,修奕姐弟俩的性格都有缺陷。一个太冷,像死人一样。一个太憨傻,像木头一样。 凤遥最后才了然一笑,是啊,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炼出来的丹药有用,又会有谁有胆量吃下去不会出事。 也就是他敢大胆尝试,他的眼光用来看丹药的优劣还是有些绰绰有余的。 “宫主,你想到了什么?” 第200章输得心服口服 “宫主,你想到了什么?”云扬一直站在边上,耐心观察着凤遥的神色。 她看着他从疑惑不接到更为疑惑不解,现在终于露出了然的神色,便大着胆子开了口。 凤遥摇了摇头,沉声道:“修奕的身世我会留心去查,你不用操心。” 云扬点了点脑袋,凤遥的能力比她强太多,有凤遥出手,她也能暂时偷得清闲。 “对了,那些新弟子的杂务你负责就好,至于修炼方面,你不用再插手。” 凤遥说的随意,其实他并非是嫌弃云扬,只是,云扬若要用普通弟子的标准来要求那六百个新弟子,怕是要糟蹋新弟子们过人的资质了。 云扬小小的吃了一惊,下意识问道:“宫主,你是要亲自教导新弟子?” 凤遥轻轻的“嗯”了一声,为免云扬多想,随口解释了一句:“那些新弟子的资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我想尽快把他们培养成能够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精英。” 云扬默然半晌,心情默然有些复杂和沉重。这样一来,万象宫大权可都要全部握在凤遥手里了。 往后,她再想对凤遥的决定指手画脚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原本她还能管着万象宫的库房,用钱财去桎梏凤遥。 现在呢,她看似是大权在握。可是,除了被塞了一个长老的挂名和戒律殿殿主的虚职,她在万象宫几乎没什么实权。 云扬忍不住再次打量起凤遥,初见他时,她只以为对方是个靠关系走后门才坐上宫主之位的小小男宠,而且,这小小男宠还有些好色,她也并未对他有多少尊重在意。 今日,她才方知自己早已不是当初万象宫说一不二的人了。 几个月前,她还不把凤遥放在眼里,可如今对方竟已经稳压自己一头了。 这一切天翻地覆的改变,不过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 在这几个月里,凤遥不仅把她辛苦经营了一年有余的万象宫来了个彻底大翻新,还打破了万象宫从前的固步自封。 甚至带领着万象宫在南域里混的风生水起,今日更是连大名鼎鼎的七品丹师公孙华明都不请自来。 这一切,又岂是她能够做到的。 “云扬,你还有事?”凤遥察觉到她眼底的复杂深思,也懒得去做太多的解释。 凤遥此人,原本就是凤沃的化身,迟早都是要消失在世间的。 况且,白遥暗地里在万象宫培养势力的事情,保险起见,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云扬回过了神,连忙压下自己心中纷乱的思绪。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自己要开口说什么。 默然半晌,她也只能轻声道:“宫主事务繁忙,要注意身体,切勿太过劳累。” 待凤遥点头,她深施了一礼道:“云扬告退。” 云扬面上淡淡含笑,心里却暗自心惊。 转身之际,她忍不住往主位上看去,那个男人依旧是英气逼人,俊美的几乎没有一点侵略性。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眼拙了,主上不是那种光看脸的人,凤遥能入主上的眼足见其能力不凡,可笑自己被那张俊美的脸皮蒙住了眼睛。 这一次,她输的心服口服。 ...... 凤遥抬腿走到大殿门口,望着层层台阶下遍地的凰鸟灯柱。此时天色已是黑漆漆一片,而万象宫内,却是一片灯火葳蕤。 他想起自己前一阵子接手库房时,还不觉得库房里有多少可用的钱财。 直到几日前,中原和北地那边遣人送来供万象宫开支的经费,他才知道,原来中原那边商行的收益有多么惊人。 至于北地那边的商行和酒坊,所得的收益比起中原商行的收益来,就只能说是利益可观。 看来,他得尽早结束南域这边的琐事,去往中原和北地瞧瞧。 翌日,凤遥拿着自己整理了一夜的功法秘籍,在新弟子堆里待了大半日才离开。 一离开专门划分给新弟子的地盘青苑后,他又顺道拐去丹殿安抚了一下公孙华明和修奕。 修奕见了凤遥,赶紧缠上来抱着凤遥的大腿,眼巴巴的看着他。 “宫主,这阵子有没有我姐姐的消息?”他每隔几日都会跑去问云扬长老,可是那个女长老只会说没有,他都快等烦了。 凤遥被问的一噎,这事他交代云扬后,自己就没怎么上心。云扬这些日子也没有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情,估计是没有什么进展的。 他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开口。 实际上,他心中早已认定修奕的姐姐已死,修奕注定只能失望了。 修奕立刻就焉了下去,他以为宫主会比云扬长老可靠呢,没想到还是一样的答案。 难道姐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姐姐不想要他了,才故意扔下他躲起来? 凤遥转头看向静立在一旁的公孙华明,察觉到对方也同样眼巴巴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期待兴奋之色。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一眼就知晓这公孙华明在想些什么。 此人心里眼里都是丹道,这样再好不过了。 他也不再吊公孙华明的胃口,从袖中掏出一张誊写的丹方递了过去。 “公孙大师,这是还颜丹丹方,还请你务必尽快炼制出来。” 他不日就要动身前往中原,若有还颜丹在手,袁影的脸也能够恢复如初。 公孙华明飞快的接过,那速度像是生怕他突然反悔似的。 公孙华明把还颜丹丹方拿到手后,迫不及待的拆开看了一遍。他边看还边激动的念念有词,一双眼珠子几乎都黏在了一张薄薄的丹方上面。 他埋首在丹方之中,忘乎所以。正看到兴奋之处,他转身就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凤遥冷眼看着公孙华明埋头走路,看着他几步外横着一根支撑横梁的柱子,刻意不出声提醒。 修奕正兀自伤心,并没有注意到公孙华明。 “砰”凤遥意料之中的肉体撞击声响起,随后就是公孙华明的惊声尖叫。 “啊,我的丹方没事吧?!” 凤遥“呵呵”轻笑两声,他光听声音就知道公孙华明撞的不轻,可公孙华明第一个反应竟然还是丹方。 痴迷丹道痴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公孙华明缓过劲来,才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又有些依依不舍的把还颜丹丹方贴身放好,这才转身对凤遥笑盈盈道:“宫主想要还颜丹是要治九公子脸上的伤疤?其实要我说,那么点小伤疤根本用不着还颜丹,白白糟蹋了上好的丹药。” “你废话真多。”凤遥看着公孙华明脑袋上肿起的大包,十分嫌弃。 这人真不会说话,不就是还颜丹么,就算他的九九拿来当糖果吃,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公孙华明无奈的耸耸肩,被凤遥嫌弃了也不着恼,反正有丹方在手,万事大吉。 他喜滋滋的转身,抱着丹方兀自研究去了。 凤遥刚要抬腿离开,眼角余光瞥见坐在地上可怜兮兮抱着膝盖的修奕,这家伙脸上居然还淌着泪。 可怜修奕了,为了他姐姐的事情,竟连还颜丹都给忽略掉了。 他咬了咬唇,终究是于心不忍,上前轻声劝道:“修奕,男子汉大丈夫,不可轻易落泪。” 凤遥心头有些微酸楚,修奕的姐姐死了有些可惜啊。 他从未后悔那天晚上听从白遥的话,斩杀那些前来抢劫的贼人。 要知道,那天晚上他只带着云扬几人。 虽然有颜豫带人护持,可万象宫门前埋伏了那么多来自四面八方前来抢劫的贼人。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被割脑袋的就是万象宫的人了。 他若对那些贼人仁慈,势必会给万象宫带来数不尽的麻烦,谁能忍受自己大门前常年埋伏着对自己财物虎视眈眈的人? 这些悲剧,不过是因为那些滋长的贪欲罢了。 修奕一见有人来安慰他,一时间竟哭的情难自禁,那些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淌满了整张脸。 “宫主,姐姐是不是不要我了?她以前为了修奕总被族里的兄弟姐妹嘲笑欺辱,要是......要是没有修奕的话,姐姐也不会和族人闹的那么僵,姐姐也不会被人嫌弃退婚,都是修奕的错。” 修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都快哭哑了。 “修奕......修奕对不起姐姐,要是姐姐不要......修奕了也好......或许姐姐就能重新回到家族......不用再因为修奕被人欺负......而强出头得罪族人们了。” 凤遥看的心疼,其实修奕也不算是一个傻子,就是心思单纯过头了,脑子又不会转弯,显得傻里傻气的。 特别是在家族里,小一些的家族还好,族中子弟少会少些纷争。 可要是出生在大族,族中同辈人众多,长辈们又看重那些出类拔萃的晚辈。那么剩下的那些资质平平的,也就只能生活在同辈人的阴影之中,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修奕被同辈人欺辱,就算是告到长辈那里去,也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 第201章不死不休 族中长辈根本不会为了一个资质平平的子弟出头,更何况修奕有些痴傻的性子。 可那些人焉知,修奕背地里竟有着过人的炼丹天赋。 若修奕家族里那些长辈知晓,不知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修奕族里的那些长辈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痴傻的人能够炼出什么有用的丹。 他太明白大家族里生活的艰难了,当年凤沃贵为凤族之主,还不一样成为了家族斗争的牺牲品,被凤长宁一脚踢入虚空。 修奕一头扎进凤遥的怀里,似乎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哭得惊天动地,天昏地暗。 凤遥没有再劝,随修奕哭个够。 自修奕到万象宫,便无时无刻不在挂心自己的姐姐,现在能把痛痛快快哭出来,心里头的焦虑也能少些。 修奕拼命往外撒着眼泪,泪水洇湿了凤遥胸口处的衣袍,他犹不自知。 不知过了多久,修奕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凤遥感觉自己半边的肩膀都在发麻,胸口湿腻腻的,有些恶心。 发泄情绪也该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 凤遥忍不住推了推修奕,试探问道:“修奕,你的家族是在南域吗?” 修奕原本还哭得物我两忘,一听凤遥的问话,哭声没有任何预兆的戛然而止。 凤遥神色一凝,修奕分明心思单纯,却对自己家族之事如此敏感,难不成这其中真有什么大文章?看来,自己是不得不好好查一查了。 修奕这才后知后觉的从凤遥怀里离开,察觉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把凤遥好好的衣服给糟蹋了,想死的心都有了。 “宫主,修奕都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修奕又做错了事情。” 他歪着脑袋,哭丧着一张脸,对自己很是无奈。 凤遥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略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子,胸口处的粘腻感让他很是不适。 他强忍着难受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修奕,淡淡道:“方才公孙华明的额头受伤了,你拿去给他上药吧” 他为了公孙华明和修奕能够和睦相处,共创美好未来,也是颇费苦心。 “啊?公孙大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受伤了,修奕怎么不知道?”修奕吃惊的捂住小嘴,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喜感十足。 凤遥撇了撇嘴:“你光顾着哭了。” 他已经待不下了,他胸口处都是修奕的鼻涕眼泪,都快要忍不住暴走了,偏偏这些人一个两个都得他操心。 凤遥随意点了点头,僵直着身子就跃上了玉鲛毯,扬长而去。 一回到万象宫,他立马把身上的衣服给剥了下来,连化形术都撤了下去,舒舒服服的在浴池里泡了个澡。 凤沃想起明日还要和白遥去炼器城置办万象宫器殿所需的物品,心情不由的有些小雀跃。 她跑到巨大的琉璃水镜面前,兴致勃勃的一件件给自己试衣服试首饰,到了梳发髻的时候,她又被难住了。 她想到了云扬,似乎云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凤沃的本尊了,她一直都是用凤遥的名义在和那姑娘相处。 凤沃抬手就给云扬送去了一张传讯符纸,正好今日那六百个新弟子被凤遥占了个干净,为免云扬耿耿于怀,她得先给云扬吃颗定心丸。 云扬几乎是一收到凤沃的传讯符纸,立刻飞奔向了笛园。 一见到凤沃坐在镜子前笑盈盈的看着她,她心中一激动,直接扑过去给凤沃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主上,你总算舍得来看看我了。”云扬声音无比委屈,她靠在凤沃肩膀上,鼻子一动,不自觉嗅到凤遥身上的味道,吓的连忙推开凤沃。 云扬这才注意到,凤沃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三千如墨秀发都披散了下来,身上还隐隐带着一些水雾的气息,显然是刚刚沐浴过的。 云扬一下子傻眼了,她没有忘记,这里可是笛园,凤遥的居所,这间屋子还是凤遥的呢。那么,这里的浴池也是凤遥用过的了。 她脸上倏然爬满了红晕,凤沃这副打扮,又突然跑去沐浴,难不成主上和凤遥...... 云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突然就有种想扭身逃离现场的冲动。 她只要一想到凤遥那家伙赤裸着身子在主上床上邀宠的小受模样,就觉得无比渗人,这副画面太挑战她的心里承受能力了。 突然之间,云扬眼眸紧缩,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层层纱帐,声音都有些抖了。 “主......主上,宫主该不会在床上吧?!” 虽然她早已知道凤遥男宠的身份,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这种感觉就如同她此时看到貌似刚刚欢爱过后的凤沃一般,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凤沃脸色一僵,不禁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凤遥的身子是她照着白遥的尺寸一比一复制的,连那些微小的细节都被她给修饰的一模一样。白遥和凤遥,除了脸不一样,其他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凤遥在床上的模样,可不就跟白遥一模一样么。 想到这里,凤沃的脸也染上了些许红晕。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她斜了云扬一眼,轻叱道:“呸,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凤遥此时不在万象宫里,我只是去泡了个澡而已。” 凤沃那一丝可疑的红晕又怎么能逃得过云扬的火眼金睛,云扬立时就发觉了凤沃的羞赧,越发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她知道凤沃在隐瞒,故意调笑着问道:“那刚刚......” “刚刚他也不在!” 凤沃立刻把凤遥扔的老远,自己和自己上床,多么邪门的事情。 “好吧,我不说你们的事情就是了。”云扬抿了抿唇,思索片刻换了一个话题。 “主上,云扬一直很疑惑,你从哪里找来的新弟子?” 那六百个弟子她见到过,虽然她尚且无法看出这些弟子的资源究竟如何,可她多多少少还是能感觉到那些弟子实力的强弱修为的高低。 那日校场之上,她就已经知道,那六百个弟子,几乎全部都突破了开灵,统统都成了正式的灵师。 这些资质奇好的新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凑齐的。 凤沃轻轻一笑,云扬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些新弟子的事情。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那六百个新弟子的来路,而是灵敏的反问道:“云扬,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外头是游山玩水闲散度日的吗?” 云扬这才作出了恍然大悟状,对着凤沃连连点头:“原来主上这些年过的也不轻松,我还一直以为主上是在上青宗苦修,没想到竟跑到外头去搜罗资质好的新弟子了。” 凤沃不回答也不否认,云扬自己给她找好了理由和新弟子的来路,她乐的清闲。 云扬开始自顾自的担忧起来,她颇为担心的问道:“外头没有人认出主上的模样来吗?云扬前一阵子出宫,还发现有几波势力在找你呢。” “几波?”凤沃眉毛一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这么多人不肯放弃,想要斩草除根吗? 云扬皱了皱眉,努力搜刮着自己脑中残存的记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曾悄悄命人去查探,发现其中一波人是北地方家派出来的,目的是要你为他们方家的镇族之宝陪葬。” 凤沃点了点头,方家家主曾在北地家族大比上说过,会和上官一族不死不休。 如今上官族被灭,方家那边没了凤从悉的制衡,她当年又“毁”了方家镇族之宝,又“杀”了方世卿,方家人岂能放着她在外头逍遥,只怕是巴不得能够痛打落水狗。 云扬沉吟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还有一波,似乎是东界那边的,至于具体是哪一波势力,目的是什么,云扬就不得而知了。” 东界?凤沃一愣,她一直用凤遥的身份的外头行走,几乎没怎么在意过这件事情。 云扬见凤沃惊愣,上前轻声提醒道:“主上,我们的人只在北地、南域、中原等地活动,东界那边我们从未涉足染指。” 凤沃点了点头,是啊,她在东界根本没有认识的人,除了一个凤从悉。 可是,凤从悉明明知道她在上青宗闲浮岛,怎么还用得着在外头找她。 她皱着眉头,东界那边,除了一个凤从悉,还有谁会惦记着她? 难不成凤从悉是去过上青宗,打听不到她的消息,才会在外头找? 凤沃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瞬间就被她掐灭了。 凤从悉才不是那么蠢的一个人,再说了,她在上青宗都待了七八年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凤从悉都没有来找过她,那现在就更不可能专门派人出来在外面大海捞针了。 那么,东界那边,究竟会是谁在找她呢? 云扬见凤沃神色有几分沉重,又想到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少不了要为凤沃担忧。 她又提醒道:“主上,你在外面千万要小心,光是方家找了你这么多年了还锲而不舍,就知道方家到底对你有多大的怨气了。” 第202章男色惑人 “我知道了,你且放宽心,我不会有事的。”凤沃安抚的拍了拍云扬的手背,目光柔和。 她有这份自信,就算是被方家的人盯上,她也有办法安然逃脱。 云扬依旧忧心忡忡,以为凤沃不过是在安慰她罢了。 她斟酌片刻,又满含期待的开口:“主上,要不你回万象宫吧,这里足够安全。” 若是主上真的能如她所愿,坐镇万象宫,那她倒是十分好奇,凤遥身为凤沃的男宠,会作出何种反应。 凤沃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直接就甩了脑袋,开什么玩笑呢?要是她真有心待在万象宫里,又何必费尽力气去学化形术,凤遥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世上。 “云扬,我在外头也很好,有白遥护着我呢。” 说罢,她还生怕云扬不相信她似的,接着说道:“明日白遥还要带我去炼器城,购置一批东西。万象宫的器殿至今废弃,我看着很是可惜。” 云扬面色一喜,这才稍稍放心,白遥可是上青宗三大岛主之一,若是连白岛主都护不住主上,那一个万象宫又能顶什么用。 不过,主上还是挂心万象宫的。这不,万象宫终于要有自己的器殿了。 “那云扬回去后就交代弟子把器殿修缮一翻,留待主上使用。” 凤沃点了点头,随手理着垂落在肩上的发丝。她心中正犹豫着要让云扬给自己梳个什么样的发髻,目光在琉璃水镜上掠过。 不经意间,她看见自己身后的云扬脸色十分纠结,还隐隐带着几分难为情。 凤沃扭过脑袋看她,目光中带着嗔怪之色:“云扬,在我面前,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云扬如蒙大赦,脸上的担忧再也藏不住。她拉着凤沃的手臂忧心忡忡道:“那个......主上,白岛主介意你跟凤遥......吗?” 凤沃:......还能不能好好说正事了? 正事说得好好的,你为什么又要拐到这个问题上来??? 凤沃干脆闭嘴,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她现在貌似还在云扬担忧的神色里隐隐看到了勃勃的八卦欲,果然,女人大多八卦,就连云扬也不能免俗。 凤沃小嘴一勾,有心想挑拨云扬的好奇心。她身子半倚在坐塌上,故意卖关子:“这个问题嘛……” 她眉目勾人,脉脉含情:“你得去问问白遥了。” 云扬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突然就意识到,从前那个跟男人一样不拘小节的主上已经消失了。 “行了,你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吧。”凤沃随意的摆了摆手,从梳妆台上抄起一把梳子,往云扬手里塞。 云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多出来的东西,她摸着自己的胸口,刻意作出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 “主上,你变了。” “去你的,我要是还像从前一样不好好打扮,还能降得住白遥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吗?”凤沃头也不抬,脑袋埋在妆匣里挑挑拣拣。 云扬吃惊的捂住嘴巴,被凤沃的话雷的不轻,她不可置信的凑到凤沃面前,结结巴巴紧张问道:“不会吧,主上你......你在白岛主身边,还得和女人们争宠?!” 天呐,她的主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主上去和那些女人玩争宠的小把戏未免也太小材大用了。 凤沃手里的珠花“吧嗒”一声掉回了妆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云扬你会不会说话的,我这叫为悦己者容。” 她忍无可忍,豁然从妆匣了抬起脑袋,一把夺过云扬手里的木梳,佯装微怒道:“你到底梳不梳,再八卦下去信不信我让凤遥收拾你?” 云扬连连告饶,凤遥那张脸太过俊美,她还是少打交道的好,否则一颗芳心被勾了去可就亏大了。 云扬一双巧手捣鼓了大半个晚上,两人说说笑笑玩玩闹闹,不知不觉中天就亮了。 凤沃望着琉璃水镜中的自己,满意的勾了勾唇。她要认真打扮起来,连自己都忍不住要惊艳一把了。 云扬目光幽幽的看着凤沃绮丽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心中有些哀怨,她为主上精心打扮了大半个晚上,主上也没有多看她一眼,满心满眼都是白岛主。 她心中惆怅,恍然之间有一种女大不中留之感。她怪模怪样的摇晃着脑袋,心中感叹着,果然是男色惑人。 凤沃兴冲冲的在山门处递交了令牌,守门的弟子又被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这个戴着面纱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细腻白皙的女炼器师又来了,而且还打扮的一次比一次漂亮,都快亮瞎上青宗一票男弟子的眼了。 某弟子猛盯着凤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都有些发直了。 凤沃恍若未觉,淡定耐心的等着守门弟子检查完令牌,刚要抬腿离开,却听身后的守门弟子偷偷摸摸在嘀咕着什么。 她似乎从这些弟子嘴里听到了闲浮岛三字,便不着痕迹的放慢了脚步,一双耳朵竖的高高的。 “诶诶诶,闲浮岛主艳福不浅呐,池家大小姐昨天才刚走,今天一大早的就有这么美艳的女人眼巴巴的赶着去投怀送抱。”一守门弟子连忙拉住身边小弟子八卦。 “你别胡说,她是器殿的炼器师,你怎么知道她一大早的不是去炼器而是去闲浮岛啊?”某心思单纯弟子认真道。 某守门弟子不屑的冷哼:“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吗,炼器师关在炼器房里炼器的时候,会刻意打扮的这么漂亮吗,那不是白瞎功夫嘛。” “是啊是啊,我可是听说这个女炼器师颇受闲浮岛主的看重,闲浮岛主连自己的贴身令牌都给了她,允许她在闲浮岛上自由来去。上青宗最难进的就是闲浮岛了......” 后面的话凤沃没心思再听下去,她只从这些话中得知了一件事情。昨天池碧生居然又跑到上青宗来了,这厮定是又来缠着白遥的。 凤沃不再耽搁,立马往闲浮岛赶去。 她刚一走到白遥的院落,就敏感的发现,这座院落的所有机关都被刻意改动过。 凤沃眼也不眨,这几个阵法根本阻挡不了她的脚步。她没有费上多少功夫就一一闯过,轻轻松松就站到了房门前。 她满面春风的推开白遥的房门,以为一眼就能看见坐在书案前的白遥。她一路上还在暗暗猜想着那个男人看到她精心打扮的模样后,会露出何种惊艳的表情来。 可是,她此刻明明白白的看到,那个位置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白遥的身影。 凤沃目光一凝,这一大早的,白遥惯常都会在书案前处理峰乌们带过来的密函,可这时候白遥不在,难不成白遥这边是出了什么急事? 突然,内室里“砰”的一声,貌似是瓷器砸落在地的声音滑入凤沃的耳朵,她正要跑进去瞧一瞧是怎么回事,冷不防里头传出了白遥暴怒的声音。 “你还敢来?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 白遥的声音里满是腾腾燃烧的怒意,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温声细语,只有肆虐的戾气。 凤沃吓了一跳,谁有那份能耐把一只笑面老虎气成这副模样,她真是好奇。 不过,转瞬间她就回过神来了。 她真是糊涂,白遥在里头乱砸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自己,她居然还站在外头好奇些有的没的事情,实在该打。 凤沃快步上前,一把掀开隔绝内外室的那层厚厚的帷幔。她刚刚踏入内室一步,自己脑袋上就架了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 “小白,是我。”凤沃吓的心都酥软 掉了半边,她知道拿剑架着她脖子的人是白遥,她也一直知道白遥的修为十分高深,却没有料到,竟然是高深到了这种地步。 这种提剑的速度,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更何况这是在她没有一点儿防备的时候。 白遥一愣,手里的长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像个急于找大人安慰的孩子一般,一头扎进了凤沃的怀里。 自然而然,凤沃那一身华美至极的留仙裙也被他忽略了过去。 凤沃此时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她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之色。 抱着白遥的身子时,她才猛然察觉到,白遥身上滚烫的吓人。这种灼烫的温度,比之白遥之前每一次情动时,都要来的猛烈。 白遥整个人一见到凤沃立马就放松了下来,他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凤沃身上,沙哑着声音咬牙切齿怒道:“小沃,我一定会杀了她!一定会!” 那个女人,居然敢用遐迩作为诱饵,引他过去。这也就罢了,那老女人居然还在那盏邪门的花灯上加了一些不该加的东西。 他要不是还残存着一丝清醒,跑得快的话,只怕此时他的清白就要被那老女人给毁了。 白遥气得连身子都在发抖,周身戾气肆意弥漫。 这是凤沃第一次从白遥身上感觉到杀意,而且还是那样的强烈,她更加好奇了,究竟会是什么人什么事,把好好的白遥弄成这副模样。 第203章十万火急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方才几个守门弟子说过的话,心中忍不住一沉。 池碧生昨天来过闲浮道,难不成把白遥气成这样的就是池碧生?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来,就被凤沃给一脚掐灭了。她的小白才不会为池碧生那点微末道行的小姑娘,就发这么大脾气呢。 凤沃低头看着白遥,他的脸上是一片极不寻常的火红,她看的触目惊心,忍不住劝道:“小白,你先消消气。” 她正琢磨着等白遥怒气消退一些要怎么安慰他,冷不防自己胸口一凉,罩在外头的那层外衣被人掀开,紧接着连贴身的亵衣都被人飞快的揭了去。 白遥呼吸有些急促凌乱,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实在忍不住了,心爱的女人就躺在怀里,又被那盏惹人动情的花灯所害,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凤沃脸色腾地涨红一片,一把打掉了白遥摸上来的大手,慌慌张张的屋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又羞又怒喝道:“小白,你别动手动脚的,有话好好说。” 这是什么情况啊,以前就算是白遥发情,也从不会像今天这般急不可耐,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前.戏和挑逗了。 “小沃,帮帮我。”白遥声音沙哑,手上的动作稍顿,脑袋埋在凤沃软糯的胸前,呼吸之间带起的灼热烫得人心里发慌。 凤沃心里一慌,白遥这是动情了,可她才刚来,白遥又是为谁动情? “我问你,刚才谁来过?”她皱着眉头,神色间有些许不悦。 “小沃,此事不急,眼下十万火急的是我的事情。”白遥身下涨的难受,一双手又情不自禁的动了起来。 凤沃眉头都在打结了,她大腿上抵着一个怪异的东西,她深知男人身体结构。瞬间就想明白了白遥嘴里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她忍无可忍推开白遥,惹他情动的又不是她,凭什么她要负责善后,这也太亏了。 最主要的是,白遥竟对外头那些野女人有了感觉,这要她如何能做到忍气吞声。 白遥毫不设防,被凤沃猛力一推,身子踉跄后退几步,撞倒了身后的木架。 木架倾倒,上头摆着价值连城的琉璃瓷器尽数摔在地上。一时间,哗啦啦清脆的破碎声音肆起,琉璃瓷器的碎片铺满冰凉的玉石地面。 凤沃没有想到,白遥竟如此脆弱,是她能够轻而易举推动的。 她看着衣裳凌乱,茫然无措的站在一片碎瓷片之中的白遥,免不了有些微微的心疼。 只是她一想到白遥是因别的女人才会成这副模样的,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耿着脖子,憋着一股怒气道:“我不管,谁引的火谁负责灭!” 白遥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他拼命维持着一丝清醒回到闲浮岛,心心念念等着凤沃到来,他支撑了这么久,没想到她在情事上对他还是如此抗拒。 “小沃,你还是不愿意?”白遥声音里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希望,眼巴巴的盯着凤沃猛瞧。 凤沃早已将自己被扯开的上衣重新穿好,她瞪着白遥,冷哼道:“又不是我让你动情的,我又不是你解决欲 望的工具。” 白遥突然低低笑出了声,自从上次他一语道破凤沃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之时,凤沃就临阵脱逃。 此后,凤沃就开始对他有所疏远,更是时刻防范着与他有过多的亲密。 那日之后,直到今天,他一直都不愿意去勉强凤沃。 她愿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她不愿,他也愿意等,不会强求于她。 可是,今日这种情况,难不成凤沃就那么想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找别的女人吗? 白遥此时不可遏止的想起了尤子今,虽然打死他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给别的男人。 可是,凤沃得知自己当年误会了尤子今,心中就没有一丝后悔,想要与尤子今解开误会,重新回到旧情人身边吗?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当年尤子今当着满满一灵舟的人,对凤沃深情告白一事,这件事情曾一度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白遥心中微怒,他身下的膨胀未减分毫,心却冷了大半。 “凤沃,你太狠了!”白遥傲气的甩袖离开,再不留恋半分。 凤沃眼里都冒起了火,气得嘴唇都在发抖,白遥这个死男人不会是找别的女人灭火去了吧?! 她死死咬着唇,心中有了决定,若是白遥因为她不肯满足她他,转头就去和别的女人恩爱,那白遥这辈子都别再想上她的床了。 凤沃乱七八糟的想着,浴池里突兀的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随后是死寂一样的安静。 她心下稍宽,白遥并没有离开,而是跑去浴池了。 凤沃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走到浴池边上,低头看着泡在水里一动不动的白遥。 她心中一动,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浴池里的水,池水不是往日的温水,反而还有些冰凉刺骨。 凤沃拧紧了眉头,有些担心。 她知道,白遥身上十分滚烫,像是藏着一个火球一样。可是现在为了压制这股欲 火,竟泡在了刺骨冰冷的池水之中。 这样的冷热交替的冲刷,对白遥身子的伤害该有多大。 凤沃忍不住深深的自责起来,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过分了,若白遥真当自己是泄 欲的工具,又怎么会顾及她的意愿呢。 白遥不仅没有对她用强,还不顾自己的身体,用冷水压抑自己强烈的欲 望。 这样的男人,又岂会是她想的那般不堪。 凤沃一言不发,站起身打算去衣橱里拿件干净清爽的利中衣给白遥换上。 刚一站起身,她的脚踝就被人紧紧桎梏住,接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力气拽着她往水里而去。 她“扑腾”一声掉进了水中,四面八方冷彻心扉的池水朝她袭来。她眼前还是天昏地暗的时候,就被一具灼热的身躯给牢牢压制。白遥眼里都是怒气,他大手紧紧抓着凤沃的手腕,咬着牙冷声问道:“凤沃,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这么多年,我自认待你不薄。可你现在,又是怎么对我的?” 他想,他肯定是被气疯了,才会不管不顾的把凤沃拉到浴池里来的。 原本,他看着凤沃尾随而至,心中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最起码,凤沃还是在意他的。 可是,就在他心中有些暖意的时候,凤沃竟然抬腿就要离开,这要他如何还能眼睁睁看着凤沃离开。 凤沃整个身子都泡在了冰凉的池水之中,冷的牙齿都有些打战。她被压在浴池的池壁上,身前铺天盖地的都是独属于男人的气息。 她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决了堤,怒气冲冲对着白遥反问道:“白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趁着我不在,去和别的女人乱搞,还要拉我下水,满足你被别人勾起的欲 火。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满足你可耻的欲 望!” 白遥被凤沃的话说的有些懵,却也明白自己再也不想放开她了。至少他明白,凤沃多多少少还是在乎他的。 他低低的为自己辩解:“小沃,我没有和别的女人乱搞,你要相信我。” 他只要一想到凤沃心里有可能还藏着别的男人,他就忍不住想把凤沃一辈子都藏在自己的世界里,让她心里眼里都只能有他。 “我不信,我不信,没有乱搞你怎么会这样?” 凤沃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她眼看着白遥依旧红彤彤的脸颊,嘴唇却惨白的吓人,一颗心都慌了,生怕白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会出问题。 “算了算了,你不要继续泡冷水了,我们出去吧。” 白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却升腾起微微的暖意。他大手在池壁上轻轻动了几下,满池冰凉的冷水瞬间成了暖洋洋的热水。 “小沃,我中了司容的计,被下药了。”白遥眼眶红红的,有些可怜。 凤沃可不会可怜他,一巴掌打在了白遥结实的腰身上,怒气冲冲问道:“白遥,你的脑子是被那个老女人吃了吗?你明明知道司容对你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为什么你还不防范着,还要眼巴巴的送上门去?” “小沃,是我的错。”白遥声音沙哑,乖乖的认错。他心中有些欢快,心疼的吻着凤沃红彤彤的眼睛。 其实,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也不会后悔。就算是知道司容是在骗他,他也会赴约。 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让遐迩苏醒,他都不会放弃。 他与刁蛮任性恣意妄为的池碧生周旋了这么久,可不都是为了那一株可以救活遐迩的无根草。 凤沃指着白遥的鼻子骂道:“你肯定是看上了司容的姿色,故意顺势而为,你好无耻......” 白遥今日可不想再饶了凤沃,任她的嘴叽叽喳喳一张一合的也不去理会,自顾自上手解开凤沃的身上的衣裙。 他越解眉头皱的越紧,这身衣裙不会是故意穿来折磨他的吧,这么复杂的解法,他要解到什么时候? 第204章贞洁烈女 白遥手掌悄悄使劲,整套衣裙崩开了一道道小口子,他轻而易举就把凤沃身上的衣服给剥了去。 凤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心打扮了大半个晚上的发髻、留仙裙被毁,心中是一阵阵难以言说的后悔。 早知如此,她裹一条被子就能来了,何必要去穿什么留仙裙啊。 “白遥,你滚开啊。既然是你自己的错,那你就自己解决吧。” 她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白遥不给她一个说法,她绝不会轻易服软。 白遥对别的女人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态度,实在让她恼火。 凤沃蜷缩着身子,飞快从白遥腋下钻了出去,双手刚刚触及池壁,就被身后一股猛劲给拉了回去。 白遥火热的身子紧紧贴着凤沃,沙哑的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些温柔:“小沃,你乖一点,很快就过去了。” 凤沃被白遥重新压到池壁上,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窝上,勾起了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白遥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抬起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就把凤沃的手牢牢桎梏在她脑袋上,身子一寸寸危险的逼近。 “白遥,你不要脸!混蛋!你凭什么呀!”凤沃破口怒骂,此刻她被夹在池壁和白遥滚烫的身子之中,还仍旧不死心的挣扎着。 白遥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脑子里还残存着那么一丝理智。他温柔的劝慰道:“小沃,不要再闹脾气了,等我解决了事情,会好好跟你说清楚的。” 凤沃瞪得眼睛发酸,她撇过脸,不愿再看白遥一眼。 白遥面上涨的通红,又是泡在热水之中,显然是再难以忍受下去了。 他甚至还能感觉,如果自己再不把事情解决掉的话,估计会活生生爆体而亡。 司容那个家伙,竟把那么猛的东西用在他的身上,也不知那个老女人是从哪里找来的肮脏东西,这东西根本让人把持不住。 凤沃狠狠的咬碎了一口银牙,白遥今日是非要不可的了? 她心中又是一阵阵委屈翻涌,白遥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凤沃突然身子一紧,她察觉到白遥的手在迫不及待的分开她的大腿,心中不禁怒意更甚,可恨她如今的双手被反剪在脑袋上,根本动弹不得,她私心里又是不愿与白遥动武的。 “小沃,你真好。”白遥察觉到凤沃渐渐安静下来,以为她终于想通,他一口灼烫的气息才重重的喷洒在她脸上。 白遥拉下自己的裤子,竟是被逼得连任何预热都不愿意做。 “混蛋!”凤沃感觉到怪异的东西在她大腿处磨磨蹭蹭的,眼圈都被气红了。 她再也忍不住,猛的抬起光溜溜白花花的大腿,小脚板狠狠朝白遥俊脸上招呼,下脚毫不留情,大有泄愤之意。 白遥对凤沃没有丝毫防备,他的俊脸偏向了一边,脖颈甚至传出了一声细微的“咔擦”声。他嘴角开裂,小半个脸颊渐渐有了些淤血。 凤沃来不及察看白遥的伤势,慌慌张张的爬上了地面,随手扯过屏风上的中衣,连忙把自己套了个严实。 她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还待在烟气缭绕的浴池里的白遥,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心虚,貌似方才自己下手重了些呢。 眼见白遥在浴池里没了动静,她有些害怕,她方才那一脚不会把白遥给踢晕过去了吧?! 凤沃刚刚抬腿,想上前看看白遥的伤势,却在抬腿之际猛然顿住了。 她嘴角突兀的出现了一抹了然的笑意,白遥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的,又岂会是她一个小小女子可以一脚踢晕的。 况且白遥那么奸诈的一个人,又是奸计百出,此举定是在引诱她过去。 保不准白遥现在就躲在浴池缭绕的水气里,等着她过去自投罗网呢。 哼,她才不会那么傻,上白遥的当! 凤沃想明白关键后,心安理得的收回了迈出去的脚丫子,转身果决离去。 白遥被踢懵了,好半晌才艰难的把脸给掰正过来。他的脖子隐隐作痛,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更是怒意横生。 凤沃三两下把自己收拾妥当,走到房门前抬手就要把房门给拉开,却不料门板像是被人牢牢锁住一样,根本就推不开。她皱着眉头,门明明没有上锁,为什么她会推不开呢。 凤沃心中打了个突,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快速的转过身子,背后贴在门板上,眼中满是戒备之色。 果然,白遥未着寸缕的站在他的身后,身上的皮肤都充斥着极不寻常的鲜红,中间光明正大的挺立着,像是持剑等待奋战的将士一般。 凤沃双腿立时变得软绵绵的,差点被吓瘫在地。 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至今依旧清晰记得,几根手指头就能让她难受了。 她庆幸的摸拍着自己的胸口,若不是她提前预感到,恐怕自己此刻又要被他桎梏在怀里了。 只是,白遥的脸看着怎么如此别扭,貌似是肿了起来。 白遥强自压抑愤怒,一字一顿怒问道:“凤沃,你从不从?!” 凤沃的额头悄悄的渗出了冷汗,这样的白遥,还是她近十年来第一次看见,当真可怕得紧。 她耿着脖子,死死的憋着一股气,强硬的回道:“你休想我屈服。” 白遥被气笑了,几步上前想要把凤沃困在,却不想凤沃先他一步跑开了。 这女人,果然对他的心思十分了解。 白遥拳头捏起,不怒反笑,眼底却是猩红一片。 他声音沙哑,带着些冷然道: “好个贞洁烈女,我倒想问问,你在为谁守身如玉。” 凤沃咬着唇,恶狠狠回敬: “白遥,你管不着!” 这个男人,竟然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她在为何生气。他突然有些泄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有些无力。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白遥若能给出一个正儿八经的解释,她也就不再折腾他了。 可偏偏白遥都把事情用一句错误揭过,她才不会稀里糊涂就被白遥几句软话给诓骗了去。 白遥见凤沃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屈服,又感觉到凤沃似乎是想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态度,心中又慌又怒,忍不住冷喝道:“凤沃,这是你逼我的!”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朝凤沃扑了过去,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眼中只有猎物。 “今日你若不解释清楚……”凤沃边躲边说,嘴里的话说到一半,脚步却迈不动了。 她眼睛却不可置信的瞪大,竟然发现自己整个人像被定住一样,丝毫都不能动弹。 她看着白遥一步步逼近,有些胆战心惊。她咽了咽口水,僵硬的扯动着嘴角问道:“白遥,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遥如愿以偿的把心心念念的凤沃打横抱起,也懒得再和她啰嗦,抱着人直接就往内室走去。 凤沃心慌意乱,直到现在,她被白遥抱在怀里才知道,原来白遥的身子居然如此滚烫,她贴在白遥身上,皮肤被他身上的热度烙的生疼生疼的。 她这才有些害怕起来,白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的话,白遥肯定会出事的。 闹归闹,矛盾归矛盾,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白遥出现任何意外啊。 凤沃慌乱之下,想用灵力冲开身上莫名其妙的桎梏。最起码,她能用些别的法子帮白遥把这吓人的温度压下。 可是,她试过了几次之后,竟然意外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尽数被封住了,根本调动不了。 白遥毫不怜惜的把人扔在了大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他察觉到凤沃紧紧皱起的眉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至极的笑:“凤沃,不用再挣扎了,没有用的。” 凤沃惊骇的撑大了眼睛,眼睛里全都是白遥嘲讽冷然的模样。 她不可置信的微张着嘴巴,这怎么可能,白遥若对她下了封印她怎么可能不会知晓,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是她没有注意到的。 “白遥,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凤沃尖声怒问,她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可是面前的白遥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完全视她的怒火为无物。 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她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白遥宰割。她整个人都被白遥控制住,连一点儿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白遥火急火燎的把凤沃随意套在身上的罗裙给掀开,连上衣都没有时间去脱,直接扯下她的亵裤就准备冲刺。 凤沃心中一沉,张嘴狠狠的咬停在自己嘴边的肉。她咬的,正好是白遥结实的肩膀。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口并没能阻止白遥,反而是助长了白遥膨胀的欲 望。 白遥闷哼一声,肩膀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那个地方好似都已经被凤沃咬出血来了。 只是,他此刻哪里还能去理会这些小伤小痛。 白遥不顾凤沃的垂死挣扎,猛的一个挺身,终于如愿以偿穿过了茂密的花丛,冲进了狭小的密道...... ps:那啥,是时候拉灯了~~~ 第205章战况惨不忍睹 凤沃忍不住痛叫出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身下的痛楚轮番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狠狠的撕开了一般。 “白遥,你给我滚开!”凤沃尖声怒道,她突然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她这是被人强上了! 白遥的身子猛的沉了下去,身下的紧实压迫得他有些难受,更多的还是兴奋,他嘴里情不自禁的发出几声舒服的哼唧声。 他没有理会凤沃的怒骂,而是急促的动了起来。 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凤沃时,他最后的那一丝理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时更是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主动放弃。 凤沃耳朵里都是白遥舒服的哼唧声,而她身下却传来了一浪接一浪的疼痛。 她瞪大着眼睛,口中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吟。 她现在除了一张嘴还能动,其他的地方都被封死了,甚至连乾坤手镯里的东西她都没有办法动用。 直到这时候,她才深深明白,白遥从前曾说过,所有外力的辅助都只是暂时的,真正能够维持长久的,就是自身的实力。 此时,她身上痛苦难当,心中潮水般的苦涩更是接踵而来,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听从白遥的话,一心一意磨炼本体的实力。 白遥听着凤沃的呻 吟声,眸子里的猩红之色更甚。他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在凤沃身上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心心念念如此久的美食珍馐,他此刻终于能够完完全全吃入腹中,又有蛮横的药力相左,他哪里还能把持的住。 “混蛋!我好疼啊!”凤沃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她心底是一片苍白的无力感,这是自她来到云海,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甚至于,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连她此刻身下的疼痛都无法将之掩盖过去。 白遥运动的更加卖力的,凤沃越痛呼,对他来说,越是助兴。 凤沃上半身的衣服完好无损,下半身的宽边大裙还在,只不过已经被白遥掀开,掀到了肚挤眼上,露出了柔嫩白皙的小腹。 然而,小腹之下的战况,却是惨不忍睹,让人不忍直视。 凤沃终于忍受不住,眼角滑下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还在不知疲倦的起起伏伏,她只能随着他的举动一次次承受着那撕裂般的疼痛。 她在迷乱之中飘飘忽忽的想到,上一次虽然因为得知当年云层之事的真相,她施展出太虚术临阵脱逃,那一次并没有完完整整的做完。 但是,那一次,白遥至少是温柔的。他对待她,像是对待一件瓷器一般,虽然有些激动猴急,但也还是小心翼翼,十分耐心细致。 可是,他这一次,竟是没有丝毫怜惜,全然不顾她的呼喊和痛楚。 白遥依旧卖力的在她身上耕耘着,那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滑入她的耳朵,音量瞬间放大了好几十倍,直逼得她羞愤难当。 凤沃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咿咿呀呀半天也没能完整的吐出一句话,她的身子跟随着白遥大幅度的动作被肆意摆弄,她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想着灾难快些过去。 她眼神茫然空洞的盯着上方,还不知有多久可以结束,她心中满满的都是屈辱。 她眼中没有任何焦距,既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而唯一能活动的嘴又根本阻止不了白遥,她还能指望什么? 难道她还能指望白遥突然良心发现停下来? 不,此时此刻的白遥,根本就是一头失了人性的野兽,只图自己舒服,完全不顾及她如同烈火烹油的感受。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想有多么的可笑。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白遥的修为远胜于她。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料到,白遥的修为已经到了她无法预料的地步。 她已是五阶归灵界灵师,又在阵法一道上颇有些研究。 可是今日,在阵法一道上表现平平,又一直对她温柔以待的白遥突然之间发难,她才恍然之间惊觉。 她看似对这个男人十分了解,可深究到底,她真正知道的,屈指可数。 白遥在瞬息之间,就能够瞒过她的耳目,将她一个五阶归灵界灵师浑身的灵力尽数封住,又让她丝毫动弹不得,这是一股怎样可怕的实力...... “嗯啊......”白遥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声,像是压抑了许久的苦闷一下子消散了一般。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水珠。 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冲锋陷阵,忍不住疲软的倒在了凤沃还裹着衣服的肚皮上。 凤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眼睛通红,眼眶之中湿漉漉的,一副受人蹂躏后的娇弱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只是,她身下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并没有一下子消失,反而还在继续发光发热的折磨着她。 白遥意乱情迷,她被他桎梏在身下,整个过程却没有情动的感觉,只是好像是在忍受着一次酷刑,酷刑之后留下了满身的伤痕。 “白遥,你现在立刻给我滚下来,我受够你了!”她本想强硬一些,却不想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白遥还兀自在喘着粗气,听到凤沃的话,他早已不知飘飞到了何处的理智才稍微回笼。 他抬起脑袋,静静看着躺在他身下,眼眸之中满是隐忍屈辱的女人。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近十年来对凤沃的小心呵护有些可笑,这个女人,被他宠的有些过头了。 “凤沃,你一次次不肯与我亲近,究竟是为了什么?”白遥抬手捏起凤沃的下巴,强迫她偏离到一边的脸与自己对视。 凤沃紧紧皱着眉头,不得已对上白遥充斥着潮红的俊脸。她咬着牙,死死瞪着他,一声不吭,脸上满是隐忍的屈辱之色。 白遥认真注意着凤沃脸上的神情,每读懂一分,他都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感。 他心中翻江倒海,终于是忍不住了,将自己埋藏在心中许久的话问出了口:“凤沃,你如此抗拒我,是因为凤从悉吗?” 他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凤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把尤子今唤做凤从悉。他故意这样称呼尤子今,也是为了诈一诈凤沃的口风。 凤沃下巴被捏的生疼,她眼底瞬间划过了一抹惊慌。 一听到了白遥的问话,她也再顾不得其他了,白遥这是知道了凤从悉和尤子今互换躯体的事情?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知道?”她忍不住死死的盯着白遥,神色之间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白遥真的知晓尤子今和凤从悉互换躯体一事,那么帮这两人完成交换躯体一事的魔族也逃不过白遥的眼睛了。 那么,凤从悉和魔族的关系岂不赤裸裸的展现到了白遥眼前。 白遥如此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有了这种机会肯定会去好好利用一番,她虽然恼恨凤从悉对上官族人见死不救,但她也从没有想要让对方出事。 凤从悉和魔族那边的事情一直做的很隐秘,自己这个唯一知道这个埋藏了千年的秘密的人又待在白遥身边。 白遥会猜到这些事情,该不会都是因为她太过大意,在白遥面上说漏嘴了吧? 罪过,真是罪过...... “呵......”白遥嘲讽的咧开嘴角,心中的苦闷酸涩浓重的无以复加。 他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凤沃脸上的心虚之色,一颗心已经凉了大半截。 果然是如此,自从凤沃知道自己误会了尤子今之后,心里早就生出了要和尤子今复合的心思,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罢了。 凤沃盯着白遥许久,心中忽然有了些了然。她下巴被白遥的手指紧紧桎梏住,只能微微闭起眼睛,不愿再面对白遥满是莫名恨意的眼眸。 她闭着眼睛轻飘飘的说道:“你手上有峰乌,那东西最是无孔不入的,有这些小东西在,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方才还被人强上了,此时她尚且自身难保,已经无力再去理会凤从悉的事情了。 白遥心狠手辣智谋过人,凤从悉又岂是善类?还有,凤从悉身后的殷南续和整个魔族,对现在的白遥来说,还算得上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 白遥突然气急败坏的甩开凤沃的下巴,转手去拽着凤沃松松垮垮的衣领,怒问:“凤沃,你这是什么态度?” 这算是什么?凤沃心中的那些小心思被他一语道破,就干脆不解释不理睬,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又是在摆给谁看? “凤沃,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着我啊!”白遥双手拽着凤沃的衣襟,一来一回拼命的摇晃着她软绵绵的身子。 凤沃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心中暗自冷笑。他都已经这么对待她了,还想要她和从前一样乖乖听话吗? 没门! 白遥眼睛力布满血丝,他恍然之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凤沃该不会想离开她,去和尤子今在一起再续前缘吧?! 第206章无耻狂徒 不,他绝对不允许,凤沃只能是他的,谁都别想染指,哪怕是凤沃的旧情人尤子今也是一样! 白遥下意识的转眸盯着凤沃红肿的下身,嘴角慢慢浮出了一抹自得的笑。 他掌心悄悄运转着灵气,用这股灵气在手掌心中凭空幻化出一团晃眼的白色烟雾。 凤沃感觉到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她似乎是知道危险的临近,提前一步倏然睁开了眼睛, 一见白遥手掌心中凝聚的灵气,她大惊失色,连声问道:“白遥,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凤沃眼睛里一会是白遥笑的有些渗人的俊脸,一会儿又是那凝聚了浓厚灵力的手掌。 她这才觉得害怕,白遥该不会是被她激怒,想先奸后杀吧? 白遥冷哼一声,高高的扬起手,一掌拍在了凤沃的大腿根部。 “啊......”凤沃惊骇的发出一声惨叫,她眼睁睁的看着白遥一掌打在她的大腿上,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白遥低头,把眼睛凑在凤沃大腿上,满意的瞧着自己的杰作。 凤沃“刷”的一下,整张脸都憋红了,白遥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眼角余光紧紧追随着白遥的举动,见他竟无耻到这种地步,凑到她的下身处猛瞧,这口味也太重了些。 强上她的男人太变态了,凤沃气的嘴唇都在发颤。 白遥平时看着挺正常,一到床上就跟变态一样,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 凤沃忍不住破口大骂道:“白遥,你这个无耻狂徒!无耻狂徒!” 白遥抬头随意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她眸中的怒意,不禁有些怔愣。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有些可悲,方才那点儿心满意足和志得意满也都尽数消散了去。 凤沃心不在他身上,他弄这些小花样又能有什么用处。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目光不经意被那两抹红肿不堪的唇瓣给吸引住了目光,心下一愣,他果真是伤到了她。 白遥心中一时间盈 满了愧疚之意,只不过,他一想起凤沃那抹心虚的神情,心中只剩下了冷笑,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凤沃死死咬着唇,若是她此时能动弹的话,必定会一巴掌甩到白遥那张变态的脸上。 “白遥,你放了我,否则我......” “否则你要怎样?”白遥打断凤沃的话,慢慢把脸凑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讽刺。 凤沃看着白遥凑过来的脸,这张脸上还带着伤,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淤青。一想到白遥这伤势怎么来的,她更是没有好脸色。 他的大手随意玩弄着凤沃气呼呼的小脸,眼底却是一片哀恸之色。 身下的这个女人,是他捧在心尖尖上宠爱了近十年的,他以为她整副身心都是他的。 可是今日,他才察觉到,凤沃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 “凤沃,你倒是说啊,若我不肯放了你,你要怎样?”白遥反手捏着凤沃的脸,有些厌烦这样的相处。 “我......我要......”凤沃眼圈泛红,她结巴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可以桎梏白遥的法子。 她现在浑身动弹不得,白遥又化身恶魔,她还能怎么办。 白遥挑了挑眉头,凤沃这句话实在有趣。他冷笑出声,恶狠狠道:“我不给!” 凤沃这才后知后绝自己方才激怒之下说了什么样的话,她现在是身上痛,心里痛,到处都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的。 “白遥,你把事情解决了,该把我放了。”她终究是息了气焰,既然对白遥肆意谩骂换不来自己想要的,那她大不了忍一时之气,让自己能动弹先。 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四仰八叉的躺在白遥的大床上,下半身未着寸缕,她都能感觉到一阵阵凉飕飕的寒意。 “放了你?”白遥低低的笑出了声,心中满是苦涩。 “凤沃,我放了你之后呢,你会去哪里?” 凤沃叹了一口气,死鱼一眼翻着白眼,有气无力的敷衍道:“我能去哪里啊。” 白遥依旧不肯放过她,眼睛死死盯着凤沃的脸,细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凤沃,你想去找凤从悉,与他再续前缘?对吧。” “白遥,你给我闭嘴。”凤沃又从白遥嘴里听到凤从悉这个名字,方才那一点想服软息事宁人的心思也淡了下去。 她死死瞪着白遥,眸中满是愤怒之色,白遥总是在她面前提凤从悉干嘛,而且还是那种怀疑的语气,听的她浑身上下都膈应。 白遥有没有搞错,今日大意中了司容计策的人是白遥,借药发情对她乱来的人也是白遥,凭什么白遥到现在还要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嘲讽语气跟她说话。 凤从悉的事情一直是她心里一根刺,这些年,她都会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想起。 当年怦然心动的初恋太过美好,她舍不得那些美好被现实里的肮脏玷污。 白遥“呵呵”笑出了声,那些旖旎的心思也渐渐消散了去。 他颓然从床上爬了起来,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朝浴池的方向走去。 凤沃心中一急,她现在整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躺在床上,上身的衣服倒是完好的,就是下身肯定是惨不忍睹。 若是白遥就这么走了,她又动弹不得,难道她还要用这副狼狈的模样,等到落桐进来收拾房间? 凤沃急急喊道:“白遥,你慢着。” 待她眼角余光扫到白遥稍顿的脚步,才悄悄放心,但目光一触及白遥光溜溜的身子,脸上又忍不住燥热,只得把目光稍移开些许。 她一开口,声音里刻意带着哭腔:“白遥,今日明明就是你做了错事,为何到头来却要我受罪?” “你若配合,又怎会受罪,咎由自取罢了。”白遥轻飘飘的留下这么一句话,抬脚又要离开。 凤沃又急又恼,要是让她这副模样被除白遥以外的人看到,那她这张脸差不多可以扔掉了。 “白遥,今日明明是你中了旁人的诡计,现在怎么就成了我咎由自取,你不许走!” 她语气急促,甚至还夹带了那么一丝恐惧,像是生怕白遥会真的离开似的。 白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司容这件事情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他若还想着和凤沃过下去,那这件事情就非解决不可。 他转过身,光着身子,他却表现得比穿着衣服还自在。 白遥斟酌着语气道:“今日之事,盖因司容使计。其实,就算我知道司容有旁的心思,可我还是亲自赴约。” “为......为什么?”凤沃愣愣的问了出来,明知有诈还要欣然赴约,难不成白遥真是看上司容了? 白遥嘴角一勾,耐心给凤沃解释道:“因为我想要一株名叫无根的灵草,而司容有这株草的消息。” 这就是白遥给她的解释? 凤沃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禁讽刺出声:“白遥,你为了一株草,连自己的色相都要出卖,这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白遥极其认真的摇了摇脑袋,慢悠悠的感叹了一句:“我并不知道司容会如此胆大妄为,竟想要爬床。” 凤沃可不吃白遥这一套,待看白遥此时这副没羞没躁的模样,她立马鄙夷道:“有美人投怀送抱,你就算是知道其中有诈,也会假装不知道,去欣然赴约。” 她最厌恶的,就是白遥这种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态度。他这样做,又要把她置于何地。 白遥拧了拧眉,反正她的解释已经放这儿了,凤沃不肯相信,还得凤沃自己能够想明白才好。 “凤沃,你的解释呢?”白遥可还没有忘记,凤从悉的事情对凤沃的影响有多大。 “我?”凤沃惊讶睁大了眼眶,她向来都是很乖的,最近更是过着极其规律的两点一线生活,哪里会像白遥一样惹是生非招蜂引蝶。 “我需要解释什么?我又没做错事情。”她斜着眼,有些倨傲。 “凤从悉的事情你要怎么解释?”白遥站的笔直,宽大的脚掌贴在冰冰凉凉的玉石地面上,他毫不在意,心头却隐隐有些不安。 “白遥,我一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情。当初我和凤从悉因为云层一事闹决裂,到现在近十年没有再见面,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白遥顺着凤沃的话,继续逼问:“如今你知道云层一事只是误会一场,难道你对凤从悉就没有愧疚,没有后悔?” 他眼神微眯,眼底暗含危险之色。 凤沃“呵呵”一笑,她和凤从悉,还回得去吗? 过了半晌,凤沃才语气冷然回道:“白遥,我后悔了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如今上官族已灭,我再后悔自己对凤从悉的误会,也救不会这些人。” 白遥听的有些茫然,他正和凤沃说着凤从悉一事,凤沃怎么扯到上官族被灭一事上来了。 凤沃犹不自知,她的眸中渐渐有了些哀恸之色,语气幽幽陈述:“当年,赤魔门灭上官满门,凤从悉就算没有助纣为虐,可他明明知道赤魔门屠族,却置身事外。你还不明白吗,我和他之间隔的不是误会,而是数百条上千条人命。” 白遥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他眼前的一团迷雾渐渐清明,凤沃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说凤从悉和魔族之间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深锁眉头,有意套一套凤沃的话。 白遥故意装作不解,疑惑问道:“凤从悉怎么会提前知道赤魔门要对上官族动手?” 第207章风雨欲来 凤沃眉头一皱,白遥不是通过蜂乌知晓了凤从悉和尤子今互换躯体的事情吗?难道白遥对此事根本不知情? “你……”凤沃正要把话问出口,却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止住了话头。 是了,白遥有此一问,显然是对此事毫不知情。若她贸贸然问话,以白遥的多疑多思,定会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来。 看来,蜂乌纵然无孔不入,却还是有无法触及的地方。她高估了那些小东西,也低估了魔族的防御力。 白遥上前几步,站在床边,沉吟问道:“凤沃,难道凤从悉在魔族里面埋下了眼线?” 凤沃皱着眉头看着了他一眼,还是摇摇头道:“我不清楚。” 这些事情,她多说多错,最好的办法就闭口不谈。 白遥压根不相信凤沃会什么都不知道,他抬手抓住了凤沃的手腕,微眯着眼睛问道:“你以前待在凤从悉身边,会不清楚这些事情?” 白遥凤从悉是暮光派的弟子,更是池栾亲传大弟子。若凤从悉真的能力把手伸到魔族去,那他所看到的暮光派的势力,岂不是仅仅只有冰山一角而已。 这可是一件大事,关乎到他的复仇大业。若是有一个疏忽,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白遥,你把衣服穿上,我看着碍眼。”凤沃生怕白遥再想下去,会推断出凤从悉和尤子今互换躯体的事情来。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这件事情让太多人知晓。 一旦她说出凤从悉和尤子今互换躯体的事情来,那白遥就能顺势查到凤从悉的真实来历。 来自异界的人在云海这些人的眼中,都是香饽饽。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势必会被云海各方势力啃的连渣都不剩。 她和凤从悉都出身凤家,这点底线她还是得遵守的,就算不为了凤从悉,她也得为了自己着想。 她不把凤从悉来自异界的事情捅出来,凤从悉最好也不要把她的来历透露给世人知晓。 况且,这些事情牵扯的人太多了,关系到她祖父和凤从悉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她自己也很难说清楚。 白遥压根不吃凤沃转移话题那一套,仍是锲而不舍的追问:“凤沃,你说清楚,魔族里也有凤从悉的人?暮光派竟然和魔族相互勾结?” 凤沃知道这下事情闹大了,强忍着内心的懊恼,面上轻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凤从悉是暮光派首徒,怎么可能会和魔族有关系。” 白遥冷“哼”一声,厉声警告道:“凤沃,兹事体大,你要知道,若是暮光派有魔族暗中相助,那么我们的复仇只会举步维艰。” “白遥,我再说一遍,暮光派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凤沃眉头都在打结了,凤从悉会利用魔族来帮助暮光派,阻碍白遥的复仇? 这不可能,凤从悉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怎会突然善心大发帮助暮光派。 况且,百年前人魔两族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凤从悉不可能会为了暮光派拉下脸要求魔族帮忙, 其实,就算是凤从悉想让魔族帮忙,殷南续也未必会同意,魔族上下都不会答应。 凤从悉性子古怪,她也有些捉摸不透,但这些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来的。 白遥看着凤沃过分正常的神色,心中也知晓凤沃还是有所隐瞒的。他刻意发问:“是吗?暮光派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 凤沃正要应是,却听白遥继续说道:“如果是的话,那就是凤从悉私下里和魔族有关系了。” 凤沃噎了个,白遥这男人的脑子是什么构造,这些事情都能推理出来。白遥这见微知著的本事比起心细如发的云扬,也不遑多让啊。 她闭起了眼睛,懒得再和白遥周旋在这件事情上,横竖她说什么,白遥都能看出点问题来,她还是闭嘴好了。 凤沃随口敷衍道:“随你胡思乱想去吧,这些事情我不清楚。” 白遥嘴角扯动,凤沃不清楚这些事情,却说他是在胡思乱想,她对凤从悉的维护态度简直太明显了。 白遥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一件很大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了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女人。 “凤沃,我汲汲营营数百年的谋划,甚至于我的退路,都握在了你的手中。我对你如此信任,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白遥握紧了拳头,声音里有些哀戚。 “白遥,凤从悉的事情只是你的臆想而已。”凤沃疲惫的闭上眼睛,借以掩饰眼中的心虚和不忍。 “呵!”白遥眼底的失望一闪而逝,他大步迈向浴池。 没过一会,浴池里就断断续续传出了水花四溅的声音。 凤沃额上都开始冒出了冷汗,白遥这是在里头发脾气呢?! 她有些懊恼,直到今日,司容使计,她才知道,原来白遥心里藏着这么多的事情,原来白遥对她如此怀疑。 看来,她还得感谢司容布局算计白遥。若非如此,她又怎知白遥的心事。 她得趁现在跟白遥说清楚,否则这些事情积压在心里,迟早会成毒瘤的。 良久之后,白遥才披着宽松的中衣,慢悠悠走到床边。 他神色平静,眸中似有柔意,眼底却是一片复杂算计。 凤沃乍看白遥如常的神色,暗叹白遥对自己情绪的掌控能力极佳。方才他还在她面前肆意发疯,现在却整出一副翩翩温润君子的模样。 凤沃正要把自己编了大半天的话说出口,却听白遥先软了语气温声道:“小沃,今日是我失态了,那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凤沃被雷的半天回不了神,这是什么情况,白遥不会是去浴池的时候被掉包了吧?! “你......你没事吧?”她支吾半天,也才干巴巴的丢出这一句话。 白遥轻轻展颜一笑,俯身抱起凤沃,柔声细语丢下两个字:“无事。” 凤沃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她被白遥强硬的塞在怀里,整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白遥又受什么刺激了?前一刻白遥还是电闪雷鸣风雨欲来,现在却变成了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白遥小心翼翼拉下凤沃皱巴巴的上衣,随地扔下,转头再轻手轻脚的把凤沃包进了浴池。 他心念一动,凤沃手腕上的三生红藤突然发出微弱的光亮,随即整根红藤就焉了下去,像是一件最普通的女子饰物一样,尽职尽责的呆在凤沃的手腕上。 凤沃进了浴池,腿上传来一些刺痛感,她无暇理会。 白遥忽然如此待她,她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价值连城的瓷器了。不,就算是价值连城的瓷器,也得不到白遥这般对待,书架那边至今还铺着一地珍宝的残骸呢。 凤沃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手上的动作猛的顿住了,她能动了?! 白遥怜惜的拍了拍凤沃湿漉漉的脑袋,轻声道:“小沃,你自己小心点,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白遥兀自往外走去。 凤沃脑子里一团浆糊在搅动着,她忍不住想要抱住膝盖,双腿稍微一动作,却是疼的差点飙出眼泪来。 她的胯骨疼的好像断成了两半,后腰处十分僵硬,动一动都觉得困难。 凤沃现在连看都不用看,她下半身肯定是惨不忍睹,都是白遥那家伙用力过猛,害的她受罪。 她一边疼的龇牙咧嘴,一边还要忍着痛赶紧把自己洗干净,免得待会白遥回来看见她未着寸缕会动手动脚,她现在再经不起折腾了。 凤沃好不容易爬上岸,她坐在浴池边上,光溜溜的腿还在浴池里泡着呢。 她低头往下看去,纵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本两条白皙嫩滑的腿,此刻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青紫。特别是大腿部分,有一小块地方都能清晰看见肌肤底下暗红的淤血。 凤沃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伸手去碰自己的大腿,有心想要把这一小块淤血给揉开。 白遥那个混蛋,肯定是狠狠掐她,还拼命撞她,而且,白遥用的肯定是猛劲,那家伙是木头铁块做的不成? 凤沃的手刚要触及大腿,却发现自己大腿上有一个突兀的字符。 她一惊,连忙俯身,待看清楚之后,她才惊觉自己大腿上被纹上了一个“遥”字。 凤沃恨的牙痒痒,白遥这个家伙也忒恶趣味了,把自己的名字纹到她的大腿上,是想要留下什么证据不成? 疏忽,凤沃脸上淡淡的漾开了一抹笑,白遥真傻,这事情做的实在是太幼稚了。 只是,白遥在大腿上纹上她的名字,难道是害怕她和别的男人偷情? 她心底忍不住泛起了委屈,白遥也太不信任她了。 不过,她心中也免不了有些心疼,白遥这种举动太过孩子气,是因为她给他的安全感太少了,才会让他这般患得患失? 凤沃正兀自反省着,白遥却衣着整齐的站在院中亭台下,他身后还跟着落桐。 落桐圆润的小脸上有几分担忧之色,它忍不住开口问道:“少主,凤姐姐没事吧?!” 它在门外听着凤沃的怒骂,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啊,生怕凤沃惹怒了少主,会被少主捏死。 它有心想进去劝劝凤沃,偏偏惧怕少主看到它进去会先把它捏死。 白遥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吩咐道:“落桐,我要交代你一件事情。” 他不知道算计凤沃,究竟是对是错,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第208章盛宠 白遥低声与落桐耳语几句,落桐听后,惊的脸色发青。 “少主,你让我这样做,是因为凤姐姐不可信吗?” 落桐绞着手指,怎么也没想到少主竟会怀疑起凤姐姐来,这么多年了,难道凤姐姐当真存着旁的心思? 白遥敛下眼眸,心中繁杂一片。凤沃可不可以信,待他先试上一试,再做定夺。 落桐眼巴巴的瞅着白遥,见他神色郁郁,它最终也只能轻轻一叹:“少主,这件事情我会办妥的。” 它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箱,从里面掏出一个玉瓶塞到了白遥手里,笑呵呵说道:“少主,你脸上的伤要处理一下,要是让颜叔他们看到了,铁定不会给凤姐姐好脸色看的。” 白遥轻笑着接过药瓶,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小树妖总算是长大了,做事情也懂得要瞻前顾后,处理事情也越来越细致了。 他正想开口夸一夸落桐,却见那只小树妖圆润的身子已经溜到了房门边上,正蹑手蹑脚的准备推开房门。 白遥心头一凛,凤沃还在里头沐浴,落桐这时候提着药箱进去,难不成还想替凤沃处理伤口? 他飞快的跃至落桐身后,大手一抬,轻轻松松把落桐扔到了院子里。 落桐“哎哟”叫喊出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它一头扎在了草地上,吃了满嘴的草。 白遥冷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这只树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色。 落桐哼哼唧唧的,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草给清理干净,却见白遥已经从地上捡起它的小药箱,推门进去了。 它满肚子的委屈,苦着一张圆圆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幽怨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暗自抱怨,凤姐姐都是少主的人了,它看一眼怎么了,少主真小气。 凤沃一点点艰难的从浴池边上爬起来,正要去找件衣裳给自己套上,身后却忽然伸过来一双手,给她裹上了合身的中衣。 凤沃一见来人是招致自己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心中的那些委屈又跑了上来。 她一把拽过白遥手里的细带,冷淡的拒绝:“白遥,我自己来就好。” 白遥依言放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凤沃还在微微打战的双腿。他今日当真是伤她不不轻,平日里他又是那么宠她,这一次,也难怪她要委屈了。 凤沃好不容易把中衣穿上身,看也不看白遥一眼,一瘸一拐就往桌边走去,她渴的厉害啊。 白遥终究是于心不忍,上前几步强势的把人横抱在怀里,稳步朝大床走去。 “啊!”凤沃大惊失色,白遥又想干什么,再折腾下去,她真的会被玩死的。 “白遥,你还是不是人?你这只禽兽!”她此时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马就在白遥的怀里挣扎起来。 她身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酸痛,逼得她眼角都在冒着泪花。 白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把人放到了床边,温声劝慰道:“小沃,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想要帮你擦药。” 凤沃闹了个大红脸,气鼓鼓的坐在床边,对白遥拿过来的药瓶视而不见。 “别闹小情绪了,乖一点,把裙子脱下来。”白遥拍了拍凤沃的肩膀,蹲下身准备帮凤沃擦药。 凤沃猛的低头瞪了白遥一眼,这个男人,怎么就能这么坏呢。 白遥拽了拽凤沃的裙摆,催促道:“快脱,我好上药。” 凤沃连忙按住自己的裙子,她才不要白遥碰她,万一擦枪走火,吃苦受罪的还是她。 只是,她到底还是底气不足,不敢堂而皇之的拒绝白遥。她心中一动,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桌案,冷声道:“白遥,我口渴了。” 她看着白遥,不甘示弱的等着他给她斟茶倒水。 白遥无可奈何笑了笑,这丫头现在是故意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吗? 他叹了一口气,随手把药瓶放在床边,起身倒茶去了。 凤沃趁白遥去倒茶的功夫,做贼一样拿起床边的药瓶,飞快卷起裙摆,三两下就把药倒了上去,腿上顿时传来了一阵阵清凉之意。 她满意的看着手里的玉瓶,不错,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白遥端着茶走了过来,好脾气的递到了凤沃嘴边。 凤沃有些扭捏,白遥这样百依百顺的模样,她看着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她把药瓶塞到白遥怀里,才接过茶杯咕噜咕噜灌下了好几口。 白遥拿着药瓶,又看看耍着小脾气的凤沃,不由觉得好笑。 过了一会,白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认真问道:“小沃,你那个地方擦了没有?” “哪个地方?”凤沃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尽是茫然之色。 白遥斟酌了片刻,才定了定神,一本正经道:“就是......” “不许说不许说!”凤沃猛的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白遥的嘴巴。 她总算是知道白遥说的那地方是哪个地方了,她都不知道该说白遥是变态还是细心了。 凤沃又羞又恼,微微垂着脑袋,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殷红的薄纱,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白遥忍住笑,轻轻的“嗯”了一声,抬手把凤沃的爪子从自己脸上抓下来,又把药瓶塞到她手里,不放心的叮嘱道:“你自己抹的话,千万要小心些,不要因为怕疼就故意不抹。” 凤沃愣愣的接过药瓶,有些不敢相信。 此时的白遥完全就是一个好脾气又善解人意的温润君子,温柔得有些渗人。 可是,这也太不正常了。 要是换做往常,白遥早就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死乞白赖的非要亲自给她上药了。 此时的白遥倒是安分的过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伤了自己,是以心中有愧...... 白遥俯身把凤沃抱了起来,凤沃有些走神,还没有想到要挣扎,人就已经被丢在了软塌上。 凤沃眸中的不解之色更甚,她在床上躺的好好的,白遥怎么会把她扔到软塌上?白遥不会是突然小气到连床都舍不得让她睡了吧? 凤沃心中不由得腹诽道,明明床那么大,睡上十几个她,都绰绰有余,偏偏白遥小气的要命。 白遥自顾自的转身,从衣橱里抱出一床干净的床褥,熟练的收拾起床榻来。 凤沃看的瞠目结舌,眼睛一眨不眨的。 天呐,她此刻竟有一种捡到居家好男人的错觉。现在在房间里忙忙碌碌的这个白遥,真的是白遥本尊吗? 白遥三两下就给大床换上了干净的床褥,摆好枕头后,转身又回来抱起凤沃。 凤沃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白遥,任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又扯来松软的棉被给自己盖上。 白遥一边给凤沃掖被角,一边柔声道:“你休息一会吧,我让厨房去给你熬汤,等你醒了正好可以喝。” 凤沃眸子睁得大大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厮真的是白遥吗?不会是落桐那家伙施展化形术故意来玩她的吧?! “怎么了,你不累吗?”白遥声音温柔得好像掺了蜜 汁,他轻轻捏了捏凤沃因为吃惊而显得有些僵硬的小脸,目光柔和。 凤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莫名其妙的就有些胆战心惊。 从前白遥虽然宠她,却从来都没有宠到这种地步,她从前以为白遥对她已经够好的了,没想到白遥还有更为温柔的一面。 白遥抿了抿唇,站起身准备离去,却有一双小爪子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摆。 “小沃,还有什么事情吗?”白遥捞起凤沃的小爪子,放在温热的大手掌里掂了掂。 凤沃连忙摇了摇头,她的脑袋一直在往松软的被子里面缩,也不知道在躲在些什么。 白遥心头莫名一软,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对凤沃布下的局。 他很想就此问上一句:凤沃,你一直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只是,他死死忍住了,不让自己问出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凤沃根本不会对他说实话。 既然凤沃不愿自己说出来,那他也就不再逼她了。了不起他自己去查,自己一点点去试探,总能拼凑出凤沃藏在心中的那个秘密。 白遥突然俯身,在凤沃的额头上落下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凤沃晕晕乎乎的,脸上还感觉有些痒,那是白遥的鼻息落在她的脸上。 待凤沃回过神后,白遥已经走到了那层厚厚的帷幔处,正要掀开走出去。 她想起白遥脸上还有伤,连忙喊道:“你......你脸上的伤也得擦些药。” 说完,她把脑袋蒙进了被子里,脸上有些发烫,小心脏也跳的厉害。 她此时竟不知自己究竟在脸红心跳着什么,和白遥在同一间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早该习惯了不是么。 白遥没有回头,脸上却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嘴里仿佛是含了蜜糖似的。 其实,凤沃真的很好哄,他只要使劲宠着她就够了。 只是,凤从悉那个最大的变数,颜豫至今没能找到机会朝他下手...... 第209章物尽其用 今日他和凤沃的争端又大多因为凤从悉,他更是从凤沃的话里隐隐猜到凤从悉竟然还在魔族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他不知道凤从悉在魔族里安插人手一事,池栾知不知情。但有一点,他比谁都要明白。 为了白家能够重掌暮光派,为了能杀掉池栾这个杀人凶手,更为了能够屠灭赤魔门为上官族报仇,他不能够再轻视凤从悉了。 若任由凤从悉逍遥下去,此人迟早会成为他光复白家最大的绊脚石...... 闲浮岛蜂园,一处半封闭的石室之中, 颜豫正和几个能与峰乌沟通的弟子筛选着各地送过来的情报,准备给白遥送上去。 他随意一抬眼,却见到有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石室的铁门。 颜豫心里一咯噔,手里的纸张轻飘飘的掉到了桌子上。这间石室里藏着太多的机密,若是随意让人知晓了,那还得了?! 他也顾不得其他,三两步冲到门前,拦住了来人。 “大胆,石室也是你能乱闯的?” 颜豫横眉怒目挡在门前,峰园里三层外三层布下了无数护阵,更兼守卫森严。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一个人想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了,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蜜蜂,都飞不进来。 蜂园外部尚且如此严密,更何况是身处蜂园内部,这座如同机密一般存在的石室。 那人在几丈宽的铁门外被颜豫一喝,并没有受到影响,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稳稳的推开了铁门。 待白遥的身形从铁门处完全显露出来,颜豫心里头又是一咯噔,他方才竟然对着自家少主大声呵斥,这是不要命了? 他连忙低头施礼,急急请罪:“少主,属下失礼了。” 白遥悠悠然走进来,里头数个弟子一见到白遥身影,一个个皆面带惶恐之色,忙不迭施礼问安。 少主到蜂园的次数从来都是屈指可数的,今日突然踏足石室也太奇怪了,难不成外头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少主,蜂园血腥味浓重,您怎么能亲自过来呢?”颜豫关上铁门后,小跑着跟在白遥身后,脸上有几分焦急之色。 蜂园里面饲养了许多峰乌,这些峰乌每日都需喂养一定量的女子鲜血,这意味着每日都会有女子命丧于此。 这也难怪整座蜂园的血腥味如此浓重了,无论用什么方法,这股浓重的血腥味都挥之不去。 “无妨,你们不用紧张兮兮的。峰乌喝的是女子鲜血,它们还看不上我的血呢。” 白遥轻轻的摇着脑袋,坐到了主位上去,神色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肃然和冷峻。 颜豫皱了皱眉头,今日少主的神色有些反常,至于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但是有一点,从前不管是多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少主都不会踏足蜂园,他估摸着少主是不想见到太多性命在自己眼前无辜死去,才不愿意到蜂园来的。 可是今日,少主竟亲自走到了蜂园深处,还坐到了石室的主位上,这显然是有待上一会的打算。 颜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躬身问道:“少主,你有什么吩咐吗?” 白遥轻轻点了点脑袋,手掌习惯性的往主位前的桌案上一抓,想要端起茶杯抿上一口,手掌却扑了个空。 他悄无声息的收回手,心中腹诽着蜂园的待遇也太糟糕了,连一倍热茶都不给他端。 白遥定了定心神,端坐于主位之上,眯着眼睛问道:“颜豫,我记得我几个月前,曾让你去找个机会,把尤子今捆回闲浮岛。为何这么久过去了,你却连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呢?” 颜豫想了一会才想起这回事情来,原本对此事他就没怎么上心。 他老早以前就知道,凤沃和尤子今几年前有过那么一段感情。少主前几个月随口说要他去把尤子今捆回闲浮岛,他还以为少主要抓尤子今是为了儿女私情之类的事情,也没多过在意。 可是没想到,少主今日为了这件事情,竟亲自跑到蜂园的石室之中追问。 颜豫也只能在心底里暗叹一声情爱惑人匪浅,嘴里还是找了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想要把这件事情给搪塞过去。 “少主,那尤子今勤奋的很,一直躲在暮光派里面断断续续的闭关,我们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白遥剑眉一挑,冷声问道:“颜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物尽其用?我们埋伏在暮光派里的人都是死的吗?” 白遥话刚说完,就有一个机灵的弟子,乖巧的端上了热茶。 白遥淡淡瞥了那茶杯一眼,默不作声,血腥之地的茶水,他喝着还是有些膈应的。 颜豫咬了咬唇,心中平白冒出了许多的问号。他微微低下脑袋,沉声道:“少主,颜豫不明白,尤子今不过只是一个小辈弟子,少主何必冒着我们的人暴露的危险,执去意控制尤子今呢?” 颜豫有些失望,若少主真是为了儿女私情,就要动用他们好不容易才埋伏进去的人,那凤沃这个女子,对少主的影响未免也太大了些,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是一个小辈弟子?”白遥低头,好笑的看着颜豫,眸中的不屑之意更为明显。 “颜豫,你太小瞧尤子今了。据我所知,尤子今和魔族还有颇深的交情。” 他从凤沃那堆乱七八糟的话里面,也就只能拼凑出这么一个结论了。 颜豫猛的吃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他神色间满是不可置信,按道理说,峰乌已经渗入到了云海各个角落。 虽说一些地方他们还不敢涉足,但是尤子今和魔族有牵扯一事,他们怎么会连一点点风声都接收不到呢? 况且,尤子今身为云海第一大派暮光派的首徒,人族和魔族百年前又发生了那样惨烈的大战,尤子今是不要命了才会和魔族有所往来。 颜豫小心翼翼的看了白遥一眼,总觉得此事大有文章,绝不向少主说的那么轻巧。 他忍不住恭声道:“少主,颜豫斗胆问一句,少主是如何知晓的?” 白遥眼神一厉,盯着颜豫上上下下打量起来,直看着对方浑身不舒坦才开口,轻飘飘丢下一句:“颜豫,你在质疑我?” 颜豫吓了一跳,连忙弯下腰,急急为自己辩解:“少主,颜豫万万不敢,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马虎应对。” 他见白遥并没有发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少主,要知道,尤子今可是池栾的亲传大弟子。若是尤子今与魔族有私交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池栾和魔族......” “所以,你们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尤子今给我控制住!” 白遥一拍桌子,惊得石室众人眼皮子一跳。 他此举意在引起这些人的注意,这些人专门筛选峰乌从各地收集上来的情报。若是这些人明白其中的厉害,也能对魔族那边多上几分心。 颜豫忍不住按着自己砰砰跳动的胸口,若真如少主所说,尤子今和魔族有颇深的关系的话,那事情就要变得复杂起来了。 颜豫还想再问些什么,但他一触及白遥不虞的面色,立即就乖乖住了嘴。 他至今还没有忘记,前上青宗宗主余为死的时候,那副血淋淋的凄惨模样。 “少主,颜豫明白了。” 白遥满意的点了点脑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的提点了一句:“我听说,厌息和尤子今的关系不错......” 白遥点到即止,再不多言,他相信以颜豫的聪明,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颜豫神色一凛,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只是,厌息会同意吗? 他有些担忧的问道:“少主,尤子今曾救过厌息的性命,颜豫担心厌息会下不去手。” “下不去手?”白遥突然“呵呵”笑出了声,有些嘲讽的开口:“我竟不知,尤子今什么时候把我手底下的人都收买了。” “少主,厌息也只是感念尤子今的救命之恩,这本是人之常情。” 白遥一甩袖袍,懒得再听这些矫情的说辞,而是漠然道:“这些我可不管,你转告厌息,若是他觉得帮我带回尤子今有违自己的本心的话,那就让他把尤子今带回来之后,再用一死安抚心中的愧疚吧。” 厌息那老家伙,自己做下的事情,别以为时隔多年,他就不会再追究。 当年凤沃身处上青宗一事,分明就是厌息偷偷的给尤子今递消息,尤子今才会如此坚信,才会在凤沃被困炼器房之际风风火火的杀上门来。 要是这回,厌息还敢再忤逆他的意思,那他手底下又该要多一枚弃子了。 颜豫不清楚白遥心中所想,也不明白白遥还没对当年凤沃行踪泄露一事释怀。 乍听白遥冷冰冰的话时,他的背后没由来的一寒。 原本,他以为少主的性子在这几百年的倾轧之中,性子磨砺得越来越圆滑了...... 第210章利刃虽锋锐 可是,直到此时,他才惊觉,少主不仅没有被一次次倾轧磨平锐气,反而平添了许多戾气。 总而言之,少主越来越像一柄锋锐的利刃了。 那些所谓的翩翩温润君子形象,不过是少主迷惑世人的假象罢了。 白遥淡淡的瞥了颜豫一眼,见对方眉头微蹙,不由得冷声问道:“颜豫,你还在犹豫什么?” 难不成,现在连颜豫这家伙都觉得,他应该任由尤子今膨胀下去? 颜豫回过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他生怕自己一时走神会引来少主的猜疑,连忙拱手回道:“少主,颜豫深知此事关乎我白家兴复,不敢有半分疏忽。还请少主放心,颜豫定会一字不漏,转达给厌息。” 白遥勾了勾嘴角,这还差不多。 “还有一件事情,赤魔门那边你们给我盯紧点,我就不信尤子今出事,他留在魔族里面的势力会无动于衷。” 赤魔门是魔族在北地上的门户,也是魔族通往地下世界唯一的一个入口,在那个地方蹲守,一劳永逸。 颜豫点头,恭声回道:“是,少主。”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快步走到桌案边上,从一叠叠密函里翻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到白遥手里。 “少主,这是绝言岛那边偷偷摸摸送到万象宫去的信件,被少主派去万象宫保护凤遥的四个护卫悄悄截下了,少主请看。” 白遥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接过信件,绝言岛居然主动跑去和万象宫联系,这也太奇怪了。 要知道,绝言岛上那些长老,哪一个不是自持自己高贵的身份,不屑于和身份比不上自己的人打交道。 纵然万象宫近日来出了许多风头,在南域可以说是名声正盛。可是到底还是根基太浅,绝言岛上那些老家伙怎么会放下身段,主动跑去套近乎呢? 这事实在蹊跷。 白遥也不愿把信件带回去,直接就在石室里面拆开了。他展开信件,通篇扫下来,眉头越皱越紧,嘴角却咧开了一抹嘲讽的笑。 末了,他随手把信丢到了桌上,轻飘飘丢下四个字:“自寻死路。” 颜豫听得白遥对此事的结论,虽然有些吃惊 ,但他还是猜到了少主心中的决定,只怕是上青宗要来一次彻底的大清洗了。 绝言岛给万象宫送去的那封信件他已经看过了,信上居然说白遥偷偷化身成为万象宫宫主凤遥,在外头私自培养自己的势力,还让七品丹师公孙华明等上青宗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背投万象宫。 种种种种,信上通篇大论都是在指责白遥置上青宗于不顾,准备搬空上青宗。 信中直言白遥心术不正,辜负了长老们一番教导,忘记了复仇大业。 甚至,言慈那老家伙还说白遥不配再做白家少主,愧对白掌门云云...... 信件末了,还不忘威胁上白遥几句,大意是恢复绝言岛在上青宗的地位,交出上青宗一部分权利,万象宫一事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继续隐瞒下去。如若不然,此事必会大白于世...... 信件上的内容,颜豫看了直想发笑。 少主私下里培养自己的势力是真,让公孙华明在明面上背叛上青宗也是真。 只是,凤遥的真实身份是白遥却是无稽之谈,还有搬空上青宗一说更是可笑至极。 上青宗是少主几百年来的心血,怎么可能丢弃南域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上青宗,转而去重新创建一个新的宗门呢。 言慈那老家伙是把少主想的和他一样蠢了吧? 少主私下培养势力并不是为了丢弃上青宗,相反,少主此举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住上青宗,免得老一辈的蛀虫太多,一个不小心搞垮上青宗。 只是有一点,上青宗和万象宫的关系一直以来都隐瞒的很好,绝言岛上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若说是言慈那老家伙乱七八糟瞎猜的,他自己都觉得太扯了,更何况是少主呢。 至于那些威胁,不过是绝言岛的催命符罢了,他根本不用理会。 白遥手指轻轻的点着主位上的扶手,面色十分平静,眼底却是一片暗潮汹涌。 他原本还想给绝言岛上那些人一条活路,哪能料到这些人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万象宫的事情。虽然信件上说的乱七八糟,半真半假的,但他也不得不防。 万象宫是他最后的底牌,正是要留待将来与暮光派正面对上时,这最后一张底牌可以打的暮光派措手不及。 可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这张藏得那么深的底牌,竟会被绝言岛上那些自视甚高的老家伙知晓。 更让他好奇的是,他已经让人牢牢看住言慈,言慈这些日子别说是踏出绝言岛一步,就是连自己的屋子都走不出来,怎么可能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至于绝言岛的挂名长老白迟...... 呵呵,那个家伙看似正气十足,不卑不亢,实则内里只是一个自负自傲的草包,遇事最是沉不住气。 这样的人,言慈想扶他坐上白家少主之位? 那么他敢断言,要是让言慈得逞,那言慈此举,无异于是想让白家再次灭亡。 要说是白迟看出了万象宫的蹊跷,他很难相信。 不过,言慈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已经知晓了上青宗和万象宫关系,甚至结尾还加了那些可笑的威胁。 既然如此,那他不管是于公于私,都不会再放过绝言岛上的人。他可不会任由万象宫这张底牌提前泄露,白白浪费自己与凤沃的一番心血。 上青宗日渐胀大的毒瘤,他是时候要铲除干净了。 颜豫观察着白遥的神色,在心底默默个言慈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点上了一根蜡。 这些人,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真了白遥那四个字:自寻死路。 白遥沉声吩咐道:“颜豫,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查清楚绝言岛是如何察觉到万象宫的蹊跷的。”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范围太大,有些不好找。他又叮嘱了一句:“你们若是查不出来,就找言慈他们,一个个给我问清楚了。顺藤摸瓜,我就不信查不出此事的源头。” “这......”颜豫还有些犹豫,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够不够,毕竟万象宫底牌泄露一事可大可小,万一这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他又如何能在三天内问出来。 白遥一眼就看出了颜豫心中的为难,不禁笑着摇了摇脑袋,随口提点了一句:“言慈最在乎的是什么?你找到他的弱点,加以威逼就是了。” 他对颜豫有几分无奈,颜豫这人心性颇为正派,为人又有几分磊落,一些太损人的阴谋,以颜豫的心性,就算是想出来了,也不会轻易动用。 这是非常时期,颜豫这种品行只是拖累他们的脚步。 只是,颜豫也有颜豫的好处,他虽不比纪知心和贺子斟等人懂得钻研,但颜豫这种品性,却也是白遥放心把蜂园一概事情交给他的原因。 颜豫踟蹰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脑袋,答应了下来,暗自在心底琢磨起言慈那老家伙最在乎的东西...... 白遥交代完大大小小的事情,心中对蜂园里血腥味的忍耐已是到达了极限。 他微皱着眉头,大跨步离去。 颜豫目送着白遥的背影消失,一脸深思。 他身旁一个弟子上前,担忧问道:“颜师叔,你怎么了?” 颜豫看了那弟子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摇了摇脑袋,轻声道:“没事。” 他心中却是有些忧虑,待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了,他还能看不明白么。 少主的毅力超乎常人,为了一个目标,向来都是能够不择手段的。 别的不说,单单说这蜂园,饲养峰乌至今,他们亲手屠杀了多少无辜女子的性命,而少主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万象宫前任宫主刁良允,刁家上下,以及万象宫从前的那些弟子,因为不肯归顺上青宗,一个个的下场惨不忍睹。 现在,少主又要对救过自己性命的言慈下手了。 虽说言慈这些年来,行事作风实在过分,几次三番逼迫少主退位。可是,若少主要亲手杀了言慈,他还是觉得十分心寒。 这几百年来,上青宗兼并了南域多少门派家族,又捣毁了多少不肯降服的势力。这些事情,他都记在心里呢。 颜豫看着白遥的背影消失,忍不住低声感叹了一句:“利刃锋锐是好事一桩,只是,利刃太过锋锐,却有自伤的危险。” 石室里听力灵敏的弟子乍听到颜豫嘴里的话,皆是面面相觑,一脸疑惑不解。 凤沃迷迷糊糊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躺在白遥那张大床上。 原本她只是想小眯一会就回万象宫,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这么困倦。 她在内室里简单梳洗过后,掀开厚厚的帷幔正打算朝门口走去。 凤沃随意一抬眼,却见到白遥却稳稳的坐在软塌上,清清静静的盯着她看...... 第211章无所不用其极 凤沃很想装作看不见白遥,径直推开房门离开。 只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白遥若是不愿意让她离开,她就算是跑的再快,躲的再远也没有用处。 “小沃,快过来把汤喝了。”白遥朝凤沃招招手,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因这一笑,他整个面部的线条都变的柔和起来。 凤沃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朝白遥走去。既然躲不过,还不如坦然应对。 一触及白遥的目光,她面上不禁微微发红,忍不住想起昨天那些荒唐事情,竟开始有些脸红心跳起来。 随即,凤沃反应过来,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 昨天的事情都是白遥一厢情愿的发情,与她何干。 没看白遥现在还能气定神闲的坐在软塌上么,她有什么可羞赧的。 凤沃坐到白遥对面,将信将疑的看着白遥从书案底下搬出了一个放着炭火的小火炉,那火炉上还热着一个小瓷缸。 白遥轻手轻脚的打开瓷缸的盖子,从里头捧出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炖盅,摆到凤沃面前,笑道:“小沃,快尝尝,这汤是炖了一晚上的。” “啊?”凤沃有些莫名其妙,她疑惑问道:“这不会是你亲手炖的吧?” 白遥下意识想实话实说,可是一触及凤沃那期待又有些怀疑的小表情,那实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就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最后,白遥还是不要脸的点了点脑袋,轻轻的“嗯”了一声。 这汤的材料是落桐那家伙准备的,是他亲眼看着炖了一晚上的,应该也算得上是他炖的吧,应该吧...... 落桐站在门外,圆乎乎的小爪子提着食盒,恨白遥恨得牙痒痒。 少主越来越没脸没皮的,为了能博得凤姐姐的芳心,竟连它的功劳都抢! 它抬起手,就要推开房门,撕破少主伪善的面具。 可它手掌一触及门板时,却又犹豫起来,它要是揭破少主,这样一来凤姐姐会不会不喜欢少主啊? 罢了罢了,少主本就不太讨凤姐姐欢心,要是它准备的炖盅能为少主追媳妇尽一份力,也算是发挥了那炖盅最大的作用。 要是凤姐姐真成了少主的媳妇,那它身为少主的贴身小树妖,岂不是就能天天见到凤姐姐,它还能借着各种名义和凤姐姐亲近呢。 想到这里,落桐的心思也就活络起来,它得帮少主把凤姐姐追到手啊。 突然,它想起少主交代它的事情,胖嘟嘟的小脸上有些纠结和担忧,凤姐姐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千万不要生出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才好啊。 这边,凤沃提心吊胆的,边拿眼瞅白遥,边小口小口的喝着汤。 白遥一直注意着门外落桐的举动,要是那家伙敢进来的话,他必定会赶在它开口之前,把人给扔出去。 他见落桐打退了要进来的心思,这才自顾自的翻起了桌上的密函。 他神色极其认真,却连密函上什么内容都看不进去。 凤沃皱了皱眉头,今早一觉醒来,白遥还是那么奇怪。 往常这种时候,白遥这厮哪里会只顾着公务,哪里会只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 难道是白遥迟到手之后就觉得腻味了?还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白遥不得不暂时撇下她? 凤沃忍不住朝白遥手里的东西瞟去了一眼,见密函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大事情。 她一双眉毛忍不住越皱越紧,心里有些淡淡的失望,难不成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她还重要? 自昨日那件荒唐事后,白遥对她要比从前温柔了很多,今早还亲自给她炖了汤喝。 可是白遥越温柔,她心里的那道不知名的口子就越撕越大,整颗心沉甸甸的,可又觉得空落落的,实在矛盾。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有些贱骨头,白遥对自己温柔,自己反而开始矫情起来。 “白遥,这汤的药味怎么那么重啊?”凤沃实在忍受不了屋里安静过头的气氛,忍不住随口扯了句话,意在引起白遥的注意。 白遥略微抬眼,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心虚,那汤里面,分明加了助孕的药草...... 凤沃见白遥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在怀疑自己说的话,当下就把嘴巴从炖盅上移开,眼巴巴的瞅着白遥:“不信的话,你过来闻一闻,药味真的很重。” 白遥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脑袋凑过去,而是轻声道:“汤里面加了几味补身体的灵药,有些药味是正常的。” 其实他并不是多么想要一个孩子,但若是这个孩子是凤沃所生,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更重要的是,凤沃怀上他的孩子,那这个孩子的用处会很大。 往后,凤沃就算想撇清和他的关系,都撇不干净了。 凤沃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若凤沃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他也舍不得把人怎么样。 可要是凤沃能怀上他的孩子的话,凤沃应该会因为孩子,安安分分的待在他身边吧。 白遥看着凤沃似懂非懂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心虚,他为了留住凤沃,把孩子都利用上。要是此事让凤沃知道了,凤沃会不会生气? 白遥心虚之下,总觉得应该对凤沃好些。 他起身,从书柜上抽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圆形木盒,放到凤沃面前,温声道:“小沃,你若是觉得药味闻着难受,这里有一盒蜜饯,你解解味。” “我......我不吃甜的东西。”凤沃摆了摆手,其实她根本不怕炖盅里那淡淡的药味,只是没话找话,想缓解一下气氛而已。 再说了,甜食这种东西,她老早就戒掉了。 白遥深深觉得自己太过卑鄙,打算用一个孩子去困住凤沃。 他对旁人做过比这无耻百倍千倍的事情,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在凤沃面前,他总是摇摆不定,舍不下那份心。 “要不然,你还是别喝了吧。” 白遥抬手就要把凤沃面前的炖盅收走,凤沃连忙护住还冒着氤氲热气的瓷盅,耿着脖子道:“白遥,我......我觉得好喝啊。” 白遥愣了愣,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凤沃还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又或许,凤沃这是太相信她,才会对他给的炖盅如此深信。 “这可是你亲自炖的,我怎么能嫌难吃就不肯吃呢,那样也太糟蹋你的心血了。” 凤沃抬手拍掉白遥伸到她面前来的大手,抱着炖盅一副护犊子的模样戒备的盯着白遥。 白遥原本冷硬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快步绕过书案,坐到了凤沃身后,牢牢把心心念念许久的小人儿拥入怀中。 “小沃,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换着花样给你炖。” 他语气中有几分自责,但一想到凤沃对他隐瞒的那些事情,又觉得自己不该再对凤沃手软下去。 “白遥,你是说真的?”凤沃后背靠着白遥温热的胸膛,脸上有几分欣喜之色。她在白遥身边近十年,从来没有见过白遥做过什么吃的。 今天这炖盅,还是她头一遭见到,这岂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是最不同的那一个了。 “自然是真的,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白遥见凤沃有了笑意,心情也莫名好转。 若没有凤从悉那个糟心的家伙出现的话,那他和凤沃必定会比此刻更贴心。 他也不必费尽心思,想要去挖出凤沃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 凤沃眼底里铺满了浓浓的笑意,白遥心里有她,能够好好对她就行了。 只是,她昨日一时心急,拐不过那个弯,想不明白而已。 若是白遥真对司容抱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白遥又岂会独自躲在屋里,用砸东西和泡冷水这样的损招来压抑自己的欲 望。 至于白遥昨日的粗暴,不过是因为那些个脏东西让他失了常性,失了理智罢了。 凤沃扭过身子,整个人钻到了白遥的怀里,她轻声的呢喃着:“白遥,你一定要好好待我,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样?”白遥等了许久,都没等她说下去。他心中又实在好奇,这才忍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凤沃突然从白遥怀里抬起脑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 她一字一顿,认真说道:“小白,我会难过。” “小沃,你真好。”白遥瞳仁中散发出熠熠的光辉,他现在总算是知晓了,最起码,凤沃心里是有他的。 既然如此,那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放手,谁敢跟他抢属于他的东西,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就像白迟那草包想抢夺他白家少主之位一样,胆敢染指他的东西,毁了白迟都是轻的...... 白遥宽大的手掌抚上怀里人儿如凝脂玉一般的脸颊,对准那张觊觎已久的红唇,低头吻了下去。 凤沃“嘤咛”一声,粉嫩的耳根和白皙的脖颈瞬间染上了醒目的红晕。 白遥这家伙发情永远不挑时候,几乎是随时随地那种...... 第212章惨无人道的折磨 白遥一只手掌覆在凤沃粉嫩的腮边,另一只手桎梏在她黑乎乎的后脑勺上,唇舌划过她娇艳的唇瓣,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凤沃虽说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但亲亲抱抱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了,每次都是白遥这个家伙在搅动风云。 她顺势把手搭在白遥宽阔的肩膀上,唇舌之间柔软的触感让人生不出抗拒的心思来。 凤沃半睁开眼睛,近距离的观摩着白遥轻轻闭起的眼眸。 他的眼睫毛算不上是极长的,但胜在浓密。 他的眉毛似一柄剑般,斜斜的横在额间,却不显冷硬。 凤沃心思活泛,她观察的白遥观察的起劲,心思也没有放在嘴上,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着白遥,心里琢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白遥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的在凤沃粉嫩的脸上掐了一把。 手上传来的触感十分嫩滑,他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年轻就是好啊,这张脸嫩的几乎都能掐出水来了。 凤沃一双潋滟水眸一下子撑的老大,白遥居然掐她?! 虽然白遥用的手劲实在算不上大,可掐的那地方是脸啊。 还没等凤沃想出什么损招好好折腾一下白遥,白遥那只大手就先不甘寂寞起来。 他覆在凤沃脸上的那只大手开始不安分的钻进了凤沃衣裳的下摆,一路游移到了她那一只高高鼓起的馒头上,揉捏了两把。 凤沃没料到白遥突然会玩的如此过火,身上被撩拨着,她心底不禁升起了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白......白遥。”凤沃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喘了口气,嘴唇瞬间又被白遥给擒住。 她憋得满面通红,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汽。 白遥眼前是她微微皱起的精致眉眼,她眼中一片湿漉漉的,正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白遥看她这副小可怜模样,心底那些恶趣味被勾起。 他故意惩罚性的捏了捏凤沃馒头上那颗红彤彤的尖尖角,呼吸声渐渐变得沉重。 凤沃忍不住身子一颤,整个人跟失去了支撑一样,软塌塌的软倒在身后的书案上。 白遥一喜,身子顺势压了过去,把怀里的人按在了书案上,大掌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她半躺在书案上,白遥几乎要她整个身子都给压在身下。 凤沃微微颤抖着的小爪子一不小心触及白遥滚烫的脖颈,心下大惊,连忙缩了回来。 白遥这是又发情了? 她这才有些害怕,昨日那痛苦煎熬至今还历历在目,现在身下还在发酸肿胀,她可不想再被白遥惨无人道的折磨一次啊。 白遥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着,他稍稍移开了自己的唇,脑袋靠在凤沃的颈窝上喘着粗气。 凤沃她双手抵在白遥胸口,红着眼眶惊惧出声:“白遥,你千万不要乱来啊。” 白遥挑了挑眉,低头慢悠悠在凤沃发红发烫的耳朵舔了几下,呼出的热气挠的人心底发痒。 “小沃,要是我偏偏要呢?”他实在爱惨了凤沃现在这副小模样,忍不住想逗弄她几下。 “禽兽啊你!”凤沃耳朵上都是白遥呼出的热气,她只觉半边脖颈都是酥软的。 凤沃看着白遥跃跃欲试的神情,都快吓哭了。 要是白遥又要故技重施,把她的灵力尽数封住,那么她真的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对付白遥的那些招数,在使出来之前,都会被白遥一一化解。 白遥笑出了声音,凤沃衰败的小模样看着真让人身心舒畅。 “哈哈哈,你今日就乖乖从了我吧。” 白遥大笑着,作势就要狠狠折腾凤沃,却只是低下脑袋轻轻啃咬着她的脖颈,此举倒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派。 “啊,不要……”凤沃泪水都快飚出来了,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只要一想起昨天白遥那百战不挠的模样,就没办法放松下来,整个身躯绷的笔挺,显然十分恐惧。 她心里想道,白遥要是再不顾她的意愿,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对她实施暴行,那她铁定不会再让白遥上她的床。 ……好吧,虽然每一次上的都是白遥的大床。 凤沃苦着一张脸,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她猜想接下来白遥应该会开始扯她的衣服,之后才会扯裤子。那她要赶在扯裤子之前,赶紧偷偷溜出去,能逃一时是一时,能躲一时是一时。 不管如何,结果总好过现在被白遥吃掉吧。 凤沃兀自在心里盘算了许久,可却迟迟没有等到白遥开始对她实施暴行。 她有心想知道白遥在干什么,紧闭的眼睛随即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左右摇摆查探着情况。 “傻丫头,我跟你闹着玩呢。”白遥轻笑着放开了凤沃纤细手腕的桎梏,低头在她脸上偷香。 凤沃还有些回不过神,愣愣的看着白遥。 白遥毫不迟疑的站起了身,低头看着半躺在书案上,还迷迷糊糊七荤八素的凤沃。 他眼里都快冒火了,看得到也吃得到,可却是不能吃的痛苦谁懂得呢...... 他身下早已蠢蠢欲动,蓄势待发。可他一顾及到凤沃昨日遭的那些罪,终究还是恋恋不舍的放过了她。 凤沃愣了好一会,脸上的神色才慢慢的由惊惧转变成为大喜。 她一下子从书案上跳了起来,身上的衣服被解的乱七八糟,不三不四。 凤沃连忙把身上的衣裳穿整齐,低头一瞧见自己锁骨上拉下的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不由的有些心虚。 这种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这要她如何敢顶着这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大咧咧的走出去呢? “起来吧。”白遥俯身拉了凤沃一把,他真怕白遥再维持这样的姿势,他会忍不住伤了她。 凤沃顺势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她拉着白遥的胳膊,突然对昨日发生的那些事情好奇起来。 “白遥,你昨日是用什么困住我的?”凤沃抬头,一双湿漉漉的水眸直直的望向白遥,几乎是要望到人心坎了去了。 白遥下意识扫过凤沃手腕上那根鲜艳的三生红藤,有些心虚,这些事情,还不能让她知晓。 若凤沃知道三生红藤的事情,凤沃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红藤褪下来的。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得结局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大业未成,凤沃又知道他许多秘密,凤沃手里更握着他对抗暮光派的底牌,手握着他的退路。 最要紧的,是凤沃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他根本看不透。 凤沃太难控制了,要是没有这根三生红藤,他心里连一点底都没有。 若他和凤沃还能有一个孩子的话,那他也能暂且稳下心神了。 白遥带起她,小腹贴在凤沃胸口上,大掌环绕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头认真问道: “你真想知道?” “对!”凤沃抬头看着白遥,微微拧着眉头。 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她如何能对那东西不上心,最好她是能找出克制白遥控制她那东西的办法。 如若不然,她岂不是要被白遥压一辈子,而且还是那种不顾她的意愿,想压就压的压。 白遥抽出一根手指头,宠溺的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轻声道: “小沃,那是我白家至高绝学。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入我白家族谱,立时便能明白。” 至高绝学?那不过是一根被养出了灵性的三生红藤,如何能和白家至高绝学挂上钩。 可要是他能借此机会,在凤沃头上冠上白家妇的名号,那么那根三生红藤也算得上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绝学?族谱? 凤沃小脑袋焉巴了下来,就跟那开败的花儿似的。 “那我这辈子是没机会知道了……” 她虽然很想知道白遥能用来控制她的是什么东西,可是那东西毕竟是白家至高绝学,浩渺大陆最注重家族传承,将心比心,若有人要她交出凤家至高绝学,她就算是拼了性命都不会让那人得逞。 家族的传承,几乎是家族兴衰的依托。 她就算和白遥关系匪浅,可说到底她毕竟还是一个外姓人,她可干不出那种恃宠而骄软磨硬泡死活非要知道的糊涂事情来。 白遥有些挫败,凤沃说的如此果决,是当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小沃,你真的不想知道?” 凤沃艰难的摇了摇脑袋,,她极其表示理解白遥的难处。 随即,她举起爪子摸了摸白遥的俊脸,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颜欢笑安抚道:“我不会无理取闹的,你放心。” 白遥满脸满眼的无奈,他倒是希望凤沃能够无理取闹,这么理智这么乖的姑娘不好拐到手啊。 他一下子抓住了她那只爪子,牢牢包裹在手掌心之中,沉声问道:“你真的不愿意入我白家族谱?” 他还是对凤沃那果决拒绝的态度耿耿于怀,不肯入白家族谱,凤沃如何能名正言顺的嫁于他? 难道凤沃跟在他身边近十年,从来没有想过要一个名分? 第213章我想娶你 凤沃连想都不用想,就使劲摇晃着脑袋拒绝。 入族谱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她是凤族之主,堂堂一族之主入白家族谱,浩渺大陆可没这先例。 再者,就算她同意,凤家上下也绝不会应允。 要是她稍微透露出那么一点想要入白家族谱的意思,那凤家高层还不得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如临大敌的戒备着。 凤族之主享尽了所有尊荣,手里还握着凰灵秘法,肩负的责任太过巨大。 万一凤主有嫁人的心思,那凤主手里的传承能不能守住还是两说,凤家高层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凤家秘法有外泄的危险。 真到了那时候,就算她身为一族之主,她的性命也免不了被凤家收去,被视为叛徒,被千万人唾弃,受千夫所指,万人冷眼。 那可是要比凤从悉当初觊觎凤主之位还要严重的罪责…… “我绝不可能入白家族谱。”凤沃稍微一想到后果,后背都忍不住渗出了冷汗。 她生怕白遥再劝,连忙把话挑明:“白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你不必再说了。” 白遥察觉到凤沃紧张兮兮的神色,心中一沉,凤沃就那么害怕和他沾上关系么。 忽然,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他发现一旦有任何事情沾上家族二字,凤沃必定会认真慎重对待。 凤沃有多么维护家族传承,他再清楚不过了。 白遥心思一动,再生出了一计。 他低头亲了亲凤沃的手背,做出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模样,担忧道:“小沃,可是这样一来,你就没办法名正言顺做我的妻,我得对你负责啊。” 凤沃听得心软,白遥这是在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呢。 她和白遥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虽然云海里的人并没有多么注重繁琐的礼节,但她和白遥这样子在一起,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白遥能为她想到这个份上,也实属有心。 “白遥,多谢你如此为我着想。”凤沃紧紧搂着白遥健硕的腰身,只觉无比安心。 她当初的决定没有错,白遥确实是她此生的良人。 白遥眸中一亮,凤沃这是被他感动,改变主意了? “小沃,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凤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脑袋,就算她再心软,也不可能答应入白家族谱,做白家妇。 她眼中光芒闪动,抬起脑袋盯着白遥,一字一顿认真说道:“我不需要你为我负责,你真心待我就好。” 她要的不多,但求真心而已。 白遥蹂躏着凤沃脑袋的大手忽然顿住了,凤沃说出的话实在太过果决了,搞得他眉头直打结。 凤沃心里是有他的,可却不愿意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宁愿这样偷偷摸摸的相会,凤沃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白遥也不去问凤沃究竟是为何,反而是牵起她的手,薄唇落在她滑 嫩的手背上,深情款款道:“小沃,我想娶你。” 凤沃小鼻子一酸,这样的白遥实在太让人心疼了。她忍不住拿连蹭了蹭白遥的胸口,说出的话仍旧是那般果决:“白遥,可是我不能嫁你。你知道的,我是凤族之主......” 白遥心头一咯噔,原来如此,凤族之主这回事他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难为凤沃身在云海,还处处恪守着浩渺大陆那边的老规矩了。 只是,凤沃真的有把握,能够重回浩渺大陆吗? “看来,异界那边该死守的规矩很多啊。”白遥感叹着,怀里抱着凤沃的脑袋,有些走神。 凤沃睁着大大的潋滟水眸,一声不吭的窝在白遥温热的怀里。白遥想娶的人是她,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嫁给白遥。 等以后白遥重新入主暮光派,上官一族血仇得报,她一定会去西方群山,一定会离开云海。 到时候,她要带着白遥回去,把白遥放在凤家,放在自己身边,这也算得上最为妥善的解决方法。 两人在房里黏黏糊糊,直到颜豫等人来敲门,白遥才肯把凤沃放走。 待凤沃面红耳赤的离开后,落桐立刻跑到白遥面前,眼巴巴的瞅着他:“少主,我还要去吗?” 小树妖绞着圆润的手指头,一脸纠结为难:“少主,万一凤姐姐没那些心思,那我们此举岂不是也伤了她的心。” 白遥连眼皮子都没抬,低着脑袋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去吧。” 落桐嘟着嘴巴“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房门,小爪子刚刚要触碰到门板的时候,白遥突然发话了。 “落桐,你千万要小心一些,小沃不好骗,你不要离小沃太近,免得让她发现。” 白遥说着,丢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落桐没个正行乱七八糟的走姿,心里有些怀疑。 落桐这家伙真的能去假扮尤子今?真的不会被人一眼看穿?为什么他心里连一点儿底都没有。 ...... 这边,凤沃站在玉鲛毯上,刚刚一离开上青宗,她还没来得及施展太虚术,偷偷遁入万象宫,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凤沃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时,手心里狠狠捏了一把汗,心里直打鼓。 她忍不住紧了紧披在自己身上的高领披风,她脖颈上还都是白遥留下的吻痕,被人瞧见了丢脸的可是她。 凤沃此刻见到来人,竟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她也曾想过,和凤从悉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重新见面,却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近十年的时间,她和凤从悉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未了结。是以,凤沃也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凤从悉,你还敢来找我?”凤沃眸中的神色晦暗难辨,再叫出这个曾经刻在心底里的名字时,她只觉无比陌生。 凤从悉站在离凤沃几步远外,一朵软绵绵的云朵之上。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凤沃,一句话也没有说。 凤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多年未见,凤从悉身上仍是穿着一件黑漆漆的黑袍,那张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俊俏。 若不是那身黑得阴沉的袍子的话,凤从悉当真称得上“俊俏书生”四字。 她还记得,她从前和凤从悉在一起时,觉得凤从悉顶着尤子今的脸,实在和凤从悉的气质不搭。 只因尤子今那张脸皮太过干净纯粹,面容也太过安静乖巧。甚至,凤从悉顶着的那张面皮上还残存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 可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凤从悉,凤从悉那张脸,竟完完全全脱去了青涩稚气。 她从不远处那个男人身上,根本看不到从前的那份柔情。她感受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清冷孤绝。 这个男人......还是凤从悉吗?为何她会如此陌生,不过近十年未见而已...... “凤从悉,你来找我,究竟有何事?” 凤沃初见到旧情人的那份悸动渐渐平息下去,其实她早就该理清楚了,凤从悉是魔主殷南续的拜把子兄弟,是至交是知己,而魔族就是灭了上官一族的罪魁祸首! 她此刻能忍住心中翻腾的怒意,出声问话已经是看在了往日凤从悉救过她多次,帮过她多次的情分上了。 凤沃见凤从悉久久不吭声,整个人站在那儿,就跟一座冰雕似的。 她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也很难再有什么好语气。 “哼!”凤沃轻哼一声,绕过凤从悉打算离开。这人也不知道着了什么疯魔,要挺尸也不应该挑在半空中啊。 “小沃,你有没有把我的秘密说出去?说给谁知道了?” 凤沃与冰雕凤从悉擦身而过之时,冰雕终于舍得开口问话了。 只是,这一句话,瞬间让凤沃如坠冰窟。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自己身旁跟木头一样的男人,突然有种想仰天大笑的冲动。 凤沃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她两只眼睛都黏在了凤从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快要把人看穿了。 凤从悉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接受着凤沃的打量,他有那份自信,此刻自己与本尊就跟同一个人似的。 “凤从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秘密什么时候肯说给我听了?” 凤沃嘲讽出声,她眼中是一片刺骨的寒芒,不甘示弱的迎着凤从悉冷幽幽的目光。 她整个人大咧咧的往凤从悉跟前一站,丝毫不害怕对方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凤从悉并没有被凤沃的反应扰乱心神,只是对凤沃的回答,显然感到十分意外。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才能用几乎与本尊一模一样的形象出现在凤沃面前,可现在凤沃居然告诉他,她和凤从悉之间什么秘密都没有。 这个结果他没有办法接受,凤沃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再问问总能敲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这个结果实在不值得他连日来的努力,要是从凤沃嘴里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那他的精力就全浪费了。 凤从悉抿了抿唇,直直望向凤沃,含情脉脉问道:“小沃,这些年,你有没有想念我?” 第214章真假凤老祖 “小沃,这些年,你有没有想念我?” 凤从悉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看向身侧的凤沃,眼中是一片思慕之情。 “呵呵。”凤沃情不自禁笑出了声音,她很想揭破身侧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可是她却知道,那是下下策。 “凤从悉,我和你早就断干净了,你今日这般做派,当真讽刺。” 凤沃狠狠的瞪了凤从悉一眼,脚下的玉鲛毯作势要离开。 凤从悉连忙拦住凤沃的去路,他暗地里筹备了这么些时日,现在什么话都还没套出来,怎么能够轻易让凤沃离开。 “小沃,你是在生我的气?因为上官一族被灭?” 凤从悉挡在凤沃面前,不死心的继续套话。 凤沃一颗心凉了半截,她似笑非笑的看向凤从悉,眼底全是讽刺。 “上官一族的事情与你无关,都是我的迁怒而已。” 凤沃自顾自的鬼话连篇,作势又要离开。 她实在懒得再和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周旋,玩心眼了。 凤从悉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让凤沃离开,他还没有问出什么,偏偏凤沃说话如此滴水不漏,根本查探不出漏洞。 他身子一动,又挡在了凤沃面前。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凤沃堵住了他的话。 “凤从悉,你有完没完?!当年我和你在暮光派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你不会是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吧?” 凤沃心思急转,冷眼看着凤从悉。 凤从悉眸中一亮,事情有转机了? 他急忙问道:“小沃,我当年说了什么?” 凤沃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果然如此...... 她忍不住的咬牙切齿,凤从悉当年在暮光派哪里有和她说过什么正儿八经的话,可怜有些人想要套话,却反被套话。 凤沃脚下的玉鲛毯似乎能明白她的心意,带着她自动绕过凤从悉,往万象宫的方向而去。 凤从悉不死心,还想再追,却被人定住了双脚。 他使劲动了动,发现挣脱不开,心知自己是时候住嘴,这才息了继续缠着凤沃套话的心思。 待凤沃的声音消失后,白遥才慢悠悠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 他脚下踩着一片绿油油的叶子,冷冷的看了凤从悉一眼,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这只蠢树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失败了吧。 凤从悉高大颀长的身形转眼间化作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女娃娃,看这标志性的长相和模样,可不就是落桐无疑。 落桐身上还套着一件黑玉袍,风格与平日里那些粉粉嫩嫩的小碎花裙大相径庭,显得不伦不类。 它见白遥要离开,连忙跃上白遥脚下那片绿油油的叶子,一改之前的冷若冰霜,上前跟白遥狗腿的汇报起自己的任务总结。 “少主,听凤姐姐方才的应对,似乎真的和凤从悉没有什么特殊的牵扯,凤姐姐或许是无辜的。” 白遥沉默着背对落桐,脸色十分平静,似乎落桐会暴露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少主,你实在不应该怀疑凤姐姐,她是无辜的,你没看凤姐姐对凤从悉的态度那么差劲吗?要我说,你对凤姐姐的怀疑......” 落桐那张小嘴巴还在喋喋不休,口水四溅的替凤沃洗白。 白遥实在听不下去了,淡淡的丢出了一句:“落桐,你不要这样。” 这只小树妖心里在想什么根本瞒不过他,它知道他在怀疑凤沃,可是它不想让这怀疑演变成事实。 这只小树妖,在用自己的方式,装傻充愣的非要证明凤沃的清白。 它一厢情愿的骗着自己,不愿意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凤姐姐和凤从悉有特殊的关系。 它在害怕,害怕凤沃嘴里说出的话会坐实他的怀疑。 所以,落桐刻意露出马脚,让凤沃发现凤从悉是假。 这样一来,凤沃就不会说出它真正的实情,落桐自然也不可能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可是这样做,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落桐眸色一暗,原来少主早就看出来了。 它两只小短腿一软,坐到叶子上,在心里偷偷的嘲笑着自己。 是啊,少主的眼睛那么毒辣,怎么会看不出来它在故意给凤姐姐放水。 “少主,你是不是在怪我故意露出破绽?” 落桐眼巴巴的瞅着白遥高大的背影,咬着唇纠结万分,可它并没有后悔它方才所做的一切。 它这样做,凤姐姐还能是凤姐姐,不会和暮光派扯上什么关系,它也还能在凤姐姐面前撒娇,甚至,凤姐姐还能 白遥怔怔然看着自己脚下万里山河,从这里往下看去,所有的人和物都是那么的渺小。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温声道:“落桐,我没有怪你,你对凤沃......是真心的。” 落桐狠狠的点着脑袋,整座闲浮岛,除了少主,最爱凤姐姐的肯定是它了。 白遥对落桐有些不放心,也不知它这性子是好是坏。 他转过身子,忍不住提点了一句:“落桐,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假装不知道,它就不存在。” 就像今日之事...... 方才凤沃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凤沃一早就看出了凤从悉是假的,却没有拆穿。 然而整个云海会假扮凤从悉去跟凤沃套话的,而且还有办法能够假扮凤从悉的,只有闲浮岛的人。 凤沃定是猜出假扮凤从悉的人是他白遥派去的,是他白遥故意试探,才故意不拆穿假扮凤从悉一事,宁愿将错就错,企图借此揭过凤从悉一事。 可是,凤沃这番做派,倒更证实了她确实有事情瞒着他。 要不然,凤沃明明看穿了,为何还要假装不知道,还陪着假扮凤从悉的落桐周旋这么久,这根本说不通。 落桐一个人沉默了许久,似乎是真的把白遥提点的话听进去了。 半晌之后,它主动上前纠着白遥的衣摆,焉巴巴道:“少主,是落桐错了。” 白遥摸了摸它的脑袋,有些欣慰,幸好这只树妖还没有傻到无药可救。 他的大手忽而推开落桐软趴趴的身子,语气转为严厉:“既然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那就要接受惩罚。” “啊?!”落桐软绵绵的身子一下子绷的笔挺,少主这转变也太突然了,难道它不应该是知错能改的好树妖么,少主怎么还舍得罚它? “怎么,你不认罚?”白遥挑了挑眉,语气里满是威胁之意。 落桐没了脾气,苦哈哈的垂着脑袋,可怜兮兮道:“落桐认罚就是了......” ...... 凤沃一个人跌跌撞撞回了万象宫,什么太虚术化形术统统被她忘到了脑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她知道白遥怀疑她,却没有想到竟怀疑到这种地步上,竟不惜弄出了一个假凤从悉来套她的话...... “主上!” 云凡正在宫门口巡查,目光不经意间略过下面的石阶,竟然远远看见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凤沃。 他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连忙飞奔了过去,一步好几层石阶,眨眼间就跃到了凤沃面前。 “主上,你总算回来了。”云凡忍着激动,一脸满足。 凤沃知道身侧有人行礼,却没有注意那人是谁。 她随意点了点头,依旧迈着沉重的步子拾阶而上,一步步往宫门口走去。 云凡心情激荡之下,并没有发觉凤沃情绪的怪异。他跟在凤沃身边,贪婪的看着她的脸。 几年不见,主上出落得越来越美丽大方了,这通身的气质也不似以往,反倒多了些女子曼妙的风情。 云凡看的脸红,一双眼睛都黏在了凤沃脸上。 主上那一双似水的双眸还是那般动人。只是,他居然从那一双会笑的眸子里看出了那么一些悲伤。 主上的脸色好生奇怪...... “主上,你怎么了?”云凡有些担心,他察觉到凤沃的眼睛根本没有看路,整个人都在神游天外,不知脑子里再想着些什么。 他生怕凤沃一个不小心滚下台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虽说万象宫门口的石阶不比那些大宗门那么高,可要是一个不察摔下去,肯定是会受伤的。 凤沃下意识看了一眼扶着自己手臂的人,是个长相干净的年轻男子,看着也不讨厌,她也就没有推开那人。 云凡刚刚察觉凤沃正眼看他时,还有些害羞,可是他看到凤沃又神色如常的把脸转了回去,顿时有些傻眼了。 怎么主上见了他,连一点点情绪变化都没有?难不成主上忘了他是谁? 凤沃满心的忧愁,心里不断回想着方才在半空之中发生的事情。 几乎是凤从悉一开口,她就知道凤从悉是有心人假冒的了...... 一切的漏洞,只在于开头的那个称呼。 凤从悉从前唤她,从来都是唤作“沃儿”的,而唤她“小沃”的,是白遥啊。 可是白遥并没有修习化形术的天分,根本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假扮凤从悉,而闲浮岛上有那个能力的,以她所知,只有落桐那只树妖了。 第215章主上何许人也 她伤心难过的,不是见到了一个假的凤从悉,而是恍然之间发现,白遥对她的怀疑已经如此之深了...... 其实,白遥对她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谁都不是傻子,更何况是心思缜密的白遥。 若白遥真被她几句搪塞敷衍的话骗了过去,那她反倒要起疑心。 她的的确确在凤从悉的事情上对白遥有所隐瞒,可她已经跟白遥解释过许多遍了,她和凤从悉没有什么交集,也不可能和凤从悉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可是,为什么白遥还是要费尽心机来套她的话呢?他如此怀疑她,实在令人忍不住心寒。 云凡扶着凤沃的手臂,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他好不容易才把主上盼回来,却盼到了一个和自己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主上。 “主上,我是云凡啊。”他不死心的摇着凤沃的手臂,企图勾起凤沃的回忆。 他和主上几年未见,主上当真连一点见到他的激动都没有吗? 忽的,云凡了然一笑,或许几年未见,他眉眼长开了,主上一时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凤沃正烦着白遥的事情呢,偏偏身旁的弟子还不肯安分。 她横了云凡一眼,没好气道:“我看见了。” 云凡一颗心彻底凉了,主上说她看见了,看见了...... 门口守门的弟子看见有人往宫门处走,见到其中一人是万象宫的云凡,连忙上前热切的相询:“云凡师叔,这是怎么了?” 在宫门口当值的弟子是新来的,也就是刚从闲浮岛上送过来的那一批弟子里的人,这一批人都没有见过凤沃的面。 他乍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云凡师叔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貌美非常的女子,心中生疑。 在他被分配到守门任务之前,云扬长老就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随随便便让外人进万象宫。 问及理由,云扬长老说的含糊。但他隐隐约约能够猜出,这是因为万象宫太有钱的缘故。 上青宗继任大典那一次万象宫送出的天价贺礼出了多少风头,在这样的情况下,万象宫的东西难免遭人惦记。 他可是知道的,至今云扬长老手里还压着好几柜子请柬,万象宫自然不可能随便放人进来,万一遭贼了可怎么办。 “没事。”云凡垂头丧气的摇了摇脑袋,扶着同样垂头丧气的凤沃,两个同样情绪不佳的人相携着就要往宫门处走去。 新弟子自己脑补的太厉害,一时刹不住车,把万象宫宫门看的太过神圣。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辜负了云扬长老的嘱托,让万象宫的财物有所闪失。 当下他立即挡在云凡面前,耿着脖子粗声粗气道:“云凡师叔,这个女人不能进去!” 门口其他值守的弟子看到这边的情况不对劲,一股脑围了过来。 今天被安排到值守的几乎全部都是新弟子,唯一一个知道凤沃身份的老弟子就是云凡了,可惜他如今正兀自伤神。 那新弟子见身后站在自己人,一下子有了底气,就算是师叔又如何,一样不能枉顾万象宫严厉的门禁。 他看着被云凡扶着貌似十分娇弱的病美人,有些得意。 别以为长得好看些他就会心软,更不要以为勾搭上了云凡师叔就万事大吉,万象宫可不是随便能让人进去的地方。 云凡一听到守门弟子似乎是要挑事,这才暂时从忧伤中脱身。他心目中仙女一般的主上,在这新弟子嘴里竟成了“那个女人”?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嘴里骂道:“没眼力见的小兔崽子,会不会说话的,小心我揍你。” 最近万象宫新来的弟子实在太多了,他要是不拿出点云字辈师叔的派头,怎么对得起主上赐给他的名字? 新弟子被训了也不着恼,还小声不服气的嘀咕着:“云凡师叔你还比我小几岁呢......” 云凡淡淡的扫了那新弟子一眼,年纪比他大修为比他低还好托大了?不知羞。 “你们一个个还不快回去守门,往这凑什么热闹。” 云凡边说边扶着凤沃绕过面前新弟子围成的人墙,可绕到一半,去路又被挡住了。 “云凡师叔,云扬长老说过不让乱七八糟的人随便进万象宫的,师叔不要让我们难做。” 新弟子终究还是服了软,虽然这个小师叔手里没什么实权,可他一个无根无基的新弟子还是开罪不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再说下去就该被你们云扬长老责骂了。”云凡耐心的警告了一句,这些愣头青就是没眼力价。 云凡还待说什么,凤沃就先忍不住吼道:“你们真是够了,都给我闭嘴。” 凤沃本就心烦意乱,偏偏自己耳边一直嗡嗡的,让她不得清净。 云凡小心翼翼的看了凤沃一眼,主上这是在凶他?不,主上那么温柔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凶他,主上肯定是在凶那些叽叽喳喳的新弟子。 他见凤沃面色红润,脸色却有着几分不善,没来由的瞪向那些个新弟子。 真是该死,这些人肯定是惹怒主上了,连那么温柔的主上都发火了,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新弟子不可置信的伸手指着凤沃,这都是哪里钻出来的怪女人,好生无礼。 他都还没有说她什么,这女人倒先发起火来了,实在不可理喻。 新弟子指着凤沃就要开骂,云凡眼疾手快的往那新弟子小腿上轻踢了一脚,没好气的吼道:“主上回宫了!” 他不能再软弱下去了,主上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可爱。 主上?面前这个有气无力娇娇弱弱的女人就是那个只存在在老一辈弟子嘴里英雄一般的主上? 那个在北地为了不波及当时还委身在大院里的弟子们,只身一人逃亡北地,躲避魔族追杀的主上? 那个为了不让魔族找万象宫的麻烦,一直躲在外面清净苦修的主上? 那个自身难保却不忘给手下弟子在南域找个条件合宜的地方,甚至还派出了自己心爱的男宠凤遥来照料万象宫的主上? 这也太过鬼扯了吧! 面前这个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娇弱女人,虽然长的是好看了些,可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忍辱负重在外逃亡的主上? “云凡师叔,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新弟子还是不敢相信,他强自镇定的挡在云凡面前,无比坚定立场。 “滚。”云凡抬腿就是一脚,他说的话就那么不可信? 他不肯死心的问了一句:“我都说主上回宫了,你们难道不相信?” 新弟子们极其默契的齐齐摇晃着脑袋,主上什么的,形象被老弟子们塑造的太过高大上了,他们无法接受这么一个娇弱病态女子是主上的事实。 云凡脑门上瞬间滑下三根黑线,果然还是他刚刚出关不久,这些新弟子都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云扬长老说这个女人是主上,这个女人才算是主上。” 某个耿直弟子冲到前头,自以为高明的来了这么一句。 “那你就去把你们云扬长老喊来。”云凡丢下这么一句话,扶着凤沃一马当先挤开新弟子们围成的人墙,径直进了数丈高的宽阔宫门。 看来,云扬在这些弟子堆里已经混得深入人心了,他要是再不加把劲,只会像今天一样继续被主上忽略。 耿直弟子一下子慌了神,一改之前的强硬,手指纠着身侧弟子的衣摆,慌慌张张的问道:“我们根本劝不住云凡师叔,怎么办啊?” 新弟子鄙夷的扫了耿直弟子一眼,抬起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同门,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云扬长老。你们几个,都给我牢牢盯紧那个女人,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万象宫弟子整日里待在四四方方的宫内,虽说万象宫中春夏秋冬四季皆备,景色又是如此美轮美奂。但是就算是神仙美景,人待久了免不了要生出腻味来。 久而久之,万象宫的弟子发现了一个解闷的法子,那就是天南地北的侃八卦。 几乎是有那么一点风声的消息传出来,用不上一刻钟的时间,万象宫上下的弟子就都心里有数了。 特别是哪个男弟子看上哪个女弟子,哪个女弟子倒追男弟子这种事情传的最快。 至于疑似巾帼女英雄主上回宫的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到了万象宫各个角落。 凤沃已经很久没有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了,前一次还是几年前刚刚搬到万象宫时,在这些弟子面前露过一次脸。 此后,她除了在闲浮岛能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凤沃外,在其他地方她都是以凤遥的身份行走世间。 此时,已经有不少弟子闻讯赶来,其中还掺杂着几个老弟子。 虽说凤沃这几年的气质和穿衣打扮变化比较大,但是这些老弟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凤沃。 “啊,真的是主上回宫了!”不知道哪个老弟子在人堆里喊了这么一句,顿时周围七嘴八舌私底下议论揣测的弟子都安静了下来。 难道真的是那个只存在在传说之中的主上回宫了吗?众弟子纷纷翘首以盼...... 第216章给你们加只鸡腿 弟子堆里轰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倒是把迷迷糊糊的凤沃给吓醒了,她一个激灵就从白遥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回过了神。 一眼看见围在自己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的弟子,她小心脏差点受不住,白遥那点伤春悲秋的事情瞬间被她从脑子里清空了。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万象宫这是在搞什么比武大赛吗? 凤沃连忙抖了抖扶着自己那个弟子的手臂,低下头悄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凡一喜,主上总算是注意到他了。他连忙答道:“请主上放心,宫内一切安好,这些弟子都是来迎接你的。” 凤沃的内心瞬间不平衡了,忍不住为凤遥鸣不平。 她化身为凤遥时,在万象宫行走可没这待遇。最多就是得到一些个胆大的女弟子飞来的媚眼,何时享受过眼前这样的阵仗? 亏得凤遥如此尽心尽力的为万象宫忙前忙后,这些弟子都是白眼狼来着。 凤沃兀自在心中碎碎念叨着,怎么看都觉得看这些弟子不顺眼。 云扬得到消息后就急匆匆赶来,别人不清楚,可她却是知道的,主上去闲浮岛才两天时间,怎么又回来了,还闹得万象宫上上下下都知道。 难不成主上不怕被外面那几头伺机而动的虎狼给吃了么? “主上,云扬来迟了。”云扬几步跃到凤沃跟前,飞快行了一礼后就扶住凤沃另一只手臂。 云扬心里十分不安,最近外面又有一股势力在找寻凤沃的下落,可恨她根本查不出来那是谁的人马。但想想也知道,能大肆搜寻凤沃的,能是什么善茬。 要是凤沃进万象宫被有心人看到了,岂不又要将万象宫和凤沃的关系暴露在人前。 心细如云扬,纵然心中忧虑重重,但她还是发现了凤沃情绪不大对劲。 “主上,你这是怎么了?”云扬不着痕迹的挤开云凡,她们女孩子家家说事,云凡一点眼色都没有,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听么? 还没等凤沃回答,里外三圈的弟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娇弱如弱柳扶风的病态美人真的是弟子们口口相传的主上啊? “恭迎主上回宫!”虽然事实令人惊悚,但弟子们还是乖乖上前施礼,这还得归功于云扬平日里对弟子们轮番的洗脑。 现在在这些弟子们的脑子里,主上就是伟大、坚韧、强悍等等美好词汇的代名词。 云扬满意的将自己调教出来的弟子扫视了一圈,心中连赞不错。 不愧是他们万象宫的弟子,果然个顶个的都是懂礼貌的好弟子,回头她得让大厨房给这些弟子们的午饭加一只鸡腿。 凤沃嘴角扯动了两下,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受这么多弟子的行礼以及注目礼,心中却连一点儿小激动都没有。 她在凤家时比这宏大多了的场面都见识过,更何况她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和白遥信任危机的事情,压根没有心情和弟子们交流交流感情。 凤沃随意抬了抬手,低垂着脑袋就要往笛园去。 云扬不放心的跟了上去,还不忘举起手掌无声的让弟子们都散了。 云扬知道凤沃心情不佳,一路善解人意的沉默着跟在她的身后,遇到台阶等障碍物都要紧紧拉着凤沃的手臂,十分尽职尽责。 凤沃一步一步好不容易走到笛园,心里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也稍微理顺了一些。 她微微的松了一大口气,这些路她也不知道有多长,平时从来都没有走过,一般都是一眨眼就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一回,用两条腿走路,她真怕自己会走不到尽头。 云扬悄悄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心中暗自估摸着,她跟在主上走了应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吧。 真是难为主上了,这么点路原本眨眼间就能到的,却硬生生的走了这么久。 凤沃熟门熟路的摸进了笛园,径直往里走去,随意的推开凤遥的卧房,脑袋一歪软倒在了床上。 云扬在凤沃身后看着,抑制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不忍直视,看主上这熟稔劲,也不知来了笛园多少回。 据她所知,主上这几年回万象宫最多三回。可现在她敢肯定,认真算起来的话绝对不止,主上来万象宫干嘛,她大概也能猜到了。 真没想到,原来主上和凤遥的感情那么要好。 看来,主上很喜欢凤遥呢。 也是,凤遥那样出色的男人,不仅皮相好,还有一个灵光的脑子,做事情更是滴水不漏,这样的凤遥,想让人讨厌都难。 说起来,她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凤遥了,也不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了,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云扬,我要沐浴。”凤沃歪着脑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脑袋蒙在被子里头,闷闷说道。 凤沃轻轻的“嗯”了一声,乖乖到浴池里头忙活着,边干活嘴巴也不肯闲下来。 她朝外头大声问道:“主上,你两天前不是说要去炼器城,为万象宫新设的器殿采买些材料吗?” 凤沃闭着眼睛,想了想才懒懒的回答道:“是啊。” “那主上的收获如何?”云扬有心让凤沃多说说话,多说话才能多想,这样脑子一活动起来就不会老纠着一件事情不放了。 “我还没来得及去呢。”凤沃在床上翻了个身,翻着翻着,她突然觉得这张床真是小的可怕。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哪里是床小,分明就是她被白遥惯出了一身的坏毛病,现在连睡觉的床都要开始挑剔了。 云扬:...... 主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懒散了?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心中有些了然。 难怪那日主上精心打扮了大半个晚上,女为悦己者容,原来主上是见情人去了。主上这两日没有到炼器城去,估计就是在和情人腻歪。 云扬想明白了关键点,一下子就给凤沃怪异的情绪以及有气无力的做派做出了解释。 主上定是这两日体力劳动太大,身体消耗太过严重,精神才会萎靡不振。 第217章漏网之鱼 看来,她让大厨房给那些弟子们加鸡腿还不够,她还得让大厨房给主上准备些滋补身子的汤羹。 “主上,可以了。”云扬三两下就把浴池的事情搞定,水温也调到了最适宜的温度。 她有心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以十分殷勤的上前扶着凤沃,手指触及凤沃包裹着身子的披风,偷偷往下一拉。 这一看之下,她吓的连忙缩回了手,眼睛闭的紧紧的。 天呐,竟然全部让她给猜对了,主上的身上,真的有男人留下的痕迹。 她很想八卦的问一问主上这一回的男人是谁,是白遥还是凤遥?主上一离开万象宫,凤遥也跟着消失,主上八成是跟凤遥在一处。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主上好像说过要去闲浮岛一趟,因为闲浮岛岛主白遥会带着她去炼器城。 这两天,主上也极有可能是跟白遥在一起的。 猛然间,她想到很可怕的一件事情,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小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了自己的身体。 主上该不会是和白遥凤遥两人一起吧?!一女两男,难怪主上会榨干,变成现在这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主上这两日是好过还是不好过呢...... 云扬只觉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她此刻无比盼望自己的猜想只是猜想。如果是事实的话,那简直太辣眼睛了好不好。 “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就把你扔到北面去,冻死你!”凤沃待在浴池里,周遭是一片袅袅升起的水雾,可这并不妨碍她的视线。 守在浴池边上的云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凤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与云扬相识十几年,云扬还曾是她的贴身侍女,她岂会不明白云扬心里那些个无厘头的臆想。 “主上,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喜欢白遥岛主多一些,还是喜欢凤遥宫主多一些?” 云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赖皮模样,反正主上已经看穿她脑子里那么杂七杂八的想法,那她干脆就八卦到底,看主上要如何应对。 “呵呵。”凤沃在浴池里干笑着,也不说话。 云扬心里跟挠痒痒似的,就想缠着凤沃问个明白。 她待凤沃爬上岸后,连忙狗腿的送上宽松软滑的衣袍,兴致勃勃道:“主上,你就满足一回我的好奇心吧。” 凤沃皱了皱眉头,疑惑问道:“云扬,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八卦?” 难道是因为万象宫的风水问题,貌似弟子们来到万象宫后,也是变得出奇的八卦。 “还不都是因为被八卦的是你啊。” 凤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凤沃,说实话,她会变的如此八卦,全都是因为沾上了凤沃二字。如若不然,怕是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凤沃听到这欠抽的话,有点想骂人又有点想笑,更好笑的是她居然觉得能被云扬八卦并关注,是一种荣幸。 她肯定是疯了,一不小心被云扬洗脑了。 “你真想知道?”凤沃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扬。 云扬连连点头,主上的八卦,随随便便那都是能搅动一方天地的大消息啊。 凤沃笑的有些渗人,她朝云扬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对方附耳过来。 云扬在过去和不过去两者之间纠结了好久,最终还是勇敢的走了过去,为了主上的八卦,她就豁出去一次吧。 “云扬,其实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 凤沃还想再继续说下去,云扬已经被吓得跑开了。 她不屑的拍了拍手,这就被吓跑了?就云扬这点道行,这么正经的一副模样,还想八卦她? 呵呵,没戏。 凤沃收拾妥当后,云扬才从外头探出脑袋来,神色之间有些犹豫。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凤沃倒是没有太过宫主云扬脸上的表情,她所有的视线都被云扬手里那本略微有些眼熟的书给吸引住了目光。 云扬咬咬牙上前几步,主上方才肯定是在玩弄她。要是主上喜欢的是女人的话,怎么还会有男宠的出现。 她乖乖把手里的书递到凤沃手里,耐心解释道:“主上,前两日燕悠悠送过来一本书,说是要给宫主的。可是宫主一直不在,要不你拿去给他好了,燕悠悠说宫主很是急着要呢。” 凤沃飞快的接过云扬手里的书,看清了书上的字后,脸上是难掩的激动欣喜。 她两只眼睛都被手里那本被翻译过的云海始序吸引住了,嘴巴微微翘起,喃喃道:“果真是翻译过来的云海始序,这上头的内容几乎相差无二。” 她说着,捧着书往桌案走去。 “主......主上。”云扬眼睁睁看着凤沃从自己眼前走过,再没有看自己一眼。 她明明还有事情像说,可现在看主上这副模样,她都不知道自己说出的事情会不会打扰到主上。 算了,她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好了。 云扬见凤沃并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自己还有一堆琐事缠身,她并不敢在笛园多待,没过一会就离开了。 凤沃一个人坐在书案前,翻着翻着找到了记录六甲阵的那一页。 她现在几乎可以断定,翻译云海始序的这个人必定和凤家有些渊源,原因只在于六甲阵。 要知道,原本的云海始序里面并没有六甲阵阵图,那就说明这个阵图是翻译云海始序的人自己加上去的。 六甲阵出自凤家,虽说不是什么高层才能修习绝密阵法,但凤家子弟也不会随便把家族代代传承下来的阵法传授出去,凤家在这一方面一直以来都掌控得十分严格。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断定翻译云海始序的人就是凤家族人,因为凤家对家族传承掌控得再严格,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比如她,再比如凤从悉。 她现在能确定的只有一条,翻译云海始序的不是凤家族人,也必定是凤家族人在外所收的弟子。 凤沃把眼睛移到云海始序上,既然这个把云海始序从远古时代的符文翻译成时下通俗的文字的人在里面留下了六甲阵阵图,那么难保不会留下其他的内容。 她再细细研读一番,保不准还真能找出那个翻译了云海始序的人的下落呢。 如今,这个把云海始序翻译过来的人很重要,关系到她的归途。 因为此人不仅通读上古符文,更能够熟练掌握时下通俗的文字,那么说明这个人的年纪很大,最起码是灵王以上修为的人,才能够在世上存活这么久。 要知道,就连她这个看凰灵秘法长大的凤主,尚且还不能够把上古符文认全,原版的云海始序上她都有许多符文都琢磨不透。 翻译云海始序的人能够整本整本的翻译,绝对是一个历经了数个千年的老人儿了。 如果她能找到这个翻译了云海始序的人,那么她或许能够从那人嘴里知道,当年那位开辟了虚空界的大能者留下的那些族人的下落。 那位大能者的那些族人无论是在云海还是在浩渺大陆,他们对她的帮助都是极大的。 如若那些族人还在云海,那她找到这些人,大可一起商讨离开云海的办法,她手里还有凤主权印。 当年若没有这个东西,凤长宁也不可能开启上古大阵,她也不可能会被卷入虚空。 如若那些族人已经离开了云海,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些人的离开,恰恰说明虚空并非是可进不可出的。 只要有了方向,找到了契机,那她离开云海的那一天也就不会远...... 第218章草木皆兵 凤沃心事重重,她一页一页的翻动着云海始序,甚至把原版的云海始序都拿出来对照。 因为原版的云海始序在百年前的人魔大战中被毁,分成了好几部残卷。 而她手里这本被翻译过的云海始序从头到尾都是齐全的,那么说明这个人至少是在百年之前就已经把云海始序给翻译过来了。 看样子,要找到这个翻译云海始序的人并不容易。 凤沃面前铺开了一张雪白的宣纸,她左看看原版的云海始序,右看看被翻译过的云海始序,两只眼睛忙的不亦乐乎。 不知过了多久,那张雪白的宣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简略的几张草图。 凤沃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丢,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哈欠连天。 她估计自己坐在这里已经有好几天时间了,难得这些日子都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估计是云扬那个姑娘下了严令,不准任何弟子靠近笛园。 凤沃拿起桌上的朱笔,边沉思着边在密密麻麻的草图中画了一个又一个圈,被圈中的地方里大概写着“温骨重”“凤凰山脉”“凤灵”“散灵泉”等字样。 她估摸着,温骨重应该是这个翻译了云海始序的老人,而那个凤凰山脉,或许是能够找温骨重的地方。 至于“凤灵”二字,则比较几乎是无迹可寻。这两个字像是个人名,又可能是指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名字似乎与她手里“凰灵秘法”中的“凰灵”是一对词。 还有“散灵泉”,她得把这条泉水的名字记下来,回头再好好查一查云海有哪个地方有这条泉水的。 做完这些,凤沃把书案上的东西都往乾坤手镯里一收,案上顿时恢复得干干净净。 她从书案前爬了起来,打着懒腰走到窗前。此时正是日暮西垂,而笛园所处的位置正是万象宫的东面,一年到头都是气候宜人的春季。 她站在窗前,被春日傍晚的微风轻轻吹拂了,没过多久就生出了困倦之意。 凤沃迷迷糊糊走到床前正打算钻进被子里躺下,却发现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拱起了一块。 她心中一惊,脑中的倦意被席卷一空,躲在被窝里面的不会是刺客吧?! 果然是她大意了,她以为在万象宫之中,就不会有人能够轻易闯进来,是以笛园并没有设下任何阵法禁忌。 只是,此时再后悔也没有用处了,她得想办法对付这个躲在她床上的人。凤沃悄无声息的从乾坤手镯里翻出一柄陈旧的匕首,高高举起,太虚术被她运用自如,她也不怕此时躲在被窝里的人发现自己。 她目光一厉,举起的匕首就要捅入隆起的被窝之中。 忽然,匕首尖端在距被窝还有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下了,她居然在被子的边缘处看到了几根胜雪的毛发。 这是......凡音尘。 凤沃狠狠松了一口气,匕首被她随意往身后一地,整个人一头扎进了被窝之中。 “主上,你总算忙完了。”凡音尘欢快的往凤沃怀里钻,忽听得“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屋中响起。 它一愣,傻傻的看着凤沃。见对方并不给自己答复,而是用下巴指了指床下。 它乖乖遵从着凤沃的意思,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见到那地上居然躺着一把匕首。 凡音尘吓了一跳,它看出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是凤沃的。它脑子转了一圈后,立刻就猜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主上差点杀了我?”凡音尘身子缩成了一团,几乎成了一个圆球,雪白的毛发都炸了起来。可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恐惧。 它刚才差点被凤沃一匕首捅死...... 凤沃也兀自心惊,自己若不是眼尖,在被子边缘发现了凡音尘身上的毛发,保不准此时凡音尘身上就要被开了一个口子。 “对,我差点把匕首插到你身上。”凤沃并没有隐瞒,方才的情形实在惊险。此事,权当是给这只狐狸一个教训吧。 “主上,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如此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凡音尘瞬间滑落两行清泪,这泪水倒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为凤沃难过。 “从前,你何曾如此过?”凡音尘哭的很凶,汹涌的泪水洇湿了如血红眸底下的毛发,惹得凤沃心疼。 “我很好的,你哭什么哭?”凤沃连忙掏出手帕,心疼的给凡音尘擦眼泪。可也不知道怎的,这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你骗人!”凡音尘埋头钻进了凤沃怀里,它越长越大,整个身子都快把凤沃给捂个严实了。 凡音尘雪白的小爪子一把抢过凤沃手里的手帕,把手帕展开覆在了自己的眼睛上,生怕沾湿凤沃的衣袍。 凤沃被凡音尘的举动给逗笑了,这只狐狸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哪个痛哭流泪的人会像它这么操心的。 “你傻不傻啊,我好着呢,你有什么好哭的。”凤沃本想抱着凡音尘的身子,可发现自己的手貌似有点短,只好抱起凡音尘的脑袋,柔声安慰着。 凡音尘哭声戛然而止,它傲娇的轻哼了一声,雪白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戳着凤沃的心口,恶狠狠的威胁起凤沃来。 “我不管,反正以后我跟定你了。你要是再把我丢到山谷里去自生自灭,那我干脆自杀好了,一了百了,也省的你厌烦我。” “哟,你在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凤沃听的有趣,用自杀来威胁别人这事也就只有这只傻狐狸做的出来。 凡音尘一下子急了,它雪白的爪子戳着凤沃的胸口,憋着一股气道:“你......你可别得意啊,要不是因为你是凤沃,我才不会用这个来威胁你呢。” 凤沃连连点头,顺从道:“是是是,我的小狐狸知道自己的性命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才会拿这个来威胁我。” 凡音尘总算是圆满了,它软绵绵的脑袋一直往凤沃的胸口上蹭,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闹的。 凤沃连忙抱紧凡音尘的脑袋,它再这么蹭下去,她得掉一层皮啊。 “九九呢,你怎么没有跟他在一块?”她有些不放心,别是九九又跑出去胡闹了。 说起上官瑞心,凡音尘双眸一瞪,气呼呼向凤沃告状:“主上,自从云凡出关后,这两人成天腻歪在一起。他们修习的术法我又不懂,插不上话,他们都不带我玩。” 凤沃跟没听到凡音尘的抱怨似的,止不住欣慰的点着脑袋。她的九九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自己应该要努力了。 “九九和云凡这两人还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呢,九九小时候,一直都是云凡陪伴在侧。更难得的是云凡天资过人,悟性极高,又是个沉得住气的。” 凤沃无视目光幽怨的凡音尘,抚着自己的胸口笑道:“这下我可放心了,九九跟云凡在一块,只有好处。” 她止不住的点的脑袋,她对上官夫妇实在有着太多的愧疚,自然巴不得九九能学好。上官夫妇在天有灵,看着也能顺心。 凡音尘兀自在凤沃身上蹭着蹭着,忽然看见凤沃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有着可疑的痕迹。 它捂着嘴巴惊呼出声:“主上,你的脖子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凤沃暗道不好,要是让凡音尘知道白遥强上她,以凡音尘的个性,还不得去找白遥干架。 可问题不是她害怕凡音尘去找白遥麻烦,而是现在的凡音尘根本干不过白遥...... 第219章我一切安好 凤沃一想到凡音尘没头没脑的去找白遥算账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连忙摇晃着脑袋否认道:“没什么,这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为了凡音尘一条小命着想,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你又在骗我!”凡音尘有些愤怒,雪白的爪子都快戳到凤沃脸上去了,它家主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委曲求全了? 凤沃随意把脸往旁边一侧,耐心解释道:“音尘,我真的很......” 她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身上的中衣就被凡音尘扯开了。 凤沃忍不住惊呼出声,光着脚踢开凡音尘,连忙拉过被子牢牢把自己盖住。 可是已经迟了,凡音尘眼睁睁的看见凤沃原本白皙嫩滑的小腹处和纤细的腰肢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掐痕,虽然看着并没有多么触目惊心,可凡音尘还是落下了眼泪。 凤沃不禁暗恼,白遥当日下手也太重了,都几天时间过去,这些欢爱过后的痕迹消退了些,却没有完完全全消退干净,这不是在给她找麻烦嘛。 “主上,是谁欺负你?”凡音尘捂着自己挨了一脚的小腹,细长的狐狸脸上满是凝重。 主上和它终究是要回到浩渺大陆上去的,要是让凤家高层知道主上的这些经历,一个个还不得气晕过去。 “是凤遥对吧?”凡音尘磨着牙问道,随即又想到凤遥最近不在万象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它做出恍然大悟状,怒道:“我知道了,肯定是白遥。你住在闲浮岛这么久,他又对你别有用心,你肯定是被她欺负了。” 凤沃一口否认:“没有的事,我一切安好。” 她脸不红气不喘,十分淡定从容。 可凡音尘偏偏看出了不同来,它突然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凤家威严不可亵渎,可主上到现在还在维护欺辱她的人,主上莫不是糊涂了?就算是感情再深,也犯不着这样牺牲。 “我的主上,分明是上古世族之主,却受到了这样的耻辱。你这副样子,让天喜帝后看见了,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天喜帝后?凤沃垂着脑袋沉默了下来,这个称呼似乎离她很遥远很遥远,她有多长时间没有想起那边的人了,此刻竟觉得那些面容有些模糊。 凤沃叹了一口气,温声安慰道:“音尘,我知道你的坚持。可是你要知道,这里没有凤家,更没有凤家主上。” 凡音尘努了努嘴,还想反驳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化作了轻轻一叹。 它和主上孤孤单单来到云海,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凤家的那些规矩在云海这里压根就是狗屁。 凡音尘又钻进了被窝之中,小小声问道: “主上,我们什么时候去西山?” 只要他们能离开云海,离开这片虚空,那主上也不用如此委曲求全了。 凤沃摇了摇头,声音沉重: “估计没那么快。” 赤魔门至今逍遥北地,白遥还未报白家血仇,暮光派掌门姓池而不是姓白,所有事情都还没有一个结果,她如何能甘心离开。 凡音尘久久未再言语,只是把脑袋放在凤沃肩膀上。 良久,它才咬牙道: “主上,从今日里,谁要敢再碰你一下,就算是要了我凡音尘的命,我也会拼命阻止,护你周全!” 此后,凡音尘当真不肯离凤沃左右,晚上睡觉时都要挨着她的身子才能睡着。 甚至就连凤沃换身衣服,这只狐狸还非要把眼睁睁的看着才肯安心。 凤沃知道这狐狸心疼她,也就随它去了。 万象宫众弟子都在外头眼巴巴的想偶遇难得出现的主上,可还没等到弟子们再次见凤沃一面,凤沃就已经消失了。 弟子堆里也不知道是谁在传,据说是主上怕自己待在万象宫会引来魔族报复,连累万象宫一众弟子,这才急匆匆离开。 不少弟子都偷偷在心底抹了眼泪,果然不愧是他们的主上,不顾自己在外逃亡辛劳,自顾不暇时还要处处维护他们, 云扬站在大殿门口,冷眼看着层层石阶之下弟子门的反应,悄悄勾起了嘴角。 她得意的把目光移向了坐在大殿里面主位之上处理公务的凤遥,心里忽然有些小得意。 枉凤遥为万象宫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随随便便在弟子堆里传出几句赞扬主上的话,这些弟子都倒向了主上那边。 这些日子以来,凤遥为万象宫做了太多的事情,在万象宫之中的威望早已不知胜过她几倍。 她自己尚且不要紧,要紧的是主上。 若是自己再不伺机压制凤遥的话,凤遥在万象宫众弟子心中的地位将会牢不可破。长此以往,只怕是这万象宫都要成了凤遥一人的万象宫。 她得替主上防着点凤遥,免得那些个忘性大的弟子只知道凤遥宫主,而忘了当初送他们来南域安家落户的主上。 凤遥埋首在书案上,十分认真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不着痕迹的扫过云扬得意的小脸,无奈的摇了摇脑袋,复又低下头去。 他是故意假装看不见云扬在自己眼前刷的小心眼,不是因为云扬在维护凤沃所以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是因为,万象宫的弟子不需要太过敦厚良善的。这样的人,在这片云海之中,哪里能够顺心遂意的存活下去。 凤遥提笔沉思,他不日就要出发去炼器城了,此次采买的东西数量又太过庞大,虽然万象宫的库房充盈,但他还是得好好计较一番。 半晌,凤遥才抬起头,对站在殿门口的云扬喊道:“云扬,你过来一下。” 云扬回过脑袋,心中估摸着凤遥不会是听说了风声,想找她问问情况吧? 无论如何,凤遥都没有办法取代主上在万象宫的地位,主上高大的形象一定要深深扎根在万象宫弟子的心里。 “云扬,器殿修缮一事就交给你了,你要赶在我回宫之前把器殿打理的妥妥帖帖的。” 云扬心里一咯噔,这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宫主没听到外面那些弟子说的话? 这不可能啊,她都听到了这么多回。难道是宫主根本不在意这些? 她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敛下情绪问道:“宫主要去多久?” 凤遥别是去两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就算工匠日夜赶工,也做不出来啊。 “没有五六天我是回不来的,你尽快就好。” 凤遥说着,收起桌上的沾满墨迹的白纸,慢悠悠往殿门走去。 凡音尘一早察觉到凤遥的动作,此时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凤遥身后,似乎只要凤遥离开它的视线就会有所闪失一样。 云扬抿了抿唇,看着凤遥离去一声不吭。 她知道上次中原送过来供万象宫开支的晶石都落到了凤遥手里,如今库房也是凤遥一手把持着,她根本插不进手。 只是,她虽然不想让凤遥独霸万象宫,但也早就歇了与凤遥相争的心思。 这些日子以来,凤遥为万象宫所做的一切她有目共睹。凤遥在为万象宫好,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去阻止。 更何况,就算是她想争,也争不过凤遥。她最多也就只能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其余的,都把控在凤遥手里呢。 只是,凡音尘怎么变得那么奇怪?往常这只狐狸最是闲不住的了,总和九公子天南地北的闹腾,好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可是最近,不仅连凡音尘都变乖了,就连懒惰成性的九公子都知道要找云凡讨教了。 说起来,这些事情还都是在凤遥来万象宫之后改变的。难道凤遥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敲打过凡音尘和九公子? 真是奇怪了...... 第220章你是不是傻 凤遥刚刚走下大殿的台阶,一眼就看见修奕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修奕跑到近前,生怕凤遥突然走掉,手掌先是扯住了凤遥宽阔的衣袖,才有心思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来。 “万象宫教的那些瞬移的法术,你没有学会?”凤遥并没有甩开修奕的手,反而是狐疑的打量着他。 修奕好不容易缓过了气,一听凤遥的问话立刻皱起了眉头,神色之间有些局促。 “修奕......修奕太笨了,总是学不会。”他几乎是把话说给自己听,虽然他已经习惯自己在修炼上的迟钝,但在凤遥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说话大声点,你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吗?”凤遥一下子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说话声音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谁受得了。 修奕一下子憋红了脸,脸上尽是委屈之色,好似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 凤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对修奕那点儿微薄的修炼天赋早就了然于心。 只是没有料到,修奕在修炼方面的悟性竟会差到这种地步,居然连万象宫最基础的术法都学不会。 “修奕是不是很没用?”修奕偷偷拿眼瞅着凤遥,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到熟悉的厌恶鄙视之色。 他从前在家族里收到过那么多的嘲笑,就是因为自己太蠢太笨。现在来到了万象宫,能有自己的炼丹房还能和七品丹师在一起探讨丹术,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 可是,他要是因为蠢笨,又被万象宫里的人厌恶嘲笑,那他的好日子是不是又要到头了?他是不是又要饿肚子了? “不是,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你一直学不会万象宫的术法,只是因为这是你的短处而已。” 他倒不是心软,只是他并不想打击修奕的自信心。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这么说的么,自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卑。 若修奕真的自卑过头了,那他在丹道上的进展上也会受影响。 “你在炼丹上天赋奇佳,连公孙华明都夸过你呢。要知道,你这种长处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凤遥说着说着,对自己忽悠人的功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真觉得自己有些糟蹋自己拿出来的功法秘籍了,这些东西拿到外头去,那可都是要被抢破脑袋的。 偏偏眼前的修奕占着那么大的便宜,可惜却怎么也学不会。 “那宫主也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修奕听凤遥说的头头是道,而且说的话又跟家族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不由的双眼放光。万象宫的宫主是很厉害的,不然怎么能够拿出那些见所未见的珍贵丹方。这样厉害的宫主,应该还能顺手帮帮他吧? 凤遥摊了摊手,修奕天赋差悟性低那都是先天决定的,他哪有那个能耐去改变这些。 不过嘛...... “修奕,你也别失望,我相信你勤奋刻苦一些,没道理连最基本的术法都学不会。” 修奕原本焉巴下去的脑袋又重新抬了起来,他眼里好似闪着泪光,颤抖着声音问道:“宫主相信修奕能学会?” 凤遥拍了拍修奕的肩膀以示鼓励,笑容温和如春风。 “当然,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修奕恍然之间觉得眼前的宫主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在这世上浑浑噩噩的活了半百岁,第一次有人还能对他抱有希望,有人还愿意相信他能在修炼上有所进益。 要知道,就算是最亲近的姐姐也不曾说过这些话。 “宫主,你是个好人。”修奕紧紧握着凤遥的手腕,抽了抽鼻子。 凤遥轻笑出声,悟性差的人就算再勤奋刻苦,找不到正确方向也还是白搭。 看来,他得找个师父给修奕了。 “对了,你急匆匆跑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情?” “啊?”修奕愣了愣,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来找凤遥的目的。 “宫主,修奕刚才听说你要去炼器城采买炼器材料,主上能不能带着修奕同去?” 凤遥有那么一刻钟的眩晕感,他现在总算是对万象宫弟子的八卦程度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知。 他在大殿里写下需要采买的炼器材料才多长时间,现在就整得连远在丹殿的修奕都知晓了。 “你听谁说的?”凤沃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默默把刚才待在大殿里的弟子给记下了。 修奕还没有察觉到凤遥突变的脸色,傻呵呵的说道:“万象宫的弟子都知道啊。” 又是这一句话! 凤遥已经无力吐槽了,他真是服了,万象宫的弟子果然神通广大。 “你是炼丹师,去炼器城干嘛?”凤遥飞快调整好自己外露的情绪,盯着修奕一本正经问道。 “宫主莫不是傻了?炼器城里有很多很多的炼炉啊。修奕想去挑一个好用一些的丹炉,最好是能找到品级最高的。” 好吧,凤遥艰难咽下了这口气,被一个弱智说是傻子,他还是头一遭遇到呢。 “可以带你去,现在就出发。”凤遥话音刚落,又有一个身穿银袍的女弟子跑了过来,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 “宫主,悠悠也想去炼器城。”燕悠悠一脸灿烂的微笑,笑容明媚动人。 她身上虽穿着普普通通的银袍,银袍上也没有丝毫点缀,但这身普通的弟子服硬生生被她穿出了女子特有的曼妙风情。 凤遥目光忍不住扫过燕悠悠那傲人的双峰,咽了咽口水,果然身材好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突然好想把燕悠悠拉到角落里,俯身逼问她到底是怎丰胸的。 末了,凤遥还是强迫自己把问题咽下,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的美男子,可变态猥琐男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你一不是炼器师二不是炼丹师,要去炼器城干嘛?可别告诉我你也要去买炼炉。” 凤遥抱着手臂,微微眯着眼,掩藏着眼中的精光。 “宫主,你莫不是傻了,悠悠虽然一不是炼器师二不是炼丹师,但悠悠是阵师啊。” 凤遥:...... 他现在怀疑修奕和燕悠悠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燕悠悠狗腿的上前,挺巧的圆臀挤开了傻愣愣站在凤遥身边的修奕,满含期待问:“悠悠想去挑一些布阵用的材料,宫主跟我去不?” 凤遥傲娇的轻“哼”了一声,拉起站在他身后懒洋洋晒太阳的凡音尘,兀自踏上了玉鲛毯。 他一回头还见修奕和燕悠悠愣在那里 ,不由冷声问道:“怎么,你们不想去了吗?” 凤遥决定,看在燕悠悠把温骨重翻译的那本云海始序送给他的份上,他要对燕悠悠好一些。 三人一狐乘着玉鲛毯,飞快抵达了炼器城。 炼器城不许任何飞行灵器飞进城,凤遥一行人只好停在了城门口。 抬腿往去,炼器城城门十分宏大,足足有几丈高。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炼器城的城墙也太老旧了些。 不过,凤遥转念一想,正是因为城墙老旧,才恰恰说明炼器城历史悠久。 凤遥眼看着城门下里里外外,人流摩肩擦踵,竟是热闹非凡。 他忽然想起他和白遥约定的事情,还记得他和白遥说好,白遥要亲自带她来炼器城的。 可如今,却是他自己前来。其实,没有白遥相伴在侧,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 “我们走吧。”凤遥大手一挥,带着人钻进了人流之中,一下子就失了踪影。 第221章分一杯羹 “公子,那是万象宫的人。”人群中,有一仆从打扮的男子指着凤遥一行人消失的方向。 被称作公子的男人举起手中的折扇就往那仆从脑袋上敲,嘴里骂道:“你当本公子是傻的吗?那些人身穿银袍,可不就是万象宫的人。” 细看那出手打人的公子,正是北地方家子弟方禹。 “是小人多嘴了,公子你看,那些银袍人身后是不是跟着一只白狐,那只白狐有些眼熟啊,好像是从前上官家小姐身边的那只。” 方禹举起折扇,又是往那仆从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下去。 “你眼睛是瞎了吗?上官小贱人身边那只白狐那么丁点小,又只有一条尾巴。可是你看看万象宫弟子身后这只,后肢站起来都快比你还高了,而且人家是四条尾巴,这能一样吗?” 方禹觉得自己被这仆从拉低了智商,狠狠往那人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蠢蛋。” 那仆从本想说妖兽也是会长大的,可是自己脑门上肿起了两个大包,脸上又被溅上了唾沫星子。 一想到自家公子的脾气,他连忙把话咽了回去。自己要是再说下去,估计就不是脑袋开花被吐口水那么简单了。 炼器城汇集了许多炼器师,城里面大型的材料商行很多。 更主要的是炼器城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也是极多的,各个商行压根不愁没有生意可做。 凤遥并没有被鳞次栉比的商行迷花眼,他还记得与闲浮岛有合作的那家商行的名字---南洋商行。 白遥是个很挑剔的人,既然白遥会选择跟这家商行合作,那么这家商行必定有它的过人之处的。 凤遥没费多少功夫就拐进了南洋商行,不得不说,这家商行的规模很大,比北地六宝行的总行还要大上几倍。 他越过商行里形形色色的客人,随意在各个货架前逛了几圈,发现南洋商行里面不仅出售炼器材料,还出售各种品级的灵器。 凤遥认得出这里面有不少灵器都是出自上青宗器殿炼器师之手,因为出自上青宗的灵器都会刻有特殊的符号。 商行里有人乍见一个身材颀长,生的貌美非常的男子闯了进来,皆有些愣神。 偏偏那男子气质不凡,英气逼人,简直和嘈杂的商行格格不入好吧?! 凤遥依旧淡定自若的看着货架上的炼器材料,挺感谢周围人自觉给自己避让的行为。 他轻轻朝刚刚退了几步远的年轻女人点了点头,以示感谢,却没想到那女人一下子惊叫起来,倒是把凤遥唬住了。 凤遥不解的看向燕悠悠,他这是因为长的太吓人了吗? 燕悠悠朝凤遥幸灾乐祸的吐了吐舌头,心中升起一种与有荣焉之感。凤遥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一出场注定自带光环。 “请问,你们是万象宫的弟子吗?” 就在凤遥深深怀疑自己审美观之际,一个打扮寻常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躬身问道。 凤遥扭头看了看那年轻男子,只觉得有些眼熟,貌似在哪个地方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燕悠悠看了看傻呵呵的修奕,又看了看安安静静站在凤遥身后的四尾白狐,自家谪仙宫主又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十分重大。 燕悠悠眼睛一挑,上前一步站到了那年轻男子身前,边点头边打量着那个男子。 “正是,这是我们宫主。” 年轻男子神色一喜,连忙绕过燕悠悠来到凤遥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做出了“请”的手势:“凤宫主,我家主人有请万象宫等人入内一叙。” 燕悠悠也跟着年轻男子绕了过来,神情戒备的盯着他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她可是知道的,万象宫在南域的名声渐盛,就是因为万象宫丰厚的家底,云扬长老手里还压着几柜子的请柬呢。 试问,延寿丹九品灵器这种东西在云海哪里能找到?也就只有一个万象宫了。 现在外头有多少眼睛眼巴巴的瞅着万象宫里的珍宝,凤遥作为万象宫宫主,要是被人抓了去,向万象宫勒索敲诈怎么办。 “凤宫主进去便知。”年轻男子适时的卖起了关子,面上的恭敬态度丝毫不减,心中却有些不以为意。 万象宫是没弟子可用了吧?连堂堂的一宫之主都要亲自跑到人挤人的商行里面采购,带出来的弟子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 万象宫一行三人,除了貌美的宫主外,其余两个,一个男弟子只会端着一个傻气的笑,这个柜台摸摸,那个柜台摸摸,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那个女弟子身材倒是火辣,就是修为不咋地,他身为主人的得力手下,估计三两下就能把这女人收拾掉。 燕悠悠为难的朝凤遥使了使眼色,她是要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凤遥将信将疑,虽说他有那份自信,这南洋商行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他。 但是要他随随便便去见一个陌生人,他还真没有那心情。 燕悠悠得到凤遥的暗示后,开口就想拒绝那年轻男子的邀请。 年轻弟子是个有眼色的,他连忙赶在燕悠悠拒绝之前,添上了一句:“对了,我家主人是宫主的熟人,姓贺。” 燕悠悠本想拒绝,凤遥却主动上前,温声道:“既然是熟人,那我就去与你家主人会上一会。” 凤遥心中几乎可以猜出那人是谁了,是他的熟人又是姓贺,可不就是贺子斟。 若里头那人真是贺子斟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南洋商行是白遥手底下的? 这个发现太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没想到白遥还能在古城炼器城分上一杯羹。 能在寸土寸金的炼器城立足的人,背后哪一个不是站着庞大的后台靠山。 可白遥做到了,他真是好奇,白遥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的势力是他根本意想不到的呢? 或许,重新入主暮光派对白遥来说,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事情。 燕悠悠看着凤遥被人说上几句话就要跟人进去,忍不住眉心“突突”直跳,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聪明睿智的宫主吗? 她连忙身上拉住了凤遥的手臂,低声飞快说道:“宫主,当心有诈。” 她在杀手堆里面混了那么久,总是要比寻常人敏感些。况且,自家谪仙宫主难道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家底吗? 凤遥笑着摇了摇头,反手拍了拍燕悠悠的手背,柔声安抚道:“无妨,凭这些人,还没有办法奈何我。” 燕悠悠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她没有搞错吧?!刚才谪仙宫主居然对她那么温柔,而且,谪仙宫主刚才居然还对她笑?! 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甚至狠狠的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感到腰上传来的痛,她猛然收住了手,整个人更加迷糊了。 “悠悠,你是不是傻?”修奕拎着自己的手在燕悠悠眼前晃啊晃,却不见对方回神。 燕悠悠过了好半晌才接受了这惊人的事实,她好似离万象宫的阵法绝学又近了一步。 想当年她去暮光派缠着尤子今讨教阵法,可除了被冷落就是直接被拒之门外。 谪仙宫主实在比尤子今那个又冷又硬脾气又差的家伙好上太多了。 燕悠悠一掌打掉修奕挡在自己眼前的蒲扇大手,急切想追寻自家谪仙宫主的身影,眼前却只有熙熙攘攘的客人。 “贺岛主,果真是你!” 第222章肥水不流外人田 凤遥随着年轻男子走进一个风格清雅的房间,果然一眼见到坐在窗下木桌旁,自斟自饮的贺子斟。 贺子斟见到凤遥,丢下手里的香茗立马站了起来,带着一脸慈祥和蔼的笑迎上前。 “凤宫主,少主命我来这里等你。” 凤遥心底里翻了个白眼,贺子斟这人可不是颜豫那个老实大叔,面前这个身为上青宗三大岛主之一的男人,本质上比狐狸还奸。 这也难怪,贺子斟不比颜豫纪知心等人,他专门在外打理白遥名下的产业,若是不奸猾一些,怕是要吃亏的。 凤遥轻轻点了点头,适时作出一副淡淡然的态度,他现在是凤沃的化身,和贺子斟并不熟稔,不好做出暴露身份的举动。 凤沃对白遥身边的人来说虽说也算是自己人了,可要是让人知道白遥私自传授凤沃白家秘法化形术,怕是又要给白遥添麻烦。 两人相对落座后,凤遥才语气淡然的开口:“原来南洋商行也是白遥名下的产业,早知道是白遥的,我就让底下人跑一趟了,不必自己亲自过来把关。” 贺子斟笑着点头,边给凤遥斟茶边说:“我们少主说过肥水不流外人田,炼器城是个好地方,又是在南域,少主才不会放在这块肥肉不吃。” 凤遥接过茶,随意附和了两句。 炼器城是个好捞金的地方,没道理白遥看不出来。上青宗有资本有实力,怎么会放着炼器城不好好利用呢。 “其实凤宫主以后不仅不用自己过来,连底下人都不用派遣了,宫主需要什么,传讯过来知会一声就好了,我亲自送过去。” 贺子斟摆足了好人谱,笑嘻嘻跟凤遥套着近乎:“我们可都是在少主手底下办事,能给方便的地方我尽量给。” 凤遥送到嘴里的茶又被他放了下来,贺子斟这是在故意试探他了? 要知道,白遥极力撇清上青宗和万象宫的关系,就是不愿让人发现他手中的底牌,影响到他的大计。 这贺子斟又是个有八面玲珑心的人,没道理连白遥的意思都摸不清楚。 若是贺子斟每次都把东西送上万象宫,以贺子斟的身份,岂不是在故意招惹人眼球?此举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揣度。 随即,他轻笑摇了摇脑袋,笑的意味深长:“贺岛主客气,该麻烦的地方可不能懒。” 贺子斟这才笑出了声,连连拍着凤遥放在桌上的手背,由衷赞道:“凤宫主不愧是少主亲自相中的人,不错不错。” 凤遥正想客气两句,贺子斟就朝门外喊道:“去,把我前些日子得的好茶拿过来,好让凤宫主尝尝鲜。”凤遥站起身,淡淡道:“不了,我身上还有些急事。” 贺子斟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凤遥竟然谨慎到这种地步,连在南洋商行多呆片刻也不乐意,这是有多怕和上青宗扯上关系。 “贺岛主,前段日子公孙华明背叛上青宗,改投万象宫。世人觉得上青宗此次大失颜面,都等着上青宗报复万象宫呢。” 凤遥暗暗观察着贺子斟的脸色,接着说道:“虽说上青宗无报复之心,但是两派之间相处太过和睦,反而会让世人大跌眼镜。” 贺子斟看向凤遥的目光彻底变了,这是个人才啊,少主好厉害,不声不响就挖出了这么一个处事圆滑老道,还细心谨慎的人。 “凤宫主说的对,南洋商行一定会顺了世人的意,狠狠报复万象宫。”贺子斟摩挲着拳头,心里琢磨着这次生意要坑万象宫多少才合适。 凤遥听的一脸无奈,说好的上青宗无报复之心呢?敢情还是他话太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淡定的从袖中掏出清单,递给贺子斟。 “这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材料清单,你们要是准备好了,我回头派弟子过来收货。” 贺子斟轻轻松松接过,一看之下,竟是有些吃惊,“要这么多吗?” 凤遥点了点脑袋,温声说道:“万象宫想要培养炼器师,可不就得下些血本。” “诶,对了”凤遥突然想起一事,一本正经的叮嘱:“你们商行明面上坑万象宫的钱,暗地里都得给我吐出来,不然我肯定是要告到少主那里去的。” 贺子斟被凤遥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没想到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还会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居然还开玩笑说要找少主告状,倒有几分孩子心性。 “凤老弟放心,我暗地里肯定把晶石全都给你退回去,你记着你贺老哥的好就行了。” 贺子斟拍着胸脯保证,眼里精光一闪。 凤遥不以为意,果然是在商海之中沉浮多年的商人,总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倒好,拿着少主的钱财做人情。” 贺子斟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凤遥一针见血的戳破他,他却不觉得反感,反而是为少主高兴。 凤遥这人是个拎得清的,且言语之间对少主推崇备至,也有几分忠心。 凤遥并没有久呆,随意与贺子斟扯了几句,怀里揣着贺子斟嘴里的好茶离开了南洋商行。 贺子斟看着白遥离开的身影,久久才自言自语的感叹道:“倒是个谨慎稳妥的人,少主把底牌交到他手里不无道理。” 纪知心从暗处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闲侃:“我就说嘛,少主的眼光不比你差,偏偏你整天神神叨叨的,非要亲自过来瞧瞧。” 他见贺子斟并不答话,而是不住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他一眼就看出贺子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警告道:“你可得悠着点,要是让少主知道了你私自见凤遥这事,少主还不得削了你的皮。” 贺子斟这才回头看了纪知心一眼,抖了抖肩膀把他那只手臂给甩了下去,威胁道:“少主要是知道了这事,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纪知心但笑不语,背着手站在贺子斟身后,一派气定神闲。 贺子斟脊背挺的笔直,他并不后悔今天偷偷的跑到这里来,反而很庆幸自己今天能来,还见到了凤遥。 自从他知道白遥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时,不仅心生疑虑,心中还有些不服气。 可今日一见,凤遥年纪轻轻,身上却不见任何浮躁之气,这倒要比冯唐那个老小子好上不少,是可靠得住的人。 纪知心沉默了半晌,意味深长问道:“老贺,你有没有觉得凤遥身边那只狐狸有些眼熟啊。” 贺子斟点了点头,下意识回道:“可不就是凤姑娘身边的那只。” 说完,他抬腿就要走回茶桌,却突然顿住了脚步,惊奇的睁大了眸子,指着纪知心激动问道:“你......你是说凤遥和凤姑娘之间有些特殊关系?” 纪知心斜昵了贺子斟一眼,幽幽道:“谁知道呢?” 他看着惊讶的贺子斟,脸上一片平静之色。 “不过,凤姑娘姓凤,凤遥也姓凤,甚至连跟在身边的妖兽都是同一只......” ...... 凤遥出了南洋商行,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他心下疑惑,方才还熙熙攘攘的坊市怎会如此冷清。 恰在这时,燕悠悠红光满面的跑过来,身后修奕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 未等凤遥发问,燕悠悠就先拉着他的衣袖笑说:“宫主,我们今日可算是来对了。” “何出此话?”凤遥并没有嫌弃燕悠悠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拉拉扯扯,反而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真性情。 不管怎么说,燕悠悠都帮了他大忙,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燕悠悠多活几年。 燕悠悠神秘兮兮的凑近凤遥,巧声笑道:“宫主,今日正巧是宝昌行开拍的日子,难怪今天炼器城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因为这事。” 拍卖行? 第223章铁笼里的女奴 燕悠悠生怕凤遥不知道其中内情,会觉得索然无趣,连忙抱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宫主,宝昌行应该算得上是云海最大的拍卖行了,东界、南域、中原、北地全都有宝昌行的分行,据说这宝昌行的大当家很是神秘呢。”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干嘛?”凤遥好笑的看她, 燕悠悠立刻脸红的垂下脑袋,娇羞的拉着凤遥的衣摆,实则脸上一片坦然。 “我想让主上陪我去看看,宝昌行每一次拍卖的奇珍异宝都很多,而且这一次竟然拍卖专门伺候男人的女奴,我听说一个个都是媚色无边的大美人,也不知道背地里培养了多长时间......” 凤遥轻笑两声,修长如玉的手指戳了戳燕悠悠的脑袋,好笑道:“原来你是起了色心。” “燕悠悠,你可不要带坏我们宫主。”沉默了许久的凡音尘终于忍不住开口,雪白的爪子认真的扯开燕悠悠缠在凤遥身上的手。 既然拍卖行里的那些女奴是专门伺候男人的,那这些女奴肯定都是被提前调教过的,一个个八成是妖妖娆娆的,它才不愿意自己女扮男装的主上去看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燕悠悠被挤开也不着恼,贼兮兮的凑近凡音尘,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悄声问:“凡音尘,宝昌行这次还有卖公狐狸,要不要我偷偷给你物色几只?” “呸呸呸,你个没羞没躁的。”凡音尘怪叫着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耳朵受到严重污染的夸张表情。 凤遥安抚的摸了摸凡音尘的脑袋,转头对燕悠悠求证:“你说宝昌行拍卖的奇珍异宝很多?” 燕悠悠重重的点着脑袋,她见凤遥似乎有松口的痕迹,连忙极力劝说:“是啊,上次我就在宝昌行拍下了一些绝妙的阵图,我改天都把自己珍藏的阵图拿给宫主看看。” 燕悠悠珍藏的阵图? 凤遥这才觉得有些趣味,沉声道:“走吧。”他说着,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不知道燕悠悠死活非要把他拉到宝昌行有什么目的,他对那些媚色无边的美人兴趣也不大。至于所谓的奇珍异宝,他倒是有心想见识一二。 燕悠悠喜笑颜开,赶紧跑上前一把抱住凤遥的胳膊,带着他往自己提前打探好的位置走去。 宝昌行在炼器城的分行远离闹市区,而且还专门挑了一个稍微偏远安静的地方。纵是如此,今日到宝昌行分行的人还是极多的。“天呐,宝昌行也太大手笔了吧。”燕悠悠一进宝昌行的大门,就被进门处大广场里摆着的一个个庞大的铁笼惊的身子一颤。 只见宝昌行大门空旷的广场里,摆着一个巨型铁笼,铁笼里面分别关押着一个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这些女人在铁笼里面或坐或躺,皆摆着不同的姿势,但无一不是让人想入非非的邀宠姿势,看得人大喷鼻血。 美人们身上松松垮垮罩着一层薄纱,那一层几乎透明的薄纱罩在身上,随着美人们的动作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 这一层几乎透明的薄纱看似普通,却将一具具玉体上凹凸有致的部位一展无遗。 那一对对圆润如奶糕般的香肩裸露在外,身上轻轻罩着的衣裙一直褪到了胸部,两只硕大的奶袋挂在胸前。 甚至,美人们胸前那两颗精致挺立的红豆在薄纱之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诱人品尝。 女人们两条白花花的笔直长腿上几乎一点儿布料都没有,身上的薄纱也只罩到了大腿根部。偏偏女人们的双腿跟合不拢似的,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头或微开或半开着大腿。 在场的人眼睛都瞪直了,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盯着铁笼,眼睛一眨不眨的,就等着美人们罩在身上脆弱的衣裙滑落下来,好让人一饱眼福。 只是,无论这些美人摆出怎么的姿势,那层薄纱依旧牢牢的在一具具凹凸有致的胴 体上站住了脚跟。 这些女人脸上都蒙着一层云雾似的薄纱,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和精致如画的眉眼。 那一双双眼睛盯在路过的行人身上,仿佛会说话似的,当真称得上是媚眼如丝,分外勾人。 凡音尘一双血眸看得瞠目结舌,它扭头瞪着燕悠悠,气的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主上,这些东西简直不堪入目,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凡音尘雪白的身子挡在凤遥跟前,不让他看见铁笼里那些妖姬对他摆出的那些让人大喷鼻血的邀宠姿势。 凤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大门处一脸淡然,似乎完全不受摆在入门处那些铁笼的影响。 燕悠悠轻嗤一声,手指戳着凡音尘蓬松的毛发,好心教导:“音尘,这些都是美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你没看围在铁笼外面那些男人痴迷的神色吗?你是一只狐狸不懂得欣赏就算了,可别拉着宫主走啊。” 她好不容易才说动凤遥陪她来逛宝昌行,无论怎样,都不能让凡音尘尘这只狐狸搅局。 凡音尘怒从胆边生,主上会来到这里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因为燕悠悠这个女人的怂恿,它绝对不能够饶了她。 这样想着,凡音尘抬起前肢,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在了燕悠悠的双肩上,前爪一用力就把人推到在了地上,张开细长的嘴作势就要一口咬下去。 燕悠悠从前还当凡音尘只是一只绵软易推倒的小狐狸,却没想到狐狸也会有化身猛虎的一天。 她还什么都来得及反应,就被凡音尘桎梏住了,甚至,凡音尘的血盆大口还凑在她的脖颈上。 她现在都能感觉到凡音尘嘴里呼出的热气,只要凡音尘嘴巴一合,她的脖子立时就会断掉,血溅当场。 天遥殿一直隐在暗处保护燕悠悠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从隐蔽的角落里跑了出来,数把大刀齐齐冲着凡音尘。 凤遥这时再想淡然都没办法了,他就是看着铁笼里某个女人,觉得有些眼熟,稍微走神了那么一小会,身边这两只活宝就给他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连天遥殿的暗卫都出动了。 “音尘,不要闹了,快起来。”凤遥目光轻轻落在地上闹成一团的一人一兽身上,神色间无比轻松。 他丝毫不怕出什么事情,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凡音尘不可能咬死燕悠悠,顶多就是吓吓她。 天遥殿的暗卫却是一脸凝重,他们眼看着凡音尘放开燕悠悠,却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今日来宝昌行凑热闹的人本就不在少数,况且凤遥等人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处,闹出的动静不小。 天遥殿暗卫的标志很好辨认,世人都知道天遥殿是个专门做人命生意的地方,是以天遥殿的暗卫一出现,还一个个拎着一把寒光洌冽的大刀,瞬间就不可避免的让人想起某些血腥事件。 一时间,大门处的人纷纷往后推,离天遥殿那些凶神恶煞远远的,似乎只要与这些暗卫们站的太近,就会有生命危险似的。 凤遥看的明白,暗中保护燕悠悠的人根本不是天遥殿正规培养出来的杀手,顶多就是护卫级别的人。 他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哪个杀手杀人还拎着一把大刀,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人是他们杀的似的。 “我们进去里面瞧瞧吧。”凤遥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暗卫身上,只安抚的看了惊魂未定的燕悠悠一眼,抬腿就要往里走去。 第224章反击 “慢着!”那些暗卫看着凤遥四两拨千斤的态度,终于是忍不住了,暗卫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站出来喝道。 “凤宫主,我们主子差点被妖兽咬死,为了我们主子的安全,我们要把这只妖兽带走。” 暗卫老大心里很不舒服,他们千尊万贵的少宫主纡尊降贵到万象宫想要摆凤遥为师,偏偏凤遥是个睁眼瞎,根本不把他们少宫主放在眼里。 这也就算了,毕竟师徒关系不是那么随意就能够定下的。 可是,他们今日看到了什么? 凤遥对他们少宫主的一条性命根本不放在心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妖兽欺负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他们及时出现,凤遥有所顾忌,估计也不会让那只狐狸放开他们少宫主。 “不必了,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凤遥轻轻的摆了摆手,把凡音尘拉到身边,低头略带责备的看了它一眼。 凡音尘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低下了脑袋。 “凤宫主,你的妖兽意图杀害万象宫中弟子,难道这件事情在你眼里,还算是小事吗?” 暗卫老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不管是为了少宫主能得到凤遥重视,还是为了能帮少宫主报仇出口恶气,他们都不能够随随便便息事宁人。 要是他们少宫主这样被人欺负了,他们还能无动于衷的话,那凤遥岂不是更不把他们少宫主放在眼里。 凤遥皱了皱眉头,天遥殿的暗卫杀过的人多了,看事情都是那么阴暗吗? “闹着玩而已,你们不要夸大其词。”他忍耐的解释了一句,说着,他还朝燕悠悠招了招手,温声道:“悠悠,还不走吗?” 燕悠悠这才从迷迷糊糊之中惊醒,一眼注意到谪仙宫主在传唤她,连忙小跑了过去。 她面色有些惨白,嘴唇也不似以往那么红艳,显然是方才被吓狠了。 “走吧。”凤遥主动拉起燕悠悠还在微微发颤的手,往前走去。 凡音尘看凤遥和燕悠悠亲密,有些小委屈,主上这是在生它的气? “少宫主,你没事吧?”暗卫老大还不肯离开,他受到天遥殿宫主的嘱托,千万要保护好少宫主。 如今凤遥纵奴行凶,那只狐狸还在磨着牙,他们都不敢想象他们离开后要是这只妖兽再伤人可怎么办。 燕悠悠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整个人都沉浸在谪仙宫主主动和她牵手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暗卫们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凤宫主,我们要带走伤人的妖兽。”暗卫老大暗恼自家少宫主轻易就被男色所惑,自己的性命差点交代在这里了,还一脸花痴相,简直迟钝的令人发指。 带走凡音尘? 凤遥低头看了眼站在他身边的狐狸,那狐狸身子连忙往后一缩,似乎是有随时跑路的准备。 他叹了一口气,这只狐狸怕他会把它交出来?真是想多了。 凤遥不想把事情闹大,偏偏这些暗卫一个个巴不得事情越大越好。 这里还是宝昌行大门口,驻足围观这场闹剧的人越来越多,他才不想让人把万象宫看轻了去。 凤遥也不想和那些暗卫胡搅蛮缠,转头对自己身边的燕悠悠温声说:“悠悠,音尘不可能会伤害你。它要是敢再吓唬你,你就吓唬回去,不要怕。” 燕悠悠晕晕乎乎之下猛点着脑袋,半边身子都软在了凤遥给的温柔乡里。 “宫主,请把伤人的妖兽给我们。”暗卫老大咬了咬牙,觉得此事还是不能够轻易揭过。 “不可能。”凤遥想也不想,带着燕悠悠就要离开。 凡音尘立马跟了上去,心里甜滋滋的,主上心里还是有它的。 暗卫老大连忙下命令,带着几个暗卫围了上来。 凤沃忍无可忍,喝道:“够了,你们在悠悠身边就是为了悠悠的安全,现在悠悠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凡音尘虽然冲动了些,但一点坏心思都没有。无论怎样,凡音尘他护定了。 暗卫老大还想再说话,燕悠悠好不容易才从溺死人的温柔里回过神,连忙摆手让护卫们离开说:“你们赶紧回去,有宫主在,我不会有事的。” 一票惹眼的天遥殿暗卫见自家少宫主都发话了,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不得不咽下这一口气,转瞬间就消失离开。 凤遥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些暗卫再闹下去,怕是会惊动宝昌行的人,到时候谁脸上都不好看。 驻足看戏的客人失望的散场,本以为天遥殿又要上演一出好戏,没想到那么轻易就离开了,当真是坏人胃口。 不过,天遥殿的少宫主、青石四姝之一的燕悠悠竟完全臣服万象宫? 这是不是在悄悄暗示着天遥殿未来的走向,毕竟天遥殿宫主也才只有一个女儿。 凤遥在宝昌行里高价订下了一个厢房,原本位置几乎都满了,可是凤遥等人一进来,竟莫名其妙就有了空置的厢房。 这倒让凤遥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他还在心里偷偷琢磨着,这宝昌行该不会也是白遥的吧? 凤遥跟着接引的侍者来到那间空置的厢房,竟意外发现这处厢房的位置出奇的好,视野十分开阔,几乎能够把整个拍卖会的会场都尽收眼底。 而且,这间厢房也特别宽阔,摆设极其讲究。以凤遥的眼力,这些厢房里的物件摆设,也算得上是值钱的宝贝。 厢房里头还有一排围栏供人近距离观看楼下的展台,围栏前的座椅轻轻松松都能坐下几十个人,更别说是厢房里面几只宽大的软塌了。 这样的手笔,倒像是白遥那家伙的作风。 他今日就是有意想要好好看一看云海所谓的奇珍异宝,那些揣测的心思并没有表露的太明显。 几人到厢房里落座,侍者送上茶水点心。 凡音尘伸出雪白的爪子就要开吃,被凤遥一掌拍掉。 “宫主,我饿了。”凡音尘委屈的看向凤遥,却见对方眼里有责备之意。 “音尘,道歉。”凤遥下巴指了指坐在栏前的燕悠悠,一脸认真正派。 他虽护着凡音尘,可凡音尘不能一直都这么冲动,是时候应该收收性子了。今日还是遇上的是好说话的燕悠悠,要是遇上一些横的人,凡音尘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凡音尘身边,总有护不住它的时候。 凡音尘嘴巴一撅,翘的都能挂上一个油瓶了。它心中虽有万般不情愿,但这是凤遥说的话,就算它再不愿意也会乖乖听话。 “燕悠悠,我刚才就是想吓吓你,绝对不会咬你的。”它转头对着倚在围栏边上,背对着它在看外头热闹的燕悠悠,态度虽说不上诚恳,但也马马马虎虎。 “你千万别急着认错,宫主说了,要我下回也吓吓你,我可不想吓唬了你之后还有向你认错道歉。” 燕悠悠头也没回,语气里有些随意敷衍,仿佛外头有着很吸引人的东西。 凡音尘一听,先前那些郁卒尽数散去,甚至还对燕悠悠的反击有些隐隐的期待。 它抱着一小碟糕点,忍不住凑过去,一人一兽都是话唠子,就着零嘴指着外头叽叽喳喳胡扯起来。 凤遥一低头,看到了坐在椅子上,跟不存在似的修奕。 “你在想什么?”凤遥坐过去,好笑的捏了捏修奕皱成了一团的脸颊。 修奕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姐姐都没有捏过他的脸,宫主怎么能对他做出怎么亲密的举动。 第225章凤老祖 “宫主,修奕刚才看见一个人,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觉得绝对不可能是她。” 修奕手托着下巴,瘪着嘴巴,显得十分苦恼。 凤遥点了点头,方才他在铁笼里扫过去,也觉得里面一个人极其眼熟,只是,以那人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专门伺候男人的女奴呢。 他拉着修奕到围栏边上,指着留下已经开始在拍卖的东西,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修奕,你等会看上什么,就跟我说一声。” 凤遥也跟着坐在围栏边的软塌上,静静看着楼下展台上开始不久的拍卖会,耳朵边是燕悠悠和凡音尘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他看了好几个回合,展台上拍卖的东西或许对云海的人难得一见,是极难得的珍品,但他并没有多么感兴趣。 “宫主,阵图!”燕悠悠突然双眼放光,指着展台上的东西跑到凤遥身边,激动得整个人都好像在发着光。 凤遥目光随意扫过底下阵图的名字,眼睛里一点波澜都不起。 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平静道:“悠悠,那个阵图有几处地方差强人意,你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几张更好的。” 燕悠悠一听这话,哪里还去管楼下的阵图。她知道凤遥手上有多少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不会比宝昌行里拍卖的东西差。 她美滋滋的坐到凤遥身边的空位上,展台上的东西都不去看了,只目露痴迷神往的看着身边的凤遥。 凤遥一向淡定,被燕悠悠看了老半天了,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 “宫主,展台上的不冻泉水倒是有趣,不仅在多么冷的地方都不会结冰,而且还能散去灵师身上的灵力呢。” 凡音尘身边没有燕悠悠跟它说话,身边的修奕苦着一张脸,看着都让人觉得难受。它自己又憋不住想要说话,只能找自家主上唠唠嗑。 凤遥来了兴趣,不冻泉这个名字不管是在浩渺大陆还是在云海,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那散去灵师身上的灵气,听着倒是新鲜。 他目光往楼下展台看去,只见展台上摆着一个特制的小水塘,水塘大概有半人高,里面装着透明的浓稠液体。 凤遥看着,只觉触目生寒,他都还没有触碰到那水塘里的液体,就能够感觉到寒冷刺骨。 可是,奇怪的是,那泉水既然如此冰寒,那为何还不结冰? “宫主,他们在展台上尝试不冻泉的妙处,你看,那灵师的手一伸进去,身上的灵力竟被吮吸一空。”凡音尘说的欢快,连坐在凤遥身边犯花痴的燕悠悠都忍不住探头看去。 楼下的宾客似乎有些躁动,或许是不冻泉的化去灵师灵力的效果太过惊人,众人闻所未闻,底下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不冻泉的价钱也在不动声色之中越推越高。 不冻泉这种东西要是用在与人打斗之中,随意往对手身上溅上几滴不冻泉泉水,那对手立刻就能败下阵来,实在是保命的好东西。 凤遥看着楼下的宾客已经积极的把不冻泉的价格往上抬了十几倍,微微有些吃惊,这才多少功夫,没想到这些泉水竟如此受人追捧,就是不知这泉水的源头在哪里。 若是找到了这个源头,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猛然间,凤遥脑海里不可控制的闪过三个字:散灵泉! 他突然从软塌上站起身,整个人慌慌张张的扑到了围栏上。 也幸亏宝昌行的围栏坚固,要不然被凤遥这无意识的一推,非得掉下去不可。 凤遥激动的盯着展台上的小水塘,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不冻泉和云海始序上散灵泉的描述极其相似,都是触目生寒,温度极低却永不结冰。 灵师只要触及这些泉水,身上的灵力立马会被这泉水给吸收的干干净净。除非脱离与泉水的接触,否则身上的灵力永远不可能重新恢复。 凤遥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从他微张的嘴巴里面跳了出来,有一个答案在他心中呼之欲出:展台上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冻泉,而是散灵泉! 他几乎可以肯定,展台上的不冻泉就是云海始序上记载的散灵泉! 凤遥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买下散灵泉,找到拿出散灵泉的人,问出散灵泉的源头。 “两百块上品晶石。”凤遥瞬间下了决定,清亮的声音十分突兀的插了进去。 他已经很努力的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却始终无法完全平静下来,他的腿有些发软。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此时才发现,不是他足够冷静,而是遇到的事情根本触动不了他的内心。 摆着他面前的,是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归途。如今线索就在眼前,要他如何冷静。 凤遥身边的燕悠悠和凡音尘都被凤遥的冲动惊呆了,这人还是他们淡定从容运筹帷幄的谪仙宫主吗? 不冻泉的起价是五百块下品晶石,也就是五块上品晶石,现在楼下的人才刚刚把价钱叠加到一百五十块上品晶石。 他们宫主一上来就给加了五十块,而且还都是上品晶石,就算是再喜欢那不冻泉也犯不着下这样的狠手。 楼下的人一听楼上厢房的报价,一时间鸦雀无声,连展台上的人都忘了重复宾客的报价。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有人能够傻到这份上,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撒钱么? 不过,能坐在楼上厢房的宾客,而且还是坐在那个顶级厢房里的宾客,一掷千金也说的过去。 “宫......宫主,其实我们可以慢慢来的。”一片寂静之中,燕悠悠顶着额头上的虚汗,结结巴巴对身边的凤遥说道。 凤遥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并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他就是故意把价钱抬的这么高的,此举不过是在向楼下的人说明他势在必得的决心,楼下的人最好能有些眼色。 死一样的沉寂之后,展台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厉声喊道:“两百块上品晶石,第一次。” 他眼里都是白花花的晶石,这一笔生意做成了,他能得到提成简直不要太多。 有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两百块上品晶石加一块晶片?” 楼下立时爆发出一阵嗤笑声,一块上品晶石都能换一千块晶片了,加价的那人是因为太无聊了才跑出来说笑的吗? “两百五十块上品晶石。”凤遥根本不给其他人出价的机会,一开口又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楼下不少人都在往楼上厢房张望,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如此财大气粗。 待看到凤遥等人皆是一身刺目银袍时才反应过来,这财大气粗的主不是别人,正是最近在南域风头正盛的万象宫。 众人皆做出恍然大悟状,难怪出价如此大方,是万象宫中的人就不奇怪了。 万象宫有多有钱在南域那是人尽皆知,人家随便拿出一颗丹药,都能把不冻泉来来回回买个好几遍了,估计这些晶石在人家眼里跟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似的。 “三百块上品晶石。”同样清冽的声音从楼上传出,楼下的人下意识往楼上抬头看去,却发现并不是万象宫出的价。 凤遥等人所在的厢房对面围栏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他头上束着黑色的玉带,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之中。 那黑袍男人面容清秀干净,神情却冰冷漠然,眼里的寒芒比展台上的散灵泉还要刺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违和的美感。 他直勾勾的往向凤遥这边的厢房,眼神并没有落在凤遥身上,而是看着凤遥身边的凡音尘。 凤遥心里打了个突,心头仿佛被削去了一半,疼痛难当,他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 那是货真价实的凤从悉...... 第226章添堵 “主……主上,是凤老祖。”凡音尘慌乱的叫出了声音,惊恐之下竟然连凤遥的称呼都搞错了。 它原是不怕凤从悉的,只是此时眼前的凤老祖变得实在太过可怕。 它能够无比清楚的感觉到凤从悉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眸之中的寒意几乎能把它给冻僵。 它浑身挺的笔直,毛发都竖成了钢针,它被凤从悉的目光逼得不敢有任何动作,就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被凤老祖的眼神杀死。 凤遥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近十年时间,凤从悉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从前他眼里都是坦然和释怀。 可如今那双眸子,好像是一块埋在深海里,散发着寒气的千年寒冰。 随即,他飞快强自镇定心神,勉强不让自己的伪装露出一丝破绽。 凤遥长腿一抬,挡在了瑟瑟发抖的凡音尘面前,面色有些微怒。 没想到,事到如今,凤从悉对凤沃依旧有着那么浓烈的仇恨,凤从悉眼里的寒芒都能把凡音尘冻死。 要是此时凤沃站在凤从悉眼前,怕是凤从悉会冲上来直接掐住凤沃的脖子。 凤遥怒意横生,凤从悉凭什么用这样的目光凌迟凡音尘,凤从悉又凭什么心怀仇恨? 明明被灭族的是他,承受生离死别之痛的也是他,逃亡北地九死一生的也是他,该仇恨的明明是他,凤从悉又凭什么! 凤从悉看着对面出现的陌生男人,有些讶异。那人瞪着自己作甚,就因为他瞪着凡音尘? 凤遥并不惧怕凤从悉会看屁他的伪装,任凭他如何打量,都不可能从他身上看出任何端倪。 他有那个自信,凤从悉根本认不出他,不然也不会把眼刀子都往凡音尘身上扔。 “三百五十块上品晶石。”凤遥声音清冽,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到凤从悉身上。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顶着多大的压力,压抑着多大的仇恨。 “三百五十块上品晶石第一……”展台上的人话说一半,被凤从悉冷冷打断。 “四百块上品晶石。”凤从悉目光微眯,打量着面前与他竞价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凤沃身边那只九尾狐凡音尘怎么会跟在那男人身边? 凡音尘在那个厢房里,而凡音尘又从来不离凤沃左右,那岂不是说明凤沃就在那个厢房之中? 凤从悉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近十年未见,他待在暮光派中夜以继日的修炼,几乎没出门一步,为的不过是破开千年前凤诸羽在他身上下的八转封灵界。 既然凤沃不肯信他,执意要他立下血誓。明明随手能破去的封印,凤沃却死活不肯给他解开。 既然如此,那他就自己来好了。 只要修到灵王的境界,凤诸羽设下的八转封灵界就再也不能奈何他了。 届时,凤沃自会知道是自己错怪了他。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凤沃会如何应对,如何忏悔这些年对他一桩又一桩的误会。 凤遥站在围栏前,手掌紧紧握着围栏的栏杆,指关节处隐隐发白。 “四百块上品晶石!”他一字一顿的喊出声,目光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凤从悉。 他不知道凤从悉拍下散灵泉的目的何在,或许凤从悉看过温骨重翻译的云海始序,知晓散灵泉与离开浩渺大陆的契机有关。 可是,凤从悉身上并没有权印,就算摸到了离开云海的契机,也无法开启上古大阵。 总之,无论凤从悉有什么目的,散灵泉他都势在必得。 楼下的人一会儿抬头看看东边的厢房,一会儿又看看西边的厢房,皆默契的不掺和不冻泉的拍卖。 开什么玩笑,楼上那两家一加价就是五十块上品晶石,玩的可不仅仅是心跳,还有他们身后丰实的家底。 “四百五十块上品晶石。”凤遥不疾不徐的与凤从悉周旋,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虽然他知道在中原的商行生意越做越大,盈利也十分可观,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一笔钱会不会给云卿那边的人施加太大的压力。 若凤从悉肯就此收手的话,那么就算商行拿不出这笔钱,他随随便便变卖些东西,也就能付清这一笔钱款。 可要是凤从悉不肯罢手,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展厅上的人都笑成了一朵向阳花,不冻泉的起价才五块上品晶石,这才多长时间竟然翻了几十倍。 万象宫非同凡响,他们的晶石果然好赚,这也对得起送出天价贺礼的名声。 展台上的人听完凤遥提价,并没有立刻报价,而是眼巴巴的瞅向楼上的凤从悉,等着他的提价。 就在凤遥悄悄为自己捏一把汗的时候,凤从悉忽然发出一身嗤笑,转身在围栏边的软塌上坐下。 凤遥这才松了一口气,凤从悉能早些放弃最好,毕竟四百五十块上品晶石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小数目。 楼下的人都有些失望,他们还以为今天能够酣畅淋漓的看一出视金钱如粪土的好戏,没想到这好戏才刚刚开锣,就有人偃旗息鼓了,万象宫的人果然给力。 “四百五十块上品晶石第一次。”展台上的人见凤从悉已经坐回去了,估计是没有再和万象宫竞价的心思。 今日之事传出,万象宫有钱的名声只会愈演愈烈,也不知道这个门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奇怪。 凤遥咽了咽口水,手掌牢牢握着围栏栏杆,生怕凤从悉又会跑出来捣乱。 他所了解的凤从悉,虽然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但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四百五十块上品晶石第二次。”展台上的人高声喊着, 凤遥脸上才开始有了些笑意,散灵泉很快就是他的了。 看来凤从悉的目的并非是散灵泉,他不过是看见了凡音尘,心里恼恨,又看出凡音尘这边的人似乎对散灵泉势在必得,这才故意冒出头来搞事情。 这男人的做法实在幼稚。 “四百五十块上品晶石第三……” 就在所有人以为不冻泉要落入万象宫之手时,凤从悉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冷淡平静却又不失气势喊道:“五百块上品晶石。” 说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笑容还僵在脸上的凤遥,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在向凤遥挑衅。 他在那边的厢房里看见凡音尘的身影,那里说不定还坐着凤沃,只是没有出来露面而已。 毕竟到现在方家还对凤沃穷追猛打,足见方家有多么痛恨凤沃,凤沃躲起来也实属正常。 凤沃他们想要散灵泉,没有那么容易,就算他到最后拿不到散灵泉,也必定要给他们添添堵,让他们出点血。 凤遥紧紧抿着唇,心里不知道把凤从悉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 凤从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这男人怎么能这么恶劣,简直把他当猴子耍。 既然凤从悉非要如此,那他就好好陪他玩玩,看看谁的耐性更佳。 “五百零一块上品晶石。”凤遥也转身回了围栏边的软塌上,端起桌案上的清茶润了润唇,做足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今日就跟凤从悉杠上了, 凤从悉眼眸之中依旧是一片冷冷清清,只是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深思。 凤沃那边的人究竟要散灵泉做什么? 第227章竞拍 如果只是为了在打斗之中快速击败对手的话,那五百块上品晶石未免也太多了些,请上十个天遥殿的杀手都用不了这么多晶石。 难道凤沃那边的人要散灵泉的目的和他一样? 这几乎不可能,他要散灵泉是为了炼丹,而凤沃在丹道上一窍不通,怎么会花大价钱买下对自己来说像是鸡肋一样的东西。 既然他猜不出了,那他不妨再试探试探好了。 凤从悉神色平静,沉声喊道:“六百块上品晶石。” 说完,他好整以暇的端坐在软塌上,目光里全是淡淡的嘲讽,整个人却出奇的显得矜贵淡漠。 凤遥额头上青筋直跳,再由着凤从悉这样闹下去,他非倾家荡产不可。 他是能出得起这笔钱,可这笔钱也要他东拼西凑才能凑齐,实在没有必要拿出来让凤从悉白白糟蹋。 凤遥脑子里飞快的思考着应对之色,他甚至想着自己要不干脆放暗器把对方弄晕得了,省得对方上下闹腾。 恰在这时,包厢外传来敲门声,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凤遥猛的扭头看去,心跳无端端错漏了一拍,他刚才还在想着把凤从悉弄晕,凤从悉不会是想先下手为强,这就杀上门了吧?! 外面的人似乎见里头的人没有反应,才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宝昌行大掌柜纪铧前来拜访万象宫宫主。”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并没有多么悦耳动听,但胜在亲切温和。 宝昌行大掌柜? 凤遥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高高提了起来,宝昌行大掌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认识什么大掌柜,难不成这宝昌行真是白遥名下的产业? 他心中好奇,掩在袖中的手掌轻抬,厢房的门“吱嘎”一声打开。 果不其然,门外正站着一个笑吟吟的陌生男人。 “凤宫主,纪某冒昧了。”纪铧自来熟的跨进厢房,反手又把门板合上了。 他一进来就朝坐在软塌上的凤遥拱了拱手,笑得一脸和善。 凤遥正想问明对方的来意,纪宗却自己自顾自的走到围栏边,熟练的抬手放下了围栏上的帷幕。 “你在干什么?”凤遥皱了皱眉头,他的声音虽然冷淡,却处处透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他现在有些怀疑纪宗根本不是自己人,他还在和凤从悉竞价,纪宗一进来就把围栏上的帷幕给拉了下来,那他还怎么观察楼下的情形。 纪铧好像没有察觉到凤遥语气里的警告之意似的,仍然自顾自的把围栏上的帷幕拉的严严实实。 做完手里的事情后,他才轻飘飘的解释道:“凤宫主,这层帷幕是宝昌行特制的,从里面看能看清楚外面的人和东西,但从外面往里面看,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 凤遥点了点头,算是把纪铧的话给听进去了。 可他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他的身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纪铧有必要谨慎到这种地步吗? 况且,就算是要隐瞒身份,现在拉下帷幕不觉得太晚了吗? 纪铧态度极其和善,他朝凤遥略略点了点脑袋,转身面对着楼下展台,赶在价格敲定之前高声喊道:“七百块上品晶石!” 凤遥心中疑虑更甚,他刻意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冷冷喝道:“纪掌柜,你什么意思?” 纪铧这人当真奇怪,明明是宝昌行掌柜,与他又是素昧平生。 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纪宗居然跑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替自己竞价,而且一出手就是一百块上品晶石,真当万象宫富得流油? 就算是万象宫不在意几百块上品晶石,可纪铧一个陌生人又凭什么跑来用万象宫的名义来竞价? 纪铧应付完竞价后,才转过身面对着凤遥。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蔼谦逊的笑容,朝着凤遥施了一礼,恭恭敬敬说:“凤宫主放心,纪某没有冒犯的意思。” “这还不算冒犯?!”燕悠悠夸张的捂着嘴巴,一副被雷的说不出话的模样。 凡音尘早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听纪铧的说辞,更是忍无可忍。 它后肢一蹬,飞快蹿到纪铧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严厉指责。 “你们宝昌行太奇怪了,你何尝知道我们宫主会出价七百块晶石?就算你们宝昌行想要赚钱,也犯不着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我替我们家宫主告诉你,我们万象宫不认这笔账!” 纪铧被万象宫的人轮番指责,表情一寸不变,像一尊大肚笑佛站在万象宫等人眼前。 “凤宫主误会了,纪某帮万象宫拍下散灵泉,一切费用都会由宝昌行承担,宫主坐等不冻泉到手即可。” 他说着,又转身去应付凤从悉紧追不舍的加价。 万象宫几人皆有些受宠若惊,就连深陷苦恼都修奕都惊愣住了。 凤遥飞快恢复平静,他方才并没有生气,只不过是想震慑纪铧,哪想得对方竟是来给他解决问题的。 他盯了纪铧的背影好一会,等到对方出完价后才疑惑问道:“纪掌柜,这就更奇怪了,宝昌行开门做生意,现在竟要把银钱往外推。” 他心中其实是有了猜测的,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纪铧八成是白遥送过来的人,只是对方不说,他也不想先一步说开口。 他从未见过纪铧这个人,和对方应当还是陌生人。纪宗既然能当上横跨四域的大商行的大掌柜,其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本事的。 按道理说,纪宗这样的人,不该对一个第一次见到的人如此恭敬有礼,更何况万象宫虽然声名在外,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宗门,纪宗犯不着自降身份去讨好万象宫。 商人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纪铧是商人,可他又不为利,那就更加说明纪铧是白遥派来的人了。 纪铧一边关注着竞价,一边还应对着凤遥,竟没有一点儿吃力的感觉,反而还显得游刃有余。 “凤宫主稍安,待纪某拿下不冻泉再细说不迟。” 纪铧说着,把脸转向围栏外,又开始与凤从悉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凤遥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他内心凌乱,看着纪铧坚定的背影,听着他寸步不让跟凤从悉竞价的声音,竟暗自怀疑起纪铧是不是白遥派人假扮的…… “一千块上品晶石!”纪铧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哐当”一声不知击碎了多少人紧绷的心弦。 楼下的人再也按捺不住,频频往楼上万象宫的厢房投去或震惊愕然或探究不解的目光。 不冻泉这东西听起来虽然新奇的紧,但一千块上品晶石折合成下品晶石都要十万块了。 此时再回头想想不冻泉的起拍价五块上品晶石,众人皆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楼下的人憋不住了,心中溢满兴奋激动,还有活见鬼一般的惊愕。 有些宾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拉着身边的人一吐自己从万象宫出价开始就一直被狠狠刷新的新奇感受。 楼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的沸腾起来。 “万象宫是不是疯了呀?!一千块上品晶石都可以买下一个小城池了!” 某个自持看透人性劣根的宾客侃侃而谈:“这你就不懂了吧,楼上两家肯定是杠上了,在他们眼里,那根本就不是钱的事。” “楼上两家是有仇吧?” “谁知道呢,反正楼上那两家肯定是互相看不顺眼......” ...... 总之,在场的人几乎都不认为不冻泉值得花一千块上品晶石,而楼上两家之所以死活不肯松口的原因,不过是因为某些私人恩怨。 第228章什么仇什么怨 凡音尘一下一下的扣着凤遥的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楼下的展台。 它头也不回,结结巴巴问:“宫……宫主,宝昌行的人都这么无私,视钱财于无物吗?” 还不等凤遥回答,燕悠悠就先戳着凡音尘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嗤笑。 “宝昌行当然无所谓了,不管最后他们出多少晶石,到最后这些晶石都会进了自己的腰包。左手袋的晶石放到右口袋,宝昌行才不傻呢。” 燕悠悠心情显得平静很多,所谓一千块上品晶石,到最后肯定是见不着的。而且在这掌柜的也说了,不冻泉的竞拍不用万象宫出一分。 这样一来,价钱炒的再高也跟他们万象宫没什么影响。 凤遥闲适的窝在软塌上,心中几乎认定纪铧是白遥的人。如若不然,纪铧这样的人又怎会如此尽心竭力为自己拍下散灵泉。 一想起白遥在背后默默做的事情,再看看此时正在给他添堵的凤从悉,他忽然十分庆幸自己没有瞎了眼。 凤遥心中升腾起微微的暖意,他原本是想渐渐脱离白遥的照顾,学着自己处理解决一些事情,这也是他为何会撇下白遥独自来到炼器城的原因。 他一直以为,现在就算是白遥不肯细心扶持,他也能走的很好,可他始终忽略了云海的水到底有多深,其中的弯弯绕绕到底有多么复杂。 幸亏白遥时至今日,仍然能够不离不弃。 展台上的人狠狠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汗,他忍不住朝身边的同僚小声嘀咕了一句:“凤宫主跟对面的暮光派尤首徒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价钱都翻了几百倍了都不肯放弃。” “这样不是更好,宝昌行有得赚,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凤从悉的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凤沃对散灵泉的重视程度似乎大大超脱了他的想象。 凤沃那边的人到现在都不肯放弃,难道散灵泉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用途吗? “一千五百块上品晶石!”凤从悉心存疑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心知自己为了一份炼丹材料,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散灵泉之事给了他很多的猜想。 凤沃离开他的这近十年时间里,变化似乎很大。他不知道凤沃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竟有如此身家。 他是知道的,凤沃这些年一直安安稳稳生活在白遥的庇护之下,若是这笔晶石是白遥拿出来的,那也不足为奇。 只是,就算白遥能拿得出来,怕是也不会随着凤沃拿着巨款糟蹋胡闹。 如果散灵泉确实有妙用的话,那他所有的疑点都能坐实了,就是不知道那散灵泉在凤沃等人的眼里,究竟有什么妙用。 凤从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忽然想到对面厢房里那些突兀的银袍人,这种弟子衣袍,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了。 凤从悉身后,一个男人端正坐在软塌上,他虽长着满头夺目的白发,可若是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男人正是厌息,他轻轻闭着眼眸,似乎对宝昌行的拍卖行没有一点兴趣。他暗自琢磨着心事,对自己近在咫尺激动人心的竞价视而不见。 凤从悉忽然问道:“厌息,身着银袍的那些人就是上青宗的弟子吗?” 厌息乍听尤子今这幼稚到极点的问话,心里百味杂陈,银袍几乎成了万象宫的标识,而尤子今竟然问他银袍人是不是上青宗的弟子...... 其实这也怪不得尤子今孤陋寡闻,任谁近十年都在闭关修炼,多多少少都会和外界有一些脱节。 此次若不是听说宝昌行会拍卖不冻泉,估计尤子今也不会轻易离开暮光派。 “那是万象宫的弟子。” “凤沃怎么会跟万象宫的弟子在一起?”凤从悉微微皱着眉头,凤沃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他刚刚出关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了解一番。 但今日巧合之下相见,他发现,凤沃这些年似乎过的还挺精彩多姿的。 “凤沃?”厌息眼眸倏然睁开,虽满头华发苍苍,但一张脸却是连一点点褶皱都没有,皮肤看起来比许多年轻人都要好上几分。 他觉得凤沃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却又十分熟悉。 忽然间,他想起来,近十年前,尤子今在南域大张旗鼓寻找凤沃的下落,最后被少主骗到万象宫狠狠戏耍了一番。 后来,他实在看不过眼,不忍心尤子今为了凤沃日思夜念,又被卫辛等小人乘机在池栾面前挑拨离间,才将凤沃在上青宗的消息悄悄递给尤子今。 虽然最后尤子今并没有带回凤沃,但也了结了尤子今一番心愿,这才有了后来的潜心闭关近十年。 “万象宫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尤子今一句话让厌息瞬间汗毛竖起,多年前少主还曾利用万象宫狠狠戏耍过凤从悉一番,如今前万象宫宫主刁良允已经从这世上消失无踪,尤子今千万不要从这里面琢磨出什么蛛丝马迹才好。 厌息干笑两声,刻意做出万分疑惑的样子问道:“凤沃有跟万象宫弟子在一起吗?” 他是知道的,凤沃好好待在少主身边,为了避嫌,少主不会让凤沃轻易和万象宫扯上关系的。 此时凤沃几乎不可能光明正大和万象宫弟子出门,尤子今又是如何知晓的。 “你没有看见吗?凤沃从不离身的九尾狐还在对面呢。”凤从悉抬手一指对面的厢房,那里已经被一层黑漆漆的帷幕给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只狐狸而已,说不定是自己跑出来玩的。”厌息垂了眼眸,掩下了眼底的情绪。 他状似十分随意的胡扯,实际上只是想撇清万象宫和凤沃的关系。 凤从悉眯了眯眼,心中有了计较。他扭头对身后端正坐着的厌息认真道:“你有空帮我查查万象宫的底细,这个门派估计不简单。” 厌息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的一下被扯断了,他就知道,以尤子今的灵敏程度,不可能会被他几句话就打消疑窦。 他眸中一片复杂,他知道万象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万象宫所有的底细,只是他不能说。不仅如此,他还要找机会朝尤子今下手。 此次尤子今好不容易离开暮光派,对他和少主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现在尤子今又对万象宫的底细来了兴趣,若真让尤子今从中查探出什么,池栾那边还瞒得住吗? 看来,少主果真深谋远虑,让他趁早铲除尤子今这个最大的变数不是没有道理的。可他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对救命恩人下狠手。 此时,不冻泉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两千块上品晶石了,在场的人无不捧着自己快惊掉的下巴,胆战心惊的扫视着展台上散发着森冷寒气的不冻泉。 那可是价格炒到两千块上品晶石的天价泉水,能多看一眼都是赚到的。 他们是知道万象宫有钱的,只是他们从不知道万象宫有钱到这种地步,要是顺便到万象宫里逛上一圈,再那么顺手牵羊一把,那他们十辈子都不用愁了。 展台上的人艰难的咽着口水,饶是他对高价乐见其成,可如此高价,当真是要吓坏不少人。 “子今,还不收手吗?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晶石?”厌息看向尤子今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深意。 据他所知,尤子今在云海几乎没有什么产业,除了尤家的给的供奉和暮光派给的月俸,尤子今再没有其他的收入,而这些收入根本不可能支撑尤子今在这里和万象宫竞价。 第229章取舍 凤从悉看了厌息一眼,淡淡的摇了摇脑袋,道:“只不过是想试上一试罢了,我对两千块上品晶石买下一种炼丹材料这种败家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他一直在跟万象宫竞价,其实早在之前几个加价的来回之中,他就对散灵泉失了那份志在必得的心思。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心中散灵泉根本不值得他花那个价码。 他从前在浩渺大陆上时,散灵泉根本不难找,甚至都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能轻轻松松把这东西纳入囊中,散灵泉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炼丹材料而已。 然而,如今在凤沃那些人眼里,散灵泉竟然值得花费巨资,这可就有些怪异了。 在数个时辰激烈的竞拍之中,一水潭不冻泉最终以两千块上品晶石的价格送到了万象宫的厢房里。 彼时,万象宫有钱的名声在南域又掀起了一场风波,难怪云海三大丹师之一的公孙华明宁愿背叛上青宗,背负上万千骂名,也要入万象宫。 万象宫如此惊人的财力,倒也对得起公孙华明下的决心。 “凤宫主,不冻泉就在这里,您收好。”纪铧无比虔诚的把装着散灵泉泉水的池塘送到凤遥眼前,面上是谦和恭敬的笑。 他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若不是因为要帮万象宫拍下不冻泉,他现在估计能从暮光派首徒尤子今那里捞到一笔。 纪铧心中虽有些小小的肉痛,但一想到自己的所求,还是默默压下了。 凤遥心中有了狐疑,并没有收下散灵泉。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散灵泉本身,而是拿出散灵泉的人。 “纪掌柜,你有什么目的?”凤遥目光深幽的落在纪铧微微躬下的身子上,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几分。 就算纪铧是白遥的人,也犯不着对他如此尊敬。纪铧这般做派,比起同为白遥手下的贺子斟对他的频频试探,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直教人心生不屑。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了,纪铧这样软骨头的人,当真是白遥的人? “凤宫主是个直爽的人,既然如此,纪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实不相瞒,纪某的老父亲阳寿将近,可修为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再上一层楼。所以,纪某愿倾宝昌行上下之力,为老父亲求得一枚还寿丹!” “原来如此。”凤遥听得前因后果,脸上才渐渐有了笑意。 他现在了然了,原来纪铧并非不为利,他为的只是更大的利。 更让他高兴的,是他在宝昌行受到的所有优待,并不是因为白遥在其中起的作用,而是因为万象宫本身的力量。 这个认知让凤遥颇为满意,他不能处处倚靠白遥,事事都要麻烦白遥为他解决。 今天这件事情与白遥完全无关,是万象宫自己搞定的,也能给白遥省下一些麻烦。 纪铧看着凤遥满意的神色,连忙惊喜问道:“凤宫主同意赐下丹药了?” 凤遥对纪铧的看法有了些改变,堂堂宝昌行大掌柜,却为了自己的老父亲做到这种地步,一片孝心实属难得。 虽是如此,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利用一番,简直要对不起老天这一场安排了。 “纪掌柜想要还寿丹不是一件难事,我现在手上就有存货。” 纪铧面上一喜,就准备要伸手从凤遥手里接过自己心心念念的丹药,却看见凤遥仍旧安安稳稳的坐在塌上,一点要掏丹药的意思都没有。 “凤宫主,你还有什么需要要求?”纪铧咽下一口气,心中凤遥有恃无恐的态度有些许不满。 可是,他心中再不满意,到底不敢表露出来,就怕惹凤遥生气,自己付出了心力却什么也捞不到。 “纪掌柜,我是个好说话的人。这不冻泉我不会拿走,只要纪掌柜说出这不冻泉的出处,还寿丹立刻奉上。” “啊?”纪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都准备好面对凤遥一系列夸张过分的要求了,没想到对方就只是想要的只是一句话,甚至连巨资拍下的不冻泉都不屑一顾。 至于不冻泉的出处...... “凤宫主,这不冻泉是有人寄放在我们宝昌行拍卖的,所得的利润三七分。而且我们商行是个老商行了,最重视的就是客人的隐私,我要是把不冻泉的出处说出来,怕是会毁了宝昌行长久以来坚守的信誉。” 凤遥并不把纪铧长篇大论的解释听进去,也不想理解宝昌行的为难。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结果。 “纪掌柜,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取舍了。是宝昌行坚守的信誉重要,还是......” 凤遥故意停顿片刻,盯着纪铧缓缓道:“你的老父亲性命重要。” 凤遥最后一句话,直接击中了纪铧的软肋。他会在凤遥面前把姿态放的如此之低,为的全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父亲。 现在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就能救父亲的命,他怎么可能会放弃。 至于宝昌行长久以来一直坚守的信誉,比起自己老父亲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哪怕现在凤遥想要整座宝昌行,他估计也会乖乖把宝昌行奉上,更何况是宝昌行的信誉。 纪铧无奈的闭上眼,定定道:“凤宫主稍等片刻,纪某这就回去查一查,毕竟来宝昌行寄卖的人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纪某也想不起来。” 凤遥点点脑袋表示理解,虽然他觉得自己利用纪铧的一片孝心,毁掉宝昌行的信誉这事做的有些卑鄙,也不够光彩。 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只要是和回到浩渺大陆的契机有关系的事情,就算是再卑鄙,他都会去完成。 纪铧告辞一声,匆匆离开去查找寄卖不冻泉的人。 凤遥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掩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的手指头却有些抖,也不知道纪铧会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若是一无所获的话,他怕是要悻悻然失望而归了。 厢房里静悄悄的,众人都极其有默契的不打扰凤遥的沉思。 “啊!”修奕忽然之间发出了一声怪叫,他站在围栏边上,眼睛死死瞪着楼下展台,整个身子都在痉挛。 厢房里的人都被修奕的反应给吓到了,要知道,修奕这一路就跟一个哑巴似的一声不吭,一直跟在凤遥身后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现在却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楼下出了什么大事? 几人飞快蹿到围栏边,凤遥也暂且压下心事,快步走到围栏边上,眼睛往下看去。 那摆在宝昌行大门口的铁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分开成一个个小铁笼,大概能容纳一个人的样子。 这些铁笼一个个都被搬上了楼下的展台,铁笼里关着一个个穿着暴露让人大喷鼻血的女人。 几人见此情景,更是奇怪。修奕方才在大门口已经见过这些妖妖娆娆的女人了,他表现的明明很淡定,怎么第二次见到了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 “原来是宝昌行开始拍卖女奴了,修奕看上哪个了,这么激动?”燕悠悠眸光流转,自动把修奕的情绪变化的原因归结为看到合眼缘的女奴。 她没有想到,傻傻愣愣的修奕居然会这么闷骚。 凤遥看着修奕不断发抖的身子,深知此事绝不可能会像燕悠悠说的那么简单。 他大手握上修奕冰冰凉凉的手腕,温声询问:“修奕,发生什么事情了?” 修奕嘴唇血色尽失,面色苍白如纸,眼睛瞪得有如铜铃那般大小。 那女奴...... 第230章可耻的女奴 修奕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暖热度,抬头看见一脸关切的凤遥,才勉强有了些清醒。 “宫......宫主,修奕好像看见姐姐了。”修奕僵硬的举起手,颤抖着手指指着楼下展台上一条条柔媚至极的身影。 修奕的姐姐不是死了吗?凤遥眉头皱起,难道他一直以来的猜想都是错的? “姐姐......”修奕嘴唇蠕动着,死死瞪着围栏外,眼里都是那些在展台上摆动着各种不堪入目姿势的女人。 凤遥望向展台,有些担忧自己身边的修奕,他觉得现在的修奕好像随时会崩溃昏倒一样。 “天呐!修奕的姐姐女奴!修奕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点说,我就去讨要点勾引男人的诀窍了。” 燕悠悠捂着嘴做惊喜状,嘴巴笑的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这可不怪她想笑,而是她根本没有想到,修奕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竟然会有一个专门给男人做玩物的姐姐,这真是意外之中的惊喜。 燕悠悠忍不住指着展台上的曼妙身影“啧啧”夸赞,语气里免不了带了些讽刺的意味:“那些女奴的姿势,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男人,真带劲。”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修奕的情况,也没有注意到厢房里其他人各异的神色,而是指着展台上的女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遗余力的继续往修奕伤口上撒盐。 凡音尘一会看看好像一推就会倒地不起的虚弱修奕,一会儿瞧瞧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燕悠悠,再看看面色不虞的凤遥,心里大概把事情都摸清楚了。 它跳到燕悠悠面前,恶狠狠道:“燕悠悠,你给我闭嘴。” 说着,它雪白的爪子摁到燕悠悠喋喋不休的嘴巴上,微微有些恼怒的瞪着她。 主上现在很烦燕悠悠,这点它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凤遥朝凡音尘点了点脑袋表示赞许,在某只狐狸心花怒放的眼神之中,低头温和的安稳道:“修奕,你可能看错了,你姐姐怎么可能会去做女奴呢。” 修奕“咕噜”一声咽了咽口水,猛的抓起凤遥的手,眼带乞求的看着他。 “宫主,修奕求你把那个女奴买下来,到时候究竟是不是姐姐,修奕一问便知。” 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孤傲的姐姐会变成那些不要脸面的女奴,可是展台上的那人与自己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他想否认都没有办法。 可是,要是自己认错人了,姐姐应该会很伤心,那是对姐姐的亵渎和侮辱。 凤遥察觉到修奕哀哀乞求的目光,忽然就有了一种感觉。他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修奕的话,修奕真的会跪到他面前。 其实,他对修奕的反应还是很赞赏的,看到与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相似的人,并没有不管不顾发疯一样的冲上去,而是还能够克制自己的冲动,冷静的确认事实。 “好,我等会把那个女奴买下来。” 他拍拍修奕的肩头,有些欣慰。谁说修奕痴傻的,谁敢说修奕不够聪明的,这家伙只不过是大智若愚,心性太过单纯罢了。 修奕瞬间流下眼泪,泪水涔涔的望着展台上某个面无表情,却在搔首弄姿的女人。 燕悠悠嘴巴被紧紧捂住,挣扎了老半天发现挣脱不开,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一个阵师。 她略施小计就把凡音尘从自己身上给踢开,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几步跑到修奕身边,拉着他的身兴致勃勃问道:“修奕,你姐姐是哪个?快指给我看?” “是那个露着半个胸口的女奴,还是那个露着半个屁股的,还是那个......” 燕悠悠原本还说得不亦可乎,可她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阴冷的目光,而那道目光就是来自谪仙宫主的。 “宫......宫主。”她声音有些发虚,茫然的对上凤遥阴冷的可怕的眼神,这还是凤遥第一次对她不善。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乎厢房里的人都很凝重啊,可修奕的姐姐是女奴,明明就是一件很讽刺很可笑的事情...... 修奕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他一点都不想去想自己的姐姐有可能会成为女奴,可是展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和自己的姐姐是那么的相似。 展台上的人今日的情绪好像很激动昂然,他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些女奴的卖点,大概都是一些伺候男人时有多么多么美妙,多么令人销魂,多么食髓知味。 修奕一边听着,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他的姐姐会坐在男人的肚皮上做那种事情?这怎么可能,姐姐一直说,就算再弱小,也不能任人欺凌。 这也是姐姐为什么会因为他这个傻弟弟,把整个家族的人都得罪光,还葬送了自己一桩美好婚姻的原因。 如果姐姐真的成了女奴的话,那岂不是要任人凌辱任人取乐? “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是姐姐。”修奕连连摇晃着脑袋,如果姐姐真成了女奴的话,那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长久以来的坚持。 修奕虽嘴上喊着不可能,双脚却迈不动分毫,一双眼睛就跟黏在了展台上一眼。 可是,那真的好像是姐姐啊...... 凤遥给凡音尘隐晦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好好安慰修奕。 凡音尘得了暗示,连忙跑到修奕身边,紧紧拉着他的手宽慰。 “修奕,没事的,我们就当买下了一个跟你姐姐长的差不多的人,等你找到你的姐姐,看见有一个人和她这么像,一定会很惊喜的。” 燕悠悠憋不住了,控制不住嗤笑了一声,“和一个专门给男人玩乐的女奴长得像?我估计你姐姐会立刻提剑杀了那丢人的女奴吧。” 凡音尘立马狠狠的瞪向燕悠悠,燕悠悠却跟个没事人一眼,吊儿郎当的瞪了回去,眼中隐隐有挑衅之意。 她现在可是找到了对付这只狐狸的办法,要是这只狐狸能没事找她切磋切磋,或许她的反应能力还能有些进步呢。 凤遥心里有些无奈,燕悠悠这种性格的人,虽说心里没有什么恶意,但旁人听在耳朵里,那可都是满满的恶意。 要是这些话让心思脆弱敏感多思的人听见了,可是能够活生生逼死一个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燕悠悠,回宫之后你自己去戒律殿领罚。” “啊,为什么啊?我说的都是实话,谁会愿意跟一个伺候男人的女奴长的想似,换做是我,我也必定是要杀死那个女奴的。” 修奕听见这喊打喊杀的话,猛的看向燕悠悠,眼里全是恐惧之意,有人想要他姐姐的命! 他忍无可忍之下,冲向燕悠悠,脑袋狠狠的顶在燕悠悠柔软的腹部,嘴里怒道:“燕悠悠,你不许碰我姐姐一根毫毛!更不许杀了她!” 燕悠悠毫无防备之下收到这样的冲击,那地方还是在最柔软的腹部,硬生生逼得她跌坐在地,脑袋发蒙。 修奕不是一个呆傻可欺的小绵羊吗?小绵羊怎么会咬人? 修奕眼圈泛红,耿着脖子朝坐在地上眼冒金星的燕悠悠恶狠狠怒道:“你听见没有?不许杀了修奕的姐姐!就算她是可耻的女奴!” “修奕放心,我们谁都不会伤害你姐姐。”凡音尘连忙出来打圆场。 修奕仍死死咬着燕悠悠不放,他摇晃着燕悠悠的脑袋,声音里都是恐惧:“你说!要你说!” 燕悠悠不情不愿的撇着嘴,脸上尽是不屑之意。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了你姐姐,明明就是你自己听错了好不好。” 第231章姐姐 凤遥看不下去了,现在的修奕敏感的要命,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一点儿刺激都能让他歇斯底里的崩溃。 他站在围栏边上,淡淡道:“修奕,那个和你姐姐长的相似的女人开始拍卖了。” 凤遥这一句话刚刚落下,修奕就跟发疯一眼扑到围栏边上,嘴里拼命喊着:“一百个一百个!” 凡音尘连忙上去把某个单纯大男人捂住嘴巴拉了下去,为了自家主上的荷包,它义不容辞。 “修奕,你这样是不行的,让我来。”凤遥看着不断挣扎的修奕,笑的有些僵硬。 修奕连连点头,紧张兮兮的缩着身子,眼里全是乞求渴望。 凤遥对面的厢房里,厌息站在围栏边上,狐疑的看着展台上的女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他想起了楼下那个女人的身份,忍不住吃惊。 “子今,你快过来看,莫家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展台上?”厌息急忙朝凤从悉招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意外。 “什么莫家小姐?我不认识。”凤从悉连眼皮子都没有抬,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徒弟尤子今与这一号人物的关系。 厌息突然愣住了,尤子今这是刻意在撇清关系,还是真的忘记了? 他忍不住提醒:“那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啊,东界莫家小姐。” 凤从悉皱眉想了一会,这才迷迷糊糊想起,自己徒弟似乎和哪个大家族的小姐有过一纸婚约。 只不过他还记得,那个大家族的小姐似乎颇为大胆,曾只身跑到暮光派来找他。 后来他嫌那小姐烦人,和自己徒弟商量过后退了这桩婚事,自此也有十几年了。 “子今,莫家在东界的地位虽说比不上尤家,但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尤家怎么会放着自己家族的子弟沦落为卑贱的女奴?” 厌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些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莫家小姐是经历了什么事情,居然会堕落成男人的玩物。 “那又怎么?我们现在等到万象宫的人离开,再跟上去就好了,何须去理会这些小事情。” 凤从悉半眯着眼,显然兴致缺缺。 厌息哑然,是啊,莫家小姐和尤子今早就解除婚约了,现在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尤子今也太过冷漠了。 他叹了一口气,悠悠道: “从悉,那毕竟是你从前的未婚妻,是差一点就成了你妻子的人。” 凤从悉好笑看了看厌息,这个长老重情重义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又不是尤子今,尤子今曾经的未婚妻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都没有。 厌息看着凤从悉依旧淡淡然的神色,心里凉了半截。 是啊,凤从悉并不是重情之人,他的冷漠比少主更甚。 若有一日凤从悉知道自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与白家旧部蓄意把他的师父池栾推下掌门大位,估计凤从悉也会对自己如此冷漠。 “从悉,我们买下那个女奴吧。”厌息握了握拳头,偏执的认为,救下莫家小姐是在救自己一样。 “随便你。” 厌息探了探自己的乾坤袋,有些尴尬:“我没有带晶石出来,你能不能......” “不能。”凤从悉一口回绝,莫家小姐什么的,和他没有半分干系,他犯不着掏自己的腰包去帮一个陌生人。 “那你借我好了。”厌息倔脾气一上来,伸着手就等着尤子今救济。 “别跟我说没有,我不信。”他是知道的,尤子今日来宝昌行是为了找某样炼器材料,这样的情况,身上怎么可能不带一点晶石。 凤从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掌拍掉了厌息挡在自己面前的大手,淡淡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你若是不忍心莫家小姐被人欺负,直接告诉莫家一声就好了。到时候不管是谁买下了莫家小姐,都得乖乖交出来。” 厌息迫不得已,只好送出传讯符纸,嘴里轻声说:“也只能如此了。” 这边,凤遥才刚刚出价,楼下的人立即鸦雀无声。 众人想起拍卖不冻泉时万象宫的狠劲,皆默契的闭了嘴,不敢与万象宫竞价。 开什么玩笑?跟万象宫比身家?那绝对会被来回碾压成渣渣,最后自取其辱的好不好?! 于是,凤遥几乎是用最低的价格,把其中一个女奴给拍了下来,宝昌行的人纷纷扼腕叹息,都有些想在宾客里面安插自己人,专门跟万象宫玩竞价…… 楼下某个宾客脸带淫笑感叹:“原来,万象宫宫主喜欢的是这种面无表情的女人啊。” 某个厢房里某个小门派的掌门一脸恍然大悟,催促着身边的弟子急急道:“赶紧记下来,难怪我给万象宫送了那么多次礼,万象宫都不肯收,原来是我没有投其所好。” 宝昌行的人很快就把万象宫低价拍下的女奴送到厢房门口,凤遥随意拿出几块晶石打发了宝昌行的人,门口就剩下一个装着妖媚女人的铁笼。 凤遥看着铁笼里前凸后翘的妖媚女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想起凤沃那个小身板,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 果然还是太小了...... 修奕躲在凤遥身后,一副近乡情怯的模样。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的,根本不敢看铁笼里穿着暴露的女人。 凡音尘跑到门外,前肢后肢一用力,把铁笼推进了厢房。 “公子,快放奴家出去。”女人妖媚如骨的声音传了出来,震得在场的人身子一个激灵。 修奕一下子面如死灰,躲在凤从悉身后差点把嘴唇咬烂。 凡音尘吓的爪子都在颤抖,它赶紧打开铁笼,“倏”的一下躲的老远。 女奴什么的,太辣眼睛了。 铁笼里的女人缓缓爬了出来,一边爬还一边乱丢媚眼,那蠕动的身子简直就是凶残的视觉冲击。 凤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他的脸微微发红发热,就在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竟然看到那个女奴爬出铁笼,头也不回的跑了...... 跑了…… 燕悠悠立即反应过来,她天才阵师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早在那女奴的手摸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就朝门板丢去了一个结界。 女奴此时全无方才的妖媚作态,她疯狂的摇动着门板,奈何这一扇门就跟一堵墙似的,根本推不动。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根本不可能推开门离开的。”燕悠悠拍了拍手,一脸得意。 “你们休想碰我。”女奴一改之前的妖媚娇态,像面瘫一般面无表情,可眸中全是冷然。 她的后背死死抵在门板上,大有宁死不屈之意。 燕悠悠好笑的摇晃着脑袋,刻意讽刺道:“没想到宝昌行训练出来的女奴性子这么烈。” 女奴满心满眼全是怨念,她决然的转过身,继续疯狂的袭击两扇单薄的门板。 “姐姐!”修奕再也忍不住,冲出来大声喊道。 他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女奴就是他失踪已久的姐姐。只有他的姐姐,才会那么固执,也只有他的姐姐,才会端着一张(张 万年是违禁词,加个空格)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女奴疯狂推门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她惊骇的转过身,一眼看见凤遥身边,满脸泪痕的修奕。 “小......小奕!”女奴捂着嘴巴,那张面瘫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修奕正想扑过去,女奴却惊恐的叫喊道:“不要过来,我不是你姐姐!” 第232章半年时间 女奴说着,拼命的对门板拳打脚踢,浑身剧烈的在颤栗。 “姐姐!”修奕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搂住了女奴单薄裸露的身子,嘤嘤哭泣。 凤遥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修奕的姐姐没有死去,沦落为卑贱的女奴总好过丢掉性命。 厢房的门口,一男一女两条身影紧紧相拥在一处,泪水决堤,哭声震天。 厢房里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上前安慰还是该任由这对失散重逢的姐弟发泄情绪。 凤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适时的上前把一件披风塞到了修奕怀里,示意对方给某个穿着暴露的女奴裹上。 修奕这才发现自己的爪子摆在了自家姐姐裸露在外的后背上,脑袋贴在两个大馒头上。 他脸颊微微泛红,吸了吸鼻涕接过披风,礼貌答谢:“多谢宫主。” 凤遥无所谓的摇了摇脑袋,好吧,其实这件披风是白遥的。 “小奕,姐姐没脸见你。”修奕的姐姐一把推开披风,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 “我看你现在过的很好,姐姐也就能放心去了。” 修奕不由分说把披风罩在自家姐姐身上,严厉呵斥:“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细心的给自家姐姐系上披风。 “小奕,要不是怕你一个人在桃花坊会活不下去,姐姐早就自尽了。” 修奕的姐姐捂着脑袋,脸上尽是衰败之色。 “修奕过的不好,他一直在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憔悴了。”凤从悉看不过眼,上前一步淡淡道。 “是你!”修奕的姐姐见到凤遥时微微一愣,接着目露凶光冲上前,嘴里恶狠狠叫喊:“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毁了你!” 燕悠悠和凡音尘连忙冲上前,挡在凤遥身前,把不管不顾扑上来的女人一脚踢飞了。 修奕的姐姐后背重重砸在门板上,当即喷出了一口淤血。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要不是宫主相救,修奕现在恐怕要饿死在桃花坊了。”修奕焦躁的跺了跺脚,几步上前心疼的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奕,他才不是什么好人,我曾去找过这个男人,为你求药。可是这人根本不肯搭理我,还让人把我轰出上青宗。我后来埋伏在万象宫门口,伺机求药,可是万象宫的人冲上来,杀了不少人。” 女奴说着,愤怒的伸出手指一指凤遥的方向,接着告状:“后来,他们还把割掉的脑袋挂在城门上。要不是姐姐跑的快,恐怕现在早就死在万象宫门口了。” 燕悠悠早就看这个对自家谪仙宫主口出狂言的女奴不顺眼了,她一掌拍掉某只指着凤遥的爪子,冷硬道:“听你这么说,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我们宫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修奕的姐姐眼眸充血,冲着燕悠悠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怎么可能没有关系!要不是我在逃命的路上受伤,我怎么可能会被坑到宝昌行,又怎么可能会被训练成女奴!” 凡音尘嗤笑一声,淡淡添了一句:“那能怪谁?难不成你自己修为不佳,万象宫还要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修奕的姐姐仍旧耿着脖子,为自己争辩:“不是万象宫大开杀戒的话,我怎么可能会逃跑,又怎么可能会撞上宝昌行的人。” “难道我们万象宫就应该安安分分的等你们来打劫吗?大姐,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们宫主把你救了下来,你要是再不识好歹的话,我们可是要把你退换给宝昌行的。” 燕悠悠和凡音尘火力全开,炮口齐刷刷对准某个恩将仇报的女奴。 女奴吓的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因为恐惧而泛着白。 修奕有点懵,反应过来后意识到自己姐姐闯了祸得罪了宫主,忙上前劝道:“宫主,姐姐她这些日子受了太多折磨,一时精神错乱,还请宫主不要计较。” 修奕虽然听不太明白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凤遥帮了他很多时候,没有凤遥的话,他也不可能有和姐姐再次相见的一天。 凤遥满意的点头,修奕的姐姐还没有修奕看得明白呢。 他忍不住转头对凡音尘和燕悠悠进行敲打:“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了,现在谁在我面前说修奕痴傻的,我跟谁急!”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知恩图报,不会像某些人,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还要毁了我。” 凤遥边感叹着边摇晃脑袋,转身坐回了靠近围栏边的软塌,他真心觉得自己刚才花那几块晶石是浪费了。 修奕姐姐一张 万年冰山脸终于不争气的红了傻子都听的出来,凤遥这是在故意讽刺他,偏偏她还没有办法反驳。 “宫主,没想到修奕的姐姐是这样的人,当初埋伏在万象宫宫门口企图打劫的她也有参与其中。” 燕悠悠走过来,不满的抱怨:“这次当真是救了一只白眼狼。” 凤遥摇了摇脑袋,轻声说道:“修奕的姐姐虽然品行不端,性格固执一根筋,但是,她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修奕的姐姐之所以会混进上青宗,之所以会埋伏在万象宫附近,可不都是为了那一颗还寿丹,为了让修奕多活几年。 “你原谅她了吗?”凡音尘抓着凤遥的手臂,忧心忡忡问道。 凤遥想也不想,摇晃着脑袋:“当然没有,她是非不分,恩将仇报也是事实。” “凤宫主,纪某回来了。”纪铧掐着点推开门,其实他早就来了,只是在外头一直听着里面争吵打斗的声音没停过,这才等到了现在。 “纪掌柜,查到那人的下落了?” 纪铧有些为难,他踟蹰着上前,抱歉道:“凤宫主,寄卖不冻泉的人提前和底下的人说了,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拿卖掉不冻泉所得的晶石。所以,凤宫主若真想见到那人,还需半年后再过来。” “半年?!”凤遥眉头都打成结了,他虽然并不急于一时,但是一天不把这些线索找出来,他一天没办法安心。 “那你们商行有那人的去向吗?” 凤遥琢磨着,既然那人要等到半年后才会到炼器城来,那不如自己亲自找上门好了。 纪铧尴尬的摇头,不好意思说:“凤宫主,实在不是我们不想提供线索,而是寄卖不冻泉的人脾气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们的人也和他说上几句话。” 凤遥低垂下眉目,不失望是假的,不冻泉能够牵扯出很多线索,现在至少还要再等上半年。 罢了,半年很快就过去,他手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完在,正好趁着半年时间把事情都安排妥帖了。 “拿着,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凤遥依言从宽大的袖袍里掏出一个玉牌,递到纪铧手里。 纪铧连忙接过,生怕自己犹豫那么一瞬间凤遥会重新收回去。 “多谢凤宫主,我们这边一有那人的消息,一定会立马通知你的。” 凤遥神色淡淡,几颗还寿丹对他来说,还不如不冻泉好用呢,这丹药在他手里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鸡肋。 纪铧解决完自己一直悬在心口的事情,这才有心思去关心别的事情。 他将厢房里的情况打量一番,这才诧异的问道:“凤宫主,我们商行调教出来的女奴不合您心意吗?” 燕悠悠知道以凤遥的性子,必定不会在纪铧面前告那个女奴的状,可她咽不下那口气,自己吃不了一点亏,也不愿自家谪仙宫主吃亏。 燕悠悠指着修奕姐姐的鼻子抱怨道:“你看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谁欠她钱似的,看着就讨厌。” 第233章都是当年遭的孽 纪铧得了凤遥的好处,对万象宫的态度也出奇的好,自然不可能敷衍燕悠悠的告状。 他扭头瞪着站在门板旁边,一脸无所畏惧的女奴,恶狠狠教训:“你是怎么回事?能伺候凤宫主那是你几百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不惜福,要是你不愿意,后头还有一票比你善解人意的女奴等着投怀送抱呢!” 凤遥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修奕的姐姐心中已萌生死意,这些话她又怎么可能听的进去。 “纪掌柜,这个女奴是我万象宫一位丹师的故人,并不是买来伺候人的。” 凤遥适时的给出解释,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怎么会这样?!”纪铧忍不住诧异,他让商行里的人四处寻找身材好又没有背景后台的女人丢去训练,怎么会把万象宫的人给牵扯进来。 要知道,为了能让女奴们乖乖听话,宝昌行暗地里用了不少折损人尊严消磨人意志的下三滥法子。 要是这个女奴在凤遥面前随便说上一句,惹来万象宫对宝昌行的不满,那宝昌行损失可就大了。 纪铧在心中权衡利弊,总觉得不能任由女奴这个疙瘩发酵下去。他转身,对着修奕姐姐的方向抱歉笑笑。 “姑娘,实在对不住,若是你早一些将身份挑明,我们宝昌行是绝对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情的。” 修奕瞪着纪铧,眼睛里都冒了火,他知道自己姐姐是一个怎样冷情冷面的人。 这样一个清冷孤傲的女子,竟会有如今这般妖艳媚态,还不是宝昌行用了无比龌蹉肮脏的办法折辱他姐姐。 “纪掌柜,你们宝昌行里专门训练女奴的人都要给我姐姐赔礼道歉!” 修奕说的理直气壮,对宝昌行充满了怨念。 “这......”纪铧哑然,眼睛不自觉瞟向了站在一片的凤遥,似乎是在询问对方的意思。 他能给一个女奴赔礼道歉已经是给凤遥极大的面子了,若是想要宝昌行里专门训练女奴人过来集体赔礼道歉,那确实万万不能做到的。 要真是让训练营里的人集体对一个女奴赔礼道歉,那这买卖女奴的生意还怎么风生水起的做下去。 凤遥朝盛怒之中的修奕招了招手,温声道:“修奕,我们回去吧。” 不是他不肯为修奕的姐姐说话,只是在纪铧心里,一个女奴犯不着他做如此大的牺牲。 同样,在他心里,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女人用掉与宝昌行的情分。 “宫主,明明是他们欺负了我姐姐!”修奕泪水涌了出来,委屈的冲着凤遥强调。 凤遥却是没再理会他,抬手往窗外丢出了玉鲛毯,抬腿径直跃了上去。 “修奕,你连宫主的话都不听了吗?”凡音尘好心凑到修奕面前,不愿他再继续钻牛角尖。 修奕果然偃旗息鼓,他虽心有不甘,可到底对凤遥是极其信服的。 一行人离开宝昌行后,修奕再也忍不住,跑过来拉着凤遥的袖子,万分委屈问道:“宫主,你也觉得修奕今天做错了吗?” 凤遥耐心的轻轻摇了摇脑袋,难得修奕能得他喜欢,他也不愿看修奕一直徘徊在这件事情上面。 “修奕,女奴的买卖是宝昌行众多生意里的其中之一,那些被训练的女奴在宝昌行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货物,你能奢求一个商人去跟一件注定要被买卖的货物赔礼道歉吗?” 修奕撅着嘴,固执的反驳道:“姐姐才不是货物呢。” 凤遥轻笑一声,摸了摸修奕的脑袋,轻声道:“她对你来说不是,可对别人来说,她就是一件能买卖的货物。” “小奕,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修奕还想再说什么,修奕的姐姐却是看不过眼,上前呵止自家弟弟继续不依不挠。 修奕的姐姐走到凤遥面前,清清冷冷的看向凤遥。 燕悠悠和凡音尘一人一兽全身戒备,生怕这个女奴会再次发疯。 女奴目光凉凉的掠过一人一兽,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出手的时候,她却突然朝凤遥拱手一拜。 凡音尘整个人都不好了,它惊悚的扒拉着燕悠悠的衣服,企图寻找些支撑。 “凤宫主,我姓莫,莫修影。”莫修影一如既往摆着一张面瘫脸,声音之中根本听不出喜怒。甚至,这声音里连一点语调的变化都没有,活像是在念经。 “莫家?”凤遥挑了挑眉,这个家族似乎在云海颇为有名望。 莫修影点头,声音平静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事情:“我和小奕出身东界莫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被莫家扫地出门,流落南域。” 玉鲛毯上的人还都在默默消化着这一句信息量颇为庞大的话,燕悠悠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捂着嘴巴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天呐!你居然是尤子今的未婚妻、莫家小姐莫修影!” 尤子今的未婚妻? 凤遥微微一愣,这可就巧了。现在尤子今还在魔族囚奴洞窟里面呆着呢,凤从悉才是众人嘴里的暮光派首徒尤子今。 只是,尤子今的未婚妻沦落到这般天地,同在宝昌行的凤从悉就没有一点动容? 虽说这未婚妻是尤子今的,可那毕竟是自己徒弟的媳妇,凤从悉怎么会任由别人买走莫修影? 修奕跑上前,大声喊道:“那个负心汉早就跟我姐姐退婚了,听说他是移情别恋了,看上北地一个小家族的小姐,才会抛弃我姐姐的!” 燕悠悠猛点头,当初传这些八卦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连那个小家族的底细都给挖了出来。 只不过后来那个小家族所在的城池被魔族攻占,整个城池的人都死在了一场吞天大火里。 当年也曾有世人大骂尤子今薄情寡义的,丢掉旧爱莫家小姐,又畏惧魔族庞大势力,对新欢生死不闻不问。 只不过,这些话世人只管在背后悄悄嚼舌根。 尤子今暮光派首徒、尤家长子长孙的身份太过贵重,整个云海没几个人能惹得起的,就算她是天遥殿的少宫主,也要退让三分。 凤遥默默囧了,凤沃应该就是修奕嘴里那么北地小家族的小姐。只是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凤从悉当初跟凤沃在一起的时候,未免受到婚约的羁绊,竟然把自己徒弟的婚约给退了。 “姐姐被退婚第二天,我们就被家族赶了出来。”修奕低垂着眉头,泫然欲泣的哀哀讲述,倒是站在一边的莫修影跟个没事人似的。 凤遥心里一团乱麻,这么说来,修奕姐弟俩会从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小姐跌落成坊市乞儿和卑贱女奴,始作俑者都是因为凤沃? 好吧,原来当初自己是造了那么多的孽。他原本以为当年自己就是祸害了上官一族,没想到远在东界的修奕姐弟俩也被波及。 “原来如此。”凤遥扯了扯嘴角,理清这些事情后,他的面色一如往常,看不出一丝端倪。只是,他心里对莫修影悄悄改观。 发生在莫修影这个女人身上的悲惨事情也太多了,被赶出家族被未婚夫退婚,又沦为女奴被折磨了这么久。 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毁灭性的伤害,难得她还能活得像现在这般淡淡然。 莫修影不是没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就如同刚刚想要自尽,就如同方才在宝昌行里想跟凤遥动手。 只是,这个女人的情绪虽然一时失控,可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能飞快调整过来,继续平静的生活。 第234章祭奠死去的初恋 燕悠悠对当年的八卦表现的兴致勃勃,笑嘻嘻对莫修影说:“难怪你被退婚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世人还盛传你因为被退婚,恼羞成怒,一时激愤自杀了呢。” 莫修影轻轻摇晃着脑袋,眼神如同古井般无波无澜。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个渣男自杀,这些谣言,不过是家族为了掩饰自己薄情抛弃子弟才捏造出来的。” 渣男? 好吧,凤从悉被莫修影冠上渣男二字,也算是实至名归。 修奕绞着手指,忍不住低声委屈道:“其实说到底还是修奕的错,姐姐要是不为我出头,根本不会触怒家主,更不会在宝昌行受了那么多折辱。”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莫家这样对你我,还有什么值得我们留恋的。” 莫修影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脑袋,眼中破天荒的出现了那么一抹微不可察的柔情。 燕悠悠难得住了嘴,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半晌后她才轻声道:“你倒是看得开。” 玉鲛毯行至半途忽然停住了,原因是有人故意拦路。 凤从悉一身浓浓的黑衣,轻飘飘的站在小舟中间,目光深幽清冷。 他一一扫过玉鲛毯上的人,发现这玉鲛毯上竟没有那消失了近十年之久的人,心中竟有一些失落和伤感。 “凡音尘,她去哪里了?”凤从悉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是盯着凡音尘尘雪白雪白的身子,略带疏离的开口问道。 凡音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凤遥,见对方一脸平静,当即低下脑袋,冲凤从悉吼道:“我们主上去哪里了,关......关你什么事?” “她死了。”凤从悉突然开口,她有意试探凤从悉,眼睛死死黏在了他身上,没有放过他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 凤从悉呼吸一滞,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捏住,他差点忍不住痛叫出声。 随即他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凉凉一笑,眼里全是讽刺:“她不可能会死的。” 凤沃身上还有着魔族至宝血魂珠,若是凤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血魂珠也必然会有所受损。 依血魂珠多年来被养出来的灵性,血魂珠受损,魔族不可能收不到一点儿消息的。 凤遥心头突然一阵窝火,凤从悉凭什么认为凤沃不会死,当初百鬼和上官凝心带人追杀,若不是那几只从浩渺大陆上带过来的噬鼠,恐怕现在的凤沃就是一具干尸了。 他毫不迟疑的反唇相讥:“是啊,她怎么可能会死,当初赤魔门大张旗鼓的追杀没能弄死她,现在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 凤从悉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凤遥身上,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可是怎么会觉得如此熟悉呢? “你又是谁?凭什么说这些话?”他皱了皱眉头,当年的事情误会颇多,这个男人的话让他很反感,连事实都搞不清楚,又凭什么过来指责讽刺。 凤遥来了火气,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过不去的坎,凤从悉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很让人恼火。 他轻哼一声,慢悠悠反问道:“我是她的男人,你说我凭什么?” “你说什么?!”凤从悉冷冷清清的眼眸之中突然蹿出了一串火苗,他几步走到小舟边缘,眼神似乎是想把凤遥给凌迟。 他都舍不得碰的女人,竟然被这个年轻男人给糟蹋了? 凤从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男人说的话半真半假,也不知可不可信。 这个男人脚下那张玉鲛毯他认得,正是凤沃从浩渺大陆带过来。 这男人一张皮相实在俊美,难不成凤沃就是被这张脸给勾住了心神? 燕悠悠咬牙望向凤遥,心里百般惆怅滋味。谪仙宫主这话说的,都快把她一颗芳心搓揉成麻花卷了。 “宫主不是主上的男宠吗?”修奕站在一边,眨眨眼,再眨眨眼,一脸无辜,丝毫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在某个男人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他只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而已,为什么宫主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为什么那只小舟上的黑衣男人脸上越来越臭了呢? “她还养了男宠?”凤从悉声音忽的拔高数倍,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平静和清冷。 这下倒好,糟蹋凤沃的不止一个男人,是一群男人! 凤遥看凤从悉气急败坏的模样,顿觉浑身舒畅。他眼珠子一转,心里恶意满满。 “我记得,凤家曾出过一个凤主,是个女人,巅峰时期养了两百五十个男宠。我们家主上现在就是在效仿那个凤主,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现在就是想气死凤从悉,这些年他过的一点都不好,要不是有白遥一直帮扶,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更不可能站在这里好好的跟凤从悉说话了。 他过的不好,怎么甘心让凤从悉过的舒坦。 “她现在在哪里?!”风从悉不答反问,他觉得,自己再听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下去,心里的窝火会把自己给烧死。他不想在等下去了,他得找到凤沃,听她自己说实话。 这近十年的时间里,他总想着尽早突破九阶极灵界,跻身灵王之境,甩脱八转封灵界的钳制。这样一来,再次见到凤沃时,还能有什么误会是解释不清楚的。 可是,在他拼了命,满心满眼扑在修炼上的时候,凤沃又在干什么? 拼了命的糟蹋自己?放纵自己的欲望?无止境的堕落? 凡音尘突然警惕起来,瞪着凤从悉戒备问道:“你又想干什么?还想带着人欺负我们主上吗?” 凤从悉不屑的嗤笑一声,认真说:“我当然是要去好好调教一番,免得她再继续作践自己!” 这些年他不在她身边,估计没人能压制住凤沃渐长的脾气,她到底还是长歪了。 凤沃有今日,是他的错。 要是他当初让人多盯着点上官族地,也不会让赤魔门一不小心灭了上官满门,凤沃也不会自暴自弃,变成一个浪荡子。 凤遥嗤笑一声,轻飘飘道:“不过就是养几个男宠而已,你有必要小题大做吗?” 凤从悉眼里忽然有了那么一丝光亮,他觉得这个男人说的话八成是假的,哪个人愿意看着自己的恋人左拥右抱玩的不亦乐乎? 这一点,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 “你这男宠倒是少见的大方。”他意味深长的丢下话,转身想去好好的查一查凤沃的下落,这些人鬼话连篇,他是不会再相信了。 燕悠悠见尤子今要离开,连忙开口,大声问道:“尤子今,你为什么总是一身黑衣?” 她就是有些八卦,明明尤子今穿黑色衣服最违和,偏偏几十年来如一日,每次一出现都是一身泼墨般的黑袍。 凤从悉停下小舟,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玉鲛毯上的众人。 深思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我在祭奠我死去的初恋。” 凤从悉离开后,玉鲛毯上的气氛很是诡异,众人都有些愣神,似乎是在回想着方才的话。 莫修影抱着心口,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了一抹悲凉。 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从头到尾,他没有看我一眼。我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是差一点成了他妻子的人。” 玉鲛毯上很安静,是以莫修影这句话十分清晰的滑入了每个人的耳洞。 “你们的主上,是尤子今的心上人吗?”莫修影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问道。 第235章九公子又离家出走了 凡音尘下意识不想让自家主上和凤从悉再扯上关系,撇撇嘴回道:“尤子今怎么样,干我们主上什么事情?” 燕悠悠莫名其妙有些心疼莫修影,尤子今对这个未婚妻可真称得上绝情二字。 “你不是说尤子今是个渣男吗?还想他干什么啊?”她生怕莫修影想不开,好心劝解。 莫修影却轻轻的摇了摇脑袋,从前她怨恨尤子今不念旧情,不顾她的处境,毅然决然的退婚。 她那个时候生活在莫家有多么艰难,那一纸婚约是她为了保护弟弟继续和莫家族人抗争的勇气和资本。 天知道,她几乎把那一纸婚约看成了救赎,可是到头来都被尤子今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毁了。 她怨恨过尤子今,一直恨到了现在,可在见到尤子今后,她忽然就释怀了。 莫修影望着尤子今消失的方向,目光悠远平静,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寂寥的意味。 她看的清楚明白,尤子今对众人嘴里的主上很是在意。 “我到现在才知道,他不是渣男,他只是把深情给了另一个女人......” 一行人回到万象宫,在凤遥的暗中示意下,守门的弟子按例拦住了莫修影。 “不是万象宫的弟子,不许入内。”守门弟子恰巧是灵须四子,这几人可都是凤遥的心腹,自然以凤遥马首是瞻。 “宫主,修影是我姐姐,她就随我住在丹殿,我保证不会出事的。”修奕转身纠缠起凤遥,什么不是万象宫弟子不许入内的规矩,还不都是凤遥一句话的事情。 凤遥抽回被修奕拽着的袖子,淡淡警告道:“修奕,你不要忘了,万象宫是个什么地方。” 修奕无奈的垂下了脑袋,他刚才确实考虑不周。 万象宫里珍藏的秘籍密不外传的丹方比比皆是,就连随随便便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都价值不菲。 而且姐姐又有过蹲守在万象宫门口打劫的前科,他的保证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苍白无力。 莫修影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能不能进万象宫倒是没有多大的所谓,只要自家弟弟过的安稳她就放心了。 况且,据她暗中观察,万象宫的宫主对自家弟弟也有几分看重,若是万象宫宫主能赐下几颗丹药,自家弟弟的性命也能无忧。 “姐姐,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进万象宫吧,你要是成了万象宫弟子,修为肯定会突飞猛进的。” 修奕兴致勃勃的要拉自家姐姐入伙,横竖现在莫家也回不去了,他又是万象宫的弟子,姐姐不跟他在一起,还能去哪里。 “修奕,你以为我们万象宫什么人都收吗?”云扬从宫门口走了出来,人未至声先到。 “宫主。”她越过众人走到凤遥近前,轻巧施了一礼,低声道:“宫主,我刚好有急事要找你。” 凤遥心里打了个突,云扬是什么人,万象宫里的二把手,云扬都搞不定的事情,那肯定是一件大事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去理会莫家姐弟,匆匆忙忙就跟着云扬进了万象宫。 一到安静处,云扬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封还没有拆开的信件,塞到了凤遥手里。 她趁着凤遥拆信的功夫,绞着手帕烦躁的来回晃动,边晃还边忧心忡忡道:“宫主,这是九公子出走前留下的信件,我已经问过守门的弟子的,当日正是云凡带着九公子离开的,因为云凡是师叔辈的人,他们不好阻拦,这才让人跑出去了。” 云扬见凤遥看完信后,脸上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更甚至,根本就没有行动的意思,顿时心生不满。 “宫主,主上那边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我们是要先通知主上吗?” 凤遥轻轻摇了摇脑袋,淡淡道:“我去通知主上就好,你不用急。” 云扬正着急上火,眼见着凤遥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又是一阵窝火。 “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派人出去找,九公子现在应该走不远。” 她很看不惯,看不惯凤遥对主上重视的人如此轻慢。 凤遥又是轻轻摇晃着脑袋,云凡和九九出门问题不大起码云凡在,也能保证九九的安全,只要九九不去招惹别人就行了。 “云凡也跟着去......” 他刚一提起云凡,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云扬就忍不住插嘴抱怨。 “云凡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九公子爱四处玩闹,不拦着点也就算了,居然还跟着九公子一起出门了。” 凤遥哑然失笑,云扬还真是老妈子的操心命。 他笑道:“云扬,你放心吧,有云凡在九九身边呢。” 他看完九九那家伙留下的信件,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九九这回可不是出门玩乐的,而是去北地找小七,还说是去商行帮忙。 九九还怕自己一个人出门不太安全,特地喊了云凡一起去。 况且九九是个男孩子,他不能总把九九关在宫里,到时候养得跟女孩子一样娇滴滴的他就有得哭了。 如今九九稳重懂事了不少,又有云凡跟在身边随身保护,只要能保证出门在外能够安全,他并不想一直把他拘在万象宫里。 云扬狠狠一跺脚,对凤遥的敷衍态度忍耐到了极限。 她怒声问道:“云凡压根就没有出过远门,你怎么放心让九公子跟着云凡出去啊?!” 云凡兀自碎碎念叨着,心里愁的不行。上次主上可是狠狠警告过她的,还有九公子因为私自离开万象宫,还被主上关了好几个月的小黑屋。 这次九公子又跑了,还不知主上知道了会如何生气。 凤遥摸了摸鼻子,他这个正牌亲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偏偏云扬暴跳如雷,难道真是他太放心了? “云扬,你不用急,我让小七派人接应九九就行了,主上那边不会说什么的。” 凤遥说着,甩甩手大步离开。他正好也要去北地和中原看看,原本他是打算先去中原再绕去北地的。 现在看来,他也只能追在九九的屁股后面跑,先去北地了。 云扬很不满意,南域和北地虽然接壤,可是相距的距离也是很长的,这中间难保会出什么事情。 “宫主,你不能这样做。主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斥责你没有看好九公子的!” 凤遥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轻飘飘道:“主上不会的。” 云扬不信邪,掏出传讯符纸准备打小报告。 凤遥回头看见云扬气鼓鼓的捣鼓着告状事宜,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他三两步退了回去,敲了敲云扬的脑袋瓜子,好笑道:“你不用打小报告了,等一会我亲自去看着九九,有我在,他不会出事的。” “什么,你要亲自去北地?”云扬显然一愣,她以为凤遥对上官瑞心离宫出走一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根本没想到凤遥居然打算亲自去找。 凤遥又是点了点脑袋,照例嘱咐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好好帮主上看着万象宫。” 他正想抬腿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事,转头又添了一句:“对了,过几日记得去炼器城南洋商行提货,商行那边要多少晶石你都给他们。” “宫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扬默了默脑袋,后面一句话有些多余啊。不过,但凡涉及到晶石的,都得保持一万分的警惕。 “演一出戏而已。”凤遥抬腿离开,他已经把事情都交代完了,接下来就是该准备去北地的事宜了。 云扬听的糊里糊涂的,连忙小跑着追上去问道:“宫主,你要把这些事情跟我说明白,不然糊里糊涂的,我可不会演什么戏。” 第236章千年老祖的淡定气质 她抱着胳膊不肯撒手,这家伙越来越傲气,这样的态度让她很是不满。 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回头主上问起来,她岂不是要一问三不知了? 不行不行,那样子也太掉价了。 云扬这是在用不会配合演戏来威胁他? 凤遥停下脚步,好脾气的轻笑两声,挑了重点道:“南洋商行是白遥名下的产业,而白遥想让世人以为万象宫和上青宗交恶,所以这一批材料的费用会特别高昂。” “什么?!”“宫主,你怎么能答应演这出戏,虽说主上和白岛主的关系很好,可那毕竟都是我们外派在外经商弟子们的血汗钱。” “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的,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费用没好气的瞪了云扬一眼,不耐的解释道:“这批材料的费用,南洋商行都会退换给我们的,你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云扬这才悻悻然闭了嘴,她对凤的信任和信心有待提高啊。 凤遥回到万象宫不到半个时辰又出门了,他趁着这半个时辰,先是到了丹殿验收还颜丹的炼制成果,再召集弟子出门。 这次随行的人里,有不少万象宫的弟子。 凡音尘不用说,那是一步都离不开凤遥。 燕悠悠则是死皮赖脸的非要爬上灵舟,凤遥觉得这姑娘在外面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不给点教训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里,一咬牙就把人扔回了万象宫,只是丢去了几张简单的阵图。 燕悠悠有阵图可以研究,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凤遥,转头就安安分分的待在万象宫里。 灵须四子也在这次的随行弟子中,原本凤遥是想让这几个弟子好好呆在万象宫里好好修炼,但看着这几人都被几根灵须操控的行云流水,熟练非常,也就生出了想带出来见见世面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随行弟子,则大多都是初字辈的弟子。凤遥想着把这些人留在各大商行磨练磨练,免得商行越做越大,将来后继无人。 白遥给他准备的四个护卫,早就不知道被他打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是以,这一次万象宫剩下的弟子里,几乎清一色都是白遥送过来的那六百个资质上佳的弟子,还有云扬和云扬的两个徒弟等等一些人。 “宫主,你看,那不是九公子和云凡吗?” 灵须四子之一的老大初德伏在快速行进的灵舟边缘,看见底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正站在天女梭上,正在以“龟速”在慢吞吞的滑行的。 自然,这“龟速”一说完全是因为灵舟的行驶速度太快了。能看见底下渺小的天女梭,站在天女梭上的两人没道理会看不见头顶一艘巨大的载着几十人的灵舟。 云凡一眼认出这灵舟就是当年带他离开凡界的灵器,当下拉着上官瑞心往灵舟靠近。 上官瑞心本是想着使用灵舟的又不一定是万象宫的人,但转念一想,云海有灵舟的人不少,但有这么大灵舟的,貌似只有自己姐姐一个人。 凤遥见这两孩子还知道回来寻找大部队,招招手示意灵舟停在了半空,等着两个留书离家出走的家伙过来自投罗网。 “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阵仗?”上官瑞心跃上灵舟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跳。 万象宫这是要举宫搬迁了吗?怎么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灵须四子之一的猴子初言晃了出来,故意笑道:“抓九公子回宫,不用这阵仗怎么能行?” “好啊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跑出来玩也不知会我一声。”凡音尘从凤遥身后钻了出来,跑到上官瑞心面前,雪白的爪子戳着上官瑞心的心口。 “旧爱是谁?”上官瑞心摸摸脑袋,故作不解。 凡音尘嘟起嘴巴,很认真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除了我,还能有谁?!” 还不等上官瑞心回答,人群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不要脸。” 众人往那声音的主人看去,却惊悚的见到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云凡在说话。 众人默了,没想到云师叔也有这么毒舌、落人面子的一天。 云凡很郁闷,怎么自己一开口就冷场了呢?难道真的是自己说的话太不合时宜了? 凤遥抿嘴一笑,果然,九九对云凡来说,是很不一样的存在。 灵舟上一连几天都是欢声笑语,这边的凤从悉却是为了寻找凤沃的下落劳累奔波。 “从悉,你不是要等突破极灵界才会出关吗?怎么会突然想要找凤沃?” 殷南续接到凤从悉出关的消息,特地从地下世界跑了出来,混进暮光派正和凤从悉对酌。 凤从悉眉头一直紧锁着,光洁的额头上都爬上了几条淡淡的纹路。 “情况有变,凤沃太不让人省心了。” 凤从悉声音平淡,可偏偏殷南续从中听到了忧心忡忡的意味。 “这些年凤沃都没有出现在人前,要找她怕是有些难度。”殷南续耸了耸肩,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其实是对凤从悉当年不解释清楚,撇下凤沃决然闭关的做法不甚赞同的。 要换做是他,不管和凤沃有什么误会,都要先把人捆到身边再说。 这不,照着凤从悉这淡淡然的做法,凤沃都跑没影了不是。 千年老祖什么的,就是太过淡定,太能沉得住气。 “上青宗那边我让厌息帮我打听过了,奇怪的是,凤沃这些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上青宗里都没有她存在的痕迹。” 凤从悉忧心的正是这个问题,他从前一直以为凤沃就在上青宗,没想到自己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却根本没有凤沃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凤沃当年就是自己主动留在上青宗的......等等......” 殷南续忽然想到什么,狐疑问道:“你是说,这些事情是那个白发长老厌息告诉你的?” 凤从悉看出了殷南续眼底的怀疑,嗤笑一声摇了摇脑袋,道:“你是想说厌息说谎?这不太可能,厌息是暮光派的长老,和上青宗没有一点交集,甚至跟凤沃也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会帮着他们来瞒我。” “也是,你还救过那白发长老的命......” 殷南续略微打消了心底的怀疑,这些年厌息都待在凤从悉身边,和凤从悉的关系一直很好,没道理会帮着外人坑骗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人正查找着线索时,院门忽然被敲响,两人的谈话时戛然而止。 殷南续混进暮光派本身就是做了普通弟子打扮,见到有人到访,也只是从桌前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做垂手静立状。 凤从悉估摸着,敲门的应该是厌息,他常年闭关,池栾见他终于肯收心,在暮光派中下了死命令,不许人来打扰他。 是以,暮光派上下几乎没有什么人敢上门的。 “是你。”凤从悉拉开门,见到来人并不是厌息,并没有露出多么意外的表情。 因为这人虽然不是他这小院的常客,但也曾来找过他几次。 来人正是司容,凤从悉平时喜欢捣鼓些瓶瓶罐罐,暮光派知道的人不多,而司容知道的人里的其中之一。 “怎么,上次那些花粉还没能满足你的欲求?”凤从悉无奈的摇晃着脑袋,转身走进屋子拿东西去了。 这个戒律殿殿主虽是个老女人,但性欲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自从司容无意间知道他手里有催人动情的花粉后,就三番两次跑过来索要花粉。 他炼制这些花粉也只是一时兴起,信手拈来。是以,司容要这些东西,他并不怎么在意,给了就是给了,有人用总好过浪费掉。 第237章坑了最不想坑的人 司容站在门外,好奇的打量着凤从悉的院子。 这间院子很大,收拾得十分齐整,除了屋子所占的那块地皮,几乎所有的地面都被种上了花花草草。 司容走进院子,她看不明白这些花花草草是什么东西,但这么多花草混合在一起,却让人只觉异香扑鼻,好闻得紧。 凤从悉很快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几个玉瓶。 他递到司容手里,想起凤沃的那些糟心事,不由的对司容沉迷男色的行为有些反感。 凤沃也会变得跟这个老女人一样?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想把凤沃给捏死。 凤从悉紧绷着个脸,貌似随口说了一句:“司殿主,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虽说我的这些花粉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你纵欲过度,到底还是伤身。” 他很理解司容作为一个老女人,功成名就之后的寂寞烦闷,但纵欲到司容这种程度的,当真少见。 他甚至还在怀疑,司容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戒律殿的事情,整天都和各种男人泡在了床上了。要不然,催情的花粉怎么会怎么快就用完。 司容听的云里雾里的,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啊?” 凤从悉嗤笑一声,把手里的玉瓶像扔垃圾一样塞到了司容怀里,刻意讽刺道:“司殿主记性真好,来我这里拿了这么多次催情的花粉,竟能一股脑忘了。看来,男人堆真是个销魂的好地方。” “你是说,这些花粉都是催情的?”司容捂着嘴巴,忍不住惊叫出声,心里对尤子今忽然就有了些恼恨。 原来如此,司容藏在花灯里的那些龌蹉东西,全部都是从凤从悉这里来了。 自家少主之所以会失去理智,欺负凤姐姐,全都是这个尤子今的手笔。 这个肮脏的男人...... 司容眼眶里有了些泪水,她手掌紧紧捏着玉瓶,一声不吭。 凤从悉奇怪的看着司容的反应,这个老女人什么脾气他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最是厚脸皮,整日里说什么食色性也。 可今天他不过就是讽刺了一句,按司容的性格,肯定会得意洋洋的跟他传授什么要及时行乐的大道理,顺便还有鄙视他一顿。 怎么今天会是这样一副违和的反应,司容那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哀怨表情简直太惊悚了。 凤从悉正奇怪着,冷不防一股清幽的古树香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凑近司容身上闻了闻。 他这院子里虽然有养几棵古树,但这股清香显然是有了灵性能化身成树妖的古树身上才能散发出来的,怎么司容一个整天在男人堆里混的老女人会有这种味道。 “司殿主,你今天身上怎么有一股古树的味道?”凤从悉皱着眉头,狐疑的打量起司容。 司容吓的花容失色,脸上厚厚的粉渣子扑簌簌掉了一层。她生怕被凤从悉看出端倪,转身就往院门跑去。 “等等,司殿主,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一问你。”凤从悉想起殷南续的怀疑,连忙出声叫住了某个意图逃窜的老女人。 司容知道自己不管不顾的跑掉只会让人无端生疑,她只能僵硬的转回身,干笑两声点了点脑袋:“你问吧。” 凤从悉飞快从袖中抽出一个卷轴,轻手轻脚在司容面前展开,眼含期待问道:“司殿主,你前些日子不是常常在上青宗走动吗,你看看,这个人你有没有在上青宗见过?” 司容奇怪的朝卷轴看去,心想上青宗里怎么会有尤子今要找的人。 只一眼她就认出了卷轴上天仙一样的人就是她的凤姐姐,它瞬间眼睛都瞪直了。 “你怎么会打听这个人?你想要干什么?”司容一脸警惕,凤姐姐是自家少主预定的媳妇,尤子今不会是对凤姐姐起了不轨之心吧?! 凤从悉忽然笑出了声,看司容这反应,他终于有凤沃的下落了。 “你肯定是见过的......” 还没等凤从悉说完,司容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不!我没有在上青宗见过这个女人。”司容暗暗在心里恼恨自己下意识的反应,这不,果真让少主猜中,露出破绽了。 “撒谎!”凤从悉想也不想,冷声断然道。 若是司容没有见过凤沃,怎么会突然这么警惕,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司容一想到身份败露的后果,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她连忙镇定心神,慢悠悠略显随意道:“我只是在闲浮岛岛主手里看见过这个女人的画像。” “白遥也在找凤沃?”凤从悉倒是一愣,难道凤沃是失踪了? 按厌息所说,凤沃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上青宗了,现在司容又说白遥也在寻找凤沃的下落,难不成凤沃真如那个男人所说,死了? 呸呸呸,凤沃才不可能会丢掉性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看他拿过这张画像问过自己手底下的人,好像是派人出去找了。” 司容摇了摇脑袋,适时给凤从悉留下胡思乱想的空间。 凤从悉的心彻底凉了,他好像是坠入了深谷之中,看不到一点儿出路。 司容见自己把事情完美的揭过去了,不由在心底暗赞自己机智。她随意摆了摆手,一瞬间就跑的没影了。 她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少主,商量一下要怎么里应外合惩治尤子今这个还在惦念着凤姐姐的大坏蛋。 凤从悉看的莫名其妙,只当司容是等不及要去与男人相会了。 他失望的重新关上院门后,殷南续憋着笑走了出来,故意装傻充愣问道:“什么是催情的花粉啊?” 凤从悉倒是认真了,简单概括了催情花粉的制作过程。他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一不小心就多说了几句。 他最后总结道:“这东西太过凶猛霸道,能让阳寿将近的老头子瞬间欲 望膨胀,变身猛男。” 殷南续听不懂凤从悉说的制作过程,但不妨碍他找到笑点。 “笑死我了,肯定是那些男人对这个老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没有人愿意上她,偏偏这个老女人不肯服老,才会用这些东西。” 殷南续笑得前仰后合,他抱着肚子,连腰都直不起来,最后撑不住了把手臂搭上了凤从悉的肩头,笑得差点把口水给喷了出来。 凤从悉一派冷艳高贵的低头斜了某个被戳中笑点的男人,嫌弃的把人给推开,他可不想被喷一身的口水。 “没想到啊从悉,你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会去炼制那种东西。” 殷南续被推开了也不着恼,兴致勃勃问道:“从悉,你还有没有催情的花粉?” 风从悉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殷南续要是拿到了催情的花粉,肯定会做出什么缺德事情来的。 他故意转移话题问道:“怎么,没有女人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你已经沦落到要用那种东西了吗?” 殷南续一下子炸毛了,冲着凤从悉一脸痛心疾首的辩白:“怎么可能,我连孩子都那么大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你不懂。” “那你要花粉干嘛?”凤从悉不置可否,这家伙要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休想他动手去做。 殷南续嘴里发出低低的奸笑声,眼里恶意满满。 “我想让凤沃试试这东西的滋味呗,到时候把她和你关在一间屋子,看她要怎么求你。” “我看你是想找死!”凤从悉语气虽淡,但显然是带了警告的意味。 那些东西怎么能用到凤沃身上去?只是他并不知道,凤沃已经尝过这些催情花粉的苦果了。更不知道,自己亲手制作的催情花粉,坑害的是凤沃。 第238章剽悍的人生 殷南续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触及了凤从悉的底线,悻悻然道:“你给我一些花粉嘛,那么好玩的东西。况且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不到那些老头子身上试一把,怎么对得起你。” 凤从悉果断的摇了摇头,殷南续给出的这理由压根不值得他动手花费时间去做。 “没有,我已经把剩下的都给了司容,免得她总跑过来,暮光派的弟子还要以为我跟她有一腿。” “诶,你先别嫌弃人家,刚才你怎么凑得那么近,你不会也想试试老女人的滋味吧?” 殷南续仿佛是抓到了老鼠尾巴的猫儿,得意洋洋的等着凤从悉的回答。 他刚才看得清楚,凤从悉把脸都凑到那老女人身上了,两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其中肯定有古怪。 凤从悉用看傻子的目光扫过殷南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司容身上有一股古树的清香,而且这古树的香味也不简单,除非是已经能化身妖精的古书,否则根本不可能散发出这种味道。” 殷南续忽然又大笑出声,他似乎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从悉,你说会不会是这老女人对男人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开始糟蹋男妖怪了,还是只成了精的古树妖?” 凤从悉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殷南续开的脑洞也太大了吧,可是他竟然诡异的觉得这猜测挺有道理的。 毕竟和男人做多了总是会腻味了,有男妖怪这种新奇的东西可以用,司容怎么会放过。 猛然间,他又想起了凡音尘那些人的话,心里深深的恐惧起来。要是凤沃有一天变成这样...... 不行,他连想都不敢想,他得尽快把凤沃给找出来,再好好教训一番,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我突然想到,要是司容有一天玩男妖玩着玩着没了兴趣,盯上我们魔族的魔徒可怎么办才好,想想就觉得难受。” 殷南续苦笑着摇晃着脑袋,刚才笑过头了,肚子竟然有些不舒服。 “我看你是乐见其成吧,虚伪。”凤从悉懒得搭理殷南续的恶趣味,自顾自走回桌边,狠狠灌了一口酒。 话说酒是解愁的良药,可怎么他越灌也觉得心里憋屈的慌呢?凤沃这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到底上哪里去了,他都找了好些天了...... 殷南续可不打算放过凤从悉,一脸荡漾笑嘻嘻的凑上去,饶有兴致问道:“一个女人,把人妖魔三族都给睡了,简直就是剽悍的人生啊!” 凤从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殷南续,只是自顾自饮着杯中的薄酒。 殷南续挠了挠头,眼见着凤从悉对这话题似乎兴趣不大。 他心中一动,转了话题继续盘问道:“从悉,你今天很奇怪,居然跟那个性欲旺盛的老女人说了那么多话,你就那么想让那个老女人盯上你?” 风从悉又是一口酒下肚,闷闷道:“凡音尘那边的人说,凤沃养了男宠......” “噗!!!”这简直太惊悚了!!! 殷南续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事实。 “我没有听错吧?!凤沃跟豆芽菜一样干瘪的小姑娘,竟然也有这癖好,她消受得起吗?!” “你说的是十年前的凤沃吧?”凤从悉轻飘飘的提醒。 殷南续连连点头,是他一时想差了。 “呵呵呵也是,不过,这真的是重点吗?” 凤从悉哑然,默默把走偏的话题给拐了回去: “只是凡音尘他们这么说而已,凤沃到现在都没有踪影,我得亲自问问,不然我绝对不会相信。” 殷南续忍不住的“啧啧”出声,凤从悉这种不管别人说什么只全心信任凤沃一个人的属性实在太难得了。 他感叹道:“凤沃要是去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男宠,那可真是瞎了眼了。不过你怎么就能这么相信凤沃呢?” 凤从悉轻笑一声,眼神越飘越远,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他幽幽道:“因为我知道被人误解的滋味......” 殷南续垂下脑袋,若有所思,说起来,凤从悉也挺冤的,背负浩渺大陆千年的叛徒恶名,又被自己的初恋误会至此...... 瞎了眼? 瞎了眼的凤遥在灵舟上清闲了几天,北地已经近在眼前了。 舱房里,凡音尘凑近凤遥,热切问道:“宫主,你还是第一次来巡视产业吧?要不要把你的身份透漏给小七他们知道?” 这只狐狸一路上都异常的兴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凤遥想也不想,立刻摇晃着脑袋,坚定道:“不行,我这化形术是白遥暗中传授给我的,要是我的身份有太多人知道的话,那这件事情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凡音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抬起头担心问:“可是,你以一个陌生宫主的身份巡视产业,我怕商行的那些人不会把你当一回事。” 凤遥胸有成竹的轻笑一声,凡音尘小脑袋瓜子能想到的事情,他怎么会想不到。 “我早就用凤沃的名义给小七通过信了,他们知道我是代表凤沃来的,必定不敢放肆。” 凤遥一行人来到北地六宝行的总行,才知道这里已经按照云卿当初的设想大变样了。 六宝行如今分裂成了三个总商行,分别是专门经营妖兽的宝兽行,专门经营药草生意的宝药行,依旧经营各种杂货的六宝行。 这三个总商行旗下,又有许多分行,遍布北地和中原两域,一派欣欣向荣。 说起来,他当初用来投建商行的那笔晶石,还都是坑福它沱那只千年狐王的呢。 凤遥一行人见到上官宋心时,这家伙正有模有样的往巨大的仓库前一站。他一见到凤遥一行人,颇有些惊喜的开口问:“凤宫主?” 凤遥笑着点了点头,上官宋心这近十年来变化很大,人高马大的往仓库门一站,竟是丝毫没有给仓库大门淹没。 上官宋心的体型比从前还要健壮许多,就连皮肤也被踱上了一层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无一不显露着生机勃勃的阳刚之美。 “七哥,你想我没有?”上官瑞心一见到久别的兄长,急忙欢脱的蹦蹦跳跳跑了过去,扑向某个健硕男人的胸膛。 “铛”上官瑞心只觉自己脑子里面的东西都快跳了出来,七哥的胸膛也太硬了吧,就跟石头似的。 上官宋心笑呵呵的把少年揉在怀里,笑的眉眼都飞起来了。“九九长高了许多,用不了几年,你就该赶上七哥了。” 上官宋心这些年在北地也不是没有回万象宫看过上官瑞心,只是那也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 上官瑞心从上官宋心的怀里抬起脑袋,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九九,你这是干什么?”上官宋心着实吓了一跳,自家九弟什么时候变得跟一个女人一样娇滴滴多愁善感了? 上官瑞心忍痛摇晃着脑袋,定定说道:“看到七哥太激动了……”明明是撞的太痛了好不好,鼻子好酸涩啊…… “哈哈哈……”上官宋心爽朗的大笑,糟蹋着某个委屈弟弟的脑袋,“九九,你这样可不行,以后得跟哥哥好好学学。” 委屈弟弟打了个寒战,想想就觉得可怕。 上官宋心见叙旧叙的差不多了,一把丢开自家弟弟,大跨步走向凤遥,边走边朗声笑道:“没想到六姐姐会派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过来。” 第239章少年,我支持你 “七公子。”凤遥刻意做出疏离陌生的模样,可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想喊一声“小七”…… “别这么客气,我叫上官宋心就好,你就叫我宋心就好。”上官宋心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目光饶有兴致在凤遥身上逡巡。 “其实我真好奇,我六姐姐是从哪里把你挖出来的,竟然长的这么俊美。”上官宋心直勾勾的盯着凤遥的脸瞧,那眼中的深意和探究之色,似乎是想把凤遥给看穿。 凤遥有些心虚,只是他依旧笑的风轻云淡,半眯着眼煞有其事的开始回忆起来。 “我和主上有缘,当年在南域偶然相遇,志趣相投,后来她把我带到万象宫。” 凤遥说着,目光悠远,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不可自拔,可心里却是一片空白,他最多就只能回忆起自己创造凤遥这个人时有多么的不容易。 上官宋心心中一抽,六姐姐不是在上青宗暂避风头么,怎么会和这个家伙偶然相遇,难道这个家伙是上青宗的人? “凤宫主,你不会是上青宗弟子吧?”要是凤遥是上青宗弟子,那这家伙跑到万象宫成了宫主,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上青宗在控制万象宫。 凤遥淡淡垂下眼眸,小七变了,几年时间的商海浮沉,早已将当初那个阳光明媚的大男孩磨练成沉着成熟的大男人。 他将这样的变化看在眼里,并不觉得有遗憾,只觉无比欣慰。 小七,终于也是长大了,族长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上官瑞心知道凤遥刻意隐瞒身份,免得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他眨眨眼,上前挤在谈话的两个大男人中间。 “七哥,你再这样看下去,我都要以为你是断袖了。”上官瑞心笑嘻嘻的说着,眼睛笑着眯成了一条缝隙,状似一派单纯无邪。 上官宋心脸上一热,只是小麦色的皮肤巧妙的掩饰了他的脸红。 他忍不住一巴掌往自家弟弟脑门上扇,嘴里轻声骂道:“小兔崽子,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心我揍你。” 上官瑞心吐了吐舌头,灵敏的躲到凤遥身后。 上官宋心这才往凤遥身后的人群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 “凤宫主,你这是把初字辈所有的弟子都带了过来?万象宫那边岂不是要空置了?” 上官瑞心主动上前解释道:“七哥,你都一年多没回万象宫了。你是不知道,万象宫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都是宫主的功劳。” 于是,两兄弟凑在一处,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起了万象宫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官宋心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满脸不可思议。他边听,边频频抬头盯着凤遥猛瞧,似乎是在询问求证。 只可惜,后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之中,不可自拔。 他在听完上官瑞心简略大概的陈述,好半天才勉强把嘴巴闭上,嗫嚅着扭头对凤遥由衷道:“凤宫主,你辛苦了。” 凤遥无奈的看着上官瑞心,这个皮孩子,生怕商行的人会不重视他,才会刻意将他在万象宫做的事情都大肆渲染一番,好让他能得到应有的恭敬对待。 凤遥心中暖烘烘的,其实上官瑞心本不必如此,他自有办法能好好的例行巡查完产业,可这皮孩子仍旧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想为他做些什么。 “主上不便出面,我也只是听主上的吩咐做事罢了。”他把略带笑意的目光放到了上官宋心身上,轻声解释道。 上官宋心的眼神一下子热络起来,对凤遥的印象在这一刻变得空前的好。他现在看凤遥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这男人也太讨人喜欢了,三两句话就把功劳统统推到别人身上,不贪宫不自傲,甚是难得。 “对了,云扬怎么没有过来?”上官宋心眼睛随意在灵舟上转了一圈,没有见到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不由的有些失望。 “万象宫那边不能没有人看顾着,云扬被我留在那里了。”凤遥好笑的看着上官宋心,故意笑道:“怎么,你想念云扬了?” “胡......胡说!”上官宋心憋红了脸,急忙为自己澄清。 说着,他略带娇羞的微垂下脑袋,蒲扇般的大手往凤遥的肩膀推了一把,叱道:“没想到长的那么仙气的宫主也会埋汰人。” 上官瑞心撇撇嘴,长的仙气的人何止会埋汰人。 几人之间这么一调笑,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上官宋心对凤遥的态度也由之前的戒备试探变为此时的勾肩搭背。 上官瑞心跟着两人身后,恶狠狠的磨着牙,七哥占她姐姐的便宜啊,那只放在凤遥肩膀上的粗壮手臂好生碍眼,他要不要去把那条手臂给卸下来啊? “想做就做吧,少年,我支持你。”凡音尘不知道从哪里偷偷摸摸的钻了出来,姿态优雅的走到上官宋心眼前,鼓励道。 上官瑞心瞧都没瞧他一眼,干脆了当转身离开了,被人看穿心事的感觉好丢人啊。 “凤宫主,最近的盈利一直不错,除了留在商行里周转的资金,其余的我都转到了云卿那里,由她做安排打点。”进了里堂,上官宋心将桌上的一大叠账册往凤遥面前一推,边推边道。 凤遥一见账册就忍不住脑袋晕眩,他有多久没碰过账册了,突然就给了他这么一大堆,太打击人斗志了。 上官宋心似乎是看出了凤遥眼里的嫌弃,小眼神瞬间委屈起来。 “凤宫主,其实这些账册真的算不上多。你要知道,光是北地我们就有三家总商行,几十家分行。要不是有古前辈特殊的记账方法,估计现在摆在你眼前的账册会是现在的两倍。” 上官宋心伸出两根略有些粗的手指,在凤遥眼前晃了晃,有意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凤遥懒得去理会那两个没什么颜值的手指头,他手托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谁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门外传来男子惊喜欢快的声音:“小六回来了对吧?在哪里啊?!”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来人正是胖和尚古竹桑,不过进来的人貌似是缩小版的古竹桑。 “小六,我想死你......”古竹桑话说一半就哽在了喉咙了,不上不下。 他眼见里堂清一色大大小小的男人,哪里有一丁点女人的踪迹,不由失望的垂下双臂,脑袋都塌了下来。 “古前辈?”凤遥坐在软塌上,朝着古竹桑微微点头一笑。 他还没有忘记,当初古竹桑可是减肥减了三年才有现在这副高挑修长的身材。 古竹桑随意摆摆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凤沃没有来,他白跑了一趟,况且他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上官宋心这家伙身强力壮的,他一个老男人跟上官宋心待在一起,总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果然是老了。 “古前辈请留步。”凤遥依旧稳稳的坐在软塌上,一点要挪动屁股的意思都没有,却在开口挽留古竹桑。 他的目光落到古竹桑略微停顿的背影上,语气随意道:“我们主上曾在来之前交给我一些材料,让我务必交到一个叫古竹桑的胖和尚手里。” 古竹桑脸上兴致趣缺缺的表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提完下去,他美滋滋的朝凤遥走去,边走还边指着自己的鼻子,急切道:“我就是我就是,快把那东西给我吧!” 多年前,他曾委托小六帮他找一些酒方上的材料,如今过去了这么久,小六总算是记得要把这东西给他带来了。 “诶,我拿给你干什么,你又不是胖和尚。” 第240章春天来了 “诶,我拿给你干什么,你又不是胖和尚。”凤遥在古竹桑扑上来时,飞快的缩回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人,放在身前做抵挡状。 他是知道的,这和尚很多年前就瘦下来了,只是他不想那么容易就给他,最好是能吊吊他的胃口。 “我早就减肥成功了好不好?!”古竹桑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般,耿着脖子强硬回复。 “我不管,反正主上吩咐要给的人是胖和尚,我不能自作主张。”凤遥脸上一本正经,说话的语气也十分认真,心里却早就“咯咯”直笑了。 他要看看,这和尚要如何应对他这个故意找茬的人。 “小七,这个长的那么丑的男人是谁?眼光也太差了,连 都认不出来。”古竹桑气愤的指着凤遥,憋着一股气对上官宋心问道。 后者想了想,才出声回答道:“这是南域万象宫的宫主,这次是主上派他来巡视产业的。” 凤遥煞有其事的点点脑袋,赞同道:“是的,我回去后,还有将各个商行的情况的转达给主上知晓。”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主上说,古前辈眼里很好,很喜欢夸赞别人,你刚刚中伤我什么?丑?” 古竹桑这才从凤遥的话中尝出那么一点味道来,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原来是想听好话,早说嘛,他这里别的没有,就是特别能胡诌。 “凤宫主,我刚才说的是反话,你得反着听。小六肯定告诉过你,我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说着,他还朝凤遥挑了挑眉,眼神示意对方是否还满意。 “眼光太差了?哦......”凤遥依旧不依不挠的逗弄着对方,看着古竹桑那张憋屈的长脸,他情不自禁翘了翘嘴角。 跟我斗?就算是活了几百年的和尚,也嫩了点。 “我都说了那是反话,你要反着听。我的意思是你眼光太好了,懂不懂?”古竹桑边说边皱着眉头,忍不住问道:“诶不是,你怎么跟个女人似的,那么爱计较。” 凤遥眨了眨眼,满脸赞同,他本来就是凤沃的化身,本来就是个女人。 “行了,我懒得和你玩了,这些是主上托我带过来......”凤遥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从里面拿出一个乾坤袋,不想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某个减肥成功的和尚就猴急的把乾坤袋给夺了过去。 “天呐,竟然全部集全了!”古竹桑拆开乾坤手镯,往里一探,顿时惊喜的大叫起来。 他在云海奔波这么多年,这些材料有多么的难找他最清楚不过了。没想到凤沃为了他,竟然劳累操心道这种地步,千里迢迢一点不差的让人送过来给他,这份情意,真让人舒心。 忽然,他长脸一红,小六那小姑娘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不然,自己当初嘱托对方的一件事,对方怎么可能牵挂了这么多年,而且还那么努力的为自己去完成这件事情。 “替我跟小六说一声,她的心意,我收到了,也明白了......”古竹桑羞赧的朝凤遥看去一眼, 凤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看着莫名其妙脸红心跳的古竹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和尚的春天来了。 “那个......古前辈,你这和尚当的,是已经把佛门戒律都给糟蹋了个遍吗?” 凤遥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不明白,既然古竹桑从来都没把那些佛门戒律放在眼里过,那为什么还要穿着一套古旧的僧服。 “差不多了吧,我现在整个人都陷在了红尘之中,无法自拔也不愿自拔。”古竹桑声音里仿佛有绵绵情意,随着他这句话缓缓的流淌出来。 凤遥整个人都不好了,同样坐在一边的上官宋心心里也狂汗,这和尚是着了什么疯魔? 几年不见,古竹桑变得太奇怪了,果然是春天来了...... 打发走奇怪和尚,凤遥看着桌上的账册,轻叹一口气。他是有办法能躲的清闲的,如今这些商行的生意是小七把持也好,是云卿把持也好,横竖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现在只要全力帮白遥保护好培养好对抗暮光派的这张底牌,等凤遥拿回暮光派,报完所有宿仇,了断了所有恩怨,他也能安安心心去西方了。 只是,他虽没有收权之心,彻底放权的态度也不可以表露的太明显。表面功夫要是不做的话,难免让一些心思浮动的人生出不该有的小心思。 “这些账册我带回去给主上。”凤遥三两下把桌上碍眼的账册一股脑塞进乾坤手镯,开口随便扯了个理由。 上官宋心欣慰的点了点脑袋,抬手指着凤遥身后的柜子,沉声道:“凤宫主,还有这些呢。” 凤遥一愣,有些不忍心的往身后看去,果然见满满的一排柜子上都是账册。 他吓了一跳,摸着自己的心口,惊疑不定问道:“这些账册不会把每一件商品的交易数额交易时间交易双方都给记下来了吧?” “凤宫主好厉害,这些都能猜到。”上官宋心真诚夸赞。 凤遥摸了一把冷汗,扯了扯嘴角道:“要是不记那么详细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 “你们记得那么详细,真是个好习惯,不过这么零碎的账本,我就不带走了。主上要是看这些东西的话,看完后肯定会看坏眼睛的。” 上官宋心一听,着实吓了一跳,六姐姐的眼睛太精贵了怎么能用在看着零碎账本上。 现在就是凤遥想带这些零碎账本回去给分凤沃,他都不会同意。 “凤宫主,这是我们商行在北地的分布情况,你要是有兴趣,随时可以去瞧瞧。”上官宋心从柜子上翻出一张地图,铺在了凤遥面前的桌案上。 凤遥随意往地图上瞥了一眼,忍不住有些感慨,十年前,云卿还在北地,也是拿着一张地图告诉凤沃商行的分布情况,那时那张地图上还是零星的标记。 如今,他眼前这张地图上的标记,虽然称不上密密麻麻,但分布的情况相当可观。 “这是......中原那边商行的分布情况?”凤遥目光被地图上另一个区域吸引住了目光,连忙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中原那边的商行怎么那么多,几乎是北地的两倍数目!”凤遥脸上再无玩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细致。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商行是先在北地这边发展的,后来才慢慢扩散到中原。 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原发展趋势比北地还要好,这本来就十分难得。可现在中原那边竟然比北地高出了一倍,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云卿的能力比我还要好,云卿经营的中原比我经营的北地要好很正常。” 上官宋心说的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能力不如对方就产生嫉恨情绪,也没有刻意闭口不谈,而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不,你别忘了,在北地起码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我们在中原毫无根基,而且中原那边还有个仅次于暮光派的大门派月隐门,我们的商行怎么可能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在众多本土门派中杀出一条血路,虎口夺食,得到这样闪瞎人眼的成绩?” 上官宋心点了点脑袋,又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成绩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这个总是骗不了人的。” 第241章算计和反算计 “难道是有贵人在那边相助云卿?” 凤遥垂下长长的眼睫,心里满是疑惑。中原有什么熟人,会帮扶云卿呢? 上官宋心无所谓笑笑,见凤遥实在苦恼,轻声建议道:“凤宫主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过去看看,银袍人在中原可是很有名气的,现在中原的人,只要一看见有人身穿特制的银袍,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遍布中原的三个“宝”字号商行联系起来。” “这么夸张?!”凤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之前看到过云卿给万象宫送过大额的供养,也大约能猜测到中原商行的生意很好。 可他万万没能想到,云卿经营的商行能红火到这种地步,而且在中原竟有这样的影响力。 “中原那边毕竟和南域有些距离,你常年待在南域,不清楚这些也正常。” 上官宋心笑的有些得意,有今日的局面,他不得不感叹六姐姐当初看人的眼光太准了。 云卿和云扬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前者胆大心大,野心勃勃,有大局观,行事作风自有一套,这样的人在商场上几乎都能混的如鱼得水。 而后者,心细如发,敏感多思,不管是大事小事,都能照顾得面面俱到的。虽说云扬有些小家子气,但也不失谨慎沉重。 如果六姐姐当初将云卿和云扬的位置对调,云卿到万象宫整日面对着弟子之间无尽的琐事,让云扬到中原坊市间杀出一条血路。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有今日的局面。 凤遥垂下眸子,目光无意识的在面前的地图上停留,心绪却飘到了天涯海角去了。 ...... “什么?!你说这些催情的花粉是尤子今亲手交给司容的?” 上青宗闲浮岛上,白遥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玉瓶,脸色风云莫测,手指关节因为捏手里的玉瓶捏的太用力,正微微泛着白。 落桐使劲的点着脑袋,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愤慨之色。 它忿忿不平说道:“我特意假扮成司容,想摸进了尤子今的院落探探他的底细。尤子今主动把这几瓶花粉给我,还跟我说这东西能催情,让我注意身体!” 白遥眯了眯眼,要是司容向尤子今索要的话,那还情有可原,毕竟司容这女人向来什么都敢沾染。可是,要是尤子今主动拿给司容的,这就值得推敲了。 “尤子今好毒辣的心思!”小树妖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脸惊恐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忍不住庆幸道:“幸好少主你自制力强,还知道要先跑回闲浮岛,不然被那个老女人缠上,你可有得哭。” “毒辣?你是说尤子今一早就布下了这个局?”白遥皱了皱眉头,这推断似乎有理有据,有迹可循。 “是啊,尤子今知道司容喜欢你,可你却一直和司容保持距离。尤子今肯定是想让你和司容那个老女人扯上关系,好害你惹凤姐姐生气,这样他就能够重新得到凤姐姐的欢心了。” 落桐语气十分笃定,似乎是在述说着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一般。 “你一只树妖,还挺懂人类复杂诡谲的心思。”白遥说的随意,脸色却一寸寸的阴沉下来。 他曾在多年前,凤沃逃亡南域失踪时和尤子今有过交集,他从不认为尤子今是一个卑鄙的人,甚至还以为尤子今正人君子的派头太过了。 可是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尤子今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家伙的卑鄙程度恐怕比他认知的还要更胜一筹,居然在暗中利用司容算计他。 “当然了,我看过那么多话本,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落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里正藏着它闲暇时解闷的小话本。 白遥:...... 为什么他会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那么一点不靠谱呢?这只不正经树妖的推断真的能听信?他怎么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被带偏了呢? “哦......”落桐突然恍然大悟般的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似懂非懂的点着脑袋道:“我知道了,难怪尤子今今天还问我有没有在上青宗看见过凤姐姐,我随口瞎编胡诌把这事情给掩饰过去了。当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尤子今现在找凤姐姐肯定是存了坏心思。” 白遥这回倒是十分捧场了点了点脑袋,配合道:“是啊,都快十年时间了。这十年时间里,他明明知道凤沃在哪里,故意不找凤沃,却偏偏挑这个节骨眼才想起来要找......” 落桐眨了眨眼,难过的低垂下了脑袋。现在距离它和少主、凤姐姐一家三口快乐生活在闲浮岛上的梦想好像越来越远了。 少主说的没错,尤子今果然是他们复仇大业最大的变数。现在这尤子今不仅要在少主和凤姐姐之间横插一脚,还要阴险的算计少主,这口气怎么能咽下肚子。 “司容现在在哪里?”白遥忽然抬起眼皮,定定看着落桐问道。 “废了修为,关在闲浮岛的密室里。”落桐恶狠狠的磨着牙,那个在少主身上动心思,在少主身上下药的老女人也算是得到了教训。 白遥心道,就这样的惩罚还真是便宜司容了。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报复这些年对司容的隐忍,更没有好好折磨她一番,实在有些遗憾。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落桐惊呼出声,捧着下巴惊诧道:“我的天啊,少主,你居然关心那个老女人?!” 白遥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落桐嘟了嘟嘴,委屈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说道:“司容现在很不好,她已经老的不能再老了,比死气沉沉的老妪还要凄惨。我估计过不了几天她就会老死,毕竟她是六百岁的人了,如今又如同凡人一般。更主要的是,司容在意自己的容颜,她每天对着自己那副样子,迟早会自己气死自己的。” 白遥抿了抿唇,目光深邃的放在落桐身上:“你刚刚是说,你假扮成司容,能够轻易混进尤子今的院子?” 落桐热情的点着脑袋,笑道:“我知道少主想要干什么,反正司容已经快死了,我假扮司容混进暮光派,这样既能随时随地掌握暮光派的动静,还能顺带监视尤子今,一举两得。” 落桐自以为高明的说完,喜滋滋的等着白遥的夸赞,却等到了对方嫌弃的眼神。 “就你那点微末道行,骗骗暮光派里和司容不熟识的人还好,要是碰上熟悉的,分分钟就能把你揭穿,打回原形。” 落桐委屈的瘪瘪嘴,强硬道:“明明没有那么差劲好不好,尤子今那边都被我蒙混过关了。” 它的演技分明就是炉火纯青,比小话本上那些人还要厉害,偏偏少主瞧不上它,实在太埋汰人了。 “你要是再去他面前晃上几圈的话,他想不发现都难。”白遥疲惫的闭上眼睛,手指头轻轻揉捏着眉心,似乎是在烦恼着什么。 落桐被白遥这么一提醒,瞬间想起自己今天貌似泄露了什么破绽。 它一拍大腿,懊恼道:“对啊,尤子今今天还凑在我身上使劲嗅着气味,他估计是有所怀疑了,早知道我就该多打点脂粉去。” 落桐兀自懊恼了半天,见白遥半闭着眼睛,忍不住抽上去轻声问道:“少主,你打算怎么做?” 白遥猛的睁开眼睛,眸中满是复杂的算计。他声音幽然,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我们也该让尤子今自己也尝尝催情花粉的滋味了......” “尤子今和司容???” ...... 第242章感动,乖乖认错 凤遥在北地随意挑了几家商行逛了逛,又抽空去了古竹桑手里的几家酒坊看看。 虽说这些酒坊的盈利对于商行的盈利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不过,酒坊的酒和酒坊的环境颇有个性,也算得上是极其难得的清雅地方了。 凤遥在北地晃了几日,不自觉走到一个书斋门前。他抬头往书斋门上看去,匾额上书着“安渡书斋”四个大字。 这是故地,是凤沃和很多人最初相见的地方,和凤从悉,和古竹桑,以及况临况岩...... 凤遥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最终也只是摇了摇脑袋离开了。那个人都已经不是当初带他上九方山翻找云海始序的人了,有什么可看的。 凤遥一行人在北地停留了数日又离开,往中原而去。灵舟上少了几个初字辈弟子,这些消失的弟子被留在了上官宋心身边学习磨练。 至于上官瑞心,这家伙想留在北地跟在自家七哥身边,凤遥到底还是没同意。 原因无他,上官瑞心若真对做生意感兴趣,那留在中原留在云卿身边,总比留在上官宋心身边要好的多吧。 银袍在中原早已成了三大宝字号商行的标志,凤遥一行人几乎全部都是银袍的装束,一进入中原立即引起了很多关注。 说起来,商行里的人身穿的银袍眼色略微暗沉,并没有万象宫正规弟子身穿的银袍那么亮眼。 灵舟进入中原的地盘还不到两刻钟,立即有人匆匆往灵舟上来了。 “你是万象宫那边的凤宫主?”云卿不等凤遥上门,自己带着人直接跃上了灵舟,一眼见到灵舟甲板上正闲适的与一个少年就着书册谈话的俊美男人。 凤遥原本还跟上官瑞心讨论着书上的内容,一听云卿的声音,极其意外的抬起眼眸,直直的撞入云卿含笑的眸子之中。 云卿身着黑袍,头顶的斗篷帽被她拉了下来,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她落落大方的站在灵舟边上,任凤遥打量,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没想到卿卿的消息如此灵通。”凤遥放下手里的书册,淡淡开口。 他承认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跟云卿说明自己一行人的行程,他想看看来到中原后,云卿多久才会发现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结果时间是不到两刻钟,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卿卿?”云卿在灵舟边上愣住了,她和这俊美非常的凤宫主才算是第一次见面,这样称呼真的好吗?这个凤宫主看来也是个随便轻佻的人。 不过,她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到过,凤遥这种随便轻佻的人她还是能轻松应付的。 凤遥默了默,实在是云卿来得太速度,他都还没有准备好,云卿就撞了进来,他没有把云卿招到身边来坐下已经算是克制的了。 “抱歉,主上常和我说起你,我一时半会嘴快了,你不要介意。” “原来主上总想着我,把我挂在嘴边。”云卿一听到“主上”二字,整个人笑的越发明媚动人了。她快步上前,走到凤遥面前,微微点了点脑袋。 “凤宫主,主上已经在信上交代我了,你放心,你来中原的这些日子,我们商行上上下下都会尽全力配合。” “你们快过来跟凤宫主问好。”云卿说着,朝自己身后招了招手,这些人立刻走上前来。 云卿身边的这些小姐妹现在一个个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虽然被凤遥惊为天人的容颜闪的有些回不过神,但一个个还是能保持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凤遥问好。 凤遥注意到,云卿带来的这些人里,几乎所有人的双足一踏足灵舟的甲板,都自觉把斗篷帽给拉了下来。 可是他发现,这里面有一个银袍人几乎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一点儿肌肤都不曾露出来。 这人八成就是当年被魔徒毁容的袁影了。 凤遥不动声色的把目光一一扫过问好的银袍人,在外人看来,他这似乎是在快速记住这些面孔,免得下回见到认错。 “这些是中原商行分行一部分的管事,其他的都抽不开身,宫主认得这些就差不多了。”云卿看着自己身边安静沉稳的小姐妹,还是有几分满意的。 一部分的管事就有几十人之多,那要是把中原所有的管事召集起来,那可是妥妥的上百人啊。 “云卿,这些年你在中原辛苦了。”凤遥忍不住道,连大管事都有这么多人了,大管事之下还有许多小管事,甚至还有一大票负责琐碎事务的人,这些人少说也有上千人了。 云扬谦虚的笑笑:“其实这些还得多亏了主上的帮扶,要是没有主上一直明里暗里的给商行行方便,处处维护商行利益的话,我今日也不可能守得住这份几乎遍布中原的产业。” 主上的帮扶?凤遥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惊,他是凤沃的化身,凤遥做过什么师他自己最清楚了,现在云卿嘴里说的,真的是凤沃吗? 凤沃这些年在闲浮岛,别说是明里暗里给商行行方便了,她几乎连中原这边的账册都懒得去理会。 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凤遥手摸着下巴,沉吟道:“我记得主上许多年没有踏足南域了......” 云扬点点脑袋:“对,主上从不方便露脸。我们商行因为多次扩张,触及到一些大家族手里的商行生意,有好几次遇到大麻烦,这些大麻烦都会有人用主上的名义帮忙给解决掉的。” 好吧,听云卿这么一说,他已经知道那个帮扶云卿的贵人是谁,那人估计就是白遥。 没想到白遥这些年,居然一直偷偷帮他在中原打开局面,还瞒着他不让他知道,这么对年了,甚至连提都不曾对他提过一句,几乎要把这些事情都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来做。 凤遥心头软 掉了一半,他现在忽然很想回到南域,紧紧拥着白遥,跟他乖乖认错。 的确,他还是对那天白遥强硬碰他的行为耿耿于怀,甚至不惜一回到万象宫就忙的跟陀螺似的,一下子转到北地,一下子又转到了中原,明明白白的将自己躲避的态度展露在白遥面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白遥,成天因为一些琐事就疏离白遥,远远离开把自己包裹得好好的,似乎是在避免受到第二次伤害。 可白遥十年来对他的好,他怎么能因为一次伤害就把从前的一切一笔勾销呢?这样对待白遥,太不公平了,也太苛刻了。 “诶,宫主,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云卿眉头微蹙,她叫了好几遍,这人都没什么反应,和人说着话呢也能走神,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对方心里几乎就是一个透明人? 凤遥回了神,微微一笑,看着云卿等她说下去。 云卿看着凤遥的笑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是想问问你,主上这些年在南域过的还好吗?” “主上过的极好,日子也很安稳,身边很多对她好的人。”他说的都是大实话,都拣好的说。 云卿咬了咬唇,忽然俯身凑向凤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凤宫主,要不我跟你回南域吧。我有事,想问一问主上。” 凤遥眉头一皱,疑惑问道:“怎么?传讯符纸不能用?”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云卿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倒是把凤遥给唬住了。 第243章笑面虎 凤遥实在想不出来,云卿有什么问题严重到要亲自过问凤沃。 他实在好奇,主动问道:“这个,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你把我当主上就行了。” 云卿坚定的摇晃着脑袋,断然拒绝:“那怎么行?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主上?别开玩笑了。” 凤遥看着一脸好笑的云卿,有些哑然,沉吟半晌才道:“那好吧,你就跟我回去。” 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对云卿吩咐:“对了,我带来的这些初字辈弟子,全部都要留在中原,你给安排一下。” “什么?”云卿眉头立即高高皱起,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她冷声问道:“这些弟子不修炼?虽然中原这边缺人,但还用不着万象宫弟子荒废学业!” 凤遥似乎没看到云卿陡然转变的情绪,声音依旧淡淡说:“他们不能一直待在万象宫里,我给他们布置了离宫历练的任务。” “啊?”云卿愣了愣,突然轻笑一声,原来只是离宫历练,这就好办了。要是让万象宫弟子都跑出来从商,那万象宫还算是什么门派?直接就成了商会。 那样也太埋汰主上拿出来的功法秘籍了,别人舍得,她才舍不得呢。 凤遥脸色平静,略微思索片刻,缓缓吩咐:“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商行这边数以千计的银袍人,可算不得万象宫正经的弟子,你不要混着来,该有的界线还是要分清楚的。还有......” “既然我要跟你回南域,那这些问题我会亲自跟主上说清楚。”云卿张口打断凤遥的话,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落了凤遥的面子,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她方才只是觉得,既然不日要启程去南域,那等见了主上的面,把南域的事好好跟主上禀报就行了,省得让凤遥来回转达,旁人说的,终究没有她说的清楚明白。 不过,凤遥看起来性子很温和,应该不会介意她不礼貌的打断他的话。 凤遥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心里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他原本是要好好跟云卿谈一下商行的事情,可对方摆明了有主上就要抛弃宫主了。 云卿和云扬的原则是一样的,那就是都以凤沃为原则。但凡有任何事情,一碰上凤沃两个字,其他人她们都不放在眼里,对凤沃全心全意到让人害怕。 云卿抿了抿唇,她刚才都已经打断了凤遥的话,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着把话说完好了。 “至于账册盈利这些东西,我到南域后会亲自交到主上手里,凤宫主也能省心省力。” 凤遥摊摊手,无所谓笑笑,认真道谢:“这样说来,我还要多谢云卿帮我解决了这些麻烦事。” 说着,他摆弄起面前的茶盏来,轻松随意的斟茶。 云卿被凤遥的话死死噎住了,心中暗道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她知道自己有些过分,明明凤遥到这里来就是巡视产业,她却一点都不配合。 可是,她私心里是不想让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知道商行太多事情,商行这些年的盈利太惊人了,她自己看得都有些心惊胆战,连身边的亲信她都不敢告诉,就怕走漏了消息,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为了打消凤遥心里可能会生出的不痛快,她已经准备了一肚子想要好好安慰安慰凤遥。 可是,现在这家伙一脸无所谓的喝起茶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人的脾气格外的好? 云卿忍不住认真打量起凤遥,她和凤遥初次见面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她对他的了解只有外面那一层漂亮到能让许多女人痴迷,许多男人嫉妒的皮相。 至于性格,她看到的只有单薄的两个字:温和从容。 隔着桌案上茶盏升起的淼淼轻烟,她眼见着凤遥如刀削般俊美的五官轮廓在淡淡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男人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容。 主上派来的这个男人,脾气简直好到让她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云卿鼻腔里充盈着清冽醇厚的茶香,屋子里虽然十分沉静,可并不压抑,反而让人觉得清净娴雅。 就在这一片宁静中,她听见凤遥开口说话了。 “主上托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我觉得现在交给你也没什么必要了,省得麻烦,还是等到你回了南域见到主上再说吧。” 凤遥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笑容温和明媚如冬日的暖阳,单纯无害。 他虽是凤沃的化身,可在旁人眼里,他和凤沃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说点什么,云卿就该以为他这人好说话了,这可不符合凤遥在外人眼里惯常的性格。 主上的礼物?云卿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她就知道,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好脾气的人,这不,报复就来了。 云卿尴尬的笑笑,轻声道:“凤宫主说的是什么话,既然主上都让宫主把礼物带到南域来了,那再带回去岂不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凤遥放下手里的茶杯,老好人般摆了摆手,温和道:“左右就不过是主上亲手准备的小礼物,等到了南域再让主上亲手送给你,岂不是更好?” 云卿银袍下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没有想到,主上派来的人居然会是一个笑面虎,看着好说话好应付,实际上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 她不得不承认,她刚才真是瞎了眼了,自以为的清雅意境,都不过只是幻想而已。 不过片刻,云卿立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含泪略过主上那件亲手准备的礼物,主动转移了话题。 “凤宫主,今天晚上中原商行给凤宫主准备了接风洗尘的晚宴,宫主先准备准备。” 她现在就先把这个男人伺候好,到时候再开口索要就简单多了, 有什么好准备的? 凤遥耸了耸肩,抬头看看窗外,眼见着日头还早,他站起身道:“现在离晚宴还有一下午的时间,我去几家总商行看看。” 云卿一听凤遥要出门,连忙接嘴道:“那我现在就去找个管事,好让他带着宫主逛的尽兴。” 凤遥意外的扫了云卿一眼,果然不一样了,这女人一听凤沃有礼物在自己手里,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在生意场上混久了,大抵都会渐渐被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同化吧,云卿这样对他还算是好的,至少云卿对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估量利用价值而已。 凤遥轻轻摇了摇脑袋,温和道:“不用麻烦,我自己随意看看便好,晚宴之前我会回来。” 要是让云卿派人跟着,那他逛商行还有什么意思,底下那些人肯定会极力表现出最好的状态,而他想看到的,只有商行最平常的一切。 凤遥招了招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云卿姐,这样不妥吧。”凤遥离开后,一个身着暗色银袍的女人走上来,她正是一直跟着云卿从北地到中原的绿枝。 绿枝蹙了蹙眉,忧心忡忡说道:“现在圈内人都知道,我们宝字号商行的大当家派人过来巡视,凤宫主现在出去,岂不是出去当活靶子,让人盯成个马蜂窝。” 云卿有心想放着凤遥不管,这些年她带着人在中原做生意,虽然得到了很多照拂,但也不可避免的触动了许多势力的利益,其中最大的就有月隐门。 其实,她放任凤遥出门,倒不是多么想看凤遥出洋相。因为她有一种直觉,外面群狼环伺的情况,根本不会让凤遥吃亏,他的爪牙远比她想象的锋锐。 “派人暗中保护好凤宫主。”云卿虽然对凤遥有信心,但是表面的功夫不能不做,要不然,底下的人知道了这件事,还要以为她对主上派来的人有意见呢。 ...... 第244章可笑的门规 凤遥离开屋子,却没有直接离开商行,而是回了云卿给他准备的院落。 “宫主,我猜你等一会肯定是要出门的。”凡音尘一早守在门口,一见凤遥回来,立刻欢脱的拥着凤遥进门。 凤遥奇怪的盯着挂着自己身上的狐狸,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的?难不成中原商行这边的人也和万象宫的弟子一样八卦?” 凡音尘一脸不屑的“切”了一声,有些自傲道:“凭我对你的了解,这还用得着猜吗?” 凤遥忽然顿住脚步,神色凝重起来。 他低头冷冷盯着凡音尘,就在凡音尘惊疑不定准备把自己的小爪子从凤遥身上撤下来的时候,却听凤遥阴阳怪气说道:“小妖精,你知道的太多了。” 凡音尘往回缩的爪子猛然停住,随即又紧紧的搂住凤遥,嘴里轻声骂道:“死相!” 它算是看出来了,凤遥这个恶劣的家伙在跟它开玩笑呢。 凤遥抱着凡音尘,哈哈大笑出门去了。 只是,关于凤遥是怎么出门的,暗中蹲守在凤遥院门前的人却是一脸茫然。 “大掌事,我们在院门口等了老半天了,都没有见到凤宫主出门。后来我们送东西的奴仆进去看了看,发现凤宫主并不在院子里,似乎一早就出了门。” 守在凤遥门口其中一人跑到云卿面前回话,他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一干人自从凤宫主进院门开始,就把凤宫主的院门守紧了,甚至连眼神都还没有离开过院门。 可是,凤宫主好好的待在院子里,连院门都没有打开过,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云卿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在她看来,这才是那个笑面虎一般的男人应该有的作风。 “没事,你们回去吧,不用再暗中保护凤宫主了。”云卿摆了摆手,示意守门的人下去。 绿枝站在云卿身后想了想才问道:“云卿姐,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云卿一愣,差点就要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口,幸亏她及时刹住了嘴。 绿枝叹了一口气,上头派来的凤宫主不懂事,现在云卿姐还后知后觉的,压根没把这事当成一回事,她真是要愁死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提醒道:“云卿姐,要是凤宫主无知的闯到外面去,让外面那些死咬着我们商行不放的势力盯上,那我们商行岂不是又要有麻烦事了。” “要是那个男人真如你所说,被人逮住了,我才要觉得奇怪。” “啊?”绿枝惊愣过后,一脸若有所思。 ...... 然而此时,落霞坊内,凤遥和凡音尘坐在某座酒楼的围栏边上,一边看着眼前的热闹,一边评头论足。 凤遥会到落霞坊来,纯粹是因为凤沃小时候曾来过这里。所谓的小时候,指的便是凤沃初来云海的那个时候。 那时,她误打误撞到了西方它沱山,机缘巧合下收服了福它沱那只千年狐王。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那只千年狐王死到哪里去了,但是那家伙当年曾带她来过这落霞坊,说是这里靠近女弟子扎堆的月隐门,好看漂亮的衣裳肯定很多。 是以,时隔近二十年,他重新来到中原,虽说是故人不在身边了,但他还是萌生出了故地重游的心思。 “被摸一下小手手就要处死吗?可怜的女弟子,月隐门的门规好变态!”凡音尘抽抽搭搭的擦着不存在的眼泪,眼底却是一片兴趣盎然。 它算是见识到了,云海居然有如此迂腐的事情发生。 月隐门也不知道定的什么破门规,门下女弟子和男人有过多的接触就要被活生生烧死。不仅肉体要被烧成灰烬,就连魂灵都要被扯出来,撕扯无数碎片,彻底断绝生路。 凤遥斜了凡音尘一眼,淡淡道:“收起你浮夸的演技,你现在心里指不定多欢快呢。” “还是你懂我。”凡音尘立马笑嘻嘻的凑到凤遥大腿边上,尖细的狐狸脸上满是新奇之色。 “宫主,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这么好笑的事情,因为被男人碰了几下,就要死掉,太好笑了。” 凡音尘抱着肚子,“咯咯咯咯”笑的差点喘不过气。 “音尘,我们又碰到老熟人了。”凤遥声音平静,目光幽幽的望着远处。 “啊?”凡音尘笑声戛然而止,扭头直愣愣的盯着酒楼下乌压压的一大片脑袋,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坊市唯一的大广场上。 “宫主说的不会是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女人吧?”凡音扯指着广场,奇怪的看着凤遥。 凤遥点了点脑袋,凡音尘说的不错,那个即将被烧死的女人,他确实认得。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福它沱带我们来落霞坊遇到的事情吗?” 凤遥不等凡音尘回答,便自顾说了下去。因为当年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凡音尘正在乾坤手镯里躲清静呢,根本不可能记得这些事情。 “那个时候我因为不清楚坊市的规矩,没有交付租金就贸贸然到落霞坊的路边摆了个地摊。落霞坊是月隐门门下的坊市,月隐门弟子自然不同意我破坏坊市规矩,把我的货物没收。我与这些弟子坊市免不了起矛盾,福它沱帮我把月隐门弟子揍了一顿出气。” 说到这里,凤遥手指着广场上被吊在半空中的女人,轻声说道:“哝,最后是这个女人出现,不仅把货物退还给我,还送了福它沱一份礼物。” 广场上吊着的女人就是青石四姝之一的秦念存,那个处事圆滑,一根鞭子使的出神入化的女人。 “这么说的话,这个女人还挺会做人的。”凡音尘煞有介事的点着脑袋,眼底也没了笑意。 这样好的人要这因为如此可笑的门规憋屈的死去,想来还有点小悲伤。 “门主,再等下去,都要傍晚了。”广场上,月隐门门主大弟子江晚对还在犹豫不决的门主轻声提醒。 月隐门门主童意欢穿着一身灰白的半旧袍子,她身量有些矮小,又有些微胖,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排列不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古怪的老太婆。 “我终究是不忍心亲手处死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童意欢叹了一口气,掩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几分。 “门主,你要想清楚,要是你今天放过了二师妹,那我们月隐门的门规岂不是要就此废了。”江晚苦口婆心的劝导着,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怨毒。 她今天绝对不能让秦念存逃出升天的机会,明明她才是月隐门的首徒,可是这些年来,世人只知道月隐门门主有一个叫秦念存的徒弟,却不知道还有她江晚。 再过一阵子就是云海门派大比武了,秦念存在上一届大比武时就已经是中原的魁首了,这一次,她一定不能让秦念存再抢走所有的荣耀。 “她是该死!居然胆敢和男人牵扯不清!”童意欢被江晚这么一说,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秦念存这个弟子,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所在,可如今她要亲手毁去,却难免不舍。 这个弟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半百岁之龄就成了名扬云海青石四姝之一,就算是和那些出身无比高贵的世家门派大小姐站在一起,她这个徒弟也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是出色。 这些年来,更是为她处理着门派里的大小事务,许多事情都办的很漂亮。 可就算是门派里琐事缠身,她这个徒弟愣是没把修炼落下。在几次大比武中,这个徒弟都表现的都可圈可点,给她和月隐门带来了多少荣誉。 她甚至有将这个徒弟扶上下一任门主之位的想法,只是这一切,都要在今天烟消云散了...... 第245章泛滥的春心 江晚暗暗撇了撇嘴,师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越老心越软,换作师父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触犯门规的弟子,当场就击杀了,哪还用得着什么火刑。 “师父,您千万不能因为不忍心就放过二师妹,二师妹犯的可是死罪!” 江晚生怕在这最后关头因为童意欢的一句话而功亏一篑,她好不容易才让师父误以为秦念存思春,为了这个局,她辛苦筹谋了这么久,这是她这辈子所有的希望。 “你好像巴不得你二师妹死啊......”童意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江晚,细小的眼里有探究的意味。 江晚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被她巧妙的掩饰过去,跟着师父这些年,她多多少少对师父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斟酌片刻,一撩衣袍跪在了童意欢脚边,一副忠心耿耿的赤诚模样高声喊道:“师父,我都是为了月隐门着想,要是二师妹今日破例不死,其他师妹们都要上行下效,那我们月隐门还算是月隐门吗?师父,我实在不忍心看师妹们懵懵懂懂的被那些臭男人糟蹋吗?” 她这一番话,说的其他在场的月隐门女弟子眼泪汪汪。几个女弟子“扑通”一声也跟着江晚跪了下来,声音戚戚然喊道:“是啊,门主,二师姐就是着了那些臭男人的道,要是二师姐今日得到宽恕,那门中弟子岂不是一个个跟着学!” 童意欢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开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声道:“行了,点火吧。” 江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方才和师妹们说的话,每一句都能戳中师父的痛处,她就不信,都这样说了自家师父还能放过秦念存。 “大师姐,起来吧。”女弟子抽抽搭搭的扶起江晚,几人相扶着走到广场中央,抬头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秦念存。 江晚怨毒的目光在秦念存身上逡巡,手指不间断的掐动着指诀,好半天才勉强在指尖凝出火苗。 “二师妹,你有今日的下场,都得怨你收不住自己泛滥的春心。”江晚说着,紧绷的手掌猛的松开,一串火舌飞快的朝秦念存脚下袭去。 几乎是瞬息之间,广场中央就燃起了一圈大火,而那大火霎时吞没了秦念存半个身子。 秦念存额头青筋炸起,烈火灼烧皮肤的痛处差点让她痛叫出声。她几乎要把嘴唇咬烂了,才勉强不让自己发出示弱一般的呼痛声。 江晚得意的挑了挑眉,她知道这个师妹向来自傲,定不会开口求饶,这样倒省了她许多麻烦。 “你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和男人纠缠不清的下场,你们要是不知自爱,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江晚把头转向广场上一众师妹,抬手指着烈火中的秦念存,开口严厉训导。 师妹们煞有介事的齐声应是,皆向秦念存抛去鄙夷的目光。 秦念存满头满脸都沾满水珠,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泪水还是汗水。 猛然间,她眼角余光凌厉的扫过广场外围的人群,那个蓄意毁她名誉的男人就躲在那里。 看到这里,她心中瞬间升腾起吞天的火气,明明是这个男人故意害他,到头来她要被烧死,而坏人却还好好的活着,凭什么?! “师父。”秦念存忍不住凄厉的喊出声,声音之大,几乎传遍了广场里里外外。甚至,连远在酒楼围栏边上的凤遥都听的一清二楚。 童意欢抬起头,冷冷淡淡的看着被吊在半空的女子,这个女子曾是她此生最得意的所在。 “师父!自打我十岁进月隐门开始,一直恪守门规,从不曾与男人纠缠不清!” 秦念存忍着身上的痛楚,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似乎都砸在了童意欢的心头。 童意欢拧了拧眉头,秦念存向来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若她当真冤枉,按照她的个性,势必会坦然。 可是直到被送上了刑架,秦念存还是死咬自己是清白的,甚至愿意让她亲自去检查是否是处子之身。 难道秦念存当真是冤枉的? 江晚没想到秦念存会突然开口,她连忙挡在童意欢身前,不着痕迹的挡去了秦念存的声影。 “师父,你别忘了,和二师妹私通的男人是什么人,那样一个风流浪荡子,已经在我们月隐门尝到了甜头。若此次不借二师妹的下场警醒他的话,那势必还会有第二次。为了我们门派中其他师妹的清白,师父切不可心慈手软啊!” 秦念存这时才有些回过味来,她的大师姐处心积虑想要她被活生生烧死,而那个男人又是故意陷害她毁她名誉,这两人之间,定有些关联。 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能让这些恶人得逞。 “师父不信的话,大可亲自验明正身!”秦念存狠狠的掷下这一句话,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她紧紧咬着牙,脸上满是屈辱之色。她终究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屈辱的话来。 广场里里外外的围观群众哗然一片,秦念存在中原的名气还是很高的,也为中原赢得了那么多的荣誉,怎么能糊里糊涂被烧死呢。 “宫主,那女人好像是被冤枉的啊,我们要不要把她救出来?”凡音尘一双血眸更艳了几分,似乎是心生不忍。 “等一等吧。”凤遥微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这事可能还有些转机,还是先静观其变,再做决定吧。 凡音尘远远看了广场中央一眼,心中担忧,暗自嘀咕道:“再等下去,秦念存都快被烧成干尸了!” “嗯?”凤遥奇怪的看着凡音尘,他怎么觉得这狐狸的情绪很躁动啊。 凡音尘抬起脑袋,轻哼了一声,坚定道:“反正我觉得,不管秦念存有没有和男人纠缠不清,她都不应该死。难道你认为她有和男人私会,她就该死吗?” 凤遥下意识的摇晃了几下脑袋,他一向很开明的,秦念存活了一百多岁了,就算是睡过几个男人又怎么样? 再说了,他见识过司容这样性 欲旺盛的女人,对男女之事一向看得很开,左右不过是生理欲 望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快去救她啊,再烧下去,秦念存的腿都快废了。”凡音尘委屈的趴在围栏边上,目光切切的望着广场中央。 凤遥坐在椅子上,依旧纹丝不动,似乎对那个快被烧死的人的生死漠不关心。 “我想看看,如果秦念存真的有和男人纠缠不清,那么那个男人看到她被烧死,会不会站出来。” “要是没有的话,宫主会去救她的,对吧?”凡音尘缠着凤遥,固执的要一个保证。 “就你话多。”白遥横了某只爱心爆棚的狐狸一眼,心里琢磨着秦念存那些话的真假。 要是秦念存那些话是假的,那他可不想抢了旁人英雄救美的功劳。 “师父,你看那个男人还在盯着二师妹呢。”广场上,江晚手臂一抬,直直的指着隐在广场外人群里,那个所谓的奸夫。 童意欢心中最后一丝怜悯不舍终究散去,她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见到那个轻浮的男人时,目光都淬了毒。 她猛然转身,失控般愤怒的咆哮着: “烧死她,立刻烧死她,被那些臭男人碰过的东西,太脏了!” 忽的,她抬头面对秦念存,一脸悲痛欲绝,哀声怒吼:“我童意欢我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心思,统统都付之一炬了!” 第246章谁是奸夫 秦念存终于是忍不住,堪堪落下眼泪,泪珠大颗大颗的砸落在疯狂席卷的火蛇之中,瞬间没了踪影。 她缓缓抬起脸,眸中恨意翻涌,就这样直直的望着自己敬爱了一辈子的师父。 纵然她说出如此屈辱的话,做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她可亲可敬的师父还是不肯相信她,还是放过她! “那个男人是方禹?!”凤遥顺着江晚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见那个男人,顿时傻眼了。 “天呐,秦念存居然会和方禹这个小人扯上关系!”凡音尘一脸受伤,心中悄悄替秦念存感到不值,都到这个时候了,方禹还躲着不肯出来救秦念存。 若说方禹没有能力救秦念存而选择放弃,那还说的过去。可偏偏方禹身为北地方家的下一任家主,他完全可以用家族的力量保下秦念存。 “方禹真是个人渣,现在连秦念存都栽到他手里了。”凡音尘兀自忿忿不平的叫嚣着,却是没有再提让凤遥去救秦念存这档子事。 它是记得的,方家族人跟主上都有宿仇,方禹更是首当其冲。 秦念存要是因为识人不清,自甘堕落与方禹搅和在一起,也怪不得旁人不帮她一把了。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凤遥忽然出声打破凡音尘心中的猜想,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秦念存当真是被冤枉的。 虽然他对秦念存了解不多,但以秦念存的性情,能看上方禹这种人才是怪事一桩。 秦念存置身大火之中,眼眶中含了热泪。她想起当年的事情,心中十分后悔。 当年狐王福它沱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跟着福它沱离开,要不是当初的犹豫不舍,她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被大火呛出了眼泪,喉咙里塞满黑烟,忍不住轻咳出声。 大火迷离了她的双眼,泪水汗水尽数涌了出来,就在这一片模糊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只雪白雪白的狐狸,那只狐狸还有一双独特的血眸,血眸之中满是怜惜。 “福它沱,你来了对吗?”秦念存眼中又有了光亮,福它沱有一双血眸,让人过目不忘的血眸。 她冲着那个方向,拼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嘶吼:“福它沱,我愿意跟你走,你把我带走吧!” “你心里果然藏着男人!”童意欢霍然愤怒的指着秦念存,手指都在发抖。 秦念存听着童意欢愤怒的指责,努努嘴想辩解着什么,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脑袋。 她脑子一片空白,就算她想反驳,想去解释,可她再没有力气去挣扎了。 福它沱? 凤遥猛的站起身,抬手掷出了玉鲛毯,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广场中央。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钻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一只手臂缠绕上秦念存不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臂给吊着秦念存的那根铁索送去一掌,秦念存就这样软在了他的怀里。 凡音尘在待在酒楼的围栏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主上一听到福它沱的名字就立刻决定救人,它可从来都不知道福前辈在主上心里有那么重要的位置。 更让它疑惑不解的是,秦念存什么时候和福前辈扯上关系的?福前辈貌似已经消失了许久。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着浅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缓缓落到一块精致的飞毯上,他怀里还虚搂着被大火烧得衣衫褴褛的女子。 广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变故,心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果然有奸夫啊。 只是,这奸夫长的也太俊美了些,难怪秦念存会枉顾门规甘心沉沦了。 凤遥抱着秦念存,对方被烟雾熏的太久已然昏迷了过去,她腿上的布料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两条玉腿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原本的肤色。 他稍微转移了一下抱着女子的姿势,好让自己宽大的袖袍能将女子惨不忍睹的下半身遮盖住。 “你给我放开他!”童意欢反应过来,怒不可遏的挡在凤遥身前。 她毕生最得意的徒弟,终究还是被这些臭男人给玷污了! 凤遥操纵着玉鲛毯离开的动作一顿,他原本有心不想惹事情,无奈这老变态妖婆自找麻烦。 如此也好,待他顺便把方禹也给收拾了。这些年凤沃被方家四处追捕,这些气总算有个名头发泄出来了。 凤遥操纵着玉鲛毯调转了方向,飞快往黑压压的人群滑去。 “不好,他要逃跑。快追!”童意欢大喝一声,率先追了上去。 月隐门其他女弟子得到命令,皆四面八方的朝着飞毯的方向追去。 广场下的人群纷纷抬头,打算观摩这一场抢人的戏码,却不想戏还没看成,那条飞毯状似失控般朝人群的方向跌落下来。 人群霎时间惊呼着作鸟兽散,飞毯依旧往人群的方向坠落。 月隐门的弟子如临大敌般冲着飞毯的方向飞去,飞毯却忽然停了下来。 月隐门弟子有些愣神,但还是飞快的把飞毯围了起来,防止那个年轻俊美的男子再逃跑。 只是,那个男子手里怎么还多了一个人?他手里多出来的不是昏迷的秦念存,而是另一个男人。 月隐门弟子怔了怔,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年轻男子以为随便抓一个打酱油的围观群众,就可以威胁她们了吗? 真是好笑。 “你不用妄想我们会为了一个围观群众而放你走的,你手里的根本不是筹码,只会是你的催命符。”江晚蹿了出来,她眼睛里都喷出了火。 这个年轻男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竟然好死不死的抓方禹当人质,这人可是她许以重利,费了许多功夫,给秦念存安排的“奸夫”! 筹码?凤遥好笑的看了一眼江晚,他需要这东西吗? “你想多了,这个男人才是罪魁祸首,我不过是想解决这件事情而已。” 凤遥开口,声音清冷淡然。他抬手把自己手里拎着的男人扔到了广场上,一条手臂还紧紧搂住秦念存。 方禹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缠绕上了一条如游蛇般的铁链,他都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开始往下坠,最后狠狠的砸在了硬邦邦的地面上。 方禹疼的龇牙咧嘴,只觉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他想爬起来,可是四肢都被一条冷冰冰的铁索给桎梏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想用巧劲挣开,却发现这根铁索桎梏的不仅仅是四肢,还打散了他一部分的灵力。 “你们要解决事情拉我下水干什么?秦念存和男人有染,如今这个男人就在这里,你们还不快点把我给放了!” 方禹怒吼着,满腹憋屈,他明明好好的躲在人群里看戏,莫名其妙就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捞了上来。 他本来完全可以反抗的,可陌生男子速度快得惊人,三两下就控制了他的手脚。 “童门主,今日之事,我已经把真正作祟的人抓到你面前了,你看着办吧。”凤遥一边说着,还微微侧了侧身子,对不远处的凡音尘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 童意欢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抬腿上前几步,狠狠的逼视着凤遥:“你就是作祟之人,害我徒儿之人,休想狡辩!” “师父,二师妹就是被这个男人欺骗的,我们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祸害二师妹,再祸害我们月隐门弟子了。” 凤遥奇怪的看了江晚一眼,好笑问道:“你刚才不是还是方禹才是所谓的奸夫吗?怎么现在又扯到了我的身上?” 第247章一年也就几次而已 凤遥探究的目光落到了江晚身上,这个女弟子有些奇怪,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童意欢耳边嘀嘀咕咕,说出的话更是恶毒,一句句都把秦念存往死路上逼。 难不成今日之事,还有这个女弟子的手笔? 江晚被凤遥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一阵心虚,她连忙镇定心神,耿着脖子急声道:“你现在还抱着二师妹呢,说你不是奸夫谁信啊?” “抱着就是奸夫吗?”凤遥沉吟,装模作样的侧着脑袋思考片刻。 等到凡音尘紧赶慢赶从不远处的酒楼跑了过来,凤遥把手里的女人交到凡音尘手里,才轻飘飘的跃下了玉鲛毯。 “那我现在过去抱你一下,也是你的奸夫了?”凤遥嘴角挂着兴味的笑,迈开步子就朝江晚的方向走去。 江晚吓的浑身一颤,连忙躲到了童意欢身后。她是知道的,师父最讨厌的就是男人了,要是她在师父面前和男人有肌肤之亲,师父还不得从此膈应她。 “臭男人,休想再欺辱我月隐门弟子!”童意欢怒火中烧,飞身扑向凤遥,手里拎起一根铁杵模样的灵器,朝着凤遥狠狠掷去。 凤遥没费什么功夫就躲开了,他如今有能力与童意欢一较高下,只不过要付出很大的力气。 他和童意欢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吃饱了撑着他才会去白费力气。 “你是万象宫宫主凤遥?!”如蝉蛹一般被扔在地上的方禹忽然惊讶的大叫出声,他在上青宗的继任大典上见过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当时还带着天价贺礼在上青宗山门大出风头,他和许多家族门派开了许久的热闹。 没想到,今日他又见到了凤遥,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万象宫?童意欢追着凤遥打的动作瞬间凝滞,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江晚反应过来,连忙跑到童意欢身边,贴在她的耳朵贴心的解释道:“师父,这些年来我们月隐门门下许多商行的盈利都大不如前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银袍人开设的商行,而这些银袍人背后的大东家,就是万象宫!” “什么?!”童意欢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一脸说了好几个“好”字,才恶狠狠道:“万象宫不仅祸害了月隐门的生意,还祸害了月隐门的徒弟。今日,你这大东家别想离开!” “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留得住我。”凤遥勾起唇角,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甚至隐隐有不屑之意。 童意欢看得窝火,拎起铁杵朝凤遥那张讨厌的脸砸去,可她的铁杵还没碰到凤遥,凤遥就往月隐门的女弟子堆里钻去。 月隐门的女弟子也不是吃素的,凤遥一凑过来,一个个都各显神通,什么武器法术都往白凤遥身上招呼。 凤遥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女弟子堆里,太虚术在他手里被使用的淋漓尽致。 往往是一个女弟子正要攻击他的时候,他一眨眼又跑到了另一个女弟子身后,不是顺势摸一把大腿,就是拽下女弟子缠在发间的发带。 女弟子何曾被男人如此近身,又何曾被触碰过男人,而这一次,这个男人还往她们大腿上摸。 女弟子们一个个披头散发,尖叫连连。更有甚者浑身抖如筛糠,牢牢抱着自己的身子,吓的小脸惨白。 这些女弟子,自小就被月隐门洗脑,潜意识里都把男人当成了洪水猛兽,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凤遥虽是凤沃的化身,可他此刻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往女弟子堆里一钻,一路摸摸这个弟子的脑袋又摸摸那个弟子的大腿,还不得把这些女弟子都给折磨疯。 “不要脸!不要脸!”童意欢气得一张老脸通红,她想拿铁杵砸死凤遥,偏偏这个臭男人来来回回只出现在月隐门的女弟子身边。 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广场上四散开来,去而复返的围观群众远远看着这一场闹剧,不,应该是喜剧。 平日里月隐门的女弟子一个个都是紧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他们哪里能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女弟子们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的样子。 童意欢耳朵里塞满了各种尖叫声,只觉得无比丢人。这一刻,她看自己门下的弟子们,都像是在看一堆垃圾。被臭男人玷污过的弟子,一个个都是脏东西。 她怒吼一声,再不去顾忌弟子们的安危,手里的铁杵就直直往凤遥的脑袋上砸去。 凤遥眼见着铁杵飞过来,轻轻巧巧闪身躲开。他这一躲,身后“哐当”重物相撞的声音传来。顷刻间就有温热的血水飞溅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后背。 一个女弟子当场被童意欢砸中脑袋,童意欢这一铁杵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那女弟子天灵盖瞬间碎成了渣渣,脑浆迸裂,狠狠的跌落在地上。 凤遥皱着眉头往女弟子倒下的地方看了过去,那女弟子脑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只有一双眼睛歪歪斜斜的,却仍然瞪得大大的,眸中爬满触目惊心的恐惧之色。 女弟子身下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蔓延开来,满地鲜红,看的人心惊胆战。“呼”铁杵带着风声又朝凤遥的脑袋上招呼,他连身子都没有移动半分,下意识施展太虚术,那根铁杵就直直的穿过他的身子,砸在了另一个女弟子的心口...... ...... 广场上相继有女弟子倒下,血水飘飘扬扬洒满宽阔的广场,那堆冉冉大火不知什么时候渐渐熄灭,女弟子们依旧在不断的尖叫。 只是,这尖叫不是因为被凤遥摸了脑袋摸了大腿,而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童意欢已经完全杀红了眼,她手里的铁杵根本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完全是乱砸一通。与其说她是在和凤遥打架,不如说她仅仅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凤遥轻飘飘的站在半空中的玉鲛毯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童意欢此刻的状态几近癫狂,月隐门弟子挡不住她的攻势,围观群众们一见情况不对头早就跑开了,一时间竟无人上前阻止童意欢杀人泄愤。 阻止童意欢杀人?开什么玩笑,童意欢可是中原第一门派月隐门门主,修为高超,蛮力竟惊人,这样一个古怪的老太婆,谁敢轻易去沾惹,更别说在此时的童意欢眼里,人命只是她泄愤的工具。 “她又发疯了......” 凤遥猛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平静的声音,眼前又是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大长腿一抬差点就要把身后的人给踢下玉鲛毯。 凡音尘生怕凤遥误伤到无辜的人,雪白的身子飞快蹿出,扑在了凤遥的靴子上,连忙解释:“宫主,是秦念存醒了。” 凤遥顿了顿,默默收回长腿,转头面对着秦念存。 凡音尘早在他与童意欢打斗时就把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披风裹在了秦念存身上,是以此刻的秦念存脸上虽然黑黢黢的,长发也被烧掉了不少,但最起码还能看。 “我师父精神有点问题,不发作的时候还好,一旦发作那必然是月隐门的灾难。” 秦念存声音很平静,似乎对眼前血腥残暴的场景见怪不怪了。她略微顿了顿,继续补充说道:“她现在正处于发作期。” 凤遥嗤笑一声,声音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满是嘲讽的话:“一发病就杀人,月隐门的弟子可真够耐杀的。” “我师父一个也就发作个几次,仅此而已......”秦念存平静辩驳,一副你不要把我师父想的那么糟糕的架势。 一年几次?而已?! 仅此而已? 第248章说的跟真的似的 一年几次?而已?! 仅此而已?! 凤遥有那么一刻钟的眩晕,童意欢精神病发作一次就要把这么多的弟子砸成碎渣子,一年下来得有多少弟子无辜丧命,这消耗量可比闲浮岛上那些食血峰乌要惊人。 然而秦念存居然说一年才几次而已?他没有听错吧?! “是你惹得她发作的?”秦念存仍然一脸平静的看着玉鲛毯下面疯狂践踏女弟子血肉模糊尸体的童意欢,仿佛那个古怪的老太婆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凤遥摊了摊手表示无辜,他也没做什么事情,童意欢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们宫主就是飞过去把你抱下来,再顺道拽了月隐门女弟子几根发带,那个老太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和我们宫主没有关系啊。” 凡音尘连忙站出来澄清,边说还边使劲的摇晃脑袋。 秦念存看着凡音尘雪白爪子上捏着的那几根迎风飘舞的发带,内心一片凌乱,这还叫没什么关系? “我师父看着你们宫主调戏门中弟子,肯定会受不了的,在她眼里,被男人碰过的女人,都是随时可以处理掉的垃圾。” 秦念存说了半天,恍惚发现自己貌似抓错了重点,她刚才貌似听到了这只狐狸说有个宫主把她抱了下来? “你......你刚才当着我师父的面把我从大火上抱下来?!”秦念存捂着脸,眼底写满恐惧。 凡音尘立刻就来了话头,它微微仰着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陶醉般动情陈述:“你是不知道,我们宫主当时有多么帅气,衣袂飘飘,迎风飒飒,搂着你的小蛮腰跨过熊熊大火,你还在我们宫主的怀里躺了许久......” “行了,再说就过头了。”凤遥很不给面子的敲了敲凡音尘的脑壳,这只狐狸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鬼灵精的,跟那个喜欢看小话本的树妖落桐有得一拼了。 凡音尘兀自不服气的嘟嘴,目光哀怨的逼视着凤遥:“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秦念存现在身上的披风都是你的呢。” 秦念存眼睛瞪的溜圆,手掌拽紧身上的披风,下意识就想把身上这件充满男性气息的东西给拽下来。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被火烧得七七八八的衣裳,最终还是停手作罢。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消化完这个惊人的事实,绷着个脸又红着个脸表情十分别扭的道谢:“宫主,秦念存在这里谢过救命之恩了,来日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向我开口便好。” 凤遥满意的点了点头,秦念存这姑娘倒是个拎得清的,要是换做月隐门旁的女弟子,被男子救下,还不知会不会记恨那男子碰了她的身子呢。 “不用等到来日了,就现在吧。”凤遥大手一挥,也懒得再去拐弯抹角试探。 几人在半空中的玉鲛毯上说的起劲,全然忽略了底下广场正杀的起劲的童意欢。 此次来到落霞坊执行火刑的女弟子们尽数倒在地上,在童意欢一阵歇斯底里的发泄下,这些女弟子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玉鲛毯眨眼间在落霞坊上空消失,而早就收到消息的云卿等银袍人躲在暗处看完这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戏码,忍着想干呕的冲动悄悄折返,回了总商行的驻地。 玉鲛毯上,在秦念存一脸不解中,凤遥淡淡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让福它沱带你走,你们之间......” “你别误会。”秦念存似乎知道凤遥想问的是什么,连忙澄清自己和福它沱的关系:“福前辈是想让我帮他照顾一个人,至于为什么偏偏找上我,是因为它觉得我比较稳重,适合照顾人。” 她说着,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嘀咕,没想到长得如此仙气的男人也爱八卦,还是去八卦一只妖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要照顾谁?你知道福它沱现在在哪里吗?”凤遥抓住秦念存话里的重点,哗啦啦甩出了好几个问题。 秦念存微微拧起眉头,这些人不是福它沱那边的人么,怎么会对福它沱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心里打了个突,若是这些人是福它沱的朋友后辈那还好说,万一是仇人,那她岂不是给福前辈招惹麻烦了么? 想到这里,秦念存忍不住疑惑问道:“你们和福前辈是什么关系?” 凡音尘反应飞快,立刻就朝秦念存丢去一个“你这都不知道”的鄙视白眼,一本正经开口解释:“福它沱是我老祖宗,不过前一阵子我们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至今了无音讯,我们十分担心。” 凡音尘无力的垂下脑袋,刻意做出哀伤状。 凤遥:......说的跟真的似的。 “你们是因为听到福前辈的名字,才跑过来救我?”秦念存瞬间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点,她是在喊出福它沱的名号后才获救的,现在这些人又问起了福它沱的事情,搞不好她面前的一人一兽是福前辈的朋友甚至后辈。 凤遥本来下意识想摇头的,可被他生生止住了,老半天才憋出一个“是”。 他救秦念存确实是为了福它沱的,准确来说应该是福它沱的下落,只不过并不是秦念存以为的朋友后辈,而是为了算账报复。 当年福它沱背弃九年之约,他这么多年来再没有福它沱的消息,还不知这只老狐狸如今躲在哪里逍遥。 如今,秦念存和福它沱有联系,他若是能从秦念存身上下手,找到福它沱,那他定会好好的,和福它沱算背弃诺言的总帐。 凤遥顺着凡音尘铺好的路,忧心忡忡道:“秦姑娘,你要是有福前辈的消息,麻烦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已经找福前辈许久了。” 秦念存并没有起什么疑心,凡音尘这么大只的狐狸就站在她面前,相似度和福它沱几乎是百分之百,当然,前提忽略那只有四条尾巴的屁股以及略显娇小的体型。 凤遥几分在玉鲛毯上惬意的聊天唠嗑,那边的童意欢好不容易发泄完自己怒火和憋屈,看着广场上一大片看不出原本形状的尸体,她只感觉到了无比强烈的快感。 童意欢收回血淋淋的铁杵,举目四顾,竟发现秦念存和那个男人逃的无影无踪,顿时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万象宫!银袍人!抢我月隐门生意,毁我月隐门弟子,我童意欢定不会善罢甘休!” 玉鲛毯上,秦念存在某个男人某只狐狸精心策划的谎话里,单纯认真道:“福前辈说了,如果我想清楚的话,就去西方它沱山找他。” 凤遥和凡音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目光交汇处都是满满的得意,他们一唱一和之间就成功把福它沱的藏身之地给挖出来了。 凤遥心中暗道,原来这狐狸是躲回老巢去了。这么多年,他竟没有想到要到它沱山看看,当真失策。 凡音尘却是有些担忧,老祖宗已经有三阶分灵界的修为,又有千年狐王的见识,在云海这种修炼水平普遍低下的地方,大部分的灵师都不能拿它怎么样。 可是,老祖宗被困西方千年,又怎么会甘心躲回它沱山呢?这事实在诡异。 凤遥得了自己想要了答案,心里也轻松不少,也有闲心思操心起秦念存的事情。 “多谢秦姑娘告知,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凡音尘连忙接嘴,一脸关切道:“秦姐姐,你千万不要再回月隐门了,你这一回去,就不是火刑可以解决的了。那个老妖婆,肯定会把你砸成肉泥,可以做饺子馅的那种。” 第249章美人计 凡音尘故意说得十分夸张,其实秦念存回不回月隐门跟它关系不大。 可是秦念存好好一个眉清目秀的清秀佳人,要被月隐门那些破门规束缚一辈子,它想想就忍不住替云海的男人觉得可惜。 剁成饺子馅?秦念存确实被恶心了一把,其实她心中早就有了决定,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回月隐门了。 她从小敬畏爱戴的师父,今日竟要活生生烧死她,明明这一切都是江晚和那个男人在捣鬼,她却要承受最后的恶果。 她算是看透了,无论她有多么努力,对师父有多么孝敬,都不能勾起师父对她的怜惜。 师父从来就没有变过,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不愿去接受罢了,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好,师父就能好好待她。 可是到头来,这一切美好,都在了一场大火之中泯灭了。 “小狐狸,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回去了。”秦念存抬手摸了摸凡音尘的脑袋,却被后者傲娇的躲开了。 凡音尘边躲闪边淡定问道:“你是要到西山去找福它沱?” 秦念存尴尬收回手,沉吟片刻轻声道:“我只剩下这么一条路了,以我对童意欢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去找福前辈,才能保住这一条性命。” “你知道它沱山的具体位置?”凤遥狐疑问,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得慎重对待。 秦念存茫然的摇了摇头,西方她听说过,那个地方很大,但再大的地方,也总能问到出路。 凤遥默了默,这姑娘跟凤沃当初一样,也是什么都不清楚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西方。 只是,当年的凤沃运气好,随便找了一个山头就是福它沱的地盘。 可西方的山脉延绵数万里,它沱山只是其中十分渺小的一座,秦念存有没有凤沃当年的运气还真是不好说。 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凤遥还是提醒了一句:“秦姑娘,西方不是什么好闯的地方,那里千年老妖兽比比皆是,要是遇上了,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秦念存一下子脸都吓白了,福它沱只说去西方它沱山找它,可从来没说过西方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若西方真如凤遥所说的那般恐怖,那她还不如待在中原安全。 秦念存踟蹰着,忽然就泪流满面,动情说:“我今日给万象宫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想着一走了之。你们不仅不怨怪,还替我考虑到这份上,我实在无颜以对。” 她边说,边捂住脸低下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 “这......”凤遥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了所以然来。他潜意识里就没有月隐门的麻烦当回事,以童意欢的精神病,迟早会自取灭亡。 再说了,方禹被他五花大绑丢在广场上,现在估计是被童意欢给误杀了。 方家族人什么秉性他不清楚,但在记仇和报复这一点上,方家敢称第二,云海没人敢称第一。 光凭凤沃当年在大比上对方家做的那些事情,就已经足够方家苦苦追捕凤沃近二十年还不带间断的。 童意欢失手杀了方禹,那可是方家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方家族人要是能忍的下去,那就不是方家了。 对于月隐门,他一点都不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只会是那一个渔翁。 凤遥听着秦念存感动不已的哭声,终究有些不忍心。他拍了拍秦念存的肩头,轻声安慰道:“我去过它沱山,可带你去,但是......” 凤遥一个“但是”还没有说完,秦念存立刻飞快的闪身躲过他的触碰,凤遥的手僵在了半空。 随即秦念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抬起脑袋,脸上还挂着两泡眼泪,却是笑嘻嘻道:“那就劳烦宫主带我过去,念存感激不尽。” 她相信凤遥果然没错,这一人一兽不是福它沱的朋友就是福它沱的后辈,不然又怎会得知它沱山的具体位置。 凤遥:......这姑娘是绝对是故意的,天生的戏子啊! 凤遥轻哼了一声,以为这样他就会乖乖屈服? 他抬腿走到玉鲛毯边缘,背对着秦念存,一脸生人勿进:“我一时半会也抽不开身,去西山的话还有再等上一阵子......” “没事没事,我能等的。”秦念存连忙接嘴,她相信凤遥不会骗她,毕竟云海的好人不多了,特别是凤遥这种类型的好人。 ...... 等到凤遥带着一身血回到总商行的驻地时,云卿装模作样跑出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凑到凤遥面前。 “宫主,你这是怎么了?这才出去多久呀,怎么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云卿吓的脸都白了,满脸不可置信。 凤遥身上的干净的蓝色锦袍上沾了许多鲜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实际上,这些血都是月隐门女弟子喷溅到他身上的,他只是弄脏了衣服而已。 凤遥淡淡看了云卿一眼,这姑娘怎么说也是久经商海,况且凤遥和她又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吓成这副模样。 “没事,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凤遥轻声敷衍了一句,他是知道的,云卿八成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的。 很快,凤遥就知道云卿究竟是装给谁看的了。 秦念存见云卿吓的不轻,不禁羞愧的低下了脑袋,“抱歉,宫主都是为了救我......” 云卿一见秦念存,顿时火冒三丈,三两步跑到秦念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恶声恶气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害得我们宫主成了这副模样,要是我们宫主有个闪失,十个你都不够赔!” 秦念存猛的抬起脑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泼妇哪来的?人家宫主都还没说什么,这泼妇倒先嚷嚷起来了。 她努了努嘴,似乎是想反驳回去,但一想到凤遥沾满鲜红血水的衣裳,还是憋屈的闭起了嘴巴,撇着脸一声不吭。 云卿勾唇一笑,招呼上几个银袍人簇拥着凤遥往院子方向走去,而秦念存则是被孤零零的遗弃在大门口。 云卿凑在凤遥身边,脸上都是得意的笑。 凤遥看不过眼,忍不住揭破:“你是故意的。” 云卿听见凤遥的话,也不惺惺作态,坦然承认:“不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给秦念存一个下马威,免得她把宫主对她的好看成是理所应当的。” 下马威?凤遥十分认同,秦念存这家伙太恶劣了,刚才在玉鲛毯上还假惺惺用眼泪博同情。 “看到你这样,主上也就放心了。”凤遥情不自禁的感叹,他心知肚明,以云卿在中原的势力,不可能至今对落霞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然而云卿知道了这事,却冷眼看着他和月隐门的人周旋,不得不说,云卿对他太过放心了。 于是,等到凤遥坐在浴池里,身边是四个银袍女子伺候沐浴时,忍不住又感叹起云卿对他是如此的放心,竟送了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过来伺候。 若凤遥不是凤沃的化身,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估计会把这四个刻意做出妖娆姿态的银袍女子一个个翻来覆去吃干抹净。 凤遥嘴角噙着笑,他知道云卿是故意的,故意给他设下美人计,就是不知设下这美人计究竟意欲何为。 某个银袍女子凑到浴池边上,如葱般的手指轻轻沾了沾浴池里的水,那根高高翘起的兰花指极尽媚态。 “宫主,水有些烫,你热不热啊?” 第250章传说中的丹药 凤遥脸不红气不喘的待在浴池里,平静的摇了摇头,对于同为女子的凤沃来说,这么点小场面还不够看。 若云卿真有意使美人计,那还不如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过来,总好比现在这样,他和这些柔媚的银袍女子根本擦不出一丝火花。 凤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水里站起来,浴池里传出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四个银袍女子纷纷抬眸往去,这一看之下,一个个不由得脸红心跳,盯着眼前这具极富阳刚之气的身体都移不开眼了。 凤遥得意的勾起嘴角,他这具身子除了一张脸,其他的都是照着白遥的身材来的,几乎就是白遥的翻版。 凤沃见了白遥健硕的身材,都要忍不住啃上一口,更何况是这些一直裹的这么严实的银袍女子了。 某个银袍女人羞红着脸捧着衣裳走过来,羞答答的给凤遥穿衣,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一个地方看去,眼中尽是好奇和探究,心里早已乱成了一锅乱炖。 天呐,好想立刻推倒怎么办?! “你热不热啊?脸怎么这么红?”凤遥抬起双臂,任由几人打量,眼神不经意间瞥到自己身边某个脸红的都快滴出血来的女子,抬手碰了碰那女子的脸颊。 女子不躲不闪,主动把脸贴到凤遥手上,不好意思的捂着半边脸,笑的花枝乱颤。 “宫主......”女子一声娇弱的低吟,手臂如同水蛇般在凤遥身上游移,一路滑到身下。 凤遥:......还能不能好好穿衣裳了?还有,这萝卜是假的,都不知道能不能用。 其余几个银袍女子见这场面,立刻就迎了上来,脱衣服的脱衣服,拽裙子的拽裙子,火急火燎的就往凤遥身上爬,各种诡异的姿势都用上了。 凤遥身上挂着四个女人,还不等他做些什么,他猛然间想起了某件事情,身子一震瞬间就把身上多余的东西给震开了。 几个女人摔在地上,乍然离开凤遥温热健硕的身子,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就见凤遥扯过衣裳,自顾自灵活的系上腰带,再不看她们一眼。 “宫主,我们哪里做的不好吗?”某个脱光光的银袍女子可怜兮兮跌坐在地上,小脸上写满哀怨。 凤遥轻哼一声,他这具身子可是仿造白遥的,这些女人想睡白遥?做梦去吧。 他抬手掀开帷幔,转头对浴池边上几个晕晕乎乎的银袍女子投去十分不屑的一眼。 “你们,长的太丑,功夫太差,以后要是云卿送过来的还是这种货色,那就让她省点功夫,不必再送了。” 想勾引他?这些人道行还太浅了。 一句话说完,银袍女子还深陷在被人指责长的丑功夫差的悲哀之中,凤遥已经走了老远。 …… “什么?他居然敢我下次给他找些好货色?”云卿听完几个银袍女人的禀报,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 云卿被气的不轻,一开始她会想要使美人计,是因为听万象宫初字辈弟子说凤遥实际上是主上的男宠,才会想着替主上把把关,试试凤遥忠不忠心。 没想到,凤遥性格这么恶劣,这何止是不忠心,简直到了没节操的地步。 “是啊,他还嫌弃我们长得丑功夫差……”被凤遥狠狠鄙视的银袍女人抱着碎成渣渣的玻璃心嘤嘤哭泣,眼睛都被眼泪泡肿了。 云卿手里的茶杯应声落地,她有些慌,主上竟然找了这么个男人,除了皮相好点之外还有什么?花心?滥情? 她脸色一寸寸发白,主上现在肯定还不知道凤遥的秉性,要是知道了,以主上的脾气肯定不会容下凤遥放肆的。 她得赶紧去南域,见到主上,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免得主上继续被凤遥蒙骗。 …… 为万象宫一行人接风洗尘的晚宴如期而至,凤遥一身清爽坐在宴席上首,身边是云卿和上官瑞心,面前是摆满美食珍馐的长桌,底下是万象宫初字辈弟子以及在总商行有些地位的掌柜管事。 在云卿随意啰嗦完场面话,凤遥附和了几句后,宴席上渐渐热闹起来,就连上官瑞心都被凡音尘拉出去玩闹了。 商行这边的掌柜管事并没有因为多了万象宫的人就显得拘束,相反和万象宫的弟子吃吃喝喝,聊得更是热火朝天,唾沫横飞连菜都没顾得上吃几口。 凤遥无奈扶额,万象宫这些弟子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一顿宴席吃下了,这些弟子不知道又要八卦到多少小道消息。 “凤宫主看起来兴致趣缺缺,是这些吃的都不合口味吗?”云卿凑过来,意有所指问道。 凤遥目光一直在宴席里外逡巡,想趁着这个当口把还颜丹交给袁影。忽听云卿的问话,也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眼睛又往坐席上瞟。 云卿拳头紧了紧,看凤遥这模样,不知道在打什么坏心眼。她忍不住讥讽:“这也难怪,凤宫主连伺候的侍女都要挑姿色最上乘的,又怎么能吃得下这些普通菜色。”凤遥听到云卿阴阳怪气的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是在生我的气?” 云卿一噎,这问题她怎么回答都感觉怪怪的。她干脆闭紧嘴巴,一声不吭,再不理会凤遥。 凤遥叹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其实我没想要碰她们,是她们耐不住男色的诱惑,自己爬到我身上来的。” 云卿轻哼了一声,自认为看破了凤遥的伪装,不屑道:“你没想碰她们是因为她们长的太丑功夫太差。” “这话你也信?我逗她们玩呢。”凤遥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世上谁能理解他作为凤沃的化身,遇到同性爬上身求爱的心情? “对了,我怎么不见袁影呢?” 云卿一愣,难不成凤遥口味重到那种地步,连袁影那种被毁容的女人都吃得下? 凤遥一看云卿错愕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肯定又误会了什么,他忍不住敲了敲云卿的脑壳,认真问道:“你的思想就不能健康积极向上一点?” “你想对我们袁影做什么?” “主上一直挂心袁影脸上的伤疤,这是还颜丹,对恢复容貌有奇效,主上特地托我带过来给袁影的。” “还颜丹?!”云卿整个人如遭雷击,怔愣的看着凤遥手里的玉瓶。 她出身北地大族方家,对各种丹药也是有所耳闻的,还颜丹这种丹药一直都存在在古籍上的只言片语里,云海从来没有人敢说见过这种丹药。 然而现在,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丹药却出现在她眼前,还能治好袁影脸上十几年的旧伤疤,她不是在做梦吧? “你把丹药交给袁影把。”凤遥把玉瓶随意塞到云卿手里,看这情况,他是见不到袁影了。况且,他也懒得拿着一个玉瓶四处寻找袁影。 云卿触电般接过玉瓶,脸上满是虔诚之色,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不仅见到了还颜丹,而且这还颜丹还落在了她的手里。 “去!立刻把袁影给我找来!”云卿给身边的银袍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似乎知道事情严重,连忙跑开了。 云卿僵硬的捧着玉瓶,好像手里的不是丹药,而是一尊神佛似的。 凤遥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她几下,轻声笑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谁给你施了定身术吗?” 云卿心脏跳漏了一拍,连忙慌乱的扭住玉瓶,额头上都冒着一层虚汗。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这可是还颜丹!” 第251章恢复如初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这可是还颜丹!”她没好气的瞪了凤遥一眼,真不知道这个恶劣的家伙是怎么把还颜丹安安稳稳送到中原的。 凤遥诡异的沉默下来,女子对容颜的爱护程度是难以想象的,如今袁影的脸有恢复的希望,云卿小心翼翼也在正常范围里。 袁影很快就出现了,她头上依旧戴着斗篷帽,不仅把脸遮住了,就连脖颈也遮得严严实实。 “云卿姐,商行出了什么事情吗?”袁影一凑过来的迫不及待的发问,商行里能独当一面的掌柜管事都在宴席上,云卿会突然这么着急的把她叫过来,八成是商行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商行一切都正常。”云卿连连摇头,忍不住红了眼眶拍着袁影的手背。 这么多年了,袁影的脸总算是有救了。 袁影怔了怔,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底下的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开心,只有上首这边几个坐席的气氛有些奇怪。 她更不解了,除了商行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找到她的吗? 凤遥看着云卿热泪盈眶的模样,估摸着对方应该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干脆轻笑道:“袁影,你的脸有办法能够恢复如初了。” 袁影“呵呵”一笑,使劲甩开了云卿的手,冷声道:“凤宫主,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她声音很是冷淡,可她心中却有着隐隐的愤怒。这算什么,宴席吃吃喝喝太无聊的还要把她找来寻开心吗? 恢复如初?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最清楚不过了,她的脸有一块很大的缺口,自己看了都要倒胃口。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她的脸,除非能切去她脸上那块丑陋的伤疤。 可是有用吗?她曾经试过用刀子挖去自己脸上的肉,可笑的是几乎要把脸皮挖破了,那块伤疤丑陋的眼色还依旧存在。 她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偏偏还有人性格恶劣到拿她的脸来开玩笑。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凤遥神情出奇的正经,他认真道:“主上最近招揽到一个七品丹师,那丹师费了不少功夫炼出了还颜丹。” 他说完,仔细的观察起袁影的反应,可惜对方身上除了一双手,再没有别的地方是裸露在外的。 “袁影,丹药在这里呢。”云卿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激动的心情,擦去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把丹药捧到袁影眼前。 袁影一动不动在几人面前站了许久,一句话也不说。她的喉头在颤抖,心中上下起伏跳动的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一般。 凤遥笑眯眯的等着袁影接过还颜丹,他心中想着袁影摘下斗篷帽后的容颜,他曾经见过袁影原本的样子,只不过时隔多年,他早就记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袁影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音,接连不断的摇晃着脑袋,转身就跑,没几步就跑没影了。 云卿最先反应过来,手指依旧紧紧攥着装着还颜丹的玉瓶,这东西是主上给的,她相信这东西肯定会治好袁影的脸,可是袁影根本就不敢去相信。 “她估计是怕自己尝试过后会失望,会接受不了自己依旧丑陋的面目,我去劝劝她。” 云卿说走就走,撇下宴席上所有人,追着袁影的背影独自离开。 凤遥哑然,他没有想到,袁影对自己的脸居然敏感到这种程度,甚至对试药也恐惧到这种地步。 这些年袁影日日面对着受损的脸,心中恐怕早就是千疮百孔了吧。 ...... 在中原流连了几日,凤遥对宝字号商行的影响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三大宝字号商行在中原根本就是垄断一般的存在。 宝字号商行的影响力越大,他对白遥的想念就越深。这一切,都是白遥私底下,默默为他做的。 这一日,凤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知会了云卿一声准备启程回南域。 来的时候浩浩荡荡一整条灵舟的人,回去的时候只有寥寥几条人影,凤遥凡音尘,云卿以及秦念存。 万象宫初字辈的弟子都被妥善安排在商行各个岗位了,进行着离宫历练的任务,至于上官瑞心和云凡则被凤遥留在中原,美名其曰要在外面吃吃苦磨炼意志。 “宫主,我也要回去!” 凤遥和凡音尘踏上灵舟时,一个清秀佳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声喊道。 “你......你是袁影?”凤遥有些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浑身上下的肌肤白的都能发光的女人,还颜丹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这已经不仅仅是能够修复容颜了,还能让肌肤更加细腻莹白。他都忍不住手痒了。 他回去就让公孙华明再多炼几炉,这可是好东西来着。 “对,我要回去亲自拜谢主上!”袁影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她想起自己几天前的做派,还有自己吃下还颜丹后躲在院子里好几天不敢照镜子的怂样,都想狠狠取笑自己一顿了。 “袁影现在比我还要好看。”云卿满意点着头,看到袁影这样,她也就放心了。她那天晚上离开宴席追出去,发现袁影一个人躲回了院子嚎啕大哭,那架势似乎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的憋屈和心酸都哭干净。 那天晚上,她坐在袁影身边,把还颜丹塞到袁影手里,并没有强迫她吃下去,而是由着她自己选择。 其实她是知道的,袁影一定会吃下还颜丹,这姑娘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太害怕了而已。 凤遥边欣赏着还颜丹的奇特功效,边笑眯眯道:“你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等回了万象宫,我亲自给你说媒。” “宫主胡说些什么,又来拿我取笑。”袁影莹白的脸上红扑扑的,因为容貌恢复的缘故,她脸上一直挂着笑。 “我说真的,万象宫数百个男弟子,足够你挑的了。” 凤遥一句话,说得袁影都想跳下灵舟回院子躲起来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没了斗篷帽的遮挡,浑身上下各种不适应。 ...... 灵舟的速度飞快,也不知是顺着主人的心意还是怎么的,回南域仅仅才花了几天的时间。 凤遥一回万象宫,直接把云卿几人丢给云扬去处理,自己躲进了笛园里。 等笛园的院门再次打开时,凤沃俏生生的走了出来,她虽是极想念白遥的,但她还是先拐去大殿和云卿等人见面,等着处理完万象宫的事情再谈私情。 “主上!”云卿一见到凤沃进来,瞬间飞扑过来紧紧搂着凤沃。 云扬站在云卿身后,也是一脸的激动,她也有一阵子没见到主上了。 燕悠悠无聊的躲在粗壮的柱子后面,眼睛却死死的盯在凤沃身上,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漂亮女人就是让凤遥甘心做男宠的女人? 看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姿色,可她总觉得自家谪仙宫主要比她好看太多了。 秦念存和燕悠悠并肩站在一处,这两人在百年前的人魔大战中曾是战友,关系虽算不上亲密无间,但还算亲近。 “诶,你见了你们主上,不仅一点表示都没有,而且还躲起来了,你们宫主会饶过你吗?”秦念存动了动燕悠悠的胳膊,一脸费解。 燕悠悠生无可恋般的叹了一口气,慢悠悠道:“我倒是希望我们宫主折磨我,这样我就能和他打交道了,可惜我们宫主太慈祥了。” 秦念存嗤笑一声:“我看你们宫主是懒得理你吧。” 燕悠悠忽然想起什么,抓着秦念存的手背紧张问:“念存,我听凡音尘八卦说你们门主要烧死你,是我们宫主救了你的?” 第252章你不许娶她 秦念存点点脑袋,故意笑道:“可不是嘛,宫主把我从大火里救下来,为此还跟月隐门杆上了。” “我可警告你,不许对我们宫主芳心暗许,他不会接受你的。” 燕悠悠指着秦念存的鼻子好心警告,要是秦念存勾搭上谪仙宫主,估计她会狠狠的自卑一把,毕竟她都在宫主身边待了这么久,宫主愣是没看上她。 秦念存本来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被燕悠悠这么一说,忍不住逗弄道:“你怎么知道你们宫主不会喜欢我,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还会和月隐门对上,只为救我的性命?” “你......你太不要脸了,我回头见了宫主,一定要他把你赶出去!” 这边两人正吹胡子瞪眼,大殿上却是一派其乐融融。 云卿手捧着凤沃亲手炼制的灵剑,爱不释手,出声赞叹道:“主上,难为你把这事记了这么多年,其实我都已经着人炼制了好几把剑。” “有了主上这把,你那些剑都该扔了。”云扬酸酸的来了一句,倒逗的几个女人哄堂大笑。 袁影凑过来笑嘻嘻问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好浓的醋味啊?” “还能怎么了,有人吃醋了呗。”凡音尘盘腿坐在主位上,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柱子后面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 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名扬云海的青石四姝,现在居然为了主上幻化出来的男人争吵,这醋都白吃了。 凤沃几人以为凡音尘是在说云扬吃醋,纷纷指着云扬笑开了。 倒是柱子后面两个女人齐齐吓的齐齐噤声,燕悠悠又羞又臊的,抬腿就跑了出去,当着凤遥喜欢的女人面前吃醋,她都替自己觉得丢人。 “主上,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放弃我医治我的脸,袁影从前还怨恨过你,实在羞愧。” 袁影忽然跪在凤沃脚边,红着脸羞愧道。 凤沃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女子有多重视容貌,只是她此刻也没有办法说出安慰袁影的话,只能轻声说:“你快起来吧。” 云卿几步上前把袁影扶了起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是有些错愕的,当年魔徒伤了袁影的脸,错不在凤沃,可没想到袁影竟偷偷怨恨凤沃。 “你呀......”云卿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袁影的鼻尖,只是到了喉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横插一脚。 “主上,我刚才听说白遥那个混蛋居然要成亲了!”凡音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外面又跑了进来,气呼呼的嚷嚷开来。 “你......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凤沃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凡音尘不会骗人,可是白遥怎么会背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怎么不可能了,白遥那混蛋都已经把让人去暮光派提亲了!”凡音尘焦躁的跳着脚,它刚才跑出去外面听弟子们在嚼舌根,这才知道了这惊人的事实。 它觉着这事八成是真的,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况且那些弟子哪敢造上青宗闲浮岛岛主的谣啊。 池碧生?!凤沃吓的脸都白了,她才离开南域不到一个月,白遥就算是变心也要有个缓冲的时间才对,怎么突然就要和池碧生成亲? 况且,池碧生是池栾的女儿,池栾灭了白家满门,白遥怎么可能会娶池碧生,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可能!白遥不可能会娶池碧生!”凤沃喃喃自语,眨眼间就消失在大殿之中,她得亲自找白遥问清楚。 大殿上几个女人都还有点懵...... “白遥是谁啊?”袁影傻傻的问出声,她怎么感觉这大殿上的气氛有些沉重。 云扬叹了一口气,轻声解释道:“白遥是上青宗闲浮岛岛主,与主上相恋已久。” 她对白遥向暮光派提亲这事是有所耳闻的,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主上,也没有想到主上知道了这件事,反应会这么大。 说起来,主上的情路也挺坎坷的。前有凤家老祖负心,后有恋人另娶。 “什么?!”云卿怒喝,她刚才还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下子是彻底明白了,那个叫白遥的男人欺负了自家主上! 凡音尘跑到半路,发现自己追不上凤沃的速度,连忙火速折返回大殿,冲着里面几个女人暴躁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主上肯定是一个人跑到上青宗找白遥那混蛋算账,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你们还不快去帮忙震震场子!” 一番气急败坏的话震耳欲聋般在几人耳边响起,几个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出大殿往上青宗的方向而去,凡音尘还不忘招呼上初晴初雨等万象宫弟子。 凤沃风风火火跑到了上青宗山门处,懒得再等守门弟子盘查,直接一个太虚术就旁若无人的跑了进去。 白遥正站在院子的凉亭里,他在一刻钟之前收到消息,凤沃已经离开万象宫往上青宗方向来了,他估摸着凤沃再有一刻钟时间就能到了。 前几日他照例到冰室去看望遐迩,居然发现遐迩的情况很不好,竟已经隐隐有濒临死亡之态。 他知道,他不能再拖下去了,遐迩等不及了,无根草得尽早让遐迩服用。 可是他埋在暮光派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找到无根草的下落...... “白遥,告诉我事情不是真的!”凤沃忽然如鬼魅般出现在白遥身后,颤抖着声音,神色紧张。 白遥意外的转过脑袋,他预估的时间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凤沃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得多。 “小沃,你听我解释......” 凤沃心头凉了半截,白遥这是默认了? 她忽然出声打断白遥的话:“不用解释了,如果你要娶她,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都立刻给我退婚!” “白遥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小沃,池碧生是池栾的女儿,暮光派的大小姐,要是我娶了她的话,暮光派很快就会是我的了。” 凤沃垂下脑袋,忍不住落下几滴眼泪,她就知道白遥不可能喜欢池碧生,白遥娶池碧生只是为了利用池碧生。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白遥娶别的女人。 凤沃扑到白遥怀里,小小声道:“小白,暮光派我帮你夺,白家的仇我们一起报,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白遥看到凤沃掉眼泪,只觉心如刀绞,差点就要点头应好。 只是他一想到遐迩躺在冰室里,那张了无生机的面容,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如果再不尽快拿到无根草,只怕遐迩会撑不住。 “小沃,我等不及了。”他轻轻的搂住凤沃的腰肢,略微有些冰凉的脸颊贪婪的贴在了凤沃柔软的发间。 凤沃突然暴躁的推开白遥,猩红着眼睛怒吼道:“几百年你都等了,为什么你不肯再多等几年?” “小沃,我......” 凤沃抬手捂住白遥的嘴,尖声怒吼道:“白遥!我在这里告诉你,你现在把退婚我还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白遥为难的扯下凤沃的手,抱着她的肩膀温声劝慰:“小沃,来不及了,三天后就是成婚大典了,你能不能等上一阵子,只要......” “不能!你不许娶她,不可以!”凤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捂着耳朵,不愿再听白遥冠冕堂皇的解释,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娶另一个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 白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强制紧紧把凤沃搂在怀里,心疼到了极点:“小沃,你冷静一下。” “我没有办法冷静,你要是敢娶她,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第253章一刀两断 “我没有办法冷静,你要是敢娶她,我们就此一刀两断!” 凤沃咬着唇,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她这是气的,气白遥为了复仇,连自己的感情都能出卖。 白遥沉默下来,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可内心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之后他才鼓足勇气,轻声说道:“小沃,对不起。” 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遐迩死去,只有娶了池碧生才能尽快打听到无根草的下落,把无根草拿到手。 凤沃眼里噙着泪,后退几步,连连苦笑:“这么多年了,我竟是看错你了!” 她以为,白遥是骄傲自负的,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家破人亡的时候,还能一步步创立上青宗,毫不畏惧的立志要从池栾手里抢回暮光派。 可是,白遥现在离自己的目标不远了,就那么几步的距离,白遥却松懈下来,选择了一条捷径。 这本无可厚非,选捷径走是人之常情。可她无法接受,自己心爱的男人为了复仇无所不用其极。 “小沃,我很快就能把事情解决,到时候......” “到时候入主暮光派,再休了池碧生,和我在一起吗?” 凤沃嗤笑一声,上前几步狠狠的拽着白遥的衣襟,咬牙切齿道:“白遥,你娶了池碧生,我们就玩完了。” 她知道白遥并没有变心,白遥娶池碧生只是为了利用池碧生,可笑她此刻才恍然惊觉,原来仇恨可以让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 来无影去无踪,凤沃鬼魅一般出现,冷冷的丢下警告的话语后,眨眼就消失了。 白遥掩在宽大袖袍里的拳头都捏的变形了,只是他此刻只能忍。有那根三生红藤在,他也不怕凤沃躲起来他找不着。 “小沃,等遐迩醒了,我再好好补偿你吧......” ...... 等凤沃颓丧的走到上青宗山门口时,云扬云卿等人已经和门口的守卫打成了一片。 万象宫的人一见到凤沃出现,皆默契的停住了手,眼巴巴的瞅着凤沃。 “回去吧,都不要闹了。”凤沃走出上青宗宫门,发现守门的弟子正奇怪的看着她。 “你不是上青宗器殿的器师吗?怎么成了万象宫的主上?” 守门弟子对凤沃是有些印象的,毕竟上青宗的器师那么多,生的最好看的就是这个女人了。 “关你屁事。”凤沃看也不看守门弟子一眼,头也不回的丢下几个字。 她现在对白遥烦的很,顺带着连上青宗都讨厌上了,更不会对几个守门弟子有什么好脸色了。 守门弟子一下子怒了,上前几步把凤沃挡了下来:“嘿,你这女人......” 凤沃一脚把人踹飞,却很精准的控制住力道,这一脚并不会把人踹出事来。 其余守门弟子哗啦啦的围了上来,手里的长枪对准凤沃,一个个皆面带怒容。 凤沃走到云卿等人身前,拧眉面对着山门口一群如临大敌般的守门弟子。 她故意在山门口大肆教训守门弟子,这样一来白遥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被踹飞的守门弟子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朝地上吐了吐口水,怒道:“你个疯女人,我现在怀疑你混进上青宗盗取上青宗宝物。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 这是明摆着报仇了。 凤沃眼也不眨一下,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就窜到了那个怒吼出声的守门弟子眼前,抬手死死的捏住了他的脖颈。 “滚回去告诉你们白岛主,宝物被我拿走了,让他有本事到万象宫来拿啊!” 凤沃甩手把手里的弟子扔到持着长枪的弟子堆里,瞬间场面一片混乱。 “我们走。”凤沃掷出手里的灵舟,招呼着云卿等人离开。 “主上,你受委屈了。”一站到灵舟上,凡音尘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凤沃抬手揉了揉凡音尘的脑袋,平静道:“没事,我已经拿上去上青宗的守门弟子出气了。” “你那哪是出气啊?我看那些守门弟子一个个都还活蹦乱跳的,有你这么出气的吗?” 凡音尘哭的更凶了,泪水哗啦啦如流水般往外淌,尖细长脸上的毛都打湿了。 云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凡音尘哭管个屁用啊,对于白遥那种负心的臭男人,还得用拳头说话。 她走到凤沃跟前,拍着凹凸有致的胸脯保证道:“主上,你想怎么做,只管说一声,就算你要我杀了白遥,我也应下了。” 凤沃苦笑的摇了摇头,干脆实话实说:“云卿,你知道吗?你们这些年能在中原发展的那么顺利,全都是白遥在暗中帮忙。” “什么?!”云卿一时没反应过来,负心的渣男还为主上做到了这份上?这好像有点不符合她对渣男的认定。 倒是云扬比较沉着,她手托下巴,冷静分析着:“找主上这么说的话,那白岛主对主上还是有几分真心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娶池碧生那个女霸王?” “是啊,那个女霸王有什么好的,又凶又老,哪有主上年轻漂亮。” 凡音尘抽抽搭搭的瞅着凤沃,白遥那家伙肯定是被瞎了眼,这么好的主上都要辜负。 凤沃并没有答话,静静敛下眉,转身走进了舱房。 云卿几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准凤沃的心思。 云扬心中暗忖,主上这到底是伤没伤心,为什么主上被恋人背叛,表现出来的只有怒容没有哀伤呢? ...... “猖狂!万象宫简直太猖狂了!” 纪来心把面前的桌案砸的噼啪响,一边怒骂还一边偷偷拿眼睛瞄着坐在一边从容喝茶的白遥,巴不得能凑到他面前挖出一点点表情松动的痕迹来。 他知道少主决定要娶池碧生时也是吓了一跳,这决定做的也太突然了。 他私心里是不想少主把那尊女霸王娶回家的,池碧生一嫁过来,万象宫还能有几天安静日子。 白遥眼观鼻鼻观心,淡定自若的端着手里的茶杯,并不理会纪来心虚张声势的怒火。 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手下这几个老人有多恶劣,知道他求娶池碧生凤沃必然会生气,一个个早就搬来了凳子,就等着看他在两个女人之间为难呢。 呵呵,这些人怕是要失望了。 贺子斟见纪来心的方法不奏效,干脆亲自上阵,走到白遥身边忧心忡忡问道:“少主,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心里早就笑开了,少主明明心系凤姑娘,却要给自己找罪受,偏偏在这个时候答应池碧生的要求,派人去暮光派求娶池壁生。 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颜豫那家伙被少主指派去暮光派时那万般不情愿的眼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白遥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根本没把这几人的试探放在眼里。 落桐看不下去了,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旁敲侧击对少主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啊。 它干脆跑到白遥面前,拉着他的手臂问道:“少主,你真的不在意凤姐姐吗?” 白遥看也不看落桐一眼,淡淡道:“你们把我找来就为了这些小事?” “这还是小事啊?!凤姐姐那么温柔的一个人,都跑到山门处发火了!” 落桐狠狠的吃了一惊,从前凤姐姐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少主都舍不得。今日凤姐姐这火肯定是故意发给少主看的,少主却无动于衷。 “你们还是好好准备一个月后的成婚大典吧。”白遥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站起身离开了大殿。 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和凤沃还有很长远的未来。可是遐迩没有,遐迩危在旦夕。 第254章两个月的身孕 “主上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么久了,我怕主上想不开啊。” 云扬纠着手指头在笛园里徘徊,这都快一个月了,不管她在外面怎么哄,主上都跟聋了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看想不开的是你,主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男人就寻死觅活?”云卿嗤了她一声,跟了主上怎么多年,云扬对主上的了解还不如她呢。 云扬咬了咬牙,抬手捅了捅云卿,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你去敲敲门吧?” 凡音尘从房门边上走过来,无奈的叹息一声:“不用敲了,敲过了根本没用。” 它颓丧的坐在地板上,身上原本光鲜亮丽的毛发乱糟糟的,一点光泽都没有。 几人正在房门口叽叽喳喳,忧心不已,不料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几人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飞快冲到房门前,却看到差点让他们吓掉魂的画面。 凤沃费力的扶着门板,一张脸惨白如纸。她微微弓着身子,紧紧捂住肚子,虚弱站在门口。 “主上!”云卿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凤沃。 这一扶之下,才发觉凤沃身子轻飘飘的跟纸片似的。 云扬颤抖着双手扶住凤沃,声音里都带了些哽咽:“主上,你怎么病成这副模样?” 凤沃被人一左一右扶着,这才能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抬眼望向院子外面,有气无力问:“白遥还没有来找我吗?” “主上何苦再想那个混蛋......”凡音尘谩骂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凤沃忽然弯下腰,剧烈的干呕起来。 “呕......”凤沃只觉一阵阵的反胃接踵袭来,明明她这一个月来都没吃什么东西,怎么还会闹肚子。 “主上!”云卿云扬当机立断把凤沃搀扶回屋,小心翼翼的把凤沃放到床上。 凡音尘却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愣愣的跟了进去,惊恐道:“主上,你......你......” 它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有什么话就说!”云卿回头扫了凡音尘一眼,没看主上现在难受么,话都不能捋顺了再说。 凡音尘欲哭无泪,它是太震惊了好不好? “主上,你还记得延胜当年怀着九九的模样吗?”凡音尘跳到床上,小心翼翼的坐在凤沃手边,担忧的看着她。 凤沃点了点头,边回想边叙述:“我记得,延胜那时候干呕不止,上官雄说那是害喜......” 她说着说着,眼睛越瞪越大,几乎都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失神般喃喃自语:“你是说,我肚子里有个孩子?!”、 这怎么可能?她要做母亲了吗? “主上怀孕了?!”云扬惊呼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一个孩子能影响的人太多了。 “孩子是谁的?”燕悠悠在外面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冲进来惊恐问道。 这个孩子最好不是凤遥的,她可不想看着自己的谪仙宫主当爹...... 凤沃怔怔的坐在床上,随手拉住自己身边人的手,连忙吩咐:“快,去给我找个药师。” 她要先冷静下来,不能自己吓自己。她只是干呕而已,说不定只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再说了,她和白遥对那事也没有多热衷,认真算起了也只有一次。那就是白遥失去理智的那一天晚上,孩子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怀上的。 “好,我立刻请药师过来。”云卿点头就要跑出去,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不用了,我会些医术,把个喜脉不在话下。”秦念存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朝凤沃轻巧的施了一礼。 她还要靠万象宫的宫主为她找到它沱山,凡事礼貌些总是没有错的。 “对,念存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好,有念存在,肯定比外头那些药师好。” 燕悠悠连忙推着秦念存在床边坐下,她等不及要知道这个主上到底有没有怀孕了。 “小心点,你可千万仔细些,这可是要命的事。”凡音尘不放心的守在床边,看着秦念存替凤沃把脉,那是各种不放心,这女人也不知道可不可靠。 秦念存奇怪的看了一眼凡音尘,狐疑问道:“怀孕是喜事啊,怎么会是要命的事情呢?” “好好诊脉,专心些。”云卿冷声打断秦念存的问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个秦念存是在故意试探,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云卿在万象宫的威慑力要比云扬高,不为别的,云卿一身干练的气质就秒杀了不少人。 再者,整座万象宫还要靠云卿管理的商行供养,关系到晶石,万象宫的弟子能不对云卿客气些吗? 整个屋子顿时沉默下来,安静的仿佛连空气都停止移动了。 半晌过后,秦念存才轻声笑道:“恭喜主上,您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但是......” “但是什么?孩子有问题?”燕悠悠一下子抓住秦念存的手,原本她听到前半句话心就冷了下来,自家谪仙宫主有可能要当爹了。 可是一听到“但是”两个字,她又忽然觉得有了希望。 云扬瞪了燕悠悠一眼,难得的发了一次脾气:“你才有问题,信不信我现在把你丢出万象宫?” 燕悠悠被这么一吓,讪讪的闭紧了嘴巴。 凤沃这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要做母亲了? 可是,孩子的父亲现在还没有来找她,不仅如此,孩子的父亲还要为了复仇去迎娶另一个女人。 凤沃忽然鼻子一酸,险险落下眼泪,这个孩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她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秦念存,但是什么?你说吧。” 秦念存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十分忧心。 “主上这阵子急怒攻心,在饮食方面也不太注意。要是不好好保重自己,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况且头胎三个月最是要紧,主上这才两个月就动了胎气。” 凡音尘忽然愤怒的吼叫出声:“主上,白遥那混蛋都要娶别的女人了,你凭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帮他生孩子?!” 孩子是白遥的?燕悠悠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的谪仙宫主还能仙气缥缈,要是来了孩子的话,那可是妥妥的拖油瓶。 秦念存眨了眨眼,这孩子居然还和上青宗的白遥有关系。 据她所知,那上青宗白遥也是一个难得的极品美男。这凤沃好大的福气,不仅有凤遥这个男宠陪伴在身边,就连白遥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动了胎气啊......”凤沃下意识默念,她有些心疼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要是早一点来的话,或许白遥因为一念之差暮光派提亲。 不过,现在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不算晚。 “主上,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不想要这孩子的话,得趁早拿掉,月份大了对身子损害很大。” 秦念存好心的提醒,她估摸着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能是私生子,也不知道白遥能不能容忍自己的亲骨肉流落在外。 况且,白遥都要迎娶池碧生为妻了,按照池碧生那暴脾气,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别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才怪呢。 她能够想象的到,这万象宫怕是不会再安宁了。 “什么也别说了,我要去上青宗一趟。”凤沃捂着肚子挣扎起身,她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最后劝一劝白遥,只希望白遥能够想清楚。 “主上,你现在这样可能进不去。” 第255章我是来抢亲的 云扬连忙稳稳的扶住凤沃,有些不忍心说出实情。 “怎么回事?”凤沃皱起了眉头,难道白遥还不让她去上青宗了不成? “今日是白岛主和池碧生的成婚大典,暮光派和上青宗都是云海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万象宫没有收到请柬,估计是进不去的。” 云扬额头上都见了汗,亏得当初凤宫主还在上青宗继任大典时送去天价贺礼,现在却连一张喜宴的请柬都弄不到。 凤沃却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上青宗不给万象宫送请柬才是正常情况。 在世人眼里,上青宗和万象宫早就成了积怨颇深的两家门派,公孙华明现在还在万象宫待着呢,上青宗能给万象宫好脸色才是怪事。 “帮我梳妆,我自有办法。”凤沃往自己嘴里塞了颗丹药,休息片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秦念存眼睛亮了亮,外头的传闻果然不错,万象宫的好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多。 这个主上刚才吃下的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货色,见效竟如此神速。 云卿抬手把屋子里闲杂人赶了出去,只留了云扬和一只死皮赖脸的狐狸。 “主上,你这样暴露在人前,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凡音尘在妆台前上蹿下跳,心事重重。 凤沃正往唇上抹胭脂,好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些,听到凡音尘的问话,轻轻一笑。 “方家死了继承人,童意欢不仅死了大徒弟还丢了二徒弟,这两家肯定会干上的。” “至于赤魔门......他们就算要斩草除根,目标也只会是我,可是他们现在再没有办法抓到我了。” 凤沃抿了抿唇,有化形术和太虚术在手,她要是还能被赤魔门抓去,那她干脆自投罗网算了。 云扬还是不放心的捧来一件藕色披风,主上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月,还动了胎气,先不说对孩子也没有影响,就是对自己身子损害也大。 “主上,你肚子里还有小少主呢,可不能马虎了。” 云扬正要把披风给凤沃穿上,凤沃却挥了挥手不肯配合。 云卿看出了凤沃的小心思,好笑的提醒:“云扬,给主上准备一件白色披风,纯白纯白的那种。” “还是云卿知道我心意。”她是去喜宴上闹事的,不全副武装去闹个彻底,她岂不是亏本。 凡音尘猛点头,兴致勃勃:“对,穿一身白去喜宴上,膈应死他们。” “你们都蔫坏蔫坏的。”云扬含笑扫过几人,顺从的翻找披风去了。 “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了......” 上青宗此时正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喜宴并没有摆在闲浮岛上,而是照例设在留香江上的水榭。 只是,这成婚大典在众人眼里,就要略显平淡了。 实际上,这场成婚大典放在南域,算是奢华隆重的了。 只不过因为成婚的双方身份太过招摇,众人心中的期望值太高,才会出现这样的落差。 铺满红绸的礼台上,白遥一声招摇的红衣,身边是身着凤冠霞帔的高挑女子。 他正要扶着池碧生往台下走去,冷不防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极其显眼的女子,快速往礼台而来。 其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若隐若现,让人摸不着痕迹。 若不是他眼尖,恐怕还发现不了。 “小沃......”白遥失神的看着那女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有些摸不准凤沃这是要做什么。 凤沃身上罩着一件雪白的披风,衬托出莹白娇嫩的肌肤。 只是这纯白之色,在大红大紫的喜宴上,未免太过突兀。 宾客们都被这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吓了一跳,他们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白衣女子是怎么走上礼台的。 他们只是一眨眼,这女人就出现了,实在是诡异啊。 “我是来抢亲的。”凤沃清冷的声音在礼台上响来,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来意。 众人哗然一片,敢抢暮光派女霸王的亲?这女人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白遥下意识想笑出声,认识凤沃这么多年,他只知道她是有些傲气的,却没想到凤沃也会有放下身段傲气的一天,而且还是为了他。 “小沃,你别玩了。”白遥上前几步,温柔的声音轻轻响在凤沃耳畔,如同一片羽毛挠在心尖上,轻柔细腻。 池碧生听见这声音,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豁然揭开头上的红绸,一眼看见有一个女子竟然穿着扎眼的白衣出现在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成婚大典上,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在白遥院子里见过的。 “小贱人!”池碧生拖着厚重的嫁衣跑上前,手指一指凤沃,恨声骂道:“我本想让你暂且苟活几天,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你就把小命留在这里吧!” 她话还没说完,那条蓝光熠熠的水波绫就从她袖中探出了脑袋,直直袭向凤沃的面门。 白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凤沃不是想出气么,那他就给她机会出气。 反正到最后谁打谁还不一定呢,他的小沃对付一个脾气暴躁的女霸王,还是绰绰有余的。 “碧生,喜宴上不宜见血。”凤从悉也是一身扎眼的黑袍,冷着一张脸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他找了凤沃这么久,最后竟会在白遥的成婚大典上见到凤沃,而且这姑娘还是来抢亲的! 池碧生往凤从悉的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收起了手里的水波绫。 对于这个素来冷淡,独来独往的大师兄,她还是有些尊敬的。 不为别的,就为大师兄那逆天的资质和强悍的修为。 “看在我大师兄的面子上,我今日先饶了你,改天我再收拾你。” 凤沃恍若未闻,一步一步朝白遥走去。 池碧生大怒,狠狠的跺了跺脚,委屈的目光投向岿然不动的白遥。 从今日起,他就是她的夫君,理应疼爱她顺从她,更不能让她受委屈。 凤从悉看不下去,伸手拽住了凤沃,低吼了一句:“凤沃,你有必要这样吗?” 白遥立刻变了脸色,脸上的淡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尤子今碰到凤沃身上的那只咸猪手,好想剁下来喂狗! “尤子今,你别碰她。”他几步冲到凤沃跟前,一把把人护在身后。 凤从悉寸步不让,抓起凤沃的另一只手,冷冷的逼视白遥:“你是她的什么人?有什么资格阻止我碰她?” 看好戏的宾客都有些发傻,这白衣女人不是来抢亲的么?他们还等着看白遥英明神武的解决闹事的人呢。 可没想到闹事的人没解决,还演变成了新郎跟暮光派首徒两个大男人为闹事的女人争风吃醋。 威名赫赫的女霸王这新娘当的,也太憋屈了些,风头都被人抢得一干二净。 “你放开我!”凤沃挣脱凤从悉的束缚,扑到了白遥怀里。 她来到这里就是要故意恶心池碧生,这样一来,就算池碧生还想着和白遥成婚,池栾也不会轻易把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送到上青宗让人糟蹋。 白遥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推开凤沃。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断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白遥,我怀孕了。”凤沃任性的搂着白遥,附在他耳朵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她觉得自己此刻真卑鄙,竟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利用上了。 可是白遥因为眼前摆着的捷径,一时糊涂,她不能看着他错到底。 “怀、怀孕?!”白遥浑身上下如遭雷击,老半天都回不过神,凤沃竟给他这样一份大礼。 第256章他只是不相干的人 “怀、怀孕?!”白遥浑身上下如遭雷击,老半天都回不过神,凤沃竟送给他这样的一份大礼。 他辛苦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终于还是来了,如今凤沃和他再也分割不开了。 他此刻有多么想大笑出声,却都化作了泪水,微微湿润了眼眶。 要当父亲了呢。 “小沃,你乖乖回去吧,晚点我再去找你。”白遥小心翼翼推开凤沃,那动作简直不能再轻柔了。 他贪念的看着她的小腹,心中溢满甜蜜欢喜。 凤从悉脸色铁青,还不等他上手打破两人之前的温馨气氛,当事人就先等不及了。 “你是说,你还要娶池碧生?” 凤沃愤怒的声音传遍整个留香江水榭,这下子不仅是礼台附近的人等着看这场闹剧了,就整个喜宴上的人都往礼台投来了目光。 白遥沉默下来,他的不作为算是默认了凤沃的话。 池碧生甩手扔了头上的红绸,她委屈的眼神在白遥身上逡巡了那么久,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抱成一团,她一颗心都要碎成了两半。 “爹!”池碧生含泪望向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委屈喊道:“快让这个女人滚,我不想见到她!” 池栾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看来白遥主动向暮光派求娶女儿,也并不全部出自真心。 他的女儿他最清楚,想要得到的人一定会用尽手段得到的。 保不准这段婚姻是人家白遥不愿意,女儿用了什么办法才把人家逼到主动提亲的地步。 说起来,上青宗也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女儿好眼光。 “白遥,我向来狠心。”凤沃淬毒一般的话回荡在众人耳边。 她素手摁在小腹上,似乎只要一发力,里面的小肉 团就会立刻化作一滩血水。 白遥瞳孔骤缩,凤沃要杀了他的孩子吗?一股无名的恐惧瞬间将他淹没,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啊。 凤沃甩手走人,她最后能做的都做了,连孩子都利用上了。 接下来就要看白遥的选择了,要是白遥知道她怀着身孕,还执意迎娶池碧生,那白遥就一辈子别想再见到她了。 白遥眼见着凤沃又消失了,连忙朝身边的颜豫低声吩咐:“颜豫,你好好跟着她,要是她有一丁点损失,你也不用回来了。” 跟着凤姑娘?颜豫茫然的往向四周,哪里还有凤沃的踪迹,人家早就跑没影了。“白遥,你得给我一个解释!”池栾站起身来,语气虽然严厉,却没有多少怒容。 上青宗一向很神秘,那个突然出现闹事的女人更是不简单。能够在眨眼间来去无踪的人,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池碧生连忙解释:“爹,那个小贱人休想影响我和白遥的成婚大典,改天我会亲自收拾她。” 这婚本来就是他使尽手段换来的,白遥要是和爹爹吵起来,在这么多宾客面前,两家的颜面都挂不住。 池栾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袍坐到主位上,恨铁不成钢骂道:“阿碧,你要气死我吗?” 女儿太强悍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看这架势,八成是自家女儿强迫人家娶亲的。 白遥至今还无法从当爹的喜悦中走出来,他听见池家妇女妇女的对话,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几步。 “掌门,凤沃是上青宗炼器师和阵师,我们上青宗的炼器术有一部分出自她之手,我能成为八品炼器师也是她的功劳。” 凤从悉离开的脚步一顿,瞬间满面怒容,凤沃还把凤家的炼器术拿出来了? 宾客霎时间哗然一片,互相打听之下,竟无人知道那白衣女人是什么来头,竟这么厉害。 “你说的是真的?”池栾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可了不得,那个白衣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价值的多。 如果此事属实的话,那他可得好好掂量一番。 暮光派的炼器术向来是短板,当年白家余孽带走太多炼器秘籍,而上青宗的炼器术闻名云海,这也是他爽快答应和上青宗提亲的原因之一。 白遥转回身,淡淡道:“是不是真的,掌门以后便知。” 池栾垂头思索片刻,还是挥了挥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们继续吧。” 他根本不担心女儿用手段嫁到上前宗后会不好过,不管是谁,一旦碰上他的女儿,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女儿只要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上青宗还不得被女儿死死攥在手掌心里,到时候,暮光派也能在炼器这一块短板上有所突破。 凤从悉悄悄离席,跟着颜豫离开,准确来说,应该是跟着凤沃。 一直到离开上青宗的地盘,凤沃才撤下了太虚术。 云卿等人早已乘坐灵舟等候在此处,一见到凤沃出现都忙不迭跑上前,端茶的端茶,递水的递水。 “主上肯定是没成功,不然不会一个人走出来。”云扬都快心疼坏了,主上脸上盖了厚厚的胭脂,可依旧遮不住苍白的脸色。 凡音尘气的都把灵舟上的椅子给一脚踹翻了,愤怒道:“我就说那白遥是个混蛋,主上偏偏还不信,非要去试上一试。” “凤姑娘,你也别怨少主,他也不容易。”颜豫好不容易跟上凤沃,一到这灵舟上就听见这群人叽叽喳喳的说自家少主坏话。 “你给我下去,谁准你上来的,你们上青宗没一个好东西!”凡音尘嘴咬椅子,一松开朝颜豫的方向砸去。 “音尘,别拿自家的东西出气。”凤沃没好气的瞪了凡音尘一眼:“要砸也应该上上青宗砸去啊,在自家灵舟上砸东西,长本事了?!” “凤姑娘......”颜豫还想解释几句,却看见尤子今跟着上了灵舟。 “凤沃!”凤从悉一踏上灵舟,下意识往凤沃身边凑。 “尤公子,请你自重。”颜豫毫不犹豫挡在了凤沃跟前,云卿等人也有样学样,把凤沃挡的密不透风,跟对抗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凤老祖,好久不见啊。”凤沃悠闲的靠在软塌上,手掌无意识的放在小腹上。 凤从悉一见她这无所谓的小模样就来气,他找了她这么久,见了她这么激动,可对方却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凤从悉冷声问道“凤沃,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凤沃“呵呵”一笑,讥讽问:“怎么?想斩草除根可惜找不到我的下落?” “当年的事情颇多误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凤从悉眼见这里人多,直接揭过这个敏感的话题,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凤沃为什么会跑去大闹成婚大典,还扬言说要抢亲。 “我且问你,你和白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你什么事?”凤沃白了他一眼,凤从悉一走就是十年,现在又假惺惺的来关心她,谁知道又是在打什么算盘。 凤从悉这些年所有的从容冷静都被打碎,他紧握着拳头,怒吼:“你疯了吗!炼器术也是能轻易拿给外人的?!” 凤沃一下子从软塌上坐起来,横着脸反问:“谁告诉你白遥是外人的?” 颜豫“嘿嘿”一笑,凤沃太给力了,在尤子今面前这么袒护少主,太给主上争脸了。 “凤沃!你不要太过分!”凤从悉咬牙切齿,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随时都能滴出墨汁。 凤沃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冷添了一句:“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连外人都算不上!” 凤从悉听后,总算是圆满了,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颜豫:......您少主节哀吧。 第257章旧日仇怨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抢亲呢?” 凤沃隐晦的看了如临大敌的颜豫一样,狡黠弯了弯眉眼。 推开挡在她身前的颜豫,凤沃有意凑到凤从悉的身边。 “凤姑娘。”颜豫死死的拦住凤沃,少主说过,绝不能让凤姑娘和尤子今有任何的接触,特别是肢体接触。 少主让落桐伪装成暮光派小弟子,把半死的司容扔到尤子今这家伙的床上,还在这家伙的房间里撒上催情的花粉。 可尤子今这家伙愣是一点事都没有,还差点抓住落桐。 尤子今不得不防。 凤沃随意从颜豫身体上穿了过去,头也不回冷淡道:“颜叔,我现在跟子今有事要谈,你还是先回去吧。” 凤从悉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凤沃这些年的变化很大,而且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看着很是欣慰。 可他怎么感觉凤沃说那一番话,是故意说给颜豫听的呢? 凤沃是在利用他,想让白遥吃醋? 颜豫知道自己拦不住凤沃,这姑娘这身手太特别了,就像一抹游魂似的,飘忽无踪,他搞不定啊。 “凤姑娘,你不要任性了,少主会担心的。” 颜豫干脆把白遥搬了出来,凤沃多多少少总会看在少主的面子上,尤子今什么的,还是太危险了。 “白遥和我又没关系,跑过来担心我做什么。” 凤沃转身进了舱房,凤从悉犹豫片刻,还是阴沉着一张黑脸跟了上去。 “凤姑娘……”颜豫话还没说完,眨眼间脚下一空,整个身子直接穿过甲板掉了下去。 这点从高空坠落的小儿科对他根本不起惊慌失措等作用,颜豫掉下灵舟后迅速稳住身形。 等还想再追上去的时候,那么庞大的一条灵舟瞬间跑路,连一点风声都不留下的跑了…… “主上,我跟着你进去。”凡音尘紧紧跟在凤沃身边,戒备看着凤从悉。 “凤沃……”凤从悉无奈的唤了一声,他和凤沃说话,这只没眼色的狐狸来瞎凑什么热闹。 凤沃回头,淡淡的扫了凤从悉一眼,接着俯身摸了摸凡音尘的狐狸脑袋,轻声道:“音尘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兽宠,你想说什么话都不必规避它。” 凡音尘满脸得意之色,扭头冲着凤从悉骄傲的“哼”了一声,一挺小胸脯,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凤从悉手紧紧握成拳,凤沃的态度这般随意,是已经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公之于众了吗? 那白遥那边是不是也知道他和尤子今互换躯体一事?如果白遥知道的话,按那家伙对自己的敌意,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白遥是池栾的女婿,白遥从凤沃嘴里知道他的秘密,池栾那边还能瞒得吗? “凤沃,我和尤子今的事情,究竟被多少人知晓?” 凤沃眼也不抬,懒散靠在椅背上:“放心,除了自己人,没人知道。” “自己人?”凤从悉眯了眯眼,这个范围可大可小,要是往大里说的话,可不得了。 凤沃抿了抿唇,不愿再和凤从悉说这些废话,干脆问:“凤老祖今日来找我,究竟意欲何为?” “我已经找了你很久,你不在上青宗,北地那边也没有你的踪迹......”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凤沃冷声打断凤从悉的话,她让凤从悉到舱房来,可不是听凤从悉说这些废话的。 凤从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体内的躁动。 数十年如一日的冷静,一旦遇上凤沃,总免不了破功。 “当年你不肯听我的解释,可实情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当年我正巧闭关,赤魔门的事情我实在不知。后来我出关,才知道已经酿成了大祸。”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凤沃百无聊赖的掏了掏耳朵,脸上有些许不耐之色。 先不说凤从悉的这些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也没办法和凤从悉恢复如初,毫无隔阂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凤从悉拧着一双如画般的剑眉,身子忽然升腾起一股无力感,他对凤沃果真是太过宽容了。 略微想了想,凤从悉还是沉声解释:“我已经杀了百鬼,那些攻击侵占辽城的魔徒都得到了应有的责罚......” “百鬼死了?”凤沃一下子从软塌上蹦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她的眼前还闪过一抹眩晕。 凤从悉神色一松,凤沃不要一直端着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好,他看着难受。 “对,当年之事都是因为百鬼贪功冒进,私自带人侵占辽城,还杀了九九一家人,我不会放过他的。” 凤沃突然怒吼出声:“赤魔门火杀上官族上上下下,就推出一个百鬼来顶包?” 她没有办法忘记自己单纯逃亡北地的场景,那么多的魔徒,几乎要把池子附近占满了。 “凤沃!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凤从悉彻底失去耐性,不管他怎么解释反复解释,凤沃都非要认定死理。 上官族的事情他真的不知情,甚至连殷南续也是在辽城里的人都死透了之后才收到消息的。 他莫名想起自己十年苦修,又想起凤沃跑到白遥与池碧生的成婚大典上抢亲,还在礼台上当众与白遥搂搂抱抱,不禁怒从心头起。“凤沃!如果你当初肯相信我,我们又何至于走到今日这番田地!” “你居然还敢冲我们主上发脾气?!”凡音尘一直安安静静的窝在一边,终于也忍不住呛了回去。 它的主上现在已经够委屈了,怀着身孕还要眼睁睁看着白遥那混蛋和别的女人成亲,现在仇家凤老祖又找上门来大发脾气,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凤沃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无声喃喃:“这一切,其实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凤从悉上前一步,狐疑问道。 凤沃回了神,连忙止住话头,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凤老祖,你先回去吧,我累了。” “凤沃......” 凡音尘眼见着凤从悉赖着不走,飞快蹿到门边,大喇喇的把门敞开,大声吼道:“云卿,云扬,送客!” 云卿、云扬两人早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了,主上现在身体虚弱,凡音尘在凤老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要是凤老祖一个发疯,那她们主上岂不是很危险。 她们早就想冲进去了,可凤沃没有吩咐,她们也怕自己打扰了凤沃做事。 云卿伸手就要把凤从悉推出门出,云扬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她走到凤从悉身前,声音不疾不徐解释:“凤老祖,我们主上身子虚弱,说了这么久的话怕是撑不住了,你还是尽早回去吧。” 云卿忍不住推了云扬一把,何必对凤从悉这么客气呢? 云扬微微叹了一口气,当年她是最先跟着凤沃的,凤老祖当年有多么宠爱主上,她有目共睹。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主上和凤老祖之间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不想和凤老祖彻底撕破脸,一是不愿得罪凤老祖背后强大的势力,二是不忍心折辱凤老祖。 凤沃身子虚弱? 凤从悉这才转头,认真打量起凤沃。 他只觉再见她时,她身上多了些厚重的脂粉味,而凤沃的肌肤向来细腻白皙,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重的脂粉来装点。 凤从悉定睛看去,才从凤沃隐隐有些发白的唇上看出端倪。 凤沃定是脸色不好,才要用脂粉去遮盖。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太累了,老祖回去吧。”凤沃背着身子往里走,态度十分冷漠。 凤从悉敛下眼眸中的忧虑,主动从舱房里退了出来,沉默离去。 几乎是凤从悉一离开灵舟,凤沃就腿软的倒在了地上,泪水无声的涌了出来...... 第258章故人来访 她何尝不明白,自己对凤从悉可能存在着误解,可是,她始终无法对上官夫妇的死释怀。 “主上,你快起来吧,地上凉,对孩子不好。” 云扬目送着凤从悉离开,一回身就见到自家主上坐在地上,吓的连忙跑上来搀扶。 “明明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还有脸去怪白遥......”凤沃失神的由着身边人把她扶上床,呓语般轻声呢喃。 她当初要是不和凤从悉闹脾气,跑去凡界那么久,辽城的大火绝对可以及时扑灭。 她当初要是强大一点,修为高超一些,也不会被百鬼和上官凝心等人逼得差点丢掉性命。 这一切,都是她的罪孽。 ...... 颜豫眼见着追不上凤沃了,只好回了闲浮岛,悄悄把自家少主叫了出来。 “什么?你说凤沃跟尤子今一起进了舱房?” 白遥不可置信的喊出声,他还记得凤沃说过自己早就和尤子今再无瓜葛,更没有再联系,怎么现在突然好到这份上? “我觉得,凤姑娘那是在故意气你......” 颜豫嘀咕的话还没说完,白遥就忍不住骂道:“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要是小沃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点闪失,你也得陪葬。” 他确实是被凤沃那句淬毒一般的话给吓狠了,要是孩子没了,他估计会疯掉。 “凤姑娘怀上了小少主?!”颜豫几乎一蹦三尺来高,他咧开嘴,笑的毫无平日里沉稳的形象。 他这模样,倒好像是自己媳妇怀上了似的。 颜豫正想找纪知心等人好好乐一乐,脑袋冷不防被人砸中。 “少主......”颜豫委屈的抬起头,缺件白遥阴沉着一张脸,不满的看着他。 “你还有心情笑,我早就让你好好看住凤沃,小沃要是一生气,把孩子打掉,你承担得起吗?” “打、打掉?”颜豫狠狠惊悚了个,这也血腥了,凤姑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舍得杀害自己亲生骨肉。 他正想宽慰少主几句,却见少主早就跑没影了。 他连忙跟上去,可还没走几步,身子就被人从后面缠上了一条布绫。 “颜豫,你们岛主呢?”池碧生带着明显怒意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就进去换身衣裳的功夫,新郎就跑没影了。 颜豫从容淡定的转回身,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道:“岛主有事,先离开了。” “有事?”池碧生声音猛的拔高数丈,大婚之日新郎跑没影了,这要传出去,她池碧生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最好乖乖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宰了你。”池碧生手里的水波绫一寸寸攥紧,像是随时都会发起进攻。 颜豫在心里嗤笑一声,身子一动轻轻松松就挣脱开池碧生手上的水波绫,面带冷笑:“岛主要去哪里,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无权过问。” 哼,池碧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在他面前横。 凤姑娘现在可是怀了小少主,就算是少主因为权宜之计让凤姑娘受了委屈,凤姑娘还是照样叫她一声颜叔。 池碧生恼羞成怒,这下子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急声吼道:“就是因为你跟白遥说了什么,白遥才会离开的,我现在怀疑你被凤沃那个小贱人收买了。” “夫人慎言,颜豫向来忠心不二。”颜豫依旧从容淡定,随意的敷衍着池碧生。 池碧生“呵呵”一笑,顺水推舟问:“好啊,那你刚才跟岛主说了什么,如实道来。” “是上青宗的公务,夫人无权过问。” “你找死!”池碧生怒吼一声,抽出水波绫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池碧生身边看起来很沉稳的中年女人急忙拉住了她,附在她耳边轻声劝道:“大小姐,现在找到岛主要紧。” 池碧生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扭头冷冷的盯着中年女人,阴冷发问:“你也想死吗?叫我夫人!” 中年女人额头上冒了冷汗,连连点头:“是,夫、夫人。” 池碧生一见女人这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人去把岛主给我找回来,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 大婚第一天就独守空房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就算是抓,她也让人五花大绑把白遥带回来。 ...... “烟雨楼阁,故人来访。”凤沃坐在笛园的凉亭里,身上盖着一件薄毯,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回主上的话,这封信是宫门口一个男人让守门弟子送进来的,说是要亲自送到你手里呢。” 凤沃手指轻轻碰着纸上的字迹,这字迹她曾见到过,那是在狐王福它沱的笔下。 其实,就算认不得字迹,看这封信上的内容,她也能明白是谁写来的。 “让他进来吧。”凤沃轻轻扬了扬手,手里的纸张无声的飘落在凉亭外草地上。 待送信弟子领命离开后,云扬才略有些担心的出声问道:“主上,你总不能什么人都放进来,万一放进来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小少主可怎么经受得住。” “就你疼你家小少主,我就不疼。”凤沃轻哼一声,眼瞅着面前的汤药发愁。 这保胎的汤药是真苦,据公孙华明说,她还要喝这种药,喝到孩子出生。 ......想想就犯怵,回头还是让公孙华明研究些丹药吃的好。 “沃儿......是你吗?”福它沱被带进守门弟子七拐八绕带进了笛园,远远看见一个打扮素雅的女子坐在花亭中,似乎是在专门等他。 “原来是你这只老狐狸。”凤沃抬眸,装模作样惊讶道:“我都以为你死在外面了,没想到还能看着你活着出现在我的面前。” “多年不见,你的嘴皮子越发刁钻了。”来人无奈的摇了摇脑袋,脚步轻盈的走上凉亭。 这么多年了,福它沱死性不改,依旧是一身骚包的艳粉色锦袍,浓淡得宜的脂粉覆盖在男子阴柔细长的脸色,并不显得违和。 云扬掀了掀唇角,这个娇滴滴的男人明艳得都能与花圃中的鲜花争相斗艳了。 “我知道你去烟雨楼阁找过我。”福它沱平静的开口,声音里竟然还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 凤沃不理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踏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身上薄毯的被角。 福它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多年不见,昔日的小姑娘成了气质清雅的大美人,这脾气也是越变越古怪,真让人捉摸不透。 “沃儿,你知道吗?那天我就晚你一步去到烟雨楼阁。可是等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 “你直接说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就好了。”凤沃皱了皱眉,冷声打断福它沱罗里吧嗦的话, 就算福它沱去找过她又怎么样,依旧改变不了当年她把福它沱当做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时,见到的只有一座空空荡荡的楼阁。 福它沱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凤沃改变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沃儿,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被我吓死的女人吗?那个女人是我的徒弟,背叛过我,我一出现,她因为自己心里的恐惧,活生生把自己吓死了。” 福它沱边说边看着凤沃,见对方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接着道:“我于心不忍,寻了个法子吊住她的魂灵,想把她救活......” 第259章新娘不是她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凡音尘终于忍不住从薄毯里探出头,不解的看向自己同族的老祖宗。 福它沱忽然暴躁的揉着脑袋,低叱:“季烟雨背叛了我,我却还要救活她,你们不会觉得我很窝囊吗?!” 凤沃和凡音尘对视一眼,齐齐淡定的摇了摇脑袋。 人的感情向来是最难把控的了,有些时候,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随着自己的意愿走, 福它沱冷哼一声,忍不住吐槽:“你们这两个奇葩!” 凤沃眨了眨眼,冷静的说出事情真相:“是你自尊心太强烈了。” “老祖宗,那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找我们?”凡音尘蹿了出来,不满的瞪着福它沱。 福它沱翻了个白眼,那也要他能找到凤沃啊。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沃儿的下落,可结果全都是一无所获。” 云扬眼睛一亮,急忙追问:“原来那一股一直在寻找主上的人马是你派出来的?!” “对,我雇佣了一些灵师,专门在云海找你。这些年为了找你,我都把荷包搬空了,连胭脂水粉漂亮衣裳都没得买。” 福它沱越说越委屈,那些被雇佣的灵师每天简直是在抽吸他的血,毁的形象。 有多少次,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仪已久的漂亮东西被看走却无能为力。 也是到了今日,他在上青宗看见凤沃,一路明察暗访,才知道原来凤沃在万象宫。 凤沃不置可否的嗤笑一声,嘲讽道:“你自己都跑了,还主动来找我干嘛?难不成是突然良心发现?” “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沃儿,你怎么会跑去抢亲呢?还当众投怀对池碧生的夫君送抱。” 福它沱边说,还一边啧啧有声,像是发现了一件多么稀奇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旁人的夫君? 凤沃本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福它沱这句无异于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你的事还没解决完,怎么还操心起我的事情来?”凤沃的态度更差了些,甚至还隐隐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福它沱心中那股八卦之火顿时被浇灭,他好像是戳到了凤沃的伤心处。 罢了罢了,小辈之间的情情爱爱,随他们去好了。 “其实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我没时间听你啰嗦。”凤沃冷着脸打断福它沱的话,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旁人的夫君”这几个字在回荡。 福它沱身子一震,近二十年不见,凤沃脾气见长啊。 他不过就是说出了事实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福它沱还是飞快把事情整理了一遍。 “要救活季烟雨,得有一种叫无根草的灵草作药引,而这药引,就在暮光派里。这些年我改名换姓,一直待在暮光派里,倒把暮光派的功法秘籍学了个七七八八。” 无根草? 凤沃挑了挑眉,真是巧了,白遥也在寻找无根草的下落。 她静静看着福它沱,脸色有回暖的趋势,试探性问道:“那你有没有无根草的下落?” 福它沱点了点脑袋,脸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无根草的下落我是打听到了,可是......”福它沱欲言又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福它沱,你说清楚,或许我可以帮你。”凤沃语气有些急切,无根草的下落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对白遥不一样。 白遥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无根草的下落,要是她能找到无根草,也能先帮白遥了却一桩心事。 “这事你或许真能帮到我!”福它沱一拍大腿,立刻坐了起来,笑眯眯的凑到凤沃身边。 “沃儿,我不知道你那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法到底是什么功法,但我知道,你这身法肯定能帮我拿到无根草的,因为无根草就在池碧生的嫁妆里。” 凤沃眯了眯眼,心中有了猜疑。 白遥想要无根草也不知道是想救谁的性命,而这无根草偏偏还在池碧生的嫁妆里,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牵扯?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池碧生缠上白遥的时候,白遥并没有因为池碧生是暮光派的大小姐,就生出了想要利用的心思,反而还能躲则躲。 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白遥突然改变对池碧生的态度? 难道会是因为这一颗所谓能救活人性命的无根草? “福它沱,你回头把无根草具体的模样告诉我,我伺机去上青宗看看。”凤沃脸不红气不喘的套着福它沱的话。 “沃儿,你答应帮忙了?!”福它沱一蹦三尺来高,有凤沃帮忙,季烟雨苏醒指日可待。 凤沃突然诡异的沉默下来,她这么欺骗某只老狐狸好像太过于残忍了。 “无根草......只有一株吗?”她有些为难的盯着某只老狐狸,最好不要只要一株,不然分不均匀又得惹起事端。 福它沱沉重的点头,无奈道:“据我多番打听的结果,无根草确实只出现了一株。” 这就难办了..... 凤沃皱了皱眉头,白遥和福它沱都想要无根草,都是为了救人性命。 这一株无根草若是放到这两人中间,势必会引起一场争端的。 到那时候,白遥若真心想争,凭福它沱此时的实力,那断断是争不过白遥的。 季烟雨恐怕等不到无根草来救命了,福它沱潜伏在暮光派将近二十年时间,恐怕这二十年时间都要白花了。 “主上,你再不喝,这汤药都要凉了。”云扬好不容易等着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忙不迭出声提醒。 凤沃这才把目光转移到药碗上面,这药汁实在苦涩,她连闻到味道都会觉得反胃,这一整碗喝进去,确定是在治病? “沃儿,你身体不舒服吗?”福它沱眼见着石桌上黑漆漆的药汁,自来熟的凑到汤药碗沿,鼻尖动了动。 他本来还以为凤沃不过是小病,对这碗药汁并没有多么上心,哪知这一闻之下,差点把下巴掉在了药碗里。 “沃儿,你、你怀孕了?!”福它沱满脸震惊,反反复复的扫视着凤沃平坦的小腹。 大概在他的印象里,凤沃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忽然之间就要升级为人母,震撼来的不要太过火。 “福前辈的医术好生高明。”凤沃垂下眸子,相较于福它沱的激动,她此时的情绪平稳的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那是当然......”福它沱一脸嘚瑟,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跺脚怒道:“卧槽,谁跟你讨论医术的,我们现在说的是孩子!孩子!” 凤沃心里有些微微的暖意,没想到福它沱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这种上心可是做不了假的。 一想起当初自己还暗自下决心,再见到福它沱的时候要狠狠报复之,却不想这报复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在肚子里了。 福它沱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忽然间恍然大悟起来,笃定道:“我知道了,这孩子是白遥的吧?难怪你今天要去抢亲!” 凤沃不点头也不摇头,捧着药碗神游天外。 福它沱看她这副等同于默认的态度,不禁怒从心头起。 “凤沃,你怎么越长大越蠢了呢?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云扬看不下去,下意识提醒:“福前辈,不许......” “你给我闭嘴。”福它沱气歪了脸,恶狠狠呛道:“我教训你们主上呢,你插什么话。” 凤沃对福它沱突然转变的情绪有些摸不准,这狐狸在搞什么啊?她肚子里是怀了个孩子,而且孩子的父亲今日成婚,新娘不是她。 可这些事情,跟福它沱有什么关系,她自己都能淡定如厮,福它沱就先忿忿不平。 第260章我的孩子姓凤 可这些事情,跟福它沱有什么关系,她自己都能淡定如厮,福它沱就先忿忿不平。 “你要是输给一个绝代佳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池碧生那个死丫头,你说说,你有哪点比不上她的,怎么就能输在这种人手里呢?” 福它沱兀自碎碎念,毒舌的功夫发挥到了极致,都快把云海威名赫赫的女霸王贬成了一块垃圾。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白遥那是混蛋是被狗屎糊了眼!” 凡音尘找到知音一般的抱紧福它沱大腿,老祖宗说的话简直就是它的心里话,太有道理了。 两只九尾狐隔了二十年之后再凑在一起,原本略显尖锐的关系立刻因为有了共同的认知而缓和下来。 福它沱骂了老半天,才发现正主气定神闲的捧着一口未动的药碗,自己的愤怒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甚至是没有影响,不由得大大泄了气。 “沃儿,你这孩子是打算生下来了?”他无奈缓和了语气,孩子这个问题才是他最关心的。 毕竟现在白遥都已经把池碧生娶到闲浮岛了,凤沃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外室吗? “为什么不?”凤沃懒散的抬了抬眼皮,奇怪发问。 孩子是她的骨血,长在她的血肉之中,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了结这个孩子的性命。 “可白遥那个混蛋都娶了池碧生,你生的这个孩子又算什么?” 福它沱见凤沃依旧神色淡淡,只以为她是年纪小,对这些事情其中的利害关系还看不明白,只好接着解释。 “沃儿,我可告诉你,以池碧生的性格,要是知道白遥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她绝对容不下这个私生子的!” “那又怎么样!”凤沃手里的药碗再也捧不住了,被她狠狠的丢在了石桌上,溅出了大半的药汁。 福它沱左一句“私生子”,右一句“私生子”,这三个字立刻引起了她强烈的反感。 池碧生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她都还没有容不下池碧生,池碧生又凭什么容不下她凤沃的孩子? “福它沱,你给我记住了,我的孩子姓凤,光明正大的,和私生子八竿子打不着!” 就算这个孩子是白遥的又怎么样,白遥都已经娶了别人,她不承认这个孩子是白遥的,白遥还能把孩子抢回去不成? 她如今是打定主意了,不管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反正这孩子名义上的父亲待定! 要是承认这个孩子是白遥的,而白遥又是有家室有夫人的,她才不会让自己,让孩子受这一份委屈呢。 若是她想的话,三两下就能帮自家孩子找一个父亲。 福它沱哑然,其实他并没有让凤沃把孩子打掉的意思。 只是他这些年在暮光派看得太多了,池碧生压根就是一个疯子,不相干的人在她眼里如同蝼蚁一般,是随随便便可以捏死的。 “既然你有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那我也只能留下来帮你养胎了。” 福它沱一屁股坐在凤沃对面,没有他的照拂,看看凤沃过的是什么日子,乱七八糟的,连夫君都跑了。 “老祖宗还会养胎,这也太厉害了吧!”凡音尘瞬间堕落成狂热小粉丝,眼冒红心。 “切。”福它沱不屑的轻嗤,开始给无知后背讲述自己当年的光辉履历。 “我告诉你,早在千年前,我就不知道给多少母狐狸接生过多少窝狐狸崽子了,沃儿这胎,对我来说是小意思。” 凤沃:...... 某只老狐狸这是把她肚子的里孩子看成了狐狸崽子? 凤沃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想想就觉得可怕。 几人在笛园聊了一下午,凤沃手里的药碗还是一分未动。 福它沱借机嫌弃保胎药药效太差,顺其自然的留了下来,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还把行李搬到了笛园。 “福前辈,主上毕竟是一个女子,你住进来不太方便吧?” 云扬隐晦的提醒着某只搬行李搬的正欢的老狐狸,虽说对方是只九尾狐,可人妖恋什么的在如今的时代,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福它沱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用一种几乎是学术般严谨的态度认真的夸大其词:“我住进来可是为了沃儿那精贵的肚子,头胎千万得仔细些,我跟你说......” 某只老狐狸把怀胎十月的凶险添油加醋的给云扬科普了一遍,听的云扬是脸色发白,都要以为凤沃下一刻会小产。 “老、老祖,我这就让人给你收拾房间,就收拾那个在主上屋子隔壁的房间,方便随时照顾。” 云扬慌了神,连忙指使初晴初雨两人去拾掇给福它沱的房间。 “这就对了嘛,沃儿才几岁,我都已经几千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感兴趣。” 福它沱满意的摇晃着脑袋,看云扬的眼神里都充斥着“孺子可教”的欣慰。 凤沃在一旁听得满头黑线,胃囊又开始翻云覆雨起来。 福它沱也不管什么行李了,横竖有苦力可以指使。 他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凤沃,一边把人送进屋子,一边信誓旦旦保证: “沃儿,你先回去歇歇,白遥那混蛋你就不要想了,也不要生气,我找机会一定会帮你教训白遥出气的!” 凤沃默然,她看起来像是在生气吗? 不过,福它沱的这份心还是好的,最起码福它沱还想着帮她教训白遥。 与此同时,某个急匆匆赶到万象宫的准爹被拦在宫门口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面对着从闲浮岛出来的那六百个弟子其中几个,白遥努力挤出一个好脸色,温和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和你们主上还有要事相商,你们快让一让。” 守门弟子露出为难之色,他们现在是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 要是让少主进去,主上那边不好交代。要是不让少主进去,又觉得对不起老东家。 守门弟子只好无奈解释:“少、少主,不是我们不让,是主上她不想见你,我们身在万象宫,总不好对上面的命令阳奉阴违。” 白遥额头上都见了汗,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淡定从容。 “没事,你们放我进去,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总不会让你们难做人。” 几个守门弟子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把门给让了出来,毕竟老东家和万象宫本就是一伙的,根本不是世人眼里的水火不容。 或许他们把少主放进去,少主就能把和万象宫的误会解决,这样老东家和万象宫也能继续和睦相处。 “那......” “白岛主请自重!”守门弟子话还没有出口,云卿的声音就先从宫门里面传了出来。 “我们主上不想见你,还请你今早离开。”云卿可不是云扬那么好说话的主,换句话说,那就是她眼里只有凤沃,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白遥看着一个陌生女人走了出来,想了老半天才想起这人的名字:“你是......云卿?” 云卿淡淡一笑,朗声说:“劳白岛主记挂了,中原之事,还要多谢白岛主照拂。” 她虽眼里只有凤沃,但最起码的恩怨她还是能够分明的。 白遥松了一口气,云卿还是记得他的帮忙的。 如此一来,投桃报李也在可预知的发展范围内。 “既然你知道这些,就更应该让我进去,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你们主上。” “主上说了,不见。”云卿“呵呵”一笑,白遥不会以为她是云扬吧,会被几句软话迷惑。 “你们主上现在肯定很难过,我怕她想不开。你也知道,女人嘴上说不想见,其实心里有多么想,你这么多年都不在小沃身边,她的真实意图你难免会意会不到。” 第261章新婚当日 白遥觉得,自己现在的耐性好的出奇。 换作旁人,他早就不管不顾撕破脸冲进去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又惹凤沃不快。 “我们主上没有很难过啊,也没有想不开。”云卿莫名其妙看着白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笑道: “白岛主不用担心,今天我们主上有一个老朋友来访,现在那老朋友已经住进了主上的笛园,相信有他在,主上不会无聊的。” 老朋友?白遥略微皱眉思索片刻,今天颜豫说凤沃跟尤子今进了舱房,难不成云卿嘴里的老朋友就是尤子今? 是了,凤沃这些年压根没有和旁人有过交集,唯一称得上是凤沃老朋友的,也只有一个尤子今了。 “他算哪门子老朋友!”白遥暴怒,凤沃这是要舍弃他投向旧爱的怀抱了吗? 果然女人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说什么和尤子今再无瓜葛再无联系,都是骗人的! “不行,我要立刻见到凤沃,好好跟她说清楚!” “白岛主,你不能进去......” 云卿面对深陷在爱人背叛恐惧之中的白遥,一下子就悲剧了。 只是,云卿和守门弟子不管用,凤沃当初设下的六甲阵还是挺给力的。 对于那些强闯万象宫宫门的人,六甲阵只有一个应对方法,那就是严防死守的守住大门。 而对于那么强闯万象宫宫门还企图用武力强攻的人,六甲阵就会进行反击。 六甲阵的威力强大与否,取决于闯入者的威胁。 白遥孤零零的被拦在宫门外,又急又怒。 只是他虽然很想进到万象宫去,但还不会傻到去用蛮力。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一直待在万象宫里学习阵法的燕悠悠,或许他可以找燕悠悠帮忙。 燕悠悠向来没脸没皮,要是她肯多多在凤沃和尤子今面前晃,多多少少也能阻碍两人关系升温。 白遥当机立断给燕悠悠送去了传讯符纸,虽然此举治标不治本,但也好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只是,收到燕悠悠传讯符纸的白遥一下子傻眼了。 燕悠悠在符纸上说,住进凤沃院子的根本不是尤子今,让他放心。 白遥看到这里,心下稍安,幸好他的小沃还是有点良知的。 可是下一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差点灼瞎他的眼球。 那个风骚美艳的粉衣男人又是什么东西,娇弱如扶柳那种款式配得上他的小沃吗? 白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才发现自己关注的重点似乎跑偏了。 他现在该考虑的明明不是什么合不合适的问题,而是凤沃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居? 凤沃是想搞什么?给他的孩子找个后爹吗?! 从燕悠悠拿到那入住笛园男子的画像后,白遥才捏着画像一脸阴沉的回到了闲浮岛。 他还没把画像的事情交代下去,就看见自己向来幽静的闲浮岛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嘈杂混乱的。 而这片嘈杂的始作俑者,正是满面怒容的池碧生。 “碧生,你又怎么了?” 白遥忍耐的面对池碧生,早在确定池碧生会住进闲浮岛开始,他就已经着人把该隔离的隔离了起开。 是以,如今池碧生能够踏足的地方,除了干巴巴的花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药田外,基本见不到闲浮岛的真正面目。 池碧生见到白遥的刹那,简直就是春暖花开。 她差点喜极而泣,赶紧欢脱的奔向白遥,手里的水波绫都她被扔到边上去了。 “阿遥,你跑去哪里了?”池碧生扑到白遥话里,红着脸抬起脑袋,有些怨怼问。 白遥虽说面对新婚妻子的投怀送抱并不表示抗拒,但态度绝对说不上热络。 他随口胡诌:“外面出了些事情,我过去一趟,已经暂时控制住了局面。” “阿遥,你有什么麻烦一定要跟我说,我一定会替你解决的。就算我解决不了,还有暮光派你,这云海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暮光派解决不了的!” 白遥“呵呵”一笑,小姑娘挺有自信的啊。 池碧生没有意会到白遥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讽,继续兴致勃勃的为新婚夫妻未来做设想。 “阿遥,就像今天这样,其实你压根不要亲自跑一趟的。” 白遥顺从点着脑袋,轻声道:“好,我知道了。” 池碧生咧开嘴,送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正你记住就好,今日是我们新婚之日,我们还是尽早把合卺酒喝了。” 池碧生说着,抱着白遥的胳膊就往装饰一新的新房走去。 白遥皱了皱眉头,努力压抑着自己对与池碧生接触的厌恶,沉声问道:“我的院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新婚之前,他虽让人把该掩饰的东西掩饰好,但并没有让人张灯结彩,遍地铺满红绸。 他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不喜太过张扬的红色,可实际上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愿为了池栾的女儿去费心思。 好在,池碧生见到干净得过头的闲浮岛,并没有表现出无法接受等等情绪。 可是,他不过是去万象宫宫口走了一趟,自己的院子怎么来了一次大翻新,甚至连门上都贴上了一个大大的喜字。 无法接受,接受无能...... “这是我让人按照我的意思装点的,怎么样,好看吗?”池碧生喜滋滋的站在门口那红彤彤的喜字下面,满脸期待等到着夫君的夸赞。 白遥正为凤沃的事情烦心,哪里还有心情去和池碧生讨论什么装饰。 “你开心就好。”他淡淡的丢下一句,转身又要往外走。 他得去找颜豫,让颜豫查一查住在凤沃院子里那男人的来路。 举目四顾,发现周围根本没有颜豫的影子,白遥拧眉,也不知道颜豫跑到哪里躲清静去了...... “阿遥,你又要去哪里?!”池碧生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白遥离开,先不说今天是新婚之日,就算不是,她也要知道白遥所有的意图。 白遥停住脚步,扭头问:“颜豫人呢?” “谁知道呢。”池碧生脸不红气不喘的选择性失忆,颜豫那个讨厌的家伙,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 “岛主。”颜豫这才舍得出现,原本他还以为白遥能把池碧生搞定再找他出来,没想到少主这么迫不及待。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白遥率先抬腿走了出去,颜豫连忙狗腿的随着白遥的步子走。 “阿遥,我也一起去。”池碧生见情况似乎又要脱离她的掌控,急忙抬腿跟了上去。 不管白遥这一去是为了上青宗的公事也好,是为了自己的私事也好,反正她都要了解的一清二楚。 白遥离开的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杂乱的心绪,才转回身,温声安慰:“你是新娘子,乖乖在房里等我回来,我交代一些事情,很快的。” “你还知道我是新娘啊,我以为你都忘了。”池碧生撇了撇嘴,依旧跟在白遥身后,根本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白遥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抑制不住跳了跳,脸上的神色很淡,却隐隐有些僵硬。 “池碧生,你不要忘记成婚之前你对我保证过的事情。” 池碧生面色一下子黑如锅碳,她在成婚之前确实对白遥软硬兼施过,可那些只是为了让白遥答应去暮光派提前的手段。 她实在太想要嫁给这个男人了,太想能够名正言顺的每天跟他待在一起,才会毫无节操的答应那么多条件。 可是不想,这才成婚当天,白遥就把这些条件搬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成了白遥的妻子,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第262章宫主去哪了 池碧生忍下怒气,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委屈说:“阿遥,今天是我们新婚之日......”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白遥耐性尽失,与其面对池碧生,他还不如去面对云卿那个不好说话的女人。 池碧生本想应景的嘤咛几声,却被这一声不耐烦打碎,白遥果真狠心至此。 她目送着白遥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发了疯般狠狠推倒身旁精致的花篮。 天知道,她忍耐得都快要爆炸了! “死女人,你给我滚过来!” “夫、夫人。”中年女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池碧生面前,卑躬屈膝等着吩咐。 她对这个恶魔一般的主子,一向都是恐惧大过敬重。 在还没有跟在池碧生身边之前,她完全想象不到,在这个世上,竟然有那样惨无人道折辱人的法子,还有那些千奇百怪的死法...... “今天出现在礼台上的那个白衣女子是谁?” 中年女子一听这问话,忍不住抚着胸口大呼庆幸。 她知道池碧生肯定会让她调查那个白衣女人,早就在上青宗打听清楚这个白衣女人的身份了。 “伍掌事,还请你跟我们夫人说一说。” 打扮素净的伍清秋一站出来,立刻赢得了池碧生的好感。 上青宗的女人就给这么打扮,不管是好看的女人还是丑陋的女人,只有安分守己,少去博白遥的注意,才是好女人。 像今天在礼台上对白遥投怀送抱,还扬言要抢亲的白衣女人,简直就是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一个。 “岛主夫人,这是上青宗器殿的伍清秋伍掌事,她说那个白衣女人就是他们器殿的人。” 伍清秋也颇为上道,立刻接过话头:“确实如此,那白衣女人名叫凤沃,是我们器殿的器师。只是,她虽然是一名 器师,但却极少在器殿露面。” 伍清秋隐晦的往池碧生的方向投去一眼,见对方还在听,立刻又低下脑袋,继续禀报: “据弟子说,这凤沃一直都住在闲浮岛上陪伴着白岛主。白岛主对她很是宠爱,平时连分开都舍不得,甚至白岛主还想在闲浮岛上给凤沃建一座炼器房,” 一番故意夸大其词的话说完,池碧生已经是脸色铁青,差点昏厥过去。 伍清秋的话像一枚尖细的针,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她的心口。 白遥连与那白衣女人片刻的分开都舍不得,可自己与白遥才只是新婚当日,白遥就已经离开了自己两次,甚至还用那些条件说事。 这样明显的区别待遇,是因为那白衣女人是白遥喜欢的女人,而她不是吗? “阿真,那个白衣女人现在在哪里?” 她发誓,如果让她见到凤沃的话,一定会先往那女人心口上捅一刀杜绝后患,再慢慢折磨那女人的尸体泄恨。 中年女人阿真一下子慌了神,她知道池碧生会问及那白衣女人的情况,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查那女人的下落。 她要是回答不出来,池碧生一个生气,又得给她罪受了。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池碧生见中年女人久久不吭声,忍不住怒骂。 中年女人经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当机立断点头道:“夫人,阿真立刻去查!” “什么?”池碧生的声音陡然拔高数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还留着你干什么?吃白饭吗?!” “夫人,阿真会尽快查出来的。”阿真飞快丢下一句话,急急忙忙起身跑出去老远,那速度,似乎只要她再慢一会,就会丢掉性命般。 “还有你......”池碧生料理完中年男人,把头转向了伍清秋。 伍清秋一早就听说过池碧生在在云海的赫赫凶名,方才又见池碧生对待阿真的态度,对池碧生女霸王的名号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她被池碧生那么一看,只觉得腿软,差点就要跪到地上去了。 只是她强自支撑着身子,努力维持自己的风度和面子,安静站着等待池碧生的裁决。 “你做的很好,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尽可向我汇报,我不会亏待你的。” 池碧生其实很想把这个带来不好消息的女人踢飞,只是她一想到自己才刚刚来到上青宗,人手总不能全部用自己从暮光派带来的人。 正好此时,伍清秋自己送上门来,她白白看着,不用白不用。 “是,夫人。”伍清秋福了福声,告辞一声赶紧离开,心中更是打定注意,以后能少在池碧生面前出现,就尽量不要出现。 否则,她的一条小命也是很容易稀里糊涂丢掉的。 “等等!”池碧生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出声叫住某个正急着离开的女人。 “夫、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伍清秋僵硬的转过身,双腿都在微微打战。 池碧生鄙夷的扫视着她,不耐道:“我问你,岛主身边除了凤沃,可还有哪些亲近的人?” 伍清秋欲哭无泪这个她哪里能够知道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器殿掌事,和闲浮岛大名鼎鼎的白岛主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能了解的那么透彻才是怪事。 可是,她要是现在说不知道,那池碧生这个女霸王会饶过她吗? 一想起阿真方才的反应,伍清秋离开没了信心。 池碧生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能狠下心下手,更何况是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处的器殿掌事了。 “回夫人的话,岛主是八品炼器师,平时虽说去器殿去的不多,但也不少了。一般岛主去的话,都会让闻人乙打下手,闻人乙得岛主青眼,知道的应该多一些。” “闻人乙?你去把他带到我面前,我有事情问他!”池碧生不给伍清秋喘息的机会,立刻又丢下命令。 伍清秋终于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她无声念叨,闻人乙啊闻人乙,你别怪我把祸水引到你身上,谁让你是岛主唯一的助手呢。 闲浮岛上鸡飞狗跳,万象宫却是无比的宁静祥和。 “主上,我想问问,宫主去哪儿了?”燕悠悠站在凤沃面前,咬着唇迟疑问道。 她一接受到白遥的传讯符纸,知晓白遥对这位主上的感情。 看在白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女人另眼相待的份上,她还是跑到笛园来,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出口的话。 宫主去哪里了? 凤沃眨了眨眼睛,幸亏燕悠悠提醒,这还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孩子得怀胎九月才生的下来,她要是在怀孕时期耗损太多灵力,对孩子有害无益。 而维持化形术所需的灵力实在太过巨大,平时她还可以撑得住这样的损耗。 可是怀胎九月,在孩子面前,她怎么敢有丝毫的马虎。 实际上,她也觉得自己能用到凤遥这个身份的机会已经很少,凤遥差不多要消失了。 方家那边不足为惧,那股暗中寻找她的势力的福它沱雇佣的,并没有威胁,而魔族那边...... 如果魔族对自己的行踪上心,而凤从悉又是知道自己在万象宫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魔族隐瞒身份似乎也变的没有必要起来。 于是,凤沃就有了这样的一番说辞:“凤遥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怎么,你找他有事?” “很长一段时间?!”燕悠悠本来只是为了来笛园一趟,才编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没想到原本随意一问,会炸出这样的一个炸弹。 这还了得了! 第264章要不要试试 “你找凤遥是因为修习阵法等事宜?”凤沃见燕悠悠脸色难看,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个不忍心保证道: “你放心吧,凤遥不在万象宫,有我也是一样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燕悠悠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好转,凤遥和凤沃虽然都姓凤,可是两者之间是天壤之别。 凤遥是仙气四溢的谪仙宫主,而凤沃是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这对她的谪仙宫主简直就是侮辱。 “宫主去哪里了?”燕悠悠有点想哭,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再也见不到谪仙宫主了呢? 她还是尽早问清楚,看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凤遥再说。 “无可奉告。”凤沃干脆了当的丢下四个字,心中一阵冷笑。 燕悠悠也把她想的太好人了,她会接手燕悠悠这半个徒弟,是因为这是凤遥欠下的债。 凤遥欠下的,也就是她欠下的。 至于凤遥下落等等事情,则不在她接手的范围内。 “你……”燕悠悠一阵气结,原本她就对凤沃看不顺眼。 不但得到了白遥那么多的宠爱,还死死霸占着凤遥,甚至还让凤遥沦落成一个男宠。 凤遥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仅阵法造诣高超,就连才智都是一顶一的,凤沃太糟蹋她的谪仙宫主了。 “你有什么事大可跟我说。”凤沃沉声重复了一遍,燕悠悠那天塌下来一般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搞的她好像有多对不起燕悠悠似的。 “宫主什么时候回来?”燕悠悠不答反问,其实她找凤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没事她也能找出事情来。 凤沃懒散抬了抬眼皮,眼珠子动了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啊?”燕悠悠错愕抬头,要是凤遥十年二十年不回来,那她在有生之年岂不是见不到白遥了? 那她还有什么必要留在万象宫,还不如回天遥殿躺平做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遥殿少主得了。 她衰败着脸,垂头丧气,又不甘心就此灰溜溜的离去。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凤沃敲着桌子,催促着燕悠悠。 这姑娘今天表现的太奇怪了,难不成是对凤遥芳心暗许? 嘶...... 凤沃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打住自己的联想,这也太恶俗了,是违背人伦的感情啊。 “没、没有。”燕悠悠摇晃着脑袋想离开,可脑中飞快的闪过白遥的嘱托,反应过来后立刻改了口:“主上,我有事的!” “说。” “我可以留下来帮你照顾胎儿,虽然我不会医术,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我最起码一些端茶倒水还是会的。” 燕悠悠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殷勤的让人毛骨悚然。 凤沃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她总觉得燕悠悠喜怒无常的情绪有些怪异。 “不用了,端茶倒水还用不着你。” “哎呀。”燕悠悠嗔怪的看着凤沃,殷勤凑上前,极力毛遂自荐:“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人使唤总不会吃亏不是。”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云海还有这么贱的人,上赶着去给人使唤的。”福它沱从门外走了进来,掩嘴讥笑。 燕悠悠眼皮一跳,听着声音,似乎是凤沃的新宠来了。 她急急忙忙扭过脖子,想一睹新宠的风采。 这一看之下,她忍不住又要扼腕叹息,凤沃简直就是美男收割机! 回头看看白遥,再看看谪仙宫主,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哪一个不是绝代美男? 虽说凤沃的新宠看起来是风骚了一点,不仅粉衣加身,还长着一张一看就很娇媚的脸,但弱柳扶风这种款式细品起来也是很有味道的。 饶是燕悠悠看不惯凤沃霸占着那么多美男,此时也不禁要感叹一句,凤沃艳福不浅。 “像你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我们主上才不屑使唤呢。” 福它沱扭动着挺翘的臀部,一扭一扭的走到凤沃身边,手里的药碗稳稳的摆到凤沃面前。 燕悠悠原本就红润的脸更是憋得通红,就是她再记挂着白遥的嘱托,也不可能在忍气吞声恬着个热脸送上去给人轻贱。 “你怎么突然这么刻薄?”凤沃等燕悠悠气呼呼离开后,才抓到福它沱仔细盘问。 “我一看就知道那个女人有坏心思,沃儿你离她远些。”福它沱把药碗挪到自己面前,细心的替凤沃吹着药汁。 凤沃鄙夷的看着福它沱的动作,又是担心又是嫌弃:“你、你小心点,别把唾沫星子吹进去。” 福它沱努着嘴巴的动作一顿,却是再也吹不下去了。 “你尝尝吧,这药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苦涩药汁好多了。”福它沱干脆把药碗撂在凤沃面前,懒得再花费力气还要遭人嫌弃。 凤沃捧起温度正好的药碗,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居然发现这碗安胎药虽然也泛着一股浓浓的药味,但却并不是苦涩的药味,而是充斥着满满的药香味。 “福它沱,我第一次觉得你还真有那么点用。”“切。”福它沱一脸不屑的凑到凤沃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认真道:“我有用的地方多了,你要不要试试?”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板被人猛的用力踹开,门板怦然碎裂,轰然砸落在地上。 凤沃察觉到这番大动静,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她知道有些人就算自己不想去见,也有办法能够闯进来。 倒是福它沱,立刻戒备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警惕看向人。 白遥自带着一身的煞气从破碎的门板上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都快滴出墨汁。 他是被燕悠悠偷偷带进来的,可他满心热切的来到笛园,听到的看到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对凤沃关怀备至,甚至还进行着言语上的挑逗。 有用的地方多了?要不要试试? 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简直就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主上!”云扬云卿凡音尘等人都被笛园的动静吸引过来,一见到白遥,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如临大敌般戒备着这个不速之客。 “凤沃,你好狠的心!”白遥无视众人,眼里只有凤沃,冷冷的控诉。 “你就是白遥?”福它沱率先站起来,不屑冷哼声。 白遥一见到花里胡哨的福它沱就烦的要死,据颜豫调查,这个男人是暮光派某个长老的亲传弟子。 他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就入了凤沃的眼,两人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类似于调情的话,这实在不能忍! “你滚一边去,我和凤沃说话呢!”白遥手掌一挥,兀自走向淡定低头喝药的凤沃。 他都快被凤沃气昏头了,凤沃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这绝对是故意的。 “白岛主,我们主上不想见你。”云卿带着人站在凤沃身前,把凤沃堵的严严实实的,严防死守着白遥的靠近。 福它沱也不是吃素的,当下怒声责问:“白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池碧生的夫君,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滚?” 白遥不屑冷笑,不过就是暮光派一个弟子,还敢这么和他说话,是想找死不成? 不过,他没想到这个男人挺硬气的。凤沃找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难缠,真是不让他省心。 “小沃,你听我解释,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赌气做一些糊涂事。”他也深知此时绝对不是发脾气最好的时机,他越发火,只会把凤沃推的越远。 他已经很尽力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了,可一见到凤沃和别的那人在一起,他就恨不能把那些男人都宰了。 “你说的糊涂事是指?” 第265章新欢旧爱 凤沃喝完药,懒散迷糊的从碗里抬起头,茫然问:“你说的糊涂事是指?” “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白遥手指福它沱,将火力齐齐对准据说是凤沃新欢的男人。 “你是瞎了眼吗?这种弱鸡男人哪里有我好?你怎么能看得上这种人!” “喂喂!”还没等凤沃说话,福它沱就先不满意的叫嚷起来。 “谁是弱鸡男人,你给我说清楚!” “哼,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瞎了眼,池碧生那种不把人当人的女人哪里有我们家沃儿好?你怎么看得上那种人?” 白遥冷哼:“我的事,和你没有半分干系!” “白遥,你走吧,我可不想稀里糊涂成了你的外室。”凤沃撂下药碗,一锤定音。 白遥忽然沉默下来,原本他是窝着一肚子的火要来找凤沃算账,可是此时一听到“外室”两个字时,他所有的火气在顷刻间都消散了。 男未婚女未嫁时,他和凤沃在一起不会遭世人诟病。 可如今呢,他已经娶了池碧生,虽然这场婚事不过是他重新夺回暮光派的踏脚石而已。 他也可以不顾世人的看法,但他不能不顾世人对凤沃的看法。 他如今和凤沃在一起,纵然再对凤沃上心,也改变不了她在池碧生面前只是一个外室的事实。 他怎么能让凤沃推到这般的境地呢? “送客!”凤沃站起身,径直朝内室走去。 福它沱瞪了白遥一眼,高贵冷艳轻哼一声,也跟着屁颠屁颠跑进去。 白遥下意识想追上前,把那个风骚的粉衣男人给揪出去,可却在抬腿追上去之前顿住了。 云扬见白遥整个人都深陷在悲伤落寞的神情,终究是于心不忍,上前几步规劝: “白岛主,这事是你过分了,我们主上有孕在身,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伤她的心呢?” 白遥想解释什么,但还是欲言又止的沉默下来。 “云扬,你话也太多了。”云卿不满瞪了云扬一眼,对白遥于心不忍,那白遥对自家主上又于心何忍? “白岛主,我们主上需要静养,你不要再来惹是生非,打扰我们主上了。”云卿手指大门口,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白遥嗤笑一声,他现在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专门来这里惹是生非的? 也罢也罢,他还是赶紧找到无根草,保住遐迩的性命再说。 “照顾好你们主上,有什么需要随时知会一声。”白遥留下这么一句话,落寞离去。 “混蛋!”凡音尘暗骂了一句,招呼几个人把躲在一边的燕悠悠推到了凤沃面前。 “燕悠悠,今天的事你最好跟我说清楚。”凤沃坐在软塌上,冷冷逼视着燕悠悠。 她已经下过死命令,不见白遥,可就算是这样,万象宫里还有人在阳奉阴违! “你眼里还有没有主上了?”凡音尘尖着嗓子指责燕悠悠,白遥那个混蛋竟然跑到笛园来恶心主上,这个燕悠悠胆子也太大 。 燕悠悠别扭的别过脸,眼中有些许不屑之意。她会来万象宫做一个普通弟子,还不都是因为凤遥手里的阵法秘籍。 现在凤遥走了,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可要是她现在和凤沃撕破脸,直接离开,万一凤遥秘密回到万象宫,那她岂不是见不到凤遥了? “主上,我现在就把她带到戒律殿领罚。”云扬见气氛僵持,主动走到人前,推着燕悠悠离开。 处罚?燕悠悠吐了吐舌头,她随便让几个天遥殿的暗卫帮她搞定就好了,费不了什么功夫。 她还是决定留下来,一是为了凤遥,二是为了好友白遥的嘱托。 凤沃等燕悠悠离开,着手在笛园附近设下结界,她感觉万象宫并不想从前那般是一只牢不可破的铁桶。 燕悠悠秦念存公孙华明等人的存在彻底打破了万象宫从前的宁静,其实就算她想和白遥分开,也分不清楚了。 这万象宫里里外外还不都遍布着白遥手底下的人,还有她脚下的万象宫,还不都是白遥的。 燕悠悠跟着云扬离开笛园,前脚刚刚踏出笛园的大门,后脚笛园就被布下一层结界。 她心有所感,回头看去,不由得瞠目结舌。 纵然是她几乎遍览云海的阵书阵图,面前的这个结界她还是觉得很陌生。 这个结界一点轨迹都寻不到,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一般。 可她心里清楚,这个结界分明就是里面的人布下的,在她走出笛园的这一小会时间里,随手布下的。 这人的阵法造诣绝对不在她之下,因为她对结界的控制根本不可能达不到这么精细的水平,更不可能制造出如此奥妙的结界。 里面那人,是她一直嗤之以鼻的大肚婆凤沃? “云扬长老,主上的阵法造诣很高吗?”燕悠悠怀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平静的声音下是难忍的激动。 云扬往前走的脚步一顿,随即扭过身子,自然而然点点头:“那当然,宫门口那六甲阵的阵图就出自主上之手。” 燕悠悠傻眼了,她一直以为六甲阵是凤遥的手臂,没想到真正的幕后推手另有其人,而且就是她一直没怎么看不顺眼的大肚婆。 她莫非是听错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颠覆认知的事情? 原来凤沃才是拿出阵图的人,而凤遥是听从命令办事的人,这怎么可能,她谪仙宫主高高在上的形象好像毁了...... 燕悠悠咽了咽口水,狐疑问道:“既然主上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要宫主去布下六甲阵?” 云扬隐晦的看了燕悠悠一眼,轻声解释:“我们主上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只能让宫主代劳。” 随即,云扬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主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燕悠悠忽然无比后悔,要是她早知道那些阵书阵图都出自凤沃之手,也不会对凤沃那般不客气。 她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凤遥离开万象宫主也选择离开,要是在此时离开,那她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凤沃在阵法造诣上比凤遥还要厉害,她拜凤遥为师还不如去抱紧凤沃的大腿! 几乎是瞬息之间,燕悠悠就做了决定下定决心。 “你怎么傻站在那儿?想逃避责罚吗?”云扬走出一段距离,发现燕悠悠居然还站在原地,忍不住催促。 “不不不。”燕悠悠连忙摇头,乖觉认错:“是我做错了,枉顾主上的意愿私自把白遥带进笛园,是我不好。” 燕悠悠笑的很是谦逊有礼,简直就和平日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扬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果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她还是赶紧把人丢到戒律殿领罚。 云扬和燕悠悠离开笛园附近,去往万象宫北面的戒律殿。 本该沉寂下来的笛园门口,倏然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身穿黑袍,几乎要隐没在笛园门口竹林的阴影之中。 黑袍人正是凤从悉,他与凤沃同出一脉,他所学即是凤沃所学。 万象宫宫门口那座六甲阵根本能拦住云海许多人,可却拦不住他。 不仅拦不住他,他还能在不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闯过六甲阵走进万象宫,包括现在笛园周围的结界。 是夜,凤沃早早喝完福它沱端来的安胎药,与凡音尘几人扯皮一阵后,早早就睡下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很容易犯困,从前并不如此。 凡音尘见凤沃歇下,赶走房里其他人后,就乖乖的窝在了凤沃床边的小软塌上。 夜很静,屋子里是一人一兽绵长的呼吸声,却有人早已按耐不住。 第266章老祖的眼泪 凤从悉终于等到那些闲杂人等散去,随手往凡音尘身上施了点小法术,那只狐狸瞬间睡死过去。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么气愤,就在刚刚福它沱端来安胎药时,他才知道,凤沃居然怀孕了! 凤从悉站在床边,阴冷的目光打在凤沃身上,以及那仍旧平坦的小腹上。 凤沃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她的警觉性向来很高,察觉到不对劲后猛的睁开眼睛,立即撞入了一双幽冷如寒潭的眸子。 “凤从悉!” 凤沃飞快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小腹,不可遏止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感觉凤从悉的眼线好像是要把她开膛破肚! 任谁大半夜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自己床榻前,还用淬毒一般的眼神盯着自己时,吓一跳都是轻的。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凤从悉如同一只豹子一般,暴躁的把人压在墙壁上。 凤沃后背撞在僵硬的墙壁上,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似乎五脏六腑都被撞移位了。 “你终究还是来了......” 凤沃无力的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若不是凤从悉的手臂缠绕在她身上的话,她几乎就要滑落下去。 宫门口的六甲阵,笛园的结界,甚至连房门的禁忌,她设下这重重的关卡,防的不是别人,正是凤从悉。 她想到他会来,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设下的重重关卡对对方来说,不过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把戏。 凤沃眼眶中溢满眼泪,哑着嗓子恍然:“我今日才知道,原来祖父将你打入放逐地界,是因为你偷偷修习了凰灵秘法!” 凤从悉双眸猩红一片,眼前飘飘忽忽的都是那一碗安胎药,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凤沃嘴里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他俯身把她死死的摁在墙上,声音喑哑如黑夜之中随时会把人拉入地狱的魔鬼:“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凤沃忽然低低的笑出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自顾自说道: “你瞒了我这么久,我还真以为是我祖父对不起你,却不知其实是你自己胆大妄为,妄想染指凰灵秘法,才会落得这般境地!” 凤沃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帮凤从悉解开八转封灵界的封印,要不然此时的云海,就该是凤从悉的天下了。 一个怀揣着凤家志高绝学凰灵秘法的千年老祖杀伤力有多么强大,想想就觉得可怕。 凤从悉突然暴躁的抬起手,紧紧的捏住了凤沃的下巴,咬牙切齿逼问:“凤沃,回答我的问题,孩子是谁的?!” “关你什么事?”凤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偏偏还挣脱不开。 “我现在就能让整座万象宫的人死!” 凤从悉猛然一拳头砸在凤沃身后冷硬的墙壁上,那墙壁立刻崩裂,陷进去一个拳头大小的凹陷,几乎要要穿透整面墙。 凤沃吓的小脸上血色尽失,凤从悉这一拳头的拳风几乎是擦着她的脸刮过去的,差点就要落在自己脸上。 她根本不敢去想,这一拳头要是落在了自己身上,自己会怎么样。 况且,屋子里的动静这么大,凤沃等到现在都没等到睡在小塌上的凡音尘有所动静,更听不到屋外有什么动静。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凤从悉来之前,肯定是做了一番布置的。 要是她真的不肯顺从,估计整座万象宫的弟子都要遭殃,她不能让悲剧重演。 “说啊!” 凤沃看着如同失去理智一般狂躁的凤从悉,忽然觉得,要是她此时说出白遥的名字,凤从悉转回身就能杀上闲浮岛,把白遥斩杀。 为了避免某些可能出现的血腥场面以及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凤沃嗤笑着回应:“我也不知道,得等孩子生下来,看看像谁,我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嘶~”凤沃这一句话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被凤从悉捏错位了,疼的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荡!妇!”凤从悉双目猩红一片,说出口的话几乎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无尽的怨念和愤恨。 凤沃眼底划过一抹受伤,凤从悉居然骂她荡妇,那她就把荡妇的名头给坐实好了。 “凤老祖,你也知道,我养了不少男宠,这会子要看出是哪个男宠的孩子,实在是有些困难。” 凤从悉不可置信的摇晃着脑袋,他最恐惧的事情成了真相,成了事实,他的沃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凤沃原本还怀揣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看凤从悉气愤的反应,却没想到她竟然从对方那双森冷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涌出了眼眶。 凤从悉被她气哭了? 凤沃傻愣愣的抬起手,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凤从悉的脸颊,触到了那滴温热的眼泪,脸色一瞬间血色尽失,什么看好戏的恶趣味统统散去。 这是真的,凤从悉是真的在哭...... “凤、凤从悉,你不要玩了,不要吓我。” 凤沃声音都在颤抖,认识凤从悉近二十年,她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如泡沫般碎裂。 凤从悉眼神空洞迷茫,眼眸之中却是无穷无尽的哀伤。 那双眼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此时正无声无息的淌着眼泪。 凤沃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心口,为什么她看到凤从悉流泪,竟然会是如此的心疼难忍。 “你、你怎么能这么、这么做呢?!” 凤从悉带着低哑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了凤沃耳朵里,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缝里挤压出来的,字字泣血。 凤沃一下子慌了神,凤从悉没有谩骂,没有暴怒,只是静静掉着眼泪,像个孩子一般失神的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凤沃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下意识蹲到了地上,不忍的看着跌坐在地上,就差痛哭流涕的凤从悉。 如果凤从悉此时辱骂她,指责她,她还能好受些。 可凤从悉偏偏是这样,这样悄无声息的忧伤,如同失去一切希望般痛苦茫然的坐在地上。 这样的凤从悉,更让人愧疚,让她忍不住忏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 半晌过后,凤沃沉默无声,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凤从悉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自言自语: “我苦修十年,心里念着的全是凤沃二字。” 凤从悉低垂着脑袋,凤沃看不清他的脸上的神情,却莫名觉得他此刻定是心如刀绞。 “只要我踏入灵王之境,届时八转封灵界自会自动解除,我就能去到你面前许下血誓,证明我的清白,解去当年所有的误会。” 凤沃心中一痛,她恍然记起自己当初说只要看到血誓落成的那副决绝模样。 原来凤从悉还记得当初她说的话,还因为她的话做到这份上。 如果凤从悉此时说的话全是发自真心,那岂不是说明当年赤魔门火烧辽城一事,凤从悉根本就是不知情的? “为了能够尽早解去八转封灵界,这十年里我一直待在暮光派里,夜以继日闭关修炼。我知道突破九阶极灵界很难,但我想,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再怎么难都是值得的。” 凤沃眼泪瞬间如直线般掉落下来,砸在了凤从悉冰凉的手背上。 第267章你就是我的克星 凤沃眼泪瞬间如直线般掉落下来,砸在凤从悉冰凉的手背上。 她从来不知道,老祖还有这么煽情的一面,她都快被老祖不是情话胜似情话的倾诉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我从凤遥那里听说你养了男宠,心急如焚之下只想找到你,怕你误入歧途,走上不归路。” 凤从悉说到这里,忽然抬起脑袋,眼里溢满伤痛。 “你知道我找你的这段时间里,有多么煎熬吗?有多么恐惧吗?” 他苦笑着摇头,解脱般擦去眼角残余的泪:“现在,我终于不用煎熬,也不用恐惧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你了,我恐惧的事情也成了事实。” 他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自己都舍不得碰触的人,终究成了别人枕边的女人。 想想就觉得心如刀绞...... 凤沃于心不忍,她向来吃软不吃硬,要是老祖态度恶劣一些,现在她估计早就把老祖赶出去了。 可是现在,老祖的情绪简直不能再低落了。 凤沃忍不住伸出手,想替凤从悉擦去眼泪:“老祖,其实我......” “你不要碰我!”凤从悉忽然反应激烈的往后退,玄黑色的衣袍下摆在光亮如镜的玉石上飞快滑过。 凤沃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她突然明白了什么,落寞的收回手。 是啊,不管她有没有养男宠,她肚子里终究还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和凤从悉解释。 或者说,她还能怎么解释,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沃漠然站起身,走到梳妆镜前的盥盆前,拿起沾湿的布帕擦干净湿润的眼睛。 凤从悉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兀自往房门走去。 从梳妆镜子里,凤沃清晰看见凤从悉黑色的身影越走越远,一步一步靠近门边。 他的步伐算不上沉稳有力,甚至还有些凌乱,看的凤沃又想流泪。 老祖肯定是伤心坏了...... 凤从悉手指触及门板,有猛地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凤沃,你把孩子拿掉好不好?”他转身面对凤沃的背影,豁出去般把话说出口。 只要凤沃能改过自新,不再糟蹋轻贱自己,他可以不去计较凤沃这些年来糜烂的生活。 凤沃掩面的动作突然顿住,老祖还没走,还在跟她说话? 打掉孩子? 她心中冷笑一声,就算是要了她的命,她都不可能丢弃这个孩子。 “老祖,不管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终究还是我的骨血。” 凤从悉眼见着凤沃转过身,被水滋润过后的眼睛明亮动人,当真称得上是明眸皓齿,姝丽脱俗。 “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骨血下手呢?”凤沃微张着嘴,像是感叹又想是在反问。 她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要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听见凤老祖的话,那这孩子该有多伤心难过啊。 凤从悉垂下眼眸,他见不得凤沃这副慈爱温柔的模样,而这份慈爱温柔还不是对着他的。 “那你那些男宠......” “我没有男宠。”凤沃冷声打断凤从悉,那些话不过是赌气时故意刺凤从悉的,对方傻傻当真还问这事哭的稀里哗啦,她不能再祸害他了。 凤从悉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亮,不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阴云密布,反倒有了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凤沃似乎提起感知到凤从悉会问什么,赶紧添了一句:“别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那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 凤从悉暗自在心中琢磨去这几个字的意思,这是说凤沃已经对孩子的父亲厌倦,没有感情了? 还是说凤沃和孩子的父亲闹掰了,两人已经分开了? 凤沃抿了抿唇,风从悉微皱着眉头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她也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 “老祖,你不要再猜了,多说无益,就这样吧。” “对了。”凤沃忽然出声,凤从悉推门离开的手一顿,再次缩了回来。 “老祖,你说百鬼死了?” “不仅是百鬼,当初牵涉到火烧辽城一事的魔徒,都已经受到应有的责罚了。” 凤沃听凤从悉这样一说,也大概明白,上官家的灭族之仇,凤老祖已经先下手解决了。 大仇得报,这本该是振奋人心的喜事,凤沃却觉得索然无味,不禁感叹: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上官夫妇死了,上官家没了,就算杀干净那些魔徒,上官夫妇也不可能回来,上官家也无法恢复如初。” 凤从悉低低的“嗯”了一声,抬手推开门,清凉湿润的夜风刮了进来,他竟忽然觉得身心俱疲,好像是长途跋涉后无力的虚脱。 房门被轻手轻脚合上,身着玄黑衣袍的男人融入夜色之中,彻底和黑夜融为一体。 凤沃看着凤从悉消失,嘴角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自言自语的呢喃: “凤从悉,你就是我的克星,私自盗取凰灵秘法的盗贼!” ...... 转眼三个月时间匆匆流转,云海二十五年一次的门派大比武也拉开序幕。 在云海门派大比武之前,是各个地域之内筛选优秀弟子的比武。 比如南域,现在正是南域各个门派卯足了劲派出修为高超弟子奔赴战台,赢取参加云海大比武资格的比试。 “主上,这是此次参加南域大比武弟子的名单,请您过目。” 云卿把一张薄薄的白纸递到凤沃手里,眼睛却兴味的打量着凤沃的肚子。 凤沃这胎已经三个月了,她身上穿着宽松柔软的衣袍,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小腹,只能隐约看见小腹处微微隆起。 凡音尘凑过去,似模似样的看着凤沃手里的弟子名单,疑惑抬起脑袋问: “只有五个人,会不会太少了?我看别的门派都是派出来好多个弟子,就差把整个门派有点修为的弟子都搬出来见人了。” 秦念存身上竟套着一件银袍,那是万象宫普通弟子的装束。 闻听凡音尘的话,她莞尔一笑,摇了摇脑袋,轻声解释: “这些门派之所以会派出这么多弟子,也不全是想让弟子去争取参加云海大比武的资格,大多都是想让小辈弟子上比武高台历练历练。” 燕悠悠连忙附和,不放过任何在凤沃跟前露脸的机会。 秦念存本就是为了寻找福它沱才来到万象宫的,现在福它沱在万象宫帮凤沃养胎,秦念存自然而然也就留了下来。 甚至她还听从福它沱的建议,自愿入万象宫,成了万象宫一名普通弟子。 只是,这弟子毕竟来头不小,身份摆在那儿,再怎么想普通也普通不起来。 像是此次万象宫安排去参加南域大比武弟子的名单中,就有秦念存的名字。 “宫主还把去派出去了呢。”燕悠悠眨眨眼,对第一次参加大比武这种事情显得兴致勃勃。 凤沃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刺了一句:“那些适合近身攻击的阵图阵谱你看的怎么样了?别到时候在比武高台上给我丢脸。” 其实她对燕悠悠这段日子的修习进度很满意,真正对燕悠悠上心,并且着手跟进燕悠悠的修习进度,她才发现燕悠悠天才阵师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这个弟子在阵法方面的天赋可以说是极高的,只要是关于阵法的,燕悠悠学起来飞快,领悟力简直强大的令人发指。 燕悠悠的胃口不小,堪称无底洞,那些阵图阵谱一到燕悠悠手里,就跟不要钱似的,怎么喂都喂不饱。 甚至,万象宫一些其他的基础法术,在凤沃的怂恿下,燕悠悠多多少少都沾手学了些皮毛。 “我老早就看完了,上次我跟秦念存对打来着。” 第268章最强阵容 “我老早就看完了,上次我跟秦念存对打来着。” 燕悠悠摩挲着拳头,在秦念存身上比划了几下,对方满脸的不屑外加嫌弃。 凡音尘看得好笑,憋不住讽刺:“结果连猜都不用猜,肯定是你输给了秦念存。” 燕悠悠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指着某只笑嘻嘻的狐狸微怒:“你再揭我的短,我下回就专门找你对打。” 凡音尘朝燕悠悠吐舌头,不屑冷哼:“就算你跟我对打,你也打不过我呀!” “诶,不要小瞧一个阵师的杀伤力。”凤沃及时纠正某只狐狸的认知,免得它在某些事情上吃亏。 “一个真正厉害的阵师,是能够做到杀人于无形的。” 燕悠悠听凤沃讲的头头是道,而且越听还越觉得是在说自己,禁不住期待问:“主上,那你觉得我算不算是一个真正厉害的阵师?” 凤沃扫过去一眼,淡淡道:“端看你如何去把阵法运用的淋漓尽致了。” 明明是很轻巧的一句话,燕悠悠却极其认真的点了点脑袋,还乖觉的朝凤沃施了一礼。 “哟,燕少主还真是一天一个样,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这会子对主上居然如此恭敬。” 福它沱大喇喇指着燕悠悠问:“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燕悠悠对福它沱可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从见面开始,这个风骚的粉裳男人就跟自己不对盘。 她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我就是有阴谋也不会让你知道!” 凤沃懒得听着两人你来我往斗开怀,扭头对身边的人问: “云卿,你也在这一次的参加南域大比武的名单之列呢,可要好好表现。” 云卿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她现在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什么大比武上。 前有凤沃的胎要照顾,后有从中原送过来的账册资料要过目,她争名夺利的心也就淡了。 “主上,你为什么不多加派几个人,就像秦念存说的,不指望他们去争取参加云海大比武的资格,只是让弟子们去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凤沃不置可否,她手托着下巴,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 “万象宫的弟子要真想历练,根本用不着去比武高台,去比武场那种地方还不如直接让福它沱带去西方待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再说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略微停顿,莹白的四根手指举起放到面前:“我一向都奉行四个字。” 凡音尘好奇问:“哪四个字?” 云扬连忙举手回答:“我知道,是宁缺毋滥。”凤沃满意点头,云扬最懂她了。 福它沱适时发言:“你们要知道,那些门派派出去的参加南域大比武的弟子里,有一大半连初比都过不去。而我们万象宫派出去的弟子阵容,堪称最强阵容,一个初比那都是小意思。” 最强阵容? 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南域年轻一辈的高手无数,一个万象宫还能网络整个南域的高手不成? “主上,你不如把名单给我看看吧。”云扬说着,双手呈到凤沃面前,等着她把名单递过来。 凤沃却把白纸往自己怀里一塞,狡黠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故意卖关子: “你们不如猜猜,这名单里除了秦念存,燕悠悠,云卿还有谁?” 福它沱一脸得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头一直在雀跃的敲打着节拍,似乎已经知晓了所有事情。 云扬的眼睛在福它沱的身上转悠了一圈,见到对方小得意的表情,立刻笃定道:“绝对不可能是福前辈!” 福它沱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云扬这话似乎偏离了他所预想的方向。 “为什么不能是老祖宗呢?老祖宗很厉害的。”凡音尘立刻站出来替自己同族的老祖宗说话,它还是很看好福它沱的。 虽说福它沱的修为被禁锢在三阶分灵界,但是千年老祖的战斗经验丰富,只要不遇到修为高深的对手,凭脑子作战都不会输的太惨。 “福前辈这张脸名义上可是暮光派某弟子的脸,这要是代表万象宫上比武高台,在暮光派那边岂不是身份暴露?” 云扬有条不紊的仔细分析,她还想再给出一些有力的依据,福它沱就先按捺不住的囔囔起来了。 “喂!你不要小瞧我们红眸九尾狐的伪装术!” 伪装术,顾名思义,也就是伪装成一个与自己原本形象完全不符的人。 换句话说,伪装术也就是易容术,易容成另外一个模样。 云扬眨了眨眼,忽然长长的“哦”了一说,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次的五个人里面,有一个是福前辈了。” “云扬的话才是正解。”福它沱满意的拍了拍云扬的肩膀,换来了对方得体的浅笑。 其实,南域的比武在他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跟玩儿似的。 可惜如今自己的修为被限制,凤沃又身怀六甲,他总不能让凤沃冒险替自己解开八转封灵界。 若凤沃能破去他身上的八转封灵界的话,他一定能一路杀到云海大比武,为万象宫摘得头魁。 “连福前辈也是其中之一?!”云卿苦笑着摇晃着脑袋: “看来我得豁出去一把了,要是在这五个人里,我最先被踢出局,那也太对不起主上的信任了。” “云卿姐,别呀,说到垫底,肯定是我......”袁影站在角落里,终于忍不住举手发言。 “这么说,你也在五人之列?”云卿吃惊的拉过袁影,意外的看着她。 她没有想到主上还能在这件事情上想起袁影,原本她看主上一回来就把袁影丢一边,平时连提都没提过,还以为主上是早把袁影忘到脑后去了。 “云卿姐,你要是豁出去博一把的话,估计连云海大比武的资格都被你拿走了。” 袁影委屈的咬着唇,她一早就跟主上说过,自己跟一票不是千年老祖就是云海四姝的人一起参加南域大比武,肯定会被虐的很惨的。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必胜的心态,但她也不想给万象宫丢脸,更不愿意辜负了主上一番信任与看重。 “袁影是谁啊?”福它沱懒懒的掀开眼皮,实在不怪他孤陋寡闻,只能怪那个叫袁影的人存在感太低,他待在万象宫几个月时间了,愣是没能够发现对方。 “是啊是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凡音尘跟着附和,这只狐狸早把当年袁影被魔徒毁容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场面有些尴尬,袁影却主动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我就是袁影,这些年一直待在中原,在中原那边的商行帮忙。” “原来是中原那边的人......” 福它沱等人齐齐唏嘘,不等唏嘘过后,凡音尘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主上,让袁影去的话,还不如让云扬那两个徒弟,初晴初雨去呢。最起码后者是一直在万象里勤奋苦练,而前者则整天在商行里穿梭,哪有时间好好修炼?” “音尘,你这话就不对了。”云扬见自己小姐妹沉默下来,立刻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替袁影说话: “照你这么个意思,我也没资格参加南域大比武了。我在中原主管着商行所有事务,岂不是更没有时间好好修炼?” 凡音尘轻嗤了一声,很给云卿面子的捅了捅她的手肘,用一副心照不宣的口气说道:“你跟她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了?”云卿皱着眉头往后推了几步,凡音尘这种捧一个踩一个的做法,她实在无法苟同。 “云卿,你别给脸不要脸!” “行了行了。”凤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再说下了,这两人又有得吵了。 还有,她怎么觉得自己整天都在给自己手下当和事佬呢?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南域大比武由福它沱、云卿、秦念存、燕悠悠、袁影五人去。” 第269章南域大比武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南域此次的大比武地点就在上青宗。 其实上青宗作为南域最大的门派,承办此次的大比武也说的过去,可凤沃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主上,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不去,省得你四处挪动身子。”云扬一边给凤沃身后加个靠枕,一边试图劝说。 “不过就是出门一趟,有福它沱这几个月的调理,我身子恢复的很好。” 凤沃怀着五个月的胎,小腹已经高高的隆起一块,只是她常穿宽松的衣裳,倒也不是多么明显。 福它沱却主动把凤沃扶下床,轻声劝道:“沃儿,怀孕时不能老窝在床上,适当四处走走,对孩子有好处。” 云扬忧心忡忡扶着凤沃,纠结万分:“可是主上的月份渐大,去万象宫的话难免不方便。” “这好办。”福它沱随意挥挥手,一顶精致华美的软轿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福它沱手指指着层层月白色帷幕掩盖下显得十分仙气的软轿,略有些得意的介绍: “沃儿,这可是好东西,还是个灵器呢。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我从浩渺大陆上带到这里的。当年,还是我们九尾狐狐王用过的。” “九尾狐狐王用过的?那它怎么会出现在你手里?” 凤沃奇怪打量起那只华丽丽的软轿,这顶轿子看起来像是女子所用,而且这顶软轿的做工和细节处都极其考究。 轿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不过因为做工和材质都是一顶一的好,如今用来也没什么不妥。 福它沱回忆起当初一些事情,略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咳,这有什么,还不是我们狐王赏赐给我的。” 好吧,其实当年他只是狐王身边一只随侍的小狐狸,这顶软轿一直是他在保管。 他对狐王习惯性乘坐的这一顶软轿喜欢的不行,一连几次跑到软轿里,窝在柔软的座椅上,感叹着人生就此圆满。 后来,狐王发现他私自使用软轿,本该被处罚的它,等来的却是狐王的赏赐。 狐王把软轿赏赐给他了,理由是他工作认真态度诚恳。 于是,这顶软轿一直跟着他,粗略算算,也有几千年的岁月了。 在浩渺大陆上它成为狐王身边一把手时,没有丢弃这顶软轿,被困它沱山千年之久,它也没有丢弃这顶软轿。 一直到了现在,它拿出来,送到凤沃面前。 凡音尘凑到软轿边上,原本它就觉得这顶软轿十分顺眼,却不想在软轿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印记。 “这不是思锦狐王的座驾吗?”它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福它沱的眼底划过一抹兴味:“你一个小辈,竟也能知道思锦狐王?不错不错。” 凡音尘爱惜的抚摸着软轿上的印记,渐渐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我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们窝在母亲怀里的时候常常听母亲讲很多故事,思锦狐王不仅是我从母亲嘴里听来的,还频繁的被母亲挂在嘴边。” 福它沱点点头表示理解:“我们都是红眸九尾狐,这一支血脉的延续本就极其困难,再加之狐丁稀少,思锦狐王的事迹免不了总被后人搬出来说道。” 它面上有些淡淡的得意,果然思锦他们这一支红眸九尾狐的骄傲。 几千年过去了,还有后人在记挂着思锦,甚至还对思锦推崇备至。 思锦当年为九尾狐一族做的那些牺牲,现在看来也都值得了。 “不是,我母亲之所以会说思锦狐王,是因为思锦狐王是我们的外祖母。” 凡音尘定定的摇晃着脑袋,语气随意却是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福它沱一下子炸毛了,乍然听到惊天霹雳,他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他年少时那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思锦,不但嫁给了别的狐狸,还把孙子都生出来了! 他从前待在思锦身边的时候,思锦明明还是一个人,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喜欢谁,他还以为他离开放逐地界后,是有机会向思锦求爱的...... 可是,现在人家的外孙就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小心肝真是撕裂一般的疼啊。 “凡音尘,你们的外祖父是谁?”福它沱缓了许久才缓过劲来,神情凝重。 就算和思锦没有机会了,他也要知道当年是哪个混蛋拐骗了思锦一颗芳心。 “我也不知道我的祖父是谁......” 凤沃见事态发展貌似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忍不住跳出来插句嘴: “你们要叙旧也得挑时间,现在外头的人都等着我们出门,你们倒好,说起什么思锦什么狐王来。” 她刻意砸此时打断一老一少两只九尾狐的对话,是因为她知道,凡音尘外祖父的身份有些神秘,甚至还牵扯到凤家高层。 福它沱如果能不知道的话,最好不要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凡音尘似乎心有所感,乖乖闭口不谈,讪笑摇头:“老祖宗,这些事情我一个小辈就不是很清楚了。” “你连自己的外祖父都没有见过吗?”福它沱更奇怪了,它怎么感觉思锦的婚后生活过的不是很幸福呢?连外孙都见不到自己祖父一面。 为避免福它沱胡乱猜疑,凡音尘思索片刻还是解释道: “我自小被送到天喜帝国,后来又跟着主上去了凤家,那些日子别说是外祖父了,我连外祖母的面都很少见到。” 福它沱忽然失魂落魄的垂下双臂,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似有几分感叹又有几分惋惜。 它和思锦,终究是有缘无分...... 此时上青宗最大的广场上,一连架设了好几个比武高台。 高台上上下下都是攒动的人头,上青宗许多弟子忙忙碌碌的穿行其中。 “岛主,那么大的位置真的要空下来吗?”上青宗某个弟子,手里捧着一本类似名单模样的东西,皱着眉头站在白遥跟前。 实在不是他不愿意听从岛主的安排,而是那个预留给万象宫的位置太好太大。 今日来的参赛的人又怎么多,观众席几乎是人挤人的贴在一处。 要是万象宫的人有来还好,偏偏到现在了还不见人影。 而那块预留给万象宫的地方,因为太过冷清,和周围的一切形成鲜明对比,成了整个广场最显眼的地方。 颜豫见白遥垂眸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弟子的话听进耳朵了。 他等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低声轻叱:“岛主让你留着你就留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弟子被颜豫打发走后,白遥才抬起脑袋,眨了眨眼,自顾自呢喃:“她的胎也有五个月了,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过来......” “凤姑娘不过来也好,省得夫人又要胡乱攀咬。” 几乎是颜豫的声音刚刚落定,预留给万象宫的那个坐席开始喧闹起来。 “我知道她会来的。”白遥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他能见到她了。 万象宫此次到上青宗带了不少人,也幸亏有白遥提前准备的坐席,不然这么多人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挤。 白遥给万象宫准备的位置在一处宽敞的楼阁上,此时这座楼阁已经被万象宫的人占满了。 第270章全军覆没 白遥给万象宫准备的位置在一处宽敞的楼阁上,此时这座楼阁已经被万象宫的人占满了。 楼阁之中,在一圈圈类似于保护层的弟子中间,停着一顶精致清雅的软轿,凤沃正斜斜的倚在软轿里。 “我一早就说过了,用不着带这么多人,现在差点站不下。” 凤沃嘴里叼着凡音尘送过来的水果,含糊不清道。 “主上还是为小少主考虑考虑吧,稳妥些总是没错的。更何况......” 云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睛朝四周瞄了几眼,确认里外三圈都是自己人后,才凑到凤沃耳边轻声低语:“更何况这里是上青宗,是无异于龙潭虎穴的存在。” 龙潭虎穴? 凤沃吞下嘴里的水果,四处扫了一圈,见到的全是万象宫弟子。 她有些汗颜,总感觉云扬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云卿看着凤沃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脑袋,主上这样,真让人忧心。 她觉得自己指望不上主上,相较之下,还是云扬显得可靠些。 “云扬,等会我们上场后,这里就要交给你了,千万不要随便让人近主上的身,东西茶水也不要碰上青宗准备的,一律用我们自己带来的。” 云扬重重的点着脑袋,这些事情不用云卿特意嘱咐,她也会深深记在心里的。 “你们不会是有被害妄想症吧?在上青宗谁敢乱来?”燕悠悠讥诮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似乎见到一个女人淬毒的目光扫到这边来。 “那是池碧生?”燕悠悠指着不远处的女人,指尖有些微微发颤。 也是到了这时,她才无比近距离直观的感知到女人的嫉妒心到底有多么可怕。 瞧瞧池碧生现在看过来的那对小眼神,都能够吓死一头心灵脆弱的大象了。 “快,把上青宗送上来的茶水点心都撤下去。” 燕悠悠抚着受惊的小心脏,连忙招呼万象宫小弟子把桌上摆着的弟子收起来,生怕凤沃一个不小心误食了。 云卿这才满意点头,云扬一个人仔细些还不够,只有万象宫弟子警惕性都尽量高些,才不会轻易让人钻了空子。 池碧生新婚这两个月以来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 要不是她从前亲眼见到白遥和凤沃之间那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她都要以为自己嫁的夫君其实是个断袖了。 “夫人,那些茶水点心都被万象宫弟子撤下去了。”阿真步履匆匆走到池碧生身后,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咔擦。”池碧生手里的茶杯瞬间碎成了渣,数不尽的玻璃屑纷纷扬扬的从她手里掉出来。 “夫人......”阿真担忧的看着池碧生,这两个月以来,她是真能够感觉到大小姐改变了很多。 虽然大小姐脾气火爆,还是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女霸王,但大小姐被白岛主冷落过几日后,已经明显懂得“收敛”二字了。 池碧生恨的牙痒痒,凤沃那个女人装娇贵扮体弱躲在软轿里不出来,是想引起白遥的怜惜吗? 这一招好生卑鄙,也只有凤沃这种狐狸精才使的出来。换做是她,那是断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卑鄙的事情。 她嘴角付浮出一抹冷笑,别以为白遥掩饰的好她就没发现。 那一日她潜入白遥的书房,发现那里面压根就不是什么书房,而是白遥的卧房。 这个主卧里的橱柜,竟有一半都摆放着女子的衣裳。 这还不算完,她眼见着白遥所谓的“书房”里足足有十数个妆匣,里面全都是样式各异、精巧华美的首饰。 还有那张大到可以睡下十几个人的大床,朦朦胧胧的薄纱帷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可遏止的臆想出白遥与凤沃生活在一起的点滴。 他们在橱柜前互相替对方准备衣服,在妆匣前挑拣首饰,甚至在大床上抵死缠绵...... 一想到这里,她活撕了凤沃的心都有了。 成婚至今,白遥除了一些明面上的礼节外,再没有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更不要说是送衣裳首饰这种东西了。 她原本还以为白遥做不习惯那些事情,也就没有计较太多。 殊不知,白遥哪里是不习惯,他只是将所有的好都献宝似的搬到了另一个女人面前。 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她的,却被凤沃鸠占鹊巢,统统抢了个一干二净,一点油水都不给她留。 谁也不知道,成婚至今已经足足有两个月了,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手段,白遥就是不肯碰她,还能找出一大堆看似正经实则荒谬怪诞的理由。 她都不敢去和旁人说起白遥至今和自己还没有肌肤之亲这件事情,生怕会给自己丢脸。 “阿真,去安排一下,最好让万象宫派出来参赛的弟子在初赛第一轮就全军覆没!” 池碧生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她倒要看看,绝了万象宫参加云海大比武的资格,还让万象宫的弟子都死光光,凤沃会有怎样的惋惜心痛。 阿真跟着池碧生许多年,自然知道池碧生嘴里的“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 她神色间有些许为难,迟疑开口:“夫人,此事恐怕很难办到。” 池碧生五官扭曲了一下,差点一巴掌就要甩到阿真脸上。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阻挠她想要做的事情。 阿真连掏出事前调查好的名单,通篇扫下来,赶紧给出一个客观的结论:“夫人,万象宫这一次派出来的弟子,大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再怎么不好惹,还能厉害过我暮光派的弟子吗?”池碧生不屑的轻哼,眼神连一瞬间都没有落在名单上,似乎对名单上的人果真不屑一顾般。 阿真斟酌片刻,硬着头皮把清单递到池碧生面前,声音略微有些发颤道:“夫人,这不一样,您还是看看这张名单吧。” 这姑娘胆子越来越肥了? 池碧生下意识还想讥讽几句,可转念一想,还是扯过那张名单。 这一看之下,她也不由微微吃惊啊。 “燕悠悠不是天遥殿的少宫主吗?怎么跑到万象宫去瞎凑热闹了?” 阿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呈上去的东西足够引起池碧生的注意,不然池碧生非宰了她不可。 “夫人有所不知,燕悠悠一年前就已经是万象宫弟子了。正是因为燕悠悠是天遥殿少主,所以我们才不好痛下杀手。” 阿真说到这里,顿了顿,想了一会才接着补充: “要知道,天遥殿宫主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我们暮光派把他的女儿弄死了,那势必会引来天遥殿不顾一切的反扑。” 池碧生嗤笑一声,轻蔑的抬了抬眼皮:“一个天遥殿,还想和我们暮光派作对,他们还没有这资本。” “夫人所言不假,可是夫人想过没有,天遥殿好歹也是南域屈指可数的门派,又是专门做人命生意的,殿内有名的杀手无数。我们暮光派虽不至于会被一个天遥殿击垮,可要是和天遥殿结仇,我们暮光派也会有很大的麻烦。” 池碧生忽然暴躁的抬腿狠狠在喋喋不休的阿真肚子上踹了一脚,破口骂道:“就你聪明,我还用你说吗?蠢货!” 阿真被池碧生一脚直接踢趴在地上,脸砸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两行血柱瞬间从鼻腔里奔涌了出来。 “燕悠悠向来脾气古怪,跑到万象宫去也就算了,怎么连秦念存都在这份名单上?!” 第271章凤沃的姐姐 “燕悠悠向来脾气古怪,跑到万象宫去也就算了,怎么连秦念存都在这份名单上?!你确定你没有拿错名单?!” 阿真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袖子胡乱往脸上一抹,飞快跑到池碧生身边,生怕迟一秒又会惹这祖宗发脾气。 “夫人,秦念存几个月前成为万象宫弟子的。原因是秦念存触犯门规,童意欢要烧死她,最后却被万象宫宫主凤遥所救。” “这下有好戏看了。”池碧生脸上紧绷的神情这才有了些松动,幸灾乐祸说:“童意欢报复心理极强,这会收拾万象宫不用我亲自出手了。” 阿真咬了咬唇,在要不要告诉池碧生实情的事情上摇摆不定。 说,现在可能会惹池碧生生气,她也有可能被当做泄气的沙包。 不说,自己暂且相安无事,但等池碧生知道后她只会更惨。 阿真犹豫再三,还是闭着眼睛豁出去般如实禀报:“夫、夫人,月隐门还没有开始报复万象宫。” “这怎么可能?!”池碧生惊呼,手掌心把桌子拍的“啪啪”响。 “童意欢什么人我清楚,她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阿真默默为那桌子默哀三秒钟,接着连口气都不喘飞快报告:“夫人,不是童意欢按捺得住,是月隐门现在根本抽不开身去报复远在南域的万象宫。” “北地大族方家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被童意欢一铁杵砸死,童意欢怪方家子弟糟践月隐门女弟子,现在方家正和月隐门斗的你死我活,哪里还有时间去理会万象宫。”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池碧生听的脑袋一阵眩晕,但还是勉强从里面听到一个她关心的事实——万象宫暂时不会被月隐门报复。 她手掌再也把握不住力气,狠狠往桌子上一砸,那张可怜的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残渣碎屑飘飞。 阿真神色如常,这种情况的发生在她的预料之中,池碧生要不不搞点破坏,她都要觉得不是池碧生了。 “夫人,还有一个叫云卿的......” “这个云卿又是什么东西,暮光派弟子总不会连这个女人都收拾不了吧!” 池碧生暴跳如雷,抬腿把面前破碎的桌角踢飞,桌角砸在了对面的墙上,原本平坦的墙面立刻凹陷了一个大坑。 阿真眼观鼻鼻观心,她估计自己再说下去,这个地方都会被池碧生毁掉。 但她除了继续说下去以为,别无选择。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印象,中原那边有三家宝字号商行,现在这三家商行的分行几乎覆盖了中原......这云卿就是宝字号商行的大管事。” 商行大管事? 池碧生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没有认真关注过中原那边的情况,就算是有,暴怒之中她也早就忘干净了。 “一个商人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到南域大比武来凑什么热闹!一个个都疯了不成?!” 池碧生一把扯过那张薄薄的名单,三下五除二把薄纸撕了个干净。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到凤沃面前,把那个狡猾的女人给捏碎。 也不知道万象宫哪里来的本事,居然能把青石四姝里的二姝拐骗到手。 不仅如此,连中原那边的商行都插手此事,甚至还代表万象宫参加南域大比武。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对付万象宫,要对付凤沃,当真没有法子了吗?! 阿真适时的从自己身上抽出一封信,递到池碧生面前:“对了,夫人,这封信是一个自称是凤沃姐姐的女人送过来的。” 凤沃的姐姐? 池碧生眯了眯眼,这倒是个突破口。只是,凤沃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所谓的姐姐? ...... 阁楼的围栏上挂有薄纱般的帷幕,凤沃命人把帷幕安放下来,遮住外头嘈杂人群的目光,这才敢从软轿里走下来。 “主上,福前辈在这边的比武高台上,秦念存在这边,还有你看,燕悠悠打的好轻松,好像都没有出什么力气。” 云扬扶着凤沃,生怕她会觉得无趣,手指在半空中一阵乱点。 凤沃不操心福它沱,也不操心秦念存,横竖这两个人都不会在比武高台上被人欺负。 但燕悠悠不一样,她在五人里修为最低。从前又因为天遥殿宫主保护的太好,她和人打斗的经验几乎为零。 纵然燕悠悠天资再卓绝,想要把阵法完全融入打斗之中,几个月时间还是太短了。 “你看着很轻松,其实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毕竟把阵法完全融入打斗中,对燕悠悠来说还是第一次。” 凤沃客观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素手下意识的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眼底是一片似水柔和。 “啊?”云扬诧异,目光开始担忧的扫向燕悠悠所在的比武高台。 “那燕悠悠岂不是要被淘汰,连初比都过不去?” 虽然她平日里并不待见这个经常闯祸还目中无人的弟子,但燕悠悠毕竟是在为万象宫争名夺利,要是对方真吃了亏,她看着也过意不去。 “不,她可以赢的。”凤沃果断的话音刚落,燕悠悠所在的比武高台上胜负已分,燕悠悠险胜。 “主上果真料事如神!”云扬很给面子的夸赞,手臂轻轻揽着凤沃,心下稍安。 凤沃眼见着燕悠悠赢了比试,并没有回到楼阁上,而是往高台下贵宾席位跑去。 待见到燕悠悠如孩童般欢快的扑入燕星辰怀里,父女俩依偎在一起时,凤沃整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动,荡漾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她突然有些羡慕燕悠悠,就算燕悠悠修炼天赋微弱,却依然有这么疼爱她的家人,有天遥殿这么强大的后盾随时给她依靠,并且永远不要担心对方有背叛的可能。 从前,凤老祖看似可靠,却在尤子今的身份和赤魔门的误会中渐行渐远,还偷偷瞒着她凰灵秘法的事情。 她也曾以为白遥是她此生的良人,可这良人到底还是为了复仇娶了另一个女人。 说到底,这云海上的人终究不如自己的亲人可靠。 想到浩渺大陆上的亲人,再低头看看自己隆起的小腹,再想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和孩子父亲做的那些糊涂事,凤沃只觉一阵又一阵无力感翻涌袭来。 云海这个地方,她真是待够了。 “云扬,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去西山。不要再管白遥能不能重新入主暮光派,也也不要去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回浩渺大陆,回凤家,回自己的家。” 云扬微微讶异,忍不住扭头看着凤沃,这才发现自家主上似乎是想家了。 “好,主上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云扬心有所感,此时的凤沃很脆弱,像一棵失去根的浮萍般,在云海上飘飘摇摇,无处着落。 忽然,凤沃全身紧绷,目光被比武高台下某个人影吸引住,一对圆滚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主上,你怎么了?”云扬感觉到凤沃的身子忽然变的僵硬,连手臂都在微微发颤。 此举倒不像是在害怕,而是情绪十分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云、云扬,那不是上官凝心吗?”凤沃抬手指着楼阁底下某个位置,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悸动。 上官凝心? 云扬目光往阁楼下方掠去,眼中全是一片乌压压的脑壳,根本无法辨认清楚。 “主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第272章计中计局中局 “主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云扬仔细回想了一下,沉吟:“凤老祖都说当年参与火烧辽城一事的魔徒都受到处罚,甚至连百鬼都已经被处死了,上官凝心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对啊,上官凝心怎么还会好好的出现在这里?!”凤沃不可置信的摇晃脑袋,凤老祖那天说的话,难不成全都是一场戏而已? 云扬定睛往阁楼下方看去,哪里还有什么上官凝心的身影。 她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一孕傻三年这种说法还是有些道理的,没看现在主上都出现幻觉了吗? “主上......”云扬扭头正想跟凤沃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主上不见了!”她彻底慌了神,万象宫弟子立刻被惊动,阁楼上顿时一片骚乱。 ...... “果然是你!”凤沃追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果真见到上官凝心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儿,似乎已经等了她很久。 “六妹,十几年不见,没想到我还能多个小外甥。”上官凝心笑盈盈的望着凤沃隆起的小腹,那笑容明晃晃的却不达眼底。 上官凝心的打扮很是出挑,牡丹红颜色的薄纱长裙,裙摆上綉了很多的亮片,阳光一照立刻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至于容貌五官,除去那层厚厚的妆容,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六妹,少给我乱攀关系!”凤沃冷冷嘲讽,凤老祖果真骗了她,此时上官凝心能站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上官凝心伪善的面具再也维持不下去,渐渐龟裂,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从上官沃心十几岁初见到她开始,就一直对她诸多嫌弃外加看不顺眼,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官沃心竟还在嫌弃她。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我告诉你,你再也不可能比我出色!” 上官凝心废话不多说,直接扑过来开打。 这么多年了,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上官沃心的下落,今日她一定要让上官沃心在她脚下跪地求饶,一雪前耻。 “你助纣为虐,认贼作父,不配姓上官!”凤沃发了狠劲,不就是一个上官凝心么,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搞定。 上官凝心嗤笑一声,上官族她还现在真是不稀罕飞,想起自己从前为了小小的族长之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真是没什么必要。 上官凝心飞快冲了过来,打算趁上官沃心还没有准备充足,好一举重创上官沃心。 可她冲过来后,却扑了个空,身子刹不住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到在地。 凤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上官凝心的身后,手指紧握成牵头。 当年上官族一事还是上官凝心给她提的醒,这个为了争名夺利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的女人,还害了上官夫妇,她绝对不会轻饶。 凤沃双手一抬,月弯弓眨眼间就出现在她手上。 她缓缓的拉开弓弦,像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箭刃对准上官凝心的后脑勺。 等上官凝心察觉不对劲,想要躲开时,已经晚了。 凤沃手里的弓箭射出,上官凝心飞快侧身,却快不过流窜的箭。 “噗嗤”箭身没入肉体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支箭虽然没有射爆上官凝心的后脑勺,却没入了她的肩膀。 上官凝心吃痛一声,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她再次出现在上官沃心面前,竟还是逃不过落败的下场。 这才几息之间,凤沃一招就已经稳稳的占据了上风。 “上官凝心,你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我一定会把你的头颅割下来,送到上官族地,为死去的上官族人忏悔!” 凤沃箭步上前,手里的月弯弓换成了短刃,直直朝上官凝心心口扎去。 几番回合下来,上官凝心全身布满缺口,如同刚刚从血池里捞起来似的,进气多出气少倒在地上。 凤沃心中有了疑惑,整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上官凝心当着是跑上来送死的? 她眼睛微眯,一步步走到上官凝心身边,短刃在手掌之间把玩着。 上官凝心涂着艳丽妆容的脸贴在地上,嘴里吐着血水。 她怨毒的看向凤沃,巴不得那把血淋淋的短刃能够一不小心从上官沃心手掌间掉下来,扎到上官沃心的身体里去。 凤沃走到上官凝心身边,抬脚故意往上官凝心破碎的伤口上踩去。 不踩这一脚,她心头的恨没有办法平息,可是这一脚踩下去,她却还觉得远远不够! “上官凝心,我突然不想割你的脑袋了,你要是这么轻易死了,如何解我这么多年来挤压在心头的恨!” 上官凝心疼的龇牙咧嘴,浑身抖如筛糠,身子禁不住痉挛起来。 可惜她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沃心脚踩着她的身体作威作福。 甚至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她明明是来恶心上官沃心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 不是说上官沃心现在身怀六甲,行动多有不便,不敢随意动用灵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孩子的吗? 可她见到的凤沃却是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飘忽无踪,手里的灵器一件换过一件,用的比生命时候都顺手。 还有那冷刀子扎进她血肉里的那股狠劲,还是一个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一不小心就会小产的孕妇能使出来的吗? 凤沃俯身扯住上官凝心散落的头发,本想把脚往对方脸上踩的,眼前却猛然一花。 上官凝心有暗招? 她第一反应是动用太虚术,身子立刻消失,可她却明白,她早在眼花那一刻,就已经着了对方的道了...... 百鬼一身低调的黑衣从暗处走了出来,抬手收回手里的硕大的铁环,不满的瞪着倒在地上的上官凝心,眼底却悄悄滑过一抹心疼。 “你也太没用了,让你吸引上官沃心的注意力,可没有让你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百鬼又无奈又气恼,上官凝心平日里看着还挺精明厉害的,没想到一到上官沃心面前,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吃瘪。 “百鬼,上官沃心逃跑了,你快去追!”上官凝心顾不得自己的伤,一心只想把上官沃心抓回去,好让她好好出气。 百鬼轻嗤一声,蹲下身抱起上官凝心,不屑道:“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是省省力气少操心一些吧。” “可是、可是......”上官凝心被百鬼抱在怀里,有心想挣扎,却苦于浑身是伤。 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只要百鬼出现,凤沃定讨不到好处。 百鬼冷冷打断她:“别可是了,你放心吧,上官沃心刚才已经被我的铁环砸中小腹,现在她也落不着好,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 “你说真的?!”上官凝心此刻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她跟了百鬼这么多年,当年在那个凤大人手里还动用秘术替百鬼逃过生死劫难,百鬼这些年对她一向很好,还给过她不少东西。 可她现在觉得,就算是这十几年百鬼给她的东西统统加起来,都没有百鬼能打伤上官沃心的消息来的震撼。 上官沃心终于是落败了...... 凤沃跌坐在离百鬼和上官凝心不远处的地面上,她痛苦的蜷缩着,手掌紧紧贴在正泛滥着巨大疼痛的小腹上。 泪水迷离了她的双眼,她没想到这是计中计局中局,也没想到不仅上官凝心没有死,连百鬼都还活的好好的! 第273章你们都给我滚 凤沃跌坐在离百鬼和上官凝心不远处的地面上,她痛苦的蜷缩着,手掌紧紧贴在正泛滥着巨大疼痛的小腹上。 泪水迷离了她的双眼,疼痛几乎要席卷她的四肢百骸。 她没想到这是计中计,也没想到不仅上官凝心没有死,连百鬼都还活的好好的! 凤从悉那天晚上说过的话,没一句成真,她当初怎么就那么傻,竟傻傻相信凤从悉,还对凤从悉百般心疼不忍。 这是上青宗的地界,上官凝心又身受重伤,百鬼只好赶紧带着她飞快离去。 凤很想留住这两个人,留住这两人凶手,可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都快掉下来了,哪里还有精力去阻挠百鬼和上官凝心。 不仅她现在没有办法阻挠,她还要操控太虚术,想尽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 凤沃紧紧咬着下唇,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再这样疼下去,孩子早晚会掉。 她勉强想爬起身,最起码也要回到阁楼上去,让云扬把她送回万象宫找福它沱看看。 可她连稍微一点大的动作都做不了,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此时百鬼和上官凝心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再也无力支撑太虚术,身影显现了出来。 凤沃独自一人歪倒在地上,嘴里若有似无痛苦呻吟着。她身边是一大摊子血,是上官凝心留下来的。 “主上,找到主上了!”不多时,云扬已经带着万象宫弟子追了出来, “快,百鬼带着上官凝心往那个方向跑了!”她现在想追百鬼和上官凝心已经是有心无力,但并不代表别人办不到。 “主上,你现在都这样了,先保住孩子才管其他事情吧!”云扬心疼的脸眼泪都掉出来了,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快,快去告诉福前辈,主上找到了!”云扬自知自己没有办法处理凤沃身下的血,只好找福它沱。 凤沃没有把云扬接下去的话听进耳朵里,她满脑子都是“保住孩子”这四个大字。 “云扬,你是说......我、我的孩子可能会保不住?!” 她声音里充满无助与恐慌,吓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也不看看自己流了多少血!”万象宫的弟子还没有跑出去找福它沱,福它沱就已经先往这边赶。 他冷着一张脸蹲在凤沃身边,脚下踩着的全是血水。 “这么多的血,你这胎铁定是保不住了!” “不,这不是我的血,是上官凝心的!”凤沃彻底慌了,疯狂的摇着脑袋。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孩子会离她而去,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把这个孩子弄丢。 她还曾偷偷告诉过肚子里那个小生命,自己一定会让他安安稳稳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血是上官凝心的,她的孩子还在的!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下面到底是谁的血!”福它沱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直接撩开凤沃湿哒哒的裙子,露出了两条血淋淋的小腿。 凤沃听福它沱说的笃定,肚子又疼的厉害,有心不愿意低下脑袋,生怕自己恐惧的事情会变成现实。 “主上,你的裙子,你的腿都是血!”云扬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她捂着嘴巴,双腿都吓软了。 凤沃一瞬间泪如雨下,再也忍不住,低头往下看去。 她身下竟然真的沾满了血,几个整条裙子都是泡在血水里的。 可这些明明都是上官凝心的血,怎么全都跑到她腿上来了? “我的孩子......”凤沃这才肯正视自己的情况,她的确很怕会失去这个孩子,怕的不行。 只是,她此刻真正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可遏制的往下掉落。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血肉啊...... “先把这药吃下去,快把灵舟拿出来,我们等不到回万象宫再处理了。”福它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往凤沃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凤沃三下五除二吃下丹药,连忙遵从福它沱的话,把灵舟搬了出来。 福它沱正要把凤沃抱起来,迎面急匆匆炮来两个男人。 身着黑袍的男人清冷疏离,身着蓝衫的男子娴静温润,这两个男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脚步匆匆,神情紧张。 “沃儿!” “小沃!” 凤从悉和白遥齐齐惊呼,两人忙不迭跑到凤沃身边,都想伸手去扶凤沃,四只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却打起架来。 “你滚开,让我来!”白遥一改之前的温润平和,霸道的推开凤从悉的手背,低声就要抱起血淋淋的凤沃。 凤从悉岂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抬手就把白遥退开几步,反唇相讥:“你有什么资格碰沃儿,让我来!”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白遥始终顾忌到凤沃身下满地的血,并不愿与尤子今在这当口打斗。 “尤子今,凤沃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你说我凭什么碰她?” 白遥冷哼,蹲下身想要把凤沃抱起来。 他这是故意的,故意让尤子今知道凤沃和他的关系,好让凤从死知难而退。 凤从悉被白遥这句话狠狠的刺伤,原来凤沃和白遥竟是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竟然还发展到繁衍下一代的那种高度上去。 “那又怎么样,沃儿现在根本不可能承认你!”凤从悉有那么一瞬间的伤感了,但立刻又和白遥在谁抱凤沃上灵舟的问题上争斗起来。 凤沃早已疼的死去活来,药是吃下去了,可她的小腹还是疼痛难忍。 她朝福它沱递出一个眼色,示意对方先把她送到灵舟上,不要理会这两个疯子。 福它沱连忙要抱起凤沃,却被白遥和凤从悉眼疾手快的齐齐推开。 白遥被凤从悉缠的恼火,早就忍不住要使出杀手锏来,好让凤从悉痛苦难当。 “尤子今,你要不要脸?知道为什么凤沃会怀上我的孩子吗?” 凤从悉面色铁青,白遥和凤沃睡在一起滚床单还不算,现在还要在他面前细数滚床单细节吗? “我还得谢谢你,多亏了你给司容的那些催情的花粉。”白遥冷哼一声,不留情面狠狠在凤从悉身上扎刀。 “要不是那些催情的花粉,凤沃也不会怀上我的孩子!尤子今,我真谢谢你!” 凤从悉不可置信的睁大眸子,他听到了什么,凤沃会怀上白遥的孩子,都是因为自己闲时随手之作——催情花粉? 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凤从悉消化完这个惊悚的事实,白遥又蹲下身,想要抱起凤沃。 “小沃,我现在立刻带你回灵舟!” “你们都给我滚!”凤沃暴怒,主动把胳膊放到了福它沱低下来的脖子上。 她真是受够这两人了,催情花粉这种鬼东西白遥竟然用到她身上,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种鬼东西还是凤从悉亲手所制。 福它沱连忙把人往灵舟送,凤沃这种情况,虽然已经吃下保胎的药,但也没有办法再拖下去了。 “小沃!” “沃儿!” 凤从悉和白遥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凌乱,他们两个人斗的死去活来,最后竟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新欢占了便宜。 “你们都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了!” 凤沃在进舱房的前一刻,忍着快要吞噬她的疼痛,掷地有声丢下这一句话。 “云扬,沃儿怎么样?”凤从悉知道自己这时候不方便进舱房,只好急急忙忙拉住云扬,准备问明情况。 云扬急匆匆的脚步一顿,随即满脸嫌恶的推开凤从悉:“凤老祖,我们主上此时怕是恨透你了,你最好祈祷我们主上的孩子没事!” 第274章逆天改命 “凤老祖,我们主上此时怕是恨透你了,你最好祈祷我们主上的孩子没事!” “你说清楚!”风格从悉眉头越皱越紧,他怎么听不懂,凤沃前几天不是还跟他好好的么? “凤老祖!百鬼没死!上官凝心没死!他们合谋找主上复仇!这样够清楚了吗?!” 饶是好脾气如云扬,此刻也控制不住的怒吼出声。 主上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明明她们都已经可以苦尽甘来,却偏偏在这种时间出了这档子事情。 老天保佑,主上一定要平安无事,小少主也不能有事! “百鬼没死?”凤从悉怒目圆睁,不可置信道:“这不可能,当初他被我亲手抹了脖子的!” 他下意识急急解释,他至今还清晰记得当初的场面。一个已经被抹了脖子的人,还能重新回来祸害凤沃? “凤老祖,主上要不是因为太相信你,又怎么会追出去?你滚吧!”云扬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主上真是错看了凤老祖,这个男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装傻充愣! 白遥心绪全乱了套,耳边的声音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包括尤子今怎么会变成凤家老祖。 “白岛主,你不方便进去!”云扬挡在舱房门口,挡住了正准备冲进去的白遥。 白遥忍住想把云扬扔下灵舟的冲动,“里面是我的妻儿,我要进去陪在他们身边。” “白岛主,你的妻子是池碧生。”云扬丝毫不为所动,双腿仿佛生根一般,站在舱房门口不肯挪动分毫。 白遥痛苦的闭上双眸,他一直以为他失去的不过是在人前和凤沃亲近的权利,却没有想到,他现在竟连关心凤沃的资格都被剥夺。 “主上出事了?!”云卿结束比武,回到阁楼上已是人去楼空。 好不容易才寻到正漂浮在半空中的灵舟,听到的却是惊人的噩耗。 云扬见到云卿那一刹那,泪水又滚落了下来。 云卿临离去前,还那么细心认真的叮嘱过她。这才过去多久,她就让事情演变到这样糟糕的地步。 “都怪我,没有拦住主上,主上才会孤身一人去追上官凝心。”她捂着自己的脸,悲痛不已。 云卿瞳孔骤缩,扭头厉声责问凤从悉:“凤老祖,上官凝心不是死了吗?!” 凤从悉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年百鬼在他手下,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如今又怎么会出现,还找到凤沃复仇? 唯一的解释,恐怕只有秘术一说了。或许他当年杀死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百鬼,或者书,他杀死的,只是百鬼衍化出来的替身。 百鬼是赤魔门门主,本事修为深厚,有换命的本事也说的过去。 只是,还是因为他的疏忽和自负,终究害了凤沃。 云扬泪流满面,抬手指着凤从悉,尖声怒吼:“云卿,凤老祖又骗了主上,不仅上官凝心没有死,连百鬼都活的好好的!” 双方人马对峙之时,舱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福它沱脸色难看的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他在凤沃床前,拿着药碗,要凤沃喝下,把肚子里的死胎生下来。 可凤沃发疯一样把赶了出来,而那晚药也被砸的稀巴烂。 “福前辈,主上怎么样了?”云扬等人立刻围了上去,几乎是在场的人,都悬着一颗心,提心吊胆。 福它沱颓废的坐到门口,无力的摇了摇头:“流了那么多的血,孩子能保住才是怪事。” 一句话,让场面为之一滞。 凤沃肚子里孩子,终究还是走了...... 白遥早已是泪流满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要进去看看小沃。”他推开云扬,绕过门口的福它沱,就要推开门走进去。 他们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走了,小沃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你没有资格进去!”凤从悉发疯一样扑上来,吊着白遥的衣领,把人推了出去。 “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这个杀人凶手!”白遥一扭头,忍无可忍,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凤从悉身上。 就是这个男人,云扬说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欺骗,才让凤沃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没了就没了。要不是我的花粉,哪里的这个孩子?” 凤从悉铁青着一张脸,他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白遥的孩子没了他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还有一些小庆幸,但是一想起凤沃流的那些血遭的那些罪,他心里就不好受。 催情花粉一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给司容的花粉竟然会祸害到凤沃身上去。 “你们吵够了没有?沃儿现在需要静养!!!” 福它沱忍无可忍怒吼出声,凤沃现在还躺在里面,外面这些男人就开始吵起来了,心可真宽。 经此一事,众人再无心南域大比武。原本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出行,却是以愁云惨淡收尾。 灵舟缓缓降落在万象宫宫门口,灵舟上的气氛僵持,没有人肯先离开。 舱房里,凡音尘脸色的毛发已经全部被打湿,它趴在凤沃床前,不忍问:“主上,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凤沃躺在床上,脸上身上全是汗珠。她脸色惨白,和湿漉漉沾血的床单一对比,更是如死人般不忍入眼。 “要是不这样做,我怎么让我的孩子起死回生?”她动了动嘴唇,轻声呢喃。 凤家有秘术,也是凤家明令禁止子弟使用的禁术,名为续。 续术认真说起来并不是什么正派的术法,它甚至还有些邪门,就是因为这邪门的地方,才会让凤家高层视为不可触碰的禁术。 很难想象,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能用续术得以生存下去。 这无疑是逆天改命,触犯了天地自然法则,是会遭受上天降下的天谴的。 “可是、可是这样做你会没命的。” “一命换一命,值得了......” 凡音尘待了好一会,把浩渺大陆能搬出来的人都搬出来了,几乎要磨尽嘴皮子,还是没能说动凤沃改变注意。 “要是让人知道续术的事情,耽误了我救我孩子的命,那这辈子,我都不会想要再见到你。” 凤沃在凡音尘推开门之前,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 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自己的性命,她都要让孩子平安无事的来到这个世上。 凡音尘拉开房门的爪子怔了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推门离开。 “音尘,主上怎么样了?” 凡音尘的出现打破了灵舟上的僵持的气氛,一群人又围着凡音尘殷切询问。 凡音尘摇了摇头,难看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灵舟上的气氛为之一寂,看样子,凤沃情况很不好。 白遥及时扑到舱房门口,颤抖着声音:“音尘,让我进去劝劝小沃,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凡音尘定定的看着围在门口的众人,主上说过,她不想再见到这些男人了,它自然不能让这些人进去脏了主上的眼。 “凤老祖,白岛主,你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我们主上见到你们,只会更加糟心。” 风从悉“呵呵”一笑,凤沃现在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可是这样也怪不得凤沃,百鬼这事,还真是他的疏忽。 第275章一命换一命 “主上说,要云卿用尽一切办法,找到百鬼和上官凝心的下落。”凡音尘扭头,对云卿说。 百鬼和上官凝心的下落? 凤从悉目光微眯,就算是凤沃不说,他也会亲自把这两人的脑袋送到凤沃面前的。 “那我走了,你们把沃儿送回万象宫好好歇息。”凤从悉说走就走,倒也干脆。 他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什么六甲阵什么结界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白遥还不肯走,不见到凤沃,他没有办法安心。 凡音尘顿了顿,要是不清场的话,主上使用续术换命的事情就瞒不下去了,它不能让消息走漏。 它走到白遥面前,冷冷的盯着他:“主上说了,要是白岛主觉得万象宫是你送的,不肯离开,那就让我们自己收拾包袱,把万象宫还给白岛主。” 凤沃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 白遥神色一凝,他和凤沃的孩子都没了,要是凤沃对他没有了感情,完全可以抽身离去,留他一个孤家寡人。 可要是他现在死赖着不走,也并非是什么上上之策。 白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替我问问你们主上,我想送孩子一程,问她什么时候让我过来。” 到了这时,他也只能用已逝孩子的父亲来说事了。 “不必了。” 凤从悉看不过去,飞快扯住白遥的衣领,把人丢下灵舟。 “音尘,主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云卿等到灵舟上的“闲杂人等”都离开,才忍不住问出声。 “你们还是劝劝主上,不能再拖下去了。”福它沱忧心忡忡,死胎还留在肚子里,凤沃要是再任性下去,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 “不用劝了,孩子没事。”凡音尘淡淡的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 “这怎么可能,沃儿肚子里的明明是死胎!”福它沱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质疑,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凤沃的孩子还能不能留下来。 “主上是凤家之主,还能救不活自己的孩子吗?” 只是代价是自己性命...... 凡音尘一想到这里,眼泪又情不自禁夺眶而出。主上要是不那么倔,不要那么看重那孩子的性命就好了...... “主上没事就好!”云卿擦干眼泪,主上出身异界,这点事情怎么会难住主上。 云扬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只是她留意到凡音尘难看的脸色,却是再也笑不下去了。 “音尘,既然主上,你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凡音尘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连忙出声催促道:“行了,你们赶紧把万象宫里重要的东西收拾收拾,主上不愿意再留在万象宫了。” “啊?”云扬吃了一惊,凤沃这个决定太突然了,万象宫经营了这么久,她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如今却是说丢弃就丢弃。 “那主上要去哪?”云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所谓,主上去哪,她就去哪。 至于中原那些产业,和主上一对比,简直不值一提。 凡音尘拿眼看福它沱,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福它沱意会其中的意思,微叹了一口气:“到它沱山去吧,那是我的地盘,一般人也不敢到西方去。” 几人商量妥当,包袱款款登上了灵舟,离开了南域。 它沱山的环境比起万象宫要恶劣的太多,不过好在它沱山清净,环境清幽,适合养病。 兼之福它沱这人有点穷讲究,是以它沱山的洞府里倒是干净雅致。 “沃儿,你既然能救活自己的孩子,那你还有没有办法帮我救活季烟雨?” 福它沱扶着凤沃出了洞府,远远指着一个洞穴。 那个地方正是季烟雨长眠之地,季烟雨的那口冰棺就安置在那里。 凤沃沉默的点了点脑袋,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很是不便。 就算是有宽大的衣袍遮盖,还是掩盖不了圆滚滚的肚子。 这胎都已经快九个月了...... “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后,能不能帮我救活季烟雨,这样我就不用去找那劳什子无根草了!” 凤沃嗤笑一声,福它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说有这么简单的事情,那这天道还要怎么轮回了? “救活季烟雨比救活我的孩子难多了,我的孩子只是还留在母体,尚未出世,很是弱小。可季烟雨不一样,救活她很难很难......” “没关系,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慢慢来。” “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沃儿你......” 凤沃打断他的话:“福它沱,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去经受秘术的损耗了。” “也是,逆天改命的术法哪有那么容易可以随随便便使用,要是可以的话,那这个世上岂不是要乱了套。” 福它沱无奈的摇晃着脑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还是得出去找无根草,不过好在,他潜心蛰伏二十年,已经掌握了无根草的下落。 凤沃敛下眼,福它沱现在就算是去找无根草,怕是那东西早就被白遥拿去了。 “福它沱。”凤沃忽然扭头,认真盯着面前依旧艳丽风骚的男人,神情是说不尽的认真。 福它沱感受到凤沃情绪的变化,也忍不住郑重起来。他感觉,凤沃要跟他说的事情,应该会很重要很重要。 “我信你重视你,我愿意把能救活季烟雨的秘术交到你手里,你愿不愿意接?”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你肯做到这份上,就是把我福它沱当成自己人了!” 福它沱微微有些动容,他出身浩渺大陆,自然知道凤家是个什么德行。 对于凤家的传承,凤家子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 凤沃是凤家的主上,而他和凤家根本沾不上边,凤沃却还愿意为了他,拿出那么重要的东西。 “你听说凤家的续术吗?” 福它沱茫然的摇头,凤家有什么样的传承,他怎么可能知道。 凤沃轻笑一声,她都糊涂了。续术是凤家禁术,凤家子弟都很少又人知道这卷术法的存在,更何况是身为外人的福它沱。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使用续术的代价,是使术者的性命。” “你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季烟雨的命。” 福它沱“呵呵”一笑,这个问题的答案压根连想都不用想。 他会救季烟雨是处于多年的师徒情谊,可要是让他为了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徒弟牺牲性命,那只能说,季烟雨还不够资格。 “我还是安心去找无根草好了。” “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愿不愿意听?” 福它沱沉默的点了点头,直觉凤沃要说的话,肯定是和无根草有关系。 “白遥也想要无根草,而那无根草就在池碧生的嫁妆里。你觉得,依白遥的敏锐,无根草还能等着你去拿吗?” “什么?!”福它沱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他用了这么多年去寻找的东西,现在眼见着快要得手了,却被旁人轻而易举摘去了硕果,这实在可恼! “我觉得,季烟雨对你来说,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 福它沱想辩解些什么,可凤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福它沱,你准备准备,我今晚帮你把八转封灵界解开。” 福它沱想了不想,直接拒绝:“不行,你现在有孕在身,如何经得起那么多灵力的损耗。” 凤沃轻轻一笑,笑容里是掩不去的萧索。 她也想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后,再帮福它沱破去八转封灵界,可是她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我今天晚上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不行!” “福它沱,你以为我会拿我的孩子开玩笑吗?我对自己孩子看重的程度,绝不亚于你!” 一句话,轻轻松松堵住了福它沱未出口拒绝的话。 福它沱点了点头,凤沃肯这么说,那定是有分寸的。 凤沃转身离去,眼眶里却已经是含了热泪。 她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她的身体也几近枯竭,她怕将来自己不在,云卿等人根本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可福它沱不一样,福它沱是千年狐王,他全盛时期的威慑力,就算是西方的凶兽,都要退避三分。 有福它沱在,她也能放心一些。 福它沱忽然目光一凝,凤沃刚才说,施行续术的代价,是使术者的性命? 那凤沃能救活腹中胎儿,岂不是要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 第276章傻狐狸 “等等!”福它沱猛然上前拽住凤沃的手臂,瞪着一双媚眼怒道:“你是不是用自己的性命,在换孩子的性命?!” 虽是问句,可福它沱几乎认定了这个事实。 “沃儿,我不许你这么做,那个孩子不过是一个意外,哪里值得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换!” 凤沃横眉一挑,用力甩开福它沱的桎梏。 “福它沱,我没有办法不救他!”凤沃手掌轻轻搭在隆起的肚皮上,眼中半是坚定半是哀凄。 “他在我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九个月了,我怎么忍心放弃他的性命?!啊?!” “沃儿……”福它沱堪堪落下眼泪。 当年凤沃还是个青涩的豆蔻少女时,他就已经和凤沃相识。 近二十年后再见,当年的豆蔻少女已是无二美人,举手投足间皆是风韵。 只是,这性格还是一如往昔般倔强。 凤沃抿了抿唇,抬手丢去一方手帕。 她没有想到,福它沱竟如此重情重义。 对背叛它的徒弟,福它沱奔波近二十年。 为她,福它沱堂堂千年狐王,哭的如女人般梨花带雨。 “福它沱。”凤沃抓住狐王的手,眼中带了一丝祈求: “你是千年狐王,在这云海之中少有敌手。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孩儿。” 福它沱身上的八转封灵界一破,超九阶的千年狐王又能够叱咤云海,重获全盛时的荣耀。 据她所知,因为功法秘籍匮乏,云海甚至没有一个能修到九阶极灵界的人。 “沃儿,你的孩儿我才不要保护,你自己来,自己来啊。”福它沱手捏方帕,捂着脸不忍撇过脑袋。 “主上!”云扬云卿飞奔过来,泪水涟涟。 “你忘了还要带我们回浩渺大陆复仇!重掌凤家大权的吗?!” “你就这么走了,浩渺大陆上的仇人岂不痛快。” 痛快? 凤沃冷笑,她素来有仇必报。 凤长宁将她推入云海,就算是她死,也不会让凤长宁继续痛快下去! “音尘呢?”凤沃定了定心神,她快到临盆的日子了,有些事情,等不起。 “往日小狐狸可是对你的肚子虎视眈眈,最近这几日都不见影。”福它沱擦干净眼泪,四处望了望。 “音尘?”云扬和云卿面面相觑,“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它了。” “跑了?”福它沱瞬间了然,那小狐狸一向把凤沃放在心尖尖上,此番得知凤沃使用凤家禁术,坐的住才怪。 那家伙,八成是去找外援了。 云卿眼睛一眯,扭头追问:“云扬,主上将玉鲛毯交于你保管,方便你去坊市采买……” “啊!”云扬未等云卿说完,就先惊呼出声。 “前两日音尘找我索要玉鲛毯,说是主上需要,我便给了它!” 凤沃无奈扶额,凡音尘又想做什么? 这九个月来,凡音尘千方百计阻止她继续使用续术。 为免凡音尘对孩子下手,她甚至用各种阵法阻隔凡音尘的靠近。 或许福它沱等人看不出来,但凡音尘是与她心脉相连的兽宠。 她的身体状况,凡音尘再清楚不过了。 那只傻狐狸,到底跑出去干什么?! 第277章触碰禁术 “凤老祖,我本是不想来找你的。” 大半个月后,凡音尘千里迢迢跑到东界,多番打听之下,才寻到了凤从悉。 凤从悉见到熟悉的雪白狐狸,面上一喜。 这狐狸一向跟在凤沃身边,如今出现在他面前,小沃莫不是愿意见他了?! 凤从悉三两步跑到门外,却见外头空空荡荡,哪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呢? “只有你吗?沃儿没有来?” 凡音尘翻了个白眼,嘟嘟喃喃:“主上才不愿意见到你呢。” 凤从悉一下子黑了脸,忍不住上前几步追问:“那你跑来,可是沃儿出什么事了?” 凡音尘连连点头,“凤老祖,此事万分火急,耽搁不得,你速速同我去寻主上吧。” 不是它不够淡定,而是西方到东界的距离太过遥远,几乎是横跨了整个云海。 它虽把主上的玉鲛毯坑骗出来,但还是用了二十多天不眠不休才赶到。 一提起凤沃,凤从悉心中有愧 自然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跨上玉鲛毯。 随着这狐狸去,就能见到凤沃。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能见到凤沃就好。 “你把事情大概说一下,我好有一个准备。” 凤从悉在玉鲛毯赶路时,才有空隙追问事情原委。 凡音尘掂量片刻,还是不得已道出实情。 主上命悬一线,凤老祖几乎是它最后的希望。 “凤老祖,你是凤家的老祖,又偷偷修习过凰灵秘法,定是知道‘续术’这种东西的。” “续术?”凤从悉点点头,“那不是凤家的禁术么?” “正是。”凡音尘忙点头,“凤老祖,在这云海里,你是最了解凤家功法的,现在也就只有你能阻止主上了!” 凤从悉着实吃了一惊,大骇问: “你是说,小沃触碰凤家禁忌,使用续术?” 凡音尘把心一横,主上会触碰禁术,还不都是因为凤从悉谎称百鬼已死。 它是恨的牙痒痒,恨不能拿屁股对凤从悉。 只是,在来的路上,它早已做好了求人的心理准备。 “半年之前,主上被百鬼偷袭,正中腹部。那腹中的孩儿早已不保,可主上心心念念的却是把孩子生下来。” 凡音尘咬牙: “为此,主上用尽办法,甚至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要让孩子起死回生!” 凤从悉眉毛拧成了死结,凤沃这是疯了不成?! 续术此等逆天改命的禁术,也能说用就用? 此等禁术如此凶险,要是一个不小心,一尸两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小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用续术的?” 凡音尘急躁的挠了挠脑袋,它也不知道确切的日子,只能道:“就……就是你和主上上一次见面到现在。” “那至少是七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凤从悉脱口而出,脸已经黑成了锅碳。 他暗自捏了一把汗,要是凤沃才刚刚开始动用续术,他还有能力可以阻止。 可现在都已经过了七个月了,凤沃的身体早就被腹中的胎儿一点一点掏空了。 此时的凤沃,不过一具空壳而已,只待耗尽最后一丝生命力。 “凡音尘,你可知道,小沃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就是她的死期!” 凡音尘冷汗直冒,它最害怕的,莫过于凤沃的死。 “所以!所以我才来找你,让你快些阻止主上啊!” 它一双雪白的爪子微微颤抖着,眼含期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仿佛他是一切的支柱。 凤从悉忍不住怒吼:“都七个月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你是知道的,主上并不想见到你。我此次来找你,已经是背叛了主上!” 第278章伊人已逝 凤从悉还想怒骂之际,面前突兀的出现一物。 那是颗滚圆滚圆的珠子,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大,通身散发着火红的焰火。 “血魂珠!” 凤从悉惊呼,从不曾想到,有一日这东西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他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宝物,眼角竟缓缓淌下一颗滚烫的泪珠来。 二十余年前,凤沃还是个小女娃娃。 他因为心疼小辈身体虚寒,便将殷南续给他的魔族至宝转手放在了凤沃体内,以滋养她的身体。 后来,这颗血魂珠还在机缘巧合之下,还保住了凤沃一命。 血魂珠被奉为魔族至宝,自然有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灵性。 这东西在凤沃身体内待了二十余年,与凤沃体质契合,早早就是凤沃的东西了,认凤沃为主。 而他,只不过是这颗血魂珠的前主人罢了。 如今,血魂珠舍弃主人,跑到他这个前主人面前,莫不是凤沃…… 凡音尘原本对那颗看着就不怎么好吃的珠子没什么兴趣,却见凤从悉一副天塌下来悲痛欲绝的模样,忍不住好奇。 “凤老祖,这是什么东西?” 能让千年老祖动容,难不成这珠子还是浩渺大陆的东西? 凤从悉拳头攥紧,只觉体内一股难以言喻的悲痛几乎要撑爆自己的躯壳。 “她人在哪里?” 他脱力一般吐出几个字,喉头腥甜,唇齿染血。 “主上吗?”凡音尘眨了眨眼:“她在西方它沱山,我们至少要二十天……” 凡音尘话还没有说完,凤从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它眼前。 “凤老祖,你去哪里?主上等不及了!” 凡音尘惊骇大叫,凤从悉几乎是它最后的希望。 突然间,它只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气一阵扭曲,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挤爆。 隔了好一会,这种痛苦和不适感才渐渐消退。 “果然!凤老祖果然偷偷修习了凰灵秘法!这种撕裂时空的瞬移之法!分明只有凤主才能修习!” 凡音尘蜷缩起身子,盯着不知名的方向一阵恍惚。 西方距东界如此遥远的距离,起码是九阶极灵界以上的修为才有可能用瞬移之法到达。 凤老祖已经突破九阶极灵界? 凡音尘满心欢喜,如此,主上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凤从悉虽不是第一次使用瞬移的法术,但像横跨云海这么长距离的瞬移,还是第一次。 他双脚一踏足它沱山,便生生呕出一口鲜血来。 凤从悉双目赤红,蹒跚着步子往福它沱的洞府而去。 “小沃,你等我!” 只有他自己知道,强行用瞬移跑到它沱山,他受了多么严重的内伤,遭到了怎样的反噬。 自踏足云海,千余年光阴,他还是第一次受伤流血。 人还未走进洞府,呜咽的哭声就已经从洞内断断续续传了出来。 凤从悉脚步猛的顿住,不过一瞬,他立即用比方才还要快上数倍的速度冲入洞府。 “小沃!” 洞府内哭声戛然而止,待洞府内的人看清来人后,又是一阵盖过一阵的哭声。 “凤从悉?!你还有脸过来!!!” 福它沱抹干净眼泪,跌跌撞撞挡在了洞口,怒目而视。 凤沃的死,也有这男人的一份“功劳”! “小沃呢?”凤从悉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却满是腥甜气味。 “你们这些人!终于是把她害死了!你们满意了吗?啊?就连她死了,你们还想跑过来祸害她吗?!” 凤从悉瞳孔骤缩,当下不管不顾的往洞府内冲。 福它沱身上八转封灵界已破,超九阶狐王,岂是吃素的? “我不许你进去!”福它沱横身挡在凤从悉跟前,红肿如核桃的双眼溢满怒火。 他受凤沃遗命,就算是豁出去这条性命,也会护好小少主以及凤沃的……遗体。 凤从悉是凤沃生前不愿见到的人,想染指凤沃的遗体?想都不用想! “滚开!”凤从悉长袖一挥,万千道劲风超福它沱门面刮去。 福它沱本是不屑把凤从悉放在眼里,可眼见着那劲风的力道,免不了大骇。 “灵王之境!竟已经是超九阶的修为!” 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身子不得不往后倒退。 福它沱在凤从悉面前讨不了好处去,而凤从悉又哪里能占得了便宜。 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此时突破九阶,一举跨入灵王之境。 横跨云海的瞬移之术,是他跨入灵王之境的契机。 凤从悉趁福它沱不备,转身溜入了洞府深处,一眼望见躺在玉石上毫无生气的躯壳。 “小沃……”凤从悉双腿像是被人灌了铅般沉重,连轻轻抬起都显得费力无比。 他眼睁睁的看着几步外的人儿,几欲昏厥过去。 云扬和云卿守在玉床边上,扭头怒视凤从悉。 那一双双眸子,浸染着无限的悲痛和愤然。 “小沃,是我来迟了……” 凤从悉无暇顾及旁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凤沃,都是那具空荡荡的躯壳。 他嘴角淌出血水,终于是在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时,撑不住软到在地。 被禁锢千年,今日方得解脱。 凤沃要的,不管是血誓还是什么,他如今都可以给。 可现在,一切都变的苍白无用了…… “呜呜呜哇......” 婴孩尖细的啼哭声划破洞府的寂静。 云扬手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时间泪流满面。 凤从悉猛然惊醒,双眸如利刃般往云扬手中尚在襁褓的婴孩激射而去。 “就是这个孩子!生生逼死了她!”凤从悉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朝云扬走去,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 “凤老祖,你疯了吗?这是主上的孩子啊!”云扬抬头见凤从悉杀气腾腾的走过来,忍不住惊恐的往后缩,手臂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 怀里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几乎要压断凤从悉的神经。 云卿有心去抵挡,无奈在凤从悉的威压面前,她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你本来就不该存在。”凤从悉举起手中的长剑,剑身散发着的是森寒的冷光。 “凤从悉,这孩子是凤沃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你这一剑下去,小沃岂不是白死了!” 福它沱冲了进来,挡在了云扬身前。 凤从悉恍然如梦初醒,用凤沃的命换来的? 他泪眼朦胧望向玉床上躺着的人,那张苍白的脸安详静谧,仿佛走的毫无牵挂。 “小沃,你怎么忍心……” 凤从悉再也忍不住,丢下手里的长剑扑倒在凤沃床前,手指触及凤沃,那具躯壳如此寒冷彻骨。 “小沃,封印已除,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现在就做……” 凤从悉颤抖着双唇,他眼前的凤沃,分明再无任何生机。 可他却仍是笃定道:“小沃,我定会救你!” 第279章凰灵苏醒 “多少年了,总算有凤族族人在虚空动用续术。” 凤沃迷迷糊糊中惊醒,只觉自己似乎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耳边回荡着的声音清净空灵,仿佛是从远古时代传来的。 “你是谁?”她茫然看着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仿佛梦境。 “我是凰灵,你们族人供奉的神兽。”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傲然。 “凰灵?凤家世代守护的神兽凰灵!” 凤沃对这只所谓的神兽并不怎么了解,但自己从修习出自这只神兽之手的凰灵秘法几十年,多多少少还是晓得些的。 “你不是早已陨落在上古乱世之中了吗?” 凰灵并不掩饰,大大方方道:“确实,我随我主人纵横上古乱世,但终究是免不了遭人伏杀。” “那、那你......” 凰灵似乎知晓她想问什么,先她一步解释。 “当年我身死之后,主人将我的肉身藏入他所创造的虚空。这具肉身尚存着一丝生机,经这数千万年,才渐渐凝成了一缕魂灵。” “那创造了虚空的大能者,竟是你的主人!”凤沃惊奇,从不曾想,创造这片虚空的大能者,和凤家还是有些渊源的。 凤沃心中一喜,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凰灵既是那大能者的兽宠,那么定是知道能够如何离开这片虚空! 凰灵不屑嗤笑,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自负与傲然:“当年也只有我主人有这般能力了。” 凤沃的心定了定,知道自己撞了大运,这才有旁的心思去关心别的事情。 “我为何会在这里?” 凰灵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你肩头的图纹吗?” 凤沃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肩头,茫然的等着答复。 “正是你身上的烙印,将你送到了我这里。” 凤沃愈加茫然:“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凰灵轻笑一声,“不错,正是你死了,你现在是一缕魂灵,才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凤沃摇摇头,她会出现在这里似乎不太对劲,这只凰灵也是古里古怪的。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 她眼睛微眯,就算她现在只是一缕魂灵,也绝不会轻易受人摆布。 “小女娃娃,你还是有几分聪明的,难怪能成为最契合我这具肉身的魂灵。” “你什么意思?”凤沃意识到情况不妙,不自觉往后倒退了几步。 凰灵似乎是被她谨慎的样子逗笑了,等笑声落尽后,凤沃觉得周身凭空出现有一股吸力,将她吸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小女娃娃,能与我的肉身契合,助我重新苏醒,是旁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你这是要利用我的魂灵!”凤沃拼尽力气挣扎,抗拒着这股吸力。 可不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开这股力量。 活了几十年,她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哈哈哈哈......”凰灵疯狂的大笑,“千万年了,我终于等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80章离开虚空的代价 凤沃只觉这笑声无比刺耳,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凤沃缓缓睁开眼睛,头顶是白与蓝交织的天空。 她撑着身体从碧绿的青草地上爬起来,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手,瞳孔骤缩。 “这不是我的手!” 凤沃惊骇,双手摸上自己的脸,手掌传来的触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也不是她的脸。 突然,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无论她怎么迫使自己停下来,都无法做到。 “不用挣扎了。”凰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光靠我那抹凝成的魂灵,我本来是没有机会苏醒的,正是因为你使用禁术,才让我得到了你的魂灵,有了苏醒的契机。” 凤沃感觉到自己寄居的身体在肆意的伸展,还听到了骨骼轻微的咔嚓声,似乎已经许久没有活动过了。 “啊。”凰灵享受的眯起眼,吐出一口浊气后感叹道:“重见天日的感觉真是惬意啊。” 凤沃想低头看看脚下的土地,想抬头望望万里晴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主宰自己寄居的身体。 “都跟你说了,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魂灵虽是我苏醒的契机,可于我来说,还是过于弱小。” 凰灵边说边跃起身,原本的四肢变成了七彩的双翅和细长的爪子,肆无忌惮的在晴空下翱翔。 “凰灵,你这是要去哪里?”凤沃感受着自己变成一只凰鸟的新奇,心中却有着隐隐的不安,忍不住询问。 “你没有权利过问,这是我的身体,我想去哪里,与你半分干系都没有。” “是吗?”凤沃咬牙,这只为老不尊的死鸟,拿她的魂灵当垫脚石,利用完之后又把她一脚踢开,这世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凰灵,我要你现在就停下来!” “呵呵。”凰灵不屑嗤笑,仍旧是我行我素的翱翔。 凤沃此时也不得不撕破脸皮,不管结果怎样,她都赌一赌,这样被人操控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受。 “我没有能力斗过你强大的魂灵,没有能力 主宰这具躯壳,但毁了自己这缕魂灵的能力,我想我还是有的。” 凰灵扑腾的双翼戛然停止,诧异问:“你舍得毁了自己?” “如何不舍?若是不舍,我又怎会动用续术。再说了,我这样毫无自主权利,活着和死去有什么区别。” “我告诉你,你若是逼急了我,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她的确是说了违心的话,好不容易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呢。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凰灵着实是吓了一跳,忙不迭回到了地面,化身成人形。 它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沉睡了千万年,等来的竟是一缕如此有个性的魂灵。 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倒是像极了它的主人。 “我现在问你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凤沃见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这只凰鸟太过惜命,她不得寸进尺都难。 “你问便是,一切都好说。”凰灵纵然憋屈,但重新苏醒后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它根本舍不得重新沉睡。 “这里是哪里?” 凰灵想也不想,乖乖作答:“此处是虚空西方,万凰山,是主人埋葬我肉身的地方。” “那我问你,可有办法离开这片虚空,重回浩渺大陆?” “这......”凰灵被这问题噎的说不出话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 “你说不说。”凤沃眉头一挑,随即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能操控这具身体的,顿时喜上眉梢。 凰灵有些为难,但还是谨慎问道:“你知道离开这片虚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 凤沃默了默,并不作答,而是等着凰灵继续说下去。 “这片虚空,至今还没有人走出去过。若有人离开这片虚空,那么这片虚空顿时便会化为虚无。” 凤沃骇然,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苦苦寻求这么多年的归途,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原本生活在这片虚空的人......” “没错,只要有一个人离开,虚空便会崩塌,所有生活在虚空的生灵,都会重新回到浩渺大陆。” 凤沃镇定心神,如此说来,这事还需慎重对待。 她是知道的,在这虚空之中生活的人,不是犯了重罪被放逐的罪人,就是这些罪人的后人。 这些人一旦重回浩渺大陆,被囚禁了这么多年积压而成的怨气,对浩渺大陆来说必定是一场浩劫。 这些人,势必会撕破浩渺大陆数万年来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 到那时候,不止是凤家,整个浩渺大陆都会掀起难以平息的风波。 旁人她尚且不知晓,但就她所知的凤从悉,就不是一个善茬。 谁能晓得凤从悉重回浩渺大陆后不会找自家祖父寻仇? 凤从悉偷偷修习凰灵秘法,又在这片虚空中磨砺千年,其修为深厚不可预知。 凤家水深,许多旁支首领和长老虎视眈眈,届时就算祖父能将凤从悉重新封印,凤家也会乱成一锅粥,在浩渺大陆上的地位也会有所动摇。 “小女娃娃,跟你说实话吧,我是舍不得这片虚空泯灭的,毕竟......毕竟这片虚空,是我的主人唯一的遗物了。” 凰灵见凤沃一声不吭,生怕她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离开这片虚空,只能用怀柔政策。 凤沃眼也不眨,仿佛没听到凰灵的呢喃。 半晌过后,凤沃才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此事牵涉甚多,还需好好考虑,不能急于一时。” 凰灵松了一口气,“就是嘛,我们生活在这片虚空里也挺好的,外面乱糟糟的,还不如这里清净。” “外面的世界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乱世了。” 凤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只老凤凰,见识还真是落后了。 她不在意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腿走到小溪边,边走边道: “如今的浩渺大陆,在各方势力的盘踞下,虽不至于相处的其乐融融,但也都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没想到,你个半百岁都没有的小女娃娃懂这么多。”凰灵仍是嘟嘟喃喃。 果然是它老了,现在这些小辈,鬼灵精的很,哪有上古时期的淳朴善良。 “唉......”凰灵装模作样唉声叹气,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萧索。 “我也没想到,你这只老里老气的凰鸟,模样看着还挺嫩的。沉睡着千万年,皮肤好似都能掐出水来。” 凤沃走到小溪边,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新奇的掐了掐脸蛋。 这张脸完全不似自己之前的模样,之前她的模样虽不差,可如今有了这副皮相,她才知道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人。 凰灵的长相,有几分异族的风韵。特别是那一双火红的眸子,似乎能将人的魂生生勾走。 再加上沉睡了千万年,凰鸟周身自带的空灵气质,仿佛是九天之上的神女,飘飘然然仙气萦绕。 “那是......”凰灵还没开始嘚瑟,就察觉到不对劲,瞬间炸毛。 “什么?!你说我老里老气?小女娃娃,你知不知道我在上古时,可是最为俊俏好看的凰鸟?” 凤沃摇摇头,看着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却没料到性子是这般有趣。 “哼!本尊不与你小娃娃计较。”凰灵轻哼一声,长鸣一声化身凰鸟往山头飞去。 凤沃抿了抿唇,这只老凰鸟,连跟她交代一声都不曾,这是又想做什么? “你这是要去哪里?” 第281章最后的抉择 “万凰山的山头。” 凤沃随着凰灵去,也不阻挠它。 如果可以,昔日种种,她不愿那么快去想起。 “凤灵,我来看你了。”凰灵落在宽阔的的青草地上,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凤沃茫然四顾,这一处青草地虽大,却是空无一人。 凰灵走到一座石雕前,那是一只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凤凰,模样和凰灵有几分相似。 凤沃静静的感受着自己眼角淌下的眼泪,感受着自己温热细腻的脸皮贴在冰冷粗糙的石雕上,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种不知名的悲伤来。 这股悲伤很是厚重,在悲伤的笼罩下,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凤灵,没想到你还是死了......”凰灵轻声感叹,默默抹去眼角的泪花。 凤沃张口想问什么,又闭紧了嘴巴。 这只石雕生前是什么身份,和凰灵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死,这些问题,似乎和她关系不大。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要多嘴去问。 只是,心中蔓延的那股悲伤,很是难受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凤沃感觉自己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而且凭感觉,那些东西数量还颇为庞大。 她有心想唤醒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凰灵,但又想着,自己一个小辈都能察觉到的事情,凰灵作为上古乱世生存至今的神兽,没有理由会不知道。 再说了,这只凰鸟如此惜命,定不会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的。 凤沃抿了抿嘴,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 她也想看看,这只老凰鸟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凰灵很久很久之后才从石雕上抬起脸,奇怪的是,身后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生灵,似乎是在等待着凰灵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凰灵大人!” 身后的人群一声呼唤,凰灵才懒懒的站起身,扭头。 凤沃这才有机会看到身后的生灵,那竟是一群七彩的凤凰,个头大小都有。 因为数量大过庞大,它们几乎要占满整片青草地,七彩的眼色把碧绿的青草地遮掩的严严实实。 “凰灵大人终于苏醒了!”凤凰们尽情的欢呼着,鸟类的鸣叫声忽高忽低,极有韵律,像是从一开始就谱好的乐曲。 “这是凤凰一族的贺曲。”凰鸟似乎是对凤沃的沉默很是赞赏,自得的用意识传过来一句话。 凤沃轻轻“嗯”了一声,心中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虚空中竟还生存着这样一群上古神兽,难怪凰灵不愿看着虚空被毁去。 “你们这数千万年来,过得可好?”凰灵摆出了长辈的口吻,傲然俯视群鸟。 虽然它声音懒懒的并不大,可这句慰问的话却传到了每一只凤凰耳朵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凰灵苏醒之后,万凰山彻底沸腾了九天九夜才有逐渐平和下去的趋势。 凤沃如没有感觉的木偶一样随着凰灵穿梭在凤凰一族的庆典之中,看着一只只喜气洋洋的凤凰,承受着所有族人的恭敬。 她能感受得到,凰灵苏醒之后,除了最开始见到凤灵石雕时有过短暂的悲伤之后,其余的时间都很亢奋。 就像是一只怎么都不会停下运转的陀螺一样,永不停歇的周旋在族人亲信之间。 她忽然就有了些感叹,鸟类果然比人类重情。 凰鸟离开了不知多少个千万年,重新苏醒过后依然能得到族人们如此热情的欢迎。 而她,离开了凤族二十余年,若是重新回去,定会掀起族中一阵不小的风波。 留在虚空,当真是最好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