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之宁默无声》 第1章 宫女吉祥,宁儿参选 楔子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六。 大雪自前一夜就开始没停过,飘飘扬扬为深宫增添了几分寂寥。 “娘娘,已经二更天了,该睡觉了。”宫女走到旗装女子身边,为其关上窗户,“娘娘,外面还下着雪呢,风大小心别受了凉。” 宫女关上了窗户,阻挡了窗外的雪景,同样没有看见院中的梅花树枝杈,不堪大雪的重压,发出“喀嚓!”的声音,埋没在雪中。 “半雪,我们进宫快十年了吧?”旗装女子搭着宫女的手,走到梳妆台前,让另一婢女为其卸下头饰。 “可不是嘛,娘娘记性真好,还差两个月我们进宫就整整十年了。”半雪配合着小宫女轻轻拿下旗装女子头上的玉簪。 “十年……这枝梅花簪也陪了我十年。半雪,你我也相识了十年。”旗装女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落寞凄凉,“我记得,你比我小一岁,再过两年,你就满二十五岁了,到时就可以放出宫去了,出了宫,就找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吧。这空寂的深宫,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慢慢变老吧。” “娘娘,不要!奴婢不会出宫,也不会离开娘娘的。”半雪趴在女子腿上,嘤嘤抽泣着,“奴婢要陪着娘娘。” “半雪,我们认识十年了,虽然你只是一个宫女,可我一直拿你当姐妹。这个皇宫,我都不想待下去了,又怎么会让你孤老一生。我若是宠妃,早就让你离开,可偏偏,我……我只能委屈你熬到二十五岁才可以放出宫去。”拍着半雪的手,女子既是欣慰又是难过。 “娘娘,您身份尊贵,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您拿奴婢当姐妹,奴婢又何其狠心留您一个人在这皇宫呢。” “半雪,我是真的不愿你留在我身边陪我吃苦啊!” “娘娘!奴婢不会走的!”半雪的态度很是坚决。 “罢了,还有两年,你还是好好考虑下。天色已晚,你们也下去歇息吧。” “娘娘,今晚奴婢守夜。有事娘娘唤我。”半雪伺候着女子上了寝榻。 “雪下得挺大的,守夜多加床被子。” “是的,奴婢告退。”半雪带着小宫女,退出了寝室。望着宫殿外下不停的大雪,半雪暗暗发誓,绝对不要出宫,不离开娘娘。当年,若不是娘娘相救,自己也许早就被杖毙扔在了乱葬岗,此命早已是娘娘的了。 女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忘了有多久,枕边再也没有他的温度了。也许他的心全部给了端敬皇后,就算端敬皇后已经离开,他的心也再没有给过别人了吧。 朦朦胧胧的,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曾经。 “开生哥哥,陪宁儿玩,陪宁儿玩嘛,好不好?” “宁儿乖,哥哥要读书,等哥哥考上状元,就可以陪宁儿好好玩了。” “可是,阿玛说,考上状元就得去很远很远的京城了,那宁儿不就见不到开生哥哥了吗?” “那宁儿就快点儿长大,等宁儿长大了,哥哥就可以把宁儿娶回家,永远和宁儿在一起了。” “真的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对啊,永远在一起。宁儿愿意嫁给开生哥哥吗?” “只要能和开生哥哥在一起,宁儿愿意嫁给开生哥哥。” …… “董鄂静婉!你竟敢骗朕!” “皇上,臣妾没有骗您,臣妾和他并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 “朕所想的是什么样?你和他青梅竹马?还有他袖中自始至终的竹绣?” “那是臣妾进宫前的事了,进宫之后再无见过!臣妾并没有……” “够了!朕不想再听了!来人!将董鄂氏打入冷宫,褫夺封号,退去华衣!” …… “宁儿,过了这许久,你还不知道错吗?” “错?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了。” “他……” “别提他,你不配!若不是你,我与开生哥哥早就可以喜结良缘了,若有错,都是你的错!” “宁儿,你在这冷宫许久,可曾惦记过全儿?” “全儿……” “你出来吧,就当是为全儿,朕会恢复你的称号。” …… “咚!” 迷迷糊糊中,一声钟声响起。沉重而深远。 “半雪,这是什么声音啊?”女子从梦中被惊醒,一丝不安环绕心头,哪来的钟声? “咚!” “半雪!” “咚!” 钟声,敲在女子的心里。不安,渐渐加重,心隐隐刺痛。 “咚!” “娘娘!别怕。奴婢来了。”半雪披了件夹袄,鞋子都没穿好,就匆匆跑来。 “咚!” “半雪,这好像是钟声。” “娘娘,这紫禁城,好像只有丧龙钟。丧龙钟只有皇室成员……才会敲响。” “半雪,你说,会是谁?” “咚!” “娘娘,六声。应该是某个妃子吧。” “咚!” 女子与半雪对视,七声!怎么会? “咚!” “八声,不会的,太后娘娘很健康,不会的!”女子尖叫起来。 “娘娘,不会的,一定是您听错了。除夕那天我们还看到太后她老人家呢。”半雪抱着女子安慰着,也是在劝服自己。那样慈祥的太后,怎么可能…… 但若不是太后,那么…… “咚!” 这一声钟响却是敲傻了两个人。 九声是…… “娘娘,娘娘!来人啊,娘娘晕了!快叫太医。”半雪抱着女子,泪流满面。娘娘,您不能有事啊! “半雪……”晕过去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睛。 “娘娘,娘娘您醒了?”半雪惊喜地望着女子。 “半雪,你说……我是不是听错了?”女子半是迷糊,半是迷茫。 “娘娘,您听错了。不是九声!不是九声!” “是啊,我听错了,不是九声,不是九声……”像是安慰着自己,女子呢喃着。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突然,外面传来内务府跑腿小太监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传递声,声声刺痛着女子的心。 “半雪,是真的!怎么会这样?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他去找端敬了,他再也不给我机会了……” 泪,终于一滴一滴落下…… 顺治八年的春天。 慈宁宫。 主位坐着位端庄的贵妇,地上跪着少年皇帝。 “儿臣见过皇额娘,皇额娘有何事找儿臣来?”少年皇帝福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苏沫儿,你扶皇帝起来。皇帝,你已经亲政了,不能再随便就跪额娘了。以后,这个大清就要皇帝自己来掌管了。”贵妇,不!是皇太后布木布泰望着福临,话语中寄满希望。 “儿臣知道了,皇额娘。”福临站起身来,坐在了榻上。 “哀家找皇帝来,是有事商量。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已经决定亲自进京送你的表妹来与你完婚,先遣了使者来告知,五月出发,相信很快就会进京的。”布木布泰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喜悦。 “儿臣会派人前去迎接。”对于这件事,福临还是抵触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多尔衮刚死,自己刚亲政,还不足以镇压住前朝那些大臣,自己若是拒绝娶科尔沁草原的格格,可能还得面对蒙古那边的压力。所以,这婚事,自己拒绝不了。 “这件事,还不急,皇帝你先预备着就是,哀家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的。只是一年一次的内务府选秀女,今年得提前准备了,马上就要立中宫了,得多选点儿宫女了,不然你表妹来,人手不够用。”布木布泰一点点细数着,“还有,你今年十四岁,也亲政了,这后宫也得添人了,只是大婚在即,不好大选。这么着,先给一些大臣私下说说,让家里适龄的女儿加入这次选秀女,先以宫女的名义进宫,留在哀家身边,哀家不会亏待他们女儿的。” “皇额娘,现在儿臣没有后妃,后宫的事还望皇额娘操办。儿臣会让内务府的总管太监何必清来配合皇额娘办好此事。” “皇帝只要把心思放在朝廷上,哀家自然会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布木布泰望着少年皇帝,心里依旧操劳着,“只是到时,你一定要抽出空来与哀家一起挑选,这事一定得办妥了。” “儿臣定会听皇额娘的。儿臣还有事务要去处理,晚上再来陪皇额娘用膳。” 行了礼,福临走出慈宁宫。 “小福子,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哪有什么事务,不过是不想和太后再继续聊那些压抑的话题。他是大清的皇帝,大清的主宰,却要娶一个自己决定不了的女人! 御花园。 “如意,你知道吗?听说科尔沁亲王今年就要把草原上的格格送来与皇上完婚呢。” 午后的御花园,暖暖的。后宫里只有太后太妃,所以没有那么多的人要伺候,比较清闲,宫女就三两个聚在一起,晒晒太阳或者聊聊天。 “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如意立刻就被吊起了好奇心。 “我姑姑他婆家表姑的外甥女的二姑母在慈宁宫当差,那天给苏沫儿姑姑当帮手,听太后说的。”小宫女看如意感兴趣,凑到如意跟前,“如意,你说,这个格格长得漂亮吗?” “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如意翻了个白眼,“不过我觉得吧,吉祥,人家可是格格,是金枝玉叶,想来应该是美丽的。” “如果草原格格漂亮的话,那她可真幸福。”吉祥双手托着下巴,趴在石桌上,嘟着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你想啊,人家是格格,从小无忧无虑,长大了还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婆婆又是自己的亲姑姑,再加上长得漂亮,皇上肯定会一直宠着她……唉,真让人羡慕死了。” “既然如此羡慕,那你就跟着朕吧。” 话说,福临和小福子散心走到了御花园。 还没进去,就听到两个小宫女在叽叽喳喳在讨论自己那个还未进门,也不知道是圆是扁的皇后。刚准备训斥,就听到…… “你想啊,人家是格格,从小无忧无虑,长大了还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夫君,婆婆又是自己的亲姑姑,再长得漂亮,皇上还会一直宠着她……唉,真让人羡慕。” 世界上最好的夫君……羡慕…… 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是最好的夫君,嫁给自己是最让人羡慕的事?唔,夫子的书里怎么没这样说? “既然羡慕,那就跟着朕吧。”正好没事做,就找个小宫女陪陪吧,也好打发时间,也好自由一回。 吉祥、如意,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加上这个世上自称朕的,只有…… “皇……皇上……”吉祥、如意两人吓得连忙转身请安,“奴婢御花园茶水宫女吉祥\/如意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叫吉祥?”福临饶有兴趣地看着吉祥,“你叫吉祥?我是皇上,皇上吉祥。嘿,还挺有趣。以后你就跟着朕吧。” “回皇上,奴婢只是御花园茶水上的宫女,手脚比较笨,奴婢……奴婢怕伺候不好皇上。”比起伺候皇上,哪天得罪了皇上得掉脑袋,还是拒绝吧。糟了,拒绝皇上是不是也会掉脑袋?哎呦,这脖子上的脑袋到底谁的呀? “朕不要你的脑袋,先搁你脖子上,不听话的话,再掂量掂量吧。” “……”吉祥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既然你只会做茶水方面,那就到乾清宫伺候朕的茶水吧。” “回皇上,奴婢不……哎呦。” 吉祥的话还没说完,福临手里的折扇就敲到了吉祥的脑袋上。 “怎么,真不想要脑袋了?” “回皇上,奴婢是说今天晚上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去乾清宫当差。”好吧,脑袋很重要,反正在哪儿都得当差,当不好都得掉脑袋,“明天还得麻烦福公公多多照应奴婢呢。” “吉祥姑娘客气了。”福公公知道,皇上哪里是找茶水宫女,找的可是侍寝宫女。等皇上宠幸了她,就算没给名分,怎么着也是个主子,“以后是姑娘要多多照顾奴才了。” 顺治五年开始,后宫每年一次就由内务府通过选秀女的形式来挑选出宫女服侍皇帝及后宫的各宫主子。 上三旗包衣作为皇帝亲领旗的包衣人,得服侍皇帝及皇帝的家人,所以便成了秀女挑选的主要来源。 凡是符合要求的上三旗包衣的女子,年满八岁就要上报内务府造册备选,每年选一次。到了内务府通知的时间,由内务府官员进行安排,按照正黄旗包衣、镶黄旗包衣、正白旗包衣的顺序进行挑选。 很快,内务府接到了皇太后的懿旨,不同于前三年,顺治八年的选秀女,时间上不仅要提前,还要多加上八旗女子。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每旗出五个参加选秀女。必须是有旗内正身旗籍,年龄在十一到十六岁之间,德才兼备的女子。 一时间,在后宫有眼线的大臣们,在还未接到内务府通知时,就已经知晓了部分内幕。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就急得火烧火燎。 “张大人,听说,令郎今年已经年满十六了,正好我家小女今年及笄,不如你我两家结为亲家,在朝堂上你我还可以互相帮助。” “王爷,王爷留步。前几日,听说王爷准备纳侧福晋,您看,正好下官家中有一女正值豆蔻年华,可否,打个商量?” “公子,我家小姐让我来通知你,夫人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了,你赶紧准备准备去提亲。哦,对了,不用找媒人了,夫人帮你找好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我的宝贝女儿进宫去做宫女服侍别人,老爷你赶紧想办法。” “李太医,我家小女得了一种不能见人的疾病,还望大人书写一份诊断证明,好让我上交内务府处。” 江南泰兴,董鄂府邸。 女子闺房中,一年轻女子坐在榻上,面色平静。 那女子甚是,粉妆玉琢,皓齿蛾眉,平静无欢的脸上,隐隐显出国色天姿的精致容颜。 女子身旁,坐一夫人,夫人颜色忧愁,已然泪眼婆娑。榻前,一中年男子在来回走动,也是愁眉紧锁。 “老爷,真的没有办法吗?真的要我这唯一的女儿去进宫做侍女服侍皇家的人吗?”夫人两眼已经红肿,搂着女儿,心中是万分不舍。 这皇家选秀,一年一次也就罢了,年年都是那包衣旗参选,为何这次要让正八旗的女子参选?可怜了父母不舍的心。 “我们这里离京城有点儿远,如果在京城能早点接到内报,我也好早早给女儿结一门亲事,可以躲避这次的选秀女。”中年男子停下脚步,“可偏偏,我知晓得太迟了。再说,董鄂整个族里本就没有几个适龄的女儿家,我们家族里得交上个女儿去参选。要不然,抗旨可是一个族都要受牵连。” “老爷,我知道不能抗旨,可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他鄂硕的女儿不去?他女儿今年不是已经年满十一了吗?” “他的女儿一个月前跌落马车,伤势还未好,不能参选。” “怎么可能!伤势本来就不是很重,休养一个月完全可以康复!她分明是为了躲避选秀!老爷……”夫人情绪很是激动,几乎失去理智。 “阿玛、额娘……别说了,我愿意进宫。”年轻女子轻皱眉头,不愿父母两人再为她争执。 “宁儿,一进宫门终身误。额娘怎么能舍得你去进宫当那宫女?额娘要去……” “别说了!额娘。宁儿愿意进宫。” 她宁愿进宫,也好过如今这种行尸走肉、半死不活的状态。与其天天让父母替自己担心,不如进宫为父母解难,又可以逃避…… 五更天。 一辆马车停在董鄂府门前,府内大厅中,董鄂大人与夫人带着儿子、儿媳为女儿送行。 “宁儿,听闻太后娘娘仁慈,进了宫,多方打点,进慈宁宫去伺候太后要少受些苦。”董鄂夫人接过身边侍女的包裹递给宁儿,“这里有些银票,不多,大概有五千两。面额不大,都是些两百两、一百两的面额,还有一些碎银。宁儿,不在额娘身边,要记得多照顾自己,别让额娘担心。” “额娘,不过十一年,女儿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女儿回来陪你。”宁儿搂着董鄂夫人轻声安慰,“再说了,也不一定能选上呢。” “如果选上,得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二十五岁,到时还怎么嫁人?”想到女儿二十五岁再出宫,到时候如何寻得良人,董鄂夫人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女儿为什么要嫁人?女儿要一辈子陪在阿玛额娘身边,额娘可是不愿养女儿?”宁儿转头问哥哥,“哥哥,如果妹妹嫁不出去,哥哥是否愿意一直供养妹妹?” “妹妹放心,等妹妹出宫,哥哥和嫂子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绝对不会委屈了妹妹,妹妹不愿嫁,哥哥会一直养着你。”董鄂舒轩知晓妹妹进宫是不愿连累父母族人。 “额娘,妹妹,我们爷说的对,妹妹找不到好的不愿嫁,我们愿意一直养着妹妹,绝不让妹妹受委屈。”少夫人郭络罗氏接口道。 “好了,时辰不早了,还要赶路。路途甚远,舒轩一路要照顾好妹妹。”董鄂大人打断了,这并不开心的话题。细心安排事宜。离三月十二大选进宫之日不过二十几天,路程很赶。 宁儿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掀起窗帘,含泪与父母、嫂子告别。董鄂舒轩骑上马,在车前带路。 走了约半个时辰,就要上官道,马车却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香芸,你出去问问哥哥怎么了?”见马车停了下来,宁儿让婢女下车询问。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了回复。只是,是舒轩来回话的。 “宁儿,他来送你来了。你下来与他见一面吧。” 宁儿没有回答。连空气都寂静了,沉默着。天际即将破晓,白昼来临。左右一盏茶的功夫,才听见宁儿的声音。 “见与不见,都没有结果。他已经有了妻儿要守护,我的良人还未来寻我。我即将入宫,何时出宫都不知道,我和他再无可见的必要。”见又怎样?不见又怎样?这一世,还有选择吗? “宁儿,你……真的不愿意见我吗?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帘外,传来男子特有磁性的声音,声音夹杂着难过和心疼。 帘内,宁儿心中一颤,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久到这个声音和他的容颜刻在了自己的心中,一世不散。 帘外,帘内,已然两番天地。 许久,一只玉手终于掀开车帘,轻唤一句。 “开生哥哥……” 回到马车后,宁儿静静地看着香芸将车帘落下,隔去她的所有期待与不舍,自此可能终身不会再见了,开生哥哥。 再见,开生哥哥。 保重,开生哥哥。 马车,继续赶路。 “爹,你怎么哭了?”马车离开后,路边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小男孩望着马车渐渐离开,消失在视线里。 男子摇了摇头,“那是因为爹做错了一件事。然后丢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爹心里难过。” “爹也会做错事吗?”小男孩歪着头不解地问,“那爹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男子蹲下身子,搂抱起小男孩,向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有一天,你长大了,遇见了就会明白。”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用衣袖擦去男子的泪水,“爹放心,孩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守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第2章 宫外初遇,一见倾心 初遇。 紧赶慢赶,宁儿等人终于在选秀前两天到达了京城。 因为宁儿是董鄂氏族里的代表秀女,所以宁儿住进了鄂硕大人的府邸。只是,宁儿是旁支系的后人,与其血缘关系甚远,再加上宁儿只是进宫应选宫女,先不论能否选上,就是选上也不过是个宫女,因而宁儿的厢房比较偏僻。好在只是住两夜,所以她并不在乎。 前一夜,宁儿正和婢女香芸收拾准备第二天选秀的衣服和首饰,就见进来一个丫鬟。 “宁儿姑娘,我是我们府上小姐的贴身婢女幻竹,今晚京城有夜市,我们大小姐邀请您去逛夜市。”丫鬟的脸上微露轻蔑神色。想来,也不是个善茬儿。 “幻竹姑娘,听闻大小姐还没康复,所以宁儿才没有去打扰的。”不正是因为,跌落马车伤势还未好,所以不能参加选秀吗?难道…… “我们小姐请您去逛夜市,是您莫大的荣耀,听着就是了,不该你问的事,少问!”幻竹自是不会将自己主子的事情随便说给外人听。 “是,多谢大小姐抬爱,还请幻竹姑娘稍等片刻,宁儿去换身衣服就来。” “快点,我们小姐在前厅等着呢!”幻竹不耐烦地催促道,嘴里还嘀咕着,“不过就是要进宫的一个宫女,有啥好打扮的!可不像我们家小姐,有大人这般的身份地位,以后可是要进宫当贵妃的。” 宁儿听在耳朵里并没有计较,脚步只是停顿一下,依旧去内室换了身浅绿色的常服。 跟着幻竹来到前厅,还未进去,远远地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讲话的声音。 “姐姐这衣服可真漂亮,这料子,妹妹竟是从未见过呢。” “这可是云锦,向来只有皇家可用呢,你没见过这很正常。这可是皇上赏识阿玛特意赏赐的,额娘舍不得穿,给了我的。” “那妹妹真得谢谢姐姐,让妹妹开了眼界呢。” “妹妹客气。对了,我做了这衣裳还余了一些边角,得空我让幻竹送些给你做手帕荷包。” “真的吗?云锦做的手帕,妹妹光想想都觉得定是最好的,那妹妹先在这里谢过姐姐了。” 宁儿踏进前厅,便见:一女子,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黛眉杏眼,唇红齿白,连是女子的宁儿都觉得心动。另一女子,也是眉清目秀,口若朱丹,虽不及前者倾国倾城,却带着一种婉约内含之美。 看见宁儿进来,女子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仅是一瞬间,就换成了笑脸。 “你可是宁儿?” 看见幻竹站在女子身后,想来这位姑娘就是这鄂硕大人的女儿了。 “这位是我们大小姐,这位是三小姐。”幻竹一一替宁儿说了,也确认了宁儿的猜测。 “宁儿见过大小姐,见过三小姐。”宁儿给其行礼。同是一族,她们在嫡系,而宁儿只是旁支,所以地位要低于她们。 “青儿见过宁儿姐姐。”三小姐青儿礼貌地还了一礼。 “宁儿不必拘束,叫我兰儿就是,她是我堂妹青儿。”董鄂大小姐笑着指了青儿让宁儿不要拘束。 “是。”宁儿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今日夜市很是热闹,我憋在府里许久,今晚得好好出去逛逛。” “多谢姐姐这次带妹妹和宁儿姐姐一起出去玩,宁儿姐姐是第一次来京城吧?”青儿亲昵地拉起宁儿的手,“这来了几天,也是没有好好在京城逛逛吧?入了宫,就没机会了。” “那还真得多谢大小姐和三小姐带宁儿出去开开眼界呢。”宁儿微微笑着应道。 “快点走吧,哥哥他们还等着我们呢。”兰儿不耐烦地说罢,率先往外走去,青儿连忙跟上。 宁儿心中微微抗拒了一下,还是摇头跟上。 在董鄂费扬古和董鄂舒轩的保护下,宁儿和兰儿、青儿带着贴身婢女出了府,往夜市走去。 夜市,很是热闹。 宁儿还是第一次出来逛一逛京城,住在鄂硕大人的府邸里,怕打扰了主人,都没有出来逛一逛、玩一玩。 宁儿和婢女香芸两个人,对街上的每个摊铺上的小玩意儿都很感兴趣,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兰儿看宁儿兴致很高地挑选胭脂水粉类的女子小用品,嘴角上扬满是不屑。然后拉着青儿故意丢下宁儿两人。 宁儿和香芸认真挑选胭脂铺上的胭脂水粉。因为可能进宫,自己随身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就为额娘大嫂挑选一些买回去。等宁儿和香芸买完,一回头,哪里还有兰儿青儿她们的身影。 夜市的人很多,宁儿和香芸,一边往人多的地方去,一边去找他们。 突然,路上行人的一个推搡,香芸没扶住宁儿,没了扶持宁儿向后倒去。 “小心!”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宁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儿抬头一看,是一名男子。相貌堂堂,面如冠玉,眉如墨画,唇薄色淡。 话说这边福临走出慈宁宫,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刚刚太后说的话,还在脑海里。 “皇帝,明天是选秀女的第一天,初选就让他们内务府按条件筛选。复选之时,八旗女子和三旗包衣开来选。先选八旗女子,到时皇上与哀家一同挑选,先挑八个留在慈宁宫当差,等立了中宫皇后,找个时间再按例封这些女子为妃嫔,那些大臣想必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是,儿臣都听皇额娘的,还请皇额娘给儿臣多张罗张罗。” “哀家累了,以后这后宫都是你的皇后和妃嫔的天下,有她们伺候着你,管理着后宫,哀家才能好好歇着。” “皇额娘可不能这样想,这后宫还得皇额娘管着,儿臣才没有后顾之忧呢。” ……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对皇额娘说出自己的想法。不想要联姻,不想娶一堆不认识的女人回来,甚至不想和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去生活。 “小福子,朕想出宫,有哪些好玩的去处?”既然皇宫里面如此压抑,那还是出去散散心吧,好多次听到那些小宫女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宫外的生活呢。 “皇上,这么晚了,太后知道我们出宫会责怪的。”小福子担忧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如何出得了宫,万一有个闪失,谁担待得起? “那就不让太后知道,我们偷偷出宫。” “可是……如果太后知道了,奴才的脑袋就没了。” “再啰嗦,朕现在就要你的脑袋!” “皇上饶命,奴才这就陪皇上出宫。”小福子沮丧地连忙回答,“回皇上,这夜里最好玩的当然是这京城最大的怡香院了。” “走!更衣去。” …… “小福子,街上怎么如此多的人?好热闹啊!”处在夜市街中心,福临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感受。 “皇……公子,今晚正好是赶上夜市了,所以人挺多的,穿过这条街,前边就是怡香院了。” “那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这就去。” “小心!” 随着人流的拥挤,福临往前行走。不同于皇宫的冷清,这里充满热闹,充满人气。正往前行走着,福临的眼睛被一个身穿浅绿色衣服的女子吸引着。从后面看,女子体态轻盈,杨柳细腰。跟身旁的小丫鬟一边行走,一边讲些什么,又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谁?就在这时,女子被行人一个推搡,没站稳脚跟,就要跌倒。 福临与其距离不过两步远,一个跨步,在女子跌落前,将其搂入怀中。 杏眼粉黛,婉转娥媚,樱桃小嘴,肤如凝脂,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福临觉得这一刻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至于都忘了,要将其放开。 “宁儿多谢公子相救。”宁儿挣开其怀抱,退后一步,向其行礼。与福临初见的好感相比,宁儿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姑娘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被宁儿挣开怀抱,福临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宁儿一离开怀抱,福临心中立刻就有了一种失落感。 “小姐,您没事吧?”香芸连忙走到宁儿身边,见其并没有摔倒,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儿,要多谢这位公子呢。” “奴婢替小姐多谢公子搭救之恩。”香芸向福临行了礼,只是香芸并不喜福临这种失礼的样子,觉得其言行举止太过轻浮,“小姐,我们还要找公子他们呢。”说着不动声色地扶着宁儿走向一边。 “宁儿……宁儿……”正好远处传来舒轩等人的呼喊声。 “少爷我们在这边呢。”香芸都不让福临有说话的机会,就拉着宁儿往舒轩的方向走去。 “宁儿,没事吧?”舒轩牵过宁儿的手,关心地问道。 “宁儿,那位公子是谁呀?”兰儿盯着远处的福临,“你认识他吗?你在京城也有认识的人呀?” “兰儿姑娘,宁儿并不认识那位公子。刚刚不过是公子出手相救。”不想将过多的话题放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青儿,你们都买了什么好看的东西了?” 看到宁儿转移话题,兰儿眉头一皱,不再言语。算了,反正不过是长得俊朗的一个男子而已。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哪家商贾家的公子,没有权力也是没用的。 …… 看着宁儿离开,福临随着小福子来到怡香院。 “呀!这位公子真英俊,就是有点儿眼生,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怡香院吧?” “快快……公子里面请。” 福临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住了,这才明白这名儿好听的“怡香院”,是太傅口中不能沾的青楼妓院? 福临真有一种想杀了小福子的冲动! “那什么本公子想起来今儿还有事,咱们回去!”福临直接拎着小福子的耳朵就离开了怡香院。 怡香院没有去成,福临也没有去其他地方玩的兴趣,直接从集市上回宫了。一路上,福临都想着刚刚那位姑娘,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追上去。宁儿?是她的名字吧? 小福子也懊恼了一路,这一年的例银就没了。 回到乾清宫,福临心神念念,奏折看得也没有入到心中,一直到有人奉上了茶水,才反应过来。 “皇上,请用茶。”吉祥小心翼翼地按皇上用茶的时间奉上茶水,却见皇上分神愣在那儿,遂连叫几声,“皇上……皇上……” “哦?嗯。”吉祥连着叫了几声,福临才听见。接过茶水饮了一口,一阵清香传来,福临又想起了宁儿。 福临抬头看了吉祥一眼。可巧吉祥,今天穿了浅绿色的宫女服饰。 宁儿?福临呢喃着,伸出手将吉祥拉进了怀里。 梦中,福临梦见自己牵着宁儿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见证了太祖打下的大好江山,见证了大清的黎民百姓,随着自己一起共同登上高位,接受众臣的跪拜…… 初选。 刚到五更,宁儿就起来梳洗。因为是选宫女,所以宁儿并没有打扮得过于抢眼,选不上才是最好的。梳洗完毕,由舒轩送到了神武门。 到了神武门,很多备选秀女都已经到了。卯时,在总管太监的安排下,根据各个旗分排站好。八旗女子和包衣三旗分开来,由两批太监嬷嬷负责筛选。 初选的条件很是苛刻。体形是否匀称,五官是否端正,牙口是否整齐,身体不能有异味,太医要诊断是否有隐疾,更关键的是还有嬷嬷查验是否是处子之身! 前面几项的检查,都比较快。宁儿条件都有达到,所以过得比较轻松。到了最后一关时,参选的一百二十名八旗女子只剩下一半。 最后一关,一位老嬷嬷带着她们来到一个小屋,通过叫名字一个一个地进屋。宁儿排在了第三位。 “瓜尔佳平卉!” 第一个女子被叫了进去,一会儿的功夫就出来了,只是两眼却带着泪,脸上还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完颜安乐!” 第二个女子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尖叫,“你们要干嘛?唔……放开我。”“啪!啪!啪!”的耳光声,砸进了待选秀女的心,众人心中也惶惶的。 半柱香之后,完颜氏走了出来,双颊红肿,泪眼汪汪。后面跟出来的一位嬷嬷,神色冷漠不带感情地说道,“诸位都是要进宫的姑娘,就算你们是皇亲国戚,这一关都是要经过的,逃不了。” 秀女们俱是不敢言语,但心中都是揣揣不安,有胆儿小的甚至红了眼眶。 “下一位,董鄂静婉!” 宁儿走进了小屋,里面有六个嬷嬷,不带任何神色。 “董鄂静婉见过各位嬷嬷,嬷嬷们辛苦了。”客气有礼,等会儿还可以少受罪,更何况若选上了,以后就得留在宫中做宫女,不与她们交恶是最好的选择。 “姑娘有礼了,我们也是按旨意办事,谢姑娘体谅。”果然,几位嬷嬷的颜色缓了许多,“姑娘躺下吧,等会可能有点儿不适,姑娘忍着点儿,很快就好。” 宁儿依言躺在了小床上。嬷嬷们掀起了宁儿的裙摆…… 果真如其所言,有些许不适,宁儿咬牙接受。 “好了,姑娘起来吧。”嬷嬷扶起了宁儿,因着宁儿的礼貌,便也好言交代,“姑娘回去清洗一下就好。” “谢谢嬷嬷。”宁儿谢过嬷嬷。 走出小屋,宁儿就听到了下一个人的叫号。 “陈氏兰清!” 随着叫号,从队伍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明目皓齿,千娇百媚。一身紫红色的锦服,很是抢眼。 宁儿从没想过,这样的女子,会让以后的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也怪自己对她少了许多防备。 第3章 选秀过关,太后万福 初选结束,已经是酉时。 初选未过的秀女,由嬷嬷送走直接原路返回本家,而经过初选的女子,要等在一旁,等所有的秀女都甄选完毕。 等所有旗籍女子都结束甄选,宁儿大约数了数,已经不足六十人。 “今日初选完毕,诸位秀女都是本届秀女中的佼佼者,今夜各回家中,明天由太后娘娘亲自殿选,如若选中将直接留在宫中,也许今晚是最后一夜与家人相聚,所以诸位好好珍惜今晚吧。”初选结束后,内务府总管太监何必清带着一批小太监将过关秀女聚集在一起,“小连子,你们几个负责将秀女们都安全送到各自府上。” “多谢何总管。” 一众秀女随着小太监往宫外走,来到神武门外,宫门处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见到秀女出来,各家等候的婢女都迎了上来。 宁儿停在宫门旁,四处张望寻找自家的马车。 “小姐!”香芸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在宁儿找到马车前,奔到了宁儿身边。随着香芸,走到了自家马车旁。 “宁儿,可有累着?” 舒轩站在马车旁等着,看到宁儿出来,上前扶住了宁儿的手臂。 “哥哥不用担心,宁儿很好。有话我们回去再说吧。” 在香芸的搀扶下,宁儿上了马车。舒轩驾着马车,回到了暂住的董鄂府。 按例给董鄂夫人请过安后,宁儿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香芸,明天是太后亲自殿选,给我准备一些素净但不失礼仪的衣服和首饰。”用过晚膳,想着明天的殿选,宁儿让香芸给准备一下。 “宁儿……”门外传来董鄂舒轩敲门的声音,“可是睡下了?” “哥哥?”香芸在整理衣物,宁儿起身亲自给舒轩开了房门。“这么晚了,哥哥来找宁儿,有事吗?” “宁儿,明天是殿选,如若选中,就要留在宫里,今晚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妹妹了,下次再见便不知是何时……”舒轩伤感道,“妹妹选秀进宫,做了宫女就再不能出宫,直到年满二十五岁才能归家。” “哥哥放心,宁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宁儿低下了头,不想看见舒轩不舍的眼神,她怕自己会后悔要进宫。 “哥哥知道,他到底是对不住你了,可是你怎么就忍心进宫一了百了呢?”舒轩叹了口气,还是提到了他,“你不能因为与他赌气,就将自己的一生搭在那遥遥无期的后宫里。” “哥哥,妹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难道真要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早在几年前,我的心就死了。我做不到!此次选秀,宁儿应选正好可以为父母为族人出一份力。” “那他……”舒轩还要再提,却被宁儿打断。 “哥哥,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想听。”宁儿别过脸,显然也是气到了。 “好吧。可是,这深宫有多险恶,妹妹你怎么懂得?以后要如何避免?” “听闻太后向佛,也许我可以试着表现得好一点,留在太后宫里当差,也许就没那么糟糕了。”宁儿喃喃自语,像是安慰舒轩,又像是安慰自己。却也知道,太后那样一个厉害的女人,那样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去她的宫殿当差,定是难上了天。 翌日。 宁儿又一次被舒轩送进了神武门。 进了神武门,众秀女分旗站好,由太监总管何必清领着,经过顺贞门偏门,来到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秀女每六人一组,执帕而立,等候太后甄选。 何必清清了清嗓子,略大声道,“太后仁慈,正值春暖花开,就宣各位秀女在御花园甄选,正好等候时各位秀女可以看看这御花园的美景。等会儿六人一组,到绛雪轩殿口甄选。” 众秀女略微一福身,“谢太后,奴婢遵旨。” 何必清也不多言语,拿起册子开始点名。 接着,被点到的秀女出列,六人一组,由公公带去绛雪轩。剩下的人,就留在园里看景。 到底是皇家的花园,不同于江南园林的秀气婉约,御花园要规模宏大得多。正值春季,御花园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姐姐,你说我们这选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粉衣女子,拉着另外一蓝衣女子的手抱怨道,“本来这选秀不都是她们包衣旗的事吗?怎么轮到我们正旗籍女子也要选秀进宫做宫女呢?” 听到有讲话声,宁儿停了赏花的心,抬头看去。若是没记错,粉衣女子应该是郭络罗白玉,而被拉着的蓝衣女子是瓜尔佳平卉。 “听说,草原格格要进京了。” “草原格格?” “就是皇上的未婚妻子,太后的侄女,科尔沁草原吴克善亲王的女儿。”瓜尔佳平卉解释道,“皇上今年大婚,这宫里马上就要有中宫了,想必太后是要多挑选一些宫女服侍皇后呢。” “那也没必要让我们这些大臣的女儿进宫来做宫女啊!”郭络罗白玉嘟起了嘴巴。 “妹妹慎言!”瓜尔佳平卉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哎,你们还记得昨天哭着出来的那个完颜氏吗?”一紫衣女子低声神秘地说道,“昨晚,他的阿玛就被革了职,全家连夜离开了京城。” “真的吗?怎么回事?”又一女子加入是非中,“不会是真的不是清白之身了吧?”到底是未嫁姑娘,说完脸就红了,赶紧拿起帕子半遮面。 “肯定是,要不然怎么不让嬷嬷验身?” “嗯哼!”何必清又返了回来。听到秀女们的讨论,提醒了下。 “下面是,陈氏兰清、马佳欣怡、安达拉烟文、富察又蓝、佟佳书雪、董鄂静婉,六人随我来……” 跟着总管太监何必清,宁儿一行六人,来到了绛雪轩殿前。 现在殿前,六人俱是不敢抬头。接着,一个个被公公点名,出列。 “陈氏兰清!”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氏兰清赶忙走到前面盈盈拜倒,“陈氏兰清参见太后,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起来吧,长得不错,赐荷包,记名。”殿内传来一声威严的女声。 “谢太后……”陈氏兰清起身福了福身子,退后离开。 “马佳欣怡!” “马佳欣怡,叩见太后,太后吉祥。” “赐花!” 随后,安达拉烟文和佟佳书雪也被赐花,富察又蓝也被赐荷包,记名。 “董鄂静婉!”终于叫到了宁儿。 宁儿微微抬步,走上前两步,甩帕跪拜,“董鄂静婉参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 “董鄂静婉?名字起得不错。抬起头来。” 宁儿微微抬头,依旧不敢直视太后。 “嗯,不错。眉清目秀,甚是静婉。赐荷包,记名。” “谢太后。”宁儿福了福身子,退后离开。 想过会儿被留下,然后在这深宫中慢慢煎熬十一年,熬到二十五岁,可真真被记名留下的这一刻,宁儿对于宫外的生活,还是不舍得。 不舍得很多,阿妈、额娘、哥哥、嫂嫂、未出生的侄儿还是侄女?香芸……还有,开生哥哥。 这一刻的宁儿突然有些后悔,已经真的要很长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没被记名的,赐花出宫返回家中,记名的赐荷包留在了御花园,坐进附近亭中。有小宫女上来奉茶,宁儿连忙从荷包里取了碎银子递了过去,宫女笑嘻嘻地接过说道,“奴婢叫如意,姑娘若是成功入选,以后姑娘记得来找奴婢玩啊。” 就这样,六十来名秀女一共八位被记名留了下来。分别是,安佳飞珍、陈氏兰清、杨氏雪蝶、戴佳若云、富察又蓝、瓜尔佳平卉、郭络罗白玉和董鄂静婉。 “今日殿选完毕,诸位秀女,我身边的这位是苏沫儿姑姑。”殿选结束后,何必清带了一个大宫女过来,“苏沫儿姑姑是太后慈宁宫的掌事姑姑。” “见过姑姑。”众秀女起身,微微福了一身。 “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我会安排教引嬷嬷教导你们规矩。”苏沫儿上前一步,“你们以后都是一等宫女,会安排你们服侍各宫主子。” “谢姑姑教导。” 最后,宁儿八个人,跟着教引嬷嬷学了为期一个月的规矩。学规矩甚是辛苦,宁儿几人也吃了不少苦头。好在吃住上并没有受到亏待,也倒是坚持了下来,然后暂时留在了慈宁宫当差。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绛雪轩这边。 福临本来是不想来的,都找了借口,奈何布木布泰要求,后来只得前来。不过,由于此次选秀用意并未公布,所以福临是在屏风后面的。 甄选完毕后,福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皇上,怎么样?哀家选的这几位姑娘还不错吧?”看到福临出来,布木布泰招了招手让其过来。 “皇额娘的眼光,儿臣很是赞同。”更是感谢皇额娘将她留了下来,福临在心里说道。 “哀家也是为皇上好。”布木布泰高兴地说道,“这些姑娘,暂时都留在慈宁宫,皇上自己相看,等你表妹进了宫,这几位都是要晋位分的。” “是,儿臣知道了。” 从慈宁宫走出来,福临的心情大好。 “皇上,何事这么高兴,告诉奴才,让奴才也高兴高兴?”小福子看到皇上高兴,赔着笑脸问道。 “想知道朕为什么高兴?”福临挑眉问到。 “奴才想知道。” “这是秘密,朕偏不告诉你。”福临哈哈大笑着离开。 看到福临大声笑着,小福子愣住了。皇上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自从登基以来,皇上还是第一次这样笑得开怀。 “怎么?还不跟上?”皇上回头看着小福子,“脑袋不想要了?” “来了……皇上。” …… 还未到寅时,静婉便起身了。 “雪蝶?”静婉穿好衣服,洗涑完毕起身走到另一床铺前,叫醒同住的宫女,“雪蝶,该起床了。” “静婉,再让我睡一会儿……”雪蝶嘟喃着,又把被子裹得更紧。虽然已经四月底了,但清早还是凉凉的,“就再睡一会儿。” 选秀结束后,不同于包衣旗的秀女。八旗女子选出的静婉等八人,跟着教引嬷嬷,学了一个月的规矩。学完规矩,也就留在了慈宁宫当差。 静婉和杨氏雪蝶同住在一间宫女房里,同另外两个宫女负责太后的衣物整理。分两个班次轮值,静婉和雪蝶一个班次。 “雪蝶,已经寅时了。”静婉接着叫醒雪蝶。 “好啦,起来了。”雪蝶翻身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雪蝶,昨晚你又绣荷包到子夜吗?”看着小几上的绣筐,里面有几个成品。筐旁,蜡烛已经燃完,只剩下烛泪滴了满几都是,“你每晚这样累,还要当差,白天没精神,仔细被姑姑知道!” “静婉,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别人的。”雪蝶抱着静婉说道,“我下回少绣一会儿,早点睡,好不好?” “你还有下回?”静婉一听,急了,“雪蝶,你告诉我,你绣那么多荷包到底要干嘛?” “哎呀!”雪蝶叫了一声,“静婉,寅时一刻了!要迟了,姑姑让你去辛者库拿太后娘娘的衣服呢。”雪蝶故意转移话题。 “好了,我先去辛者库,你也快点。”再不管她绣荷包的原因,太后的衣服要紧,静婉连忙出了门,往辛者库去。 看到静婉终于走了,雪蝶又打了个哈欠,坐在了榻上。伸手拿起荷包,捏在了手里。静婉,你不懂的,我跟你不一样。 辛者库。 “静婉姑娘安好。”辛者库的嬷嬷看到静婉来了,连忙陪着笑脸,太后身边的人,怎么着也不能得罪,更何况是刚进宫那几个特殊的秀女,指不定以后可以帮自己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呢。 “徐嬷嬷安好,我是来拿太后的那件藏青色带绣纹的吉褂。”静婉淡淡地笑着,既不失礼,也不太过亲近,“不知道徐嬷嬷有没有准备好?” “已经洗过也熨烫过了,姑娘稍等,我去拿给你。” 静婉捧着衣服就往回走,巷道左拐角,一个宫女冲了过来,并未看到静婉,近及身前,撞翻了静婉手上的托盘。 静婉看到有人冲过来,躲避不及,顺势一个转身摔向地面,太后的吉褂没有落在地上,落在了静婉的怀里。 这时,静婉觉得疼痛无比,甚至有一瞬的晕眩,却是爬不起来了。可也庆幸,衣服是护住了,要不然脏了太后的衣服,罪可杖毙。 另看那丫头,也是向后扑在了地上,双手顿时擦破了皮,鲜血淋漓。 “不开眼的丫头,不要脑袋了吗?这可是皇太后的吉褂,你有几个脑袋?”徐嬷嬷一边骂着那撞人的小宫女,一边去扶静婉,“静婉姑娘,跌得可重?” “徐嬷嬷,莫骂了,她也是无心的,好在衣服没脏。”静婉在徐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旁边有机灵的小宫女连忙上前帮着把吉褂接过手。 “嬷嬷,对不起……静婉姑娘,对不起。”撞人的小宫女爬了起来,不顾手上的伤,走过来跪在了地上。 “半雪?怎么是你?”徐嬷嬷一看,那小宫女很是惊讶,“你平时做事不是这般毛毛躁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我,”半雪结结巴巴的,始终说不出来。 “哎呦,你这丫头,有事就和嬷嬷说,嬷嬷帮你!”徐嬷嬷又气又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我……,嬷嬷,我刚刚路过吉祥姑娘的房间……”半雪因为疼痛半吸了口气,“看到吉祥姑娘在呕吐。” “什么?吉祥她……”徐嬷嬷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第4章 初识半雪,吉祥有孕 却说那晚,福临将吉祥拉进了怀里,梦中与宁儿极尽恩爱,以至于事后,福临才看清怀里的人是谁。 福临不敢和太后说,自己是无意宠幸了吉祥,自己喜欢的女人想要宠幸的女人不是吉祥,但也不能委屈了吉祥,虽然没有给其名分,却也让小福子暗中照应,所以御前的宫女都知晓情况,也没敢让吉祥劳累,只是侍弄茶水,都不用当值。 话说福临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早已经在年前由年龄稍大的宫女经了情事。再加上吉祥年轻,让福临尝到了甜头。而后,福临也经常宠幸吉祥。 说回辛者库里。 半雪也是今年选秀进来的秀女,与静婉不同,半雪是实实在在的包衣旗。进来之后,就在辛者库当差。因为做事勤快,所以徐嬷嬷很是喜欢。再说到吉祥,这吉祥是徐嬷嬷的远房侄女,自然多多照顾,而半雪也是知情的。所以,路过吉祥房前,看到吉祥的情况,就马上跑来向徐嬷嬷报信。 “吉祥她不会真的有孕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太后知道了怎么办?”徐嬷嬷急得不知所措,“这中宫还未立,吉祥就先有了孕,落了未来皇后的面子,以后吉祥还有好日子过吗?” “徐嬷嬷,别急!太后仁慈,若吉祥真的有孕,毕竟是太后的孙儿,太后生气是难免的,万不会委屈了吉祥的。”静婉出言安慰着徐嬷嬷。 “对啊,嬷嬷,太后这么好,肯定不会为难吉祥姑娘的。”半雪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手上的伤,从袖口掏出手帕擦拭手指,“嬷嬷别急,等会儿,我去前面看看,打听一下。再说了,可能吉祥只是吃错了东西,先不要太担心。” “那只有这样了,可怜我的吉祥了。”徐嬷嬷神情满是担心,“你等会儿去前面多多照顾一下吉祥。” “既然徐嬷嬷这里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太后还等着我呢。”静婉咬牙坚持走了两步。 “静婉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你这样受伤,都是我的错。”半雪上前扶住了静婉,“静婉姑娘不要推辞才好。正好,我也去前面。” “那就有劳半雪姑娘了。”静婉也是真的还有点儿疼。在半雪的搀扶下,还能慢慢走着。 “静婉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 “静婉姑娘,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静婉姐姐,为什么你们八旗也参加选秀了呢?” “静婉姐姐,你们都是千金小姐,却进宫做宫女,真是辛苦啊。” “静婉姐姐,你天天都能看到太后吗?太后长什么样?听说太后很是严肃呢。” “静婉姐姐,你见过皇上吗?” 一路上,静婉就听见半雪叽叽喳喳讲了一路,问了一路。 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已经卯时了。半雪终于停止了说不停的嘴巴,看着静婉进了慈宁宫大门,才转身离开。 太后每天都是卯时二刻起床。静婉和雪蝶都是卯时去换班,然后整理出太后要穿的衣服。 进了偏殿,雪蝶已经到了。看到静婉身上的狼狈,连忙迎了上去。“怎么了?这弄得浑身脏兮兮的。可是摔哪儿了?” “没有,就是在辛者库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摔得不重。”静婉将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幸好太后的衣服无碍,不然就要挨骂了。” “太后还未起身,你先回去换衣服,我一个人可以整理好的。”雪蝶左右看了看,“不然,你这样,姑姑看见会骂你的。” “嗯,好的。我速去速回。”静婉连忙出了偏殿,往殿后的那排下人住的矮房慢慢走去。 换完衣服,静婉回到了偏殿,与雪蝶一起,捧着衣服,来到太后的寝殿门口等着传唤。 卯时二刻。苏沫儿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太后起身了。都进来,伺候太后梳洗更衣。” 十六个宫女一贯而入。 苏沫儿伺候着太后从床榻上坐起。连忙,一个宫女为太后掀起帘帐,一个服侍太后穿上鞋子。苏沫儿扶着太后下来,坐在了梳妆台前。两个宫女上前,一个捧了托盘,上面放了青盐和漱口水,苏沫儿伺候着太后,拿了青盐擦了牙,接过漱口水,又吐在了另一个宫女捧着的痰盂里。 又两个宫女上前,一个捧着金盆,一个捧着托盘,上面放了干净整洁的毛巾。 这时,又一宫女上前先把毛巾用热水浸透,捞出后将太后的双手包起来,再将太后被包的双手放到热水里浸泡。之后,再用一条新毛巾擦拭干净双手。后面,又上前一个宫女,端一盆新水来接替,重新用毛巾浸泡,然后拧干给太后净面。 接着,两个宫女又上前,一个为太后上妆,一个为太后梳发。 梳洗完毕,静婉和雪蝶上前服侍太后穿戴。因为摔了一跤,胳臂使不上劲。所以,大多都是雪蝶在服侍,静婉在旁边搭把手。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小宫女急急地向苏沫儿招手。苏沫儿抬头望了一眼太后,轻手轻脚地走到殿门口,轻声呵斥。 “没见到太后娘娘在用膳吗?还来打扰?” 小宫女看着在用膳的太后,又看了看有些责怪自己的苏沫儿姑姑,只得凑到苏沫儿耳旁说了一句。然后,苏沫儿脸色就变了。 “苏沫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在静婉和雪蝶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布木布泰起身走到了桌前,立刻有宫女上前,摆上早膳。 太后礼佛茹素,所以早膳并不是很丰盛,只是三种粥品、五种面点,并五种小菜。 看见苏沫儿变了脸,布木布泰便知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太后,乾清宫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个叫吉祥的御前宫女有孕了。”苏沫儿连忙走到太后身边。 “你去乾清宫等着,皇上下了早朝,让皇上过来一趟。”虽然没有发怒,但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愤怒。 “是,太后。”苏沫儿知道太后处在怒火边缘。 “把早膳撤了吧,没胃口。”搁下筷子,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布木布泰没了继续吃的胃口,“顺便让人把那丫头禁足,只是别委屈了她。” “是。”苏沫儿应声退下,心中却暗暗替吉祥那小宫女祈福。 …… 福临下了早朝,还没进乾清宫,就有小太监跑来告知,吉祥有孕了。 怎么会这样?福临恼恨自己不够克制。怎么办,若是皇额娘知道了,该得发脾气了吧?若是亲王吴克善知道,是不是又得对朕不满?若是……她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随意? 走到乾清宫门口,看到苏沫儿等在门口时,福临就知道皇太后已经知晓此事了。也许正是来找自己的呢。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看到福临远远地走来,身后跟着姜福。 “起来吧,可是皇额娘唤了你来有何事?”福临进了乾清宫的宫门,走向御案,立刻有宫女奉上茶水,不烫不凉恰好,只是偏偏少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看到福临使过来的眼色,姜福便知道皇上心里想的,转身问了小太监。 “皇太后使唤奴婢来请皇上,说是有事与皇上商量。”苏沫儿恭敬地回复着,却不多话。 姜福打听了原因,立刻跑到皇上跟前,小声说道:“吉祥姑娘被太后关了禁闭。” “走!去慈宁宫。”听到小福子的话,福临立刻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累得小福子跟在后面跑,“摆驾慈宁宫!”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来到慈宁宫,皇上克制住心里的焦急,规规矩矩地给布木布泰请安。 “起来吧。”布木布泰撇了眼福临,淡淡的声音。 “谢皇额娘。”谢过恩,福临坐在了榻上,与布木布泰一左一右。如今,福临亲政快三个月了,自信威严自是不同于以往,与布木布泰再不仅是母与子,更要有君王的权势。 看到福临请安的动作不如以往的姿态恭敬,加上不像两个月前那样请安后都不敢坐下的自卑,布木布泰知道,皇上在逐渐成熟,甚至想要君王独有的高高在上的权力象征。 “皇上是不是应该跟额娘好好说说这个吉祥,哀家可是接到下人的禀告,这吉祥有孕了?”他是皇上,但也是自己的儿子,布木布泰很严厉,“作为御前宫女,这可有失祖宗规矩。” “回皇额娘,这吉祥,是乾清宫御前的奉茶宫女。那天儿臣一时兴起,就宠幸了她,却不想怀了龙种。”在来的路上姜福已经告知,太医把了脉,已经一月有余,想来就是选秀的前夜了,“儿臣没有克制住自己,还请皇额娘责罚。” “皇上已经长大了,这情事本不该皇额娘多问,只是,你不该让她有孕啊。这中宫未立,却有了庶子,你这不是打了未来皇后的脸吗?”布木布泰话语中极为不满。 “儿臣知错,还请皇额娘指教。” “唉,罢了。遣了去咸福宫吧,安排一个小宫女侍候,先领着答应的奉例,等立了中宫后,再晋位分。只是,这既然禁了足,万不许出来走动。”想了片刻,布木布泰还是不忍心舍弃那吉祥肚里的龙种,“不管怎样,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儿。” “儿臣谢皇额娘宽恕。”福临心中满是欢喜地谢过,自己自然也是喜欢吉祥的,那吉祥年轻又活跃,又是自己真正临幸的第一个女人。 “哀家不是宽恕你,哀家是在宽恕自己,在立中宫之前,此事万不可再出现。” “是,儿臣记着了。” “去吧,哀家累了。记住,在她禁闭结束之前不许去见她。”撇了眼福临,布木布泰不想再多言语,在苏沫儿的搀扶下,进入内室。 先帝,你若知道,应该也是赞成哀家如此这般的决定吧? 步出寝宫大门,福临刚拐个弯儿就看到了她。一如选秀那天,自己在帘后,透过珠帘看到的那般,静若处子,风姿绰约。 每每来太后宫中都可以看到那个女子,知道她叫董鄂静婉,知道她服侍着太后,也知道她是太后给自己准备的妃嫔之一。 远远地,福临能看到,静婉在与一个姑娘说话。那个姑娘看着也眼熟,好像在吉祥那看到过两次。 也许,她也已经知道,吉祥怀孕了吧。 静婉服侍完太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被半雪缠了上来,静婉便带着半雪守在了太后的寝宫外,正好看到皇上的仪驾等在殿外,想必皇上已经进去见太后了。 “静婉姐姐,吉祥姑娘被太后关了禁闭,太后会不会惩罚她呀?”半雪拉着静婉的手,“太后找了皇上来,太后会不会让皇上惩罚她?会不会……” “嘘,你不要命了吗?”静婉打断了半雪,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太后怎么做,岂是你能议论的。不过,你也放心,太后仁慈,断不会委屈了吉祥姑娘的。皇上对吉祥也挺好的。我想,他不会怎样惩罚吉祥的。” “可是,嬷嬷都急得要命呢。”半雪也是急得很,进入宫中许久,还是徐嬷嬷心疼自己,自己才没有受别人那么多的苦。 “急也没用,等皇上出来了,自然就有结果了。”静婉安慰地拍着半雪的手,“别担心,吉祥她……” “皇……奴婢半雪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半雪看到走到静婉身后的福临。连忙拽了下静婉的衣服,一边示意静婉,一边双膝跪地请安。 静婉立刻转身,没有抬头,只看见龙袍衣摆是独有的明黄色。挥帕跪下,“奴婢静婉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在慈宁宫待了一个半月,这还是第一次碰上皇上。 不满足于远远地看着,在还没想清楚的情况下,福临已经抬腿走向了静婉。福临当听到半雪的请安声时,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两人面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静婉,福临忍着想要扶她起来的冲动。 “吉祥已经安排去了咸福宫,不用担心,只是禁足,等她生下龙子朕自然会晋位分的。”福临淡淡地开口,“太后也已经安排了人手去照顾。” “谢皇上开恩,皇上万岁。”皇上竟然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们?虽然感到惊讶,但规矩使然,静婉和半雪连忙谢恩。 再不知道说什么,又望了一眼静婉,福临抬步离开,“起身吧。”越发讨厌现在的这种样子,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更何况不敢也不能去接触自己喜欢的女子。 也许……吉祥会理解的吧。 宁儿,你呢?在你眼中,朕是怎样的一个人? “静婉姐姐,皇上说的是真的吗?嬷嬷这下可以放心了吧?”福临走后,静婉与半雪连忙爬了起来。 “太后仁慈,更何况是太后的亲孙儿呢。”静婉静静地看着福临的背影消失在宫道上。 “谢谢静婉姐姐,我得回去告诉嬷嬷好消息了。”半雪很是高兴,吉祥姑娘以后就是主子了,嬷嬷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去吧,我也得当差呢。”静婉笑着看半雪离开,这小丫头倒是可爱,还挺为别人着想呢。 …… “那个男人就是皇上吗?”慈宁宫的另一个角落,两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女子道,“如果入了皇上的眼,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主子,不用服侍别人了?” “姐姐,得了皇上的眼,肯定可以做主子的。”另一女子道。 “那就找个机会,想办法入皇上的眼。” “这个就得好好策划一下了,到时候姐姐可别落下妹妹哦。” “放心好了,你我姐妹一起侍奉皇上,这后宫里,只要我们姐妹同心就能站稳脚跟。” “妹妹都听姐姐安排。” 第5章 塔拉进京,福临醉酒 蒙古科尔沁草原。 蒙古包内,一女子在指挥着婢女们收拾行李,“这个放在那个箱子里,还有那个靴子放在那个红色箱子里。对了,把我最喜欢的那个珊瑚头饰也带上。” “塔拉!塔拉!”包外远远地传来了男子浑厚的声音,人未到,声已到。 “巴雅尔你怎么来了?”女子掀开蒙古包的布帘门走了出来,看到男子高兴地问道,“可是知道我要进京城了,来送行的么?” “塔拉,你真的要去京城吗?嫁给大清朝的那个皇帝吗?”巴雅尔拉住塔拉的手,焦急万分,“不要去,好不好?” “我要去京城,京城很是繁华,听说那里能买到各种东西,只要有银子,想要什么都能买到。”塔拉甩开巴雅尔的手,“再说了,我是去当皇上的妻子,那就是皇后了,一国之母!” “京城再好,有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好吗?你可以骑马射箭吗?皇宫里面都是规矩,不论站着还是坐着,都是要讲规矩的,在那里你不会快乐的!” “以后我就是皇后,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能拦着我?” “塔拉,你留下来,嫁给我。白天,我们一起在草原上骑马;晚上,我拉着马头琴,你在星空下跳舞……好不好?我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只爱你。”巴雅尔深情地告白着,如果再不说出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巴雅尔,你……你要娶我?”听到巴雅尔的告白,塔拉也很是吃惊。这个和哥哥是朋友的男子,与自己的交集并不多,只赛过几回马,参加过几次篝火集会。他喜欢我?可是那又怎样?我不喜欢他!我要去京城! “是的!塔拉,我喜欢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别去京城,留在草原,嫁给我,好不好?”看到塔拉的表情,巴雅尔心中有了一丝希望。 “不要!我要进京城,我要嫁给皇上!”塔拉摇了摇头,虽然还没有见过皇上表哥,可是自打懂事起,就知道长大了要嫁给他! “皇上?他不过就是个皇上,他有什么好的?”塔拉的拒绝打碎了巴雅尔的希望。 “就因为他是皇上,他就比你好!你拿什么跟他比?” “我这辈子可以只有你一个女人,可他是皇上,就注定了他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巴雅尔大声地喊出来,希望能把塔拉喊醒。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嫁给她!”塔拉听到巴雅尔的话,停顿了一下,但还是坚持,“我是皇后,是他的正室,其他的女人都是贱人,我看顺眼,就使唤使唤,看不顺眼,全部关进暗室!” “塔拉!” “好了,别说了,我还要收拾行李,你回去吧。”说完,塔拉走向蒙古包。 “塔拉!塔拉!”巴雅尔的叫声没有叫停塔拉,塔拉头也不回地进了蒙古包。 …… 顺治八年五月十六。 蒙古草原科尔沁部的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与儿子熬登亲自为女儿塔拉送亲。 这是吴克善第三次送亲。 第一次,天命十年,送妹妹布木布泰嫁给当时只是努尔哈赤第八子的皇太极为侧福晋。皇太极登基,为永福宫庄妃。 第二次,天聪八年,送妹妹海兰珠嫁皇太极为侧福晋。皇太极登基册封为关雎宫宸妃,深受皇太极宠爱。 此次是这第三次,就是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送到那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紫禁城。 吴克善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他知道,自己的两个妹妹,也许一个深受皇太极喜欢,一个走到了人生的巅峰。但,那是一个只会埋葬女人一生的地方,有血有泪。 可是,为了蒙古族与大清的紧密联系,必须要联姻,必须送自己的女儿到那“吃人”的后宫。也许,妹妹会好好照顾这个侄女的吧。 顺治八年,五月。吴克善亲自将女儿塔拉送到京城,准备与福临完婚,同时送给清廷八万匹马作为塔拉的嫁妆。 一行人加上马匹加上嫁妆,从蒙古科尔沁草原走到京城,足足走了近二十天。 顺治八年六月初五,吴克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城,住进了驿馆,并派人递了折子至紫禁城。六月初六,吴克善和儿子熬登、女儿塔拉,穿戴整齐准备进宫觐见太后。虽然太后是自己的妹妹,皇上是自己的外甥,可那是皇上!所以吴克善也很是谨慎。 布木布泰今天起得极早,因为今天要召见亲王吴克善和小王子熬登,还有格格塔拉,所以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深红色宫袍。红袍上绣有大朵的金红色牡丹,虽不如朝服雍容华贵,却也庄重端雅,将布木布泰那保养得体的身材极其窈窕地显露出来。即使快要做祖母,也不改其花容月貌,想来曾经也是一位轰动草原的大美女,虽不及其妹海兰珠那般得到皇太极的无限宠爱,却也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年轻守寡。 当年皇太极离世,留下不足8岁的福临和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四大贝勒,所幸多尔衮力排众议将福临推上了皇位,而她也被尊为皇太后。与皇太极之间并不恩爱,与多尔衮也只是爱恨纠缠了那么多年,皇太极走了,多尔衮也走了,她只剩下福临了。 收回思绪,布木布泰看着静婉和雪蝶给她穿的衣服,很是满意。接下来是用早膳。正用着,就有下人来报,说亲王吴克善已经进宫了。 布木布泰连忙放下碗筷,让下人收拾下去。 吴克善等人进宫后,按例要先去给皇上请安,于是先和儿子熬登去拜见皇上,便使了女儿塔拉去见太后。 吴克善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养心殿外等候,皇上还未下朝,吴克善父子便在此处候着。 辰时刚过,就有太监来传,皇帝下朝了,在东暖阁召见。 “臣博尔济吉特吴克善(熬登)恭请皇上圣安。”吴克善踏进东暖阁,便见皇上坐在殿内翻看奏折,不敢多瞧,整理衣衫便和儿子熬登先跪安。 “爱卿平身,来人,赐座。”福临对这个舅舅,并不喜欢,更何况他这次来又是送来一个要陪在自己身边但自己却不喜欢的女人。但表面的事还是要做给别人看的,给科尔沁草原的所有部落看。 “谢皇上圣恩。”吴克善谢恩之后起身坐在了小太监端来的锦凳上,却不敢多坐,只坐了一半,要保持可以随时起来的姿态。熬登看到太监只端来一个凳子,不敢多言,立父亲身后,半恭着身子。 “爱卿一路辛苦,住在驿馆短了缺了什么物件直接告诉内务府就行了。”听下人打探知道这次吴克善带了不少嫁妆来,所以福临对其还是给了几分颜面。 吴克善又连忙起身谢恩。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关于草原上其他部落的收复问题,然后就见太监来传,说太后派人来请了。 到了慈宁宫,还未踏进,福临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却说,这边,塔拉来慈宁宫拜见太后。经侍人通报,塔拉走进大殿。 “侄女塔拉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万福。”塔拉微微福了身,算是请了安。与进宫之前,吴克善教她的那些礼节并不同。 “起来吧。苏沫儿,赐座。”布木布泰对于侄女塔拉的行礼很是不满,却并没有表示出来,只是眉头微皱。 福临刚刚亲政,朝廷很是不稳,边境很是不平,还需要科尔沁草原的帮助。 “谢姑姑。”塔拉起身坐在了锦凳上。可能,因为常年在草原生活,洒脱性格使然,塔拉比较随意,大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姿势在布木布泰看来很是不雅。 “姑姑,皇帝表哥呢?”塔拉坐在凳子上并不安分。一会儿望望这里,一会儿看看那里。 “皇上应该还在上朝。你父王身体怎么样?”也是许久不见哥哥了,布木布泰惦记着哥哥可好? “父王去见皇上了,等会儿您就能看见他了。” 显然,塔拉并不怕布木布泰,小的时候,她来过一次皇宫,姑姑对她挺好的,皇帝表哥对她也很好。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在草原上,不仅仅是亲王家的格格,更是未来大清的皇后,所以每个人都捧着她,也养成了她如今这般的性子。 “你自己四处看看吧,哀家累了要休息。”不再想理睬塔拉,布木布泰使了苏沫儿去请皇上来,“苏沫儿,你去前面看看皇上下朝了没?请皇上和亲王一起来,晌午就在慈宁宫设宴。” 塔拉也不多想,起身在慈宁宫里四处转悠起来。 为了迎接亲王和格格,慈宁宫所有当班的宫女都忙碌起来。苏沫儿也让静婉和雪蝶等宫女忙了起来,瓜尔佳平卉和陈氏兰清连忙陪着笑要在太后殿里帮忙,苏沫儿瞥了静婉一眼,静婉和雪蝶说留在小厨房帮忙,苏沫儿没有多语,就同意了瓜尔佳平卉和陈氏兰清的请求,喜得她俩连忙回到房间要去梳洗打扮。 说是打扮,也不过是换身新的宫女服,重新挽下发,并没有其他不同。这也难怪,宫女的装扮都是有规定的,按三六九等分的。不同等级的宫女服饰、不同规格,包括头饰头花。 塔拉转了一圈,看见瓜尔佳平卉和陈氏兰清立在一旁,“你们两人带我去找我的皇帝表哥吧!” “回格格的话,苏沫儿姑姑已经去请皇上了,请格格稍微等一下。”在陈氏兰清开口前,瓜尔佳平卉抢先开了口。 “可是我现在就想看到我的皇帝表哥!”塔拉不理会她的回话,“你们带路。” 瓜尔佳平卉还未再回话,就看见皇上领着福公公进了大殿,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青年男子。 整个殿里的宫女都跪下了,“皇上吉祥。” “你是皇帝表哥?”塔拉看见宫女们都跪下请安,连忙转身望向穿着龙袍的福临。 福临只是看她一眼,并不言语,迈过她走到布木布泰身边给她请安。 吴克善抬头瞪了塔拉一眼。 看到父王的眼神示意,塔拉不甘愿地走向已经给皇太后行过礼的福临,“塔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起来吧。”布木布泰看福临并不理塔拉,开口解了这尴尬的气氛,“苏沫儿,传膳吧。” 整个席间,福临话语很少,只是一直喝酒,布木布泰阻挡了几次,也未阻止住。 倒也将该说的事都说了,布木布泰说成婚前,先让塔拉跟着教引嬷嬷学习皇宫内的规矩,福临也顺势说七月份没有什么黄道吉日,所以婚期定在八月份吧,具体事宜交给礼部操办。 布木布泰知道福临在拖延,他在抗拒这桩婚事,竟然头一次顺着福临同意了他的提议。塔拉,并不适合皇宫。可是布木布泰知道,儿子福临的皇后只能是科尔沁草原的。 宴席还未结束,福临便头晕了起来,显然是酒喝多了。 “小福子,扶皇上回去休息。”布木布泰看见福临醉了,使了小福子和跟前的两个宫女,“你们两个,一起扶着皇上,别摔了。” 这两个宫女,并不是别人,正是瓜尔佳平卉和陈氏兰清。 “姑姑,我送皇帝表哥回去吧。”塔拉见太后姑姑遣了两个小宫女扶着皇上,心中不高兴连忙上前扶着福临。 “塔拉!”在布木布泰开口前,吴克善出声小声阻止了塔拉,见太后脸色不好,说道,“这里是皇宫,不是草原,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你父王说的没错,这里是皇宫,皇宫有皇家的规矩!哀家越来越觉得,让教引嬷嬷教你规矩这事非要不可!”布木布泰沉声道,“从明天开始,就给哀家留在皇宫开始学规矩!也不必回驿馆了,就在宫里头学,省得你耍聪明,那些嬷嬷无法奈何你,一直学到你大婚为止。” 布木布泰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听话,也只能让教引嬷嬷教教规矩了。 “姑姑。我不要学规矩。”塔拉很是不情愿地嘟喃着。 “可以呀。”布木布泰见说通塔拉,怒极反笑,“你现在就可以跟你的父王回驿馆了。” “真的吗?谢谢姑姑。”塔拉看见布木布泰在笑,就知道姑姑最疼自己。 “只有一个条件,你做到的话,就不用学规矩了。”布木布泰瞥了吴克善一眼,然后对着塔拉说。 吴克善看到妹妹的那一瞥,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难道是…… “只要姑姑说,塔拉肯定能做到。”不过是一个条件,简单。塔拉直觉姑姑定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若是不想学做皇后的规矩,今天就跟着你父王回到驿馆,只是今天一旦离开,就永远不要再进宫!回你的草原,一辈子就留在草原上当你的格格,耍你格格的脾气去!”布木布泰的怒火终于爆了出来,“反正科尔沁草原上不只你一个格格,哀家相信只要哀家一句话,会有成百上千的格格来求着哀家的!” “太后息怒!”布木布泰话还没说完,吴克善就扯着塔拉跪了下来。 “姑姑,我错了,我不要回去,我可以学规矩。”塔拉跪在地上不停求饶,“姑……不,太后,太后,塔拉错了,塔拉下次一定听姑姑的话。” 布木布泰许久没有言语。 塔拉这才知道害怕,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是自己的亲姑姑,更是太后,是这个大清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更何况,想到自己永远都进不了宫,这也意味着见不着皇帝表哥,她也不再是未来的皇后,那么不仅丢了自己的面子,也丢了父王的面子,哪里还有脸回草原? 想到这里,想到刚刚自己那般忤逆太后的行为,塔拉不禁又是汗如雨下,多希望可以重新来一次。现在只能祈祷太后姑姑能看在父王是她亲兄长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太后息怒,塔拉她知错了。还望太后看在她年纪小,可调教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吴克善亦是求情。 “是呀,太后,塔拉一定好好学习规矩,不再让太后失望。”塔拉连忙顺着父王的话。 “太后……” 地上的两人见布木布泰没有讲话,也再讲不出来,只是一直冒冷汗。 “苏沫儿,带她下去交给胡嬷嬷。”看到塔拉求饶,布木布泰在心中纠结良久,方才开了口。 “多谢太后。”吴克善和塔拉终于将悬在嗓子眼上的心放了下来。 虽然草原上适龄的女子并不是塔拉一个人,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女,最该亲近的一个,也是自己最可以掌握的一个。 第6章 陈氏受幸,帝后大婚 吴克善看着塔拉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苏沫儿离去,也有点儿不忍心。因为是自己最小的女儿,所以自小娇生惯养,加上与皇帝订了亲,更是不曾有谁给过一点儿的罪受,此番学习规矩,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再是不忍心,吴克善还是别过了脸来,又向太后拱手,“太后……” 布木布泰让苏沐儿谴开下人,指了指让吴克善坐下。 “科尔沁那边……” 布木布泰留了吴克善下来,定是有要事相谈。 略过不提。 这边,福临喝醉了酒,小福子和瓜尔佳平卉并陈氏兰清一起送了皇上回了乾清宫寝殿。 “福公公,请您去给皇上打个水来,奴婢给皇上擦洗一下。”陈氏兰清将瓜尔佳平卉挤了过去,站在塌前给皇上解开纽扣,“天热,给皇上擦擦身子,这样皇上睡得舒服一点儿。” “好的,姑娘等着,正好平卉姑娘和我一起去,顺便取点解酒汤来。”姜福不疑有他,叫上瓜尔佳平卉一起离开。 瓜尔佳平卉哪里想离开,可是却无法反驳。想着,也就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瓜尔佳平卉,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甚至恨自己。 因为,等到她和姜福回到寝殿,听到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呻吟声和男子厚重的粗喘声,瓜尔佳平卉就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恨,恨陈氏,也恨自己。 瓜尔佳平卉沉默地听着里面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会儿又低音婉转,好不暧昧,好不热情。 手中的水盆翻然落地,打湿了裙摆也打湿了鞋袜。 耳边传来福公公的惊呼,“呀!水撒了……”瓜尔佳平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那盆水打在了自己的心上,湿了心。 瓜尔佳平卉脑子一热,想进去阻止,却被姜福拦住,“你不要命了?” 是啊,还要命。可是,真的恨不得上去撕烂那张贱人的脸。怪不得,一直撺掇自己去引皇上的注意力呢,陈氏兰清!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当我是过河桥,攀天梯! 在入宫之前,两家本是世交,每每家中长辈相聚的时候,陈氏兰清都会来找自己玩,陈氏兰清比自己小半岁,所以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叫着自己姐姐,自己对其也多有照顾,两人便也一直是闺中密友,时常往来。 那时候,两人就有幻想过,将来要找怎样的夫君,他会有多英俊,以后会有多幸福,甚至也想过依着两人父亲都是朝中官员,以后也可能会进宫做皇妃。 谁知道,明明父亲都是官员且正旗之女,却要进宫选秀做宫女?选不上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为了家族,为了父母,却不能选不上而丢了脸面。 结果两人都入选了,宫女? 也许这就是天意。 入了宫,做了宫女,姐妹俩相扶相依,也想过就这样终老,如果那天没有遇见皇上,也许…… 一墙之隔,里面热情似火,虽是六月已经有了热气,柳树也随风飘荡,可外面的瓜尔佳平卉的心仿佛掉入了冷窟窿里,爬不上来,一直沉下不起。 等了许久,等到瓜尔佳平卉觉得自己都快要疯掉的时候,里面终于停止了声响。 “小福子……”平静了一会,里面传来福临带着醉意满足的声音。 姜福连忙捧了醒酒汤进去,又吩咐了门口值班的小太监进去一起侍候,再也不敢要别的宫女帮忙。 又过了一会儿,陈氏兰清羞答答地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走了出来,抬头看到瓜尔佳平卉等在殿门口,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给其见礼,“姐姐久等了。” “不敢当,姐姐在这里先给妹妹道喜了。”瓜尔佳还是忍住了怒火,“怎么说,皇上也会封个贵人给妹妹做做吧,说不定下次见面得给妹妹请安叫声‘娘娘’了。以后我这个姐姐还望娘娘多多提携一下。” 陈氏兰清又是一愣,虽然知道踩着姐妹往上爬很是不耻,也想过瓜尔佳平卉会朝自己发火,反正自己现在是皇上的女人,皇上也答应以后会给自己个名份,自己并不怕她。却没想过,瓜尔佳平卉还能和颜悦色地这般与自己说话。 “姐姐说的哪里话呀,你我自小就在一起做伴,你我既然做了姐妹,那就是一辈子的姐妹,姐姐莫不是见外了。”陈氏随即上前挽住瓜尔佳的胳膊,向慈宁宫走去,“以后妹妹晋了位份,定向皇上举荐姐姐,姐姐那么美,皇上一定喜欢的。” “若妹妹得升,就是姐姐做一辈子的宫女,姐姐都愿意,只要皇上好好爱护妹妹,疼爱妹妹就好。”瓜尔佳仿佛真心为陈氏高兴。 “姐姐放心,姐姐如此之姿,定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才是不枉此生。” “妹妹,我……”瓜尔佳又要拒绝,话没出口,就被拦住。 “姐姐,别说了,再说妹妹就会觉得姐姐不是真心想和妹妹交心的了。” “好,好……不枉我们姐妹那么多年,妹妹果然是姐姐的好妹妹。”瓜尔佳很是安慰,“若姐姐也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和妹妹在这后宫之中,也可以互相照应,对妹妹来说,也是极好的呢。” “是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哦,对了,妹妹刚刚被皇上宠辛,想是极累的,姐姐陪妹妹一起回去休息吧。”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瓜尔佳平卉也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虽然后宫人不多,但也要防着隔墙有耳,此时抬头一看正好到了慈宁宫。 陈氏兰清听到瓜尔佳平卉说皇上宠幸,想到那样的一个俊朗男子,又是天子,那样对自己,好不温柔,好不热情,脸上又是一红。 看到陈氏兰清脸红,瓜尔佳平卉觉得刺眼,恨意又充满双眼。 她们的想象太过美好,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即将封后,在这种情况下,被皇上宠幸,可是可悲。因为,这是落了未来皇后的面子,甚至落了太后的面子,科尔沁草原的面子,同样的皇上面子也有些挂不住。 就连吉祥,皇上都没有能力保护,还是肚里的胎儿护了她一命,皇上如何会为了一个自己醉意下宠幸自己都不知道模样的女人和太后相对? 陈氏,不过一个宫女,比包衣旗宫女多了个好家室而已。就算私下里,太后选她进宫的目的,也是给皇上做女人,但是在太后眼里那是她给你的,不是你自己靠爬床得来的。 所以,在苏沫儿得到消息后连忙禀告给了太后布木布泰。 “什么?”布木布泰一听有点不可置信,“陈氏?” “是,就刚刚扶了皇上回去歇息的时候,皇上依着醉意宠幸了她。” “那丫头也不是一个安稳的主儿,倘若没有这心思也不会成事,更何况小福子一直跟着皇上。” “那她如何处置?亲王那边若是知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那边没什么问题,只交代下去别在塔拉面前嚼舌根就行。”布木布泰微微一想,“只与陈氏,送去辛者库。” “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苏沫儿听令就要下去处理。 “等下……”布木布泰叫住了苏沫儿,“罚小福子半年俸禄,让他长长记性,这种爬床的事,哀家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 福临对这桩婚姻很是不情愿,所以一直在找借口拖延。而布木布泰,在被福临推脱了第三次的时候,终于脾气爆发。 布木布泰下懿旨要求福临必须在八月册立皇后并且举行大婚仪式。 福临知道,这是注定的,再也改变不了。于是下令礼部并钦天监合算吉日。 这可苦了礼部的官员和钦天监,合了皇帝和格格的生辰八字,在这八月,只有十三这天是大吉大利的。可是,十三这一日……。 布木布泰得了礼部的消息,静思了一会儿,吩咐道,“就十三这一日吧。”随后,自言自语着,礼部的人,没有听见。但苏沫儿知道,那句话是:“再也不能等了。” 于是,由翰林院翰林撰写册文、宝文,礼部制造金册、金宝,然后备办彩礼等,于吉日八月初六派使臣到皇后家行具有订婚意义的纳彩礼。 八月初八,福临备办迎亲礼物,役使臣到皇后家行纳征礼。 八月十二,福临遣了官告祭天地和太庙。 八月十三。正日。 虽然过了十年,但是静婉一直记得那天的天气,那天的所有情景。 那天,天很闷热,天空暗得吓人。虽然是吉日,却并没有好天气。甚至,在黄昏下起了大雨,大雨连着下了三天。 很多年后的塔拉,对着静婉回忆说,原来老天,早就已经在劝阻她。如果早一点儿醒悟,或许就不会如此难过。 因为是大清入关建朝后第一次举行的册后典礼,所以举办得分外隆重。 卯时。 福临起得很早,并不是本意。无奈,太后派了身边的苏沫儿来侍候皇上起身。 苏沫儿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着静婉、雪蝶等八人。分别是董鄂静婉、杨氏雪蝶、瓜尔佳平卉、郭络罗白玉、富察又蓝、戴佳若云、安佳飞珍和如意。除了陈氏兰清被打进了辛者库,其他七人都是在的,布木布泰便吩咐了苏沫儿叫来如意顶了缺。 这也是布木布泰的本意,皇上大婚,分了人手伺候。寻了机会,再给她们名分。 苏沫儿领了八人,进了福临的寝室,分别上前服侍。他们一进来的时候,福临着白色寝衣,还呆呆地坐在床边,苏沫儿叫了几声才回神,抬头看到苏沫儿应了一声。看到人群中静婉还愣了一下,等静婉和雪蝶上前为他更衣的时候,“唰!”他的脸红了,神色不太自然。 这也是静婉第一次正式看见皇上。虽然之前在慈宁宫偶遇过,但也只是远远地行了礼。 静婉上前,替福临穿上龙袍,理了整齐,系上龙扣。 福临可以闻到静婉的发香,淡淡的很好闻。 安佳飞珍梳理着福临的头发,但福临因为想着静婉,又回头想多看了一眼,结果就被扯到了头皮,福临“哎呦!”了一声,安佳飞珍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好了,你先退下,你来替她。”福临只是皱了下眉,然后指了静婉上前。 静婉没有多言,只应了“是!”上前从一起束发的富察又蓝手中接过龙梳,轻轻地替福临梳起辫子,然后,细细辫起,又从又蓝手中接过明黄色的辫绳扎起。 福临很是满意,对着小福子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做得不错,赏!都有赏。” 小福子连忙亲自进内室取了个荷包来,先双手递给了静婉,而后剩下的由着另一个小太监分给其他人。 “谢皇上。”静婉连忙跪下谢恩,面上却并没有别人那般受赏的喜色,这也正是布木布泰所喜的样子。 看到静婉收下,福临心中满是欢喜。心情好,福临也不再抗拒今天的事情。福临先领了宫人至慈宁宫皇太后处行礼。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布木布泰受了福临的大礼。 看着面前的儿子,布木布泰心中满是伤感,儿子并不喜欢这桩婚事,可是为了大清朝的根基,却不得不同意这桩婚事。也许,今日后,他就长大了吧。 “起吧,儿子。”今天是儿子的婚礼,并不只是皇帝的大婚。 “谢额娘。” “你已经要大婚了,做额娘的是真心高兴。塔拉是任性了点儿,却是没有坏心的,你以后多让着她一点儿。亲王也答应帮你解决草原那边的纷争,让你和你的朝廷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巴氏和陈氏,等塔拉入主中宫后,再让塔拉决定吧,哀家就不多掺和了。” “哀家知道你不喜欢这桩婚姻,不喜欢塔拉,所以为你也选了些正旗秀女来。不知道,这几个里面你喜欢哪一个?” 从慈宁宫出来后,福临便弃了龙辇,独自往乾清宫步行去,任凭宫人苦劝也并不理睬,只是太后的话,还盘旋在脑海,不愿散去。 只见小福子拦了宫人,与福临保持三丈的距离。 走了一半,福临才又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好像又任性妄为了。 停住,回身。静婉等八人,也随后侍候着,看到福临停下,亦是不敢多动。 “你,你,你,还有你,随着小福子出宫去驿站接皇后吧。”福临指了静婉、雪蝶还有瓜尔佳平卉和如意,随着小福子。 “是,奴才(奴婢)遵旨。”虽然疑惑,但几人还是连忙应下。 之前内务府的安排可没有她们四人,现下皇上亲自指了她们自是没有拒绝的理,更何况还可以出宫。 福临派出满、汉大学士尚书各两名,引导龙旌凤辇,并宫娥内监侍卫执事等数百人的簇拥下出了皇宫,向驿馆行去。 这还是静婉进宫几月来,第一次出宫。白日的京城很是繁华,之前来到京城时,也不过逛了一次夜市,并没有看到这白日的京城风貌。 因着皇帝大婚,早已昭告天下,普天同庆。所以,城中百姓也都早早起来,喜喜地围在皇宫与驿馆的必经之路上。 看到迎亲车队,沿街百姓都欢呼着,而礼部官员也按照事先安排,迅速指派下属,往人多的地方撒喜钱、喜糖。欢喜的老百姓上前接着乐着。 所幸,布木布泰有告知福临注意加派人手维持秩序。一行人,走得还算顺利,虽然民众百姓有或多或少的过激场面,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对皇家婚礼,尤其是对皇帝的婚礼多了几分好奇心罢了。 到了驿馆,科尔沁亲王已经准备妥当,为了不误吉时,没有多作停留,小福子迅速指派好宫人的用度,喜娘上前扶着塔拉。 这还是静婉第一次见到塔拉。 并没有看见面孔,明黄色盖头上绣着的花色不同于民间婚礼所用的鸳鸯,而是绣着仅属于皇室的龙凤呈祥。 拜别亲王,塔拉在喜娘的搀扶下进入凤辇,向着皇宫而去。 到了乾清宫,顺治已经登上了玉座。 塔拉在宫人的搀扶下,着黄色锦服,披五彩绣帔,金凤盘绕,珠翠盈头,满身珠光宝气,正所谓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徐徐步行上殿。由礼部尚书捧读玉册,鸿胪寺正卿赞礼,引导皇后跪伏听命。 读完玉册,鸿胪寺正卿引导皇后起身,文华殿大学士捧上皇后宝瓕,武英殿大学士捧上皇后瓕绶,由坤宁宫总管太监汤如海跪接,转授给锦绣姑姑,由其上前佩在皇后身上,皇后再向皇帝跪伏谢恩。 “科尔沁博尓济吉特氏塔拉,即日起册封为中宫皇后,居坤宁宫正殿。” “皇太后上徽号恭简,累曰。”昭圣慈寿恭简皇太后。 之后,顺治退朝,塔拉,不,皇后坐上龙椅,接受群臣贺拜。然后,皇后再入宫,在礼乐伴奏声中与皇帝行礼。 随后,塔拉进入坤宁宫新房。 大婚典礼至此结束。 第7章 洞房花烛,秀女受封 坤宁宫寝室。 在喜娘的引导下,福临掀了塔拉的盖头,纵然塔拉打扮得再漂亮,妆容再精致,态度再温和,福临都没有正眼多瞧一下。 塔拉静静地坐在床边,盖头被掀起,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帝表哥。 “皇帝表哥,塔拉真心欢喜,终于嫁给皇帝表哥了。” 福临一个眼神过去,塔拉身边之前教导其规矩的胡嬷嬷连忙上前。 “皇后娘娘,如今您已经和皇上大婚了,该自称臣妾的,也不能再唤‘表哥’了。之前教导嬷嬷的教导,您都忘了?” 想到胡嬷嬷之前的教导,塔拉又是一阵气闷,自己而今是皇后了,还要受气不成?可是抬头看到福临眼中的那些不满,塔拉又将情绪压抑了下去。 “皇上,让臣妾服侍您更衣吧。”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这里自有下人服侍,朕先去沐浴了。”福临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一点,自不理她,起步向着内厢房而去。随侍宫人连忙跟上。 “皇后娘娘,您已经为人妻,应该服侍好自己的夫君。还有,皇上不仅是你的夫君,还是你的皇上,你的天。”看到皇上离开,胡嬷嬷又教导起了塔拉,“等会儿皇上回来的时候,娘娘要记得好好服侍皇上。好了,你们几个伺候皇后娘娘更衣梳洗。” …… “你们都下去吧,朕和皇后要休息了。”梳洗后的福临,着明黄色寝衣。看到塔拉已经端坐在床边,出言赶走下人。当然了,出了内室,外室还是有人守着。 “皇上……” 福临正眼望去,其实,塔拉很美,属于那种活力、野性、傲娇的美。只是……一眼瞥到床正中的白色元帕,福临就一阵心火直冒。难道,非要如此吗? “恩,很晚了,歇息吧。”躺在床上,福临闭着眼睛,真心不知道该如何泄掉这心火。 一只柔软的小手顺着他的胸膛而下,女人的体香也传入鼻中…… “皇上,让臣妾服侍皇上吧。” 也许,不过是个女人。 福临翻身覆上,动作并不温柔,反而很是粗暴。 “呲辢!”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传到室外,还着实让陪守在外室的卫嬷嬷高兴了许久。 卫嬷嬷乃塔拉从草原上带来的。塔拉从草原上带进宫中的,只有这个卫嬷嬷,并两个贴身侍女红彤和红叶。 卫嬷嬷知道自家格格的美,能得皇上如此迫不及待,也是美事一桩呢。 殊不知,室内的塔拉却是有点害怕,皇上如此这般,却是有点儿粗鲁。 第二日清晨,福临早早起床上朝。只是在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并因疼痛皱着眉的塔拉。 看到皇上离去,外室的卫嬷嬷才敢带人进来服侍塔拉。 卫嬷嬷上前叫醒了塔拉。因为今天还要去拜见太后,并且接受合宫拜见。 “嬷嬷,我疼……”看到卫嬷嬷,塔拉眼泪又流个不停。 “娘娘,女人的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不会了。”看着元帕上的梅花点点,连忙抽出,递给了随后而来的胡嬷嬷,“还有娘娘自称别忘了。” 胡嬷嬷看到那元帕,也很是满意,差宫人装在了小膻香盒子里。 “娘娘起身吧,等会儿还要给太后请安呢。”胡嬷嬷提醒道。 “多谢嬷嬷提醒。本……本宫知道了。”这样的自称,塔拉并不喜欢。 大婚后,塔拉在胡嬷嬷的帮助下开始打理后宫的事宜,而福临只是偶尔来坤宁宫。 塔拉的性格比起草原的时候,也收敛了很多,太后看在心里也很是欣慰。 日子很平淡地过着,塔拉也以为会一直这样平淡下去。 直到十月二十六日那天。 那天,天还没亮,慈宁宫的宫殿大门口,就有一个人远远地跪在那。 深秋,很冷。 没有多穿衣服的她,只披了一件单薄陈旧的披风。 轮值夜的太监远远的看见身影,提了灯笼近前,却见是一女子跪着。 “何人跪在此处?” “奴婢辛者库宫女求见太后。” “辛者库的?大胆!慈宁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公公,奴婢是真的有要事求见太后,求公公通融。”女子急着求情。 “通融?杂家可没有那么多的脑袋。太后是那么好见的么?趁着没人看见,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杂家就当没看见。”值夜公公好心劝其离开。 “那公公可以帮我向苏沫儿姑姑递句话吗?奴婢曾是慈宁宫的内宫女,相信姑姑愿意见我。” “那好吧,你等着,杂家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的,这苏沫儿姑姑,杂家倒是可以帮你去通传一声。” 等到苏沫儿出来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苏沫儿领着女子进了偏殿,等候太后起身。 卯时二刻。 布木布泰抬手掀开了床帘,苏沫儿连忙上前扶着太后,依旧朝门外轻声叫道,“太后起身了。” 服侍着布木布泰更了衣,苏沫儿在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她竟有这样的好命?” “听她说是这样的,就是还没确认,奴婢不敢隐瞒,先来求太后指点。” “让她进来吧。派人去叫太医。”布木布泰想了一下,知道那丫头不会拿自己的脑袋乱说话。 女子随着苏沫儿进入内殿,在太后面前跪下。 “奴婢辛者库宫女陈氏兰清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布木布泰,并没有叫她起身,只是晾着她,自顾地在桌面用着早膳。 陈氏兰清,也不敢乱动,只老老实实地跪在那。 用过早膳,宫女撤下膳食,并在苏沫儿的指示下,殿里的宫女都退出了外殿。 “你可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吗?”布木布泰在宫女都退出后,才言语。 “回太后,奴婢知道。奴婢两个月前就发现了,只是不敢猜测,顾而经过两个月的确定,方才敢来上报太后。奴婢请求太后给奴婢做主。” “若你所言非实,你可知有何后果?” “若是……若是奴婢所言是假,奴婢甘愿受罚,任凭太后娘娘处置。” “哼!若你所言为虚,哀家自会赐你白绫一条。” “是,奴婢遵旨。” 陈氏兰清知道,今天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成为阶下囚。可谁想,太后会这么……可是,不后悔今天的决定,毕竟不想做一辈子的宫女,还是地位最低下的宫女。更何况,今天的事,自己有十之八九的把握。 苏沫儿带着太医进入内室。 太医给太后行礼后,在太后的指示下,上前给陈氏兰清把脉。 半柱香之后,太医就把好了脉。 上前向太后再次行礼。 “回太后,姑娘已经有孕快五个月了,目前胎象正常,只是有点儿虚弱。” 随着太医的话,陈氏兰清终于松了口气。 赌对了,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最近可有去咸福宫给那位把脉?”布木布泰并没有看她,继续问太医。 “回太后,脉象一直很是平稳。已经七个半月了,一切安好。预估着,过了年正月中旬就差不多了。” “好的,那就下去给这位配点安胎药,顺便也送去咸福宫。以后咸福宫的两位,都交由你保胎。 “是,臣遵旨。” 太医退下后,布木布泰才看陈氏兰清。 “刚刚的话,你也听见了,先去咸福宫,和巴氏做伴吧,保好自己的肚子才是你的福气。” “是,奴婢谢太后疼爱。” 送了陈氏兰清去了咸福宫,苏沫儿并没有回慈宁宫,而是去了乾清宫。 知道是太后来请,福临随着苏沫儿来到慈宁宫。可是苏沫儿却停在了外殿,给福临开了门,只让福临一个人进了内殿。 一个时辰后,福临从内殿出来。 不知道在里面谈了什么,只是见福临微笑着踱着步子。想来,也是有了如意事。 这天福临在坤宁宫过夜。 第二天清晨,在福临走后,坤宁宫便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很响。 塔拉在福临走后,就气得砸烂了寝宫里所有能砸碎的东西。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皇后呀!”砸完所有的瓷器,塔拉也累得直接蹲在地上。 “娘娘,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卫嬷嬷连忙上前抱起塔拉,“娘娘,他可是皇上,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 “不该是这样的。绝不该是这样的。” …… 福临回到乾清宫没多久,就传出了圣旨: 巴氏吉祥,册封为常在,赐居咸福宫春晖堂; 陈氏兰清,册封为常在,赐居延禧宫映月阁; 富察氏又蓝,册封为常在,赐居永和宫芙蓉馆; 郭络罗氏白玉,册封为常在,赐居启祥宫弄玉馆; 董鄂氏静婉,册封为常在,赐居咸福宫花舞堂; 瓜尔佳氏平卉,晋为答应,赐居延禧宫映雪阁; 安佳氏飞珍,晋为答应,赐居启祥宫沉香阁; 戴佳氏若云,晋为答应,赐居永和宫星辉小筑; 杨氏雪蝶,晋为答应,赐居咸福宫扶云轩。 并于隔日,去坤宁宫和慈宁宫给皇后和太后请安。 …… 十月二十八。 天还没亮,还住在慈宁宫后院的静婉就被嬷嬷叫起来梳妆打扮。等会儿要给正宫皇后请安了,名分才能确定,才能搬进赐下的宫殿。 当然啦,侍寝之后才更名正言顺。 静婉来到坤宁宫时,其他一同册封的也陆陆续续到了几人,于静婉互相见礼。皇后还未起身,掌管坤宁宫事宜的锦绣姑姑告诉众人要等着,于是几个人没有多言都立在门外静静等候。 等的时间有点儿长,其他人都还好说,毕竟才伺候太后的时候可是每天都站着,但吉祥和兰清两个有孕,且并不能让侍人搀扶,只能自己立着,就算是深秋,这一会儿,也是累得有冷汗溢出。 所幸,就在吉祥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有宫女来通报,皇后已经起身了,召各位小主进宫行礼。 随着宫女进入内殿,正好遇上有御膳房的宫女撤下早膳。 想来,皇后并不是刚起,而是早就起身并用了早膳,故意晾着几人呢。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几人跪下,行足了礼。只是,吉祥因为站得太久,加上肚子大不方便,所以行动有些踉跄。 “怎么?巴常在好像不乐意给本宫行礼?”看到这一幕,正好如了塔拉的意,本来就是想要编排这些人,这个借口正好送来,并没有叫其他人起身,故而冷笑着为难起了吉祥。 “没有,嫔妾愿意给娘娘行礼,嫔妾是真心的。”吉祥连忙解释。 “既然愿意,那本宫就不为难你了,你去宫殿门口,跪足两个时辰,本宫就相信你是真心尊重本宫的。” “娘娘,嫔妾……” “怎么,你果真不乐意给本宫行礼?”皇后脸色一变,没有了刚才的笑意。 “娘娘误会,嫔妾是真心的,只是……” “既然是真心的,那就出去跪着,来人,带巴常在出去行礼。其他人都起身吧。” …… 吉祥就这样跪在了宫殿门口。 深秋,石板地冰凉冰凉,好似一颗掉进冰窟的心,要怎么温暖? 吉祥在门口跪着,其他几个人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不敢上前多说一句。 终于,吉祥承受不住,晃悠了几下,还是倒在了地上。 “来人,叫醒巴常在,这还没跪完呢!”看到她倒在地上,塔拉依旧不放过。 立刻有宫人上前泼了冷水,昏过去的吉祥受了冷水刺激,又醒了过来,只是脸色苍白。 “皇后娘娘,巴常在还怀着身孕呢,不能跪很久的,娘娘就宽恕她一回吧。”看到吉祥承受不来,静婉想都没想就跪到了塔拉面前。 “她现在已经过了前三个月,身体好得很,不会因为跪这一点儿时间,就影响胎儿的。再说,她就是个小小的常在,生下来的也不过是个庶子。” “娘娘仁慈,饶了她这一回吧。”雪蝶也跪了下来,“嫔妾愿意替巴常在跪这两个时辰。” “你若是想跪,可以陪她一起跪,想替换本宫就不允许了。” “呀!你们看,流血了。”戴佳若云喊了一声。 血自跪着的膝盖处往外流,红得刺眼。许是感觉到了,吉祥开始慌了。 “皇后娘娘,嫔妾错了,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不停地求饶,不停地磕头,“皇后娘娘饶命呀,这是皇上的孩子,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呀!皇后娘娘就饶了我吧……” “皇后娘娘,传太医吧,再拖下去,孩子……”静婉又劝阻。 “是呀,皇后娘娘,娘娘仁慈,就宽恕她这一回吧。”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论生母身份如何,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个什么,太后岂能饶了在场的人? “好吧,看在那么多妹妹的面子上,这礼就不用再继续了。来人,送巴常在回宫。妹妹们,也回去吧,本宫要休息了。”其实塔拉,自己也有点儿怕了,谁知道会这样严重?记得父王的一个小妾,也是有孕六月有余呢,掉了河里救上来之后,孩子也没事的呀。哪有她那么娇贯? …… 可是,吉祥却再也走不了路,宫人扶了几下都没将吉祥扶起来。只是,皇后已经下了逐客令,这坤宁宫是留不下了,而吉祥也痛得很。 皇后只当没看见,自己进了内室留下各小主。按规矩,这皇后的宫里是留不下来的,吉祥却也刻不容缓。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福临来了。 “皇上,皇上救命呀……”地上的吉祥看见皇上,疼痛刺激着她不停向皇上呼唤着。 “太医呢?快叫太医,送常在去偏殿!”福临早朝后接到小太监来报,常在吉祥跪在了坤宁宫殿前,速连忙赶来,却还是迟了一步。 “皇上,这里可是皇后的坤宁宫!宫里的规矩是,除了请安,后妃不得留宿坤宁宫,更何况常在她是产子,万不能污了坤宁宫。”小福子在一旁提醒,“太后若是知道了,又得……” “人命关天,管他什么规矩!”福临也是急了。 第8章 吉祥产子,太后出手 将吉祥送进偏殿,皇上便被小福子给劝了出来,这自古男人极少进入产房,更何况是皇上。福临不放心,见静婉跟了来,便使了静婉进去相看。 “你进去看看吉祥,她……” “皇上放心,嫔妾进去陪着巴常在,有什么事情的话会让人出来回禀皇上的。” 这是第二次见到福临,可是静婉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的吉祥。素来私交不多,但同时受封,将要同住一个宫殿,更何况,吉祥又是徐嬷嬷的侄女。 吉祥安顿在偏殿,一会儿就有嬷嬷开始进进出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血红血红的,被端了出来。 静婉看着那血水,心中心疼不已,吉祥怕是很痛吧? 吉祥躺在床上痛得不停在呻吟着。有经验的嬷嬷已经告知静婉,吉祥可能早产了。只是没人敢告诉福临,便告诉了现场位分最高的静婉。 太医来了之后,给皇上请安,“臣叩见皇上,皇上……” “免礼,快给常在看看。”没让太医说完,福临就连忙免了礼。 太医进入内室上前,拿了绢子放在吉祥腕上,只是越把,眉头皱得越深。 “回皇上,常在这样,只能催产生下胎儿,要不然常在和孩子都有危险,常在的命臣有把握保住,而这孩子,就得看他自身造化了。”太医出来禀告了皇上。 “不要,一定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哪怕要了我的命也行。”在室内的吉祥听到室外太医的回话,急得不行。 “巴常在放心,太医一定会保住你和孩子的,巴常在可要坚持住呀!”静婉在一旁握住吉祥的手,安抚着。 太医得了皇上的令,便吩咐准备起来,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 太医进入内室,给吉祥服药,扎针。 “太医,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哪怕要了我的命都行。若救活我的孩子,来世,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你。” “常在放心,臣自当尽力。”太医收起手,回过来对着静婉道,“还请婉常在移步外室,等会儿也可能会吓着小主。” “太医放心,我不怕,我就在这陪着巴常在,定不会给你们添乱。” 不过,福临毕竟还有公务,而不过一个小常在生产,福临来看已经是给了极大的福气,遂,出了内室便要离开。临走前,交代静婉好好陪着。 除了静婉和雪蝶在这,便只有戴佳若云留下了。而其他几个,要么如富察又蓝去正殿陪着皇后,要么如陈氏兰清一般回去休息了。 …… 后半夜,产房才传来好消息,说吉祥止血了。只是已经服了催产的药,孩子不得不生了。 隔天,坏消息,也传来。难产。 一直折腾近三天三夜,吉祥才在凌晨时分产下一子。吉祥用尽了所有力气,幸而孩子只是微微虚弱,倒也活了下来。 这一天已经十一月初一。 看到母子平安,安排了宫女服侍好吉祥,静婉打发了人去皇上和太后那儿禀告,并请皇上示意吉祥的去处。安排好一切之后静婉才放心地和雪蝶准备离开。 这三天,并没有回宫,而只是一直在凑合着随便睡一会儿,吃一点儿。 还没出偏殿门,就有宫人来请,说皇后娘娘召见。静婉和雪蝶不敢怠慢,连忙随着。 进了内殿,静婉两人看到皇后依旧正装坐在贵妃蹋上,看头饰却已经除去,想来她定是睡下后得了消息又起身的。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有了吉祥这个前车之鉴,两人连忙跪下行了大礼。其实日常请安,不必如此的。 “婉常在和杨答应行此大礼,可是已经知罪?” 塔拉冷冷淡淡地开了口,心中却是不屑至极。 “皇后娘娘,嫔妾所犯何罪?还请娘娘示意,如若娘娘所说属实,嫔妾愿意受罚。”静婉心中大乱,却也稳定心神,冷静问出。 “胡嬷嬷,你来告诉婉常在。”塔拉不愿开口,让胡嬷嬷说,也是为了打她的脸。自从胡嬷嬷教导过塔拉,封后大典后,太后便将其赐给了塔拉。好在,胡嬷嬷严谨,有能力,也挺受塔拉信任。 “婉常在,罪一,以下犯上,皇后娘娘让巴常在行礼是为规矩,婉常在质疑娘娘是为以下犯上;罪二,藐视中宫,皇后娘娘才是后宫主位,婉常在略过皇后娘娘去管着巴常在生产之事是为藐视中宫;罪三,坏了规矩,巴常在生产,留在了坤宁宫情有可原,婉常在和杨答应怎可破坏规矩留在坤宁宫过夜?” “嫔妾那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巴常在……”静婉还要再说。 “规矩就是规矩,没有那么多狡辩。”胡嬷嬷打断了静婉的话,“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婉常在可是觉得自己能坏了这规矩?” 听着胡嬷嬷的训斥,静婉知道,自己这罪名自己只得担了。若再辩解,等着自己的就会是藐视先祖了…… 可是,就算知道会有此罪,那种时刻,自己还会如此做吧。 “嫔妾知罪,请娘娘责罚。”静婉伏在地上,身上的力气都似被抽走了一般。 “嫔妾也知罪了,请娘娘责罚。”雪蝶看到静婉并不反驳,知道静婉心思细腻,定是想到了什么,便也随之一起认了罪。 “婉常在,降为答应,禁足三个月,回花舞堂面壁思过。杨答应,罪不及婉答应,就不降位了,只禁足三个月吧。”塔拉看到两人认罪,很是满意。 婉答应?不过刚刚说出降位,这都已经喊上了?想来,还是皇后故意要为难她们罢了。 “多谢娘娘宽恕,嫔妾定会好好反思。” “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塔拉满意地起身进了里屋继续休息,留着静婉雪蝶两人跪在地上…… “嫔妾告退。” …… 雪蝶扶着静婉出了坤宁宫,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并没有人送来雨伞,两人晋封分到的宫女还没见到,更何况如今被罚,这坤宁宫的宫人更不会理睬两人。 “雪蝶妹妹多久没有淋雨了?我还是三年前淋了一次雨。”站在檐下,静婉伸出手去接雨,“今天我们就任性一回,淋雨回去吧。” “姐姐,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雪蝶知道静婉难过,只能如此安慰。 “好妹妹,连累你了。”静婉回头牵了雪蝶的手,踏入雨中。 雨依旧下个不停,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门前,消失在雨中…… 自此,静婉和雪蝶被禁足在咸福宫,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才停了下来。而淋雨之后回到花舞堂的静婉,就开始病了,一直没好。 …… 腊月初一。 大阿哥满月,太后在慈宁宫设家宴小聚。福临和皇后、吉祥带着几个常在去了,席间很是热闹。 因为大阿哥自出生就有点虚弱,又是早产,经过太医调整,满月了也不过如足月出生的孩子差不多。太后赐了个小名,叫“牛妞”,希望大阿哥可以壮实一点儿长大。 因是皇上的第一子,太后很是开心,说给吉祥一个恩典。 “今日哀家高兴,就给巴常在一个恩典,巴常在你想要什么?告诉哀家,哀家满足你。” 吉祥将大阿哥交给奶娘,便跪了下来。 “谢太后娘娘恩典,嫔妾正想求太后娘娘恩典呢,太后娘娘仁慈,花舞堂的婉答应,不小心淋了雨,已经病了一个月了,还不见好,求娘娘赐太医为婉答应医治。” 布木布泰一听也是吃了一惊,本以为,她会自求进位份,却不想,是为静婉求医。 吉祥知道自己生产那日若不是静婉在,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大阿哥的这条命就算是静婉给的,所以并没有求进位份,甚至没有要求自己带着大阿哥。因为,宫里规定,位低者的孩子要养在位高者宫殿,或是阿哥所。 这时,众人才想起,好久没有听到静婉的消息了。 “你说,静婉病了?难怪今天没来。”太后早就发现今天静婉没来,却没有吱声,本想等宴会结束后派人去看的,原来是病了。 “是的,回太后娘娘。婉答应病了一个月了,太医院也有派人来医治,只是婉答应位份低,太医院也是断断续续地送来药,所以婉答应也是时好时坏,一直没有痊愈。” “婉答应?怎么回事?”太后这才觉得,越听越怪,当初册封的时候,不是常在的位份吗?这还是自己和福临达成最和气的共识。 皇上福临也很是迷茫,去看皇后塔拉,却见其一脸的不自然。 “母后,是婉答应那天顶撞了儿臣,藐视儿臣的存在,儿臣才降了她的位份,禁了三个月足。”塔拉硬着头皮回话。 “哦?是这样啊?那降了就降了,这禁足也禁了一个月了,后面两个月就免了吧。”布木布泰淡淡地开口,之后又转向苏沫儿,“苏沫儿,你着人去叫太医院陈老太医家的那个小太医给静婉瞧瞧,就说哀家吩咐限他五天内治好。陈老和哀家说,他家小子的医术不错,哀家倒要瞧瞧深浅。” “是的,奴婢这就去。”苏沫儿应后,退下转身出去。别人不知道太后安排陈小太医的原因,苏沫儿自己还是能猜出来的。 “对于别的妃嫔能如此真心对待,就像自家的姐妹一般,可见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姑娘,哀家很是喜欢你,给皇上生下长子,你也是辛苦了。”布木布泰对着吉祥道,并抬手让宫女扶起吉祥。 “太后娘娘夸奖了,能为皇上诞下子嗣,也是嫔妾的福分。”看到太后派人去了太医院,吉祥也松了口气。 “皇上,如此有功,是不是该进一进巴常在的位份?”布木布泰转头问福临。 “皇额娘说的是,吉祥为朕诞下长子,按例进为贵人。不过,吉祥和婉答应之间姐妹情深,朕心甚慰,特赐吉祥封号‘丽’,是为丽贵人吧。” 众人一听,心中有点儿惊讶,要知道为嫔才有封号,这晋贵人皇上就赐了封号,可见皇上对吉祥也是不同的。 …… 咸福宫花舞堂。 里屋依旧暗暗的,不时传来咳嗽声,嘶哑的嗓音在室内蔓延。静婉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时地咳嗽着,用尽全身力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如同落叶随风而去。 “姐姐,你这病拖拖拉拉也有一个月了,这太医院竟然如此懈怠你。我们该告诉太后去。”雪蝶拉着静婉的手,看着其脸上的苍白,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妹妹,咳咳……别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咳咳……是我自己的身子不好,如今更是好不了了,只是却回不了家,我想念额娘和阿玛。”讲一句,便咳一声,听着都让人心疼。 “姐姐,都怪我,那天我就该拦着你,不让你淋雨的,我真傻。”雪蝶不停地责怪自己。 “妹妹,没事儿的。咳咳……其实那天我很开心,好久没那么放松过了。咳咳……”自从入宫以来,逃脱、忘记,无时无刻不压抑着自己。 “姐姐,别说了。”听着静婉的咳声,像是撕裂般,连忙伸手用帕子掩住了她的嘴巴。 正好此时,一个小宫女激动地冲了进来,也忘了行礼,只是高兴地说道,“小主,苏沫儿姑姑带着太医来了!真好,这下小主有救了,不用再受这罪了。” “太后娘娘仁慈。”静婉喃喃道。 “是啊,太后仁慈,不过你身边这小丫头也挺忠于你的。”雪蝶抬手用帕子拭去眼泪,笑着夸进来禀告的小宫女。 “奴婢雨儿,谢谢杨答应夸奖。”小宫女调皮地向雪蝶谢了礼。 苏沫儿随后带着太医陈未轩进入寝室,还没近前,苏沫儿便被床上病弱的静婉吓了一跳,可怜她受病痛如此折磨。 “麻烦苏沫儿姑姑跑这一趟了,都是静婉的不是。”看到苏沫儿进来,静婉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 “小主还是不要起来了,让太医替你诊断一下吧。”苏沫儿连忙上前扶住静婉,让其舒适地躺好,“这也是太后叮嘱的,小主该要注意身子才是。” “姑姑替我多谢谢太后的挂念。”静婉看着苏沫儿,满心感激。又看向陈未轩,却见其愣在那里,“麻烦太医了。” “这是陈未轩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家的公子。”看出静婉不认识此人,苏沫儿连忙介绍。 听见苏沫儿的介绍,陈未轩才知道自己走神儿了,连忙掩饰了自己的窘态,上前准备给静婉搭脉。 雨儿机灵,见陈未轩要给自家小主把脉,连忙取出帕子搭在静婉的手腕上,示意陈未轩隔着帕子给静婉把脉。 陈未轩微微摇了摇头,有些许无奈,却也知道这宫内的规矩,于是伸手覆在帕上,隔着帕子搭在那白嫩的手腕上。 不过片刻,陈未轩便把好了脉。将帕子取下,递还给雨儿,向静婉和苏沫儿回道,“婉答应的病情并不是很厉害,臣回去开了药着人送来,婉答应按时服用,不出三天定会有所好转。只是,有句话,不知臣是否当讲?” “陈太医但说无妨。”静婉觉得这陈太医奇怪,却也知道他的医术挺高,所以还是给了几分敬重。 “婉答应切莫思虑过重,人这一生很是短暂,看尽天下繁华,才不枉此生。”飞快地暼了一眼苏沫儿,陈未轩才开口。 “多谢陈太医提点,静婉明白了。” 是吗?看尽天下繁华,才不枉此生?开生哥哥,这话你曾经也说过,不是吗?可是如今对宁儿来说,却是巨大的讽刺!进了这皇宫,这辈子都没有出去的机会了,不是吗? 雪蝶替静婉送走陈太医和苏沫儿,回来后又陪着静婉。之后,陈未轩很快着人送了药来,雪蝶亲自动手煎药,并看着静婉服了下去,才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 第9章 梅花飘香,病愈受宠 是夜。 喝了陈太医配的汤药,果然有效果,不过两天咳嗽已经轻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打发了宫女去休息,静婉一个人爬了起来。 披了件披风,打开门来到院子里。已经腊月,院中的那棵红梅,已经抽出新枝,打了花骨朵儿,有的花骨朵儿甚至开成了花。静婉就静静地站在树下,看着梅树。 思绪却回到了那天,那天的梅花可比今天好看多了,风吹来,远远地能看见纷纷落下的花瓣像是下雨一般。 “开生哥哥,你来了……哥哥告诉我,你要成亲了?和别的人成亲,是真的吗?” “你哥已经告诉你了?罢了,你知道也好,反正早晚都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成亲,娶别人做新娘?” “宁儿,你别问了……你不懂的。” “开生哥哥你错了,宁儿懂的,宁儿什么都懂,宁儿知道你娶了别人就再也不能娶宁儿了!开生哥哥,你不娶她好不好?你娶宁儿,宁儿嫁给开生哥哥好不好?” “宁儿,你还小,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一岁了!开生哥哥,你不是说要等宁儿长大就娶宁儿的吗?还有,你不是说要考状元吗?考上了状元就来娶宁儿啊?” “考状元?我已经考了两次,却两次都名落孙山,我已经二十二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得了,他们也等不了。” “开生哥哥,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儿只求你再等我两年,我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开生哥哥来娶宁儿就好了。” “不会的,就算等到你,你也不能嫁给我的,你阿玛额娘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开生哥哥?我阿妈额娘那么疼我,只要我说要嫁给谁,他们一定会听我的。” “因为……” 沉入思念的静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回忆的痛苦让自己悲痛难忍,脚下一软就要摔倒,闭上眼睛,任命地等着落地,然而疼痛并没有袭来,静婉落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大的怀抱。 “小心!” 今夜,福临是在咸福宫春晖堂用的晚膳,因为还有奏折处理,就没有留宿。逗弄了会儿大阿哥,便让吉祥歇息,自己回乾清宫。 出了春晖堂,刚走几步,远远地看见花舞堂,福临便顿住了脚步。 “皇上,前面是花舞堂,婉答应的住处。”心思甚明的小福子见皇上停住目光望去的方向,便开了口。别人或许不知道这婉答应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跟了皇上许久的他,多多少少还是能揣摩一些出来的,“也不知道这陈太医可有医好了婉答应……” 听了小福子的话,又想起日间里苏沫儿禀告太后关于静婉的事情,便绕了弯儿往花舞堂的方向走去。 花舞堂已经下了钥,想来已经睡下了,福临刚要阻止,小福子已经上前敲了院门,值夜的粗使嬷嬷开了院门,福临抬手止住他们的通告,留下小福子等人一个人进了院落。 就看一下,看过就离开。 梅花始开,清香淡淡,院中的梅花树下,一个女子,披着素白披风,静静地站在那儿,只是神情凄凄。 福临停住脚步,竟是不肯上前打扰,就这样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福临准备离去,抬步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福临才瞧出不对劲儿来。静婉跄踉了一下,快要摔倒。 “小心!”福临才一个箭步上前,将静婉拦进怀里。 “宁儿,你没事吧?”福临看着怀里的静婉问,所幸接住了,没有摔倒。 “开生哥哥?”静婉睁开眼睛,眼前的竟然是自己的开生哥哥,呢喃出口,只是伤心过度,晕倒在了福临怀里。 “哥哥?”听到静婉的话,福临莞尔一笑,“可是想家了吗?” 久不听回话,福临才就着月光看清怀里的静婉已然昏睡过去。遂抱起静婉送其回房,折回出来,走到院门口扬声叫了守在院门口的小福子,又叫来太医。七八下折腾,留下自己身边的花旗照顾静婉,才放心回乾清宫处理事务。 清早,静婉醒了过来,看到雪蝶陪在床边,遂笑了笑,叫了声:“妹妹。” “姐姐醒了?好点儿了没?” “一觉醒来,好多了,觉得身上有力气了。”说着挣扎着要起来,雪蝶见了连忙上前扶了静婉坐起,取了枕头垫在腰后。 花旗端着洗漱用具进来,看到静婉已经醒来,连忙上前,“婉答应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花旗姑姑?”看到其出现在自己的院里,静婉很是惊讶,“您不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姑姑吗?怎么来了花舞堂?” “婉答应不用惊讶,奴婢是皇上派来服侍您的。”花旗一边回答,一边伺候着静婉漱口,净脸、洁面。 “那雨儿呢?”静婉四处张望,没有看见那个自己生病开始就不离不弃的小宫女。 “姐姐,放心。雨儿在外面呢。”雪蝶知道静婉喜欢那个小宫女,毕竟那个小宫女也一直都尽心照顾着她。 “那丫头也是个命大……”花旗接过话头,“皇上责怪她昨夜没有守着你,让你一个人出去又受了风,本要罚她板子的,可那丫头没为自己求情,只求着皇上在罚了她后,一定要找个人来照顾婉答应您。皇上一听,就只罚了她跪在院子里思过,等会儿就到时辰了。” “昨夜,也是我让她去休息的,陪着我一个多月了,她都没睡好几天,昨夜我也好了一点儿,便没有留下她。”静婉很是自责,“这该怪我才对,可怜委屈了她。” “这丫头,傻人有傻福呢。”雪蝶笑着说,“姐姐有这么个丫头护着,我也放心呢。” “婉答应莫恼,这也是她没有做好本分,皇上小罚了而已。”花旗也安慰着静婉,“哦,对了,皇上等会儿下了朝要来婉答应这用早膳,我伺候您更衣吧,早膳我也已经通知了御膳房备着了。” “皇上要过来?”静婉的注意力被引了开来,“皇上为什么要过来呢?” “婉答应说笑呢,先不说你生病了,皇上来看您是在关心您。”花旗一听乐了,敢情这丫头一点儿身为妃嫔的自觉都没有呢,“就说您是皇上的妃嫔,皇上是您的夫君,您的天,皇上来自己妃嫔院儿里用膳,也是妃嫔的福气。” 听了花旗姑姑的话,静婉傻傻地愣在了那儿。 是呀,他不仅是皇上,他也是自己的夫君。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不就是这个原因吗?因为开生哥哥成不了自己的夫君,才逃避他进了宫,谁知道进宫来本想躲避来着,竟然又成了妃嫔,有了夫君,一个自己不喜不爱、不识不懂的男人——皇上。 静婉木木地被花旗扶起,去了里间更衣。也许,正如陈未轩说的,人这一生是短暂的,唯有看尽繁华美景,才不枉此生。静婉在里面思考了很久,随后换了一件艳丽些的衣服出来了,看得雪蝶眼前一亮。 “姐姐这件衣服很是漂亮呢!”雪蝶迎上前,转着静婉看了一圈儿。 “许久不穿这种颜色了呢,这还是封常在的时候,分赏下来的衣服,没穿过呢。”静婉笑了笑,也是有点儿不自然。 “姐姐……”听到静婉提起常在一事,有点儿不敢多说,就怕静婉伤心。 “没事儿,不过是个名分。” 静婉并不在乎,“对了,吉祥的大阿哥满月了吧?我这一身病气,也没法儿去看看他们。你可有替我去看过他们?” “姐姐,大阿哥长得很可爱,被照顾得很好,太后娘娘很喜欢呢。替姐姐医治的这陈太医就是吉祥姐姐求着太后求来的。”也不枉姐姐因她受罚,看到花旗还在屋里,后面那句话没有说出口。不过想了想,决定告诉静婉,“如今吉祥姐姐已经被封为‘丽贵人’了,以后见面得给她行礼的。” “是吗?”静婉一听高兴了起来,“她到底受了那么多的罪,才生下大阿哥,如今被册封也是她的福分呢。” “是啊,太后娘娘恩典,本来贵人没有封号,皇上特别恩赐的呢!”花旗在一旁也将自己知道的如实告知。 “对了,丽贵人大喜,我们该送礼呢……”静婉淡淡地改了称呼,拉着雪蝶,“你说我们该送什么好呢?” “要不,我们送……”雪蝶刚想说送点儿绣品,就被通传之声打断了。 “皇上驾到……”门口处太监的唱叫声传了进来。 听到通传,静婉携着雪蝶上前行礼。 “嫔妾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福临下了早朝,便直接来到咸福宫花舞堂。昨夜有加急奏折没有陪在静婉身边,也不知道她身体怎样了,内心着急担心,下了早朝便连忙赶了过来。 踏进花舞堂,便见静婉带着雪蝶过来行礼。 “快起身!你还在病中,不必多礼。”福临上前将静婉搀起,送到桌前一起坐下,回头又对雪蝶说,“杨答应也起身吧。” “太医是怎么说的?”福临温柔地问着静婉,“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药服用后感觉怎么样了?” “皇上,嫔妾已经好多了,陈太医的药果然是好的。”对于福临的温柔,静婉有点儿不适应,正好看到花旗带着一众御膳房宫女传膳,“皇上一定是饿了,嫔妾伺候皇上用早膳吧。” “有效果就好,那朕放心了。”坐在桌前,立刻有宫女伺候福临净了手,“你一说,朕还真是饿了。你和杨答应陪我一起用早膳吧。” “多谢皇上赏赐。” 静婉和雪蝶静静坐在下首,陪着福临用了早膳,结束后,雪蝶识趣地退下,不敢打扰皇上。 “宁儿,刚刚你们在讨论什么?那么开心?”用完膳,福临拉着静婉坐在了窗前的贵妃塌上,着人取了被子细细地将静婉的腿脚团住。 “皇上怎么知道嫔妾的小名?”这个皇宫里不该有人知道自己的小名才是,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选秀前一夜,在宫外,宁儿不记得了?” “啊,皇上就是那位救了嫔妾的公子?”静婉睁大眼睛,明显非常惊讶,“难怪皇上知晓嫔妾的小名。” “所以说,朕和宁儿的缘分是早就注定的。宁儿,答应朕,以后这个宫里只有朕可以叫你宁儿,好不好?” “好的皇上,宁儿答应你。” 宫外的那段奇遇,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静婉也在一点点适应福临的存在。 没到腊月初五,静婉就病愈可以随处溜达了。不过福临也不许她乱跑,只让其去了趟慈宁宫,去了趟坤宁宫。 慈宁宫。 “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静婉执帕给布木布泰行了大礼,“嫔妾谢太后赐医。” “快起身,这病刚好,别折腾了。”布木布泰连忙让苏沫儿扶起静婉,“快搬了凳子给答应坐下。” “谢太后恩典。”静婉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宫女搬来的锦凳上。 “你呀,怎么那么不注意身体呢,一病瘦了好多呢。”布木布泰心疼地看着静婉,“苏沫儿,去库房将上次朝贡上来的野人参取出来,等会儿让答应带回去补补身体。” “太后娘娘,嫔妾惶恐。谢太后赏赐。”静婉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来谢恩,只是心中奇怪,太后那样一个严肃的人,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好? “你为丽贵人做的事,哀家都知道,这是原本该赏你的,你就拿着。”布木布泰不咸不淡地说着,“只是,你坏了规矩。降了你的位,禁了你的足,可有不服?”说到后面,话音陡得一冷。 “太后圣明。嫔妾虽救人心切,却也不该坏了规矩。”原来在这儿等着呢,静婉连忙跪下,“皇后娘娘也是为嫔妾着想的,若是不罚嫔妾,这六宫规矩便就不好一视同仁了。而且皇后罚了嫔妾,嫔妾也可以谨记于心,下次定不敢再犯。” “嗯,还是你心思惠巧,懂得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布木布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才看见似的责怪苏沫儿,“静婉你怎么又跪下了呢?刚刚不是说了,你大病初愈,不可多折腾,苏沫儿你也不拦着,快扶答应起来。” 在苏沫儿搀扶下,静婉依旧小心翼翼地坐着。 “你呀,还是像之前在哀家宫里时一般谨慎。你现在也是一个主子,也该在奴才面前有点儿主子样儿了。” “是,嫔妾记住了。” “你宫里的一应物什都够用吗?奴才使的可习惯?要不哀家这里遣了两个宫女给你用?” “太后可是忘了,婉答应只能配有一个宫女份额,等进为常在才可以有两个宫女。”苏沫儿在一旁提醒道。 “哦,可不是嘛,既然如此就进婉答应位分吧。”布木布泰笑着接话,“只是,这宫里规矩,未侍寝无功者不可进位份。那苏沫儿你去通知敬事房安排婉答应初九侍寝。” “太后娘娘,嫔妾……”什么?侍寝?可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呢。 “其他跟你一起册封的富察氏和郭络罗氏都已经侍过寝了,并且皇上也进她们为贵人,你要是再不侍寝,你可就落了位分了。那瓜尔佳氏和陈氏住在一起,也快要进皇上的眼了。”布木布泰挺喜欢静婉的,“哀家给你安排好,剩下的也得你自己把握。这个后宫,哀家能帮你的不多呀。不过,听说皇上最近,无论宿在哪里,都会到你的花舞堂去用早膳。看来,皇上也在等你病愈呢。” “太后娘娘,嫔妾知道了。”静婉满脸绯红,低下头,小声应了。 “好了,你知道就好,哀家也乏了。你去皇后那边请个安,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别忘了着人再去请陈未轩给你瞧瞧。” “嫔妾告退。” 第10章 腊八宫宴,静婉侍寝 出了慈宁宫,又赶往坤宁宫。 果然在意料之中,并没有那么容易见到皇后。被告知,皇后身体微恙在休息,然后又被请到偏殿等候。 刚坐下,那通报宫女就离开了。就这样,没有茶水点心,没有炭炉,静婉带着雨儿在偏殿生生等了两个时辰,才又有人来通告,皇后召见。 “嫔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礼,行得很足。 “婉答应起身吧。”塔拉喝了口热茶,淡淡地开口,也不赐坐,也不赐茶,“婉答应,这安也请了,没别的事就回宫吧。本宫身体不舒服,就不陪你聊了。”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嫔妾打扰娘娘休息了,嫔妾这就告退。”静婉也不多说,直接告退。 塔拉深深地看了静婉一眼,才回了内室,竟是半分面子也不打算给了。 出了坤宁宫,雨儿便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静婉,“小主,皇后娘娘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等了她两个时辰,竟然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 “雨儿,小心慎言。” “原来,做主子也没那么多风光。”雨儿歪着脑袋,“上回她们和奴婢说,若得了皇上的眼,封个小主做,便有荣华富贵,现如今看来,奴婢才不要呢。奴婢宁愿以后出去找个喜欢的人,做正室。” 是呀,做正室才是最好的,自己当初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小主恕罪,奴婢错了。”看到静婉的脸色不好,雨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说着,就要跪下掌嘴。 “你说的对,只是这些话不能对别人说。”静婉拉着她,没有让她跪下,“以后记得少说话多做事。只要你对我忠心,以后我定向太后求情将你嫁出宫去,给你寻门好亲事,而且还要做别人的正室!” 既然自己没有如正妻般大气凛然,那么还是不希望跟着自己的她们,也落个为妾的下场。 从坤宁宫回来后,果然不出所料,错过了午膳,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也被撤走了。是啊,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又是被皇后降了位的,谁会巴结?与其在她这个小答应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巴结新封的蓝贵人和玉贵人。 雨儿去了一趟御膳房,也是无功而返,而且还满脸红肿。 翻了箱底,才找到一管消肿的药膏,静婉用玉钗尾挑了药,轻轻地往雨儿脸上抹去,“我不饿,你下次切不可以如此冲动,而伤了自己。” “小主,你不知道,她们有多过分!错过了午膳时间,就撤了小主的膳食,奴婢亲眼看见那几个嬷嬷在吃的可不就是小主今天的食例嘛。”雨儿愤愤不平,“那管事嬷嬷说奴婢污蔑她,便着人扇了奴婢耳光。更过分的是,她们还说小主家族卑微,当初封常在也不过是运气好,所以皇后娘娘才降了小主的位份,奴婢气不过才……” “这宫里一向捧高踩低,这不过是她们经常用的手段罢了。”静婉听到卑微二字,眼中一抹厉光闪现,随即平静,又取了帕子轻轻为雨儿揉着,“只是连累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还如此受辱。” “小主不要放在心上,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就该维护小主,这是奴婢的本分。” “唉,若是你能跟着一个位高的主子,就好过今天这般受委屈了。”看着擦拭了膏药依旧红肿的雨儿脸庞,静婉心中很不是滋味。 “小主,奴婢只认小主一人!”雨儿急了,“奴婢刚进宫,就被分来服侍小主,那么小主一辈子都是奴婢的主子。小主那么温柔,对奴婢也好,奴婢很幸运跟了您。” “雨儿,我也觉得有了你,很幸运。”静婉走到里屋,取出一份用手帕包裹的点心,“来,这是皇上偷偷包给我的点心,我们主仆二人分了垫垫肚子。” “小主,奴婢不饿。小主您吃吧。” “那……刚刚还说我对你好来着……”静婉取出点心塞到雨儿手里,“你不吃,我怎么对你好?” “嗯,小主,奴婢吃。这点心真好吃,皇上的点心跟御膳房做给我们的就是不一样。”雨儿也是饿过了头,“对了,小主,皇上怎么会偷偷把点心给你呢?他可以光明正大赐下的呀。” “这是太后慈宁宫里的点心,太后给了皇上,皇上怎么能给别人呢,但是皇上说好吃,便偷偷包了几块给我。” “皇上对小主真好。” 静婉羞红了脸,没有理她。 腊月初八,皇后塔拉在坤宁宫设宴。请了太后,皇上和合宫妃嫔。太后畏寒,不愿出门,故而没有来,只皇上、皇后带着几个妃嫔热闹。 福临和塔拉常例客套话后,所有妃嫔共同敬酒。之后,便是妃嫔之间的随意敬酒。 席间,自然是有了大阿哥的丽贵人更受众人维拢。蓝贵人和玉贵人,无子被封为贵人,风头也盛。只是常在的陈氏兰清因为有孕,也被人颇多照顾,只等产子进封。 还是答应的瓜尔佳氏、安佳氏和戴佳氏,也都上前围着她们,敬酒或者说些热闹话。 反观静婉和雪蝶,只孤零零地在一角。福临看见此景,便吩咐了小福子将自己面前的点心分些送给静婉。 看到小福子送来的点心,静婉抬头对福临了然地笑了笑,然后拉着雪蝶,分食了点心。之后,又拉着雪蝶去了吉祥身边逗逗大阿哥。 殊不知,皇上和静婉之间的互动,进了某人的眼里,一丝冷光自眸中闪过。 …… 时间在静婉的忐忑中,很快,就到了初九的晚上。 敬事房早早派了人过来,接静婉上了凤鸾春恩车,慢慢地往乾清宫驶去。静婉的心,也慢慢地沉淀。 开生哥哥,宁儿终于要属于别人了,与你此生再无可能。 到了乾清宫,静婉被带去偏殿洗浴。 一进偏殿,太监便关了门退下,只静婉一个人进去。只见一扇屏风立着,屏风上绣着梅花,点点开满枝头。屏风后面,有热气冒出,溢满一室。 “婉答应吉祥。” 听到开门声,屏风后面出来两人,一中年嬷嬷、一小宫女,上前给静婉请安。 “嬷嬷不必多礼,是我劳烦二位了。” 嬷嬷伺候着静婉除了衣,皮肤接触空气,被冷得一个激灵,好在四处都燃着火盆。 在嬷嬷和宫女的搀扶下,静婉进了浴桶,散满鲜花瓣的浴桶芳香阵阵。 这个季节还有鲜花?静婉疑惑地盯着桶内漂浮的鲜花瓣。 “小主真有福气,皇上今天特别交代让宫人多加了几个炭炉,怕冷着小主……”嬷嬷一边帮静婉净身,一边和静婉聊天,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屏风,“而且又换了这梅花屏风,说是小主喜欢梅花呢。” 静婉红了脸,没有接话,却也因为福临的做法而感动,心中那忐忑也散去很多。 “小主好像对这花很感兴趣?”似是看出了静婉对花瓣的疑惑,嬷嬷笑着问了。 “嬷嬷,这花可是鲜花?是如何保存到冬日的?”静婉顺势问出了口,只知道这后宫众妃嫔都喜欢用花泡澡,冬日没有鲜花,只得用春日晒干的干花。干花虽好,却没有鲜花那种芳香感了。 “这鲜花不同于干花,采摘下来后就放在冰库冷冻保持鲜度,刚刚又另取热水泡过后才放在浴桶里。也是怕凉了洗浴水。”嬷嬷笑着回答,随即又说,“小主是第一次侍寝,有些规矩嬷嬷要告知小主,小主切不可坏了规矩。” “嬷嬷请说。” “等会儿沐浴后,用锦被裹着小主,会有驼妃太监驼着小主进皇上的寝宫,小主不要惊慌。进了寝宫,小主要从皇上的锦被尾端自下而上爬入,受幸过后,时辰到了,要退着出来。小主一定要记得,切莫从锦被的上端出入。侍寝结束后小主要回自己的宫里休息,切不可扰了皇上。” “多谢嬷嬷告知。”静婉心中百感交集,这宠爱背后要受如此屈辱,为何依旧有那么多的女人要争破了脑袋往上爬? 沐浴完,嬷嬷和小宫女二人取了锦被细细地将静婉裹在里面,只露了头在外面。从门外进来两个太监,一头一尾将静婉抬了就走。 进了偏殿,皇上没有像临辛其他妃嫔那般躺在床上等着。 太监将静婉放在空床上,便离开了。旁边又有两个宫女上前将静婉身上的锦被取下,拿着锦被便离开了,只留下一丝不挂的静婉和福临。 不同于偏殿浴室,这里温暖多了,没有着衣的静婉感受不到冷,只觉得屈辱自四面八方向全身袭来。 正待弯腰自锦被下端爬去,刚刚踱步离开床边的福临取了披风覆在静婉身上。 感受到衣服触感的静婉惊讶地转身看着福临,“皇上,嫔妾……” “宫中规矩多,朕能做的只有这些。”福临上前将披风拢好,拥着静婉坐在床边,“宁儿,你记得以后侍寝,前面的规矩朕无法撤去,在朕这龙床上,你不必爬那锦被,与朕一同而眠即可。” “皇上,嫔妾……”静婉很是感动,亦是红了眼眶。 “宁儿莫怕,交给朕就可以了。” “嗯。”静婉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宁儿……”喃喃出口,福临轻轻地吻上了静婉的眼睛、鼻子、耳朵,最后停在红唇上,细细地更加深了感情。 …… 累晕了的静婉,是被福临轻轻叫醒的。醒来后,静婉看到沙漏才知道过了时间。 “宁儿真是个懒猪,不过也是朕让你累着了。”福临笑着扶了静婉起来。 “皇上……”听到“累”那个字,静婉脑海里呈现出那些恩爱画面,顿时羞红地抬不起头来。 “朕的宁儿,羞红了脸也是如此可爱呢。”福临伸出手将静婉下巴挑起,又是低下头印上了一吻。吻很浅,随即离开。 “好了,催了几回呢,该走了。”福临叫了宫女进来,又是用锦被裹了让太监背去了偏殿。 简单地沐了浴,穿上自己的衣服。嬷嬷领人用凤鸾春恩车将静婉送回咸福宫花舞堂,临走时交代,“每次侍寝后,第二日一早定要向皇后请安,以示皇恩浩荡。” 而这边,静婉走后,敬事房总管跪在福临床前请命,“皇上,留不留?” 福临一个厉眼过去,“废话,留!” “是,臣遵旨。” 回到花舞堂的静婉在雨儿的服侍下,躺在自己的床上。将雨儿打发出去,静婉并没有立刻入睡。 没有福临怀抱的室内,寂寞空旷。 开生哥哥,如今宁儿也找到了会对自己好的夫君了,你会替宁儿高兴吗?还是你也会介意别人将宁儿带走了? 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大婚的那个晚上,宁儿有多难过? 带着泪,静婉轻轻睡去。 …… 因为前夜有提前吩咐雨儿,所以隔天静婉便被早早叫了起来。 仔细地洗漱过后,着了件颜色不是很艳丽的冬装,静婉带着雨儿出了花舞堂。 刚走到咸福宫宫门处,雪蝶也带着宫女出了扶云轩。 “恭喜姐姐。”雪蝶几步上前笑着拉了静婉的手,凑到耳边,“皇上对姐姐可温柔啊?” “你这丫头,竟敢调戏我?”静婉被一逗,绯红了脸,伸手便要拧人,“皇上是否温柔,等你侍寝时就知道啦。” “姐姐怎么尽想着这事儿呢。妹妹我可不急着侍寝。”雪蝶身子一转,躲开了静婉的魔手。 两人相笑着,携了手,一起往坤宁宫走去。 咸福宫位于坤宁宫西北角,东西十二宫中,离坤宁宫最远宫殿的二宫之一。答应位分低,没有软轿,只得走路。穿着高盆底鞋,从咸福宫走到坤宁宫是很累的。 到了坤宁宫,其他妃嫔已经到了。闲着聊了一会儿,随着坤宁宫的主事嬷嬷传话,众人根据位分整齐地进入正厅。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按例行礼。 “都起身吧。赐座。”塔拉往下看了几眼,视线落在了静婉脸上,静婉脸上的红光满面刺痛了塔拉的眼。 “谢娘娘。”众人起身都坐了下来。 “昨天侍寝的是哪位妹妹?” “回皇后娘娘,是嫔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静婉站起来,福了福身。 “原来是婉答应侍寝,难怪本宫瞧着这气色是如此得好啊!”塔拉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上面的漂浮,饮了一口,“起身吧,别累着了。” “谢皇后娘娘。”见塔拉没有为难,静婉也松了口气。 “说来,嫔妾当初和玉贵人侍寝后,都是很快就有进位的旨意下来。”蓝贵人执了帕子在嘴边轻笑出声,“也不知道婉答应昨夜是如何承欢,皇上会有什么赏赐?” “蓝贵人说笑了,伺候皇上是嫔妾的份内事,皇上允许嫔妾伺候已经给了嫔妾无尽的福分,哪敢有诸多乞求?”静婉抬头笑着看蓝贵人,“还是蓝贵人伺候皇上都是为了有所求的?” “你!”蓝贵人一噎,竟是不知如何反驳,“婉答应的嘴可真会说!”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玩笑话罢了。”塔拉出来打了圆场,“今天找你们来,可是为了年下的事。” 看到静婉并没有接话,而蓝贵人也息了气,才说。 “这是本宫第一次接手后宫权力的第一个年节,本宫懂的也不多,这前朝自然有礼部布置,只是这后宫事宜还望各位妹妹能够帮本宫一把。”想起太后的交代,塔拉又是一阵气闷,这后宫有自己决定就可以了,为何要这些地位低下的妃嫔帮忙? “但凭娘娘吩咐。” “其实,都有奴才在做,各位姐妹们只需将自己的宫殿打扫干净,整理规范即可。本宫会派嬷嬷相助各位妹妹的。”话音一转,塔拉又将主权牢牢抓住。 …… 回到花舞堂没多久,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 按例进婉答应为婉常在,并赐二品宫锦一匹、云缎一匹、宫绸一匹、纱一匹、绫一匹、纺丝一匹,随着赐封一起来的还有花旗姑姑。太监宣过圣旨后,花旗姑姑并没有随之回去,而是留在了花舞堂。 很快,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各宫的反应也是各有不同。 第11章 凤钗失窃,栽赃陷害1 “嘭!” “什么?皇上将花旗姑姑也给了董鄂氏?”宫装女子气急,摔碎了手中的茶盏,“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花旗姑姑可是自皇上出生就跟着皇上的,皇上待如亲姐姐一般,如今却被皇上给了董鄂氏做个小宫女。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小主,那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小宫女急着问。 “怎么办?派人盯住她。有一举一动就赶快报上来。” “小主英明。奴婢这就吩咐人去做。” “记得,要人不知鬼不觉,宁愿少知道些什么,也切不可暴露身份。” “是,小主,奴婢告退。” …… “常在?呵,只要皇上没有跨级进她为贵人,就没事儿。” “小主,可是皇上赏赐了那么多的布匹给婉常在,还赐了个姑姑给她。” “奴才就是奴才,不过是一个从乾清宫赶去咸福宫的奴才,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至于布匹,皇上前段时间不也有赏赐下来吗?” “还是小主能看透。” …… “哦,位份没多高,赏赐倒是不少。” “可不是嘛,小主。这赏赐都赶上常在半年的年例了。” “不急,且看皇上会连着翻她几次牌子。想着皇上宠爱蓝贵人,当初也不过连着三天翻了她的牌子。” …… 当夜,福临又翻了静婉的牌子。 如同前一夜一样,凤鸾春恩车带着静婉驶向乾清宫。 芙蓉帐暖,温柔缠绵之后,静婉躺在福临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了。 “宁儿,你真是个小妖精,迷死朕了。”福临搂着静婉,手不停地在其身上游走。 “皇上,嫔妾惶恐。”静婉一听,吓得从福临怀里挣脱开来,这话皇上说笑不要紧,要是传到前朝耳朵里,自己算什么?迷了皇上的妖精吗? “好吧,不逗你玩了,时辰到了,敬事房又要来催了,明天晚上朕还在这里等你。” “皇上,请皇上明天……明天翻其他姐妹的牌子吧。”静婉想了想,刚刚皇上的话应该是真心说出,可是自己却不能让皇上沉迷于自己,于是怯怯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宁儿不愿伺候朕了?”福临脸色一板,气虚不平。 “皇上,伺候您是嫔妾的福分,嫔妾怎能不愿?”静婉轻轻地拉着福临的袖子,“可是这后宫姐妹那么多,皇上应该雨露均沾。” “哼!朕该怎么做,朕自己心里清楚。”福临甩开了静婉的手,“岂是你能替朕决定的?” “皇上,嫔妾也是喜欢皇上才将皇上推离嫔妾身边的。”被甩了手的静婉,立即两眼通红,泪珠似线般流下,“皇上宠爱嫔妾,只会让嫔妾处在风口浪尖,其他姐妹会孤立嫔妾一人。嫔妾喜欢皇上,私心里是想着多陪皇上几年,除非皇上厌弃嫔妾的。” “宁儿……”福临听了静婉的话,也觉得静婉说的有理,叹息一声,将静婉搂进怀里,轻轻拭去其脸颊的泪水,“朕知道了。”光是眼泪就让自己心疼,那些解释,不重要。 …… 第二天傍晚。 雨儿早早地收拾好一切,等着凤鸾春恩车今晚来接自己的主子,却见静婉在洗漱好后,自行回了寝室。 “小主,你怎么歇息了?你不等凤鸾春恩车了吗?”雨儿跟在后面,疑惑地问。 “不等了,今晚不会来,你伺候我休息吧。”静婉自行坐在了梳妆镜前,开始除去头上的首饰。 “小主,你怎么知道不会来?”雨儿连忙上前接过手,替静婉去妆,“奴婢可是一直守着你的,这也并没有人来通知小主你呀?” “怎么?不信?不信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今晚皇上翻了谁的牌子。”静婉笑着打趣雨儿,“要不我们打个赌?” “小主,今夜皇上翻的是蓝贵人的牌子。”雨儿还没说话,花旗自室外走了进来,将知道的说了出来。 “哇,花旗姑姑好厉害,这么快就知道乾清宫那边的消息了?”雨儿转身看向花旗,两眼崇拜,“花旗姑姑教教我呗。” “哎呦……”静婉痛地呼出了声,再一看,是雨儿转身扯到了自己的头发,“你这个小丫头,是要跟着花旗姑姑好好学学,毛手毛脚的,哪有花旗姑姑稳重。” 花旗没有多言,上前接了雨儿的手。雨儿怯怯地跪下,不敢讲话。 “别跪着了,去把院子落锁,我们都休息吧。”静婉望着雨儿吩咐道。 雨儿一听小主并没有罚自己,连忙爬起,飞快地跑了出去,惹得静婉大笑,连花旗也跟着笑了起来。 福临连着翻了蓝贵人三天牌子,才又换了玉贵人。再没有翻静婉的牌子,固然有答应静婉的原因,但事后福临也有在生静婉气的成分在里面。 一时间,整个后宫都在传婉常在是不是没有将皇上伺候好,得罪皇上失宠了。每次去请安,要么是同情的眼光,要么就是蓝贵人和玉贵人的冷嘲热讽。静婉并不理会,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好,雪蝶也来关心了几次,静婉让其不必担心,只是照常去坤宁宫请安。 是夜。 一道黑影身手敏捷地翻进了花舞堂,轻手轻脚地进了寝室,片刻之后又出来了,身影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清早,静婉在雨儿的服侍下,起身梳妆打扮。 “我昨晚睡得早,昨夜皇上翻了谁的牌子?” “皇上昨夜翻了云答应的牌子。”花旗一边替静婉梳了头发,一边为静婉挑选配饰,“小主,今天戴哪种配饰呀?” “戴佳若云?是她?”静婉微微想了一下,“将我首饰盒底部的那个梅花簪取出来,为我簪上。” 雨儿上前,自梳妆台下层,取出静婉不常用的首饰盒,打开,取出梅花簪递给花旗。 “小主,这支梅花簪真是精致。”花旗接过簪子簪进了梳起的髪上,“小主簪了这支梅花簪,好看多了。” “咦?小主这支玉钗好漂亮呀。”雨儿惊呼出声,随着静婉和花旗望过去的目光,雨儿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支翡翠玉钗。 “我不记得我有这支玉钗呀。”静婉很是疑惑,“自府邸带来的,不过这支梅花簪并几支素簪,其他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 “小主,这是凤钗,九尾凤凰玉钗。”花旗取过玉钗一看,低声惊呼而出。 花旗之前乃是自小跟着皇上的姑姑,如此情况定是少见,静婉见花旗的表情,连忙自花旗手中取过玉钗,凑近花烛细细一看。 那是一根异常精致的玉钗,玉钗上面精致地雕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凤凰,玉钗尾端上面似乎还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闪亮的金丝缭绕在玉钗凤凰的双翅上,让整根玉钗显得更是漂亮,而凤凰的尾数不多不少正是九尾。 “花旗,这九尾是何意思?”静婉不解地问,“凤凰的尾巴还有不同的尾数?” “小主有所不知,这凤凰可是一种女主的象征,这世上只有太后和皇后可以使用九尾凤凰作为花样。在民间规矩并不甚严,但也多数只能是正室和嫡女所佩戴,而她们所用的凤凰图样并不能超过三尾;就是皇亲国戚,除非是皇上所赐才能用到七尾;在后宫中,嫔位以下的小主都不得使用任何有凤凰的东西,只有一宫之主位嫔位才用一尾,妃用三尾,贵妃用五尾,皇贵妃才可以用七尾。” “难怪当初额娘将我首饰盒中的一些凤钗都细细地取了下去,是我疏忽大意,并没有在意。”静婉这才想起当初娘亲的确有特意扣下凤凰花样的饰品,“如今看来,此事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花旗没有回答,福了福身便走到门边,细细地看了看门栓,又走到窗前查看。随即出去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听墙角,才进屋关紧房门,走到静婉身边。 “娘娘,昨夜有人进来的痕迹,是翻窗进来的。”花旗凑近静婉身边低声回复。 “果然如此。定是我们昨夜睡得太死,才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静婉握紧了拳头,一锤砸在了桌上。 “小主,不可伤了自己。”雨儿连忙跪下,跪在静婉脚边,“都怪奴婢昨夜睡得太死,小主罚奴婢吧。” “怪不了你,他们若要陷害我,左右都会寻了机会。想来,如果有人看到我的花舞堂有些凤钗,那么必定会到皇上皇后那里告状说我僭越,那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只能被坐实罪名!”对于花旗的行为,静婉很是满意,如今只能防止隔墙有耳了,“花旗,还是你心思缜密。” “这是奴婢该做的。”花旗福了福身,“皇上既然把奴婢赐给了小主,那么奴婢与小主是一条船里的。小主翻了船,奴婢也没有好下场。” “是的,你们都是我董鄂氏的人,我出了事,也会连累你们的。”静婉点了点头,“如今,我怕只怕,这不仅是想让我僭越,更怕是诬陷我偷窃,僭越可以辩白说是不懂规矩,皇上宠我也能护着我,若是偷窃,皇上也护不了我。更何况,我惹了皇上生气。可恶,这人心思真是歹毒,我到底是得罪了谁?” “小主,会不会是皇后?”雨儿近前低声问,“毕竟之前她一直在为难我们。” “皇后?她不会的,她根本不屑于做这些暗地里肮脏的事,她也没有这种头脑,除非有人给她出谋划策,拿了她当枪使。”静婉摇了摇头,“如今猜测是谁,也是徒然,我们该想一想要如何应对。” “呀,小主。给皇后请安的时间快到了!”雨儿回头看见了更漏,连忙提醒静婉。 “那快,服侍我更衣。”静婉稳了稳头上的梅花簪,在雨儿的服侍下,飞快地穿衣、穿鞋。 “啊,我想到了。既然将凤钗放在了我不常用的首饰盒中,必是防着我今日看到,谁知我今日会用到这个首饰盒。那么他定不会知道我已经发现了,那如今,我应该先把这凤钗带出我的花舞堂,至少不给她立即向我发难的机会。”一边穿衣,一边思索如何应对的静婉,望向首饰盒时,想起了关键,“只要我的花舞堂里没有这支凤钗,那么她只会扑个空,我倒要看看,这戏要如何唱!” “小主,可是想好了将凤钗放在何处?” “我先带在身上,随机应变。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到时,谁诬陷我,我就将东西放在谁那里。” …… 静婉和花旗小跑着向坤宁宫走去,好在有花旗搀扶着,穿着花盆底鞋的静婉才没有摔跤。 气喘吁吁地来到坤宁宫,好在赶上了,没有迟太久。 “姐姐怎么现在才来?”雪蝶带着丫鬟走了过来,“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姐姐的院门是关着的,以为姐姐已经先来了呢。” “没有,睡过头了。”静婉轻轻地擦拭着额头冒出来的细汗。 “好了,姐姐咱们走进去给皇后请安吧。”回头一看,正好嬷嬷出来告知皇后娘娘已经起身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身吧。” “谢皇后娘娘。” “明日就是小年了,也没别的事,本宫多谢各位妹妹帮衬,这段时间,各宫都迅速地为这个年节准备得很是稳妥且井然有序,明天小年的宴会若是妥当,那么年下宫宴本宫带着妹妹们多多用心,想来也是没问题的。”主座上的塔拉雍容华贵,小半年的皇宫历练,也让她少了一份任性,多了一份沉稳。 “都是皇后娘娘带领得好,几位贵人姐姐也用了心,让嫔妾等人好生佩服。”平日很少讲话的戴佳氏若云,许是昨夜侍了寝,有了一点儿存在感。 “云答应嘴巴可真甜,想必皇上昨夜赏了妹妹蜂蜜呢吧。”瓜尔佳平卉出口讽刺,自己在皇上面前露面那么多次,皇上竟然先临幸了戴佳氏那个闷葫芦,自己如何不气?“皇后娘娘德才兼备,自是厉害的,嫔妾等人不过是听皇后娘娘吩咐。” “若云妹妹昨夜侍寝受宠,本宫在这恭喜了。”塔拉转头看向贴身侍女,“红彤,将内务府昨日进贡上来的饰品和布匹取来,分给各位妹妹们。” “是。” 静婉更是没了头绪,本来想着若是谁提起了玉钗丢失一事,那么自己也好多多观察找出幕后之人,如今看来,这是动了内务府进贡上来的贡品,就算没人提起,皇后宫中也会发现。 红彤领着宫人自偏殿取出托盘和布匹。托盘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饰品,奢华璀璨;而布匹颜色鲜艳夺目,品种繁多。 上面并着一份礼单。 “这都是昨日下午内务府进贡上来的饰品与布匹,本来是过年的份例,本宫想着提前分赏给各位妹妹,就可以赶制出来成衣配上饰品,也能在宫宴上大放异彩。” “谢皇后娘娘恩赐。” “红彤、红叶,你来按照各位妹妹的功劳分配下去,切不可偏颇。” “是,谨尊娘娘旨意。” 红彤、红叶两人走到宫人面前,展开礼单,开始分配,并着饰品和布匹根据嫔妃等级分开。而红彤却在托盘上分捡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红彤?”红彤、红叶二人都是自己自草原带来的贴身侍女,自己也很是熟悉。 “回娘娘,少了一支凤凰玉钗。”红彤回身跪在了塔拉身前。 而静婉和花旗两人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花旗经历多,立即表情恢复如常,并将手搭在静婉肩上,趁人没注意凑近,“小主莫要心慌,镇定才是。” “为何会少一支凤钗,是谁在看管?在本宫的坤宁宫竟然能少了东西!” “回娘娘,昨天偏殿是青梅守的。” “让青梅进来。” 红叶出殿去找青梅,红彤还跪在殿中,“昨日娘娘让我们去内务府接东西,奴婢和红叶二人手中都有事,那青梅自告奋勇地领了这个差事,回来,奴婢和红叶也粗略地看了一下,想着有礼单,不会出错。如今奴婢有错,请娘娘责罚。” “找到了东西再说,找不到,你们自求多福。”塔拉恨恨地瞪了红彤一眼,快要被气疯掉了,在自己的宫里丢了东西,还没其他嫔妃看到,这不是狠狠地没脸吗?“退一边儿去,别碍着本宫的眼。” “是,奴婢知道了。”红彤没敢起身,跪着向后面退了退,退到一边。 红叶领着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进了大殿,看到红彤跪在角落,红叶也跪了下来,“娘娘,青梅带到。” 青梅怯怯地跟着红叶进了内殿,青色宫女服着在其身上,甚是好看,只是脸色白得异常。 然而,青梅一进殿,没有望向皇后,而是望向静婉的举动,立即让殿中之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也不乏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第12章 凤钗失窃,栽赃陷害2 好在有了心理准备和花旗的提醒,静婉拿起茶盏,假装没看见青梅的举动,镇静地品尝茶水。 “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奶茶好喝,就是嫔妾的宫里没有这个条件,不然天天调了来喝。”静婉是真心喜欢这奶茶,香香的,甜甜的,也只有皇后宫中会备这种茶了。 “难怪来本宫宫里请安,静婉妹妹从不落下,想来都是奔着本宫的奶茶来的。妹妹先等会儿,等本宫找到玉钗,定让宫人准备一瓮牛奶给妹妹带回花舞堂。” “嫔妾在这儿先谢谢娘娘赏赐了。”静婉会心一笑,皇后虽没有明说,想来也看见青梅的举动了,就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带走这一瓮牛奶了。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青梅看了一眼静婉之后,便连忙转身,好似被人发现了一样,然后跪地给皇后请安。 “青梅,本宫问你,昨日可是你去接的贡品?”此时红彤、红叶也派不上用场,塔拉只得亲自审问。 “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的确是奴婢去内务府接的贡品。”跪在地上的青梅,还没等塔拉开口询问,便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来皇后娘娘指派红彤、红叶姐姐的,但奴婢看两位姐姐太忙,便自告奋勇地替两位姐姐去接了贡品,奴婢一路上都有注意,并没有出现意外,所以请娘娘饶命,奴婢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丢的。” “是吗?既然东西在你的看管之下丢的,你竟然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让本宫如何饶你?”塔拉也不过多废话,“来人,拉下去打板子,看她说不说实话。” “娘娘饶命,奴婢说实话。”青梅一听打板子,连忙说愿意。 “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如若说了假话欺骗本宫,被本宫查到,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塔拉拍了下桌子,也是气到了。 “是……”青梅咽了下口水,偷偷瞥向某边,看到某人的一个动作后,下定了决心,“回娘娘的话,奴婢刚刚之所以隐瞒,是受了人威胁。” “哦?是谁威胁了你?”皇后笑了,“本宫才是这后宫之主,你告诉本宫是何人威胁了你,只要你据实坦白,本宫保你。” “回皇后娘娘,是婉常在。”青梅抬起头了,又怯怯地低下了头。 “婉常在?青梅,污蔑嫔妃,以下犯上可是死罪!”塔拉厉声喝道。 “青梅是吗?本常在好像从未见过你吧?”静婉笑着问青梅,“那凤钗丢失跟本常在又有何关系?本常在如何威胁你了?” “婉常在可是忘了?昨日奴婢去接贡品回来的路上,可是碰上了婉常在你?”青梅抬头望向静婉,“婉常在见凤钗好看,便取走了,还威胁奴婢不可以说出来,否则让奴婢在这宫里生存不下去。” “扑哧……原来婉常在想要做一宫主位呢,那凤钗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戴的,只有一宫主位主嫔娘娘才可以佩戴呢。”旁边的蓝贵人笑出了声,“连贵人我都无缘呢,婉常在心急了呢。” “蓝贵人有所不知,这丢失的凤钗可是九尾凤钗,奴婢当时还提醒婉常在来着,这九尾凤钗只能皇后娘娘佩戴,就是婉常在进了妃位也是戴不得的。”青梅似是不敢说,“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塔拉这才知道丢失的是九尾凤钗,回头又恨恨地瞪了红彤一眼,为何刚刚不将这事告知? “而且婉常在还说,她迟早有一天能戴上这九尾凤钗的,所以提前拿来戴戴。”青梅飞快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静婉,随即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九尾凤凰玉钗?婉常在的心可真大啊!”蓝贵人在一边听了这话也很是吃惊。 “婉常在果真是如此想的吗?”而塔拉,怒极反笑,盯着静婉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 静婉也不争辩,只是起身跪在了皇后面前,眼睛里没有闪躲,直视着塔拉。 “嫔妾请皇后娘娘明察,嫔妾昨日根本就没有碰见这青梅。再说了,这青梅是皇后宫里的人,她的生死如何是嫔妾一个小小的常在就能威胁得了的?”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请皇后娘娘明察。”青梅也不甘示弱。 塔拉没有接话,眼神示意静婉,自己说去。 “那么,请问青梅姑娘,昨日是何时碰见本常在的?”静婉知道,只要找出她语言中的破绽,那么自己就有一线反机。 “是申时的时候。”青梅说。 “申时?回皇后娘娘……”静婉笑了,也不理青梅自顾地向塔拉回话,“申时,嫔妾正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礼佛呢,太后娘娘和苏沫儿姑姑并着慈宁宫一众宫人都能给嫔妾证明呢。” “皇后娘娘,是奴婢记错了,是酉时,酉时末,奴婢是酉时末见到婉常在的。”青梅一听静婉是在太后娘娘宫中,慌得连忙改变话语。 “皇后娘娘,酉时末,嫔妾自慈宁宫回到花舞堂里,正巧皇上赐了一份点心给嫔妾,是皇上身边的公公送来的。”静婉回头又看着青梅,“请问青梅姑娘能说出个具体时间吗?” “奴婢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反正奴婢见过婉常在,婉常在就是那般对奴婢说的!”青梅慌了,但随即又豁了出去,“皇后娘娘,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句句属实,倘若奴婢所言不实,那么奴婢就不得好死,死了也入不了轮回。” 全场震惊,连静婉都被吓了一跳,因为极少有人拿自己的生死轮回去发誓。 一时间,皇后也不知道如何分辨。一个有时间证据,一个敢赌咒发誓。 “皇后娘娘,嫔妾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塔拉左右正为难着,寂静的殿中,戴佳氏若云那空若幽灵的声音,突兀响起。 “若云妹妹请说。”塔拉有点儿病急乱投医之态。 “皇后娘娘,这青梅一口咬定,是婉常在拿走了凤钗,那只要我们去搜一下花舞堂,不就可以一见分晓了么?” “戴佳若云,本常在是皇上亲封的,岂可受你搜宫之辱?”一听说搜宫,虽早有准备,但静婉还是生气了,如若真搜了宫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打了自己的脸。 难道那陷害自己之人,是戴佳氏若云?可是,也说不通啊,难道她昨夜侍寝,另外指派了人来陷害自己?可是她不怕这事儿影响了她的风头? “婉常在不必恼,在你的花舞堂若是搜不到这九尾凤钗不才正好证明你的清白吗?” “戴佳氏若云!你……”静婉气得不由地拔高了声音。 “皇上驾到!” 塔拉刚准备阻止静婉,门外便传来了太监的唱词。连忙起身带着众位妃嫔前去迎接。 “臣妾恭迎皇上。” “都平身吧。”福临踏步进来,也不停留,直接越过众人,坐上主位。 塔拉起身走到福临旁边,坐在了副位上,其他妃嫔也起身归座。 而静婉和青梅及红彤、红叶,都依旧跪在地上,在殿中显得格外扎眼。 福临心中一痛,若不是有人及时来报,她要受怎样的委屈?遂开口问,“婉常在怎么跪在地上?刚才朕也远远听见皇后宫中有吵闹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是……”蓝贵人笑着要将事情说出来,谁料到皇上竟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花旗,扶你家主子起来。”福临指了花旗,交代道,“天冷地凉,别冻坏了你家主子。” “谢皇上心疼嫔妾,嫔妾不能起来,皇上和皇后娘娘若能还了嫔妾清白,嫔妾这跪也值了。”静婉婉拒了福临的好意。 福临疑惑地望着皇后,皇后连忙将凤钗丢失的前后经过以及静婉与青梅对质的事情说给福临听。 好在塔拉讲的,不偏不颇,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讲了事实,静婉才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原来是这样。”福临听罢,叹了口气,“那接下来呢?” “回皇上的话,如今也许只有如云答应所说,搜宫才能证明嫔妾的清白了。”静婉对着福临磕了头,“只是臣妾请求皇上、皇后,能不能别只搜嫔妾一人的宫?就算最后能证明嫔妾清白,被搜了宫的嫔妾在奴婢面前也被打了脸。求皇上、皇后准许,嫔妾愿斋戒三月。” “准了。今日在场的各位,不论贵人常在还是奴婢,都去搜上一搜。至于搜索之人,朕就借了太后娘娘宫中的苏沫儿姑姑来主持公道。”福临使了身边的小福子去请苏沫儿姑姑,“朕就和皇后在这殿中等着,丽贵人你带着静婉她们一起去吧,防止一些奴才在你们的宫里太过放肆。” “嫔妾领旨。”丽贵人吉祥连忙领了旨意带着几人出了坤宁宫。 …… “丽贵人,我们先去哪个宫?”赶来的苏沫儿给丽贵人福了身子,丽贵人吉祥哪敢受礼,连忙还了回去。 “吉祥姐姐,苏沫儿姑姑这主意既然是若云姐姐出的,那么便先去星辉小筑吧?”雪蝶走到二人之前福了身,又问戴佳氏若云,“若云姐姐觉得如何?” “既然这样,就去我的星辉小筑吧。”戴佳氏若云没法反驳,只得做这第一个被搜宫之人。 静婉还是第一次来到春晖小筑,踏进去之后,只有一种感觉——不协调。 春晖小筑本来是桃园,因为春暖花开,满园芳香,才得了春晖这个名字。如今,却硬生生地移了几棵梅花树在里面,梅花盛开,在其枯寂的桃园中特别显眼。 进了室内,苏沫儿带的几人在室内搜索,丽贵人等人随意地走动观看。 静婉走到一个柜边,几次想将袖子里的凤钗取出,丢下。 “真恨!若不是……我定要你尝尝这被诬陷之罪!”静婉在心里恨恨地骂着戴佳氏若云,却终究没有将凤钗留在戴佳氏的春晖小筑。 所以,搜了永和宫的春晖小筑和芙蓉馆,如所料,没有收获。 接着去了延禧宫的映月阁和映雪阁,也同样没有收获。 东六宫搜完,丽贵人吉祥和苏沫儿又领着众人来到西六宫。 住在启祥宫的玉贵人也连忙请了人先去自己的宫中。 终于,来到咸福宫花舞堂。 静婉站在门外,任凭其他人进去搜查。 “回丽贵人,花厅没有。” “回丽贵人,寝室没有。” “回丽贵人,东暖阁也没有。” “不可能,一定有的!再找!”青梅不相信,让那些宫人再找。 “回丽贵人,还是没有!”宫人又查了一遍。 “走吧。下面该去你的下人房了。”雪蝶走到青梅面前,“青梅姑娘不会把东西藏在了自己的房中,才来诬陷婉常在的吧?” “查就查,奴婢才不怕!” 青梅是坤宁宫偏殿的主事宫女,地位自是比不上皇后贴身宫女红彤、红叶,房间的布置却也精致,比起普通答应的房间也是不差的。 进了青梅房中,静婉也没有动,被青梅盯得没有机会四处活动,直到从里间传出,“丽贵人、苏沫儿姑姑,找到凤钗了!”的声音,静婉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不可能!凤钗应该在婉常在房中,不应该会出现在奴婢房中的!”青梅歇斯底里地叫着,然而并没有人听她说,苏沫儿叫自己带来的两个力气大的嬷嬷上前捆住了她。 “婉常在,我们该向皇上皇后娘娘禀告结果了。”苏沫儿这次没有问丽贵人,反而向着静婉,“婉常在受了委屈,奴婢事后定向太后娘娘回禀。” 苏沫儿望向静婉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了然。 静婉心中一惊,苏沫儿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资历自是比自己和花旗二人要高很多,此事自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反击,只得仓促化解危机。看来,一切都入了苏沫儿姑姑的眼中。 “是,还了我一个清白,我也就能过个好年了。”静婉微微一笑,对着苏沫儿也没有用自称。 回到坤宁宫,福临和塔拉正商讨着什么,看塔拉的脸色,想必又和福临没有一点儿融洽。 “回皇上和皇后娘娘,嫔妾和苏沫儿姑姑一起已经查出了真相。”丽贵人吉祥上前回道,“嫔妾等人是在青梅的房中翻出的凤钗,婉常在房中可是一点儿异常也没有的。” “奴婢是冤枉的,肯定是婉常在陷害奴婢。”青梅即使被人捆住,依旧不甘地喊着,做垂死的挣扎,“奴婢真的没有拿凤钗,凤钗是在婉常在房中的!” “还不赶快把这个贱婢的嘴给本宫堵上!”皇后塔拉看福临的脸色已变,连忙让人阻止青梅再继续胡言乱语。 “呜呜……”被堵住嘴巴的青梅,依旧挣扎。 “污蔑嫔妃,以下犯上,坤宁宫偏殿主事宫女青梅处以杖毙!”塔拉直接说出处罚结果,“你不是说,倘若说了假话便不得好死吗?本宫如你所愿!” 青梅被拖下去的时候还在挣扎,她希冀地望着她的主人可以为她求情,可是她连看自己一眼都不看,或许只能祈祷她能放过自己的父母了。 “多谢皇后娘娘还了嫔妾一个清白!”静婉对着塔拉褔了福身,“嫔妾出身卑微,能服侍皇上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青梅所说,嫔妾是万万不敢想的,请皇后娘娘明鉴。” “静婉的人品,本宫还是信得过的。”塔拉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福临,“皇上,这也晌午了,要不让御膳房传膳到坤宁宫,也留各位妹妹一起用膳吧。” “不必了,朕已经让午膳传至花舞堂,朕带着静婉回去了。”福临拒绝了,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静婉身边,直接牵了静婉的手就要离开。 “静婉妹妹,等会儿贡品本宫会让红彤送到你宫中。”塔拉喊住了静婉,“还有,本宫答应送你的牛奶等会儿也一并送去。” “多谢皇后娘娘。” …… 傍晚,红彤、红叶二人就亲自将所有贡品分送到各个妃嫔处,送到静婉花舞堂的东西,除了饰品和布匹,还有一瓮新鲜牛奶并着奶茶配方。 经雨儿小机灵一圈打听,静婉处所得的贡品是最大的,除了应得的,其他都是皇后挑了自己贡品中不僭越的也给了静婉。 顺便还得了个消息,戴佳氏若云并没有如同他人那般,第一次侍寝隔天进一分位。 更让人吃惊的是,当夜福临也没有连翻戴佳氏的绿头牌,也没有安慰静婉翻静婉的牌子,而是翻了丽贵人吉祥的牌子。 第13章 除夕夜宴,静婉听梅 因为凤钗事件,小年只是在皇后宫中小聚了一下,所幸,如皇后塔拉所想,很是圆满,各处井然有序,太后也重重地夸奖了塔拉。 腊月二十六,瓜尔佳平卉侍寝,按例进位份为常在,是为平常在。 而同时,更让合宫吃惊的是,皇上竟然在凤钗事件发生后,没有翻静婉的牌子,却在这一天也晋了静婉的位分为贵人,是为婉贵人。 虽然,静婉是被皇后处罚,自常在位分降到答应,受了一个月的病魔缠身,却也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答应,进位到常在、贵人。 现在的后宫中,不过一后;四贵人:丽贵人、蓝贵人、玉贵人、婉贵人;两常在:陈常在、平常在;三答应:云答应、珍答应、杨答应。 这同是贵人,却也有高低之分,有封号的丽贵人,无论自己家族多卑微,但在宫中也要比没有封号的蓝贵人、玉贵人甚至婉贵人的地位高。 蓝贵人和玉贵人心中很是担心,这董鄂氏进位如此之快,怕是很快就要爬到自己的头顶了。 自腊月二十九夜里就开始下雪,下了一天一夜,直至宫宴开始前才停下。 宫宴开始前,静婉和雪蝶等人先来了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两位妹妹莫要多礼。”塔拉看见静婉进来,很是高兴,听其他人在这拈酸吃醋了半天,终于来了个正常的,“快坐下,雪刚停外面挺冷的,红彤快给两位小主上茶。” “呦!婉贵人架子挺大的,合宫就等着你们来了。”早就来了的蓝贵人坐在座椅里,抬头嘲笑地看着静婉,“莫不是刚晋为贵人,耍耍主子派头呢。” “姐姐这话可就错了。”静婉也不气,向着皇后褔了福身,“这后宫之中可是只有太后、皇上、皇后,才可以称为主子。下面奴婢叫咱们姐妹几个一声“小主”,也不过是皇上、皇后允了,也是我们的福气罢了。若是姐姐将来晋为嫔为妃,也不过是一宫之主。” “婉贵人这话我爱听,我们再是这些奴婢们的小主,却也只有太后、皇上、皇后才是我们的主子,服侍好主子才是我们的福气。”丽贵人接话,“皇后娘娘,您说是吗?” “妹妹们都说什么呢,本宫可都是拿你们当妹妹呢。”塔拉也只是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本宫还没恭喜婉贵人和平常在呢。婉贵人和平常在,以后定要好好服侍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嗣。” “是,嫔妾定会用心服侍皇上。” “好了,宫宴也差不多快开始了,皇上去接太后了,你们都随本宫去御花园吧。”皇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宫宴快开始了。 “是。皇后娘娘请。” 皇后塔拉在红彤、红叶的簇拥下,走在前面。紧跟着的是丽贵人、蓝贵人和玉贵人,静婉搀着雪蝶走在了蓝贵人身后,随后其他常在答应也跟在了后面。 很快,静婉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蓝贵人富察氏,平时喜欢打扮,即使是冬天也会着衣较少,最讨厌棉袄的厚重感觉。可是,今天却穿成了球,比最怕冷的自己还多穿了一圈衣服! 难道…… 除夕夜宴摆在了御花园的降雪轩。绛雪轩前有五株梅树,每当梅花盛开,随风散舞,满地就像是落满了粉红色的雪花,所以“降雪轩”因此得名。 降雪轩,后依宫墙,座东面西,面阔五间,黄琉璃瓦硬山式顶,前接歇山卷棚顶抱厦三间,平面为“凸”字形。明间开门,次间、梢间为槛窗,门窗为楠木本色不加油饰,柱、框、梁、枋饰斑竹纹彩画,朴实淡雅。 “皇后娘娘吉祥,各位小主吉祥。” 降雪轩里的宫女、太监们看见皇后带着一众妃嫔前来,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跪下请安。 塔拉领着众人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还没说什么话,就听到通传声。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太妃到!” 皇后塔拉连忙又起身领着众位妃嫔迎接。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太妃请安。” “都起来吧,今天除夕,这是家宴,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常年礼佛的布木布泰身上带着一丝亲近祥和,不足四十的年龄,即使保养得再好,眼角也有了沧桑。 “谢太后娘娘恩典。” 静婉随着皇后一起谢恩起身,才抬头看去。 福临扶着太后布木布泰踏进了降雪轩,布木布泰身侧跟着一个贵妇,想来就是太妃了。 听花旗姑姑说过,这位太妃,曾经也是一位能人呢。 博尔济吉特氏,名娜木钟,先帝皇太极妃,原为末代可汗林丹汗囊囊福晋。天聪九年,金军包围林丹汗的族人,新守寡的囊囊太后娜木钟为了族人的性命,向后金大汗皇太极让出了北元的玉玺。皇太极在这一年立娜木钟为侧室福晋,崇德元年被封为麟趾宫贵妃。 顺治元年迁居北京时,太妃随着布木布泰一起入关,一直深居宫禁。生一女,固伦长公主,顺治四年下嫁噶尔玛索诺木,于顺治七年七月去世,谥号端顺。生一子,博穆博果尔,过完年就十一岁了。 果然,太后等人走了进来,太妃娜木钟身后还跟着一个稚嫩的锦服公子,那就是博穆博果尔无疑了。 皇上扶着太后上了主座,自己坐在中间,太后坐在右正方,皇后坐在了福临左侧。太妃娜木钟领着博穆博果尔坐在了右下首,其他妃嫔根据位份分坐左右。 “今天是家宴,诸位不必拘束。”福临举起酒杯,“愿我大清江山永固,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宴席开始没多久,奶娘便抱着睡醒了的大阿哥进来,递到太后面前,苏沫儿没有拦着,想来之前就得了交代。 “这牛妞长得可真壮实,看来奶娘照顾得不错,赏。”布木布泰看着奶娘怀里的大阿哥很是高兴。 苏沫儿连忙取出备好的荷包,塞到奶娘袖中。 “谢太后娘娘赏赐,奴婢定会用心照顾好大阿哥的。”奶娘被赏,很是高兴,今天是除夕,不用看荷包,都知道太后定会很大方的。 “去,送给丽贵人看看,也半个月没见了呢。”布木布泰抬头看见丽贵人吉祥一直盯着这边看,知其作为母亲的心思,也不拦着,让奶娘将孩子抱了过去。 “嫔妾谢太后娘娘恩典。” 丽贵人感激地向着太后福身,然后接过奶娘怀里大阿哥抱在怀里,不时逗弄着。两个月的大阿哥,已经会笑了,对着吉祥还能笑一笑,喜得吉祥媚眼里都是开心。 丽贵人吉祥有的时候,夜里想想都觉得自己真幸福,除了皇后,自己是位份最高的丽贵人,自己的儿子是皇上的长子。就是那常在陈氏兰清产下一子,也屈居自己之下,有什么好担心的?若将来,皇后产下嫡子,自己的儿子,也是手握重权的王爷,若皇后没有嫡子…… “呕……”身旁蓝贵人的呕吐声,打断了吉祥的思绪。 一时间,席间所有的人都闻声望了过去,而福临却皱了眉头。 蓝贵人一看这情形,举了帕子拭了拭嘴角,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对着皇上的方向,福了下身子。 “皇上,嫔妾御前失仪,请皇上责罚。” “怎么了?蓝贵人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皇后见福临不想理睬,连忙自己接过话,关心道,“要不,喊了太医来瞧瞧?” “谢皇后娘娘关心,是得叫个太医给嫔妾瞧瞧呢。”蓝贵人脸上起了红晕,“嫔妾月事停了月余了呢。” “哎呀,这可真是喜事呢,加上妹妹刚刚的反应,应该是无误了。”反应过来的丽贵人连忙将大阿哥放进奶娘的怀里,然后上前扶起蓝贵人,“姐姐我当初也是这般呢。” “苏沫儿,传太医。”子嗣的事,何其重要,布木布泰还是决定传唤太医。 因着在御花园举行宫宴,所以有随行太医,很快太医便进来了,是值班的卢正秦,也是老太医了。 苏沫儿陪着蓝贵人去了侧厅休息之处,卢正秦见了礼之后,便进来给蓝贵人诊脉。 “恭喜蓝贵人,贵人已经有孕近两月了。”卢正秦确认了两遍才放下蓝贵人的手腕,将结果告知,然后退出去,回禀皇上、太后等人。 “恭喜蓝贵人了,奴婢陪着贵人出去吧。”苏沫儿将富察氏又蓝扶起。 “谢谢苏沫儿姑姑。”富察氏的嘴角不禁上扬,蓝贵人?嫔位还远吗? 走进大厅,便听见太后的笑声。 “这个年节,果然是极好的,连哀家都很开心。”布木布泰坐在位置上,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到蓝贵人回来,张口就赏,“苏沫儿,取玉如意来赏给蓝贵人。” “小福子,传朕旨意,晋富察氏为嫔,居永和宫主位。”福临也很是高兴,按例晋了富察氏的位份。 殊不知,听了福临的话,几家欢喜几家愁。按例,从贵人晋为嫔,只要是满八旗的,皇上就该赏赐封号的,没有封号证明福气不够,富察氏是满八旗的,可是福临却只字未提,只说晋嫔,看来只想着产子时再赐封号了。 只是比起丽贵人自常在晋为贵人时的破例赏赐封号,富察氏又蓝如刺在心,很是不舒服。 “卢正秦太医,以后就负责给蓝嫔保胎吧。”布木布泰见皇上已经封嫔,以后是一宫娘娘了,胎儿也很是重要,顾而吩咐,“所用月例,不够的话,内务府也多分配些。” “臣领旨。”卢正秦连忙回应。 “恭喜蓝嫔娘娘了。”其他妃嫔连忙上前恭贺,富察氏又蓝只得赔笑回应。 宴会还在继续,不是围着丽贵人和大阿哥,就是围着蓝嫔、陈常在,静婉却觉得无趣,和雪蝶说了一句,借口更衣带着花旗离席。 “小主,我们去庭院里散一圈吧。”出了大厅,花旗看出来静婉并不是去更衣,而是心情不好,便提议道,“降雪轩前的梅花开得正好呢。” 静婉点了点头,让花旗替自己罩了白底梅花的披风,随着花旗指路,顺着偏门来到前院的梅花树前。 寒冬腊月,梅花正盛开。静婉近前,梅香清新扑面,这时一阵风吹来,梅花自枝头落下,随风散舞,洒落满庭院,就像是落满了粉红色的雪花。 静婉闭上双眼,将自己置身在飞舞的花瓣雨中,仿佛能听见梅花树下传来的哭泣声。情不自禁地脚尖一抬,跳起那熟悉的舞蹈。 “开生哥哥,宁儿跳得好不好看?” “宁儿跳得真好看,等宁儿长大了,定要娶宁儿回家,让宁儿只跳给我看。” “好的,宁儿最喜欢为开生哥哥跳舞了。” 画面一转。 “开生哥哥,她也会跳舞吗?她跳得比宁儿好看吗?” “宁儿,以后你会跳舞给你的夫君看。” “可是我只想跳给你看!” “宁儿,别闹。我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 …… 花旗退开,想给小主留点儿空间,也只有如此才能让她好好地做自己。 所以,当福临带着众人出来赏梅的时候,便看见静婉的美丽舞姿。 看到福临出来,花旗便要提醒静婉的时候,福临伸手阻止了。静婉一直将一舞跳完,才停下,睁开眼睛看到福临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皇上,嫔妾失礼了,请皇上责罚。” “婉贵人跳得可真好。”跟着福临出来的博穆博果尔先言出声,“是吗?皇兄?” “是的,朕的婉贵人跳得自然是好。”福临开心地笑了,只是眼眸中有种难言的深邃。 “静婉妹妹跳得真美,只是姐姐竟然从来不知呢。”丽贵人笑着走到静婉身边,“只是这身衣服拘束了很多。” 可不是吗,跳舞适合广袖长裙,一身的棉衣褂裙束缚得很,幸好有披风跟着飞舞。 福临出来赏雪,只博穆博果尔并着丽贵人、平常在、云答应、珍答应、杨答应随同,其他都畏寒留在厅中。 “姐姐见笑了,妹妹不过是想着额娘,才舞了几下,献丑了。”静婉窘红了脸。 “好了,别逗她了,都赏梅吧。”福临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让其散开去赏梅,又对着静婉伸出了手。 静婉平定了下心,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福临手中,被其紧紧握住,一阵暖意传遍全身。 福临牵着静婉走在梅花树下,一边走,一边细心地为静婉取下随风落在发上的梅花瓣。 想到有孕的富察又蓝,福临心中一阵柔软,话却脱口而出。 “宁儿,什么时候为朕生个孩子呢?”福临看着静婉,满心期待,“蓝儿都有了身孕,还进了嫔位。等你有孕,朕就可以晋封你为嫔了,到时朕就将“宁”字赐给你为封号如何?宁嫔,宁嫔,很好听呢。” 宁嫔。 福临的话一出口,便听“嘎吱!”一声,身后传来踩断树枝的声音。难道有人偷听?福临回头一看,只一裙摆略过,没了人影。福临只道是有人经过,便没有在意。 “皇上,嫔妾福气还没到。”静婉压抑住心中百感交集的痛楚,“皇上福气深厚,有皇上的宠爱,想必嫔妾的喜事会不远的。皇上,您说是吗?” “好的,朕定会将福气送给朕的宁儿,让宁儿早早为朕生个阿哥。” “为什么是阿哥,不是格格呢?”静婉觉得奇怪。 “长大了,格格没有权,阿哥的话,以后好歹也是个王爷。”福临意味深长地一笑。 听到福临的话,静婉心中一惊,不再言语。难道皇上真的如此爱自己吗?所以才期盼着自己诞下阿哥,好继承……还是,这些话他对所有的嫔妃都说过? 第14章 选新宫女,备寿节礼 却说那夜,福临的话被人偷听去,福临却也没有在意,左不过就是想将静婉晋嫔的心思被人知晓了而已,反正那是迟早的事,早知道又如何?量她也不会说出去的。 只是静婉在听见自己的话后没有欢喜的态度,令福临没了热情洋溢的喜悦,转念一想,也许是害羞,也许是蓝嫔有孕刺激,才如此的吧? 福临轻易又将怒气散去,专心陪着静婉欣赏起梅花。 过了除夕后,宫里就开始更加忙碌起来。 正月三十是皇上的万寿节,二月初八是太后的千秋节。这是福临亲政后的第一个万寿节,各宫各处包括前朝大臣都很是重视。 前朝的大臣们都想着用各种绩效来讨好皇上,这后宫的各宫妃嫔也都在挖空心思想着送何礼物。这送礼物可得有技巧的,贵了?不合适,皇上、太后都主张节俭,便宜了,也不行,那也拿不出手啊。 皇上太后是最尊贵的主儿,要什么好东西没有啊?心意最重要!除了表演才艺,一时间绣品成了最好的礼物。于是,内务府的各色绣线纷纷被抢,不够的各宫也自掏腰包拜托内务府采购。 福临午休后来到花舞堂,便看到静婉坐在小几旁,左手拿着绣绷,右手拧着绣针,一上一下,在锦布上翻飞。 “皇上吉祥。” 静婉在认真地绣着,没有看见福临进来,随侍在旁的雨儿却看见了,心一慌,连忙跪地请安提醒静婉。 “啊!”突然的声音,惊得静婉手一抖,针尖刺进手指,溢出的血染了绣布。顾不得绣布,静婉连忙回身一看是福临。 “皇上吉祥,嫔妾有失远迎,请皇上责罚。”静婉起身对着福临福身请安。 “快起来……”福临有看到静婉的动作上前扶起,拉过手,“伤到了么?痛吗?” “嫔妾谢皇上关心,这绣花扎到手不过是小事。”静婉借着福临的手力站了起来,“倒是皇上进来怎么没让太监通报,害得嫔妾没有迎接皇上。” “朕进来的时候问了花旗,她说你在房间里刺绣,朕是怕折腾了你,才不让通报的。”福临伸手刮了静婉的鼻尖,“你倒好,还怪上朕了。” “嘻嘻……还不是嫔妾想要早点儿看到皇上嘛。”静婉对着福临吐了吐舌头,撒起了娇,“所以想着去迎接皇上。” “想朕了?那怎么不去看朕,窝在房里绣什么呢?”福临拉着静婉坐在塌上,取起扁筐里的绣绷,“这是什么?墨竹?可惜毁了。只是朕不用墨竹花样儿呀,这是要送给谁呀?”青墨色的竹子,坚韧挺拔。 静婉心中一惊,只有男子才用墨竹作为绣样,而这皇上所用图样,基本上是龙或者祥云,所以…… 静婉不动神色,直接红了眼眶。 “怎么了?”福临暼了一眼。 “原本这些话嫔妾是不能说的,既然皇上也问了,嫔妾就斗胆说一说。嫔妾的阿玛喜欢墨竹,自从嫔妾会刺绣,阿玛所用的荷包就都是嫔妾绣的。”静婉轻轻抽泣着,“所以,嫔妾剪了荷包的花样后,就不由自主地绣了墨竹。” “宁儿原来是想家了啊。”福临没了疑惑,搂过静婉,“这好办,静婉要早点为朕怀上龙子,到时生产,朕允了你额娘进宫来陪你。” “谢皇上。”静婉趴在福临的怀中,虽然自己所说的不是真话,可是听到福临如此回应还是很感动。 “好了,好了……”福临拍了拍静婉的后背,“朕今天来有事要做,被你打岔都快忘了。” “皇上有事吩咐?”静婉连忙自福临怀中爬起,坐正,取了帕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嫔妾失礼了。” “猜猜朕为何事而来?”福临又逗起了静婉。 “嫔妾又不是皇上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静婉佯装不高兴,“还是皇上疼我,告诉我吧。” “小福子。”福临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开口朝门口叫了一声。 只见福公公并着内务府总管领了一圈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婉贵人请安。” “皇上,这是?”看到那么多的人进来,静婉窘了。 “年前,你晋为贵人,按例这花舞堂要添点儿人手的,不是因为除夕夜宴耽误了吗?这不给你送来了。”福临笑道,“省得你哪天埋怨朕。” “皇上怎么净是拿嫔妾寻开心,不过多谢皇上挂念,其实嫔妾这里的人手够用,倒是蓝嫔娘娘那里,平常在那里可能人手短缺。”静婉喜静,不愿有太多的人打扰自己,“嫔妾一个人也使唤不了多少人,蓝嫔有孕多些人陪着才好,平常在刚进位,肯定手忙脚乱,嫔妾当初进位多亏了花旗姑姑呢。” “你现在是贵人,按例该有四个贴身宫女,四个粗使宫女,两个院内太监,两个跑腿太监。”福临数到,“可你看看,你这花舞堂,就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好在花旗能干,可你也不能累着她们呀,就是守夜都轮不过来。” “还是皇上心疼奴婢们。”跟着进来的花旗在一旁接口,“小主你就领了吧,现在小主可是贵人,走出去也摆个气势呢。” “还是花旗会说话!”福临笑着说,“而且,以后朕也会常来,朕需要使唤的人手多,你这里得多备着呢。所以,你就挑吧。” “那,嫔妾遵旨。”想想也是,自己宫里的下人也该多些人手了,不然天天轮值,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静婉走到宫女队列前,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排宫女。贼眉鼠眼的不要,满眼算计的不要,太自卑的不要。 中间的两个小宫女入了静婉的眼,目色纯净,长相清秀。 “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静婉手指着两人,开口问道。 “奴婢风儿\/月儿,给婉贵人请安。”两人连忙跪下,“回婉贵人的话,奴婢今年十一了。” “恩,挺不错的,那以后你们一个叫齐风,一个叫齐月,就留在这花舞堂吧。”回答得不错,不卑不亢,口齿清晰,年纪轻,正是静婉想要的。 “奴婢齐风\/齐月多谢小主赐名。”知道自己被留了下来,两人还是很高兴的,连称谓都改了,“奴婢以后定会用心服侍小主的。” 静婉点了点头,抬手让她们起来。 “再选一个。一共四个贴身宫女呢。”福临看见静婉选完,出言提醒到,“花旗是朕宫中的,只是借给你用用,她现在还拿着朕那里的月例,所以你可以再选一个。” 还差一个,静婉又转了一圈,突然看到第一排第三个女子,比较特别。很容易被人忽略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不讨好,也不厌恶,细看却发现其垂在两侧的手指上,满是硬茧。 “你叫什么名字?”静婉又转了一圈,还是停在了她的面前,“多大了?” “无双。十三岁。” 听到她的回答,静婉笑了,这个宫女可是一点儿当下人的自觉都没有呢。 旁边的何必清一听这无双的回答,再看静婉的表现,就以为静婉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这是婉贵人,你不要脑袋了?快给婉贵人行礼。”何必清上前训斥,“之前嬷嬷都是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何总管,不必了,她这性格,我喜欢。”静婉拦了何必清,“这无双,我要了。” 无双奇怪地看着静婉,不明白,为何自己这样的表现,她还愿意要自己? “如何?你愿意跟我吗?”静婉笑着问无双,看着她那不解的眼神,静婉觉得自己一定没有挑错人,这人一定有故事。 “好的。”无双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反正跟谁都一样。” 静婉满意地看了看自己选的三人,然后回到福临身边。 “嫔妾选好了,剩下的就交给花旗姑姑选吧。”还有粗使宫女嬷嬷、太监。 “可以,让花旗去选,你陪朕说说话。”福临手一挥,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内室只剩下两人。 …… 福临走后,花旗领着花舞堂的所有宫女、太监,前来给静婉请安。 “奴婢\/奴才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静婉冷冷地看着下面的宫人,也不叫起。 “你们都是我这花舞堂的人,在我这里做事,只需要你们能做到三点:一要忠心;二不许贪取他物;三不许将花舞堂的话传出去。” “奴婢\/奴才定会遵听小主的话。” “可有不愿意留在我这花舞堂的,现在走,还来得及。留下来的,就得做到我所说的,以后发现背叛者,绝不轻饶!” “奴婢\/奴才誓死追随小主,绝无二心。”几人听了静婉的话,互相看了看,就连花旗也跪了下来。 “花旗姑姑是这花舞堂的管事姑姑,你们以后都得听她的,小事花旗姑姑做主,大事回了我。”静婉站起身走到花旗面前,将其扶起,“雨儿,你也服侍我有两个多月了,以后改名为香雨,专门贴身服侍我,齐风、齐月、无双三人伺候我的生活起居。”静婉对着前面几人说着。 “是,奴婢听命。” “你们四个,既然都是花旗姑姑挑选的,那么我也是信你们的。”静婉对着花旗挑选的四个宫女说道,“以后你们就分别叫,以漫、以涵、以泠、以沛。以后就跟着花旗姑姑,先学学规矩。” “多谢小主赐名,奴婢以后定会做好份内的事。” 静婉转身走回塌上坐下,指了几个太监问,“除了小连子我认识,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和子给小主请安,主子吉祥。” “奴才小平子给小主请安,主子吉祥。” “奴才小亭子给小主请安,主子吉祥。” “嗯,以后小事归小连子管,大事归花旗姑姑管。”静婉点了点头,他们的名字不用另外取了。 “你们既然都跟了我,以后都是我这花舞堂的人,我做事,一向赏罚分明,若是家中有难事,自去找花旗姑姑求助。” “是。”花旗在旁边应了声。 “香雨,每人赏个荷包。”静婉瞥了一眼旁边的香雨。 “今天,你们第一天来这里,等会下去收拾细软去。” 香雨去内室取了打赏荷包,一一分发。 “多谢小主赏赐。” …… 将宫女太监的事务分配好后,静婉将他们打发出去,只留了花旗和香雨在室内。 “这些宫女,我们都不知道底细,是否手脚干净可用,还得姑姑帮我多多操心着。”静婉对着花旗说道。 “小主说的哪里话,虽然还食着皇上的月例,可是奴婢是打心眼里将小主当自己的主子呢。”花旗福了福身,诚心说道。 “可是小主,奴婢不明白,为何留下那个无双?”香雨不解地问,“也不给小主行礼,说话也不客气,当自己是主子似的。” “这你就看错了,”静婉看着香雨气嘟嘟的两腮,笑了,“那个无双肯定是个可用之人。” “奴婢也有相同见解。”花旗接了话。 “那姑姑替我查查她的来历。” “是。”花旗应道。 解决了宫女的事,本该轻松,静婉却还是叹了一口气,“唉,好烦恼。” “怎么了小主?” “眼看着万寿节一天天到了,我这心里还是没有底,到底送什么礼物给皇上?”解决了下人的事,静婉又泛起了难题,“你们也给我出出主意,总不能真的绣个荷包给皇上吧。” “小主,奴婢打听了其他宫里,可是其他妃嫔都躲在屋里绣些东西呢。”万事通的香雨说道。 “绣?本小主绣的又不是最拿手的,再说了,这太后的千秋节,也有东西要送呢。” “其实小主,有件事,奴婢得和您说一下。”花旗站在一旁犹豫了半天。 “什么事?姑姑请说。”对于这位姑姑,静婉心中大抵还是敬重的。 “问了香雨才知道,小主的月事已经逾了有几日了。”花旗低声说出,“小主可能有孕了。” “什么?”静婉听到这个消息一惊,“我侍寝不过一月有余。” “小主月事一向可准?” “我月事一向准时,都是每月月初,你这一说,这月的月事的确迟了。”静婉微微一想,“皇上心心念念地想要我有孕,姑姑现在告诉我的原因,可是说我若有孕,这也是送给皇上的礼物?” “小主聪慧。”花旗淡淡一笑,“这可能是皇上最想收的礼物,但为了不让人落下话柄,小主还是备着吧。” “是了,这陈氏还未生产,这蓝嫔也刚有孕,我这有孕,也不算惊喜。而且,这还没有太医把脉,做不得准。我还是给皇上准备礼物吧。”静婉细想,花旗说的对,“对了,此事未得准之前,切不可透露,只我们三人知道。” “是,小主放心,奴婢定不会向外说的。” “下去吧,香雨替我请了杨答应来玩。” “是。”香雨应着,就要出去。 “对了,刚刚这事也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走漏出去,又招惹麻烦。” “是,奴婢知道了。” 很快,雪蝶带着贴身宫女语芙来到了花舞堂。 “姐姐?”跨进门,雪蝶便看见静婉静静坐在窗边,“我进来了哦。” “快来。”静婉听见雪蝶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雪蝶招了招手,“我等你有一会了呢。” 雪蝶走到跟前,正要行礼,被静婉拦着了,“你我姐妹俩之间,无需多礼。快坐。” “是,多谢姐姐。只是在外人面前,姐姐切不可拦着我。”雪蝶笑了,“姐姐使了香雨找我来,所为何事?” “香雨快去上茶、上点心。”静婉拉着雪蝶一起坐在塌上,使唤了香雨下去准备茶和点心,“这不眼看着皇上的万寿节和太后的千秋节要到了,这皇上和太后的礼物,你准备得如何了?咱们姐妹俩商量商量。” “原来姐姐是为这事找妹妹来的啊,实话不瞒姐姐,妹妹也只有点儿刺绣功夫了。”雪蝶即使坐下,也是只坐一半,“原是打算给皇上、太后做件里衣的,可是这毕竟是皇宫里,做了他们也不会穿的,所以,妹妹就决定绣个荷包,绣个帕子就行了。” “皇上的,咱先放放,这给太后的礼物,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是时间太赶,我要找妹妹帮忙,到时就说是咱俩一起做的。” “咱们俩做一个礼物?这太后不会生气吧?”雪蝶觉得不靠谱,“再说了,是什么呀?” 第15章 两人合作,元宵小聚 静婉直接凑到雪蝶耳边细细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嗯,这个礼物很不错,太后一定会喜欢。”听了静婉的想法,雪蝶觉得可行度很高,“不过,这个太赶了,得加紧时间了。” “这也是我刚刚才想起来的,我一个人完不成,就赶紧叫了香雨喊你过来。”静婉将香雨上的茶点推至雪蝶面前,“你使了语芙去拿东西吧,我们现在就开始。” “好的,就听姐姐的。不过,看来今晚我的扶云轩可以省传一趟晚膳了。”雪蝶看见静婉的急迫样,笑了,“姐姐这里可得多传些吃的呢。” “没问题,香雨你去让小连子单独去趟御膳房,告诉她们杨答应晚上在我这用晚膳,让他们给我花舞堂多备些菜。”静婉很爽快地答应了。 “是。”香雨应道。 “对了,你还要去将皇上赏我的那匹白色软缎取来。”静婉吩咐着,“我和杨答应在屋里,你让闲人不得随意进来。” “是,奴婢知道了。”香雨应后,转身出去安排。 这边雪蝶也让语芙回去取东西,“将我的那一套东西都取来,布料就不用了,左不过没有姐姐这里的好,对了,我柜子最底层,有一包上等的绣线也取来。” 语芙领命出去,屋内只剩下静婉和雪蝶。 “姐姐,这太后的礼物解决了,那皇上的呢?”雪蝶端了茶盏,饮了一口,突然想起,忙活半天,这皇上的礼物还没确定好。 “那不是?”静婉笑着指着屋内花瓶中的那枝梅花。 “梅花?”雪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姐姐,会不会太磕碜了?” “山人自有妙计。佛曰:不可说。”静婉笑着摇了摇头。 “哦,我知道了。皇上的礼物,我也有着落了。”雪蝶盯着梅花看了看,突然想通。 很快,香雨和语芙分别取来了两人要的东西,交给静婉,然后退了出去。 雪蝶取了黑炭块在纸上细细画了图样,静婉在旁边指出不合之处,又细细修改,重画…… 等香雨敲了门,说传膳时,两人才发现已经天暗了,而此刻,才做好三张图样。 静婉唤了香雨进来掌灯。 “我和杨答应还要再忙一会儿,你将菜温着,很快就好。”静婉征求雪蝶的意见,“妹妹,你看可好?” “妹妹也觉得一齐忙完才好。”雪蝶点了点头,“依妹妹看,已经画出大概轮廓了,想必很快就好。” “那香雨将灯掌上,然后下去备着吧。”静婉见雪蝶同意,遣了香雨下去准备。 香雨应着,上前掌了灯,然后又退了出去。 静婉接过雪蝶的炭笔,接着画了下一张。足足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将所需的四副图样画好。 两人看了很满意,再一看地上那么多废纸,相视一笑。 画了那么多了?难怪觉得手酸呢。” “明天就开始着手绣图了。” “是呀。” 唤了香雨和语芙进来,一个张罗着摆饭,一个在静婉的指导下,取了炭盆将废图样儿点燃毁了。 “姐姐这里的菜真好吃。”雪蝶吃了静婉夹来的菜,连呼好吃,“明天开始,就能经常在姐姐这里蹭吃蹭喝了。” “我这和你那一样都是御膳房做出来的,哪有区别?”静婉宠溺般地笑了,又连着给雪蝶夹了几次菜,“我看你是饿急了,赶快吃。” 吃罢晚膳,雪蝶没有多留便带着语芙离开回了自己的扶云轩。 而静婉,仔细地一张张去看那四张图样,想着如何让它更完美。 这厢,静婉熄灯休息,那边又开始不太平了。 后宫,幽幽暗夜,无利而不为之。 …… “你确定没猜错?”听到下人的回话,宫装女子很是吃惊。 “回主子的话,您让奴婢暗中盯着她的,奴婢哪敢松懈?” “这后宫,一个接着一个都有了孩子,让我很是不安啊,皇上如此宠董鄂氏,保不齐下一个就是她晋嫔位,为一宫之主了呢。” “主子,如今,她那里还没有传出喜讯,想必她也不知道,您说是不是我们想岔了。”小宫女歪着头,不解。 “她身边有那么多人精,皇上又赐了不少宫人给她,怎么会没人发现她的月事没来?”黑暗中,宫装女子攥紧了拳头,一拳垂在桌上,“后天元宵节,得想法子,试探试探,看看她是否知晓。” “主子打算怎么试探?” “怎么试探?当然是看看她对蓝嫔怀孕的反应了。”宫装女子冷笑出声,“这宫中,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定要将她送入冷宫。” …… “主子,今天皇上带着内务府去了花舞堂。” “带着内务府去那干嘛?” “那位晋位,要添加人手,年前没来得及,皇上亲自领着内务府的人手去了。” “哦?这婉贵人可真厉害!上次晋位,皇上送了花旗姑姑给她,这次晋位,皇上亲自陪她挑选奴才?看来,是我小瞧了她!” “主子,我们安插在咸福宫的人传来消息,她月事好像迟了。” “什么?她也要有孕不成?”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若有孕在身,有很多东西是不能用的、不能吃的,后天是元宵节,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是的,奴婢这就去安排。” …… “主子,皇上今日午后去了花舞堂,随行的是内务府总管何必清。” “哦?” “是为了晋位,添加人手一事。” “是吗?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董鄂氏静婉,如今过得挺好?可曾记得你那心心念念的开生哥哥了?若是他知道,你今天如此受宠,他会难过?还是替你高兴? 哈哈……董鄂氏静婉,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 元宵节,是皇后做了场子,在坤宁宫夜宴。 “小主,着这件吧。”花旗取了一件粉色的宫装替静婉换了。 “今日,花旗姑姑和无双陪我去,香雨留下,”梳妆结束的静婉立在正厅,“我已经着花旗打点好了一桌吃食,香雨你领着这花舞堂里的所有奴才,也乐乐。” “多谢小主体谅,奴婢在这里替他们谢过小主。” 点了点头,静婉领着花旗和无双去往坤宁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宫宴摆在了会客厅,静婉先来到皇后的内殿给其请安。 “妹妹快起来吧。”塔拉坐在正座,雍容华贵,越来越有一个皇后应具备的仪态。 静婉刚坐下,富察氏又蓝和陈氏兰清一同领着贴身宫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蓝嫔和陈氏兰清共同给皇后塔拉行了礼。 只是,此情此景,却让塔拉皱起了眉头。有孕七个多月的陈氏兰清弯腰请安,而不足三月的富察氏又蓝,腰都没弯一下。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嫔妾怀有身孕,不适宜弯腰,还请娘娘见谅。”富察氏又蓝见皇后盯着自己两人看,立马反应过来,却如此说道。 “也是,蓝嫔可是怀了皇上的龙种,自然该注意。”塔拉也不计较,淡淡地开口。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蓝嫔笑着回道。 “坐吧。陈常在也坐吧。” “听说,婉贵人最近可一直都躲在院里不出来呢,也不知在忙什么?”刚坐下,富察氏看见对面的静婉静静喝茶的样子就是不舒服。 “多谢蓝嫔娘娘关心,也没忙什么,就是在屋里绣点荷包打发时间。”静婉四两拨千金地一语带过。 “也是,本宫乏得很,日日在房里养胎,也是无聊。”富察氏又蓝委婉一笑,“婉贵人又没有喜,自然没有这种经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静婉正想着如何回答,郭络罗氏白玉、瓜尔佳氏平卉走了进来。 “妹妹们多礼了,都坐吧。” “谢皇后娘娘。” “蓝嫔娘娘如今有孕,可真是心情大好呀,句句不离这事呢。”瓜尔佳平卉直接说道,“也是,如今蓝嫔娘娘有孕不能侍寝,可不是很无聊吗?” 想必瓜尔佳平卉正好听了富察氏又蓝的话,性格直爽的她,定然见不惯富察氏又蓝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富察氏又蓝被这话一噎,没有话说。 也是,有孕自然不能侍寝,而昨夜侍寝的正是眼前的这瓜尔佳平卉。 “平常在如今得圣宠,想必好事不会等太久的。”戴佳若云笑着接了话,“妹妹提前在这恭贺了,只是到时姐姐有孕,那就侍不了寝,也会无聊的。” “皇上恩宠,这子嗣自是有的,哪像云答应侍寝一次之后,皇上就不再翻牌子?”瓜尔佳平卉一看是戴佳氏若云和自己说话,顿时冷笑不已。 “正是因为妹妹不受宠,时间多,哪天姐姐不侍寝无聊了,便可以招妹妹前去陪姐姐了。”戴佳氏若云也不计较,反正看自己笑话的也不少。 “妹妹嘴皮子可真利。”纵使瓜尔佳平卉会说,也架不住戴佳氏若云的无底线。 “呵呵,看你们热热闹闹地聊天,本宫就开心。”皇后塔拉笑着接了话题,“今日元宵节,咱们姐妹一起好好赏个灯。” “是呢,今儿个可得好好赏花灯,听说内务府今年做出来的花灯,又精致又漂亮。”一直没有讲话的丽贵人开了口。 红彤走到塔拉跟前悄悄地回了话。 “走吧,宴席已经布置好了。”塔拉听罢红彤的话,带着众人去了会客厅。 还没到会客厅,恰巧福临赶来了坤宁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 “不必多礼,太后礼佛,不与我们同聚。”福临静静地看过众人,抬脚,先一步跨进会客厅。 各人落座,自有服侍的宫人上前服侍。 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故意,静婉与蓝嫔安排在了一起。 皇上、皇后自是坐在主座上,蓝嫔坐在右首,丽贵人坐在了左首,郭络罗白玉坐在了左二,而下是陈氏兰清、瓜尔佳平卉、戴佳若云。而右二就坐了静婉,而下是安佳飞珍、杨氏雪蝶。 “除夕夜宴那天,本宫觉得这蟹是极好的,肉质细嫩,膏似凝脂,味道鲜美。”塔拉看着下人呈上来的蟹,连忙开口,“所以今儿个又让御膳房准备了这蟹。” “哎呀,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蟹嫔妾吃不得的。”蓝嫔一看下人呈上来的螃蟹,就开了口,“不仅嫔妾吃不得,陈常在也是不可以吃的。” “这是为什么?”塔拉疑惑地问。 “朕也想知道为什么?”福临听到塔拉几人的话,停了筷子,“丽贵人,你来说。”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这蟹性寒,有孕之人不宜食用。”丽贵人说着,红了脸,“嫔妾当初有孕时,也是想吃得很,一直到出了月,才敢吃。” “原来是这样,倒是本宫疏忽了,”塔拉一听才明白,“两位妹妹不能食用,那就撤下吧,红彤……” “慢着!”蓝嫔拦着红彤,“娘娘赏赐,嫔妾怎么敢退回,倒不如娘娘赏嫔妾个好,嫔妾听说婉贵人最爱吃蟹了,嫔妾转给婉贵人吧。” “那也行。”塔拉点了点头。 “多谢蓝嫔姐姐。”静婉不疑有它,笑着接了过来。 只是,静婉知道自己也不能贸然食用这蟹,若自己也有孕,可不就…… 静婉也不多说,在花旗的服侍下,自己动手用蟹具,开始剥蟹。细细地,分了蟹肉、蟹黄、腿肉。“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色彩鲜艳,鲜美而香;“大腿肉”,肉质丝短纤细,;“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 静婉将分出来的肉置于碟中,净了手,捧着碟子送到了福临跟前。 “皇上,嫔妾已经将蟹剥好,嫔妾愚笨,这蟹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共享。” “还是婉贵人懂朕的心。”福临看着静婉,笑着伸手拉了静婉的手,“知道朕身边的小福子笨手笨脚不会剥蟹,专门送蟹肉给朕吃。” “可不是嘛!皇上在本宫面前可是夸了妹妹好多次,说妹妹有一颗玲珑心。”塔拉也跟着夸了静婉,“本宫一直将信将疑,今日再看,果然如皇上所说。” “皇后娘娘笑话嫔妾呢。”静婉羞红了脸,无处可逃。 “朕觉得,你当得起。静婉,静婉,岁月静好,婉然如诗。” “静婉妹妹,你可别害羞,我可是与你相识了大半年了,你可不就是皇上所说的有颗玲珑心?”丽贵人端起了两只酒杯,也走到了皇上跟前,将其中一只酒杯塞到静婉手中,“我们俩敬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杯吧。” “姐姐,我不能喝酒,可以以茶代酒吗?”静婉为难地问着丽贵人,“我一沾酒就醉。” “扑哧……”丽贵人笑出了声,“你又不是如蓝嫔一般有孕不能喝酒,醉就醉,你若醉了姐姐送你回去。” 静婉知道躲不过,遂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与丽贵人二人给皇上皇后敬了酒,静婉一饮而尽,随后取出帕子拭了嘴角。 很快,饮了酒的静婉,开始头晕眼花,福临一看,可不就是醉了,连忙唤了小福子过来,安排人手就着花旗和无双送了静婉回花舞堂。 静婉委婉拒绝了皇后赏赐的肩与,说要走着回去,散散心。 回去的路上,静婉一摇三晃,在前走着,花旗扶着,无双走在了后头。 无双话少,总是沉默。 鞭炮声,自身后传来,烟花绽放在空中。福临领着众人在坤宁宫庭院中放烟花、赏花灯。静婉好似酒醒一般,转过身回头看着坤宁宫方向,眼神迷茫。 烟花,花灯。 曾经的那些关于元宵的美好,如潮流般汹涌而来。 “开生哥哥,这个花灯好漂亮呀,是送给宁儿的吗?” “是的,这是开生哥哥亲手所做,送给宁儿的哦,宁儿喜欢吗?” “宁儿很喜欢,只要是开生哥哥送给宁儿的,宁儿都喜欢。只是,为什么给宁儿的是只小老虎?给云儿妹妹的是只小兔子?是因为宁儿属虎的吗?” “嗯,这的确是一个原因。” “那另外一个原因呢?” “还有因为宁儿生气的样子特别像只小老虎。”说完男子跑开了。 “开生哥哥欺负宁儿!开生哥哥好坏!”小女孩不依不饶地去追赶。 …… “宁儿,我们去猜灯谜好不好?” “好呀,好呀,开生哥哥是最厉害的,一定能答对所有的灯谜。” “就你这丫头会说,若是开生兄没有全猜对,可不是着了你的道。”一边的哥哥看不过眼。 “哥哥自己笨,可不要拉着开生哥哥下水……” “不会,宁儿放心,我和你哥哥两人定会将花灯都给你赢来。” “哈哈,还是开生哥哥对宁儿最好。” …… 花灯,花灯,再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做花灯了。 皇上宠爱又如何?会放下那么多的人来陪自己吗?不会,不会。 静婉念念有词,然后转身继续往自己的咸福宫方向而去。 第16章 被猫抓伤,深宫黑暗 突然,一阵猫叫声传来,在黑夜中凄凉而又可怖,听了让人毛骨悚然,静婉三人去看,一只猫站在宫墙上冲着静婉叫了几声,然后跳了下来,扑向静婉怀中。 “啊!”静婉被惊吓过度,尖叫起来,向后避让着身子,往后倒去,花旗也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有注意力扶着静婉,此刻对静婉的跌倒也无能为力,却不想,静婉以为会跌倒,却被人稳稳搂入怀中。 “小心!”身后传来无双的声音,原来是无双扶住了自己。 花旗虽然没有扶住静婉,却挡在了静婉身前,被猫抓了个正着,幸而本能伸手挡了一下,所以抓破了手,而不是脸。 扶住静婉站稳,无双直接上前抓了猫,一个手刀劈过,猫无声地垂下了脑袋。 见猫没了动静,静婉连忙去看花旗。 “姑姑,没事吧?”静婉拉过花旗的手,“呀!抓破流血了。我们快回宫,请太医。” “没事儿,小主。”花旗缩回了手,反而来安慰静婉,“没吓着小主就好,早知道小主还是坐肩舆好了,不过幸好有无双在。”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吧。”静婉四处望了望,总觉得周围有人在暗处看着她们。 回到花舞堂,静婉命小连子请了太医了过来。 今日是陈未轩值夜,听说是花舞堂有请,连忙将手中之事交予他人,跟着小连子去了花舞堂。 一进花舞堂,陈未轩就心急地望着静婉,见其好似无碍,才请安。 “臣陈未轩给婉贵人请安。” “陈太医不必多礼,快给花旗姑姑瞧瞧。”静婉指着花旗姑姑,“花旗姑姑被猫抓了手,还请陈太医好好给诊治,可别落了疤。” 一听原来是花旗受伤,陈未轩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恭敬地应道,“是!” 陈未轩走到一侧,细细替花旗看了看,又取出细布沾了酒,轻轻擦拭。 伤口沾上酒,花旗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花旗姑姑忍耐一下,那猫爪子锋利,抓伤会感染,这酒是消毒的。”陈未轩笑着说,“姑姑若是怕疼,咬着帕子就是。” 倒也不是太疼,被陈未轩这么一说,花旗红了脸。哪曾想,擦拭以后,陈未轩竟然吹了吹,想着快些干,一时忘了花旗是个女子。 这下,花旗的脸是从脸上红到了脖子,连耳朵都是红的。 吹干之后,陈未轩又取出膏药,细细涂抹,然后才作罢,将膏药瓶塞到花旗手中,“这膏药,每日早晚各一次,记得别沾水,不过五六日就可以好了。” “多谢陈太医。”花旗平了平心情,谢了礼。 “陈太医辛苦,这么晚了还劳烦陈太医跑这一趟。”静婉命香雨送上了荷包给陈未轩做谢礼。 “婉贵人不必多礼,这是臣应该做的。”陈未轩拒绝了香雨手中的荷包,“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臣在太医院还有事,臣就先退下了。” “香雨,送陈太医。” “姑姑,还疼吗?”看着陈太医离去,静婉连忙又去看花旗。 “小主,没事了,陈太医医术精湛,自然没有问题。”花旗别扭地拧过身子,害怕静婉看到自己的窘样。 但到底还是让静婉看到了花旗的红脸,静婉莫名觉得想要调戏一下花旗。 “也不知道,这陈太医是否成亲了?”静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花旗,“我们花旗姑姑好像年龄也到了,赶明儿个我就向皇上请旨,好歹咱们花旗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配得起他。” “小主说笑了,奴婢哪里配得上陈太医。”本来脸红的花旗,一听静婉的话反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小主好心,奴婢心领了,只是此事万万不可的。” 静婉一看花旗的脸色,顿觉不妥,没有继续调侃花旗。 “香雨你来的正好,关了门让她们不要来打扰。”正好送了陈太医离开的香雨回来,静婉便让其关上门,一时室内只剩下四人,沉默的无双立在窗边。 “认识花旗姑姑那么久,还没能和花旗姑姑好好聊聊呢。”静婉拉着花旗一起坐在了小几旁的塌上,“姑姑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奴婢当年进宫的时候,还在的是沈阳皇宫,崇德二年进的宫,那时奴婢才八岁。因为奴婢家族是包衣旗里的小族,所以被分去了永福宫。”被静婉拉着坐了下去,花旗也不敢深坐,只是微微坐在塌边上,开始讲起曾经。 “永福宫?咱们太后当年不就是永福宫庄妃吗?”静婉对于这些还是知道的,都是自己额娘告诉自己的,“听说,当年先帝封了五宫后妃,咱们太后是次西宫永福宫庄妃,为第五大福晋。” “嗯,是的,那时太后并不受宠,即使已经生了两位格格。但是她的姐姐就不一样了,就是先帝极其宠爱的宸妃。奴婢刚进宫什么都不懂,被别人欺负便分到了并不受重视的永福宫,不过奴婢此生最大的幸运,也就是被分到永福宫了。”讲到这里,花旗静静地笑着、回忆着,“太后仁慈,对待下人从来不打不骂,永福宫里的奴才们都很忠心。隔年,皇上出世,奴婢因为细心,被派到了皇上身边,一直跟着皇上。后来皇上入主中原,迁都北京,奴婢便也跟了来。” “宫中一直都说,花旗姑姑跟着皇上很多年了,原来是真的。”静婉一听很是开心,皇上身边如此重要之人,赏给了自己,“那我不是更幸运吗?皇上将花旗姑姑送到了我的身边,只是委屈了姑姑。” “小主说笑了,奴婢天生卑贱,皇上既然将奴婢给了小主,小主就是自己的主子。” “姑姑切不可如此说自己,姑姑比我年长几岁,我可是拿你当姐姐的。”静婉拦了花旗的话。 “哦,对了。奴婢去给小主准备一份去酒汤吧,今晚小主喝了那杯酒,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花旗也不应着,直接转移了话题,“小主可有哪里不舒服?刚刚应该请陈太医给小主请平安脉才是。” “姑姑,连你也觉得我有喝下那杯酒?”花旗离自己那么近,都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可想离自己有点儿距离的蓝嫔丽贵人等人,也是没有发现的? “小主难道没有喝下?”花旗惊讶地问,“可是奴婢亲眼看见小主喝下的呀,而且四周地上根本没有水的痕迹。” “姑姑,你看这是什么?”静婉笑着将自己一直攥在手里的帕子展了开来,“你只看见了我将酒喝进了肚子,却没有注意喝过酒,我有用帕子拭了下嘴角,顺势,我将那酒吐在了帕子里,所以,我根本没有喝下酒,自然没有什么不舒服呢。” “原来小主将酒吐在了帕子上?”花旗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小主敢一口喝了那杯酒,也只有小主聪慧,才想出如此方法。” “哪里是我聪慧,这都是小的时候哥哥教我的。”静婉笑着回忆,“哥哥比我年长许多,每每被逼酒就烦恼,还说若为女子就可以偷偷用帕子接了,可偏偏男儿身,用不得帕子。所以我才记得那么清楚,还正好派上用场了。只是再也听不到哥哥的抱怨了。” 刚说完,静婉就有点儿伤感起来,离家快一年了,也不知道阿玛、额娘身体如何,自己成为皇上的嫔妃,以后回家竟然成了奢望。 “小主,奴婢服侍您休息吧。”花旗一看静婉的脸色不对,便知道她是想家了,“天色不早了。” “你们先下去吧,替我准备沐浴,我先留了无双有话说。”静婉点了点头。 花旗姑姑领着香雨走了出去,只留了无双陪着静婉。 谁也不知道,静婉和无双讲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起,无双对人也有了一丝丝笑意,而且跟着静婉形影不离,除了静婉休息无双才会回到东暖阁,就是静婉侍寝无双也会守在乾清宫殿外,等着静婉侍寝完出来一起回花舞堂。 略过后话不提,静婉和无双在房里说完话后,在香雨的服侍下沐浴,打发了花旗姑姑自去休息,让香雨守夜。 静婉虽说有点儿想家,倒是也一夜无眠,只是苦了其他宫里的人。 …… “你今天很是聪明,知道皇后准备了螃蟹,所以没有让御膳房准备桂圆红枣汤。”宫装女子在黑暗中,声音低而清冷,“虽然可以不动声色地向御膳房提议准备桂圆红枣汤,可是依旧会有引火烧身的可能。” “是呢,主子,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正好看他们准备的食物中有螃蟹,可真是老天都在帮助主子呢。” “董鄂氏很聪明,我都要相信她没有怀孕了。虽然她没有吃那个螃蟹,可是她喝那杯酒的时候,将酒吐在了帕子里,所以我更加肯定,她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有孕了。” “主子,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论她是否真的有孕,都要让她没有这个机会生下孩子。接下来……” “是的主子,奴婢知道怎么做了,主子放心,奴婢绝对办好。” …… “没用的奴才,我让你准备个东西都准备不好!幸好皇后娘娘准备了那蟹,要不然都没办法试探董鄂氏了!” “娘娘,奴婢本来都打通好关系让御膳房的一个管事,准备甲鱼上桌的。谁知道,与一道兔肉相克,同样也与螃蟹相克,然后甲鱼和兔肉就都被御膳房总管撤下了。” “兔肉?这么狠?兔肉和鸡肉同食会中毒的,别说是孕妇,就是常人也受不住,但极少有人知道!” “是的主子,这次晚宴的补汤正是枸杞红枣鸡汤呢,这兔肉定也是有人买通了御膳房的管事了。” “这么狠的一个人,若是哪天有机会一起合谋,定也是件极好的事。” “主子说的是,那么奴婢好好注意着,看还有谁跟董鄂静婉有仇。” …… “可恶!我让你准备的兔肉,为什么没有被送上晚宴?” “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和一道甲鱼相克,被御膳房总管撤了。” “今天这一计没用好,甲鱼?为什么会有人用甲鱼?不知道那个菜,陈常在和蓝嫔吃不了吗?” “主子,此计不成还有下计,可是今天奴婢发现她身边的一个新进花舞堂的奴才,会一些手脚?” “哦?按理来说,她该不露破绽才是,就像你一样将功夫隐秘起来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在婉贵人回宫的路上准备了一只猫,一只闻了某种气味会发狂的猫。” “你怎么自作主张!那她可有受伤?” “倒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只是花旗姑姑被猫抓伤了,然后那猫被婉贵人身边的那个奴才制服了,没打死猫,只是打晕了,奴婢看了她的出手速度,加上又细细看了她的脚步,才判断她会些手脚的。” “你有把握打过那个奴才吗?” “正面对上的话,奴婢只有六成把握。” “可恶,怎么董鄂静婉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皇上前日赏赐的人里面的……” …… 静婉并不知道,原来自己躲过了怎么样的虎口。 元宵夜宴后,静婉和雪蝶一直努力赶制绣品,对于后宫其他之事并不关注,却也被告知,陈常在滑了一跤,所幸有个宫人及时将自己垫在了陈常在的身下,才不至于小产,但到底受了惊吓。 虽然与其没有什么交集,为了不落人口舌,静婉和雪蝶还是带了补品亲自去延禧宫看了看。 来到映月阁,静婉只觉得冷清无比。奴才不多,也都紧紧地忙活着各自的事,看到静婉和雪蝶的前来,连忙行礼。 “给婉贵人杨答应请安。” “不必多礼,带我去看你们家常在。” 一时间,两个宫女又是殷勤地给静婉引路,又是给静婉送来茶水点心。 “是婉贵人来了吗?”静婉走到里间,床上传来陈氏兰清弱弱的声音。 “陈常在,是我来看你来了,你可还好?”静婉走到床榻边上,立刻有宫人送来锦凳。 “多谢婉贵人来看我,我已经无碍了。”陈氏兰清在宫女的扶持下,坐了起来,只是却一直裹着被子。 静婉觉得,进了这映月阁不过半柱香,却觉得浑身冰冷,遂四周看了看,只见了一个火盆在床尾处,或明或暗地烤着。 想到宫里对这位常在的评价,再想想每次出现在其他场合时的样子来看,静婉立即明白了。 这个在皇后娘娘第一次进宫的时候爬了皇上的床,母凭子贵而已的女人,如何不落人口舌?羡慕也好,嫉妒也好,至少她是成功的,也是失败的。 静婉没有多留,话了几句家常,便留下补品,和雪蝶离开了。 谁知道,经过映雪阁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呦,这不是婉贵人吗?怎么?去映月阁了?也不怕沾染上晦气?”瓜尔佳平卉带着宫人站在映雪阁的门口,拦着了静婉。 “陈常在还怀着龙种呢,平常在最好积点口德!”静婉一听她的话,就气到不行。 “龙种?不过是皇上不在意的一个罢了。摔了一跤,皇上都没来看她,连个太医也没有派来,她怀了龙种又如何,还不是不受宠?” “皇上前朝事务繁多,还没过来而已,至于太医没有来,不过是下面奴才的失误。平常在没有必要在这事上,过多嘲笑。要知道,这后宫女人众多,谁能保证自己一直圣宠不衰?你能保证皇上宠你到老?陈常在就算现在不受宠又如何?一朝产子,就是她以后全部的依靠。” 静婉说完,也不再理睬瓜尔佳平卉,直接和雪蝶离开,气得她在后面直跺脚。 第17章 万寿节庆,危险来临 很快,正月三十,福临的万寿节到来。 福临登基的第九年,也是第九个万寿节,可是却是亲政后的第一个万寿节。 多尔衮在世的时候,政权都掌握在多尔衮手里,福临的万寿节也不过形同虚设,宴会极少,就偶尔有之,主角也是多尔衮。 这一天,福临起床很早,在小福子的服侍下,着了只有大的庆典才着的厚重龙袍。 首先依例去早朝,许是因为今天是万寿节,各位大臣也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早朝结束得比较早。因着还要参加午宴,朝臣不必归家,福临赐了早膳于众臣食用。 而早朝结束后,福临却去了慈宁宫用早膳。 事先并没有通知,所以福临一进慈宁宫的时候,布木布泰的早膳也刚摆在桌上,早膳很简单,一份寿面,几份面点,几份米粥并几份爽口小菜。 “皇上吉祥。” 看见福临来了,苏沫儿连忙请安,然后打发了其他人等,迎着福临进了里间。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哀家还以为今天皇上不会来这里呢。”布木布泰轻声地张口,“苏沫儿,伺候皇上净手。” “皇额娘都为儿子准备了寿面,儿臣岂敢不来?”福临就着苏沫儿准备的盆子洗了手,取了帕子擦干,然后坐在了布木布泰的旁边,“儿臣若是不来,皇额娘准备的寿面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而且吃不到皇额娘这里的寿面,儿臣如何长这一岁?” “就你会贫嘴……”布木布泰难得露出笑容,“快吃吧!” 除了宴会,福临和布木布泰之间很少在一起用膳,但每年这一天布木布泰都会准备一份寿面给福临。福临无论是否和布木布泰之间有争议,这一顿早膳,都是要陪着布木布泰的。 因着习惯,所以布木布泰依旧会准备寿面,这不早膳还是等了福临下朝后才让宫人传来的。 食罢,布木布泰让人撤了早膳,单和福临说话。 “今日哀家就不陪着你一起去宴请朝臣了,塔拉会陪着你一起去。” “是,儿臣知道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要额娘牵着去龙座的小皇帝了。 “最近好久没去坤宁宫了吧?怎么连规矩的初一和十五都不去?”见福临同意带塔拉去宴会,布木布泰话头一转。 “是儿臣疏忽大意了,忘记时间了。”福临一听,有点气恼,却也忍着没有爆发。 “皇上朝政繁忙,记不得时间,你这个做奴才的也不知道提醒一下!”布木布泰知道福临在敷衍,转头对着福临身后的小福子,“自去领罚。” “奴才知罪。”小福子也不辩解,乖乖出去了。 “皇额娘,儿臣今晚会去坤宁宫。儿臣前面还有事务,就不打扰皇额娘休息了,儿臣告退。”说完,福临转身出了慈宁宫。 留了布木布泰在身后看着福临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 布木布泰礼佛,所以一向主张勤俭。福临的这个万寿节,也因着亲政后第一次万寿节,故而于午时在太和殿宴请朝臣。 大宴时,王公大臣均着朝服,按朝班排列。吉时,礼部堂官奏请福临礼服御殿。这时,午门上钟鼓齐鸣,太和殿前檐下的中和韶乐奏乐。福临坐定后,音乐停止,院内阶下三鸣鞭,王公大臣等各入本位。 首先要在殿内宝座前为顺治摆设宴桌,福临右手边为皇后的宴桌。其次摆设前引大臣、后扈大臣、豹尾班侍臣、起居注官、内外王公、一二品文武大臣、台吉、伯克等人员的宴桌。然后,在太和殿前檐下的东西两侧,陈中和韶乐和理藩院尚书、侍郎及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人的宴桌。 在太和殿前丹陛上的御道正中,向南张一黄幕,内设反坫,反坫内预备大铜火盆两个,上放大铁锅两口,一口盛肉,一口装热水以备温酒。大和门内檐下,东西两侧设丹陛大乐。 众臣向皇帝皇后行一叩礼坐下后,便是进茶、行谢茶礼,进酒、行谢酒礼,进馔、行进馔礼等一套繁琐的仪式。接着,跳喜舞的人们均穿朝服,入殿内正中向福临和塔拉行三叩礼后退立东侧。西边的乐曲奏起时,跳喜舞的人们按次进舞。每对舞毕,行三叩礼后退下。这时,筵宴进入高潮。饮酒歌唱,好不热闹。最后鸣鞭奏乐,皇帝皇后回宫,众大臣退出,宴席即告结束。 宴请朝臣的会席结束后,便是晚上后宫内的家宴了。按照惯例,宴会设在了乾清宫。 因为晚上要去给福临祝寿,静婉在花旗和心灵手巧的以泠服侍下,细细地梳洗打扮,挑选宴会所需的衣服首饰。 虽然是福临的寿宴,却也是各个嫔妃之间争相斗艳的场合。谁顺了福临的眼,入了福临的心,都是可以受宠封赏的。 一番打扮,静婉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身淡紫色的宫装衬得自己恬静委婉,几支素静的玉钗插在旗头上,那支梅花玉钗静静地显在其中。 静婉正欲站起身来,去唤无双的香雨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没点儿规矩。”花旗见香雨如此,低声训斥,“无双人呢?怎么还没来,没见小主还等着呢。” “奴婢告罪,无双受伤了。”香雨稳住脚步,连忙回话,“奴婢去换无双的时候,无双见鞋子沾了灰尘,便想着换双干净的,谁曾想里面有锋利的铁片,无双一个用力,伤了脚底。” “怎么会这样?请太医了没有?”静婉一听,有些着急,“好好的鞋子怎么会有铁片在里面呢?”说着,静婉抬腿出了寝殿往无双的房间走去。 “已经着了以漫去请陈太医,以涵在无双房里,替无双清洗伤口呢。” 进了无双的房里,便看见无双坐在床上,右脚除了鞋袜泡在盆里,而做事向来稳妥的以涵在一旁轻轻地替其清洗。 “臣陈未轩给婉贵人请安。”不多时,陈未轩便随着以漫走了进来,身后跟了小太监背着药箱。 “陈太医不必多礼,又麻烦您跑这一趟了。”静婉连忙让其起来,“我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不该烦请陈太医的,只是我人微言轻,并不认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只认识陈太医,所以多有劳烦,请勿见怪。” “婉贵人言重了,臣为医者,在臣心中只有能救不能救,没有该救不该救。”陈未轩淡淡地回话,上前查了无双的伤势,“这位姑娘的伤势稍重,最近脚上不要使力,最好卧床休息。” “是否会留疤?”以涵问道,“伤口好大,看得奴婢都觉得疼。” “姑娘放心,这是膏药,每日清洗之后涂抹伤口处,必不会留下疤痕。”陈未轩自药箱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另外臣还会开个药方,着人去太医院抓药就行了。” “多谢陈太医。”静婉见无双无碍了,便松了口气。 “这是臣该做的,臣告退。”陈未轩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静婉,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以漫送了陈未轩离开,花旗在一旁催促静婉。 “小主,宴席要开始了,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去迟了可是大不敬。”花旗搀着静婉站了起来,接过以沛手中的披风,替静婉系上,“这里就留以涵照顾无双吧。” “嗯,也只有这样了,香雨也留下照顾无双吧,无双受伤太重,而且还要替我找出来是谁做了这缺德事。”静婉不放心地安排着一切,“宴会就以沛也随着去吧,以沛机灵。” “是,小主,奴婢知道怎么做了。”香雨连忙应着。 安排好一切,静婉便带着花旗和以沛往乾清宫赶去。 到了东暖阁,大多数人员已经到了,又等了一会儿,只听外面太监唱道。 “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福临和皇后塔拉一边一个搀着太后布木布泰踏进了乾清宫正殿,随后太妃娜木钟并着博穆博果尔也走了进来。 福临面前设了一张金龙大宴桌,太后和皇后分坐在两侧。向下,左边第一排三桌依次坐着太妃和博穆博果尔、丽贵人、婉贵人,左边第二排坐着珍答应和杨答应;右边第一排三桌依次坐着蓝嫔、玉贵人、陈常在,第二排坐着平常在和云答应。 入座后,自有宫人伺候好茶水点心。 福临端起了酒杯向着大家举起。 “朕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扩展我大清疆土,保佑我大清百姓能安居乐业。” 皇后塔拉连忙下了桌子,领着众人行跪拜大礼。行跪拜大礼时,皇后娘娘是双腿跪地,磕三个头,其他妃嫔是双腿跪地,用手绢向后摆三下,磕一下头,此动作连续三次才结束。 “臣妾\/嫔妾恭贺皇上,愿皇上心想事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地上凉。”福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叫众人都起来。 陈常在月份太大,却也行足了礼,起身时总有些吃不上力,坐席与之面对面的静婉行礼时跪在了一起,静婉便使了力扶其起来,陈常在很感激地望着静婉,点了点头示好。 落座后,拿头戏是送礼物了。送的好,既可以吸引皇上的目光,又可以在其他嫔妃眼中表现自己的能力,家族的实力。 “皇上,臣妾的父王命人送来五千匹马作为寿礼赠予皇上。”这送礼的第一人,自然是皇后。 “那皇后就替朕多谢谢亲王了。”福临,不咸不淡地回答,“皇后也辛苦了。” 皇后塔拉的大手笔,并没有得到皇上太多的回应,即使不甘,塔拉也选择了不说话,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其他人送礼。 “臣妾恭祝皇上万寿无疆,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蓝嫔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她的贴身宫女仟画手捧着一个画轴。 “蓝嫔身子不便,不必多礼。”福临到底是怜香惜玉的,“蓝嫔送的什么给朕贺寿?”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作的画。”说着蓝嫔和仟画打开了画轴,将画呈现出来给福临看,“臣妾希望我大清朝能河山万里,让其他边界国度俯首称臣。” “好!蓝嫔画技竟然如此之高!朕甚是喜欢!”福临一看,顿时喜笑颜开。 “嗯,哀家也觉得这画不错,富察家的孩子想来家族也是认真管教子女的,你哥哥在御前表现得也甚是不错。” “多谢皇上、太后夸奖,臣妾羞愧难当。” “让其他人也看看吧。” “是。”蓝嫔和仟画将画换了个方向,呈现给其他嫔妃观赏。 一见那画,众人便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静婉这才看清,那是一副万里河山图!笔墨浓郁,将河山的壮丽显现得淋漓尽致!锦绣河山,尽收眼底。众人对着蓝嫔自是一阵奉承。 “小福子,取玉如意来,赏给蓝嫔。”福临微微一想,便吩咐了小福子。 “嗻。”小福子一听,连忙应声去取。 “臣妾多谢皇上赏赐。”蓝嫔笑着上前接了玉如意,而后递给仟画。 众人一见满是羡慕,一阵后悔没有花更多的心思来准备寿礼,而微微被打脸的却是皇后了,五千匹马敌不过一幅画。 蓝嫔回到自己的位上后,丽贵人便起了身走到中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妾所有的自然是皇上所有的,所以臣妾便想着用心为皇上准备一份礼物。”丽贵人自身后的宫女捧着的托盘中取出一个匣子,“这是臣妾专门请人制作的一款寿墨。” “丽贵人有心了。”福临点了点头,命小福子上前收了。 然后玉贵人送了一只古董花瓶,接着便轮到了静婉。 “臣妾祈愿皇上龙体安康,愿世清平。”静婉淡定地和花旗展开了手中的画轴,是一副梅花图。比起蓝嫔,自是逊色不少,周围传来了低低的轻笑声。 可福临却愣住了,因为那梅花树下的那个人。此画中之景正是自己第一次去花舞堂所见静婉时的情景。 福临没有说话,布木布泰看着接了话头。 “哀家瞧着这画不错,婉贵人在家中也请了画师教学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臣妾的额娘所教,臣妾只是略懂一二不及蓝嫔娘娘技艺精湛。” “蓝嫔画技自是精湛,你的也不差。”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的夸奖。” “小福子,快收下。”福临反应过来,连忙唤了小福子。 将手中的画轴交到小福子手中,静婉福了福身,然后退回座位上。 其他妃嫔也纷纷上前呈现了礼物,皇上一一示意小福子收下。宴席还在进行。不时有歌舞伴奏,各嫔妃之间轮着给皇上进酒。 静婉觉得自己喝的有点多,便借口更衣出去散散酒气,留下花旗在内室防止有事给自己通传。 慈宁宫的风景并不比御花园差,静婉领着以沛循着鱼池边走着,走了一会儿便停在池中的一处小凳上歇着。 “小主,夜凉,奴婢回去给您取件披风。”以沛伺候静婉坐下后,感觉风有点儿凉,而静婉也像是想要多待一会儿的样子,便决定回去取披风。 “好的,快去快回。” 以沛刚走没多久,便有人进了凉亭。 “怎么这么快?”静婉以为是以沛,不见回声,抬头定目一瞧,却是大阿哥的奶娘抱着大阿哥进来。 “怎么抱了大阿哥来这里?外面风大。” “丽贵人让奴婢抱着大阿哥出来玩的,奴婢尿急,烦请婉贵人接把手。”那奶娘表情甚是纠结,好似真是快要憋不住一般。 “好的,你快去。”静婉不疑有他地接了过来。 奶娘将大阿哥往静婉怀中一塞,连忙跑开,都不与静婉多说一句就不见了身影,好像怕静婉不给她换手似的。 静婉抱着不足百日的大阿哥,觉得心都软了,不停逗闹着。想着花旗说自己也可能有了身孕,静婉更是幻想自己的孩子是否会如大阿哥一般可爱? “咦?以沛怎么还没来?”静婉回头张望着。 全然不觉危险来临。 …… 很冷,很冷,冰心彻底。 静婉觉得自己周围都是黑色,空寂得可怕。 “额娘!额娘……”一声呼喊,自远及近,由近及远,刺激着静婉的头脑。 “额娘……额娘……救我!”静婉一回头,一个小女孩哭着望向自己,那孩子的眼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孩子,等等额娘……”静婉连忙追上,可小女孩越退越远,远到只有一片没有边际的黑暗。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静婉自梦中惊醒。 “小主,小主……”花旗看见静婉梦呓着,上前轻轻唤醒静婉。 听到花旗的呼唤,静婉缓缓睁开眼眸,花旗见静婉醒来,激动不已,“皇上,小主醒了,小主醒了。” 静婉抬头看见围了一屋子的人,很是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 静婉猛然想起一件恐怖的事,自己在不停地逗弄着大阿哥时,突然有人推了自己一下,本就是坐在小凳上,又抱着大阿哥,被这一推并没有坐稳当,自凳上两人一起翻进了鱼池…… 第18章 无心之过,姐妹情变 “静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福临坐在床边握着静婉的手,“有不舒服告诉朕,陈太医在这儿呢。” “大阿哥呢?我们都掉进了鱼池里,水好冷……大阿哥人呢?他有没有事?”静婉挣扎着要起来,“大阿哥在哪儿?我们是怎么被救起的?” 福临连忙伸手扶着静婉坐起来,花旗拿了枕头塞在身后。 “听到你丫鬟的呼救,附近的值班护卫救了你们,朕带人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被从水里救出,牛妞他……” “大阿哥怎么了?”静婉心急如焚地问道,看着福临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种不祥之感弥漫心头,“他不会……” “太医还没赶到时已经没气了,没抢救过来。”福临很是心痛,牛妞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也很是喜欢,就这样早夭了,更何况静婉她也…… “董鄂静婉,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外面丽贵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进来。 “拦着她,别让她进来!”福临回头吩咐。 “不要!皇上让她进来吧,姐姐伤心难过是难免的。”静婉拉着福临的手,阻止了他。 “董鄂静婉,你如此对一个孩子,就不怕遭报应吗?”丽贵人的骂声没有停歇。 …… “启禀皇上,婉贵人和大阿哥落水了。”宴会还在进行,有侍卫进来禀告。 “什么?”丽贵人一听,手中的酒杯跌落,顾不得君前失仪,“大阿哥救上来没?” 而福临却是没有说话,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丽贵人连忙跟上。 到了那里一看,静婉和大阿哥已经被救起,抱回偏殿。 丽贵人连忙冲向大阿哥身边,抱起那个已经冰冷的身体。 “牛妞,牛妞,你醒醒呀。”吉祥不停地摸着他的脸,“你别吓额娘,牛妞,牛妞。” “丽主子节哀,小主子已经走了。”有人上前安慰,“天冷,别冻着身子。”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他还不到百天呢。”吉祥不相信牛妞就这样离开自己,“他还要叫我额娘呢,太医呢?太医在哪儿?” 陈未轩带人进来的时候便听见丽贵人的急切呼喊声,还没近前行礼,跟着自己来的李太医便被丽贵人拉了过去。 “李太医,快点救救我的孩子,你快点救救他!”看见太医进来,丽贵人连忙上前扯了李太医近前,“当初也是你救了他,这次你一定还能救他。”李德才太医正是当初丽贵人生产时的太医。 李太医连忙探身去瞧大阿哥,只见其已经气息全无,脸无血色,但是本职反应还是伸手探向脉搏,可结果依旧无法如己所愿。 “丽贵人节哀,大阿哥已经去了。” “牛妞,牛妞。”听到李太医的话,吉祥再也承受不住,连喊两声一口气没憋过来,昏厥过去。李太医又连忙上前诊治丽贵人,一阵手忙脚乱。 那边房间中,陈未轩替静婉诊治,福临让了出来,隔壁房间来人禀告吉祥晕了过去,又连忙过去看看。 静婉那边的结果出来后,福临回了静婉房间,着手安排人将静婉送回了花舞堂静休,自己去了正殿太后那禀告了所有事。 苏醒后的吉祥,一阵悲从心来,福临没有陪在身边,亦是难过。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吉祥哭着回正殿向太后谢辞,回了咸福宫去花舞堂。 “董鄂静婉,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吉祥冲进了花舞堂,一进门便看见静婉躺在床上,而皇上陪在床边。 “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顾好大阿哥,姐姐责备我就好。”静婉一见吉祥的样子,顿时心疼。 吉祥已经没了往日的华丽装束,一身宫装已经皱巴巴,脸上的妆容也半毁,神情悲恸欲绝。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皇上。”吉祥直接跪在了皇上面前,“婉贵人为何那么巧抱着大阿哥一起落入水中,偏偏她没事,臣妾的大阿哥却没了……” “姐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人推下水的。”静婉有气无力地自床上要下去,被福临拦住了。 “有人推了你?”吉祥冷笑道,“婉贵人可是说笑了?还是想把罪过推给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后宫里这么多侍卫巡视,如何有歹人伤害你?” “丽贵人!”福临直接呵斥,“静婉她也生病了,你没看见吗?你怎么能如此说话?” “皇上,婉贵人她生病了,可是臣妾的大阿哥没有了,谁去看看大阿哥了?”吉祥的脸变得扭曲,“臣妾求皇上为大阿哥做主,婉贵人她是蓄意谋害大阿哥的!” “放肆!”福临怒了,“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呢?” 吉祥被福临这一吼也吓住了,转而一想为了给大阿哥找回公道,也硬了脖子,止了哭泣,刚准备开口…… “皇后娘娘到。”门外唱到。 塔拉领着其他妃嫔走了进来,给福临行了礼后,便在一旁侍人准备的椅上坐了下来。 “太后听闻后很是伤心,臣妾已经服侍太后睡下了,皇上不必担心。”塔拉自是不理他人,先是对着福临道。 福临点了点头,算是放了心,遂指了指地上的吉祥,“她交给你处理吧,我被她吵得头疼。” “皇后娘娘,你可要给大阿哥讨个公道,大阿哥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吉祥一听皇后做主,连忙跪着转了方向。 “今天天也黑了,丽贵人有话儿,明天再说吧,再说大阿哥还要……” “皇后娘娘,大阿哥死得不明不白,嫔妾如何能睡着?”一听皇后要隔天处理,急得连忙拉着塔拉的衣摆。 “皇后娘娘,这婉贵人和大阿哥都落水了的确不明不白,事出蹊跷不得不查,明天线索可能就被心思不明之人给破坏了,嫔妾也觉得若不趁夜查得清清楚楚……”蓝嫔瞥了静婉一眼,开了口偏向了吉祥。 “是啊,这婉贵人哪有那么巧就和大阿哥一起出现在池边呢?”戴佳若云不轻不淡地挑拨,“可是婉贵人嫉妒丽贵人?所以才?” 其他妃嫔也是一直附和着,雪蝶望着静婉满脸担忧,听说…… “既然这样,那本宫就着婉贵人的花舞堂处理这次落水事件吧。”塔拉第一个先问了静婉,“婉贵人把事情的前后说一遍吧。” “是。”静婉应着,开始说起,“臣妾宴席中途出来更衣,而后便沿着池边散散酒气,后来便碰到奶娘说让我抱一会儿大阿哥,谁成想奶娘离开没多久,竟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没站稳与大阿哥一同落入池中,后来便是这样了,你们可以找来奶娘对质。” “皇上,您看?是否传召奶娘?”塔拉一听,也觉得这大阿哥的奶娘是个关键,要知道这所有阿哥格格的奶娘可是与小主子共同生活的。 “来人,把大阿哥的奶娘带来。”皇上点了点头,命令道。回身又安慰静婉。 有嬷嬷听了,连忙去寻奶娘,还没走多久,却慌慌张张地带着侍卫总领返回。 “臣见过皇上、皇后娘娘,臣刚刚在池里还打捞出一具尸体,经他人辨认是大阿哥的奶娘。”侍卫总领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婉贵人,你怎么连奶娘也不放过呀?”一旁的戴佳若云最先反应过来,落井下石。 “奶娘怎么也掉水里了?我没有,我没有害奶娘,也没有害大阿哥!”静婉也吃惊了,顿时慌乱起来。 “你没有?那么大阿哥怎么会没了?奶娘怎么会死?”吉祥的情绪一直高涨。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大阿哥,真的是有人将我推下水中。” “谁看见了?谁能证明?” “婉贵人离席的时候,嫔妾看到花旗姑姑留在了厅内,婉贵人只带走了一个小宫女。”从来没有存在感的安佳飞珍,轻轻开了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嫔妾眼花,瞧的并不清楚。” “是吗?本宫平时都是看见婉贵人随身带着花旗或者香雨的,可是香雨?”塔拉微微一想。 静婉还没有开口,伺候在一旁的以沛直接跪了下去。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婢陪着小主一起出去散散酒气的。” “是这个丫头?眼生得很,平时都是见花旗姑姑的多呢。”塔拉盯着花旗,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然也多是香雨。”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丫头是花舞堂里的二等丫头。”花旗福了福身回了皇后的话,“婉贵人赐名叫以沛。” “哦,是吗?那本宫问你,婉贵人和大阿哥在一起的时候,你在哪儿?当时都见了什么人?”塔拉沉默地盯着以沛看了一会儿,直到以沛有点儿慌乱。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陪着婉贵人出去走走散散酒气,走了一会儿婉贵人要歇歇,奴婢觉着天冷便回去取披风,哪知道取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巡逻侍卫在救人,才知道婉贵人和大阿哥落水了。”说着说着,以沛便哭了出来,虽然花旗姑姑交代了几次,但想着小主受的罪,以沛还是内疚得很,“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若不是离开,小主也不会落水。奴婢甘愿受罚。” “那你回来取披风,谁看见了?”塔拉还没开口蓝嫔问了出来,看到皇后不快的表情连忙改了话音,“没有陪着主子致使主子受伤,你本就该受罚。若是,你据实说话,本宫等会儿给你求个情。” “蓝嫔,你……”静婉被气,说不出话来,富察又蓝她这分明是诱使以沛说出是自己指使她做了什么事。 “以沛是吗?自己做了什么就说什么,一言一行都不可隐瞒,有什么事本宫给你担着。”塔拉轻轻瞥了蓝嫔一眼,显然也不是很赞成蓝嫔的说辞。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刚刚所说都是实话,不敢有所隐瞒。”以沛又回道,不卑不亢。 “可有人瞧见?” “啊,对了,奴婢回来拿衣服的时候,只碰见了红叶姑姑。”塔拉一问,以沛又细细回想。 “红叶?”塔拉听了,轻轻喊了一声身侧的红叶。 “回皇后娘娘,这丫头自内殿抱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还撞了奴婢呢。” 有了皇后身边的红叶作证,一时间殿内众人再不揪着以沛不放,而塔拉一看众人表情,已心知肚明。 “纵然没有这丫头的事,那也可能是婉贵人故意支开她的,好上演这场落水的好戏,反正侍卫听到呼救都会上前搭救,她是成人在水中一会儿自然能受得了,可怜我的大阿哥还那么小,那么凉的冰水,他如何能撑过去?”吉祥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又难过地哭起来,“牛妞,我的大阿哥。” “姐姐,我真的没有要害大阿哥。纵然我真的想害大阿哥,我也没办法使唤奶娘抱着大阿哥送到……”静婉只觉得浑身没劲儿,还要被这些事情烦得脑仁都疼。 “皇后娘娘你听,婉贵人承认她想害大阿哥了。”静婉话还没说完,就被吉祥截了话头。 听到吉祥不依不饶的诬赖,静婉承受不住,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吐了出来,福临坐在床边没有躲开,鲜红的血喷洒在龙袍上,煞是触目惊心,而静婉也再次昏了过去。 “静婉,你怎么样了?”福临不顾衣上的血迹,去扶静婉,“太医呢?” 守在偏殿的陈未轩一听到宫女的传唤声,连忙进入正室。 “不用行礼,赶紧给婉贵人瞧瞧。” 陈未轩给静婉检查了一番,弯腰回了福临的话。 “婉贵人刚刚小产,身子还虚着,实在不该有这么多人扰着婉贵人的休息。”陈未轩说着看了看身后的一众贵人主子,“臣刚才配的药还在熬着,等会儿送来给贵人服下。” “什么?小产?”吉祥听到陈未轩的话,吃惊不小。 而蓝嫔一听,却是双手下意识地覆向自己的腹部,幸好,幸好。 幸好,小产了的不是自己,自己的孩子没有事;幸好,是婉贵人,不然她若有子岂不是也会进嫔?赐封号? 当然,幸灾乐祸的不止蓝嫔一个,却只有雪蝶担心得很,想要站起来去看看静婉,却也知道自己地位低下,不得上前冲撞了皇上,只能一直盯着躺在那儿的静婉。 侍在一旁的花旗,看了看丽贵人,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静婉,咬牙跪在了吉祥面前。 “丽贵人,其实这事真不该奴婢插嘴,可是婉贵人她真的没有害大阿哥。虽然奴婢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大阿哥,但奴婢能证明婉贵人真的不会去害大阿哥,甚至还害了自己落了胎。”花旗也算是豁了出去,“贵人一醒来,只问大阿哥如何,全然忘了自己也可能有身孕的事。” “你怎么证明?”到底花旗还记在乾清宫的花名册上,吉祥没有过多为难。 “婉贵人月事迟了,没有请太医验证是怕空欢喜一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有些怀疑,但怕分了皇上和太后的喜气,本想着千秋节后再请了太医把脉的,谁知道……所以婉贵人怎么会不顾自身和孩子,与大阿哥落水呢?” “这……”听了花旗的话,吉祥有点儿迷茫。 “吉祥,朕知道你没了孩子很难过,但是静婉那么善良定不会去害你的孩子,你没了孩子,可想过,那也是朕的孩子?”福临替静婉塞了被角,转身走到吉祥面前,看似温柔地扶起了吉祥,其实全然看不清是何种表情。 “皇上。”吉祥心中百感交集。 “你没了大阿哥,朕却没了两个孩子。”福临抬手替吉祥整理乱了的鬓角,“回去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朕过段时间去看你。” “皇上,大阿哥不能枉死。”吉祥还想为自己的孩子多申诉一下,却一不小心望进福临那深不可测的眼底,终是点了点头,“好,臣妾遵旨。”吉祥知道,皇上是不打算追究了,而皇上能如此对自己,还承诺会去看自己,自己若再苦苦纠缠,只会惹来皇上厌弃。 “大阿哥以贝勒之礼下了葬,此事交予内务府处理;以沛疏于职守,杖责二十,送去辛者库;奶娘尸体不得送还本家,丢去乱葬岗。此事就这样了,六宫不得再议。” 福临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怒,一丝嘲讽,定睛再看,却是面无波澜。 “是,臣妾遵旨。”塔拉率先领着众人领命,众人亦不敢多言。 “臣妾替大阿哥谢皇上恩典。”吉祥含住泪,跪下谢赏。 “都退下吧,让婉贵人休息。”福临挥了挥手,语气全然变了样。 “是,臣妾告退。”塔拉领着众人又连忙退了出去。 众人走后,福临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隔着距离看静婉,许久才开口。 “等她醒来,告诉她真相,不必瞒她。” 说完,福临转身离开了花舞堂。 连福临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离开,再跨入花舞堂会长达五月之久。 第19章 雪蝶进位,陈氏产女 静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福临没有陪在身边,也没了吉祥的吵闹,更没了其他妃嫔的冷言冷语。 在花旗将所有的事情告知后,静婉沉默了。 是的,沉默。 没有哭,没有闹,静静地在花旗、香雨的服侍下,吃饭、吃药、睡觉…… 原来那个梦是如此真实,如此心痛。她的孩子,她还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却就这样离她而去,想来吉祥那么难过也只有自己能深有体会了。 静婉虽然看似没有了精神,却也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或许从无双被伤,到奶娘尿遁都是被设计好的。就是不知道,以沛的中途离开,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若是无意只是巧了那凶手的意,若是有意,那么…… 太后的千秋节,并没有按照之前的准备而大办,因着牛妞的离世与静婉的小产,太后到底是伤感的,故而只在慈宁宫小聚了一下。静婉因着生病,太后特意免其不用前去祝贺。 倒是杨氏雪蝶,因着一份礼物,在太后面前得了脸。 佛教四大吉花:曼珠沙华、莲花、山玉兰、优昙花。 雪蝶以高超的绣技将其绣在了一架四扇屏风上,见太后喜欢,雪蝶也没有将功劳独占,说出是与婉贵人合绣而成。 布木布泰听了,很是感动,当即让苏沫儿准备了补品又送去了花舞堂,交代陈未轩好好养着静婉。 对于雪蝶的乖巧,太后也很是喜欢,示意福临进了雪蝶位分。 仅仅是去了趟慈宁宫赴宴,雪蝶是最大的赢家。 杨常在。 雪蝶当天晚上就侍了寝,因为其不喜不娇的性子,颇受福临的喜爱,因此隔断时间就被翻牌子一次,赏赐也是源源不断送进咸福宫的扶云轩。 一时间,后宫受宠中,蓝嫔因有孕自是风光无比,丽贵人、玉贵人紧跟其后,杨常在和平常在也是满面红光。 或多或少还依旧有人注意着静婉这边,却更多的是嘲讽。 是的,失宠。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福临护着静婉的情形煞红了别人的眼,却不知不觉不再提及静婉,没有翻牌、没有探望、没有赏赐…… 雪蝶侍寝后的第二天,给皇后请安后回宫,却没有走向自己的扶云轩,而是转了弯来了花舞堂。 “姐姐,好点儿了没?现在还有不舒服吗?”雪蝶抓住静婉的手,细细关心。 “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只好好服侍皇上就行。”近十天的沉默,静婉在雪蝶面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皇上……”雪蝶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姐姐会怪我吗?明明是我们两人一起准备的礼物,太后却只给我晋了位份。” 太后赐给静婉一堆补品,给她的却是位份和侍寝。更何况,静婉渐渐有失宠的趋势。 “你胡说什么呢?”静婉打断了她的话,“太后也赐给我一大堆补品呢。” “那皇上宠幸了妹妹,姐姐会难过吗?”雪蝶接着又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静婉的表情。 静婉摇了摇头,雪蝶无法读懂她眼中的情绪。 悲哀?难过?还是不在乎? “在我们共同被册封的那天,不就已经猜到今天的结局了吗?后宫姐妹那么多,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皇上,他是所有人的皇上。” …… 梅花落了,静婉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许多。 这一日,静婉醒得极早。 “香雨?”醒了的静婉开口唤守在暖阁的香雨。 “小主怎么醒这么早?”听到呼唤,香雨连忙起来近前。 “今日,我觉得精神挺好,许久未给皇后请安了,今日就去吧,你给我梳洗收拾一下。”静婉在香雨的服侍下,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 香雨唤了以泠进来一起替静婉梳发,以泠手势灵巧,很快替静婉梳好了一个端庄的旗头。挑选饰品时,也很是自然地拿起了那支素净好看的梅花玉簪。 “梅花已经谢了,这玉簪不应景,往后都不戴了吧。”静婉盯着梅花玉簪,有些恍惚,还是拦了以泠,接过玉簪放在了首饰盒底层。 “那奴婢给小主戴这流苏吧?”以泠取出一支流苏昝,浅蓝色的流苏随着以泠的晃动而摇曳。 “好。”那流苏是静婉晋贵人的时候,皇上赐下的,赐了一对,可是如今只能戴一边,只有晋为嫔才能戴一对。 梳洗之后,静婉带着花旗和香雨去了坤宁宫,因着身子才好走得不快,便比平日出门早,到那正好赶上众妃嫔准备进殿。 众嫔妃给皇后请安后,各自坐了下来。 “许久不见婉贵人了,婉贵人身子可是好了?”塔拉见到许久不出现的静婉也是脸上一喜,“看到婉贵人能走出来,本宫很是高兴呢。” “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嫔妾好多了。”听到皇后提及,静婉连忙起身。 “也是,人家可是婉贵人,当然是想哪天来请安就哪天来喽。”蓝嫔一手抚摸着肚子,一边对着静婉嘲讽,“只是婉贵人,皇上许久没去见你了吧?” “一直未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静婉也不理睬蓝嫔,对着皇后跪了下来。 “婉贵人不必自责,你养好身子才行,太后也很是挂念你呢,记得去给太后请安。” “是。” “花旗快扶你家贵人起来。”塔拉示意花旗扶静婉起来。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宽厚。”静婉站了起来,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虽然静婉微微有失宠倾向,但毕竟位份摆在那儿,蓝嫔和玉贵人坐在左侧前两位,吉祥和静婉坐在右侧前两位。 “蓝嫔娘娘金贵,皇上又很是喜欢娘娘,自然是经常翻娘娘的牌子了。” 最近经常被翻牌子的平常在,在这时淡淡地开了口。 “你!”富察又蓝被平常在这一句话堵得差点开不了嘴,虽然因有身孕很是受宠,但同样也因为有孕不便而无法被翻牌子侍寝。 “也是,最近翻牌子的多是丽贵人和杨常在。”平常在执了帕子挡在脸前,轻笑出声,“蓝嫔娘娘不方便呢。” 蓝嫔正欲说话,被塔拉抢了话头。 “对了,陈常在快到产期了吧?”塔拉不想再听她们这些捻风吃醋的话,静婉又是沉默不想多言的样子,正好看见陈氏捧着肚子坐在角落。 “是的。”陈氏一听皇后的话,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连敬语都忘了,“只这个月月底了。” 也是,陈氏哪敢和皇后讲话,要知道当初的自己,可是在皇后进宫当天爬上了皇上的床,刚开始皇后可没少给自己苦吃。 看着陈氏的样子,塔拉皱了皱眉,微微不满,却也不说,只交代了几句。 “既然快到产期了,也不必每日过来请安了,好好顾好自己的身子。” “是,嫔妾多谢娘娘恩典。”陈氏欢喜谢恩。 退出坤宁宫后,静婉带着花旗、香雨去了慈宁宫。 太后正在礼佛,仿佛知道静婉会来一样,苏沫儿没有阻拦,没有通报,直接引了静婉进去。 太后的佛堂设在了偏殿,陈设并不是太大,静婉一进去便看到自己和雪蝶绣的佛花屏风立在一边。 而太后跪在蒲团上,正在三拜。 静婉在苏沫儿的伺候下净了手,取出香点燃上前上了香,随后跪在太后身后侧,礼佛三拜。 布木布泰满意地点了点头,礼毕在静婉的搀扶下起身走出佛堂,出了佛堂苏沫儿上前接手扶着布木布泰坐上了主座。 “嫔妾给太后请安。”刚进入正厅,布木布泰才坐好,静婉恭恭敬敬地请了安。 “起来吧,你身子骨弱,不必多礼。”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指着上茶的宫女让其给静婉搬凳子,“你给她搬个凳子来。” “多谢太后。” 很快宫女就搬来了凳子,静婉微微坐了一半,并不敢坐全。 “身子好些没?送去的补品可都有吃?”就像话家常一般,布木布泰问道。 “托太后娘娘鸿福,嫔妾身子已经好了,今日就是来谢太后娘娘赏赐的。” “不碍的,不必多跑这一趟。”布木布泰颇为心疼静婉,“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谢太后关怀。” “你还年轻,这身子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只是可怜了你和丽贵人。牛妞到底是哀家的第一个孙子,哀家也是心疼得紧。” “……” “丽贵人也是失子悲恸,你莫要恼她,只和平相处共为皇上绵延子嗣才是。” “谢太后挂念,嫔妾知道了。” “好了,哀家也不留你了,早点儿回去歇息吧。”见静婉依旧伤感,布木布泰也不想就着这话题多说什么,天色近晌午了。 “打扰太后娘娘,是嫔妾罪过,嫔妾告退。” 身体好了之后,静婉便没有落下给皇后的请安。偶尔也会去太后宫里陪着太后礼佛,只是太后喜静,不太喜欢人去打扰她,故而去慈宁宫的次数不多。 因着自那日雪蝶来看过静婉之后,便不再来花舞堂,所以每次去请安都是独去独回。见了雪蝶也是微微点头很是疏远,见了吉祥更是得不到好脸色。 静婉也不在意,每天都是微微一笑置之不理。 最难过的不是碰到吉祥或者雪蝶,甚至是被蓝嫔等人嘲笑。难过是碰到皇上,却没有自己的一点位置。 这一日,三月十五。 众嫔妃正在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外间嘈嘈杂杂的声音传了进来,影响了厅内还算和谐的谈话。 “怎么了?什么事?”塔拉眉间微皱,有点儿气恼。 “回皇后娘娘,是延禧宫的宫女,说是有话禀告皇后。”守门的宫女见塔拉这样有些害怕,不敢多说。 “让她进来回话。”塔拉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延禧宫映月阁的宫女,陈常在早间就觉得肚子有些疼痛,刚刚又发作得厉害,估计快要生了,所以就让奴婢来回禀皇后。” “那请了太医没有?产婆都去了没?” “太医产婆都在那儿了。” “那你赶紧先回去吧,这边本宫等会儿去瞧瞧。” “是。”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我们一起去延禧宫瞧瞧吧。”等宫女退出后,塔拉对着众嫔妃说道。 “好,嫔妾等人就随皇后去瞧瞧陈常在。”众妃嫔自是不敢拒绝。 等塔拉带着众妃嫔赶到那边时,产婆正好抱着孩子出来报喜,看到皇后等人,自是想要讨一份喜钱。 “恭喜皇后娘娘,陈常在生了个格格,长得可漂亮了。” “赏!大家都有赏。”塔拉自是高兴得很,不过是个格格,于自己没有一点威胁,何不做个对自己有益的事? “多谢皇后娘娘。”产婆喜得眉开眼笑。 “红叶,你着人去慈宁宫告诉太后娘娘。”塔拉也知道自己那个姑姑婆婆很是喜欢子嗣,自然不能漏了她,只是不知道,听了宫女的禀告,是个格格,她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没机会看到。 这边,下了早朝的皇上福临也接到宫女的禀报。本来,嫔妃生产,又不是最受宠的,福临也不一定非得去。只是手中正好没有什么政事,便抬步往延禧宫走去。 陈氏,一个自己只宠过一次的女人,却幸运地怀上了龙种,继而被册封为常在。可是,她到底为自己生了个格格,不是吗?继大阿哥幼殇,静婉小产,这个格格来的那么让人欢喜不是吗? 还未进入延禧宫,就碰见太后宫中的苏沫儿领着几个宫女立在宫门口。 “奴婢给皇上请安。”远远地见皇上往这边儿来,苏沫儿等在了延禧宫宫门口。 “姑姑不必多礼,姑姑这是?”福临指了指跟在苏沫儿身后一众捧着托盘的宫女。 “太后听说皇上添了一个小格格,很是欢喜呢,让奴婢给陈常在送些补品。” “皇额娘有心了。” 福临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皇上驾到。”见皇上进去,立即有太监唱到。 殿内塔拉等众妃嫔一听,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衫出来迎接。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金安。” “都起来吧。”福临坐在塔拉让出的主座。 “谢皇上。”众妃嫔起身,各回各座。 “皇上,陈常在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还不能见人。” “哦,那就下次再看她。”福临也不在意,反正也不是专门来看她的。 自那日之后,这还是静婉第一次看见福临,整整两个半月。 福临也看见静婉了,两人的目光对视,福临眉头微皱避开了她的视线,静婉还未露出笑容,见福临如此便尴尬地低下了头。 当然,两人的交流也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臣妾恭喜皇上添了一个格格,小格格长得挺好看呢。”塔拉也看见了福临与静婉之间的情况,便转移了话题。 “是嘛?那抱来给朕瞧瞧。”福临的心情显然不错。 一旁的宫女连忙去通知奶娘。 奶娘细心地给格格裹了小被子,然后抱来递到福临面前,却不敢让皇上接手。 福临抬头拨开一点被角,望去,皮肤还皱皱的没有展开来,福临第一眼觉得有点儿丑,当然要比不足月的牛妞好看多了。 想到牛妞,又想到静婉,福临又是一阵心痛,抬头正好望向静婉,想起她的隐瞒,自是不快。 福林没有将不快表现在脸上,微微一笑,“是挺好看的。” “小格格长得真俊俏,想必太后娘娘也会喜欢的。”一旁的苏沐儿也凑着看了两眼,问道,“小格格还没有起名字吧?” “没有,皇额娘那边有什么交代吗?”福临到底是知道自己额娘的,苏沫儿既然这样问,肯定是太后的意思。 “是,太后给起了个名字,叫元萱,元,长也,是皇上的长女。”苏沫儿将太后的意思说了出来,显然是提前想好的。 “元萱?朕觉得挺不错的。皇后,你觉得呢?”福临转身问塔拉。 “皇额娘起的名字,皇上也喜欢,臣妾自然也是喜欢的。”塔拉勉强地笑着。 好不好,又怎样?都不是本宫的,元?又怎样?终究是庶的。 “小福子,传朕旨意,延禧宫映月阁陈氏兰清生下长女元萱,按例晋为贵人,择吉日行礼。” …… 第20章 静婉失宠,被扇耳光 从延禧宫回来之后,静婉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谁都不许近身。 “额娘……额娘……孩儿好冷。” “姨娘……姨娘……牛妞好怕,好冷。” “额娘……姨娘……额娘……姨娘……” 没人知道,躲在屋里的静婉有多难过,孩子,就因为自己的疏忽没了孩子,连牛妞都因自己而早殇。以为自己能慢慢忘记,可是元萱那可爱的样子让自己忍不住又悲从心来。 很多个夜,静婉都梦见有人叫自己额娘,叫自己姨娘。那种痛,深入到骨子里,可是身边连个懂自己的人都没有。 开生哥哥,宁儿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在过,很快,静婉就觉得处处不对劲了,自己不仅是被皇上不待见,就连宫中的许多奴才也敢给她脸色瞧了。 御膳房准备的吃食越来越简单,样数少的不得了,也很久不再更新菜式,想要开小灶更是门都没有; 辛者库那边也不及时洗衣服了,每每都是以涵、以泠在洗; 也就内务府那边还好点,虽然有些被克扣下去,却好过得多了。 静婉默默地,没有吱声,只是减食了一些,将自己的份例都留下让香雨和花旗撤出去分食了。自己这里已是这样,他们应该会更加艰苦。被克扣的月俸也是拿出自己的银子让香雨偷偷地分下去。 这一日,静婉给皇后请完安,随着众妃嫔一起退出。 想着去陈贵人那边瞧瞧元萱格格,便折回带着花旗和香雨往延禧宫走去。 “呦,这不是婉贵人吗?是来看陈贵人的还是看元萱格格?”刚踏进延禧宫,便碰见了瓜尔佳平卉、平常在,“以我看来,婉贵人是想见皇上的吧?想着能不能来延禧宫碰到皇上?” 静婉没有吱声,刚想越过去直接去映月阁,就被瓜尔佳拦住了。 “也是,皇上已经许久没有翻妹妹的牌子了吧?也只能来陈贵人这里蹭蹭运气吧。”瓜尔佳平卉,显然不想放过静婉。 “本来那日,我们还都以为皇上有多宠着你呢,不顾大阿哥,不顾丽贵人,只为你将那件事情草草了结,只怕你受了委屈,可是结果呢?哈哈,皇上竟然再也没有去见过你,也没有翻你的牌子。我们也想着是不是皇上心疼你小产,让你多休养。” “你知道吗?就是那日在这延禧宫,皇上看见你,竟然直接转过头去,不想看见你。我们都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惹了皇上?是不是皇上知道,牛妞真的是你害的?知道你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不想再见你。皇上仁慈,可怜你没了孩子,所以才没有将你打入冷宫……” 静婉知道,瓜尔佳说的那些都是实话,皇上是真的不理自己了,可是自己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冷落了自己,当然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来看那个以后会叫自己姨娘的孩子元萱。 静婉无力反驳,也不想多费口舌和她多说,只想着强硬越过去。 “婉贵人别走呀,妹妹的话还没说完呢。”瓜尔佳正说得起劲,怎么愿意停下,于是伸手去拉静婉的衣服。 静婉躲避不及,被抓个正着,看着抓着自己袖摆不放的手,静婉的怒火压抑不住。 “瓜尔佳平卉,我董鄂静婉再是不堪,也是皇上亲封的贵人,你只是一个常在,如何能对我如此无礼?”静婉衣袖一甩,将其甩开。 被甩开的瓜尔佳几乎站不稳,幸好身后的宫女扶着,却也被静婉的样子吓得一愣。 “瓜尔佳平卉,你给我记得牢牢的,我董鄂静婉行得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那落水事件根本就不是我做的,而且就算我是一个坏人,也绝对不会去害一个孩子的,还害了我自己的孩子。”说完,直接越过瓜尔佳平卉,走向映月阁,独留瓜尔佳一人望着静婉离开的身影,陷入沉思。 静婉踏进映月阁的时候,陈氏兰清着一件紫红色的衣服,在榻上逗着小格格。 “婉贵人吉祥。”春儿见董鄂静婉进了去,连忙请安,又禀告陈氏兰清,“小主,婉贵人来了。” 纵使陈氏兰清生了格格,皇上开了口晋了贵人,没册封这宫中的人手就还没配齐,所以没有人通告,静婉是自己进去的。 看见静婉进来,陈氏兰清不咸不淡地开了口。 “婉贵人来了,春儿上茶。”说完,又接着逗孩子。其实元萱还小,也玩不了什么。 “小格格长得挺快的,这都已经长开了,以后定是一个大美人。”静婉凑到跟前瞧了瞧还没足月的元萱,只见白白的小脸上,两只眼睛黑黑的,很有神,“我能抱抱吗?” 陈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了过去。 静婉欣喜地接过元萱,轻轻地搂在怀里。 若是自己的孩子还在,秋天也就可以出生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自己没有进宫而是如愿和开生哥哥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和那么多的人共享丈夫,也不会被人害的小产了? 只是,开生哥哥,你到底先娶了别人。 陈氏一直看着一旁的沙漏,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婉贵人,皇上说了今日来用午膳,你能不能……回自己的花舞堂?” 虽然话没有说完,静婉也知其意,又一个以为自己是来偶遇皇上来的?不对,何止是她,这后宫的女人不都是这样想的吗?想她董鄂静婉失宠了,只能四处去偶遇皇上,只能来陈贵人的延禧宫看能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 静婉点了点头,将元萱递给一旁的奶娘,起身。 “正好,我宫里还有一点事要回去打理,就不打扰你了。”静婉顺了陈氏兰清的心思。 “春儿,送送婉贵人。”如了自己的意,陈氏兰清自是不客气,让人送了客。 “不必了,留下照顾你们家主子吧。”静婉开口淡淡地婉拒了陈氏兰清的情谊。 离开映月阁,静婉几乎是被花旗和香雨扶出延禧宫的。 出了延禧宫直接往自己的咸福宫回去,正好没有看见相反的方向,福临带着雪蝶等人走向延禧宫。 “哎,婉……”小福子正好要喊住静婉给皇上行礼,总不能这般无礼吧。 福临抬手制止了,“不必理她,我们进去。”说完愣在原地许久,看着静婉离开,直到转弯看不见才踏步进了延禧宫大门。 这边静婉回咸福宫,延禧宫位于东六宫,十二宫中东南处,咸福宫是西六宫,十二宫中的西北角,可谓是两宫之间距离最远的了。自延禧宫去咸福宫,要经过御花园。 “奴婢当初就有劝小主,不要帮助这个陈贵人,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当初摔跤宫里都冷眼相看,连个太医都没有,若不是小主请了陈太医去,她哪有今天这风光?可今日,她竟然忘恩负义赶小主出来……”香雨气不过,一路上叭叭讲个不完。 “香雨,你少说两句,小主已经很难过了。”花旗止了香雨,“更何况,隔墙有耳。” “可是,奴婢真的是气不过呀,奴婢不信姑姑你不生气?”香雨不服。 “陈贵人过河拆桥,那是陈贵人的品性不好,我们小主帮助她那是我们小主的品性善良。”花旗皱了皱眉,“而且我们小主才不会因为她那点儿小心眼生气呢。” “那小主是因为什么生气?”听了花旗的话,香雨有点儿疑惑,小主不是因为陈贵人的话而生气的? “香雨,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来这延禧宫的?”渐渐稳住脚步的静婉,听见花旗、香雨的谈话,便难过地问道。 “小主不是为了来看元萱格格的吗?”去延禧宫之前,小主有说呀,香雨单纯地脱口而出。 听见香雨的回答,静婉内心觉得很是欣慰,至少身边的人还相信着自己,并不是那样不堪地想自己。 “好,我们回宫,以后再不来这延禧宫了。”静婉一左一右地搀了花旗、香雨的手,“这延禧宫容不下我,也得看我以后愿不愿意来呢。” “好,都听小主的。”花旗和香雨看小主如此想开,岂有不欢喜之理。 路过御花园,静婉惊喜地发现西南角落的几棵柳树已经抽出了新枝,高兴得忘我,丢下花旗和香雨一人跑到跟前。 “好久没来御花园了,竟然错过了柳树发芽的样子。”静婉喃喃道,多久没来御花园了?三个多月了吧? “宁儿,你为什么喜欢柳树?还喜欢在柳树下跳舞?” “开生哥哥,这是宁儿的秘密,宁儿只告诉你哦。”小女孩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还是凑到少年跟前偷偷地诉说。 “原来是这样,开生哥哥我还真的猜不出来呢。” “那是因为开生哥哥太笨了,哈哈……哈哈……” “那以后宁儿的夫君定是天底下最聪慧的人,能一眼猜出宁儿的秘密好不好?” “不好,宁儿以后就找开生哥哥这个大笨蛋做宁儿的夫君。” 花旗和香雨见静婉站在树下沉思,便走上前去。 “小主喜欢柳树?”香雨好奇地伸手欲折一枝下来,“小主喜欢,我替小主折下来就是。” “别!”静婉连忙制止,“我就喜欢它随风的样子,不必折下来。” “好吧,奴婢错了。”香雨吐了吐舌头,缩回了手,“小主的爱好还真是特别,不过奴婢小的时候也喜欢柳树呢,我们最喜欢折了柳树编成草帽戴了,也会编成各种篮子,箩筐。” “是吗?这般有趣?我这柳条还有这么多作用?”说着静婉抬步往咸福宫方向走去,“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过午膳时间了。” 谁曾想,转弯处被树遮了视线,一转身撞了人。 “哎呀,谁呀?眼瞎吗?不要命了,撞了娘娘有几个脑袋赔?” 静婉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蓝嫔身边的依琴张嘴骂个不停,花旗和香雨连忙扶住静婉后退两步。 好在蓝嫔并没有走在最前面,也没撞到,只是…… 蓝嫔微微站稳,扶着依琴和仟画,冷笑着说,“本宫还以为哪个不开眼的奴才呢,原来是婉贵人。” 静婉微愣一下,轻轻福身给蓝嫔道歉,“嫔妾给蓝嫔娘娘请安,都是嫔妾大意,差点儿撞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恕罪?本宫为什么要饶恕你?”蓝嫔走到静婉面前,“本宫怀有身孕,你撞了本宫,本宫若有个好歹,你罪及九族。” 静婉一听,沉默着没有回话,蓝嫔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迟,会在这里遇见你吗?” 为什么?专门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入这个蹩脚的陷阱? “本宫刚从皇后宫里出来,心情愉快便来这御花园看这盛开的花,知道吗?皇上已经授予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相必回到你的花舞堂就能接到旨意了。” 比起知道蓝嫔是专门等在这里,“蓝嫔协理六宫”这个消息更让静婉吃惊不已。 “嫔妾恭喜娘娘。”静婉咬了咬牙,违心恭贺。 太后娘娘想的果然没错,皇上,你终于还是决定要分了皇后的权力吗? 蓝嫔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你以为这般说好听话,本宫就饶了你冲撞了本宫的过错?当然了,若是你好好地向本宫求饶,本宫倒是考虑考虑可能饶了你。” “嫔妾做错了事,冲撞了娘娘,任凭娘娘处罚。”静婉没有求饶,求饶?那不是她会做的事,更何况蓝嫔心傲,求饶只会惹来更多的嘲讽。 “你!婉贵人你果然是真心想撞了本宫的,竟然丝毫悔过之心都没有!”蓝嫔自是气极了,本来想看她董鄂静婉向她求饶的样子,然后再好好羞辱她,结果她竟然宁愿受罚! “嫔妾只是无意冲撞,但既然已经冲撞了娘娘,娘娘不高兴,惩罚嫔妾便是,嫔妾无话可说。” “董鄂静婉,如此冲撞本宫,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自当惩罚。”蓝嫔后退两步,冷笑连连得意得很,“依琴,给本宫掌嘴二十下!” “是,娘娘。”依琴一听,连忙应下,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因为可以惩罚曾经得宠的婉贵人而心里得意。 静婉身高比起依琴,并没有优势。 香雨和花旗欲拦在前面,却被静婉拉住。 “小主……”香雨、花旗一急。 “不要为了我,连累了你们,她今天是专门等着我的,不达目的如何罢休?” 静婉拦住衷心准备护住自己的香雨和花旗,冷静地开口。 是的,冷静。今天,自己除了挨打,没有出路,突然有点后悔当初非要进宫了,开生哥哥,若是当初宁儿一盏青灯伴古佛,是不是…… “啪!”“啪!”…… 静婉的双颊顿时红肿起来,却咬牙不吱声。 “蓝嫔娘娘,求你饶了我们小主吧。”虽然不让花旗、香雨阻拦,可是看到静婉如此受辱,香雨自是站不住,扑上前跪在蓝嫔面前。 “滚开,冲撞了本宫,连你这个贱婢一起罚。”蓝嫔抬脚踢开身前跪着的香雨。 “蓝嫔娘娘,婉贵人到底还是皇上亲封的贵人,而且娘娘切莫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花旗咬了咬牙,也跪了下去。 蓝嫔瞧着花旗,到底还是乾清宫的人,不得不顾忌。“好了,先歇会儿,依琴。” 依琴识趣地停下,让开。蓝嫔戴着护甲套的纤纤细手挑起静婉下巴。 “董鄂静婉,本宫只道你长得好看,却第一次如此近地看你呢,果然长了一副姣好的面容,本宫若是男儿怕也会深陷其中呢,要不然皇上也不会逾越祖宗宫规,破例在你一册封时就封你为常在了。”富察又蓝手中的护甲轻轻滑过静婉的脸庞。 “董鄂氏静婉,你如何比得过本宫的富察贵族?竟然和本宫同为常在?就连瓜尔佳也只能位列你的下面?” “凭你的家世封个答应的确是绰绰有余的,但却不及常在之位的。” “哼!好在皇后聪慧,识破了你的本性,将你降为答应,而本宫受宠晋为贵人。本来想着你就了却余生留在你那花舞堂,谁曾想你竟然生病期间还勾搭了皇上,好在本宫已经怀有身孕,要不然本宫还不如你呢。” “哈哈,董鄂静婉,你知道吗?你有了孩子,又没了孩子,本宫是这宫里最高兴的一个。更何况,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竟然得罪了皇上,本宫却得了这协理六宫之权。” “皇上现在每每看见你的时候,那不想多看你一眼的表情实在是让本宫高兴得很。” 富察又蓝畅快地将心中的不平说了出来,“董鄂静婉,你终究是比不过我富察又蓝的。” 第21章 蓝嫔晋妃,花旗还牙 “嫔妾只想问娘娘,嫔妾的孩子可是娘娘……”静婉一听心中惊讶不已,原来他是如此地待自己好,原来这宫中那么多的人或多或少为难自己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 “放肆!你怎能怀疑娘娘?”一旁的依琴上前又是一个耳光。 “哼!你没了孩子,本宫虽然最开心,可是却和本宫没有一点儿干系,本宫也是有孕之人,本宫怕做了恶事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所以本宫再不济也只会给自己的孩子积福。”蓝嫔不屑地哼道,“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错了人。当然,今天本宫打了你,你若有一天能越过本宫找还回来,本宫心服口服。” “娘娘,这婉贵人已经被罚了,我们该回了,不然饿着娘娘,奴婢等人会心疼的。”看蓝嫔说的差不多了,仟画上前扶着蓝嫔,“午膳快过了。” 看着静婉红肿不堪的脸颊,蓝嫔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仟画的搀扶下,离开了。 “小主,你怎么样了?小主……”香雨和花旗连忙爬起上前去看静婉。 “这就是我得罪皇上失宠的下场,我应该习惯不是吗?只是连累了你们。”静婉扯起嘴角苦笑。 “小主,都是奴婢没用,拦不住她们……”香雨哭着掏出手帕要擦拭静婉的伤口,可是刚一碰上,静婉就疼得躲开了,香雨顿时眼泪汹涌而出,“奴婢手重了,小主可疼?”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静婉呆呆地望着蓝嫔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回到花舞堂之后,香雨连忙使人去太医院请来了陈未轩。 很快陈未轩便来了,踏进花舞堂时也是有点儿恍惚。许久没有来花舞堂了,自静婉身体恢复之后,再没来过,有近两个月了,是吗? 陈未轩在香雨的引领下,进入内室。内室中,静婉在花旗等人的服侍下服用午膳,最简单的两荤两素,也就比答应的份例稍好一点儿。 陈未轩立在远处,等着静婉吃完。午膳已经凉了很多,静婉只拿起筷子夹了几处食用,便放下了筷子。 “小主……”花旗欲劝静婉再多食用一点儿,静婉摆了摆手,“撤下吧。” 以涵等人将午膳撤下后,又给静婉取来水漱口、净手,之后静婉才开口。 “应该午膳后请陈太医来才是,偏香雨心急,耽误了陈太医午膳。” “臣给婉贵人请安。”低头行礼时,眼角余光却瞥到静婉的脸蛋,自是惊心不已,一时忘了规矩,“婉贵人的脸……” “吓着你了?”静婉微微一笑,陈太医也算是宫中的熟人了,静婉并未计较其失礼。 “婉贵人言重了,臣斗胆,敢问贵人脸上可是……” 陈未轩还未说完,门外传来太监传旨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富察氏天资聪颖,贤良淑德,又身怀龙种,朕心甚悦,故而册封为妃,是为蓝妃,授协理六宫之权……于吉日四月十八行册封大典。” 太监宣完旨后,收了圣旨就要离开。这可是个苦差事,同样传旨,去永和宫给蓝嫔,哦不!给蓝妃娘娘传旨才是肥差一个,那打赏可是够好几个月的月例工钱了,而自己这个给其他宫中传旨,没赏钱不说,那些嫔妃贵人不往自己身上撒气就好。 那小太监正要转身,在静婉的眼神示意下,花旗上前拦住了他。 “公公留步。” “原来是花旗姑姑啊。”小太监转身一看是之前一直在乾清宫伺候皇上起居的花旗,自是不敢托大,“叫我小喜子就行了。” “这蓝嫔娘娘进位为妃,我们小主很是为她高兴,这是给几位公公买茶喝的。”花旗自袖中取出荷包塞入小喜子手中,“这几日想必各位都会轻松得很,毕竟皇上心情不错。” “哎呦,姑姑许久不去乾清宫不知道,最近我们这些下人可是不敢大声说话,就怕惹了皇上不开心呢。” “怎么?皇上不开心吗?那不是还给蓝嫔晋了位分吗?”花旗疑惑不已。 “前几日皇上在慈宁宫和太后娘娘吵了一架,给太后气得连连宣太医呢。”说完,小喜子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说漏了嘴,四处看看才和花旗说,“我是知道姑姑品性才敢和姑姑说的,我刚刚说的这些话,姑姑可千万别告诉旁人,要不然我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是,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可不喜欢嚼舌根,我定不会说出去的,怎么着也得把你这脑袋给你留在脖子上。”花旗笑了笑,打趣道。 “还是姑姑会说笑,所以姑姑走了后,我们几个都挺想着姑姑的,姑姑什么时候回乾清宫值班?” “我现在离不开我们小主了。”花旗听了小喜子的话,了然于心,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在这里受苦,也可能是皇上的意思…… “呀,都快忘了时间,我还要去春晖堂给丽贵人宣旨。” “那就不耽误公公去别处宣旨了。” “花旗姑姑客气,那我先走了。” 小喜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小主,蓝嫔娘娘真的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却也封了妃呢,难怪她敢对小主……”香雨嘴快,却也被静婉瞥了一眼,没有说完。 “富察又蓝有个大家族做后盾,自是不一样的,我如何能比?更何况我不过想在这宫中求得一席安稳之位,慢慢终老。”静婉淡淡地说出口,心中无限伤感。 当初是为了逃避而进宫,以为是宫女能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结果却被册封为妃嫔……这辈子还能出宫吗?也罢,开生哥哥,也许这是宁儿最好的结局不是吗?只是再不能见你,开生哥哥…… 陈未轩莫不言语,已然明白静婉脸上伤的来历,静静取出医药箱中的小瓷瓶。 收回思绪,静婉看见身前的陈未轩没有过多的表情,只低头的情形便知道他有听见,却装作听不见。也是,进宫那么久,数次受伤数次生病,都是这陈太医,想来不会将自己的话传说出去吧。 “陈太医……” “婉贵人放心,臣并未听到。”也许知道静婉的顾虑,陈未轩出言告知。 “是了,陈太医给我瞧瞧我的脸可要如何医治。”静婉点了点头,转移了话题。 “婉贵人脸上红肿,只需消肿即可。”陈未轩举起手中的瓷瓶,“这是冰肌霜,小主每日两次细细涂抹伤口,忌食辛辣,不过两日便可消肿。” “这冰肌霜效果这么好?”静婉接过药瓶,满是怀疑。 “婉贵人放心,臣担保,两日后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陈未轩笑了,对自己的成果自是信心满满。 静婉放下了药瓶,微微思考了一下,笑着说,“多谢陈太医,那我就试一下,两日后还请陈太医来复诊。” 静婉的笑容很是复杂,一丝仇恨,一丝不甘,一丝狡黠。 “婉贵人多虑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臣告退。” 陈未轩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后告退。 陈未轩不知道静婉那笑容中的含义,倘若知道,定会阻止,定不会让她冒着如此的危险。 陈未轩走后不久,花旗便使了香雨叫来无双,退了其他人,只与无双留在了里间。 傍晚时分,无双才退出房间。花旗和香雨端了简陋的晚膳走进去,便看见静婉的脸上蒙着轻轻一层黑色绢纱,香雨和花旗对视了一眼,没有表现出来,这样也好。 静婉静静吃罢晚膳,因为绢纱的不便,静婉也没有入口多少。齐风和齐月撤了碗筷退了出去,花旗和香雨走到静婉身边。 “小主……”花旗还是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真的要说出来。 “说吧,如今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静婉就着香雨的手,净了手,漱了口。 “今天永和宫很是热闹,宫中多数贵人都有去,丽贵人、玉贵人都有带着礼物前去,甚至连未出月的陈贵人也遣了身边得眼的春儿去祝贺,还有扶云轩那位也去了……” “哦?怕是只有我没有表示吧?”不置可否的,静婉冷笑着,“想必也等着抓我的把柄呢。皇后那边呢?” “坤宁宫今天晌午到晚上摔了不少东西……” “还摔着?可停了?” “快傍晚太后宫中的苏沫儿姑姑去了坤宁宫。” “那么也就没事了,太后定是交代了苏沫儿的。” “是,苏沫儿姑姑伺候了皇后娘娘用了膳才离开。” “皇上今天可有翻富察又蓝的牌子?” “皇上今天没有翻牌子。” “花旗,那麻烦你跑一趟了,去仓库挑些上台面的礼品给永和宫送过去。”静婉起身走向窗口,“顺便将皇上上次赏我的那半匹一品云锦也送过去。” “小主不是挺喜欢那云锦的,怎么舍得给……”花旗跟在身后,不解地问。 “舍不得,也得舍得。我仓库中就没几件好东西,那半匹云锦是皇上单赏我的,别人也是羡慕得很,富察又蓝也是没有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 花旗退了下去,只留静婉一人站在窗边发呆。 富察又蓝,看到我送你的惊喜,会很惊喜吧? …… 永和宫正殿。 送走一波嫔妃后,富察又蓝颇为疲劳地靠在贵妃榻上,一旁的仟画和依琴伺候着,一边捏肩,一边捶腿。 “小主如今可是皇上封的唯一一个妃子,除了皇后娘娘就是我们小主最大,以后这后宫还不定有多少人来巴结呢。”依琴半蹲在地上,双手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富察又蓝捶腿。 “那当然,现在我们小主可是皇上亲封的蓝妃娘娘,更何况富察大人在前面也是皇上眼前得力的,如何不得人巴结?”给富察又蓝捏肩的仟画接了话头,无不奉承着富察氏。 “这宫里今天都有来吗?”富察又蓝懒懒地开了口,“有谁没来?董鄂静婉有来吗?” “还有陈贵人没出月子没来,倒是遣了身边的大丫头春儿送了贵礼来,只坤宁宫和咸福宫的那位没来。” “哼!皇后怕是气地摔了整个坤宁宫里的东西,她可是最喜欢摔东西了。”富察又蓝一听,冷笑着得意得很。 “可不是,听说摔了半天了,都没有宫人敢去劝。”仟画凑近富察氏耳边,“还是太后宫中的苏沫儿姑姑去了坤宁宫,那边才消停。小主,你说,是不是太后又给了皇后什么好处?” “太后是皇后的姑姑,她老人家自然向着皇后,不过本宫可不怕她,只要皇上的心在本宫这儿,本宫就能高枕无忧。” “那是,小主最得皇上宠爱了,哪像婉贵人,皇上才宠了几天,就腻了。” “今天婉贵人是不会来庆贺本宫了,不过没关系,本宫正愁没有把柄呢。”富察又蓝望了望宫门处,“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皇上今晚没有翻牌子,有要事处理。” “本宫饿了,传膳吧。” “好嘞,今天御膳房做了小主最爱的八宝鸭和桂花酱鸡呢。”依琴招呼门外的小宫女给富察又蓝上了晚膳。 富察又蓝净了手,坐在桌边,拿起筷子,眼睛微微望向八宝鸭。在一边侍候着的仟画就明白了,握着公筷的手伸向八宝鸭,夹了一筷最嫩的腿肉放在富察又蓝的碗中。 富察又蓝还没吃,就听下人来通传。 “小主,咸福宫的花旗姑姑来了。” 富察又蓝一听,知道是董鄂静婉遣了花旗姑姑来的,遂冷笑着放下筷子,让人放她进来。 董鄂静婉,你也不过如此!本宫还真当你有胆子不来为本宫庆贺呢! “奴婢给蓝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奴婢提前恭贺娘娘晋妃之喜。”花旗进了永和宫正殿内室,便见富察氏在用膳,一边请安,一边赔罪,“奴婢不知蓝嫔娘娘用膳,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花旗姑姑,如今我们小主可是蓝妃娘娘,你怎么还称呼蓝嫔娘娘呢?”一旁的依琴听见花旗的话,不待富察又蓝说话,心急着开口要纠正花旗。 “奴婢在这宫中数年,从未听说还未行册封礼就正位的,依琴姑娘刚进宫的管教嬷嬷可是没有教好?”花旗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并不去瞧黑了脸的蓝嫔,“还是蓝嫔娘娘交代了你们要如此称呼的?” 是的,蓝嫔,只能是蓝嫔。并还未举行册封典礼,行册封之礼,就一天不是蓝妃。那些巴结的人,不过是上赶着奉承她罢了,才一口一个“蓝妃娘娘”地叫着,喜悦冲昏了头,才忘了规矩在哪儿。 依琴一听,所谓反应快,直接跪下,向着蓝嫔。 “没有,小主,奴婢只是因为娘娘晋封太过喜悦,而忘了规矩。”转头又看向花旗,“花旗姑姑还请原谅奴婢的口不择言。” “还不掌嘴!”蓝嫔喝道。 依琴听罢,举起双手在自己脸上,左右开弓。 蓝嫔气得黑了脸,还不能反驳,因为花旗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普通宫女,定是上赶着巴结自己,哪里会如此?可偏偏是花旗姑姑,虽说皇上赏给了董鄂静婉那里,可偏偏名字还留在了乾清宫,又是跟着皇上、太后一起从沈阳皇宫搬来的,自己如何能…… 依琴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花旗表面淡定,心中却冷笑不已,这不过是一点点伤痛,如何比得了我们小主脸上的伤? “蓝嫔娘娘倒是对自己的下人严谨,难怪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交给蓝嫔娘娘,想来皇上也是极其信任娘娘的。”看依琴自己掌嘴差不多了,花旗才开口叫停,“不过,蓝嫔娘娘这惩罚也差不多了,奴婢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可不能毁了依琴姑娘的脸,倒是让奴婢做了这坏心人。” 听了花旗这种口是心非的话,蓝嫔差点气不顺,噎死过去,却也只能咬牙道,“好了,依琴住手,下去吧,下次切不可胡言乱语。” “是,奴婢知错,多谢小主饶恕。”依琴停了手,磕了头退了下去。 花旗余光一瞥,瞧见依琴那脸已经几乎渗出了血,心中微微有些平衡。 “花旗姑姑这么晚了到本宫殿里可有何事?”依琴退下后,蓝嫔才想起要问花旗所为何事而来。 “今天宣旨太监来咸福宫宣旨时,得知蓝嫔娘娘晋为蓝妃很是高兴呢,只是我们小主今天受了凉,不便前来给蓝嫔娘娘贺喜,故而遣了奴婢来给娘娘贺喜。”花旗微微福了福身,禀明来意,“以涵,将小主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跟在花旗身后的以涵和以曼将东西送到近前。 “本宫还未行册封之礼,婉贵人这礼送的没名没分吧?本宫可不敢收。”蓝嫔盯着礼盒,撇了撇嘴,想反将一军。 “皇上金口下令蓝嫔娘娘晋为蓝妃,即使还没册封,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我们小主自然要恭喜蓝嫔娘娘了。”花旗冷静自如地回答,“更何况,太后娘娘一直交代我们小主要和各位主子娘娘亲如姐妹,我们小主当蓝嫔娘娘是姐姐,妹妹送姐姐一些小礼品,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22章 静婉病避,皇后驾临 太后? 蓝嫔心中一惊,怎么可以忘了这董鄂静婉虽然没有皇上的宠爱,但一直跟随在太后身边,颇得太后欢喜。反想起刚刚花旗口中可是说了,那董鄂静婉自称受了凉?想必是没有将今天被自己掌嘴的事情宣扬出去。 微微在心中计较了一下,蓝嫔笑着开了口。 “本宫也是和太后想的一样呢,我们诸位妃嫔都是服侍皇上的,只有我们亲如姐妹了,才能将皇上服侍得更好。本宫也是将婉贵人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呢。” “那蓝嫔娘娘切莫再推辞了,我们小主小小心意,还请娘娘收下。”花旗转身接了以曼手中的托盘,呈到蓝嫔面前。 “好,那本宫就收下了。”蓝嫔笑着指使仟画接过花旗手中的托盘,“回去替本宫多谢你们家小主。” 花旗见目的达到,也不多留,又是福了福身便告退,“奴婢就不打扰蓝嫔娘娘用膳了,奴婢告退。” “好的,那本宫就不送了,还请花旗姑姑替本宫多谢婉贵人好意。” “蓝嫔娘娘客气了,奴婢定会将蓝嫔娘娘的话带到。奴婢告退。”说完,花旗领着以涵以出了大厅。 花旗还没有走到宫门处,便听见刚刚的正殿之中传来了各种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比起坤宁宫的要好听得多。 花旗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自然愉悦万分,回头望向殿门口,便见仟画第一次十分狼狈地自殿内走出,跪在了门外,自掌耳光。花旗不想深究仟画的表情,转身满意地踏出了永和宫宫门,往咸福宫返去。 再说这边蓝嫔的永和宫。 花旗退出去后,蓝嫔盯着花旗离开的方向正在气头上,不停地压抑着。董鄂静婉,你让花旗来,就是为了膈应本宫,让本宫还不能反驳? 仟画在一旁却私自掀开了刚刚花旗送来的礼物,一件件饰品、一件件瓷器,美丽、精致而华贵。 “娘娘,这婉贵人送来的东西,还真是贵重。”仟画一边看,一边啧啧声不断,“依琴下手那么重,她还这么舍得给娘娘送这么好的东西,一送还送这么多。” 蓝嫔转头看向仟画及其手中摆弄的饰品,还未来得及发火呵斥,就听仟画惊呼一声。仟画并未看到蓝嫔不满并且快要爆发的怒气,转到了另一个方向看到了那半匹一品云锦,那一品云锦色泽艳丽,花纹精美,触手极其细腻。 “呀,娘娘,这可是云锦,一品云锦。” “什么云锦?不过就是云锦,本宫宫中这么多,也没见你眼皮子翻下,红眼过,怎么偏偏她送来的你就喜欢?”富察又蓝见仟画这般又是火气直冒。 “娘娘有所不知,这宫中云锦都是有份例的,答应、常在根本就是一点儿都分不到的,贵人和嫔位的娘娘才可以用三品的云锦,妃位娘娘和贵妃娘娘按例可以用到二品的云锦,只有皇上、太后、皇后才可以用一品云锦,这云锦有寸锦寸金这一说,更何况一品云锦。”仟画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了很多,“娘娘仓库那些都是三品云锦,就是晌午皇上赏赐的那里也不过是一匹二品。” “三品?二品?一品?” “娘娘?” “董鄂静婉不过是贵人,哪来的一品?” “如果奴婢没有记错,是婉贵人晋为贵人时皇上破例赏的,而且赏的正是半匹,可见婉贵人都送来给娘娘……” 皇上在董鄂静婉晋为贵人时,就破例赏了一品云锦,而自己晋位为妃,皇上只按例赏赐二品云锦? 富察又蓝再听不进去半句,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地站了起来,“出去!” “可是,娘娘晚膳还没用……” “本宫哪里还吃得下?气都被董鄂静婉气饱了。”富察又蓝伸手扫落桌上的餐具,“多嘴!给我掌嘴二十,滚出去!” 仟画被蓝嫔给吓到了。 跌落地上的餐具,碎在自己的脚边,气急的蓝嫔,样子有点儿扭曲,仟画不敢再多嘴,吓得连忙狼狈地退出门外,跪在门口,自掌耳光。 董鄂静婉,可是向本宫示威来了?给本宫送一品云锦?可是为了说你有而本宫没有?可笑,本宫现在可是唯一的皇妃,皇上曾经宠你又如何?而今,你还不是那么不堪,皇上连看你一眼,都不愿。 …… 回到花舞堂,花旗将在永和宫的事情一一细说与静婉听了,静婉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明日记得去坤宁宫给我告假,就说我受了凉,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是,奴婢定会周详。奴婢伺候小主休息吧?” “不必,你下去休息吧,一天折腾走了那么远,让齐风、齐月伺候我就行。” 静婉知道,事情如意料中一样发展,却也知道自己与富察又蓝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按下心中苦意,静婉示意齐风、齐月伺候自己睡下。 一天折腾,静婉第二日醒来,已是卯时末。 花旗替静婉告了假,皇后也未计较,只交代花旗好好照顾静婉。花旗回复静婉时,不仅带回了皇后娘娘的关心,还带回了皇上在坤宁宫的旨意。 “皇上在坤宁宫?”听到花旗的话,静婉楞了一下,都忘了手中的糕点。 静婉起得迟,香雨也不忍心叫她起来,自然错过了御膳房的饭点,只拿了香雨偷留的点心垫垫肚子,等着午膳。 “是,皇上是下了朝后去的坤宁宫。交代皇后办事情的,四月十五元宣格格满月,四月十八蓝嫔的册妃典礼。” “皇上还说了什么?” “皇上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就没……”问我为什么没去?静婉想问,却问不出口。也罢,他怎么会问,如果会问,就不会如此冷落自己了。 花旗如何不知道静婉的心思,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 很快,陈未轩的两天就过去了。 陈未轩早早地来到咸福宫花舞堂,要给静婉复查。 在花旗的引领下,陈未轩抬步进去,见静婉蒙着面纱坐在桌边,也是一愣,转而一想,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免。 陈未轩按例请安,然后花旗在陈未轩的示意下,替静婉取下面纱,却听陈未轩和香雨一同惊呼出声。 “婉贵人,你……” 静婉的脸,已经不能用红肿来形容,红得发黑,已经溃烂,甚是揪心。 “小主,怎么会这样?”香雨一见,顿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没事儿,我自有分明,不必担心。”静婉见香雨这样,心中很是感动,知道香雨是关心自己。 “婉贵人并没有使用臣的冰肌霜,是吗?”虽是询问,但陈未轩的语气也是肯定,他自是相信自己的医术,那日她脸上是掌伤,用自己秘制的冰肌霜已是大材小用,若不是……也不会给她用了。 “我没有用,也不想用。”静婉回答,心中却是思绪辗转,虽是冒了很大的险,可是却真的不想去参加元萱的满月酒和富察又蓝的册封礼。 “婉贵人你这是为何?”陈未轩不理解,难道是不信任自己,“婉贵人可是不相信臣的医术?”这话出口,心中却是苦涩万分。 “陈太医言重了,我并没有此意。” “那婉贵人……”陈未轩细看静婉的脸,一丝灵光闪现脑海,“婉贵人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不想快好,告诉臣就是,何必如此冒险用其他药品伤了自己的脸呢?”若是没有用自己的冰肌霜,虽不会好得太快,但也不至于溃烂,定是用了其他伤人的药物。 静婉心中一惊,不想他这么快便猜出来了,虽然自己并未刻意瞒他。 “那……陈太医可容我信任?”静婉冷静地将心中想问、也需要问的说出了口。 “婉贵人若信臣,臣自当可信,婉贵人若不信任臣,臣也无话可说。”说着,陈未轩衣摆一掀,又跪在静婉身前,“婉贵人自入宫起,就一直是臣在医治,臣的人品婉贵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其实陈未轩平时话很少,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多语。 静婉没有叫陈未轩起来,而是起身走至窗前,静思。 陈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家的公子,人品自是信得过,只是这后宫泥水太深,作为太医很少甘愿涉足,除非利益所求。可陈太医出生医药世家,自是不屑于财,那所求为何? 难道他? 静婉将心中的疑惑压在心底,今天这事儿还得陈太医相助,才可以如意。 “想必那日即使我没说,陈太医也能看出我脸上的红肿是掌撸的痕迹,我也不瞒你了,那是即将为妃的蓝嫔所为。”静婉没有转身,“我不想去争什么,只想在这后宫没有纷扰地渡过余生,皇上已经不宠我了,你们都是知道的,我现在于蓝嫔等人眼里,自是可以侮辱的软绵花。” “婉贵人想怎么做,吩咐臣就是了。” “我只想能有个很好的理由不去元萱的满月酒和富察又蓝的册妃礼,我惹不起她们难道还躲不起吗?”躲?也是躲他吧,去了又如何,他眼里还不是没有自己的存在。 “可是小主可以称病不去就是了,就像今天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一旁的香雨很是难过,“小主不必如此让自己伤了脸。” “不!称病能避得了满月酒,可是富察又蓝定会不允许我对她无礼的,她会派太医来看真伪,我瞒不过去。”而且,我想看看他是否真的狠心如此无动于衷,静婉没有将心中的话全部说出。 “臣知道怎么说了。”陈未轩听完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说辞,“臣会向皇后处禀告,婉贵人的脸上是摔伤,因受凉加重,又擦错了药膏,故而不能见风,要好好医治才可。” “那多谢陈太医了,我只想慢一点医好就可以。”静婉转身走回桌前,见陈未轩还跪在地上,心中又是一阵明了,“陈太医还请起,这次就算留疤也是我自作自受了。” “婉贵人放心,臣有自信能确保贵人脸上的伤痕能去除得没有痕迹,不会留一点疤。”虽知道静婉脸上的伤是故意而为,却也是真的伤疤溃烂,这女子容颜怎能有一丝瑕疵? “陈太医此话当真?”静婉也是一喜,虽然信任无双的医术,但无双也说定会有轻微疤痕留下的,为了这一计却不得不如此。而今陈未轩的话,却给了静婉另一种重生。 “臣等会儿开了药方,婉贵人煎来内服,还有一瓶膏药用来外敷,此药只会缓慢医治,如婉贵人的心愿。”陈未轩自信地笑言,“上次臣给婉贵人的冰肌霜就是祛疤良药,婉贵人想好的时候,在外伤涂抹那药即可,再严重的伤疤不过十天自会无痕痊愈。” “是吗?那我定会重谢陈太医的。” 陈未轩离开之后,静婉就着手让花旗等人准备礼物,虽然不想去赴会,但人不去礼去,否则合宫的闲言碎语也让自己有苦说不出。 很快,就到了四月十四,元萱格格满月酒的前一天。 “皇后娘娘驾到!” 静婉正在屋里和花旗等人说着话,便听见有太监唱到,连忙领了宫人去迎接,已是来不及,塔拉等人已经到了花舞堂门口。 “嫔妾恭迎皇后娘娘圣安。”静婉上前行礼,“嫔妾接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婉贵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静婉连忙上前扶了塔拉坐上了主座,“娘娘请上座,花旗赶紧上茶。” “你也别忙活,坐下陪本宫说说话。”塔拉坐上后,拉着静婉不让静婉做事。 “皇后娘娘今天怎么来了嫔妾的花舞堂,娘娘要是有事,使了人来唤嫔妾就是。”静婉依着皇后跟前坐在凳子上。 “你不必如此,本宫痴长你两个月,你可以叫本宫姐姐。” “皇后娘娘折煞嫔妾了,这规矩万万不可废了。” “好吧,你心里当本宫是姐姐就好。”塔拉也不欲多推辞。 “是,皇后娘娘的话,嫔妾记在心里。” “你让花旗去本宫那儿称病几日,本宫如何叫你去坤宁宫呢?本宫一直以为你只是受了凉,要不是本宫叫来陈太医,陈太医禀明了情况,本宫还真不知道你伤得严重呢。”塔拉盯着静婉脸上的面纱。 “让皇后娘娘担忧了,嫔妾不过是不小心……”静婉小心回道。 “你骗了别人,骗不了本宫……”塔拉按住了静婉的手,不想让静婉再编下去,“别忘了,本宫再不济也是皇后,御花园那么明显的位置,本宫如何不得风声?想必,皇上也是知道的,只是却并不打算奈何于她。” 听到塔拉说到福临也可能知晓的时候,静婉心中一沉,自己想要瞒着别人,就当自己没有受辱过,也是不能的是吗?他也知道是吗? “给本宫瞧瞧,这几天如何了?陈太医可能医好?”塔拉示意静婉取下面纱,“要不要取了本宫的腰牌,去请陈老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皇后娘娘还是不要看吧,嫔妾这脸有点儿吓人呢,可别吓着娘娘。”静婉哪里敢让塔拉看自己的脸,吓着塔拉真的引来陈老太医,不是露馅了? “没事,本宫自幼生活在草原上,那里我们女子也是习武的,习武自然经常受伤,对于各种伤口,我已是习以为常。你不必顾虑本宫,且让本宫瞧瞧,本宫才心中有数。” 想来,塔拉还是喜欢草原的,若不然也不会在想起草原生活时,忘记自称“本宫”了。 静婉听罢,只得轻轻取下面纱。 “呀!伤得不轻呢,她富察又蓝可真狠心。”看见静婉脸上的伤,塔拉言语中带着心疼。 “皇后娘娘误会了,嫔妾本伤得没那么重,是嫔妾心急,抹错了膏药才导致现在这般的。陈太医已经看过了,也重新配了药,内服外敷,已经好多了。” “是吗?那陈太医医术还不错的。” “是的,皇后娘娘不必担心,陈太医定会将嫔妾的脸医治好的。”静婉安慰塔拉,“嫔妾可不想以后顶着这个大花脸去见皇后娘娘,虽说吓不着娘娘,万一嫔妾吓着皇后娘娘身边的红彤、红叶,娘娘还找嫔妾赔人呢。” “噗嗤!”塔拉听静婉这样自嘲,也笑了,算是放下心来,“你都能这样开玩笑了,那本宫也就不过多忧虑了,只是你切记得好好养着。本宫那边,你也不用请安了,且多歇几日。” “是,多谢皇后娘娘体谅。”静婉连忙谢恩,却也顺道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只是,明日元宣格格的满月酒?” “元宣格格的满月酒办得并不大,虽说太后赐了名,但是明日太后并不出席,你也不想去,便交给本宫替你挡了。”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对了,你的脸应该没有那么快好,四月十八富察氏册封礼,想来你也是去不了,本宫一并替你回了。” “还是皇后娘娘心疼嫔妾。” “就你嘴甜,好了,本宫得回去了。”塔拉宠溺地点了一下静婉的额头,然后起身。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静婉也不能多留,只得送塔拉离开。 塔拉离开后,静婉才松了口气。 “今天皇后娘娘来得可真巧,小主都不必再想法子去想如何告假呢。”香雨见静婉脸上满是疲劳,连忙上前替静婉捏捏肩膀。 “她可不是来得巧,也不是来关心我来着,她是为了试探我才专门来的。”静婉冷笑一声。 “怎么会?皇后娘娘刚刚对小主很是热情的啊。”香雨很是不解,“再说,皇后娘娘试探什么呢?试探小主是否真的伤了脸?” “试探我是否伤了脸,这只是其一,其二……花旗你来说吧。”香雨说完见花旗一脸了然,便知道她也看出来了。 “是,奴婢以为这其二,皇后娘娘是在试探,小主是否真的与蓝嫔娘娘记了仇。” “是呢,皇后娘娘虽说直率,却也心思缜密呢,以前倒是没有多想,如今却是我得好好反思了。” 第23章 元萱满月,蓝妃册封 延禧宫。 元萱小格格的满月酒就在皇后塔拉手中操办起来,没有太隆重,却也比当初大阿哥的满月酒微微重视了一点。 众妃嫔都还没来多少,玉贵人和杨常在、珍答应却是来得比较早,一进延禧宫映月阁,便见同是住在延禧宫的平常在已经坐在里面和陈贵人在聊着。 “恭喜陈贵人和元萱格格了。”玉贵人和杨常在、珍答应三人自是上前恭喜。 “玉贵人和杨常在来了,珍答应也来了,快来坐。”听见声音,和平常在谈着话的陈氏兰清速速抬头转头起身应着,“春儿快上茶上点心。” 今日的陈氏兰清,着了一件宝石蓝的外衣,雍容华贵却并没有坏了规矩,头上佩戴着各式头饰,皇太后特赏的流苏戴在后边。 互相行了礼后,坐在一起闲聊,雪蝶至一边去逗弄元萱,并不与她们一起。 四人闲闲地聊了几句,话语便扯到了咸福宫花舞堂那位失宠的婉贵人。 “也真不知道怎么得罪皇上了,没了孩子也就罢了,皇上也不理她了。”陈贵人似是可惜又替其惋惜的口吻。 “就是,白白没了一个孩子。”玉贵人倒是语气满满的心疼。 “知道皇上会来延禧宫看元萱格格,还巴巴地赶来想着碰见皇上。”想起那天在这延禧宫,平常在就忘不掉。 “你不知道,上次皇上看她那眼神,就跟没她这个人似的。”珍答应的小嘴翘起来嘲讽着。 “哎,我想起来了,杨常在以前好像和那婉贵人走得挺近的。”平常在转身问了在逗着元萱的雪蝶,“好在你在她失宠后,也离她远远的,要不也不会入了太后、皇后的眼呢。” 雪蝶笑了笑没有接话,将元萱格格交还给奶娘,起身坐在了先前下人备好的凳子上。 “元萱格格满月,我这个做姨娘的也没什么好送给格格的,金玉首饰格格不缺也带不了。”雪蝶说着自语芙手中接过托盘,“我也就绣艺马马虎虎,故而做了些衣裳送予格格,还望陈贵人不要嫌弃。” “杨常在这话说的我脸红呢,谁不知道满宫杨常在的绣艺最是精湛!”陈贵人高高兴兴地接过,打开,“连皇上身上戴的荷包都是杨常在绣的,我怎么敢嫌弃呢。” 随着陈贵人打开,众人俱是惊呼,各式小号衣服,针脚细密,花色饱满,很是好看。 “杨常在果然不虚此名,这东西我看了都想求了杨常在给我做呢。” “哎,你还别说,当初杨常在和婉贵人给太后绣的那四门佛花屏风,我到现在还不忘呢。”玉贵人接了话,转了话题,“听说太后很是喜欢,一直放在佛堂呢。” “那又如何?后宫姐妹只当那是杨常在送的,不会记她婉贵人一点好。”陈贵人淡淡地接了一句,微微有些不屑,却并不明显。 雪蝶听得此话,抬了头,说了一句。 “陈贵人放心,她已经称病抱恙,今日定不会来抢元萱格格的风头,皇上也不会因见着她而不高兴了。” “她今日不来?”陈常在的脸色微变。 婉贵人若来,她自是不高兴的,怕皇上看见她又喜欢上她;婉贵人若不来,却是没有给她给元萱格格这个面子了。 “是呢,陈贵人月子里不知道,这婉贵人已经抱病许久,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没有去坤宁宫呢,若不是曾经那般得皇上宠爱,她在这后宫中也早就没了一点痕迹的。”玉贵人轻轻扶了扶自己的腰,坐这一会有些累了呢。 “可不是嘛,这算下来好像是那日自我们延禧宫离开后就没出现过吧?”平常在歪着头细数了一下。 陈贵人一听,脸色有点儿苍白,难道是那日自己说的话太重,她才如此的? “咦?这么久了,怎么其他姐妹们都没来?”雪蝶抬头看了下沙漏,有点疑惑。 “是呢,我也正奇怪着呢,春儿你打发了人去瞧瞧。”陈贵人招了侍在一旁的春儿,嘱咐她去前面看看。 话说几人在延禧宫的映月阁聊得挺欢,坐等不见其他人前来,陈贵人遂派了贴身宫女春儿前去看看。 春儿速度倒是麻利,打听了消息便来禀报。 “小主,奴婢打发的人来回,皇后的仪仗往这儿来了,丽贵人陪着皇后一起来呢,马上就到。” “皇上来没?”珍答应嘴快地问道。 陈贵人关心的并不是皇后,只要皇上来了,其他人来不来又有何妨?正不知道如何问呢,这珍答应抢话够及时的,陈贵人也不恼,望着春儿,等着她的回话。 “蓝嫔娘娘那边说是肚子不舒服,皇上……”春儿知晓自己主子的脾气,支支吾吾地说出来,“皇上在永和宫陪着蓝嫔娘娘呢,云答应也在永和宫没来。” 陈贵人的脸色可谓是五彩纷纷,再看其他几人俱是看好戏的眼神望着自己,有怒却发作不得,正不知道如何解了这尴尬处境,却听小太监来报,皇后快到宫门口了。 陈贵人等人连忙整理了衣裳,出了映月阁,来到宫门处迎接皇后。 “嫔妾等人迎接皇后娘娘凤驾。” “不必多礼,起吧。不去映月阁了,让人将元萱格格带过来就是。” 皇后塔拉在宫门口下了凤舆,在红桐、红叶的搀扶下去了办满月酒用的延禧宫正厅。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跟上。陈贵人也只得让人叫了奶娘抱了元萱格格来。 “皇上在永和宫,可能没那么快过来,让我们不必等他们。” “是。”陈贵人也只得应着。 奶娘抱了元萱格格来,陈贵人接了过来想送予皇后塔拉瞧瞧。 “不必了,我有点儿着了风寒,万不能过了病气给元萱格格。” 陈贵人尴尬地缩回了抱着元萱格格的手,转身又递还给奶娘。 “开席吧,别让其他人等久了。” “可是皇后娘娘,还有其他姐妹没来呢……” “哦,是吗?”塔拉望着下面众人,戴佳若云留在蓝嫔身边,只少了静婉,想来说的也是她了,“婉贵人向本宫请示过了,本宫昨日也有去瞧了她,她病得挺重,实在不能出来见人。” “要嫔妾去派人看看吗?”陈贵人咬着牙,出声问道。 “那倒不用,我们只管乐呵就行,不必理她。”塔拉伸手摆了摆,制止了陈贵人的行为,“传膳吧。” 一场宴会,无声无息地进行着,皇后塔拉说什么,众人也只是应着。 如今皇后和即将册封的蓝妃相较量,众人如何站队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按理,皇后为中宫之主,站在皇后的立场也是理所当然,可偏偏却被皇上提拔的人选夺了六宫职权。 现在,除了丽贵人站在皇后身边,云答应站在了蓝嫔那边,其他人都属于观望态度。 陈贵人心里自是不开心的,皇上没来,皇后来了却将自己当成了重心,自己算什么?元萱格格算什么? 一直到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皇上才过来。 “臣妾等恭迎皇上圣安。” 塔拉连忙站起身,想迎了福临坐上主座,可是福临却没有上前,走到厅中间便停了下来,转身让行礼的人起来,想来是打算说几句就走的。 “都起来吧,朕今日政务繁忙,刚去了永和宫,便来你这边瞧瞧。” “皇上可得注意龙体呀,嫔妾这边无碍的。” “小福子,将朕给格格准备的礼物呈上来。”福临吩咐姜福取来东西。 “嫔妾代元萱格格谢谢皇上厚爱。”陈贵人谢了恩,喜滋滋地上前接了姜福捧上来的托盘。 “你们继续热闹吧,朕还要回乾清宫。”说完,福临抬步领着小福子离开。 福临前朝真的很忙,广西那边最近不太平。 “臣妾等恭送皇上。”陈贵人脸上立刻没了笑容,皇上竟然连坐都没坐一下就走了,更别说动个筷子,陪着她吃顿饭。却也只能陪着塔拉一起送了皇上。 宴席草草结束,皇后说了宫中有事,丽贵人陪着离开,其他人也纷纷着了各样借口离开。见人都走了,陈贵人忍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啪!啪!”桌子上的茶盏全部被她手臂一扫,落地声一片。 “都是一群贱人!以为能见到皇上,巴巴地到我宫里来,各种好话,嘴巴抹了蜜似的,皇上一走,各各跟狼一样追着跑了!” 服侍在一边的春儿没有说话。 “哇……”倒是奶娘抱着的孩子,听见声音吓着了哭了出来。奶娘慌乱地连忙哄着。 “哭……哭……每天就知道哭,哭就能把你皇阿玛哭来吗?”听到孩子哭声,陈氏兰清也更是火上浇油。 陈氏兰清的话,骂的元萱格格哭得更大声了,奶娘一急也是眼泪哗哗地流下。 “小主,这……”春儿上前扶了陈氏兰清一把,朝着映雪阁努了努嘴,“格格哭声大,我们这还是在正殿呢。” 自春儿这丫头上次护着她给她当了垫背,便成了她身边的一等宫女,自然她劝的话,陈氏兰清偶尔才听两句。 “带格格下去,哄好了。”陈氏兰清正了正脸色吩咐奶娘下去。 “是,奴婢告退。”奶娘如得了大赦般,连忙退出去。 “我们回映月阁!”陈氏兰清带着春儿走出了正殿,回头望了一眼殿牌“延禧宫”几个金色大字闪闪发亮,陈氏兰清暗暗发狠,终有一日要光明正大地住进这正殿,成为一宫之主位嫔妃娘娘…… 远在咸福宫花舞堂的静婉听到香雨传回来的消息后,先是笑了笑,望着花旗,了然地说了一句。 “恐怕,富察又蓝的册封典礼,陈氏兰清也不会让她顺利进行的。” 静婉一直都知道,陈氏兰清,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够狠,够忍。 那还是同在慈宁宫伺候太后的时候,一个小宫女打碎了陈氏兰清的玉镯,正好苏沫儿姑姑在场,为了避免争吵,苏沫儿取来一对更好的玉镯安抚了陈氏兰清,堵了她的嘴,让她不再计较小宫女的失手。 谁曾想,在一次后厨失窃事件中,那小宫女被扯了进去,被下令杖毙。 可是过了那么久,静婉觉得那小宫女求饶喊冤的声音还是回荡在脑海中,而陈氏兰清得意的笑脸也同样印在脑海里。静婉一直有点儿怀疑,但没有将那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只是巧合。 但是上次和雪蝶去看摔了一跤的陈氏兰清,那时候还未生下元萱格格。自延禧宫回来之后,猛然想起那小宫女事发的前一晚,自己起夜的时候有看见隔壁房间的陈氏兰清穿着深色衣裳鬼鬼祟祟地从院外进来。 想来,再加上小宫女被杖毙的时候,陈氏兰清那高深莫测而又得意的笑脸,小宫女的死也是陈氏兰清捣的鬼。 只是自己没有证据罢了,静婉想。 传了晚膳,洗漱一番,静婉就让香雨伺候自己睡了下来。自从不用请安后,静婉每夜都睡得极早,反正不用侍寝,也不会有人来串门。 …… 四月十八。 这一天,富察又蓝是高兴的,进宫一年,从小没有前途的宫女,走到这一步,今天就要封妃,还将握着协理六宫之权,也许她很快也会晋到贵妃,皇贵妃? 天还没亮,富察又蓝就被叫了起来,永和宫一片忙碌,无数宫女、太监前后穿梭准备。 坐在梳妆台前,仟画和依琴两人正用心地给她梳了发髻,梳好后,插上皇上御赐的各式首饰珠花。 富察又蓝伸手拿起那支凤钗,三尾凤凰金钗。纤细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那凤凰尾巴,喃喃道,“我这辈子可有戴上九尾的时候?” “娘娘?”仟画在一旁轻声叫道。 富察又蓝一个恍惚,才知道自己出神了,抬手递出手中的凤钗,“帮我簪上。” “是,奴婢定将娘娘梳扮成最美的皇妃娘娘。” 仟画听命将那凤钗插上,然后在其他珠花垂环之上又给富察又蓝一边佩戴着流苏,流苏垂至耳垂;一边插着银色步摇,银色步摇上镶着颗蓝色宝石,闪闪发亮。 “娘娘,好了,漂亮吧?”打扮好后,仟画问道。 富察又蓝仔细瞧着铜镜中的那个自己。 仟画还是手巧的,即使富察又蓝的头上簪上许多珠花垂环首饰,也不觉得累赘,反而看起来雍容华贵。 “嗯,还是仟画手巧,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才能每天都美美地出现在皇上面前。”富察又蓝显然是满意极了。 “娘娘,奴婢服侍你更衣吧。”一旁的依琴偷偷地撇了撇嘴,捧起了礼服给富察又蓝。 富察又蓝应声起来,她已经有孕六月有余,肚子现在显怀得不小了。 依琴费力地将厚重的吉服展开,伺候着富察又蓝穿上,一边的仟画也上前搭把手。 “娘娘放心,这吉服礼服赶制的时候,已经特意考虑了娘娘的情况,而且这布料还是皇上特赐的一品云锦。” 富察又蓝穿上吉服后,更是精致华丽。 仟画和依琴逐一检查头饰、首饰、吉服,确认没有差错,一应俱全后,便搀着富察又蓝出了内室。 “给蓝嫔娘娘请安。”守在室外等候的众人见到富察又蓝出来后,俱是行礼。 还未行册封之礼,富察又蓝还不是蓝妃。 但富察又蓝还是微微地皱了眉,后又自我安慰,没事,这是最后一次,蓝嫔。 “蓝嫔娘娘,车架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不可误了吉时。”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掌事宫女。 若不是仟画扶着,富察又蓝几乎气上头来。 “多谢锦萍姑姑提醒,奴婢这就扶着小主出去。”仟画打了笑脸,和依琴扶着富察又蓝往永和宫大门走去。 这锦萍姑姑乃永和宫掌事姑姑,掌管整个永和宫所有事宜,对宫内的主子按照规矩对待,并没有因为富察氏的身份而过多巴结,富察又蓝早就见其不顺眼了。只是这锦萍姑姑是太后赐下的,与坤宁宫的锦绣姑姑一同出自苏沫儿姑姑的管教,所以富察又蓝也只能把不甘往肚子里咽。 众星捧月下,富察又蓝出门上了等在永和宫门口的车架,其他宫人随侍跟着。车架很是繁华,两边跟了许多宫女太监随行,车架缓缓向前移动着,到了太庙时正好是吉时。 到了太庙,礼部和鸿胪寺卿等官员已经将一切备好,安排了坤宁宫掌事姑姑锦绣作为女礼官。 仟画和依琴地位不高,不能入内,富察又蓝只得随着锦萍姑姑入内。 “富察氏,跪听。”殿内,礼部安排的礼官捧着金册在等着。 富察又蓝听命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蓝嫔富察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蓝妃、且授尔协理六宫之权,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礼官读完将册文交由锦绣姑姑,锦绣姑姑跪着接下。而后交由富察又蓝,富察又蓝虔诚地接下,而后转交给锦萍姑姑保管。 “行礼!” 富察又蓝护着肚子艰难地行了六拜三跪三叩之礼。 礼毕,宣读的礼官又捧出金印。 “这是金印,蓝妃娘娘可要保管好了。” 富察又蓝接过,点了点头,“多谢大人相告。” 册封仪式完成后,富察又蓝在锦萍姑姑的搀扶下出了内殿,刚出了内殿,仟画和依琴就很有眼色地上前搀着富察又蓝,正好得了她的心,甩开锦萍姑姑。 第24章 太后刁难,元萱生病 一行人,又扶了富察又蓝上了车架,回了宫。回了宫,富察又蓝按规矩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要给太后娘娘行足六拜三跪三叩之礼,才算是得到了太后的承认。虽然太后着人递了话,体谅她身重不必折腾,可是富察又蓝怎甘愿? 太后布木布泰刚准备去佛堂,苏沫儿来传,蓝妃富察氏自太庙回来,来慈宁宫拜见。 “不是让人告诉她,不必来哀家这边的,给皇上和皇后行礼就行了。”布木布泰皱了下眉头,这富察又蓝的晋升是福临一人的主张,她都阻止不了。其实布木布泰心里清楚,之所以给富察又蓝晋位那么快,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富察家族的地位,想用富察氏来牵制她们博尔济吉特氏。福临给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这可是明显压制皇后塔拉手中的权力。 “可见她也是个机灵的主儿。”苏沫儿接了话,“知道没有给您行这礼,就等于没有得到您的承认,那宫内的其他妃嫔不定将她放在眼里呢。” “哀家本来就不想承认的,只是福临他……” “那奴婢就回了她,让她回去,就说您在礼佛。” “算了,让她进来吧。她还怀着那么大的肚子,哀家这点儿脸都不给她,那她就真的没有法子在这后宫说话做事了。”布木布泰叹了口气,“更何况,她在这后宫站不住脚,福临还会找另外一个人来当这妃子或者贵妃,甚至皇贵妃。” “还是太后您想的周到,奴婢这脑子就是不够用。”苏沫儿听了也觉得还是太后想的远,“奴婢这就让她进来。” 苏沫儿出了宫门走到富察又蓝跟前,福了福身子示意她进去。 “蓝妃娘娘,太后在里面等你呢。” “多谢苏沫儿姑姑带路。” 富察又蓝也微微福了下身,算是给了苏沫儿回礼,然后在仟画、依琴的搀扶下跟着苏沫儿走了进去,留了锦萍姑姑在外面。 富察又蓝进到厅中的时候,布木布泰坐在主座上,严肃的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 “臣妾富察又蓝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富察又蓝推开仟画、依琴的搀扶,一人强撑着跪了下去。 “起吧,你还有着身子呢。”布木布泰坐在主座上,接受了富察又蓝的请安,淡淡地开了口,不提行礼之事,“苏沫儿给蓝妃端了凳子来,你们两个丫头,扶了你家主子起来。”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富察又蓝并没有起身,“只是,太后娘娘,臣妾今日应该给您行大礼的。” “既然不愿起来,那你就跪着吧。”布木布泰的脸色微微有点儿冷,“有些话,哀家说给你,你要记住。” “是,太后娘娘请说,臣妾听着。”富察又蓝有点儿想咬掉舌头的冲动,刚刚怎么不应声坐下呢,自己这般跪在地上,要跪多久? “皇后她年幼,身体也不大好,处理起后宫事宜就有点儿身心不及,皇上来请哀家出面执权。可是哀家老了,哀家想着你们年轻都应该学学这些事宜,所以哀家让皇上瞧着谁好指了人来。既然皇上指了你来协理六宫,又册封你为他这后宫第一个妃子,那么你便要做好你该做的,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是,臣妾定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辜负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信任。”富察又蓝听了太后说了自己如何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皇上的信任,顿时面露喜色。 “皇上虽然册你为妃,又许你协理六宫之权,但只要哀家在的一天,这中宫就只能姓博尔济吉特!你可记得?”布木布泰的话音陡得加深。 “是,臣妾自当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富察又蓝吓得一激灵,只觉腹中有点儿紧缩。 “三尾凤钗?”布木布泰盯着富察又蓝头上的那支凤钗问道。 “是,皇上前儿个赏赐给臣妾的。” “嗯,你戴着挺漂亮的,相信你做得好,终有一天会戴上五尾凤钗甚至七尾凤钗,只是那九尾凤钗可就不是你所能觊觎的了。” “是,臣妾明白,臣妾定不会越了矩的,臣妾永远听皇后娘娘差遣。” 布木布泰点了点头,算是满意她的回答,端起一边的茶盏饮了一口。 “对了,你刚刚说要做什么来着?”放下茶盏,布木布泰算是平息了心中的一口气,问了依旧跪着的富察又蓝。 富察又蓝立刻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微微整理衣服,“臣妾富察又蓝给太后娘娘行礼。” “嗯,小心身子。”布木布泰点了点头,显然接受了富察又蓝的行礼,愿意承认她的这个妃位。 富察又蓝忍着肚子中的不适给布木布泰行了六拜三跪三叩之礼,这边行完,那边苏沫儿就在布木布泰的示意下,上前扶了新进位的蓝妃娘娘起来。 “蓝妃娘娘可得多注意身子呀,咱们太后娘娘可是担心得紧呀。” “臣妾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定会护好龙子的。”终于站起来了,富察又蓝这才觉得刚刚的不适好了很多。 “好了,哀家要去佛堂了,皇后那边还等着你呢。”该说的都说了,布木布泰下了逐客令,“你赶紧去皇后那边吧。” “臣妾告退。” 出了慈宁宫,富察又蓝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皇后?呵,只要自己牢牢握住这协理六宫之权,自己再一举得男,那么比起皇后,自己才更名副其实!那么,皇上若是废了皇后……富察又蓝冷笑不已,后宫一直姓博尔济吉特?怎么可能? 离开慈宁宫,就去了坤宁宫。 皇上福临和皇后塔拉都等在那里,可能是因为福临在场,所以塔拉虽然很不情愿,却也没有为难富察又蓝。 一番行礼,依旧六拜三跪三叩。 行礼之后,富察又蓝请了皇上、皇后移步永和宫参加宴会。既是册妃宴,自己又得了这协理六宫之权,所以这宴会便是富察又蓝自己着手准备的。 皇上、皇后在永和宫,又是蓝妃的册妃宴,各宫妃嫔自是巴巴地都带着各式礼品来祝贺,一时间永和宫是热闹非凡,礼品也快堆成了小山。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恭贺娘娘晋位之喜。” “奴婢见过蓝妃娘娘,娘娘万安。” “……蓝妃娘娘……” “……蓝妃娘娘……” 席间,富察又蓝全程都在笑,终于听到有人叫她一声蓝妃娘娘了,真好。 “咦,好像少了婉贵人没来吧?”宴会正开始,有人小声嘀咕出声。 声音虽小,却让在场的人都有听到,何况“婉贵人”三个字? 福临坐在主位,一左一右地坐了皇后和新妃蓝妃。富察又蓝看见福临听见这话没做任何反应,顿时有点儿心里不痛快,遂开了口。 “皇上,您看婉贵人可真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若是臣妾只是封了妃,她婉贵人不来祝贺臣妾没话可说,可如今臣妾毕竟还协理着六宫,这宴席我也着人去请了她,她若有事来不了好歹应该知会臣妾一声。” 富察又蓝向皇上撒着娇,全然不顾另一边的皇后和下面的一众妃嫔。 “蓝妃着了人去请她?着了谁去请的婉贵人?”憋着闷气的塔拉放下筷子,接过红桐递来的帕子轻拭嘴角,“那婉贵人没请来,可让你的人带了什么话回来?” “这……臣妾也忘了。”蓝妃也没估计到皇后会发问,弄了个脸红,“今天那么忙,臣妾也忘了先前是让哪个下人去请的。” “是吗?今天是蓝妃的册封又得权的好日子,事儿多忘了也是难免的。”塔拉淡淡地接过话头,并没有为难蓝妃的意思,“刚刚本宫也是替你高兴昏了头,才忘了告诉你,婉贵人之前和本宫说过了不能前来,婉贵人伤了的脸根本不能外出见风。” “为什么臣妾不知道?”富察又蓝反问。 “蓝妃的意思是,婉贵人和本宫告假还得经过你的同意是吗?”塔拉微微一笑,丝丝冷意。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也是本宫前两日得了闲,去了咸福宫花舞堂见了婉贵人,然后她……” “好了,都别讲了。”福临皱了皱眉,“好好的一个宴会干吗要因为一个不来的人耽搁呢?” “是。” 众人猜不透福临的心思,但都没有继续将话题围绕婉贵人。 宴会依旧进行,皇上对静婉的态度越是这样,众位嫔妃心里才越高兴。只是,福临心里却不是滋味。 福临的心不在宴席上,又加上富察又蓝不愿留人,皇后也想早点儿回去休息,众妃嫔自是不敢再留下,各个告退。既是蓝妃娘娘的好日子,福临便留宿永和宫,毕竟要给蓝妃面子,留宿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虽然富察又蓝不能侍寝。 伺候着福临更了衣准备就寝,宫门处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好像是有小宫女的声音声声哭喊着要求见皇上。福临正好因为蓝妃月份大不能侍寝而心情烦躁,于是立刻不耐地问道: “怎么了?因何事喧哗?让她进来。” 仟画、依言上前开门,依琴和一个小丫头扭着进了来。 “打扰了皇上和小主的休息,奴婢该死,只是这延禧宫的宫女非吵着要见皇上。”怕福临责怪,依琴一进来就跪下请罪。 “奴婢是延禧宫的宫女夏儿,元萱格格发了高烧一直不退,我们小主已经急得哭了。所以,奴婢才斗胆来这里求了皇上去看看格格。”那小宫女也立刻跪下将来意说明。 “元萱格格生病了,你们不去请太医,皇上去了就能让格格退烧吗?”仟画口不择言地问道。 “多嘴。”福临瞥了仟画一眼,又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说道,“还跪着干吗,前面领路,朕去瞧瞧。” “皇上,臣妾……”蓝妃一听皇上要走,双眼的泪花闪出。 “朕去瞧瞧,你等会儿就别等朕了,你身子笨重还是早点儿歇息吧,朕明晚来陪你。”握了握蓝妃的手,福临还是离开了永和宫。 蓝妃眼睁睁地看着福临大步离开,有点儿疼痛般捂着肚子。 一边的仟画也是气得很,小主有孕后,皇上虽然经常来永和宫坐坐,但都没有留宿,今晚皇上好不容易留宿了,小主又大着肚子,皇上可不得找个人侍寝?自己身为小主的贴身宫女,可比依琴漂亮得多,皇上若是宠幸了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成为主子了。 “仟画……”富察又蓝觉得肚子还是不舒服,有点儿不正常,连忙喊还在愣神的仟画。 “小主,怎么了?”在门外还想留住皇上,在骂着夏儿的依琴一听室内富察又蓝说话,觉得声音不对劲急着走了进来,看见蓝妃的样子上前扶着她坐了下来。 “要不要,奴婢去把皇上叫回来?”仟画回了神,看见蓝妃不舒服,第一反应就是有理由将皇上叫回来了。 “请皇上有用吗?”富察又蓝喘着粗气,“先赶紧去请太医,去请卢太医来。” “可是,陈贵人不也是叫了皇上吗?” “快去!”富察又蓝一记眼神凌厉使来,“去找太医!若是耽误了本宫,本宫定不饶你!” “好……好……奴婢这就去请卢太医。”看见蓝妃的眼神,仟画也有点怕了,知道事情可能严重,飞快往太医院跑去,都忘了使唤太监去叫。 卢太医来了之后,见蓝妃的样子就是动了胎气,连忙让仟画和依琴扶了富察又蓝睡到床上,然后上前把脉。 “卢太医,本宫怎么样了?胎儿可有大碍?”蓝妃心急地问道。 “蓝妃娘娘切不可心急,今儿个动了胎气,就是心气不顺的原因。加上今天礼节过多,蓝妃娘娘可能是累着了,才出现这种情况。” “那本宫还要注意哪些?” “之前交代两位姑娘的一些事宜,依旧注意着。”卢太医示意仟画和依琴,“蓝妃娘娘要在床上多卧床几天,不可多活动。” “那可有其他危险?”富察又蓝宗觉得肚子还是有些许不适。 “蓝妃娘娘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胎儿更加不安,很有可能……”卢太医后面的话没说,但是也可以想到,“不过,臣等会儿给小主配两副保胎药来,煎下服了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是,本宫知道了,多谢卢太医深夜前来。”富察又蓝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平息心中的波荡,“依琴,替本宫送卢太医出去,配了药,赶紧煎了送来。” “是!”依琴应下,“卢太医请。” “臣告退。” 卢正秦随着依琴退出内室,顿时室内只剩下富察又蓝和仟画。 仟画上前替富察又蓝取下头上的饰品,又扶着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和姿势躺好。然后取来夜香点上。 “这是什么香?怎么和平时的不一样?”富察又蓝闻了闻,发现和平时的香不一样。 “哦,这是珍答应送来孝敬娘娘的,祝贺娘娘晋位之喜。”仟画回道,“奴婢闻着不错,就自作主张给点上了。” “切,她一个小答应能有什么好香来孝敬本宫?”富察又蓝一听很是不屑。 “娘娘不喜欢,那奴婢就给换了吧?”仟画生怕富察又蓝不高兴。 “不换了,本宫觉得闻着也很是清明,就先点着吧。”富察又蓝摇了摇头,“没得又点其他的香薰得满屋子烟。” “是。” 点了香后,富察又蓝有点昏昏欲睡,然后仟画立在一旁踌躇了许久,主子这般,若是去延禧宫叫皇上,依着皇上重视主子的性子,定然也会来的,那么主子无法侍寝,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娘娘?”仟画试探着喊了一声。 “怎么了?”富察又蓝懒懒地回问,若不是仟画这声音几乎快要睡着。 “现在要不咱们再去延禧宫叫了皇上来看看娘娘?” “你!”富察又蓝被气醒,哪里还有一点儿困意? “娘娘,奴婢也只是想着让皇上来看看您……”仟画尤不自知地继续说道,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富察又蓝看得一干二净。 “不用!” “娘娘……” “娘娘息怒,切莫再动气,刚刚太医的话才说过。”依琴恰好端了药来,放下药上前安抚富察又蓝,然后又阻止仟画,“仟画,别说了,咱们娘娘可不是陈贵人,因着点儿小借口就把皇上从别人宫中叫走。” 仟画嘟囔了两句,不再说话。 可能是香的作用,又可能是依琴的安慰,富察又蓝没有太火起来,依琴取了药碗来,一口一口喂着富察又蓝服下,又服侍富察又蓝睡下。 依琴赶走了本来值夜的仟画,自己留下来值了夜。 再说这边,福临到了延禧宫映月阁,太医已经在诊好脉了。 “怎么说?”福临这边进殿,那边就问陈未轩。 平时都多是贺文成老太医给陈氏兰清和元萱格格请脉的,不过今日贺太医不在,来的是值班的陈未轩。 她宫中的人倒是想不请陈未轩了,那是因为陈未轩自上次太后说了让他给婉贵人诊治后,婉贵人陆陆续续一些事件,这陈太医几乎就成了她婉贵人的专属,她陈氏兰清如何敢相信他? 可是另一个太医是卢正秦太医,陈氏兰清更是不敢用蓝妃娘娘的太医,万一看出什么去告诉了蓝妃娘娘,她不是得不偿失?好在婉贵人失宠,倒是宁愿选择请了陈未轩来延禧宫。 “回皇上的话,元萱格格受了凉发了高烧,不是很严重,容臣配了药来,煎了给格格服下再出了汗,就可以了。”陈未轩恭敬地回道。 “那赶紧下去配药。”福临吩咐道。 “是,臣告退。” “等一下!”福临像是想起什么,又吩咐,“你亲自去熬了药端来,朕在这里等着你。” “是,臣先行熬药去。”陈未轩愣了一下,虽不知道皇上是何用意,但还是应了。 陈未轩熬了药来,福临看着陈氏兰清给元萱格格服下后,就放心地离开延禧宫,无论陈氏兰清如何委婉,都没有留下。 陈未轩见皇上好像有事问自己,想起在咸福宫花舞堂那无缘无故失宠的董鄂静婉,陈未轩随着皇上一起离开了延禧宫。 而在咸福宫花舞堂的静婉对这些自然是不知情的,她只知道富察又蓝的册封宴一过,她就可以将敷脸的药品换成陈未轩特别调制的冰肌霜了。虽然相信陈太医的人品,但谨慎的静婉还是让无双细细看了,并且无双用了少许敷了上次受伤还有一点点细疤的药底,果然不足两天完美如初。 第25章 蓝妃小产,陈氏心狠 这一夜静婉睡得极好,只是天刚麻麻亮,就听到宫内远远传来的嘈杂声,时有时无。 “齐风,怎么了?”静婉没了睡意,起身问了守在室内的齐风、齐月,“外面怎么如此嘈杂?” “小主别急,奴婢去外面瞧瞧。”齐风接了话,“天还没亮,小主再睡会儿,奴婢打听了就来回小主。” “嗯,你小心点,要不喊上小连子和你一起去。”静婉担忧着,“实在不行,天亮了再去看,左右不关我们花舞堂的事。” “没事儿,小主别担心,天也亮了,奴婢也该起身了。”齐风摸索着穿了衣服,“小主再睡会儿,反正不用请安,奴婢去打听了就回来。” “那你小心点。” 齐风出了内室,关上门,才转身碰上了花旗姑姑。 “原来是姑姑,吓我一跳。”齐风低声惊呼,又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生怕惊动了静婉。 花旗拉着齐风离了房间远一些,“小主醒了?” “嗯,也不知道这宫里怎么了,天还没亮就如此嘈杂,都没人管一管,吵醒了小主,小主让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是被吵醒了才起来的,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要不我们一起去瞧瞧?” “那我得多谢姑姑陪我一起去了,叫上小连子?” “行,走。” 花旗叫上小连子然后三人出了咸福宫,就觉得宫道上多了许多守卫巡逻,难怪动静那么大。走了小一会儿,问了两个宫人,又循着光亮,才来到永和宫前。 奇怪,这蓝妃娘娘日间才册了妃,能有什么事发生? 正疑问着,见有太医进出,才惊觉,难道蓝妃娘娘?三人面面相觑,连忙进了永和宫。 内殿门外,皇上在殿门口不停踱步,小福子也在一旁跟着皇上走来走去。 “奴婢给皇上请安。”花旗自是没有打算偷偷地来,偷偷地走,看见皇上在便大大方方地上前请安了。 “花旗?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主子呢?”福临看见花旗也是一愣,想问的话脱口而出,察觉不对劲,福临不自然地望了望四周,好在没有其他人,而小福子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我们小主还在睡着,奴婢看宫道上多了不少守卫,听说这边有什么……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花旗心中还是欢喜的,皇上还是想着她们小主的,面上却不露分毫,机智的没有将话说明。 “唉。”福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又烦躁地走来走去。 殿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锦萍姑姑随着几个宫女和太医走了出来,一脸如负释重的意思。 “皇上……” “蓝妃怎么样了?”太医才开口就被福临抓了衣领。 “皇上放心,蓝妃娘娘已经脱离了险境……” 太医还没说完,福临松开太医,留下众人。 锦萍姑姑见花旗也在,上前来说话。花旗姑姑当初也是跟着苏沫儿姑姑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与锦萍姑姑之间关系也是不错的。 从锦萍姑姑口中,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晚间蓝妃娘娘服了药,又在熏香镇定的作用下睡去。可是还没到五更,蓝妃娘娘的尖叫声惊醒了守夜的依琴,依琴点了灯上前查看,却也是惊叫不已。有人来报了锦萍姑姑,锦萍姑姑连忙起身去看。 满床的血,红得吓人,而蓝妃娘娘已经是晕了过去。一番烦乱,各去找太医,通知皇上。 太医来了后,一看事情严重,一搭脉便知道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快不行了,连忙让人去找稳婆,自己也迅速扎针抢救。 富察又蓝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为了求个放心,稳婆也是早早找好备在永和宫。稳婆来了之后,立刻着手准备。 虽是小产,可是也要像生产一般,将孩子排出体外,很是危险。 福临来了之后,还都不清楚,富察又蓝突然的怎么这样了?怕是有歹人做坏,迅速安排了侍卫加强防守。 锦萍姑姑到底是在宫内时间长,配合着稳婆和太医,给蓝妃娘娘将死胎排出体外,且止了血,终是将蓝妃娘娘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听说,是个成型的男胎。 福临进了殿进入内室看了富察又蓝,被抢救回来的富察又蓝脸色苍白,好在身下的所有被褥都被替换下来,才不至于太过凄惨。 富察又蓝虽然脱离危险,依旧昏睡着。福临气愤不已,尤其刚进来时从几个嘟囔着的嬷嬷口中听到,“可惜了,是个男孩呢。娘娘可真惨,醒来还不得疯了。” “说,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福临离开内室,坐在主位上,问着守着不敢离去的太医们。 “臣……” 福临问话,众太医唯唯诺诺地不敢回答,遂推了卢太医上前。 “回皇上的话,经臣诊断,蓝妃娘娘昨天受累又受气本就胎相不稳,再加上吸入了大量的麝香,导致流产。”卢正秦思索了一下,斟酌用词。 “麝香?”福临疑问。 花旗姑姑和锦萍姑姑等人听到皇上在室内审问太医,对视一眼后,决定进入内殿。正好进门的时候听到太医说蓝妃娘娘是因为麝香,才导致的流产。 “皇上可能有所不知,这麝香是一味药材,有破血化瘀功效,孕妇是万万不可碰到的。”卢正秦回道,“但这些,臣都有告知蓝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而且这麝香可是稀罕之物,价格昂贵,太医院都不多,臣真的不知道永和宫如何有这东西。” “永和宫管事姑姑何在?”福临动了怒。 “奴婢锦萍见过皇上。”正好刚进来,听到福临的话,锦萍随即跪下。 留了齐风和小连子在殿外等候,花旗进入内殿,随着锦萍也跪下。 “花旗也来了?起身吧,正好,你做事谨慎,帮朕把事情前后搞清楚。”福临还是信任花旗的,毕竟花旗跟了他那么多年,而小福子到底是男人,哪怕是假男人,有些女人的事他不适合去。 “是,奴婢遵旨。”花旗正愁没有理由继续留下,看看到底是谁敢胆大包天残害龙嗣。 “锦萍,你可知罪,这永和宫是你管着主子生活起居,如何进得了这肮脏的东西?”福临反过来继续问还跪着的锦萍。 “皇上明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麝香从何而来。”锦萍欲哭无泪。 “皇上,要不先不急着问罪锦萍吧。”花旗姑姑接了话,“奴婢觉得先让太医找到这麝香问题出在哪里,找到线索顺着线索,再来看看是谁的责任?” “朕果然没看错你。”福临点了点头,“卢正秦,还不快去看看这麝香问题在哪里?” “臣遵旨。”卢正秦连忙起身,随着花旗在依琴的带领下进入内室。 “花旗姑姑和卢太医小声点,别吵醒了蓝妃娘娘。”依琴交代着,却也没有离开。 花旗和卢正秦两人自是不敢大声。 “卢太医,你可能诊出蓝妃娘娘是怎样接触到麝香的,可是下在膳食里?”花旗问道。 “不可能的,蓝妃娘娘的膳食都是专人打理,也有试吃的,不会是膳食出了问题。”依琴连忙解释道。 “据老夫诊断,蓝妃娘娘的确不是通过食用麝香……”卢正秦刚说一半,就嗅到空气中的丝丝不对劲,“香?” 先前来抢救蓝妃娘娘的时候,因着大量血腥味覆盖,加上高度神经紧绷,并没有闻到,可是此时,血腥味少了很多,却是能细细闻到那麝香味。 “这可是点的熏香?”卢正秦在房间里嗅了半天,才找到香味浓处,立在蓝妃娘娘床边的香炉。 “是的,这个就是蓝妃娘娘平时点香的香炉,我们小主都是点了香入睡的,不点香的话,根本睡不着。”依琴上前看了一眼,准备将香炉清理,“不见这香炉,我都忘了,今早还没清理香炉呢。” “姑娘幸好没清理。”卢正秦拦住了依琴,“那麝香就在这香炉里。” “怎么可能?”依琴惊呼,后反应过来一般看了蓝妃,见其依旧沉睡,才降低声音,“这香娘娘天天点,是我们家老爷特地配了送进宫来的,怎么可能有麝香在里面?” “蓝妃娘娘点的香在哪里?”花旗在一旁问道,“依琴取来给卢太医看看。” 依琴一听,连忙去柜子中取香盒,递给卢太医。 “不是,这香没问题,不会是富察大人给的香有问题,。”卢正秦接过香细细闻了,摇了摇头,“臣每次来给蓝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时候,并没有诊断出来,也没闻见麝香的香气。” “会不会是香炉的问题?”花旗又端看了一下香炉,“还是,有人将昨夜的香换了,或者动了手脚?” “是香被换了。”卢太医又上前闻了闻香炉。 “换香?”依琴在一旁听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昨夜并不是我点了香,昨夜是仟画值夜,这房间里的香应该是她点的。” “那仟画呢?”花旗这才觉得,好像自进永和宫开始就没有看见仟画。 “我也没看见呢。” “不是仟画值的夜吗?蓝妃娘娘这样,她去了哪儿?” “没有,本来是仟画值的夜,临睡时,惹怒了蓝妃娘娘,后来换了我来,她回自己的小间休息去了。” “可是这么大动静,就没吵醒她?” 卢太医和花旗对看了一眼,觉得还是禀告皇上比较靠谱。 于是三人出了内室,将一切发现和怀疑的地方一一禀告给皇上,皇上一听,觉得关键还是找出仟画,没道理自己主子发生那么大事,弄出那么大动静,还不见身为宫女的她的身影。 “锦萍,去将仟画喊来。”福临对着一直跪着的锦萍姑姑说道。 “奴婢遵旨。”跪了许久,腿都麻了,还是花旗上前扶了一把。福临看了眉头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依琴随着锦萍姑姑一起往仟画房间走去。隔得不远,不一会儿内殿的众人还是听到两声尖叫声。众人心中一沉,不好的感觉接踵而来。 依琴和锦萍姑姑半狼狈地走了回来,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进殿就哆哆嗦嗦地“噗通”跪了下去,张嘴就给众人带来不好的消息。 “回皇上,仟画死了。” 事情立刻更加严重起来。 本来,若是仟画给蓝妃娘娘下了毒,抓来审问就可以,可偏偏仟画也死了,这下毒之人到底是谁?仟画怎么会死? “太医去瞧瞧,怎么死的?”福临冷着脸,半天才开口。 卢太医这次,也不用众人推搡,一个健步跑了出去,很快就又跑了回来。 “回皇上,中毒身亡,鹤顶红。” 麝香、鹤顶红,都是名贵药物,不管是怎样的恩怨过程,这背后之人都是花了重金的。 而富察又蓝还没醒来,福临将此事压制下来,等富察又蓝醒来再审问解决,而锦萍姑姑暂时已经管着永和宫事宜,只是切不可出乱子了,否则提头来见。至于仟画的尸首,就交由仵作检验。 福临去上朝了,其他人自然也散开来,花旗和锦萍交代后,也离开了永和宫,此时天已经大亮,花旗与齐风、小连子一同回了咸福宫花舞堂。 静婉听说了事情的前后,在知道元萱格格发烧和富察又蓝小产时,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照你这么说,她睡前也请了太医去瞧,因为动了胎气?”静婉问道。 “是呢,应该是真的。听锦萍说,皇上刚被陈贵人着来的人请走,蓝妃就请来了太医,还煎了保胎药服了。”花旗一一回答。 “皇上本来准备歇在永和宫的,被延禧宫的叫走,最后却歇在了乾清宫?”静婉还是疑惑,总觉得有不解的地方,“蓝妃动了胎气,竟然没有去请皇上?上次元萱格格满月,她还拦了皇上去了她宫中。” “小主这么一说,奴婢也是奇怪呢。”花旗回想锦萍给她说时的一些细节,“按理说,皇上本来要留宿永和宫是因为蓝妃册封,可是蓝妃有孕不能侍寝,既然被请去了陈贵人那里,顺势留在陈贵人那歇息不是正好吗?奴婢可不信,陈贵人请了皇上去,能轻松让皇上离开?” “不对,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是我们忽略了的。”静婉摇了摇头,“到底是为什么?对了,好好的,元萱格格怎么那么巧就生病发烧了?” “小主说的我也想过,问了延禧宫的管事姑姑锦祥,说从蓝妃娘娘的晚宴回来后还好好的,可没多久就听屋里嚷着喊太医。” “难道……”静婉心中一沉,又心疼那个自己只望了几眼的小女孩,觉得陈氏兰清可真是狠心。 …… 延禧宫映月阁。 陈贵人清早起来,就一直诸事不顺。 昨夜那样把皇上给请了来,也算是落了蓝妃的面子,毕竟自己有正当的理由,她是蓝妃又怎样,也拿自己不会有啥法子。 可皇上来了,自己竟然留不住他,也不知道整个宫中的人会怎么笑话她。 “哎呦,好痛!你眼瞎啦,梳个头发也那么没脑子。”正在梳妆的陈贵人心中正是气闷,挽发的小宫女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顿时引来陈贵人的责骂。 “小主,奴婢错了,奴婢一定不犯了。”小宫女惊慌着赔罪,“奴婢一定给您挽个最好看的发髻。” “哇……哇……” 陈贵人还没接话再骂小宫女,奶娘就抱着哭得厉害的元萱格格进来了。 “哭什么哭,没用的死丫头!”陈贵人烦躁不已,没继续骂小宫女,可是这元萱格格撞上了,转头骂道。 “陈贵人,你看要不让太医再来一趟?格格一直哭个不停呢。”奶娘双眼通红,想必一夜都没睡好,甚至还哭了许久。 “太医不是说能退烧了吗?” “格格的烧是退了,可是一直哭闹不停,还不肯吃奶。” “烧退了就行,反正死不了。没用的丫头,枉费我昨夜的一场心血,都没留下皇上,可见丫头没用,为什么不是阿哥呢?”陈贵人瞥了一眼转回头来,并不理会元萱格格,继续让小宫女给她梳发。 “陈贵人,奴婢求你了,给格格找个太医吧,昨天那样冷的水,格格哪里受得住呀?”奶娘抱着元萱格格跪了下去,哭求道。 “闭嘴!”陈贵人冷喝道,表情阴冷而狠毒,“昨晚的事,不许再提,谁若走漏了风声,我要谁的命!” “是,奴婢知道了,定不会再说。”奶娘颤抖着,不敢再多言。 “春儿,进来。”陈贵人朝门外喊了一声。 “春儿不在,出去了,小主有什么事要吩咐?”夏儿跑了进来。 “去给元萱格格请个太医来,顺便把春儿给我找回来,大清早的不见人影。” “是,奴婢这就去。” 夏儿离开后,陈贵人盯着奶娘和她怀里的元萱格格,许久才开口。 “她可是太后赐名的格格,我怎么舍得她死,我还指望着她带来皇上的宠爱呢。哪怕是格格,我也比死了阿哥的丽贵人要好的多。” 奶娘心中恐惧不已,不敢盯着陈贵人那张扭曲了的狠毒的脸。 没错,陈氏兰清为了报富察又蓝那一仇,同样想在富察又蓝的喜日子将皇上请过来,可是皇上并不宠她,只能以元萱格格生病的名义,皇上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过来。 无法假生病怕惹怒了皇上,于是用凉水将元萱格格浇了个彻底,也如愿生了病,发了烧。也如愿地请来了皇上,只可惜即使如此也没留下皇上。 奶娘到底是多与格格在一起的,自是心疼,虽说太医及时诊就,可是她还那么小,刚满月,这刚退了烧,还吃不下奶,自是心急。 “小主,不好了……不好了……” 春儿自院中就开始叫了起来,然后冲进内室,完全没看见陈氏兰清那张恐怖狰狞的脸。 “没规矩!”陈氏兰清顿时又冷了脸,“大清早的,怎么竟是碰到你们这些个晦气的。” 春儿自知自己惹怒了主子,不敢辩解,连忙颤颤惊惊跪了下来。 一会儿功夫,梳头小宫女终于将陈氏兰清的发式打理好,陈氏兰清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起了身。 走到桌前,取了一块点心准备吃,然后懒懒地对着跪在地上的春儿开口,“说吧,什么事不好了?也让你大呼小叫的?还有一大早去哪儿了,不见影子?” “蓝妃娘娘小产了。”春儿抬起头说了一句。 “什么?”听见春儿的话,陈氏兰清很是吃惊,举到嘴边的点心也忘了吃,“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天没亮的事儿,奴婢听见宫内吵吵的,出去好大一会儿打听到永和宫出事了,不过好像皇上下令不得对外说,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就小产了。” 蓝妃娘娘小产可是一件大事,更何况是在被封妃的隔天凌晨,打听不到消息,那么久只有去探探皇后那边的口风了。 “快,去坤宁宫。”陈氏兰清放下点心,站了起来。 第26章 小产真相,答应答应1 坤宁宫。 今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人竟是到的意外得早,塔拉趁着梳洗的功夫让红叶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情况。 “唉,想来今天又是要头疼了。”塔拉不悦地嘀咕着。 富察又蓝封了妃,分了她的权,虽说落了她的面子,她应该很不开心才是,可是帮她打理后宫,她还是能轻松的。 可是,这蓝妃还没接手权力呢,就出了事,还得她来操持。 所以,塔拉只有认命地坐在主位,看红桐开了门,众位嫔妃嘈杂着进入内殿。塔拉见状皱了眉,好在这些嫔妃并没有太过忘了规矩,禁了声一一请安。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别站着,都坐吧。”塔拉挥了挥手,让众人坐下,“红桐上茶。” “谢皇后娘娘。” 一众妃嫔坐下,红桐领了小宫女给上了茶水点心。 塔拉没有说话,冷眼看着下面一众欲言又止的人。今天倒是来得齐全,除了不能出门的董鄂静婉,和还昏睡着的富察又蓝,竟然都来了,就是刚出月子的陈氏兰清也来了。 皇后不说话,丽贵人便细细地品着茶、吃着点心,倒是镇静,戴佳若云也自顾玩起了指甲。只玉贵人和陈贵人一脸急切的样子。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人急切的心思下,掩盖着不安。 “皇后娘娘,永和宫那边打听到说是蓝妃娘娘小产了?可是真的?”玉贵人终究是问出了口,“今天下人听来告诉我,吓得嫔妾腿软。” 郭络罗白玉这话一问出口,众人虽没有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却都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嗯,蓝妃小产了,具体什么原因本宫也不知道,蓝妃还昏睡着。”塔拉似是而非地说着,显然自己知道的不多,又或是皇上那边拦了不让打听。 “册妃仪式不像册嫔时那般轻松,何况蓝妃娘娘有孕近六个月呢?”丽贵人吉祥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依我看,蓝妃娘娘昨天这是累着了,又要去太庙,又要行那么多的礼。” “丽贵人说的有道理,你们不知道,昨天我就见她累得很。”瓜尔佳平卉也跟着开了口,“昨天自她那宴席出来后,我去了云答应那儿坐了会,回来路过蓝妃娘娘那儿,碰见了太医和她跟前的依琴,听见太医交代依琴不可再让蓝妃累着呢。” “你昨日还在永和宫?竟给你碰到了这事?”塔拉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太医还说什么了,你可有听见?” “太医还说,不能让蓝妃受到刺激。” “你真的看到蓝妃娘娘请太医了?”一旁的陈氏兰清听的是一阵惊心,昨夜她将皇上请了来,可是气着蓝妃娘娘了?若是如此,怕是她不会饶了自己。 “我昨晚就看见了太医和依琴从她宫里出来,陈贵人的意思,是我眼花了?”瓜尔佳平卉白了陈氏兰清一眼。 “没,妹妹误会了。”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昨天皇上不是宿在了永和宫吗?我看见太医的时候,皇上的仪仗已经不在永和宫了。” “皇上昨日并没有奏折未处理,才宿在了永和宫,怎么离开了?”塔拉疑问出口,却是问了一旁的红叶。 “回皇后娘娘,皇上昨日在永和宫是被陈贵人叫去的请走了。” 红叶说完,整个殿中的人都望向了陈氏兰清,有疑惑,有责备,还有幸灾乐祸。 一时间,陈氏兰清只觉得若是地上有缝儿,钻进去得了。 众妃嫔知道陈贵人将皇上从永和宫请走,顿时各种心态对着她,毕竟现在蓝妃娘娘小产了,据说可能是受了刺激才小产的,而陈贵人从蓝妃娘娘的宫中请走了皇上这事,就有可能是刺激了蓝妃娘娘。 “陈贵人,你昨夜怎么能去永和宫请走皇上?宫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争宠争到蓝妃娘娘那里了,你胆子可真大。”塔拉脸色变了样儿,喝道。 “皇后娘娘明鉴!”陈氏兰清吓得跪在地上,“昨夜元萱格格受了风寒,发起热来,嫔妾也是吓坏了,才着了人去请皇上,皇上也就待了一会儿,太医煎了药给元萱格格服下,皇上就走了。” “皇上当真没有留宿你的映月阁?”塔拉显然不信,因为乾清宫那边儿也没有记录。 “皇后娘娘,嫔妾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真的没有留宿映月阁。”陈氏兰清也是急了,这蓝妃的事情万不可让自己背了黑锅。 “那陈贵人可真大方,好不容易请了皇上去你的映月阁,竟然让皇上走了?”瓜尔佳平卉嘲笑出声。 陈氏兰清也算可怜,只被皇上宠幸一回就受了孕,再不曾被招幸过,就是元萱格格的满月酒,皇上也是在延禧宫晃了一下就走了。 “那皇上昨夜去了哪里?” 正当众人疑惑时,外面传来争吵声。 塔拉不耐地皱了皱眉头,红叶见了,连忙绕过众妃嫔,出去瞧了瞧。一会儿,红叶进来,脸色很是难堪,回到塔拉身前,俯身覆在塔拉耳边说道。塔拉听了,不由握紧了拳头,许久,阴沉道。 “让她进来。” 红叶示意了红桐,红桐才没拦着,放了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进来。 人还未近前,众人就已经先闻到香味了,只见那宫女甩着帕子,昂着头,就走了进来,说是行礼,怕是不合规矩。 “嫔妾香如给皇后娘娘请安。” “红桐,掌嘴十下。”这边小宫女刚请了安,那边塔拉就吩咐了红桐。 “皇后娘娘,你怎么能打我?我可是皇上刚封的如答应。”红桐正欲上前,香如挣扎道。 众妃嫔一听这话自是都明白了皇上的去处,自是见了这香如没有好感,只是皇后已经发了脾气,她们乐地看热闹,纷纷各自品尝茶水点心。 “掌嘴二十。” “皇后娘娘,你不能打我,皇上昨晚答应了我,要封我为答应,我也是主子了,不是下人。”香如依旧不死心,红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掌嘴五十!”塔拉的怒气更大了,“红桐你下不了手吗?是想着一起受罚吗?卫嬷嬷,上前压住她,本宫还不信治不了你个丫头了!” 卫嬷嬷听令上前一脚踹地香如跪了下去,绞了她的双手到背后,红桐正好方便掌她的嘴。 “啪!”“啪!”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落在众人耳中,甚是清脆好听。 香如还是不停地质问着皇后,塔拉心烦道,“卫嬷嬷,你告诉她,她错哪儿了。” “是,奴婢听令。” 卫嬷嬷开口对香如说道:“到底是狐媚子,行个礼都不会,还想做小主,皇上都没有告诉皇后娘娘,你算什么答应主子?对着皇后娘娘说话,张嘴闭嘴都不会自称奴婢吗?还有,这后宫除了太后老人家,就是皇后娘娘最大,你敢到皇后娘娘面前自称主子?别说皇上封你个答应,你就是常在、贵人,皇后掌你的嘴,你都得应着!” “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皇后娘娘饶了奴婢吧。”香如嘴角出了血,双颊也是红肿得厉害。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乾清宫的小喜子走了进来,“皇上去了永和宫,着了奴才请皇后娘娘和众小主前去永和宫。” “本宫知道了,你先回了皇上,本宫这就来。”塔拉知道,可能蓝妃已经醒了,又对着红桐道,“掌完嘴,让她跪在这里,等本宫回来。” “皇后娘娘还是带着如小主一起去吧,皇上让所有小主都去,咸福宫花舞堂那边也请去了。”小喜子认了半天,才将跟前这个看不清原型的猪头认出是皇上昨夜临时宠幸的女人。 “都随本宫去永和宫。”塔拉阴沉着脸率先走出了乾清宫。 花舞堂。 小福子接了皇上旨意,来了花舞堂。 “婉贵人吉祥,皇上请婉贵人去永和宫,众妃嫔可都去了。” “可是,我这脸不能见风呢。”静婉脸上依旧蒙着面纱。 “皇上说了,婉贵人可以戴面纱面圣,恕婉贵人无罪。”小福子脸上挂着笑,所有妃嫔中,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小主的,并没有瞧不起她们这些宫女太监。 “那福公公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静婉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吧,有些疑惑今天正好可以解开。 “婉贵人不着急,咱家出去等着。”小福子点了点头,退出大殿。 静婉进了内室,在香雨的伺候下,换了一件水绿色衣衫。 取下面纱,静婉伸手抚住脸颊,先前红肿溃烂不堪的脸颊此时已恢复得不错。 虽是用了那慢性膏药,也是效果不错的,才不过几日,就没了溃烂。而陈太医的冰肌霜更是好东西,想着过了昨日就可以准备恢复,所以昨夜用了冰肌霜,此时再看,脸上的疤痕浅得快没了痕迹。 静婉有将面纱覆于脸上,带着花旗出了花舞堂。 “福公公,走吧。” …… 再说这边永和宫,富察又蓝悠悠转醒,茫然地看着前面,只见依琴守在床边。 “仟画呢?”蓝妃扶着额头,想要起来。 “娘娘,你先别起来,太医说,你要卧床休息。”依琴见富察又蓝要起来,想起太医的叮嘱,连忙上前轻声阻止。 “太医?”富察又蓝疑惑问道,猛然想起什么,双手抚向肚子。 然而那里再不像之前那般隆起,此时已经平坦得让她怀疑了自己的触觉。 “孩子?我的孩子呢?”富察又蓝惊慌地叫起来,哪里还有平时的样子?挣扎着非要起来。 “娘娘……娘娘……你别起来。”依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太医说了只要娘娘好好休养,孩子还会有的。” “还会有孩子?可是都不会是这个孩子了……”富察又蓝情绪很是激动,“太医呢?把太医给我找来?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娘娘,娘娘,太医说了你不能太激动,不然身体会受不住。”依琴在旁边扶住终是爬起来的富察又蓝,“皇上等会儿下了朝就来看娘娘,皇上会为娘娘主持公道的。” “我不要!我只要我的孩子。”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依琴抱着蓝妃安慰着。 依琴暖声暖语哄了好大一会儿,富察又蓝才算是稳定了情绪,这也到底是富察家的教导,把感情太多地表现出来,可以难过,但要忘却。服侍着皇上的人,怎么能让皇上看她的脸色?她要找出真凶给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悲伤难过是留给懦弱的人的。 “太医那边怎么说?皇上有查明情况吗?” “太医倒是有话想问娘娘,娘娘一直没醒,所以皇上去上朝了,等下了朝,娘娘醒来再处理。” “皇上还没下朝吗?” “快了,娘娘别急。” “仟画呢?怎么也不见她?又去哪儿偷懒了?”富察又蓝止了哭泣声,任凭依琴替她拭了泪。 “娘娘,你找仟画做什么?”依琴知道蓝妃平时都是仟画跟随得多,所以一时不想说出她已死的事情,惹她更伤心,“你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可以去办,左不过还有侍棋和伏书。” “怎么?本宫如今还使唤不得那丫头了不成?”即使是如此状态下的富察又蓝依旧是严冷的,“还是,她如今也是你们的主子了?” “娘娘奴婢没有。”依琴直接跪了下去,抬头道,“只有娘娘才是奴婢的主子。” “那丫头到底被皇上宠幸了?”富察又蓝的脸色很是吓人。 “娘娘说的是仟画?没有,她没有侍寝,她在自己的屋里呢。”依琴连忙摇头。 “没有侍寝就好。”富察又蓝到底是松了一口气,“那她人呢?” “娘娘,仟画她……”依琴见蓝妃一直追着仟画问,觉得瞒不住了,“仟画她死了,太医说是被下毒毒死的,只是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被陷害。” “死了?死了也好。”富察又蓝话中带着一丝快感,“自杀?本宫倒不觉得,那丫头心心念念地想要爬上皇上的床,怎么会自杀?怎么舍得自杀?” “娘娘,仟画她……”依琴自是惊讶的,想不到自己共处的姐妹仟画竟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富察又蓝轻轻喘了口气,说了起来。 “昨夜,留不留下皇上,本宫是无所谓的,皇上留下不过是给我留了情面,本宫也不能拒绝,可是最高兴的却是仟画那死丫头,她觉得晚上就能趁本宫无法侍寝而爬上皇上的床,所以一直给皇上抛眉眼。” “本宫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正巧延禧宫那边来请,我虽不愿被陈氏兰清落了面子,却也庆幸至少不是被身边的人背叛。可是时候,仟画的样子你也见到了,本宫有恙,她不想着帮本宫传太医,还心心念念地想着皇上,本宫如何不气?” 依琴被富察又蓝的话惊住了,昨夜那么一会儿,还有如此多的弯弯道道,难道仟画就是因着这事儿记恨娘娘的,所以换了香来害娘娘的? “娘娘,昨夜那香……”依琴正要打算告诉富察又蓝,正是仟画点的香害得她小产,却被门外的通报声打断了。 “皇上驾到!” 福临下了朝,准备回乾清宫换下朝服,便接到有永和宫宫女来禀告说蓝妃娘娘已醒,却是情绪激动。想着她没了孩子自是难过,也不换衣服了直接穿着朝服往永和宫去。 福临踏进内室,便见富察又蓝倚在床框上,听见太监的唱声,抬起头来望向他,满脸止不住的泪水,戚戚地喊了一声,“皇上……” 福临一听也是心疼,上前坐在床沿将富察又蓝搂紧怀中安慰道,“别哭了,养好了身体孩子还是会有的。” “可是臣妾还是难过,他已经快6个月了。”富察又蓝嗓音哑哑的,也是哭了很久,“中秋过后他就会出生了,正好和臣妾的生辰是一个月呢。” “再哭,朕就心疼了。”福临举了帕子替她擦干了眼泪。 “嗯,臣妾好好养着身体,再为皇上孕育子嗣。”富察又蓝知道自己不能多多哭诉,皇上为自己做到这般已是多了。那丽贵人失子,皇上护着董鄂静婉,董鄂静婉没了孩子直接失宠了,自己可不能赴了那老路。 “这般才是朕的蓝妃。”福临也甚是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你放心,卢太医医术高超,定会给你开了良药来,让你很快再有朕的孩子。” “多谢皇上如此宠爱臣妾。”富察又蓝动情地搂紧了福临。 皇上既然不允许她过度悲伤难过,是她们身为女人的悲哀,反正已经失去,那就把握好恩宠,这才是她所有的出路。 “你是朕的蓝妃,朕如何能不宠爱你?”福临自是喜欢听女人对他撒娇,“好了,醒来这许久,还没让太医来复诊吧。” “没有,臣妾等着皇上来呢。” “朕陪你。”福临吩咐一直立在一旁的依琴,“快传太医来吧。” “卢太医一直等在偏殿,奴婢现在就去叫。”依琴应了声。 卢正秦来了后,见皇上在,连忙请安。 “臣给皇上请安,给蓝妃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蓝妃娘娘已经醒了,给她瞧瞧可有什么?” “是,臣遵旨。”卢正秦应了,上前给富察又蓝号脉。 “回皇上的话,蓝妃娘娘现在身体里还有一些麝香残留,但娘娘身体底子深厚,所以只需卧床半月,吃些臣开的清毒药就差不多了。等会臣就开药方,让人配药。” “卢太医,本宫是因为麝香才小产的?” 第27章 小产真相,答应答应2 麝香?富察又蓝并不陌生,虽然从未见过,却也是卢正秦大人一直交代的孕妇不宜接触的禁物。 卢太医被富察又蓝的话问得有点窘,望了望依琴,又偷偷地抬眼看了皇上一眼,显然皇上和蓝妃娘娘的身边宫女并没有将这事告诉富察又蓝。 “是,蓝妃娘娘是因为点了的香里混有麝香,导致小产。”卢正秦硬着头皮说。 “可是那香炉?”富察又蓝指了指床边的香炉,想到仟画的死,想到昨夜那被换了的香,富察又蓝第一反应就是那个香炉。 “是,臣就是在这个香炉里发现了麝香。” “只是在这个香炉里面?”富察又蓝又问。 “依琴姑娘已经带臣看了蓝妃娘娘以往点的香料,都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昨夜点的这香料里有麝香。” “怎么会这样?”在得了卢太医的确定之后,富察又蓝眼泪又哗哗地落下,若是昨夜自己不同意换香,是不是就不会没了孩子。 “蓝妃娘娘可是知道昨夜换了香?”卢正秦觉得奇怪,这蓝妃只问这香炉,不问之前的香料,可见是知道香料不同的。 “本宫有夜难眠的症状,不点香的话根本睡不着,所以本宫的香料一直都是阿玛专门配来给本宫的,从未换过。昨夜仟画换了本宫的香,本宫一闻就知道不一样,仟画本想换回去的,臣妾闻了觉得还算清明,想着不必折腾,就阻止了她,哪曾想那是有问题的香料。” “依蓝妃的意思,昨夜也不是仟画非要点的这香?而是仟画也可能不知情?”福临说道,“看来,仟画之死也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了?” “臣妾不知道仟画有没有害本宫的心,但仟画说那香是珍答应送给臣妾的。”富察又蓝求向福临,“臣妾求皇上替臣妾和那无缘的孩子做主啊。” “珍答应是谁?朕怎么没有印象?” 福临的话听得人尴尬极了,一旁的卢太医听了在腹中道,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都不知道?女人多了也不好,还是自己家里只有一个夫人的好,也不会有陷害子嗣的事情出现。 “珍答应还从未侍过寝,所以皇上可能没有印象。”富察又蓝也是踌躇了半天才回答皇上这话。 “你是说那香是珍答应送给你的?然后被仟画点了?”福临知道自己刚刚问的有点唐突,但也是自己的嫔妃,显然福临是有点接受不了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臣妾也不知道真假,可是昨夜仟画的确是这么说的。”说着,富察又蓝又是双眼泪涌而出。 “好吧,朕让人传了她来。”福临点了点头,刚准备叫姜福,富察又蓝拉住了他。 “皇上,臣妾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富察又蓝的眼神转了转,“皇上,您看,若是她真的想害臣妾,自是能想好了后路,可是她为了什么要陷害臣妾?她想害臣妾还明目张胆地送香给臣妾?万一要是别人故意栽赃她的,怎么办?” “你说的也对,那你是想?”福临一听,有理。 “这事情皇上一国之君自是不好开口,正好让皇后娘娘来审,而其他姐妹都来,一个不能落下,防止真正的幕后之人逃脱。” “好,蓝妃这主意不错,小福子去请皇后娘娘来永和宫,并让宫内的所有妃嫔一同来,一个不许落下。” “是。”小福子听令退下,走了两步却又想起了什么回来了。 “回皇上,那咸福宫花舞堂的婉贵人也要一同来吗?” 福临听了,一下愣住,怎么把她给忘了? 富察又蓝见福临的表情,生怕有什么松动,想开口说,不用来,却被皇上抢了先。 “婉贵人也一同来,不能见风的话,那朕就允了她戴面纱来见天颜。” …… 静婉随了姜福来到永和宫,刚走到宫门处,远远地便见皇后塔拉带着一众妃嫔走来。 正好迎面碰上。 静婉微微一顿,便上前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嫔妾多有失礼还请娘娘治罪。” “婉贵人不必多礼,皇上还等着呢,快随本宫一起进去吧。”塔拉见静婉出了咸福宫很是高兴,见她还蒙着面纱,倒也没生气。 “皇后娘娘请。”静婉微微倾身示意塔拉作为主位先进去。 塔拉率先走了进去,随后跟上皇后的是丽贵人吉祥,撇撇地看了静婉一眼,抢着进去了,静婉不与其计较,让着她。 同是贵人,静婉让了丽贵人,又如何不让玉贵人和陈贵人?陈贵人也是冷眼瞧了静婉一眼,“哼!”的一声进去了,倒是玉贵人淡淡地回了谦让的一礼才回去。 几个贵人进去了,自然轮到杨常在雪蝶,静婉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表情,自己先一步踏了进去。 只是在进去前,瞥了后面一眼,心中一惊,却见坤宁宫的小宫女扶着一个满脸肿胀,嘴角流血的人,瞧衣着不是宫女。 难道福临又宠幸了谁?怎么没听说?还是自己的花舞堂也打听不出一些事了? 静婉进去后,自然没瞧见身后的后续。 “杨常在,你看她那样子?还蒙个面纱怕被人瞧了去吗?谁稀罕看?”见静婉进去,瓜尔佳平卉上前一步捣了捣雪蝶的胳膊,“你们曾经到底也处得好过,怎么如今见了你都不说一句话了?皇上许久不见她,也没见她哭闹过,可见她真真是没心的。” “平常在慎言。”雪蝶皱了皱眉,“你我只是常在,她到底是贵人之位,皇后若是听见了,定怪你我二人乱嚼舌根。”说完,雪蝶越了平常在,踏进了永和宫宫门。 “你……不识好歹。”平常在气得骂了一句,见雪蝶进去了,剁了下脚也跟着进去了,“杨常在你等等我。” 一时间,外面只剩下两个答应,加那香如。 戴佳若云想了静婉离开的表情,又瞧了一眼伤得严重的香如,冷笑一声,也走了进去。 董鄂静婉,你今天是要打算翻身吗? 众妃嫔随着皇后塔拉进了主殿,却不见主座上有人,正疑惑便听一侧有声响,转过头来见皇上坐在贵妃榻上,蓝妃已被移出来躺在榻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塔拉这礼行得有点儿憋屈,虽说没有如其他嫔妃那般要给蓝妃请安,可是蓝妃和皇上同在一起,到底是连带着受了她给皇上的礼。 “不必多礼,都起吧,赐了凳子坐下。”福临抬手挥了一下显然不甚在意。也是,她是皇后,他不爱的皇后。 “臣妾身体不适,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娘娘莫要怪罪臣妾。”富察又蓝面色苍白地对着皇后道。 “蓝妃多虑了。”塔拉知道这种情况若是计较她没给自己行礼,反而是自己小气不容人,“你得好好养着身体,本宫还等着你协理六宫替本宫分忧呢。” 哼,你以为协理六宫分了本宫的权,得了皇上的宠爱,那么本宫就反着说你是替本宫分了忧解了难。这权不是你抢到的,而是本宫放手的。 “多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妾定会好好修养。”富察又蓝也不客气,“不然后宫事务繁多,累着皇后娘娘就不好了。所以臣妾一定会早点好起来的。” “有了蓝妃这话,那本宫就放心了。” 塔拉也不再多言语,一时间陷入沉默。这时,塔拉还站着,没人知道要怎么安排座位,因为皇上坐在榻上,蓝妃半躺在榻上卧在福临怀里。总不能和其他妃嫔一般坐在小凳上面对着皇上和蓝妃吧? 幸好胡嬷嬷也跟了来,看到情况不对劲儿,取了一把凤椅过来,避开富察又蓝,在皇上的另一侧放下,如皇上一般面对众嫔妃。 到底是太后宫里出来的人,做出的事无人觉得不对,就连塔拉心里也是感激涕零,要知道如果没有胡嬷嬷,福临可能就任由她坐了那些小凳子。 红叶扶了塔拉坐下,福临咳嗽一声,便开始了。 “想必你们都知道永和宫发生的事了,朕也不多说了,这到底是后宫的事,还是皇后来着手处理吧。” “可是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塔拉茫然地望着福临。 “莫急,待朕说完。”福临娓娓道来,说着还盯着那个自己没有侍寝过可能是珍答应的女人,“蓝妃昨日晚间休息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点了香,据说是珍答应送来的香料,珍答应?可有此事?” “回皇上的话,嫔妾的确有送香料给蓝妃娘娘。”安佳飞珍听到皇上的话也是一阵紧张,到底是克制着说话语气,回了皇上的话。 “你承认就好,太医已经查明就是你送来的香料里面混有麝香,导致蓝妃小产的。” “什么?不可能!”安佳飞珍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明察,嫔妾没有放麝香在香料里。” “锦萍你来说吧。”福临指了指一边的锦萍和依琴,“将前后事情说予皇后。” “可是在蓝妃的房间里的确搜出了这盒香料。”锦萍取出一个盒子,“这盒子的香料经太医验证,与昨夜蓝妃娘娘的香炉里所用的香都是一样的,而且永和宫的东西都有档案记录,奴婢可是确认这香料的确是珍答应送给蓝妃娘娘的。” “没有,嫔妾没有想要害蓝妃娘娘,那里面的麝香不是我放的。”安佳飞珍不停的摇头,说话间已经乱了方寸,“冤枉啊,真的不是我,嫔妾冤枉。” “红桐,掌嘴!”塔拉喝道,“皇上面前,也敢喧哗!” 红桐听令,见皇上没有阻拦,便上前一左一右各扇了一掌,不敢多打,便退了下去。 被扇了巴掌的安佳飞珍果然弱了下去,不敢说话。 而香如自打进到永和宫一直想找着机会去皇上面前哭诉,又被小宫女控制着,却一直插不上机会,见安佳飞珍被打,自是一个惊颤不敢再动。 坐在一侧的静婉瞧了这些,又瞥了一眼先前看到的那个不像宫女的女人,顿时心中冷笑不已。这宫里的人,都喜欢掌嘴呢,果然地位决定一切。 谁都没注意,此时有人悄悄地出了内殿。 这边听了依琴的前后叙述,皇后塔拉也差不多知道了前后经过。 “珍答应,本宫来问你。”塔拉指着那盒子,“你就和本宫说,这盒香料是不是你送的吧?为什么要送香料给蓝妃?” “回皇后娘娘的话,这盒香料的确是嫔妾送的。蓝妃受封又得协理六宫之权,嫔妾哪里敢得罪自是好好巴结,奴婢家里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所以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珍贵东西,多方便打听到蓝妃娘娘睡眠不好,所以特意拜托人配了这安神的香料送予娘娘。” 安佳飞珍一边扯着被打痛的嘴角,一边慢慢回复,她知道若是自己再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没有命了。 “所以,你就顺便放了麝香在里面,好害的蓝妃娘娘小产?” 一边的丽贵人好以整暇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安佳飞珍,显然是想看这场好戏,反正跟她没关系。 “没有,嫔妾没有!”安佳飞珍不敢大声,只摇着头小声边哭边嘟喃着,“定是有人陷害嫔妾的。” “陷害你?那你倒说说是谁陷害你?可有证据?”一边的陈贵人急着出言,至少安佳飞珍定罪的话,蓝妃娘娘就不会太追究她了吧。 “这……嫔妾不知道是谁陷害了嫔妾,可是真的不是嫔妾做的,皇后娘娘你一定要相信嫔妾啊!” “哼!你口口声声说没有,却没有证据,依我看,你才是最有可能去害蓝妃娘娘的人。” “哦?平常在这样做何解?”塔拉饶有兴趣地看着瓜尔佳平卉,“为什么说珍答应是最有可能害蓝妃的人?” “这其一嘛,自然这香料是珍答应送的,珍答应也承认了;其二嘛,咱们这些姐妹中可就珍答应没有侍寝,而咱们的蓝妃娘娘可是除了皇后位份最高的,一同册封的姐妹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她如何不嫉妒?” 瓜尔佳的话音刚落,便见富察又蓝的眼狠狠地盯着一直跪在地上的珍答应。 “皇上,皇上,臣妾难道得了皇上的宠爱也是错吗?”富察又蓝狠狠地剜了一眼安佳飞珍,又转向福临怀里哭诉。 福临望了塔拉一眼,没有说话,意思是,也能结束了。 “安佳飞珍,你狠心下毒陷害蓝妃残害皇嗣,你还如何抵赖?”塔拉接到指令,正襟危坐道,“念皇上仁慈,就不牵连你家人了。” “没有,嫔妾没有,皇后娘娘一定要相信嫔妾。”安佳飞珍跪爬到塔拉面前,“嫔妾真的是冤枉的。” “证据确凿,你喊冤也没用。”一旁的丽贵人又开口,“皇上和皇后娘娘仁慈,已经不牵连你家人,你应该谢恩才是。” 静婉见到打发出去的香雨回来对着她点了头,才放下心来。 “等一下。”一直没有出声的静婉开了口。 福临也惊得抬起了头望向静婉。自打她进门开始自己就瞧见了她,虽然蒙着面纱,却也能瞧出许久不见的她清瘦了不少。 塔拉望着这个自己有些嫉妒却又相处不错的女子,她知道她已经不打算继续沉寂了。 其他嫔妃,有的高兴,有的气愤,有的欣慰,有的害怕。 高兴她终于走出了低迷,气愤她为什么还要出现,欣慰她没有放弃,害怕她再次受宠。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戴佳若云的表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笑意。董鄂静婉,很好,与你斗,我才有胜利的感觉。 “证据确凿?我怎么没发现哪里就证据确凿了?丽贵人可愿说予大家听听?”静婉又面对着平常在,“就单凭一个嫉妒就说珍答应害了蓝妃娘娘,那么咱们姐妹几个可都有这个可能呢,你说是吗?平常在,你敢说你不嫉妒蓝妃娘娘如此受宠?” “婉贵人,你瞎说什么呢?”平常在被这话一堵,有点儿不安,“我哪有,哪有嫉妒蓝妃娘娘……” “不仅是你,丽贵人也有可能嫉妒蓝妃,玉贵人也有可能嫉妒蓝妃,我也会嫉妒蓝妃呢,难道我们都是凶手吗?”静婉接着说,“再说若是珍答应下了毒,那么仟画又是怎么死的?仟画可是点了香给蓝妃娘娘用的人呢。” “仟画自然也是被珍答应毒死的,珍答应都敢毒害蓝妃娘娘了,又怎么会怕毒死了一个小宫女。”丽贵人吉祥显然不知道静婉会在这时候蹦出来帮助安佳飞珍。 “珍答应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如何弄来昂贵的麝香和鹤顶红?宫里的太医院东西都是有定数的,她哪有那个本事弄来。”静婉转身问了立守在一侧的卢正秦,“卢太医,我说的对吗?” 第28章 小产真相,答应答应3 卢正秦微微抬头看了眼皇上,见其轻轻点了头的示意下,回了话。 “婉贵人说的对,太医院的东西有人取用的话,必定是要登记的,臣回太医院翻了记录,的确没有人领取这两样东西,更何况这两样药材极贵又难得,轻易不许领用。” “那也可能是她从宫外买的。”丽贵人继续不死心地说,“宫里不方便的东西,不都是从宫外买了进来。” “这个简单,珍答应人脉简单,她身边常跟着的不过一个贴身宫女,找她来问不就行了。珍答应也不会亲自去办这事,她身边的人定知晓实情。”轻易不开口的戴佳若云道,“若是小宫女不说实话,拷打询问不就是了。” 内殿位置毕竟不大,除了位份高点儿的领了贴身宫女一起进来,地位低的都是独身进来,服侍的宫女自是等在了门外。当然了,服侍皇后的人特殊,还有一个花旗也是破例进来的。 “连云答应也这般认为珍答应不是真凶吗?”皇后塔拉见有两人为珍答应说话,顿时也谨慎起来。 “皇后娘娘,嫔妾可没那么说,嫔妾只是认可婉贵人的部分说法,不认可丽贵人的部分说法罢了。”戴佳若云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觉得安佳飞珍不是凶手,“这都没见到哪里有证据,就凭所谓的嫉妒心就判定珍答应有罪,嫔妾也不认同呢。” “皇上、皇后娘娘、蓝妃娘娘,嫔妾也觉得这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定珍答应的罪。”杨常在雪蝶起身给福临、塔拉和富察又蓝行了礼。 雪蝶这话一出口,同样也引得人思绪纷纷。 自从婉贵人失宠,杨常在进位得宠,这两人可是再无往来,除了太后那的四佛花证明两人交好过,竟然看不出两人有丝毫的联系。 所以众人自是惊讶,这杨常在好像是在帮助婉贵人说话,而不是帮助安答应吧? “雪蝶,你也觉得事情非比寻常吗?”福临盯着雪蝶开了口。 “嫔妾……”雪蝶还没说话,就被富察又蓝打断了。 “皇上,臣妾倒是觉得就是珍答应嫉妒臣妾而害了臣妾的,至于仟画也是死于她手。”富察又蓝扯了扯福临的衣袖,“臣妾累了,不想再过多追究了。” “难道蓝妃娘娘就愿意让真正害了你孩子的凶手继续逍遥地看着你痛苦?”婉贵人眼色一冷问道。虽然自己还无法找到害了自己孩子的凶手,但不代表她愿意放弃,终有一日她会找出那个害了自己孩子的真凶,为孩子报仇,给大阿哥一个交代。 “你!”富察又蓝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待看到她眼里隐深的痛苦,富察又蓝突然又明白了董鄂静婉帮助自己的用意。 本来她还怕是静婉故意报仇才为安佳飞珍脱罪的,所以自己才不想让皇上同意她们继续审查,但看到静婉眼中的那份痛,忽的想起静婉曾经丢失的孩子,她那时是不是也如今天的自己这般难过? 也许,她说的是有据可循,珍答应是无辜的,她想给自己找出真相,那么,就相信她一回吧。 “皇上,臣妾细想,婉贵人说的也颇有道理,这仟画好歹也跟了臣妾许久,臣妾不仅为了自己的孩子,也想给仟画一个交代呢,不如就听听婉贵人怎么处理吧。”富察又蓝既明白了静婉的用意,自是不怕她再报复自己。 “好,朕也听了半天,前朝还有政事要朕去处理,就不陪你了。你放心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臣妾的事劳皇上费心了,皇上要注意身体呀。”富察又蓝知道,这后宫事本来就不归皇上处理,皇上陪了自己这许久也算是给了自己最大的宠爱。 “朕知道了。”福临轻轻起了身,交代塔拉道,“这边就交给皇后娘娘吧,就按照婉贵人提供的路线去查。” “是,臣妾遵旨,臣妾恭送皇上。” “嫔妾恭送皇上。” 福临走到门边,快要跨出去的时候,香如奋力挣脱了小宫女的束缚,冲到了福临脚边。她知道,自己快没有机会了。 “皇上,皇上,奴婢是香如啊。”香如抱着福临的大腿哭诉。 福临皱着眉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自己脚边这个哭的有点惨淡又滑稽的女子,认了半天才想起这是昨夜自己兴起之时宠幸的一个小宫女时,满脸黑线。 可不是滑稽嘛,本来香如长的挺漂亮的,加上自认为一定是主子的命,所以一直都刻意打扮,福临见了自是感兴趣。可此刻,双颊肿胀又几乎血肉模糊,再自以为哭得楚楚可怜,恶心的福临差点反胃。 一边的太监宫女见香如污了皇上的腿顿时吓得上前去拉开香如,谁想到她抱得那么紧呢,纷纷跪下求饶。 “你怎么会在这里?”福临终究忍住恶心开了口,“你的脸怎么了?” “是皇后娘娘让人打的,皇上,不是你说要封……”香如还没说完就被塔拉打断了话。 “皇上,这丫头大清早跑到臣妾的坤宁宫里没有规矩地大吵大闹,说自己被皇上宠幸封了如答应,又说自己是主子,犯了这后宫规矩,臣妾便让人长了她的嘴。” 塔拉走了过来,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其他嫔妃也看了过来,想看看帝后如何较量,毕竟皇后打了皇上才宠幸的新人。 “可是朕的确有封她为如答应。” 福临的话,让香如一喜。皇上果然说到做到。 “是吗?可是臣妾并没有接到皇上的任何旨意。”塔拉淡淡地回了嘴,“臣妾只是按照规矩惩罚了她。” 福临被堵了个无言以对,皇后也没有给他留面子,脸黑得吓坏了其他妃嫔,皇后胆子真大。 “既然诸位爱妃都在,那朕就在这一起告诉大家好了。”半晌福临扯了嘴角冷笑道,“这是朕昨夜宠幸的香如,今日起就是如答应了。” “谢皇上。”香如高兴地放开拉住福临的手,得意地冲着塔拉扬了扬头。 “皇上果真要越过官女子一级直接封她为答应吗?”塔拉又追问一句。 “这是朕的决定,皇后可是有疑议?”福临的脸色愣了下来,仿佛皇后说个不,就能变天一般。 “臣妾没有疑议,臣妾恭喜皇上又得美人。”塔拉没有闹也没有理睬香如,向福临福了福身道恭喜。 “嫔妾恭喜皇上又得美人。”其他妃嫔也起身贺道。 “不必多礼,香如是个温柔的女子,定会和你们相处得很好。”福临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就让香如去启祥宫,剩下的皇后你安排吧。” 说完,福临大步离开,根本不管自己丢了怎样的摊子。 塞克图氏香如达到目的自是不阻止福临离去,见福临已经离开,强撑着站起了身。 “皇后娘娘,刚刚嫔妾就说了,你不能打我,嫔妾可是皇上封的如答应,可你偏偏不信还要打嫔妾。”香如姿态嚣张,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嫔妾就不和你计较了。” 富察又蓝和静婉先前没有听过香如的口无遮拦,如今再听俨然觉得可笑。 “不知死活!”富察又蓝望着香如,这个女人是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爬上了皇上的床,如何看她顺眼? 一旁的红叶、卫嬷嬷等人要上前教训香如却被塔拉拦住了,这种人她不想再脏了自己的手。 “怎么?蓝妃娘娘也想教训嫔妾吗?”香如扯起嘴角似是嘲笑,“有皇上护着我,嫔妾可不怕你。” 富察又蓝本想再呵斥骂道,突想起不对劲扫视一圈,见皇后并不理这个疯女人,已经走回正座,而丽贵人也是品着茶显然事不关己的态度,再瞧静婉扯起的嘴角满是不屑之意。 “你不过就是一个爬上龙床的贱婢而已,本宫还不屑于教训一个贱婢!”富察又蓝知道自己也不该和这女人多说,却还是忍不住,“皇上封你个小小的答应,你就敢如此出口不逊,皇上又能宠你多久呢?” “皇上会宠嫔妾多久,这谁知道,但皇上现在宠的是嫔妾。” “滚!”皇后塔拉冷了脸。 “哼,我还不屑在这呢,我得回去搬东西去启祥宫呢。”说着,香如帕子一甩,也不告退就离开了。 “皇后娘娘,你看这贱人……”富察又蓝几乎气得要从榻上爬起来。 “蓝妃不必如此动气,定会有法子治她的。”塔拉淡淡安慰,后又望着玉贵人道,“她以后与你住在同一宫,你躲着她便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感激不尽。”玉贵人起身道谢,心中却焦虑不堪,得了这么一个祸害到启祥宫,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皇后娘娘,蓝妃娘娘和安答应还等着你给她们找真凶呢。”见静婉一直不吱声,戴佳若云可不想再在刚刚那个女人面前浪费时间。 云答应这话一出,众人才回过思绪,见安答应还一直跪在地上。 “是吗?让各位妹妹久等了,本宫这就来审问。”塔拉淡淡地笑着接了话,“来人,将安答应的贴身宫女带进来。” 红桐得令,出了内殿去殿外带人。 红桐将小宫女带上来的时候,小宫女心中还是忐忑不安,走进来后见安答应跪在中间,也忍不住飞扑上去。 “小主,你怎么了,小主?”一边查看安佳飞珍是否哪里有受伤。 “没事儿,皇后娘娘有话问你,快给皇后娘娘行礼。”珍答应反过来安慰道,“皇后娘娘仁慈,不必怕。” “奴婢之桃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小宫女之桃对着安答应点了点头后,跪挪到塔拉面前给塔拉请安。 “那本宫问你,你最近可有出宫给你家主子采买过什么东西?” 塔拉张口问了跪着的之桃,并没有叫她起身。 “回娘娘的话,奴婢有按照小主的要求出过宫,除了带回一张方子其他并未采买其他东西。” “方子?什么方子?”塔拉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以为之桃会说没有出过宫,或者承认帮了安答应买了那害人的东西。 “就是小主打算送给蓝妃娘娘香料的方子。”之桃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榻上的蓝妃,“小主打听到蓝妃娘娘平日里都用香料,小主想送给蓝妃娘娘安神的香料,所以出宫求了人配了方子,但小主知道最好的香料是在宫中,所以用了那方子在宫里配的香料。”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皇后娘娘只需要派人去神武门那里查查看之桃所言是否为实,再问了香料房那边就可以了。”塔拉还没说话,云答应便抢话道,顺便还对静婉抛了一个眼色。 “依我看呢,这事既然是出在了香料上,那神武门那边不用去问了,就算之桃想私带,神武门那边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对于云答应的挑衅,静婉看在眼里。 “婉贵人说的在理,就按照婉贵人说的办。”塔拉听了觉得在理,吩咐红桐道,“红桐,去香料房将管事的带来,顺便查查那边领用的档案,有必要的话把档案也给本宫带过来。” “是,奴婢遵旨。”红桐听令,便走。 “等一下,你一个人不行。”塔拉像是想起什么,吩咐胡嬷嬷,“胡嬷嬷和你一起去。” 红桐去不一定能管用,倒是胡嬷嬷曾经是太后身前的人,怎么着也会多了三分面子。速度倒是快,胡嬷嬷和红桐去了一会儿便带回了香料房管事江嬷嬷,江嬷嬷手中还捧着档案。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蓝妃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 江嬷嬷倒是有礼,态度也算恭敬。 “本宫问你,安答应可有去香料房配过香料?怎么个经过?又是哪一日?” “这月的十六日,珍小主自己来的香料房给了奴婢方子让配香料,奴婢瞧着没有问题,就让香料库房给配了。”江嬷嬷一字一眼地说道,“奴婢又怕有疏忽,也是有记了档案。” 说着,江嬷嬷将手中的档案捧上。 “本宫也看不懂。”塔拉摆了摆手,唤了卢正秦,“还是让卢太医瞧瞧是否能看出什么吧。” “臣遵旨。”卢正秦上前领命,接过江嬷嬷手中的档案,翻到十六那一天,便见珍答应的记录赫然在上。 卢正秦细细看了,又细细思索,然后放回档案。 “回皇后娘娘的话,如果这记录没有出错的话,那么这方子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对于安神也是极有帮助的。” “卢太医说话可别扯上我们香料房。”江嬷嬷听了卢正秦的话显然很不高兴,“皇后娘娘,奴婢可拿身家性命担保,这记录绝对是按照珍小主给的方子所配所记。” “额,嬷嬷大量,是我说错话了。”卢正秦很是尴尬,其实自己也只是为了自己说话不惹祸而已。 “珍答应,这话你也听见了。”塔拉回头望了地上的安佳飞珍,“这卢太医也说了你的方子是好方子,孝敬蓝妃的心是好心,可是香料也没有给你弄出错,你让本宫也无法相信你是冤枉的呀。” “皇后娘娘,可是真的不是嫔妾呀!”安佳飞珍欲言又止,“可是,可是……” “珍答应,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静婉提醒道。 “珍答应,你说吧,本宫护着你。”塔拉见安佳飞珍听了静婉的话,打了个颤,便知道静婉说到她心里去了。 “那日,嫔妾去香料房配药,正等着的时候,便见丽贵人身边的碧玉来寻我,说是丽贵人约我去御花园赏花。”珍答应一边说着一边忐忑不安,她知道,其实这不算什么证据,但她觉得这不是巧合。 难道…… 第29章 线索已断,迷雾重重 珍答应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就望向丽贵人以及她身后的碧玉。 “珍答应,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叫你去御花园赏花。”见众人望向自己,丽贵人对着珍答应可就没了好语气,“再说了,我可不是只叫了你一人,我还叫了玉贵人和平常在呢,她们都能给我作证。这好好的,怎么跟我扯上了关系。” 玉贵人和平常在连连点头,说自己那日也有去,可以证明丽贵人的清白。 “丽贵人别急!我……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想着贵人疼我叫我去赏花,这香料我就没等着,嘱咐香料房配好后直接给我送去永和宫的。”珍答应结结巴巴地才算说完。 “下次请珍答应说话要一口气说完。”丽贵人气地甩了帕子,别过头。 “珍答应的意思是,你的确给了香料房方子配香料,但配好后,并没有经过你的手,也没经过之桃的手,而是让香料房直接送给了永和宫?”静婉听毕找出重点问道,“你保证?” “是,嫔妾可以发誓这配好的香料并没有经过嫔妾的手,嫔妾宫中的人也都没有碰过。”珍答应点头,肯定道,“嫔妾真的没有想要害蓝妃娘娘。” “那就是了。”静婉松了口气,没白白让香雨出去跑一圈,又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既然这香料并没有经过珍答应的手,那么想来珍答应就是清白的了。” “江嬷嬷,珍答应说的可是事实?这香料的确没有经过珍答应的手?”塔拉反过来又问江嬷嬷。 “回皇后娘娘的话,珍小主所说的确如此,这香料是珍小主嘱咐我们香料房给送到永和宫的。”江嬷嬷没有慌正常回答道,“香料房那边有值班的,那天的确是值班的人送去永和宫的。” “那本宫就不明白了,珍答应一开始为什么不说?”塔拉也有些怒了。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一开始也是吓着了,根本就没有想起来。”珍答应连忙求饶。 “皇后娘娘可是忘了,珍答应一直说自己是冤枉呢,还没多多为自己辩解,就被某些人的证据确凿给定了罪,珍答应哪来的时间想起这茬儿?”戴佳若云一边对着皇后说,一边瞥了“某人”一眼。 而“某人”一见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也没有反驳,就饮了茶再不说话。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塔拉脸色也有点儿不自然,自己一开始也是急着要给珍答应定罪的。 “如今看来,可能是香料房那边出了篓子。”静婉朝着江嬷嬷努了努嘴,“皇后娘娘还是快派人到香料房那边去查吧,去迟了……” “那婉贵人和云答应随了江嬷嬷走一趟吧,本宫在这边陪着蓝妃,就不去了。” “是,嫔妾这就去。” 静婉这边领命要走,那边平常在推推搡搡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婉贵人一直为珍答应脱罪,让婉贵人去香料房怕是不完全妥当吧?” “那平常在若是闲得慌,就一起去吧。”塔拉倒是爽快,不想与她纠缠,想去让她去好了。 “皇后娘娘都说话了,嫔妾就是累也得走这一趟。”平常在欢欢喜喜地跟着静婉和云答应一起出了永和宫。 江嬷嬷在前面带路,静婉等人跟在了后面,随行的除了平常在、云答应还有各自身边的宫女,塔拉还派了卢正秦随行,蓝妃也指了自己宫中的锦萍姑姑跟来。 到了香料房,将各个小主安排在厅中,江嬷嬷查了值班档案,十六那天值班的是妙儿,江嬷嬷连忙使人传了妙儿来。 妙儿来到厅中,很是迷茫地看着众人。 “还愣着干什么?给各位小主请安。”江嬷嬷提醒道。 “奴婢妙儿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妙儿颤颤惊惊地跪下,话说得都不利索了。 “妙儿,那天珍答应让配的香料可是经了你的手?”静婉见着女子吓成这样,实在不想怀疑这样的丫头,“然后由你送去了永和宫?” “是,是奴婢。”妙儿应了一声,仿佛受到了惊吓,又说,“不是!不是奴婢。” “到底怎么回事?”静婉听了妙儿这话一头雾水。 “那日,本来是奴婢值班,该奴婢将香料送去永和宫的,可是突然奴婢肚子痛,就托了莲儿姐姐帮奴婢将香料送去永和宫了,奴婢事后有问过莲儿姐姐,莲儿姐姐说确定送去交给了永和宫的库房。怎么了?可是香料盒不见了?难道莲儿姐姐弄丢了?” “这事可比丢了香料盒还严重,永和宫的蓝妃娘娘,就是用了这盒香料没了孩子,你老实说跟你有关系吗?”静婉盯着妙儿的眼,想要看出什么,“是你动了手脚吗?” “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那香料就是按照方子配的,奴婢不敢的,不敢的。”妙儿一听更是吓得瘫软在地上,不停地哭着摇头。 “莲儿呢?” “莲儿姐姐今天值夜班,所以白天应该在房间里休息呢。” “你……去把莲儿叫来。”静婉随手指了门边的一个小丫头。 还没喘口气儿的时间,小丫头跌跌爬爬地跑了回来,哭喊着跌在门口,“莲儿姐姐……莲儿姐姐死了。” “我们去莲儿房间,江嬷嬷带路。”静婉觉得自己又被带进了另一个胡同。 到了莲儿房间门口,静婉细细打量着这下人房。 香料房属于内务府,供应后宫所有女人的香料份例,但也有一点营生,若是超用了份例,各小主就得自己掏腰包了。但香料房并不是肥差,所以下人房也比较简陋。 离房间近了,还能闻到一点点门木腐朽的味道,江嬷嬷率先推开莲儿的房间,众人跟着进去,站在小小的房间里,显得拥挤。 房间里是一个通铺大炕,看被褥应该是四人,而最左边一小宫女静静地躺在那,嘴角溢出的是黑色血液。 “卢太医,你看看她可是中了毒?” “回婉贵人的话,是鹤顶红。”卢太医查看之后回,“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时辰?算下来,不就是众人去往永和宫的时候? “婉贵人,奴婢有话说。”锦萍姑姑看见莲儿后,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告诉静婉,“这莲儿就是那夜递了香料到永和宫的人,当时正好是奴婢经过库房,见她说话伶俐才多看了一眼。” “她当时说了什么?” “她好像对着库房的人说,这香料是她替了珍答应送来给蓝妃娘娘的,是珍答应用心配给蓝妃娘娘,蓝妃娘娘用了后一定可以更好地入睡。” 这话说的那么好听,库房里的人也是精灵的,又怎么不想着巴结蓝妃、巴结仟画? “这话可是你交代了莲儿的?”静婉指了锦萍姑姑问妙儿。 “没有,奴婢没有这样说给莲儿姐姐。”妙儿的双眼红红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奴婢只告诉了莲儿姐姐,是珍答应送过去的。” “呀,那是什么?”平常在叫着,指了莲儿的枕头,“可别是什么证据吧?” 众人望过来,莲儿的枕头下露出一角,好像是一封信,花旗在静婉的示意下,拿了起来。 花旗打开来后,围在一圈的人看的是心惊肉跳。那是一封血书。正确的来说,是认罪书。 花旗细看了之后,心中虽是诧异,却也回复道: “小主,莲儿认罪了。” “认什么罪?下毒害了蓝妃娘娘?” 即使此刻如此理所当然,静婉心里还是疑惑满满,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处处都有解释不了的地方。 “莲儿认罪自己因有一次受到蓝妃娘娘的责怪,才心生怨念,于是在珍答应送给蓝妃娘娘的香料中下了麝香,又想着栽赃在仟画头上,才毒害了她。至于妙儿也是她下了泻药替换了她。” 花旗将信中内容说了出来,又紧紧盯着静婉,想看出静婉的心思,她接下来该如何做。 “搜!” 静婉一声令下,自是不敢懈怠,锦萍姑姑带着几人在这房间里先围着莲儿的铺盖搜了起来。 “回婉贵人,平常在,搜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的确搜到了东西。静婉盯着锦萍手里的药包,心中冷笑不已。 “卢太医,请你给检查一下,看看都是什么。” 卢正秦接过药包一一检查,却是心中惊吓不已。 “回婉贵人,是麝香、鹤顶红和泻药。” 那就对上号了,麝香是下在香料里害了蓝妃娘娘的麝香,鹤顶红是毒了仟画和莲儿自杀的鹤顶红,泻药是下给妙儿的泻药。 可越是如此,静婉越是疑惑,这看似理所当然的结果却恰恰证明了有鬼!这一连串事情后面的人,本事真大,若是再查下去,可能死的人更多。而且……到了这里,线索已经断了,再有疑惑也只是疑惑,真相也已经那么理所当然。 静婉没有将疑惑在脸上表现出来,见瓜尔佳平卉没有异议,便带着众人回了永和宫将事情一一报备给蓝妃娘娘。 盛怒又悲痛的富察又蓝自是又痛哭不已,没法皇后塔拉替她做了决定。 “来人,将莲儿的尸首丢入乱葬岗,不得本家收留。至于仟画虽因她把守不当才害了蓝妃中毒,却也是无辜被害,尸首就发回本家也算蓝妃心慈。香料房的妙儿玩忽职守杖责十下,江嬷嬷管理疏忽,罚俸三月。” “多谢皇后娘娘仁慈,仟画也跟了臣妾许久,臣妾心中难过啊。”富察又蓝忍住心中的怒气,对着皇后塔拉心是心非。 富察又蓝心中却道,死得好,贱婢子,竟敢觊觎皇上,还想爬上龙床?虽不是本宫害了你,却也如了本宫的意。 “蓝妃心中难过,本宫也甚是有心无力,为了皇上,蓝妃也该早日振作,毕竟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为皇上绵延子嗣的。”塔拉安慰道,“本宫就不久留了,蓝妃好好歇息。” 塔拉站起了身,看了看跪在地上许久、已经麻木的珍答应和之桃,心中自是心疼加无奈。 “珍答应受了陷害,好在婉贵人查出了真相,起吧。”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还有婉贵人替嫔妾讨回公道,嫔妾感激不尽。”之桃扶了几遍才将安佳飞珍扶起。 塔拉点了点头,随后走了出去,“臣妾\/嫔妾恭送皇后娘娘。” 送走了皇后,其他嫔妃自是不会久留,也纷纷退出永和宫。 出了永和宫,陈贵人和平常在自是往南走向延禧宫,安佳飞珍向静婉表达了谢意之后随着玉贵人往南走去,要绕过几宫才能到启祥宫。 而回咸福宫,要往北绕过御花园。 丽贵人因着先前与静婉之间的针锋相对,自是帕子一甩带着下人先走了一步,杨氏雪蝶也向静婉点了点头带着语芙先走一步。 静婉倒也不计较,带着花旗和香雨往外走。 “恭喜你呀,终于舍得出来了?”一边的声音叫住了静婉。 静婉停住脚步,等着她赶上来。 “我有什么舍不得出来的,倒是你,今日竟会帮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呢。”眼角余光能看到她已经跟了上来,静婉便继续往前走,那人也跟了上来。 “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谢我。” “哦?我有说要谢你吗?”静婉转过头问,“还是若云妹妹想要我谢谢你?” 戴佳若云一听,笑出了声。 “我哪敢要婉贵人致谢呢,我也就是觉得无聊才帮了你。你想呀,若是你一直躲在花舞堂里,我找谁斗去?你出来了,我才觉得有趣。” “我问你,这次的事情是你做的吗?”静婉盯着戴佳若云的眼睛,想看出什么。 “我可没时间做那无聊的事,也就你才能称得上是我的对手,其他人,我还没看在眼里。” 静婉没有再与她说话,转过头往前走。 戴佳若云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自是停住了脚步。这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即使回到了花舞堂,静婉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这个局,不管是谁设的,只让静婉觉得惊吓不已。 虽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能让蓝妃轻易小产也怕是不简单,最后的结果却只查到了一个小宫女身上。 虽然没有了线索,但还是疑惑重重。 麝香和鹤顶红是很珍贵的药物,莲儿一个小小的丫头哪来的银两?又是从何处购买?就算莲儿畏罪自杀也不必用如此贵重之药,更何况还留下没用完的毒药做证据? 这是其一。 其二,鹤顶红药性毒烈,死前应该会挣扎才是,莲儿怎么会那么平整地躺在自己的床位上?有人放平?那这人是谁? “小主?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自回来之后,静婉就这般发呆,花旗、香雨等人自是关心,香雨端来晚膳见静婉还是没有反应便出声寻问。 待香雨叫了几声,静婉才回过神来。 “什么?哦,没什么?可是晚膳来了?” 即使心中有再多疑惑,静婉都没有将疑惑说出来,哪怕是说给自己身边的人听,因为她不想给她们带来杀身之祸。 “嗯,今晚晚膳不错,还有一条鱼呢。好长时间没吃鱼了,奴婢伺候小主用膳吧。” 洗了手,静婉坐在桌前,才见到自己的晚膳。 自从失宠之后,静婉的日子就难过得很,御膳房也是踩高贬低,要不是贴了不少自己的私房钱,哪有什么荤菜?偶尔好的时候,也不过见点儿肉星。 就是今天这条鱼,怕是自己在永和宫的所作所为传了出去,那些人觉得自己可能会受宠才做了这条鱼来吧? 福临,果然有你的关注,才有好日子过呢。 “小主和云答应以前就认识吗?”想起白日里小主和云答应的对话,香雨忍不住好奇。 “嗯,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真认识?奴婢还奇怪为什么云答应要帮助小主呢,后来还说那样的话。” “不是特别熟,只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算是点头之交吧?还记得与她见面的几次场景,像是想起什么,静婉微微一笑,又继续用膳。 香雨还欲再问,见静婉吃得正香,便没有再问云答应之事。 第30章 白玉有喜,香如被贬 “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静婉头也没抬地继续吃自己的晚膳,如今再也不会像别人一样那般等待,幸也不幸也。 “皇上今晚没翻牌子。” “哦?那如答应那边呢?皇上可有去?” 静婉有点疑惑,最近也不忙,福临也不翻牌子吗?更何况还有个刚被封的小答应。 “小主怎么知道如答应那边出事了?”花旗自是惊讶,小主竟然猜到自己要禀告的事情。 “果真出事了?”静婉并不计较花旗的无礼反问,也没有过多惊讶,“她就是那样的性子,都能得罪皇后,到了启祥宫如何不自以为是地得罪其他人?” “小主聪慧,那如答应真的是刚到启祥宫就得罪了玉贵人……” “我猜,她是不是想住启祥宫正殿?而启祥宫里位份最高的玉贵人自是不乐意,然后发生了争吵?” “小主猜的没错,如答应和玉贵人吵了起来,如答应性子急,推了玉贵人一把,差点儿玉贵人小产。”花旗不由得佩服小主的猜测。 “什么?白玉怀孕了?”静婉停下碗筷,惊讶地问出口。 见到花旗和香雨好奇的目光,静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情急中叫出了玉贵人的闺名。 “白玉是玉贵人的名字。”静婉有点尴尬地问道,“那么她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去看看?” “小主放心,幸好珍答应护着,才救了玉贵人,请了太医来,才知道玉贵人怀孕,已经开了安胎药。奴婢得到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在启祥宫弄玉馆了。” “哦,那我们明天再去看吧。”静婉刚准备站起来,听了花旗的话又坐了下来。 “如答应已经被皇上贬为官女子了,再不是如答应了。” “是吗?也该如此了。”静婉显然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小主和玉贵人也是以前就认识吗?”香雨想着小主既然脱口而出玉贵人的名字,想来也是熟悉的吧?可谁曾想,静婉否认了。 “并不认识,我也是偶然知道她的名字。”静婉显然不想多聊。 …… 启祥宫弄玉馆。 “皇上,真好,嫔妾真幸运能为皇上孕育子嗣。”玉贵人倚在福临的怀中,低声撒娇,“嫔妾心里真高兴。” 话说郭络罗白玉是要谢谢塞克图氏香如的,要不是她那一推,自己还不知道要找怎样的借口去告诉别人自己有孕了。 是的,她自己早就知晓自己有孕了,两月有余,一直瞒着所有人。 经历过婉贵人还不知晓有孕就没了孩子,再加上蓝妃那么大肚子还小产,郭络罗白玉心中还是害怕的,她怕自己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所以只能不让别人知晓。 可是……皇上竟然让那样一个不知道分寸还嚣张的女子住进启祥宫,自己还有安稳日子吗?可是要怎样将她赶走,那样没有规矩的她伤了自己的肚子怎么办? 果然是贱婢,没有规矩,一进启祥宫就要住正殿,那正殿可是自己将要住的地方,岂容她觊觎? 呵,果真没有规矩还没有教养,自己的位分要高她很多,她竟然敢推自己?好在珍答应是个机灵的主儿护着了自己,正好顺势叫痛,也顺理成章地被太医发现有孕。 “嗯,朕也高兴。”福临是真的高兴,本来知道蓝妃没了孩子已经很是难过,没想到正好玉贵人现在有了身孕。 “嫔妾到现在都后怕,幸好珍答应护着了嫔妾,嫔妾真得好好谢谢她呢。” “白日里大家都冤枉了珍答应,珍答应还能如此舍身为人,看来是个不错的人。那听你的,朕也会赏赐她的。” “是呀,珍答应真的舍身为人呢,幸好有她,若是没有她在,嫔妾还不知道能否安然无恙呢。”玉贵人一边小心假设,一边看着福临的反应。 果然福临也想到了,万一没有珍答应,玉贵人要如何护着自己的孩子,那个女人竟然如此没有规矩,自己越级给她的宠爱,竟让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你放心,朕不会饶了她。”福临的颜色冷了,“来人!” “皇上,奴才在。”姜福听到差叫走了进来。 “传朕旨意,塞克图氏香如贬为官女子,立即搬进景阳宫屋草阁!不得有误!”福临的语气生硬而又毋庸置疑。 “是,奴才这就去。”姜福听令就要退出去。 “慢着……”福临叫住姜福,“告诉她,她若再闹,朕就会贬回她本来的宫女身份,直接去辛者库。” 姜福听后却是松了口气,幸好皇上交代,要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劝服那样不安生的小主子去景阳宫屋草阁。 屋草阁,起的名字倒是高雅,顾名思义,就是比较落魄的单间草屋。虽不是平民那般简陋,比起其他殿宇却是落魄至极! 姜福不敢耽误,连忙出去将事情办妥。 “谢谢皇上,嫔妾真的很感动。”见福临如此这般做,说不感动是假的,玉贵人双眼泪花地扑进福临的怀抱。 “你只要养好身子,替朕生下健康的孩子就是。”福临取了手帕,擦干玉贵人的泪。 “嗯,嫔妾一定护好这个孩子。” 玉贵人在福临怀里,福临瞧不见的地方,却是另一种难以察觉的心思。 另一边,塞克图氏香如听到姜福传来的话,自是大闹一场,皇上怎么会将自己贬为官女子?自己可是皇上越级封的如答应,还不到一天就被贬为官女子,怎么可能? “肯定是那贱人跑到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要不然皇上怎么会这样对我?不行,我要去找皇上问个清楚。”香如越过姜福就要往外走。 姜福岂容她再撒野?更何况皇上已经把后路给他了,姜福一个眼神过去,立即有两个小太监上前一边一个压住香如。 “放开我!你们怎么能如此对我不敬。”双手被押着,香如的语气依旧不好。 “如小主,皇上说了,如果你再如此不守规矩,皇上就将你贬回宫女,让你去辛者库。” “怎么可能?你骗我,皇上不会这样对我的。”香如还要挣扎。 “奴才可没时间骗你,你别忘了,皇上能让你上位,就也能将你踩下去!你最好乖乖地跟着咱家去景阳宫。”姜福可没有耐心等她,眼神是那般不屑。 香如听了姜福的话,见到姜福的眼神,心中也知道不能再闹,今天差点儿让玉贵人没了孩子,皇上已经很生气了,自己若是再惹恼了皇上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知道了,还请福公公带路。” …… 第二日,静婉起了早,戴着面纱在香雨的陪同下去了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脸上的伤疤已经快要淡了,昨日都能被皇上招去永和宫,那么今日也是可以给皇后请安的,否则给别人落下话柄可不好。 到了坤宁宫时,玉贵人已经被别人围成一团,各种恭喜话自是不断。 静婉笑着向玉贵人点头示意,并不上前,玉贵人也回以微笑。 有嫔妃见到玉贵人对着静婉的方向微笑示意,还以为是谁,回头一看却是失宠的婉贵人,自是有些不屑。 “玉贵人,你理她做啥?她可是皇上厌弃的人,别沾了晦气。” “就是,还戴了面纱,也不怕吓着别人。” 别人的议论声自是传到了静婉和香雨的耳中,香雨正要呵斥,却被静婉拦住。 “婉贵人吉祥。” 却是珍答应刚刚到来,见静婉在这边便过来打招呼。 “嗯,昨夜睡得可好?腿还痛吗?” 珍答应过来打招呼,静婉亲切地拉过珍答应的手细心询问。 “已经好多了,多谢婉姐姐昨日请了陈太医来给嫔妾诊治,还有那膏药用了也是极好的。”珍答应也是真心感谢,却又想起自己刚刚的叫法,有些羞涩,“嫔妾可以叫你姐姐吗?” 昨日珍答应回宫后到了晚上,便看见婉贵人宫中的花旗姑姑和陈太医一同去了她的沉香阁。被冤枉又被遗忘的她岂能不感动? “我与你同岁,但痴长你两月,自是可以叫我姐姐,只要你不嫌弃。”静婉笑着道。 “不嫌弃,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珍答应摇了摇头,满心欢喜叫个不停,“婉姐姐……婉姐姐。” 皇后起身后,众人在宫女的传唤下进入坤宁宫。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吧,赐座,红叶上茶。”皇后塔拉向着玉贵人方向多看了两眼后,才开口叫人起来。想必,玉贵人的喜事已是合宫知晓。 “玉贵人,本宫昨日晚上听人来报说你有孕了,还差点儿被如答应……好在有珍答应护了你一番,那现在可有什么?是否让太医再来给你瞧瞧?”皇后塔拉满脸关心,情真意切,无不让人唏嘘,“本宫昨晚就想着去瞧瞧你的,只是太晚,这些下人都拦着本宫。”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挂心,嫔妾没事的,已经服用了安胎药。”玉贵人连忙起身向皇后致谢。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本宫也就放心了。”皇后松了口气一般,仿佛真的为玉贵人担心,可却是话题一转,就是另一番心思,“可是本宫好像听说玉贵人已经两月有余?月事没来玉贵人没发现不对劲吗?怎么不是早就发现有孕?偏偏是如答应这一闹就发现怀孕了?” 玉贵人听见皇后这话,却是心惊肉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受至极。 终于被人猜疑了是吗?自己隐瞒的事情就要被别人知晓了是吗?不行!不能!那是欺君之罪,若是被人添油加醋各种乱说,自己又要怎样辩解? 不过一瞬间,玉贵人心中已经转过数种纠结,数种应对之策。 “回皇后娘娘,嫔妾身体阴寒,月事向来不准,自己哪里知晓?若不是如答应她……说不定嫔妾还懵懵无知呢,也多谢如答应呢。” “是吗?一直月事不准?”塔拉话语中有着丝丝怀疑。 “玉贵人可不要乱说,哪有什么如答应?”不想塔拉纠结于这些事,静婉转移了话题,“如今人家是官女子。” 静婉这话一出,众人都望着坐在末端位置的香如,各种目光,大都是幸灾乐祸。香如被这目光一看,立刻尴尬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官女子?这可是继婉贵人被降位的第二人呢。” “就是就是,都说别人是进位,她们却是降位,也是极可笑可怜的。” 其他嫔妃一边说笑一边在婉贵人和官女子香如之间来回看。 静婉却当没听见,只顾着品尝点心。有什么好争辩的,那不过是事实,曾经的事实,从常在降为答应,可那又怎样?如今也已经是贵人。以后…… 却是乾清宫的福公公前来打断了静婉的思绪。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 “福公公可是皇上有什么交代?”皇后塔拉见到姜福手中有圣旨,立刻就猜到了什么,“可是有圣旨?”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交代了,众位小主都聚在这坤宁宫,正好颁了这圣旨。” “有劳福公公了。”皇后塔拉率先走了下来,领着众嫔妃一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郭络罗氏白玉,温文尔雅,淑慧端正,而今又孕有龙嗣,朕心欢喜,特册封郭络罗氏为嫔,是为玉嫔,居启祥宫正殿,择吉日行册封礼。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福卷好圣旨,笑着看向郭络罗白玉,“玉主子,接旨吧。” 玉主子。姜福到底是人精,这话也是没了可挑之处。再叫玉贵人已是不妥,可没有册封叫玉嫔也不合规矩,叫玉主子已是最好的方式。 “嫔妾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络罗白玉欣喜上前接了圣旨,皇上昨夜那般恩宠自己都没有透露消息给她,她自己也以为只能生下龙嗣的时候才能被晋封,没想到皇上给了她那么大的惊喜。 “皇上那边还有吩咐,奴才告退。”姜福对着塔拉和玉贵人拱手告退。 “恭喜玉贵人。” “恭喜……” 姜福一走,都围着玉贵人道恭喜,几句话一说,玉贵人已是羞红了脸。 从坤宁宫出来,贴身宫女司禾扶着玉贵人走走停停回到启祥宫弄玉馆,却见桌上摆满了礼品。 “奴婢恭喜玉贵人。”却是启祥宫掌事宫女锦艺姑姑带着启祥宫的大小宫女太监前来请安。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玉贵人。”锦艺起身后又问,“玉贵人要何时搬入正殿?奴婢等人好听吩咐。” “姑姑不必麻烦,平日里她们一点点收拾就是。”玉贵人委婉说道,“等行了册封礼后再搬入。” 是呢,没有行册封礼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搬入那正殿主位。 “是,奴婢知晓了。玉贵人歇息一会儿吧,等会儿御膳房会送来午膳,奴婢告退。” 众宫女太监随着锦艺一起退出,室内只留下司禾和司木陪着玉贵人。 司木倒了热茶,又上前给玉贵人捶腿。 “那都是谁送来的?”玉贵人朝着那一桌礼品努了努嘴问道,虽是已经猜到了是皇上。 “是皇上赏赐的,刚刚福公公才送来的。”司木高兴地回答,自家小主受赏,她走出去也能有光呢,“哦,对了,小主早上刚去坤宁宫后,花舞堂的花旗姑姑送了不少补品来给小主呢。” “哦?是婉贵人宫里的花旗姑姑?”玉贵人虽是觉得惊讶却也是欣慰,“她倒是有心。” 这东西宫虽大,却是瞒不住事情,自己昨晚黄昏时传出喜讯怕是所有人都知晓,却只有她给送了补品。等会儿就算有人再来,恐怕是因为她的进位。 董鄂静婉,竟是你来真心相待。 …… 慈宁宫。 “太后娘娘,启祥宫的郭络罗氏有孕了,昨晚才被太医诊出来的。” 前一日太晚,苏沫儿没有告诉布木布泰,用过早膳后才说给她知晓。 “唉,怎么是这个当口发现怀孕呢?”布木布泰叹了口气,颇是惋惜,“又蓝那孩子气性高,刚刚没了孩子,偏偏白玉有了孩子,她如何不眼红难过?” “玉贵人都有孕两月有余了,奴婢瞧着她好像本来是打算瞒着的,要不是昨日被官女子香如推了一下,怕也不会被发现吧?” “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儿心眼的,都会瞒着吧?等等?官女子?” “是皇上前儿个宠幸的一个小宫女,塞克图氏香如。本来白日里越级册为答应的,可是对着玉贵人这么一闹,又被贬为官女子了。” “好吧,不理她。”布木布泰摆了摆手,不想再提到香如,“你且去库房里挑两支上等的百年人参,分别送到永和宫和启祥宫,其他补品什么的你看着赐两样。” “是,奴婢这就去。”苏沫儿领命出去,却又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太后娘娘,婉贵人已经蒙着面纱出来了,蓝妃娘娘那边的凶手还是婉贵人给找出来的。如今看来,不过两三日怕是就能痊愈,毕竟陈小太医的医术还是好的。” “哦?是吗?哀家就说过,她不会失宠太久,她终究会去讨好皇上的。” 布木布泰的话中充满自信。 第31章 香随静婉,妖娆舞袖1 才没几天,静婉的脸终究恢复,并且完美如初,皮肤甚至更加白皙。 没有再戴面纱,静婉的样子呈现在众人面前,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福临没有翻静婉的牌子,可是每每福临看向静婉发呆又怜爱又痛恨的眼神,到底让别人害怕,怕静婉再恢复宠爱,那么便不只是偏爱了。 在众嫔妃不希望福临原谅静婉的时候,而福临的心中,却是纠结良久。还是想她,想要她一直在身边,离自己更近一点,可是每每想要原谅她的时候,就想起她的隐瞒,就想起因为她的隐瞒而无缘的那个孩子…… 富察又蓝养好了身体后,雷厉风行地接手了管理后宫的权力。对,就是接手,说是协理,不过是架空了皇后塔拉的权力,接手便成了理所当然。 对于玉贵人有孕,富察又蓝却表现出了大方的姿态,送了不少吃食补品,更是让卢正秦太医专责玉贵人的胎儿。 可能是经过大阿哥的夭折,静婉没了孩子,蓝妃没了孩子,玉贵人这胎是极受关注的,太后宫中的赏赐那是源源不断,皇上也是高兴地赏赐了不少东西。 官女子香如自从被贬后,性子也是收敛了不少。但也颇受福临宠爱,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也被翻了三次牌子。要知道蓝妃不过四次,丽贵人也不过三次。 所以,一时间,除了静婉,香如也是众人的眼中钉。 这一个多月,静婉却一直心淡如水,无论福临翻谁的牌子,无论受到怎样的讽刺,怎样的嘲笑,都只按规矩每日给皇后塔拉请安。皇后塔拉为静婉的境况心急,却有心无力。 其实当时脸好了之后,静婉也有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却拒了,只让苏沫儿给她带了一句话。 “皇宠不是最终的目的,但没有宠爱的日子却一定是最坏的路。” 布木布泰在房内,透过窗户,见到静婉听到这话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刚为皇太极妃的时候。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无欲无求,也想着安逸终老,可是得到的却是各种常人无法承担的痛苦,没有皇宠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尤其是姐姐海兰珠入宫之后的日子,自己真的是落魄到尘埃。好在自己终于看开,争宠、隐忍。 布木布泰抬头向着天上,姐姐,你看如今哀家才是最后的赢家。 进入六月,天气却已经有些热了。 各个宫殿都已经用上冰了,内务府也是供应地手忙脚乱。可咸福宫花舞堂却是没有冰,着人去要,也说天还不是特别热,现在冰供应不上。 齐风、齐月两人去了内务府,挨了嘲讽,回到花舞堂也是一阵委屈。 “气死奴婢了,内务府那些踩高贬低的势利眼,非说没有冰。奴婢好说歹说,还掏了银钱,才给这么一点儿只够冰镇茶水的。” 静婉坐在桌边在作画,花旗伺候在一边,听到齐风、齐月的话,笔愣是一顿。 饱满的笔尖顿在纸上,渲染出一大团墨色,这张纸却是不能用了。花旗连忙换了一张,将不能弄的那张拉了过来。 “好了,别说了。”花旗接过器皿劝道,“内务府说没冰,可能过两天就有了,赶紧切了瓜果给小主冰上。” 其实花旗心中又何尝不知道内务府的势利眼?却只能这样说,不然小主心里膈应了怎么办? 齐风、齐月听令,准备去拿瓜果,一边走着却一边小声叨咕着。 “怎么供应不上,我还看到春晖堂那边却是连三等宫女都有冰用呢,怎么咱们小主不和她一样是贵人吗?” 又毁了一张纸。 静婉放下笔,不想再写。抬头望着齐风、齐月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眼神却是冷得可怕。一旁的花旗想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踌躇半天却什么都没说。 这一日,天气还不算太热,有了丝丝凉意,在这初夏却是极难得的。 这一日是六月初八。 用过午膳,雪蝶睡了一觉,醒来后只觉得精神颇佳,连忙唤了语芙来更衣。穿了一件浅粉色宫装,只佩戴了素色珠钗。 雪蝶踱步到平时绣东西用的匾箩筐前,在里面翻了一会儿,终于翻出一个绣有祥云的荷包。 就是它了,也许皇上不会嫌弃。雪蝶心里想着,露出微笑。 “小主在笑什么?”语芙觉得好奇,便问出了口。 “没什么,我们去乾清宫。”将荷包收进衣袖里,雪蝶依旧笑着,却向外走去。 “小主你是开窍了吗?终于知道要主动去找皇上了。”语芙听了雪蝶的话,先是一愣,又开心地跟了上来。 “乱说什么呢?”雪蝶被说得脸上起了红晕,却还是故作正经地小声呵斥,“小心我绞了你的嘴,让你以后都别说话了。” “嘻嘻,小主还害羞呢。”语芙捂住嘴巴,好像故意挡着生怕已经被绞了嘴似的,“小主不会的,小主可是最仁慈的。” “你个小蹄子,越说越能了,你看我敢不敢?”雪蝶伸出手凑到语芙脸上,就要拧上去。 语芙吓得连忙往前跑,雪蝶剁了脚往前追。 这个时辰,除了巡逻的侍卫,宫道上不见其他人。主仆二人打打闹闹很快就到了乾清宫。 近了乾清宫,雪蝶慢了脚步,也恢复了以往那种淡定端庄的样子,三分笑在脸上。语芙也不敢再乱来,乖乖地跟在身后。 守在乾清宫门口的姜福远远地便看见有嫔妃往这边儿走来,虽看不清是谁,却有点儿高兴。 也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即使室内放了冰块,皇上还是情绪低落的样子,这下有嫔妃来,就可以好好地安抚一下皇上了。 待粉色宫装的嫔妃近了,姜福却有些愣了,竟然是非皇上召见从不主动来乾清宫的杨常在。 “奴才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吉祥。”姜福虽是有些吃惊,却也不敢懈怠连忙上前请安。 “福公公多礼了。”雪蝶微微福了福身算是回了礼。 “杨常在怎么有空来?可是来找皇上?”见杨常在给自己回礼,姜福很是高兴。自己地位再高,不过是服侍皇上的大太监,小主给他回礼,也算是看在他是皇上乾清宫大总管的面上,也是这个小主没有瞧不起他的原因。 “嗯,我来看看皇上,正好做了荷包顺便给皇上送来。”杨常在自袖中取了荷包,递给福公公,“皇上若是忙,我就不打扰了,这荷包就请福公公帮我送进去。” “不忙,不忙,皇上不忙。”姜福连忙摆手,“奴才去给杨常在通传。” 姜福哪里敢接,那可是送给皇上的东西。谁不知道,这些嫔妃送东西事小,见皇上一面事大,自己拦了杨常在见皇上的机会,以后这杨常在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何况,皇上还挺喜欢这杨常在的,从腰上挂的荷包都是出自杨常在之手,就能看得出来。 “那就有劳福公公了。” “杨常在客气。” 姜福推开门,进入大殿,见福临还在看奏折,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手指烦躁地“滴答……滴答……”敲打着桌面。 “皇上……”姜福试探着喊了一声。 “什么事?”福临头也没抬地问道。 “杨常在来了,在门口等着,说是给皇上绣了荷包送来。” “哦?她怎么来了?”福临放下奏折抬起头,显然也很是吃惊,“快让她进来。” 平日里只有自己宣她来才会来,从不见她主动往乾清宫来,这也是福临喜欢她这不争不抢性子的原因。而且杨常在的绣艺是各嫔妃中最好的,福临也很是喜欢,也愿意戴着杨常在绣的荷包或者是腰带,就连太后都夸赞杨常在的手艺好。 “奴才这就去。”得了皇上的准,姜福连忙出去开门。 “杨常在,皇上宣你进来呢。” 姜福替雪蝶推开了门,雪蝶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语芙刚想跟着进去,被姜福使了个眼色留在了门外。 雪蝶一进大殿,便觉得比外面凉爽了很多。 乾清宫到底要比其他宫殿凉爽得多,四周摆着器皿,里面放满了冰块,为了保证凉爽程度,还会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天再热的时候,换的更是频繁。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见雪蝶进来,福临便起身离开了龙椅步下台阶,雪蝶还未行完礼,便被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朕这儿了?可是想朕了?” 听到福临的话,雪蝶有些羞涩,红晕染了双颊,却还是点了点头。 “嫔妾绣了一个荷包,想着送来给皇上。”雪蝶拿出荷包来,摊在福临面前,“皇上可不要嫌弃。” “你的绣品一直是顶好的,朕什么时候嫌弃过。”福临接过来就开始在腰间比划着,“穿上玉佩,挂在这里正好。” “嗯,皇上玉树临风,嫔妾这小物什没有坏了皇上的形象,才是嫔妾的荣幸。” “蝶儿还会夸朕了,朕可是听着稀奇呢。”福临听了很是受用,然后揽着雪蝶走向桌案,“朕的里衣有些旧了,你给朕做一身吧。” “皇上的里衣都是绣房里的专人准备,嫔妾的手艺不好,怕是……”雪蝶却是有些心慌,皇上的贴身衣服都是专人打理,自己绣点荷包、腰带什么的可以,这里衣…… “朕就喜欢你的手艺,没事儿,你给朕做一套。” “皇上要是不嫌弃,嫔妾就给皇上做一身,只是万一嫔妾笨拙做得不好,皇上可得恕嫔妾无罪。” “你放心,就是做得不好,朕也认了。” 福临拉着雪蝶走到桌案前,准备一起坐下,雪蝶却是不敢。 “皇上,嫔妾惶恐。”那可是龙椅,虽不如太和殿那把龙椅一般权威,却也是皇上的专有座位。 “姜福!”福临没有强求,喊了外面的姜福进来。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姜福听了连忙进去。 “给常在端个凳子来,顺便拿些茶水点心。” “是,奴才这就做。”姜福连忙出去告诉别人准备茶水点心,又回身给雪蝶端了锦凳。 有宫女送来茶水点心,一切准备好自是不敢久留,告退后走了出去,又将门关上。 雪蝶坐在凳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那茶水却是热得进不了口,雪蝶时不时地还用帕子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福临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雪蝶,见其热得厉害,又望了望四周的冰盆,已经融化了大半。 “很热吗?”福临关心地问道,“若不然,让他们进来换新的冰块吧?” “是挺热的,倒是嫔妾来的时候经过御花园,那里很是凉快呢。”雪蝶点了点头,似是随意提起了御花园,“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哦?御花园四处通畅,倒可能真的比这边凉快,正好我们也去赏花。”福临放下奏折,“御花园的荷花该开了不少了吧?” “皇上的奏折看完了?这赏花什么时候都能赏,可不能耽误皇上的政事,不然嫔妾可要愧疚死的。”杨常在指了指桌案道。 “没事儿。”福临回头看了一眼奏折,“这些都是不急的奏折,加急的朕上午就处理好了,再说荷花就得六月看才好看。走吧,陪朕去御花园。” “是。”雪蝶应了,随着一起走出大殿。 皇上的步舆走在前面,赐了肩舆给雪蝶随行跟上。一行人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行至一半福临叫了停。 “小福子,着人去永和宫,蓝妃若是无事也一起去御花园赏花。”福临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安排。”姜福指了小喜子赶紧去。 福临抬了手,让人继续前行。 雪蝶在后面,心中却打了鼓,皇上怎么还叫上蓝妃了?她来万一坏了事可怎么办? 很快到了御花园,福临下了步舆,雪蝶也在语芙的搀扶下走下肩舆行至福临身边。 “都说春暖花开,可朕觉得这夏季也是很美的。”福临指了指御花园里的花草对着雪蝶道。 “皇上……” “皇上说的对,任世间姹紫嫣红,还是咱们皇家的御花园风光最好。无论春夏秋冬,都是满园花开芬芳。” 雪蝶才刚开了口,还没说话就被后面来的人打断了,回头看去正是很快赶来的蓝妃。 “你来了。”福临听见不是雪蝶回话,便回头看见富察又蓝,笑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富察又蓝笑着点了点头,却没忘了规矩,给福临请安。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雪蝶也是上前行了礼。 “杨常在不必多礼,本宫道是谁呢,原来是杨常在陪着皇上来御花园赏花呢。”富察又蓝对着雪蝶倒是热情,却对着福临撒娇道,“小喜子来宫中找臣妾的时候,臣妾还不信呢,皇上可从不曾带上臣妾来过御花园呢。” “哈哈,蓝妃吃醋了。”见富察又蓝吃醋,福临却是心情大好地笑道。 “皇上……”富察又蓝羞红了脸。 “还不是雪蝶说御花园凉快,朕才来的,可还不是想着让人叫了你一起?这点飞醋你都吃?”福临一左一右地拉着富察又蓝和雪蝶的手,“朕瞧着只能这样了,咱们进去吧。” 三人进了御花园,一路上的花都是极美的,雪蝶站在最左边,随着皇上往西边走。 一个路口拐过去,福临却先是楞在了那里,还松开了拉着两人的手。 突然一下被皇上松开了手,富察又蓝觉得奇怪,刚想问怎么了,顺着福临看的方向看去,富察又蓝和雪蝶都愣住了。 御花园西南角的池边,栽了一整排的柳树,六月正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的季节,柳树茂盛随风飞舞,美极了。 一女子,着浅绿色舞裙,在树下飞舞,随着风,随着摇曳的柳条,飞舞成一幅画。 双袖飞扬,一抬、一扬、一转、一跃……每个动作都像是印在了福临的心中,惊艳、难忘。 “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 福临口中轻声吟出,脚下却情不自禁地往前走近。 静婉? “皇上……”富察又蓝想拦着皇上,却连个衣摆都从手中滑落,喊着皇上都没让福临停下脚步。 “董鄂静婉!” 富察又蓝却是恨得咬牙切齿,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烂了。 董鄂静婉,亏得本宫想着谢谢你上次替本宫找出真相,还想着哪日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结果你却在这里等着呢。 果然还是小瞧了你! 越靠近静婉,福临心中就越是纠结,自己要怎么做? 宁儿,是他的宁儿。本以为这个小名儿,整个皇宫只有自己知道,所以从不曾多细想她的本名,原来“静婉”是出自这首诗,原来她跳的舞是那么美,原来自己是如此想她。 余光中,静婉有看见福临、富察又蓝和雪蝶等人进了西南角落,也看见了福临眼中的各种惊艳和纠结。 转身、下腰,舞袖一抬一落,静婉继续脚下的步伐,只专心跳舞,就好像没有看见他们一般。 福临停在了距离静婉两丈远的地方,就静静地看着静婉飞舞。 第32章 香随静婉,妖娆舞袖2 宫中的其他嫔妃得到消息,皇上来了御花园,纷纷赶来赏花,想着和皇上来个偶遇。就连咸福宫春晖堂的丽贵人最后一个得到消息,也连忙梳洗打扮,赶来御花园。 要知道,皇上可是极少来御花园的,少少的几次,其中一次还是与丽贵人吉祥的相遇。 延福宫在御花园的西南边,所以丽贵人吉祥一进御花园,便看见了那般画面,随风摇曳拂起的柳条,树下飞舞张扬的静婉,看得入迷发呆的皇上…… 丽贵人吉祥只觉得心中悲伤难过,这御花园再不是她和皇上之间唯一的回忆了。以后的以后,皇上想起御花园,怕是忘了当初如何在御花园反复呢喃着“吉祥”二字了,甚至将自己带回了乾清宫。皇上可能只会记得静婉这一舞是多么惊艳、难忘! 因为只有她清楚皇上有多爱董鄂静婉! 在被人怀疑皇上对待董鄂静婉的态度时,在别人还在幸灾乐祸董鄂静婉失宠时,只有她知道皇上还想着董鄂静婉。 福临从来不说,可是每每来到咸福宫她的花舞堂时,福临总是时不时地望着花舞堂的方向,或是发呆,或是凝视,或是紧皱眉头。 自己也曾试探过,让皇上原谅董鄂静婉,可是只得到他更加紧皱的眉头。 越过福临,丽贵人吉祥能看见候在路边的蓝妃娘娘和杨常在,更远的还有嫔妃赶来。 “我们回去吧,在这里不过是讨了难堪罢了。”丽贵人吉祥对着身边的宫女海棠说道,“哪有那么多的偶遇。” “小主怎么能回去呢?”海棠显然颇有些为吉祥抱不平,“小主就甘心婉贵人抢走了皇上的宠爱?更何况说不定小主一去,皇上就不会再看婉贵人了。” “不会的,他看不见我上了,”丽贵人摇了摇头,“你觉得婉贵人跳的怎么样?我觉得她跳的美极了,认识这许久,我竟然才知道她会跳舞,还跳的那么好,这下她的花舞堂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又不是舞姬,跳的再好有什么用?”海棠还是忿忿不平,“小主又怎么确定皇上一定不会理睬小主呢。” “就算没有她又怎么样?”丽贵人吉祥示意蓝妃的方向,“没有了董鄂静婉,还会有她们。看来,我今天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小主恕罪,奴婢下次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听出吉祥的责备,海棠连忙认错,求饶。 “走吧,我们回去,今天我累了,想早点儿休息。”吉祥摇了摇头,又望了福临一眼,转身离开,“反正皇上今晚不会翻我的牌子,我可以早点儿休息了。” “是,奴婢遵命。” 海棠朝着静婉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然后认命地跟着丽贵人吉祥离开。 正是因为丽贵人早早离开,才没看见后面更加精彩的好戏。 正跳着舞,突然,静婉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打在了小腿上,疼痛袭来便没了力气,所以一个踉跄,便往地上摔去。 没有想象中的怀抱,静婉硬生生地砸到了地上,连骨头架子都摔痛了。 看见静婉踉跄着要摔倒,福临本来想要冲上前去接住她。那时宫外,她跌落在自己的怀里;那时梅花树下,也是自己上前接住了她。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福临竟然停住了上前的动作,没有了那种勇气。 对,是没有勇气。 他不知道,再靠近她一次,是不是还会被她欺骗。 静婉摔倒在地上,福临没有上前接住,也没有上前来扶她起来,静婉就只得咬牙抱住被打得特别痛的小腿,坐在地上。 大庭广众之下,静婉自是没法儿除去鞋袜查看,可是那里一定红肿了。 见到此情此景,富察又蓝还有一丝窃喜,对于婉贵人的摔倒,皇上竟然无动于衷,难道刚刚只是惊艳,而不是喜欢? 董鄂静婉,你竟做了此等无用之功。 福临犹豫良久终于迈开了腿走到了静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静婉。 “宁儿……” 心中纵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说什么,踌躇半天,只呢喃出她的名字。 “嫔妾给皇上请安,只是嫔妾摔伤了脚,没办法给皇上行礼,还请皇上责罚。” 抱着小腿轻揉的静婉一直低着头,她以为福临就这样冷眼相待,也以为自己这一舞终究是白费心机,一双明黄色绣有龙纹和祥云的鞋子进了视线,刚心中欢喜,他却只是站着,轻轻地叫了自己的名字。 静婉突然不知道怎么去揣测福临的心思了,他的心思是那般难猜,那般难以迎合。 静婉只低着头行礼,不曾抬头。 就这样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听见有风拂过柳条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奴婢给皇上请安。” 就在静婉不知道要怎样打破沉默时,远远躲着的花旗走了过来,先是给皇上请安,后又给静婉请罪。 “小主,你怎么了?奴婢扶小主起来,小主,都是奴婢不好,非要去拿什么鱼食。” 说着,花旗将手中的鱼食摊开,满脸歉意。 静婉在花旗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将身体的大半部分重量倚在花旗的身上。 “我没事儿,就是扭着脚了。” 福临也想多问什么,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说话。 静婉抬头看着福临,眼中噙着泪,楚楚动人地呈现在福临的面前,却依旧得不到福临的只言片语。 “皇上,嫔妾身子不适,要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皇上赏花了。”静婉强忍着疼痛行了礼,在花旗的搀扶下也不等福临回答就转身离开。 福临看着静婉消失在眼前,也回身离开,越过富察又蓝,越过雪蝶,越过赶来的一众嫔妃,直接走在了前面,上了车舆。 “回宫。” 静婉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花旗身上,出了御花园,没人看见的时候,静婉觉得走不动了,好在有香雨接应,和花旗两人连忙扶着静婉回了花舞堂。 “小主怎么会扭了脚?”花旗将静婉扶着坐在床上,却觉得很是奇怪。 “哪里是扭伤了脚,我正跳着,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好像有东西打在了腿上,好痛。”静婉指了指腿,对着香雨道,“快帮我看看。” 香雨连忙上前帮静婉脱了鞋袜,卷起裤脚,此刻小腿却是红肿一片。 “呀,怎么会这样?”香雨一看那红肿就红了眼睛,“小主该多痛。” “这是?”花旗看着也是心疼,想了半天才道,“这是有人暗中使坏呢,定想着这样让小主跳舞不成呢。” 香雨连忙出去端了热水来,细细为静婉擦洗,又抹了药膏。 “跳成又怎样?皇上还不是无动于衷。”提到跳舞,静婉的眼神又黯了,刚刚在御花园的那一幕,可能就是个笑话吧? 皇上无动于衷,自己还摔了一跤,更是为那些嫔妃添了笑柄,可能明天就合宫知晓了吧? 福临,福临,你真的不喜欢宁儿了吗? “别抹了,洗掉药膏。”静婉思绪一转想到了什么,对着香雨道,“去请陈太医来。” 香雨听了,连忙去门外唤了以漫去太医院,而后又返回用热水替静婉净掉药膏。 “小主可看见是谁对着小主动手的?”花旗总觉得事情不解决了不安心。 “没有,我只注意着跳舞了,哪有时间看到谁。”静婉摇了摇头,“倒是花旗在一旁躲着,可有看见有哪些人来了?这下手坏我事的人,定然在其中。” “蓝妃娘娘和杨常在是随着皇上一起来的,陈贵人、平常在,倒是来得早。哦,对了,还有丽贵人来了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官女子没来?”静婉皱了皱眉,玉贵人有孕不会来,珍答应自洗了冤屈之后最近挺谨慎的可能不会来,皇后和云答应是不屑于来的,可最喜欢凑热闹的官女子香如竟然没?怎么都觉得奇怪。 “官女子?奴婢没看见她来,”花旗回想了一下,又猛然想起,“哦,对了,奴婢扶着小主回宫的时候,曾回头瞧了一眼,那边后赶来几人,好像其中有官女子。” “是吗?她竟到的那么迟,可是她的宫殿离御花园最近了。” “小主是怀疑官女子吗?” “我不得不怀疑她,毕竟她怎么会最后一个来。” 花旗刚想再说,以漫已经带着陈未轩走进了院子,往这边走来。 “臣给婉贵人请安,婉贵人吉祥。” “陈太医不必多礼,还请陈太医瞧瞧我这腿上的红肿,要怎么消肿。” 静婉指了指去了鞋袜的小腿对着陈未轩说,陈未轩本来一直低着的头,听了静婉的话条件反射抬头去看静婉的腿,却见了静婉的一只玉足,玉足之上的小腿上红肿起来。 陈未轩霎时红了脸。 这女子的玉足可是只能夫君看的。 显然静婉忘了这一点,而一侧的花旗猛然想起了不妥之处,随便拿了件衣服上前将静婉的脚裹住,只露出红肿之处,见到花旗的做法,静婉才惊觉不对,也是红了脸。 陈未轩只得暗暗深呼吸,然后细细替静婉检查伤口。 “回婉贵人,这是用小石头做的暗器打伤的,这歹人虽用了劲,但好在有衣服遮挡,才没有破皮。”陈未轩看后心中却是惊心不已,“婉贵人可是得罪了谁?怎么会被有功夫在身的人伤着。” “我也不知道,我在御花园跳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东西打到腿上,只被疼痛吸引,哪里能看到是谁?” 在御花园跳舞?陈未轩这才看清静婉穿的是一身浅绿色舞衣。 “这红肿得厉害,婉贵人最近还是不要走动的好,卧床歇息几天。” 不能走动,正好如了静婉的意,过了今晚合宫都知道她的笑话,她还乐意卧床不出去呢。 “只是,我和皇上说,扭了脚。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受了歹人暗害的。”静婉看着陈未轩,想知道他是否愿意帮助自己。 “婉贵人放心,等会儿臣随花旗姑姑一起去坤宁宫给皇后禀告就可以了,臣就说婉贵人扭了脚甚是严重,下床走动的话不益于休养。” “那多谢陈太医了,还要麻烦陈太医多跑一趟。” 静婉突然有些心慌,陈太医自从第一次被太后叫了给自己诊治,就对自己多有照顾,可是不知道明天的他听到今天御花园里的事情之后,会后悔今天这样帮助自己吗? “婉贵人言重了,这是臣该做的。”陈未轩摇了摇头,又从药箱中取出了一小瓶药膏,递给离静婉最近的花旗,“这是消肿的药膏,配上上次给小主的冰肌霜效果会更好。” “好,我知道了。”静婉点了点头,对着替自己上药的花旗说道,“花旗,替我去坤宁宫走一趟吧。” “是,奴婢这就和陈太医去。”花旗将位置让给香雨服侍静婉。 “臣告退。” 花旗随着陈未轩去了坤宁宫,将静婉的伤势禀告给了皇后塔拉。 早在花旗来之前,就有人将御花园的一切告知给塔拉,塔拉又如何不会替静婉可惜?也能预料道,第二天会有各种传闻、各种嘲讽嘲笑。 也罢,静婉受了伤,正好躲避了这一阵,希望有新的事情发生,那样就能转移宫中人的目标。 所以花旗替静婉告假,又有陈未轩的诊断,塔拉自然同意了,并且还让红叶拿来许多补品给花旗带回去。 塔拉送的东西太多,花旗拿不完,可塔拉又非要给,所以便让红桐跟着送了花旗回花舞堂。 回了花舞堂,静婉已经让香雨给自己的脚腕处裹了一圈纱布,又拿来那一点点可怜的冰块敷在脚腕。 所以这一画面就被一进门的红桐看个正着,却不动声色。 静婉看到花旗和红桐进来,很是疑惑地看着两人怀里满满的东西。 “小主,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赏给小主的补品,皇后娘娘交代小主好好养伤。”花旗的回答算是解了静婉的疑惑。 “是呀,皇后娘娘还说,婉贵人尽管休养,其他事情不用多想。”红桐将东西放在桌上。 “那还请红桐姑娘回去替我多谢谢皇后娘娘赏赐。”静婉听了笑着对红桐说道,“等我这扭伤好了,定会去拜谢皇后娘娘的。” “奴婢定会将婉贵人的话带到。”红桐只觉得室内燥热,不愿意久待,“奴婢宫里还有差事,就不多留了,婉贵人好好休养,奴婢告退。” “花旗送送红桐姑娘。”静婉吩咐道。 待红桐走的没了影,香雨才敢把心中憋了好长时间的话说出来。 “小主,你真神,被你猜个正着,皇后娘娘还真的派了人来看你是否脚腕真的受伤了呢。”香雨一边拿开冰块替静婉脚腕上的纱布拆下,一边讲个不停,“小主,奴婢真崇拜你。”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静婉手指点了香雨的额头一下,“我不过是预备着罢了。” “那也是小主聪慧,奴婢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香雨歪着头指了指脑袋,“奴婢的娘也说奴婢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浆糊,万一真的想破脑袋,以后就会更笨。” “噗嗤……”静婉被香雨逗乐,仿佛暂时忘了之前御花园带给自己的难过,“你这个鬼机灵,好了我说不过你,赶紧去御膳房取晚膳吧,不然晚了没吃的。” “对哦,对哦,奴婢这就去。”香雨将纱布拆下,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留下静婉笑着直摇头。 红桐回了坤宁宫,自然将看到的一切禀告给了皇后塔拉,皇后点了点头。 正好冰盆里的冰快要融化,有下人进来换冰块。 红桐像是想起来什么张嘴就说: “娘娘,婉贵人的花舞堂很热,没有我们坤宁宫那么凉快,而且我看了四周并没有看见冰盆。” 塔拉一听皱了眉头,脸色很是不好。 红桐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捂着嘴巴刚想求饶,就听塔拉说道。 “红桐,你现在去内务府走一趟,告诉他们内务府的总管,就说从坤宁宫的份例中划一部分的冰送去花舞堂,这次就罢了,下次若是再敢这般短了花舞堂的东西,本宫定会禀告给皇上的。” 塔拉如何不知道内务府是怎样的人?如今见静婉失宠,就各种怠慢,希望自己的话内务府还会忌惮一些。只是,明天过后,静婉要怎么办?恐怕内务府更加怠慢吧…… “是,奴婢这就去。” 静婉正吃着晚膳,内务府的小太监送了一点冰过来,虽然不及她贵人该有的那么多,但至少是平日领到的几倍还多。 小太监送到花旗手里,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走,还是小连子追了出去,才得到一点信息。 原来是皇后娘娘从坤宁宫分出来的一部分。 静婉心中满是感激,也很是惊喜。让花旗冰了些瓜果分了下去。 剩下快融化的冰,被香雨放入小翁里,放在静婉的床头。 这一夜,倒是睡的挺好,毕竟凉快了一些。如果忽略掉御花园里那失败的一舞就好了。 第33章 花旗离开,赶走以漫 第二日,静婉起得比较迟。 这几日练舞已是极累,又加上不用早起请安,静婉睡得熟,服侍的人也就没有叫静婉起来。 小翁中的冰早已经化成了水,香雨见静婉睡梦中有些出汗,便拿了扇子在一边轻轻地为静婉扇着。 所以,等静婉睡到自然醒来的时候,便见到香雨满头大汗,却为自己扇风的样子。 “什么时辰了?”静婉起身坐在床边,望着香雨递上床边的帕子,“别扇了,你看你热的,快擦擦汗。” “辰时末了,小主饿了吧?”香雨没有接过帕子,从怀里自己掏了帕子胡乱擦了擦,可是另一手中的扇子就没停过,“今天早上领了一份粥,还在那里温着,奴婢先伺候小主洗漱吧。” 静婉点了点头,在香雨的搀扶下,换了衣裳,坐到桌前,任凭香雨打来水,用盐擦了牙,又洗脸净手,忙活了一番,香雨才将温着的粥端了上来。 看到早膳,静婉才心道,果然。 哪里是什么粥?稀的看见碗底,就连面点也只是最普通的馒头,小菜是咸疙瘩。 连宫女太监的伙食都不如。 哦,不,不应该这样说,她这花舞堂的宫女吃的肯定没自己的好,应该说,堂堂一个贵人的伙食,还不抵辛者库嬷嬷的伙食。 果然,流言蜚语传的就是快,果然合宫都知道她昨日在御花园的笑话,果然都知道福临没有被她吸引而回心转意…… “小主,怎么了?可是不合口味?”香雨见静婉呆呆的,就不安,她也知道昨日那吸引皇上的一舞失败,可能小主心里不舒服,便细细安慰,“小主,若是不合胃口,你就先少吃一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午膳再多吃一点,可能午膳就会好一点。” 可能午膳就会好一点。 香雨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静婉还是在安慰自己,话说到最后却是越说声音越小。 静婉摇了摇头,拿起馒头往嘴边放,那馒头已经硬邦邦的,静婉用力才咬下一口,牙齿间的触碰却是苦涩蔓延…… 泪止不住地落下。 虽说阿玛不是什么大官,却也是拿她当作掌上明珠般宠爱,还有额娘,还有哥哥嫂嫂,还有开生哥哥…… 开生哥哥,宁儿有多久没有想起你了?宁儿怎么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好久没有梦见你了。 若是当初没有进宫,可能就不会遇见皇上了吧?哪怕是当初在太后宫里做宫女时,做错了事被贬去辛者库,怕是除了辛劳,也不会心痛吧? 心痛…… “小主,你怎么哭了?你别吓奴婢呀,”香雨见静婉流了泪,慌地蹲下身子跪在静婉身旁,“小主,你别这样,奴婢不愿意小主这样难过。” “他不要我了……” 谁不要她了?福临?还是开生哥哥?静婉也分不清此刻这种被遗弃的感觉从何而来。 “小主别怕,就算她们都走了,奴婢也不会离开小主的。”香雨又爬起来,拿了帕子替静婉擦泪,“小主,日子还是要过的,我们不能就这样颓废。” 见静婉伤心,香雨安慰着静婉。 “没有,我只是想阿玛额娘了。”静婉摇了摇头,接过帕子自己擦干眼泪,“你一直在为我打扇吧?也没吃,一起吃吧。”静婉拉着香雨想让她坐下来。 “小主,这怎么可以?这不合规矩。”香雨哪里愿意坐下,小主已经这般境地,若是再被别人说主仆不分,坏了规矩,自己就是罪人了。 “我心中知道,外面是怎样在说我的各种笑话,我已经没什么承担不了的了。”静婉强硬地拉着香雨坐了下去,取了一个碗,分了半碗给香雨,又把馒头掰开一半给香雨,“没事,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来我这花舞堂的。” 香雨没有再挣扎,小心翼翼地坐下,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了下来。 去御膳房拿早饭的时候,那些人是怎样说小主的,她都有听到,她为小主抱不平,她为小主心疼,可是她却没有能力为小主改变这种境况。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小主需要她的时候,不离不弃。 静婉与香雨慢慢吃着,吃了几口,静婉突然想到刚刚香雨说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就算她们都走了,什么意思?” 香雨却是心里一惊,不敢看静婉的眼睛。 静婉也不再追问,只放下碗筷,用帕子擦拭了嘴角,静静地盯着香雨看。 香雨被静婉看的,毛骨悚然,也放下碗筷,低声说出真相。 “天刚亮的时候,乾清宫来人将花旗姑姑叫了回去,也没说什么差事,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事,等会可能就会回来了。她毕竟花名还记在乾清宫,可能那边有什么事要做。”静婉安慰着香雨,也安慰着自己。 “刚刚小主还没醒的时候,奴婢让无双去乾清宫打听消息了,可能等会就会回来。” “嗯,那就等无双回来再说。”静婉点了点头,“等等,怎么无双去打听消息?平时不都是以漫去打听消息吗?” “以漫她……”香雨踌躇着不敢说。 “那丫头,也走了是吧?”静婉像是早已猜到。 “还没走……”香雨急答,后来又弱了下来,“准备走了,想要和小主道个别,她……” 香雨还没说完,门外进来两个人,却是无双和以漫。 无双脸上带着愤怒,却压抑着没有爆发;以漫两手绞在一起,虽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却又心中有了后盾一般。 静婉细细打量着两人,然后才开口说道。 “无双,你先说,花旗姑姑呢?什么时候回来?” “花旗姑姑被点去了翊坤宫,做翊坤宫管事姑姑,以后不会来花舞堂了。” 其实,花旗姑姑没有随着无双一起回来,静婉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听到真相还很是难过。 福临,你是决定连花旗姑姑都要收回,再也不给我一丝,哪怕一丝的希望吗? “翊坤宫?翊坤宫里没有人住,怎么把花旗姑姑打发去了那里?”静婉觉得奇怪,那里宫殿都没有人住。 难道,福临是在惩罚花旗姑姑吗?就是因为花旗姑姑服侍过她董鄂静婉,所以连带着不待见花旗姑姑,把花旗姑姑打发去了一座没人住的宫殿? 难道,福临是在惩罚花旗姑姑吗?就因为花旗姑姑服侍过她董鄂静婉,所以连带着不待见花旗姑姑,把花旗姑姑打发去了一座没人住的宫殿? “这个没有人知道原因,打听不到。”无双摇了摇头,没有打听到原因,无双自己也很是郁闷。 “那你下去休息吧。”静婉没有精力似的,让无双下去。 以漫看无双离开,静婉又低着头,香雨也不理她,终是急着开了口。 “小主……” “别……别叫我小主。”静婉抬头张口冷笑,“如今我哪里担得起你叫小主?” “鸟择良木而栖,婉贵人如今不受宠,奴婢也只是想着选个有前途的主子而已。”被静婉嘲讽,又想起某人给她的承诺,以漫也扬着头很有理的样子。 “是吗?那我倒是好奇,你选了哪根良木?”静婉没像没气到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理着衣摆。 “这个就不是婉贵人好奇的事了,还请婉贵人放了奴婢离开。” “你的意思是还得我准许,你才能离开是吗?”静婉放下衣摆,抬头问着以漫好像要确认一下什么,“我现在还是你的主子?” “那当然,花名记在花舞堂,婉贵人不放奴婢离开,奴婢也走不了。” “是吗,那既然这样……”静婉停顿了一下,扬声朝门外喊了一声,“小连子……” 小连子在外面一听喊,连忙走了进来。 “小主何事吩咐?” “将这个吃里扒外、目中无主的给我拉出去杖责二十!”静婉指着以漫道。 “什么?”以漫一听很是吃惊,显然没想到静婉会打她。 “既然你的花名还记在花舞堂,那么我就还是你的主子!”静婉厉声道,“同样的,哪怕我现在失宠,也还是一个贵人,也有权力治你的罪。” “皇上如今厌弃你,你不怕打了奴婢之后,别人说你虐待下人,得到皇上更多的厌弃吗?” “那又怎样!哪怕皇上等会儿将我打入冷宫,在皇上的圣旨来之前,我都有权治你的罪,也可以弄死你!” 静婉也是气急才说出这些话,福临,真的会这样认为吗? “婉贵人你……”她说的对,她有这个权力,以漫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一开始以为,静婉现在会过得小心翼翼,自己提出来要走,她也不敢阻拦……却没想到,她还会这样对自己,想到这里不免说出后盾,“官女子如今正得皇上宠爱,奴婢可是官女子要去的人,你这样也是得罪了官女子,真的会得罪了皇上。” 官女子?官女子香如? 原来是她。 “不知死活!她不过是一官女子!”静婉不与她多说,吩咐小连子将她拉下去,“拉下去!杖责二十!” 以漫的惨叫声,自院中传来,静婉心中却很是凄凉。 从花旗的离开,到以漫的背叛。静婉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自己也许会越来越惨,可能真的会进冷宫也不一定。 静婉抬头望了望这花舞堂的四周,这花舞堂也是个建造不错的殿宇,也许福临还会宠爱无数个香如,到时候,会不会是自己去冷宫,好给新人腾地方? 没了这花舞堂又如何?在这花舞堂又如何?不过都是在冷宫一般,自己到是不要紧,可这些跟着自己的宫女要如何?也许花旗姑姑回去了,以漫背叛了自己,可是还有香雨、还有无双,还有齐风、齐月、以涵、以泠,还有小连子……还有在辛者库受苦没有救出来的以沛。 她怎么能直接不管不顾? “回小主的话,二十下已经杖责完。”小连子进来回禀。 静婉点了点头,示意香雨过来扶着自己,一点点挪步出去。 此刻院子里,除了以漫被打地丢在地上,其他下人无一缺少,都围在廊下,无双的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愤怒,却在瞧着地上的以漫时充满不屑,以涵、以泠看着以漫却是痛心和不停的责骂,也有小宫女和粗使嬷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静婉出来,都盯着静婉。 “将她从花舞堂的花名册除名,小连子记得去内务府登记。以后,她就不是我们花舞堂的人了。” “是!奴才这就去。”小连子接了令,就要走。 “等一下。”静婉叫住小连子,对着众人说,“还有没有想走的?一起禀了我,我让小连子一起去内务府登记。” 一众下人却是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说话。以漫去和小主请辞,他们都是知道的,如今却被打了二十下,受伤颇重,就是想要走的,此时也不敢撞这枪口上。 看了一眼地上的以漫,静婉了然,又重复了一遍,“以漫是例外,刚刚是冲撞了我,我才罚的她。你们谁要走,在这里说一声就可以,我不会为难的,以后各司其职,互不相欠。” 又相互看了半天,才是小和子和小亭子,并一个粗使嬷嬷和末等小丫头,跪了下去。 “奴才\/奴婢该死,还请小主放行。” “你们!小主待你们不薄,你们怎么都这样吃里扒外!”香雨在一旁急红了眼,眼泪差点儿又要夺眶而出。 “小连子,将他们一起除了名。”静婉拉着香雨,“香雨,以后他们就不是我们花舞堂的人了,你这话就别说了。” “小主……” “去收拾东西吧。”静婉对跪在地上的四人说,“好歹我们主仆一场,好聚好散。” 四人连忙叩了头,回房收拾东西。 “你们都这般真诚待我,我又如何能将你们拉入火坑?”静婉对着剩下的人说,“这两日的风头过了,我会去求了太后、皇后将你们找个好去处,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小主,我们不会弃了小主走的,小主别赶走奴婢。”香雨在一旁却是急得出了泪,刚刚忍住的眼泪都涌了出来。 “小主,奴婢也不会走的。”以涵、以泠也跟着表明忠心。 “就是,小主。奴才和连公公也留在小主身边永远服侍小主。”小连子去了内务府,小平子一人对着静婉表明心态。 “我也不会离开的。”无双半天才说了话。 其他几人也连连点头。 “你们不必劝我,如今我的处境,我自己都知道。”静婉摇了摇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你们安排去处,只是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你们好歹陪我过完这个六月。” 众人本还欲再劝,知道静婉的性子,也都不再吱声。 那四人胡乱收拾了东西,出来的时候却听见静婉的话,毁得肠子都青了。以为小主不受宠爱,如今外面又将小主说的跟个笑话似的,想着早点离开花舞堂,谁曾想小主根本就是为他们想了后路,怎么就忘了小主还和太后、皇后关系不错呢。 四人顿在那里互相望了望,觉得小主是那般心软之人,现在再求了她,说不定小主就收回刚刚的决定,然后也会找机会给她们寻了好的去处。 刚想开口,就被香雨看出了什么。 “东西收好了,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了小主的眼睛。”香雨挥着手道。 “等一下,将她带了一起走。”静婉指了指地上的以漫,叫停他们,“不然,别怪我翻脸。” 四人知道没法求情,只得认命抬着以漫离开了花舞堂。 “都散了吧。”静婉不想再多说什么,说完被香雨扶着回了房间。 中午的膳食,并没有像香雨安慰自己那般变好,静婉只吃了一点儿,就放下筷子,让香雨吃了。 已经到这样的地步,哪里还有吃的欲望? 花舞堂这般墙倒众人推,下人们都以为真的要被遗忘的时候。 可是下午却来了一位意料不到的客人。 第34章 羡翊坤宫,抢花舞堂 杨常在。 在香雨通报过后,雪蝶进了花舞堂,一进门不说话,只是看着静婉,看见静婉还是那般镇定,却是不知道如何张口。 “语芙……”良久,雪蝶唤了语芙过来,接过语芙手中的托盘。 “姐姐,这是一些点心,姐姐午膳定是没有吃饱。妹妹也没有什么好的点心,只这绿豆糕是消暑的,姐姐吃点儿。” “姐姐,这是妹妹剪了半天的手帕和荷包样子,丝线我也带来了,以涵、以泠手艺不差,可以绣点儿换了银钱来。” “姐姐,这是些碎银子,姐姐以后留着收买御膳房或者外宫门口的侍卫。” “姐姐……” 雪蝶拿了东西,一样一样地说着,一样一样地给静婉看。 静婉终是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和你说了,在我失宠期间,不要和我走得太近吗?” “可是,姐姐,我做不到。”雪蝶拉了静婉的手,“妹妹怎么能放着姐姐一人受这些罪?” 是了,还记得上次踏入花舞堂,是在她封了常在的时候,可是姐姐却将自己赶走,姐姐不想连累她被皇上讨厌。 “没有,你没有放着我一人受罪。”静婉摇了摇头,“若不是你,皇上也不会去御花园看我跳舞。” 是了,初八那日接到姐姐的信,本没有午睡习惯的她选择了午睡就是为了有更好的精神去帮助姐姐将皇上吸引到御花园。 “姐姐,妹妹后悔了,妹妹不该的,若是知道皇上是那样冷心的一个人,妹妹定不会将皇上引到御花园。”雪蝶连连懊悔,“至少先前的日子要比现在好。” 幸好姐姐没有出去,外面的传闻太过难听,姐姐不该受到那样的嘲讽。 “不是你的错,你不能这样说,怪只能怪我自己太不自量力,以为能恢复宠爱。”静婉苦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许多难过,“对了,皇上昨夜翻了谁的牌子?” 问这些做什么?翻谁的牌子都不是她的牌子,她关心这些还有意义吗? “皇上昨夜没翻牌子,去了慈宁宫,待了好久才出来。” 去了太后那里? “姐姐不必担心,想必过几日就不会有人再想着姐姐的事了。”雪蝶想起了什么,安慰道,“宫里可能会有新的姐妹了。”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静婉觉得奇怪。 “今天我们都在坤宁宫请安,皇上下朝之后也去了坤宁宫,皇上让皇后娘娘将翊坤宫在五六天之内修整好。” 翊坤宫?又是翊坤宫? “那也可能是准备晋了谁的位分吧?也不一定是有新的姐妹,也可能是让有孕的玉贵人搬去翊坤宫。” “连蓝妃都没住的了翊坤宫这么好的地方。”雪蝶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话语中却也带着苦涩,“怎么可能让玉贵人去住?” “那是谁?” “定南王孔大将军在桂林被西宁王围堵,为了不做俘虏,定南王自焚,一儿被西宁王抓住,只一女逃脱。皇上、太后都下了旨意让人将孔大将军的女儿带回来。” “什么?” “定南王的女儿名叫孔四贞,听说甚是貌美,才名在外。所以本来上午都在讨论姐姐的事,下午风向就变了,个个对这个孔四贞充满了好奇。” 孔四贞? “孔四贞还没有嫁人吗?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她比我大三岁,今年已经十八了呀。”静婉也有听过孔四贞的名号,虽是出身将门,却也才名不差。 “将门之女,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别说十八,就是二十几还有没成亲的呢。” “哦,倒是我孤陋寡闻了。”静婉笑道。 “不说她了,姐姐你别这样,你这样妹妹会放心不下的。” “你别担心,左右我都已经这样了。” “姐姐,虽然妹妹位分不高,但是皇上对我还是有一点宠爱,太后那边也有一些照拂,若是姐姐以后日子艰难,我多少还是能顾着姐姐一点的。姐姐别再将我拒之门外了。” 宫中的人都恨不得和她没有关系,雪蝶却一直待自己如姐妹。要说不感动是假,可是静婉不想拖累她也是真。 雪蝶的态度很是强硬,静婉只得点头,同意了她的决定,雪蝶才放心离开。 之后的日子果然艰难,膳食都是简单的素菜。静婉将自己的一些银钱拿出来,让香雨分了下去,香雨不愿意,推搡了半天才接着,还顺便也讨好了御膳房,不至于连热饭都吃不上。 冰是没有了,连一点点都没有领到。 辛者库也不愿意给花舞堂洗衣服,衣服也都是自己洗了,以涵和以泠也绣了点雪蝶带来的手帕、荷包什么的,让小连子、小平子求了人拿出去换了银钱回来。 至少熬过六月二十吧,希望你们再陪我几天。静婉心想。 六月十四这一日,静婉的小腿上的红肿彻底消了。明日,该去给皇后请安了,不然再躲下去,可能就会给自己带来更不利的结果,连带着皇后也会不待见自己。 谁想到花舞堂却是在黄昏来了不速之客。 官女子香如。 守门的拦不住,香如又是那样的性子,便被她进了花舞堂。 “呀!这花舞堂还真不错,倒是可惜了,被一个不受宠的贵人霸占着。” 静婉听到声音,自内室走了出去,便看见官女子香如和以漫在她的花舞堂院中四处闲聊,如同在自己的地盘一般无二。 以漫的伤算是好了一大半,但还是有点儿行动不是很自然,也可能只是为了急着来向自己示威来了,才早早地下了床吧。 “官女子说笑了,我再不受宠,也是一个贵人,这花舞堂还是能住的。”静婉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倒是官女子的屋草阁,听人说可是自然风光无限好,想必官女子喜欢得很,也住的挺舒服吧?” “你!”说到屋草阁,当然是说到了香如的痛处。 “官女子?哪里有官女子?”一旁的以漫见香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接了话,“婉贵人这里消息不灵通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小主如今被晋为答应了,也很受皇上宠爱呢?” “对呀,我现在是如答应,不是官女子了,婉贵人曾经也是答应走过来的吧?皇上如今宠我,我也在一步一步进位呢。” “答应?那又怎样,再受宠又如何?至少我现在是个贵人,太后、皇上最注重规矩,你一个受宠的答应也得向我这个不受宠的贵人请安。” 说了,太后皇上最注重规矩,你塞克图氏香如敢不请安? 香如自是不敢,因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到底吃了多少没规矩的亏。 “嫔妾给婉贵人请安,婉贵人吉祥。”塞克图氏香如挥了帕子,给静婉行了一礼。 “如答应不必多礼。”静婉也不请她进来,“如答应到我这花舞堂来,可是有事?” “没事,嫔妾就是无聊想带着以漫来看看她曾经住的地方,顺便看看婉贵人过得可好?” 这话说的倒是忘了主次之分,想来故意给难堪的,静婉心中冷笑,确是面上不露分色。 “既然如答应对我这花舞堂感兴趣,趁着得宠可以向皇上求去,反正我也失宠了,住哪都一样。” “你真的舍得让给我?”香如一听面露喜色,自己是真真喜欢这花舞堂的,虽不是主殿,却是建造别致,设计精致。反正自己的出身一辈子也别想坐到一宫主位,倒不如趁着现在得宠,求了这花舞堂来,也算是自己的福气。 “如今这花舞堂和冷宫一般,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静婉反问。 “那倒也是,反正婉贵人过得也落魄。”如答应捂了帕子轻笑道,“这花舞堂那么好的地方也不能白白空了,求了皇上来送我,也算花舞堂的造化。” 花舞堂岂是你可肖想的?静婉只觉得可笑至极,不想再留她在这里碍眼,便开口道。 “这花舞堂,你想要,就去求皇上要好了,皇上让我搬出花舞堂,我也不会反驳。” 香如还没反应回话,静婉又道。 “再说,我过得落不落魄不重要,反正是一个不受宠的,你有空将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好好对着翊坤宫琢磨琢磨。” “翊坤宫?你是说孔四贞?” 果然宫内都在传,孔四贞会住进翊坤宫,那么自己明日去坤宁宫请安,就可以稍稍轻松了。 “我可没说是谁,如答应别乱接话。再说,那定南王的女儿,岂是我们可比拟的?” “婉贵人说的是,嫔妾宫中还有事,就不久留了。”像是想起什么,香如连忙告退,带着以漫离开。 孔四贞?竟然让那么多人忌惮,真想会会你,可是我该没机会了。也好,左右不关我的事。 简单地用了晚膳,静婉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却是起得极早,静婉让香雨慢慢地替自己梳洗打扮。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战场,但至少要用最好的姿态去迎接。 因为是提前往坤宁宫去的,所以静婉绕了一点路,从翊坤宫门口走。 天色刚麻麻亮,翊坤宫宫门口不似其他宫门口那般有人守候,大门确是没关,能看见里面有工人在忙碌着整修。 是了,皇上好像让几日之内抓紧整修来着,这些工人只能日夜赶工。 “小主,要进去看看吗?”香雨问道。 “不了,我们走吧。”静婉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奴婢给婉贵人请安,婉贵人吉祥。”却是花旗从翊坤宫门内走了出来,给静婉请安。 “花旗姑姑不必多礼。”虽然花旗的离开不是她的错,但到底还是不想连累了她,静婉退了一步,疏远地接了话,“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先走了。” “奴婢恭送婉贵人。” 花旗本来有话要说,却没有机会,只能看着静婉离开。 因为绕了路耽误时间,静婉到了坤宁宫的时候,是最后一个。见静婉来了,其他几人还想开口说话,红桐出来说皇后宣了进去,只得作罢。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吧,坐吧,红桐上茶。” “谢皇后娘娘。” 众人谢过之后,便坐了下来,自有红桐带着宫女上了茶水点心。 “今日都十五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皇后塔拉先开了口,“你们也每日来回辛苦,本宫已经禀了太后和皇上,这两月天热,没有大事就每五日来请一回安就好。” 富察又蓝听了,没说话,只端起茶水吃。 “皇后娘娘体谅我们,是我们作为嫔妃的福气。”倒是丽贵人吉祥接了话,脸上笑意淡淡,“只是这晨昏定省是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就是再辛苦都要遵守的。” “晨昏定省?”听了丽贵人的话,富察又蓝有些不苟同,放下茶盏说道,“这晨省我们都做到了,这昏定好像没人做过吧?皇后娘娘每日都是宫女伺候了就寝的,如何说遵了祖宗的规矩?” 被富察又蓝这话一驳回,丽贵人立刻弄了个尴尬脸,便没有说话,不自然地拿起点心掩饰。 “更何况祖宗做皇帝时定的规矩,如今的皇上因情况而放松了规矩,以后天气好了规矩就还执行,皇后娘娘你说是吗?” 听见蓝妃问话,塔拉皱了皱眉还是回了话。 “蓝妃说的对,就按照太后和皇上说的每五日来请一次安就可以,只要你们都有心,本宫就知足了。” “臣妾\/嫔妾多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疼爱,也多谢皇后娘娘的体贴。”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样说了,众人只得起来谢恩。 “不必客气。”皇后塔拉挥了挥手,让众人坐下,见某些人欲拿静婉开涮,正好瞧见来请安的人少,便转开了话题。 “咦?今日怎么不见如答应来?可是不舒服?昨夜皇上不是翻了她的牌子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来?” 皇上昨夜翻了如答应的牌子? 看来还是小瞧了这个如答应,静婉心想,昨天傍晚才说过要向皇上求东西,这晚上就那么巧的被皇上翻了牌子。 “就是,这如答应胆子也太大了吧?”富察又蓝等人一回头,果然该塞克图氏香如坐着的地方不见她的身影。 红桐早得到皇后塔拉的暗示,自然去打听了来。 “回皇后娘娘,如答应被皇上责罚,关了一个月禁闭。” “可是因为什么?”皇后塔拉问出了众人心里的想法。 虽说上次这塞克图氏香如被降了位,可皇上并没有弃了她,显然只是为了给玉贵人一个交代,因而不过隔了几天便被翻了牌子招了寝。怎么这次竟然被关禁闭一个月?关禁闭就不仅意味着一个月不能出门,绿头牌也会被敬事房取下,一个月内不出现在皇上面前。 红桐看了皇后塔拉一眼,见皇后塔拉示意,才说出口。 “据奴婢打听,如答应向皇上祈赏了东西不成惹怒了皇上,皇上连夜将如答应送出了乾清宫,还交代关了禁闭。” “求了什么?”富察又蓝急着问,后来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太过急切,遂咳嗽了一声,正了正嗓子道,“这如答应也真是的,皇上赏了什么,我们作为嫔妃接着就是,怎么还能向皇上祈赏?” “就是,就是,如答应真不懂事,没规矩。”众妃嫔嘴上附和着蓝妃,但却还是望向红桐,想要知道如答应向皇上祈赏了什么而得到责罚的。 红桐飞快地瞟了一眼静婉的方向,别人可能没注意,可是一直盯着红桐看的静婉却看的分明,果然是关于花舞堂吗?看来,如答应失败了,皇上没有同意如答应的祈赏呢。 福临,还好,你没有让宁儿彻底失望。 “如答应向皇上祈赏婉贵人的花舞堂,说婉贵人已经不得圣宠,不如让婉贵人搬离花舞堂,让出来给她住。” 虽然众人都惊讶于这如答应的胆子,却都望向了这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静婉。 静婉刚端起茶盏吃茶,被她们这一齐盯着,如何是下不去口,所幸不吃放在桌上,才开口道。 “这如答应也是,既然喜欢我的花舞堂,和我说就是,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我换给她就是,白白得了皇上的责骂。” “婉贵人这话说的轻巧,难不成你去住如答应那屋草阁不成?”却是戴佳若云冷不丁地开了口。 “云答应这话说错了,婉贵人现在的地位,别说花舞堂有人肖想,就是屋草阁怕是也有人不想给她住呢。”陈贵人摆了摆手衣袖似是不屑的嘲讽。 “婉贵人就是想把花舞堂换给如答应,也得经过皇上的允许才行,可……”平常在讲了一半,欲言又止,果然吊起了众人的注意力,“可依着婉贵人现在的情形,哪里能近得了皇上跟前?” “先前还有个花旗姑姑也许能帮着传话,可现在皇上连花旗姑姑都能收回了,说不定过几天真的也要把花舞堂收回呢。” “就是,先前还在御花园跳舞呢,听说跳得不错,怎么就吸引不了皇上呢?还巴巴地摔了一跤,关键皇上并没有英雄救美。” “皇上也没怜香惜玉呢。” 花舞堂有多好,不是塞克图氏香如一个人在惦记着,只要主位无望的妃嫔都肖想着,不说别的宫殿,单说咸福宫,除了正殿之外,虽然丽贵人住的春晖堂大的多,但精致装潢上还是花舞堂更加温馨华丽。 “陈贵人,话不能乱说。”皇后塔拉看不下去,轻声责怪,“皇上可是责罚了如答应的,这就说明皇上还是把花舞堂留给了婉贵人的。” 皇后都这样说了,陈贵人自然是不再说话。然后塔拉转过头来对着静婉道。 “静婉,陈贵人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放心太后那边还交代了本宫,若是你有什么短缺,让本宫尽量给你补上。” “倒是劳累太后为嫔妾操心了,嫔妾汗颜。”静婉连忙起身给皇后回了礼,谢了恩,“如今嫔妾并没有什么短缺,多谢皇后娘娘放在心上了。” “都是一家姐妹,婉贵人不必客气。”塔拉摆了摆手,“对了,陈贵人有时间关注花舞堂,还不如想想那定南王将军家的大小姐来了怎么办。” 第35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许是因为刚刚皇后对陈贵人的责备,再听皇后点名说自己,陈氏兰清一下没忍住,忘了皇后的身份,反驳回去。 “如今婉贵人失宠,难道不应该把那花舞堂换给得宠的姐妹用吗?” “陈氏兰清!”皇后塔拉黑了脸,“换什么换,你嘴里除了念叨着要换宫殿,还能做什么?你以为这宫殿是你手里的珠钗,可以与姐妹们之间换来换去的。定南王的事情才是眼下要考虑的事情!” 陈氏兰清被皇后这一顿说,吓得缩了脖子,半晌才小声说。 “那嫔妾能准备什么呀……” “定南王是为国捐躯的,他的女儿即将入宫,作为皇上的后妃们,咱们应该有所表示。”塔拉又瞥了一眼陈氏兰清才开口,“至少得热情地准备一些礼品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对,定南王宁死不屈,他的女儿也是将门虎女,却也才名在身。”却是雪蝶接了话,“我们的确应该好好迎接这个文武双全的孔大小姐。” 蓝妃却是满脸不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好好备着礼品,别让人觉得我们皇家苛待忠士之女。” “是,臣妾\/嫔妾告退。” 出了坤宁宫,蓝妃对着静婉没有好脸色,一哼一呛地带着依琴和伏书越过静婉离开。陈贵人走的是反方向。 只郭络罗白玉和安佳飞珍对着静婉笑了笑,相携着离开。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雪蝶从后面走上跟前,挽了静婉的胳膊。 “只要你不怕被我连累,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姐姐。”雪蝶嗔道。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到了咸福宫。 接下来两日都不用去坤宁宫请安,静婉倒是睡足了懒觉。 十七晚上,静婉多拿了一些银钱,让香雨拿去给御膳房准备第二日的吃食,太想第二日,吃的好一点。 十八日,还未睡到自然醒,静婉便被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还没看清什么情况,静婉便被拉到了梳妆台前。 静婉晃了晃脑袋,透过铜镜才看清将自己拖起来,此刻又在自己头上摆弄起来的人是两个嬷嬷。再往后面站着一溜的宫女,手捧着的托盘里,放了有衣服、饰品、鞋子。 “等一下,嬷嬷什么情况?”静婉问道。 “小主别说话,不然发式都歪了。”嬷嬷左言右顾,手中却忙个不停。 知道问不出来什么,静婉所幸乖乖地任其摆弄。 心中却细细苦想,难道那孔四贞到了,所以今天要盛装迎接她吗? 然而当嬷嬷给自己梳完发,静婉好好打量自己时,却惊呆了。 嬷嬷竟然给自己佩戴了两边的流苏,正蓝色的!那是嫔才有的规格! 还没发问,就被粗鲁地扯起来,拉到屏风后面。嬷嬷又扒掉静婉的衣服,将托盘上的衣服穿在静婉的身上,看花纹和规格,也是嫔的规格。 一切准备好后,静婉心中有些明了。 “小主,吉车在外面等候了,走吧。”嬷嬷满意地看着静婉,只觉得模样出彩,适合皇上选的这些东西。 “不急,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然……”静婉虽然心中有些许猜测,但不确定的事,终究不是真实的感觉,所以径直走向桌边坐下,问站了满屋却不认识的嬷嬷、宫女。 “小主,这奴婢不能说,小主随着奴婢走就是了。”领头的嬷嬷说道,“奴婢是乾清宫的,还能骗小主不成吗?” 静婉,没接话,还静静地坐着。 眼看着吉时快要到,嬷嬷只得讲出真相。 “皇上晋封小主为嫔,特赐封号‘宁’,是为宁嫔。今日是小主行册封礼的日子。”嬷嬷又催促道,“小主,快一点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静婉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心中却是按耐不平。 福临,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是怎么回事?你进了我的位份,还用了我的小名为封号,可是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从花舞堂到太庙还有一段距离,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嬷嬷招呼所有人跪了下来,请静婉上车。 “小主,误了吉时,惹了皇上,奴婢们都会没命了,小主就移步上车吧。” 看见都跪下,静婉才回了神。 “都起吧,我这就走。” 静婉在嬷嬷的搀扶下,上了吉车,赶往太庙。 到了太庙,却见郭络罗白玉也等在了太庙,此时的郭络罗白玉已经有孕四月有余。郭络罗白玉,也穿戴嫔等级的吉服和配饰,想来也是进了嫔位,竟与自己是一日册封。 “婉贵人来了。”却是苏沫儿过来说话,“吉时已到,玉贵人先等一会儿,婉贵人先进去听训吧。” 原来是安排了苏沫儿姑姑作为这次册封礼的女礼官。 静婉想,郭络罗白玉的家族要比董鄂家族地位高很多的,应该她先进去才是,那若是自己进去,只能是因为自己有封号,而郭络罗白玉没有了。 静婉笑着向玉贵人福了福身,然后随了苏沫儿进去。 郭络罗白玉也对着静婉回以微笑,心中却是苦涩不已。这可能是婉贵人对着自己最后一次行礼了吧?若董鄂静婉没有封号,因着家族,自己的地位比她还是要高的,可如今董鄂静婉有了封号,即使同是嫔位又怎样,自己怀着龙嗣又怎样,自己终究要向董鄂静婉低头行礼…… 静婉行了册封礼之后出来,瓜尔佳白玉才进去。 两人行完册封礼,便一齐回了宫。先是去了慈宁宫,正好随苏沫儿姑姑一同前往。 显然太后是有了准备的,正坐在正座上等着两人前去。 郭络罗白玉行动还是有点儿不方便的,在慈宁宫宫女又不能太过上前,静婉便伸手扶住了郭络罗白玉一起给太后娘娘行礼。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刚刚静婉那一扶,郭络罗白玉心中还是挺感激和高兴的,明白董鄂静婉并没有因为身份的高低而对自己不同。 在布木布泰的示意下,苏沫儿取了两个垫子放在两人面前,两人对望了一下,知道太后是心疼自己,两人便按着规矩行了六拜三跪三叩之礼。 “起来吧,都坐。”布木布泰指了一边的锦凳让两人都坐下。 同样的,静婉扶着郭络罗白玉先坐了下来,自己才坐。 “今日你们同册封为嫔,哀家高兴,便准备了东西赏赐给你们。”布木布泰示意苏沫儿拿了东西来。 布木布泰拿起一对玉镯,拉起玉嫔的手套了上去。 那玉镯成色不错,又是成双的想来价值不菲。戴在玉嫔手上,衬的玉嫔手腕白皙修长,玉嫔心中自是喜欢。 “这位份,本来你怀孕时就应该进的,但怕你怀孕初期不舒服,就没急。好在不迟,你可别往心里去。” 这话一出口,郭络罗白玉差点儿哭出来,要知道,当初因为没有进位,得了多少白眼、多少嘲讽?可是这些又哪里是他们上位者能想到的?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臣妾为皇上诞育子嗣是臣妾应该做的。”玉嫔收敛心思,对着太后谢恩。 “嗯,你这样的性子陪在皇上身边,哀家才放心。”布木布泰欣慰地说道,“蓝妃虽然有些手腕,处理后宫事宜也很是不错,但性格太要强,对皇上没有你对皇上知冷知热般贴心。” 玉嫔心中听了受用,嘴上却谦虚。 “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妾惭愧,服侍皇上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满意臣妾才放心。” “好孩子,你用心了。”布木布泰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拿起托盘上的另一支玉钗递给静婉。 “这是给你的,知道你喜欢柳叶,特地让人雕刻了。” 玉钗虽玉色不及玉镯,却雕刻精致,通体碧绿色,尾端却是雕刻成柳叶状,静婉接过满心欢喜。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臣妾很喜欢。” “喜欢就好。只是,静婉,不是哀家故意提你伤心事,孩子没了就已经没了。你还年轻,好好服侍皇上,孩子总还会有的。” “是,臣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定会用心服侍皇上。” “好了,我也不留你们,皇上、皇后那边还等着呢。”布木布泰也不留人,直接开了口说道。 “是,臣妾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这往坤宁宫的路上,没有苏沫儿的陪同,两人才讲起话来。 “你那圣旨是什么时候传去的?”静婉想了半天,决定还是问出口。虽然早就知道白玉会被晋为嫔位,但并没有下旨册封的时间。 “昨晚晚膳后,乾清宫的喜公公传来的,我也是措手不及,后来喜公公说。一切都安排好了,让我今天只管去太庙册封就可以。”玉嫔一一相告,想必还是不太习惯自称本宫的,“先前皇上晋我为嫔,居启祥宫主位,说择日册封,昨晚才知道是今日册封,难道姐姐没有接到圣旨吗?” “没有,我今天早上也是临时被嬷嬷抓起来的,根本一无所知。”静婉摇了摇头,只觉得还是在梦里。 福临,就这样给她一个惊喜吗? “今天早起,我去太庙之前,喜公公又来传圣旨,说皇上将你晋为嫔,赐封号“宁”,我才知晓你要与我一同册封的。” “今天早上?”静婉大惊,圣旨传得那样迟…… “对,我也是吃了一惊,很是疑惑,喜公公却没有多说,只让我赶往太庙。哦,对了,圣旨里还说,皇上将……” “奴才恭喜两位嫔妃娘娘,娘娘吉祥。”玉嫔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走到坤宁宫门口,却被等着的姜福打断了没说完的话,“皇上皇后娘娘和众位嫔妃都在里面等着呢,两位娘娘进去吧。” “福公公不必多礼,皇上皇后娘娘可是等了许久了?” “还好,皇上下了朝,知道你们会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估算着时间来的,所以也才到。” “那我们进去吧。”静婉对着玉嫔说道。 两人手牵手进了乾清宫。 正殿里,福临坐在主位上,旁边是皇后塔拉,蓝妃坐在右上首,次之是丽贵人,左上首空着两个位置,其他人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坐好。 静婉进去的时候,明显看到福临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欣喜。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请完安,又按规矩行了六拜三跪三叩之礼。 “快起来。” 刚行完礼,福临竟然自己跑下来扶着静婉起来,许是一旁还有玉嫔在,玉嫔又有着身孕,福临便一起扶了起来。 静婉对着福临笑了笑,又走向富察又蓝,给富察又蓝请安。 “臣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静婉福了福身,按规矩给蓝妃行了礼。 玉嫔连忙跟上也给蓝妃行礼。 “两位妹妹不必多礼,如今你们也都是一宫主位了,不必给本宫行此大礼。” 富察又蓝当着皇上的面自然是不能多说些什么,心中却咬牙切齿将两人骂了个遍。 还道皇上没有对她们有多少感情,郭络罗白玉有孕皇上没有进她的位份,就是静婉的那一舞倾城也没让皇上有什么表示……原来,合着皇上瞒了所有的人呢。 “嫔妾给宁嫔娘娘请安,给玉嫔娘娘请安,恭贺两位娘娘册嫔之喜。” “奴婢\/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给玉嫔娘娘请安,恭贺两位娘娘册嫔之喜。” 众嫔妃站起来给静婉和玉嫔请安,殿内宫女、太监也都跪下请安,恭贺。 无论有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此刻都只能这般去恭贺董鄂静婉和郭络罗白玉。 静婉和玉嫔两人被窘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福临笑着叫所有人都起来,然后众人归座,静婉坐在了左首的第一个位置,玉嫔次之。 “皇上可否告诉臣妾,为什么以‘宁’字作为宁嫔的封号呢?”蓝妃第一个先问了出来,“臣妾好奇得很呢。” 如今除了皇后,福临有大小十来个嫔妃,却只有巴氏吉祥和董鄂氏静婉两人得以被赐了封号,一个为“丽”,一个为“宁”。 依稀记得当初在慈宁宫,皇上赐封号给巴氏吉祥的时候,是说,“吉祥和婉答应之间姐妹情深,朕心甚慰,特赐吉祥封号‘丽’,是为丽贵人吧。”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细思恐极,这董鄂氏静婉当初只是答应,还没有侍寝,皇上就能因为她的关系,给巴氏吉祥赐封号,想来这董鄂氏静婉从进宫开始,就可能一直都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也难怪,皇上那样冷落她后,还能再重获宠爱…… 听了蓝妃的发问,福临望向静婉,正好与静婉视线碰个正着,心中却都明白,这“宁”字何来。 “朕赐封号,是因为字如其人,就像丽贵人,‘丽’为丽质佳人之意,旨在美貌上,至于宁嫔的‘宁’字,乃宁嫔的性格,宁静而淑宁之意。”福临对着静婉笑了笑,回过头来解释给蓝妃听。 “是呢,丽贵人和宁嫔的封号,的确名副其实呢。”蓝妃点头,众人都跟着附和,说福临赐的封号好,丽贵人和宁嫔适合什么之类的。 “皇上,若是你给臣妾赐封号,会用什么字呢?” 富察又蓝的这话一问出口,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话却是富察又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哪有问皇上要封号的?虽然她问的是若是。 果然福临的脸色很是不好,甚至是阴郁。富察又蓝此刻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可是说出口的话又怎样能收回呢?正想着要跪下求罪的时候,就听静婉开口。 “怎么?蓝妃娘娘觉得‘蓝’这个字不好吗?妹妹倒是觉得挺有寓意,想必富察大人给蓝妃娘娘起名字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期盼呢。”静婉淡淡地笑着,此话说出,果然福临脸色缓和了一点,“富察大人一定是期盼蓝妃娘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所以才给蓝妃娘娘起名‘富察又蓝’,果然蓝妃娘娘也做到了呢,而且还颇得皇上宠爱。” 静婉这话说出来,虽然缓和了福临的脸色,却同样引起了别人的回想,像是玉嫔和平常在听说过当年事的就不觉得笑出了口。 原来,当年富察又蓝的额娘章佳氏,在盛京的时候可是有才名的大美人,家中来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可是章佳氏却心高气傲,想着进宫当娘娘,于是被父亲送去巴结先帝却被退了回去,这在盛京的时候可是留了很多笑话的,导致章佳氏许久无人再提亲。最后因着富察氏和章佳氏的世交关系,才嫁进了富察家。 “是呀,宁嫔的想法和朕是一致的,正因为你的‘蓝’字寓意好,所以才一直叫你蓝妃。”福临接了静婉的话头说道,脸色却是已经平和了。 富察又蓝比起刚才更加恼恨,董鄂静婉虽说救她于虎口,却也同样地将她放在了一个被人笑话且尴尬的风口。 董鄂静婉,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是吗? 富察又蓝几番心思,后又恢复淡淡微笑。 “多谢皇上和宁嫔替臣妾解了疑惑,原来臣妾的‘蓝’字是如此的好寓意。也对,阿玛总是最疼我的,进宫陪伴皇上也是臣妾最幸运的事。” “哈哈,蓝妃明白就好。”福临笑道,后又对静婉和玉嫔说道,“你们俩先回去更衣歇息,晚膳朕在御花园替你们开了席面,要好好乐呵乐呵。” “臣妾先行告退。” 静婉和玉嫔出了坤宁宫,却有两顶肩舆等在门口,于是两人分别坐上肩舆回宫。 第36章 进翊坤宫,合欢于好 上了肩舆,静婉有些疲劳,便闭目养神,等随侍的人说到了的时候,静婉刚想着今日怎么这么快后,睁眼就看见,肩舆落在了翊坤宫门口。 还未等惊讶,就见花旗带着一众人来迎接。 “奴婢\/奴才恭喜宁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 此刻静婉瞧去,之前离开花舞堂的,只有花旗回来了,并着香雨、无双,齐风、齐月,以涵、以泠,再两个粗使丫头和嬷嬷,现如今都来了翊坤宫是吗? 静婉才觉得好似一早晨就没有见到香雨等人,自己也被折腾得没想起来,如今看他们都在翊坤宫,难道他们知晓的要比自己早? “奴婢\/奴才谢娘娘。” 花旗等人起来后,都满脸欢喜,他们的主子终于苦尽甘来,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香雨站起来之后,笑着冲到静婉面前。 “小主,和玉嫔娘娘同时册封,却只有小主荣幸有封号呢,而且皇上还将翊坤宫赐给小主了呢。” 静婉没有理她,静静地立在那里,倒是花旗上前来说话。 “香雨,以后再不能称小主了,要叫娘娘的。”而后又对着静婉道,“娘娘的衣物等一切用品都已经搬来翊坤宫正殿了,娘娘可以进去更衣。” 静婉也没有理睬花旗,但步子却抬起,进了翊坤宫。 一进去,静婉便看见院中的几颗柳树,看泥土松软便知道是后移栽过来的;在柳树下,置了秋千和桌椅;院中的角落,还移栽了几株梅花树…… 院角落还有几株海棠花,此时开得正是旺盛。 “这翊坤宫以前栽的是海棠花是吗?”静婉没有去看那柳树,竟然行至海棠花前,轻闻海棠花香。 “回娘娘,这翊坤宫以前种了满园的海棠花。皇上知道娘娘喜欢绿柳和梅花,特地让人移栽了几株过来。梅花树还好,正好移成几株;绿柳这个季节不适合移栽,想多弄几棵来都不成,好不容易才成了这几棵。” “在花卉中,若牡丹是皇后,这海棠必是贵妃,娘娘应该也知道这翊坤宫在后宫中的占位……” 皇上居乾清宫,皇后居坤宁宫,太后喜静便住在了偏一点的慈宁宫。除此之外,东西十二宫,不过是,承乾宫和翊坤宫比较好。承乾宫居东,翊坤宫居西。 若说,坤宁宫是皇后娘娘的宫邸,那么承乾宫就是皇贵妃的宫邸,而翊坤宫就是贵妃的宫邸了。因着贵妃为两个位份,所以居东靠南的景仁宫也是贵妃之一的宫邸。 静婉还没再问花旗,就听宫门口有太监唱到:“皇上驾到。” 静婉一听,虽然诧异,却也连忙带着花旗、香雨等人上前迎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 “快起来。”福临小步换作大步赶到跟前,将静婉揽进怀里,“怎么还没换下衣服,可是看那绿柳看的忘了时间?” 知道绿柳和梅树都是福临用心弄来的,静婉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福临。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臣妾哪里是看绿柳看忘了时间。”静婉将头埋进福临的怀里,“臣妾明明是盯着海棠花,见海棠花好看,才看呆了。” “怎么?宁儿可是不喜欢海棠花?”福临搂着静婉走至海棠花前,“若是不喜欢,等过了这花期,朕让人都移走。” “别……皇上,这海棠花也甚是美丽,臣妾也很是喜欢。再说,梅花是冬天才开的,臣妾也希望有这海棠的花香染了臣妾这翊坤宫呢。” 海棠花,贵妃之花,怎么能让它消失在翊坤宫呢?海棠花,要成为非翊坤宫不能有的花才是。 “好,宁儿说喜欢,就留着。”福临笑道,后又想起什么,对静婉说道,“对了,朕给你送了东西。” 说完,皇上对着守在宫门口的姜福说道,“都拿进来。” 姜福应声,伸手向着宫门外一挥,然后门宫外一溜的宫女一贯而入。 静婉和翊坤宫一众的宫女、太监却是看红了眼,这赏赐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先几个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放的是各式的珠钗首饰,接着几个是大一点的花瓶摆件,然后还有各式布匹、衣物…… “朕上次听说你将朕赏你的半匹一品云锦转赠给了蓝妃。”福临走到一宫女手中捧着的布匹旁,指着那花色艳丽的布匹道,“朕那里没有了,所以朕去了太后那,把太后的那份讨了来给你。若是不够用,等到今年入冬贡奉上来的时候,朕再给你。” 静婉心中一惊,却也反应过来给福临请罪。 “臣妾私下将皇上的赏赐转赠他人,请皇上治罪。” “宁儿不必如此谨慎,朕既然赏给你了,你就可以随意处置。” “多谢皇上宽恕,只是这云锦臣妾不能要。”静婉指着那一品云锦对皇上说,“这云锦是太后的,皇上转送给臣妾,臣妾却是受之有愧的。更何况这一品云锦不是臣妾这个品级所能用的。” “宁儿放心,这些东西都是朕和太后商量过,也知会给皇后知晓的,这些都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静婉惊讶地张开嘴反问了福临一句,却是没想到福临竟然会记住自己的生辰。 “可不是吗?今日六月十八是你的生辰,难道宁儿忘了自己的生辰?” 静婉摇了摇头,还未回到,便听福临吩咐。 “花旗、姜福,你们将这些东西送进库房,然后按照朕之前交代的,将午膳传到翊坤宫。”福临一边吩咐,一边搂着静婉回了正殿寝室,“外面日头不小,你也真能立住,还流了那么多的汗。”说着福临抬起袖子就要帮静婉擦脸上的汗。 静婉轻轻摇了摇头,连忙取出帕子,先是替福临拭了汗,而后才就着同一个帕子擦干自己脸上的汗水。 “皇上午膳要在臣妾这里用吗?” “当然,朕要陪宁儿过生辰。” 进了正殿却是一阵凉爽袭来,静婉瞧去,房间内放置了不少冰盆,大致估计一下,绝对超过她嫔位该有的数量。这可是在花舞堂永远都比不了的待遇,同样这跟内务府那些爬高踩低的手段分不开。 静婉在心中冷笑一声,却不动声色地随着福临进入内室,内室也是摆了不少冰盆,阵阵凉爽。 进了寝室,静婉便去找衣服,欲换下身上的朝服,福临也走上跟前见静婉手忙脚乱地找衣服。静婉手指顿在那件浅绿色的舞衣上,手指一勾,便将它勾了出来。 静婉明显感觉到,福临搂着自己腰间的手在看到这件舞衣的时候,也是一抖。 “皇上,你说,宁儿跳的舞美吗?” 福临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似是承认自己的感情。 “宁儿,朕最讨厌被人欺骗,所以你在明知道自己可能怀有身孕的情况下,没有告诉朕,没有传太医诊断,也没有多多照顾自己,结果害得自己丢了孩子,连带着牛妞他……” 想起那个孩子,想起牛妞,静婉心中就一阵抑制不住的心痛。 “朕无数次告诉自己,没了孩子你也很难过,那不是你的错,可是每当朕准备原谅你的时候,丽贵人就找朕哭诉,说牛妞又托梦给她了……” “那日绿柳之下,你是那么美,美得轻舞飞扬,美得让朕愿意原谅你所有的过错,只是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 “晚上去了慈宁宫,还是太后替朕解了纠结之处。” 什么?太后?难道自己的复宠之事,还有太后的推波澜助,才成功的? 静婉反身搂住福临的腰,将头埋在福临胸前。 “太后娘娘为臣妾说了什么好话,皇上才原谅臣妾的?改日臣妾得去好好谢谢太后娘娘的疼爱之情。” 之前去慈宁宫请安,太后没和自己过多说话,可是因为玉嫔在场的缘故? 福临将唇抵上静婉的额头,轻声说。 “太后说,让朕好好看清自己的心。” 说罢,福临一个拦腰抱,将静婉抱起,大步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静婉自然知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开口害羞地说道。 “皇上,外面有人,还有午膳要来了……” 福临将静婉温柔地置于床榻之上,覆上身来直接堵住静婉的嘴巴,断了静婉的话。 这一吻,是那般如火热烈,灼的静婉没有反击之力,随着福临徜徉在冷热的边缘,心中的喜悲也随着福临这一吻不知去向…… 在静婉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福临的唇才离开静婉的红唇,却凑向静婉的耳边,说道,“没有朕的吩咐,他们不敢进来,再说,朕现在比较想吃你……” 福临的呼吸喷在静婉的耳边,惹起静婉一阵阵的心跳,福临的手却没停,伸手去解静婉的复杂盘扣,“正好,等会宁儿要换衣,朕先替你脱了,宁儿可喜欢?” 静婉羞得不知该往哪儿躲,福临哪里愿意让着静婉,手指一边解着静婉的衣裳,一边轻轻滑过静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看着那白皙的肌肤在自己的手下变成带有情欲的羞红。 静婉壮着胆子,在福临扯开自己全部衣裳的瞬间,搂紧福临的脖颈,拉下,送上自己的红唇。 福临自是喜欢如此热情又主动的静婉,大手一挥放下床帘,隔断了一帘缱绻…… 等静婉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福临,心中一阵失落,起身坐起,锦被滑落露出满是唇印痕迹的肌肤,想到福临对自己的宠幸,静婉羞红了脸。 香雨听见声响撩开床帘的时候,便见自家主子满脸通红。 “娘娘,奴婢伺候你沐浴更衣吧?” “皇上呢?”静婉见是香雨,点头应了一下。 “皇上在外间看书呢,叮嘱奴婢给娘娘准备了热汤沐浴。” 香雨扶着静婉走向床榻后面。 静婉这才看清,这床榻后面有个暗门,进入暗门却是另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放了准备好的大桶,静婉在香雨的搀扶下进入。 “本宫问你,皇上册我为嫔的事情,你们是何时知晓的?清早你们去哪了?” 静婉的眼神变得凌厉,看的香雨一惊,手中的帕子落入桶中。 然后,香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娘明察,奴婢几人也是今天清早起了才知道的,是福公公来传旨的,把奴婢等人赶了出去,说皇上想给娘娘惊喜。” “所以,你们便直接收了我的物品来了翊坤宫?”虽然没有再自称本宫,但些许严厉还在。 “是,福公公说,是皇上的意思。” 福临,你可算是用尽了心思,这般对我好可是因为内疚冷落我许久? 静婉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起来吧,以后有什么事,尽量告诉我。” “是,多谢娘娘饶恕,奴婢知道了。”香雨爬了起来,自静婉手中接过帕子,替静婉擦起后背…… 等静婉换好衣服出了内室的时候,福临已经看了小半本书了。听见声响抬头见是静婉,便放下了书,向静婉伸出手。 “换好衣服了,饿吗?” 静婉将自己的手递给福临,被紧紧握住,听福临问话,静婉刚想摇摇头,肚子却不适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哈哈,小福子,快传膳。”福临哈哈大笑地戏谑道,“别饿了你们的宁嫔娘娘。” 静婉羞红了脸,不知道该往哪儿躲。可不是饿了吗?从天没亮就被嬷嬷几人抓起来,到现在日头半落,已经四五个时辰,滴水未进。 很快,姜福就指挥着宫女上了膳食到桌上,一边也向静婉说道。 “幸好翊坤宫有小厨房,皇上让这些吃食放在小厨房这里温着的,所以娘娘才能那么快吃到膳食。” 翊坤宫竟然有小厨房? “臣妾多谢皇上。”听了姜福的话,静婉自是知道他是替皇上说好话。 看向吃食,却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糖醋鲈鱼、八宝鸭、佛跳墙、东坡肉、素三丝卷、凤穿牡丹、珍珠白玉汤、桂花糕、绿豆糕…… 看见姜福手中端着未上的最后一道菜时,静婉却是吃惊了,只是一碗纯素面。 福临牵着静琬的手走向桌边坐下,姜福将素面放在静婉的面前。 “朕每次过生辰的时候,太后都会给朕准备一碗素面,朕不知道你以往过生辰的时候,宁儿的额娘会给宁儿准备素面吗?” “会,臣妾每年生辰的时候,额娘都会给我准备素面。咱们民间过生辰都要吃面,说是会长寿。” 想起额娘,静婉红了眼眶,怕福临看出自己的脆弱,连忙拿起筷子吃面。 “嗯,好吃。”静婉一边吃,一边点头。 面是真的好吃,很有筋道。 听见静婉压抑的嗓音,福临将手搭在静婉的腰上,凑近说道,“等你有了身孕,到时候朕找个理由让你的额娘进宫一趟。” “谢谢皇上。”静婉很是高兴,额娘还在泰兴离京城还挺远的,若是皇上宣召入京,那么自己就可以见到额娘了。 “既然宁儿答应了,那宁儿可得好好准备着。” “准备什么?”静婉不解地望向福临。 “当然是准备为朕生下皇子呀。”福临伸手刮了一下静婉的鼻子,“刚刚才答应的,怎么就忘了。” 静婉这才想起刚刚福临是说,等她有了身孕才让额娘进宫。结果刚刚只顾着高兴听了后半截话,根本没注意福临话的前半截…… “皇上,臣妾饿了。”静婉红着脸扭过头,拿了绿豆糕塞进嘴里。 福临不再逗静婉,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用膳。 好歹吃了一点,没有吃太多,因为晚上的宴席快要来了。 翊坤宫中倒是上下欢快,其他宫中就不是如此了。有生气、有嫉妒、有高兴、有欢喜…… …… 永和宫。 富察又蓝回到宫里,就狠狠地砸了一番,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遭殃。 “娘娘,别动怒,别因为她人气坏了身体。”依琴在前面一直劝着,蓝妃每破坏一处,侍棋、伏书就跟着后面收拾一处。 “别动怒?本宫如何不动怒?”富察又蓝咬牙切齿,“本宫当真是小瞧了她,谁曾想她还有这种魅惑人心的本事!早知道她还有今天,那当初本宫就该让她彻底无法恢复宠爱!” “还不就是会跳个舞,说不定皇上哪天就腻了,娘娘别担心,不会有她好果子吃的。” “不是,皇上不是一时兴起。”富察又蓝摇了摇头,“本宫一开始只当皇上已经忘了她,不过是一场舞的兴起,后来本宫观察了皇上看董鄂静婉的眼神,里面分明有着疼惜爱惜之情。”那是对本宫没有的,后面的话富察又蓝没有说出来。 …… 启祥宫。 郭络罗白玉坐着肩舆回了启祥宫,锦艺姑姑带着众宫女上前迎接。 “奴婢\/奴才恭喜玉嫔娘娘,娘娘千岁。” 郭络罗白玉一言不发,也不叫起,扶着司禾就回了弄玉馆。此时弄玉馆的东西还都没有搬到正殿。 见玉嫔不高兴,下人也不敢吱声,纷纷回到自己职责处忙活起来。 回了弄玉馆,玉嫔也发起了脾气。 “本宫还怀有身孕呢,皇上才给本宫封了这个嫔,可她有什么?没有身孕还和本宫都册为嫔,皇上还特赐了她封号,生生高了本宫一个头。” …… 景阳宫。 屋草阁里被关禁闭的塞克图氏香如,听到以漫传来的消息时,也是气急地想要摔东西,却被以漫拦住。 “小主,咱们这里的东西都是记了数的,摔了就会从小主的份例上扣的。” 香如想了想自己份例的银子数,又想到自己现在还是关着禁闭,终是放开了手中的瓷器。 可是,这不代表香如不会撒气,香如拔下头上的银钗一下一下地往以漫身上戳去。 一边嘴里还骂着: “董鄂静婉,你个贱人,竟敢骗我!什么把花舞堂让给我,原来是有更好的去处!” 以漫被银钗戳地痛叫出声,却只能咬牙忍着,还不能躲。她如今很是后悔,怎么当初就跳入了这个火坑?早知道,宁愿留在花舞堂,至少那位主子从来没有这般虐待过下人,何况那位主子如今高升了…… “还有你这个死丫头,肯定是你身上带了霉运,要不然怎么你跟着董鄂静婉的时候,董鄂静婉没好下场,离了你就得到皇上更好的册封!而你到了我的身边,害得我被皇上关禁闭!扫把星!” 香如一下又一下地戳去,直到见血才停罢手。 第37章 霓裳罗裙,绿烟如雪 御花园。 福临让皇后席开两桌,就放在了绿柳树下,四周布置精致而唯美,柳树随风飞扬,这树下倒不热。 “皇后娘娘,你说皇上将董鄂静婉送去翊坤宫,可是为了那贵妃之位?” 皇后塔拉因为要布置宴席,所以来得早,不一会儿离御花园近的丽贵人就来了。请了安之后坐在一起,丽贵人便问了。 听了丽贵人的话,皇后塔拉愣了神,贵妃吗?塔拉自然知道翊坤宫的暗意,也想过,单瞧着福临现在宠着静婉的样子,若静婉有孕,那么妃位定是不远了。 难道,福临一开始就替静婉打着贵妃之位的主意吗? “皇上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揣测的?”塔拉摇了摇头,“还有你,大阿哥已经离开,再是难过也是伤你自己的身子,你也要好好调理身子,再为皇上诞下龙子才是。皇上如今膝下只有元宣格格一女,而你也许久不曾进位了。” “嫔妾已经在调理身体了,只是太医的药方总不是最好的……”丽贵人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便被打断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丽贵人请安。”却是雪蝶带着语芙来了。 “坐吧。”塔拉指了指一边的凳子,笑着问道,“你怎么没和宁嫔一起来?” “嫔妾本来想去找宁嫔娘娘的,只是嫔妾可不傻。”雪蝶笑着回答,“去宁嫔娘娘宫里再来御花园,可不顺路,嫔妾可就要多走好长一段路呢。” “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皇后塔拉被雪蝶这一逗,笑着骂道,“这么一点路都嫌累,待本宫告诉宁嫔,看她饶不饶你。” “别……皇后娘娘疼我,千万不能向宁嫔告状,宁嫔定会骂我的。”雪蝶扯着皇后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说道,眼睛里却没有惧意,闪闪地带着调皮。 “你呀,本宫拿你没办法。”皇后塔拉伸手对着雪蝶眉间一指,“本宫还就是要告诉了宁嫔来治你。” “嘻嘻,皇后娘娘不会的。”雪蝶嘻嘻笑着,看见丽贵人在旁边不说话,便转开话题,“对了,皇后娘娘刚刚和丽贵人聊什么呢?嫔妾远远瞧着丽贵人都脸红了呢。” “还能聊什么?还不是皇上子嗣单薄,想着请太医给丽贵人好好调理身子呢。”皇后塔拉倒也不隐瞒,看着雪蝶忽又想起,“哦,对了,皇上也算经常翻你的牌子了,侍寝这么久怎么也是没听到消息呢?” 雪蝶羞红了脸,两手拧着帕子,许久才说。 “许是嫔妾福薄吧,一切随缘。” 皇后塔拉还想再说什么,看见蓝妃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便不再言语。 蓝妃见皇后娘娘已在,便不咸不淡地请了安,皇后塔拉只当没瞧见也不恼。陆陆续续的其他嫔妃也接着来了,离御花园远的玉嫔也被珍答应扶着来了。 等福临和静婉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行礼之后,便落了座。 一席,福临与皇后坐主位,福临的左手边是静婉,次之是玉嫔,皇后的右手边是蓝妃; 二席,便是丽贵人、陈贵人、杨常在雪蝶、平常在、云答应、珍答应。 如答应还在禁闭期间。 福临说了几句话,宴席便开始了。 几个嫔妃先是轮番给福临敬酒,惹得福临一直笑着。 “你们也别一直给朕敬酒,今日也是宁儿和玉嫔的好日子,你们也与她们多乐乐。” “宁儿?”众人听福临对静婉的称呼都好奇地问道。 福临一愣,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看向静婉见静婉没有表示,才解释道。 “这‘宁’是宁嫔的封号,朕叫宁儿,就像有时候朕会叫蓝妃蓝儿,叫玉嫔玉儿是一样的道理。” 众妃嫔望着依旧不说话的静婉,又看了看皇上,半信半疑。 丽贵人端了酒杯给福临敬酒之后,又想着对静婉说道: “宁嫔娘娘,恭喜你!”说着丽贵人举起了酒杯。 “多谢丽贵人。”静婉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宁嫔娘娘,嫔妾听说那日娘娘的舞姿当真是袅娜娉婷,令人如痴如醉,可惜嫔妾竟然没有看到。” 说完,丽贵人放下酒杯叹息着摇摇头,满是遗憾的感觉。 “丽贵人说得对,当日嫔妾是真的觉得宁嫔娘娘跳得太好了,婀娜多姿,衣袂飘飘,嫔妾就是一个女人也心动了。”平常在也跟着回忆起来。 “丽贵人不在场是没看见,可本宫在场也没看多久,宁嫔就摔了一跤,本宫也想再看一回呢。”富察又蓝,看了看福临的脸色而后也说道。 “听你们这一说,本宫也心动了呢。”玉嫔笑着看向静婉,“真想有机会也欣赏一回姐姐的舞姿。” “若是能再看一回,嫔妾也就如愿了。”听见玉嫔说的话,丽贵人点着头赞成,然后又看向皇后塔拉,“皇后娘娘也没见过,娘娘就不想看看咱们宁嫔娘娘的舞姿?” “本宫……”皇后塔拉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从她们口中说过静婉跳舞的样子,她也是想看静婉跳舞的,只是她不能让静婉如此难堪。 静婉听到这里,瞬时脸色苍白,这是要把自己当舞姬,当真是没有给她留下半点儿尊严。 静婉刚想开口拒绝,就听福临也开了口。 “宁儿,朕也想再看看宁儿为朕跳一次舞。”福临望着静婉也很是期待。 那一日,静婉的舞姿,印在福临的脑海里,久久不曾忘记。 “回皇上,臣妾的那件舞衣脏了,要不择日臣妾跳给皇上看吧?”刚刚那件绿色舞衣的确脏了,在翊坤宫皇上宠幸静婉的时候,被皇上丢在了地上…… “宁儿不必担心,你那日跳舞之后,朕已经着绣房给你赶工做了一件舞衣,准备赏赐给你,正好此时朕让姜福取来。” 福临对姜福示意,姜福连忙去往绣房。 “既然皇上已经为臣妾准备了舞衣,那臣妾遵旨,臣妾先告退,下去准备一番。” 福临点了点头应允,静婉转身带着花旗、香雨离开。 御花园有殿宇提供更衣等偏房,等了一会儿姜福便送了衣服过来。花旗和香雨打开衣服替静婉更换。 换好之后,静婉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多美。绿色的舞衣比自己的那件要更加轻盈,更加柔软。裙角与袖角几处绣了柳树枝条,淡淡的不是太明显,静婉舞了一下袖子,才见那柳树枝条闪闪折射出光。 静婉穿着这衣服回到宴席上的时候,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 福临看见她换好舞衣出来的时候,满意极了。当初让绣房赶制这件衣服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如此美艳的姿态。 “这霓裳绿罗裙果真名不虚实。” 福临笑着对众人说道,话语中全是自得之意。 什么?霓裳绿罗裙? 数天前,在绣房加急出来的那件霓裳绿罗裙? 待众嫔妃惊讶于霓裳绿罗裙的美艳之时,静婉已经衣袖一扬,轻轻起舞。 一时间,看呆了众人,只想起唐朝诗人李群玉写的那首诗: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自苕。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廪风。堕珥时流盼,修裾欲朔空。唯秋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董鄂静婉这一舞,虽不似惊鸿舞那般如鸿雁翱翔天空,却随着绿柳摇曳,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一舞终了,四周观舞的人还觉得意犹未尽。 “宁儿这一舞,让朕觉得赏心悦目,可是朕从不曾见过。”福临回味其中只觉惊艳,又问出其他嫔妃也想问的话,“这舞叫什么名字?” “多谢皇上夸奖,这舞名叫‘绿烟花如雪’。”舞毕静婉上前给福临回谢礼,“皇上应该知道臣妾的名字‘静婉’二字出自唐朝诗人温庭筠的诗词《题柳》里,而这舞名也出自那首诗里。” “杨柳千条拂面丝,绿烟金穗不胜吹。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羌管一声何处曲,流莺百啭最高枝。千门九陌花如雪,飞过宫墙两自知。”福临一边将《题柳》吟出,一边点头道,“不错,绿烟花如雪。” “宁嫔这一舞,本宫也觉得好看。”皇后塔拉也是看得入神,“难怪丽贵人和蓝妃一直惦记着。” “宁嫔娘娘跳得那么好,果然如她们传的一般袅娜娉婷,嫔妾可没白惦记。”被皇后这一说,丽贵人只得笑着应付,心中却犹如嚼了腊一般涩。 “本宫倒觉得宁嫔跳得比那日还好。”富察又蓝像是不在意地说起,“只是奇怪,本宫好歹也见过不少舞姬跳舞,却从来不曾听过有‘绿烟花如雪’这一舞。” 富察又蓝这话有些过分,拿静婉与舞姬同比较。但看福临如常的脸色,静婉也不好多说什么,硬着头皮解释道。 “这是本宫的额娘请了舞姬单为臣妾设计的,故而不曾外传。” “是吗?那董鄂夫人果真厉害。”福临点了点头随即对着侍候在一旁的姜福吩咐道,“我记得过几日张大人要去江南巡视,正好将朕前几日刚得的那玉如意让张大人带着送去泰兴董鄂府上。还有,一并带些补品送给董鄂夫人。” “是,奴才知道了。”姜福应了,“奴才明日就交给张大人。” 听了福临的吩咐,静婉虽是吃惊,便也跪下谢恩,那御赐之物代表着皇上的恩宠呢。 “臣妾替阿玛、额娘多谢皇上恩赏。” 其他妃嫔知道,那玉如意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也是御赐之物,何况显然是给董鄂静婉面子,不然江南那么远,如何赏赐?可皇上还是有法子,也只为董鄂静婉想法子,将赏赐之物送去江南。 “不必多礼,你也进宫一年多不曾与家中联系。”福临扶起静婉道,“若不然明日你也写了家书,托张大人一起带回去。” “臣妾多谢皇上。” 静婉眼中已经含了泪,进宫一年多,甚是想念阿玛、额娘呢。也不知道他们身体是否安康,哥哥嫂嫂可有孝顺?记得走的时候,嫂嫂刚有孕,也不知道已出生的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 “去换了衣服来用膳。”福临拍了拍静婉的手。 宴席继续进行,快到尾声的时候,坐在静婉左手边的玉嫔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住肚子。 “怎么了?”静婉离得近瞧见了,便伸手握住玉嫔的手。 “没事,可能他踢了我一脚。”玉嫔摇了摇头,眉头微微舒展,“多谢宁嫔担心。” 静婉想放心,可是细看玉嫔的眉头还是有一点点不平。 “皇上今夜要宿在哪里?”皇后塔拉问道,虽然知道很有可能福临会直接去翊坤宫。 “朕去……”福临望着静婉,刚想说去翊坤宫,便看见静婉与玉嫔的互动。 静婉听见塔拉的问话,抬头望向福临,不经意地示意指了指玉嫔。 “朕今夜去启祥宫吧,去陪陪玉嫔。” …… 回到翊坤宫,一阵凉气袭来,到底要比御花园凉快多了。何况又从御花园走到翊坤宫也是出了汗,在凉气下静婉只觉得浑身汗水粘人。 “娘娘,已经备了热水,娘娘可要先去沐浴?”花旗进来回禀。 “嗯,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先沐浴。”静婉点了点头。 “那奴婢伺候娘娘更衣沐浴。” “不用,让香雨伺候本宫就行了。”静婉站起身来,在香雨的搀扶下走向内室。 花旗伸出要去扶静婉的手,空落落地僵在那里。 香雨湿了帕子,轻轻地给静婉擦拭后背,欲言又止的样子落在静婉眼里。 静婉知道她要说什么,并不想理喻,结果…… 香雨想着心事,给静婉擦拭后背的时候,对着那一个地方一直擦,一直擦,愣了半天都不知道。 静婉叹了口气,抓住香雨的手道,“好了,再使劲,就破皮了。” “呀,娘娘,奴婢……”香雨松开手一看,静婉后背那一小片已经红了。 “有话就说,别憋在心里,我看着难受。” “娘娘,花旗姑姑她……” “我知道,这事儿不怪她,可是我这心里总是有疙瘩,难受。” 香雨嘴巴张了张,有太多的话要说,终究不知道如何替花旗说好话,毕竟娘娘从未责罚她,不是吗?静婉沉静了一会,才才口。是的,疙瘩,心里就会有这个疙瘩。 翊坤宫这事,不管花旗有没有事先知道,可是还是与静婉心中有了隔阂,静婉容忍不了背叛。 若翊坤宫一事,花旗事先知晓,那么将静婉瞒住虽不是花旗的错,那蒙在鼓里的静婉依旧不想轻易原谅花旗; 若翊坤宫一事花旗如他人所想一样以为是安排给孔四贞的,那么花旗来翊坤宫便是想要攀了更高的枝…… 好在花旗那边是皇上下的令,静婉容许花旗留在翊坤宫也算是给了曾经的相守留了余地。 桶内的水已经凉了,静婉起身让香雨替自己擦拭,然后换了寝衣步出暗门。 花旗迎上来,接过香雨手中的帕子替静婉擦干头发,静婉没有说话,任其手上动作不停。擦干头发准备上床就寝的时候,花旗开了口。 “娘娘,今日让奴婢守夜吧,香雨连着几夜也该轮到奴婢了。” 花旗将静婉扶到床上,花旗明显能感觉到静婉听见自己的话时,愣了一下,虽然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不用了,花旗姑姑打理翊坤宫也是辛苦,就不必过来给本宫守夜了。”静婉虽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既然香雨累了,就让无双过来守夜吧。” 花旗还欲再说,却被香雨扯了一下,花旗回头便看见香雨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退下,让无双来守夜。 第38章 静婉心结,花旗心向 因着第二日没有逢五,不用向皇后娘娘请安,所以静婉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再不是花舞堂的时候,无论静婉起来多晚,御膳房都备着早膳。 静婉坐在桌边用膳的时候,无意抬头,却见院中远远地跪了一个人。脸庞背着阳光,静婉看的不是很真切。 香雨给静婉放下早膳,便立在一旁欲言又止,静婉只当她如昨晚一般,便没有理她。如今看到静婉望向院子,便更加忐忑。 嘴里味如嚼蜡,放下筷子,静婉伸手制止香雨说话,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才看清跪在院中的人。 是花旗。 满头的汗水滴落,晕晕旋旋,身体摇摇晃晃。 静婉脸色铁青,握紧拳头,心中气愤不已。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太严厉,所以花旗才这般向自己求饶的吗? “香雨!” “娘娘,花旗姑姑自己要跪的,奴婢等人根本就拦不住……” “有多久了?” “什么?”香雨以为静婉会发火,却只听见她冷声问了一句。 “她什么时候跪的,跪了有多久了?” “昨夜……” 香雨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咚!”的一声,院中的花旗晕倒在地上。 静婉愣住还没做出反应,就见偏殿里窜出一个人,上前跪着将花旗扶起。回头看向正殿,看见静婉的时候有些惊讶,显然很意外能被静婉发现。 扶起花旗的是小连子。 看见静婉望向他们,小连子放下花旗后,向静婉无声地磕了一个头,然后又扶起花旗,替她挡住所有日光。 静婉怔怔地看着院中跪着的两人,心中一片荒凉。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 “娘娘没有错,娘娘只是误会花旗姑姑了。” 听见香雨回答,静婉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竟然将心里想的问题说出了口。 心中思绪一转,静婉开口吩咐。 “小连子,扶了花旗回房,着人去请陈太医。” 陈未轩随着以涵来到翊坤宫时,只觉得恍惚如梦。 昨日之前她还是咸福宫花舞堂最不受宠的婉贵人,如今她已经成了翊坤宫的宁嫔娘娘。 这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不是吗? “臣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礼行得倒是足,静婉也被吓了一跳,心中却已经明白,他到底还是疏远了。 “陈太医不必多礼,花旗姑姑晕倒了,去帮我瞧瞧。”但静婉却不想自称本宫,他帮了自己那么多,也许无论多久,都要记在心里的。 陈未轩点头应下,随着以涵去了花旗姑姑的住处。 过了一会儿,以涵进来回禀。 “娘娘,陈太医说花旗姑姑只是过了暑气,没有大碍,陈太医已经开了解暑的汤药。” 静婉向以涵身后望了一下,没有看到陈未轩。 “那就好,最近不要让花旗姑姑太过劳累,你多多照顾着。” “是,娘娘。” 以涵说完后,室内就落入了一片沉寂。以涵尴尬地不知道该走该留,看宁嫔娘娘的样子,是陷入了沉思。 幸好,不一会儿,香雨端了茶水进来,以涵连忙换了出去。 香雨看见静婉在沉思,便没有打扰,静静立在一旁。 可静婉的心中却静不了,刚刚小连子将花旗姑姑送到屋里后,跟她回的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响起。 “娘娘可能不知道,花旗姑姑那日是被皇上叫回了乾清宫。” “花旗姑姑的花名一直记在乾清宫。” “花旗姑姑被皇上遣到了翊坤宫,将花名记在翊坤宫,可是花旗姑姑不愿离开娘娘的。” “花旗姑姑在乾清宫跪了两个时辰都没挽回皇上的决定,还是皇上拿娘娘威胁花旗姑姑,花旗姑姑才来翊坤宫的。” “皇上说,若是花旗姑姑不乖乖去翊坤宫,那么娘娘就会被赶出花舞堂。” “花旗姑姑怕娘娘真的如当时别人所传言,被落入冷宫,所以遂了皇上的意来了翊坤宫。” “后来翻修翊坤宫,花旗姑姑察觉到翊坤宫的置办都是按照娘娘喜欢的,心中疑惑想要回禀娘娘,却被皇上拦住。” “皇上想要给娘娘惊喜,所以花旗姑姑无法将真相告诉娘娘,只能用心置办翊坤宫。” “隐瞒娘娘,不是花旗姑姑所愿,花旗姑姑说好在终于将花名记在娘娘名下了。” …… 入夜,毫无意外,凤鸾春恩车来到了翊坤宫。 静婉在香雨的搀扶下,上了凤鸾春恩车,驶向乾清宫。 静婉心中一片清明。 我董鄂静婉一定要做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再不想成为别人随意羞辱的婉贵人。也许现在是宁嫔,但是只要抓住皇上的心,成为最受宠的人就可以。 到了乾清宫,是姜福迎了上来。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 “福公公不必多礼。”静婉对待姜福一直都是给了几分面子的,“张大人什么时候启程?本宫的家书已经写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给张大人送去?” “回娘娘,张大人二十二日启程。奴才明日午后去翊坤宫取,娘娘准备好就可。对了,皇上交代,除了家书,娘娘还可以准备一些东西,不要太多就可以。” “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福公公,本宫感激不尽。”听到可以多备些东西,静婉心中满是欢喜,本来还想着如何去求皇上允许,如今却是皇上已经准备好了。 “娘娘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该做的。”见宁嫔对自己致谢,姜福有些惶恐,“皇上还等着娘娘,娘娘快些去准备。” 静婉心中充满对福临的感激,欢喜着进入偏殿。同样的,偏殿里准备了木桶沐浴,水面上漂满了鲜花。 这沐浴房却不是静婉以往侍寝所用的那间。 “奴婢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在嬷嬷的伺候下,净身沐浴,擦干身子准备接受锦被裹起的静婉,却见嬷嬷捧来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了一件粉色的纱衣。 嬷嬷一边拿起纱衣替静婉穿上,一边开口说话替静婉解了疑惑。 “这是皇上特意交代给娘娘准备的,皇上说,让娘娘穿了寝衣直接从侧门进去。”嬷嬷指着一侧说道。 顺着嬷嬷手指的方向,静婉才看见那里有一道小门,这偏殿沐浴房连接着福临的寝殿。 静婉心中有些后怕,嬷嬷却笑着示意静婉一人前去。静婉有些不愿,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前去。 走到门边,另一边的光亮照来,静婉还没看清,就被拉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啊……”静婉被吓得不顾礼仪惊呼出声,却又被堵在了嘴里。 福临将静婉拉入怀中,一边吻着静婉,一边呢喃细语。 “宁儿,宁儿,我好想你。” 此刻动情的福临,忘了自己是皇上,只想做宠爱宁儿的夫君。 有多少个日夜在思念,有多少回望着咸福宫发呆,午夜梦回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宁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皇上,臣妾在呢。”喘息的空间,静婉才开了口,“只要皇上愿意,臣妾会一直在皇上身边。” “嘘!”福临伸手轻按住静婉的红唇,嗓音极具诱惑,“以后没人的时候,宁儿都要叫我夫君。” “好的,臣妾知道了,皇上……”静婉习惯性地刚开口,就又被福临堵住了嘴,福临吻得又急又热情,带着惩罚性的缠绵。 过了许久,福临才离开静婉的红唇,静婉的红唇被爱滋润着,已经娇艳欲滴,福临不舍地又啄了一下才开口笑道。 “若是再叫错了,我就这般惩罚你,什么时候叫对了,什么时候放过你。宁儿觉得这样可好?”福临摩挲着静婉的红唇,“宁儿叫我一声夫君?” “夫……夫君……”静婉有些羞红了脸低下头。 静婉的样子甚是软惜娇羞,惹得福临心中一片轻怜痛惜,不由地情动又上前吻住了静婉。 “臣妾都已经叫夫君了,皇上怎么还……”静婉惊得睁大了眼睛,不只是脸红,从耳根、连脖子、经脊背红下去,直到脚跟。 “宁儿太好,太美,我情不自禁。” 福临这话一说,静婉才知道被调戏了,想起刚刚叫福临夫君的自己,又气又恼,转过头不好,不转过头又不行,躲在福临怀里局促不安。 “哈哈,宁儿害羞的样子,越发让我喜欢。还有别再自称臣妾了,私下里我们是夫妻。” “是,夫君,宁儿知道了。”静婉顺从般回答。 能得福临这般宠爱,也是静婉心中所欣喜的,也许曾经受过的那些苦,也得了解脱。 福临放开静婉,此刻的静婉是那么美。白皙的肌肤透着红晕,粉色的纱衣穿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姿,如黑色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的头发自然地披落下来。 福临拉着静婉的手,绕过屏风走向床榻。静婉这才发现,原来小门是从一侧开的,这平日里是福临专用的沐浴房。 坐到床榻上,福临望着静婉,像是要把以往少看的时间给补回来。 “皇上,张大人……”静婉被盯得有些尴尬,想转移话题。 “嗯?”静婉话一开口,福临就凑向静婉,想要吻她,吓得静婉连忙改口。 “夫君,夫君……” “这才乖。”福临一边夸着静婉,一边趁静婉放松偷偷送了个吻,“张大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宁儿也许久不见阿玛、额娘,就先带些东西略表心意吧。” “臣妾多谢皇……夫君。”静婉被福临一吓,连忙改口。 “不必谢我,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等你有孕了,我就宣你额娘进京来陪你,正好可以陪你到生产坐月子。” “夫君对宁儿真好。”心中有着感激,静婉动情地靠在福临怀里。 “所以宁儿要加把劲儿为我怀上孩子了。”福临笑着刮了下静婉的鼻子,“早些有孕,就可以早些接你额娘进宫。” “这哪里是宁儿加把劲儿就有的事情。”静婉小声反驳,这有孕是要看缘分的。 “那就让我来加把劲儿吧。”福临搂着静婉倒向大床,随手挥掉床帘,隔断里面的一帘缱绻。 …… “皇上,皇上,时辰到了。”外间有敬事房太监敲门的声音,扰醒了累睡着的静婉。 “等一会儿。”福临小声呵斥,“扰了宁嫔娘娘的休息,自己去领板子。” 静婉悠悠转醒,看见漏更的时间,才惊觉过了时辰。 “呀!过了时辰,臣妾该回宫了。”静婉连忙手脚并用地准备爬下床铺。 福临眼疾手快地拉住静婉,给了静婉一个深深而又缠绵的吻,才叹着气放开静婉。 “真想只和宁儿做一对简单的夫妻,可以日夜同床共枕。” 静婉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上位者,又如何懂得普通人家为了生计的烦恼?贫贱夫妻百事哀。 穿好福临准备的衣服,静婉立在一边准备离开。 福临下了床,拉着静婉到身边,又吻了一下,“宁儿等我,明夜我去翊坤宫。” “是,宁儿在翊坤宫等着夫君。”静婉福了福身,应了然后告退。 侍完寝,静婉按规矩按时辰离开了乾清宫。 出了乾清宫,宫门口有备好的肩舆,静婉刚准备坐上去,便见一旁立着等待的人是花旗。 静婉微微一愣,便没有坐上去,偏头对着一旁的太监说道。 “本宫想走着回去,有花旗姑姑陪着,你们就不必跟了。” “宁嫔娘娘,皇上吩咐的,奴才哪里敢怠慢!娘娘还是让奴才等人送娘娘回翊坤宫吧。” 那太监哈着腰,不敢答应静婉的要求。 静婉向守在门边的姜福招了招手,姜福见了便小跑了过来,听静婉说完,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花旗。 白日里翊坤宫的事情,姜福还是有所耳闻的,见花旗偷偷向他点头,便应了静婉的要求。 “你们都下去吧,宁嫔娘娘想要走路散散心,尔等就不要打扰了。” “谢福公公。” “宁嫔娘娘哪里的话,花旗要好好顾着宁嫔娘娘,娘娘慢走。” 向姜福点头示意之后,静婉便抬步离开了翊坤宫,花旗与姜福相对望了一眼,满眼里都是不解之意,摇了摇头,花旗跟上静婉的步伐。 皇宫的夜,是寂静的,偶尔几声打更声,和侍卫巡逻的步伐声。花旗手中提着的灯笼,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许久,静婉才开口。 “花旗姑姑,你觉得本宫美吗?” “娘娘自是美的,合宫上下,娘娘的容颜是比较出挑的。” “你觉得本宫会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吗?” “这……”花旗却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静婉停下脚步望向花旗。 “娘娘若是想,自然是可以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只是娘娘虽不喜欢多说多要,但性子却是要强的,怕就怕……” “怕就怕,本宫会再次无故得罪皇上,是吗?” 听见花旗的回答,静婉又抬步走了起来。 “娘娘是明白人。”花旗苦笑着回答。 “伴君如伴虎,皇上有最大的主宰权,这后宫得了皇上的宠才能立住脚跟,这些本宫早已看穿、看透。” “娘娘是做好争宠的准备了吗?” “是!本宫想要皇上的宠爱,去稳住自己在这后宫的地位。花旗,你告诉本宫,本宫可以信你吗?” “娘娘,曾经奴婢的花名是记在皇上的乾清宫,如今奴婢的花名在娘娘名下。” “好,本宫知道了。” 得了花旗的回答,两人又不再说话,很快就到了翊坤宫,守门的嬷嬷开了门,静婉和花旗走了进去。 经过海棠花树的时候,静婉停下捏住一束花枝。 “海棠无香,本宫无声,牡丹是国花,皇后之位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那本宫便如海棠要坐这‘贵妃’之位。” 花旗静静地立在静婉身后,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竟然有一种感觉突然袭来:她,董鄂氏,会成为除了皇后最尊贵的女人吧?只要她想…… 第39章 卤梅水香,云锦惹非 许是有了信念,静婉这一夜睡得极好。梦中又梦见那个梅花树下的少年。 “开生哥哥,宁儿跳得好不好?” “宁儿跳得自是极好的,只是我从未见过听过这舞名。” “这是我额娘亲自教的,开生哥哥可别对别人说哦,这是我额娘的秘密,别人都不知道我额娘会跳舞,我额娘只愿意为我阿玛跳舞。” “好的,开生哥哥为宁儿保密。” “这还没到柳树的季节,那时候,宁儿会跳得更好看。” “好,宁儿学会了,以后也只跳给我的夫君看。” “嗯嗯,宁儿学会了,以后就只跳给开生哥哥看。” …… 第二日便是二十,逢五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 即使睡得安稳,也很快就被香雨叫了起来。因又是侍寝的第二日请安,更加不能马虎。 无双虽领了贴身宫女的份例,却并不做这些琐事,以往都是花旗与香雨共同侍弄,花旗如今记在翊坤宫名下,自是不用再贴身服侍静婉,所以一下子香雨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先是打来水让静婉洗漱,又替静婉梳头绾发,而后又拿出衣服替静婉换上。 “等会儿回来,便让齐风、齐月以后进来服侍吧。”看见香雨忙得团团转,自是有些心疼,“她俩谁表现好,谁涨月例,从我账里出。” “好。” 替静婉梳洗打扮妥当,香雨将静婉拉到铜镜前,才瞧清自己的样子。 一身正蓝色的旗装将自己姣好的身材包裹得更加匀称,轻薄的料子倒不会太热,发髻两边佩戴着蓝色的短流苏,微微侧头,流苏都会扬起,细细地在空中飞舞。 到了坤宁宫的时候,除了如答应被禁足,其他嫔妃都来了。 见静婉到来,便都齐齐望向静婉,有惊艳的,有不屑的,有嫉妒的,有向往的,有欣慰的…… 静婉了然,前个儿因着皇上都在,与自己说话可能不便,即使想要挖苦自己也得想着皇上的看法;昨个儿,谁也不敢单独挑了点儿去翊坤宫;便是今日了…… 站在人群中的雪蝶朝着静婉的方向,与静婉对上视线的时候,互相笑了笑。 众嫔妃中,自是蓝妃的位份最高,抖抖帕子,伸手去扶了扶发髻边上的长流苏和银佩瑶,瞥了一眼静婉,等着静婉上前请安。 “嫔妾……” 静婉刚开了口,便见红桐自殿内出来,让众妃嫔进殿。 正好打断了静婉的话,静婉也便没有接着说完,淡定着恢复常态,气得富察又蓝甩了帕子率先走了进去。 其他人自是没有动,等着静婉先进去。静婉冷笑一声,也没有推辞,走了进去。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坐下吧,怪热的,红桐给小主们上茶。”皇后塔拉今日着了一件常服,虽不是很正式,但也不缺乏贵气,好在室内冰块多,倒没有多热。 蓝妃自是坐在了右首第一位,瞥了一眼对面的静婉,慵懒地开了口。 “茶水多热呀,娘娘这里若是没有,臣妾那里倒是有不少的酸梅汤,是前个儿依琴在御膳房与厨子捣鼓出来的,臣妾喝着挺好,还解暑。”还没等塔拉反应,便直接吩咐,“伏书,回永和宫取来,给皇后娘娘和各位小主尝尝鲜。” 听见富察又蓝的话,塔拉自是不喜,却没有发作,笑着接受。 “是么?那本宫就不客气了,正好带着宁嫔、丽贵人等人都尝尝。若是好了,到时候蓝妃可不要舍不得你的方子。”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又岂是小气之人,娘娘若是喜欢,臣妾高兴才是。” “是了,谁敢说你小气,”塔拉笑着回道,“只是,你那么挑剔的人都说好的东西,肯定不会差的,回去就赶紧将方子抄了十来份送予每个嫔妃。” “皇后娘娘相信臣妾,臣妾万分荣幸,既然娘娘吩咐,臣妾遵旨,回去定会将方子送给各位妹妹……”富察又蓝笑着应了,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富察又蓝欲言又止,吊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回皇后娘娘,臣妾的酸梅汤只是粗鄙之物,怕是宁嫔会嫌弃吧?如今宁嫔可是翊坤宫的主位,能穿一品云锦自是皇上最宠的妃嫔,臣妾这点儿酸梅汤就不送往翊坤宫了,省得宁嫔嫌弃。” 果然话头还是连到了自己这边,甚至连云锦的事情都知晓了,看来后宫中始终藏不住秘密,静婉摆了摆袖摆,镇静地开口道。 “酸梅汤怎么会是粗鄙之物,蓝妃娘娘喝得,皇后娘娘喝得,臣妾又如何会嫌弃?” 静婉的话一开口,塔拉脸色有些不好。粗鄙之物?她觉得是粗鄙之物,还拿来送给她们? 富察又蓝察觉得到皇后塔拉和其他人都不大好的脸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不想认错,指着静婉道。 “宁嫔,你别顾左右而言他,那一品云锦,你不应该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给其他人一个解释吗?” 粗鄙?云锦? 两处等着自己呢。 “蓝妃娘娘这话说的嫔妾有点儿疑惑,皇上和太后娘娘赏赐臣妾一点东西都不行了吗?你是说皇上和太后做错了吗?” “宁嫔,本宫可没这样说,这皇上和太后肯定是没错的,错的是你!就连本宫用的不过是二品云锦,你只是一宫主位的宁嫔如何能越级去用一品云锦?” 到底是富察家的大小姐,已经不是刚进宫的时候,这一年多的后宫生活,走到妃位,就算被静婉驳回,也依旧镇静从容。 “依着蓝妃娘娘的意思,嫔妾就该抗旨是吗?”静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抗旨?谁敢?不要命了? “谁让你抗旨了,反正就是你的错,那一品云锦你就是用不得!” “用不得?嫔妾用不得,蓝妃娘娘也同样用不得不是吗?嫔妾记得在娘娘晋妃的时候,有让花旗姑姑送了半匹一品云锦到永和宫,难怪从未见娘娘用过,原来娘娘自知用不得!” “你!”再好的自制力,也经不得静婉这般拆台。何况,富察又蓝自是知道自己没有用那一品云锦的真相,那不是皇上赏的,是董鄂静婉的炫耀嘲笑,她怎么会用? “何况,蓝妃娘娘哪只眼睛看见嫔妾用那一品云锦了,嫔妾可是好好地收在翊坤宫呢。” 看见富察又蓝被气到了,静婉有点儿高兴,最后“翊坤宫”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想要再气一气她。 富察又蓝被气到没有说话,想到静婉如今正受宠,转过头去抑制住心中的气愤。 皇后塔拉也暗自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说了,如今本宫受宠,是皇上恩赐,皇上是本宫的天,本宫是只能承恩的。皇后娘娘,你说臣妾说的对吗?” 听了静婉这话,刚刚自制力还好的富察又蓝气得快要吐血,颤颤巍巍地指着静婉咬牙切齿。 “董鄂静婉!你!” “宁嫔说的对,皇上是我们的天,我们只能承恩。”塔拉决定还是出声压制住场面,开口拦住了富察又蓝的话,正好伏书取来了酸梅汤,富察又蓝才沉下气。 “皇后娘娘,蓝妃娘娘,奴婢将酸梅汤取来了。” “快给各位主子奉上。”富察又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道。 “是。” 伏书在红桐的帮助下,一旁分好各位主子的茶盏,续上酸梅汤。 然后先奉上一杯给皇后,接着是蓝妃、宁嫔、玉嫔、丽贵人…… 皇后塔拉先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入口沁心,酸甜可口…… “果真好喝,本宫喜欢。”茶盏不大,还没两口,就没了,塔拉连忙示意红叶再去给自己续一杯。 静婉也喝了一口,抛开与富察又蓝的恩怨,这酸梅汤不错,只是…… “这不是卤梅水吗?”玉嫔接过饮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虽然更加可口,但明明是卤梅水呀。” 玉嫔这话一出,富察又蓝刚刚和颜的一点脸色,又变得阴沉。 其他妃嫔本来听到皇后说好,好不容易等到伏书将酸梅汤送到自己的手里,品后甚好,还想着附和皇后的话巴结皇后也巴结蓝妃…… “卤梅水是什么?”皇后塔拉听见玉嫔的话,疑惑地问道。 卤梅水。 除了科尔沁草原出生的塔拉,不认识卤梅水之外,其他在座的都多多少少知道卤梅水,家中盛夏的常备之物。 别人不敢回答,蓝妃暼视一圈,然后回道。 “回皇后娘娘,卤梅水,不过是加糖和梅子熬煮出来的罢了,以往都是夏日常备饮品,而臣妾这酸梅汤,是在卤梅水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些药草熬煮出来的,不仅解暑还开胃,酸甜可口,沁人心脾,故而酸梅汤也。” “开胃,的确是极好的。”皇后塔拉认同地点了点头,“以后这卤梅水就叫酸梅汤了。”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这酸梅汤若是冰镇,效果更佳呢,只是天气炎热,永和宫离这又远,才没了冰镇的感觉。” “是吗?听你这么一说,那本宫还真想要喝那冰镇的呢。” “蓝妃娘娘的这酸梅汤,嫔妾是喜欢极了,只是才尝尝鲜,嫔妾想恬了脸求娘娘赐了方子,回去好多多品尝。” 却是丽贵人饮完了茶盏中的酸梅汤,意犹未尽,便起身向着富察又蓝福了一个身子求赐。 静婉觉得奇怪,这不像吉祥的性子,难道是因为这酸梅汤真的有那么好喝? “是呀,是呀,蓝妃娘娘的酸梅汤,嫔妾也喜欢,娘娘的方子能不能也给嫔妾来一份。”平常在也起身点头认同。 玉嫔刚刚才因为一句话得罪了蓝妃,虽不敢开口求赐,脸上渴望的表情却是那么明显。 陈贵人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众人都想着要那酸梅汤的方子,可是富察又蓝没有松口,众人只好将期盼的眼神望向皇后塔拉,接受到众人的期盼示意,皇后塔拉只得开了口。 “还烦请蓝妃将方子多抄几份送给各位妹妹,”皇后塔拉点了点头,交代道,“记得太后娘娘那里也送去一份。” “是,皇后娘娘吩咐,臣妾遵旨,这就回去让伏书誊写方子给各宫送去。”富察又蓝见皇后喜欢这个酸梅汤,自是高兴地应了。又得了皇后娘娘的准,送给太后娘娘那边,太后若是喜欢,自是她的功劳,太后若不喜欢,那就是皇后娘娘的错了。 听到蓝妃应允,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地品尝着茶盏中的酸梅汤。 请完安,都退出了坤宁宫,按着顺序静婉出来后,放慢了脚步,等着雪蝶跟了上来。 “宁嫔娘娘?”雪蝶看静婉放慢了脚步,颇有些疑惑,便快步走近,“怎么走得慢了?” “等你呀!”静婉拉着雪蝶的手往翊坤宫方向一边走去,一边嗔道,“也不知道来翊坤宫找我玩。” 在雪蝶面前静婉哪里会自称本宫。 “嫔妾怕扰了娘娘和皇上。” 静婉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语气便有了几分冷意。 “娘娘?难道因为我的身份,我们姐妹要疏远吗?” “姐姐,我……”被静婉这一责怪,雪蝶也是一慌。 “这就是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听到雪蝶心慌喊出一直叫的称呼,静婉扑哧一笑,“以后,除了太后面前,要都叫我姐姐。” “姐姐,这不合规矩……” “听我的,不然不理你了。”静婉抬起手指了一下雪蝶的额头,“放心,皇上和皇后娘娘不会计较的。” “好的,姐姐,姐姐,姐姐……”雪蝶摇了摇头,无奈应允,似是赌气一般连叫了三声,笑得静婉差点儿失态。 幸好很快到了翊坤宫,静婉拉着雪蝶往里走。 “今日就在我这翊坤宫用午膳,等会儿我让香雨吩咐御膳房做几份你爱吃的菜。” “皇上中午不来陪姐姐用膳吗?”雪蝶有些局促,拉停静婉,不敢进翊坤宫,“妹妹在这里会不会打扰……” 十八那一日,皇上置所有人不顾,跟着宁嫔去翊坤宫的情形,众人都记得,甚至翊坤宫传出来的些许信息,也能猜到皇上与宁嫔在里面做了什么,以至于错过了午膳时间。 “不会,皇上那边有政事要忙,晚上才过来。”静婉笑着安抚地拍了拍雪蝶的手。 雪蝶这才放心地随着静婉踏进翊坤宫大门,这还是第一次来翊坤宫,雪蝶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里面的院子。 翊坤宫虽不及坤宁宫华丽,比起咸福宫、永和宫、延禧宫、启祥宫、景阳宫,却是高大华丽得多,细节之处精致而又不繁琐。 院中有柳树随着微风摇曳,也有海棠花盛开随风飘落飞舞。 静婉那一舞“绿烟花如雪”,依旧震撼人心,所以静婉喜欢柳树,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这海棠怎么还留在翊坤宫没有被移走? 日头炎热,虽然疑惑却也脚步快速进了正殿。 一进门,一阵凉爽袭来,雪蝶只觉得比起坤宁宫并不差,果然四处望去,有不少的冰盆,远远超过自己常在位份的份例,也超过了蓝妃的份例。 是的,因着静婉特别得宠,内务府也是巴结的很,知道静婉怕热,便源源不断甚至超越嫔位份例地供应翊坤宫的用冰。 在雪蝶打量静婉殿内的时候,静婉已经让香雨下去,让御膳房加菜。 见雪蝶性质颇高,静婉便带着雪蝶四处看看,见雪蝶喜欢,一个念头在静婉脑中形成。 “妹妹若是喜欢翊坤宫,不若姐姐去求了皇上,让妹妹搬来翊坤宫与姐姐同住?如何?” “不可!”雪蝶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拒绝了。 “怎么?妹妹是嫌弃翊坤宫了?”静婉听见雪蝶本能反应拒绝,脸色有些苍白。 “姐姐,妹妹怎么会嫌弃翊坤宫呢?妹妹是喜欢都来不及呢。”雪蝶连忙解释,生怕静婉误会。 “既然喜欢,就搬进来好了。反正翊坤宫那么大,姐姐我一人住着空旷。”静婉不在乎地说道。 “姐姐!”雪蝶叹息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道,“无论是翊坤宫还是咸福宫,能与姐姐住在一起,都是妹妹的荣幸。只是姐姐如今这地位,切不可让人抓住把柄,处处该小心才是。” “姐姐向皇上请求妹妹搬来翊坤宫同住,没心思的人知道姐姐疼我,有心思的人还说姐姐妄加改变圣意。妹妹住在咸福宫,也够宽敞,姐姐不必为我担心。” 听见雪蝶为自己着想的话,静婉很是感动,原本有一点儿试探,也愧疚得没有了。 “好,听妹妹的。只是,答应姐姐,若是哪日不想住在咸福宫了,告诉我,我求了皇上皇后,接你进翊坤宫。”静婉真心劝道,因为翊坤宫实在太大,当然希望交好的雪蝶过来与她同住,“放心,姐姐定有法子让你名正言顺地住进来。” “好,妹妹记着了,到时候姐姐后悔都来不及的。”雪蝶笑着应了。 “呀!我怎么觉得现在就后悔了呢?”静婉故意笑着逗弄雪蝶。 “我也后悔刚刚拒绝了姐姐呢。”雪蝶挤眉弄眼地驳了回去,“怎么办?” 静婉被逗笑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幸好香雨走了过来。 “娘娘、杨常在,午膳已经备好。” “走,用膳去。”静婉拉了雪蝶就要回去,逛了这一圈,也是热了。 “咦?这是?”雪蝶指了一个小殿问,“怎么瞧着是小厨房?” “回杨常在,这是咱们翊坤宫的小厨房,平日里都没用,只那日温菜用了一回。”一旁的香雨回了话。 雪蝶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随着静婉回了正殿用了午膳。 午膳很是丰盛,两个人哪里用得完,不过是每种用了一点,便撤了下去,赏给香雨、无双她们。 香雨又上了一些冰镇的瓜果,放到两人面前。 “别忙乎了,你下去吃饭吧。本宫和杨常在聊聊,语芙也下去。”静婉打发了香雨,“本宫还要和杨常在一起午睡,都别来打扰。” 香雨本想着拒绝,但想着也许两位主子有话说,便没有打扰,语芙看向雪蝶,见雪蝶点头,便和香雨一起退了下去。 静婉拉着雪蝶去了内室,两人并排着躺在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夏日午后,容易犯困,两人不一会儿都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40章 姐妹情谊,福临夸蓝 夏日午后,容易犯困,两人不一会儿都闭上眼睛睡着了。 醒来后,太阳都快西沉了,香雨进来禀告说福公公来了。 “嗯,他是来拿东西的,你让他去花厅等我。”静婉这才想起,和姜福说好午后来拿东西的,可是自己还没有准备。 “姐姐,福公公来拿什么东西?”雪蝶有些好奇。 “前两日,皇上不是赏了我额娘一柄玉如意吗?让张大人带着送去江南那边,我想着托了张大人再带些东西给阿玛额娘的,所以福公公来取东西。” “嗯,既然福公公找姐姐有事,那妹妹就先回去了。” 静婉还欲留雪蝶用晚膳,雪蝶知道福公公来取东西,又或许皇上晚上要来翊坤宫,扰了二人不好,到底还是拒绝了,回了自己的咸福宫扶云轩。 静婉留不住雪蝶,便送了雪蝶离开,然后连忙去花厅见姜福。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静婉一进入花厅,侯着的福公公便上前请安。 “福公公多礼了,还请公公歇息一下,本宫这就让人将东西包好。” “不急,娘娘慢慢来。” “福公公还请坐。齐风,给福公公上茶。” 说完,静婉带着香雨去了仓库,去挑选让张大人带回去的东西。 左挑又选都不满意,除了给阿玛额娘人参、茶叶这些东西,别的真心不知道送什么。 “娘娘,家里都有什么人?”香雨问道,平时里静婉很少提及家人,除了额娘阿玛。 “哦,除了阿玛额娘,还有哥哥嫂嫂,可能也有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吧,我进宫的时候,正好嫂嫂有孕。” “那娘娘,将那三品云锦给半匹小少爷做衣服,还有一些首饰给少夫人不就好了?”香雨提议道。 “嗯嗯,还是香雨想的周到。”静婉一听眼睛一亮,又指了几种布匹,都是江南那边没有的,让香雨包了。 “至于少爷……娘娘,那里正好有一套文房四宝,不若送给少爷,只是不知道少爷从文还是从武?” 香雨走到一边,将一套文房四宝取了出来,那文房四宝甚是精致,每一样正好一侧用金笔分别画出了梅兰竹菊。 这文房四宝还是当初给太后绣佛花的时候,画底样,然后雪蝶见自己会画,特地讨好内务府置办送来的。 “他从……”他从武,静婉没说完,因为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喜欢提笔绘画书写的男子。 开生哥哥…… 自己的哥哥,董鄂舒轩虽然与开生哥哥交好,却并不喜欢习文,倒是偏爱从武。 “嗯,就把这文房四宝给哥哥带上,另外再将一些简单的、不违制的首饰包了一些。” 东西准备好后,静婉又回到房间里将之前写好的家书拿了出来。 在上面加了礼单。 想了想,又取了一张纸,给哥哥草草地写了几句,封好,写了“哥哥亲启”。 嗯,阿玛应该不会看哥哥的信的。 静婉让香雨将东西都放在一起,准备裹在一起,却见齐月走了进来。 “娘娘,咸福宫扶云轩的语芙求见。” “咦?让她进来。”静婉知道语芙是雪蝶身边的人,刚刚才走,又有什么事呢? 语芙捧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 “奴婢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语芙一边将东西放在桌上,一边请安。 “嗯,这是?”静婉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我们小主说,这些东西是给董鄂家老爷夫人的,小小东西,还请娘娘不要嫌弃。”语芙放下东西,福了福身。 “怎么会!东西本宫就不推辞留下了,回去替本宫谢谢你们家小主,这两日不忙会找你们小主聊天。” 静婉笑着应了,也算是雪蝶的一份心意。 “那不打扰娘娘了,奴婢告退。”见静婉接了,语芙任务完成,便退了出去。 “小主,那这些?”香雨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问静婉怎么办。 静婉看了看,是一些绣品,有荷包、手帕,还有一些布匹和补品。想来,雪蝶也是拿了适合家中长辈用的东西。 静婉扶了扶脑袋,叹气道,“一起打包了,装好。” 说着,静婉又抽出家书,添上了了了几笔,好歹交代一下是常在送的东西。 一切收拾好之后,静婉领着香雨和齐月去了花厅。 而花厅中的福公公,虽然有些心急,却并不表现在脸上,齐风也给福公公上了几趟茶水。 终于,看见静婉进来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让福公公久等了。”静婉一进来,便客气地说道。 “宁嫔娘娘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该做的。”姜福连忙摆了摆手,不敢拿头,后指了指香雨和齐月手中的东西问,“娘娘可是都准备好了?” “是,都准备好了,麻烦福公公了,还请福公公替本宫向张大人致谢。” “娘娘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只是……”姜福指了指东西,有些欲言又止。 “福公公有话直说无妨。” “请宁嫔娘娘体谅,”姜福起身,对着静婉作了一个揖,“毕竟宫中规矩,有些宫中御赐之物……” 静婉这才想起,宫中的确有这规矩,御赐之物不能带去宫外,否则私自携带的话,是有罪的。 幸好刚刚没有拿一品的云锦,香雨提醒了自己拿三品云锦;幸好,拿首饰的时候,记得不能拿违制的…… “本宫规矩还是能记得的,只是怕有所疏忽,还请福公公帮本宫瞧瞧,是否有东西放错了位置?” 姜福的话说的得委婉,怕得罪了宁嫔娘娘。同样的,静婉能反应过来,这话说得漂亮,既给自己留了面子,也给了乾清宫大总管几分面子,就算姜福查出几件违规的东西,最多放回该放的位置,不会禀告给某人。 “哎,奴才就瞧瞧。” 姜福见静婉同意了自己的检查,还给自己留了面子,高兴地应了,然后检查了一遍。 都是一些普通的东西,并没有特别的皇家标志,才放下心来,心中却感叹,宁嫔娘娘做事到底是谨慎的。 “回娘娘,娘娘这些东西,奴才定会交代张大人,完好地送到董鄂大人府上。” “那多谢福公公了。” “那奴才告退。” …… 晚膳还没传来,永和宫的酸梅汤方子就送完了各个宫殿。 慈宁宫那边是富察又蓝亲自送去的,布木布泰虽不热情,但到底留下了方子,并且赏赐了一些东西给富察又蓝。 静婉看着下人呈上来的方子,静静地想了一会儿,将方子折了收下,让打赏送东西的小太监,才吩咐香雨。 “去,将陈太医请来,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来给本宫请平安脉的。” 陈未轩来了之后,先是按照说的,让陈未轩给自己请了平安脉。 陈未轩把了脉,恭敬地回复。 “娘娘身子只是有微微疲劳,不碍的。” “陈太医知道本宫有过一次小产,本宫想知道如今身子适宜受孕吗?”虽然得了皇上的宠爱,可是没有子嗣怎么能行?看丽贵人和陈贵人就知道。 虽然丽贵人的大阿哥早夭,但至少她是大阿哥的额娘,宫中她的位份并不低。陈贵人,皇上并不喜欢,但有一个元萱格格,陈贵人在后宫中有一定的存在感。 静婉这话问得有些直接,脸色已经微微红了,幸好陈未轩是一直低着头的。 听了静婉的话,陈未轩愣了一下,才回答,“娘娘放心,娘娘身子已经恢复,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静婉点了点头,“那就好,本宫就不担心了。哦,对了,本宫叫你来,还有一件事,”说着这才将手中的方子打开,递给陈未轩,“那你看看这方子,有问题吗?” 方子上记:乌梅,捌钱;山里红,伍钱;陈皮,叁钱;甘草,壹钱…… 陈未轩接过方子一看,疑惑地问道,“敢问娘娘,这是卤梅水配方?怎么多了几味药材?” “这是蓝妃娘娘配出来的酸梅汤,你帮本宫看看,这喝了可否对身体有碍?太后娘娘能喝吗?” 陈未轩应了低头细看,然后回道,“娘娘放心,这方子没有问题,反而开胃解暑。太后娘娘饮用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好。” 静婉放心地示意香雨将方子接过来,吩咐下去煮。 晚上福临要过来,正好煮好后冰镇了,夜间解渴。 陈未轩见静婉没有吩咐其他事,便也告退了,走之前抬头偷偷地看了静婉一眼。 如今的她,也许更加美丽。 陈未轩刚走,乾清宫的小喜子来告知,皇上今晚来翊坤宫用晚膳。 静婉便急急地让香雨去御膳房,在他们传膳之前,加几样皇上爱吃的菜。 福临进翊坤宫的时候,静婉已经早早地迎在了宫门口。 “臣妾恭迎皇上。” “起来吧,外面热,随朕进去。”福临近前扶起静婉,拉着静婉往殿内走去。 入座后,福临紧锁的眉头显示疲劳,静婉轻轻地抬起双手,替福临按摩额头两侧。 “皇上可是为了政事烦恼?” 在静婉细手的按摩下,福临的眉头才渐渐疏散开来。听了静婉的话,不觉地开口说道。 “定南王孔大将军在桂林被西宁王围堵,为了不做俘虏,定南王自焚,一儿被西宁王抓住,只一女逃脱。朕和太后都下了旨意让人将孔大将军的女儿带回来。” 孔四贞? 皇上果然真的要将孔四贞收入后宫吗?听说,那孔四贞也是貌美,也是才情横溢…… 静婉的手势因着福临的话而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给福临按摩。 “定南王英勇,臣妾倒是曾经听阿玛说起过他的威名。只是,可惜那么好的武将了。” “是呀,朕心中也是万般悲痛。”福临拍了拍静婉的手,拉着静婉让其坐在自己旁边。 被静婉这一阵按摩加捶肩,倒是舒服了许多,疲惫感轻了许多。 “那……定南王的女儿还没接到吗?为何还不进宫?”静婉也终于问出了口,虽然怕那样的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威胁,但她只是女子,在那样的战场上也是危险的。 是呀,本来宫中都传孔四贞要进宫,甚至是住进翊坤宫,传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虽然住进翊坤宫的是她,但孔四贞还是要进宫的,连皇上都承认了,不是吗? “那孔四贞到底出生将门,性子很是要强,想着为父报仇救回弟弟,便留在了那边,还没回来。” 孔四贞没来? 静婉惊讶地看向福临,福临以为静婉是惊讶于孔四贞这个名字,便跟着解释道。 “孔四贞就是定南王的女儿。” 静婉点了点头,收回惊讶的表情,不再言语,心中却惊心不已。 两人没有再就着孔四贞这个话题再说下去,正好都有些饿了,便吩咐传了晚膳。 膳食很是丰富,毕竟皇上在这里用膳,静婉又着人交代过,御膳房哪敢懈怠。 各色菜色齐全,只是,福临盯着那酸梅汤有些疑惑。 静婉倒了一小碗,递给福临,也没有隐瞒地说道,“这是蓝妃娘娘在卤梅水的基础上配出来的酸梅汤,臣妾觉得好喝,故而给皇上也备了。” 福临接过来,心情不错地扬起了嘴角,“蓝儿倒是聪慧。” 静婉没有接话,替福临夹了块鱼,细细地去了刺,将食不言贯彻到底。 福临见静婉不说话,以为她是因为他夸了蓝妃吃醋了,便也不再言语,就着静婉的筷子吃下那快柔软没有刺的鱼肉。 平时,这些去刺、夹菜的事情,都有太监上前服侍,可静婉从来不假他手,伺候福临的活计都是亲自动手,将福临伺候得更加惬意。 这晚膳用得安静,不仅有酸梅汤的功劳,也有整室内冰块的功劳,在这炎炎夏日,竟然没有一丝燥热。 …… 福临除了忙着政事,来后宫的次数不是太频繁,但来翊坤宫的次数还是比较多的,所以其他人只能看着嫉妒的份。 静婉希望这个夏季会这样过去的时候,启祥宫那边传来了消息。 这一日,雪蝶与静婉贪凉窝在塌上,你说我笑地绣着荷包。 “妹妹前两日送来的东西,姐姐心中很是感激,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静婉剪出手中的荷包花样,准备绣个荷包。 “姐姐这般说,就是跟妹妹见外了,不过是些物什,只是妹妹位份低,没什么好的,姐姐没有嫌弃就好。” “不会……不会。”静婉连忙摆手,“我要是嫌弃,或者跟你见外,又如何收下?你送来的东西,我都让张大人带回江南了,额娘和嫂嫂都嫌弃我的绣艺,看到你的东西定是喜欢得紧。” “姐姐别胡说,妹妹瞧着姐姐的绣艺就是极好的,”雪蝶笑着望向静婉手中的荷包样子,“姐姐准备绣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绣什么。”静婉摇了摇头,“妹妹,你绣的祥云可是给皇上的?姐姐瞧着皇上大大小小的配饰荷包,都是妹妹绣的呢。”静婉将雪蝶手中的荷包夺了过来,不得不佩服雪蝶的手艺。 雪蝶羞红了脸,将荷包又抢了回来才道,“那是皇上不嫌弃,姐姐也绣一个给皇上吧,那皇上定是就挂姐姐的荷包了。” “咦?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儿?”静婉对着空气嗅了嗅,装的像是不经意地对着雪蝶,笑道,“原来是妹妹吃了醋啊?” “姐姐……”雪蝶别过脸,嗔道,“姐姐竟然取笑我。”正好看见静婉的绣筐,雪蝶上前翻弄,“妹妹来看姐姐都做了什么?” 静婉哪里阻拦的了,就只能无奈地笑着看雪蝶将自己的绣筐翻了个底儿朝天。 果然,被雪蝶翻了一个绣好的荷包出来。 “呀!姐姐果然有绣好的荷包,”雪蝶兴奋地拿起荷包冲着静婉摇了摇,“正好,姐姐不好意思,那妹妹替姐姐送给皇上。” 静婉一看雪蝶手中的荷包,变了脸,那荷包…… “咦?姐姐,皇上喜欢墨竹吗?妹妹怎么不知道?”雪蝶后知后觉地盯着自己手中的荷包,才发现上面的花样图案,不是皇上惯有的金龙或者祥云,而是坚翠挺拔的墨竹。 “别,那是姐姐绣给阿玛的。”静婉慌忙夺了回来,收在筐底,又将被雪蝶翻出来的绣样和布料一点点收回筐中。 “哦,原来是这样。”雪蝶点了点头,很快又疑惑,“那前两日怎么没有一起带给董鄂大人呢?” 静婉的手一顿,又是继续整理绣筐,“前两日慌忙,我给忘了。” “哦,那以后有机会,再……”雪蝶的话还没说完,门外进来一个小宫女。 第41章 玉嫔出事,蓝妃被连 进来的小丫头却是有点儿眼生,静婉依稀记得是翊坤宫的末等小宫女,还是搬进翊坤宫后,内务府拨过来的,静婉本来不想要的,想着院子太大,便留下来在做洒扫。 好像名字叫燕儿? 只是,为何末等宫女也进了内室?都没了规矩吗?香雨她们呢? “奴婢燕儿,给宁嫔娘娘请安,给杨常在请安。” 原来真是燕儿,静婉皱了皱眉头,问道,“香雨她们呢?” “回宁嫔娘娘的话,奴婢没看见香雨,院子里太监来传话,奴婢觉得事情严重,便擅自做主进来禀告,还请宁嫔娘娘责罚。”说着,燕儿跪在地上,一幅甘愿受罚的样子。 “什么事?” “启祥宫的玉嫔娘娘小产了。”燕儿抬头看了一眼静婉后,又低下头,收敛住不安的眼神回道。 什么?郭络罗白玉小产了?静婉听了燕儿的话很是吃惊地睁大眼睛,连手中的东西掉了,都没注意。 雪蝶也很是惊讶,这好好的,玉嫔怎么小产了? “你先起来回话,”静婉镇静地将掉下的东西都收在筐里,下了塌,问道,“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太清楚,宫外太监就只是说宁嫔小产了,好像血崩什么的,幸好太医院救治了回来,别的没有说。”燕儿站了起来,立在一旁,恭敬地回道,“要不,奴婢去启祥宫打听打听?” 静婉听见燕儿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初见这小宫女,就觉得不简单,此刻再细细观察,果然不一样。 长相比较普通,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不明显的,只是心眼儿却多。能抓住香雨不在的空子里,名正言顺地进了内室,还能揣摩主子的心思…… 虽然没有猜对。 “不用了,你下去吧,找了香雨来,就说本宫找她。”静婉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宫女,再说,她打算自己去启祥宫看看,又何必要她去打听?又回头对着雪蝶道,“等香雨来了,我们去启祥宫看看吧。” “好端端的,怎么孩子就没了呢?”在语芙的搀扶下,雪蝶也下了床榻,“按理说,她现在已经快五个月了,胎位稳定了才是,难道和蓝妃娘娘当初一样,也是被人……” 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蓝妃娘娘被害而小产的事情,宫中极少有人敢提及,更何况,静婉也是小产,所以雪蝶便没有多说。 “等会儿去看看就知道了。”静婉皱起了眉头,对于玉嫔小产的事情,也是满满的疑惑。 “娘娘,香雨可能在忙,要不让奴婢陪你去启祥宫吧?”燕儿没有退下,听见静婉的话,又毛遂自荐。 静婉脸色一冷,没有说话,直接走到门边,望着门外,的确没有人。 想了想,静婉决定去找香雨!示意雪蝶在室内等她,也不管燕儿的劝阻,顶着日头,静婉直接出了门。 先是往四周找了一圈儿,都不见人影。静婉想了一下,香雨从来不会这般没有规矩地跑的没了踪影,其他人也不在,那么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才这样想着,便听后院传来嘈杂声,静婉变了方向便往后院走去,远远地却见香雨几人狼狈地正往前院来。 看见静婉,香雨连忙跑到跟前。“娘娘,外面日头大,我们回屋里吧?” 静婉摇了摇头,指着香雨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后面同样狼狈的无双、齐风、齐月几人,问道: “怎么了?弄成这样?” 几人面面相觑,本来想着隐瞒不想回答的,在静婉冷冷的眼神下,只得全盘托出,“回娘娘,天气燥热,后院角落失了火,奴婢瞧着火不大,便没有惊动娘娘。” “所以,你们几人丢下本宫,去救火了?”听见香雨说的话,静婉脸色更加难看! 失火?竟然去救火? “娘娘恕罪,奴婢不该丢下娘娘一人的。”听见静婉的责怪,香雨不假思索地直接跪下认罪,其他几人看了静婉的脸色也跪了下去。 “你……” 几人的动作气得静婉抬起手指着香雨,想骂却骂不出来,只得甩了帕子往回走。 “都起来回房去洗干净,别让人以为本宫的翊坤宫没有规矩,还有,罚你们晚饭都别吃了!” 静婉回了内室,与雪蝶,带了燕儿和语芙往启祥宫走去。 出了内室,外面日头大,燕儿迅速取来两把纸伞,分别与语芙各为静婉和雪蝶撑起。 香雨等人不能陪同,静婉只能带着燕儿出去。虽然不喜欢她的自以为是,但好在机灵又能干,静婉的脸色便缓和了许多。 到了启祥宫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去了。 “宁嫔娘娘到,杨常在到。”自有太监在门口通告。 见静婉和雪蝶走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除了皇后和禁足的如答应没能过来,蓝妃丽贵人和陈贵人等人已经都坐在了厅内。 却不见福临。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静婉和雪蝶上前给富察又蓝福身请安,而后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 “嫔妾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少不得的,其他贵人常在答应的要给静婉请安,静婉扫了一眼,不见珍答应。 “几日不见宁嫔,可见过得潇洒,怎么想起来启祥宫了?”富察又蓝先是出声酸巴巴地说了几句。 “自是谢谢蓝妃娘娘的酸梅汤,要不然嫔妾如何惬意?”静婉不恼反笑,反正如今的她并不再怕富察又蓝,当初的那些巴掌可以暂不提,但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 静婉看了一圈,发现那内室里面有声响,想必玉嫔等人就在里面。 富察又蓝被堵了一句,自是不开心,还没开口再说,就见静婉站了起来。 “嫔妾先进去看看玉嫔,就不陪蓝妃娘娘闲聊了,毕竟这不是聊天的场合。”说完,静婉朝着内室走去,雪蝶起身向着富察又蓝福身,也跟着静婉的步子进了内室。 内室里,郭络罗白玉还在昏睡着,脸色苍白,珍答应守在一旁,时不时地用帕子,替玉嫔拭去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太医静静地守在一旁,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毕竟刚刚血崩被救回来的玉嫔还很虚弱。 “嫔妾给宁嫔娘娘请……”见静婉进来,珍答应想要起身请安,被静婉制止住了,又坐了回去。 “她怎么样了?”静婉小声地问道,“可还好?太医怎么说?” 珍答应将帕子交给一旁的司禾,便拉着静婉远离床榻,这才说道。 “回娘娘的话,玉嫔姐姐情况很是不好,先头虽是小产,却不严重,只是玉嫔姐姐醒来发现自己没了孩子,一时刺激,才导致血崩,幸好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在,医治及时才止了血。” 静婉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明白,如何不会受刺激?那种从自己的身体被剥夺的失去,是没有孕育孩子的人所想不到的痛。 “那卢太医可查出原因了?”回头瞥了下床上依旧没有意识的郭络罗白玉,静婉问身边的太医卢正秦。 这是比较重要的,毕竟玉嫔不能白白失去这个孩子? “玉嫔娘娘胎位一直稳定,只是最近……”卢正秦嘴巴张着,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太监传唱的声音。 “皇上驾到……” 静婉和雪蝶听了一愣,等反应过来想着要出去迎接的时候,外厅已经响起了富察又蓝等人请安的声音,“臣妾\/嫔妾恭迎皇上,皇上吉祥。” 静婉出来的时候,福临还没叫其他嫔妃起,便望了过来。 “宁儿也在?”福临望向静婉的眼神带着一丝心疼,福临这是想起了静婉曾经失去的那个孩子。 “是,臣妾来看看玉嫔妹妹。”看见福临心疼自己的眼神,静婉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想到福临应该是想到年初的那件事了,便低下头向着福临福身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福临这才想起还有其他弯着腰给自己请安的嫔妃在等着自己叫起。 “都起来吧。”说着,福临不再看静婉,走向主座。他怕自己再看宁儿,会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心疼。 这个时候的福临,想起那段过往,无比地恨自己,为何误会宁儿?为何留下宁儿一个人面对那悲伤难过? 同样的,玉嫔应该也是难过的吧?这是第三个无缘的孩子了……宁儿的、蓝妃的、玉嫔的。 “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服侍玉嫔的人呢?启祥宫掌事宫女呢?”坐下后,福临的脸色很是难看。 见福临坐下,其他嫔妃也按照位份分位坐好,静婉自是又与蓝妃坐了对面。 “皇上,奴婢锦艺是启祥宫的掌事宫女。”锦艺姑姑上前跪下,这玉嫔娘娘出了事,第一个被责难的就是掌事宫女。 “回皇上,奴婢司禾\/司木是玉嫔娘娘的贴身宫女。”司禾、司木也连忙跟着跪下回话。 “说!玉嫔怎么好好的就小产了呢?” “回皇上的话,奴婢真的不知道。”三人俱是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玉嫔好好的情况下是怎么小产了。 “不知道?”福临被这回答气得有些快要发飙,指了指门外,“来人!给拖出去打板子,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进来回话。” “皇上饶命……” “皇上饶命,奴婢知道一点儿。”司禾死命推开上前来捉住她的太监,那打板子说得轻松,可是打在身上都能把人打得皮破肉绽的,更何况皇上可没有说是打多少下。 “说!”福临伸手示意她先说。 那太监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显然是福临授意,若是她的回答不满意,还是会拉出去打板子的。 司禾胆怯地看了看身旁的太监,又小心翼翼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上,咽了咽口中的口水,才谨慎地开了口。 “回皇上的话,娘娘这两日说有点儿不舒服,本来要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请脉的,娘娘又说不疼了,然后就没让请。” “然后呢?这就是你们推脱职责的理由吗?难道不应该在主子不舒服的时候,立刻去请太医吗?”福临直接拍案而起,想必也是急得很,“将她……” “皇上,臣妾觉得,不若问问太医吧?”静婉起身向着福临说道,“或许太医该知道原因才是,待太医禀明,才好定谁的罪不是?” 见福临“咚!”的一声将桌子拍得震耳响,嫔妃们都是心中一惊,互相看了看没人敢说话,只得将期望的眼神看向最受皇上宠爱的静婉,希望她能起来安抚住皇上的情绪。 “宁儿不说,朕都忘了,太医呢?”福临的脸色虽然还满是阴霾,但好歹缓和了一点儿。 “回皇上的话,太医还守在内室门口,就怕玉嫔妹妹还有危险,毕竟刚刚玉嫔妹妹的血崩是那般惊险。”静婉指了指内室。 福临点了点头,“那让太医出来回话。” 自有小宫女进去传话,卢正秦随着小宫女走了出来。 “臣见过皇上……”卢正秦恭敬地给皇上请安,还没说完,便被福临阻止了。 福临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告诉朕,玉嫔怎么会小产?” “回皇上的话,臣给玉嫔娘娘把脉发现,玉嫔娘娘应该是长时间食用了活血化瘀的东西导致流产的。” “活血化瘀的东西?那会是什么?”福临疑惑地问。 “这个不太好确定,得看看玉嫔娘娘的饮食记录,臣才能发现哪里出了问题。”其实卢正秦潜意识里,大概能知晓是什么东西,只是不太确定,毕竟那样东西用量多的情况,自己没见过。 福临指了指一旁快要被忽略的司禾,“去,把你们小主的用膳记录拿来给卢太医看看。” “是!”没有被拉出去打板子的司禾,慌慌张张地应了,退了出去,又迅速地找来郭络罗白玉平时的用膳记录。 宫中的规矩,各处主子每日的吃穿用行,都分别要记录下来的。 很快,司禾取来了档案,递给了卢正秦。 卢正秦细细地倒着翻阅、查看,眉头随着纸张的翻阅,而皱地越来越很,真的是这样吗?随着翻阅,除了那样东西,找不到其他能活血化瘀的东西了…… 确认了之后,卢正秦将档案还给司禾,对着皇上道。 “回皇上的话,臣查看了玉嫔娘娘的饮食记录,可能是食用山里红导致的小产。” 山里红? 富察又蓝听到卢太医的话,自然想到了自己几天前送给每宫的方子,那方子是从自己宫中出去的,里面会有山里红,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静婉也想到了那个方子,一时间其他嫔妃自然都想起了那张方子,不约而同地都望向了富察又蓝。 “山里红?”福临望向卢正秦,满脸疑惑,“那是什么?玉嫔怎么会吃那种东西?” “回皇上的话,应该是玉嫔娘娘喝的酸梅汤,也就是卤梅水,那方子里配了山里红,而且根据记录,玉嫔娘娘的用量特别大。” 酸梅汤?卤梅水? 福临一听,自是想起了最近蓝妃送到各宫处的酸梅汤的方子。 “酸梅汤?”福临望向司禾,“你们小主每天都有喝那酸梅汤吗?” 福临一边望向司禾,还一边瞥向富察又蓝,惹得富察又蓝心中惊怕不已。 “回皇上的话,小主吐的厉害,特别想吃酸的东西,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又开胃,正得小主的意,所以除了一天三餐,小主也是偏爱酸梅汤的。”司禾不敢有丝毫隐瞒,都说了出来,“小主听老嬷嬷说酸儿辣女,就更加喜欢酸梅汤了,天气炎热,那酸梅汤冰镇后,口味更佳,所以小主喝下的酸梅汤都是冰镇的。” “冰镇的?”福临嘴巴张了张还没接话,那卢正秦惊讶出口,“我之前不都是交代你们,玉嫔娘娘有孕,饮食不能食寒性之物的吗?那冰镇出来的东西自然不能食用过多!” “什么?你们竟然这样对玉儿照顾不周?”福临听了卢正秦的话,也是气愤,“太医的交代,你们竟然都不重视,谋害皇家子嗣,你们有几个脑袋?” “皇上恕罪,是小主要喝,奴婢根本劝不了,而且……”司禾又是吓得跪了下去,“而且,小主说这酸梅汤的方子,连太后都能用的,她小心一点儿也是没事的,谁曾想小主会小产……” 司禾心中却是冤得很,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主子的吩咐她如何拒绝?想来无论谁的错,作为下人总是先被罚。 “你!”福临听了气得不行,却也知道若玉嫔吩咐,那司禾便不能拒绝,于是福临又将矛头指向富察又蓝,“富察氏!你给朕说说,这酸梅汤是怎么回事?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那酸梅汤里的山里红,可是害得玉儿小产的罪魁祸首!” 富察氏?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这样叫自己嫔妃的名字?那是什么?是质问!不是吗? 第42章 山里红因,静婉被招 听福临这样叫自己,富察又蓝愣在那儿,心中却难过得要命,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不是叫蓝儿,也会直接叫自己的位份名,蓝妃、蓝嫔…… 看到福临望向自己的眼神,冷冷的没有温度,富察又蓝如何也想不明白,难道玉嫔的孩子就是孩子吗?自己曾经丢失的孩子,董鄂静婉丢失的孩子,他都忘了吗? 还是,那小宫女司禾的一句“酸儿辣女”?进宫一年多了,为皇上怀孕的几人中,除了丽贵人生了大阿哥,那陈贵人只生了一个女儿,其他三嫔妃都小了产,而且大阿哥还夭折了,所以皇上才会听到“酸儿辣女”才特别生气,甚至为了一个玉嫔质问起她这个蓝妃? 富察又蓝又看了一眼董鄂静婉,见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苦笑不已,如今董鄂静婉是最受宠的妃子,怎么会像自己这般被质问? 显然,富察又蓝此刻也忘了静婉曾经受过的苦。 不再看董鄂静婉,富察又蓝认命地跪下。 “皇上,臣妾冤枉,那酸梅汤是臣妾特地交代了太医好好查看过了,才送去各宫姐妹那里的,”富察又蓝跪在地上,本身的教养支撑着她镇静地回话,“皇上若是不信,可以传太医来看臣妾的方子可有问题!” “去将酸梅汤方子拿出来。”福临吩咐道。 “卢太医不是正好在这里吗?可以让卢太医看看。”一旁的丽贵人,见姜福取来方子,连忙开口提议道,“不过,既然卢太医说是干山楂出了问题,想必看方子也是没必要的。” “看来丽贵人是忘了,当初是如何向本宫祈求这方子时的姿态了?”富察又蓝听见丽贵人说的话,是又气又急,“难道丽贵人喝了这个酸梅汤也出现了什么不妥,才这般诋毁本宫的方子吗?吉祥,你还没这个资格!” 巴氏吉祥丽贵人被富察又蓝这话一堵,讪讪地扭过了头,不再言语。 丽贵人不敢再呛富察又蓝,可不代表其他人任凭她在这嚣张。 “富察氏,难道朕也没有资格吗?”福临的声音更加冷了几分,看向富察又蓝的眼神多了几分阴霾。 “皇上,臣妾真的冤枉……”富察又蓝抖了抖身子,声音低下去了很多,“皇上明鉴,若是臣妾真的有坏心,又如何敢光明正大的给各宫都送方子?甚至还送给了太后娘娘,难道臣妾真的活腻了不成?” 福临眉头紧锁,想想也是,富察又蓝虽然脾气嚣张一些,但从来没有那般坏心才是,毕竟她不敢拿整个富察家族来赌。 “那还是让卢太医看看你的方子吧,若你是冤枉的,太医自然会说出真相。” 卢正秦点了点头应是,正要接过司禾手中的方子,就听内室门口传来一声,“慢着!” 那声音柔弱中带着无力,众人便回头望向声音处,见玉嫔一人艰难地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身边是语芙用力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原来,室内的宫女太医都被叫了出来,只一个小丫头在里面陪着玉嫔,悠悠转醒的玉嫔听见外间的争论,便挣扎着要出来,小丫头拦不住势必会有声音,坐在靠近门口最近的雪蝶听到里间传来的动静,便让语芙去扶了玉嫔出来。 “玉儿,你怎么出来了?”福临一见,直接大步走到玉嫔跟前,一个拦身将其抱起,要送进内室,“你该卧床好好歇息才是。” “皇上,让臣妾留下来,”玉嫔摇了摇头,泪水流了满脸,“让臣妾知道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 福临点了点头,抱着玉嫔直接坐上了主座,“给玉嫔拿一件披风来。” 虽是炎热的天气,但到底室内因为冰盆的原因还是凉爽的,而玉嫔不适合受凉。 众人都惊讶于皇上对玉嫔的宠爱,那是富察又蓝、董鄂静婉所不曾拥有过的,就连郭络罗白玉自己也惊讶皇上的温柔。 “玉儿刚刚为什么阻止卢太医看方子?”接过司禾手中的披风,福临细细地给玉嫔围上,才开口问出刚刚的疑问,心中却是不免有着丝丝探究。 “因为臣妾不信任卢太医,卢太医曾经是蓝妃娘娘的太医。”玉嫔盯着卢太医一字字地说道,“臣妾的孩子,卢太医都抢救不回来,臣妾又如何相信他能给臣妾真相?” 虽然,郭络罗白玉的话是对福临说的,但看着她那盯着卢正秦的样子,就知道她也是说给卢太医听的,也可能是说给卢太医背后的主人蓝妃听的。 “玉嫔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本宫与卢太医密谋害了你的孩子不成?”听见郭络罗白玉的话,富察又蓝又是脸色铁青。今天是怎么了,先是酸梅汤,然后是卢太医吗?难道都是她富察又蓝的错不成? “难道蓝妃娘娘还要装傻吗?刚刚太医可是说了,是酸梅汤里的山里红害嫔妾小产的。”玉嫔看着富察又蓝,脸上的泪水就没停过,“难道,蓝妃娘娘就不该给臣妾一个交代吗?皇上,臣妾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出生。” 幸好醒得早,才不至于漏了那么多的消息,郭络罗白玉不由心中窃喜。 “玉嫔妹妹可真健忘,”富察又蓝才不会可怜玉嫔脸上的泪水,听了郭络罗白玉的话,不屑地冷笑道,“刚刚玉嫔妹妹还说不信任卢太医的话,这卢太医说是山里红害的妹妹小产的,玉嫔妹妹只相信这一句?本宫又不傻,若真的是本宫害你,自是不会让卢太医说是酸梅汤的原因。” “臣没保住龙子,是臣罪该万死!”卢正秦还从来没有被人家这样说过,自是冤枉得很,直接跪下请罪,“臣愿意受罚,只是……玉嫔娘娘说的,臣是蓝妃娘娘的太医这一事上,臣要为自己辩解一句,臣不是任何娘娘的专属太医,臣就职于太医院,太医院是属于皇上的。” 说完,卢正秦不再多言,低下头等待处罚。 “你……”被卢太医这话一堵,玉嫔也是没有话再说,毕竟自己那话说的确实不明堂,而卢太医也的确不属于富察又蓝,不过是永和宫那边习惯让卢太医去请脉罢了。 “皇上,不若让陈太医来给玉嫔妹妹把把脉吧,”静婉见其很尴尬在那儿,提议道,“陈未轩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的公子,想必大家没有异议吧?玉嫔妹妹你说呢?” 本来若直接让陈未轩来的话,说不定会扯到陈未轩经常给自己请脉的事,所以静婉直接提到了陈老太医,想必皇上也不会拒绝才是。 果然…… “嗯,小福子,你让人去传陈太医来。”福临听了静婉的提议,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吩咐了姜福,对于陈家父子两个太医,福临还是比较信任的。 陈未轩被人请去启祥宫的路上,还是很不解的,毕竟那边如今多是卢太医照顾着,怎么会来传自己去请脉? 此时的陈未轩并不知道启祥宫的玉嫔娘娘小产,传唤太监也忘了说是皇上传唤。 进了启祥宫正殿,看见那么多人望着自己的时候,陈未轩还是愣了一下。心中却是疑惑,难道这么多人都在这里,却传了自己来,难道是宁嫔娘娘受伤了? 想着,陈未轩偷偷抬头看向静婉的方向,见其完好地坐在那儿,而后才松了口气给福临请安。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陈未轩的小动作,自认为没人发现,却不小心落在有心人眼里,在后来的后来差点儿毁了静婉,此话暂不提。 福临一直哄着玉嫔,听见陈未轩请安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没有看到陈未轩的动作,“不必多礼,上前来给玉嫔把把脉。” 陈未轩这才抬头瞧清皇上怀里抱着玉嫔娘娘,陈未轩应声,上前低下身子,半跪着给郭络罗白玉把脉。 刚覆上脉搏,陈未轩就吓了一跳,这是小产的脉象?转而一想到跪在地上的卢太医,便也没有惊呼出声,又细细地接着把脉,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把完脉,陈未轩退下回道,“回皇上的话,玉嫔娘娘这是小产的脉象,而且是食用了活血化瘀的东西导致的小产。” 跟卢太医说的一样,福临示意陈未轩继续说下去。 “若臣没把错的话,是山里红食用过量导致的,并且还不间断地饮用了过量的冰水寒了身体。” 福临点了点头,又示意司禾叫方子给陈未轩。 陈未轩疑惑地接过方子一看,惊讶地发现这方子和几天前静婉给他看的那方子一样。瞥到酸梅汤方子里的山里红,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定是她们以为这里的山里红害的玉嫔娘娘小产的。 “回皇上的话,这卤梅水的方子臣瞧了瞧,没有问题,而且山里红的比例恰好,只要合理饮用,并不会导致小产。” 陈未轩的话,无疑是脱了富察又蓝的嫌疑,也加重了其他人的疑惑。 “皇上,你听,陈太医说臣妾酸梅汤的方子没有问题。”富察又蓝激动地说着,“臣妾好心给各位姐妹送方子,怎么会害人呢?” 福临瞥了一眼富察又蓝,没有理睬,转过头来问陈未轩,“刚刚陈未轩说是山里红的原因导致玉嫔小产的,又为何说这方子没有问题?” “皇上,臣只是说这方子没有问题,”陈未轩接着对司禾说道,“还请将玉嫔娘娘的膳食记录拿来予我查看。” 正好都是现成的,司禾连忙将膳食档案奉上,陈未轩接了过去,一翻。 “玉嫔娘娘这饮用酸梅汤的量,确实多了,只是倒也不见得一定能导致小产。” “什么?”福临疑惑地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依着臣把了玉嫔娘娘的脉象显示,玉嫔娘娘用的山里红的量,要比这膳食记录上多的多,”陈未轩顿了顿,才说完,“也就是说,抛开方子,酸梅汤卤制过程,一定添加了过量的山里红。” “陈太医这话,我可不懂了,”丽贵人盯着陈未轩开了口,“这不按照方子又如何煮出来酸梅汤?难道山里红没有味道,加多加少,玉嫔娘娘难道都尝不出来吗?” “山里红过量?难怪臣妾觉得酸梅汤怎么越来越酸,臣妾还加了不少的糖在里面改味呢。”玉嫔皱了皱眉头想起最近两日的酸梅汤味道奇怪,“现在看来,果真如陈太医所说,加了不少的山里红吧?” “玉儿,你们的酸梅汤都是在哪儿卤制的?御膳房吗?”听了陈未轩和玉嫔的话,福临低头问怀里的郭络罗白玉,“这应该不在日常膳食月例里面,可都是交给谁来卤制的?” “平日里都是自己掏了银子让御膳房给卤制的,并且都是按照方子来的呀,司禾都固定让哪一个嬷嬷来的。” 福临点了点头,吩咐道,“小福子,带着司禾去御膳房。” 姜福应了是,带着司禾退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安静的空气…… 静婉看着依旧跪着的富察又蓝,一抹不屑溢出嘴角,富察氏,你也有今天,不是吗?心情大好的静婉,端起手边的茶盏,悠哉悠哉地品起茶来。 福临搂着玉嫔小声安慰着,玉嫔巴不得富察又蓝再跪一会儿,自是没有提醒皇上,丽贵人等人也不敢提醒皇上。 富察又蓝跪了这许久,已经双腿麻木,然而福临并没有叫起,也不敢起来。只得小心趁着福临不注意的时候,将跪着的姿势换一点,重心偏向另一个腿上。 “哎呦……” 富察又蓝忍不住低声痛呼出声,原来,双腿麻木,一个不稳,富察又蓝倒在了一边。 一旁跪着的卢正秦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愣在原地,束手无措。 听见富察又蓝的声音,一众看好戏的人不由得更加唏嘘不已,这蓝妃娘娘想要皇上怜香惜玉呢,可惜像跳梁小丑。 福临连头都没有抬,只当没听见。只是,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让其他人瞧出了些许不对劲儿。 很快,还没半个时辰,姜福带着司禾回来了,司禾手中拿着一个小瓮,身后是侍卫扯了一个嬷嬷跟来。 很明显看到嬷嬷进来,某些人先是一愣,随即表现正常。 一进殿门,那嬷嬷便被姜福呵斥的跪了下去。 “回皇上,这是玉嫔娘娘那酸梅汤卤制后的残渣,”姜福指了指司禾手中的小瓮,又指了指跪下不敢看人的嬷嬷,“这是替玉嫔娘娘卤制酸梅汤的嬷嬷。” 听见姜福的声音,福临这才抬起头来,先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快痛死的富察又蓝,才对姜福摆了摆手,示意将那小瓮交给陈太医,“卢太医起来吧,和陈太医好好查查那残渣,有何不妥。” 卢正秦也是没想到皇上会让他起来,而且是在蓝妃娘娘依旧跪着的时候,让他起来?卢正秦偷偷看向福临,见其好像不是说笑,才忐忑不安地又瞄了一眼身侧的蓝妃娘娘,认命地自己爬了起来。 “谢皇上恩典。” 陈未轩和卢正秦两人查看残渣后,对视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回皇上的话,这残渣表明,这酸梅汤里果真加了超过比例的大量山里红。”陈未轩对着皇上回道,“所以这是导致玉嫔娘娘小产和血崩的原因。” 福临拍案而起,差点儿将怀中的郭络罗白玉丢到地上,福临僵持了一下,又坐回椅子上,指着地上的嬷嬷厉声问道,“贱婢,为何对玉嫔下此狠手?” 那嬷嬷颤抖连连跪着求饶,“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失手多加了材料,奴婢根本不知道那东西会害了玉嫔娘娘,皇上饶命啊……” 那嬷嬷只说是自己的过错,全然不说别的。 “皇上,什么失手多加,若是失手怎么会每次都如此?分明是故意残害臣妾的,可怜臣妾那还未出生的孩子……”郭络罗白玉泪水又汹涌而出。 “皇上,这肯定是有人指使的,要不然她一个嬷嬷,能和玉嫔娘娘有什么仇?”一旁的瓜尔佳平卉平常在指着那嬷嬷心思不明地说道,“若不然上刑罚,说不定就招了。” 那嬷嬷一听,顿时浑身颤抖,不停地又一边磕头一边求饶,“皇上饶命,奴婢真的是不小心的,玉嫔娘娘饶命啊。” “贱婢!说,这事儿,是你自己做的,还是有人指使的?”福临显然也认为平常在的话,有几分可信。 “没有人指使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认罪,都是奴婢自己的失手,没有人指使奴婢,没有人威胁奴婢。” 嬷嬷眼神闪躲,似是瞟向某个方向,又似是不敢看向某个方向,嘴里的话也是仓促不安。指使?威胁? “看来,不给你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给朕拖出去,上夹刑!” 夹刑,就是夹这十指的刑罚,十指连心,那种钻心的疼即使没有尝过,想着都可怕! 嬷嬷慌乱地连忙摆手求饶,“皇上饶命,奴婢认罪,是宁嫔娘娘指使奴婢害玉嫔娘娘的!” 第43章 蓝妃为罪,静婉辩证 嬷嬷慌忙摆手求饶,“皇上饶命,奴婢认罪,是宁嫔娘娘指使奴婢害玉嫔娘娘的!” 一语惊人! 室内的众人被嬷嬷这话惊得不轻,纷纷望向静婉,想知道事情的真伪。难道真的是她? 就连玉嫔也惊讶地望着静婉,真的是她吗?怎么会?好歹她们姐妹一场,她真的会那么狠心吗?何况,她也失去过孩子,她该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失望…… “噗嗤……” 静婉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噗嗤一笑,看向嬷嬷的眼神,只有戏谑。 “嬷嬷是说本宫指使你去害玉嫔小产的吗?” 真当她董鄂静婉是好欺负的?那时是诬陷她偷皇后娘娘的凤钗,现在是诬陷她害玉嫔小产?还以为她董鄂静婉是那个只要被诬陷就会下跪喊冤的婉常在?同样的戏码,同样的诬陷,不觉得无聊吗? “宁嫔娘娘,你不能这样,奴婢都是按照你的指使才去害玉嫔娘娘的,你不能这样置身事外,将奴婢一人推出来做替死鬼,你不能这样做!”嬷嬷咬牙坚决认为是静婉指使她的,“皇上,玉嫔娘娘,奴婢都是被逼的,宁嫔娘娘是主子,奴婢没办法反抗啊。” “嬷嬷可要看清楚,本宫何时与你见过面?又何时指使你去陷害玉嫔?” “奴婢粗鄙,自是没有见过宁嫔娘娘,都是娘娘宫中的香雨姑娘与奴婢交接,交代奴婢如何陷害玉嫔娘娘的。” 众人都看向静婉,这才发现不对之处,平日里经常跟着静婉出来的,不是香雨就是花旗姑姑,今日却是一个面生的丫头。 福临没有理会嬷嬷,转头望向静婉,眼中的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只满脸微笑对静婉示意,放心,朕在。 看到福临的眼神,静婉心中也是一惊,她没想过福临会这般相信她,在怀中抱着郭络罗白玉的情况下,还能顾虑到她,如何不让静婉心动? 霎那间,静婉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这炎热的夏季,福临那微笑像是一抹清新的凉风划开心中的涟漪。 “哎呀,宁嫔娘娘,怎么香雨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可是知道事发躲了起来?”一旁的丽贵人幸灾乐祸地笑道,“这么巧合,难怪这嬷嬷说是宁嫔娘娘指使,嫔妾瞧着倒真有那么回事。” “丽贵人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本宫不做亏心事,就从来都不怕被诬陷,若是丽贵人不信可以去翊坤宫看看,香雨可是好好的呢。”丽贵人会落井下石,静婉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今日本宫后院起火,花旗、香雨等人去救火了,弄脏了衣容,不便与我前来罢了。” “后院失火?宁儿可有受伤?”福临一听静婉的话,焦急地问道,“后院的火灭了没?可是因何起火?” “多谢皇上挂念,”静婉见福临这般焦急心中更是欢喜,“火已经灭了,只是臣妾心急着玉嫔妹妹这边儿,还问询问,便直接来启祥宫的。” “那就好,”福临一听,才放下心来,又想起什么,吩咐姜福道,“小福子,等会儿着人去翊坤宫查查火因,哪里有需要重建的,立刻交代内务府给置办妥当。” “是,奴才记着了。” 见福临这般为自己着想,静婉不觉地笑意显在脸上,看向嬷嬷问道。 “嬷嬷你说是本宫指使香雨威胁你去害玉嫔娘娘的?那香雨是如何威胁的?用你的什么弱点威胁你的?” 静婉虽然是因为被福临感动而笑的,可是看在嬷嬷眼里,却是心中害怕。 “奴婢,奴婢……”嬷嬷有些慌了,想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香雨姑姑给了奴婢许多银钱,让奴婢在给玉嫔娘娘卤制酸梅汤的时候,多加入山里红。” “银钱?”静婉听了觉得可笑,“本宫是给了你多少银钱,让你有胆子豁出命了去害玉嫔娘娘?” “这……”嬷嬷慌乱着想到哪儿扯到哪儿,“不只银钱,还有很多金贵的首饰,香雨姑娘还说,若事成了,宁嫔娘娘能保奴婢坐上御膳房管事嬷嬷的位置;若奴婢不照着做,就会赶了奴婢去辛者库受罪。” “哦?本宫这般给你好处的?” “是,就是这样的。香雨姑娘就是这般和奴婢说的。” “那,本宫给你的东西,在哪儿?若不然让福公公去取了来,那可是赃物,能更好地证明本宫的罪责呢。” “额,那些东西,奴婢都用了,都用了……” “用了?那么,在哪儿用的,买了什么?嬷嬷一一说说,本宫好知道真相,才能决定本宫这是有罪,还是被冤枉!” “这奴婢哪里能记得,反正都用了……” “这不过五、六天的事,嬷嬷都记不住,那嬷嬷的脑子可真是出了问题,又如何记得是本宫让香雨去威胁你的呢?” “这……” “你可记得青梅?那个曾经诬陷宁嫔的贱婢的下场?”福临脸色很冷,这个嬷嬷前言不搭后语,果真有问题,“诬陷嫔妃,罪极杖毙!那青梅的下场可是不得好死!” 嬷嬷听见福临的话,也想到了那坤宁宫偏殿的掌事宫女青梅,因为诬陷当时的婉常在,被杖毙!那可是活活打断了气,而且还被丢至乱葬岗,不准家人收尸,任凭野狗分食。 想到这里,嬷嬷浑身打颤!到底是谁指使,她自己心中有数,诬陷宁嫔娘娘也是受她指使,如今的自己算是骑虎难下,可是自己的孩子还在她的手上,为了孩子,也不能将她供出来呀,哪怕……不得好死吧。 只希望,她能饶过她的孩子。 “皇上,奴婢的确受宁嫔娘娘指使,千真万确!皇上,你不能被宁嫔娘娘迷惑了,她可是人面兽心、心狠手辣的女人!” 迷惑? 福临的脸色更加阴霾,这个贱婢是说他是一个容易被迷惑的昏君了? “拖出去,朕要知道,严刑拷打之后,她的主人到底是谁!” 很快,嬷嬷被拖了出去,板子声、哀求声,不停地响起。 “啊,好痛!啊……不要啊!” “皇上饶命啊!” “好痛!奴婢受不了,奴婢招供。” “奴婢招供,是蓝妃娘娘!是蓝妃娘娘逼着奴婢害玉嫔娘娘的!” “是蓝妃娘娘逼着奴婢诬陷宁嫔娘娘的!” “皇上饶命呀!” 院中传来嬷嬷的哭喊声,惊住了殿内的众人,也惊住了静婉和富察又蓝。 静婉这才觉得,这次的事情,先看似是矛头指向自己,如今才发现是为了更大的诬陷富察又蓝吧! 那么…… 富察又蓝也是一惊,膝盖也是更加疼痛,看来,今天真的不知何时能起来了。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害玉嫔妹妹!”听见嬷嬷的招供,富察又蓝心急着辩解,“刚刚陈太医都替臣妾证明了,那酸梅汤的方子没有问题的,那嬷嬷真的不是臣妾指使的!臣妾根本不认识她!” 那蓝妃怎么解释,这贱婢的招供?她可是供出是你指使她来害玉嫔的,甚至来诬陷宁嫔也是你指使的。”福临对着富察又蓝虽然没有发火,却也没有如对静婉那般信任。 “皇上,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臣妾怎么会去陷害玉嫔妹妹、诬陷宁嫔妹妹呀!臣妾没有害她们的必要啊。” “怎么没有必要?”却是一直不吱声的戴佳若云,“除了皇后娘娘,怕只有宁嫔娘娘和玉嫔娘娘危及蓝妃娘娘的地位吧?” “胡说!云答应,没有证据,你无权诬陷本宫!”富察又蓝转头向着戴佳若云狠狠瞪去! “嫔妾胡没胡说,蓝妃娘娘想必很清楚,怕是蓝妃娘娘无数次都在害怕,若是玉嫔娘娘生下阿哥,下一个封妃的就是玉嫔娘娘了,与你平起平坐。哦不,玉嫔娘娘有孩子,地位可能比你高!” “那之所以诬陷宁嫔娘娘,是不是因为宁嫔娘娘如今得宠,若是有了龙嗣也会危及蓝妃娘娘的地位?”一旁的平常在也是认同云答应的推论,点了点头问道,“那这般没错的话,倒是真的有可能是蓝妃娘娘……” “没有!本宫没有!”富察又蓝慌乱地喊着,只是眼中的闪躲暴露了心中真实的想法。 怎么会没有?无数次在嫉妒,无数次在咒恨,可是真的不是她!不是! “更何况,蓝妃娘娘还因为一件事情在恨玉嫔娘娘……”戴佳若云挑了挑眉头。 “什么事?”平常在问道,其他人也看向戴佳若云。 吊足众人胃口,戴佳若云才开口说道,“姐妹们可是忘了,蓝妃娘娘小产那日,正是玉嫔娘娘有喜之日。” 众人被戴佳若云这一说,才想起,的确是这样,那日蓝妃娘娘小产之后的傍晚,当时还是玉贵人的郭络罗白玉,与当时被罚的安答应争论,然后身体不适,才被太医诊出郭络罗白玉有孕的事情。 那么,将皇上所有的关爱引到启祥宫的郭络罗白玉,的确有可能引起富察又蓝的嫉妒,进而选择报复,而宁嫔不过是富察又蓝的又一顺便陷害。 “富察氏,朕问你,当真是你做的?”高位上的皇上问道。 “没有!臣妾真的没有,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一遍又一遍的摇头哭诉,富察又蓝已经碎了心,朱钗滑落,头发已经散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蓝妃娘娘。 静婉看着眼前的富察又蓝,想起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突然有种感觉莫名而来…… “皇上,臣妾相信这件事不是蓝妃娘娘做的。” 就在富察又蓝绝望,郭络罗白玉恨上富察又蓝,皇上纠结如何给富察又蓝定罪的时候,静婉说的话,无疑掀起了一片风浪。 “宁嫔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嬷嬷已经供出来是蓝妃娘娘害了我的孩子,你又为何说这不是她做的,你到底有何居心?不让我为我的孩子报仇?还是你与蓝妃娘娘一起合谋的,所以你才为她脱罪?”郭络罗白玉盯着静婉的脸,恨不得要把她看穿,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富察又蓝之于她董鄂静婉要比她郭络罗白玉更重要? “是呀,宁嫔娘娘,你自己刚刚好不容易才脱罪,为何还要帮她辩解?嫔妾瞧着,真真的像是蓝妃娘娘呢。”瓜尔佳平卉皱着眉头,很不解静婉的做法。 “怎么我瞧着,也许宁嫔娘娘与蓝妃娘娘是一伙的,要不然怎么会帮蓝妃娘娘辩解?” “谁是谁非,该皇上定论,如何让我们在这儿瞎猜疑。”显然,戴佳若云不想静婉被牵扯,开口将决定权推给了福临。 静婉没有理会他们的猜测,望着福临,把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皇上,臣妾相信这件事儿不是蓝妃娘娘做的。” “为什么?”福临望着静婉,情绪很是淡然,让静婉怀疑是不是福临根本就没有打算处置富察又蓝? “因为,她是富察家的大小姐。” 是啊,她是富察家的大小姐,这种事情,不敢也不屑去做! 不敢用家族的荣华前程作为赌注,去做惹怒皇家的事;她是富察又蓝,进宫就是常在,侍寝后就晋为贵人,有孕为一宫之主蓝嫔娘娘,后又为蓝妃娘娘,一步步走来不过半年光景,她自是不屑做那些卑鄙的鼠辈之事。 她敢爱敢恨,嫉妒谁的时候,从来都表现在表面,如何愿意去害自己不屑的郭络罗白玉? “更何况,在没有实在证据下,如何能定蓝妃娘娘的罪?就凭一个嬷嬷?她既然敢给玉嫔妹妹下黑手,又敢诬陷臣妾,那么又如何不会去诬陷蓝妃娘娘?” “那到底是谁指示她的?”福临虽然这样问,却已经是赞成静婉的分析了。 “那就得皇上派人去好好地查查她的底细了,或许有人拿比银钱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来威胁她!” 福临沉默地想了一会儿,才吩咐道,“小福子,按照宁嫔说的,就查那个贱婢的底细,查出来之前,将那贱婢关起来。” 说完,抱着郭络罗白玉送她进了里屋的床榻之上。 “皇上……皇上……臣妾的孩子不能白白地没有了,皇上……” 福临全然不管郭络罗的哭诉,回到殿内,对着众人说道,“此事,朕自会查清楚,其他人不得非议!富察氏先回宫闭门思过。” 说完,就率先迈出了殿门,留下一众嫔妃面面相觑。 没有惩罚,没有降位,内室的郭络罗白玉显然很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在里面嚎啕大哭,口中不停地咒骂着富察又蓝。 富察又蓝在依琴的搀扶下,费劲地爬了起来,走到内室门口,只扬声说道: “在皇上定本宫罪之前,你没有权利这般怪罪本宫!” 里面的郭络罗白玉先是一愣,随即接着又是骂骂咧咧,而富察又蓝不再理会,说完就慢慢扭扭地带着依琴离开了启祥宫。 那一刻的富察又蓝,即使满身狼狈,也自带着富察家族与生俱来的气势。 静婉静静地看着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出殿门口,走出院子。 静婉带着雪蝶走进内室,刚准备张口说话,一个枕头迎面砸来,静婉躲避不急,被砸个正着,头饰都被砸得摇摇欲坠。 “滚!董鄂静婉,我郭络罗白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就这样帮着别人害我!” “玉嫔妹妹,蓝妃她真的没有……”静婉摇了摇头,不理会自己的头发,也不理会郭络罗白玉的谩骂,淡淡地解释道。 “别叫我妹妹,我听着恶心!滚,我不想看到你!” “玉嫔娘娘顾着些自己的身子,”静婉还欲再说,被雪蝶拉住了,“嫔妾就和姐姐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来人!”满脸泪水的郭络罗白玉大声喊道,“请宁嫔娘娘和杨常在离开!” 静婉无奈地只能随着雪蝶离开。 …… 第44章 语芙添堵,又见半雪 出了启祥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黑。走到长春宫的时候,静婉要向东,雪蝶要向北,静婉邀了杨常在一起共进晚膳。 雪蝶随着静婉踏进翊坤宫,便见香雨等人等在院中。 既然有了香雨,静婉便挥了挥手让燕儿下去,不再跟着。 幸好静婉现在的位份高,御膳房备的菜式多,所以两人食用也绰绰有余。 然而,才吃了几口晚膳,便见乾清宫的小喜子,匆匆来到翊坤宫,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滑稽。 “呦,这不是喜公公么,可是来传口谕让我们宁嫔娘娘去侍寝的?”一旁的香雨逗弄地开了口,显然心情不错。 香雨的话说完,便见雪蝶身后的语芙脸色变了,静婉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雪蝶倒是没什么,高兴地望着静婉,“真好,皇上还是喜欢姐姐的,今日没有因为玉嫔的事而迁怒姐姐。” 一旁的小喜子,在这炎热的空气里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见几人越聊越欢快,许久才咬牙说出话来。 “皇上是召杨常在侍寝,奴才去了扶云轩没人,才找来了这里……” “原来喜公公是来接我们家小主的?喜公公来的真巧。” 香雨与语芙的脸色对了个调,小喜子哪里敢再说,冷汗流得更快。 静婉倒是没有多大情绪,举着筷子的手,只是一愣,又继续伸向八宝鸭夹了一块递到雪蝶面前,对着小喜子说道。 “喜公公就候着一会儿吧,待杨常在吃完晚膳随你去。” 小喜子哪里敢拒绝,连忙点头应“是”。 雪蝶小心翼翼地看向静婉,拉住静婉的手说道,“姐姐,我不知道的,若是……我就不来姐姐这里给姐姐添堵,姐姐可是生我的气了?” 静婉摇了摇头,微笑着安慰似的拍了拍雪蝶的手,“别多想,快吃,皇上还等着你呢。” 雪蝶听话地不再说什么。一顿饭下来,雪蝶吃得心不在焉,静婉也吃的不多。 雪蝶吃完,语芙伺候着漱了嘴,便在喜公公的催促下,带着满脸喜意的语芙离开了翊坤宫。 雪蝶一离开,静婉便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撤下去,你们吃吧。” “娘娘不是说,罚了我们都不要吃晚饭的吗?” 静婉站起的身子顿了一下,才想起今日去启祥宫之前对她们说的话,无奈地笑着。 “怎么我说罚你们的话,你们就放在心上,让你们注意保护自己的时候,就没了脑子地往火坑里跑?” 什么?原来娘娘是担心她们的安全,才责怪她们没有护着自己,要罚了她们不吃晚饭的……并不是责怪她们服侍不周的。 “娘娘责怪的是,奴婢等人下次定然不冒险了。”香雨感动地说道。 “你还敢有下次?”静婉睥睨着摇了摇头,“好了,快下去吃饭,我还等着洗漱呢。” “好的,今日是奴婢值夜,奴婢等会儿先让无双来伺候娘娘洗漱。” “不必让无双来,让齐风、齐月……”静婉挥了挥手,说道,“还是让那个燕儿来吧,我瞧着顺眼。” 燕儿?香雨先是一愣,随即想起那个末等的宫女,今日好像就是跟着娘娘去了启祥宫的。 刚想疑惑地问娘娘为什么要个末等的宫女进来贴身服侍,后转而一想,娘娘自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只有自己一个人贴身服侍娘娘,有不周到之处,娘娘还想要一个人来贴身服侍也很正常。 只是,娘娘不是打算在齐风、齐月之间选一个的吗?是瞧上了燕儿,还是怕齐风、齐月有一个上来姐妹不和? 香雨心中思绪反转,终究什么都没说,应了话,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燕儿就端了热水进来给静婉洗漱。 洗漱完之后,静婉却是不急不燥地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掉头上的朱钗首饰,燕儿见了,很有眼色地上前替静婉一一取下头饰。 “娘娘真漂亮。”燕儿嘴巴甜甜地夸着静婉,“整个后宫里,奴婢觉得娘娘是最漂亮的,难怪皇上宠爱娘娘。” “是吗?本宫倒是觉得蓝妃娘娘很漂亮。”静婉会心一笑,又想起了香如,“还有如答应,也是漂亮的。” “没有,她们虽然漂亮,却没有娘娘这般如牡丹花一样的国色天香。” “多嘴,牡丹和国色天香是说皇后娘娘的,怎么能形容本宫?”静婉虽说斥责了燕儿,脸上的表情却很受用的感觉。 “奴婢该死,娘娘恕罪。”燕儿连忙跟着领罪求饶,偷偷看向静婉,见她表情并没有真正生气,才又开口,“只是奴婢是真的那样认为,才说的。” “嗯。”静婉点了点头,没再斥责。 正好有小宫女往里间抬了沐浴用的热水,燕儿看了,便问静婉,“娘娘,要不让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不用了,你今日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明日再近前伺候。你下去让香雨来服侍本宫沐浴。” 能服侍主子沐浴,证明得了主子信任。本来静婉的拒绝,让燕儿心中有些难过,随即主子说明日还让她近前伺候,顿时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吃过晚饭的香雨,换了燕儿回来。 “娘娘还没沐浴吗?”香雨进来一看,静婉还坐在那里,显然是没有沐浴过的样子,满脸惊讶地问道,她还以为静婉会让燕儿伺候了沐浴。 “嗯,我不习惯别人服侍,还是你来比较安心。”静婉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小间走去。 香雨一听静婉的话,很时欢喜,这是不是代表主子最信任她?香雨笑着,连忙上前扶了静婉进入屏风后面的小间,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大桶。 服侍着静婉除去衣服,进入桶内泡着,香雨才开了口。 “娘娘,玉嫔娘娘那里怎么样了?奴婢刚刚在后院听见很多人在说蓝妃娘娘陷害玉嫔娘娘的。” 后宫传的消息真快,不过一顿晚膳的功夫,已经传遍东西六宫的各个角落。 静婉摇了摇头,些许伤感地说道,“很不好,没了孩子,伤了身子,现在情绪很是偏激,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陷害玉嫔娘娘的人找到了吗?真的是蓝妃娘娘吗?” “没有,找不到凶手,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蓝妃,那御膳房的嬷嬷也指证说是蓝妃指使的,可是我却觉得不像是蓝妃所为。” “娘娘为什么要维护蓝妃娘娘,娘娘可是忘了上次御花园……”犹豫再三,香雨还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娘娘就不觉得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将她拉下?” 御花园的受辱,香雨永远不会忘记,相信主子也没有忘记,只奇怪为何主子要维护那样侮辱自己的人。 “你觉得我现在有能力拉她下台吗?”静婉停顿了一下回头问道,“你觉得,她富察家会眼睁睁地看着蓝妃下台?还是你觉得郭络罗家能对抗得了富察家?” “娘娘,奴婢……” “不能!现在谁都动不了富察家,就连皇上和太后也念着富察家的好,郭络罗家和董鄂家本身也比不过富察家,更何况玉嫔与我都是家族的旁支。” “那娘娘就这样维护着蓝妃,而生生忘了耻辱吗?”香雨咬着嘴唇,心中难过万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拉蓝妃下台的机会,却有这么多的考量。 “不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娘娘英明。”听见静婉的话,香雨崇拜地眨了眨眼睛,“娘娘这次是礼让三分吗?” “什么这次礼让三分?”静婉嗤笑不已,“你这丫头,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没到一定末路,我都不想与蓝妃对上,因为那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结果。” 从浴桶中站起,静婉任凭香雨擦去身上的水珠,披上寝衣,越过屏风走向床榻。 “哦,对了,将燕儿放到我身边来,与你一起服侍我。” …… 距离玉嫔出事已经过了几天,宫中还是不太平,启祥宫的低迷气氛,永和宫的阴冷…… 皇上只招了丽贵人和杨常在侍寝,其他人竟是连见天颜的机会都没有。 到了逢五请安的时候,皇后那里也来告诉不必请安。 皇后不让请安,静婉只窝在翊坤宫哪里也不去,天气热的不行,翊坤宫内却是凉爽如夏。 一直到进了七月中旬,玉嫔的事,却是无声无息地被压住了。 嬷嬷的突然死亡,断掉了线索;富察家的势力也不允许蓝妃背这个黑锅;也不知道福临拿什么哄住了玉嫔,也不再整天咒骂…… 这一天,是七月十六。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像是盖住那污秽不堪的过往,刷净那不能重来的昨天…… 希望,在天上的兄妹几个能更好地快乐生活。 午后雨停了,空气也凉爽了许多,静婉让香雨侍弄自己着了一件正装,然后带着燕儿往慈宁宫走去。 进位宁嫔之后,只在册封当天见过太后娘娘,再求见也是被拒绝在了门外。 这是第三次求见,也不知道…… “宁嫔娘娘还是请回吧,太后娘娘在礼佛呢。”还是苏沐儿姑姑拦在了殿门口。 这次静婉不像往常那般等上一些时辰再离开,而时直接问苏沐儿姑姑。 “请姑姑明示,太后娘娘可是不愿意见我?” 苏沐儿先是一愣,没想到这宁嫔娘娘直接问了原因。 “宁嫔娘娘说笑呢,太后娘娘真的在礼佛。”怎么会?苏沐儿可不觉得是太后不愿意见这个宁嫔,这个宁嫔有多得太后的心,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出来的。 “还请姑姑告诉我,我好明白,为什么太后不愿意见我?”静婉微微福了一下身子,“若真的是我的错,那我愿意茹素替太后娘娘祈福。” “唉,宁嫔娘娘回去吧,你的心意太后娘娘都是知道的。”苏沐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进了殿门,将静婉关在门外。 被关在门外的静婉,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带着燕儿,往翊坤宫的方向回去。 “娘娘,不如去御花园逛逛吧,今日天气凉爽,一场雨下来,荷塘的荷花该开了吧?”快到翊坤宫的时候,燕儿说道。 一路走回,静婉觉得烦燥得很,也不想回翊坤宫,便点了点头,同意了燕儿的提议。 果然,远远地便看见御花园经过一场雨水的洗刷,更加亮丽,连石子小路都有了新意。 刚踏进御花园,便听见里面传来斥责声。 “给本宫跪下,掌嘴!” 静婉听见声音熟悉,便猜到了是谁,本想着避开,另择一条路去荷花塘,身边的燕儿已经开口惊动了里面的人。 “娘娘,里面是蓝妃娘娘在呢,我们要不要过去请安?” “外面的是谁?”富察又蓝听见外面燕儿说话的声音,转头冷声问道,“怎么不敢进来见本宫吗?” 静婉头痛得厉害,真想就此离开,不理会没有脑子的燕儿,不理会暴怒的蓝妃。 玉嫔的事情,这样不了了之,富察又蓝的思过也解了,只不痛不痒地罚了半年月例。 静婉捏了捏额头,抬步走进了御花园,远远地见一身着辛者库衣服的小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掌嘴,而一身蓝色宫装的富察又蓝被依琴扶着,冷冷地望着静婉走进御花园。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静婉走到跟前福身请安。 “呦,宁嫔娘娘兴致这么高,来御花园赏花来了?”也不叫起,富察又蓝直接开口讽刺。 “兴致再高也没蓝妃娘娘的兴致高,管教下人到御花园来了。”静婉也不理会,直接站起身来,“怎么,永和宫不够娘娘折腾的?” “董鄂静婉!别忘了,本宫有协理六宫的权力,你以为你帮过本宫,本宫就会感激你吗?”最近富察又蓝的情绪越来越容易被激怒,“别做梦了!本宫没做过的坏事,即使没有你在皇上面前说好话,皇上也不会惩罚本宫的!” 到底是富察家的大小姐,如今后宫的蓝妃娘娘,这点儿气势还是有的。 “蓝妃娘娘怎么会这样想呢?嫔妾只是说了该说的,不曾想过要娘娘的谢意,再说……”静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这小宫女是辛者库的吧?蓝妃娘娘这般斥责怕是不好吧?” “辛者库的贱婢罢了,本宫要处置个人,还不能了吗?”富察又蓝瞥了一眼静婉,不屑一顾,“别说辛者库的贱婢,就是犯错的妃嫔,本宫也是有权处置的。” 富察又蓝后面的话,静婉没听见,因为那小宫女在富察又蓝说到“贱婢”二字的时候,停顿了自掌嘴的手,被静婉看清了面容。 半雪? 即使那小宫女只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掌嘴,静婉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是半雪。 辛者库的那个小宫女。 那个叫自己“静婉姐姐”的小丫头,那个毛燥燥却用心做事的小丫头…… “停下!不用再打了!”还没想完,静婉就开口叫出了声。 半雪停下了手,愣愣地望向静婉。她认识宁嫔娘娘,曾在前一年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她还能记得自己,没想到她会出声帮自己。 “董鄂静婉,你有什么权力命令本宫?”富察又蓝脸色很是难堪,这宁嫔这般落自己的面子,怎么能轻易放过? “蓝妃娘娘,这小宫女怎么得罪了你,你要这般惩罚她?女子伤了脸可是不好的!”静婉想到身后的燕儿,还是装作不认识半雪比较好。 后宫中的惩罚中,一般轻的罚刑女子都是打板子、打手心,或者使一些表面看不出来的心眼儿惩罚,很少有人打脸,打脸可是会被发现的,这掌嘴正伤了脸面呢。 “宁嫔娘娘,这个贱婢可是弄脏了我们娘娘的衣服,”一旁的依琴指了指富察又蓝的裙摆,嘴角上扬,“娘娘不过是掌嘴小小惩罚一下,又有什么不能的?” “还是宁嫔想起了上次被本宫掌嘴的事情?”富察又蓝显然想起了上次侮辱静婉的事,嘴角微微上扬的角度显示出了自己的兴奋不已。 果然静婉脸色黑了下来,但依旧镇静地说道。 “弄脏了蓝妃娘娘的衣服,给蓝妃娘娘洗了就是,这惩罚就惩罚了,嫔妾觉得差不多了吧?” “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一件宫装!”一旁的依琴声音尖细地骂道,“她一个贱婢毁了娘娘的衣服,怎么能轻易饶恕。” “贱婢?”静婉冷冷地望向依琴,“怎么依琴姑娘出身就高贵了?还是蓝妃娘娘想着让这小宫女赔你一件衣服吗?” “本宫还不缺那一件衣服,本宫只是……”富察又蓝不屑地开口,话还没说完,被静婉拦了话头。 “嫔妾就说蓝妃娘娘不是小气的人,嫔妾还以为蓝妃娘娘非要这小宫女陪件衣服呢,那么嫔妾只好将翊坤宫里收的那匹一品云锦给蓝妃娘娘赔罪了!” “你!”说到一品云锦,富察又蓝自然想到那皇上将一品云锦单赏给静婉的事,手指了指静婉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半雪,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静婉倒是镇静地瞧着富察又蓝不说话。 富察又蓝气地甩了衣袖,“董鄂静婉,算你狠!”说完带着依琴离开了御花园。 “娘娘,你真厉害,连蓝妃娘娘都能被你气走。”看蓝妃走的没了影,燕儿对着静婉吐了吐舌头。 静婉背对着燕儿翻了翻白眼儿,深呼吸一口气,才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好歹本宫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她富察又蓝算什么。” “是,我们娘娘最厉害,除了皇后娘娘,连蓝妃娘娘都得给我们娘娘三分礼让。” 看燕儿说的离谱,静婉不想接话,懒得搭理。 “奴婢谢宁嫔娘娘救命之恩。”一旁的半雪,对着静婉跪了一拜,语气充满感激。 她可能不记得自己了,也忘了我叫半雪,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她就好,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的好,记得她曾经叫自己半雪时的温柔模样…… “没事,你先起来,”静婉本能地伸手要去扶半雪,又想到什么似的,终究缩回了手,轻声问道,“你不是辛者库的宫女吗?怎么到御花园了?” 第45章 忆花舞堂,留扶云轩 “没事儿,你先起来,”静婉本能地伸手要去扶半雪,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终究缩回了手,轻声问道,“你不是辛者库的宫女吗?怎么到御花园了?” “回宁嫔娘娘的话,奴婢奉徐嬷嬷之命来给丽贵人送清洗的衣物,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撞上了蓝妃娘娘,才……” 是了,那丽贵人吉祥和徐嬷嬷是姑侄俩,徐嬷嬷作为辛者库的管事嬷嬷,对丽贵人自是更加贴心。 “嗯,那你回去吧,本宫还要去荷花塘赏花,记得回去用膏药抹了脸,不然落了疤就不好了。” 说完,静婉带着燕儿往荷花塘方向走去。 “多谢宁嫔娘娘。”身后的半雪,又拜了一下,一直到看不见静婉的身影,才起身回往辛者库。 虽然被富察又蓝气得影响了情绪,但到底荷花塘的荷花是那般美丽、风光无限。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娘娘还会作诗呢?”燕儿眼睛亮亮地看着静婉,“奴婢不识字,但觉得娘娘说的特别好。” 静婉“噗嗤!”一笑,点了燕儿的额头,“你这丫头,就会哄本宫,本宫哪里会作诗?这是从书上看来的。” “娘娘还识字吗?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静婉摇了摇头,“本宫只识得不多,《女戒》之类的书罢了,就是这诗也是无心看到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静婉自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学识。 …… 不一会儿,便溜达累了,静婉带着燕儿从御花园西南角走了出来,旁边正好是咸福宫。 许久没来咸福宫了,去了翊坤宫之后,竟然都不知道曾经的花舞堂如何了。 心思一转,静婉往咸福宫方向走去。 进了咸福宫,先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花舞堂。一踏进院子,静婉恍惚觉得自己竟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还是那样熟悉,里面的景色竟然依旧那样宜人,所有的摆放整齐别致,一尘不染…… “奴婢见过宁嫔娘娘。”守门的老嬷嬷见有人进来,刚想呵斥,却见是宁嫔娘娘,便走上前来请安。 “起吧。”静婉指了指花舞堂,“这里可是有人在住?” 难道福临将花舞堂指给了别人?只是为什么不曾听说…… “回宁嫔娘娘的话,自从宁嫔娘娘搬入翊坤宫后,这花舞堂就空了下来,皇上派了人专门来打扫的,所以才一直这么干净,就像宁嫔娘娘一直住在这里时一样。” 听了嬷嬷的话,静婉无疑是惊讶的,她没想过福临会这般用心对自己。 她以为福临是无情的,可以在自己没了孩子的时候,只因为自己将有孕的可能隐瞒了他,便长达五个月的冷落自己; 她以为福临是无心的,可以长期冷落冷淡皇后娘娘; 她以为福临是无爱的,可以在富察又蓝小产的时候,宠幸了塞克图氏香如; 她以为福临是势利的,可以不顾郭络罗白玉的哭诉,依旧定富察又蓝无罪…… 可突然间,她发现福临还是多情的,可以爱着那么多的嫔妃,可以对自己细心呵护。 福临,我怎么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我要承认自己的心,还是…… 开生哥哥,宁儿怎么了?宁儿喜欢上别人了吗? 怎么会这样? 静婉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天气渐渐晚了下来…… 燕儿见静婉沉思在自己的思想里,看了看天色,终究开口唤醒了静婉。 “娘娘,天色晚了,怕是香雨姐姐等着娘娘回去用晚膳呢。” “嗯?”静婉愣愣地看向燕儿,这才发现天已经开始黑了,“嗯,我们回去吧。” 在燕儿的搀扶下,静婉走出了花舞堂,还没到宫门口,想起什么就笑道,“不如,我们去扶云轩杨常在那儿蹭顿晚膳吧。” 说着,也不等燕儿说什么,静婉率先走向了扶云轩。 扶云轩门口,叽叽喳喳地围着一圈儿人,全然没有人注意到静婉与燕儿两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语芙姐姐怎么得罪了小主,那天从翊坤宫回来后,便被小主罚了,最近都没能近身服侍小主呢。” “是呢,那日语芙被小主斥责的时候,我正好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是说语芙在宁嫔娘娘面前说话太不知轻重,而被小主责罚的。” “就是,我有时候也觉得语芙说话太不知好歹,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呢!” “不过,依我看,却是咱们小主对着宁嫔娘娘太小心翼翼。咱们小主性子冷,合宫里就和宁嫔娘娘关系处得好,那语芙得罪了宁嫔娘娘,咱们小主如何不责罚语芙来讨好宁嫔娘娘?” “那也是语芙活该。” “小主身边没有贴身的人服侍,那我们都有机会啦。” 静婉停住了脚步,是说的那一晚吗?语芙的喜怒不形于色,的确让人讨厌,难道雪蝶她因为这事儿而责罚了一直近身服侍她的语芙? 静婉走到门口,几个小宫女才看见,连忙近前请安。 “奴婢给宁嫔娘娘请安。”也不知道宁嫔娘娘听见她们说的话了没? 静婉微笑着让她们起来,装作没听见的样子问道,“你们小主在里面么?本宫来找你们小主有事儿。” “回宁嫔娘娘的话,小主在里面呢,宁嫔娘娘用过晚膳没?正好小主还没传膳,奴婢去御膳房加些菜,宁嫔娘娘留下一起用膳吧?”有机灵的小宫女笑盈盈地说道。 “嗯,去吧,那本宫正好可以和你们小主多聊聊天。” 进了主屋门的时候,雪蝶正坐在塌上捏着荷包在发呆,一旁陪着的小丫头果真眼生,不是语芙。 “你这么清闲,怎么不去我那坐会儿?”静婉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雪蝶。 一旁的小宫女连忙请安,“见过宁嫔娘娘。” “姐姐怎么有空来扶云轩?”雪蝶连忙下了塌来,高兴地来牵起静婉的手,“快坐下,姐姐今晚在我这儿用晚膳吧。来人……” “别叫了,”静婉随着雪蝶坐下,伸手拉住兴奋的雪蝶,“我今日就是来你这用晚膳的,刚刚在门口,已经吩咐你的人去传膳了,妹妹不会怪姐姐厚脸皮吧?” “姐姐说的什么话,你能来妹妹的扶云轩,是妹妹的福气。” 不一会儿,那机灵的小丫头带着其他小宫女将膳食摆在桌上。 “语萱,将那清蒸鲈鱼放在宁嫔娘娘面前,宁嫔娘娘口味清淡。”雪蝶兴奋地指着那机灵的小丫头语萱吩咐道。 静婉轻轻地看向那机灵的小丫头,原来叫语萱,好名字。 “是,奴婢晓得了。”语萱飞快地将口味清淡的菜放到静婉面前。 正吃着,有小宫女进来禀告喜公公候在门外。 雪蝶尴尬无比,上次是在翊坤宫用膳的时候,被喜公公传旨晚上侍寝,今晚喜公公又来咸福宫扶云轩,想必…… “妹妹别多想,喜公公定是来传旨的,宣他进来瞧瞧就是。”静婉放下筷子安慰似的拍了拍雪蝶的手。 “嗯,让喜公公进来。” 小喜子进来之后先是笑嘻嘻地准备讨喜,还没请安便看见了与雪蝶并坐的静婉,脸色顿时僵在那里,简直是哭笑不得,嘴里的旨意也是不敢传了。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给杨常在请安。” 怎么倒霉的差事尽被自己碰到呢?上次在翊坤宫,这次在咸福宫……可偏偏皇上要侍寝的都只有杨常在呀! “喜公公可是替皇上来传旨,晚上让杨常在侍寝的?”看出雪蝶的不安、喜公公的害怕,静婉淡淡地开了口,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还是宁嫔娘娘懂皇上的心思。”小喜子讪讪地赔笑道。 “喜公公很急着接走杨常在吗?”静婉眉头一挑,问道。 小喜子哪里敢说急?面前这可是皇上特别宠爱的宁嫔娘娘呀! “不急,奴才就是来知会一声,凤鸾春恩车还没来,皇上他……” “那就外面候着吧,杨常在与本宫这晚膳还没用完。”静婉挥了挥手让小喜子退下。 雪蝶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怕静婉一个不高兴,两人的关系有隔阂了。 静婉微微一笑,夹了一筷子菜放在雪蝶的碗里,“快吃。” 雪蝶压抑住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继续吃了起来。 用完晚膳,静婉也不急着走,陪着雪蝶梳洗。 正好这时语萱捧了托盘过来,静婉瞧去,却是一碗黑乎乎的汤汁,没猜错的话,是药。 等等,药?雪蝶怎么了? “小主,喜公公那边催促了。”语萱先是对着静婉行了礼,才对雪蝶说话,“药已经凉了,小主快些喝了药,去乾清宫吧。” “嗯。”雪蝶点了点头,刚要接过,却被静婉抢了先。 “妹妹怎么了?生病了?那为何不请太医,还应了喜公公去侍寝?”静婉接过药只闻了闻,闻到了苦味。 雪蝶先是笑了一下,才红着脸附在静婉耳边说道,“姐姐,这是补药,妹妹想要早些怀上龙种。” 听了雪蝶的话,静婉先是一愣,想起自己无缘的那个孩子,手一抖,手中的碗一晃汤汁洒了一小半到手背上,幸好是凉的,才没有烫伤。 “姐姐!”雪蝶连忙拿出手帕擦拭静婉的手,又接过药碗,“姐姐可是生妹妹的气了?” “没有,姐姐是替妹妹期盼着呢。”静婉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药汁,瞥了一眼药碗才说道,“妹妹已经侍寝许久,也该怀上龙种了才是,只是是药三分毒,妹妹切不可乱补。” “姐姐放心,妹妹心里有数,不会害了自己的,我也只是侍寝前才喝这药。”雪蝶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眉头皱起,想来是苦的,语萱连忙递上来一颗梅子。 “嗯,喜公公还等着你,我就先走了。”静婉站起身来,带着燕儿离开。 “姐姐慢走,妹妹有空就去翊坤宫看姐姐。” 静婉点了点头应了,但没有回头,所以自然没有看见雪蝶盯着药碗难过的眼神。 …… 回到翊坤宫,静婉便打发了燕儿去休息,让香雨来服侍,燕儿喜喜地应了退下。 “小主怎么让这样的丫头跟在身边?”香雨自是看不惯燕儿,明明一个末等小丫头,却被主子指在身边服侍,若说是主子瞧着人品好,提了上来就罢了,却行为轻浮,没有一点儿大宫女的样子。 “引蛇出洞。”静婉微微一笑。 “什么?引蛇出洞?小主也看出她品行不好了?”香雨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奴婢就说,小主怎么瞧得上那么个臭丫头呢。” “什么臭丫头?”花旗姑姑也进了来,递上账本,又低声说道,“娘娘,今日皇上翻了杨常在的牌子。” “嗯,我知道,刚刚才从扶云轩回来。”静婉接了账本过来看着。 虽说后宫都归皇后和蓝妃管理,但如今自己是翊坤宫的一宫之主,自己宫内的用度还是要自己打理的。 “刚刚说谁臭丫头呢?”花旗尴尬地转移话题,她还真不知道宁嫔才从扶云轩过来,如今自己是翊坤宫的管事姑姑,宫内杂事又多,娘娘又不让近身侍候。 “说燕儿呢。”香雨接了话,义愤不平地说道,“那丫头仗着自己被娘娘看中,在下面给别人脸色瞧,那天齐风、齐月还被她排挤了。” “哦?燕儿说了什么?”静婉一听有了兴趣,放下账本。 “娘娘先前不是说要从齐风、齐月里提一个上来做近身伺候吗?如今提了燕儿上来,燕儿自是嘲笑她两人没用,说娘娘本来就没看中她们。” “是吗?本来还想留她成事,如今看来是要坏事呀。” “娘娘也瞧出燕儿不是一个好的了?”花旗在一旁说道,“那为何不打发掉?” “你们不觉得那日后院起火太过奇怪?”静婉提醒地问道,“事后小连子回道,说是人为点的火,但并不大,财物也没什么损失,想来只是引了你们过去,而没有损失不过是为了不让你们彻查。” “难道是燕儿放的火?” “不是燕儿放的火,却让燕儿有机会近到我身边,想来是声东击西的策略。” “那小主留着燕儿是为了……”花旗心里有了一点猜测。 “引蛇出洞!”香雨兴奋地接话,“刚刚小主说是为了引蛇出洞,可是,谁是蛇呀?燕儿吗?” 看着香雨傻傻的样子,静婉“扑哧”一笑,连花旗姑姑也没忍住。 “燕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哪来的胆子与脑子?自然是有人指使。”花旗为香雨解释道。 “哦,原来燕儿的主子才是蛇,唔……”刚说完,香雨就像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现在娘娘才是燕儿的主子。 香雨的这个动作又成功地逗笑了静婉和花旗。 “放心,我没当燕儿是我的人,我自然不是她的主子。” 香雨这才放心地傻傻地笑了。 “那娘娘打算怎么个引法?”花旗自然担心着燕儿背后的主子是谁,“娘娘可别伤了自己。” “没事儿,我早就让小连子注意着燕儿的行踪了,至于让燕儿跟在我身边,不过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也顺便让她们以为我已经很信任她了。” “那娘娘还是得小心为好。” “嗯,你们也注意别被她发现,之前什么态度,现在还是什么态度,至于齐风、齐月就先委屈一段时间吧。” 静婉正好也想看看齐风、齐月是什么样的心性,是不是像香雨、花旗一样忠心? “那娘娘有什么就直接吩咐,奴婢先退下了。”花旗姑姑福了福身退下离开。 香雨伺候着静婉也睡下后,才收拾房间,看见静婉丢下的那方帕子,见上面已经脏了,想着拿去洗洗,结果一股子药味,疑惑不解却也不敢擅自拿走,只得放在塌边,等第二日娘娘起来再问。 正是香雨的谨慎,才让静婉没有错过什么。 第二日,陈未轩早早地来到了翊坤宫。如今,静婉的身份非比寻常,自是有太医间隔着来请平安脉。 梳洗好的静婉,坐在塌上伸出了手,香雨取了干净帕子覆在静婉腕上,让陈未轩请脉。 “回娘娘的话,娘娘一切正常。天热,臣待会儿给娘娘配些药材,给娘娘去去热气。” “嗯,辛苦陈太医了。”静婉客气地回道。 “这是臣应当做的。”陈未轩福身准备退下,却嗅觉灵敏地闻到香雨手中挥着的帕子上,有一股药味儿。 香雨拿下静婉手腕上的手帕,准备送去洗,正好想起昨晚的脏帕子,便拿了过来,扬了扬问静婉,“娘娘,这帕子要一起洗吗?奴婢闻着一股子药味,也不知是什么。” “那是杨常在吃的补药,洒了的。你拿去洗吧。”在场的香雨和陈未轩都是自己信任的人,静婉自然没有隐瞒。 “哦,那奴婢拿去洗。”香雨应了,还没走,就被陈未轩叫住。 “等一下,娘娘,可否让臣闻闻这帕子?”陈未轩皱着眉头,满是疑惑,补药? “可以,正好请陈太医给看看,有没有比这还好的补药,哪天本宫让杨常在请了陈太医去瞧瞧。”静婉听陈未轩要闻,不仅不阻拦,还很开心。这陈未轩的医术,自是好的。若是能为雪蝶配上更好的补药,岂不更好? 陈未轩接过帕子细细一闻,确定那药效之后,脸色就变了,这哪是补药?这分明就是…… “娘娘,臣不敢有所隐瞒,这分明是避子汤!”陈未轩知道静婉与杨常在交好,只是不敢隐瞒。 “什么?避子汤?”静婉也很是吃惊。 第46章 避子汤药,皇后哭诉 话说静婉知道雪蝶喝的药并不是补药而是避子汤后,也很是吃惊。 第一反应,自然是雪蝶被人换了药,是谁? 后宫之大,各嫔妃只能用孩子固宠,争宠。哪怕是个格格,也可以有一份保障,就像陈贵人,先前因为偷爬龙床惹怒了皇后娘娘,现在有了元萱格格,皇后也没有拿她怎样;再不济的,丽贵人生了大阿哥,后来夭折,但至少生育过,皇上还是给丽贵人留了几分宠爱的。 是谁?这般歹毒,竟然将雪蝶的补药换成避子汤,阻拦雪蝶受孕? “陈太医,这避子汤可损害身体?”静婉当然更是关心已经吃了这“避子汤”的雪蝶的身体,也不知道那谁是否用了过分歹毒的药。 “娘娘放心,这只是一般的避子汤,不会损害身体,只是……” “只是什么?”刚听陈未轩说不伤身体,静婉这心才放下来,被后面说的只是又悬起了心。 “是药三分毒,只怕服用的多了,也会损害身体。娘娘还是劝杨常在不要再用了,停药一顿时间之后,再让臣给杨常在配几副温顺的补药,就不必再担心了。” “真的吗?”静婉高兴地忘了自称,“能恢复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娘娘多虑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未轩只能轻声安慰,“若娘娘没有其他吩咐,那臣告退。” “香雨,送陈太医。”静婉挥了挥手,让陈未轩退下。 陈未轩福了福身离开,刚退到门口,就又被静婉叫住。 “对了,陈太医,今天的事,本宫不希望有第四人知晓。” 如今自己知晓了这个秘密,在不知道那药是谁下的,在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应对之前,自然不希望打草惊蛇。 “娘娘放心,臣今日只是来给娘娘请了平安脉。” 陈未轩走后,静婉一人闷在房里想了很久,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法,目前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先让雪蝶断了那药,至于幕后黑手是谁,那就再慢慢找。 此时的静婉只想着为了雪蝶的身体着想,让雪蝶断了那药,却从来没有想到,给雪蝶下药之人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 午后,静婉正准备着香雨去请雪蝶来翊坤宫,就听外面有人来通报,皇后娘娘宫里来人召见了。 “快让人进来。”不敢懈怠,静婉忙让香雨出去请红叶进来。 香雨出去又进来,身后跟着一人,是皇后身边的红叶。 “奴婢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红叶先是福了福身请安,也不等静婉询问,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皇后娘娘遣了奴婢来瞧瞧宁嫔娘娘是否忙碌,若是不忙,还请宁嫔娘娘走一趟坤宁宫,皇后娘娘想找宁嫔娘娘话话家常。” 红叶这话说得虽然客气,甚至带了几丝委婉,却也不容拒绝。 皇后召见,静婉并不能拒绝,但如此这般给人选择又没有选择的姿态,也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还请红叶姑娘稍微等候一会儿,本宫要去更衣一番,再去坤宁宫。” “宁嫔娘娘请,奴婢外面侯着。”福了福身,红叶出了门,在门口候着。 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进了内室,让香雨伺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去将燕儿找来,这次带她去坤宁宫。”静婉吩咐香雨替了燕儿来。 反正是去皇后那儿,也不是什么多推心置腹的事,让燕儿知道也算是主动给她一些信息,让自己以为很信任她。 出了翊坤宫,静婉坐上肩与,在红叶领路之下,往坤宁宫走去。 进了翊坤宫,因为是红叶带路,所以并没有通报,一路直接进去的。 红叶带着静婉来到正殿,进了内室,静婉刚进去,红叶就拉着燕儿出去了,并关上门。 燕儿见此情景气得慌,却也没敢表露出来给红叶看到。 宁嫔娘娘带她来坤宁宫,她以为已经得到宁嫔娘娘的一点信任,能听到她和皇后之间的一些对话,去自己主子面前邀功。 谁曾想到,连一丝听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隔离在门外。 进去内室的静婉,也是有些不适应。本该亮堂堂的内室,如今快要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室内又没点灯,虽然看不见,倒是静婉还是朝着正位方向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静婉,我在这儿。”弱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丝丝嘶哑的嗓音。 听到皇后塔拉的声音,静婉有些惊讶,她这是刚刚哭过吗? 静婉将自己身后的窗帘,微微拉开,透露出一点点光线,才看清内室的情况。 皇后塔拉脱了鞋坐在塌上,只着了中衣蜷缩在一脚,抱住自己,甚是单薄。 静婉慢慢地往塔拉跟前走去,望着明显痛哭过的塔拉,静婉有些心疼。 “皇后娘娘……” 塔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静婉坐下。静婉微微一愣,而后顺从地依着塔拉坐下。 “皇后娘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不如意了?” 塔拉这才开口说道,“科尔沁草原来信了,父王给我写了一封信。” “原来皇后娘娘是想家了,”静婉松了一口气,“亲王给娘娘写信,是好事呀,娘娘怎么还伤心了?” “不是家书,是来责怪我的,”塔拉摇了摇头,声音又有些哽咽,“我进宫已有一年,陆陆续续那么多的嫔妃怀孕,也有的为皇上生下孩子,可我从来没有一点儿消息。” “我能有什么法子?皇上不喜欢我,我想撒娇,我想发脾气,我想阻止皇上宠爱别人,可是一条条的规矩让我只能安静地待在这坤宁宫,看着他和一个又一个人好。” “皇上不愿来坤宁宫过夜,就是十五和三十两天,还会被一些人以各种理由请走。” “没有皇上,我怎么有孕?怎么生下孩子?” “身为皇后,我的权力还没有一个妃子大,说是心疼我,才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能力强的蓝妃手里。” “哪里心疼我了?不过是想架空我这个皇后的权力罢了。” …… 静婉聪明地没有接话,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如何安慰?说皇上喜欢她,说皇上心疼她? “整个后宫都看我笑话,没人愿意与我交好,也就静婉你才能陪陪我。” “静婉你说,皇上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嫔,皇上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静婉拉起皇后塔拉的手,无声安慰,她没有办法告诉她,皇上与她的身份之间,是没有办法好好相处的。 只要她是科尔沁草原上出来的,身后有着整个蒙古草原的势力,那么皇上就不会允许她获得宠爱。 至于,如果她不是科尔沁草原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那么也许皇上会喜欢她吧。可是,谁又知道呢? 一会儿之后,塔拉停止了哭泣,接过静婉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 “让静婉你看笑话了,谢谢你来陪我。” “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能陪皇后娘娘聊天,也是静婉的福分。”静婉笑着接道。 “我让人吩咐御膳房多做些菜,你留下来陪我用午膳吧。” “那多谢皇后娘娘了,正好翊坤宫少传一次膳。”静婉没有拒绝,也不能拒绝,笑着应了。 在坤宁宫用了午膳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静婉才带着燕儿回翊坤宫。 回翊坤宫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一回翊坤宫,静婉就让燕儿下去休息,又让香雨来服侍。 “娘娘,皇上今日翻了丽贵人的牌子。”香雨将下人传来的消息告诉静婉。 “嗯,今日累得很,既然不是雪蝶侍寝,那今日不去她那儿也是无妨的。”静婉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今天不去,明日再去也是没关系的,“让人备水,我要沐浴。” “娘娘,晚膳好了,要不先传晚膳,然后再沐浴?” “好吧,让人快些传膳。”静婉点了点头,同意了香雨的提议,也是,用膳后再沐浴。 在坤宁宫待了这么久,也是很累的,左右今晚不是自己侍寝,沐浴后就可以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才有力气去处理雪蝶的事情。 第二天,静婉用过早膳,也不耽搁,带着香雨就直接去往咸福宫。 到了扶云轩,下人看见静婉来,一部分上来请安,一部分跑去通传,也没让静婉多等,雪蝶便迎了出来。 “姐姐来了,姐姐若是有事让人来叫我就好,怎么亲自跑了一趟。”雪蝶上前拉住静婉的手,往里走,“今日午膳就在妹妹这里用吧,我吩咐御膳房多做些姐姐爱吃的菜。” “好,也该在你这扶云轩用膳,前晚没吃好,今日怎么着也得多用一些。”静婉也不客气,故意逗弄雪蝶,“你去翊坤宫用膳给你这扶云轩省了不少日例银子,今日我翊坤宫也要省上一省。” “只要姐姐不嫌妹妹这扶云轩简陋,妹妹欢迎姐姐日日来,”雪蝶一边扶着静婉进去殿中,一边也欢喜地接话,“左右姐姐食量小,不会把妹妹吃穷的。” 静婉进了扶云轩,见冰盆数量明显没有翊坤宫多,不过也超过她常在的份例,看来内务府也有巴结雪蝶。 “难怪妹妹喜欢去姐姐那儿玩,不仅这吃食省了,还能省下不少冰呢。”静婉打趣道。 “呀!这都被姐姐发现了。”雪蝶吐了吐舌头。 “好了,不逗你了。你这里的确没有我那儿凉爽,姐姐也欢迎你日日来翊坤宫。”静婉摇了摇头,颇无奈地笑道。 雪蝶吩咐了侍候在一旁的那个丫头,“语若,让语萱快去御膳房,午膳多加些宁嫔娘娘爱吃的菜与点心。” “是,奴婢这就去。”语若领命退下。 语若出去后,香雨接到静婉的示意,也出了门,并且守在门口。 雪蝶见静婉这样,便知道静婉定是有事才来的,遂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可是有事要说?” 静婉点了点头,想到刚刚那语若丫头,便又想起了语芙。 也不知道,那“补药”跟语芙有没有关系? “语芙那丫头怎么回事?前日来,我就想问的,怕你生气便没问。”语芙毕竟是雪蝶自己身边的人,要怎么处置,她也不能插手。 “唉,你说语芙那丫头啊,一提她,妹妹就脑仁疼。”雪蝶一听语芙,就很是生气,“当自己是个主子,恃宠而骄,在姐姐面前也是那般没有眼色,我如何还敢重用她?” “当真是因为我了?”那天扶云轩门口几个丫头说的话,静婉可是有听见的。 “姐姐说的什么话,是她自己做事没有章程,”雪蝶摇了摇头,“也幸好是在姐姐宫里,至少姐姐没有怪我,若是在其他宫里,那丫头定给我带来责罚。” “如今是刚刚那叫语若的丫头服侍你?”静婉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语芙那丫头指不准就能惹出多大事出来,“我先前瞧着,语萱也不错。” “语若心思细腻,话不多却是个忠心的,贴身服侍,”雪蝶点了点头,“语萱机灵,打点院中的一切,我也放心。” “嗯,这样也好。”静婉也认可,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语萱的‘萱’字,不是犯了元萱格格的讳?” 雪蝶一听,脸色也是一白,“姐姐不说,妹妹差点糊涂了,幸好语萱平日里都在这扶云轩不出去,不然被人抓住把柄,岂不是招来祸事?” “那你赶紧派人去内务府给语萱改名字,越早越好。” “是,等会儿就去吩咐,此事不能小看,毕竟语萱没有福公公那个特例。” “福公公?”静婉一听皱了皱眉头,些许迷茫,“你不说,我都忘了,可不是,福公公不就与皇上的名讳……” “姐姐不知道吗?”见静婉一脸迷茫,雪蝶有些吃惊,“福公公的名字是皇上特赐的。” “皇上特赐?”静婉很是惊讶,“我真的没听说,刚进宫的时候,也是好奇,但没敢问过别人,你怎么知道?” “还在慈宁宫太后身边当差的时候,听苏沫儿姑姑说的。这福公公本名姜荣,自皇上年幼就陪在皇上身边,后来有刺客刺杀皇上,姜荣为皇上挡了一刀,受了重伤,许久才抢救过来,然后皇上说姜荣是他的福气,后赐名姜福。当时,我们都好奇得紧,姐姐你猜是谁去问的苏沫儿姑姑?” “蓝妃?” “姐姐真聪明一猜就中。” “也就她胆子大,才会拿这事去问苏沫儿姑姑了。” “是,所以才有如今压下皇后的气势。”雪蝶也明白如今后宫的情形。 “好了,不说这事儿了,”静婉又问道,“我问你,平日里,你的补药都是谁熬的?” “补药?”听到静婉问补药,雪蝶心中“咯噔……”一下,“姐姐怎么想起问妹妹补药的事了?” “你那补药根本就是避子汤。”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赶紧停了。” “姐姐怎么知道是避子汤?”雪蝶脱口而出,说完才后悔地捂住嘴巴,这是不打自招了。 “你知道是避子汤还喝?”这是静婉没有想到的,“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别问了,妹妹也是有苦衷的。”雪蝶不愿说出实情。 “苦衷?”静婉不解,“可是有谁逼着你喝了,是谁?” 是谁能让雪蝶如此喝下避子汤?太后、皇上,还是皇后,亦或是…… “姐姐别问了好不好……” “是不是蓝妃?她胆子大,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若是她,咱们去告诉皇上。”静婉以为真的是蓝妃,拉起雪蝶起来,就要去求见皇上。 “别……姐姐,不是她,也不是别人逼我喝的,”雪蝶怕静婉真要去找皇上,那样就真的坏了事,连忙拦住静婉,“姐姐,我说,是……” 第47章 雪蝶心结,太后训斥 “姐姐,我说……是我,那药是我自己备着的,是我自己愿意喝的。”说完,雪蝶闭上了眼睛,不想让泪水留下。 她也想要孩子,也想要个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只是不是现在。 “怎么会这样?”静婉没有想到,雪蝶竟然是自愿喝那避子汤的,她怎么会? 有个自己的孩子,不是所有女子所想的吗?尤其是后宫的女子,更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作为一辈子的依靠。 “姐姐,我不愿意现在有孕,等时间到了,我就会停了这避子汤。”雪蝶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静婉,“姐姐不必为我担心。” “不愿意现在有孕?”想起什么,静婉惊讶地问道,“是不是你在进宫前,有……所以才不愿意为皇上孕育子嗣?” “姐姐,乱说什么呢?”听见静婉的猜测,雪蝶立刻明白静婉是怎么想的,雪蝶哭笑不得,“姐姐,我只是不想现在有孕,不是不愿意为皇上有孕。” “为什么?姐姐真的不明白。”静婉紧追不舍,非要问出个真相。 “姐姐,我说,只是姐姐别气我,我是为了姐姐,”雪蝶终于将真相说出,“我是为了姐姐才喝那避子汤的。” “为了我?”静婉显然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雪蝶她竟然是为了她。 静婉踉跄着跌坐在塌上,雪蝶连忙扶着。静婉设想过无数种原因,有人下黑手给雪蝶,或者是有人逼迫雪蝶,亦或是为了情郎不愿有孕,从来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雪蝶,你让姐姐如何接受你这样的真心?姐姐害怕,会辜负你的真心。” “是,我不想比姐姐先有孕。当初失去那个孩子,姐姐有多难过,妹妹都知道,妹妹不愿意比姐姐先有孕,让姐姐伤心。” “你怎么那么傻?这个药会伤身的。”这样的雪蝶,她要如何去还?这样的真相也太过沉重,静婉忍不住哭了出来,“你要是因此伤了身子,姐姐岂不是要罪过一辈子?” “不会,姐姐别内疚,这是妹妹自己愿意做的,不能因此让姐姐内疚,这个避子汤妹妹不是经常喝,也就皇上招了侍寝,妹妹才喝的,没什么毒性。”雪蝶忙不迭地拿出帕子替静婉擦泪。 “是药三分毒,总归要伤身子的,”静婉拉住雪蝶的手,心中难过,“别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姐姐……妹妹我……”雪蝶不愿,是真的不愿在静婉之前先有孩子。 “你要是再喝,姐姐就不理你了,”静婉气急了,“你不能为了我,这样伤害你自己。你放心,陈太医说我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不用多久,就能正常受孕。” “真的吗?姐姐?”听静婉这一说,雪蝶高兴极了,姐姐自从小产伤了身子,就一直是心中过不了的结,她心中也难过。 “姐姐怎么会骗你?听话,让陈太医来为你调理身体,细细吃着补药,养好身子为皇上孕育子嗣,放心姐姐不会嫉妒,也不会难过。你要是不听话,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就算曾经有过一丝丝防备,如今也没有了。 “姐姐……”雪蝶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好,听话才好,回头我就让陈太医来,千万要配合陈太医,”静婉这才放下心来,心中微微好受了些,摸了摸雪蝶头上的珊瑚头饰,“有了身孕,你这位份也该进一进了,好歹带个短流苏,也能更显眼一点儿。” “好,都听姐姐的。”雪蝶点了点头。 “这事,万不可让别人知晓,”静婉交代,又瞥到门口处香雨的示意,“好了,语若回来了,先交代她去将语萱的事情办了吧。” “姐姐放心,妹妹晓得。”雪蝶点了点头,招语若进来。 “小主有什么吩咐?”语若也如雪蝶所夸,是个心细的,之前见香雨候在门外,便知道两位主子是有话说,便也远远地候在门口。 “语萱的名字犯了元萱格格的讳,你替她去内务府改了,让语萱传膳。” “是,小主,奴婢这就去做。”语若应了,刚准备走,又想起来问,“还请小主示意,这语萱改成什么名字?” 当初她们的名字,也都是雪蝶一个个起的,从了语和草。 “唔,就改名叫语莫吧。”雪蝶还没想出来,静婉在雪蝶手心里写了莫字,雪蝶便直接用了。 “奴婢替语莫谢过小主。”语若行了谢礼后,退了出去。 午膳传来,静婉与雪蝶用了后,静婉也没停留,让人撑了遮阳伞坐着肩与回了翊坤宫。 “去请陈太医,让他去扶云轩给杨常在补身子。”刚到翊坤宫,静婉就吩咐香雨去做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对了,转告陈太医,这事儿不可让别人知晓。”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香雨离门口近些,静婉与雪蝶的谈话,她自然也有听到。正是因为听到,她才更加佩服也尊敬杨常在对宁嫔的真心。 “算了,这话不说了,陈太医心里明白。”静婉摆了摆手。 陈未轩给雪蝶把了脉,又开了药细细调理,雪蝶的身体,渐渐恢复。 此话略过不提。 看雪蝶身子恢复,静婉也放了心,日子便过得飞快,转眼过了炎热的夏天。 如今,后宫中皇后静静地守在坤宁宫里;蓝妃掌握着后宫大全,风头盛宠;宁嫔、丽贵人和杨常在分去了皇上大部分的宠爱;玉嫔因着小产委屈,也得了皇上几丝宠爱;陈贵人带着元萱格格,内务府不敢克扣,日子过得不差;平常在、云答应和珍答应三人也就比较没有存在感;至于如答应…… 禁足满了一个月后,如答应便被放了出来,脾气也收敛了一点点。知道静婉如今是一宫之主的宁嫔,还入住了翊坤宫,自然不敢轻易来找麻烦。却向着蓝妃阵营靠拢,时不时地些许刁难。 静婉没放在心里,只与雪蝶偶尔去坤宁宫,陪陪皇后话家常。 慈宁宫。 布木布泰站在庭院中望着那棵红枫,心中感概万千,时间怎么就过得那么快呢?明明你走的时间还不长,而哀家却觉得已经经过了一辈子呢? 庭院中的几棵红枫已经火红,片片红叶落下,铺就了红色的道路。 遇见他的那年也是秋天,那年的枫叶红得似火,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 红色的枫叶铺出火红的一条红道,看到有人站在树下,自是好奇的要去看看。 那个少年就站在树下,肩头还落了一片枫叶,见自己走近,伸手拂下枫叶懒散地开口。 “八嫂……” ……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福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打断了布木布泰的回忆,“皇额娘召见儿臣可是有事吩咐?” 布木布泰酝酿了一下情绪,才转身。 “起来吧,陪哀家走走。” 知道太后和皇上有话说,苏沫儿和随皇上一起来的小福子等人很有眼色地慢慢落下距离,但也没有走远,备着防止有需要服侍的地方,能最快速度办好。 “如今这皇宫再大,御花园的花色再多,也就皇额娘的慈宁宫才有这红枫美景了,儿臣还记得当初盛京的永福宫内种满了红枫,听下人说是父皇一颗颗为皇额娘种下的呢。”皇上看着慈宁宫庭院中的红枫,也是想起了儿时盛京的回忆。 布木布泰听了,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是啊,都道刚进宫的西宫福晋喜欢红枫,所以先皇为博美人一笑,在后宫所见之处都种上了枫树。可是当姐姐海兰珠进宫之后,所有的枫树都被砍了去,种上姐姐海兰珠喜欢的花草。一直到盛京,分到了永福宫之后,布木布泰才又有机会在自己的宫中种下那些红枫。 “你可是想起了你父皇?”布木布泰将话题扯到了先皇身上。 “是,儿臣那时虽小,可是还是崇拜父皇的英姿勃发,儿臣也是一直将父皇当做榜样的。”提起先皇皇太极,皇上显得精神焕发,语气中满满的崇拜。 “是,你父皇这么多的事迹,在额娘心中是一辈子的英雄,皇儿是得好好学着你父皇,不过如今有一件事,你没有你父皇做得好。”停下脚步,布木布泰伸手接住一片徐徐飘落的枫叶。 “什么事?皇额娘额娘吩咐,儿臣好好去办。”皇上还以为太后是有什么事所求。 “哀家生了你三个姐姐和一个你,一生也算是圆满。” “皇额娘可是想四皇姐和五皇姐了,那儿臣派人去接她们进宫来陪陪皇额娘。”皇上一听,以为太后是想接两个女儿进宫呢。 也不怪皇上这样想,自打七皇姐暴毙,皇额娘就越发想念另外两个皇姐呢。 “不是,她们好好的有自己的生活就是,就别折腾过来了,”布木布泰摇了摇头,虽然想念女儿,可是也知道她们嫁的那么远,进京一趟不容易,“太祖膝下十六子八女,就是先皇也有十一子十四女,而你……” “皇额娘,儿臣还年轻,不急。再说,儿臣也不是没有子嗣。” “子嗣?丽贵人生的大阿哥夭折,陈贵人只生了一个格格,你哪来的子嗣?”听见皇上的话,布木布泰脸色一变,轻声呵斥。 “皇额娘怎么如此心急?如今儿臣也算经常去后宫,那些嫔妃也会很快有孕的。”虽然太后说的是事实,但皇上又怎能愿意被如此责怪? “很快有孕?蓝妃小产,宁嫔、玉嫔也小产,身子哪有那么快恢复,就是丽贵人也因早产身子虚弱,其他几个常在答应,你又不爱去,你告诉皇额娘,谁能很快有孕?”布木布泰虽然不掌权管理后宫,但后宫的事宜又如何能脱离她的掌控? “皇额娘可是为皇后来做说客了?”听到这里,皇上脸色不好,看样子太后是为了自己冷落了皇后而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几个自己比较宠爱的,如今都被她剔除在外,除了皇后,还有谁值得太后为她说话? “不,皇额娘知道你不喜欢皇后,也就不逼迫你了,”到这里布木布泰才将今日召见皇上的目的说出来,“皇上如今才一后加上大小嫔妃十个,皇宫东西十二宫,这些妃嫔太少住得太空荡,皇上该选些妃子了。” “选妃子?儿臣的妃子足够了。”选妃?皇上不太愿意。 “皇上要为子嗣考虑,不然如何对得起太祖太宗?” “儿臣实在不愿……” “够了!皇上冷落皇后,哀家已经不多说了,如今让皇上在后宫添加几个人,也是哀家不能做主的吗?”布木布泰脸色苍白,恢复了自称,今日这事无论如何都是要成的。 “太后可是又要安排草原那些人来?”对于太后心中的想法,皇上又如何不清楚?只是不想撕破脸皮罢了。 母子情深?那是平民百姓人家才有的吧,这皇室家族何时会出现?哪怕出现,也只是一瞬即逝。 “是,皇后你不喜欢,那就多送些人来,那么多的格格来,总有一个你会喜欢的。” “既然太后已经做了决定,朕也不好反驳,”皇上心中冷笑,自是如太后一般恢复自称,“索性就大选一次,就如去年选秀一般,区别于内务府挑选宫女,大选只许正旗女子参选,满蒙汉八旗女子凡适龄女子都必须参选。” 若只是科尔沁草原那边的格格进宫,怕是还以为能把握住后宫呢,那么就索性各部都参加,至少给各部一个公平,给所有大臣一个交代。 “皇上,这……”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布木布泰想要的,也不是所预料之中的。 “太后,朕想这样是最好的,于你于朕于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坏处。”皇上自然也不给太后反对的机会。 “好,那就年后大选。”布木布泰只得妥协。 “其他琐事朕会交代户部去办,若是无事,儿臣就先退下了。”福临望向远远随侍着的苏沫儿,“扶太后回房。” 苏沫儿听令走近布木布泰,就是小福子也有眼色地靠近跟前,随着皇上出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苏沫儿走近扶着布木布泰,皇上一走,布木布泰身子就觉得力气被抽走了一丝。 “唉,皇上长大了,有些话也不会听哀家的了。”布木布泰摇了摇头,在苏沐儿的搀扶下,往房间走去。 “太后娘娘宽心,皇上强势些也是好的,这不是太后娘娘自己千盼万盼的吗?太后娘娘该高兴才是。” “哀家高兴,只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能自己飞出去了,在高兴之余还有些伤感罢了。” 这话苏沫儿就没有再接了,有些话能接,有些话却是劝慰不了的。 布木布泰也没有多说,伤感不过一会儿,正事还是要紧的。 “去,给亲王传信,就说皇上决定在满蒙汉八旗之间大选,让他自己将族中适龄女子挑好,哀家只能决定这么多了。还有,让皇后明日来一趟,哀家找她有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苏沫儿走后,布木布泰一人坐在塌上,只感觉经此一事之后,自己老了几岁。想到元萱格格,想到即将选来的妃子会为皇上诞下子嗣,布木布泰摇了摇头,知道已经做了奶奶的自己,不服老是不行了。 第48章 太后夺权,侍弄汤药 皇上虽不满太后的逼迫选妃,拿回了主权,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越发冷落皇后。 夏日也过了,天气不是很热了。请安的事宜也没被人提起,皇后塔拉也不敢说让其他妃嫔恢复请安。 虽说明着是蓝妃掌协理六宫之权,却也基本所有后宫权力都落在她的手上。 皇后基本形同虚设,再加上没有晨昏定省,坤宁宫是越发安静。 静婉和雪蝶虽然没有天天去坤宁宫,倒也去了几回,甚至还有一回碰上了丽贵人。 听皇后说,丽贵人也去坤宁宫陪过她几回,只凑巧与静婉两人碰上了一回。除了丽贵人,玉嫔和珍答应也去了几回坤宁宫。 这样,就算静婉不愿意,也是站在了皇后阵营一般。 太后虽然向皇上妥协,并没有打算继续扶持塔拉,但却不允许妃嫔们对着皇后这个位份,不尊不敬。 那是挑战皇权的不忠! 于是太后冷眼看了现状不多久,就让苏沫儿传出消息说自己病了。 虽然这病只是轻轻地受凉发热,皇上却不得不重视,皇后和嫔妃们也要随侍在慈宁宫。 位份低的杨常在、平常在、云答应、珍答应和如答应只在外室守着,即使丽贵人和陈贵人也落在屏风外。 内室只皇上、皇后、蓝妃、宁嫔、玉嫔随侍。 苏沫儿端上汤药,正欲上前给太后喂服,离得近的蓝妃心思细腻地上前接了过来,“太后娘娘,让臣妾给娘娘喂药吧。”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又想着今日的目的就是让蓝妃听话,就应了,“嗯。” 太后的动作,蓝妃自然看在眼里,听见太后同意,不动声色地喜在心里,皇后可真蠢,这么好尽孝的机会,就这样放过了,难怪能被她欺负得没有反击。 蓝妃乖巧地凑到太后身边,一勺一勺地给太后喂药,时不时地用帕子替太后将流出嘴角的汤汁拭去。 不多会儿,一碗汤药就没了,苏沫儿接过空碗退了出去。 “还是蓝妃乖巧识大体,不嫌累不嫌脏,服侍哀家也是尽心尽力。难怪皇上喜欢,哀家也喜欢蓝妃这样的性子。” “太后娘娘,臣妾惭愧,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蓝妃羞红了脸,却也不敢承夸。 “皇额娘说的倒是实话,别的不说,这蓝妃可是富察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皇上也笑着接了话,“她又识些字懂礼,自是贤惠。” 看见皇上按着自己的思路,挖了大坑,太后满意极了。接下来自然先将皇上支走,不然待会儿怎么向蓝妃发难? “哀家不过是小病小痛,皇上政事繁忙,不必守在这里时间太长。” “是啊,皇上,这边有臣妾姐妹等人,定会服侍好太后娘娘的,皇上不必担心。”刚刚才受过太后夸奖,蓝妃便顺着太后的话,也劝起了皇上。 蓝妃如今还笑着劝皇上离开,可真知道太后的目的后,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齿。 皇上也不想多待,前朝奏折还有许多没批完,听到太后这话,自是顺势应是,“好,皇额娘多多注意身体,儿臣前面有加急奏折还没批完,晚膳前儿臣再来。” “去吧,政事要紧。”太后点了点头。 皇上走后,太后脸色微微一冷笑,“蓝妃,连皇上都夸你,懂礼贤惠,怎么哀家听说,最近你都没有去坤宁宫给皇后晨昏定省呢?” “太后娘娘,臣妾……”蓝妃一时接受不了太后这般转变,还未辩解,就被太后打断了话题。 太后知道自己只针对蓝妃也不行,只会让皇后难做,只能拿礼法出来说事。 “还有你们,可是忘了祖宗规矩?这晨昏定省,夏季炎热少请几次安,是皇上皇后给的恩典,倒让你们恃宠而骄了!”太后又转过脸来,骂宁嫔等人。 静婉知道太后只是敲打她们,并不害怕,但还是带头跪在地上。 “臣妾惶恐,臣妾有罪,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蓝妃和玉嫔也随即跪在地上,求饶。这一刻的蓝妃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太后会责罚,就不会劝皇上离开了。 “责罚?你们都是皇上的嫔妃,哀家如何责罚?”太后瞥了一眼皇后,意思很是明了,“哀家早已不插手后宫事宜,只是哀家万不允许你们做出有违礼法的事。” “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知错。”蓝妃等人连连认错。 “皇后,你来说说,该怎么罚?”太后望着皇后塔拉,把决定权交给她。 “这……”塔拉一时有些惊慌,被太后一瞪只得连忙改口,“既然皇额娘说妹妹们只是违了礼法,那么本宫就罚妹妹们将女戒各抄二十遍吧。” 塔拉也不敢重罚,害怕事后皇上会训斥。与其惩罚太多被拿去告状,不如微微惩罚,左右皇上不会因为宠妃们抄几篇女戒,就来中宫的。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蓝妃几人一听只是罚了几篇女戒,心中想法各异。有的觉得皇后果真拿不出台面,难怪握不住权利;有的觉得,皇后只是小小让步,却为了更多的后路。 “皇后心软,舍不得罚你们,你们就应该多自省。”太后虽然有点儿不满塔拉的处理结果,但也没有拆台,“明日开始就日日晨昏定省,没有大事,就别停。” “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等人谨记在心。” “嗯,哀家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左右不是什么大病,也就不必日日都来吧,你们姐妹就轮着来就好。”太后解决了问题,便下了逐客令,但自己生病之事,不能立刻就好,不然皇上肯定为难皇后,“今日是蓝妃服侍,明日让宁嫔来吧。” “臣妾遵旨。” 太后摆了摆手,几人随着皇后一起出了内室。 丽贵人和陈贵人在内室门口,也听见了太后的话,见皇后几人出来,连忙让位置。皇后等人也没有停留直接往外走。 路过庭院的枫树下,人多踩在地上的枫叶上,响声很大,嘎吱嘎吱…… 雪蝶之前在外室,对于内室的声音,听得不真切,如今也是紧张地握着静婉的手。 静婉拍拍手,安慰回去。 皇后虽然走在前面,蓝妃也不逞多让,两人几乎并肩。 “皇后娘娘可是怪臣妾管理后宫,夺了娘娘的权了?” “蓝妃妹妹这说的什么话,连皇上都说是心疼本宫,才让蓝妃协理六宫之权的。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如何怪罪?” “如此臣妾就放心了,不然臣妾还想着向皇上请辞呢,既然皇上心疼皇后娘娘,那臣妾就多累累也是无妨的。” 听蓝妃如此说话,塔拉却是恨得牙根疼,怕是再也没有人比蓝妃这般无耻了,明明舍不得放弃权力,偏偏还要这样委屈作态! “本宫这般轻松,也谢谢蓝妃成全,对了,上次蓝妃的酸梅汤本宫喜欢得很,本宫让太医做了改良,如今坤宁宫还是日日供应着,蓝妃陪本宫去尝尝如何?” 出了慈宁宫,就要各自坐上肩与,塔拉笑着问蓝妃,甚是真诚。 “你!”提到酸梅汤,蓝妃自是想到在玉嫔小产事件中被诬陷的事情。 找不到新的证据,皇上也没有处置她,虽然那事不了了之,可是大多数人提到酸梅汤还是如临大敌。 看到蓝妃被气到,塔拉心中微微平衡了一点。 “谢谢皇后娘娘厚爱,臣妾宫中还有事情要处理,”蓝妃虽是脾气直爽,却也反应过来地扯了笑容,“还请娘娘容许臣妾先行不步。” 没有得到皇后塔拉的回复,蓝妃也坐上了肩与,先一步离开。 皇后塔拉不计较,也坐上了肩与,从另一条道路离开。 能容忍她先走,却不见得能容忍她一直走在自己的前面。 玉嫔、丽贵人和陈贵人三人也坐了肩与离开。 云答应对着静婉似笑非笑,与平常在结伴离开。 静婉弃了肩与决定和雪蝶一起走回去,珍答应也是安静地跟在静婉身后,还没走几步,便见如答应走了过来。 “宁嫔娘娘吉祥。”如答应向着静婉请安,身子却连个福身也没有。 “如答应可是有事?”静婉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淡淡地开口,并不想多待。 “嫔妾找娘娘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没有娘娘的位份高,只能向娘娘请安罢了。”如答应又如何记不住当初静婉拿身份压她的事情。 “没有事的话,那本宫先走了。”静婉拉起雪蝶就往一边走。 “娘娘别走呀……”如答应又拦上,“是以漫这个丫头,想你这个主子了,想回翊坤宫服侍你。” 静婉只得停下,冷冷地看着如答应身后的以漫。静婉不在意,但雪蝶发现了,以漫比起在花舞堂的日子,瘦了不少,头也低下许多,没有以前那种洋溢的活力。 “如答应可能不清楚,本宫的翊坤宫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以漫的丫头。倒是有以涵和以泠两个丫头。” 静婉的脸色很是不好,却也明白如答应故意在这里气着自己,便控制着情绪。 听见静婉的话,以漫先是飞快地抬头看了静婉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她知道如答应是故意来气宁嫔的,但她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期盼,没想到一向心软的宁嫔,却没有给她留一点点余地。 是的,翊坤宫从来没有以漫这个丫头,花舞堂曾经有过。但她离开了,在她抛弃的那个主子突然住进翊坤宫之前,她选择背弃主子,选择那个位份不高却百般受宠的如答应。 后悔了,从什么时候?从发现如答应并不如在皇上面前温柔,从发现如答应喜欢虐待人…… 她以为宁嫔会一如既往地心软,会愿意她回去,可却没想到,她不承认有她这个人。 “是吗?倒是让嫔妾给娘娘惹笑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如答应高兴地向静婉请罪,至于有几分真心,就显而易见了。 静婉点了点头,拉着雪蝶离开,珍答应也跟了上去。 静婉等三主三仆离开之后,原地只剩下如答应和以漫两人。 这下,你可以好好地收了你的心思,老老实实地待在本答应身边。如答应冷眼看着以漫,言语威胁,“若不是你曾在她身边待过,你觉得本答应会留下你吗?” 如答应早就看出来以漫是个不安生的主儿了,尤其是看静婉从贵人晋为宁嫔,还入主翊坤宫,以漫就想着要回去。 她怎么会愿意放她离开?她还有利用价值…… “小主放心,奴婢没有二心。”以漫颤抖着跪下求饶,“小主千万不要赶奴婢走。” 如答应满意地看着跪在地上像只狗一样对着自己摇尾巴似的以漫,心中得到空前的满足畅快。 …… 走到启祥宫,珍答应先到了,静婉和雪蝶笑着与珍答应分开。 “珍答应先进去吧,本宫和杨常在回去了。” 珍答应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宁嫔娘娘和杨常在若是不嫌弃,去嫔妾的沉香阁坐坐可好?” 蓝妃小产事件中,二人对她的帮助,她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却不敢靠近她们。她们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自己只是连皇上都从不知存在的小答应。 她害怕靠近她们,会被她们以为自己是想找接近皇上的机会。 “珍答应客气了,如今天色已晚,本宫该早些回去了。”静婉委婉拒绝。 “是嫔妾唐突了。”珍答应有些失落,却也是意料之中。 “珍答应以后若是无事,可去翊坤宫来找本宫话家常,一起与杨常在绣绣荷包手帕打发时间。”将珍答应的失落收在眼底,静婉微微一笑,发出邀请。 “真的可以吗?”珍答应惊讶地问道,随后又连忙应道,“多谢宁嫔娘娘,嫔妾感激不尽。” “好了,有空来,快进去吧。”静婉吩咐一旁的之桃,“将你们小主扶进去。” “宁嫔娘娘、杨常在慢走。” 与珍答应分开,静婉拉着雪蝶往翊坤宫走去。 进了翊坤宫,先是吩咐下人准备晚膳,两人才开口说话。 “姐姐,太后今日可是真病?”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太后的样子,可是事情前后连在一起,心思细腻的雪蝶用心一想,便知道缘由。 “依我看来,太后恐怕是为了皇后,才有这病的,毕竟恢复晨昏定省,皇后获利,蓝妃被打脸。” 静婉想起太后喝完药,在皇上走后的情形,是说句话都责怪人的姿态,一点儿都不像生病的样子。 “晨昏定省本来就是身为妾室对正室还有的规矩,我们没做好,受罚是应该的,”雪蝶点了点头,“如今皇后抓回主权,也算是一件正常之事,只是掌管后宫之权,怕是不容易回到皇后手里。” “太后倒是想,可皇上不愿意。” 香雨带着下人端来膳食,静婉与雪蝶便停下不再说什么。 今晚的膳食比较丰富,香雨也依着两位主子的喜好布菜。 可还没吃多少,静婉便停了筷子。 “姐姐吃饱了?”雪蝶看了看静婉碗里没吃完的饭,有些吃惊,“姐姐怎么就吃一点点?” “娘娘可是菜色不满意,都是奴婢的错,”香雨也看见了,连忙紧张地问,“奴婢这就让御膳房重新做了送来。” “不用麻烦,”静婉摆了摆手,“是我自己有些不舒服,没胃口罢了。” “要不,奴婢去传陈太医来为娘娘把脉吧。”香雨一听静婉不舒服,便提议。 “是呀,姐姐不舒服,就请太医来瞧瞧。” “不能请,”静婉拦住了香雨,“明日我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侍奉汤药,今夜我请了陈太医,明日传到太后耳里,太后如何看我?其他人如何议论我?” “还是姐姐心细,倒是妹妹疏忽了。”雪蝶点了点头,“姐姐早点休息吧,能好受些。” 静婉点了点头。 第49章 静婉有孕,太后有赏 “姐姐要早些休息,妹妹便不打扰了。”雪蝶草草地用完膳。 “我也不留你,明日你还要去坤宁宫请安。”静婉吩咐香雨,“香雨,你送送杨常在。” “不必了,香雨还是服侍姐姐吧,明日姐姐去慈宁宫也要多加小心。”说着雪蝶站了起来,“妹妹走了。” 见静婉不舒服,杨常在也没有多作停留打扰,让静婉早些休息,便带着语若离开。 第二日是静婉去慈宁宫侍奉,所以今夜皇上那边就不会翻静婉的牌子,雪蝶离开后,静婉便让小连子给宫门下了钥。 服侍着静婉洗漱沐浴后,早早地进入内室。香雨留着守夜,见静婉依旧有些不适,便又提一次让请太医。 “娘娘,奴婢不懂那些,但娘娘这样奴婢着实担心,不若娘娘偷偷地叫来太医,不声张出去就好。”香雨担心无比,也不怕静婉责怪。 知道香雨担心,但这个节骨眼儿真的不能请太医,静婉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你去悄悄地叫来无双吧。” “娘娘叫无双干嘛?”香雨一时懵了,“娘娘是觉得无双有些腿脚功夫,能避开巡逻请来太医?” 无双会些腿脚功夫,别人不清楚,花旗和香雨两人也是知道一些的。 “让无双来给我把脉,她会些医术,虽然不如太医,但一些小毛病,她是能把出来的。” “无双会医术?”香雨惊讶地叫了出来,随即又飞快地捂住了嘴巴。 “快去。”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奴婢这就去。”香雨点了点头,飞快地往外跑,差点儿与进来的花旗姑姑撞上。 有花旗姑姑来,香雨也放心,便直接去了偏院找无双。看到香雨毛毛躁躁的样子,花旗姑姑笑了出来,随即走进内室。 “娘娘……”花旗福了福身。 “这么晚怎么有空过来?”静婉见进来的花旗姑姑,有些惊讶地问道。 “奴婢有一事,要说给娘娘知道。”花旗姑姑凑了近,低声说道,“娘娘可知晓自己的月事迟了几日?” “月事?”静婉先是一愣,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月事,真的迟了有些日子了,“花旗不说,我还没注意呢,也怪香雨那丫头也不提醒我。” “娘娘别怪香雨,奴婢也是今晚听说娘娘没胃口,算了算日子才知晓的。”花旗替香雨说了好话后,又自我责怪,“也是怪奴婢,近日忙昏了头,若是早日发现也好请个太医来给娘娘确诊,只是今日却委屈了娘娘不能请太医。” 花旗姑姑要比香雨更懂得,这宫中的时势。不论诊出哪种结果,静婉在给太后奉药的前夜,请太医就是个错。即使查出为皇上有孕也是过错,定会有人说,早不发现迟不发现,为何偏偏要前一夜发现? “不必担心,”静婉指了指正好带来无双的香雨二人,“我让无双给我把下脉就好。” 花旗虽然惊讶,却没有多说,隐约能猜到当初静婉留下这个没有为人奴自觉性的无双,定是有她的决定,而无双也会有她所擅长别人不擅长的本事。 无双进来后,轻轻福了福身算是请安,只是不喜欢开口。 静婉也不在意,开口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来给我把脉。” 无双虽然惊讶静婉怎么会当着香雨和花旗的面,让她的医术暴露出来,却也顺从地走近静婉,抬起静婉的手,给静婉把脉。 只是,无双越把,眉头越皱,然后开口道,“你这是有孕了,大概月余了。” 果真是有孕了,比起花旗姑姑的铺垫,无双的话更让静婉感觉到真实。虽然没有太医来确诊,但静婉相信无双。 有孕了,在失去那个孩子快一年的时候,又一次有孕了。静婉喜极而泣,“花旗、香雨你们听到了吗?我有孕了。” “真好真好,娘娘有孕了!”香雨也是高兴地流出了泪。 在娘娘无数个噩梦缠身,无数次哭泣的夜晚,是她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她知道她的难过,知道她的痛。那么,现在她就也知道她有多高兴。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花旗姑姑也有些哽咽,但还是能把持住。 “明日里,侍奉过太后之后,我再将这消息公布出来。你们三人知晓就好,先别往外说,就是齐风、齐月也别告诉。我会找个好时机,让陈太医来给我把脉。” “娘娘放心,奴婢等人不会泄露消息。”花旗姑姑提醒道,“但是娘娘明日里给太后娘娘侍奉时,小心一些,别累着自己。” “嗯,明日,我会见机行事。”静婉只是应了,却没放在心里。给太后侍奉汤药,本就不是一件轻松事情,太后若是为难也无力逃脱。 打发了花旗姑姑和无双,静婉在香雨的服侍下歇息。 静婉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便让香雨在床前脚踏上铺了被褥,主仆二人一起聊天。 “娘娘,你说会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呀?”香雨好奇地问道。 “都好,无论男女,只要他能平安来到这个世间,我都欢喜。” “也是,看陈贵人虽然只是有个格格,即使不受宠,那映月阁却从来都未冷清。”香雨也是无比地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到来,哪怕她是个格格。那样,娘娘就再不怕失去宠爱了。 “是啊,后宫女子都想有个孩子傍身。” “对了,娘娘,”香雨猛然想起什么,“奴婢记得皇上在娘娘封嫔那日有说,等娘娘有孕,就接董鄂夫人进宫的。” “对,皇上是答应过我的,到时接额娘进宫。”听香雨提醒,静婉也想了起来。想到额娘,泪水就流了出来。 好久,没见到额娘了。 “娘娘别担心,奴婢想着只要皇上知晓,定会早日下旨让董鄂夫人进宫的。”香雨安慰着。 “嗯,很快就能见到额娘了。好了,睡吧,明日还要去慈宁宫。”静婉点了点头,示意香雨熄了灯。 黑夜中,静婉双手轻轻覆在还没有变化的小肚上,又一次泪流满面。额娘,宁儿有自己的孩子了,额娘,宁儿想你。 真好,她有孩子了,也许是他回来了吧?上次没有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不受伤害。 孩子,额娘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第二日,静婉早早地就在香雨的服侍下起了身。今日要去慈宁宫为太后侍奉汤药,慈宁宫又远,只得提前起来。 入秋的早晨凉凉的,香雨准备了稍微厚一点儿的衣服给静婉穿上,首饰也是挑了些比较简单的。 “要穿那么厚的衣服吗?会不会热?”静婉有些疑惑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裳,觉得有比前一日多加了一件。 “清早天凉,多穿一些,”香雨一边解释一边给静婉捋顺衣摆,“更何况如今小主不比往常。” 静婉无奈地没有再说,知道香雨是为了自己,只得任其侍弄。终于是侍弄好之后,又加了一件披风,香雨才满意地随着静婉出了门。 小连子准备了肩舆,花旗觉得坐垫有点儿薄,又加了一个坐垫,才罢休。坐上肩舆,静婉与香雨前往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太后还没有起身。苏沫儿引着静婉候在偏殿。 见静婉穿得颇多,苏沫儿还好奇地多看了两眼。静婉这才反应过来,也觉得有点儿热,不顾香雨的反对,硬是将披风脱了下来。 “快入冬了,早起有露水,让香雨她们紧张,硬是给我准备披风什么的,倒是让姑姑笑话了。”静婉尴尬地解释了一句。 “天凉,她们顾着宁嫔娘娘的身子,也是应该的。”苏沫儿微微一笑化去尴尬。 太后起身后,一众宫女伺候着穿衣洗漱,而后才让人来传静婉进正殿。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静婉进入内室,太后倚在床头,脸色已经比前一日好了很多。 “坐吧。”太后随手指了指床边的小凳子,示意静婉坐下。 “谢太后娘娘。”静婉谢了恩,坐了下来。有个小凳子真好,不用一直站着。 “哀家前些日子礼佛期间,听苏沫儿说,你一直来给哀家请安,被拒绝了,可有生哀家的气?”太后不在意地问出。 只是这话却吓坏了静婉,刚坐下的静婉连忙站起身来请求恕罪。 “臣妾不敢,是臣妾打扰了太后娘娘礼佛,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哎,快坐下。”太后有些缓和,“你这孩子怪有孝心的,让哀家说你什么好。” “太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静婉听言,又坐了下来。 “哀家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也不爱和你们年轻人一起热闹。”太后叹了口气,“你以后多与皇后走动走动,塔拉那个孩子,心气傲脾气坏,但没有坏心眼,皇上又不宠她,也是个可怜的。”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以皇后为瞻。”静婉表明了自己的心态。 “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时苏沫儿端来了太后的汤药。 静婉反应很快地上前接了药碗,半跪着凑到太后身边。 “坐在凳子上,高度更合适。”太后满意刚刚静婉的回答,便给了一个恩典。 坐在凳子上,就是侍奉十碗汤药也不累啊,比起昨天给太后侍奉汤药半跪着的蓝妃,舒服不止一个档次。 想起肚子里的孩子,静婉也不推辞,香雨将凳子调整好距离后,静婉坐了下来。然后一勺一勺地给太后喂服汤药,时不时地接过香雨递来的帕子给太后擦拭嘴角。 一碗汤药喝完,又喂了些温水给太后去去嘴里的苦味。 喂完药要过一刻钟才能再用早膳,静婉就陪着太后聊天。 “自你晋嫔以来,也快五个月了,恩宠也是不断的,怎么还没有喜事?”聊天聊到元萱格格,太后便看着静婉问道,“可有让太医给你调理身体?” 显然太后之前的铺垫也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静婉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起来请罪了。 “不敢隐瞒太后,昨夜花旗姑姑来告诉臣妾,臣妾的月事迟了,还没请太医来确诊呢。” “真的吗?”太后一听也是一喜,拉着静婉的手,精神也足了很多。 “是,臣妾也忽略了,要不是花旗姑姑,还发现不了呢。”静婉这话的意思也是告诉太后,不早不晚发现的原因。 “这么不小心,怎么没请太医确诊?”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原因,太后轻声责怪了一句,“难为你这性子还要小心翼翼了,今日就在哀家这里给你叫个太医吧。” 太后毕竟是个人精,静婉没请太医的原因很明显,即使静婉不说,太后也是能猜到的。 太后拍了拍手,找来苏沫儿吩咐道。 “遣了人去太医院让陈老太医来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苏沫儿也是高兴地应了。作为太后最信任的身边人,苏沫儿自然知晓静婉在太后心中的重要程度。 在等太医的时间,太后的早膳也来了。静婉又是接了过来,太后自是不愿意累着静婉。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知晓自己的身子,再说服侍太后娘娘是臣妾应该做的,也是臣妾的福分。”静婉也没有拿娇到,还没有太医的确诊下,就仗着自己的肚子去躲开服侍太后的事情。 “好孩子。”太后满意地夸赞道,心中对于静婉这做法也是满意极了。 本来,静婉在服侍太后的期间,说出可能有孕的事就容易落下把柄,如今没有因为可能有孕恃宠而骄,那么太后自是喜欢。 太后的早膳很是简单,两份粥、一碟子馒头、一碟子花卷、一碟玫瑰糕、一碟子千层糕、四样小菜。 看着太后的早膳如此简单,静婉心里也是感触颇深,也许若是每个人都若太后一般清减,那么何愁国库不富? 静婉服侍着太后用了一碗粥、一个花卷之后,些许小菜,才作罢。服侍着太后漱嘴,又净了手。去请太医的宫女来通报,陈太医来了。 陈太医进来之后,依次给太后和静婉请安。“老臣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宁嫔娘娘请安。” 陈仕德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未轩事其幼子,静婉不敢拿大,微点头,算是回了一礼。 “起来吧,给宁嫔把个脉,瞧瞧怎么了。”太后直接吩咐,但没有说之前的猜测。 陈太医应了后,走到静婉身边,隔着香雨准备的帕子,搭上静婉的脉搏。 只是一搭,陈太医便知晓了,又细细地看了是否有其他问题,才放下回话。 “回太后娘娘的话,宁嫔娘娘这是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 “陈太医确定吗?”太后追问了一句。 “老臣确定,”陈太医保证道,“而且娘娘身子不差,脉象很是平稳,只要娘娘稍加注意即可诞下健康龙嗣。” 陈太医能看出太后对这位宁嫔娘娘的在意,加上自己儿子也就算是这位宁嫔娘娘的专属太医,所以陈太医也不吝啬好听话。 “赏!”太后示意苏沫儿给陈太医赏赐。 “老臣告退。”陈太医也不推辞,告退下去。 “静婉,”太后拉着静婉的手,“哀家别的也不多说,这一胎,你万万要小心保住啊,哀家不希望你再一次……” “太后娘娘放心,臣妾定会小心的。”静婉也谨慎地点了点头应了。 “翊坤宫有小厨房,哀家让苏沫儿给你安排两个靠谱的厨娘。”太后想了想,“明日起就别再让御膳房给你传膳了,自己想吃什么就让小厨房做什么。” 后宫有多黑暗,待了快三十年的太后自是清楚。想当初,无数人在自己的吃食里下毒,自己有命才躲了一次又一次,就连当初怀福临时也是躲了几次毒食才险险地生下他。 听到太后的安排,静婉也是惊了,不过也是心中所想,连连应了,谢恩。 “还是太后娘娘想的周到,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疼爱。” “你放心,等你快要生产之时,哀家派人接你额娘进宫,”太后叹了口气,回忆道,“哀家与你额娘也是许久没见了呢。” 对于太后允许接额娘进宫这事,静婉倒是没有多大惊喜,毕竟皇上也给过她承诺,即使太后不说,皇上也会接她额娘进宫。 只是…… “太后娘娘认识臣妾的额娘吗?”听太后的口吻,似乎认识额娘,但静婉却不敢相信,毕竟从未听额娘说起过。 第50章 与君蜜话,雪蝶受罪 “嗯,还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有过几面之缘。”太后点了点头,没有隐瞒,但也不想多说,“对了,这喜事让人传给皇上知道吧。” 那些回忆太远,远到有时快要忘掉,可有时却又不经意地想起。 见太后不想多说,静婉也没有再问,左右额娘快要进宫了,到时可以问额娘。太后娘娘的几多次照拂和相帮,是不是因为与额娘相识的原因呢? 至于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静婉比较想要亲自去说。 “太后娘娘,臣妾……”静婉还没开口将自己所想的说出来,就红了脸。 太后先是一愣,想起静婉第一次就是因为有孕没有告诉皇上,才在丢了孩子之后又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又想起自己第一次有孕,兴奋地去找先皇分享喜讯的事。 “哈哈,静婉脸红了。”太后取笑道,“静婉是想着亲口告诉皇上这事吧?” “臣妾,臣妾……”被太后戳中心事,静婉的脸更加羞红。 “好了,不逗你了,正好皇上快下朝了。”太后心里明白自是不会阻拦,“听了这个喜事,哀家身子也好了大半,接下来就不让你服侍了,让苏沫儿来就可以了。”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疼爱,”静婉起身给太后行了礼,“臣妾有空再来陪太后。” “好好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哀家这里不必经常来,你有那份孝心就够了。”太后笑着给静婉出了主意,“去吧,去乾清宫等皇上。” “臣妾告退。”静婉领着香雨退了出来。 出了慈宁宫,又坐上了肩舆,吩咐了往乾清宫走去。 到了乾清宫,皇上已经下朝,在殿内批奏折,身边小福子就近服侍着,所以宫门口守着的是小喜子。 小喜子远远地看见有嫔妃的肩舆走来,正疑惑是谁,就见旁边服侍的宫女是香雨,便猜出了是谁,连忙跑上前请安。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吧,”有些困意的静婉在肩舆上打了盹儿,被小喜子的声音打断,才知道到乾清宫了,“皇上可下朝了?” “回宁嫔娘娘的话,皇上下朝了,福公公在里面服侍着呢。”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宁嫔娘娘,不能得罪呀,“娘娘等一下,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 “快去,本宫等着。” 到了宫门口,肩舆停下,静婉扶着香雨的手,走了下来。白天的乾清宫,静婉来的不多。 不一会儿,便见福公公和小喜子一起出来,福公公笑着说道,“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宁嫔娘娘快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多谢福公公了,本宫这就进去。”静婉客气了一声,便留下香雨,自己一人直接进了门。 进了殿内,福临坐在桌案前批着奏折,认真的表情,时不时地皱着眉,像是决定什么下了笔,写完后合起手中的奏折,然后又换了一本拿起,正好抬头看到远远盯着自己看的静婉。 “怎么进来也不吱声,看什么发呆呢?”福临放下奏折起身,往静婉身边走。 “宁儿是看夫君看的发呆呢。”静婉早已熟悉了这般自然的相处方式,“夫君认真的模样,惹宁儿看的入迷了。” “宁儿今日是在太后那里吃了蜜吗?”福临轻轻刮了静婉的鼻子,笑道,“今日说话怎么那么甜?” “嗯,刚刚在太后那儿,还什么都没吃呢,就来找夫君了,”不说都忘了,早起到现在,还是滴水未进呢,“不过,宁儿今日就是什么都不吃,嘴巴也是甜的。” “宁儿可是有什么好事要与夫君分享?”福临搂着静婉来到桌前,一边抱起静婉一起坐下,一边拿了案上备用的点心,直接喂静婉吃。 静婉张口吃下福临手中的点心,而后拉着福临的手,直接覆在小肚上,口齿不清地说道,“唔,夫君猜猜。” 看着静婉的笑,又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福临有些懵了,但也有猜到,“宁儿可是有孕了?” “嗯,夫君,宁儿有孕了。”静婉靠在福临的肩头,轻轻地点头,“宁儿终于为夫君有了身孕。” “太好了!”福临高兴地直接拦腰抱起静婉,“我要当阿玛了,朕有孩子了!” 福临高兴地一会儿当自己是静婉的夫君,一会儿又觉得作为一个帝王,这一刻是无比兴奋的。只是他忘了那个幼殇的牛妞和元萱格格,也是他的孩子。 “夫君快放我下来,头晕。夫君怎么高兴得像是第一次有孩子似的?”静婉无奈地笑了,“若不是元萱格格的存在,宁儿还真以为这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呢。” “那不一样!”福临放下静婉,颇为认真地说,“这是我和宁儿的孩子,这是我认识宁儿第一天起,就期盼的孩子。” “宁儿很高兴。”见福临这般认真,静婉也难得认真地对着福临说,“宁儿心里很高兴,能为夫君有孩子。” “这只是第一个孩子,宁儿以后还要为我生好多好多的孩子。”福临霸道地说道。 “好,都好……”静婉笑着应了,“夫君说了算。” “宁儿生的,无论男女,朕都喜欢,若为男就立为皇储,若为女,就封固伦公主。”福临用了自称,也是在证明自己说话的力度。 静婉也没想到,福临会许下这样的话,心中固然高兴福临是如此待她,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皇上,万万不可。”静婉退出福临的怀抱立马跪下请罪,“臣妾得了皇上的宠爱,能陪在皇上的身边,已是万分的福气,万不敢为孩子奢求什么。皇上,自古只有皇后的儿子视为皇储,皇后的格格封为固伦公主。皇上切不可为了臣妾做出有违礼法之事。” 听到静婉的拒绝,福临才从兴奋中恢复清明。 一个固伦公主的封号,若是自己态度强硬,也不是得不到大臣的同意。只是皇储,是啊,就算不立皇后的儿子为皇储,也要立贤明的皇子为皇储,否则置大清江山的安危于不义啊。 幸好,静婉拒绝了。也正因为静婉的拒绝,福临发现自己更加喜欢静婉了。 “好了,此事以后再议,”福临拉起静婉,“如今,你有孕,按例晋为妃。” “皇上……”静婉刚想拒绝,就被福临制止了。 “这次可不能再拒绝了,”福临伸出食指按住了静婉的嘴巴,有些小生气,“再说,这是按例晋封。” “臣妾只是想要晚两天再晋封,”静婉笑着拉下福临的手,“臣妾今日刚来乾清宫,皇上就给臣妾进位,那岂不是其他姐妹天天来乾清宫晃悠?” “宁儿说的有理,倒是朕心急了。”福临点了点头,也觉得静婉说的有理,要是那些妃嫔天天来乾清宫烦他,岂不是脑袋要炸掉? “嗯,而且臣妾身孕才一个月有余,还没稳定下来呢。” “好的,就听你的,朕过两日再将旨意发出去。”福临宠溺地拍了拍静婉的头,然后关心地问道,“对了,今日还在慈宁宫服侍太后了吧?可有累着?” “皇上放心,宁儿是在慈宁宫,太后给请的陈老太医诊断的。”静婉一一详细说道,“而且陈老太医说孩子很健康,脉搏平稳。” “那就好,对了陈院判的儿子陈未轩不是经常去你宫里给你诊平安脉吗?以后就让他专给你一人保胎,他日你顺利生产,也记他一功。”对于陈家父子两位太医,福临还是比较信任的。 “臣妾多谢皇上疼爱。”没有将陈未轩换掉,静婉也是高兴的,毕竟陈未轩更熟悉一些,而且不会害自己。 “好了,也饿了吧,朕让小福子传膳,你今日就在这乾清宫与朕一起用午膳吧。”想起刚刚静婉吃点心的模样,福临就笑出了声,“朕让小福子多备些清淡的菜。” “臣妾遵旨。”饿了许久的静婉,笑着应了。 福公公传膳,静婉与福临一起用膳,也是开心。 此处略过,不谈。 再说坤宁宫。 太后发话之后,无人敢懈怠,所以恢复晨昏定省的第一日,除了去慈宁宫服侍太后的静婉,所有嫔妃都去了坤宁宫。 皇后塔拉,也被红桐用心打扮之后有了一些精神,正经地坐在主座上,看着下面一众也不知道用了几分真心给自己请安的妃嫔。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即使是蓝妃,在这请安的一刻,也不得不给皇后行礼。 “起来吧,都坐下,”皇后塔拉也没有拿娇,直接吩咐道,“红叶上茶。” 本来大多妃嫔以为皇后今日会趁机刁难他们,结果皇后什么态度都没有。虽然惊讶于皇后的没有为难,但还是神情自若地各个按位置坐好。 只是,坐好后,却是一阵尴尬。皇后塔拉不知道说什么;蓝妃也是一边冷笑,一边玩弄着指套;其他妃嫔也是一直面面相觑。 “许久没喝皇后娘娘宫里的茶了,嫔妾甚是想念呢。”许久,丽贵人吉祥才帮着皇后塔拉开口解了一丝尴尬。 “丽贵人若是喜欢,本宫让红叶包了给你带回去,”皇后塔拉也不小气,正好多谢丽贵人吉祥开口相帮之意,“这是今年进贡的上等龙井,本宫爱喝奶茶,却喝不惯这些茶,倒是差点浪费这些好茶。” “既然皇后娘娘赏赐,嫔妾就不推辞了。”丽贵人吉祥起身谢恩,“嫔妾多谢娘娘赏赐。” “都是一家子姐妹,不必谢来谢去。”皇后塔拉笑了笑,不甚在意。 蓝妃听了却是嗤鼻一笑,“丽贵人若是喜欢喝龙井,本宫那里多的是,待会儿让依琴给你送一些。” “嫔妾多谢蓝妃娘娘,只是皇后娘娘已送,蓝妃娘娘那份,嫔妾无福享用了。”丽贵人吉祥起身谢了礼,坐下便乖乖地喝起了茶,不再说话。 几句话的功夫,却是几个过招。蓝妃想将丽贵人吉祥招到她的阵营,却被丽贵人拒绝。但是,即使丽贵人不愿意去蓝妃那边儿,却也不想将蓝妃得罪得死死的。 看出丽贵人不愿意,但也乖乖地闭了嘴巴,蓝妃算是比较满意。 得到某人的眼神暗示,香如这个时候说话了。 “陈贵人,嫔妾记得许久不见元萱格格呢,格格近日可好?”香如的位置与陈贵人之间隔了一个平常在,所以讲话不易,便微微勾了头。 “多谢如答应关心,格格近日还不错。”陈贵人低着头小声地说。 “是吗?怎么我听说,元萱格格这两日身上不大好,时不时的有些高烧呢?”香如不满意陈贵人的回答,直接戳穿了陈贵人的谎言。 “没……没有。”陈贵人连忙否决。 不是她不愿意承认,而是不敢承认。之前,她喜欢借着元萱格格生病之事,请皇上去映月阁,可是次数一多,皇上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查明真相后,皇上看在元萱格格幼小的分子上,没有直接公开处置她,却也威胁她,“元萱格格若是再生病,不论缘由,朕都先拿你是问。” 所以自那以后,陈贵人不仅不敢再作罪地害元萱格格生病,反而在元萱格格真生病期间百般隐瞒,就怕皇上知晓了会受责罚。 “陈贵人有没有想过,元萱格格的病是因为有人相克呢?”不给陈贵人继续否认的机会,香如直接开口说道,就不信她还能淡定? 正因为两人说话不方便,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什么?相克?”陈贵人没有想到这样的原因,其他嫔妃也是没有想到,一时议论纷纷。 雪蝶在听到香如的话后,就想到了她这次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这次姐姐不在。 “如答应这话什么意思?可否说得明白一些?”陈贵人果真无法淡定了。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如答应香如反问回去,“元萱格格之所以生病,甚至反反复复发烧,只是因为有人冲撞了元萱格格。” “是谁?是谁冲撞了我的元萱格格?”为母则刚,平日里有些欺软怕硬、唯唯诺诺的陈贵人,此时却有了不少勇气,声音也坚硬了许多。 “元萱格格的名字是太后亲赐,竟然还有贱婢与元萱格格用同样的名字,而且生辰八字还有一些相克,元萱格格如何会好?”见陈贵人反应激动,如愿上钩,如答应香如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 “贱婢?哪个贱婢?”陈贵人气愤地问道,这一刻的她也有些相信香如说的是真的了。 “杨常在扶云轩里的语萱姑娘。”如答应香如盯着杨常在雪蝶,一字字地吐了出来。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见香如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雪蝶反而不怕了。 姐姐,妹妹也会坚强一把,妹妹希望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不拖累姐姐。 “如答应是说,我宫里的语萱冲撞了元萱格格吗?”雪蝶笑了笑,问了回去。 “元萱格格的名字可是太后娘娘亲赐,一个贱婢也敢与格格同名?”香如仿佛站在了陈贵人同一战线。 雪蝶还没开口说话,就见陈贵人冲了过来,雪蝶还没反应过来,语若挡在雪蝶面前,接了陈贵人的一耳光。 “啪!”的一声,很响。 第51章 雪蝶被辱,静婉送药 话说雪蝶还没反应过来,语若就替自己挡了陈贵人的一巴掌。“啪!”的一声,很响,也吓得其他人望了过来。 “杨雪蝶,你好狠的心,”陈贵人打了语若之后自然不甘心,冲上来还要抓雪蝶,“元萱格格那么小,你怎么就忍心让一个贱婢来冲撞格格?” 语若瘦小,怎么拦住脾气发怒的陈贵人?一个阻挡不住,便撕扯了起来,语若的衣裳和脸都有破损,就是雪蝶的脸也被抓了一下。 “陈贵人你在干嘛?”还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吩咐道,“红叶,快拉开陈贵人!” 陈贵人还在哭哭咧咧,就被红叶等人拉了开来。 “杨雪蝶,你快将那个贱婢交出来,我要禀告皇上处死她!”陈贵人即使被红叶拉着,也是丝毫不收敛地朝着雪蝶喊,“乖乖交出那个贱婢,我不与你计较,皇上面前我也与你说好话。” 元萱格格反复发烧,已有两日,再不请太医元萱格格还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好呢。而请了太医便要被皇上知道元萱格格生病一事,那么皇上绝不会饶了自己,所以,陈贵人现在特别希望有一个出来替自己拦住皇上的怒火。 微微整理了被陈贵人抓乱的衣裳,雪蝶有些许怒气地说道,“陈贵人,若是我宫里的语萱冲撞了格格,那早就冲撞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雪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宫里早就没有丫头叫语萱了。” “什么?不可能!”香如反应激烈地否认,“那个叫语萱的丫头分明是你身边的一等宫女,专门负责管理你的扶云轩!” 一些妃嫔明显能看出来,香如是调查了才来故意与杨常在作对的,只是明白今日宁嫔不在,怕是杨常在没有好果子吃了,这么一想,大多数人都置身事外。 “杨常在扶云轩里的事情,如答应怎么知道?”谁都没想到,这样对香如呛声的竟然是珍答应,“如答应这一一数来,怕是比自己的屋草阁还要上心吧?” “珍答应,这里没你什么事,少插嘴!”香如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警告回去。 “那说起来,这里也是陈贵人和杨常在的事,也没你如答应什么事吧?”既然决定帮杨常在出头,珍答应就不打算退缩,左右已经向宁嫔示好,为什么不做一件难事呢?更何况,杨常在说自己的宫里已经没有那个丫头,那么就不会被轻易地陷害。 “我与陈贵人情同姐妹,当然……”香如顺口接话,还没说完,便被珍答应打断。 “我与杨常在也是姐妹,”珍答应笑着看香如入坑,“如答应不知道吗?” “你!”香如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边陈贵人盯着雪蝶继续问道,“杨常在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叫‘语萱’的丫头?之前,你不是承认你宫里有丫头叫‘语萱’了吗?” “那是之前!在元萱格格出生之前,我宫里就有一个丫头叫‘语萱’!”雪蝶不想过多废话,“但是后来怕冲撞了元萱格格,早就改了名字,若是不信,大可去内务府去查花名册!” 因为给语萱改名字的时候,元萱格格已经很大了,雪蝶便没有声张,听静婉的悄悄改了名字,也只扶云轩知晓语萱改了名为语莫。 外人若不知晓,那么也不会知道语萱、语莫是一个人;若外人知晓语萱的存在,那么……看来如答应是早就想对付她了! 之前打听好的一切,也知道自己的疏漏,所以秘密谋划,只为扳倒自己。既然不知道语莫改了名字,那么今日之事也只可能是香如在昨夜至今晨的临时起意,只为了今日宁嫔姐姐不在! 好你个塞克图氏香如,竟然欺软怕硬! “杨雪蝶,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没有叫‘语萱’的?那为什么如答应会说她冲撞了元萱格格?”陈贵人此刻内心是崩溃的,抓住的一根浮萍,竟然沉了底。 “不仅仅是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呢!”香如知晓自己疏忽了,以为扶云轩那么久没有给语萱改名字,这个把柄是自己牢牢握住的,却不想这次却失了那么大的胜算! “生辰八字?”雪蝶直接冷笑出声,“据我所知,这后宫与元萱格格生辰八字相克的怕是不止一人吧?” 元萱格格的生辰不是很好,与人相克也属正常。 “那也是你那丫头的错。”香如依旧紧咬不放。 “若是如答应依旧觉得扶云轩的丫头冲撞了元萱格格,”雪蝶望着香如的眼神充满了挑衅,“那不若咱们一起禀告了太后娘娘,就说元萱格格有恙,需彻查所有与元萱格格生辰八字相克之人!” “这……”香如看着雪蝶望来的眼神,大抵有一种,自己要是点头就会后悔的意思。 “太后娘娘若是彻查,恐怕如答应第一个遭殃。”珍答应噗嗤笑了出来。 这如答应的生辰八字,是险中富贵、富中有灾的面相,也是属于不好的一类,偏偏与元萱格格犯冲,这是都知晓的秘密,所以陈贵人平日里是一点也舍不得香如来延禧宫的。 珍答应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神看向香如,纷纷带了嫌恶的表情,自己与格格八字相克,偏偏还要诬陷别人,良心会安吗? 别说主子们瞧不起香如,就是宫女们,此时也是鄙视她的,这不红叶等人悄悄地松开了拉住陈贵人的手。 “没有,我没有……都是杨常在陷害我。”香如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有……” 得了自由的陈贵人果然没让红叶等人失望,一个健步冲到香如跟前,“啪!啪!”两耳光,差点儿扇晕香如。 “你才是贱人!害了元萱格格还要诬陷杨常在,简直不要脸!” 香如没有一个忠心的语若,身边带来的以曼早在陈贵人冲过来的时候躲在了香如的身后,所以香如被陈贵人打得很惨。 “没有,我没有……”香如一边躲,一边辩解,“陈贵人,我没有冲撞元萱格格呀。” “没有?我说你怎么知道元萱格格生病的事呢,别人不知道,就你知道!”陈贵人一边累得喘气,一边不停地对着香如撕扯,“原来都是你害得元萱格格,所以你知道。” “没有,真的不是我,蓝妃娘娘救命呀!”香如被打得痛极了,便喊了起来,“皇后娘娘救命呀!” 蓝妃挥了挥手帕子,显然不理睬香如。 皇后塔拉看着咎由自取的香如,再看乱成一片的厅堂,若不是立威,皇后塔拉根本不想管,也想如蓝妃一般甩手不顾。 “红叶,快拉住陈贵人!”皇后塔拉呵斥,“陈贵人,这是坤宁宫不是你的映月阁,岂容你撒野?如答应大小也是一个主子,你怎么这般不给她留脸面?”话外意思,出了坤宁宫,你再找如答应麻烦,反正你位分比她高。 看着香如被陈贵人抓得有些脸花的模样,皇后塔拉在心里暗骂一句:活该。 好不容易拉开了陈贵人,香如才喘了一口气。 “陈贵人,既然元萱格格生病,就要找太医,怎么能隐瞒呢?”皇后叹了口气,双方安抚道,“如今如答应的脸也被你伤了,此事就不要再怪如答应了!” “是,皇后娘娘,嫔妾知晓了。”在坤宁宫闹那么大的事,加上皇上再知晓元萱格格生病,陈贵人光想想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若是再拒绝皇后的提议,怕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答应,你明知晓陈贵人宝贵着元萱格格,还往映月阁跑冲撞元萱格格,后又诬陷杨常在,看在你如今已经受伤的份上,本宫不与你计较,回到屋草阁闭门思过,还要去给元萱格格送些好的补品,祈求元萱格格早日恢复。”对于香如,皇后还是没有过多惩罚。 冲撞一事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对于草原长大的她,一点儿都不将这小事放在心上。命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怎么走只能自己决定。元萱格格生病,只能说明自己命不好。 “皇后娘娘,嫔妾没有……”香如不愿意在屋草阁闭门思过,之前待了一个月,都快要疯掉。 “此事就此作罢!不准再议!”皇后塔拉望着香如,语气冷漠地有些强硬。如此放过香如,若她还不识趣你,那么…… “是,嫔妾遵旨。”不敢看皇后的眼神,香如连忙同意。 “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见香如认了,皇后塔拉也不想再惹起事,下了逐客令。 “臣妾\/嫔妾告退。” 蓝妃率先走出了坤宁宫,坐上肩舆就离开,只当没听见身后香如的喊声。对于这样愚蠢的人,不要也罢。 杨常在与珍答应不同路,所以走到坤宁宫宫门口,便要分开。 “今日多谢妹妹出言相助。”雪蝶笑着拉住珍答应的手,语气真诚而亲近。 “姐姐不嫌妹妹嘴笨吧?”珍答应问道,“只要没拖累姐姐就好。” “没有,妹妹说得很好,”雪蝶摇了摇头,夸赞珍答应,“今日若不是妹妹,姐姐还不知道怎么脱困呢。” “姐姐心善,就是没有妹妹,今日也是能脱困的。” “妹妹嘴巴真甜,”望向身后,雪蝶示意珍答应先走,“妹妹先回去吧,玉嫔在等你。” “姐姐邀请,妹妹定不会推辞,”珍答应福了福身,先走一步,“那妹妹就与玉嫔娘娘先走了,姐姐小心点。” “嗯。以后有空常来扶云轩坐坐吧。” 各妃嫔离开后,自然会有人将坤宁宫殿中的一切告诉皇上。 正在与静婉一起用午膳的皇上,听到消息,脸色很是不好看。别说皇上,就是静婉一听小喜子说雪蝶在坤宁宫被人诬陷,也是脸色苍白。 但没有说话,只继续陪着静婉吃饭。来回话的小喜子不敢乱动,只得退在一旁。 后半餐吃的有些索然无味,便吩咐人撤了下去。 皇上起身走到案前,静婉上前侍候着磨了墨。 皇上一边写奏折,一边对着福公公下命令。 “如答应就按照皇后的处罚,回去面壁思过,只是处罚时间改为三个月。” “可是皇上,马上要过年了,这样岂不是如答应连个年也不得出来?”静婉冒着被皇上责骂的危险,跟着问了一句,“要不,皇上就赦免如答应吧?” “哼!看她做的好事,还想着过年?”皇上显然在气头上,又吩咐福公公,“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思过三个月,过年也不许出来。” 对于皇上这样的处罚,静婉很满意。 不然,依着如答应受宠的程度,说不定时间一长,皇上就不生气了,过年也会放她出来,出来了岂还会继续思过? 离过年不足两月,岂不是便宜了她? 皇上又接着说了其他人的惩罚。 “陈氏行事失德,降为常在,膝下的元萱格格先送到启祥宫去,非朕允许,陈氏不得探望。” “杨常在受了委屈,让内务府送些上等的金线与其他绣线给杨常在压惊。”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奴才告退。”福公公听令退下。 福公公退下后,室内只剩下皇上和静婉两人,一时间安静得很。 又一本奏折批完,皇上抬头看向静婉,“累吗?” “嗯,要不臣妾回宫吧。”静婉点了点头,有些累,想回去了。 “朕送你回去。”皇上丢下奏折,走到静婉跟前。 “那奏折……”静婉望着还没处理完的奏折,欲言又止。 “没事儿,送你回去后,朕回来再批。”皇上无所谓地说道,“反正你也不能侍寝,左右朕今日少翻一次牌子,走吧。” 静婉不再拒绝,让皇上送回了翊坤宫,只是皇上政务不少,将静婉送到了翊坤宫宫门口,看着静婉进去,皇上便回去了。 坐在厅中,估摸着皇上走远了,静婉就带着香雨想往咸福宫走去。雪蝶今日在坤宁宫受了欺负,她怎么能淡定得住? 雪蝶为她受了那么多的罪,她也不会让她白白被别人欺负了去的。先前在乾清宫,因为她说的话让如答应实打实地受罚,不过是拿回一点儿利息。 “娘娘别去,”香雨拦住了静婉,“娘娘如今有孕,实在不宜奔波太累。” “今日我必须去!”静婉的态度很是强硬,“快些收拾些药品,对了,还有陈太医给的那冰肌霜也带着。” “娘娘……”香雨还是太为静婉的身体考虑。 “放心,我会顾着自己的身体。”静婉轻声劝道,“雪蝶之前为我喝了那么多的那药,如今我去瞧她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是,娘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准备药物。”听静婉这么一说,香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劝,但也知道静婉也该去看。 等静婉两人去了扶云轩,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姐姐怎么来了?”雪蝶正抹着药膏,听见语莫来传话,便连忙起来迎了过来。 “还痛吗?”静婉见到雪蝶脸上赫然明显的几道抓痕,还丝丝渗出血,心中难过不已,“请过太医没?” “姐姐放心,陈太医已经来过,给开了药,还留了膏药,”雪蝶拉了静婉往里走,“陈太医说尽量不会给我留疤。” “陈太医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静婉点了点头,向语若问道,“膏药呢?我来替你家主子抹药膏,你也给你自己上点膏药。” 语若替雪蝶挡了,所以脸上伤得最多。 语若连忙指了指陈太医留下的一堆膏药,“多谢宁嫔娘娘。” 静婉看向陈太医留的一堆膏药,都是些上好的膏药,可偏偏没有冰肌霜。那些药再好,都没有冰肌霜祛疤效果完美,静婉如何再愿意弃了冰肌霜不给雪蝶用呢? 虽然不明白陈太医为什么不为雪蝶准备冰肌霜,但还是吩咐香雨将冰肌霜取了出来。 “香雨,将我带来的冰肌霜取出来。” “原来冰肌霜在姐姐这儿?”雪蝶一听冰肌霜,眼睛都亮了,“难怪陈太医说没有冰肌霜。” “你是说,陈太医手里没有冰肌霜?”静婉很是不解地问道。 第52章 后宫佳丽,各有心思 静婉知道那冰肌霜珍贵,也知道或许陈太医舍不得用在雪蝶这种小抓伤上,却从来没有想过,陈太医之所以不给雪蝶使用冰肌霜,是因为他手里没有冰肌霜。 “你是说,陈太医手里没有冰肌霜?”静婉很是不解地问道,“难道,他也只有这一瓶冰肌霜?” “姐姐竟然不知道这冰肌霜的珍贵?”雪蝶也很是吃惊,“陈太医的冰肌霜一年只能制出一瓶,还得是春暖花开后才被制作出来。” “你怎么知道?” “刚刚陈太医来给我看病的时候告诉我的,说我脸上的痕迹用那些膏药会好,但会留下轻微的疤痕,让我先用水粉遮盖,年后春暖花开时节,做好这冰肌霜给我完美祛疤。” “你就没问他,之前的那冰肌霜在何处?”自己手里的冰肌霜没用完,陈太医若是收回,她不会拒绝的。 “我问了,可他只说那药已经送了人,让我不必担心,明年那一瓶定会给我。”雪蝶笑着打趣静婉,“可我没想到会在姐姐的手里,如今姐姐知道这药珍贵,可舍得给妹妹用?” 静婉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雪蝶,直接打开药瓶,用药勺直接挑了一些,轻轻地在雪蝶的伤处涂抹。 为雪蝶涂完药,静婉将冰肌霜交给语若,“这个你也用一些吧。” “娘娘不可,”语若摇了摇头,拒绝了,“这药珍贵,奴婢只是下人,不敢用这珍贵的药。” “拿着,”静婉说道,“今日你很护主,这是赏你用的。用过,收好了,每日两次,与你小主一起用。” “奴婢多谢娘娘。”语若眼含泪花地接了过来。 被打的时候没哭,脸毁了的时候没哭,可此刻有人因为她护主而想着她的时候却哭了,她知道宁嫔娘娘是因为她护着的是小主,而赏她。 “还是姐姐疼我,”雪蝶笑嘻嘻地看着静婉,“姐姐最好了。” 静婉便逗了逗她,“我哪里好了?这冰肌霜给你用,等明年陈太医把那冰肌霜给你的时候,你再还我。嗯,半瓶换一瓶,我还赚了。” “姐姐好坏!”雪蝶知道静婉逗她,于是接了话,“到时候陈太医给我冰肌霜的时候,妹妹定要仔细收起来,让姐姐找不到,哼!” “好好……我不要,不抢。”静婉被笑得无奈,摇了摇头,“这晚膳时间都快过了,你是打算饿着姐姐吗?” “呀,语莫!”雪蝶反应过来,连忙喊语莫,“快传膳,还有姐姐的那份也安排御膳房传过来。” “小主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好了。”语莫走了进来,“小主要现在传膳吗?” “嗯,现在就传膳。” 很快,一桌子的膳食就摆放好了。 雪蝶为静婉夹了一筷子菜,问道,“妹妹差点儿忘了,姐姐昨夜不舒服,此时好些了没?今日在慈宁宫侍奉太后,可有什么紧要的?” 静婉这才想起,自己有孕之事,雪蝶还不知道。也没想着隐瞒,总归自己亲自和她说要比第二日传到她耳里的好。 “妹妹不必担心,姐姐只是有孕了,才有些许不舒服的。”静婉说完,还是有些害羞,也有些内疚。 “姐姐有孕了?”雪蝶睁大了双眼,显然很是吃惊。 “嗯,今日在慈宁宫,太后娘娘招的太医给把脉的,已经一月有余了。” “太好了,姐姐终于有孕了!”从静婉口中得到确认,雪蝶高兴得眼眶一红,“真好,真好。” “雪蝶你放心,陈太医定会给你调理好身子,你也会很快有孕的。”静婉将雪蝶搂住,语气中满满的愧疚感。 “不怕,妹妹不急,只要姐姐有孕就好,只要姐姐有孕就好。”雪蝶是真心替静婉高兴。 真好,姐姐虽然失去了那个孩子,但姐姐又有一个孩子,上天没有亏待姐姐。 “好,快吃。”静婉也红了眼眶,连忙也为雪蝶夹了菜,掩饰自己的眼泪。 “嗯。” 用了膳,将冰肌霜等药膏留下,静婉便带着香雨回了翊坤宫。雪蝶不放心,还让语莫带了两人,将静婉等人一直送回翊坤宫才罢休。 静婉在太后宫中去往乾清宫,皇上又送静婉回翊坤宫的事情,稍微一打听,便合宫都知晓了。那么,静婉怀孕一事,便不是秘密了。 对于静婉怀孕一事和元萱格格放到玉嫔膝下一事,引起了后宫的人所有不同的看法。 坤宁宫正殿。 对于皇上关于如答应和陈氏的处罚,皇后塔拉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只是,当红叶来禀告说宁嫔怀孕的时候,皇后塔拉还是愣住了。 “你说什么?静婉她有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娘娘,宁嫔有孕了,这消息是太后娘娘那边传出来的,就今日宁嫔去给太后娘娘侍奉汤药的时候。” “嗯。本宫知道了,去仓库里挑些补品给翊坤宫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红叶应了,又问道,“对了,娘娘,晚膳好了,什么时候传膳?” “本宫没有胃口,不传了!” 永和宫正殿。 “娘娘,娘娘……”依琴打听了消息之后,便迅速地往室内跑。 “嚷嚷什么?”蓝妃一个白眼过去,“有什么事儿?” “娘娘,宁嫔怀孕了。”依琴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 “什么?”显然蓝妃不相信这样的话,“你说董鄂静婉怀孕了?” “是慈宁宫传出来的消息,”依琴点了点头,“听说是太后娘娘传的太医把的脉,然后宁嫔便去了乾清宫,与皇上一起用了午膳。” “皇上有什么表示没?”蓝妃抓着依琴的手,问的话也显示了自己的紧张? “皇上就将宁嫔送,送回了翊坤宫,便回乾清宫了,没别的……”依琴被蓝妃抓得有些痛,回话也是结巴。 “皇上没有下旨?” “皇上有下旨呀。”依琴茫然点了点头。 “皇上下旨封她为妃了?”蓝妃抓着依琴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指甲也扎进了肉里。 封妃?若董鄂静婉封妃,那么地位就要在她之上,那么…… “没有,皇上没有下旨封宁嫔为妃,皇上下旨降了陈贵人的位份,还将元萱格格放在了玉嫔那里。”被抓更痛的依琴,这次一口气将话说完。 听见依琴说没有封妃,蓝妃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依琴。 “没有封妃就好,且只看她有没有命生下那个孩子了。”蓝妃眼神有些不屑,后宫已经有好几个孩子没有生出来了,“至于陈贵人,那是她活该!玉嫔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一定好过了。” 启祥宫正殿。 福公公宣了旨意,便离开了。只留下玉嫔一人待在原处,气得脸都青了! “元萱格格?一个有娘的孩子给本宫干嘛?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罢了!” “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娘娘切不可胡说。”司禾紧张地看向殿外,生怕福公公还没有走远会听到。 “不过是欺负本宫罢了,皇上怎么不将孩子给蓝妃?怕蓝妃掐死格格?”玉嫔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不给董鄂静婉?她不是最会做假好人吗?偏偏给本宫?” 玉嫔这话也是气急了反问,没估计会有人给她回话,偏偏司木在旁边接说了一句。 “娘娘,宁嫔怀孕了。” “什么?董鄂静婉她怀孕了?”玉嫔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在慈宁宫传出来的。” “哈哈,又怀孕了?董鄂静婉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玉嫔冷笑连连,“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否能保住。” 咸福宫春晖堂。 丽贵人坐在一旁在绣东西,不是荷包,不是手帕,若是雪蝶在这儿,就能一眼看出那是一件小儿衣服。 “小主,下人来传消息,陈氏被降了位,元萱格格送去了玉嫔那里。”海棠进来回话。 “我猜到了。如今皇上的子嗣只有一个元萱格格,虽然只是个格格,皇上却宠爱得紧。”丽贵人并没有抬头,依旧小心翼翼地绣着手上的东西,那神情满是慈爱,“只是可怜了元萱格格。” “小主怎么说这话?按位份排,若是送到蓝妃那儿,岂不是更加不得蓝妃优待?”海棠满是不解。 “蓝妃不会对元萱格格好,谁都知道,岂不知玉嫔没了孩子,对于元萱格格心中也会有刺。”丽贵人叹了口气,“陈氏还好好的,养着元萱格格也是白养,玉嫔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原来是这样,倒是奴婢想岔了。” “嗯,但若是这个孩子是董鄂静婉来养,就不会出现这个事儿了,她心善。” “可是宁嫔怀孕了,所以皇上才把孩子给玉嫔的吧?”海棠问道。 “什么,董鄂静婉怀孕了?”丽贵人停下手中的绣针,回头问海棠。 “是,小主。宁嫔怀孕了,今日在慈宁宫刚诊出来的。” “是吗?她运气倒是好。”丽贵人淡淡地接了一句,“为什么这个好事不是降到我的身上?” “小主……”海棠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有好多宫里都给翊坤宫送礼呢,咱们要送吗?” “因着大阿哥,我不会再与她交好,又何必上赶着去翊坤宫呢?”想起大阿哥,丽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等她有命封妃或者有命生下孩子的时候,再送不迟。” “是,小主,奴婢知道了。” 延禧宫映月阁。 福公公宣完旨意走后,被降了位如今是常在的陈氏在映月阁哭了很久。 “没了,好不容易因为生个孩子才有的贵人之位没有了,就连孩子如今也要被别人抢走吗?什么都没了……” 房间里,不多的瓷器几乎要被摔完,春儿只得收起来了一部分。 “小主别怕,小主才是元萱格格的亲额娘,玉嫔不是什么威胁,只要小主想法子抓住皇上的心,元萱格格还会回到映月阁的。” “元萱格格会回来的,我不担心,可为什么是玉嫔呢?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宁嫔养着格格,我倒是不怕。” “宁嫔她……”春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小主宁嫔有孕的事,就见自家小主站了起来,要往乾清宫去。 “不行,我要去求见皇上,皇上惩罚我,不让我养元萱格格,我接受……”陈常在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往外走,“可宁嫔、玉嫔一样的位分,我去求皇上将元萱格格交给宁嫔养。” “小主别去,宁嫔不会收养格格的。”春儿连忙拦了陈常在,她知道若真的让陈常在去了乾清宫,怕是不仅陈常在,连她也会倒霉。 “为什么?宁嫔最是心善,只要我去求,她一定会收养格格的。”陈常在显然认为静婉定会同意她的请求,那么皇上便也不会拒绝。 “宁嫔已经有孕,很快就要有孩子了,怎么还会愿意收养格格呢?”春儿心急地说出,只为拦住陈常在。 “你说什么?”果然,陈常在一听停住了脚步,楞在原地,“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从慈宁宫传出来的,错不了,宁嫔有孕了。”拦住了陈常在,春儿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 “董鄂静婉那个贱人竟然在这节骨眼儿上有孕了?不是故意和我作对吗?”陈常在一听,气急了,显然已经忘记刚刚自己还要求助宁嫔来着。 春儿再不敢接话,小主骂两句没什么,只要不是找死地往乾清宫跑就好。 延禧宫映雪阁。 平常在知道消息算是比较迟,所以宫女玲珑来传话的时候,她正在用晚膳。 玲珑说了陈氏和如答应的惩罚,平常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活该!”,便继续用膳。 可接着一听说翊坤宫的宁嫔有孕了,平常在“啪!”的放下筷子,再没有了胃口。 “小主,皇后娘娘等人已经给翊坤宫送礼了,咱们要不要送呢?送什么?” 平常在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怒气,才开口吩咐玲珑,“将我柜子里的一幅送子观音图送过去。” “那不是小主最喜欢的小像?”玲珑急了,“怎么能送给宁嫔呢?” “多嘴,让你送去就送去,哪那么多话?”平常在冷了脸。 “是,奴婢这就去。”玲珑连忙应下,不敢再是多说。 永和宫星辉小筑。 小宫女安然来传消息的时候,云答应正在倚窗吹凉风。 安然说完两个消息之后,都不见云答应有反应。就在等了许久准备离开的时候,云答应才开口说道,“去库房挑选一些补品送去翊坤宫。” “是,奴婢这就去。” “算了,吃食不能送,”云答应连忙喊回安然,重新吩咐,“我首饰盒里有一套翡翠头面,将那包好送去翊坤宫吧。” “是。”虽然疑惑小主为何将最珍贵的头面送出,但作为下人没有问的权利。 启祥宫沉香阁。 “小主,小主,皇上责罚了如答应,”之桃兴奋地跑进了内室,“皇上罚了如答应三月不许出屋草阁呢,就是过年也没有特例出来。” “那就好,只要别出来祸害姐姐们就好。”珍答应笑了笑。 “嗯,小主,陈贵人也被皇上降了位如今是陈常在,就连元萱格格也被送进了玉嫔娘娘的正殿。”之桃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隔壁。 “唉。可怜了元萱格格。”珍答应叹了口气,直摇头。 “可不是么!刚刚奴婢经过正殿还听见玉嫔娘娘发了脾气呢。”之桃小声说道,“恐怕,玉嫔娘娘也是不愿呢。” “小点儿声,小心隔墙有耳。”珍答应往外望了望,提醒之桃。 “哦,对了,小主,宁嫔娘娘有孕了。” “宁嫔有喜了?是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这个消息是太后的慈宁宫传出来的,再说奴婢还打听到皇后娘娘等人还送了补品给翊坤宫呢。” “那看来,错不了。” “嗯,小主,咱们送什么?如今宁嫔娘娘会越来越受宠,当初咱们靠拢宁嫔娘娘还是明智的。” “嗯,我也没什么送给宁嫔的好东西,你去将我首饰盒里的那个从府邸带进宫的玉镯子取出来,包好了送去翊坤宫。” 从不曾侍寝,所以也没有赏赐,平日里的月例也仅够沉香阁上下用度。这玉镯还是进宫前,额娘亲自交与她手上的。 “是,奴婢这就去。” 景阳宫屋草阁。 如答应知道思过三个月,差点儿要疯掉,之前已经关禁闭一个月,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要回去闭门思过,还不准出来,这和关禁闭又有什么区别? “小主,宁嫔怀孕了。”以曼自是不想将这个消息瞒住。 “什么?贱人董鄂静婉怀孕了?”对于这个消息,如答应更加吃惊,也更加愤怒。 “是,已经有不少嫔妃,就是皇后也给翊坤宫送礼了。” “送礼?”如答应拉过以曼,就扇起了耳光,“你当我钱多呢?去给那个贱人送礼。” “到底是曾经在她身边当过差,你这个小蹄子,简直和那个贱人一样无耻!” 以曼无法反驳,只能任如答应打骂。 这样的生活,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第53章 戴佳若云,翡翠头面 后宫各嫔妃对于静婉有孕这事,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羡慕宁嫔受宠又这么快有孕,嫉妒有孕的是宁嫔而不是自己。 各宫礼物送到翊坤宫的时候,静婉也从扶云轩回来了。 “奴婢恭喜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花旗带着一众宫女、太监等在宫门内。 虽然是翊坤宫的宫女、太监,却是在别宫送来礼品后才知道自家娘娘有孕。而自家娘娘有孕,是一件合宫开心的事情,所以所有的宫女太监自发地都等在宫门口。 “嗯,起来吧。”静婉淡淡地叫了起,“累了一天了,都下去休息吧,花旗留下。” “是,奴才\/奴婢告退。” 被静婉打发离开,宫女太监们也只能听话退下离开。本以为娘娘有喜,会分发赏赐,但没有赏赐心中多少有些不平衡。 花旗随着静婉进了内室,加上香雨只三人。 “今日我没有打赏那些下人,是有原因的。”静婉也不耽误,直接说了,“我不过是刚有孕,皇上、太后娘娘都没有什么赏赐册封,我实在不适宜在宫中先赏赐下人。” “奴婢明白。”别人不明白,花旗还是明白的。娘娘如今有孕时间并不长,太过打眼会落了把柄给人的。 “左右不过几日,皇上的赏赐便下来,先瞧瞧谁不安分,敲打一下便是。”静婉正好打算趁着这个机会,除去不安分的人。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花旗应了,又指了指身后桌子上的几堆礼品,“娘娘,这些是各宫送来的,有皇后娘娘、有……” “我不必知道是谁送来的……”静婉摆了摆手,“都留下记册,然后花旗去挑选对应的礼物回过去。如今越是这样,我就越发该低调才是。” “是,奴婢知道了。”对于静婉的反应,花旗心中钦佩不已。 “嗯,那花旗你将这些都收回库房。” “是,奴婢这就做。”花旗福了福身,招了几个小宫女,将礼品往库房搬。 “等一下!”静婉叫停了一个端着盒子的丫头,“把盒子给我。” 小丫头听话地将盒子递给了静婉,又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静婉打量着那熟悉的盒子上的花纹,梅花开得正艳,远处几抹云朵映衬的梅花越发耀眼。 “娘娘,这是云答应送过来的。”花旗搬完了礼品,只静婉手上的一套还未拿走。 “嗯,这套留下,至于回礼让我来准备,你将其他的回礼送到各宫,对了,若是珍答应有送礼来,记得回双份。” 珍答应今日帮助雪蝶的,她已经知晓,自是愿意好好与她相处。 “是,奴婢知道了。” 见静婉只盯着那盒子看,花旗悄悄地退下离开。 静婉打开一看,果然是那套翡翠头面。那段自己想尘封的往事,又浮现眼前,开生哥哥…… 自己与戴佳若云的相识要追随到幼时。戴佳若云是开生哥哥的姑表妹,所以真的有过几面之缘。 恰巧的是,自己的生辰与戴佳若云只差了一天,所以开生哥哥便送了她们一人一套同样的翡翠头面。 只装盒子的花样不同,一个是云朵加梅花,一个是绿柳。 自己一看到这盒子的时候,便明白那是戴佳若云送来的,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将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她? 戴佳若云与自己一般,都将那头面当作珍宝,怎么会舍得轻易将这头面送予自己? 叹了一口气,静婉合上那翡翠头面,让香雨收在柜子里。 在香雨的服侍下,静婉睡下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静婉早早地起来,今日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如今我已经有孕,燕儿那里还没有查到幕后之人,”静婉叹了一口气,“你们小心防范着她,但要让她以为我们都信任她。” “娘娘非要查到幕后之人吗?为什么不直接赶走燕儿呢,奴婢怕……”香雨替静婉穿衣的手停顿了一下。 “放心,上次是我没有防备之心,这次我不会不顾着自己的。”静婉握紧了拳头,这次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娘娘……” “燕儿是唯一的突破口,”静婉显然不想放弃,“我小产,蓝妃小产,玉嫔小产,一件件都是迷,不管燕儿的幕后之人是谁,我相信都会与这事多少有些关系。” “什么?蓝妃娘娘小产和害死仟画的凶手不是香料房的莲儿吗?”香雨很是吃惊。 “那是明面上的真相,都不想深查的原因罢了。”静婉摇了摇头,“不然,莲儿一个小小的宫女,哪来的钱买鹤顶红和麝香这些名贵的药材?” “原来这样,那燕儿的幕后之人若是真那么厉害,娘娘你岂不是很危险?”香雨最担心的还是静婉的安危。 “燕儿在我的眼皮子下面,无妨。”静婉依旧决定要用燕儿钓出幕后之人,“而且,谁都不知道到底燕儿身后之人是不是与那些事有关。” “娘娘若执意如此,奴婢只能小心应是了,以后能奴婢服侍的,绝不让别人沾手。”香雨知道拦不住静婉,只得自己小心护住她。 “好了,快点……”静婉从首饰盒里取出头饰递给香雨,“还要去坤宁宫呢。” “嗯,奴婢来。”香雨接了头饰,替静婉梳妆打扮好。 出了宫门口,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雪蝶和语若二人。 “姐姐,妹妹等你呢!”雪蝶迎了上来,“妹妹要与姐姐一起走。” “妹妹怎么不进去等?”静婉拉了雪蝶的手,“在外面受凉了吧,姐姐给你暖手。” “别……别凉着姐姐。”雪蝶连忙收回自己的凉手,“姐姐如今有孕呢。” 静婉笑了笑,没有接话。主仆四人一起往坤宁宫走去。 快到坤宁宫,雪蝶提醒了一句。 “姐姐今日小心一些,怕是有些人心里不平衡,小心伤着姐姐。” “嗯,我会小心的。” 静婉走到坤宁宫门口,见蓝妃等在宫门口,便与雪蝶上前请安。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快起吧,本宫可不敢受了这礼,万一伤了小阿哥就不好了。”蓝妃冷眼扫过静婉平平的腹部,不咸不淡地说道,“宁嫔金贵,小心点儿才是。” “多谢蓝妃娘娘关心,嫔妾定会小心的。”静婉也不在意,只当没看见蓝妃那恨意的眼神。 其他人还没给静婉行礼,红叶便放开了门,让众人进去。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吧,快坐下。”皇后塔拉吩咐红叶上茶,“红叶给各位小主上茶水、点心。” 招呼好所有人之后,皇后塔拉又让红叶给静婉换了奶茶,加了口味清淡的点心。 “皇后娘娘对宁嫔还真是照顾周到呢,”蓝妃盯着静婉面前与众不同的茶水、点心,话里没有酸味儿,却满是不屑,“好生让我们羡慕呢。” “蓝妃娘娘,如今宁嫔娘娘有孕,自是要特殊对待,”丽贵人接了话,“皇后娘娘也是疼爱宁嫔娘娘才有的。” “哼!”蓝妃听丽贵人说话虽然中肯,却还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丽贵人倒是会做好人。” “蓝妃娘娘说这话做什么?不愿意听嫔妾说话,嫔妾不说就是。”丽贵人说罢,侧过身子,不再看蓝妃。 “蓝妃别吃醋,当初你有孕的时候,不也是颇多特殊照顾吗?”皇后塔拉为丽贵人直接反驳回去,“若是当初的特殊对待没享受够,那再次有孕让皇上疼爱就是。” “你!”皇后塔拉这话说的就扎心了,蓝妃眼眶立刻就红了。 静婉也没想到今日的皇后塔拉会说这样的话来,蓝妃小产可是蓝妃心中最大的痛苦。 蓝妃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地对着静婉说道,“特殊享受,本宫好像比宁嫔要多,至少知晓本宫有孕,皇上可是第一时间就进了本宫的位份,宁嫔你呢?别说位份,就连赏赐都没有吧?” 因着静婉的劝说,皇上不仅没有立刻给静婉进位,也没有赏赐什么。这些静婉明白,可是其他人不明白。 皇上对静婉有孕之事没有表示,其他嫔妃也有冷眼旁观,谁知道皇上、太后怎么想的? 被蓝妃这般挑衅,静婉若是忍下,岂能得到宁静?蓝妃怕是要继续不留情了。 “蓝妃娘娘这话就错了,嫔妾为皇上孕育子嗣是嫔妾的福分,岂能要什么赏赐?”静婉淡淡地开口,仿佛真的没有被蓝妃的话伤到。 “哼!董鄂静婉,别说的自己有多清高似的,本宫不吃这套。”蓝妃哼了一声。 “蓝妃,注意自己的措辞。”皇后塔拉提了一句。 蓝妃抬了眼角看了皇后塔拉一眼,冷笑一声,便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今日臣妾的身子不利爽,还请皇后娘娘准许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皇后塔拉的准许,蓝妃便带着依琴离开。估计蓝妃也被气得不轻,走的时候脸色也是铁青。 “不到两个月,就过年了,姐妹们要提前准备才好。”蓝妃离开后,皇后便岔开静婉有孕的话题。 “是呀,这时间过得真快,嫔妾进宫都快两年了。”玉嫔接了这话,一时间说得人心伤感。 “玉嫔妹妹可是想家了?” “家?皇宫不就是嫔妾的家吗?”玉嫔自嘲了一句,“嫔妾已是皇家的人。” “玉嫔这话说的没错,皇宫就是咱们的家,所以这个年节,定要好好热闹热闹。”皇后塔拉又将话题引回年节事宜上。 “皇后娘娘吩咐就好,嫔妾等人领命就是。”丽贵人明白皇后娘娘的目的怕不止是为了年节。 “自今日起,姐妹们就提前清扫各宫院落,若是需要重建或者维修的,汇报给内务府安排工人。”有丽贵人这话,皇后塔拉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年后要大选,估计不会超过三月,那么势必要现在就开始整理庭院,需要重建的也这时安排。不能提前将大选的消息告诉众妃嫔,那么正好用了年节这个借口,也好解决了太后交代下来的事。 “是,嫔妾遵旨。”众妃嫔自是应下,虽然不解为何如此大动作准备。 事情解决了,微微又随意地聊了一会儿,皇后塔拉便说自己累了,让众人退下。 静婉拉着雪蝶往外走,静婉只觉得今日的皇后塔拉特别奇怪。 刚走到宫门口,便见丽贵人走了过来,对着静婉说道。 “还未恭喜宁嫔娘娘呢,终于又一次有孕了呢。”话却是平静得有些奇怪。 自从大阿哥早殇,丽贵人去了花舞堂一闹之后,两人见面丽贵人从来不给好脸色,还从未如今天这般心平气和呢。 “本宫相信,只要丽贵人好好调养身体,这一日不会远的。”静婉这话是实话,丽贵人一直也受宠,有孕只是早晚的事。 “有孕?我很期待,只是,再期待也不会是那一个。”丽贵人望向静婉的眼神,带着恨意,“宁嫔娘娘要小心了,生下孩子才是龙嗣,不然皇上又失望怎么办?” 谁都知道静婉那个孩子的离开,连带着静婉也失宠了许久。 “丽贵人不必担心,本宫会护着自己的孩子的。” “你!”静婉这话又说进了丽贵人的心,护着孩子,当初她就是没有护住孩子,才使大阿哥那么小,就…… “丽贵人别动怒,本宫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有别的意思,你又能如何? “宁嫔娘娘见谅,嫔妾失礼了,”丽贵人福了福身,“还请娘娘允许,嫔妾要带着杨常在先回咸福宫,毕竟皇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咸福宫里,嫔妾与杨常在要一起回去查看情况。” 这是要带走杨常在的节奏呢,静婉望向雪蝶,见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便明白了。 雪蝶是让她不要和丽贵人起冲突,她随丽贵人一起走。 “丽贵人请便。” 丽贵人与雪蝶两人离开后,静婉便带着香雨往翊坤宫回去。 刚走到宫墙拐弯处,便见云答应与安然等在那里,此处不是回永和宫的路,那么云答应必是在等自己。 示意香雨离得远些,静婉一人近身走到云答应跟前,看见静婉来,安然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 “我昨日送你的东西,你可喜欢?”云答应望着静婉,微微一笑。 云答应算是很美的了,只是平日里不喜欢笑,若笑怕是又要美上三分。 “喜欢,开生哥哥的东西,我自是喜欢的。”静婉也不客气,“哪怕是你送来给我的,也改变不了那本是开生哥哥的东西。” “开生哥哥?”云答应冷笑一声,“你如今已经贵为皇上第一宠妃,你还叫他‘开生哥哥’?你不觉得羞耻吗?” “羞耻?什么是羞耻?”静婉反问,“我与他自幼相识,就算不能在一起,叫他一声‘哥哥’也是不为过的。” “你恨他吗?”云答应又问,“恨他娶了别人吗?” “若云,你应该明白,我与你不能嫁给开生哥哥的原因!”静婉冷言呵斥,“恨又怎样,不恨又怎样?如今你、我既为天子的人,就要忘了那些不该有的奢想。” “我忘不了,”云答应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过会成为别人的女人,更可笑的是,无论宫外还是宫内,我都要与你争一个男人。” “若云……” “可我却一直争不过你!”云答应望着静婉,却没有恨意,“静婉,你会忘记开生哥哥吗?” “若云,我从未忘记过开生哥哥,可是以后不得不要忘记。”静婉说着闭上了眼睛,将他从心底拿开,也是一件难过的事。 “是吗?打算忘记了?”云答应有些不相信静婉的话,“如果我说,开生哥哥来京城了呢?” 第54章 开小厨房,燕儿身后 静婉以为,他的开生哥哥会一直在江南,在那个记忆中的水乡。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有一日真的来到京城。 可是,这一点儿也不意外,不是吗?他一直最是想要来京城的。 “宁儿等着,开生哥哥定会考取功名,回来娶你,到时让宁儿成为全城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宁儿你会怪开生哥哥吗?开生哥哥这次落榜了。宁儿一定要相信开生哥哥,开生哥哥还会再去参加科举的。” “宁儿放心,无论多辛苦,开生哥哥都要高中,那样就可以去京城为官,京城可是个好地方。” “宁儿别怕,开生哥哥会一直保护着你的。” …… 开生哥哥,宁儿知道,若是你来京城,那么你终于高中了,是吗?那么恭喜你了,恭喜你如愿以偿,恭喜你能将一身抱负为朝廷百姓贡献,再不是一个没权没势的秀才了。 而宁儿,不能亲自祝贺你,只能在宫里,在这里,一直一直为你祝福。愿你仕途顺利,愿你夫妻如胶似漆,愿你儿女健康成长,愿你们一定一定要幸福。 那么,宁儿才能放心地用心地去爱宁儿的夫君,去期待宁儿自己的孩子。 戴佳若云知道得太多,问得太痛,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京城?问你怎么知道?还是问现在的他好不好? 这些的这些,问了还有意义吗? 没有了。 静婉没有回答云答应的话,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送的翡翠头面本宫留下了,等本宫得了新的稀罕物件,再给你还礼。” 说完,静婉不想再停留,提步便要走。若是以往,定要回了自己的那份翡翠头面给她,可是自己的那份留在了娘家,没有带进宫。 云答应拉住静婉不让她走,“你别走,难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刚刚说,开生哥哥来京城了,他真的来京城了,你的开生哥哥终于来京城了。” “那又怎样?”静婉没有回头,停下脚步反问了一句。来京城了又怎样,可是他却无法兑现诺言娶我了。 “如果我说,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开生哥哥心中还有你,你会怎么做?你的心中还有开生哥哥吗?” 静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拉开云答应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忘不掉又怎样?心中还念着又怎样?回不去了,永远都不会回去。 开生哥哥,在你娶了别人的那一天,在宁儿进宫的那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开生哥哥,宁儿过得很好,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内疚。 静婉一路上走得很慢,香雨虽然不知道娘娘和云答应说了什么,但明显感觉出娘娘的心情不好,便微微地留了些距离,一直跟在身后。 静婉平复了心情,进了翊坤宫才恢复了正常。刚坐下不久,才喝了茶暖了身,便见花旗进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苏沫儿姑姑送了两个厨娘过来,”花旗先是福身行了礼才说话,“奴婢来请示娘娘如何安排?” “厨娘已经送过来了?”静婉一喜说道,“是我忘了告诉你了,这两个厨娘是昨日太后娘娘赏我的。” “娘娘是打算开小厨房吗?”花旗立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太后还是对娘娘有几分疼爱之意的,不然不会这般为娘娘着想。 “嗯,一日三餐最是马虎不得,如今我情况特殊,御膳房人多手杂,若是谁在我的膳食里加了不明之物,我如何防范?”静婉轻轻覆上小肚子,心思有些沉重。 “娘娘考虑周全,有个小厨房,的确要放心许多。”花旗也是认为这般好很多,“以后娘娘的膳食什么的都在自己宫里,也好盯着。” “翊坤宫本来就有小厨房,一直没有开也是因为我不想特殊,招人话柄。那夜知晓自己有孕,就想到了玉嫔曾经的情况,正愁着不知该如何向皇上开口,太后娘娘赏赐给我,解决了我的困扰。”后宫子嗣本就艰难,又何况有人下黑手? “娘娘要见见那两位厨娘吗?”花旗开口说道,“毕竟是太后送过来的人……” “先不见,快午膳时间了,你遣人去御膳房领些菜回来,让厨娘做好带来见我。”虽然是太后娘娘的人,但是还得看看两人的实力。 “娘娘是想要考验一下她们的厨艺吗?”花旗问道,“也是,娘娘胃口也要随着月份变化而变化呢。” “嗯,我吃的不多,让她们别做的太多。” “那以后的份例怎么领呢?”以往都是按照静婉的嫔位份例,来安排整个翊坤宫的膳食,如今分了小厨房,势必要和御膳房分清楚。 “小厨房那边,两个厨娘有些忙不过来,不若在咱们宫里挑两、三个伶俐的丫头,给两个厨娘打下手,以后翊坤宫上下都要小厨房来做,左右人不多,那么就告诉御膳房采买,翊坤宫的份例每日买了菜单独送来。” 翊坤宫如今是静婉住正殿,并没有其他妃嫔同住;香雨贴身服侍静婉,花旗为翊坤宫领事姑姑,带着无双、齐风、齐月,并燕儿等六个丫头;翊坤宫并无首领太监,只小连子和小平子两个大太监,并四个小太监;再加上守院的两个粗使老太监和两个粗使嬷嬷,翊坤宫上下一共二十二人。 “娘娘,这可行吗?”花旗有些疑惑,这主子的小厨房,还要给他们这些下人做饭吗? 以往翊坤宫的下人,用的都是静婉撤下的菜色,并一些粗粮主食。作为一宫之主的嫔位,每日膳食菜量足够,主子用的不多,足够下人食用。 “先和御膳房商量,看是否可行,左右我每日实在吃的浪费,以后你们也可以吃些热乎的,别总等我撤下再吃。”静婉思索了一下,“若是实在不行,就单领我一人的菜量。” “是,奴婢这就去。”静婉这一招,又是收买了人心。 去御膳房领了食材,两个厨娘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做了六个菜色端来,点心、瓜果、汤品、主食也不缺。 两人进来便跪下给静婉请安。两个厨娘年纪都不小了,大约有四十几岁,都是一脸的老实样儿。 “奴婢窦氏\/顾氏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静婉憋了一眼卖相不错的菜品,也没为难两位厨娘,便叫起来了。 “起来吧。” 两个厨娘便起开退后,请静婉用午膳。 在香雨的伺候下静婉坐到桌前,看桌上清淡的菜色,便只这二人也是用心打听了自己的喜好。 香雨布了菜,静婉就着筷子尝了几样。味道还不错,比起御膳房也是不差的,想来太后娘娘也是挑了好的厨娘给送来的。 静婉吃的不多,很快就吃完了,有宫女来撤走膳食,静婉便就着香雨的手,漱了口用帕子拭了嘴角。 才开口道,“味道不错,本宫还算满意,香雨给两个嬷嬷打赏。” 香雨连忙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一人一个送到二位厨娘手上。 “奴婢多谢娘娘赏赐。”荷包很是厚实,两人一摸就能察觉到,但两人依旧脸色未变地谢了恩。 见二人并没有因为厚实的荷包而喜形于色,静婉还是很满意的。到底是太后送来的人,无论人品还是厨艺上都是不差的。 “太后娘娘心疼本宫,将你二人赐予本宫,以后本宫的膳食就交由你二人负责了。” “奴婢领命,定当为娘娘尽心尽力。” “太后娘娘既然将你们送予翊坤宫,那么……”静婉的脸色严肃起来,“你们就要忠于翊坤宫,忠于本宫。” “娘娘明鉴,奴婢绝不生异心。”两个厨娘也是跪下表明了忠心。 “本宫若是平安产子,你们的功劳定是头一份的,若是……那么即使本宫动不了你们,太后娘娘也是不会宽恕你们的。”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 “那就好,本宫就不多说了。”静婉揉了揉额头,“本宫累了,你们先退下吧,本宫要休息了。” “是,奴婢告退。”两个厨娘行礼退下。 香雨扶着静婉往内室走去,心中却是有一点儿不安。 “娘娘是信任这两个厨娘了吗?”香雨一边给静婉除去外衣,一边问道。 “不信任又如何?太后娘娘赏赐的,怎么着都比御膳房的要好很多,应该不会对我不利。”玉嫔的小产就是御膳房的那个嬷嬷下了毒手,所以如今有了小厨房才能更好地掌控在眼下。 “要不,奴婢让无双盯着?”香雨怎想都不放心,“这两个虽然看不出什么,可是这翊坤宫还有一个燕儿呢?” “燕儿,燕儿……”静婉嘀咕了两句,爬上了床,“行,就让无双盯着小厨房,左右她会点儿医术这事没什么人知道,还能避免谁手脚不干净给我的膳食里加东西。” “是,还是娘娘想的周全。”这下香雨才放下心来,为静婉盖上被子,才退下。 自此,在太后娘娘的允许下,翊坤宫单独开了小厨房。虽然皇上还没有赏赐,但有太后娘娘这份恩宠,所以那些捧高踩低的人一时间不敢瞧不起静婉。 …… 黑暗中,一些不可有的手脚在慢慢行动。 “奴婢燕儿,给小主请安。” “瞧你脸色红润,想必在翊坤宫过得不错,怎么还会再来我这破落院子。”黑暗中这个小主说话酸溜溜的。 “小主明鉴,奴婢心中只有小主的,奴婢也是听从小主的安排,才在翊坤宫伺候那劳什子的宁嫔娘娘。” “好了,别哭了。我也是因为你没在身边有些寂寞,才说两句酸话罢了。”一声叹息,越发得无奈。 “小主万不要疑心奴婢,奴婢的忠心可是发了誓的,当初要不是小主,说不定奴婢就被那辛者库的嬷嬷给打死了。” “我也是瞧你不像是坏人,又伶俐,才救了你。你可千万要护住自己,别被伤害。” “小主放心,如今奴婢颇得宁嫔的信任,她现在有孕在身,正是奴婢下手的时候。” “别……先别动手,一个弄不好,你会暴露的,而且什么都没做到。” “为什么,奴婢如今能近到她的身前,就近下手奴婢最有把握呢。” “哼!把握?你不过是陪她偶尔出去,据说近身沐浴、用膳、休息,依旧是香雨那丫头在做。” “奴婢,奴婢……香雨一个人忙不过来,总有缺着奴婢的时候,到时奴婢下手就可以了。小主上次给奴婢的毒药,奴婢一直贴身放着。” “你没机会的暂时,而且翊坤宫如今有小厨房,你的机会就更小了。” “那难道就任凭宁嫔生下孩子,永远压在小主的头上吗?奴婢不服,论美貌她不及小主,论家世也不及小主,论才情?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难道就因为她会跳那什么舞皇上才宠爱她吗?那不过是舞姬的活儿,她也有脸显摆。”即使黑暗中,燕儿恨的牙齿打架,可以想象燕儿的表情是有多狠辣。 “那么就更不要这时候动手了,上次你的那一把火,虽然近身到宁嫔跟前,但不一定就没有引起宁嫔的注意。”黑暗中,女子握紧了拳头,“你先按兵不动,待我考虑周全,再通知你。” “奴婢但听小主吩咐。” “嗯,近日不要再来找我了,你先好好为宁嫔着想,取得她更多的信任,才更加利于后面的我一击就中。” “是,那奴婢先走了。” “嗯,你悄悄地离开。对了,防止有人瞧见你来这边儿,你还是去找你以前的小姐妹聊聊,好有借口应对翊坤宫。” “是,奴婢省得,多谢小主提醒。奴婢先行一步。” 出了黑暗处的燕儿,几个小步出来,便拐进了一间下人房,许久才欢快地拿了一个小包裹出来。 第二日去坤宁宫请完安回来后,便听说小连子求见。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起吧,有什么事?” 小连子先不回答,瞧了瞧屋外没人,而屋内只有静婉和香雨两人,才打算开口。 “怎么了?”瞧着小连子小心翼翼的样子,静婉有些发笑。 “回娘娘的话,是燕儿。”小连子低声说道。 静婉一顿,才想起的确有让小连子跟着过燕儿,一直没有听小连子回复,想来也是燕儿没有动作,那么现在是…… “可是发现了什么?” “回禀娘娘,一直以来燕儿都没有动作,哪里都不去,但昨日奴才发现燕儿去了辛者库,奴才跟了上去,但行动不便,没看清她去了哪儿见了谁。” “辛者库?她去辛者库干什么?” “奴才没看清楚,但燕儿曾经是辛者库的宫女。” “哦?她曾是辛者库的?怎么来的翊坤宫?” “娘娘不太注意这些小事,不知道,这翊坤宫开宫的时候,服侍的人不够,便在辛者库表现好的人中挑了一批,燕儿就是那时候来的。” “是吗?这就不太好查她是谁的人了。” “奴才来娘娘这里之前,去了无双那里一趟。无双和奴才说,昨夜燕儿和她说,昨晚去了辛者库见以前的小姐妹,还要了些花样回来好绣荷包。” “那就不好办了,无法知道燕儿说的是真是假了。”静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去找小姐妹,还是拿这个做了遮挡,去见了谁。” “那奴才继续盯着她。”小连子自责不已,“这事儿奴才没办好,接下来奴才会更加尽心。” “若真的是燕儿见了什么人,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燕儿太聪明了。”静婉摇了摇头没有怪罪小连子,叮嘱道,“接下来再多多盯着她便是,还有小厨房别让她进,吃食里最好动手脚。让她打点外院,跑腿传话什么的。” “是,奴才省得,奴才告退。” 小连子退下之后。很久,静婉都在沉思,燕儿肯定不是简单的,那么所做必是为了谁。至于燕儿背后的原主是谁,竟然一点儿思路也没有。 第55章 食物相克,君为红颜 小厨房开得还算顺利,御膳房不仅同意分出翊坤宫的份例菜每日送来,还要送来一个厨娘来给翊坤宫帮忙,不过静婉拒绝了。 当然,这些顺利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本来花旗去御膳房说道的时候,御膳房没有同意,毕竟一直没有这个先例。 后来御膳房想着翊坤宫的宁嫔毕竟是有孕了,便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皇上问清是太后娘娘让开的小厨房,内疚自己想的没有太后娘娘周全,便同意了,还让御膳房尽管送新鲜菜给翊坤宫,翊坤宫的月例银子不够的话,让从乾清宫上扣。 不过,即使是皇上送的,静婉依旧没有接受那个厨娘,只委婉地告诉皇上,两个厨娘已经够了,不可耽误御膳房的运作。 太后娘娘疼爱自己,会让苏沫儿挑选老实的厨娘送来,但御膳房那边儿并不一定会。所以静婉怎么敢用御膳房送来的人? 而皇上也信任太后娘娘的人,便没有强求,便让御膳房将那个厨娘带了回去。 静婉不信任御膳房是有道理的。这不,无双就来告诉静婉,御膳房送的那些菜有猫腻。 这一日,嘴里发苦,加上午膳没胃口吃得极少,静婉让下人通知厨娘给自己做一碗杏仁露。不一会儿,香雨便端来杏仁露,并着一份栗子糕。 静婉端起杏仁露还没食用,无双便来求见。 “你今日怎么来了?”静婉放下勺子问道。 “娘娘,御膳房送来的菜品有问题。”无双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静婉面前的杏仁露和栗子糕,见没有少便放下心来。 “有问题?”静婉一听,顿时不淡定了,已经开了小厨房,这样还要被御膳房影响? “御膳房那边送来的菜,因为是未加工的菜品,所以无法下手脚,而且单看每样菜都是最好又最新鲜的,”无双皱着眉头说道,“但懂医的人一看就能看出问题,虽然情况不是天天有,但每隔两日就发现送来的菜是有相克的。” “相克?”静婉也只是听说,但并没有很清楚里面的弯弯道道。 “是,有相克!” “带厨娘来。”静婉示意香雨叫来两个厨娘。 很快两个厨娘便来了,两人也不知什么原因,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自从来翊坤宫这一月,一直认认真真,小心翼翼地为宁嫔娘娘做膳食,从不曾被责怪。 而且,宁嫔这一月来胃口刁钻,两人也是用心应对,也算是合着宁嫔的胃口了。所以,时不时地也得了赏赐,但除了第一次见面,后面还不曾被召见过。 一时间突然被召见,真的不知是为何,因何。莫不是宁嫔娘娘吃了膳食,身体有恙? “奴婢给娘娘请安。”两人强装镇静地福了福身给静婉请安,“娘娘找奴婢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双你来说。”静婉并不看着两个厨娘,只指了无双来说。 “是!甲鱼、黄鳝、螃蟹孕者不能吃,谁都知道,”无双一一数来,“但还有一些食物两样儿混在一起吃,也会中毒。比如羊肉和竹笋,同食就会引起中毒;杏仁和猪肉一起食用会引起肚子疼;而且杏仁还不能和栗子一起吃……还有许多,奴婢就不一一说了。” 静婉听见无双才说了几样,便一身冷汗,更何况自己面前就放了一碟子栗子糕和一碗杏仁露。 静婉挥手扫落,碗碟子跌碎的声音,刺痛耳朵,吓得两个厨娘也跪在地上。 “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知晓这些食物会相克,这些都是御膳房送来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呀。”老实巴交的脸上也是一脸惊吓,普普通通的事物,合在一起竟然是害人的毒药。 “娘娘不必责怪她们,她们不会医术,哪里知晓隐藏这么深的毒?奴婢也是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觉得奇怪才记了下来。”无双为二人说情,“何况这些食物单独来食用,每样都算是好的食材,这些食材也都是各宫主子喜欢的。” “那这栗子糕是怎么回事?本宫只点了要一碗杏仁露,为什么会有栗子糕一起端来?”静婉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多巧合。 “娘娘明鉴啊,今日御膳房送来做点心的食材,除了杏仁就是栗子,香雨姑娘来要杏仁露的时候,奴婢想着娘娘今日午膳没进什么食,才做了栗子糕一并给了香雨姑娘的。”窦氏心思比较细腻,胆子也比较大,口齿清晰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旁的顾氏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是吗?”静婉脸色有些不好,“本宫不想责怪你,但是责罚不可免。下次若是再出了差错,那么本宫就将你们送回慈宁宫。” “奴婢做错了事情,娘娘责罚。”窦氏伏下身子,“奴婢下次定会注意膳食搭配。” “每人罚半年月例,下去吧。”静婉挥了挥手,并没有惩罚太重。 “奴婢多谢娘娘,奴婢告退。”窦氏带着顾氏退了下去。 剩下无双站在那儿,静婉心中有些不快地看向无双,问道,“为什么今日才来告诉本宫?” “娘娘放心,奴婢一直盯着的,平日里御膳房送来的菜色即是相克,那奴婢就挑了娘娘不爱吃的告诉厨娘给推了,奴婢觉得此时不适宜打草惊蛇。”无双也不怕,细细分析了,“若是让对方知道,娘娘知晓了相克而避开了,那么定然会在其他地方动手脚!” 无双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无双没有提前告知,静婉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只是没想到,娘娘今日要喝杏仁露,而点心只有栗子糕,所以奴婢不得不来告诉。”无双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娘娘,奴婢还是觉得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这事儿比较好。” 静婉一直也不说话,盯着地上的核桃露许久才开口说道,“今日的杏仁露太甜了,本宫觉得腻得慌,两位厨娘伺候不周,罚半年月例。” 无双一喜,便知道静婉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娘娘恕罪,奴婢这就重新让厨娘做了核桃露来。” “嗯,退下吧。” 无双出了内室的门,回到自己的住处,齐风、齐月便凑了上来,问道,“娘娘怎么了?怎么这么大脾气?” 瞥了一眼虽然绣着荷包,却明显竖起耳朵的燕儿,无双第一次啰嗦。 “唉,咱们小主如今有孕,脾气是越发得大了,窦嬷嬷做的杏仁露不过是甜了一点儿,就不满意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窦嬷嬷和顾嬷嬷都被罚了月例呢。连累我都被骂了一顿呢。” “唔,娘娘脾气不好,咱们都要避讳着一点儿呢。”齐风点了点头,“奴婢的娘当初怀小妹的时候,也是性子古怪呢,奴婢的爹受了不少气呢。” “就是,就是,咱们避着一点儿,”齐月也点头认可,又叫了燕儿,“燕儿也是,给娘娘侍候的时候,别惹了娘娘。” “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记着了。”燕儿停了手中的针线,抬头笑着回道。 …… 腊八宫晚宴,是在坤宁宫摆了席面。 皇上坐在主座,皇后娘娘坐在皇上的旁侧。太后娘娘依旧没有来参加腊八宫宴。 蓝妃照例坐在右上首,紧挨着的是玉嫔、陈常在、平常在、珍答应;静婉便坐在了左上首,接下来是丽贵人、杨常在、云答应。 如答应依旧是面壁思过的状态,在屋草阁一直没出来过。 比起去年的腊八节不同,去年,那时丽贵人和大阿哥牛妞才是焦点,再加上彼时无子受宠的蓝贵人和玉贵人,所以静婉和雪蝶的存在感最低。 但今年又是一番不同,静婉有孕,已然是一宫之主的宁嫔娘娘;静婉有孕不能侍寝,那么皇上的恩宠便落在了蓝妃、丽贵人、杨常在身上,杨常在位份虽低,却得了头一份恩宠。 宴席开始,皇上便时不时地将自己面前的点心、菜色让小喜子分了送给静婉。 静婉今日是带着香雨和无双来的,见无双没有表示,说明菜色没有问题,静婉便接下皇上每份赏赐。 静婉这般受宠,自然惹了别人不高兴。 头一个不高兴的就是蓝妃娘娘,攥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生气,青筋明显。 蓝妃一杯又一杯地自个儿喝酒,希望能麻痹此时的难过,不一会儿便微微醉了。 静婉不喜热闹,加上不能喝酒,所以身边也没有太多人围上来,比较轻松。 雪蝶就不行了,一些嫔妃给皇上敬过酒,便纷纷来拉着雪蝶一起饮酒,好不热闹。 很快,宫宴便结束了,忽略了皇后娘娘期盼的眼神,皇上决定今夜去永和宫。 蓝妃娘娘有些小醉,并没有听清皇上的话。待依琴告知,知晓皇上的决定,喜得蓝妃娘娘春风满面,扫去了所有不快。 微醉的蓝妃强作镇定地走到皇上身边,软软绵绵的声音叫了一声“皇上……”便靠在了皇上的怀里。 佳人在怀,又是那般温柔似水,皇上怎么不心动,当即拦腰抱起蓝妃,大步踏出了坤宁宫。 “臣妾\/嫔妾恭送皇上,恭送蓝妃娘娘。” 皇上这般温柔地对待蓝妃,打的是皇后娘娘的脸,果然皇后娘娘脸色铁青。 不敢留在这里,众妃嫔纷纷告退离开,也就静婉和雪蝶没有走。 “皇后娘娘。”静婉示意香雨带着无双和语若退出去等着,便轻声开口叫了一声皇后。 “静婉……你说,本宫是不是最可怜的皇后?皇上不要本宫,连个妃子都不给本宫的脸。”皇后娘娘还保持着送走皇上的样子,望着门外,眼中满是落寞。 “臣妾觉得不是,娘娘你还有太后娘娘,还有我们。”静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太后娘娘?也没有了……年后就要选妃,本宫的父王要送新的年轻女子进宫了。”皇后塔拉知道自己快要是弃子,如今皇上给的一点点脸面也不是给她,而是给她身下的凤椅。 太后娘娘之所以有些惆怅,只是在苦苦挣扎不想另外换一个棋子罢了。谁知道下一个棋子会不会如她一般为她所用呢? “选妃?”静婉和雪蝶一听也是惊了。 选妃?如果是真的,那么最近所做的收拾其他空殿、进行维修重建之类的事情,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 “选妃是皇上和太后娘娘决定的,具体本宫也不清楚,只知道会挑选一些女子充盈后宫。”皇后塔拉自嘲一笑,“说不定本宫的父王会送一个更加漂亮的女子来取得皇上的宠爱。” “皇后娘娘不必难过,选妃自古以来就有的,也不单单是皇上才有的。” “罢了,这是本宫的命。”皇后塔拉叹了口气。 “皇后娘娘早些休息吧。” “静婉、雪蝶,如今你们正得圣宠,也要小心才是,”皇后塔拉换上一副严肃面孔,“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皇上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是,臣妾谨记在心。”静婉应了。不论皇后是何用意,总之这样的提醒不是坏事。 “嗯,天色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皇后塔拉也没有再留人,“对了,选妃的事还是不要往外说。” “娘娘放心,臣妾省得,臣妾告退。” 两人退出坤宁宫,便分别坐上了备好的肩与。 “姐姐,皇后娘娘这是……”雪蝶有些不解,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无助的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也是一个可怜人儿,我们以后多来陪陪她就好了。”静婉摇了摇头,颇多伤感,“还有,刚刚选妃那事儿万不可传出去。” “姐姐,那皇上有了新的妃子,还会宠爱姐姐吗?我们该怎么办?” “不必怕,”静婉轻声说道,“左右我们现在在皇上的眼中不是可有可无的。离选秀还有一段时间,你要快些有孕才好。陈太医给你开的药都吃了没?” “姐姐放心,妹妹都吃了。有没有孩子也是强求不来的,随缘就好,”对于子嗣,雪蝶在意的不是太多,“姐姐一定要护着自己的孩子才是。那样,就算有新的妃嫔入宫,也无法撼动姐姐的地位。” “嗯,陈太医的药别断了。”每每想起雪蝶为了自己避孕,静婉就内疚不已。 雪蝶,你放心,只要姐姐在一天,一定护着你的。 “好。” 经过翊坤宫,静婉先到了,便遣了小连子送雪蝶回咸福宫。 参加宫宴,即使没有饮酒,静婉也觉得自己身上的酒味儿太大,难闻得令人作呕。 连忙吩咐香雨下去准备热水沐浴。 天冷,沐浴房里,架起了许多火盆,沐浴过程中还会不停地加热水,所以洗起来一点儿也不冷。 沐浴结束,正在擦拭头发的时候,便听见房外有不寻常的动静。 静婉一回头,便看见推门进来的皇上,阻止了香雨请安,皇上走近到静婉面前。 静婉还呆呆地愣在那儿,被皇上搂在怀里才反应过来。 “皇上怎么过来了?蓝妃娘娘那里……”今夜皇上拦腰抱起蓝妃离开的场景,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到的,为何现在又来了翊坤宫? 若是让别人知道,皇上离开永和宫来了翊坤宫,别人会怎么议论? 有孕了还恃宠而骄,不给其他姐妹亲近皇上的机会? “怎么,宁儿不愿意看到朕吗?”皇上接过香雨手中的帕子,轻轻为静婉擦拭头发。 香雨见自己不适宜打扰,便悄悄退了出去。一出去后,见只有福公公守在门外,而院子里没有仪仗,便知道皇上是偷偷过来的。 想起皇上今日是喝了酒的,香雨便前往小厨房,为皇上准备醒酒汤。 这厢,皇上为静婉擦拭着头发,静婉也是有点儿受宠若惊的,但不至于让静婉没了理智。 “皇上能来,臣妾自是高兴的。”静婉低下头心中思绪不明,“只是臣妾不能侍寝,那臣妾为皇上安排通房丫头吧。” 第56章 君有真心,静婉封妃 通房丫头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存在的,一般是女主子不便或者有孕时,让通房丫头侍候男主子。 其他宫里有没有,静婉不知道,但自己的宫里一直没有。皇上若是喜欢谁,要了去,给个官女子或者答应的位分就是。 只是今夜要安排谁呢?香雨?齐风?齐月?还是燕儿…… 想到这里,静婉有些难过。这个不比其他嫔妃争宠,这种亲手为皇上准备女人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她宁愿皇上留在永和宫不要来。 “宁儿说什么胡话呢?”皇上轻轻地在静婉头上敲了一下,“朕只是来瞧瞧你,不要多想。” “皇上?”静婉这才抬起头来,“皇上只是来看看臣妾?” 听了皇上的话,静婉高兴多过难过,至少皇上不在这里宠幸别的女人,至少皇上愿意抽个时间来看她。 “对呀,朕许久没有翻宁儿的牌子了,甚是想念宁儿呢。”替静婉擦干头发,皇上抱着静婉走向床榻,“别怕,朕只是想抱抱你。” “嗯,宁儿也想皇上呢。”依偎在皇上的怀里,静婉觉得心安。 最近有些不适,孕吐严重,连晚上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朕听说宁儿最近心情不好,朕召了太医询问才知道,有了身孕都会影响情绪呢,”皇上轻手覆上静婉的肚子,“他可有闹你?怎么朕感觉不到他在动呢?” “皇上说笑呢,”静婉噗嗤一笑,“如今不到三个月,哪里就有感觉了?” 其实静婉也是不懂的,这些小小的常识还是陈太医告诉她的呢。 “倒是朕心急了,朕真的想立刻看到他呢。”皇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朕总觉得他抢走了朕的宁儿。” “皇上,他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这个醋你也吃?”静婉万没有想过,皇上还有如此孩子气的样子。 “咳咳……好了,累了一日了,你快睡吧。”皇上咳咳地转移了话题。 “皇上要走了吗?”静婉心中有些不舍,拉住了皇上的手。 “等你睡了,朕再走。”皇上在静婉身侧躺下,替静婉盖上被子。 “嗯。”静婉应了,才闭上眼睛睡觉。 有皇上在身边,静婉很快就安心地睡着了。皇上就一直守着,温柔而又深情地看着静婉,见其脸色不是太好,心痛不已。 见静婉睡熟了,皇上温柔地将静婉拉住自己的手拿开,放进被子里。在静婉的额头上印了一吻,皇上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回头又看了静婉一眼,才离开。 香雨早就煮好了醒酒汤,但没敢推门进去,就一直守在门口。许久,才见门被轻轻地打开,皇上从里面走了出来。 香雨刚要请安,就被皇上制止了。 “你们娘娘在里面睡着了,你小心些。”皇上轻声叮嘱着。 “奴婢知道了。皇上这是醒酒汤,皇上要喝吗?”香雨放低了声音,也不敢打扰到娘娘。 “不喝了,朕知晓你们娘娘不能沾了酒气,来之前喝过了。”皇上摆了摆手,“守着你们娘娘,朕回去了。” “奴婢恭送皇上。” 皇上带着福公公走了没影了,香雨才端着醒酒汤进了门。 进去后,见静婉安静地熟睡,香雨便放下心来。取了铺盖在脚踏前铺好,香雨吹灭了灯,便守在一边睡下。 第二日,腊月初九。 坤宁宫。 一番行礼之后,各妃嫔依次坐好。 要说心情好,蓝妃定属头一个。那是当然的,毕竟前一夜皇上可是去了永和宫,而且是在宫宴上,并且皇上是特温柔地抱着她,离开了坤宁宫。 虽然醉倒了,在进了永和宫之后就没了知觉,但也无法阻挡今早看见身侧有皇上的惊喜感和幸福感。 皇上宿在永和宫,和她被翻了牌子抬进乾清宫,两者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若是能让皇上留宿一次,她宁愿被少翻牌子十次。 “蓝妃娘娘气色这么好,可是用了哪里的胭脂水粉?”玉嫔见蓝妃心情好便问道,“嫔妾倒是觉得近来内务府送上来的胭脂水粉不够细腻。” “胭脂水粉?”蓝妃轻笑一声,有些不屑地说道,“本宫天生丽质哪里需要什么胭脂水粉?再说了,有了圣宠,这气色自是一日好过一日。” “圣宠?蓝妃娘娘何必笑话嫔妾。”玉嫔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却也不敢再说。圣宠她也有,但不过是皇上可怜她丢了孩子,才偶尔地宠幸罢了,哪里比得上蓝妃、宁嫔等人? “笑话?本宫说的是实话,”蓝妃望向静婉,“宁嫔之前的气色一直要比本宫好,如今有孕不得近圣上跟前,气色不是差了些?” “咦?果然是,宁嫔娘娘的气色的确不太好。”听蓝妃一说,其他人纷纷看向静婉,见其脸色果然不是太好。 “你们瞧着丽贵人、杨常在气色也是不差的。”蓝妃又看向吉祥和雪蝶。 “蓝妃娘娘打趣嫔妾了,嫔妾不过是没有用胭脂水粉才气色不好罢了。”静婉开了口,“嫔妾有孕,太医交代了不要用胭脂水粉的,说是对胎儿不好。” 近日孕吐得严重,吃补上面都有缺失,夜夜睡得还不踏实,静婉的脸色自然不好。 “那是内务府进贡给你的胭脂水粉太差了,只是一般的胭脂水粉,”蓝妃冷笑一声,又像是炫耀,“想当初本宫有孕的时候,皇上赏赐本宫的胭脂水粉可是竹雨梦林胭脂楼最好的。” “娘娘不是天生丽质不用胭脂水粉吗?”云答应接了一句。 “你!”蓝妃才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本宫不用胭脂水粉,这和皇上宠爱本宫,赏赐本宫,没有矛盾。只是,宁嫔若是得不到皇上的赏赐,也可以去竹雨梦林胭脂楼买上一份,不然天天顶着这憔悴的气色也是不好的。” 蓝妃这话就是彻彻底底地针对了静婉。 竹雨梦林胭脂楼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全京城最大的胭脂店铺,名称用“楼”而不是“阁”,就说明其生意有多大。 竹雨梦林胭脂楼的东西可是万金难求,静婉哪有那个财力?竹雨梦林胭脂楼每年进贡到皇宫的胭脂水粉不过几份。 “蓝妃娘娘不必为嫔妾担心,左右是为了胎儿才这样的,”静婉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对于自己气色不好之事并不在意,“只要嫔妾能顺利产下胎儿,付出什么嫔妾都是愿意的。” 顺利产下胎儿,付出什么都愿意。 这话,蓝妃也想说,可是没有机会。她的孩子在她能感受到的时候没有了。宁嫔说得对,什么都愿意付出,只要能顺利产下健康的胎儿。 蓝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福公公走了进来。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福公公怎么有空过来?”皇后塔拉望见福公公身后还带了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份圣旨,皇后便明白了过来,“皇上可是有旨意要传?” “回皇后娘娘,皇上交代说,众位主子都在坤宁宫,便让旨意在坤宁宫一并传了。”福公公笑着说道,显然此刻都忽略了那个还在屋草阁没出来的如答应。 “是,还请福公公稍后。”皇后塔拉笑着应了,带领众妃嫔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亲政以来,事必躬亲,虽未鞠躬尽瘁,却也为国为民,如今天下太平,唯朕子嗣艰难。董鄂氏静婉,贤良而淑德,而今孕三月,朕心甚悦也,特晋董鄂氏为妃,封号沿用,是为宁妃。于腊月十六行册封礼,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对于圣旨的内容,有高兴、有羡慕、有嫉妒,却不得不一起谢恩。 “宁嫔娘娘接旨吧。”福公公笑着对静婉说道,福公公谨慎,自然不会在这个场合,在静婉还未行册封礼的时候,叫其“宁妃”。 “臣妾接旨。”静婉对着圣旨行了礼,在香雨的搀扶下爬了起来,走到福公公身边接下圣旨,“多谢福公公了。” “宁嫔娘娘折煞奴才了。”福公公转身从托盘中,又取出一份礼单,“宁嫔娘娘,皇上还赏赐了许多奇珍异宝,奴才已经着人送去了翊坤宫,这是礼单,宁嫔娘娘瞧瞧。” 静婉接过,稍微翻开看了起来,才看了一页,便觉得脑仁疼。 那么厚的礼单,皇上,你这是什么都要往翊坤宫搬的节奏吗?皇上,翊坤宫装不下呀。 静婉合上礼单,递给了香雨。不能再看,再看,自己都要被惊吓住。 “宁嫔娘娘,皇上交代了,娘娘近几日气色不好,皇上心疼得紧。”福公公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太了解皇上,“那些物什东西里有竹雨梦林胭脂楼进贡的胭脂水粉,娘娘若是想要装扮,那胭脂水粉最是不伤身子的。” 福公公这话刚说完,便听见屋子里一片惊讶声,那可是竹雨梦林胭脂楼里的胭脂水粉!刚刚还听见蓝妃娘娘讽刺宁嫔,如今便有皇上的赏赐下来。 蓝妃脸色有些不好,谁知道皇上会在今天这个节骨眼儿上为静婉封妃打赏? “多谢皇上的赏赐,只是本宫不太喜欢用这些胭脂水粉,还请福公公为本宫向皇上请罪。”静婉平日里也不太喜欢用这些个俗物,更何况如今有孕,陈太医也交代了少用,自是越发地不想用了。 “皇上还说,娘娘若是不喜欢用胭脂水粉也是无碍的,左右还有食补呢,”福公公指着礼单说道,“娘娘,皇上赏赐了许多阿胶枣,最是补血补气色呢。” 皇上这里可是最为静婉着想的了呢,胭脂水粉不过是为了表面美,静婉是不会为了孩子而自私的,那么食补是最好的方法。 “多谢皇上赏赐,福公公回去还要替本宫多谢皇上呢。”静婉笑着说道。 “宁嫔娘娘放心,奴才回去定将话传到。奴才告退。” “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儿还等着奴才回复,奴才告退。”福公公又转了身,对着皇后塔拉行了礼。 福公公一走,嫔妃们个个对着静婉道喜。 “恭喜宁嫔娘娘。” “恭喜宁嫔娘娘,皇上果然最宠爱娘娘呢。”平常在也望着静婉说了一声。 “是呀,是呀,那竹雨梦林胭脂楼的胭脂水粉算什么,还是皇上赏赐的阿胶枣最为补血。”珍答应也跟着说了,“皇上当然宠爱宁嫔娘娘了。” “阿胶枣倒是其次,关键是皇上为姐姐的这份心,才是最真的。”雪蝶走到静婉身边,握住静婉的手,“恭喜姐姐了。” 一时间,蓝妃娘娘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竹雨梦林胭脂楼的胭脂水粉?阿胶枣补血益气?不!还是杨常在说得对,是皇上对静婉的那份心才是最真的! “今天初九?”云答应突然说了一声,“嫔妾隐约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是宁嫔第一次侍寝吧?” 云答应这一说,都想起来了,可不是吗?去年腊月初九,是静婉第一次侍寝呢。 难怪皇上要今日下了这册封的旨意。 “对呀,我也记得,是腊八宫宴第二日,宁嫔娘娘侍寝的,当时还是太后娘娘安排的呢。”珍答应兴奋地说道,“宁嫔娘娘侍寝第二日,皇上也赏了好多东西呢。” “那时的宁嫔娘娘还是婉答应呢,这才一年,就封了妃,果然得皇上宠爱。”平常在脸色平常。 静婉也几乎忘了这事儿,要不是云答应这一说,也不会想起这事儿。 那日乾清宫,皇上说过几日再给自己晋封的,一直没有旨意,自己还以为要等到生下孩子呢,原来皇上是想着这一天为自己晋封呢。 只是,皇上,这些都不是宁儿想要的,宁儿想要的旨意,你什么时候下呢? 宁儿真的好想额娘。 “宁嫔娘娘封了妃,就能和蓝妃娘娘平起平坐了呢。”珍答应又咕噜了一句,果然蓝妃的脸色已经黑到了快要爆发。 “哪有,人家宁嫔有封号,蓝妃娘娘可是没有封号,按说还是宁嫔娘娘以后更高一筹。”陈常在这才开了口,“嫔妾当初为贵人时与丽贵人之间的差别也在这里呢,是不是丽姐姐?” 丽贵人哪里想这个时候接话,岂不是两两得罪,正想转过头不理呢,便听。 “啪!”盛怒的蓝妃握紧了拳头,依琴送过来的茶水,一个不慎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很是惊响。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依琴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娘娘恕罪呀,奴婢,奴婢……” “不长眼的东西!”蓝妃踢了依琴一脚,“退下去,别碍着本宫的眼。” 依琴连忙后退,不敢再言语。 看着差不多了,皇后这才开了口,“好了,蓝妃,依琴也跟你那么久了,不过是点小错,就喊打喊杀的。” “皇后娘娘莫不是瞧岔了眼?臣妾哪里喊打喊杀了?不过是瞧着不顺眼,让她退了出去。”蓝妃冷笑一声,“还是在皇后娘娘眼里,臣妾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蓝妃这话说得就过了,谁不知道蓝妃娘娘最是疼爱身边人,”皇后塔拉提起了旧话,“当初仟画枉死,蓝妃还为仟画追查凶手呢。” 这话说得却是毫不客气,不知道的会真以为当初蓝妃是为了仟画,知道的才明白蓝妃只为了自己。 “皇后娘娘夸奖臣妾了,好歹都是陪在身边许久的,”蓝妃轻蔑一笑,“皇后娘娘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臣妾想先退下了,内务府管事还在永和宫等着臣妾回去安排除夕的事呢。” “本宫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塔拉也不计较,就势下了逐客令。 “臣妾\/嫔妾告退。” 出了坤宁宫,还没坐上肩与,静婉便见蓝妃带着依琴走向自己。 “蓝妃娘娘,找嫔妾有什么事?”静婉虽然不解,但还是迎了上去。 第57章 谁高谁低,权力为胜 看到董鄂静婉被封妃的那一刻,蓝妃的确气到快要爆炸,更何况皇上又赏赐了她那么多东西,竹雨梦林胭脂楼的胭脂水粉,补血益气的阿胶枣…… 陈常在说得对,董鄂静婉封妃后,与她何止平起平坐?她有封号,而自己没有封号,按理来说,她的位份比自己高。 可是,她富察又蓝会怕她吗?怎么可能!毕竟…… 刚退出坤宁宫后,蓝妃便走向静婉,有些话若是不说,会难受。 “蓝妃娘娘,找臣妾可是有什么事?” 听见董鄂静婉这话,蓝妃心中有一刻的痛快!董鄂静婉!还没行册封礼,不是照样要向她行礼? “宁嫔就要封妃了,本宫还没道喜呢。”蓝妃有些不屑地说道,“恭喜啊,终于爬到这个位子了。” “嫔妾谢蓝妃娘娘的夸赏,不过是皇上的赏赐罢了,嫔妾接着就是。”静婉淡淡地说道,“嫔妾不在乎那些虚头,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嫔妾怎样都好。” 其他嫔妃,看到坤宁宫门口,蓝妃娘娘和宁嫔娘娘相对着,不敢打扰,纷纷先行离开。 一个是有权有势得圣宠的蓝妃娘娘,一个是有孕得圣宠即将封妃的宁嫔娘娘,得罪谁都不好也就雪蝶和珍答应留在了静婉身后。 蓝妃看着静婉、雪蝶和珍答应三人,就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只觉得可笑。 “珍答应之前是说,宁嫔与本宫平起平坐吗?”蓝妃看向珍答应问道。 一时间不能拿她董鄂静婉和杨常在怎样,还不能对付一个小小的答应吗? “蓝妃娘娘误会了,嫔妾说的是等宁嫔娘娘册妃之后,会与蓝妃娘娘平起平坐。”珍答应先是一惊,却也镇静说道,“两位娘娘都是妃位的话,平起平坐不是应该的吗?何况宁嫔娘娘还有封号。” “封号?呵呵,宁嫔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蓝妃看向静婉,冷笑一声,“宁嫔也想要与本宫平起平坐吗?” “蓝妃娘娘说的这话折煞嫔妾了,蓝妃娘娘比嫔妾年长了两岁,无论如何,嫔妾都要叫蓝妃娘娘一声‘姐姐’的,又何来平起平坐?”静婉也没被吓到,看向蓝妃,“若是蓝妃娘娘不嫌弃,叫嫔妾一声‘妹妹’,嫔妾也是应的。” “你!”蓝妃听了心里不快,年纪比她们都要大,一直是蓝妃心中的伤,这是嫌她老了?“本宫的额娘只为本宫生了一个哥哥,哪来的妹妹?” 就是有妹妹也是一些妾室生的庶女罢了,她还从未放在眼里。 “嫔妾说的若是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蓝妃娘娘不要与嫔妾计较。”静婉吃准了蓝妃不敢胡来,“也是太后娘娘说,都是自家姐妹要好好相处,共同服侍好皇上的。” “太后娘娘说得对,服侍好皇上才是咱们的事,”听见静婉提到太后,蓝妃冷冷地眯了双眼,复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本宫没有妹妹,如今多了妹妹还有些不习惯呢。” “娘娘说笑了,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蓝妃直盯盯地看着静婉,然后走到静婉的身边,以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当本宫的妹妹?你也配?” “其实本宫也在怕呢,本宫还以为皇上会赐你协理六宫的权力呢。” “协理六宫这个权力,可是比一个封号要好用得多呢。至少即使你封了妃,位分还在本宫之下。” “董鄂静婉,你的家族注定比不过本宫的富察家,何况你还是董鄂家的旁支?” “果然皇上还是最爱本宫呢。” 蓝妃之所以气到快要爆炸,要不是依琴,也不会发脾气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听到皇上赐予静婉协理六宫的权力。 无妨,即使皇上宠爱董鄂静婉又如何?只要她握着一定的权力就够了。 “蓝妃娘娘多想了,嫔妾可是没有操持后宫的能力,”静婉这才明白蓝妃的自信心来自何处,“嫔妾只需要清闲地陪着皇上,为皇上孕育子嗣就好。” 权力、宠爱,谁不想要?可是,恩宠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就算有再多的权力,没有了恩宠也会被剥夺权力,皇后不就是如此? “好了,本宫得回去了。”蓝妃走回依琴身边,在依琴的搀扶下坐上了肩舆,回头又看了静婉一眼,“宁嫔可要护着自己的孩子呢。若是有人闪失什么的,别说宁嫔你失望,怕是本宫和皇上也是要失望的。” 蓝妃盯着静婉的肚子,心思不明。怎么偏偏就投胎进了董鄂静婉的肚子呢?若是她的孩子,该有多好…… “多谢蓝妃娘娘提醒,嫔妾定会注意的,”静婉应了,只当她说的是为了自己,“嫔妾恭送蓝妃娘娘。” “嫔妾恭送蓝妃娘娘。”雪蝶和珍答应也福身行了送礼。 蓝妃坐着肩舆向着自己的永和宫走去,直到拐弯不见影子,静婉才回过头来,一手握着雪蝶,一手握着珍答应,往翊坤宫方向走去,走到离坤宁宫有些距离了,静婉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你们是真心拿本宫当姐妹了。” “姐姐……”雪蝶只握紧静婉的手,并没有多说。 “那是宁嫔娘娘不嫌弃嫔妾,要不然嫔妾哪里有这么好的姐妹?”珍答应笑着回道。 幸好当初自己攀上了宁嫔这棵大树,果然宁嫔才是最受宠的,即将为妃的宁嫔,可是连蓝妃也有一些忌惮呢。 “本宫痴长你一岁,你若是不嫌弃,就和雪蝶一般叫本宫‘姐姐’。”静婉轻笑一声,算是接受了珍答应的示好。 自从在永和宫那日为珍答应说了几句公道话后,静婉就发现珍答应一直向着自己示好。只是因为自己对她说话的目的不是为了笼络她,所以静婉一直是淡淡的态度对她。 但珍答应不仅是示好,在各种场合,哪怕是顶着蓝妃的势力,也能为她和雪蝶说上几句,这下才赢得了静婉的态度,将她当成了姐妹。 “怎么会呢?嫔妾的福气呢!”珍答应很是高兴,连连叫了几声,“姐姐……姐姐。” 珍答应也是高兴极了,自己不过是从未侍寝,从未有存在感的小答应,能得到宁嫔娘娘的认可为姐妹,可谓是件极有福气的事了。 “走吧,今日都在本宫的翊坤宫里用午膳。”雪蝶和珍答应都没有肩舆,静婉也就选择步行回去,左右坤宁宫离翊坤宫不是太远。 “正好,今日妹妹可得尝尝姐姐小厨房的手艺呢,”雪蝶笑着接了静婉的话,“自从姐姐有了小厨房之后,妹妹还不曾去过翊坤宫用膳呢。” 近日一直忙着收拾殿宇,丽贵人又一直拉着她一起,雪蝶躲避不了。何况,雪蝶自己知道那些殿宇是为了年后新嫔妃准备的,便更加用心收拾。 “就你嘴馋!”静婉捂着嘴嗔道,“以后再来翊坤宫用膳,交了例银随便点菜。” “好呀,妹妹待会儿就让语若去交例银。” 珍答应静静地看着两人嬉笑,自己暂时虽然没有很快融入进她们的圈子,但是不会远了。真好。 刚进到翊坤宫,得了消息的花旗,便迎了出来,知晓情况的花旗这次打发掉其他宫女、太监,并没有让他们近前。 “娘娘。”花旗见静婉身后还跟着杨常在和珍答应,便识趣地没有多说。 “嗯,花旗在正好,今日杨常在和珍答应都在本宫这里用膳,你让厨娘捡拿手的做。”静婉点了点头,没有那些琐碎的人来烦自己,静婉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一席午膳用得是笑声连连,珍答应也能跟着说些笑话了。 午膳结束后,顾着静婉身子特殊要休息,雪蝶和珍答应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 雪蝶和珍答应走之后,花旗又来到了正殿,果然娘娘还未休息。 “娘娘……” “嗯,今日我晋了妃位,是该好好赏赐翊坤宫上下了。”事情没解决,静婉哪能睡着? “娘娘打算如何赏赐?十六那天才行册封礼呢。”花旗委婉地提醒,这赏赐到底算是哪天的,这个处理不好,下面的人也会心中不平。 “上次我没有分赏下去,可有人不平?”静婉问道。 “娘娘放心,只有人说了两句,被奴婢敲打了一番,后来便没人吱声了。” “嗯,那就好。这次也不算哪一天的,合着是因为我有孕晋妃给的赏赐,加上快过年了,一起都赏赐。你去告诉她们,左右还有二十来天过年,表现好的,一起赏赐半年的月例银子。”没人表现不平,那么翊坤宫上下都还是不错的。 “奴婢替他们谢谢娘娘的赏赐,”花旗福了福身,只是有些犹豫,“只是娘娘,这些赏赐走公账呢?还是娘娘私赏呢?” 公赏用多少银子不是大事,关键被其他宫中知晓,还不知道要怎么挖坑给静婉跳呢。可能其他主子会说,宁嫔出手就是大方,连打个赏都给了人家不止半年的月例;可能下人会说,看宁嫔娘娘出手大方,自家主子太小气之类的…… “那就分开来赏赐吧,年前给三个月,用公账,年后给三个月,用我的私账。”静婉听懂了花旗的意思,便也出了对策,“这是在翊坤宫过的第一个年,到时候让小厨房做两桌年夜饭,也赏给她们。” “多谢娘娘赏赐。”花旗福身谢赏,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娘娘,皇上的赏赐奴婢已经收在了库房,娘娘要看看吗?” “不用看了,该怎么办你和香雨商量吧,我有些累了。”静婉摆了摆手,“记得将阿胶枣取出来,晚上为我做一份点心。” “是,奴婢这就交代小厨房准备着,”花旗上前与香雨一起为静婉更了衣裳,“娘娘休息吧,奴婢告退。” 这一天着实有些累了,静婉一觉睡得有些沉。待静婉醒了,已是黄昏时间。 静婉先是睁开了眼,一边喊着香雨,一边自己坐了起来。 “宁儿醒了?”一个男子声音响起,静婉迷糊中还有些微楞,就见皇上走到跟前扶起自己。 “皇……皇上?”静婉还是觉得不真实,撇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这个时候,皇上怎么会在这里呢?静婉又转回头愣愣问出口,“真的是皇上?还是我还没醒?” “宁儿可是傻了?”皇上见静婉这般迷糊,有些发笑,“还是宁儿刚刚做了好梦,还梦见了朕?” “嘿嘿,宁儿梦见夫君陪宁儿用晚膳呢。”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皇上,静婉又恢复了对着皇上撒娇的状态。 “好,那今日我就陪着宁儿用了晚膳再回乾清宫。”皇上宠溺地刮了下静婉的鼻子,“刚刚听香雨说,你让小厨房做了阿胶枣银耳羹?正好,今日也让我尝尝小厨房的口味。” “好,夫君可不要嫌弃才是。”静婉笑着应了。 “不会,宁儿喜欢的,夫君一定喜欢。”皇上搂着静婉走到桌边,桌子上还放了一本书。 “夫君来了多久?怎么没让香雨叫醒宁儿?”静婉这才明白,皇上应该等了许久。 “如今你的睡眠也不是太好,好不容易安稳睡上一觉,夫君怎么舍得让宁儿起来?再说夫君也无事,就着你这儿安静,看了一会儿书。”皇上并没有觉得等静婉这事,有多不和规矩。 “可是宁儿想要多陪陪夫君呀。” 皇上太忙,很少来后宫,如今静婉有孕,不能侍寝,也不适宜往乾清宫跑。虽然昨晚才见过,但昨晚不过是皇上偷偷在蓝妃醉酒之后抽空过来,不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这个好办,以后我得了空经常来陪你用晚膳就是。”皇上想也不想地说道,“有你一起用膳,我也能多用一些。” “好,宁儿多谢夫君。”听到皇上的话,静婉心中很是高兴。 这时候香雨走了进来,端了热水给皇上和静婉净面用。 “去告诉姜福,朕今日在翊坤宫用晚膳,让他把晚膳传到这边来。”皇上吩咐了香雨。 “是,奴婢这就去。”香雨应了,连忙去门口传话。传完话,又进来服侍在一旁。 “封妃典礼在这个月十六,你要好好休养身子,那日要去太庙,还要行礼各项琐碎礼节,会有些累的,”皇上交代道,“还有,这两日多让陈未轩来把把脉。” “这些倒不是问题,宁儿会注意的,”静婉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只是……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宁儿放心,朕都安排好了,早在知道你有孕的时候,朕就安排礼部为你准备吉服、吉冠等一应封妃所需之物。”皇上自是准备好了一切,也不需静婉烦心,“你只需要顾着好自己的身体,别累着自己就好。” “臣妾多谢皇上恩典。”皇上这般贴心宠爱,静婉只觉得自己感动极了。 别说静婉,就是服侍在一旁的香雨也是为自家主子欣慰,能得皇上如此宠爱也是知足了。 皇上的膳食一向由御膳房做准备,所以皇上的这晚膳便让御膳房传到了翊坤宫。再加上小厨房为静婉准备的晚膳,可是满满地摆了一桌,就这还是让御膳房去掉许多菜的结果。 御膳房的菜色,自是不必说,每份都展现了皇家规范,华丽而精贵;但小厨房做的也不差,也是样样精致而美味。 皇上的膳食不是随便用的,都有试吃太监先行试吃,试了没问题之后,才为皇上布菜。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布菜太监让开,自己亲自来为静婉夹菜。 静婉受宠若惊,但也是都一一吃下了皇上夹的菜,直到皇上夹了一筷子八宝鱼…… 第58章 封妃典礼,宁心为陷1 皇上夹了一筷子八宝鱼给静婉,却不知晓静婉此时最怕鱼腥味儿。 鱼的腥味儿刺激入鼻,静婉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巴。幸好,自己的反应不是太重,要不然真的会忍不住呕吐出来。 就是如此,皇上的脸色也是有一点点不好看。 “皇上恕罪,”一旁的香雨连忙跪下请罪,“娘娘如今有孕,胃口异变,越发的不能碰腥味儿过重的东西,只能用一些清淡的膳食。” 香雨这一解释,皇上才想起,当初蓝妃怀孕也是如此碰不得有腥味儿的东西。 “来人,将有腥味儿的菜色全部撤下。”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指了指八宝鱼等几样菜色让撤下。 “皇上……”静婉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是自己也不至于让皇上吃不上鱼吧? “无妨,咱们继续用膳吧。”皇上将清淡的菜色放到静婉面前,方便静婉食用。 皇上都这样说了,静婉还能说啥,只好乖乖地将皇上夹的菜吃掉。 看到香雨还跪在地上,皇上才开口来了一句,“起来吧,给你主子盛碗羹汤。”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 一旁的香雨谢了恩爬起来,将御膳房煮好的阿胶枣莲子羹盛了两碗,分别放在静婉和皇上面前。 “尝尝你们小厨房做的如何。”皇上示意静婉品尝。 阿胶枣与莲子一起做出来的羹汤,甜甜的又不腻,静婉尝了觉得甚是爽口,没空说话,一碗就下了肚。 “喜欢就多吃一点儿,”皇上示意香雨再给静婉续了一碗,“阿胶枣补血益气,你看你脸色不好,该补补呢。” “嗯,多谢皇上赏赐的阿胶枣,臣妾觉得味道极好。”那阿胶枣肉多又肉质细腻,用进嘴里也是美味,静婉很是喜欢。 “用完了,朕再让福公公送来。”看静婉吃得开心,皇上也满足。 “好!”静婉又对付第二碗羹汤。 皇上夹的菜多,再用了两晚羹汤,所以一顿膳食用完,静婉觉得自己的肚子大了一圈。 用完膳,皇上陪着静婉聊了一会儿,便回了乾清宫。 皇上走后,静婉觉得还没消食,便去了院子里散散步子,消消食。 果然,静婉还没回房,便有人传来消息,说皇上今夜翻了蓝妃娘娘的牌子,招了蓝妃娘娘侍寝。 其实,刚刚香雨说过话后,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稍微一猜,静婉便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 当初蓝妃娘娘有孕,最是不能沾上一点腥味儿!别说自己吃不得,整个永和宫都别想吃上一点点腥味儿,云答应可是最爱吃鱼的,也硬生生憋了好久没吃鱼。 更严重的是,御膳房有一次传的永和宫膳食,与丽贵人传的八宝鱼放在一起搁了一会儿,就染上那么一点的鱼腥味儿,结果蓝妃娘娘还发了好大一通火,连厨娘都被责罚了。 可是皇上偏偏宠爱蓝妃,其他人只能忍让。 所以,只是沉默那么一会儿,静婉还是猜到皇上想的是蓝妃,晚上也会翻蓝妃的牌子,果然没有猜错。 皇上招了蓝妃侍寝,静婉心中多多少少会有点儿酸意的。 何况,白日里蓝妃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也是如刺在心。静婉明白,自己家世与蓝妃的家世不同,就注定自己不会高她太多。 自己获得了皇上的宠爱又如何?蓝妃获得的不仅是宠爱,还有权力。 富察家在朝中一直是很有地位的,富察大人为朝中重臣,富察公子是皇上身前的侍卫统领。那么在后宫颇受宠爱的蓝妃,又怎能不会将权力握得紧紧的? 连皇后,蓝妃都不怕,没权没力的自己如何能让蓝妃瞧得起? 静婉一手覆上肚子,本无意争夺的自己,怕是要为他争上一争了,不求权力在握,但求能护他周全。 夜间凉气太大,坐了不小一会儿,香雨便心急地催着静婉回了房,生怕静婉冻着自己。 回了房,便洗漱准备睡下了,只是心中有了心事,静婉这一夜,睡得却不是很好。 第二日起来,黑眼圈甚是分明,气色更是差劲。静婉便让香雨为自己用了胭脂水粉。 香雨便将前一日皇上才赏的,竹雨梦林胭脂楼的胭脂水粉取出来,为静婉细细隐去黑眼圈。这样一看,气色好多了。 到了坤宁宫的时候,众人都到了,也都进了殿中,倒是静婉是最后一个到的。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静婉先是行了礼,正欲请罪,便听见一旁有人开口说道。 “呦,昨日是宁嫔侍寝吗?怎么来得那么迟?”玉嫔开口问陈常在,“妹妹昨日谁侍寝来着?怎么我记着好像是蓝妃娘娘,而不是宁嫔吧?” “嫔妾昨夜听春儿回话,好像真是蓝妃娘娘侍的寝。”陈常在不得不顺着玉嫔的话说。 如今元萱格格养在玉嫔膝下,玉嫔将格格照顾得很好。每隔几天也允许她去看格格,所以陈常在不得不顺着玉嫔。 “臣妾来迟,有失礼节,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静婉没有接话,又向着皇后塔拉行礼请罪。 “宁嫔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后塔拉板起了脸,“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看到皇后变了脸色,玉嫔自是高兴,但有的高兴,那么就有的替静婉着急。 “皇后娘娘……”雪蝶立即站起来出了声,想要替静婉说情。 皇后塔拉伸手示意雪蝶别说话,而自己又继续说道。 “你之前才刚刚让花旗来告诉本宫,早起有些不舒服,会来得迟一些,怎么这么快就不顾身子赶过来呢?”皇后的语气满是心疼的责备,“香雨,快扶你家主子坐下。你家主子心急来,你也不劝劝,现在能同以往比吗?” 皇后这样的维护,显然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包括雪蝶,包括静婉。雪蝶一看皇后并不是真心责怪,便放心坐了下来。而静婉,刚被香雨拉起来,就反应了过来。 “皇后娘娘疼爱臣妾,是臣妾的福分,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的本分。”静婉说道,“臣妾多谢娘娘恕罪。” “快坐下,再不坐下,本宫就真的着急了,你怎么如此不顾自己的身子呢!” 皇后塔拉这话一催,静婉在香雨的搀扶下,忙不迭地坐下。 玉嫔见皇后这般维护静婉,也无可奈何,只得喝茶掩饰刚刚开了口的自己。 静婉也不想生事,便只顾着几人聊天。蓝妃的心情倒是好,毕竟昨夜皇上可是在翊坤宫用完膳后,依旧翻的是她的牌子。连着几日都是她侍寝,心情如何能不好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静婉册封的时间。 腊月十五,册封的前一夜。 香雨请来了陈未轩给静婉把脉。 “臣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陈未轩来了后,依旧先给静婉请安。 陈未轩进来的时候,静婉就坐在桌前等他。 “起来吧,香雨给陈太医看座。”静婉吩咐道。 “臣多谢娘娘。”香雨端的小凳放在离静婉很近的距离,陈未轩谢了恩,坐了下来,却也不敢深坐。 静婉伸出了手腕,香雨上前搭了帕子放在静婉的腕上,弄好之后,陈未轩伸手去把脉,只一会儿就好,便要放开,静婉却开口说话了。 “本宫明日要举行册封仪式,你且瞧仔细了,估摸着本宫的身子到底行不行。” 蓝妃当初在晋妃的时候,册封仪式结束后也有请太医,就是因为一天的劳累,甚是辛苦,才有一点儿不适。所以,静婉也有些担心明日的册封仪式。 “娘娘放心,娘娘如今快要三个月的身孕了,最是稳妥的时候,只要没什么太大的刺激,都不会有问题。”陈未轩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把握的,那么自己的诊断就不会有问题,“明日,皇上已经点了臣随行太庙。” “那就好,本宫上次伤了身子,这次也难免心中不安。”静婉叹了口气,“只有等本宫平安生产后,才能放下心来。” “娘娘其实不必这般忧虑,娘娘的身子经过调养,并不比当初差,所以不会有问题的。”知道静婉担心什么,陈未轩也多嘴安慰了一下。 “若是本宫能平安产下孩子,那么本宫就当欠陈太医一个恩情,陈太医有需要的时候,本宫定当偿还。” “娘娘说这话,折煞臣了,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本宫说的都是真的,也说到做到。” 静婉没想到今日自己说的这话,会有一日真的出现。她真的欠了陈太医一个恩情,也在很多年后还给了陈太医一个恩情。不过,还恩情的事她的孩子,受恩情的是陈太医的后代。当然,那都是后话,也是另外一个故事。 腊月十六,册封日。 这一日,静婉起得极早。天还未亮,翊坤宫已是灯火通明。花旗、香雨等人都来了,前后侍候静婉,准备册封的所有事宜。 皇上派了梳头喜嬷嬷前来为静婉梳头、戴吉冠。 早早地沐浴,洗了头发,便是擦干头发,梳发了。 “娘娘头发真好,像是绸缎一般质感甚好,”喜嬷嬷一边梳发,一边夸到,“娘娘的命格是极好的,皇上定然宠爱娘娘一生的。” 如今翊坤宫的这位主子,有孕又得皇上和太后的宠爱,以后的身份不会差了,喜嬷嬷又如何不会说好话呢? 何况,皇上子嗣艰难,若是这位主子生下阿哥,怕是母凭子贵,贵不可言吧。 只可惜这位主子的母家只是旁支,并没有多少名望。 “娘娘,这是皇上昨夜让福公公送来的头饰,有好几份呢,”香雨见静婉微微皱了眉头,便知道她不喜欢这位嬷嬷的奉承,便端来托盘,“娘娘瞧瞧喜欢哪一份,今日就用哪一份做今日册封的头饰。” 静婉的确不喜欢这个嬷嬷说的奉承话,见香雨解围,便顺势瞧了瞧香雨手中的托盘。托盘上好些个头饰,有凤钗、流苏、步摇,款式也是多种多样,耀眼极了。 “娘娘瞧瞧,这是三尾凤凰金钗呢,可是只有妃位才戴得呢。”香雨见静婉瞧着托盘没有吱声,便顺势拿起了一支金钗,递到静婉跟前,“娘娘之前封嫔时,皇上赏赐的金钗,都只是一尾的凤凰。” 静婉接过一瞧,果然,金钗上的三尾凤凰,跃然欲飞,栩栩如生,煞是美丽。可是,静婉对凤凰金钗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无论一尾也好,三尾也罢,就是九尾又如何?不过是个头饰戴在头上,能代表什么?代表身份?可笑,身份是皇上赏赐的,又不是一个金钗来决定的。 “太亮了,本宫不喜欢。”静婉淡淡地开了口,又看向别的,一对精巧的银步摇映入眼帘,“本宫瞧着那步摇不错,拿来我瞧瞧。” 香雨拿了步摇递给静婉,说道,“娘娘如今只能戴一边的银步摇,福公公说皇上赏了成对,是因为娘娘有机会戴上。” 福公公跟了皇上那么多年,这话不会乱说,想必是皇上允了的。皇上也是借着福公公这话,告诉静婉,告诉其他人,静婉有机会坐上贵妃之位。 怕是那一天很快了,可能只要静婉平安生下孩子,这个贵妃之位就跑不了了。 静婉接过那一对精巧的步摇,步摇不是太大,也不是繁琐的工艺,简单的什么都没加,只是细细地刻了花纹,静婉拿近一瞧,刻的是海棠花。 海棠花——贵妃之花。 想起那天蓝妃说的话,又想起刚进翊坤宫的时候,夜里在海棠树下说的话。把玩了一会儿步摇,静婉开了口,“今日就用这支步摇吧。” 静婉说着,一支步摇放在面前,好方便喜嬷嬷取用,一支放回了托盘。 “娘娘,那流苏呢?”香雨又指了指几款流苏问道,“一边戴了步摇,另一边戴流苏吧,娘娘?” 静婉望去,挑了一个海棠红的流苏,配上步摇和吉服的颜色都是极好的。 喜嬷嬷后面没再接话,尽心为静婉梳好头发,戴上步摇和流苏。 海棠红的流苏垂至耳根,静婉微微摇头,那流苏便摇曳起来。静婉不喜欢头上多戴头饰,于是喜嬷嬷只又挑了一支珊瑚钗和玉钗为静婉戴上。 香雨与花旗服侍着静婉换上了吉服,又戴上了吉冠,静婉的贵气气质立即就呈现出来。 怕静婉受了凉,香雨又准备了披风先给静婉披上,然后出了门,坐上车驾赶往太庙。 到了太庙,天已经亮了。 今日的天气极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看着车架外的天气,静婉都觉得心情很愉悦。 进入太庙,静婉这才知道,原来皇上为了正视这次册封典礼,带着皇后亲自来太庙接受静婉的行礼,同样还是苏沫儿姑姑做了女礼官,还有一个捧着圣旨的礼官也候在一旁,离得远,瞧不清是谁。 静婉在花旗的搀扶下,连忙跪下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静婉头上的银步摇,比那海棠红的流苏还要耀眼。 一时间,皇上和皇后都看到了,却有不同的反应。 皇上见静婉戴上的是自己特意准备的银步摇,想必也听到姜福传的那话了。 而皇后塔拉见静婉那银步摇,竟然还没有当初蓝妃册封用的银步摇金贵,一时间心中晦涩不明,皇上你果然要将蓝妃宠到底吗?连静婉都比不上? “快起来吧,吉时到了,礼官还等在一旁呢。”福临指了指一旁的礼部礼官,“这是礼部侍郎季大人。” 礼部侍郎来做静婉的册封宣旨礼官,也是皇上重视静婉的原因而安排的。 “是,多谢皇上恩典,臣妾遵旨。”静婉应了之后,起身,在花旗的搀扶下,走向礼部礼官季大人跟前。 “董鄂氏,跪听!”那季大人捧着金册在等着。 静婉原本低着头,在花旗的搀扶下本来就准备跪下,听见那季大人的声音,一惊,没站稳,“啪!”地跪下。 要不是花旗扶着拉了一把,加上地上有垫子,这一跪怕是伤着骨头了。 第59章 封妃典礼,宁心为陷2 听到礼官这个季大人的声音,静婉便知道是他,心中一慌一惊跌跪在垫子上。 静婉怎么也不会忘了这个声音,那是自己年幼时经常追随的声音。 “开生哥哥,你的声音真好听,你唱歌给宁儿听吧?” “开生哥哥,你给宁儿背首诗吧?” “开生哥哥,你叫宁儿的名字。” “开生哥哥,哼!你和云儿妹妹玩,不理宁儿。” …… 开生哥哥。 季大人。 季开生。 静婉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会以这样的形式,与开生哥哥再见。 快两年没见了,静婉以为那一日城外一别,此生便不会再遇见,却在太庙这个她受封的时间里,他为礼官。 静婉抬头瞧去,穿着官服的季开生,立在那里不卑不亢,还是记忆中那般样子,只是因为官服而更加坚挺、更加成熟。 只见季开生眼中一片清明,看着静婉也没有丝毫闪躲。仿佛刚刚因为静婉那一跪而心慌的不是他自己。 静婉这一跪也吓坏了花旗,花旗急切地要扶着问道:“娘娘怎么了?可有摔伤?” “本宫没事,不必担心,”静婉摇了摇头,然后镇静心神地对季开生说道,“是本宫失礼了,还请季大人莫怪。” 静婉那一跪,皇上自然也瞧见了,却不能此刻站起来去看看,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见静婉摇了摇头才放下心来。 “董鄂氏,听旨!”季开生没有接话,直接打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宁嫔董鄂氏,克娴于礼、静婉维嘉、贤良淑德、动谐珩佩之和、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兹仰承太皇太后慈谕、以册印、进封尔为四妃、且封号延用,是为宁妃,尔其祗膺晋秩、副象服之有加、懋赞坤仪、迓鸿庥之方至。钦哉!” 季开生读完圣旨,将圣旨交给苏沫儿姑姑,苏沫儿姑姑接过来,递给静婉。 静婉捧着圣旨行了礼,“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静婉谢了恩,将圣旨又递给了花旗姑姑。 “行礼!”季开生又唱道。 静婉又捧着肚子,行了六拜三跪三叩之礼。 “礼毕。”季开生看着静婉辛苦,也想早早结束行礼。 听见季开生说话,静婉这才歇了口气。 在花旗的搀扶下,静婉站了起来,这时季开生捧了金册金印,递了过来。 “宁妃娘娘,这是金册与金印,娘娘得收好了。”封嫔有金册没有金印,封妃却金册、金印俱全。 静婉慎重地接过金印,对着季开生点了点头,“多谢季大人提醒。” “臣恭喜宁妃娘娘。”季开生诚心诚意地道了一句。 宁儿,这才该是你的生活吧。 “多谢季大人了。”静婉淡淡地应了一句,便转身往皇上的方向走去。 “臣妾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到了皇上、皇后面前,静婉又得行礼,六拜三跪三叩。 静婉的礼刚行完,皇上便站起身走了下来,亲自扶起静婉,“快起来,跪着膝盖疼。” 皇上走了,皇后一人也坐不住,只能跟着走了下来,“恭喜宁妃了,将来生了小阿哥,也可以养在自己身边了。” 后宫向来规定,阿哥只能由妃位以上的位份,方可养在身边,或者送到阿哥所,或者由位份高的领养。 只是,除了妃这个位分,静婉更想要的赏赐皇上却没有给。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静婉对着皇后塔拉一笑。 静婉本来对于位份也是无所谓的,也正因为后宫中的这个规定,静婉才高兴这次的册封。 “今日累着了吧?咱们回宫。”皇上也不理皇后,心疼静婉一日行礼多次累着了,便要回宫。 “好。”静婉应了,也的确是累了。 正好季开生也走了过来,对着皇上皇后拱手行礼,“皇上……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皇上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道,“朕记得,季卿家好像是江南人士吧?” “回皇上的话,臣的家宅的确是江南泰兴。”季开生回道。 “是吗?宁儿也是江南泰兴的,你们还是同乡呢。”皇上一听,心情有些愉悦。 皇上的这一声“宁儿”却惊了季开生,宁儿是静婉的小名,皇上却随口说出。小名本是闺房之名,皇上又用“宁”字为静婉做封号,可见宁儿很得皇上宠爱,不单单只是有孕受封。 “那季大人和宁妃可曾相识?”一旁的皇后笑着问道。 “是啊,宁儿,季爱卿如此风流倜傥,在江南也是才名在外,宁儿可有听说?”听皇后问一句,皇上也来了兴趣,问道。 静婉心中“咯噔!”一声,不安地握紧自己的手,在季开生开口前,抢先回答。 “皇上和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待字闺中,如何听说季大人的才名?”静婉这话委婉地告诉皇上和皇后,这话题再说下去,可就影响了她的名声,“何况,季大人的才名也该是在书生中相传才是,臣妾可是无才之人。” 也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如何能打听或者记着一个男子的名声? “皇上……皇后娘娘,”季开生也拱手说道,“若是臣猜的不错,臣的年龄怕是要比宁妃娘娘大上一轮,臣就是再有才名,也无法传到宁妃娘娘的耳里,倒是臣自夸了。” “哈哈,季爱卿的确比宁儿大了不少,”皇上听罢笑了出来,“走吧,回宫。” 皇上说罢,直接拉着静婉的手往外走,出了太庙,一应车驾都等在太庙门口。 皇上有龙撵,皇后有凤驾,静婉只能坐来时坐的吉驾。皇上不管他人的看法,直接拉着静婉便一起往龙撵上去。 可意外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皇上让静婉先上龙撵,在香雨的搀扶下,静婉还没有爬上龙撵,就听见四周传来一声怒吼声,“杀!” 静婉回头一看,“啊!”吓得从龙撵上掉了下来。 数十个黑衣人,举着刀冲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喊,“杀了狗皇帝,反清复明!” 静婉从龙撵上掉了下来,皇上下意识地就去接,自然顾忌不到自己的危险,正好给了空子给别人。 “啊,皇上,小心!”正是皇上这一分神,便有两个黑衣人杀了就近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冲到了皇上跟前,一刀砍了过来,吓得静婉惊叫连连。 “快,护驾!护驾!”福公公的声音急切地响了起来,远远跟随的侍卫在黑衣人出现的第一时刻,便动手与黑衣人斗了起来。 皇上正好接住静婉,没有使静婉栽到地上,所以背部放空,一个挡不住,背部被砍了一刀。 “别怕,宁儿闭上眼睛。”放下静婉,皇上叮嘱静婉闭上眼睛,便展开了战斗。 大清朝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皇上自然也是自幼习武,虽不至于很厉害,但比起侍卫却绰绰有余,所以对付起面前的黑衣人,比侍卫还要游刃有余。 静婉也很害怕,听了皇上的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只传来阵阵痛苦的叫声,和鼻尖闻到的血腥味。她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正在阵阵疼痛。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皇上在自己有危险的那一刻,能够不顾他自己的安危冲过来,救她? 虽然静婉识字不多,却也知道,臣为君死,天经地义。从来没想过,皇上能在危急时刻,来救了她。 闭着眼睛的静婉,突然被皇上抱了起来,转了一个身,又放了下来。 静婉没看见不知道,刚刚一个刺客,见皇上一直护着一个女的,便挥刀砍了过来,皇上便立马抱起静婉换了位置,同时一脚将那刺客踹开。 静婉不知道皇上是怎样护着她的,同样也不知道季开生、陈未轩和花旗、香雨又是怎样护着她的。 季开生和陈未轩本来跟在车驾的最后面,见到刺客的时候也是吓住了,两人只是懂些拳脚,勉强能护住自己半条命。 可是听见静婉的惊叫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龙撵靠近。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两人也是半打半跑地靠近龙撵,就这两人也是受了不少的伤。 而花旗和香雨呢,花旗随在另一侧,香雨来是扶着静婉上龙撵的,结果静婉跌了下来,皇上接住静婉的时候,香雨被推到一旁,那个刺客砍伤皇上的时候,刀也不长眼地划了香雨胳膊,香雨真正跌倒在地上,后来有侍卫护着才没再被伤到;花旗在另一侧比较幸运,刺客相对来说,有点儿少,有了侍卫护着,才没被伤到。 皇后和苏沫儿姑姑,不是刺客的主要目标,有侍卫护着,也没伤到。 “杀!杀掉狗皇帝!这天下是我们汉人的,杀了狗皇帝,赶走大金这些贼人,恢复大明朝!” “杀!” “杀了狗皇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静婉在皇上搂着自己让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了一眼皇上,见其还好好地在自己面前,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最终,侍卫在斩杀了不少刺客后,又将最后几个刺客捉住,留了活口。 皇上以为静婉是被吓得晕了过去,便拦腰抱起静婉,准备将静婉抱上龙撵。可是,置于静婉身下的那只手,黏黏的,皇上放下静婉,伸出手一看——血。 刺客全被制住后,花旗先跑了过来,正好看到晕过去的静婉,便跑了过来,想帮着皇上一起将静婉抱上龙撵,却在皇上伸出手的那一刻,惊叫起来,“血!皇上,娘娘流血了,孩子……” 孩子? “太医,快宣太医!”花旗的提醒,皇上才反应过来,急声叫了起来,“快,太医呢?” 陈未轩好不容易躲了刺客,留了半条命,就听皇上在大叫太医。 皇上能喊得如此大声,只能证明皇上没事,那么只可能是——静婉! 陈未轩连忙推开要给自己包扎的随行医女,跑到最前面的龙撵跟前。 “快!陈太医,宁儿她……”皇上有些急迫地喊道,“快救她。” 陈未轩顾不着行礼,示意皇上让开,“皇上请退开,方便臣为宁妃娘娘救治。” “好,你快看看宁儿有事吗?”皇上将宁儿放进龙撵的铺褥上,然后退了过来,也不管身上的血污和后背的伤口。 陈未轩爬上龙撵,伸手搭上静婉的脉搏,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 只那么一把脉,陈未轩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事,孩子也没事。 陈未轩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颗丹丸塞进静婉的嘴里,花旗也上前帮忙,喂静婉一些水。 静婉服下丹丸,陈未轩才回头给皇上回话。 “皇上放心,宁妃娘娘只是受了刺激,有轻微流产迹象,臣已经给宁妃娘娘服了保胎丸,没有大碍。好在皇上护得周全,没让娘娘受伤,若不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见陈未轩这般说,皇上也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觉得后背疼得厉害,“嘶……” 福公公在一旁也如同花旗一般,被护着没受伤,但是也有些狼狈,刺客都被抓起来后,就冲到皇上身边,见皇上受伤,便要喊太医来,却没想到皇上先行喊了一步。 宁妃娘娘是皇上的宝,皇上让太医来救治宁妃娘娘,他不敢拦。何况万一宁妃娘娘丢了孩子,谁都赔不起呀。 “陈太医,快!皇上受伤了,赶紧给皇上医治。”听见皇上痛得“嘶……”了一声,这宁妃娘娘没事了,总得让太医给皇上诊治吧? 陈未轩应了,又爬起来给皇上看看后背的伤口,心中一沉,皇上伤得不轻啊,估计回去又得一番风雨。 招来随行医女,陈未轩取出金疮药为皇上敷上,轻声说道,“皇上后背伤口过深,宫中药品齐全,皇上速速回宫吧。何况天寒,宁妃娘娘也受不住冻啊。” 天寒倒是皇上疏忽了,本来还打算处理了这些刺客再回宫的,现在看来,得快速回宫了。 “回宫!”皇上掀起帘子也准备进去。 “皇上,臣护驾不当,请皇上定罪。”皇上还没进去,龙撵前便跪下了一个侍卫在请罪,看样子是侍卫首领。 “臣等护驾不当,请皇上定罪。”季开生为首的礼部官员,加上一众随行的官员侍卫,都跪下请罪。 除了押着几个活口刺客的侍卫。 “皇上!皇上可有受伤?皇上……”刺客被控制住后,得了消息的皇后,也走了过来,见皇上受伤,也是心急。 皇上瞥了皇后塔拉一眼,没有说话,只喊了一声,“富察瑾琪!” “罪臣在!”那侍卫统领大声应了。 “将刺客押进天牢,严打拷问,若是办不好,朕就革了你的职!” “罪臣领命。” “回宫!”说完,皇上就进了龙撵。 “起驾回宫!”一边的小太监唱道。 皇上丝毫没有管皇后,这让皇后心中很是苦涩。 皇上,你竟然没有顾着臣妾一点点。也是,早该知道的,不是吗?今日之所以带着臣妾来太庙,不过是为了给静婉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册封罢了。 臣妾早就知晓,却还傻傻地跟来,是为了再挽回吗?可是,皇上,你会给机会吗? 见皇后塔拉还愣在原地,福公公连忙过来劝道,“皇后娘娘,快回凤驾吧,耽误了那么长时间,估计太后娘娘该着急了。” 福公公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今日真是诸事不顺呀!也不知道太后知道了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好,本宫这就回去。”皇后塔拉也不为难福公公,转身往凤驾走去。 这里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回宫中,只是不知道,宫里如今是何场景? 第60章 封妃典礼,宁心为陷3 平日里,嫔以下晋位都是宣了圣旨即可的;晋嫔的话,要去太庙领旨行礼,绶金册;晋妃的话,也要去太庙领旨行礼,绶金册和金印;晋贵妃的话,金印要换成金宝,然后还有金册;皇贵妃也是金册和金宝,金宝要大上一些。 不过,册妃、册嫔仪式比较简约,一般皇上、皇后不去太庙观礼,也就由礼官绶礼就好。皇上皇后若是来,那么便是皇恩浩荡。 但,晋贵妃和晋皇贵妃不同,册封仪式隆重而繁缛,皇上和皇后也必须一同在太庙,接受跪拜,皇后还要将金宝绶予册封之人,才算礼全。 所以,今日静婉册封仪式,皇上和皇后是可以不去的,但偏偏皇上想给静婉更高的殊荣,便去了,还带了皇后。 太后知道皇上宠爱静婉,上次静婉晋嫔,皇上就要去太庙,被自己给拦住了,这次静婉晋妃,自己却是拦不住了,只得同意皇上去了太庙。 静婉今日还要到慈宁宫来给太后行礼,所以太后礼完佛之后,便在等着静婉。可是,已经过了时间许久,还不见有人来。 难道,静婉那丫头不打算来慈宁宫了? 太后还没多想一会儿,便有太监来报,说是皇上那边出了事,没有苏沫儿在,太后也颇多不便,只得快让那小太监进来回话。 “太后娘娘吉祥。”小太监结结巴巴地请安,慈宁宫本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该来的地方,今天能来也是福分,可是他真的不想往这个枪口上撞呀。 “怎么了?快说!” “回……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从太庙回来的路上,遇刺了!”小太监硬着头皮说完。 “什么?遇刺?”太后一听,身形一晃,今天伺候的宫女差点儿没扶住,“皇上呢?皇上现在在哪儿?皇上可有受伤?” “刺客都被制住了,皇上……皇上的龙撵在回宫的路上,皇上因护着宁妃娘娘背部受了一刀。”小太监只是照实说了情况,却没有想过自己因为说实话丢了命。 不,比丢命更恐怖。 “什么?为宁妃挡了一刀?”太后脸色有些晦涩不明。 “是,宁妃娘娘差点儿小产,得陈太医搭救才保住了身子。”听太后的口气,小太监恍惚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将静婉的遭遇也说了。 可是,迟了,太后还是将静婉记在了心里。 “快,传太医去乾清宫等着!”太后吩咐道,“所有的太医都去乾清宫,皇上若有什么闪失,拿你们是问!” “奴才……奴才这就去。”小太监连忙磕磕碰碰退了出去。 小太监退了出去之后,太后深深吸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宫女说道,“玲燕,扶哀家去乾清宫。” “是!奴婢这就安排。” 玲燕不是苏沫儿会劝着太后,对于命令玲燕只会完成,最周全地完成。 玲燕先是出去让外院太监准备肩与,才进来为太后准备。 腊月的天气最是寒冷,玲燕为太后更了适合外出的衣服,又取了貂皮披风给太后系着。 一切准备妥当,才扶着太后出去。坐上肩与,一路往乾清宫走去。 到了乾清宫正殿,除了太后知道消息,一众的嫔妃本来在坤宁宫等着的,听了消息也都在蓝妃的领头下来了乾清宫。 不过,她们知道的消息比较少,只知道皇上为了宁妃挡了一刀,具体怎样并不清楚。 见太后娘娘也来了,蓝妃等人连忙迎上来行礼,“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在玲燕的搀扶下,坐上主座,望着下面一众愁容满面、不知所措的嫔妃,太后叹了一口气。 小喜子连忙端了茶水凑到太后跟前,“太后娘娘。” “你去迎迎看看,皇上的龙撵到哪儿了。” “是,奴才这就去。”小喜子连忙放下茶水,便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臣妾听下人来传,皇上为了宁妃挨了一刀!”蓝妃走到太后跟前,一边说,一边帕子拭着若有若无的眼泪,“宁妃果然是个祸害,自己一人去太庙受封就是,偏偏还让皇上、皇后去给她证礼。” 想当初,她受封为妃,还受了协理六宫之权,也没见皇上这般为她着想。 听见蓝妃这样说,太后脸色很是不好,拿起茶盏准备喝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可蓝妃还继续说着。 “宁妃一条破命罢了,怎么还让皇上为她挡刀?皇上可是金龙之身,宁妃她……” “好了,闭嘴!”太后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富察氏,你有空在这里说宁妃的不是,不如想想怎么为你的好哥哥求情!” “太后娘娘……”蓝妃被太后的气势震到,吓得后退了一步,脚步踉跄了一下,若不是依琴扶着几乎摔倒。 “皇上遇刺,侍卫首领罪不可恕!”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你最好祈祷皇上平安无事!” 太后虽然气愤皇上为静婉挡了一刀,但更气愤那个没有保护好皇上的侍卫首领! 皇上疼爱静婉,为她挡了一刀没什么,何况静婉还有着身孕,可侍卫首领没有拦住刺客,没有保护好皇上,才更加罪该万死! “太后娘娘恕罪,哥哥他不是……”蓝妃连忙跪下便要请罪求情,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了。 “再说话,哀家就让人封了你的嘴!”太后冷眼不再看她,“退下!别碍着哀家的眼。” 蓝妃不敢再造次,只得爬起来退开,不在太后跟前。 其他嫔妃一个个吓得也是不敢在太后跟前,生怕惹了太后。 太后拿了茶盏要喝茶,却发现茶水有些凉,便又放下,玲燕接过茶要拿去换掉,太后却摇了摇头。 乾清宫到底不是慈宁宫,苏沫儿又不在身边,若是玲燕再离开,太后觉得很不方便,让面前这些胆小的妃嫔给自己奉茶,更是烦燥不已。 雪蝶虽然为皇上和静婉担心不已,却不敢多说,也只能焦急地等着皇上回宫。 太后斥责蓝妃这件事上,能看出来太后不会太迁怒于静婉,当然这前提是皇上所受的伤不重。 静婉没事,雪蝶稍微放心下来,可是她更加担心太后。 太后是皇上的额娘,皇上受伤,最难过、最担心的是太后,可是她却只能主持大局,不能像嫔妃一样,干着急或者哭哭啼啼。 雪蝶一直担心着太后,所以也第一时间发现太后的不对劲,心思细腻的雪蝶便知道太后的茶凉了,遂连忙低声吩咐语若去端了热茶来。 雪蝶从语若手中接过热茶,一步一步淡定地走向太后。 “太后娘娘万福,容嫔妾给太后娘娘换杯热茶吧。” 雪蝶给太后送的那一架四扇绣着佛教四大吉花的屏风,颇得太后喜欢,所以雪蝶给太后留下的印象不差。 这不,雪蝶上赶着送上热茶,太后点了点头同意了,“嗯,你有心了。” “太后娘娘缪赞了,这是嫔妾该做的。”说完,雪蝶乖乖地立在一边不再说话。 她没有趁机与太后多说什么,或者安慰太后什么的。 太后如今只着急着皇上的安危,哪有心情和你聊天,哪有空闲听你抱怨或者安慰?只要你安静地与她一起等皇上平安回来就好。 雪蝶的作为,也让太后刮目相看。 左盼右盼,终于见到小喜子跑来传信。 “太后娘娘!皇上已经进了宫,左右一炷香就到,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也已经等在了偏殿。” 太后一听,便站了起来要出去迎接,雪蝶和玲燕一左一右地扶着。 果然,很快,便见皇上抱着一个人进了乾清宫,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皇上……”蓝妃先冲了上前,这才瞧清楚皇上怀里抱着的人是静婉。脸色一变,脚步也是一停顿,正是这一停顿,皇上已经抱着静婉进了内室,将静婉放在床上,才走了出来。花旗向着太后娘娘福了福身,也进了内室。 “让皇额娘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皇上先是走到太后面前请安赔罪。 “皇上,额娘听下人传信说你受了伤,伤的怎么样?可重?”太后连忙拉着皇上的胳膊,就要看皇上的伤口,“太医,太医呢?快让太医瞧瞧。” “额娘放心,今日陈未轩随行的,他已经给儿臣敷了药,儿臣只是受了皮肉伤。”皇上稍微挡了一下,不想让太后看见自己背后的伤口。 “皇上……皇上怎么伤得这样重?”偏偏有看不清的人,大声喊了一句,还带着哭声,冲到皇上面前,“皇上,会不会痛呀?流了好多血吧?” 蓝妃跑到皇上身后,看着皇上后背的伤口,捂着嘴巴低声哭泣。 皇上的伤口因为敷了金疮药,已经止住了血,可是还是十分可怖。 “皇额娘……”皇后带着苏沫儿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给太后请安。苏沫儿回到了太后身边,雪蝶静静地让了位置。 雪蝶时不时地望向内室,虽然没瞧清皇上抱着那人的正脸,可是从服饰头饰上来看,是姐姐无疑,只是姐姐怎么了?不是皇上替姐姐拦了一刀,姐姐怎么也昏了过去? “皇上,快让太医诊治吧?”蓝妃带头,别人也不甘示弱,丽贵人也上前说道。 “皇上快坐下!”玉嫔直接上前扶着皇上便要让皇上坐下,“皇上受伤了,怎么还能站着呢?” “太医呢?太医快进来……” 一群女人吵得皇上头疼,于是皇上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朕没事,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 “皇上,让臣妾留下服侍皇上吧。”蓝妃立刻开口,毛遂自荐。 “皇上,还是让臣妾留下服侍皇上吧,蓝妃娘娘手中的事务繁多,怕是脱不开身。”玉嫔也凑到跟前,先是自己想要留下,还要挤兑蓝妃。 “皇上,还是让嫔妾留下吧,如今元萱格格还在玉嫔娘娘那里,也就嫔妾能一心服侍皇上了。”丽贵人一句话将蓝妃和玉嫔都踢出了局。 “皇上,让嫔妾留下,让嫔妾留下……”其他人也纷纷想要留下。 也就雪蝶和云答应没有开口说话,一个担心着内室的静婉,一个望向门外的那个身影。 季开生和富察瑾琪自是跪在殿外不敢离开,皇上受伤,不论伤重伤轻,都是一件可能动之国本的大事。 “好了!”皇上冷了脸,“朕只是受了皮外伤,不用你们服侍,你们都回宫去。” “皇上……” “皇上……” 还有人开口叫皇上,还想要再挣扎一下,希望皇上能看在她担心的份儿上,让她留下,可显然皇上依旧冷着脸,不为所动。 “是,皇上保重龙体,臣妾告退。” “是,嫔妾告退。” 于是看皇上依旧冷着脸,各嫔妃只得离开。雪蝶和云答应虽然没有跟着一起吵闹,却也明白皇上下的逐客令里有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 “皇上还是让太医瞧瞧吧,不然皇额娘不放心。”嫔妃都走了,太后才觉得松了口气,却还是担心地问向皇上,“你是皇上,受伤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是,儿臣让皇额娘担心了。”皇上也顺从地点了点头,应了。 于是福公公连忙走向门口,宣了门外的太医们进来。 太医院的前院使因为犯了错,被革职入了狱,而后再未立过院使,所以如今只左院判品级最高。于是,以陈老太医为首的一众太医进了殿内,也只能陈老太医上前为皇上检查伤口。 陈老太医检查后,便知道皇上伤得不轻,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伤口过深,也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接到皇上的示意,陈老太医没敢说重。 “回皇上、太后娘娘的话,老臣已经为皇上检查完伤口,皇上伤的只是轻微的刀伤,休养一段时间便无大碍。” “那陈老太医要好好给皇上诊治,”陈老太医的话,太后算是相信的,于是又对皇上说道,“皇上也要好好休养,至于早朝……” “皇额娘放心,早朝……朕没有问题。”皇上急切地说道,早朝不能不上。 “好吧,你也别太过劳累,早朝就快快议事,切不可劳累多度。”太后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坚持。 “是,儿臣知道了。”皇上应了,随后又向着陈太医说道,“劳烦陈太医进内室为宁妃诊断一下。” “是,臣遵旨。”陈老太医应了,然后随着福公公进了内室。 “静婉她可还好?”太后望了一眼内室,也是有些担心,“她肚里的孩子,可有碍?” “皇额娘不必担心,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陈小太医已经诊治过了,儿臣让陈老太医再次诊治,只是图个心安。”陈未轩也受伤了,静婉又经过一路颠簸还未醒来,皇上也是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对了,刺客怎么回事?” “具体的还没拷问出来,但从刺客的服侍和武功路子看来,应该是天地会的,只是还要等严加审问之后才能确认。” 天地会是反清复明的组织,一直在清剿,却没有摧毁老窝,才使得他们抓了机会便来行刺。 “哼!富察家的越发的没了规矩,连皇上出行都能遇了刺,富察瑾琪没有能护卫皇上的安全,实在是失职。” 富察瑾琪没有护卫住皇上,的确失职。可皇上想要给富察家的机会,太后也阻拦不住。 “皇额娘,这事交给儿臣处理,皇额娘不必操劳。” “也罢,”太后叹了口气,“这事就交给皇上处理,哀家累了。”太后也没再多问,皇上已经不愿意她接触前朝政事了。 “天寒地冻的,皇额娘回慈宁宫吧,儿臣让姜福送皇额娘回去。”若是平日,皇上也就送太后回去了,只是今日静婉还昏迷在内室,怎么着也不能离开呀。 “嗯,照顾好静婉。”太后叮嘱了一句。 “等静婉身子好了,儿臣让她去慈宁宫给皇额娘请安。” “好。” 太后应了之后,便喊上皇后一起离开,苏沫儿和玲燕也跟着离开。 第61章 封妃典礼,宁心为陷4 出来之后的蓝妃一眼便看见了跪在最前面的富察瑾琪——她的兄长。 “哥!你怎么受伤了?”蓝妃立刻停了下来,还看见富察瑾琪的伤,站在富察瑾琪的面前叫了一声。 “罪臣叩见蓝妃娘娘,娘娘吉祥。”即使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在这当口,又有那么多的嫔妃、官员、侍卫、宫女、太监的面前,富察瑾琪也不得不给她行礼,只因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天子的女人。 其他官员包括季开生,也都一一拱手行礼。 “臣等叩见蓝妃娘娘,娘娘千岁。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哥,你怎么跪在这里?依琴,快扶哥哥起来,哥哥受伤了。”蓝妃也不管其他人,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哥哥。 可是依琴哪里敢扶?这富察大人等大人们都跪在这里,明显是皇上的原因,她若是扶起富察大人,皇上会不会发火,砍掉她的脑袋? “蓝妃娘娘,罪臣护驾不利,实在失职,故罪臣在这里请罪。”富察瑾琪摇了摇头,示意蓝妃离开,“何况,为护着皇上受罪,是臣等的职责和荣耀。” “哥,皇上不会怪罪你的,小惩小罚是有的,但不会有大问题。”蓝妃这话说的没错,皇上不会因为这事儿就责怪了富察家的。 “蓝妃娘娘……”富察瑾琪一个警告的眼神望了过去,皇上是不会过多责罚,但这是能说在明面儿上的吗?这个妹妹太过无脑,总是说一些让人气愤的话。不该听的人听去,还说皇上怕他富察家呢。 “哥!”蓝妃气得拧了下帕子,但是之前在家中习惯了听哥哥的话,所以只得离开。 “臣等恭送蓝妃娘娘。” 云答应自殿中就一直盯着季开生开,出来后,眼睛也没有离开,幸好前面的蓝妃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就顺势停了下来,她也就有了更多看他的时间。 说起来,怕是有快五年没见他了,她不是静婉那般,未能与他在同一个城,自那年春天他娶了别人以后,自己竟然再未踏进过泰兴城。 身着官服的他,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满身官气,反而更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即使跪在那里,也没有因一丝害怕而低微。 开生哥哥,真好,云儿也替你高兴,你不知道接到母亲的信,说你进京为官的那一刻,云儿是有多开心。 舅舅现在应该已经引你为傲了吧?犹记得当初二表哥早于你中榜时,因为舅舅责骂来投奔母亲时的你,那年是云儿过得最开心的一年。后来,舅舅接走你,云儿只能偶尔去泰兴城找你,却不想那里没有云儿,却有个宁儿…… 云儿知道,你一直当云儿是妹妹,宁儿才是你爱的人。可是,云儿明明都要放弃你,接受你要和宁儿在一起的事实了,为什么你们要放弃? 难道,名分真的很重要吗?难道,就不能抛下身份名分,两人远走高飞吗? 唉,也不知道,今日你与她见过没有?我很想知道,开生哥哥你是什么反应,也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蓝妃离开了,其他人也只能跟着离开,云答应深深地又望了季开生一眼,也跟着离开了乾清宫。可惜,季开生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头来。 太后出了乾清宫,自然也瞧见了跪在前面的富察瑾琪。 “臣等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由着皇后扶着停了下来。 “谢太后娘娘恩典。”诸位大人这才爬了起来,跪了半个多时辰,也是着实辛苦,幸好太后娘娘仁慈呀。 “皇上还在殿内诊治,所幸没什么大碍,诸位大人还是回去吧。”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也不能任由这些大臣跪着吧,遇刺跟这些官员无关不说,他们也有一部分的人受了伤,所以出来时,皇上便和太后说了,让这些人都回去。 “太后娘娘,臣等实在惭愧,护驾不当,应当领罚。”季开生拱了拱手,对着太后说道。 今日太庙册封仪式,去的大多是礼部官员,其他也就一些不上不下的官员随行,毕竟不过是个封妃仪式。何况一开始根本不知道皇上会去啊,别说其他官员了,就连礼部尚书都没去,也就季开生一个礼部侍郎官最大。 “刺客是有备而来,不是你们文官的错,”太后盯着季开生受伤的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们都下去让太医医治吧,尔后谁是谁非等皇上再议。” “多谢太后娘娘,臣等告退。”太后都这样说了,季开生等人只能退下。 可是这些人,不包括富察瑾琪…… “富察大人留下。”太后开了口。 富察瑾琪暗暗苦笑着,留了下来。虽然就算太后没开口,他也会留下。 “罪臣请太后娘娘治罪。”富察瑾琪复又跪在了地上,跪着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只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富察瑾琪是侍卫首领,护驾用尽了全力,也一直冲在前面杀刺客,受的伤自然更多。 “治罪?哼!”太后冷笑一声,“幸而皇上没有性命危险,要不然诛了富察家的九族也不为过!” 太后说这话还不算重的,皇上若是出了意外,怕是又得朝廷动荡不安,何止富察家一个九族?怕是也不止死上千千万万个人吧。 “太后娘娘教训的是,罪臣愿意受罚。”富察瑾琪将头低得更低,太后没有说错。 “哀家不治你的罪,不代表哀家不能,滚下去!刺客一事若查的不彻底,再议罪不迟!”太后一甩袖子,也不管富察瑾琪是什么反应,自己先走了一步,只怕自己留下再看他,会忍不住心中的杀机。 再说殿内。 太后离开之后,皇上连忙进了内室,正好陈老太医已经诊完脉,正在收拾药箱。 “陈太医,宁妃如何?可有事?”皇上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坐在了静婉躺着的床边。 “皇上放心,宁妃娘娘只是受了惊吓,犬子为娘娘服下了保胎丸,已经没有大碍了。”太医如实说道,后又抬头看了皇上一眼,跪在地上请求道,“可是,皇上的伤不轻呀,若再不包扎休养,就会使得伤口复开呀,臣请求皇上允许臣为皇上医治伤口。” 陈老太医是为人臣的,他以为因为皇上的示意,为了皇上对太后隐瞒伤情,但却不能不顾着皇上真正的伤。 “是呀,皇上,”花旗也跪了下来,请求道,“皇上还是让陈太医医治吧,不然娘娘醒了若是知晓皇上受伤如此严重,又要内疚难过了。” 花旗今日见到这样为静婉着想的皇上,也着实吃惊,花旗知道静婉很受皇宠,却没有想到皇上会去为静婉挡那一刀。 “皇上,花旗姑姑说的不错,若是宁妃娘娘醒来,见到皇上心疼得怕是又要受刺激。”太医只得用宁妃会受刺激这一件事做借口了,为了劝皇上也是用了心的。 “皇上……”福公公早就跪了下来,此刻也跟着劝道,“皇上,皇上还是去处理伤口吧,宁妃娘娘起来,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皇上,娘娘会心疼的。” “好吧,花旗你在这里陪着她,朕去偏殿。”皇上看了看自己一身血污,怕是这样的自己的确更让宁儿担心,便起身去了偏殿。 去了一身脏衣,皇上趴在了床上,让陈太医好好地为他上药。 陈未轩先前用的金疮药,虽然用得急,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陈太医为皇上清洗了伤口之后,才开始上药。 “皇上伤口太深,怕是必须得好好休养了。”陈太医上完药交代道,“臣先下去替皇上和宁妃娘娘熬药。” “嗯,有劳陈太医了,让姜福去安排吧,陈未轩也受了伤,陈太医去瞧瞧吧。”陈太医世代为他们皇家太医院所用,皇上也会礼让有些,便将陈未轩受伤的事告诉了他。 “多谢皇上关心,这药还是臣熬吧。”陈太医谢着拒绝了,“那小子自己就是个医者,没死就能自己给自己医治,臣告退。” 若是陈未轩听到自家父亲的一番话,怕是又得仰天泪崩了,父亲……父亲,我伤的也是后背呀,如何自己诊治? 陈老太医当然不知道陈未轩伤了哪里,同样的也不知道三日之后的待遇。自己怕皇上不乖乖上药,硬是留在宫中三天三夜,结果回家却被夫人关在门外,一个月没进得了卧房。 此是后话。 熬好药,陈老太医又亲自送进了偏殿,看着福公公为皇上喂完,才离开。 陈老太医走后,皇上才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身上脏得厉害,又不能起身,只得让几个小太监伺候着清洗擦净,又换了干净的被褥床单,这才累得睡着了。 当然也错过了午膳,皇上这一觉睡到晚间才醒。 静婉在皇上睡下不久后便醒了,睁开眼疑惑怎么在乾清宫,便听见花旗惊喜的声音。 “娘娘醒了?”花旗上前扶着静婉坐了起来,“娘娘可有哪里不舒服?” 静婉摇了摇头,还是有些迷糊,脑海中一声“杀”的声音出现,猛然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抓住花旗的衣袖一边问道一边要下床,“皇上呢?皇上在哪?刺客,好多刺客。”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经没事了,刺客也被抓住了。”静婉之前差点儿小产,虽然陈未轩救治及时,可身子也是很虚弱的。花旗连忙拦住静婉,怕静婉太过激动,便据实相告,“娘娘别动,太医交代娘娘不能太过激动。” 花旗的话,静婉才冷静下来,想起之前的情景。 皇上为他挡了一刀,而后怕她害怕便让她闭上了眼睛,可是耳边还是有那么多喊杀声传来,也不知怎么了小腹传来阵阵疼痛,隐约觉得下身有东西流出,皇上让睁开眼睛,入目还是好好的皇上,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晓了。 想起小腹阵痛,静婉这才急切地覆上肚子,“孩子有事没?陈太医呢?” 陈未轩说过,会保住她的孩子的,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孩子,孩子! “娘娘别急,陈小太医给娘娘服了保胎丸,孩子好好的呢,”花旗扶着静婉坐好。 齐月也端来陈老太医的药,说道,“娘娘,这是太医开的保胎的药,陈老太医交代娘娘切不可过于激动。” “皇上呢?我记得皇上为我挡了一刀,怕是伤得不轻吧?”静婉知晓自己暂时没事,还是追问皇上。 “皇上没事,皇上已经睡下了,娘娘喝了药,奴婢带你去见皇上。”花旗知道再拦不得,只能哄静婉服药。 “是啊,娘娘喝了药,才能有力气去见皇上呢。”齐月也劝道。 本来翊坤宫上下都等着娘娘大喜后回宫,谁曾想得到的却是皇上和娘娘遇刺的消息,若不是花旗派人来翊坤宫,那翊坤宫上下还不知所措呢。 “好。”静婉接过药碗,顾不得苦涩也没用汤勺一口饮下。 花旗见静婉一碗苦药喝下,也是心中一惊,平日里娘娘最怕苦了,何况这保胎药比其他的药还要苦上几分,前几次娘娘吃药都是必须用蜜饯的。如今娘娘为了见到皇上,竟然不怕苦了。 “娘娘,皇上还没醒呢,”花旗叹了口气,“还有,娘娘真的要这样去见皇上吗?” 见花旗盯着自己的衣服,静婉这才看了看自己,还穿着早上册封的吉服,此时也是揉皱得没了样子,还有血污。 “娘娘,奴婢伺候娘娘沐浴后,再去见皇上吧,”花旗又哄着静婉,“娘娘沐浴后,皇上也该醒了。” 静婉这个时候的确需要沐浴一番,刚刚昏睡着,花旗也不敢擅自挪动静婉,就怕动了胎气,好在刚刚有让人去翊坤宫取了换洗衣物来,顺便叫了齐月来帮忙。 “好吧,我先沐浴一番,再去见皇上吧。”静婉想要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子有些弱,只得手伸向花旗。 花旗一人哪能扶住静婉这般虚弱的身子?便和齐月一齐扶着静婉去了浴房。 静婉沐浴后,花旗又是给静婉擦干头发,又是梳头发,各种磨蹭也是将静婉重新梳洗结束。 “娘娘早膳、午膳都没用,奴婢去给娘娘拿些吃的吧。”花旗还想阻止静婉去见皇上。皇上伤得不轻,真的怕静婉瞧见会受刺激。 “花旗!”静婉冷了脸,“本宫现在就要去见皇上。” 静婉也是生了气,平日里,静婉对翊坤宫上下还算宽厚,她们几个贴身服侍的人跟前,静婉也从来不自称“本宫”,除非是气急了。 “娘娘莫气,奴婢这就带娘娘去见皇上,”花旗也慌了,“娘娘莫气。” “走吧。” 被花旗和齐月扶着,静婉全身的重量也几乎压在二人身上,幸好偏殿不远。 进了偏殿,皇上还睡着,福公公守在屏风外,见静婉来了,便上前来请安。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福公公顾着皇上休息,声音刻意低了一些。 虽然太庙外发生了刺客事件,但册封礼礼全了,何况连皇上都叫“宁妃”呢,所以叫“宁妃”才名正言顺呢。 “福公公不必多礼,皇上醒了没?”静婉力气虚弱,声音也轻了许多,哪里用得着刻意低声? “皇上还没醒,娘娘可是要进去?”虽然是问句,可是福公公还是请静婉去了屏风后面。 皇上都能将正殿让给宁妃娘娘,自己住偏殿,又如何会不许宁妃进偏殿呢? 花旗和齐月扶着静婉走到床边,皇上还在睡着,都自觉地禁了声音。 皇上趴在床上,背上的被子只盖到半后背,伤口处也盖不到,幸好乾清宫处处都有火盆,室内不冷。 那伤口是那样得惊心吓人,静婉只一眼看去,便泪水止不住。 皇上……皇上……宁儿何德何能有你这般为宁儿付出? 第62章 封妃典礼,宁心为陷5 别说花旗等人没想到皇上会为了静婉挡那一刀,就连静婉自己也很意外。 自古以来,只有别人为皇上挡刀,何时会有皇上为人挡刀呢?岂不是找死? 静婉被刺客一吓,跌下马车的那一刻,只以为又要失去孩子,谁曾想皇上接住了自己,还因此被刺客砍了一刀,静婉更加被吓住了,皇上让自己闭着眼,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只能乖乖闭上双眼。 静婉承认,看到开生哥哥的那一刻,心还是激动的,甚至离开太庙,心一点都没有安静下来。可是,亲眼看到开生哥哥实现愿望,入京为官的那一刻,静婉就明白自己是时候忘掉开生哥哥,全心为着皇上了。 静婉知道,对于皇上,自己是很喜欢的,虽然没有到爱的那一步。 可是今日皇上为她挡刀的那一刻,静婉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一种东西在发酵,超过爱情,已到亲情。 那一刻的皇上不仅仅是皇上,是她的夫君,更是她肚子里孩子的阿玛。所以,皇上不仅救了她,还救了他们的孩子。 皇上,不要怪罪宁儿爱你爱的那么迟,可是宁儿会做到,以后的以后,一直爱你。无论有一天会怎样,你会选进宫多少个妃子,你会有几个阿哥,几个格格,宁儿都会爱着你,和咱们的孩子一起爱你。 花旗扶着静婉坐在床边,怕静婉太累,就让静婉倚在床框上。静婉就这样盯着皇上看,眼泪也是不停流下,然后擦干。 终于,皇上醒了过来,因为艰难的无法转身,所以没有看见静婉在自己的腿边。静婉还没来的急开口,就听皇上问了一句。 “小福子,宁儿醒了没有?若是没有再让陈太医去看看。” 皇上的话,成功让静婉再一次泪崩。 “皇上,一天没用膳了,奴才去拿些膳食来,好不好?”福公公微微看了一眼静婉,没有告诉皇上。 “朕不饿,朕让你去看看宁儿,宁妃怎么样了!”皇上有些气急,说完,身上还有些青筋绷起,“快去。” “皇上,”静婉柔声开口,“臣妾在这里。” “宁,宁儿?”皇上僵硬的转过头,显然没有想到静婉会在这里,“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痛?” 宁儿虚弱的摇了摇头,看着皇上后背的伤口问道,“宁儿没事,皇上会很痛吧?” “朕是男人,这点小伤算什么,过个两日就好了。”皇上无所谓地道,并挣扎着坐了起来,坐在静婉旁边,“只要宁儿没事就好。” 静婉靠在皇上怀里,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心中决定的事,以后要做到就是了。皇上也就这样搂着静婉,以为能永远下去。 可偏偏有不适宜的声音打扰,皇上却责怪不起来。 “皇上,娘娘一天没有用膳了,奴婢为皇上和娘娘传些膳食吧?”花旗见两人只静默不说话,心中有些担心,何况娘娘身子本身就弱,再没有用膳,可怎么好? “恩,小福子,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菜色来,宁儿现在用些清淡的比较好。”皇上点了点头,吩咐道。 福公公应了退下,即使皇上不吩咐,也只能吃清淡的呀,陈太医可是交代了皇上和娘娘都只能用清淡的膳食。 膳食取来后,皇上力气还算有一些,静婉是没有力气了,于是皇上决定亲自为静婉喂食。 “把碗给朕,朕喂宁儿用膳。”皇上指了指本打算为静婉喂食的花旗手中的碗。 “皇上,让奴婢来吧?”花旗哪敢让皇上做这些事,迟疑着不敢将碗递过去。 连静婉也是摇了摇头,皇上也受了伤,怎么能让皇上为自己做这些呢? “没事,朕来。” 皇上的态度不容拒绝,花旗只能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皇上。皇上接过碗,拿起汤勺先舀了一勺,轻轻吹凉才送到静婉嘴边。 静婉还没张嘴,泪已经流下,粥递到嘴边,静婉张口呡下。 “可是烫嘴了?”皇上紧张地将下一勺粥多吹了两下。 “没有,很好吃。”静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宁儿吃过最好吃的粥了。”一旁的花旗替静婉擦干眼泪。 “那就多吃一点,饿了一天了。”皇上也温柔地笑了笑。 等皇上也吃过,已经天色很晚了。便没让静婉回正殿,或者回翊坤宫,就着皇上身边一起睡下。 花旗服侍着皇上和静婉洗涑,便退出去和福公公一起为静婉守夜。 乾清宫一片温暖贴心,其他宫里却不这样。 慈宁宫。 “苏沫儿,你说,皇上是不是真的脱离哀家的掌控了呢?”太后叹了口气,“他是哀家的儿子,他说的谎,哀家如何不知呢?” “娘娘宽心,皇上只是不想娘娘担心。”苏沫儿也知道皇上伤的不轻,却只能这样安慰太后。 “董鄂氏怕是要坏事呀。”太后眼神变得有些冷酷。 自己再喜欢静婉也不能拿自己的儿子来置换,所以喜欢疼爱的前提都是皇上要好好的,不因谁来破坏后宫的平衡。 当初的宸妃,当初的关雎宫,当初的先帝,她决不允许皇上走上先帝的老路。 “娘娘,其实宁妃她挺有自知之明的。”苏沫儿知道太后动了杀心,低声说了一句,“皇上恩宠再多,宁妃在后宫中一直比较沉默,不喜出头,不喜压人。” 宁妃娘娘比起其他的妃嫔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份压人,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没有盛气凌人,除非有不长眼的非要惹上宁妃,宁妃才出声斥责。 “哀家也挺喜欢那个丫头的,先看看吧。”说实话,皇上也没事,太后一时也舍不得弃了静婉,“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碍吗?” “陈太医说,已经保住了,没事,只是身子虚弱罢了。” “那就好,希望她这个孩子能平安生出,这后宫里的孩子太少了。” “娘娘放心,宁妃是个聪慧的,会好好护着自己孩子的。”苏沫儿安慰着,又问道,“奴婢让御膳房传膳吧?” “恩。” 坤宁宫。 从乾清宫出来,太后什么话都没有对皇后说,便离开了。所以,回到坤宁宫,皇后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人怎么喊都没有答应。 “娘娘,奴婢让御膳房传膳吧?” “娘娘,你不能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呀,奴婢很担心呀。” “娘娘,让奴婢服侍你休息好不好。” …… 躲在内室的皇后,却在暗暗思考着自己以后的路。 永和宫正殿。 “娘娘,娘娘,富察大人会有事吗?”一回到永和宫,依琴就追着问。 “不会!本宫也不允许哥哥会有事!快,本宫要给阿玛写信。”蓝妃急着往桌边走去。 “是的,奴婢这就磨墨。”依琴快速磨了墨,伺候着蓝妃写了信,又招来小太监去送信。 蓝妃这才松了口气,又想起来问道,“本宫瞧着董鄂静婉是被皇上抱着回来的,浑身不少血呢,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小产了?”蓝妃有些幸灾乐祸。 “奴婢回来的时候让人打听了,没有小产,据说是陈太医救了下来。” “怎么还能救回?哪个陈太医?” “是陈小太医,皇上今天让陈小太医随行的。” “可恶!” 永和宫星辉小筑。 云答应回来之后也是一直发呆,但没有躲起来,只坐在窗边不管冷风,看院中那唯一的一棵红梅。 那是季开生最爱的红梅,艳若桃李,灿如云霞。 “小主,晚膳时间到了,让奴婢传膳吧?”安然走了过来,低声问道。 “没胃口,不吃。” “可是小主午膳就没有用,身子……”安然很是担心,午膳就没吃的小主,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说的话听不见吗?不吃。”云答应还是没有回头,话却冷了不少。 “是,奴婢让御膳房温着,等小主想用了,再送来。”安然连忙应了,然后退下。 窗外的红梅,依旧那么艳。 咸福宫扶云轩。 皇上和太后不让众妃嫔留下,雪蝶也留不下来,只能回去。一回到扶云轩,雪蝶便让语若和语莫出去打听消息。 “小主放心,宁妃娘娘没事,奴婢刚刚去翊坤宫,正好碰见了花旗派去取东西的人,告诉奴婢说宁妃差点小产被陈太医保住了。”语莫打听了消息便回来告诉雪蝶。 “那就好,那就好。”雪蝶松了口气,“姐姐还在乾清宫吗?” “应该是,奴婢瞧着是给宁妃拿去了换洗衣物等用品,怕是今夜要在乾清宫过夜了。”语莫歪着头问道,“小主要去乾清宫看宁妃吗?” “不用,姐姐明日就会回翊坤宫了。”雪蝶摇了摇头,“何况,乾清宫要是那么好进,又何止我一人呢?我又何必去丢那个脸?” 雪蝶这话说得不错,果然就有人去了乾清宫,不仅没进去,还丢了脸,回宫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启祥宫正殿。 玉嫔和蓝妃等人一起退出乾清宫后,回到启祥宫便让司禾去准备了汤品,她要以给皇上送汤品的名义,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 可谁曾想,乾清宫不让进,还说皇上已经休息了,不让打扰?玉嫔是威逼加利诱都没能进了乾清宫。 这不,只能回来,一回来就发了好大一番火气。 “贱人!就许你留在乾清宫吗?”被拒绝进乾清宫,玉嫔将怒气发在那个留在乾清宫的宁妃身上。 司禾司木在一旁哪敢说话,只能听玉嫔一人骂骂咧咧。 “好好的册封仪式都能招来刺客,果然是贱人胚子。” “总有一天,皇上和太后会发现你的真面目的。” “贱人,本宫希望你很快就会失宠!” “娘娘,娘娘,格格又生病了。”这时外面跑来一个小宫女,一边跑着一边喊。 “生病找太医呀,找本宫干吗?”来个撞上当口的,玉嫔火气更爆了,“或者找她亲娘去,本宫又不是她亲娘。” 小宫女被一吓,颤颤抖抖地退下,“奴婢去找太医。” “大贱人,小贱人,都是贱人。”玉嫔显然气得不轻。 “皇上,本宫算什么?本宫算什么?没了孩子,你把别人的孩子养到本宫名下就够了吗?不够,都不够,本宫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当初怕孩子如静婉的孩子一般被害,死死瞒住自己有孕的事情,偏偏有和如答应来和自己争启祥宫正殿,自己只能将有孕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还是没能护住孩子。 气急的玉嫔,骂着骂着就想起了那个丢失的孩子,泪流满面。 …… 第二日静婉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上朝去了。 在花旗的服侍下,洗漱之后,静婉吩咐了准备早膳,便等着皇上一起回来用膳。 所幸皇上不适,早朝结束得快,一回来便被陈太医劝到了床上上药。 看着皇上与静婉乖乖地喝了药,陈太医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皇上和静婉甜甜蜜蜜地用完早膳后,静婉便提出了要回翊坤宫的事情。 “皇上,臣妾还是回翊坤宫吧,住在乾清宫于礼不合。”还从没有嫔妃留宿过乾清宫呢,昨夜也是因为在偏殿,静婉没有多说,但不能再有下次了。 “也好,乾清宫人多事情繁琐,宁儿在这里也不适宜养胎。”皇上点头同意了。 原以为皇上会不同意,却没有想到皇上会以另一种角度为她考虑。 “皇上好好养伤,臣妾身子好了再来看你。”静婉拉了拉皇上的手,“皇上,陈太医也是为你好,切记不可过多熬夜。” “嗯,宁儿回去也多休息,有什么缺的尽管让花旗去内务府领用。”因为睡了一下午,夜间皇上睡得比较浅,便发现静婉睡得不安慰,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就易烦燥,所以也觉得翊坤宫更适合静婉安慰养着。 “好,臣妾定不会亏待了自己。”静婉笑着应了。 回到翊坤宫的静婉,也的确舒适了许多。因为保胎,也就不用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因为皇上受伤,静婉卧床保胎所以除夕只是小小的热闹了。 年后,静婉很快恢复了身体,也恢复了请安。皇上也在一个多月的修养中恢复了身体,只是后背留了疤。 正月三十的万圣节,二月初二的千秋节,也是小玩小闹地过去。 千秋节过后,就该是如答应三个月的禁令解除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如答应出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法子侍寝,而是去了翊坤宫。 而且,跪在翊坤宫跪了足足几个时辰…… 第63章 预备选妃,跪求良药1 这一日,静婉如正常一般,起床、洗漱,然后用些小厨房早早做出来的吃食,才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已经二月中旬了,如今的静婉已经快五个月的身孕了,每日若是依旧从坤宁宫回来后再用膳的话,会饿得受不了,幸好有小厨房,也就起得早些为静婉准备早膳。 虽然坤宁宫也会准备茶水、点心,但谁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多吃呢? 其实在没有小厨房的日子,静婉和其他嫔妃一样,在去坤宁宫之前都会用些点心,垫垫肚子的。 到了坤宁宫不一会儿,其他妃嫔便到齐了,红桐也开了门让所有妃嫔进去。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都坐吧。”皇后越发得收敛、话少。 但规矩没少,谢过之后,各嫔妃坐着对应的位置,红桐也带人上了茶水、点心。 同为妃位,蓝妃虽然没有封号,仗着有协理六宫之权依旧坐在右上首,静婉也不计较,坐在了左上首。 在静婉保胎的那段时间,没有来坤宁宫请安,蓝妃一直坐在右上首,倒也无可厚非,甚至所有妃嫔以为静婉会一直保胎到生,直接不来坤宁宫请安呢。 静婉保好胎请安的那天,众妃嫔还以为和蓝妃两人会有一场争斗,结果傻了眼,别说别人,就是蓝妃也没想过静婉会让着她。 其实所有妃嫔,原想着看戏呢,这静婉若是久久不来请安,就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可若是来请安呢,就会和蓝妃争个高低。左右,都是有戏看的,可偏偏戏中人不配合。 “哎呀,本宫想起今日可是如答应解禁的日子。”蓝妃盯着静婉笑嘻嘻地说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蓝妃这是又对上了静婉,毕竟那如答应可以算是蓝妃的人。 蓝妃心情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可不仅是因为静婉没有和她抢位置,还因为自己的哥哥富察瑾琪成功地为皇上摧毁了一处天地会分堂。富察瑾琪戴罪立功,也着实让富察家松了口气。 静婉只当没听见蓝妃说的话,左右她不是明指着与自己说话呢。 “如答应解禁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值得蓝妃拿到这里说?”皇后接了话,脸色淡淡的。 “那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大事要说?”每日来请安,皇后也没什么事说,不过两句话功夫,蓝妃便会开口问道,若是皇后说不上什么,蓝妃就会带头告退。所以,今日蓝妃还是这样问道。 “巧了,本宫今日正好有大事要告诉你们。”还以为能直接离开?皇后冷笑一声。 “皇后娘娘又没有管理宫务,能有什么大事儿?”蓝妃也不甘地说道。 但此时静婉和雪蝶对望了一眼,明显猜到是什么事了。 “自从年前就让姐妹们准备的各宫各院,如今派上用场了,”皇后不再理睬蓝妃,对着众妃嫔一起说道,“太后娘娘和皇上一起商量决定,从正旗中为皇上选妃。” “什么?选妃?”第一个问出来的是蓝妃,听到这个消息惊地站了起来,“本宫怎么不知道?” “选妃,什么时候的事?”玉嫔丽贵人几人也跟着发问,一时间窃窃私语起来。 “蓝妃,你不会握着协理六宫的权力才几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吧?”皇后冷眼看向蓝妃,“本宫还从未见过自古以来,有侧室为夫君纳妾的了!” 皇后这话狠狠地扎了蓝妃的心,你蓝妃再有权力又如何?充其量就是个高贵一点儿的侧室罢了。为皇上选妃是皇后娘娘的事,是正室的事,何需你来主持? “皇后娘娘,你!”蓝妃有些气急,却明白皇后娘娘说的都是对的。 是的,她可以抢了皇后的宠爱,成为皇上最受宠的女人;是的,她可以抢了皇后的权力,握着管理后宫的权力;是的,她可以不顾皇后的脸面,做些自己想要决定的事情……可是,她终究不是皇后这个身份,需要皇后这个身份的时候,她抢都抢不来。 “本宫怎么了?本宫说的不对吗?”皇后白了蓝妃一眼,“蓝妃还是坐下吧,免得说本宫苛待蓝妃,到了坤宁宫都没有位置坐呢。” 蓝妃被气得几乎站不稳,很想立刻离开,可是又想知道选妃之事,只得握拳坐了下来。 对于蓝妃的妥协,皇后第一次在内心暗笑痛快!虽然她知道这痛快不会多次,知道这痛快需要付出代价,可是她不在乎!她能畅快的机会本就不多,如何会委屈自己? “皇后娘娘,选妃的时间确定了吗?”静婉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话。 “是呀,皇后娘娘,有什么需要嫔妾等人做的,娘娘尽管吩咐。”雪蝶也跟着说了。 “各宫各院已经收拾好了,也没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了,”皇后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过几日皇上就会颁发圣旨到各地各旗,本宫只是说给姐妹们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能不受宠的以后受宠的机会更少,也可能受宠的若是来个更好更美的人儿抢走宠爱……总之,对于众妃嫔来说,进新人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从坤宁宫出来后,没一个人的脸色是好的。 静婉邀请雪蝶一起去了翊坤宫,两人都心有默契地没有谈论选妃的事情,用完膳,一起高兴地准备着小孩子要用的衣物之类的。 “到底妹妹的手巧,这些小孩子的衣裳、裤子,也是信手拈来。”静婉接过雪蝶做好的小孩子衣服,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姐姐不嫌弃就好。”雪蝶笑了笑,又继续做了下去。 雪蝶最拿手做针线活,可是这次为姐姐的孩子做,和当初为元萱格格做,心情是不一样的。雪蝶特别用心,把皇上赏的一些好的布匹,全用上了。 “怎么会嫌弃呢?”静婉拉过雪蝶的手,笑着说道,“我是他额娘,你是他姨娘,以后多了你这么好的姨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说不定能搬空你那小金库呢。” “只要他有那本事,妹妹的小库房敞开来,保证不带心疼的。”雪蝶也是欢喜极了,姐姐的孩子,她也会好好疼爱的。 “好,那我就替他谢谢你这个姨娘了。”静婉玩闹着应了下来。 正好有些累,两人便一起在内室睡下。 心情好,睡得沉,所以也没人来打扰,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二月的天还是凉凉的,一觉醒来,已是黄昏,静婉觉得冷冷的,便吩咐香雨去小厨房端些热汤来。 香雨当时受伤并不重,休了十来天,没到除夕便好了,所以依旧跟在静婉身边服侍,而花旗也得处理翊坤宫各处的事务安排。 香雨也是故意不禀报,一直等到静婉和雪蝶喝完汤,暖了身子,才说,“娘娘,如答应跪在了宫门口,说是求见娘娘。” “什么?如答应?什么时候的事?”静婉有些吃惊,蓝妃是说今日如答应会解禁,估摸着也就午膳后出来。 “如答应来的时候,娘娘刚睡下。” “怎么不叫醒我?”静婉一边责怪,一边要往外走。蓝妃今天那样,就是没怀好意。算下时间,那如答应一出来就来了翊坤宫,话说还跪在了宫门口! 众人都知道,如答应可是因为对付雪蝶挑拨了陈常在,才被罚的。而雪蝶和自己最是感情好,若如答应一直跪在这里,少不得别人会说自己是故意为难她的。 “娘娘睡眠一向不好,奴婢哪里忍心叫醒娘娘?何况奴婢请如答应进来坐在偏殿等,她偏要跪在宫门口。” “还有理了?跪下!”听到香雨的回答,静婉有些气愤。 香雨撇了撇嘴跪了下去。 “姐姐,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如答应是来做什么的吧?”雪蝶一听如答应,就觉得自己脸上隐隐地有些疼痛,好了伤疤却忘不了疼的,“不愿进来,却跪在宫门口,妹妹瞧着来者不善啊!” 翊坤宫比较居中,来往的宫女、太监最多,如答应此举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嗯,咱们去看看。” 没了香雨,静婉只能由雪蝶扶着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香雨的嘟喃声,差点儿气结。 “皇上来看娘娘的时候,心疼娘娘,都舍不得让奴婢叫娘娘醒来,”香雨的声音很小,却足以让静婉、雪蝶等人听到,“不过是个答应,就想打扰娘娘的歇息,也不打听打听娘娘的作息时间就来,明显是陷娘娘于不义。” 静婉脚步一顿,而后又踏出门去了。 香雨太实诚,这话私下能说,可不是随便乱说的,静婉有心让香雨受受苦头。可雪蝶和语若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出了门,往宫门口走,远远地便见如答应跪在院中,而以漫也跟着一起跪在后面。还未走近,便听见如答应的声音。 “宁妃娘娘仁慈,嫔妾来求药。”如答应对着翊坤宫一遍一遍地说道。 “宁妃娘娘仁慈,嫔妾来求药,求娘娘赐药。” 同时也有一些别的声音夹杂着,“哎呀,这宁妃娘娘心真狠,这如答应跪了那么久,竟然都不理睬。” “对呀,对呀,这如答应跪了怕是有两个时辰还多呢。” 静婉一听黑了脸,走到宫门口一看,果然有很多宫女、太监围观。 “奴婢\/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这些宫女虽然行礼,却有些不情不愿。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如答应也行了礼,“娘娘仁慈,嫔妾来求药,求娘娘可怜可怜嫔妾,将药赏赐于嫔妾吧。” 静婉本来正疑惑这如答应真的是来求药的?走到如答应身边一看,才明白,她这是冲着冰肌霜来的,果真真的是来求药的。 如答应不大不小的脸上,布着细细的伤疤。伤疤不深,若是用些胭脂水粉也是能遮去的,偏偏为了来求药,硬生生的素面而来。 “是啊,宁妃娘娘,这如答应如此诚心地来求药,都跪了两、三个时辰了,娘娘就给了她吧。” “是呀,是呀,宁妃娘娘仁慈,就给了如答应吧。” 小太监、小宫女也跟着起哄,话却将静婉放在了危险的高处,若是静婉今日不拿出这药,岂不是愧对他们所奉承的“仁慈”二字,而很是残忍? “如答应起来吧,以漫扶好你家小主,本宫又不是太医,哪来的药?”静婉淡淡地开口,“如答应大小也是个主子,这太医院的药也是用得的。” 静婉这话一说,聪明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就明白过来,这如答应是为难宁妃娘娘来了。这么一明白,便停了话,起哄的声音也小了。 “宁妃娘娘仁慈,嫔妾是诚心来求药的,还请娘娘赏赐。”如答应一遍遍哀求,见静婉不为所动,又转向雪蝶,抓了雪蝶的衣摆,“杨常在,嫔妾知道上次错了,还希望杨常在帮嫔妾在宁妃娘娘面前说些好话,嫔妾求她将药赏赐给嫔妾用一些吧。” “如答应这话从何说起?”雪碟轻轻扯开衣摆,也是面无表情,“我就是想帮你,也得知道你所求为何吧?何况不是太医院才有药吗?若是药太过珍贵,求了皇上就是。” 这雪蝶话一说,明白过来的人也就多了起来,便转了风势,纷纷开始“劝”如答应。 “如答应还是去太医院吧,翊坤宫又不是太医院。” “就是就是……杨常在说得对,太医院的药若是贵重,如答应去求了皇上便是。” “如答应颇得圣宠,皇上肯定愿意赐药。” 见这些人倒戈,如答应慌了。自己跪了两个时辰,才跪软他们的心,怎么这宁妃和杨常在才说了两句话就变了风向? 如答应怕是还不明白,谁都不是傻子,你跪了两、三个时辰,可以让他们心软同情你,但不代表他们知道真相还会是非不分。 “这药只有宁妃娘娘才有,嫔妾只能来求娘娘。”如答应边说,边泪如雨下,“嫔妾来求娘娘将冰肌霜赐予嫔妾一用,嫔妾的脸是嫔妾的命呀!” 脸上有疤,再是遮住也不如去掉。所以一开始蓝妃出了这个计策,如答应本是拒绝的,谁想去给董鄂静婉跪着?还去求她?可是,一想到,只有董鄂静婉手里有能去掉她脸上疤痕的药,如答应不得不妥协。 毕竟,没有了美貌,她在皇上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冰肌霜是什么?你怎么会以为本宫手里有冰肌霜?”静婉毫不意外她会将这话说出来,便反问了一句。 冰肌霜这事儿,没猜错的话,是以漫告诉她的。如答应之所以一直喊着求药,而不说是什么药,就是以为自己会因为众人的言语压力,而主动将药拿出,那么背了主子的以漫,就不会被牵扯出来? 可她偏偏不想如她的意。 “是以漫告诉……”如答应一听转头看了以漫一眼,张嘴就说,话没说完,便反应过来,果然…… “呀!如答应身边这个以漫姑娘不就是宁妃以前宫里的吗?” “难怪宁妃娘娘有点儿好东西,如答应都知道,有这么个背叛的丫头在,啧啧……” “就是,背叛主子的人,如答应也敢用,就不怕这丫头再背叛她?” “指不定,如答应宫里的消息,这丫头也都知晓,再卖给别人也不稀奇。” 小太监、小宫女们就这么打趣着,也不顾如答应的黑脸。 “宁妃娘娘,嫔妾去求了陈太医,陈太医说那冰肌霜都在娘娘手里,”好在如答应反应快,狡猾应对,“宁妃娘娘仁慈,嫔妾求娘娘赏赐一些,娘娘大恩大德,嫔妾下辈子再报答。” “你是说陈太医告诉你,冰肌霜都在本宫手里的?”静婉意味深长地看着如答应问道。 第64章 预备选妃,跪求良药2 静婉也无法肯定,这如答应是否有去求过陈未轩,但如答应偏偏又说了事实,陈未轩手中的确没有冰肌霜。 冰肌霜本就稀有,今年的要等开春之后才有。这算了算时间,还得等一段时间。 所以静婉便问了如答应,“你是说陈太医告诉你,冰肌霜都在本宫手里的?” “是,陈太医说太医院的储备药没有了,让我先来宁妃娘娘这里求药。”如答应眼珠子一转,回答了出来,“陈太医告诉嫔妾,娘娘仁爱定会将冰肌霜分些给嫔妾用的。” 如答应这话一出,静婉就明白了她是在编瞎话。也是,冰肌霜珍贵这事,自己也是在雪蝶出事的时候知晓,以漫也不知道,还只当人人可得呢。 可是,静婉又不能不承认自己手里没有这冰肌霜,因为事实是就自己手里有。若是说出去,自己也不好交代。 “陈太医说得对,最后一瓶冰肌霜的确在本宫手里。不过……”静婉决定给如答应一些希望,人家苦苦哀求这么久,做戏又这般辛苦,怎么能不给人家一点甜头? “太好了,嫔妾请求娘娘赏赐,娘娘仁慈定会赏赐给嫔妾的,是吗?”如答应听见静婉这话,眼睛都亮了,自己虽然被禁了足,但太医院不敢懈怠,自己脸上的疤是真的不易去掉。 所以听以漫讲董鄂静婉这里有冰肌霜,祛疤良药的时候,如答应是很渴望的,能去掉董鄂静婉之前那么恐怖的疤,她这般小小的疤又何惧? “可惜,本宫用完了。”静婉又将失望抛给了如答应。 “什么?”如答应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可能!怎么会用完了呢?以漫告诉我你只用了半瓶,还有半瓶呢!” 这个时候的如答应顾不上别人会怎么看她了,没有药了,怎么办?难道去找陈太医? 当初听以漫的话,让人去找陈太医医治,被拒绝了,陈太医给翊坤宫保胎呢。就算现在要去求陈太医,也得经过董鄂静婉呀。 冲动的如答应,差点儿扑向静婉,眼中的毒意很是鲜明。 幸好雪蝶拉着静婉后退了一步,也是心有余悸。 “冰肌霜制作艰难,一年只得一瓶,难得可贵,”静婉冷冷地开了口,“所以,那半瓶,本宫送人了。” “送人了?送谁了?娘娘告诉嫔妾,嫔妾去求她。”如答应又抓住了一点点的字样,急切地问道。 “本宫与杨常在情如姐妹,便送予杨常在了。”静婉冷笑开口,“贵重东西,自然送给重要人。” 这话也是说给如答应听的,就算没有送给杨常在,你也不够格,因为你不是本宫最重要的人。 “杨常在,嫔妾求求你,”如答应一听说冰肌霜被送给了雪蝶,便又转向了雪蝶,“杨常在就可怜可怜嫔妾,将药赏赐给嫔妾吧。” 自己给董鄂静婉那么多的难堪,董鄂静婉都没有轻易地把药给她,那么可见这药珍贵。董鄂静婉说的一年一瓶也就是很有可能的。除了求助杨常在,她别无选择,难道等一年等陈太医?陈太医还不是不会理她! 可是,这个时候的如答应显然没有想起来,为什么静婉将冰肌霜给雪蝶? “如答应可是忘了?当初我的脸上也被陈常在抓花了呢,”雪蝶笑意轻盈,“你觉得我会不用,留给你用吗?” 雪蝶笑得浅浅的,却让如答应觉得头皮发麻,甚是恐怖。 她是恨的,恨自己挑拨离间她和陈常在的关系,恨她的脸因为她而被抓伤。 不,不是她,她的脸是陈常在抓花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怪她! “不,杨常在,不是嫔妾,不是嫔妾呀。”如答应还跪着却往后退了几步,“是陈常在,是陈常在抓的。” 小太监和小宫女们,又叽叽喳喳地说道,一点儿也不顾忌这个场合。 “呀,原来这如答应还抓花了杨常在的脸呢。” “就是,就是,这还好意思来翊坤宫求药。” “杨常在和宁妃娘娘可是情同姐妹,这如答应还来翊坤宫,不是白来吗?” “可不是白来么?人家杨常在脸也花了,宁妃娘娘的半瓶也被杨常在用了。” 如答应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自己那么愚蠢地选择了在这翊坤宫宫门口,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闲人呀? “杨常在原谅嫔妾吧,嫔妾不是故意的,”如答应不停地摇头,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了,“嫔妾真的不是有意的,是陈常在,是她让嫔妾这样说的。” 如答应将事情一股脑地都推给了陈常在身上,毕竟她不敢得罪眼前的两个,更不敢得罪蓝妃娘娘呀。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从未记在心里,”雪蝶伸出手抚上脸颊,“幸好有姐姐给的冰肌霜,我才不至于被毁了脸。若是没有姐姐……” “妹妹乱说什么呢,”静婉拍了拍自己胳膊上雪蝶的手,安慰道,“姐姐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落了疤呢?无论怎样难,姐姐也会为你求了这药的。” “是呀,杨常在心善又美,宁妃娘娘那药给杨常在用才好,怎么可能留给如答应呢?” “就是,如答应活该。” “蛇蝎心肠!” 这些小宫女、小太监时不时的两句,静婉是又想笑,又头疼。自己等人就是活脱脱的戏子呀。 正好,花旗从里面出来了,静婉便示意花旗将门口的这些看热闹的人指派走。 “好了,主子们的是非岂是你们能谈论的?”花旗走到几个小太监、小宫女面前,“都该干嘛干嘛去。” 花旗以前也是乾清宫的人,现在又是翊坤宫的管事姑姑,这些人自然听话地陆续离开。 花旗支走人之后,便回到静婉身边,在另一边扶住静婉。 雪蝶蹲下身子,近距离看着如答应脸上的疤痕,若是没有姐姐送来的冰肌霜,是不是她的脸也会这样呢? 没了旁人在,雪蝶也就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直盯着如答应看,仿佛下一瞬间就会伸手抓花她的脸。 “杨常在……”如答应又泪崩了,这次不是装的,而是被吓的。 “差一点儿,我的脸就是这样呢。”雪蝶拿起帕子触上如答应的脸,“真好,我有姐姐,而你没有。” 雪蝶的手隔着帕子在如答应脸上划过的感觉,让如答应毛骨悚然,生怕雪蝶用力,划花自己的脸。 好在,雪蝶只划了一下,就拿开了手。 “宁妃娘娘,嫔妾再也不敢了。”雪蝶的样子吓坏了如答应,如答应扑在静婉脚下,“娘娘,娘娘,嫔妾错了。” 若不是花旗扶着,如答应这一扑,差点儿站不稳。 “走吧,翊坤宫这里没有你要求的药,回去吧。”静婉后退了一步,避开如答应的接触。 “好,好,嫔妾告退。”如答应站起来福了福身,拉着以漫退了出去。 在被关禁闭的三个月里,如答应并不轻松,每日都有学不完的规矩,所以现在的如答应规矩做的倒是全面。 可如答应不明白,真正懂规矩的人,不只是面上规矩挑不出错来。真正懂规矩的人,是从自身发出来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 如答应离开,雪蝶站了起来,嫌弃地将手中的帕子丢给语若,“扔得远远的。” 静婉明白雪蝶心中还是记恨着如答应的,拍了拍雪蝶的手,两人一起往宫门里走,“相信姐姐,上次是她最后一次关禁闭,我要让她直接去冷宫。” 如答应一直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若是不找出她的把柄,那么还会幺蛾子不断。 静婉抚上已经显怀的肚子,刚刚如答应有两次想冲撞了自己,怎么可能没有后招? 富察又蓝,你自己怕报应不敢亲手害别人的孩子,就指挥别人来吗? “姐姐,如答应那边就让妹妹来吧。”雪蝶想了想说道,“姐姐如今有孕,实在不宜辛苦,还是让妹妹来吧。” 雪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可是,实在不想再这样被欺负了。若是不回过去,还以为她们好欺负呢。 “好吧,我让小连子帮你,小连子会些手脚功夫,”静婉压低了声音,怕隔墙有耳,“只悄悄地让小连子去找你。” “好,那妹妹就轻松了。”有了小连子的帮助,雪蝶也能更加有把握完成安排,所以高兴许多。 “唉,”静婉叹了一口气,“若是冰肌霜没用完就好了,也不知道陈太医什么时候将今年的冰肌霜制作出来。” “怎么了?”雪蝶惊讶地出口,“姐姐不会心软,打算将冰肌霜给如答应用吧?” “不是,”静婉摇了摇头,“给她用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东西么?” “也是,”雪蝶松了口气,又好奇地问道,“那姐姐是要给谁用?” “皇上上次为我挡了一刀,留了疤,太医院医治得再好,还是有一点点疤痕。”静婉皱了眉头,“要是冰肌霜还有,我早就拿去给皇上了,左右都不会留给如答应的。” “就是,给谁也不给如答应的,”雪蝶应了一句,安慰道,“姐姐放心,陈太医答应将今年的冰肌霜给我的,等好了,我再和陈太医说,让他把冰肌霜给皇上送去。” “嗯,也只能这样了。”静婉点了点头。幸好冰肌霜药效好,无论疤痕多久,都能去掉,只是时间越长的疤,多抹几次膏药也是可以的。 …… 如答应从翊坤宫离开之后,便去了乾清宫求见皇上,将翊坤宫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又求皇上下令让陈太医将冰肌霜送一份给景阳宫。 被雪蝶吓惨的如答应显然忘了自己没有上妆,一脸的眼泪不说,疤痕也是有些清楚。 皇上离得远,没瞧清,也被如答应哭得心烦意乱,便让她退下,准备今夜侍寝。 当然也答应了如答应的请求,让人传话给陈未轩,说送些祛疤膏给景阳宫。 不过,皇上自动忽略了如答应所说的翊坤宫一事,偏偏还让小福子去御膳房拿了精致点心给翊坤宫送去。 如答应侍寝,惊呆了一众妃嫔。 今日才刚解了禁足,还去翊坤宫闹了一番,晚上就能侍寝了? 本来在翊坤宫那场戏,各宫都是知晓的,从如答应刚跪下的时候就知道了,也都派了宫里眼生的小宫女或者小太监去看戏了,反正事后不好找人。 还以为如答应能有多大能耐,就敢在翊坤宫如此张扬,结果呢?还不够宁妃和杨常在四两拨千斤呢。 也是,一个是宁妃娘娘,加上一个受宠的杨常在,另一边不过是小小的云答应,谁胜谁负,也就没有什么悬念。 只是如答应侍寝,是不是皇上还是喜欢如答应呢?这才刚解禁呀,是不是侍寝之后就能进位分呢? 可是…… 当晚侍寝的如答应,进了乾清宫还没有一柱香的时间便被抬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让之前那些惊呆的妃嫔,合不拢下巴! 原来,侍寝前,侍寝的妃嫔都需要在乾清宫偏殿沐浴更衣。 躺在龙床上的如答应等着皇上去疼爱,结果没了胭脂水粉的掩盖,如答应脸上的疤痕呈现在皇上的眼里。 本来就是因为如答应美貌,才给了她一些疼爱的皇上,怎么能容忍这般丑陋的如答应? 又想起,如答应这般都是自己造成的,还连带着雪蝶也受了伤! 皇上一气之下,让人进来又将如答应抬走了。 想起雪蝶,又想起雪蝶虽然脸受了伤,但休养过后,没了疤痕恢复如初不说,肌肤比起从前更加光滑细腻。 于是,皇上又让人接了雪蝶来侍寝。 第二天去皇后处请安,哭了一夜的如答应,对着雪蝶冷嘲热讽也是没用。 自此一事,如答应明显开始失宠了,再不得皇上翻牌子。 这边,没过几天,陈未轩将冰肌霜送给雪蝶的时候,雪蝶拒绝收了,让陈未轩送给皇上。 陈未轩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应了将冰肌霜交给皇上。 陈未轩聪明地没有说这冰肌霜是杨常在让送过来的,直接呈了上去。皇上用了冰肌霜之后,很是满意。 正好太医院院使一职空缺许久,陈老太医也是为太医院贡献许多,便传了圣旨,让陈老太医陈仕德就职正五品院使一职。 而选秀的事宜,也由内务府发了文书和通告。 各旗各部落准备起来。 这次选秀女,就是为了皇上选妃,与内务府平日选秀女来进宫的宫女,是不同的。 太后和皇上商议,便仿照着上次选那八个宫女一样,从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共二十四旗中选出适合的妃嫔。 首先参选秀女必须是旗内正身旗籍,然后年龄在十三到十七岁之间; 再要体形匀称、五官端正、牙口整齐,身体不能有异味,不能有隐疾,更关键必须是清白女子。 三要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子都必须参加,无一例外。 这样的选妃条件出来,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结果。 第65章 雪蝶有孕,喜极而泣1 皇上选妃,却没有后宫嫔妃什么事儿,众妃嫔只能无声叹气地盼望着皇上不要忘记自己。 好在秀女现在在备选中,要进宫还有一段时间,皇上也依旧翻了后宫的牌子。 静婉有孕,不能侍寝,除了蓝妃,就是丽贵人和雪蝶受宠了。 玉嫔和陈常在不过是偶尔被一次、两次翻个牌子,平常在更不用说,如今侍寝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了。 云答应和珍答应则是一直没有音讯的感觉。 至于如答应,不提也罢。 静婉无聊地每日只能绣些东西,或者转转。几乎六月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静婉只觉得疲惫。 今天是三月十五了,明天秀女就要进宫初选了。 初选三天,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分开来择选。择选的要求就是按照当初圣旨颁发的要求来,防止有些人冒充进宫。 选出来的秀女要在宫内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教导,然后再于四月十八那天,由皇上亲选。 皇上亲选出来的,就是皇上的嫔妃,皇上也会封赐各种位份,最低是答应。 宫女侍寝后,是从官女子一级一级往上爬,选妃却直接从答应起。 当然了,当初塞克图氏香如本是宫女,侍寝后,皇上为了气皇后,直接赐香如为答应,是为如答应。 经过选秀出来的嫔妃,自然不是那些侍寝的宫女能比得过来的。 “唉,不想做了。”静婉放下手中的绣布,叹了口气,“每日尽做这些,烦得很。” 选妃跟自己没关系,自己只是想念额娘。太后和皇上都曾经承诺过,让额娘进宫陪伴自己的,可是一直没有旨意,静婉也不敢催促。 让额娘进宫是太后和皇上给的恩典,若是自己因为这事儿去催促皇上,却是大大不为。 静婉也想过,找个机会问问皇上,先是过年,自己也不好让额娘进宫与阿玛分开;又是选秀,自己更不应该拿这事儿来烦恼皇上吧。 好吧,再等等,陈未轩说自己的产期在七月二十多,还有四个多月。等选秀结束后,再和皇上说吧。 静婉有孕,一日中分多次用膳,所以晚膳用得比较迟。晚膳前,香雨来报皇上晚上翻了丽贵人的牌子。 “娘娘,今日皇上翻了丽贵人的牌子,怕是又要几日都召见丽贵人了。” “皇上待她总是有一些不同的。” 自己虽然不侍寝了,但是每天都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知道是谁侍寝也好第二天应付。 “毕竟丽贵人生过大阿哥,自然不一般,”香雨笑着说道,“等娘娘生下小阿哥,皇上会更加高兴的。”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哪里就是个阿哥了?”静婉有些无奈,好在是在自己宫里,香雨出去也不会乱说。 “哪有胡说?连皇上都希望娘娘生下阿哥呢。”香雨撇了撇嘴,“等娘娘生下阿哥,也是……” “好吧,我饿了,传膳吧。” “是,奴婢这就吩咐去。” 刚摆上膳食,香雨侍候着静婉净了手,便见齐风来禀告,说:“娘娘,杨常在来了。”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静婉虽然疑惑,却还是放下帕子,吩咐道,“快请进来,顺便添副碗筷。” 齐风退了下去,不一会儿雪蝶便带着语若前来。 “姐姐,妹妹深夜来扰,姐姐可不要见怪。” 三月的天气,白天热早晚凉,雪蝶进来后,便将披风解下,递给了语若拿着。 “不打紧的,你来,我才高兴,快坐。”静婉肚子大,起来迎接不易,便没有起来,“快与我一同用膳。” “好,念叨了几日姐姐这里的味道,一直没有空来。”雪蝶笑着坐在静婉的旁边,正好齐风取来碗筷摆上。 雪蝶颇得圣宠,连着两、三日侍寝,也就今夜皇上翻了丽贵人的牌子,雪蝶才有空来。 “多吃些。”静婉取笑道,“你看你多瘦?” “嗯,几日不吃姐姐这里的膳食,妹妹的确瘦了不少。”雪蝶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一边对付面前的菜,很好,姐姐这里的菜色很清淡,很合口味。 用过膳之后,雪蝶却不急着走,和静婉闲聊,静婉也觉得不对劲,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姐姐说?” “姐姐,”雪蝶有些欲言又止,“我……” “可是家里怎么了?”静婉觉得也就雪蝶家里会给雪蝶带来一些烦恼了,“有需要告诉我。” 当初同在慈宁宫当差的时候,雪蝶家就发生过让雪蝶为难的事,好在有静婉帮衬,才解决了。 雪蝶的家也是旁支,可以说是比较清贫的旁支,当初的选秀明面儿上可不是如今的选秀,杨氏族长不愿自己的女儿进宫当宫女受罪,便让雪蝶进宫。 雪蝶是家中的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父母为了弟弟妹妹,怕族长为难家人,便将雪蝶推了出来,保全了自己。雪蝶进宫后在慈宁宫当差,每天都绣荷包绣手帕到很晚,就是为了换些银钱给父母送去。 好在雪蝶受封为答应,有些月例,但也不够家里和自己的开支,依旧绣荷包绣手帕,好在后来受宠晋为常在,月例多了,也得了些赏赐,才不必那么辛苦。 “不是,不是家里人,”雪蝶摇了摇头,“是我,我……” “怎么了?在哪儿受了委屈,告诉我为你做主。”静婉脸色严肃了起来,生怕雪蝶受了委屈,“可是如答应……” “姐姐,我……我月事迟了。”雪蝶结结巴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不敢传太医,怕不是……” 雪蝶的话一说出来,静婉也是一愣,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一时间发生了,竟然不敢相信。 “真的吗?”静婉反应过来,拉着雪蝶的手,有些激动地问,“迟了多久了?” “四、五日了。”雪蝶这话一说完,就脸红了,才迟了四、五日,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后又急着加了一句,“我月事一向都是提前来,从未迟过。” “好,真好,姐姐替你高兴。”静婉仿佛笃定一般,“吃了陈太医那么多补药,错不了。” “万一不是,姐姐会不会笑话妹妹?”雪蝶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没事儿,姐姐让陈太医来,他嘴巴紧,若是就皆大欢喜,若不是,就当是来给我把平安脉的。”静婉一边说着,一边吩咐香雨去让人请来陈太医。 香雨刚出门,便碰见了来请安的花旗,花旗一听,便让香雨回去,自己亲自去太医院请陈未轩。 陈未轩见花旗前来,也是奇怪,平日里请平安脉都是午后,怎么今日是这么晚来。 心中计较着,莫不是静婉有什么不适,选秀在即,不敢闹大了,便以请平安脉的明义叫了他去? 虽然心中猜测着,陈未轩却没有停下手脚,让医女装好了随身诊箱,便随着花旗往翊坤宫走去。 来了翊坤宫,却见杨常在也在,静婉只坐在那里,满面红光并无不妥,只是一愣却也如常请安。 “臣给宁妃娘娘请安,给杨常在请安。” “陈太医快起来吧。”静婉心情好,便笑着让陈未轩起来。 “是,多谢宁妃娘娘。”陈未轩谢了礼,起身如常给静婉把平安脉。 静婉伸出手来,香雨又是为静婉的手腕搭了帕子。 “娘娘这两日思虑过多,胎儿有些不安,”陈未轩皱了皱眉头,“娘娘切记要放开心来,才有利于胎儿。” “好,本宫知道了。”静婉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为何而忧思,也无奈啊,想额娘想家,怎么能不思虑过多? 尤其有孕辛苦,就更加想念父母的养育之恩啊。 “杨常在也在这儿,顺便给她也请个平安脉吧。”静婉随意地开了口,仿佛真的是顺便。 “是,”陈未轩应了,又对着雪蝶道,“杨常在,请。” “好,麻烦陈太医了。”雪蝶接过语若手中的帕子,也覆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杨常在言重了。”陈未轩拱了拱手,而后给雪蝶请平安脉。 刚把上脉,陈未轩便眉头一挑,有些诧异,而后又细心地号脉,才结束回话。 “恭喜杨常在了,这是喜脉。” “真的?” “真的吗?” 静婉与雪蝶都很高兴地又追问,“可真的是有身孕了?” “是,虽然脉动不大,但的确是喜脉,大概刚一月的样子,估计要腊月生产了。”陈未轩细心一算回道。 “真好,姐姐,我有孕了,”雪蝶拉着静婉的手,激动地落了泪,“姐姐,我终于有孕了。” “是啊,你终于有孕了,真好,真好!”静婉也替雪蝶高兴,更多的是有了安慰。 雪蝶当初为她做的,她无以为报,雪蝶有孕静婉才终于放下心中的愧疚不安。 “若是能为姐姐的阿哥生个妹妹就好了,”雪蝶摸着还什么都没有的肚子,期盼道,“哥哥正好护着妹妹。” “噗嗤……”静婉笑了出来,“说什么呢,阿哥也好,格格也好,只要他平安。” “是,只要她平安。”雪蝶连忙点头应了,“倒是我想岔了。” “好了,既然确定有孕,那就派人通知皇上一声吧?”静婉问道。 “明天就是初选,这个时候告诉皇上,好吗?”雪蝶有些迟疑,“会不会别人说我故意引起皇上的注意?而且这才一个月……” 静婉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道,“若是你觉得不告诉皇上也可以,那就等半个月,到初选过后,四月初再告诉皇上吧。” “好。”雪蝶应了,又看向陈太医,没有说话。 “宁妃娘娘放心,杨常在放心,臣今日只给娘娘请了平安脉。”陈未轩聪明地应了,认真的样子好像今日没有给雪蝶把过脉。 “好,多谢陈太医,”静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花旗道,“花旗,送下陈太医。” “臣告退。”陈未轩拱手告退,随着花旗出去。 陈未轩离开后,静婉拉着雪蝶的手,有些担心地说道,“你这几日还是要小心些啊,先不说每日进口的食物,就是侍寝那一关……” “姐姐放心,皇上翻牌子还是有一定规律的,连着翻了我几次牌子后,总是会隔着一段时间,再召见我的。”雪蝶倒是不担心这个,“大不了,我就据实告诉皇上,也是不碍的。” “嗯,那就好,你注意一些,”静婉又想了想,“等告诉皇上后,皇上应该会进你位份,到时我会向皇上请求让你搬来翊坤宫的,这次你可不要拒绝了。” “好,听姐姐的,正好姐姐的小厨房,妹妹吃着习惯,”雪蝶也不拒绝,“姐姐放心,我到时一定奉上月钱。” “你这丫头。”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真当姐姐是小气之人了?” “嘻嘻,左右给御膳房也省下银子了,他们也得给我。”雪蝶笑得满不在乎,“也不能亏了姐姐的厨娘啊。” “就你有理,”静婉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最近如答应也蹦哒不起来,如答应那事儿,你也别跟了。” 如答应自从那日被送出乾清宫,竟然再不得召见,已经一月多了。 “姐姐放心,如答应还真让我抓到一个把柄,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只是还不确定,再用不了多久,就……” “那也不管了,”静婉劝道,“你现在不同往日,别因为她让自己伤了。” “姐姐,如答应不是个好的,为何还留着她?”雪蝶有些不理解,“她多次害姐姐和我,难道我们就不能反击回去吗?” “能,肯定能反击回去,但是……”静婉耐心说道,“但不是现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自己。” “姐姐……” “她不过是个小答应,还成不了大气候,先让她逍遥一阵子吧。听话,姐姐不希望你有事。” 好吧,姐姐,我知道了。”雪蝶点了点头,也不想拿自己冒险。 “不许瞒着我。”静婉追了一句。 “好,我绝对听姐姐的话。”雪蝶有些哭笑不得。 “那就好。”静婉这才放心。 “姐姐早些休息,天色不早了,妹妹要回去了。”雪蝶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好的,你要多加小心,”静婉在香雨的搀扶下,辛苦站了起来,正好花旗回来,便吩咐道,“让小连子备了肩与送杨常在回去,你也跟着送到扶云轩,我放心。” 雪蝶没有肩与,平日里静婉偶尔会让自己的肩与送了雪蝶回去。 但也不敢常送,怕别人说闲话,今日知晓雪蝶有孕,又这么晚了,静婉实在不放心,也不舍得雪蝶跑回去。 “是,奴婢这就去。”花旗应了,又出去准备。 “多谢姐姐。”雪蝶也不推辞,福了福身,然后离开。 花旗请了陈太医,送了陈太医,再送了雪蝶,等从扶云轩回来,静婉已经睡下了。 看着已经熄了灯的主室,花旗叹了口气,福公公通知的事儿,竟然没机会告诉娘娘了。 明早吧,明早去告诉娘娘,左右琐碎之事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娘娘心里有个准备就好。 谁曾想,第二日一早,静婉醒得早,又睡不着,便提前去了坤宁宫,花旗又迟了一步。 今日是初选第一日,众妃嫔也没什么好心情,只听说这一次的选秀,美女如云,个个都不差。 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话题,就着选秀也得聊了很久,直到内务府的有事求见蓝妃娘娘,才结束了今天的请安。 静婉邀请了雪蝶一起回翊坤宫用膳。 但静婉刚回到翊坤宫,再看到自己宫中厅内坐着的几个人时,愣住了。 自己进来的动静,使得他们回过头来,还未出声,便见静婉泪流满面。 第66章 雪蝶有孕,喜极而泣2 从坤宁宫回来,静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大的惊喜等在翊坤宫。 当她携着雪蝶一起踏进翊坤宫的时候,当她看到翊坤宫厅内站着的一男两女,加个小丫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那三人回头的时候,静婉忍不住落下泪来。 “臣妇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草民\/民妇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见静婉进来,在花厅的三人便跪下来请安。 “额娘。”静婉哪里能忍住泪水,走上前要去扶起二女中年长的那位。 “娘娘小心。”香雨在一旁扶住肚子不小的静婉,就怕静婉冲动,动了胎气。 “额娘快起来,哥哥、嫂嫂也起来。”静婉弯腰不便,便连忙叫起来。 没错,来的三人正是静婉日思夜想的额娘,还有哥哥、嫂嫂并小侄女。 “多谢宁妃娘娘。”哥哥董鄂舒轩和嫂嫂郭络罗氏白弗扶起董鄂夫人站了起来。 “额娘,额娘……”在一旁的小丫头哭了起来,拉着郭络罗白弗的手叫道。 “民妇失礼了,娘娘莫怪。”郭络罗白弗福了福身,然后抱起小丫头,“不哭,不哭,这是宁妃姑姑。” “额娘,哥哥、嫂嫂,”静婉有些难过,“就像在家里一样,叫我宁儿好不好?” 成为天子的人,承欢膝下做不到不说,还得让父母、兄嫂跪拜自己,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心如刀绞啊。 “娘娘,这于礼不合的,若是让人知晓,又要招惹祸事了。”董鄂夫人不想为女儿添麻烦。 “额娘放心,这里没有外人,这都是我的心腹。”静婉看了看四周,已是放心,“她们不会乱说的,宁儿实在不愿额娘向着宁儿跪拜,不能承欢膝下已是宁儿不孝了。” 花厅中除了一直陪着的花旗,就只有后进来的静婉、香雨、雪蝶、语若四个人了。 “姐姐,他们都是姐姐的家人吗?”一旁的雪蝶这才上前出声问道。 “是,这是我额娘,这是我哥哥和嫂嫂,”静婉擦了擦泪,指着小丫头说道,“这个应该就是我今儿第一次见的小侄女了。” “真好看。”雪蝶逗弄着小丫头,心中却想,若是自己能生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儿,就好了。 “宁儿……”董鄂夫人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雪蝶,就怕冲撞了贵人。 “哦,这是杨常在,与宁儿关系最好。”静婉笑着介绍。 “臣妇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吉祥。” “草民\/民妇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吉祥。” 一听是天子的常在,三人不敢懈怠,都福身请安。 “董鄂夫人不必多礼。”雪蝶连忙扶着董鄂夫人,“我与姐姐情同姐妹,实在不敢受夫人的礼。” “多谢杨常在。” “姐姐,还愣着做什么,让夫人坐下啊。”雪蝶提醒已经激动得傻了的静婉。 静婉这才反应过来,拉着额娘就站着聊了这么久。 “快!额娘,哥哥、嫂嫂,都坐,雪蝶你也坐。”静婉连忙拉着董鄂夫人坐了下来,“香雨上茶,花旗去御膳房多取些菜来让小厨房制作。” “多谢娘娘。”董鄂舒轩和郭络罗白弗谢了恩,也分别坐在一旁的座位上,郭络罗白弗搂着小丫头。 “娘娘放心,都安排妥当了。”花旗笑着应了。 “姐姐,妹妹还是回去吧,”雪蝶却没有坐下,不想打扰静婉一家的重逢,“姐姐许久未见夫人,定是有体己的话要说,妹妹改日再来找姐姐。” “没事儿的,都是自己家人,一起热闹。”静婉倒不在意,估计额娘也不是就来这一天、两天,皇上可是承诺让额娘陪她到生产的。 “不了,姐姐,”雪蝶还是没有留下,毕竟不熟悉,自己尴尬,他们也不自在,“姐姐多陪陪董鄂夫人吧,妹妹先走了。” “好,有空再来,也行。”静婉也不强求,知道雪蝶的担心,“你自己注意身体,用了我的肩与回去吧。” “姐姐不必担心,妹妹先走了。”雪蝶领着语若离开了。 出了门的雪蝶却没有用肩与,只身与语若走了回去,把时间留给静婉团聚。 其实雪蝶也是伤感的,怕是此生与父母再没有这种重逢的时刻了,但愿父母无病无灾,但愿弟弟妹妹健康平安。 雪蝶离开后,董鄂夫人和儿子、儿媳才放松了下来,静婉又让花旗将门口守门的丫头都离得远远的。 “我的宁儿过得可好?”董鄂夫人拉着静婉的手,也是泪眼婆娑,“一别有两年未见了,也只能从你阿玛嘴里知道丁点儿的消息。” “额娘别担心,宁儿一直都很好。”静婉也轻声安慰,又拿了帕子替董鄂夫人擦干眼泪。 “怎么会一直都好呢?”董鄂夫人想起那个消息,就泪流不止,“你被降为答应,还生病那么久,额娘听到的时候,真恨自己无法进宫陪你。” “是啊,娘娘,那段时间额娘整天以泪洗面,连过年都念叨着没有你,没有了热闹。”嫂嫂郭络罗白弗接了话,“幸好又有信传来,说娘娘病愈又受宠了,额娘才放了心。” 也是,京城离泰兴那么远,静婉病愈侍寝的时候,家里人的消息还停留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以至于一个年都过不好。 “别说这些糟心的事儿,给娘娘听。”董鄂舒轩示意郭络罗白弗别多说话,后又转向静婉,“娘娘放心,阿玛、额娘在家都挺好,娘娘切勿牵挂。” “哥哥、嫂嫂,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静婉有些内疚,入宫成为皇妃,不能承欢膝下是心中最大的遗憾,“宁儿不能孝顺父母,也只能托付哥嫂替宁儿尽孝了。” “娘娘千万别这样说,你在宫里也艰难不易,家中诸事平安,娘娘不必挂念,”董鄂舒轩最是宠爱这个小妹,“阿玛、额娘只盼着你能平安一生就好。” “是啊,宫中甚是凶险,你得小心才是。”董鄂夫人也满是担忧,这个女儿一直是掌上明珠,那些弯弯道道哪里能斗得过别人? “额娘,你看我现在多好,翊坤宫这么大,是宁儿一个人在住呢。”静婉不想要额娘担心,便只挑着好的来说,“何况如今我已经有孕快六个月了,皇上也甚是宠爱我呢。” “是,如今你该更加小心才是。”董鄂夫人叹了一口气,劝道,“伴君如伴虎,你的性子要更加收敛一些。” 董鄂夫人聪慧地没有提起那个静婉失去的孩子,这个时候提起实在不适宜。当初静婉失子失宠的消息传回府的时候,他们还沉浸在静婉病愈受宠进位的喜讯中,结果却传来那样沉痛的消息。 董鄂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也无法替静婉承受那份痛。 “好,额娘说得对,宁儿都记得。”静婉一一应了。 真好,额娘在身边,能陪陪自己,劝劝自己,这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吗? 额娘,能不能多陪宁儿一段时间呢。 “姑姑……姑姑……”小丫头盯着静婉好奇地歪着脑袋,躺在额娘的怀里。 “过来,到姑姑跟前。”静婉招了招手,让小丫头近前。 “快去,莫怕,那是额娘常常和你说的姑姑。”郭络罗白弗拍了拍小丫头的手让她去静婉面前。 小丫头也不认生,听话地走到静婉身边,笑着对静婉说道,“姑姑,你好漂亮。” “告诉姑姑,你叫什么名字?”静婉高兴地搂着小丫头,心里满是伤感,走的时候,嫂嫂还怀着身孕,如今小侄女已经那么大了,都会说话了。 “姑姑,我叫颖儿,”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道,“颖儿好喜欢姑姑啊。” “姑姑也喜欢你。”听到颖儿的话,静婉十分欢喜,想要抱起颖儿,却被董鄂夫人拦住。 “颖儿,奶奶抱,”董鄂夫人抱起颖儿,小声说道,“姑姑的肚子里,有个小弟弟,你不能让姑姑抱哦。” “小弟弟?”颖儿歪着脑袋,颇为好奇,“弟弟以后可以和颖儿一起玩吗?” “可以呀。”静婉笑着说道。 谎言总是善意的,谁都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再是表姐弟一起单纯玩耍,也只限于平民百姓了,皇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与平民的孩子一起为伴呢? 就算是皇子侍读,可以与皇子一起做玩伴,可颖儿也只是个小丫头,不能侍读呀。 “太好了,有人能陪我玩儿了。”颖儿拍手叫好,又问静婉,“姑姑,那小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很快就会出来了。”静婉拍了拍颖儿的脑袋,多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如此乖巧。 “香雨,传膳吧。”聊了一会儿,已到晌午,静婉便吩咐香雨,让小厨房传膳。 中午的膳食很是精致,静婉拉着董鄂夫人一起坐下,董鄂舒轩和郭络罗白弗坐在下首。 颖儿已经喜欢上了静婉,便安静地坐在静婉身边,让静婉喂食。 小厨房做的阿胶枣莲子羹,甜甜的却不腻,静婉让香雨给董鄂夫人舀了一碗,也给董鄂舒轩和郭络罗白玉各舀了一碗。 静婉就着小勺子,一口口吹凉,先给颖儿喂食。 午膳刚吃一会儿,花旗便进来传话。 “娘娘,乾清宫的福公公来了。” “快请。”静婉停下筷子,不敢懈怠。 小福子来,肯定是皇上有事儿来的,不然小福子轻易不会离开皇上身边。 见静婉停下筷子,董鄂夫人等三人也放下筷子。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奴才给董鄂老夫人请安,见过董鄂老夫人。” 小福子进来后,先是给静婉行礼,又给董鄂夫人请了安。 “福公公不必多礼,”静婉客气地叫起来,连忙问道,“福公公辛苦跑这一趟,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是,皇上赏赐了一些菜色,”小福子指了指身后跟随的小太监拎着的食盒,“皇上说,让董鄂老夫人和娘娘尝尝鲜。” “多谢皇上赏赐。”静婉先谢了恩。 “皇上还说,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经向太后讨了懿旨,董鄂老夫人就留在翊坤宫陪着娘娘,直到娘娘诞下孩子之后。”小福子说道,“至于董鄂公子和少夫人,在京城多玩个几日再回去。” “臣妇多谢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典。”董鄂夫人连忙上前对着乾清宫的方向行了礼。 “草民\/民妇多谢皇上。” 这样的赏赐,比起各种封号来得更加舒心,静婉有些百感交集。 “请福公公回去回禀皇上,本宫很喜欢皇上的这次赏赐。” “是,奴才必然替娘娘将话带到。”小福子拱了拱手,“奴才就不打扰娘娘和董鄂老夫人用膳了。” “花旗,送福公公。”静婉招呼了花旗送小福子出去。 小福子虽然年纪不大,也颇得皇上喜欢,所以各妃嫔也算给小福子不少面子。 “多谢娘娘。”看小太监将食盒放下,小福子便领着小太监离开。 香雨将食盒打开,将几份菜品取出一一摆上,都是精致又贵重的食材,看得董鄂夫人和董鄂舒轩、郭络罗白弗心中一阵忐忑。 “宁儿以后定要好生服侍皇上,皇上这是宠爱你啊。”董鄂夫人心中不好受,“但是千万别惹怒了皇上,唉……” 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虽然都是静婉的心腹,可是编排皇上的话怎么能说出来? 皇上宠爱宁儿的时候,可以给无限恩典,可是一旦惹怒了皇上,怕是极端了。 “额娘,快用膳吧,”静婉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在董鄂夫人的碗里,“宁儿的生死已经握在皇家手里了,宁儿会好好服侍皇上的。” “嗯。”董鄂夫人点了点头,才又开始用膳。 用过膳后,香雨带人服侍众人漱口、洗手,几人又撤下了膳食,才端来了茶水、点心。 歇了一会儿,董鄂夫人便向静婉问道,“我想去拜见太后娘娘,也不知道何时方便?可别打扰了太后娘娘。” “额娘与太后娘娘认识吗?”静婉想起来上次太后说了一半的话。 “哪有?我只是去谢恩。”董鄂夫人躲开静婉的视线,有些不自在。 “真的只是谢恩?”静婉有些不信,“那日太后娘娘可是和我说,与额娘你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什么?她当真这样说?”董鄂夫人有些惊讶,“她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那段尘封的往事,不该再见人世才是。她怎么会愿意说予别人知道呢? “额娘当真与太后娘娘是旧识?”静婉反而诧异,她以为只是几面之缘,却不想额娘的反应,没那么单纯。 “唉,那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董鄂夫人不想将那些往事说予别人。“你只记得太后娘娘不会害你就是。” 一旁的董鄂舒轩和郭络罗白弗也是惊讶不已,额娘竟然与太后娘娘认识。 “好吧,宁儿不问了。”静婉点了点头,不再继续问了,也是,那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午膳后,太后娘娘要午休。午休后,我让花旗陪您去。” 既然不是去谢恩,自己还是不跟着去为好,也给额娘和太后娘娘一些叙旧的机会。 估摸着太后娘娘午休快要结束了,静婉招来花旗将董鄂夫人带去慈宁宫。 谁曾想,董鄂夫人刚走,便又有人来翊坤宫。 “娘娘,启祥宫的司禾求见娘娘。”香雨进来禀报。 静婉抬头看了一眼抱着颖儿玩闹的郭络罗白弗,然后应道,“让她进来。” 第67章 故人相逢,过往云烟1 香雨进来禀告说启祥宫的司禾来求见的时候,静婉一点儿都不意外。 静婉抬头看了一眼,抱着颖儿玩闹的郭络罗白弗,然后问道,“嫂嫂,是玉嫔的人来了,可要见?” 静婉知道,即使不是启祥宫来请,这次进宫嫂嫂也是要去一趟启祥宫见玉嫔的。 郭络罗白弗看了看静婉并无不快之意,又看向董鄂舒轩,见其点头,便也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玉嫔娘娘着人来请民妇,民妇自是推脱不得,麻烦娘娘了。” 静婉对着香雨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司禾一进来,先是看了一圈儿,见到郭络罗白弗搂着颖儿,才停下视线,而后对着静婉请安行礼。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对于司禾的无礼静婉有些不愉,却没有表现出来,“你家主子让你来,有何事?” “回宁妃娘娘的话,奴婢奉玉嫔娘娘之命,来请董鄂少夫人去启祥宫话聊的。”司禾笑着开口说道,“宁妃娘娘不会拦着吧?” “司禾姑娘说笑了,董鄂少夫人是翊坤宫的客人,若是有人来请,可不是本宫一人做主的。”静婉不想在这事上给自家嫂子没脸,所以也就只冷笑,而没有追究司禾的错。 “多谢宁妃娘娘提醒,奴婢知晓了,”司禾福了福身,然后又问道郭络罗白弗,“少夫人,我们娘娘许久没见你,甚是想念,所以知晓少夫人今天进宫,特意遣了奴婢来请的。” “应该民妇去拜见玉嫔娘娘的,倒累着司禾姑娘多跑一趟了,”郭络罗白弗搂着颖儿,脸色无惊无喜地回道,“民妇不懂规矩,怕打扰玉嫔娘娘,就没敢去拜见。民妇知晓了,还请司禾姑娘外面稍等一会儿,民妇与宁妃娘娘交代一下,就随司禾姑娘去一趟。” “好,少夫人,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司禾见办成了差事,也是高兴。“宁妃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司禾退出去之后,静婉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嫂子还是去看看她吧,她如今越发地……” 曾经的玉嫔,是单纯善良的,虽然有点儿心事,却不会害人,也不会无缘无故与谁结怨,如今却是这般。 自从没了那个孩子,也没找到凶手,她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躁,与谁说话都是一脸的不耐烦,或者冷言冷语。 也就在皇上面前,她不敢怎么样,可是如今侍寝的次数也是越发渐渐少了起来。 这样下去,怕是玉嫔很难再恢复受宠爱了,而且还望着有亲母的元萱格格。 “她可有为难你?”董鄂舒轩很护短地问道,“若是那样,娘娘不必理她就是。” 看见哥哥这般护着自己,静婉还是很高兴的,“哥哥说的什么话,她哪里能欺负我呢。” “也是,娘娘虽然小,却是聪明的,不会被人白白欺负了。”董鄂舒轩应道。 “噗嗤……哥哥。”静婉有些不依地撒娇喊到。 董鄂舒轩看着妹妹如同在家中一般向自己撒娇,一时眼圈有些红,才明白妹妹并没有离自己太远。 “嫂子去了,好生安慰一番吧,她也是可怜的。”静婉摇了摇头,有些叹息,“如今大格格也在她的膝下。” “是,娘娘,民妇知道了。”郭络罗白弗应了,然后又看着怀里的颖儿有些犯难,也不好带她去吧? “颖儿,来姑姑跟前。”静婉知道郭络罗白弗的为难,也不让她开口,便招了招手,让颖儿过来。 “姑姑。”颖儿应了一声,走到静婉身边,趴在静婉腿上,“姑姑,颖儿想要睡觉了。” 颖儿揉了揉眼睛,已是有些困意。 “嫂嫂去吧,正好我与颖儿一同午睡。”静婉也是有些困意,刚刚陪额娘聊了好一会儿,就为了等太后娘娘的午休结束,可是自己却没有睡。 “娘娘,她可是个调皮的孩子,万一冲撞了娘娘……”郭络罗白弗有些担心,静婉有孕,带个孩子着实不便,“还是娘娘指派个姑娘照顾一下颖儿吧,民妇很快就回来。” “是啊,宁儿,要不我来带吧。”董鄂舒轩也顺嘴叫了宁儿在家中时的昵称,同样的也担心太调皮的颖儿让静婉招架不住。 “嫂嫂也说了很快回来,我与颖儿睡一会儿,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哥哥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带孩子,”静婉不容郭络罗白弗拒绝地提醒道,“快去吧,莫让玉嫔久等了。香雨,让齐风跟着嫂嫂。” 香雨应是连忙出去叫齐风。 “好吧,娘娘小心些,民妇很快就回来,”郭络罗白弗这才应了,“民妇先去了。” “嗯。”静婉应了。 郭络罗白弗出去后,静婉招了招去而又回的香雨,让香雨抱着已经快要睡着的颖儿放去床上。 这下,厅内只剩下静婉和董鄂舒轩二人,一时间气氛有些不明。 “哥哥什么时候回去?”静婉开口问道,这样自己也好准备一些东西给哥哥带回去给阿玛。 阿玛官职在身,不好随意走动,所以这次进京他不能来。 唉,阿玛年纪大了,有空让花旗将库房里的补品挑些出来。 “先在京城玩些时候再回去,开生他,他……”董鄂舒轩直接回答,却才反应过来,“他邀我在京城逛一逛。” “你和季开生已经见过了?”静婉一点儿都不惊讶,自己哥哥和季开生的交情在那儿,哥哥来一趟京城,季开生自然会尽一尽地主之仪。 “宁儿你……”董鄂舒轩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的宁儿再也不叫他“开生哥哥”,心中无法责怪,只觉得愧疚不安。 若是,当初哪怕宁儿再小,也为了男女之防,而不让他们见过,是不是这些难过、这些悲伤就不会出现了。 也许没人能理解,她叫他“季开生”的痛苦,可是作为哥哥他知道。他看着他们从莫不相识,到相惜相知,到被勒令不能在一起,到一个他娶,一个进宫,他知道他们所有的情非得已…… “他来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哥哥去陪陪他也好。”静婉淡然一笑,仿佛不在意。 从她决定全心全意爱着皇上的那一刻起,开生哥哥就不再是开生哥哥,只会是季开生,或者季大人。 “宁儿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董鄂舒轩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正好香雨从内室出来,静婉便提议道,“哥哥出去院子里逛一会儿吧,或者我让香雨陪你去御花园逛逛也行,正是花开得最艳的时候。” “好,那就麻烦香雨姑娘带我去御花园看看百花盛开的场景了。”董鄂舒轩点头应了。 自己一个大男人也实在不合适单独待在翊坤宫,去御花园正好可以避嫌。 “娘娘,那要不奴婢让齐月来服侍您吧。”香雨见静婉一个人也着实不放心,但自己被静婉指派,也不能拒绝。 “让无双和以涵来吧,以涵心细服侍颖儿我也放心,让齐月监督着小厨房准备晚膳。”静婉点了点头。 “是,奴婢这就去。”香雨应了,出去叫人。 “宁儿,我先出去了,你好生休息。”董鄂舒轩见香雨出去,也跟着出去。 “嗯。”静婉应了。 不一会儿无双和以涵便进来了,服侍着静婉更衣歇下,两人便守在外面。 可躺在床上的静婉却辗转难眠,许久,她想通了、决定了,才慢慢睡去。 慈宁宫。 董鄂夫人和花旗来到慈宁宫的时候,苏沫儿已经等在宫门口,仿佛等人一般。 “董鄂夫人来了。”见董鄂夫人来了,苏沫儿上前迎了一迎。 “臣妇想要拜见太后娘娘,也不知道打扰不打扰。”董鄂夫人有些拘谨。 “没事儿,太后娘娘知道你今日会来,特意让奴婢在这儿等着呢。”苏沫儿笑着说道,“走吧,咱们进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好,臣妇这就进去。”董鄂夫人跟着苏沫儿进了慈宁门。 进了慈宁门,走到正殿,苏沫儿替董鄂夫人引路,董鄂夫人进去后,花旗却没有随着苏沫儿。 花旗明了,太后娘娘与董鄂夫人怕是有私话要说呢,便守在一侧的廊檐下。 董鄂夫人进了正殿,便见太后娘娘坐在塌上望着窗外,于是上前行礼。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娘娘回头扬了扬手,示意后进来的苏沫儿。“苏沫儿,赐座。” “臣妇多谢太后娘娘恩典。”董鄂夫人请了安,福身谢礼,然后坐在小宫女端来的凳子上。 见太后眼神示意,苏沫儿便让殿中的几个小丫头离开。 然后,一阵沉默,太后依旧望着窗外,太后没开口,董鄂夫人也没开口。 “樱雪,你来错了季节。”许久,太后叹了一口气,喊了董鄂夫人曾经的闺名。 董鄂夫人随着太后娘娘的视线看向窗外,院中的枫树,光秃秃的有些萧瑟,一下子便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 “是臣妇唐突了,宁妃娘娘有孕,得太后娘娘恩典,臣妇才得以进宫,”董鄂夫人却不敢和太后娘娘如同曾经一般聊天,“若是以后得了机会,臣妇定然陪太后娘娘一起赏红枫飘扬。” 太后向着董鄂夫人伸出手来,“陪哀家出去走走。” “是,臣妇遵旨。”董鄂夫人连忙起身扶着太后娘娘,随着太后娘娘出了门,来到院中。 花旗本来见太后和董鄂夫人出来,要跟上去服侍的,见苏沫儿远远地站着,便也没有近前,远远地守着。 “那年,哀家嫁予先帝,你与他也被家族赐婚,若不是哀家,你也不会被他退了婚的,那年你走后,就不再见过,”太后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哀家一直想要问你,你可怨恨过我?” “臣妇惶恐,太后娘娘明鉴,臣妇不曾怨恨过,是臣妇没有缘分罢了。” 不管曾经是怎样的,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普通的大臣之妻,就注定了不同的道路和结局。 “没有缘分,是呀,哀家与他也是有缘无分呀。”从嫁给先帝的那一天起,就注定她与他的所有遇见和相恋,都是有缘无分的。 “太后娘娘……”董鄂夫人不知道怎样安慰。 “你瞧,哀家这宫里的枫树,像不像那年的枫树林?可惜,这慈宁宫不大,只能种的不多。”太后指了指那几棵枫树说道。 “若是冬日里,这些枫树都红了,飘飘落下,也应该会很美才是。”不禁的,董鄂夫人也微微想起了记忆中那一片枫树林。 “红枫飘落如樱花雪一样飘扬,这么多年了,你可一直用这个名字?”太后不再看那光秃秃的枫树,转过身来,看着董鄂夫人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如今臣妇名‘如烟’。”董鄂夫人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如烟?如烟?”太后娘娘念叨了两句,笑了出来,“这是曾经的过往一切如云烟而散吗?是呀,他已经不在了,却只有哀家一人还在回忆那些过往。”太后娘娘满是落寂,自己活在那些往事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太后娘娘,臣妇现在过得很好,也多谢太后娘娘对宁妃娘娘的庇佑。”董鄂夫人看似答非所问,却也在告诉太后娘娘,她已经忘记了,现在过得很好就证明因为忘记而得新生。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娘娘听了董鄂夫人的话,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枉自己也曾护着她女儿一二,既然这样,这后宫无论如何,都会给她女儿留个地位的。 至于……那样的念头,以后就不要再有了,以后护着她多一些。 “可是,臣妇从未后悔过,遇见他是臣妇曾经的幸也。”董鄂夫人望着太后娘娘无比认真地说道,“所有的相遇都是缘分,都有存在的意义,那些过往不是说忘就忘的,那么便放下吧,可是唯有放下过去,才能放下自己。” 董鄂夫人这话说完之后,太后娘娘沉默地没有接话。 太后娘娘抬头看了一眼寂寞的枫树,突然明白,这不是自己吗?一季的潇洒换来无数个日夜的寂寞与无助。 是吗?放下过去,才能放下自己吗? 那就放下吧。 放下过去,放下自己,重新生活。 太后本想挽留董鄂夫人一起用膳的,无奈董鄂夫人说儿子、儿媳黄昏便要出宫,改日再来拜见。 太后便没有强求,派人送了董鄂夫人回翊坤宫。 而董鄂夫人一离开慈宁宫,太后娘娘便让苏沫儿去找来内务府,将慈宁宫宫中的枫树全部移走,而种上了四季常青的雪松。 启祥宫。 再说这边,司禾领路,郭络罗白弗带着齐风跟上一起走。 到了启祥宫的时候,齐风也被拦在了正殿门外,司禾领着郭络罗白弗进去。 郭络罗白弗进去的时候,玉嫔娘娘正坐在桌前,端着茶盏有一着没一着地喝茶,明显是等人。 “民妇给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郭络罗白弗没有忘记礼节,福下身子给玉嫔请安。 “哼!”玉嫔也不叫起,冷哼一声,“怎么?本宫还以为翊坤宫是什么龙宫仙境,竟让你舍不得过来呢?若不是本宫派了人过去请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玉嫔娘娘这话可就冤枉民妇了,”郭络罗白弗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妇此次进宫是太后娘娘与皇上给宁妃娘娘的恩典,民妇是以宁妃娘娘家人的身份进宫的,民妇自然先去翊坤宫拜见宁妃娘娘了。” “听你的话音是怪本宫没有恩典了!” 第68章 故人相逢,过往云烟2 “听你的话音是怪本宫没有得到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恩典了!”玉嫔听了郭络罗白弗的话,莫名暴怒起来。 “民妇没有这个意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郭络罗白弗索性起身回道,“若是玉嫔娘娘非要这样说,民妇也是没有法子的。” 宁儿说的没错,现在玉儿的脾气是越发暴躁,越发没了以前的单纯与善良。 “郭络罗白弗!”玉嫔气地站了起来,“你可是本宫的长姐,你非要向着董鄂静婉吗?你到底有没有拿本宫当妹妹看待?” 玉嫔也是气得不轻,自从进宫以后,还不曾见过家人,甚是想念家人。 自己也是郭络罗旁支送上来顶替的,自幼父亲便会去形形色色各个姨娘的房里,而母亲除了哭泣,就是吃斋念佛,所以进宫许久并不曾得到母家的问候。 听说长姐随着董鄂静婉的额娘进宫,也是欢呼雀跃。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曾见姐姐前来,一个午休都快过去了,若是再不见长姐,怕是长姐晚上就要出宫了。 “玉嫔娘娘折煞民妇了,你如今贵为一宫娘娘,民妇只是白丁之身,如何与娘娘谈论姐妹之情?” 姐妹之情不过是出嫁之前小女儿的心思罢了,如今一个是天子的人,一个普通大臣家的儿媳,如何再回到从前的姐妹? 何况,玉儿她若是顾着姐妹之情,自己请安怎么忍心因为问罪,而不叫起? “长姐!”玉嫔气地跺脚,然后看到郭络罗白弗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只得妥协。 以前在家中,父母根本对自己不管不顾,只有长姐照顾自己,所以,对于长姐,玉嫔还是敬畏多一些,只是如今当上一宫主位的玉嫔,已经习惯了别人向自己臣服。 “长姐,快坐。”玉嫔走到郭络罗白弗跟前,想要拉着她的衣袖,一起坐下,“司禾快备茶水和点心。” 郭络罗白弗不留痕迹地躲开了胳膊,福身道谢,“多谢玉嫔娘娘恩典,民妇失礼了。”说罢,才坐下。 “长姐,阿玛额娘近来可好?”玉嫔接过司禾手中的茶壶,亲自给郭络罗白弗倒了一杯茶水,“许久未见额娘,玉儿想念得很。” “额娘很好,娘娘不必担心,阿玛不过是又纳了几房姨娘罢了。”郭络罗白弗也没有隐瞒,一一说出来,只是说到阿玛又纳了妾的时候,冷笑一声。 “唉,还是从前的样子。可是玉儿就是想念呢。”玉嫔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额娘。” “娘娘你如今受宠,让额娘进宫这个恩典,并非什么难事。何况有宁妃娘娘这个先例在,娘娘你若是有孕,也可求了恩赏,让额娘进宫。”郭络罗白弗也是真心为玉嫔着想的,“宁妃娘娘与娘娘你一样,也丢过一次孩子,可是她不是又恢复受宠,有了孩子吗?你呢?你也可以恢复宠爱,再次受孕呀。” “玉儿倒是想啦,也吃了补药补身子了,可是皇上并不经常翻玉儿的牌子,玉儿也没法子呀,何况很快就会有新的秀女进宫了。” 如今皇上已经渐渐不喜欢自己了,再有新的秀女进宫,皇上还会记得自己吗?自己还有机会侍寝吗? “宁妃娘娘都能从失宠到重新获宠,为什么你不能?”郭络罗白弗不明白,原来聪明又善良的妹妹,去哪儿了?“你可以根据皇上的喜好,来投其所好,还可以学学宁妃娘娘,端庄大气一点,也好……” “长姐!”玉嫔脾气又上来了,“长姐能不能别老拿董鄂静婉和本宫比?本宫哪里不如她了?” “玉嫔娘娘你……” “若不是董鄂静婉,本宫也不会任凭他们把杀害本宫孩子的凶手放走!若不是董鄂静婉帮蓝妃她而不帮本宫,本宫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玉嫔依旧是恨的!董鄂静婉,就算本宫曾经哪里得罪过你,你看在长姐是你嫂嫂的面上,哪怕你不帮本宫,可当初也不该帮蓝妃说话呀! “是民妇失礼了,民妇不说了。”郭络罗白弗闭上了嘴巴,也好,各人各命。 如今自己这个妹妹已经是一宫主位的娘娘了,不是她这个白丁身份能责备的了,自己在一开始不就是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劝说呢,唉。 “长姐!”玉嫔有些急了,“玉儿没那个意思,玉儿……” “玉嫔娘娘,民妇不能久待,民妇的小女还等着民妇回去呢,娘娘吉祥,民妇该走了。”郭络罗白弗不想再听,也不想再多留一会儿。 自己的妹妹已经这样,多说无用,有那时间不如回去求求宁儿多加照顾吧。 “长姐带了侄女来?”玉嫔一听脸上有些喜色,“长姐怎么不将侄女带给玉儿看看?要不姐姐再待一会儿,玉儿命人将小侄女接来可好?” 亲人的团聚,才是玉嫔此时最想要的呵护。可能这才是抹去心中难过最好的伤药。 “不必了,玉嫔娘娘,宫中有规定,天黑之前,民妇与夫君要离开皇宫,实在不宜太过折腾了。”郭络罗白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还请玉嫔娘娘恕罪。” “好吧,本宫也不拦你了,你回去多加注意安全。”宫中的规矩甚严,玉嫔也不好说什么。 “多谢玉嫔娘娘好意,民妇告退。” 郭络罗白弗行礼之后,玉嫔点了点头同意离开,郭络罗便出了大殿,带着齐月一起回到了翊坤宫。 静婉醒来的时候,颖儿还在熟睡,而额娘和嫂嫂还没回来。 无双搀扶着静婉出了内室,刚坐在塌上,还没喝什么茶水,便由小连子禀告,说福公公带着皇上的赏赐来了。 静婉不敢懈怠,连忙让人请福公公进来。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福公公笑着给静婉请了安。 一天跑了两趟翊坤宫,小福子不敢喊累,能给皇上送两回赏赐,也是福气呢。 “让福公公跑了两趟,可真是辛苦了,本宫心里愧疚得很。”静婉说着,便给无双一个眼神示意。 无双接到示意,拿出了刚刚最快速度备好的荷包,塞到小福子的袖子里,说道,“让福公公累着了,这是娘娘赏给福公公的茶水钱。” 幸好刚刚在小连子出去的时候,想了起来,要不然没有香雨,这无双也不知道要有讨好赏赐这一说。 “多谢宁妃娘娘,宁妃娘娘这是客气了。”小福子捏了捏厚度不少的荷包,嘴角更添了不少笑意。 宁妃娘娘这般受皇上恩宠,自己常在宁妃娘娘面前出现,宁妃娘娘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福公公来翊坤宫……”静婉试探着问道。 “回宁妃娘娘的话,奴才是替皇上给宁妃娘娘送赏赐来了。”小福子也没有隐瞒,张口都说了出来,“这些都是送给董鄂老夫人的。” 小福子身后跟着一些宫女太监,捧了不少东西。 “宁妃娘娘,这是礼单。”小福子拿了礼单递给静婉。 静婉接过一瞧,的确不少东西,也是皇上有心了,里面光是补品之类的,占了多数,然后就是布匹、首饰之类的,倒也适合所有人。 “多谢皇上了,本宫甚是感动。”静婉将礼单折了折交给一旁的无双。 “宁妃娘娘,董鄂老夫人要留在宫里陪伴娘娘,这些东西就由董鄂公子和少夫人带回府上吧。”小福子这才说了最终的目的。 “好,多谢福公公点明。”静婉还是有些感激小福子的,小福子这话要是不说,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置这些赏赐呢,按说额娘还要留在宫里一段时间,这东西也不适合留在宫里呀。 “宁妃娘娘,宫中规矩,天黑宫门口就要下钥了。”小福子又提醒了一句。 隐藏的深意就是,天黑之前,这董鄂公子和少夫人,就得离开皇宫,不然坏了规矩,可就不好了。 “好的,本宫明白了。” 小福子走后,咸福宫扶云轩的雪蝶也让语若送了不少东西来,都是一些上好的布匹,交代了是送给小小姐颖儿姑娘的。 接着是坤宁宫皇后也让红叶送了各式的礼品,有补品,有布匹,有首饰,还有一些稀奇玩意儿,数量之多比起乾清宫送来的少那么一点。 然后其他各宫各处都派人送来或多或少的东西,当然了,永和宫正殿那边儿是最后才送来的。 董鄂夫人与郭络罗白弗差不多时间回到翊坤宫的。 董鄂夫人看着眼前这么多的礼品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出来那么多的东西? “额娘、嫂嫂,”静婉迎了上来,“走了那么长路,也累了,快些坐下歇会儿。” “宁儿,这……”董鄂老夫人指着那么多礼品,有些忐忑地劝道,“你不能让人备着那么多的东西,别人又该说闲话了,左右你上次让张大人备了不少东西呢。” “额娘……”静婉有些无奈地笑道,“宁儿可一点儿都没拿出来呢,这些都是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各宫主子送来的,都是给哥哥、嫂嫂带走的。” “唉,好吧。”董鄂夫人拍了拍静婉的手,一副话没说完的样子。 静婉也没追问,左右额娘是不走的,等不忙了再问额娘吧。 “宁儿这……”董鄂舒轩从外面进来,瞧见那么多的东西也是吃惊不已。 静婉解释了一番,董鄂舒轩心中也是感叹,自家妹子在后宫中受宠颇多。 而董鄂夫人和郭络罗白弗刚到翊坤宫不久,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便有慈宁宫和启祥宫的赏赐到了。 “这……太后娘娘也太客气了。”董鄂夫人一听有些受了惊吓,看向静婉,“刚刚我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也没听太后说……” “看来额娘和太后娘娘的交情颇深啊。”静婉笑着看向董鄂夫人,“走吧,出去看看。” 一进院子里,却是玲燕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送来的东西。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玲燕见静婉出来,便福身请礼。 “玲燕姑娘客气了。”都曾在慈宁宫一起当过差,所以静婉还是认识玲燕的。 “太后娘娘知道董鄂公子和少夫人等会儿便要离开,便遣了奴婢给送些小东西来。”玲燕指着身后的许多东西,轻松地说道。 好吧,这么多东西,也就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能说这么多东西是小东西了。 “本宫替家母谢谢太后娘娘恩典了。”静婉笑着应了。 “宁妃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将娘娘的话带给太后娘娘的,”玲燕又接过一侧小宫女手中的托盘,打开上面的盖布,“这是送给小小姐的。” 远远地便瞧见托盘里放着的是镶墨玉金步摇,甚是贵重。 “这太贵重了,小小姐收受不起。”静婉摇了摇头拒绝,“还劳烦玲燕姑娘给太后娘娘回禀一声,本宫这就去给太后娘娘请罪。” 拒绝太后娘娘的东西,也是坏了规矩的,必须要去请罪的,然后任凭责罚。 “宁妃娘娘不必拘谨,太后娘娘说了,这是赏给小小姐的,宁妃娘娘不可拒绝。”太后娘娘早就料到了静婉会拒绝。 “可是,这个太贵重了……”静婉还是不愿意接受,虽说这东西是给颖儿的,可是太后娘娘给了她母家如此大的恩宠,也是她的幸与不幸。 “太后娘娘说,这个是小小姐出嫁的添妆,有了这皇家赏赐的步摇,无论嫁予豪门望族还是书香门第,都不会轻易被人小瞧了去的。”玲燕将太后娘娘的话转达了。 “是,多谢太后娘娘,本宫这就替小小姐应了。”太后娘娘都如此说了,静婉只得接了过来。 静婉和董鄂夫人心中却明白太后娘娘的用意了,这怕是以后颖儿再不能进皇家了。 也好,皇家并没有多好,不进也罢,正好可以过一些普通人的生活。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董鄂夫人带着董鄂舒轩和郭络罗白弗一起向着慈宁宫行了礼。 “那奴婢要回去回复了……”玲燕完成了差事,也不停留,便要退出去。 “那本宫就不耽误玲燕姑娘的差事了,”静婉示意了花旗,别忘了打赏,“本宫身子不适,玲燕姑娘莫怪,花旗姑姑替本宫送送玲燕姑娘。” “宁妃娘娘客气了,奴婢告退。” 玲燕走后,司禾也送了些东西来,并没有过多停留便走了。 翊坤宫也准备了晚膳,天色还早,静婉便早早地让小厨房传了膳。 一餐饭吃的时间有点儿长,也是不舍。颖儿趴在静婉的怀里,腻得很。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慢,终究会吃完。 静婉也已经让花旗备了一些补品给带着,也挑了些精致而不违规矩的饰品给了郭络罗白弗。 至于颖儿,静婉却没有过多准备,只挑了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的一些玩具给带上了。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静婉拉着董鄂舒轩到一旁交代事情。 “哥哥在京城玩个几日,便回去吧,切莫让阿玛担心。” “好,宁儿放心,哥哥十九那日就回去,正好与送秀女的一些交好的世家一起赶路,路上也有个伴。” “嗯,哥哥照顾好嫂嫂和颖儿。”静婉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送秀女的世家,都要在十九那日回去,若是选上了,便回去报喜,若没有选上,便正好一同回去。 左右,泰兴来参加选秀的也不少。 “好的,你也多注意一些。” “对了,哥哥,将这个东西带给季开生吧,就说,我不收着了,还给他。”静婉取出了一个盒子。 “里面是什么?”董鄂舒轩有些好奇。 “没什么,哥哥给他就是了。”静婉没有多说。 “好的,我定会转交给他。”董鄂舒轩不再问。 “快走吧,别过了门禁的时间。”静婉催促道。 “额娘,妹妹保重。”董鄂舒轩向着董鄂夫人行了礼,然后带着郭络罗白弗和颖儿离开。 离别总是难过的,大人还能压抑住情感,不会宣泄出来,可是颖儿就不行了。 小小年纪的她,看见祖母和姑姑不与她一起离开,撇了撇嘴,眼泪便落了下来。 好在郭络罗白弗平时教得好,她并没有大声哭喊出来。 可越是这般委屈,静婉也越是心疼,连董鄂夫人也跟着红了眼眶。 郭络罗白弗只得狠心抱好颖儿,快速离去。 第69章 陈氏哭诉,格格公主 董鄂夫人就这样留在翊坤宫宫里,陪着静婉,等候静婉平安生产。 而静婉因为额娘的陪伴,心情好了很多,放松了很多,连陈未轩都说静婉的脉象最是平和了。 三日初选,很快就结束了。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本来一共适龄女子二百五十八名,经过初选,还余一百八十六名。 初选过关的秀女,要进行一个月的礼仪教导,只为了四月十八的那一日殿选。 坤宁宫。 众妃嫔请安行礼之后,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或多或少的有些失落。 蓝妃倒是一如既往地,坐在位置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时不时地冷笑一声,好似哪里又不如意了。 玉嫔和丽贵人一样,看到静婉还是冷哼一声,便别过脸去。两人同样因为孩子的事,与静婉结了怨恨。 平常在和陈常在看见静婉也只是当作没看见一般略过,坐在自己位置上,品尝着皇后吩咐送上来的茶水点心。 云答应却是似笑非笑的一向如常,安静得有些让人忘却。 如答应看向静婉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雪蝶看见静婉,轻轻笑着点了点头。这几日因着董鄂夫人在,雪蝶便没有往翊坤宫多走动。 珍答应也是讨好般看向静婉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了一下。 可静婉的注意力,却看向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可是身体不适?”静婉见皇后塔拉的脸色不是太好,便开口关心问道,“要不叫太医来瞧瞧吧?” “不必,本宫只是有些睡眠不足罢了。”皇后塔拉摆了摆手道,“倒是难为你每日都这般辛苦来坤宁宫请安了。” “臣妾……”静婉还没接话,就被打断了。 “哟,瞧皇后这话说的,合着就宁妃一人请安会累似的。”皇后话一说完,蓝妃便嗤鼻一笑,“咱们如何不是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怎么?蓝妃娘娘曾经不也有这样的待遇吗?”静婉被拦了话,也有些不高兴,“蓝妃娘娘以前不是经常依着身子不适,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吗?本宫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得了皇后娘娘一个安慰,蓝妃就要如此嫉妒吗?” “你……”蓝妃被堵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静婉,“当然比不得宁妃让人嫉妒,太后娘娘和皇上给的恩典可真是大呀。竟然将董鄂老夫人接来给宁妃陪侍,连本宫都好生羡慕呢。” 蓝妃怎么不会恨?当初自己有孕一直到六个月,都不曾听到皇上开口说要接她的额娘进宫来陪伴她。凭什么?董鄂静婉就能得到这样的恩典呢? “那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给的恩典,本宫心中感激不尽。”静婉就知道,自己额娘进宫这事,会受到其他人的嫉妒。原以为选秀这事会转移她们的注意力,如今看来,是无法躲开了。 “蓝妃娘娘不必嫉妒,那时恐怕皇上忙得忘记罢了。等蓝妃娘娘下次有孕,皇上定会想起来请富察老夫人进宫陪伴娘娘的。”一旁的丽贵人出口,帮静婉说道。 可偏偏丽贵人这话说出来更得了共鸣。丽贵人生下大阿哥,陈常在生下元萱格格,还有蓝妃、玉嫔有孕,不也就她宁妃有这个特权吗? 丽贵人话音一落,蓝妃正准备怼回去,便听有人哭出声来。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啊? 皇后娘娘一听,也是不喜。这可是坤宁宫正殿,有人哭泣不是触她霉头吗? “谁这么不懂规矩?”皇后开口训斥,待朝着哭声看去,便见哭了几声后的陈常在跪在了地上。 “皇后娘娘饶命,实在是嫔妾悲从心来,忍不住哭出声来,还请娘娘宽恕嫔妾。”陈常在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捂嘴哭泣,竟是泪落得越来越多。 “怎么了?可是本宫哪里对你不公了?容你在坤宁宫这般哭泣?”皇后塔拉皱了皱眉头。 “娘娘莫怪,恐怕兰清也是想起了自己有孕时的艰辛吧。”丽贵人替着陈常在说了话,“也是,兰清那时候真心辛苦。最难的时候是在冬日里,兰清位分不高,延禧宫映月阁里面冰冷一片,有好些时候差点没保住孩子。” 兰清是陈常在的闺名。 “又何尝是陈常在一人?丽贵人你那时不也受了那么多的罪,才生下大阿哥吗?可惜……”平常在不无惋惜地说道。 “就是,哪里能比得了翊坤宫?冬暖夏凉不说,”玉嫔适时地插嘴说了一句,“又能得家人进宫陪伴,简直是捧在了手心生活。” “怎么?冬暖夏凉,难道本宫位分高享受这些分例不应该吗?”静婉从来不知道,原来平日里不肯说话的,也不是什么甘愿之辈,“还是本宫在皇上册封本宫的时候就应该抗旨?让皇上惩罚本宫才如你们的意吗?” 静婉听了她们的话,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位分的高低,由皇上来册封。同样,位分高低享受不同的分例也是有规矩的。 “宁妃娘娘的位分高是皇上册封的,难道你们是怪皇上吗?”雪蝶本来不想多话,怕自己替静婉招来麻烦,可这么多人来对着静婉,却不得不开口为静婉维护,“还是你们是怪宁妃不该受宠吗?” “宁妃娘娘得了圣宠,才得了那么多的恩典。你们应该想着如何侍奉好皇上,才能得到更多的封赏。”皇后塔拉也淡淡地开了口,“别有的没的来怪别人得了多的。” 如今的塔拉是越来越后悔当初进宫了,皇上不爱自己也就罢了,却还要看着这些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争宠。 是的,看着,她只能看着,却要大方地将作为中宫的风范表现出来,替皇上安排不同的女人侍寝。 连一点点的赏赐也要争个你后我先,你错我对。 “娘娘,嫔妾没有责怪宁妃娘娘的意思,”陈常在还跪在地上,接着哭着又说道,“没有翊坤宫的冬暖夏凉,没有亲人陪伴,这些都不是最难过的,嫔妾只是替元萱格格在难过。” 陈常在没有想到情节发展竟然不是按照自己的预想,本来打算排挤过董鄂静婉,再将元萱格格的事情说出来的。如今与静婉争论,占了下风,只得提前开口将话题扯到元萱格格身上。 “元萱格格怎么了?她不是好好地养在启祥宫吗?”皇后不明所以。 “怎么,陈常在是说本宫虐待了元萱格格吗?”玉嫔脸色冷了下来,之前听见她们排挤董鄂静婉,自己才顺势跟着一起开口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陈常在,却话音一转将事情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养着别人的孩子,就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好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将元萱格格赶走,不然以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皇后娘娘,嫔妾要替元萱格格求娘娘做主啊。”陈常在没有理会玉嫔,只对着皇后塔拉哭泣。 “说。”皇后塔拉只觉得头痛不已。 “皇后娘娘替嫔妾,替元萱格格做主。”陈常在这才说了自己的目的,“元萱格格本是三月十五的生辰,而今天已经三月二十了!” 陈常在心中也是委屈万分,元萱格格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太后娘娘还亲自起了名字,可偏偏生辰要被所有人遗忘。 自己如今位分低,又适逢初选,实在不敢去提醒皇上皇后。 可被遗忘得这般彻底,也是自己无能。而今日宁妃和蓝妃的争执,正好是自己的机会。 “呀,果然是这样呢。”丽贵人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前几日可不就是元萱格格一周岁的生辰吗?” “不就是个生辰,忘了便补过就是。”玉嫔不甚在意地说道,“本宫也不是什么非通情达理之人,陈常在得空将元萱格格领回去,在你的映月阁给元萱格格热热闹闹玩一天就是。” “玉嫔娘娘,你!”看玉嫔说得轻松,陈常在气得不顾身份。 “你什么你?还有没有规矩?”玉嫔有些冰冷地看着陈常在,“你若是不满足那一日的团聚,自是也可以向皇上皇后娘娘请求,将元萱格格带回去自个儿养着,左右本宫做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呜呜……皇后娘娘,你瞧,玉嫔还说没有亏待元萱格格,”陈常在被玉嫔两句话一责怪,又面向皇后塔拉诉苦,“皇后娘娘要替嫔妾做主啊。” “陈常在这话说得让本宫实在冤枉,本宫是短了元萱格格的用度,还是拿元萱格格撒气了?”玉嫔也起身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你也看见了,臣妾可从来没有亏待过元萱格格。可陈常在不感激臣妾的辛苦也就罢了,口口声声说嫔妾亏待元萱格格。嫔妾,心里苦啊,求皇后娘娘做主,将元萱格格送回映月阁吧,嫔妾不能再抚养元萱格格了。” “皇后娘娘明鉴啊,玉嫔口中元萱格格的生辰是那般随意。可是合宫都知晓,皇上的格格都是在生辰之日改称为公主的!” 是了,这也是今日陈常在唯一的赢机,后宫的格格在满周岁后,才可以称之为公主。 大清本是马背上的民族,太祖初起时,诸女都称“格格”。 然后到了先帝时期,为了分清皇家之女和亲王等宗室之女,先帝便颁布圣旨:皇帝之女,中宫所出者封“固伦公主”,品级相当于亲王;妃、嫔所出者及中宫抚养宗室女下嫁者,均封“和硕公主”,品级相当于郡王。 所谓固伦、和硕,只表示公主的等级,并非公主封号。公主的封号,需届时由礼部奏请,皇帝钦定。 而元萱格格的生辰竟然这般被忘却,甚至都没有内务府的人来提醒一下。 陈常在如今也只能依着这样为元萱格格讨回公道了。 陈常在的话一出,玉嫔愣住了,自己怎么忘了这样重要的事?的确格格的称呼不能再称呼了,要改称公主了,但改称是在生辰宴上由皇上改口的。 “玉嫔!你作为元萱格格的养母,怎么能将格格的生辰忘记了呢?”皇后塔拉脸色冷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玉嫔自知理亏,也不知如何反驳。正好看到司禾在一旁,便想起来说,“皇后娘娘,这实在不是臣妾的错啊。内务府负责操办生辰宴会之类的,内务府都没有来向臣妾请示。最近又适逢大选,臣妾又怎么能想得起来?” 左右事情退给下人就好,玉嫔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皇后娘娘,求你替元萱格格做主呀。”一旁的陈常在不依不饶。 “哼!都说陈常在心疼女儿,也不过如此。”玉嫔被哭得心烦,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说道,“本宫是养母,元萱格格并不是本宫辛苦难熬生下的,记不住格格的生辰倒也情有可原。可你是她亲母,怎么也记不住?” “嫔妾当然能记住元萱格格的生辰了,毕竟是嫔妾生下来的。”陈常在想也不想地反驳回去。 “哦?”玉嫔语气一转,似笑非笑地挖陷阱给陈常在跳,“那你怎么早不说呢?怎么今日才说?” “你……”陈常在被这一堵,停了哭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仅停了一下,就又哭起来,“皇后娘娘明鉴,如今嫔妾地位低,元萱格格又养在玉嫔娘娘名下。嫔妾,嫔妾哪敢说啊……” “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皇后塔拉出声呵斥,“内务府是否失职,本宫定会去问清楚。玉嫔先好生带着元萱格格,至于陈常在你也不必着急。本宫去回禀了太后和皇上,若是同意你养回元萱格格,就再说。” “皇后娘娘,那元萱格格的生辰呢?”陈常在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的。 格格和公主可不是平等的,也叫了一年多的格格了,该改称叫公主了。 “如今适逢大选,而且已经过了时间,本宫去问太后和皇上的意思。放心,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是,嫔妾知道了。”皇后都这样说了,陈常在不敢再反驳。万一再惹皇后生气,就得不偿失了,太后和皇上那边还需要皇后去说呢。 “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跪安吧。”皇后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本来就精神不足,还被陈氏这样一番闹腾,可真是身累心累。 “是,臣妾(嫔妾)告退。” 出了乾清宫,静婉等了雪蝶一起回去。 “如今可有不舒服的?”静婉拉着雪蝶的手,问道,“我可是受了好大一番罪,不是吃不好就是睡不好的。” “没有,每日都很好,可能还没到时候。”雪蝶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一些忐忑,“唉,若是吃不好睡不好,我想想就怕。” “没事,到时候你就搬来翊坤宫,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可口的来用。” “好吧,以后全靠姐姐了。”雪蝶笑着看向静婉,有些撒娇的意味,“姐姐对我真好。” “你这丫头。”静婉无奈摇头,颇为宠溺道,“不对你好,对谁好?” “嘻嘻,我真幸福。” “对了,珍答应一直还没侍寝吧?”静婉突然想起了珍答应。 “是,她一直没入皇上眼。加上上次永和宫的事,谁再愿意为她引荐呢?皇上恐怕都记不起她这个人了。”说起珍答应这人,雪蝶也有些可惜。 “马上就有新人入宫了,她若再不侍寝,怕是更加没有机会了。”静婉望向远方,心里有了一些计较。 第70章 静婉相助,飞珍侍寝 陈常在永远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给自己带来了后悔终身的结果。 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一下的。 很快,太后和皇上便做了决定。元萱格格依旧养在启祥宫玉嫔名下,至于改称公主之事,等下一个生辰宴会上改称吧。 而内务府失职一事上,便有人被下了职。 其实这事内务府是真冤枉,明明提前一个月去启祥宫请求玉嫔的示意了。可偏偏玉嫔娘娘在宫里发脾气,将内务府的人赶走,还说了一句,“办什么办?不办!” 所以内务府心想,这元萱格格的亲母没本事,养母不待见,不办宴会也很正常,所以就没有再次去启祥宫求见玉嫔。 结果便有了坤宁宫那么一幕。 陈常在虽然不满意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决定,可是却没有法子不接受呀。只等下一次生辰宴会,将元萱格格改称公主了。 翊坤宫。 已是四月了,这一日天气还不错。 去坤宁宫请安之前,静婉就交代花旗让小厨房准备了自己要的东西。 从坤宁宫请安回来,见一切已经准备好,静婉很满意。 静婉来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招来香雨,“这个信很重要,你亲自送去。回来后再准备一下,防止有什么纰漏。” “好的,娘娘放心,奴婢定会注意。” “额娘那边我已经和她说好,让齐风齐月陪着,今日便让小厨房传膳到额娘的偏殿吧。” “好啊,齐风齐月很得老夫人喜欢呢。” “让无双看着燕儿,别让她坏了事。她后面有人,不适合打发了她,以后找个机会将她和后面的人都拉到明面上。” “是,那奴婢先去了。”香雨接了信,便出去了。 花旗领着以泠拎着小厨房打包好的食盒走了进来,见静婉已经准备好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地问道,“娘娘真的决定了?” “是,不是她,总会有别人。” “好吧,既然娘娘决定了,那么奴婢尽心助娘娘一臂之力。”既然娘娘决定了,花旗必然照办。 “那走吧。” 静婉搭在花旗的手上,往外走,以泠跟在身后。 乾清宫。 皇上下了朝后,便一直在处理政事。随侍在一旁的小福子几次让皇上歇歇,都被皇上制止了。 小福子急得满头大汗,正不知所措时,便见大门口的小喜子伸出一个头来,向自己招手。 为了不打扰皇上,小福子便静静地走向门边。还没打算出去,就被小喜子拉了出去。正要斥责,便见一旁站着的宁妃娘娘。 小福子喜得睁大了眼睛,心中却道,皇上这下不得不停下了吧?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虽然高兴,但还是守礼地上前请安。 “福公公不必多礼,皇上可在里面?本宫想要见见皇上。” “娘娘稍等,奴才去向皇上请示。” “多谢福公公。” 小福子心情好得又进了殿内。 “皇上,宁妃娘娘来了。”小福子说道。 “……” “皇上?” “……” 一直在看奏折的皇上,根本没有动,依旧看得那么入迷。 小福子有些疑惑了,难道皇上不想看见宁妃娘娘,让自己打发了? 不行,再提醒一次吧。 “皇上,宁妃娘娘在殿外求见!”小福子提高了一点声音。 “这么大声干嘛?怕朕耳聋吗?”皇上皱了皱眉头,“宁妃来了?” “是,宁妃娘娘就在殿外。”小福子有些委屈,人家之前也喊了你好几声。 “你不知道宁妃身子重吗?”皇上不悦地放下奏折,“那还不赶紧请宁妃进来!以后宁妃来了,不用通报。再让宁妃在外面等着,你脑袋别要了。” “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小跑着出去请静婉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静婉被花旗扶着进来,便要福身请安。 “不必了,你身子重,这礼就免了。”皇上迎了上来,扶着静婉。 “多谢皇上。”静婉笑着将手伸给皇上握着。 “怎么,可是想朕了?”皇上扶着静婉一同坐下。 “臣妾许久没见过皇上了,甚是想念。”静婉红着脸说道,“所以今日便让小厨房做了些点心,宁儿就指望着这点心有借口来见见皇上呢。” 董鄂老夫人进宫后,皇上只去了翊坤宫用了一次晚膳,便没有再来。的确因为有董鄂老夫人在,不太方便。 “哈哈,是吗?那朕就瞧瞧是什么点心,能让宁儿当了引荐来。”皇上笑道。 一旁的花旗和以泠,将食盒里的点心取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皇上就会取笑臣妾。”静婉撇了撇嘴撒娇道,“明明臣妾想见皇上的心才是真的。” “好了,朕今晚去翊坤宫用晚膳,去陪陪你。”皇上拉着静婉的手,收敛了笑意,“朕以后每隔几天,便去翊坤宫陪你用膳。” “多谢皇上恩典。”静婉也不推辞,这样才好,皇上才不会有机会忘了自己。 “如今六个多月了吧?肚子不小呀。”皇上看着静婉的肚子,颇有些心疼,“如今你身子重,不用多走动。就连皇后那边,你也不用日日去请安了。” “皇上,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应尽的本分。”静婉摇了摇头,不愿意因此招来祸事,“臣妾不想因此被别人说侍宠而娇。” “谁敢说你?”皇上有些不乐意了,“你可是朕最爱的妃子,不想要脑袋了?” “皇上,”静婉听了皇上的话,有些高兴,但还是没有听从皇上的提议,“皇上放心,臣妾每日都是坐了肩与去乾清宫的,不会累的。等哪日臣妾肚子太大不想动了,就不去,好不好?” 静婉拉着皇上的手撒娇又讨好。 “好吧,哪日太累不想去了就不去,就说是朕同意的。” “好的,好的,多谢皇上宠爱臣妾。”静婉连忙拿起点心,凑到皇上嘴边,“皇上,臣妾喂你吧。” “唔,真好吃。”美人喂食,皇上怎么会拒绝呢?当然一口吃下,还不忘调侃静婉,“到底是宁儿喂食的好吃,比起那些人传的膳食好吃多了。” 一旁的福公公也是躺着中枪,皇上,你不能为了讨宁妃娘娘的欢心,就来贬低奴才等人吧?奴才好难过。 静婉陪着皇上用过点心后,不打扰皇上批改奏折,便退了出去。 左右皇上答应晚上去翊坤宫用膳,目的达到,便够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 翊坤宫。 因为皇上晚上要来翊坤宫用晚膳,所以小厨房不敢懈怠。避开御膳房会准备的膳食,小厨房也做了自己拿手的菜色。 内室,静婉旁边坐着一个精心打扮的女子。近处一瞧,原来是珍答应。 “姐姐,妹妹好紧张啊。”珍答应不停地绞着手帕,有些坐立不安。 是啊,一想到待会就要坐得离皇上近一些,与皇上一桌用膳,便更加紧张。 “本宫也只能帮你到这样了,皇上那边,要看你自己表现了。”静婉倒是淡定,自己为她做到这一步,也算是还了她曾维护雪蝶维护自己的心。 至于,帮她到这一步,若还得不到皇上的宠幸,那么她也是无法子了。 “姐姐为妹妹做的,妹妹永远记在心里。”珍答应也是清楚的,“若是妹妹没有那个命,那妹妹就认了,以后只能在后宫孤独终老了。姐姐的情意,妹妹来生再还;若是能得皇上的宠幸,那么妹妹定会永远以姐姐为首。” 如今皇后娘娘并不主事,也不得皇上重视。而蓝妃手中握权,可自己也靠不过去,那么只能看着最得皇上宠爱的宁妃了。 “你和本宫姐妹一场,这是本宫小小的心意,你不必记在心里。”静婉并不在意,只要她不会向蓝妃靠拢就好。 “是,妹妹多谢姐姐了。” 终于,千盼万盼。听到了外面太监唱的声音,“皇上驾临翊坤宫。”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静婉让香雨扶着走了出去,迎了皇上。 “好了,不是说不用多礼的吗?”皇上踏进殿内,轻声责怪。 “不碍的。”静婉笑着说道。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一旁的珍答应,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给皇上请安。 “这是?”皇上看着不熟悉的脸孔,问向静婉,“怎么朕瞧着不太熟悉?” 果然,皇上不记得有珍答应这个人物。 “皇上,这是启祥宫珍答应。”静婉笑着引了皇上坐下,“珍妹妹今日给臣妾送了些安息的香,连陈太医都夸说特别得好呢。正好臣妾近日里,有些难眠。有了这香,睡得就会好了。” “哦,朕想起来了,是蓝儿那时错怪的小答应啊。”经静婉提醒,皇上猛然想起这个珍答应是谁。 珍答应也给蓝妃送过安息香,却被人利用,进而得到蓝妃的冤枉。 “可不是,珍妹妹的香连陈太医都觉得好,被蓝妃冤枉,可是委屈不少呢。”静婉又跟着在皇上面前说道,“今日给臣妾送来香的时候,怕旧事重现,非让陈太医查验一番,才放心留下。” “倒是个心眼实诚的。”皇上不禁多看了珍答应两眼。 珍答应长得本就秀丽,再经过静婉安排特意打扮了一番,此刻皇上难免被吸引。 “皇上,咱们传膳吧?”静婉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说太多,不然皇上该疑心了,“臣妾自作主张留下珍妹妹一起用膳,皇上要责怪就责怪臣妾好了。” “无妨,她给你送了这么好的东西,留她用膳也是应该的。”皇上倒是不介意,“好了,传膳吧。对了,董鄂夫人呢?” “额娘今日茹素,并不与我们一起用膳。”这也是静婉早就想好的借口。 御膳房的精致膳食,加上小厨房精心准备的特色菜肴,这顿晚膳也是用得很不错。 用过膳后,皇上陪着静婉去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珍答应也静静地跟在身后。 翊坤宫的院子里,种满了海棠花,正是海棠花争相斗艳的时候。 海棠花的花是粉红色的,一簇一簇的。花瓣是心型的,形状特别好看。美丽的花加上又红又绿的叶子,就显得格外得别致了。 海棠花的茎也是红色的,里面是实心的,有像大树一样的木质。外形特别像小竹子,只不过比竹子小一点,红一点。 海棠花的叶子边缘呈锯齿形,正面绿绿的,还有很多白点点,像翠绿的树林里飘着许多雪花。加上背面红红的,像火红的朝霞。 这是夜晚,看得不是太壮观,若是白日能远远瞧去像是一团美丽的彩虹。 “咦?朕记得翊坤宫开宫的时候,有让人给你移栽了不少的绿柳,怎么都没有了?” “皇上不觉得海棠花更好看吗?”静婉反问道,“何况,绿柳要在河边被风吹动才好看。这院子里风少,实在不适合绿柳,更适合海棠花的美丽。” 自从静婉决定要握住宠爱的时候,就让人移掉了皇上赏赐的那几棵绿柳。 她再也不要做绿柳那般没有主见,只能依附别人的生活!虽然她现在需要依附皇上,可是她会一步步拿到自己想要的。即使皇上有再多的宠妃,也无法改变自己位置! “也是,海棠花的确艳丽。”皇上没有多想的,点了点头,“对了,朕要回乾清宫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静婉不能侍寝,皇上也无法留下。 “既然皇上有事,臣妾就不留皇上了。臣妾不能相送,还请皇上不要怪罪,”静婉将珍答应拉到身边,“就让珍答应替臣妾送送皇上吧。” “好,那朕先走了。”皇上没有拒绝,带着珍答应一起离开了翊坤宫。 静婉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站在海棠树下,久久不动。 皇上在晚膳中,多次看向珍答应,怕是今晚侍寝的就是珍答应了。 只是,这种亲手将别的女人送到皇上跟前的感觉,还是好难过。 果然。 第二日,去坤宁宫请安,珍答应便给皇后娘娘行了一个大礼。 第一次侍寝后,总是要给皇后行大礼的。 看着珍答应脸上泛着红晕,静婉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只是静静地回以微笑。 皇上也下了旨意,进了珍答应的位分。以后再见到安佳氏,都要称一声,“珍常在”。 雪蝶自是知道静婉的计划的,只是没有参与进去而已。如今她和姐姐都有孕了,的确需要一个与她们友好的人来分担皇上的宠爱。 如今珍答应因为在翊坤宫入了皇上的眼,其他嫔妃也是又嫉妒,又羡慕。为什么被静婉帮着的那个不是自己? 珍答应,不,珍常在也在得了皇上的赏赐之后,封了一些礼品,亲自带来翊坤宫给静婉致谢。 静婉不求着什么礼品,只让她好好服侍皇上。 而安佳氏也没让静婉失望,从答应到常在,再到贵人,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 当然了,这是后话。 第71章 谁是赢家,且看圣意1 四月初八。 这一日的天空有些暗,董鄂夫人早早地便起了身,有些焦躁不安。 董鄂夫人不是没有困意,只是因为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无法安心睡下,只得起来。 正殿那边,宁儿已经起身去了坤宁宫。 唉,偏偏宁儿是个实心眼的,再辛苦,再累,早晨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也是,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万不可恃宠而骄,惹人非议。 对于宁儿的做法,董鄂夫人还是很欣慰的,她不求女儿为自己或者母家挣得多大的荣耀,只求她能平平安安就好。 如果宁儿这一胎的孩子是个女儿就好了,就能避免出现先帝时期,各个儿子与叔王争夺皇位的事了。 唉…… 董鄂夫人望着门外,心中忐忑不定。 坤宁宫。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坐下吧。” 例行请安之后,各妃嫔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静婉也在花旗和香雨的搀扶下,辛苦坐下。 静婉如今的身子比较辛苦,花旗不放心香雨一人,便也日日陪着静婉来坤宁宫。静婉没有推辞,有了花旗,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 红桐等人摆上茶水点心,皇后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但见如答应起身走到中间跪下开口说话。 “皇后娘娘,嫔妾有一事,要向皇后娘娘禀告,嫔妾胆小,心中可不敢私藏。” 那如答应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得意,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周围人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哦?如答应有什么事要说?”皇后塔拉放下茶盏,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如答应,自从不得皇上宠爱以来,虽然与静婉不对盘,但也收敛了不少,怎么今日却? “回皇后娘娘,是关于……”如答应一边说话,一边不失时机地看向静婉,欲言又止地吊人胃口。 话没说完,但看着如答应的眼神,别人就明白了,这次如答应又要向宁妃娘娘发难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如答应和宁妃一向不和,不是发难,难道是示好不成? 何况,如答应如今不受宠,她又好妒,她应该更加嫉妒现在风头正盛的宁妃才是。 “怎么,宁妃娘娘又怎么了?”蓝妃闲闲地接了如答应的话。 一个“又”字是想怪罪静婉老是惹事了? “回皇后娘娘和蓝妃娘娘的话,嫔妾是来告发宁妃娘娘的,她……”如答应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气得她怒气冲冲望向身后。 “启禀皇后娘娘,语小主在殿外求见。”有小太监进来回话,打断了如答应的话。 “语小主?”皇后塔拉皱了皱眉头,不管如答应,只管让人进来,正好可以拦住如答应的话,“本宫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后宫里有什么语小主,先让她进来吧。” “是。”那小太监领命退下。 “语小主?怎么没听说过呀?” “这还未到殿选之日,怎么今日就有小主来拜见皇后娘娘了?” “不会吧,那些个秀女不是都被隔离了吗。” “还是……和如答应一样?” “不得了,这个节骨眼都能入皇上的眼?” “不是个省事的主。” …… 随着议论声,有一个梳了夫人发髻的女子走了进来,看上去还有些面熟。 梳了夫人发髻,即是已经受过幸了。 “语芙!”那女子一进来,雪蝶便认了出来,是自己宫里的语芙! 雪蝶这话一说,静婉也认了出来,是雪蝶身边原先的贴身宫女,因为在自己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被雪蝶赶走了。 可是,她不应该还在咸福宫扶云轩里吗?怎么会变成了小主? “嫔妾唐氏语芙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语芙并不理会雪蝶,只向着皇后塔拉请安行了大礼。 “哦?唐氏语芙?可是昨夜被皇上才宠幸的?”有了塞克图氏香如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那些妃嫔的议论,皇后塔拉很快便明白,这应该又是一个爬上龙床,从此翻身做小主的宫女。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昨夜宠幸了嫔妾,”语芙脸色绯红,甚是添了几分丽质,“皇上已经允诺嫔妾官女子位份。” “官女子?”蓝妃冷笑一声,“也只该这么个身份。” “当初的塞克图氏,皇上越级给了答应位份,呵!这还来了个不如她的呢。”玉嫔毫不客气地张嘴说话,得罪了新小主官女子不说,还得罪了如答应。 可偏偏如答应还跪在地上,连个反驳回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干瞪着眼看向语芙,恨意冲冲。 “官女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背叛主子的小人?若是我没有瞧错,她之前可是咸福宫扶云轩的丫头。” 丽贵人这话一出,在座的目光都看向雪蝶,果然雪蝶脸色很是不好。 “官女子又如何?”静婉看见雪蝶脸色不好,难免要替她出头,“皇后娘娘,臣妾记得,按规矩,她该给咱们一一行礼的吧?” 静婉这话一说完,语芙的脸色也从绯红变成了铁青。 她从爬上龙床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不仅是这一天,以后的千千万万天,只要她比别人位份低,她就得向别人福身行礼,比别人低一个头。 可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宫女的身份,可是需要向所有的主子行礼的。而如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她也是一个小主了,她可以接受宫女太监的行礼了。 而且,凭自己的美貌,她会一步一步往上爬,她会向越来越少的人行礼,她要从官女子升到答应、常在、贵人……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家族可依靠,她只想超过她之前的主子,杨常在,就好。 她无所谓向任何人跪拜、行礼,可是她不想向杨氏行礼。 但现实却由不得她。 “宁妃说的是,语芙你就挨个给各位行礼吧。”皇后塔拉也想起来了,便依着静婉的话来吩咐。 “是,嫔妾遵旨。”语芙领命站了起来。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语芙率先走到了蓝妃身边,跪了下去。 “起吧,与本宫一起服侍皇上也是缘分,”蓝妃变了态度,没有再为难语芙,“没事的话可以来永和宫,陪陪本宫聊聊天。” 刚刚听见她们说,这语芙曾是杨常在的人,那么现在便是她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可是盟友哦。 “多谢蓝妃娘娘,嫔妾定会用心服侍皇上的。”语芙有些激动,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攀上了蓝妃这个高枝。 要知道,现在就站在宁妃和杨常在的对立面,很容易被打败,而能打入蓝妃阵营便是最好的去向。 接下来,语芙走向了静婉。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语芙跪了下去,给静婉请安时心中很是不安,这宁妃可是杨常在最好的姐妹。 只要是一宫主位,她都要跪下请安,其他人只需要福身就可以了。 “哎呦,本宫这肚子怎么有些不舒服呀?”静婉理都没理,抚起肚子皱着眉头。 “呀,莫不是什么冲撞了娘娘?”花旗关心地问道,见静婉脸色的确有点不好,也不知道真假,“要不奴婢去请陈太医过来吧?” “就是,娘娘可不能大意了,这请了陈太医来,万一被什么冲撞了,也好应付。”香雨被静婉悄悄掐了一下便明白了。 “哎,没事了,没事了,这还在皇后娘娘宫里呢,别张嘴闭嘴地就请太医,”静婉脸色稍霁,“不然别人还说本宫娇惯呢。” “娘娘说的是,那咱们回宫的时候,再请陈太医来。”花旗离得有点远,根本没有得到静婉的示意,是真的以为静婉不愿意在坤宁宫请太医来。 “哎呀,怎么语芙妹妹还跪在这里呀?”静婉好像才看到语芙一样,吃惊道,“快,快起来,这么娇贵的身子,若是跪坏了,皇上该心疼了。” “嫔妾多谢宁妃娘娘。”语芙咬牙切齿地将气愤吞进肚子里。 静婉明显是故意刁难语芙的,并且还说了这样一番话,使得语芙更不受别人待见。 “娇贵?就她还娇贵?”云答应适时地开口讽刺道,“宁妃有孕在身,还没她这么娇贵呢。” “是呀,宁妃娘娘都有孕六个多月了,按理不用日日来请安了。”皇后塔拉也开口说道,“不如你就停了这请安吧,等有大事情,本宫再通知你。” “皇后娘娘不必替臣妾担心,臣妾还算轻便,”静婉笑着对上皇后娘娘,“等臣妾实在不能来的时候,定然向皇后娘娘告罪。” “好吧,就你倔强。”皇后塔拉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语芙又给玉嫔、丽贵人、陈常在、平常在等人请安,或多或少也没怎么受到为难。 然后就轮到了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怕是不容易放过她吧? “嫔妾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吉祥。”语芙咬着唇角,有些不甘不愿。 “我可受不起官女子你这个礼。”雪蝶并不接受,心中的确气得很。 语芙原先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大小事也都是交给她来管着,若不是她在宁妃面前说过那样无礼的话,她也不会将她从自己身边支开。 可就算如此,她也念着两人主仆之情,原想着晾她一段时间,等她明白了自己犯的错误,那么她就会向皇后娘娘请求将她放出宫去。 知道她心高气傲,自己也攒了不少体己,打算给她做嫁妆,以后能在夫家站稳脚跟。 可偏偏,她是这样…… “嫔妾给杨常在请安,杨常在吉祥。”语芙只当没听见雪蝶的话,又行了一次礼。 “你……”雪蝶还欲再说,便被打断了话。 “杨常在,你又何必和她一个官女子计较呢?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能说这话的,除了丽贵人,不是别人。 雪蝶盯着丽贵人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眼光看向语芙。 “官女子是吗?”雪蝶冷笑一声,“好,我记住了,在这里就祝你能永得圣宠,越爬越高。” 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多谢杨常在。”语芙也知道雪蝶并不是真心祝福她,但也只能笑笑应了。 接下来,又给珍常在、云答应请了安。 珍常在和云答应,也是不留痕迹地稍微为难了语芙一下。 至于如答应…… 此刻的如答应还跪在地上,已经跪了许久。 语芙上前向着如答应微微福身一下,“嫔妾给如答应请安。” 看着比自己位份高的如答应跪在地上,比自己低下的感觉,其实语芙心中还是很有愉悦感的。 只是,她为何跪在这里? “咦,皇后娘娘,如答应可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在这里呢?”语芙好奇地问向皇后。 皇后也是无奈,她以为经过唐氏这么长时间的请安,这塞克图氏会放弃说什么,可偏偏她还能坚持到现在。 “唐氏,你先坐下吧,”皇后塔拉指了指尾末处,示意语芙过去坐,然后才回头看向如答应,“如答应,跪了那么久,不累吗?刚刚你想说什么?继续说吧。” 语芙只得应道,“是,皇后娘娘。”然后走向最后,坐在云答应的旁边。 累?怎么不累?如答应心中也是有苦不能言,她不得不这般坚持啊,这是唯一一次能扳倒董鄂静婉的机会了,她怎么能放过? 哪怕是跪烂了双腿,今日她也要将事情说出来啊。 她就不信了,她董鄂静婉这事情一暴露出来,还能被皇上宠爱? 哈,别逗了,董鄂静婉,那冷宫就是你以后的归宿! 哪怕她塞克图氏香如再落魄,也要活得比你董鄂静婉好!不然,不甘。 如答应挪了挪跪得有些酥麻的膝盖,方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嫔妾要告发宁妃娘娘与人私通。” 如答应话一出口,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不同程度的呼吸声。 这可是大罪,这可是大消息。 众人都望着静婉,等待静婉的反应,却见静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被说私通的那个不是她。 “如答应,快闭了你那张臭嘴!若是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雪蝶第一个反应过来,蹭地站了起来,指着如答应就是一通斥责,“宁妃娘娘是哪里招惹你了,你要将这么脏的水泼向她。” “如答应!你胡说什么?”皇后塔拉也反应过来,立刻生气地吩咐道,“来人,如答应魔障了,将如答应拖出去!” “皇后娘娘,嫔妾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董鄂静婉她真的与人私通!” “胡说八道!宁妃的名号可是你个答应能叫的!”皇后塔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快,拖下去!” 立刻有两个侍卫走进来,押着如答应就要走。 “慢着!”静婉出声阻止了侍卫的动作,“皇后娘娘,不如就让如答应说出来吧,事情要是不查清楚,臣妾的清白也就没了。” “静婉你,”皇后很不理解,这如答应的话就当是魔障了,打发了就好,谁知这宁妃却不罢休了。 “皇后娘娘放心,左右臣妾是清白的。”静婉倒是镇定自若,反正自己从未做过的事,还怕她颠倒黑白吗? “也好,本宫是相信你的。”皇后塔拉也相信静婉,“相信你定不会做出这种对皇上不忠之事。” “宁妃娘娘,嫔妾也是相信你的。”一旁的雪蝶也跟着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和杨常在的信任。” 静婉被香雨扶着站了起来,挪步走到如答应面前。 “本宫倒是很好奇,如答应口中那个与本宫私通之人到底是谁?”静婉看向如答应,眼中冷冷的,“怎么本宫自己都不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呢?” 第72章 谁是赢家,且看圣意2 静婉看着跪在中间的如答应,脸色很冷,眼睛里带着恨意。 私通之罪? 塞克图氏你这是想要置本宫于死地啊!果然是本宫太仁慈了,早知道就不该让雪蝶停手,让你无法再兴风作浪。 “私通,本宫没做过的事,看你倒是能说出什么来?” “是啊,如答应可不能乱说话,这宁妃娘娘如今可是怀着皇上的孩子呢。”一旁的丽贵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怎么会背叛皇上呢?” “皇上如今最是宠爱宁妃娘娘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不然皇上的脸往哪儿放?”平常在也一旁附和着,“如答应说话可得想好了再说。” “哼,如今如答应要告宁妃私通,孩子是谁的,还不好说呢!”一旁的蓝妃跟着搭了一句。 “这还真不好说。”玉嫔也是冷笑一声。 任何对董鄂静婉落井下石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你们……”雪蝶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若是宁妃娘娘私通,我就陪着她一起去冷宫!左右我是不相信的,我是要和她一起共进退的!” “就是,就是,嫔妾也觉得宁妃娘娘定然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珍常在也开口力挺静婉,“嫔妾也跟着宁妃娘娘共进退。” 珍常在自是也相信宁妃娘娘的,宁妃娘娘对她的恩情,她怎么也还不了。自从侍寝以来,皇上对她颇为宠爱,这都是宁妃娘娘的功劳。 何况,宁妃娘娘对她的提携使她受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才几日,自己若是不帮,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怎么?如答应是没事做了吗?闲得编起了笑话?”云答应也凉凉地讽刺了如答应一句。 “咦,”最后面的语芙适时地出了声,“怎么嫔妾瞧着如答应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如答应说的是真的?” “塞克图氏香如!你若是胡说,本宫定不轻饶!”皇后冷哼一声,直接叫了如答应的名字,“污蔑嫔妃,可是死罪!” 今日之事一了,这塞克图氏不能留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所说的句句属实,”如答应心中也是一慌,明面上倒不怕,“嫔妾要告发的是,如答应与陈太医陈未轩私通。” 陈太医。 陈未轩。 如答应这话一说,静婉也是愣住了,她以为如答应会说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人,可没想到说出的竟是陈未轩。 陈未轩,静婉只知道是自己特别信任的人,根本没有那样的关系。 就算…… “是本宫耳朵听错了吗?你是说陈太医?”静婉冷笑一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可笑至极!” “陈未轩?果然是胡说八道!”皇后塔拉一听到是陈未轩,更加觉得不可思议,“来人,拖下去!” “皇后娘娘不觉得这个时候已经堵不住别人的嘴了吗?”蓝妃略带轻蔑地看着皇后塔拉,阻拦住皇后塔拉的吩咐,“还是皇后娘娘想要替宁妃隐瞒什么?” “你!那陈未轩是陈老太医的儿子,人品可是一等一的好,怎么会是塞克图氏口中的那个人!” “皇后娘娘若是没有精力判断这件事情,就让臣妾来处理好了。”蓝妃也不客气,就想握住这件事的主权。 “污蔑嫔妃一事本宫若是做不了主,也轮不到你蓝妃!”皇后塔拉深知这个场面快要不受自己控制了,“红桐,去请皇上来,就说如答应污蔑宁妃娘娘。” 皇后吩咐的这话,只说污蔑,绝口不提静婉私通之事。 “是,奴婢这就去。”红桐速度倒是快,直接出了门。 “呵呵,皇后娘娘倒是聪明,知道请皇上来?”蓝妃也不拦着,“也不怕气着皇上?” 她倒要看看,皇上知道自己宠爱的宁妃和别人私通,他会不会还相信宁妃这个人,会不会还愿意宠她! “这就不劳蓝妃费心了,皇上也会和本宫一样,相信宁妃的。”皇后塔拉淡淡地回了蓝妃,反正皇上要来了,她不用硬撑了。 皇后塔拉望向如答应,道:“倒是你塞克图氏,现在去向宁妃赔罪,得了宁妃的宽恕,待皇上来了,本宫还能保你一命。若不然……” “皇后娘娘,蓝妃娘娘,嫔妾可是有证据的。”如答应心想有蓝妃撑腰,越发地不怕了。 “哼!找死。”云答应冷哼了一声。 静婉与开生哥哥的那一段往事,她是知晓的,如今静婉越发地回避开生哥哥,怎么又会和什么太医牵扯在一起? 私通之罪? 如答应果然是个蠢的,也不知道找个高明的罪名。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总之你个小答应是没有好下场的,皇上也不会容你的。 如答应说自己有证据后,一时间无人再大声说话,只窃窃私语,等着皇上到来。 这厢,皇上刚下了朝,正在乾清宫批改奏折,小福子来禀报,说坤宁宫的红桐求见。 “皇上,坤宁宫的红桐有事求见皇上。” “不见。”皇上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皇后宫里的人,他不想见。 “皇上,红桐说,是关于宁妃娘娘的。”小福子幸好机灵,先问了红桐什么事,他好通传。 “哦?让她进来。”关于宁儿的事,他还是愿意听上一听的,这个时间,宁儿该是还在坤宁宫才是,难道宁儿出事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红桐进来先福身请了安。 “宁妃怎么了?”皇上心急,打断了红桐的话。 “回皇上的话,如答应在坤宁宫出言不逊,污蔑宁妃娘娘,皇后娘娘一时间无法裁决,让奴婢来请皇上。” “污蔑?她胆子倒不小!”皇上一听脸色冷了下来,“走,小福子,去坤宁宫。” 红桐怎么也没想到,仅是说了一句如答应污蔑宁妃娘娘的话,皇上便要去替宁妃主持公道。 平日里,她来请皇上去坤宁宫的时候,都是十之八九不去的,她还以为自己要将坤宁宫正殿的事情都说出来,皇上才会因为私通这件大事去呢。 看来,如答应今日没有什么胜算了。也是,宁妃那样贤良淑德的人,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除非她…… 皇上踏进坤宁宫的时候,只如答应跪在中间,其他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婉也是一副镇静的样子。 听见小太监的声音,皇后塔拉便带头起身给皇上行礼。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金安?”皇上冷脸走了进来,“朕如何安?” 皇上走到如答应面前,一脚将其踢开,“下贱蹄子,凭你也敢污蔑宁妃?谁给了你胆子?” 皇上踢开如答应之后,走到静婉身边,拉着静婉的手说了一句,“宁儿放心,无论她说什么,朕都相信你。” “多谢皇上。”静婉知道自己没做过的事,倒也不怕,可是皇上相信自己,还如此对待如答应,她听了更加感动。 如答应被皇上的一脚踢飞半丈出去,只觉得被皇上踢中的肋骨怕是断了。 “皇上息怒,”蓝妃向着皇上的方向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先不论如答应是否污蔑宁妃,这私通之罪可要查个清楚!” 蓝妃知道,皇后派了红桐去请皇上,怕是已经向皇上说了如答应污蔑宁妃一事,但应该还没有说宁妃私通之罪。 可她偏偏不会如皇后的意,如答应已经走到这一步,若是让临门一脚被打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什么?私通?”皇上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加气愤,“塞克图氏!原来你是向天借了胆子,敢这样污蔑宁妃!来人!将她拖出来杖毙!” “皇上不能这样做,”蓝妃连忙拦住,如答应连证据都没拿出来,岂能轻易被处死,“皇上要为宁妃想一想,如答应被处死事小,可是今日一事传出去,宁妃岂不是任人说闲话?” “皇上,蓝妃说得对,还是让如答应说吧,臣妾也好给自己证明清白。”静婉看向皇上也开口说道。 静婉知道蓝妃如此地“为自己着想”,是想要如答应将证据拿出来,置自己于死地。 可是,若不容她将证据拿出来,自己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后的闲话并不少。这可是女人最多的后宫,没有的事,都能说成有的。 “皇上,嫔妾没有污蔑宁妃娘娘,嫔妾都是实话实说。”如答应倒吸了一口冷气,忍痛说道,“嫔妾有证据。” “是吗?实话实说?那朕就让你在死前说个够!”皇上放下静婉的手,走到主位,坐在皇后让出来的位置上,“朕还要陪宁妃用午膳呢,耽误了朕的午膳,照样治你死罪!快说。” “皇上,有宫女告诉嫔妾,三月十五那一日戌时三刻,在翊坤宫门口看见陈太医进了翊坤宫。”如答应口齿清晰地说道,“皇上,这么晚了,陈太医去翊坤宫干嘛?” “如答应这也叫证据?”静婉冷笑一声,“陈太医去翊坤宫当然是给本宫请平安脉了。” “宁妃娘娘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吗?陈太医平常都是午膳前后去翊坤宫,给宁妃你请平安脉的,怎么偏偏那一日被别人瞧见是那么晚去的翊坤宫?”如答应显然都查得很清楚。 “那一日,陈太医是为……”雪蝶刚想开口说陈太医是为她把脉,就见静婉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将雪蝶有孕一事说出来,如今有孕还不足两个月呢。 “如答应知道得还算清楚,可就不知道是不是漏了什么?”静婉制止了雪蝶的话,用了另一种说法,“那日,陈太医给本宫请平安脉的时候,除了本宫的贴身宫女香雨在,就是花旗姑姑也在。 “再加上杨常在也在,她的贴身宫女语若也在。如答应总不会觉得本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陈太医有什么吧?” “恐怕那一日是杨常在碰巧打扰了你和陈太医的幽会,宁妃娘娘自然只能当作是请脉。” “强词夺理!”皇上脸色很冷。 “皇上,嫔妾还有人证!”看见皇上又要将自己拖出去,如答应连忙开口,“嫔妾有人证,证明陈太医爱慕宁妃娘娘。” 如答应的话说完,又引起了波澜,宁妃和陈太医私通,陈太医爱慕宁妃? 难道真的有什么? “胡说八道!”静婉脸色这才变了,“本宫是皇上的嫔妃,陈太医人品正直有德,怎么会爱慕本宫!” 其实静婉心中也有一些害怕,她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陈太医看向自己时那眼中的情意。 可是自己却无法远离陈太医,这个后宫太恐怖,若是没有一个可信任的太医,自己将寸步难行。 好在陈太医有分寸,眼中的情意很浅,若不是自己与季开生有过那么一段往事,怕也瞧不清他的心意。 “宁妃娘娘别急着反驳,好歹也容证人说上一说吧,”如答应看见静婉变了脸色,心中有了一丝快感,“还是,宁妃娘娘怕了?” 她也会害怕吗?害怕就好了,害怕就证明有不对劲的地方。 董鄂静婉,今日即使无法坐实你与陈太医私通之罪,也要让你失去陈太医这个得力干将。何况,若真的坐实陈太医爱慕你宁妃一事,也可以坏了你的名声呢。 皇上的妃子,竟然能引人爱慕,怕也是狐媚子一个吧。 “可笑!本宫没做过的事,还怕你诬陷吗?”静婉冷笑着看向如答应,“你这般胡编乱造,本宫只当看了场戏。” “皇上,这如答应有证人呢,就不是信口胡言,不如就让那证人进来吧。”蓝妃在一旁提议道,“还有那陈太医,他也是这个事情里的人,怎么着也得请了陈太医来一遭吧?” “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皇上不得不同意继续查下去,若查不清楚,宁儿的清白也是没了。 无论如何都要还宁儿一个清白,若是如答应说的是真的……不!他相信宁儿! 很快,人证便被带了进来,显然如答应早有准备。不过,如答应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的,那么此事应是蓝妃一手主导无疑了。 人证年纪不小,却着青色做边的白色长衣,明显是太医院里的嬷嬷。 也就等了一会,陈未轩也到了,只是手中拎着药箱。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陈未轩进来后,先是不着痕迹地看向静婉处一眼,才给皇上等人请安。 可哪怕是这微微一眼,平日里无人注意,在今日里被这么多人看着,也被无限放大。 “怎么,本宫刚刚好像瞧见这陈太医进来的时候,是先看向宁妃娘娘的?”蓝妃欢喜地在火上浇油。 “本宫也瞧见了呢。”玉嫔也跟着附和。 静婉强装镇静地看向皇上,别人说什么不重要,只要皇上不相信那些胡话就好。 皇上看向静婉的眼神,却是深不可测。 “嬷嬷,你可以说话了。”蓝妃怎么允许静婉有可解释的时间? “回皇上的话,回皇后娘娘和各位小主的话,奴婢是太医院的打扫嬷嬷。与陈未轩陈太医最是相熟。”那老嬷嬷说话,一板一眼,一点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哦?既然最是相熟,怎么今日会来这坤宁宫给如答应作什么证,陷陈太医于不仁不义之地?”听了老嬷嬷的话,静婉冷笑呵斥,“本宫却觉得你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宁妃娘娘,正是因为奴婢与陈太医交好,才不能放任他做这种不忠不义之事。”老嬷嬷说得大义凛然,丝毫不受静婉的影响,“宁妃娘娘贵为皇上嫔妃,陈太医怎么能心生爱慕呢?简直是污秽不堪,秽乱后宫。” 陈未轩自从进了坤宁宫就一头雾水,听到蓝妃和玉嫔说的话,方才知道自己进来的时候,替静婉惹了麻烦,可听到老嬷嬷说的话,才知道情况的严重。 “皇上明鉴,臣怎么会爱慕宁妃娘娘呢?”陈未轩一听明白,便跪下述说,“臣只是太医院的一名太医,给宁妃娘娘保胎请脉已是臣的福分,怎么会做出这种可耻之事呢?还请皇上明查,给宁妃娘娘一个清白啊。” 第73章 谁是赢家,且看圣意3 陈未轩知道自己坏了事,可是如今除了向皇上请罪,极力为自己开脱,为静婉的清白着想,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承认自己喜欢静婉,那个皇上的妃子宁妃娘娘,可是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爱慕,绝无非分之想。 好吧,不对。他喜欢她这事,本身就是非分之想。 他不该喜欢的,不是吗? 可是,从见到静婉的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第一次见到静婉,是在花舞堂为她治病,可是在这之前,他却早就知道她了,也早就见过她了。 那时的静婉还是刚进慈宁宫的小宫女。 也正是眼前这个老嬷嬷,李氏跟自己说的。 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直是太医院众人打趣的地方。 李嬷嬷多次要为自己说亲,后来她提起太后娘娘宫里新进了不少漂亮的宫女,尤其是一个叫静婉的小宫女,心肠好,脾气好,模样好…… 那是自己第一次听到静婉这个名字,但当时的自己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置之不理。 没想到后来,竟然会在陪同父亲去慈宁宫的时候,多次遇见这个叫静婉的宫女。 她的确如李嬷嬷夸的那样,慢慢地,她也住进了他的心。 但自己胆小,竟然从未与她说过话,哪怕是即将迎面碰上,自己也会悄悄躲开。 自己在计算着,什么时候合适了,让父亲去太后娘娘面前求娶,但在这之前,还要问问她是否愿意。 直到她被册封为常在,入住咸福宫花舞堂,成为皇上的妃嫔,自己才后悔莫及。 再见她,却是太后娘娘指派自己去给她治病,那是他第一次与她正式见面,并说上了话。 “呵呵,没有?那怎么陈太医进来的第一眼要看向宁妃呢?” 蓝妃的一句话,将陈未轩的思绪拉了回来,也将陈未轩推入深渊。 “嬷嬷,你继续说。”如答应提醒李嬷嬷继续往下说,“皇上和众小主还听着呢。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将陈太医如何爱慕宁妃娘娘说个清楚。” “是,”李嬷嬷见皇上没有反对,于是继续说道,“那时宁妃娘娘还在慈宁宫服侍太后娘娘。 奴婢曾经开玩笑说过一回,让陈太医向太后娘娘求娶了当时还是静婉姑娘的宁妃娘娘,结果陈太医没应声,但也没拒绝,谁知道现在怎么……” “李嬷嬷莫要胡说,”陈未轩连忙开口辩解,“那时候你何止说过那一次,无论哪个小宫女,只要多了两分姿色,都会被你拿来开玩笑,我不是一直都不与你多说吗?” “还有,自从陈太医去了当时宁妃娘娘所在的咸福宫花舞堂之后,就多次瞧着咸福宫的方向,呆呆出神。 “后来,宁妃娘娘搬入翊坤宫,陈太医去得很是勤快,多次路过翊坤宫都看得依依不舍。”李嬷嬷不管陈未轩,自顾说着,“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翊坤宫门口的宫道上去随便问问。 “哪个小宫女小太监没见过陈太医深情望着翊坤宫宫里的样子。” “不用问别人,本宫就瞧见过几回,”蓝妃说道,“何况,刚刚陈太医进殿的时候,大家都瞧见了。” 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陈太医还能反驳不成。 “是啊,奴婢跟着娘娘,也瞧见过几回。”蓝妃身边的依琴也跟着附和。 “皇上,陈太医爱慕宁妃娘娘已是事实,”如答应见此,无比激动地说道,“宁妃娘娘不守妇道,惹得别人爱慕,也是……” “哦?事实?朕怎么没发现?”皇上依旧是不信的,一边是自己的宠妃,一边是太医院院使的儿子,都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朕怎么就没听见陈太医亲口承认呢?” “陈太医就算没有承认,可是他进殿第一眼看向宁妃娘娘一事已成事实,陈太医无法狡辩!”如答应不服地说道。 一时间,陈未轩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静婉也不能开口相帮,不然岂不是更让人以为有什么? “如答应怎么就确定,陈太医看的是娘娘呢?也可能是看奴婢的啊。” 别说是如答应吃惊,就是静婉和陈未轩也吃了一惊。 花旗姑姑走到殿中央跪下,向皇上请罪道,“回皇上的话,陈太医不管是一直看着花舞堂也好,还是看着翊坤宫也好,都是因为奴婢也在。就连刚刚陈太医进来的时候,也是因为要看奴婢的。” “什么?看你?你是说陈太医爱慕你?”如答应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临门插一脚,“怎么可能?陈太医怎么会爱慕你?” “如答应什么意思,是说奴婢配不上陈太医吗?也是,奴婢只是一个宫女……”花旗边说着,边有些自怨自艾,“就因为奴婢与陈太医的身份差距,所以奴婢一直不敢将这事告诉别人。” “是,皇上。臣爱慕的是花旗,所以才会那样做。可能因为花旗一直跟着宁妃娘娘,才会使得别人怀疑宁妃娘娘和臣有什么吧?” 陈未轩也向皇上证实了花旗的回答,如今之计,只能这样,才能保全静婉。 花旗都不怕,他又怎么会怕?何况,花旗是个女子,这样说了,连清白都没有了,自己不能不义。 “唉,陈未轩你也真是的,让你父亲来和朕说一声,朕定会同意的,”皇上更加相信花旗和陈未轩说的是事实,“花旗你也是,你进宫这么多年了,先前在乾清宫也服侍已久,朕也会同意的,你们又何必……” 私相授受,后宫可是一直不允的! “花旗……”静婉看向花旗,差点落下泪来,她没有想到花旗会将这些事顶了下来,她实在不愿花旗这样牺牲自己。 因为这不单单只是单纯的爱慕一事。 “娘娘,奴婢牵连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花旗摇了摇头,示意静婉不要说,然后跪向静婉请罪。 “可不是受牵连嘛?”一旁的蓝妃也气得快要岔气,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皇上,这花旗姑姑与陈太医私相授受,秽乱宫闱,可是死罪!” 蓝妃气得不停地瞪着如答应,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她说的证据?也怪自己,不该相信这么个小小答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从董鄂静婉与陈太医私通,到陈太医爱慕董鄂静婉,到陈太医与花旗私相授受……今天这事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而董鄂静婉竟然渐渐置身事外! 不,怎么着也要让董鄂静婉亏损一些的! “皇上,不要,”听到蓝妃说的话,静婉知道蓝妃说的一点也不是危言耸听,她让香雨扶着自己,强撑着跪了下去,“皇上,花旗姑姑一直对臣妾多有照顾,求皇上饶了花旗姑姑一命。” “皇上,此事因臣而起,都是臣的错,花旗是被动的,还请皇上赐臣一死,饶过花旗。”陈未轩也向皇上请罪,将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是啊,皇上,花旗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陈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能者,还请皇上饶恕两人。”雪蝶也走到静婉旁边跪了下来,“何况两个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皇上,就饶过他们吧。”皇后塔拉也说了一句,却不敢再多说。 “这,朕……” “皇上,若是轻易饶了他们,以后其他宫人是不是也会以样学样呢?”蓝妃生怕皇上会饶过他们,连忙说道,“那以后这后宫得成什么样子?” “皇上,秽乱宫闱可不是小事,怎么能轻易饶恕?”玉嫔自是更加嫉妒静婉身边有一个花旗姑姑的存在。反正得不到花旗姑姑的相助,也可以毁掉花旗姑姑,让她董鄂静婉也没有! “皇上,奴婢自知有错,求皇上惩罚。”花旗看出了皇上的为难,主动请罪,“破坏了后宫的规矩,本就罪重,奴婢知规矩而坏规矩,罪孽更重。” “好吧。”皇上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花旗姑姑自进皇宫就陪着朕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陈太医是太医院的有能之人,也医治了不少疑难杂症,功劳着实不低,所以这死罪就赦免了吧。” “皇上……”蓝妃自是不服这样的结果。 如答应不服,不过也不敢反抗。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又接着说道,“来人,将花旗和陈未轩送去尚方司严加惩罚!” 皇上话音一落,便听“砰”的一声,静婉倒在了地上。 尚方司,那样的地方,怕是有的进,没命出的,何况蓝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她的手可伸向尚方司的。 “娘娘,娘娘,你醒一醒。”香雨连忙与雪蝶一起扶起静婉。 “姐姐?皇上,快宣太医吧。”雪蝶一边扶起静婉一边向皇上请求。 蓝妃等人却是冷眼旁观,这样的结果已是不错了,何况那尚方司可是一个好地方,保证他们有命进,无命出! “不必了,陈未轩你先给宁妃诊治,”皇上指了指下面跪着的陈未轩说道,“朕允许你戴罪立功。” “臣遵旨。”陈未轩也是心急,皇上这样说,自然没有犹豫地应了。 之前他就是在去翊坤宫的路上,准备按照往常时间给静婉请平安脉的,才被人拦住请到了坤宁宫。 幸好带了药箱,陈未轩便上前为静婉诊治。 “皇上放心,宁妃娘娘只是一时昏厥,一会就好。”陈未轩指挥了香雨和前来搭手的语若,将静婉扶到了位子上坐下。 雪蝶在一旁握着静婉的手,焦急不已。 陈未轩拿了小瓶的嗅香放在静婉鼻下,只几下,便见静婉悠悠醒来。 “皇上……花旗她可是个弱女子。” 静婉即使担心陈未轩,此时也不敢出声维护,她所能维护的只有花旗。 “放心,只是惩罚,要不了命的。”皇上见静婉已经醒来,便让人将花旗和陈未轩拖走。 “拖下去。” 两个侍卫进来,花旗和陈未轩并未反抗,只道一声,“谢皇上恩典。”便任其拉着离开。 花旗离开的时候,一直看着静婉的方向万分不舍。 娘娘,对不起,奴婢以后不能再服侍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未来的小主子。 静婉想要站起来喊回花旗,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为花旗开脱。 她知道,花旗是为了她,可也知道自己若是为花旗开脱,即使证明了花旗的清白,花旗还是要受自己牵连…… 这一刻的静婉特别恨自己没用,没有本事救下花旗。 富察又蓝!塞克图氏!本宫和你们势不两立! 花旗被拉走了不见人影,静婉回过头来,狠狠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如答应,眼睛冷冷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富察又蓝现在她动不了,可塞克图氏,她一个小答应,她还就不信动不了了!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事情得罪了如答应,”静婉又要站起身来给皇上跪下,“才使得如答应如此污蔑臣妾。” 幸好皇上这次反应快,连忙走了下来接住静婉,不让静婉跪下,“宁儿,仔细自己的身子。” 被皇上拦住,静婉自然不愿再傻傻地跪下,半靠在皇上怀里诉苦。 “皇上,”静婉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是不是臣妾得了皇上太多的恩宠,才导致如答应嫉妒,因而污蔑臣妾。” “皇上,嫔妾没有。”如答应在一旁连忙否认。 “皇上,若是这样,就求皇上不要再宠幸臣妾了。”静婉说着便哭着离开了皇上的怀抱,“臣妾不愿以后再受别人污蔑,臣妾只想好好地陪着孩子一起,就够了。” “董鄂静婉你胡说。我根本没污蔑你,是你自己……” 如答应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被皇上踢了一脚,“来人,去除珠钗,废了如答应的位分,将塞克图氏送去辛者库。” “皇上,不要啊。嫔妾错了,求皇上不要赶走嫔妾,嫔妾不愿意去辛者库啊。”如答应不停地跪地求饶,磕破了头皮,磕散了头发,眼泪也花了妆容。 辛者库并不比尚方司好哪去! 尚方司是惩罚的地方,熬不住了也就一死,或者被赦免。 但辛者库不一样,进了辛者库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那里没有惩罚,但有做不完的力气活,做不好还要被打骂。 何况她是被皇上责罚进去的呢?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皇上,嫔妾有话要说。”雪蝶在侍卫将如答应拉出去之前,走到皇上跟前说道。 静婉有些不解,怎么雪蝶这个时候出来说话? 皇上不想耽误了送走如答应这回事,便开口说道,“蝶儿有话待会说,朕先惩罚了这个贱人。” “皇上等一下,嫔妾要说的正是这如答应之事,”雪蝶不紧不慢地跪下说道,“待嫔妾说完,再来惩罚如答应吧。” “哦?什么事?你先起来回话。”皇上也是不解,雪蝶性子一直温和,是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说。 “皇上,先容嫔妾说完,”雪蝶没有起来,“如答应信口雌黄,污蔑宁妃娘娘私通,嫔妾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皇上,真正与外人私通的不是宁妃娘娘,而是如答应自己。” 第74章 自寻死路,可悲可叹 雪蝶的话,无疑比之前如答应污蔑宁妃的话,更加让人震惊。 说如答应污蔑宁妃私通,让人疑惑,让人难以置信。但是雪蝶说如答应私通,却是有三分可信度的。 雪蝶是谁?那个性子最是温和的杨常在,虽然今日因为官女子也发了一通火,但却情有可原。 任谁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也是要发通怒火的,要不然还有心祝福不成,那才是更加有心计的吧。 “没有,嫔妾没有,皇上你要相信嫔妾啊。”如答应第一个反应过来,忍着被皇上踢了的痛,扑到皇上腿边苦苦哀求,“皇上你要相信嫔妾,这都是杨常在诬陷嫔妾的。” “蝶儿,你说什么?”皇上也被连着两件事情,打击得差点没反应过来。 “真正和别的男人私通的是她!”雪蝶指着如答应提高了声音,“嫔妾也有人证,还知道那个奸夫是谁!” “你胡说!”如答应高声反驳,“皇上,嫔妾真的没有!” “没有?”雪蝶冷笑一声,“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瞧瞧?问问太医,你肚子里的孽种到底是谁的?” 雪蝶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睛一下子都看向了如答应的肚子,那里是有了孩子吗? 一时间如答应也愣住了,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可置信。 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很是难看,“来人,去传太医。” 立刻有人应了,出去传了太医。 “皇上,要不要让那个奸夫进来呢。”雪蝶看向皇上提醒道,“太医来了,也只是得个结论罢了。” “让他进来。”皇上挤出几个字。 很快,语若带着人进来了,确切地说,是绑了进来。 这时候别人才发现,语若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当然了,语若一个小宫女也不能绑了人来,是个眼生的小太监绑了人来。 而那个人穿着侍卫的衣服。 “奴才见过皇上。”那侍卫镇静地给皇上行了礼,可是眼睛却时不时地瞄向如答应。 这事,看来是真的了。 “皇上,皇上,嫔妾不认识这个人,嫔妾没做过这个事。”如答应还趴在皇上的脚边,苦苦哀求。 皇上,为什么你那么相信董鄂静婉?为什么不相信嫔妾呢? 不能,这件事千万不能被指认出来,不然皇上是不会饶过她的,她可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来什么杖毙,辛者库,对你是太仁慈了。” 皇上一脚踢开如答应,扶着静婉坐下,而后自己坐回主座,对着还跪着的雪蝶说道,“地上凉,蝶儿也起来吧,起来慢慢将事情的前后告诉朕。” 语若听到皇上的吩咐,连忙过去扶起雪蝶站了起来。雪蝶如今有孕,要不是为了静婉,也不会冒险这么一跪。 “皇上,这人姓胡,是御花园的巡逻侍卫,这御花园离咸福宫近,嫔妾便时常去御花园散步消食。有一晚去得迟了,便瞧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往钟粹宫景阳宫的方向走去。嫔妾有些后怕,就没有跟过去。” “怎么,杨常在是觉得那人鬼鬼祟祟去了景阳宫吗?”蓝妃不屑地问道,“你都没敢跟过去,怎么就敢说如答应与人私通了呢?可千万别是唬人吧。” 蓝妃也不想为这如答应说话,就是个蠢的罢了。不过,虽然蠢,却是无畏的,比起那个软软的语芙要强一些吧? “蓝妃娘娘别急,嫔妾话还没说完,”雪蝶微微一笑,不将蓝妃的话放在心里,又继续说道,“嫔妾原也只以为是个宵小,不敢冒着危险去。 “但第二日晚上,嫔妾去御花园的时候,便带了两个强壮的太监,果然又瞧见了那个人鬼鬼祟祟地往那边走去,嫔妾便让太监跟上去看看。结果太监回来说,那人进了景阳宫,而且里面还是有人接应的。” “蝶儿说的可是真的?”皇上问道,脸色难看得很。 “皇上,嫔妾让太监跟踪了几天,确定那人就是这胡侍卫,而且嫔妾都是过了亥时在御花园碰到这胡侍卫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一下胡侍卫的巡逻换班表,然后让那两个太监来证明一下就好了。” 雪蝶说得滴水不漏,显然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小主请不要冤枉奴才,奴才何时去过景阳宫?”那胡侍卫也知道与后宫嫔妃私通是死罪,自是不能承认。 “杨常在不要胡说,他什么时候来过景阳宫?你和你那些宫女太监都是一伙的,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你们还有谁看见了?” “不承认是吗?也是,景阳宫那么偏僻不说,又是你如答应一个人在住,自是没人能顾得上你,要是做什么坏事也没人发现。” 雪蝶就想知道,当初为了护住玉嫔,而将如答应挪去了景阳宫屋草阁,如今绿帽压顶,也不知道他是否后悔了? “没有的事,你不许乱说,如今我快要被罚去辛者库,你就如此诋毁我,真的非要我死你才甘心吗?”辛者库,这个时候,如答应发现辛者库是一个好去处,“皇上,嫔妾接受惩罚,嫔妾愿意去辛者库。” “辛者库?如答应你的要求太高了。”雪蝶看着如答应像是离了水的鱼儿在濒死挣扎,就觉得心中万分爽快,“何不让接应胡侍卫的那个人来指认,你觉得如何?” 雪蝶的话音一落,门外便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如答应身边平时跟着的以漫。 要说这以漫,还真是雪蝶今日怎么也想不到的存在。本来,御花园那些事都是真的,但没有什么实质证据,然后静婉又不让继续查,所以也只能无奈地放弃。 结果,趁着花旗和陈未轩那时的混乱中,本来站在如答应原来座位后面的以漫,偷偷跑到自己跟前说了如答应的一些事。 想着让如答应死得快一点,为姐姐报这污蔑之仇,雪蝶也是冒险应了。 好在,这如答应的反应,一点点验证了以漫说的事情的真假。 “贱人!”如答应睁大了眼睛,看着以漫走进来跪在雪蝶身边,一下子便明白了。 “回皇上的话,与如答应私通的人正是殿中这个侍卫!”以漫直接说道,“每次都是奴婢替如答应接应胡侍卫的。” “胡说,我何时去过景阳宫?你何时接应过我?”胡侍卫咬牙不承认,“我也不认识你,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是吗?那这个荷包可是胡侍卫你的?”以漫也不怕他不承认,拿出了一个灰色荷包。 “这是我前日里不知丢在哪的,恐怕是无意间被以漫姑娘捡到的吧。”胡侍卫眼珠子转了转,狡辩道。 殊不知,一句话便把自己暴露了。 以漫姑娘。 “胡侍卫不是说不认识奴婢的吗?”以漫看着胡侍卫,满是嘲讽。 正好这时候太医来了。 “皇上,不如让太医先给如答应把下脉吧。”雪蝶并不急着让以漫先指认,只要太医确诊了,还怕什么? “嗯。”皇上应了一声,示意太医给如答应把脉。 太医虽然不清楚眼前什么情况,但还是上前给如答应把脉了。 “回皇上的话,这如答应已经有了身孕了。” “多大了?”雪蝶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怕以漫是骗自己的,这私通是一回事,是可以栽赃陷害的,但珠胎暗结却是无法翻身的。 “回杨常在的话,如答应有孕不足两月。” “好了,多谢太医了。” 很快有人将这太医带了出去,接下来的事,可真的不适合一个外人知道。 太医的话一说完,如答应便瘫在了地上,不该的,不该的,怎么会有孕了呢? “贱人!是你!一定是你将药换了!”如答应反应过来,扑上去掐住以漫的脖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我?” “咳咳,”以漫的力气比如答应大,很快便挣扎开来,“待我不薄?你什么时候待我像个人了?这些可都是拜你所赐!除了这些,我身上还有无数个伤痕!” 以漫撸起两只袖子,手臂上是各种伤痕。 以漫也不再以奴婢自称,事已至此,反正都没有好下场,今日的一切就当还了宁妃曾经的情分。 “怎么?你还想指望来我宫里做主子不成?这是你的报应,谁让你当初背叛了董鄂静婉?哈哈……这是你的报应。”如答应冷笑出来,既然注定活不成了,她又何必再小心翼翼的呢? 只是,孩子。没有一个女人不想要孩子的,跟着皇上那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孕,吃了那么多皇上赏赐的补药也没用。 反而是跟了一个小侍卫,还吃了那么多避子汤,怎么以漫一换药,就有孕了呢? “如答应你还有什么话说?”皇上怒得拍了一声桌子,“死太便宜你了,朕要让你生不如死!来人,拖出去,重重地打,不许打死!还有这个侍卫也一齐拖出去,打!” “皇上,冤枉啊,这如答应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奴才的。如答应在床上叫得那么浪,谁知道和多少个男人私通过,怎么能让奴才一人顶了锅呢?”谁也没有想到已定的事实,这个时候,这侍卫还要反驳! 众妃嫔顿时觉得粗鄙不堪,污言秽语不能入耳!纷纷用帕子捂住耳朵,鄙视这个没作为,敢做不敢当的胡侍卫。 “胡不归,你个王八蛋!”如答应挣脱押着自己的侍卫,冲到胡不归的面前。 结果胡不归一脚便踢了过来,如答应往后一撞,撞上了一旁的桌子,摔倒在地上。 “你本来就是个贱人,勾引了我,谁知道你还勾引了多少人?这黑锅……”胡侍卫的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人捂住嘴,拉了出去。 这边的如答应却痛得说不出话来,本来被皇上踢了三脚,肚子就隐隐作痛,如今却是痛得让人快要死去。 “快看,如答应流血了。”语芙眼尖地看到了,跟着便喊了出来。 话说完,才发现,众人都看见了,就自己说了出来,而皇上也冷冷地瞪向自己,遂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拉出去,别污了坤宁宫。”皇上看也不看地吩咐道。 侍卫便又将如答应拖了出去,很快有小宫女打了水来,迅速地洗干净了地上的污血。 这场闹剧才结束。 至于以漫…… “皇上,这以漫……”雪蝶看着一旁的以漫,也不知道该保还是该弃。 “来人,拔去她的舌头,送去辛者库,永世不得出来。”皇上眼皮都不抬地吩咐道。 “奴婢谢皇上恩典。”以漫磕了头谢了恩,乖乖地任凭侍卫拉走自己。 如答应说得对,这是自己的报应吧。拔去舌头,留住命,已是最大的恩宠了。 是自己太高傲,以为自己可以离开那时不受宠的宁妃,有更好的出路,可结果呢? 如答应就是一个魔鬼,生生把人折磨得想死。 好在,好在,终究有人能治得了她。而她塞克图氏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翊坤宫宫门口的宫道上,传来阵阵喊叫声,那侍卫被打得已经快要没有气了。 而如答应……不,已经被废了位分,只能叫塞克图氏了,因为皇帝交代了不能打死,所以还算留了一口气,而身下已经是血流满地。 塞克图氏其实是不恨皇上的,她知道皇上的女人太多,自己母家的身份不高,并不能如蓝妃、玉嫔那样,即使没有皇上的宠爱也可以很好地生活。 可是,胡不归他…… 那个冬日里,自己被皇上禁足,偶然间,有人闯进了自己的宫中,说是抓刺客。 那人就是胡不归。 自己不知道景阳宫外的情况,便以为外面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惊吓不已。好在,胡不归安慰了自己,他会护好自己。 那一日的胡不归像是英雄。 后来,本应再无后事。但时不时地,胡不归会送来些宫内没有的点心或者小玩意…… 但他对自己并没有非分之想,自己也不敢背叛皇上。 后来,解了禁,侍寝的时候,竟然被皇上嫌弃了自己的脸。 心灰意冷的自己,身边竟然还有胡不归陪伴着。而自己脸上的疤痕,胡不归也不嫌弃。情非得已的时候,自己才和胡不归行了那苟且之事。 心里也明白自己做了死罪之事,所以每回事后都有喝避子汤,就是怕珠胎暗结,怎么会被以漫那个贱丫头换了药呢? 以漫路过这边的时候,跟两个侍卫说道,“侍卫大哥,等会便要拔了我的舌头,还请允我最后与我家小主说上两句话吧。” 以漫和别的被惩罚的人不一样,哭喊冤枉什么之类的,所以两个侍卫也有些心软。 “快去吧,别耽误了事,不然我们哥俩没好果子吃。”两个侍卫便放开了以漫。 “哎,多谢两位大哥。”以漫应了之后,走向塞克图氏身边。 “你个贱人还来做什么?”塞克图氏已经有气无力了,“换了我的药,害我那么惨。” “只是换了你的药就是害惨了你吗?”以漫冷笑一声,“反正你快死了,我也不隐瞒你了,那个胡不归可是我送到你的身边的呢,怎么样?没想到吧?” “你!”这样的答案显然让塞克图氏无法接受。 她以为,他是真心待自己的,她以为他…… 不,在皇上面前,他说那样的话的时候,说孩子不是他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知道,他不是良人,是个混蛋。 可偏偏自己当初怎么就傻傻地动了情呢? “还有,当初,那个房间里的香料也是有问题的,要不然你们也不会……” 要不然,胡不归看着如答应那有着疤痕的脸,又如何能下得了嘴? 平日里,如答应都是化了妆容与胡不归交谈,偏偏那日非要洗干净脸,幸好有那香料…… 以漫无比地满意塞克图氏的反应,很好,就是死,也要让你做个充满恨意的鬼,地狱那头,你再去找胡不归算账吧。 以漫瞥了一眼已经死透的胡不归,再看看面前这个因为被自己的话,气得已经只剩出气不能进气的塞克图氏,才满意地离开。 以沛,我可以来辛者库陪你了。 第75章 未轩花旗,又见新人 所有的闹剧终于结束,而坤宁宫的诸位已经快要饿疯了,从早上给皇后请安开始,发生了太多的事,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间。 可皇上坐在主座上,眼睛望向远方,深邃而又不可窥探,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敢去喊话,只能苦苦等着,平日里的矜持也没有了,皇后娘娘备着的茶水点心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站了起来,走到静婉面前,拉着静婉的一只手说道,“走吧,陪朕去乾清宫用膳,别饿坏了。” “好。”静婉被香雨扶起来,准备跟着皇上一起离开。 “皇上,嫔妾……”语芙站起来喊道。 圣旨到现在都没来,那她的去向就…… “大家都在,那朕就说一声,这芙儿以后就是官女子了。”皇上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是昨夜自己宠幸的那个小宫女。 “那皇上安排官女子去哪儿住呢?”蓝妃问道,“这官女子可是从咸福宫出来的。” “这……”皇上本来也想着安排她去其他宫殿,可是想到独居的塞克图氏惹出来的事,便犹豫了,“既然你是咸福宫出来的,不如就先住在咸福宫吧。” “皇上,咸福宫除了丽贵人住的春晖堂,杨常在住的扶云轩,也就正殿和花舞堂、花影楼是空着的,这官女子安排在哪里呢?”蓝妃很快将咸福宫的一切说了出来,“花舞堂不小,是宁妃曾经住的地方,就是这花影楼比较小……” “这芙儿也就一个人,不拘大小的,就先住在花影楼吧,以后再说。” 说完,皇上拉着静婉离开。 “臣妾(嫔妾)恭送皇上。” 皇上离开之后,皇后塔拉便也让众人都回去了。各个再也不磨蹭,麻溜地往自己宫里赶。 出了坤宁宫,各有各的宫道,雪蝶瞥过眼,看到语芙在后面磨磨蹭蹭的。 雪蝶冷哼一声,心里想的是:左右你还是要一同住在咸福宫的,躲了初一,能躲过十五吗?于是带着语若率先回了咸福宫,的确,躲不过十五。 语芙磨磨蹭蹭地还是到了扶云轩门口,她的一些贴身东西都还在扶云轩呢。 可谁曾想,还没踏进扶云轩呢,一连串地从里面丢出许多东西,语芙定睛一看,可不是自己的东西吗,连一些贴身衣服都被丢了出来。 “语芙!我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的心这么大呢,”语莫丢完东西也跟着走出扶云轩,“拿着你的东西,滚出扶云轩!” 语莫性子急,又忠心护主,最见不得语芙这种背信弃义之人。 “你……”语芙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语莫!”雪蝶听语若说了语莫的作为,赶紧走出来呵斥,“人家现在可是官女子,你别没大没小的。” “小主,奴婢……”语莫有些气不过,只能别过头去,不再吱声。 “小主,奴婢要去拿一些自己的东西。”语芙顺口说道。 “别……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小主,如今你也是官女子了呢。”雪蝶冷笑着摆了摆手,“你的东西,除了语莫扔出来的这些,你自己去瞧瞧,左右没人克扣下来。” “奴婢也是被逼无奈的,若不是小主将奴婢赶离身边,奴婢也不会……”语芙有些委屈地说道,“若不是宁妃娘娘她……” “闭嘴!不知悔改,宁妃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雪蝶变了脸色,“你以为你爬上皇上的床,就能保住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自己瞧瞧如答应的下场!” “那是如答应偷人,奴婢又不会做那种污秽不堪的事情!”语芙辩解道,“皇上说了,奴婢位分不能进得太快,要不然也会直接给奴婢一个答应的位分呢。” “爬上龙床就有多纯洁吗?你以为当了官女子人人就会向你示好吗?我就瞧着你怎么找死。”雪蝶咬住下唇,心中恨不得从来没收留过这样的人。 “你!”语芙先前有一些愧疚,才一直低声下气,却得到雪蝶这样的冷嘲热讽。 “你什么你?你再是官女子,见到我也是要行礼的。拿走你的东西,再不许踏进扶云轩半步!”说完,雪蝶搭着语若的手进了轩中。 语芙咬了咬牙,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东西,便去了花影楼。 雪蝶说得没错,不是当了主子就什么都顺当的。 语芙抱着自己的东西,在花影楼等到了黄昏,内务府才派人来帮自己收拾。 内务府笑着赔罪,说是准备大选事宜,一时间耽误了,才来迟了,还望官女子莫要责怪。 人家都赔罪了,语芙也不好说什么。见语芙没有责怪,内务府又给语芙留了一个贴身宫女,一个太监,便离开了。 晚膳也是简单,还不如在扶云轩用的好呢,语芙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在小宫女的服侍下睡了。 躺在床上的语芙,辗转难眠,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没有,为什么得到的却不是所期盼的呢? 这边静婉陪着皇上用完膳便告退了。 今日的她,没有时间陪着皇上消磨时光,她要去救花旗。 花旗是因为她才得了这样的下场,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何况花旗自她生病开始就照顾她,陪她走过那么多的路,她不舍得她出事。 静婉捧着六个多月的肚子,有些辛苦,香雨只得多用些力气,却不敢叫停。 再快一点,花旗就能少受一点委屈。 慈宁宫。 宫门前值守的小宫女,远远地便看见宁妃娘娘带着贴身宫女往这边走,大着肚子的宁妃娘娘走起路来,看着特别辛苦。 小宫女连忙迎上前来,“宁妃娘娘吉祥。”请安之后,小宫女便扶了静婉,“宁妃娘娘慢一些别急。” “太后娘娘有空吗?午睡可有醒了?”静婉有些急切地问道,“本宫有要事求见太后娘娘。” “陈院使在里面。”小宫女也没有隐瞒。 “是吗。”静婉脚步不停地踏进了慈宁宫大门。 一进宫门,静婉便远远地瞧见,正殿门外跪着的陈院使的身影。 远处瞧着,陈院使有些凄惨,静婉走到跟前才发现,比起上次在乾清宫见到他,这次他却像是老了十多岁。 “臣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臣不能起身行礼,还望娘娘恕罪。”陈仕德看见静婉走到身边,拱手请安。 他也知道陈未轩犯的错,他不能去怪任何人,他只能去怪自己的儿子,怪只怪儿子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而他唯一能为儿子做的,就是求情,哪怕丢了他这条老命。 “陈院使,本宫……”静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望着没有一点动静的正殿,静婉只得让香雨扶着自己也跪了下去。 “宁妃娘娘,娘娘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陈仕德连忙出言阻止,可是静婉还是跪了下去。 “陈院使不必惶恐,你是为了你的儿子,本宫是为了待本宫如姐妹的花旗姑姑。”静婉知道,撇清与陈未轩的关系,才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小宫女看见静婉也跪了下去,咬了咬牙进了正殿。 正殿内室,太后坐在一旁闭目静思,苏沫儿看见小宫女进来,便明白宁妃来了,随即告诉太后。 “太后娘娘,宁妃娘娘来了。” “花旗是随着咱们一起入关的,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哀家也不忍心看她受罚,如此,便好了。”太后听见苏沫儿的话,睁开了眼睛。 “是,花旗从未犯过错,恐怕这次也是糊涂了。” “走吧,随哀家出去瞧瞧,陈老太医也跪了许久了吧。” “是,陈老太医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苏沐儿扶起太后往外走去。 出了殿门,太后和苏沫儿便看见静婉和陈仕德一起跪在院子里。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 看见太后出来,静婉和陈仕德也行了礼,只是是跪礼。 “糊涂!”太后怒声斥责,“还不快起来,你是个主子,怎么能为一个奴才就跪下来呢?” “多谢太后娘娘心疼臣妾,”静婉伏下身子说道,“当初在花舞堂,臣妾生病,若不是花旗姑姑悉心照顾,哪来臣妾的今日?” “那是她一个奴婢该尽的本分。” “太后娘娘应该知晓,那时候的臣妾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答应,花旗姑姑却依旧不辞辛苦地照顾着,臣妾……”静婉已经红了眼眶。 “唉,起吧,你该顾着你自己的身子。”太后娘娘叹了口气,“这花旗也快到年纪了,可以出宫了。”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静婉谢了恩,被香雨扶着起来。 太后娘娘这话说了,就是饶了花旗姑姑了,只是要打发出宫了。 “太后娘娘,臣愿以院使一职换犬子一条命。”一旁的陈仕德生怕太后娘娘应了宁妃娘娘的请求就离开,“犬子糊涂,还请太后娘娘饶恕。” “陈未轩他……”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若是喜欢花旗,来向哀家求娶就是,何必……这让哀家如何轻饶他呢?” “太后娘娘,这也是臣妾的错,”一旁的静婉忍不住接话,“花旗曾和臣妾说过有意中人,臣妾想着花旗姑姑也快要出宫了,无可厚非,只是臣妾离不开花旗姑姑。 “臣妾打算等生下孩子的时候,再求太后娘娘和皇上给花旗一个恩典的,只是没想到花旗姑姑的意中人是陈太医。” “这么说来,陈未轩和花旗倒是相互有意了?”太后娘娘听见静婉说的话,反问道。 “现在看来,是了。” “唉,花旗也是哀家从沈阳皇宫一起带来的,如今清白却堪忧啊……”太后得了静婉的肯定,叹了一口气。 “太后娘娘,犬子坏了花旗的清白,臣愿意代替犬子求娶花旗为正妻,恳请太后娘娘恩典。”一旁的陈仕德又如何猜不出太后娘娘这话的用意呢? 陈未轩犯下如此糊涂之事,怕是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再敢嫁了,花旗是宁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又是曾经服侍过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并不比千金小姐差。 也罢,这就是命吧。 “罢了,你们都先回去吧,哀家会好好考虑的。” “臣妾告退。” “臣告退。” 静婉和陈仕德分别告退,退出了慈宁宫。 静婉才走了几步,便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一回头,看见苏沫儿姑姑领着几个太监,抬了空肩舆追了出来。 “宁妃娘娘,慢一点。” “苏沫儿姑姑。”静婉停了下来,看着肩与有些疑惑不解,“这……” “太后娘娘心疼宁妃娘娘你走了这许多路。特意赐了肩与给娘娘。” 可不是多走了路嘛,为了显出诚意,静婉从乾清宫是一步步走着来到慈宁宫的,此刻双脚疼得厉害。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本宫就不推辞了。” “是,宁妃娘娘慢一些。”苏沫儿和香雨一起扶着静婉坐上了肩与,后又叮嘱几个太监,“服侍好宁妃娘娘,小心一些。” “本宫走了,苏沫儿姑姑替本宫向太后娘娘谢恩。” “宁妃娘娘放心,奴婢不会忘了。”苏沫儿应了。 翊坤宫。 静婉一回到宫内,便见董鄂夫人焦急不安地等在殿内,见自己一回来,便迎了上来。 “宁儿……”万般担忧,在见到宁儿的这一刻,董鄂夫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额娘放心,宁儿没事了。”静婉牵着董鄂夫人的手进了内室。 “额娘听见消息,真是急得想要跑去找你。”说着董鄂夫人便落了泪,恨自己不能维护宁儿一丝。 “额娘别担心,皇上会护着我的,何况我本没有做那样的事,是不会怕她的。”静婉拿了帕子替董鄂夫人擦了泪,“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答应了,不会那么容易被人陷害。” “可是,恩宠越多树敌也越多啊。”董鄂夫人担忧地道,“身在高位,便要接受很大的诋毁啊。” 董鄂夫人的这话,静婉也是明白的。 “额娘别担心,宁儿定会多加小心的。”静婉拍了拍额娘的手。 “娘娘,老夫人午膳都没用呢。”一旁的齐风有些难过,“若不然娘娘陪着老夫人用一些吧。” “好,你去取一些吃的来。”静婉点了点头。 很快,太后的懿旨便传遍了东西六宫。 陈未轩,秽乱宫闱,罪极当诛,念其家族世代为医,在宫中侍奉,免其死罪,罪责三十大板,逐出太医院,非召不得入宫。 刘佳氏花旗,私相授受,罪当杖毙,念其历经两朝,忠心耿耿,又因宁妃求情,免其死罪,罪责二十大板,逐出皇宫,非召不得入宫。 晚间,有太医院的小太监传了口信给香雨,陈未轩和花旗被打了板子赶出宫门,已经由陈府的人接了回去。 静婉这才放了心。 雪蝶那边,静婉也在第二日,将如答应的事情,前后问了个遍,知道是以漫主动告诉雪蝶的,也是叹息不已。 当初的四个小丫头,如今以漫和以沛都进了辛者库,只剩下以涵和以泠了。 静婉雪蝶商量着大选在即,等那些新人进宫后,再让雪蝶将自己有孕一事说出来吧。 四月十八。 秀女殿选。 这次殿选依旧安排在了御花园的绛雪轩,皇后和太后陪着皇上在殿选。 一共一百八十六名秀女,一排八个秀女,站在殿门口,由太监一一唱着名字和家父官职什么的。 一晌午才看了六十多个,看得皇上眼花心烦,用过午膳后,看得便快了许多,有的太监名字还未唱完,皇上便摆了摆手,一排子都下去,再换下一排。 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将这一百八十六名秀女都看完了。 也很快下了圣旨。 浩齐特博尔济吉特氏娜仁托雅,年十六,册封为贵人,赐居长春宫幽霞堂; 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阿尔其,年十四,册封为贵人,赐居长春宫落夕堂; 佟氏瑾年,年十四,册封为贵人,赐居景仁宫荣华堂; 董鄂氏青梅,年十一,册封为常在,赐居钟粹宫寒梅阁; 石氏言浅,年十三,册封为常在,赐居永寿宫旖月馆; 完颜氏慧敏,年十五,册封为常在,赐居景仁宫瑶华馆; 乌拉那拉氏星荷,年十四,册封为常在,赐居永寿宫风花阁; 高佳氏眉曼,年十六,册封为答应,赐居钟粹宫听雨轩; 乌苏氏依尘,年十五,册封为答应,赐居永寿宫雪月轩。 一共九个秀女被册封进宫,同时皇上称以后不可年年选妃,和太后商议良久,定了三年一选。 当然了,内务府年年挑选服侍的宫女的规矩依旧没变。 第76章 合宫觐见,花旗消息 四月十八的殿选,一天就结束了,这次选秀共九个秀女会进宫,皇上也下旨封了各自的封号,也安排好了住处。 各小主在自己宫中歇息了一天,准备了一天,便在四月二十这一日,去坤宁宫觐见。 这一日静婉起得极早,没办法,如今一宫之主的她也要接受新小主们的拜见。 “娘娘,用这支朱钗吧。”香雨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支朱钗询问静婉的意思,“这是锦江姑姑从内务府拿来的。” 锦江姑姑是翊坤宫的新掌事宫女,花旗离开后宫之后,太后赏赐下来替了花旗姑姑的缺。 锦江姑姑随了锦绣姑姑、锦萍姑姑,锦艺姑姑…… 而花旗姑姑被接进了陈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只那一日得陈老太医一个消息后,就再没了消息。 为了避开陈未轩和花旗事件,静婉也没有主动派人去问陈老太医。 陈老太医用自己院使之位为陈未轩换来一命,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老太医。 “今日各宫觐见,我不能穿得太抢眼,但也不能过于素净了,就将我封妃那日的步摇和流苏取来就好。” 银步摇和海棠红的流苏,甚是雍容华贵,却又不是十分打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静婉很是满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搭上了香雨的手腕。 “走吧,别让别人久等了。” 锦江姑姑在翊坤宫中有许多事情要管理,所以静婉顺势让她留在宫里,便带了无双一同走动,而齐风齐月看着了小厨房。 无双话少,跟着静婉去各个地方,也只是沉默着立在静婉身后。 静婉的月份已经不小了,便坐了肩与前往坤宁宫。静婉和香雨、无双来到坤宁宫的时候,其他嫔妃已经快要到齐了。 一番行礼之后,众人进去坐了下来。 依旧是蓝妃坐在了右上首,只是脸色却是不太好,也是,等会会有更加貌美年轻的女子来觐见,自然没有更好的心情。 静婉坐在左上首,情绪没有一丝波澜。新人进宫而已,这样的伤心难过,比得上当初她亲手将安佳飞珍送上龙床难过吗? 玉嫔坐在了静婉下首,接着雪蝶,珍常在,云答应。 丽贵人坐在了蓝妃下首,接着陈常在,平常在,官女子。 落下座,所有人不管是生气也好,心情不好也罢,强装微笑亦有,都无一例外地看向了门外。 果然…… “各位新小主觐见皇后娘娘。”坤宁宫的总管太监汤如海高声唱道。 很快,九个秀女以三队三列的形式走了进来。 第一排靠右的两个,脸分明是圆脸,下巴微宽,眼睛细不大,额却宽而鼻有些塌。若是猜不错,必是蒙古进宫的那两个贵人小主了。 而靠左的一个,静婉看得最是分明,雪肌墨发,面若芙蓉,眉若柳,眸似水,朱唇不点而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袅娜纤巧,举止娴雅。怕是那个传言中最是美丽的佟氏贵人了。 第二排最右边那个,静婉也是瞧了清楚,却是熟人,只是,她今年好像只有十一岁吧? 最中间那个一脸淡定,姿色也不是太出众,甚至还没有最后一排最左边那个长得漂亮。其他几个倒是也是姿色不差。 “行礼!”新小主进来后各自站好,汤如海便接着唱道。 合宫觐见,要行三跪三拜之礼。 先是每人出来自报姓氏地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再一起请安。 “嫔妾浩齐特博尔济吉特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佟氏……” “嫔妾董鄂氏……” 九个新小主依次行好礼之后,复又一起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三跪三拜礼毕,皇后塔拉也出声说道,“各位妹妹们辛苦了,都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新小主们礼仪规矩是比较全的。 “这位是蓝妃娘娘,给蓝妃娘娘请安。”汤如海介绍了蓝妃,示意新小主们给蓝妃请安,这一起请安就好,不必依次来。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了吧,倒是各个貌美如花,难怪皇上都喜欢。”蓝妃倒没有为难这些新小主,只是心里酸酸的。 “娘娘说的什么话,皇上可是最宠你和宁妃了。”一旁的丽贵人安慰道,“再是有新妹妹进宫,皇上心中也是有娘娘的位置的。” “也是,宁妃有孕不能侍寝,本宫也无暇分身,有这些妹妹们进宫服侍皇上,也是不错的,”蓝妃看向静婉,带着几分嬉笑,“你说对吧,宁妃?” “蓝妃说得是,后宫姐妹众多,皇上雨露均沾才好。”静婉放下茶盏,微微一笑,“比不得蓝妃日日忙碌,咱们都只能盼着皇上呢。” “宁妃倒是大方地将皇上推给别人。也是,若不然珍常在还是一个小答应了吧。”蓝妃看向珍常在,有些恨得牙根痒痒。这安佳飞珍不侍寝的时候没发现哪里能吸引了皇上,怎么一侍寝之后,皇上偏偏就喜欢了呢? 到底是个贱蹄子,在皇上那还不知是怎么样勾搭皇上的呢。 “蓝妃说的什么话,这珍常在也是皇上的妃嫔,”皇后塔拉接了话,“好啦,别让各位妹妹们久等了,汤总管继续。” 蓝妃和宁妃说话,这些新小主禁了口,静静地等待着。 “是皇后娘娘。”汤如海应了,又拱手向着静婉介绍道,“这位是宁妃娘娘,各位小主给宁妃娘娘行礼。”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以后大家都是姐妹,服侍好皇上才是要紧的事。” “嫔妾多谢宁妃娘娘指点。”新小主们又给静婉福身谢礼。 “这位是玉嫔娘娘,各位小主给玉嫔娘娘请安。”汤如海又指向了玉嫔。 也就一宫之主能接受新小主们行礼请安了。 “嫔妾给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本宫知道这次选秀是太后和皇上下了旨意让十三岁到十七岁的适龄女子参加选秀的,怎么听说这次有个十一岁的秀女进了宫呢?”玉嫔并没有叫她们起身,只开了口问出所有人都好奇的事情,“是哪位妹妹呢?” 董鄂氏青梅,年十一,册封为常在,赐居钟粹宫寒梅阁。 “回玉嫔娘娘的话,是嫔妾。”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秀女起身走到玉嫔身边,复又跪下请安,“回娘娘的话,是长姐适龄选秀,但是又因为突发疾病不能选秀,二姐又自幼便有隐疾,所以皇上恩典,让嫔妾替长姐进宫选秀。” “嗯,原来如此,本宫还以为你是长了狐媚的脸勾了皇上的心呢。”玉嫔嗯了一声,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玉嫔娘娘明鉴,嫔妾不敢,不敢。”本是福身请安,被玉嫔这么一说,董鄂氏青梅吓得双膝跪了地,连呼不敢。 “玉嫔饶过她一回吧,”玉嫔一旁的静婉开了口,“她才十一,的确年幼。” “你倒是会说好听话。”玉嫔不乐地剜了一眼静婉。 “宁儿姐姐……”董鄂氏青梅见静婉帮自己说话,讪讪地叫了一声,又反应过来,改口道,“宁妃娘娘。” “哦,本宫纳闷怎么宁妃娘娘要说好话呢,”玉嫔这才想起来,有些冷笑着说道,“倒是本宫大意了,原来两人都是董鄂氏的。” “若是玉嫔的族妹入选了,怕是也要护上三分。”静婉忽略了玉嫔的不善之意,“我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自是情意不一般的。” “你……”玉嫔有些气结,回头看到其他新小主还未起身,只好开了口说道,“都起来吧,倒是本宫顾着和青常在说话了。” “多谢玉嫔娘娘。” 新小主们起身,心中有怨,明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青常在站回自己的位置吧,”皇后塔拉温柔端庄地说道,“皇上已经告诉本宫,青常在年幼,待年满十三岁再安排侍寝。” “是,多谢皇后娘娘,嫔妾知晓了。”董鄂氏青梅点了点头,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是丽贵人,这是陈常在,这是平常在,这是杨常在,这是珍常在,这是云答应。”汤如海又指了指其他几个小主给她们介绍。 丽贵人等人站起来与她们一同福了福身,算是回了礼。 至于官女子语芙……她位份太低,没有介绍的必要,新入宫的小主最低的都是答应。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姐妹,记得互相扶持,同样地服侍好皇上,为皇家绵延子嗣才是最重要的。”皇后塔拉将话接了回来。 “是,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指点。” “午后申时记得去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太后那边也是需要新小主们去请安的。 “是,嫔妾知道了。” “好了,各位妹妹们辛苦了,先回宫休息吧。”皇后塔拉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 “是,嫔妾告退。” 新小主们没有敢先动,等蓝妃、宁妃、玉嫔、丽贵人先行退了出去,才敢依着位份,一个个跟着退了出来。 出了坤宁宫,各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快到翊坤宫,静婉的肩与稍慢了一些,便见丽贵人轻抚着肚子与如意一起行至了跟前,给静婉福身算是行礼,先走了一步。 望着丽贵人离开的方向,静婉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又摸不透。 踏进翊坤宫,下了肩与,齐风迎了上来,“娘娘。” “去派人拦住杨常在,就说本宫请她来用午膳,还有去太医院请陈老太医过来。” 因着忌讳陈未轩和花旗一事,静婉从未主动去请过陈老太医,平日里也不过是个小太医来给自己请平安脉。 但今日里,自己有了别人不会计较自己请陈老太医这件事的理由了。 雪蝶也就慢了那么一会,正好齐风拦着,也没多说,便随着齐风进了翊坤宫。 “姐姐找我来可是有事?”雪蝶也不客气,直接进了房间。 “找你来除了用膳,还能什么事?不过是聊聊等会给她们封些什么礼品罢了。”静婉拉了雪蝶坐下,“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做来。” “我不拘吃什么的,口味清淡一些就好。”雪蝶不甚在意,左右现在她的口味和静婉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多顾忌着老夫人的口味吧。” “不必,我额娘今日茹素,不与我们一起用膳,”静婉打发了齐风出去,“齐风,听见了吧,快去吩咐小厨房准备。” 雪蝶看见齐风离开,才又问道,“姐姐怕是真的有事找妹妹来吧?” “嗯,今日就将你有孕之事说出去吧。”静婉点了点头,“待会儿陈老太医就来了,给我请了平安脉后,你就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让他也给你号号脉。” “可是,不是说过些日子再说的吗?今日她们刚进宫,我就今日说出来,怕是不合适吧?”雪蝶有些犹豫,今日这个日子有些特别呢。 “等不及了。”静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姐姐说什么?”雪蝶还未问清,便听说陈老太医来了。 “臣给宁妃娘娘请安,给杨常在请安。”陈老太医进来后,依旧有些沧桑。 “陈老太医不必多礼。”静婉吩咐道,“香雨给陈老太医搬个锦凳来。” “多谢宁妃娘娘。”陈老太医谢了礼后,坐在香雨搬来的凳子上。 “花旗怎么样了?”静婉直接开口问道。 “花旗姑姑还好些,如今伤已经好许多了,也能翻身了,想来再过些时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陈老太医没有隐瞒,将花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虽然花旗是被赶出了皇宫,可是陈老太医知道眼前的宁妃娘娘,慈宁宫的太后娘娘,都是花旗的后盾。所以,他们陈家,不能也不敢懈怠,给了花旗最好的医治和照顾。 “那……陈未轩呢?”静婉犹豫着问出了口。 “他……唉,伤得不轻,但也医治得差不多,只是……”陈老太医想到在家中的幼子就有些担忧难过。 “怎么了?”静婉有些疑惑,然后又有些明了,“他醉心医术,如今却被逐出太医院,怕是心如死灰吧。” “宁妃娘娘聪慧,如今他在家就是这般模样,伤还没好,就整天饮酒,消极得很,也真是……唉。” “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难免的。”静婉淡淡地开了口,“时间长了就好。” 她相信,明智如他,定会重新来过,找到新的目标。 何况,还有花旗那样聪慧的女子…… “是,娘娘说得是。”陈老太医点头应了。他单纯地以为静婉只是因为花旗姑姑才顺势问了陈未轩的事。 “花旗那边……” “娘娘放心,臣自当遵循先前允诺的,让陈未轩娶花旗姑姑为正妻,若是花旗姑姑不愿的话,臣就托个大,收花旗姑姑为女儿,为她择个好人家也可以。”陈太医自然没有忘掉在太后娘娘和宁妃娘娘面前允诺的事情。 “好。”静婉欣慰地放下了心,“对了,请陈老太医为本宫请个脉吧。” “是。” 陈老太医起身近前,伏下身子将手搭上静婉的脉搏上,很快便放开了手。 “娘娘有些脉象波动,想来是夜晚没睡好的缘故。” “这些日子没有陈未轩在,本宫倒是有些不适应。”静婉放下袖子说道,“平日里那个小太医,本宫觉得还不错,只是却不如陈未轩让本宫放心。” “娘娘放心,那个荆舟是臣安排来给娘娘请平安脉的,”陈老太医一边回话,一边开了药箱,“荆舟是臣的徒弟,平日里不爱讲话,但却细心。” “哦,这么看来真是个闷葫芦,来了都不说是陈老太医安排的,倒是本宫不信任了。”静婉轻笑一声,“也罢,本宫放心了,只是生产之时……” “娘娘不必担心,到时臣定会亲自来把着的,”陈老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药瓶,“娘娘,这是陈未轩前两日中途没喝酒清醒的时候给臣的,说是安息香的提取物,不必点香直接放在床头,就可以安息好睡。” “多谢陈老太医了。”静婉笑着示意香雨接了过来。 “娘娘折煞臣了,这是臣应尽的本分。” “陈老太医。”雪蝶见静婉已经把过脉,便叫了陈老太医一声。 “杨常在有何吩咐。”陈老太医冲着雪蝶拱了拱手。 “我今日有些不适,烦请陈老太医也顺势为我把一回脉吧,省得还要劳烦太医多跑一趟。” “是。” 陈老太医应了走上近前,语若也为雪蝶在腕上搭了锦帕,再让陈老太医把脉。 很快,陈老太医便笑着拿开了手。 “恭喜杨常在,杨常在这是有孕了,已经两月有余了,胎象很稳。” “真的吗?”雪蝶很是高兴,虽然之前由陈未轩把过脉,但那时月份小,而且这次确诊过后,就可以跟皇上说了,感觉自是不一样呢。 “臣担保这是喜脉。”陈太医心情好了很多,因为杨常在和宁妃是最好的关系,而自己目前已经站在了宁妃这条船上。 “语若。”雪蝶示意语若给陈老太医打赏荷包。 “慢着。”静婉明显看出来雪蝶的意思,连忙出声拦住,然后吩咐香雨,“香雨,本宫那里有一株五百年人参,据说难得可贵,不如去取出来替杨常在送与陈老太医吧。” 第77章 雪蝶进位,新人侍寝 陈老太医为雪蝶把脉诊出有孕,静婉不想拿银钱打赏,怕惹得陈老太医不高兴。想起自己仓库里还有一支老人参,静婉便想吩咐香雨去取来给陈老太医。 “娘娘,万万不可。”陈老太医一听,连忙出声拒绝,“百年人参已是难得,何况是五百年人参,臣受不起。” “没事,本宫也用不上,给陈老太医拿去入药也是极好的。”静婉不甚在意,普通的人参就可以补身子了,太好的人参是救命的,“陈老太医切不可推辞。” “娘娘若是赐与臣,臣自是推辞不了,不如就给臣半支吧,娘娘留下半支也是好的。”陈老太医见推辞不过,建议道。 何况,宁妃娘娘快要生产,也是极其危险重要的事情,有那半株人参,也是一份保障。 “好吧,那本宫就不再强求了,香雨带陈老太医去取人参。”静婉吩咐道,也算是让陈老太医退出去。 “是,臣告退。” 陈太医退下之后,静婉便让无双喊来小连子,一应事情都交代下去。 让小连子派人去乾清宫、坤宁宫、慈宁宫告知一声,杨常在有孕了。 果然,静婉与雪蝶刚吃罢午膳,旨意便传遍了六宫,知晓杨常在是在翊坤宫里,小福子便直接来了翊坤宫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氏雪蝶,温淑尔雅,落落大方,朕甚欢喜,今杨氏有孕,按例晋为贵人,迁居翊坤宫惜云堂。” “嫔妾多谢皇上恩典。”雪蝶红着脸,高兴地接了旨意。 “杨贵人,奴才就让人将皇上的赏赐搬进惜云堂了吧?不然过几日还要挪动?”小福子笑着询问雪蝶的意思。 晋为贵人和晋嫔晋妃不一样,前者有旨意便可以了。后者有旨意之后还要行册封礼才算名正言顺。 “多谢福公公,就听福公公的,左右我也想早些来翊坤宫陪着姐姐。” “那这礼单就交给语若姑娘吧。”小福子笑着掏出礼单,“语若姑娘与咱家的去对上一对吧?” “去吧,语若,将皇上的赏赐都放进惜云堂去。”雪蝶摆了摆手,示意语若去办,“我这边和姐姐在一起就好了。” “是,奴婢这就去。”语若应了。 “宁妃娘娘,杨贵人,奴才告退。”小福子打了千,与语若一起退了出去。 “姐姐,皇上怎么会让我搬进翊坤宫,不是没有去求皇上吗?”雪蝶有些不解,怎么才告诉皇上自己有孕了,刚好皇上就下了旨意让自己搬进翊坤宫呢? “傻丫头,是姐姐前几日就跟皇上暗示过了。”静婉颇有些无奈地笑了,“不然皇上哪里知晓我们的念想?” “姐姐怎么和皇上说的,还是姐姐提前告诉皇上,我有孕了?”想到刚刚静婉说的什么来不及了,再加上自己的猜测,雪蝶脸色不是太好。 这个事情,隐瞒皇上,若是皇上不高兴了,岂不是又要责怪? “想什么呢?我若是告诉皇上你有孕了,但还傻傻地对其他人瞒着,这成了什么?”静婉拉过雪蝶的手,“我只是暗示皇上,我一人住这庞大的翊坤宫,颇有些孤独,若是雪蝶来陪我一起就好了。” “嘻嘻,姐姐真聪明,若是我肯定想不到这般暗示皇上。”雪蝶明白了,脸色才好了过来,没有了担忧,“多谢姐姐了。” “好了,你这惜云堂还要打扫,今日午休就在我宫里吧。”静婉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就别回扶云轩了。” 香雨连忙扶着静婉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 “好的,在姐姐这里睡觉,我求之不得呢。”雪蝶也站了起来被无双扶着,跟在静婉身后进了内室。 静婉和雪蝶终于舒了口气,并躺在床上一起安心睡去。 她们也不知道,雪蝶有孕这一事,到底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永和宫正殿。 “杨常在?杨贵人?”蓝妃反复念叨着。 “怎么了娘娘,可是有麻烦?”依琴担心地问道。 “哼,能有什么麻烦?”蓝妃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依她的家世,她最高能坐到庶妃这个位置,她的孩子是没能有多大的出息的!” “也是,那样的家世不足为惧。”依琴点了点头,“对了,娘娘,可是要给新入宫的封些东西送过去?这可是揽住她们最好的机会。” “嗯,东西要准备得差不多数量,倒是那个佟贵人和青常在要多封些特别的东西,本宫瞧着不是善茬,拉拢过来也是能助本宫一臂之力。” “娘娘英明。” 慈宁宫。 “雪蝶那丫头有孕了?”太后声音有些质疑,但看不出喜怒。 “是,据说是在翊坤宫的时候,陈老太医给宁妃请完平安脉,顺便给雪蝶号脉的时候,发现的,已经两月有余了。”苏沫儿回道。 “是吗?皇上的旨意下来没?” “应该还没有,据传话的小太监来说,是宁妃娘娘特意让他跑来慈宁宫一趟,给娘娘你传消息的。” “皇上应该会封她为贵人吧,也好,等这些新入宫的觐见之后,你封了东西,连雪蝶那儿也一起送去。” “是,奴婢省得。” 坤宁宫。 “你说,杨常在怀孕了?”皇后塔拉有一些愣住。 “是,翊坤宫的小太监传话来的。” “太好了,那就是真的了。去将本宫的库房打开,本宫要亲自给雪蝶挑一些好的东西,她与静婉交好,本宫不能亏待了她。”皇后塔拉高兴得放下筷子,就要起身。 “好,”红叶应了,“可是娘娘好歹也要用完膳吧,再说了,皇上那边晋封旨意还没下来,娘娘也不必着急。” “好好,是本宫心急了,”皇后塔拉高兴得红了脸,“那就等晚上与新小主的赏赐一起送过去吧,太打眼了也不好。” “是,娘娘明智。” 启祥宫正殿。 “有孕?哈哈,后宫这些孩子还真多?”玉嫔笑出了泪水,“怎么董鄂静婉小产就能再有孩子,而本宫就还没有呢?” “娘娘,杨贵人有了孩子也不怕的,她没咱们这样的家世。”司禾上前安慰道,“她那样的家世,生了阿哥也会被养在其他人的名下,若是生了格格倒是她的好造化,但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 “是啊,娘娘,咱们不怕,何况咱们有着把握呢。”司木拿出帕子替玉嫔擦了泪水,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到时候以咱们的家世,别说宁妃娘娘,就是蓝妃娘娘那边咱们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唉,”玉嫔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希望本宫的好运还有一点吧。” “娘娘,咱们是不是要封些东西,给杨贵人和那些新小主送去?” “送吧,都送,你看着办吧,本宫累了,想睡会儿。” “是,奴婢知道了。” 咸福宫春晖堂。 “什么?杨氏她怀孕了?还被封为贵人?”丽贵人吉祥听到如意传来的话,也是惊吓不已。 “小主别气,气着自己身子就不好了。”海棠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丽贵人吉祥面前。 “我如何能不气?”吉祥推开杯子,“我忍了许久,怎么偏偏被她抢去了先机!可恨!” “小主,这也是没有法子的啊,谁知道杨常在会有孕?”如意撇了撇嘴,“早知道,就……” “如意,”吉祥瞪了如意一眼,“人家现在可是杨贵人!” “杨贵人又怎么样,也不是没有封号,哪像小主你可是唯一的有封号的贵人主子了!”如意不甘地反驳,“想她蓝妃娘娘不也是没有封号,若不是有个协理六宫之权,不是照样会排在宁妃娘娘下面。” “越发得没了规矩!”丽贵人斥责道,“主子娘娘可是任你编排的。” “小主……”如意还要再说,被海棠使了个眼色,便住了嘴,往旁边挪了挪。 “小主,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海棠更在意如何解决问题。 “明日吧,明日在坤宁宫再将这事说与大家知道。”吉祥叹了一口气,“不然,再往后拖,就不大好了。” “是。” “对了,这些新人入宫,各宫都有什么动静?可有人封礼物给她们?” “娘娘,各宫动静还没有,不过奴婢打听到,都打算等申时她们去慈宁宫觐见太后娘娘之后,再送的。” “好吧,咱们也与她们一起送去吧。” “那小主,这些个新小主所送的东西要一样吗?”如意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 “只蒙古那两位贵人多送一些,其他的按照位份不等地送去。”丽贵人将打算说了出来,“蒙古那两位贵人怎么着都有太后娘娘这个后盾。”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长春宫幽霞堂。 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都聚在一起用午膳,听了下人的汇报,也是愣了一下。 “姐姐?这杨常在……不,杨贵人在今天有孕,是不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呢?”阿尔其停下了筷子没了食欲。 这皇宫里的饭菜太腻歪,根本没有草原的那些饭菜好吃。 “不要多想,快吃吧。吃过咱们准备一番还要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娜仁托雅夹了一筷子给阿尔其,自己也是努力地将食物咽下去。 已经来到京城许久了,这样饭菜果然还是吃不习惯呢。 “杨贵人有孕,那咱们要什么表示吗?” “不仅是她,其他所有姐妹咱们都要有所准备。” 景仁宫荣华堂。 “小主,刚刚奴婢打听到那个杨常在有孕被皇上晋为贵人了。” “哦。”佟贵人只轻轻应了一声就继续用着自己碗里的午膳。 仿佛自己碗里的饭菜很美味,美味到没有其他能打扰。 “那咱们准备的东西什么时候送过去呢?” “乔可,你和乔文两人打听着其他宫里的动静再说,既然杨贵人有孕了,那么杨贵人的那份东西里再加一些进去。”用完午膳,放下筷子,佟贵人才开口说道。 “是,奴婢知道了。” 钟粹宫寒梅阁。 小宫女们撤下午膳后,为小主上了茶水。 “哦?那个杨常在怀孕了?”青梅问道。 “是,小主,皇上已经进了她的位份,现在是贵人了。” “既然是宁儿姐姐交好的姐妹,那咱们也要有所表示才是。”青梅笑着吩咐道,“初夏,你和映秋两人替我好好地给宁儿姐姐和杨贵人挑选礼物。” “小主,”初夏有些不高兴,“宁妃娘娘不过是咱们董鄂家的旁支,小主用得着去讨好她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她是后宫里最受皇上宠爱的宁妃娘娘,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向着她,我若是不维持好和她的那一点点交情,如何在这宫里立足呢?何况我如今无法侍寝。” “小主命真苦,在家有嫡姐压着,在这宫里还要伏低做小。”初夏有些为小主不值得。 “谁让我的阿玛只是三房呢?比不得大伯的本事。”青梅摇了摇头,“好在,得皇上怜惜,我方能入宫。只要等两年,我定会……” “是,依着小主的样貌,肯定能被皇上宠爱,连宁妃娘娘和蓝妃娘娘也是比不上的。” “好了,别胡说,去准备吧。”青梅轻声斥责,“待会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永寿宫旖月馆。 “小主,杨常在有孕了,在翊坤宫被陈老太医诊出来的,还被皇上晋为贵人,要搬进翊坤宫了。” “哦?这个节骨眼上被查出有孕?还在翊坤宫被诊出来,”石常在轻笑出声,“倒是个聪慧的。” “小主是说谁聪慧?”小宫女可不认为自家小主是夸的杨贵人。 “你觉得呢?百竹?”石常在反问另一个小宫女。 “小主……这……”百竹可有些犯难。 “小主,奴婢知道,小主肯定是夸宁妃娘娘呢。”先前那个小宫女说道。 “千兰猜得不错。”石常在点了点头。 “哼。”百竹哼的一声噘起了嘴巴,问道,“小主,那咱们可需要备礼物?” “傻百竹,小主早就安排好了。”千兰轻轻拍了拍百竹的头,“咱们只需要准备着申时到慈宁宫觐见就好了。” “哼,小主千兰又欺负奴婢。” “好了,好了,别闹了。” …… 申时,新小主依次给太后娘娘请了安,行了礼。 太后娘娘不喜热闹,本来也不想让她们来觐见的,但想到是第一次大选,就勉为辛苦地接受了她们的行礼。 也没有多留,各自封赏了东西,打发了回去。 而翊坤宫也在傍晚时分,接到了不少的礼物。 雪蝶还没有回扶云轩,所以其他宫送来给雪蝶的礼物,也直接送进了惜云堂。 一时间,翊坤宫最是络绎不绝。 “娘娘,这是长春宫托雅贵人送来的。” “娘娘,这是长春宫阿尔其贵人送来的。” “娘娘,这是景仁宫佟贵人送来的。” “娘娘,这是钟粹宫青常在送来的。” “娘娘,这是永寿宫……” “……” “杨贵人,这是慈宁宫太后让人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坤宁宫皇后娘娘让人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长春宫托雅贵人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长春宫阿尔其贵人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景仁宫佟贵人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钟粹宫青常在送来的。” “杨贵人,这是永寿宫……” “……” 小连子带着一众小太监简直是忙得很,不仅要将别宫送来的东西,分给正殿和惜云堂,还要将娘娘和杨贵人准备的东西送往各个宫里。 翊坤宫的灯火通明,直到亥时末。 晚膳因为忙碌,与雪蝶也没用多少,这个时刻,静婉倒是有些饿了。 “无双,去小厨房给我取一份清粥来吧。”静婉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无双转身出去了。 “对了,皇上今夜招了谁侍寝?”静婉这才想起来,忙了许久,差点忘了这事。 今日可是新入宫的开始侍寝之日。 “是景仁宫的佟贵人。” 第78章 吉祥有孕,欢喜落空 第二天,静婉又起了一个早。 揉了揉额头,静婉有些无奈,天天起早,还捧着大肚子,真是疲惫。 刚梳洗完毕,那边雪蝶也走向这边,惜云堂离正殿最近的一处殿宇。 前一夜,雪蝶没有回咸福宫,静婉派了以涵和以泠帮忙将惜云堂整理好,放了新的被褥。 其实,东西都是静婉提前就准备好的,稍稍打扫便能入住的。 今日午后,雪蝶再去扶云轩瞧瞧,将东西都搬过来,便就可以了。 “姐姐。”雪蝶带着语若进了门,走向静婉,“姐姐,好了没?” 静婉听见雪蝶的声音,回过头来去看,今日的雪蝶着了一件宝蓝色的宫装,头上一边还戴了同色短流苏。 嫔以上方可用正蓝色,但是贵人就可以用偏蓝色了,头上一侧也可以戴上短流苏了。 “今日倒是好看多了,也不枉期盼了许久。”静婉笑着说道,“别急,等平安生下孩子,就更好了。” “姐姐说的是,姐姐先生下一个阿哥,妹妹生下一个格格,倒能让我们儿女齐全了,多好。”雪蝶摸了摸自己还没有起来的小腹,无比希望自己生下的是个格格,“以后妹妹有哥哥护着,也是更好呢。” “说不定我生的是个格格,你生的是阿哥呢。”静婉倒没有在意过男女,“格格才贴心呢,你看元萱格格多可爱,我也喜欢格格呢。” “若真是这样,那我就和姐姐换过来,让姐姐有个儿子。” “胡说什么呢,”静婉不禁失笑,“好了,走吧,去坤宁宫了,今日是佟贵人侍寝后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姐姐,我怎么瞧着这佟贵人不是个安分的,怎么侍寝她是头一个呢?”雪蝶有些不解,“一共三个贵人,人家蒙古来的两个贵人,家世可比她好多了呀。” “唉,”静婉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她家世不好,才更能得皇上宠爱。” 那两个蒙古贵人因为有太后娘娘做后盾,是以皇上才不会去宠爱她们。 皇上可以妥协让她们进宫,平衡蒙古的部落势力,但绝对不会给她们宠爱。 出了翊坤宫,静婉和雪蝶谦让了半天,最终还是静婉坐上了肩舆,雪蝶跟在一边,往坤宁宫走去。 只有一宫主位才有属于自己的肩舆,当然了也可以将肩舆赏赐给别人用。 到了坤宁宫,在宫门外从肩舆下来,静婉和雪蝶拉着手进了宫门,正殿门还未开,先到的嫔妃就三三两两地站在院子里。 见静婉和雪蝶一起走来,纷纷行礼。 “宁妃娘娘吉祥。” “宁妃娘娘吉祥,杨贵人吉祥。” 静婉瞧去,蓝妃还没来,玉嫔也没来,倒是丽贵人和蒙古的两个贵人来了,其他位分低的,来得都早。 静婉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不一会儿,红桐便开了门,让妃嫔都进去。然后,在场一个个都让了位置让静婉先进去。静婉也没客气,左右蓝妃和玉嫔都不在,雪蝶也是贵人,静婉便拉着雪蝶一起进了正殿。 当然了,丽贵人脸色也有些不好。 进了正殿,刚坐下,便见蓝妃带着依琴走了进来,边走边大声说道,“本宫倒是迟了,劳烦各位等候了。” 蓝妃刚坐下,便听见丽贵人接了一句,“蓝妃娘娘哪里迟了,这不,玉嫔娘娘和佟贵人还没来呢。” “是吗?那她们……” 蓝妃话还没说完,便见佟贵人走了进来,步履有些蹒跚。 “臣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佟贵人一走进来,就福身请罪。 “起来吧,昨夜侍寝也是累着了,快去坐下吧。”皇后塔拉并不在意,指了指静婉和雪蝶中间的位置,示意佟贵人坐下。 佟贵人瞧去…… 右上首坐了蓝妃,依次是丽贵人、托雅贵人、阿尔其贵人、陈常在、平常在、石常在、敏常在、曼答应、官女子。 而左上首坐了宁妃、依次是空位置、杨贵人、空位置、珍常在、青常在、荷常在、云答应、依答应。 佟贵人明白,宁妃身边的空位置应该是玉嫔的,而杨贵人旁边的空位置是自己的才对。 嗯,可能是皇后娘娘指错了位置,佟贵人想。然后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到佟贵人坐的位置,皇后塔拉有些满意,这才开口说道,“元萱格格昨夜发烧了,所以玉嫔今日就不来请安了,待会儿陈常在去瞧瞧吧。” “是,嫔妾知道了。”陈常在起来福身应了。 “还没有恭喜杨贵人呢,有了身孕,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后塔拉见陈常在应了,便又对雪蝶说道,“在翊坤宫住得习惯吗?若是短了什么,和本宫说。” “多谢皇后娘娘,嫔妾暂时不缺什么,内务府置办得很是妥当。”雪蝶听见皇后的话,连忙起身谢恩。 “那就好。”皇后笑着点了点头,“也别和本宫客气。” 皇后和雪蝶说着话,而静婉的眼睛却悄悄地看向了对面的丽贵人,果然…… 海棠拿了一块点心递给丽贵人,丽贵人接了放进嘴里,刚吃进嘴里,立刻变了脸色,海棠连忙拿了帕子接了,丽贵人将嘴里的点心吐在了帕子上。 如意在一边又递了茶水给丽贵人,让其喝了一口。 做了这么多,静婉觉得自己要帮上一把才是,于是开了口,“丽贵人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本来丽贵人的动作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静婉这话一说出口,自是都看向了丽贵人。 当中就属蓝妃脸色最难看。 “丽贵人不舒服吗?要不传太医来看看吧?”皇后也问道,“太医来了,也好对症下药。” “多谢皇后娘娘和宁妃娘娘关心,嫔妾只是有一些胃口不舒服罢了,不碍的。”丽贵人放下茶盏,不甚在意地说,“不用请太医了,过几天就好。” 丽贵人不在意,但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何况,丽贵人就需要别人的在意,才能使事情往下发展。 “回皇后娘娘的话,咱们小主已经不舒服好些天了,”一旁的如意连忙跪下说道,“因为宫内为了选秀忙碌,所以小主怕麻烦别人,一直忍着没有请太医。” “如意,胡说什么呢。”如意话一说完,丽贵人就斥责道,“主子都在呢,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下。” “丽贵人这就错了,这可是忠心的奴婢,要是本宫才舍不得责骂呢,”蓝妃冷笑一声,“还是丽贵人不愿意请太医,有什么东西需要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晓吗?” 蓝妃有过孩子,所以能猜出一些来,再看丽贵人不愿意请太医,便以为她要瞒着,等到月份大了再说出来的。 “本宫瞧着丽贵人倒是好像有喜了。”静婉直接说出口,“本宫刚有孕的时候,也是这样呢,反复没胃口不说,还浑身没力气,总想着睡觉休息。” “宁妃娘娘说的是呢,咱们小主可不是这样吗,吃什么都没胃口,还想着睡觉。”如意没有起来,接了静婉的话。 “既然这样,还是传太医来吧。”皇后塔拉听了几个人说的,便下了决定。“红桐,让人去太医院,替丽贵人请个太医来。” 本来皇后说传太医只是面子上关心罢了,谁曾想倒是可能有孕了?那么便传太医吧。 “是,奴婢这就去。”红桐应了声,便走了出去。 “本宫倒是好奇,好歹丽贵人也是为皇上诞下过龙嗣呢,怎么身子不舒服,没朝着这方面想呢?”蓝妃几乎就确定了丽贵人有孕了。 “蓝妃娘娘有所不知,嫔妾当初怀着大阿哥,可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饭吃得好,睡得好。而今,嫔妾只是身子不舒服,哪里就是有孕了?” 到了这一刻,丽贵人还是没有松口。 很快,太医院太医来了,是卢正秦卢太医。 “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小主请安。” “嗯,起来吧,”皇后开口说道,“丽贵人有些不舒服,烦请卢太医给丽贵人号下脉吧。” “是,臣遵旨。”卢太医谢恩,站了起来,走到丽贵人身前,拱手道,“丽贵人吉祥。” “麻烦卢太医了。”丽贵人接过如意递过来的帕子覆在腕上。 把过脉,卢太医又退回到中间,向着皇后回复。 “回禀皇后娘娘。丽贵人这是有喜了,已经两个月了。” 听了卢太医的话,静婉心想,果然如此,所料不差,只是没想到是和雪蝶差不多的月份。 “果真吗?卢太医?”皇后还没说话,丽贵人便很激动地问道,“我真的有喜了?” “是,臣确保丽贵人的是喜脉,而且脉象平稳,胎位很正。” “那多谢卢太医了。” “皇后娘娘,各位小主,臣告退。”卢正秦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海棠,送送卢太医。”丽贵人一个眼神示意过去。 丽贵人有孕,其他人自然都上前恭喜,丽贵人,唯一有封号的贵人,曾生养过大阿哥……每一条都不允许丽贵人被忽略呢。 “恭喜丽贵人。” “恭喜丽贵人为皇上怀有龙嗣。” “恭喜丽贵人,这还真是缘分,丽贵人与杨贵人前后有孕,”珍常在开口说道,“也都是两个月了呢,就是不知道谁先谁后了。” “恭喜丽贵人了,妹妹倒是不在乎谁先谁后的,”雪蝶也开口笑着恭喜道,“左右都是姐姐妹妹,也可以一起玩耍。” 雪蝶话音一落,丽贵人的脸色明显变了,感情她这是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格格了。 “呵呵,杨贵人说的可能是真的呢,”静婉笑着接过话来,怕雪蝶被丽贵人针对,“刚刚丽贵人自己说这次有孕的反应,与当初怀大阿哥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呢。 “本宫听额娘说过,当初怀着哥哥和本宫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 “宁妃娘娘说得对,嫔妾的额娘也和嫔妾说过,哥哥最是乖巧,偏偏嫔妾让额娘受了许多的罪。”佟贵人想着向静婉示好,顺着静婉开了口。 丽贵人无话反驳,两次有孕反应不一样这话,也是自己说出去的,要怪只能怪自己。 “哼,本宫倒是觉得,不管是格格还是阿哥,都是皇上的孩子,怕是又要热闹了。”蓝妃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有气无法发出来,孩子,都是孩子,怎么那么多孩子,偏偏她没有? “是啊,这后宫里,宁妃有孕,丽贵人有孕,杨贵人有孕,宫中将要特别热闹了。”皇后塔拉接过话来,怕再纠结在格格和阿哥这一事上,吩咐红叶说道,“红叶,将昨日本宫给杨贵人准备的东西,同样的备一份送去咸福宫春晖堂。” “是,奴婢知道了。”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丽贵人见皇后娘娘赏赐,连忙起身谢恩。 只是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舒服的,杨贵人与自己的封赏一样?可是她是因为有孕晋封为贵人,而自己本身就是贵人,还是有封号的贵人,怎么能一同对待呢? “不用多礼,起来吧,待会儿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皇上和太后娘娘那边还是会有表示的。” “是,嫔妾知道了。”丽贵人也是心情颇好地期盼着。 从坤宁宫出来,静婉没有再坐肩舆,与雪蝶并肩一起往翊坤宫走去。 对于丽贵人有孕之事,有喜有悲,喜的是,不止她们两个人有孕,可以有人分走一些对她们的关注;悲的是,怕是新人更加有机会受宠了。 “御膳房那边的饭菜过来后,你都打赏给她们吃吧,我让小厨房单独给你做一份送去。”进了翊坤宫,静婉停下脚步说道。 “可是,那不是太麻烦姐姐的小厨房了吗?”雪蝶知道小厨房不过三个人在忙,除了自己的惜云堂,翊坤宫上下大多数都是小厨房供应出来的。 “没事,一些粗使的宫女太监用的也都是御膳房提供的,小厨房还算轻松,我给她们加些月例也就行了,左右不过这十来个月,只是样数就没有御膳房的多了。” “不碍的,我吃得不多,那多谢姐姐了。” “好了,别客气了,回去休息吧,等会让语若去小厨房就好,午膳后你还要回咸福宫呢。” “嗯,不急,咸福宫扶云轩东西也不多,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回来,姐姐你也慢一些。” 进了正殿,董鄂夫人等在了厅内,见静婉进来,连忙上前来扶着静婉。 “额娘,”静婉有些哭笑不得,“都有宫女扶着呢,不用你这么来扶宁儿。” “没事,额娘怕你累着。”董鄂夫人并不在意,“饿不饿?让香雨给你拿些吃的来吧?” “不饿,待会就午膳了。”静婉摇了摇头,“额娘可是有事找宁儿?” 董鄂夫人很少出来,一般都待在偏殿不太出来。 “嗯,我也是今日才听说,杨常……杨贵人有孕了,还搬进了翊坤宫。”董鄂夫人小心问道,“这可是真的?” “是,不仅雪蝶有孕,咸福宫的丽贵人也有孕了。”静婉没有隐瞒,一一告诉她,“当然了,皇上也给雪蝶进了位分,并且让她搬进了翊坤宫,怎么了?额娘。” “没什么?额娘担心你,怕你难过,特意来陪陪你。”董鄂夫人怕别人有孕,静婉会难过,特意来安慰,“不过,该有的礼数咱不能少,两处都要送些东西去的。” “额娘放心,都已经安排锦江姑姑送去了。”静婉应了,“额娘不必担心,从我成为这后宫嫔妃中的一个之后,便明白皇上不会是我一个人的皇上,我也不是他唯一的枕边人。” 静婉微微低下了头,不让额娘看出自己的难过与悲伤。 “你明白就好。”董鄂夫人叹了口气,“别太过伤心。” 静婉正准备让人传膳,便见齐风走了进来。 “娘娘,皇上让人给咸福宫春晖堂、景仁宫荣华堂分别送了赏赐,但没有位分上的封赏之类的。” 第79章 喜事连连,午后小聚 听见齐风的话,静婉愣住了。 她有想过丽贵人就算晋封也不会太高,但没想过,皇上就没有给丽贵人进位分,连第一次侍寝的佟贵人也没有进位分。 也是,佟贵人一进宫就是贵人,若再进位分,就再也没有后路了。何况,丽贵人发现有孕都没有进位分,自然也不会给她进位分。 这就是汉军旗女子与蒙古旗、满洲旗女子的区别。 宫中,汉人身份入宫,最多到庶妃的位分,除非皇上特别恩赐。 丽贵人吉祥和佟贵人瑾年都是汉人。 “嗯,本宫知道了。”静婉点了点头,又吩咐齐风,“让小厨房以后给杨贵人也备一份膳食,除了太后宫中给的月例银子,本宫会再补上一倍的月例,务必侍奉好本宫与杨贵人的膳食。” “是,奴婢知道了。” “还有,”静婉叫住了本来打算出去的齐风,“如今本宫已经为妃位,身边该有两个一等宫女。除了香雨,你和齐月一直都是三等宫女,晚间里知会了锦江姑姑,你们日后都领着二等的份例吧。无双就先领了一等的。” “多谢娘娘。”齐风很感动地谢了恩。 其实倒不是在乎那些份例,平日里小主赏赐的就不少,只是这二等宫女,比起三等宫女,可要有用得多。 自己是在娘娘还是贵人时进来服侍的,那时候贵人身边,除了花旗香雨,就是她和齐月,加上以涵四人。 现如今,花旗不在了,以沛和以漫也先后进了辛者库。 “这是你们服侍好本宫应得的。”静婉也不在意,“好了,下去传膳吧。” “是,奴婢这就去。”齐风高兴地跑了出去。 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齐月,不,先去办小主交代的事情。 贵人身边是两个二等宫女,两个三等宫女,四个小宫女,然后粗使宫女不计; 一宫主位是嫔的话,是一个一等宫女,两个二等宫女,两个三等宫女,四个小宫女,粗使宫女不计; 静婉如今是妃位,可以有两个一等宫女,两个二等宫女,四个三等宫女,四个小宫女,同样的粗使的不计。 只是翊坤宫伺候的人并不齐全,静婉也不在意,人不在多,忠心就行。 咸福宫春晖堂。 “什么?怎么会只有这些赏赐?”从乾清宫送来赏赐的小喜子一走,丽贵人才把脸上的不满表露出来。 “小主息怒,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海棠在一旁并没有着急,反而劝道,“等生下阿哥,皇上肯定会给小主进位分的。” “进位分,进位分,为什么董鄂静婉、富察又蓝、郭络罗白玉,甚至她杨氏雪蝶怀孕都可以进位分,就我没有!” 不甘,她好不甘,这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她什么都没有? “小主,佟贵人昨儿个第一次侍寝,今儿也没有进位分。”如意也想要安慰丽贵人,可还是起了反作用。 “她算个什么东西?”丽贵人不屑地说道,“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皇上能不喜欢吗?可那又怎样?皇上不依旧没有给她进位分吗?” “小主莫恼,如今贵人中只小主有封号呢,就是太后做主留下的两个蒙古贵人,不也没有封号吗?”海棠提醒道,“皇上待小主还是特别的。 “估计也就是皇上不想给佟贵人进位分,正好赶上小主有孕,不想让小主太惹眼。” “嗯,”丽贵人虽然不屑和她们在一起比较,可心里到底好受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如意,去传膳吧,我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如意转身出去。 丽贵人抬头看了海棠一眼,“若是午后有其他宫里的送东西来,知道怎么办了吧?” “是,奴婢知晓。” “好,那我就放心了。” 景仁宫荣华堂。 “佟贵人,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小喜子笑意盈盈地示意佟贵人接下。 “多谢喜公公了,”佟贵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乔可接下来吧。” “那奴才就告退了。”小喜子也不多留。 “乔文,送送喜公公。” “是。” 乔文和小喜子出去后,乔可有些不平地说道,“小主,奴婢可是都打听过了,宫里以前的小主,除了那个云答应,可是都在侍寝之后就进位分的。怎么皇上就只给小主一些赏赐呢?” “切不可胡说,皇上怎么着自有皇上的用意。”佟贵人轻声斥责,“这里不是家中,我带你们入宫不易,可千万要小心说话,你若是说话得罪了主子,被赶出宫去,我可保不住你。” “小主……”乔可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乔可,小主说的可都是实话。”乔文走了进来,“你可不能为小主惹来祸事。” “奴婢是为小主不平。” “没什么平不平的,”乔文走到佟贵人身边福了福身,“小主,丽贵人有孕,皇上也没有进位分,只赏赐了一些东西。 “乔可,看见没,这才是不公平的地方,前一日杨贵人有孕被进了位分,而丽贵人有孕却只有赏赐。” 佟贵人听了,先是一愣,说道,“该不平的是丽贵人,若是后面石常在等人侍寝被进了位分,那才是你为我不平的时候。” “石常在?”乔可有些疑惑了,“怎么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不侍寝吗?” “乔可,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要慢慢看着。”佟贵人起身走到院中。 “是,奴婢知道了。” 四月末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这宫中比起家中却是更加没有自由。 怕是此生都没有机会出宫了。 佟贵人伸手抓向天空,却抓了个空。 这个时候的佟贵人远远没有想到,不过时隔两年,她就沾着那个人的喜气去了江南。 烟花三月的江南。 丽贵人没有进位分,却也只是在自己宫里发发牢骚,不敢在明处有所不满。 佟贵人侍寝之后,依旧平静地生活。 而除了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没有侍寝外,年幼的青常在也不能侍寝,于是石常在等人也依次侍寝了。 皇上勤于政事,翻牌子倒不是很勤快,而且也会时常翻一翻蓝妃和珍常在、平常在等人的牌子。 所以,等到新小主每人都侍寝结束后,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当然了,所有人如同佟贵人一般,都没有在第一次侍寝之后进位分。 而后,皇上就按照自己的喜好翻牌子了,明显的,佟贵人和那个依答应算是比较受宠。 天气炎热得厉害,每日去坤宁宫请安,简直是灾难。 不过静婉每日依旧坐了肩舆去坤宁宫请安,只是心疼雪蝶,每日只能步行去坤宁宫。 好在皇上和太后体恤请安的辛苦,到了六月中旬,便依旧如去年一般,规定嫔妃改成逢五逢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启祥宫先后传出珍常在有孕,玉嫔有孕。 这么多嫔妃有孕,太后也是高兴极了,特意让苏沫儿给各宫送了不少赏赐。 当然,珍常在和玉嫔有孕,皇上没有给其进位分,也就是说,如今有孕的五个妃嫔,除了静婉和雪蝶,再没有其他人享受到了这种进位恩宠。 再加上五日一次请安,于是翊坤宫比起坤宁宫也要热闹上三分。 这个时候,静婉肚子已经九个月了,大得出奇。雪蝶肚子四个多月,也显怀了不少。 这一日午睡后,静婉与雪蝶正在给将要出生的孩子做一些衣服,董鄂夫人也坐在一边陪着看着。 虽然内务府送来不少的小孩子衣服,但到底没有自己做出来的舒适,何况雪蝶的女红最好。 因为雪蝶女红好,就由雪蝶穿针引线,静婉便负责花样和剪裁,可偏偏谁都不让静婉动剪刀,没办法,静婉只能拿了石灰画笔将样子画出来。 分工合作倒是快,静婉才画了三件衣服的样子,雪蝶已经将第一件缝制好了。 “姐姐觉得可好?”雪蝶将做好的小衣服递到静婉面前,“这可是我特意给小阿哥做的。” “真好看,”静婉放下手中的石灰画笔,接过来一看,“颜色鲜亮,布料柔软,就是你这针线做得甚密,真让我羡慕。” “姐姐就会取笑我,明明姐姐针线也好极了,偏偏不愿意做出来。” “我可是很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左右有个会女红的妹妹,我也得个轻松,”静婉笑着挤兑雪蝶,手里也没闲着,将小衣服递给了董鄂夫人,“额娘,你瞧瞧,是不是比我做得好?” 董鄂夫人接过来,爱不释手,然后满脸笑意,“贵人做得就是好,宁儿却是一点都不及,当初让宁儿一起带回来的荷包帕子,宁儿的嫂嫂欢喜得很。” “老夫人怎么跟着姐姐一起打趣我,”雪蝶羞红了脸,“但凡小阿哥不嫌弃,我就给他多做几件。” “好,你多一些,我也能轻松一些,”静婉连忙接了话,生怕雪蝶后悔,“只是多做可以,也别只做阿哥的,万一是个格格呢?” 静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画好的颜色粉嫩的布交给香雨,“我瞧着这个颜色不错,这个也做两件。” “累坏我得了,”雪蝶撇嘴抱怨道,却心口不一地接过香雨手中裁剪好的布,“左右是做,那我也可以先给我的格格做两件。” 对于雪蝶一直认为静婉肚子里的是阿哥,自己肚子里的是格格一事,静婉也极少争辩。 不过,陈未轩曾经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脉搏强健有力,可能是男胎。 其实阿哥也好,格格也好,静婉都不在乎,她只想这个孩子能好好地留下,陪在她的身边。 “也别一直做,万一累着自己,也歇上一歇,”董鄂夫人关心说道,“左右也是不急的,还有一个月呢。” “老夫人说的是,娘娘和贵人也坐在这里许久了,仔细腰疼,”香雨接了话,提议道,“小厨房炖了莲子阿胶枣银耳羹,要不奴婢去端了来。” “好呀,正好有些饿了。”静婉放下手中的布料,揉了揉腰,“连贵人和老夫人的都端来。” 月份大了,经常会饿,所以小厨房随时都炖着各种吃食。 香雨刚出去,还没一会,便又回来了。 “娘娘,珍常在来了。” “让她进来吧,顺便给她也备一碗羹汤。”静婉点了点头,让无双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宁儿,要不,我回避吧。”董鄂夫人一听有人来,不愿意留下,怕冲撞了贵人。 “好,齐月送额娘回去,将额娘的那份羹汤送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香雨转身出去。 齐月扶着董鄂夫人往外走去,正好在门口与珍常在碰个正着。 “老夫人。”珍常在虽然没有机会见过静婉的额娘,但也多少猜到了几分,福身行了礼。 静婉给了她那么多的帮助,她是十分感激的。 “珍常在折煞臣妇了,”董鄂夫人有礼地福身还了回去,“娘娘在里面等着小主呢,小主可以进去了。” “好,老夫人慢走。” 珍常在应了,带着之桃和一个眼生的丫头走了进去。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给杨贵人请安。” “快坐下吧,不是说了不用这么多礼的嘛,”静婉指了指语若端来的锦凳,“这么热,怎么今日来了?” “快来,”雪蝶招呼着珍常在,递上了帕子,“你瞧瞧,出了不少的汗呢,快擦擦。” “许久没与姐姐们聊天了,甚是想念得慌。”珍常在接过雪蝶的帕子,坐了下来。 “若不是天热,倒也可以多多走动,只是你如今也有了身子,切不可累着自己。”静婉接了话,“左右天快凉了,再多来走动吧。” “宁姐姐说的是,我多注意就是。” “那天得了消息说你有孕,却是还没清楚你如今几个月了呢?”雪蝶问道,“玉嫔娘娘也有孕了吗?果然是好事连连呢。” “我这才两个月多一点,玉嫔娘娘那个要小一点,也快两个月了。”珍常在抚上肚子,脸上是温柔似水的笑意,“可不是好事连连吗?下个月就是宁姐姐的产期了,丽贵人与杨姐姐你都是冬月,我与玉嫔娘娘却是年后了。” 真好,她以为自己会在宫中孤独终老,却得了宁妃娘娘的帮助,得了圣宠,也有了身孕。 也许是上辈子没有做坏事吧,这辈子才有如此多的好运。 “阿哥格格们都差不多大,以后也可以一同玩耍了。”雪蝶很是开心。 香雨正好端了羹汤进来,分给三个主子一人一份。 “姐姐这里的阿胶枣最是香甜,”珍常在尝了一口说道,“这个可是启祥宫没有的好东西呢。” “若是喜欢,待会儿让香雨给你包一点带回去。”静婉也不甚在意,皇上赏赐的阿胶枣是源源不断地供给翊坤宫,所以静婉也不觉得可贵。 “那多谢谢姐姐了,不过平日里玉嫔娘娘有什么好吃的,也经常叫上我一起用,我都胖了好多呢。”不一会用完了,珍常在放下了碗和调羹。 “你的反应大吗?用膳可舒心?”雪蝶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有些用不下。 “我有一些反应,闻不得一点鱼腥味,”珍常在皱了皱眉头,“倒是玉嫔娘娘吃喝不愁,没有一点点反应,让我好生羡慕呢。” “这是羡慕不来的,各人身体,体质不同,有的人反应重,有的人反应轻,当然也会没有反应,”静婉笑道,“我当初也是受了不少的苦呢,月份大了就好了,你们再熬一段时间就像我现在这样能吃了。” 孕吐结束的静婉特别能吃,身上也长了不少的肉,脚也浮肿得厉害。 “没办法,熬着吧。”雪蝶和珍常在相视一笑。 “小主,该回去了吧。”珍常在身后的那个眼生的小丫头提醒道,“玉嫔娘娘准备了补汤等小主回去喝呢。” “这是你的丫头吗?”静婉脸色有些微变,但没有表现出来,“怎么平日里没见过。” “哦,这是玉嫔娘娘送我的丫头,”珍常在笑着回道,“姐姐们也知道,我身边只有之桃和之杏两个丫头,玉嫔娘娘怕她们服侍不周,便将司本给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也是,她也是考虑周到,”静婉听罢点了点头,“正好天色也晚了,趁凉回去吧。” “嗯,那妹妹先走了。”珍常在知道玉嫔对自己好,每次的补汤都分自己一份。 珍常在带着之桃和司本离开之后,静婉却是沉思着,久久没有回神。 “姐姐怎么了?”雪蝶伸手在静婉面前晃了晃,许久,静婉才反应。 “没什么,只是觉得哪里不对罢了。”静婉摇了摇头。 雪蝶知道静婉想着什么,便没有再问。 第80章 接生嬷嬷,静婉生辰 静婉的产期是七月下旬,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内务府就送来了许多接生嬷嬷让静婉挑选。 因为是最受宠的宁妃娘娘,所以内务府总管何必清亲自带着接生嬷嬷来了翊坤宫。 静婉正在跟小厨房的厨娘说话,吩咐其要准备的菜色,晚上皇上要来翊坤宫用晚膳。 虽然御膳房有精致的菜肴,可是皇上要来,静婉还是高兴地交代厨娘做一些准备。 “娘娘,内务府的何总管来了。”齐风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皇上不一定会用,但用心备着总不是坏事。”静婉最后交代了厨娘,“好了,先下去吧,切记不可耽误。” “是,奴婢告退。” 小厨娘走了以后,静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看向齐风问道。 “何总管有何事来翊坤宫?”静婉记得,内务府总管来翊坤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奴婢瞧着,何总管身后带来不少嬷嬷,娘娘你说,会不会是接生嬷嬷啊?” “嗯,可能是。你让何总管进来。”静婉也觉得差不多,应该有接生嬷嬷备在翊坤宫了。 齐风应了,转身出去让何总管进来。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何总管一进来,就打了个千地请了安。 “起来吧,何总管事务繁忙,怎么今日来翊坤宫了?可是有何要事?”静婉淡淡地开了口,不想过多地表示。 “离娘娘生产之日只一个月的时间了,奴才便将接生嬷嬷给娘娘送来挑选。”何总管也不是那种过于巴结人的类型,所以只规规矩矩地回道,“左右今日内务府不是太忙,奴才便亲自跑了一趟,才心安。” “嗯,麻烦何总管了,让她们都进来吧。”静婉应了一声,开口继续说道,“本宫也不熟悉她们,还请何总管替本宫介绍一二。” “娘娘放心,这些接生嬷嬷都是知根知底的,有两个嬷嬷给丽贵人和陈常在接生过,还有的是在京城大户人家里接生过的,都是经验老道的,娘娘瞧着顺眼来选就行。” “那就好,本宫也知道何总管办事稳妥,所以本宫也放心了。”静婉点了点头。 何总管点了点头,没说话,招手让门外等候的嬷嬷们进来。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十来个嬷嬷站了两排齐齐跪了下去,伏下身子请安。 静婉也没叫起,先观察了一番。眼睛乱转的不能要,没有耐心的不能要,太过谄媚的不能要。 “都起来吧。”一柱香过后,静婉才开口说道。 “多谢宁妃娘娘。”嬷嬷们口中道了谢,然后爬起来站好。 “何总管,本宫可以选几个?”这么一会功夫,静婉已经知道哪几个可用,哪几个不能用了。 “依着娘娘的位分,可以有四个接生嬷嬷。”何总管回道。 “嗯,那么便这四个嬷嬷吧。”静婉一一指了过去,指了四个人,“本宫也不懂,就指望四个嬷嬷的老经验了。” 何总管打发了其他嬷嬷,然后笑着说道,“娘娘放心,这四个都是京城里接生过几百个孩子的,京城大户人家里都争着抢着呢,经验绝对足。” 何总管这话一说,静婉便明白了,那给丽贵人和陈常在接生过的嬷嬷,没有在这里面,这样也好。 “嗯,本宫喜欢聪明的人,做好了此差事,本宫重重有赏,做不好……”静婉一个个看了过去,“做不好的话,别说本宫不近人情,就是皇上和太后那边,你们也得掂量再掂量。” “娘娘放心,奴婢等人定当尽心尽力。” “香雨。”静婉喊了一声香雨,示意香雨赏些荷包。 香雨应了一声,然后拿出准备好的荷包,一一分到四个嬷嬷手里。 “多谢宁妃娘娘赏赐。”四个嬷嬷拿到了荷包,谢了礼。 “齐风,安排嬷嬷去休息。” “是,”齐风应了,然后对着四个嬷嬷说,“嬷嬷跟我来吧。” “奴婢告退。” 齐风带了四人下去,何总管还没有离开。 “何总管,本宫向你打听一件事。”静婉留下何总管,自是有用意。 “娘娘请说,奴才能说的,必定都说。”何总管应了。 当然了,能说的都说,不能说的就不说了。 “翊坤宫里有个宫女叫燕儿,是从辛者库出来的。本宫有些好奇,怎么进了辛者库的奴婢,还能出辛者库呢?” 进了辛者库,还能出辛者库,那么燕儿的来历,还有以漫以沛…… “娘娘有所不知,这辛者库的奴才们是有不同的,一种是包衣选秀时选进去的,一种是被惩罚进去的。” “那燕儿是……”静婉追着问道。 “回娘娘的话,这翊坤宫的燕儿是选进辛者库的,而被惩罚进辛者库的无召不得出。”何总管多说了一句,他知道,宁妃娘娘手下有两个婢女,先后被皇上罚去了辛者库。 唉,不能出啊,没有皇上的允许,以漫和以沛是出不来了吗? “那燕儿在辛者库当差是怎么出来的呢?” “辛者库选进去的宫女太监,每年都要考核,表现好,各方面能力都强的话,可以有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出来当差。” “那燕儿是去年出来的一个吗?”静婉这便明了,原来,辛者库还有这样的考核,估摸着去年燕儿来翊坤宫的时间,“那么今年的出来了吗?” “是,燕儿是去年的佼佼者,便出来了。因着选秀,下月末,才会有今年的佼佼者走出辛者库。” “本宫知道了。” “那奴才告退。”事情完成,何必清也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出了正殿的大门,便很巧地在院中碰见了小连子,何必清轻笑一声,停下了脚步。 “何总管。”小连子客气地打了招呼,但却不甚在意,便要离开。 “怎么?不在我手底下当差,就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吗?”何必清这话却没有生气的意味在里面,只是单纯地问道。 “何总管事务繁忙,奴才不好意思耽搁,何况奴才也有事情要做呢。”小连子被这么一说,便没有再走。 “翊坤宫的事情不少吧?得了宁妃娘娘的信任,但没有比在内务府轻松得多吧?”何必清笑着看向小连子,“离开内务府,跟着宁妃,你后悔过吗?” “那又怎样?累一点又如何?咱们做奴才的不就想着多一些尊严吗?要不然你也不会跑翊坤宫这一趟,而没有去蓝妃娘娘那里了。”小连子嘲讽回去,“你想的不就是奴才曾经想的,只不过没有奴才下的决心早罢了。 “后悔,怕是没有机会了。” “也是,从宁妃刚封为常在到如今贵为一宫娘娘,哪怕她失宠的时候,你都不曾离开,你怎么会后悔呢?”何必清感叹一声。 “好了,何总管忙着,奴才还要去忙,不奉陪了。”说完,这次小连子没有给何必清喊住自己的机会,走了。 看着小连子离开,何必清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翊坤宫。 午膳后,静婉睡了午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一下吧,”香雨扶起静婉,“晚上皇上来,也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静婉迷糊地看向香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皇上早上派人过来说,晚上要过来。哎呀,怎么睡了一觉又给忘了呢? “好,替我梳洗。”静婉点了点头。 梳洗好了之后,静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脸红,不由轻声责怪香雨,“怎么穿得这么正式?皇上又不是第一次来翊坤宫用晚膳。” “娘娘有孕无法侍寝,若不再好好打扮,怎么留住皇上的心呢?”香雨有些闪躲地说道,“娘娘这样就好看。” “真好看吗?”静婉摸了摸腰上多长出来的肉肉,“怎么我瞧着胖了很多很多?” “真好看,奴婢没有骗娘娘,”香雨扶着静婉走向桌边,“肚子有那么大的孩子,怎么会瘦呢,等娘娘生下小阿哥,肯定就瘦下来了。” “会瘦下来吗?我怎么觉得脸也好多肉啊?”静婉摸了摸脸,有些焦急,“哎呀,皇上会不会嫌弃啊?要不,香雨你去回了皇上,就说今日还是别来翊坤宫用膳了。” 之前没注意,现在静婉却是觉得自己哪里都胖,也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被皇上看见。 “娘娘,皇上不会嫌弃的,娘娘为皇上生个小阿哥,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香雨连忙替静婉倒了一杯茶,“小主喝茶,天气有些热呢。” “嗯。”静婉接了茶水喝了一口。 香雨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吐了吐舌头,差点把事情搞砸了。 静婉喝了茶水后,也没再多想,就坐在桌边等着。 很快,便听到了外面的笑声传来,静婉起身想要去迎,却在看到皇上和雪蝶一起进来的那一刻,有些愣住了。 雪蝶来翊坤宫的时间也不短了,皇上来正殿陪自己吃饭的时候,自己也让雪蝶一起陪过,可是雪蝶从不愿来正殿,说怕打扰自己和皇上,怎么今日倒是和皇上一同前来了? 微愣间,静婉忘了请安。 “皇上,嫔妾说得没错吧?姐姐果然忘了。”雪蝶指着静婉愣住的样子,笑着说道,“瞒住姐姐,然后给姐姐一个惊喜,感觉真好。” 雪蝶的笑声让静婉回了神,静婉连忙要福身请安,却被皇上握着手拦住。 “说了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皇上率先坐下,静婉和雪蝶也跟着坐下。 “皇上,雪蝶妹妹,什么事瞒住宁儿了呢?倒是让宁儿一头雾水。”静婉有些好奇,看来今天雪蝶和皇上一起来,肯定是有事了。 “姐姐别急,”雪蝶噗嗤一笑,又听到外面的动静,才指了指门口说道,“来了。” 静婉往门口一看,却是珍常在与董鄂夫人一起走了进来。 “臣妇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老夫人不必多礼,珍儿也起来吧。” “多谢皇上恩典。”董鄂夫人起身,欲再给静婉和雪蝶请礼。私下里,静婉和雪蝶不让她们请安,是恩典,当着皇上的面却不能废了规矩。 “齐风,扶老夫人坐下。”皇上吩咐齐风道。 圆桌,皇上坐在主位上,静婉坐在一边,雪蝶坐在皇上的另一边,齐风便扶着董鄂夫人坐在了静婉边上。 “珍儿妹妹也坐。”雪蝶招呼珍常在也坐了下来。 “小福子,吩咐传膳吧。”皇上交代道。 “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回道。 “皇上,宁儿越发地迷糊了,”静婉撇了撇嘴,“皇上还请明说,不然宁儿……” “哈哈,蝶儿你看,宁儿还耍小性子了。”皇上只顾着笑,却不告诉静婉真相。 “姐姐,你真记不住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雪蝶看向静婉,看静婉是真记不住,越发笑得欢快,“姐姐还是问问老夫人吧。” “额娘也知道?”静婉傻傻地看向董鄂夫人。 “娘娘怎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啊。”董鄂夫人宠溺地看着静婉,却谨慎地没有将规矩忘了,生怕给静婉惹来麻烦。 生辰? 静婉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可不是嘛,今日是六月十八,自己的生辰,自己怎么给忘了?也是,一觉睡醒,睡觉之前的事情都能忘了,还有什么事是忘不了的? “姐姐怎么还脸红了?”雪蝶打趣道,“莫不是恼了?” “嗯,朕也瞧着宁儿是恼了。”皇上也跟着煽风点火,“蝶儿快哄哄她吧。” “姐姐快别恼,笑出褶子来,皇上又要怪罪我了。” “哼,既然今日是我的生辰,那雪蝶妹妹今日来参加姐姐的生辰,莫不是空手来的吧?那姐姐可真要恼了。”静婉笑着反说回去,想要转移话题,“快快取了东西来,我好消消火。” “哼,妹妹可不是那么厚脸皮的人呢。”雪蝶说着,从语若手中接过一个盒子,“妹妹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姐姐可不要嫌弃啊。” “姐姐看中的是妹妹的心意,哪里在乎过东西呢?”静婉笑着想要接了过来,却被雪蝶躲了开来,“怎么?到底是舍不得呢?” “别急,姐姐,送礼物,该是皇上头一份呢。”雪蝶将盒子放在右手边,“妹妹可不能占了先。” “蝶儿这是挖坑给朕跳呢,”皇上虽然说了这话,却没有斥责之意,“看来,朕不得不把东西拿出来了。” “皇上别听雪蝶妹妹胡说,皇上来陪宁儿用晚膳,已是最好的礼物。”静婉生怕雪蝶惹恼皇上,这皇上的赏赐是恩典,却没有乞求的道理,“怎么敢奢求太多呢?” “无妨,朕备着呢,小喜子。”皇上说道。 一旁的小喜子,连忙将东西奉道皇上面前。 “来,这是送你的,前些日子下面献上来的玉石,朕瞧着成色不错,给你留着了。”皇上将盒子放在静婉面前,“打开瞧瞧喜欢不喜欢。” 静婉没说话,先打开了盒子,一瞧,却是白玉石,透着光泽,还不小呢,静婉眼中惊喜一闪而过。 “皇上,这……”静婉有些不安,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玉石,“这个玉石很是贵重吧?” “收好了,这可是羊脂玉,但还未雕琢,你喜欢什么可以交代给工艺师来做。”皇上看得出静婉很喜欢。 “多谢皇上。”自己喜欢的东西,皇上送了,静婉自然不再推辞,递给香雨道,“好好地收起来,哪日我想起来做什么首饰了,再拿出来。” “是,奴婢会收好。”香雨小心接了过去,进了内室。 静婉特别喜欢的一些首饰什么的,会放在内室里。 “姐姐要是做一套头面,估计是不够的吧?”雪蝶默算了一下,“若是加上金器银器,估计差不多。” “朕瞧着玉石不小,宁儿做成步摇和玉簪应该足够了。” 第81章 死里求生,五福兼全1 皇上随口说的话,却让桌上的四个女人都接不了话,静婉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让香雨将玉石取回来,还给皇上。 玉步摇。 那可是只有皇贵妃和皇后娘娘所能佩戴的,何况金玉步摇呢? 皇上发现静婉等人愣住,也反应过来,便笑了笑,指着雪蝶手里的盒子说道,“该蝶儿给宁儿送礼物了。” “好,”雪蝶连忙应了,“皇上送的礼物贵重,嫔妾只是送了心意。” 雪蝶将手中的盒子打了开来,是一支发簪,通体是红色的玉质。 “妹妹送的这个也好呢,只是瞧得不真切。”静婉眯了眼睛笑道,“赶紧递来给我。” “瞧姐姐猴急的样子,”雪蝶连忙将盒子递了过去,“给你,给你,别急着了。” “哼,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静婉连忙接了过来,将发簪拿了出来,“不过,妹妹送的这个发簪,倒是让姐姐好生欢喜。” “姐姐喜欢就好,那妹妹就没有白费功夫呢。妹妹瞧着,翊坤宫宫里有不少海棠花,想着姐姐会喜欢,便特意让人将花样雕刻成海棠花呢。” “你有心了。”静婉笑着将发簪递给香雨,让她帮自己戴上,“皇上瞧瞧,好看不?” “红色的发簪更衬你的肌肤,好看。”皇上真心地夸了一句。 “姐姐真好看。”雪蝶也跟着夸了一句,而后看向珍常在,“珍儿妹妹先前跟我说,也给姐姐备了礼物,不若也让我们瞧瞧吧。” “这,嫔妾的礼物还是不拿出来了吧。”珍常在有些说不出口。 “怎么?还藏私呢?”雪蝶笑道,“没事,我不抢。” “没有,是拿不出手。” “没事,只是一份心意罢了,蝶儿要看,珍儿就拿出来看看吧。”皇上说道。 “是,”皇上发了话,珍常在只好从之桃手里拿过盒子,“嫔妾给宁儿姐姐准备的也是玉钗。” 珍常在打开了盒子,白色的玉钗躺在红色的绒盒中,非常素净。 “很漂亮啊,是吧姐姐?”雪蝶看了看,惊叹道,“玉质不错呢。” “哪有,比不得皇上送宁儿姐姐的玉石,也比不得蝶儿姐姐用心做的花样。”珍常在知道自己送的礼物,比不得皇上的,也比不得雪蝶的,只是自己的好东西是真的不多。 “怎么我瞧着有些眼熟?”静婉接了过来,有些疑惑,“这玉质白净,虽比不得羊脂玉,却也是玉中精品。对了,香雨,上次珍常在是不是送来一个玉镯?” “是,娘娘,奴婢也想起来了,珍常在上次送来的玉镯,和这个玉钗是一样的呢。”香雨也想了起来。 “宁儿姐姐竟然记得?”珍常在有些感动了,她以为自己上次送的玉镯,宁妃娘娘从不当回事呢。 “怎么记不得?上次我还想戴来着,没有合适的簪钗,才没有戴,”静婉指了指白色的玉钗道,“这次齐全了。” “宁儿姐姐喜欢就好,这是我额娘给我的。”珍常在笑着说道。 “什么?老夫人给你的?那我不能要了。”静婉连忙说道,“老夫人给你的,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呢。” “姐姐收下吧,能给姐姐戴,也是它的造化。姐姐喜欢,我额娘肯定会高兴的,姐姐要是推辞,就是嫌弃了。” “好,我收下。”静婉将玉钗的盒子合上,递给香雨,“和玉镯一起收好。” “宁儿住在这翊坤宫也正好一年了呢,宁儿住得可舒服?”皇上想起了去年给静婉的惊喜,在静婉生辰之日,让她晋封为嫔,入主翊坤宫正殿。 “是吗,都一年了?不知不觉就过了。”静婉这才想起快一年了。 “住得不欢喜吗?要不朕下了旨意让你搬进承乾宫吧,那里比这里要宽敞多了。” “皇上,宁儿住在这里很好,”静婉连忙拦住,那承乾宫是皇贵妃之宫,自己怎么能住进去呢,“宁儿不想去别的地方,宁儿在这里有更多的回忆。” “是吗?既然宁儿不愿意,那就不搬了。”皇上也没有强求,左右不过是个住的地方,宁儿不愿意搬就算了。 皇上没有再让静婉搬到承乾宫,不仅静婉松了一口气,就是雪蝶,珍常在和董鄂夫人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各个心里却明白,从玉步摇到承乾宫,皇上这是更加重视静婉了。 怕是静婉产下孩子,贵妃之位指日可待,若是静婉生下阿哥,静婉的位分很有可能就更高了。 菜肴早早地都上齐了,却没有开动,正好这时,小厨房又送来了食盒。 “好了,姐姐,快用膳吧,不然老夫人做的寿面就凉了。”雪蝶瞧见小厨房传来的是寿面,连忙招呼,“这可是老夫人亲自做的呢。” “是吗?朕瞧着不错。”小喜子放了一碗在皇上面前,皇上看了看夸道。 “臣妇厨艺不精,还望皇上和小主们不要嫌弃。”董鄂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额娘,谢谢你。”静婉左手握住了董鄂夫人的手,“两年没吃上额娘准备的寿面了,没想到今年还能吃上。” 说着,静婉就红了眼眶,今年吃上了,明年呢?以后的许多许多年呢? “多吃一些吧。”董鄂夫人知道无法安慰或者欺骗静婉说明年还有,今年能有这一聚已是天大的恩赐,明年甚至以后怕是都没有了。 “嗯,真好吃。”静婉偷偷擦了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对,老夫人做的寿面很好吃,面很筋道呢。”雪蝶也跟着说道,“这里面的汤料也是老夫人亲自指点的,只是怕僵掉没有提前煮面,让厨娘代劳的。” “嗯,不错,入口顺滑,汤料也很爽口。”连皇上也夸赞不已。 一顿晚膳吃得人人开心,静婉也是开心多过伤感。这个生辰过得很欢喜,有皇上陪着,有额娘陪着,还有两个妹妹作陪,感觉很幸福。 第二日,静婉起来后,正在香雨的服侍下用早膳,燕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回话,燕儿最近还算老实,内务府那边还没有准备好新人派过来。 香雨和无双贴身服侍着静婉,齐风和以涵去了偏殿服侍董鄂夫人,齐月顾着小厨房,以泠再打理一些事情,所以一些传话什么的便交给了燕儿,静婉也默许了,毕竟传话这事,小连子她们也不太适宜总跑来殿中。 “娘娘,各宫给娘娘送来了生辰礼物,要拿进来看看吗?”燕儿福了福身,还算老实。 “怎么今日送来了?”静婉有些疑惑,生辰昨日已经过了,今日还有人给她送礼? “回娘娘的话,是前日里皇上发了话的,任何人不得在昨日打扰娘娘,所以这些东西,便今日才送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静婉点了点头,明了了,昨日皇上怕礼物送来自己就明白了,哪里还有什么晚间的惊喜? “娘娘要看看吗?”见静婉不发话,燕儿又问了一句。 “没精神看,香雨,你带着燕儿将东西搬去库房,”静婉哪有力气去看那些东西,“记得登记下来,呈给本宫看看。” “是,奴婢告退。”香雨带着燕儿离开。 最后一个月了,静婉行动有些不便,天气比较热,皇后娘娘便传话让静婉不必请安了。若有事会来相告。 静婉推辞不过,便同意了。 没事的时候,静婉会招嬷嬷来聊聊生产时的注意事项,或者让雪蝶来陪着做些小衣服,时间打发得也是很快。 只是,珍常在偶尔来了,没待一会,便被那个叫司本的小丫头催促着回去。 有一次,静婉支开了司本,然后提醒珍常在要小心玉嫔一些。珍常在却说玉嫔是真的为了她好,让静婉不必担心。 静婉没有法子,也只能这样了。 佟贵人也来过两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讪讪地搭一些话,让静婉注意着身体。 倒是青常在来得频繁,一口一个宁儿姐姐,喊得静婉心中也是甜蜜蜜的。 本来在族中,即使董鄂青梅是庶出,也是嫡系后裔,比静婉这个旁支远系的地位要高许多。 不过青常在倒是不介意,一直叫着宁儿姐姐。 七月十六。 这一日午后,静婉睡得不安稳,索性爬了起来,在屋里坐着打发时间。 “我怎么觉得心神不宁呢?”静婉叹了一口气。 “娘娘莫不是午膳用得多,没消好食吧?”香雨倒了一杯水递给静婉,“喝些水,顺顺气儿。” 静婉接过来,饮了几口。 “还是有一些不舒服。”放下杯子,静婉想要站起来。 “娘娘,要不传了太医来瞧瞧吧?” “那倒不必,左右清早才把过脉,再说今日陈老太医也不轮值,别人我不放心。”静婉摇了摇头。 “那娘娘还是坐下歇歇吧。” “娘娘,”燕儿走了进来,“坤宁宫那边,红桐来请,说皇后娘娘召见。” “红桐呢?”静婉问道。 “回娘娘的话,红桐来了传了话便走了,说皇后娘娘那边还需要人照顾,便回去了。” “红桐回去了?没说皇后娘娘召见本宫是什么事?”静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相信燕儿。 “红桐什么都没说,”燕儿摇了摇头,而后又说道,“对了,倒是红桐走的时候,嘴里嘟囔了一句,说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 “娘娘,要不奴婢跑一趟吧?”香雨提议道,“若是有事,再回来让娘娘去?” “不用了,本宫也坐不住,就去一趟吧,正好也是许久没有给皇后娘娘请过安了。”静婉站了起来,既然坐不住不如去坤宁宫走这一趟,万一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呢,自己不去,实在说不过去。 “那奴婢去备肩舆。”燕儿退了出去。 静婉被香雨和无双扶着出了正殿,来到宫门口,是小连子在一旁守着。 “娘娘。” “嗯,走吧。”静婉坐上了肩舆,吩咐道。 翊坤宫离坤宁宫不远,很快到了坤宁宫,只是一路上有些冷清。 静婉心中有些惶惶不安,难道皇后真的有事找自己? 走到正殿门口,只有小宫女守在一边,通报了之后,静婉踏了进去。 皇后娘娘没有穿宫装,倒是穿了便装,却比宫装要干劲利索得多了,红叶守在一边看着。 “皇后娘娘。”静婉叫了一声。 “静婉来了。”皇后应了一声,走到静婉面前,“瞧瞧本宫穿得好看吗?这是本宫在蒙古草原的骑马装。” “皇后娘娘穿这个真好看。”静婉真心地夸了一句。 穿上骑马装的皇后塔拉,和穿着宫装的皇后娘娘,不是一种感觉,更不像同一个人。 穿骑马装的塔拉,看起来活力四射,不像穿宫装的时候,给人感觉没有精神,没有灵魂。 对,穿着骑马装的塔拉,给人一种灵魂与肉体合一的感觉。 “好久没有穿骑马装了,今日想起来,拿出来穿上一穿。”皇后塔拉拉着静婉走到桌边坐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找本宫?” 什么? “不是红桐去传话,说皇后娘娘您召见吗?然后臣妾才来的。”静婉一头雾水。 “红桐去找你了?”皇后塔拉一听就有些明了,“唉,估计那丫头是让你来劝劝本宫呢。” “劝娘娘?”静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红桐假传口谕,让她来劝皇后娘娘? “嗯,今日本宫拿出这骑马装要穿上,结果那丫头非要拦着,说本宫贵为中宫皇后,怎么能穿什么骑马装呢,被本宫责罚了几句,”皇后塔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估计是跑去翊坤宫让你来劝本宫吧。” “娘娘不过是穿个骑马装有什么好劝的?”静婉却不觉得有什么,“有时候嫔妾觉得穿花盆底鞋累人了,在宫里偶尔还会换上平底鞋松松脚呢。” “她是怕本宫想要出宫。”皇后塔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别说她怕了,就是本宫自己也怕,怕什么时候忍不住了想要出宫。” “皇后娘娘……”皇后这话却是有些吓着静婉了,出宫? 除了皇上允许,怕是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宫了,更何况皇后塔拉口中的意思,可不是那种出宫玩一会的,而是永远离开皇宫吧。 可那真是痴人说梦了,进了皇宫,哪有机会出宫呢? “没事,本宫说着玩玩呢,莫吓了你。”皇后笑了笑,“对了,你也快要到生产的时间了吧?还有多少天?” “嗯,快了,还有十来天了。”静婉笑着抚向自己的肚子,“这十个月也是让臣妾累得很呢。” “本宫宁愿累上十个月,二十个月,也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只是……”皇后的话中,带着满满的凄凉与无奈。 皇上不爱她,皇上不愿意宠幸她,皇上更加不愿意让她生下孩子。 只要她是科尔沁草原的,他就不会给她一点点的怜爱,她和他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 就连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也被他所厌恶,那个长春宫若不是太后护着一点点,就如同冷宫一般,被遗弃。 “皇后娘娘,嫔妾……”静婉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自己理解她,体谅她,却无法代她受这种苦。 皇后从进宫与谁都是针锋相对,到后来的收敛,现在呢?是释然了吗? “没事,你只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就是,本宫替你开心,”皇后塔拉拍了拍静婉的手,“到时候记得让他叫本宫姨娘啊。” “皇后娘娘不知道吗?”静婉噗嗤一笑,“皇后娘娘可是他的皇额娘呢,嫔妾以后会让他多来陪陪皇后娘娘。” “哈哈,倒是本宫糊涂了,好,皇额娘,以后让他叫本宫皇额娘,多来陪陪本宫。”皇后塔拉听静婉一说,连忙改口。 皇额娘,是啊,即使没有孩子,也会有孩子叫她皇额娘,不仅静婉的孩子,元萱格格,以后玉嫔、丽贵人等人的孩子都会叫她皇额娘。 可那不是额娘,不是她自己的孩子。 “娘娘,娘娘……” 突然殿外传来叫声,叫声中带着急切与哭声。 然后殿门口的小宫女进来回禀,“皇后娘娘,翊坤宫的小宫女来求见,说翊坤宫出事了。” “翊坤宫?”静婉一惊,翊坤宫会有什么事?出来的时候,虽然带了香雨和无双,可是齐风齐月等人还在翊坤宫呢,更何况锦江姑姑也在,还能处理不好吗? 这时候的静婉不愿意去想,自己的额娘和雪蝶会有什么事。 “快让她进来,”皇后塔拉拍了拍静婉的手,“别急,看看有什么事?” 燕儿进来后,满脸泪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吉祥,”燕儿慌乱地给皇后请了安,才哭着对静婉说道,“娘娘,杨贵人她……” “她怎么了?”静婉急切地追问道。 “杨贵人她摔了一跤,小产了。” “什么?雪蝶她小产了?”静婉惊得站了起来,若不是香雨和无双在一旁赶紧扶着,怕是也要摔上一跤。 第82章 死里求生,五福兼全2 静婉听了燕儿的话,惊得站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雪蝶会小产! 不,不能! 雪蝶怕她难过,吃了那么多的避子汤。补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没了? 不,她不相信。 没有,一定没有,雪蝶一定还好好地待在翊坤宫,等着她回去,要和她一起给阿哥格格们做衣服呢,等着…… “不会吧,杨贵人怎么小产了呢?”皇后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昨儿个来给本宫请安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昨日是十五,静婉因为快要生产被恩赐不用请安,但雪蝶还是日日来坤宁宫请安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静婉狠狠地瞪向燕儿,“杨贵人好好的怎么会小产了呢?一五一十地说给本宫听,若不然……” “娘娘,奴婢,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燕儿像是被吓着了一般,抖了抖身子伏在地上,“娘娘才走了没多久,杨贵人就来找娘娘聊天,谁知在门口摔了一跤,就,就小产了。” “请太医了没?孩子保住了没?” “请了,奴婢来的时候,太医还没到,”燕儿算着时间说道,“但是奴婢瞧着门口有不少的血,怕是,怕是……” “皇后娘娘,臣妾……”静婉无助地看向皇后塔拉,“臣妾要先回宫去看看,雪蝶她……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没事,你小心一点,你自己月份也大了,急不得,”皇后塔拉也站了起来,“别担心,肯定没事的。” “好,臣妾告退。”静婉心急地退下,就往门口走去。 幸好无双扶住了静婉,单单香雨在另一边扶着,静婉也是累得不轻。 皇后心中也有些担心,不觉跟着将静婉送到了宫门口。 “娘娘。”门口抬肩舆的小太监,看见静婉出来,很是惊讶,“娘娘要回宫吗?” “放肆,看不出本宫这是要回宫吗?”担心雪蝶的静婉,脾气也差了一些,“还不快点备好肩舆,本宫这就要回宫。” “娘娘饶命啊,实在是抬肩舆的小余子吃坏了肚子,现在还……”小太监被静婉这一责备,赶紧趴在了地上,实在不敢再说下去。 “快住嘴!”香雨呵斥,“别污了娘娘的耳朵。”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还请娘娘等一会,小余子马上就回来。” “胡说八道!还不快快调了人手来,娘娘需要即刻回宫。”香雨知道静婉心急得很,只得主动呵斥这个小太监。 “静婉,还是坐了本宫的肩舆回去吧。”跟着出来送静婉的皇后塔拉开口道,“已经这样了,还是先回宫看看雪蝶要紧。” “皇后娘娘,使不得,臣妾……”静婉哪里敢坐皇后娘娘的肩舆?皇后娘娘的肩舆比她的规格可是要好了太多。 她的肩舆是四人抬,而皇后娘娘的肩舆是八人抬的。 “有什么使不得?就当本宫赏赐你坐一回罢了,你回宫要紧。”皇后塔拉倒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个出行物什,连忙又吩咐一旁的宫女,“快去吩咐汤如海,将本宫的肩舆抬来送宁妃回翊坤宫。” “是,奴婢这就去。”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静婉很是感动,也应了,“得了空,臣妾再来陪皇后娘娘。” “嗯,切莫心急。”皇后塔拉还是怕静婉因为雪蝶的事情,急坏了身子。 正好坤宁宫的小太监们抬了皇后的肩舆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那臣妾先回去了。”静婉被香雨和无双扶着坐上了肩舆。 静婉因为心急,忘了叫燕儿那个丫头一起回宫。送走静婉的皇后娘娘倒是想起来了,没想到回到殿中,却不见了刚刚还跪在这里的燕儿。 皇后也没放在心上,以为那丫头也回了翊坤宫。 谁曾想…… 这边静婉坐在肩舆上,心急不已,催了许多遍,肩舆的速度也快上了许多。 然而快到翊坤宫宫门口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 抬着皇后肩舆的是八个小太监,所以刚刚让静婉坐上的时候,依旧让八个小太监抬着。 只是快到翊坤宫宫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肩舆有断裂的声音,然而还没等肩舆断掉,前面的四个小太监就有两个脚下一滑,其他六人也是踉跄着…… 静婉坐在肩舆上,自然也听见了那咔嚓一声,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天旋地转,自己坐着的肩舆狠狠地跌落在地上,肚子上顿时疼痛传来……然后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无双比香雨更快一步听到了不对劲,只是反应再快,也阻拦不住肩舆落地。 “娘娘,娘娘。” “娘娘,娘娘。” …… 无双迅速上前去扶静婉,只是静婉已经疼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醒一醒啊。”香雨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吓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幸好离翊坤宫不远,宫门口的守门小太监,连忙喊了里面的人出来。 “香雨,快,和我一起将娘娘抱起来,”无双尝试着抱起静婉,可是静婉怀着孩子很重,无双一人抱不动,便招呼着香雨一起。 她又指挥那几个抬肩舆的小太监,“咱们将娘娘抱回房间,你们几个快去请太医,要请陈老太医,还有告诉皇后娘娘和皇上……” “无双,无双,我抱不动啊。”香雨一边哭,一边也尝试着与无双一起抱静婉,可是手上力气不如无双大。 “使劲,娘娘等不了了……” “无双,香雨,娘娘怎么了?怎么肩舆会断裂了?”小连子和小平子来得比较快。 “快,小连子,与我一起将娘娘抱进去。”看到小连子来了,无双眼中闪过惊喜,香雨抬不动,可是小连子能呀。 “这……”小连子有些犹豫,娘娘是千金身子,他一个阉人怎么能碰? “废话那么多?再耽搁,娘娘和小主子都危险!”无双气得骂了一句,刚刚她给娘娘把了脉,娘娘身子有些虚弱,幸好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有几个小太监反应快,垫在了下面,给娘娘起到了一点缓冲作用。 小连子被无双这么一骂,也醒悟了过来,确实,娘娘和小主子的命更重要。 “快,无双。”小连子和无双一起将静婉抱了起来,往宫中走去。 这个时候,锦江齐月等人得了消息也迎了上来,只看见无双和小连子抱着一身血污的静婉往里走,而香雨哭着跟在一旁。 “娘娘怎么了?”锦江焦急地问道,“刚刚听说娘娘从肩舆上摔了下来。” “快,烧热水,让接生嬷嬷来,娘娘怕是要早产了。”无双还算镇定,迅速嘱咐下去。 “好,好,以泠你们快去通知小厨房烧水,要多烧一些,热水不能断,”锦江知道情况紧急,也迅速安排起来,“齐月快去叫接生嬷嬷往产房来。” “是!奴婢这就去。”齐月和以泠也知道马虎不得,马上去办事。 锦江吩咐好事情之后,随着无双一起往偏殿走去。 偏殿早就为静婉备好了产房,里面的一众东西也是早早就备好了,就害怕静婉随时会生产。 “快,把娘娘放床上。”锦江迅速地将床上的锦被铺好,让小连子和无双把静婉放在床上,“小心些,别弄疼娘娘。” 小连子将静婉放下后,迅速出了产房,待的时间越长,越会给娘娘招来祸事。 无双不着痕迹地又给静婉把了一下脉,然后掐着静婉的人中,让静婉清醒过来。 “娘娘,娘娘醒一醒,娘娘你要想一想肚子里的孩子。” 静婉的情况不算太差,但也不是太好,若是静婉一直昏睡着的话,就会…… “孩子?”受痛的静婉很快清醒了过来,入目是心急的无双等人,可疼痛让她喊了起来,“好痛,孩子,我的孩子,太医呢,太医呢?接生嬷嬷呢?” “娘娘别急,去请了,太医和接生嬷嬷马上就到。” 说时迟那时快,接生嬷嬷离得近,先太医一步走了进来。 “快,都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四个嬷嬷走了进来,先将锦江无双香雨赶了出去,“除了热水,谁都不许进来。” 无双知道嬷嬷经验足,便和香雨锦江退了出来,产房毕竟不是她们这些小姑娘待的地方。 在偏殿的董鄂夫人听到动静,也被齐风扶了出来,“香雨,宁儿怎么了?” “老夫人,没事,”香雨慌忙擦干眼泪,怕董鄂夫人担心,“娘娘刚刚肚子疼,怕是提前发动了,接生嬷嬷已经进去了。” 香雨哪里敢将娘娘摔了一跤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呢?她刚刚已经私下问了无双,看无双还算淡定,那么娘娘应该危险不大,那她就更加不能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担心了。 坤宁宫。 “皇后娘娘,娘娘,宁妃娘娘出事了。”抬肩舆的小太监十万火急地赶回了坤宁宫。 “什么?”皇后塔拉惊吓得站了起来,“怎么宁妃娘娘也出事了?” 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雪蝶小产了,这宁妃也出事了? “娘娘,肩舆断了,宁妃娘娘从肩舆上摔了下来,怕是要……” 皇后塔拉一听,重重地跌坐在塌上,手中的茶盏也惊得落了地,啪地碎了个四分五裂。 肩舆断了…… 肩舆断了…… 那是她的肩舆,她赏给静婉坐的肩舆,竟然断了…… “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呀。”一旁的红叶看见皇后塔拉的样子,更加吓了一跳,不停地喊着皇后,“肩舆断了不是娘娘的错啊,娘娘,皇上不会因为这事就责怪你的。” 皇上不会因为这事就责怪你的…… 可是皇后塔拉比谁都清楚,无论这事是不是她的错,静婉若受了伤害,皇上都会将这事算到她的头上。 若是静婉和孩子平安就好,若不然…… “走,去翊坤宫。”皇后果断站了起来,她要去翊坤宫,她要亲眼看着静婉没有事才行。 “娘娘,奴婢替你更衣。”红叶知道拦不住皇后塔拉,只有看到静婉没有事,才可以保住娘娘没有事,不受皇上的责罚。 皇后塔拉才走到门口,就有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红桐不见了。” “什么红桐不见了?”皇后塔拉听了也是一愣,虽然晌午红桐被自己责罚了几句,但也不至于…… “晌午,红桐从正殿出来,是哭着进了自己房间的,奴婢看她一直没出来,刚想着去哄哄她,结果她不在房内。” “红桐不是去了一趟翊坤宫吗?”皇后塔拉皱了皱眉头。“她还自作主张帮本宫叫来了宁妃呢,怎么还没回来吗?” “去翊坤宫?没有啊,奴婢看她一直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啊。”小宫女无辜地看着皇后塔拉,“奴婢看着的……” “那你中间就没有离开过?”红叶问道,“说不定你离开的时候,红桐出去了。” “不会,奴婢就在宁妃娘娘走的时候离开过,去了一趟恭房,其他时间都没离开呀。” 听见小宫女的话后,皇后塔拉反应了过来,同时心中咯噔一声,糟了!静婉午后来坤宁宫不是红桐去叫的! 这个事情,肯定是有人策划的! 先是让静婉来到坤宁宫,再让人来传出一件静婉关心的事,静婉心急肯定会回宫,抬肩舆的那个小太监吃坏了肚子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那么,替静婉心急的自己,肯定要将自己的肩舆让给静婉用,而肩舆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断裂开来…… 所有的事情,既能害了静婉,也能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果真是一箭双雕…… 只是,不知道杨贵人怎么样了,是不是也真的…… “快,让宫里的人都忙起来,快找到红桐!”皇后塔拉知道,红桐怕是也被人控制住了,“一定要找到红桐,本宫现在去翊坤宫,找到红桐将消息传给本宫。” 没了肩舆,皇后塔拉带着红叶就选择步行去了翊坤宫,没想到竟然与后知道消息的皇上一起进了翊坤宫。 乾清宫。 抬肩舆的另一个小太监也跌跌爬爬去了乾清宫,可是乾清宫又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地方,门口的守卫不让这个低等的抬轿小太监进去。 正在处理奏折的皇上,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 “什么情况?不要脑袋了,出去打发了。”皇上对着守在旁边的小福子说道。 “是,奴才出去瞧瞧。”小福子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小福子跑到大殿外,便看见那小太监要进来,侍卫拦着不让进。 “大胆,乾清宫也是你敢大声说话的地方吗?拖下去。” 说完就要离开。 “福公公,福公公,宁妃娘娘出事了。”小太监连忙喊起来。 “什么?”小福子听了,又连忙跑了回来,“你胡说什么?宁妃娘娘能出什么事?” “宁妃娘娘坐的肩舆断裂,宁妃娘娘从肩舆上跌了下来,是宁妃娘娘身边服侍的无双姑娘,她让奴才来乾清宫禀告皇上的。” 小福子一听,不得了了,又慌慌忙忙地跑进大殿。 “皇上,皇上,宁妃娘娘从肩舆上跌了下来。” “什么?宁儿出事了?”皇上听罢扔了奏折,立即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小福子只得跟着追了上去。 皇上也没要肩舆,一路心急地跑向了翊坤宫,虽然是后知道消息的,但却很快追上了先走向翊坤宫的皇后塔拉。 “皇上,臣妾……”皇后塔拉刚走到翊坤宫宫门口,就听见身后小宫女提醒的声音,她连忙停了下来,给后到的皇上请安。 可皇上理都没理,步子一迈,从皇后塔拉身边越了过去,直接跨进了翊坤宫。 进了翊坤宫,一众人上前给皇上请安,可皇上所有的心思都在静婉身上,连董鄂夫人也没有理。 “宁儿呢?”皇上径直问向香雨。 “回皇上的话,娘娘在里面呢。”香雨福了福身说道,虽然已经擦了泪,但眼睛和鼻子还是红红的。 “太医来了没?太医怎么说?宁儿可有危险?”皇上很急切地问道。 “皇上别急,太医已经进去了,娘娘的情况暂时还没……” “啊,啊。” 产房内突然传出静婉叫痛的声音,听得皇上急着就要冲进去,“宁儿……” “皇上,万万不可啊。”小福子连忙上去拦住。 “是啊,皇上,万万不可,从来没有说女人生孩子,男人能进产房的。”锦江也上前拦住。 “闪开,万一宁妃有个什么,朕拿你们是问。”皇上还是想要进去。 里面那个为他生孩子,为他受罪受苦的是宁儿。 “皇上,产房血腥重,皇上不宜进去,宁儿也不希望冲撞了皇上。”董鄂夫人走了过来,也跟着劝道,“皇上还是稍等一会吧,接生嬷嬷和太医都在里面,不用担心。” “老夫人,是朕心急了。”皇上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主位坐了下来,“老夫人也坐吧。” “臣妇多谢皇上。”董鄂夫人心中也是担心不已,既不能失了礼数,也不能让皇上为了宁儿违了礼法规矩。 与此同时,翊坤宫的宁妃娘娘摔下肩舆,可能早产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皇宫。 第83章 死里求生,五福兼全3 消息传到整个皇宫后,知道皇上也在翊坤宫,有想法的嫔妃们自然纷纷想要前来翊坤宫,关心关心宁妃,在皇上面前也能得个脸。 一时间,其他宫邸也是嘈杂不已。 而翊坤宫这边,皇上和董鄂夫人在等候的时候,皇后进来之后也坐在了一边。 进来的时候,皇后塔拉就听见了皇上和董鄂夫人的对话,所以即使担心静婉,皇后塔拉也选择不去添乱,她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就好。 而皇后塔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时间会有一个人出现,那个燕儿口中小产的杨贵人。 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雪蝶,苍白着脸被语若扶着进了厅内。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杨贵人!”无双和香雨看到完好无损的雪蝶,惊得睁大了眼睛。 她们也以为杨贵人真的小产了,所以娘娘才会急着赶回来。而现在,杨贵人却好好地在这里。 随后又察觉到声音太过惊讶没有规矩,无双和香雨连忙福身行了礼,“杨贵人吉祥。” 雪蝶也疑惑地看着无双和香雨,但知道此刻却不是该问的时候。 皇上看见雪蝶进来,点头应了一下,随后指着皇后塔拉旁边的位置,示意雪蝶坐下,他实在没有心思顾着其他人。 “杨贵人,你没事吧?”皇后塔拉也是疑惑,但是因为皇上在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一直在自己宫中吗?” “皇后娘娘怎么了?”雪蝶轻轻笑了一下,“嫔妾自然是在自己宫中,午膳喝了保胎药,睡得深,刚刚醒来才得消息说宁儿姐姐提前发动了,便连忙赶了过来。”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静婉应该也可以松口气了吧。 “可是姐姐这几日都好好的,太医也说产期还有好几天,怎么今日就提前发动了呢?”雪蝶不解地问道,“午膳前嫔妾还陪姐姐聊天来着。” “不好!”皇后塔拉反应了过来,顾不得回雪蝶的话,连忙看向香雨,“香雨,今日来坤宁宫传旨的小丫头,人呢?” “燕儿?”香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啊?这么会功夫,还真没有见到她呢。” 皇后塔拉虽然和香雨制造出了一点动静,毕竟皇上只关心静婉,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平日里,她最精明了,怎么今日躲起来了?”无双也反应了过来,这个燕儿估计是故意去坤宁宫传话的,说杨贵人小产,就是为了让小主急着回宫,那么断掉的肩舆也是有人做了手脚的! “这个传话的小丫头,说不定是受了谁的指使,才做出今天这种事来。”皇后塔拉说得隐秘,就怕雪蝶听了,会受到刺激,那么静婉也会不安的。 “皇后娘娘猜得没错,这个燕儿一来翊坤宫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后来渐渐地跑在娘娘身边献殷勤,还想把奴婢挤掉。”香雨想了想便又红了眼眶,觉得娘娘当初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却害了自己。 “娘娘说她不是个好的,本来还想留着她,看看她背后的人是谁,谁知道今天会害了娘娘。早知道娘娘今天会受这罪,奴婢怎么着也要拦着她,不让她接近娘娘的。” “别急,静婉会没事的,”皇后塔拉说了一句,既是安慰香雨,也是安定自己的心,遂又吩咐无双道,“还不出去找找这个燕儿,带来给皇上处置。” “是,奴婢这就去。”无双应了,出去。 “皇后娘娘,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嫔妾听了好生糊涂,这燕儿又闯了什么祸?她怎么害到宁儿姐姐了?” 雪蝶在一旁,听见皇后塔拉和香雨无双对话,虽然不明白具体事情,可是字里行间却听到,是那叫燕儿的小宫女,害了宁儿姐姐。 “这……”皇后张了张嘴巴,不知道怎么开口,自己差点把找燕儿这事说漏出去,万一杨贵人受了刺激有了啥,她可是会内疚的。 “杨贵人不必担心,娘娘福大命大,定会母子平安的。”一旁的香雨眨了眨眼睛,平静了一些心情劝道,“杨贵人身子重,要不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然娘娘心中也是担心。” “香雨,你别劝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不见姐姐平安,我是不会回去休息的。”雪蝶也没有再追问,但是却固执地不愿意回去休息。 “杨贵人……”香雨知道自家娘娘与杨贵人交好,但娘娘担心杨贵人的身体,她们也担心啊。 “香雨。”皇后喊了一声,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香雨不必再劝,她最能明白雪蝶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也一样。 无双悄悄地退了出去,找到小连子说道,“燕儿呢?” “燕儿?没瞧见,怎么了?”小连子察觉到肩舆不对劲,刚刚才去看过那断掉的肩舆情况。 “燕儿去坤宁宫传话说杨贵人小产,娘娘心急着回来,坐了皇后的肩舆才得了这样的结果。”无双心急地说道,“赶紧将燕儿找出来,我要将她交给皇上处置!” “什么?燕儿这么大胆?”小连子也是一惊,“好的,我这就派人去把燕儿找出来。” 小连子话还没说完,无双就已经转身又进了殿内,害得小连子连肩舆一事都没有说出来,除了肩舆,还有地方被人动了手脚……唉,等娘娘脱离了危险再说吧。 无双又悄悄进了殿内,此时天早就黑了下去,可是产房内还是没有多少动静,今日陈老太医不轮值,里面的太医并不相熟,香雨无双也是担心不已。 可还没等无双想要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以丽贵人为首的几个嫔妃走了进来。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翊坤宫这里,蓝妃是不愿意来的,而玉嫔是巴不得躲在启祥宫哪里都不去的,又如何会主动来翊坤宫凑热闹?玉嫔不来,也拦着不让珍常在知道消息,早早地就让人关上了启祥宫宫门。 当然,除了蓝妃和玉嫔、珍常在,也不是谁都来的,故而来翊坤宫的嫔妃中最大位分的是丽贵人。 “你们怎么来了?”本来就为静婉担心不已的皇上,看到丽贵人等人自然有些闹心,脸色也就不太好。 “皇上,宁妃娘娘从肩舆上掉了下来,提前发动,嫔妾等人也是关心得很,自然要来看看的。”丽贵人微笑着走到皇上身边。 “就是啊皇上,那肩舆怎么会好好地就断了呢,嫔妾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心惊不已,心里担心着宁妃娘娘,便连忙赶了过来。”随后的平常在也轻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宁妃娘娘现在怎么样了,可有脱离危险。” 丽贵人和平常在进来,自然没有顾虑到董鄂夫人和雪蝶不能受刺激,一张嘴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丽贵人,平常在,你们说什么?宁妃娘娘的肩舆断了,从肩舆上摔了下来?”雪蝶本来就疑心皇后和香雨在隐瞒什么,不追问是以为没有什么大事,却不想,静婉她是从肩舆上摔了下来,才导致提前发动的。 “什么,宁儿是从肩舆上摔了下来的?”董鄂夫人也顾不得礼节,惊吓得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怎么杨贵人和老夫人不知道吗?”丽贵人很诧异地反问道,“这些服侍的人是怎么伺候的,这么大的事情也要瞒着主子吗?” “怎么会这样?”雪蝶和董鄂夫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一刻的她们原本是承受不来的,可是静婉还在里面,静婉还有着危险,她们只能咬咬牙,坚持一下。 “皇上……”平常在还没说啥,就被皇上骂住了声音。 “住嘴!”皇上脸色铁青地制止道,他也听小福子说宁儿是从肩舆上掉了下来,可如今看来,自己听得不够多啊。 “皇上,嫔妾这也是关心宁妃娘娘。”平常在被皇上这么一呵斥,立马跪了下来,声音也哽咽起来,“宁妃娘娘还怀着皇上的孩子,以后也是要叫嫔妾一声姨娘的,嫔妾也是真心担忧着宁妃娘娘的情况的。” “你刚刚说,静婉的肩舆断了?”皇上皱了皱眉头问道,他刚刚好像听到她这样说了。 “是,皇上,宁妃娘娘的肩舆断了,所以才会从肩舆上面摔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皇上有些疑惑,这种事情,他都不知晓,怎么如今倒是各宫皆知了呢? “皇上,嫔妾刚刚从门口进来,听见翊坤宫的奴才们都在那里议论纷纷呢,说抬了一辈子的肩舆,还没见人摔下来过呢。” “宁儿……”皇上不觉轻声唤出,他的宁儿竟然受了那么大的罪!肩舆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可是静婉有着快要足月的身孕,从那上面摔了下来,那是得有多疼,多痛啊。 “来人,”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他无法容忍因为人的疏忽,而给他的宁儿带来这么多的痛苦,“将抬肩舆的太监拉下去杖毙!” “可是皇上,宁妃娘娘今日坐的肩舆不是翊坤宫的。”一旁的青常在小声地开了口。 “什么?”青常在的声音再小,也是说给皇上听的,皇上当然也听见了。 “皇上,宁妃娘娘坐的肩舆不是自己的,”青常在一边说,一边偷偷瞥了皇后塔拉一眼,“那断掉的肩舆,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什么?皇后的肩舆?”皇上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眼神也变得更加锋利。 别说皇上,就是董鄂夫人和雪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得跌坐在椅子上。 宁儿坐的肩舆,断了,才跌了下来,而那肩舆竟然是皇后娘娘的。 “皇上,嫔妾……”青常在被皇上眼中的怒气吓住了。 “是啊,皇上,嫔妾也听说宁妃娘娘是坐着皇后娘娘赏赐的肩舆回翊坤宫的,”青常在胆子小,丽贵人便帮忙回了皇上的话,“然后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肩舆就断了,这才导致宁妃娘娘从上面摔了下来呢。” “皇后,她们说的话可是真的?”皇上得了确认之后,冷冷地看向皇后,“宁儿出事时坐着的肩舆当真是你宫里的?” “皇上,宁妃坐的肩舆是臣妾宫里的,可——”皇后塔拉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了开来,“可是,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也是……” “住嘴!”皇上暴怒起来,“你个毒妇,宁儿还怀着朕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在肩舆上动手脚?” 来了,终于来了。 从青常在说静婉坐的肩舆不是翊坤宫的那一刻,皇后塔拉就知道这一刻就要来临,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毒妇?皇上对她的心还真狠!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这样做,真的不是臣妾!”她怎么舍得去害静婉呢?这个皇宫里的人,除了姑姑太后,也就静婉会不顾虑她的身份而给她一些温暖了。 “不是你?怎么可能不是你?”皇上根本不听皇后的解释,“朕的后宫里,就属你皇后最善妒!当初丽贵人产子也是因为你的刁难才早产的,还有宁儿当初也是被你降了位分。 “对了,还有陈常在……一件又一件,都在告诉朕,朕的皇后是如此善妒,如此恶毒!” “皇上,臣妾……”皇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皇上眼里心里,一直是这样的存在。 那些一件件的事情,皇上都记住了,可皇上却丝毫看不见她的改变。 她承认,刚进宫的时候,她妒忌皇上不仅仅有她一人,她妒忌她们比她更得皇上的宠爱。 可是,她慢慢地看明白了,也认命了,她想着就这样留在皇宫,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好,只要大清和科尔沁草原没有战争就好,那样她也算完成了作为科尔沁草原子女的使命。 皇上看向皇后塔拉的眼神,冷得快要冰冻人心,在七月这个炎热的夏季,皇后塔拉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皇上终究想要弃了她。 “不必再说了,来人,将皇后带去坤宁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皇上转过头,不想再多看一眼。 “是,臣妾遵旨。”皇后塔拉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皇上的想法,只能接受惩罚。 等等,她还没有等到静婉脱离危险呢! “不,皇上,容臣妾在这里等上一等,臣妾要看到宁妃脱离危险,心里才会放心。”皇后塔拉想到静婉,忙不迭跪了下去,她一定要在这里等静婉出来。 “哼,不用你等,宁儿会脱离危险的!”皇上冷哼一声,不想留皇后在这里,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到她! “皇上,求求你,让臣妾留在这里吧,臣妾……” “皇上,”突然产房的门帘被掀了开来,一个太医走了出来,惶惶不安地跪下道,“皇上,宁妃娘娘,难产了……” “什么?难产!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有危险?”皇上脸色一听,白了几分。 一旁的董鄂夫人和雪蝶听了之后,又紧张地站了起来,难产?那不是…… “宁妃娘娘摔下来的时候,肚子摔得不是太厉害,所以发动得也不厉害。臣和接生嬷嬷商议之后,只能给宁妃娘娘服下催生汤,这才有了动静,可是接生嬷嬷说孩子头上脚下,是难产的迹象……” 那太医也是吓得不轻,“臣也不曾为宁妃娘娘诊过脉,所以娘娘的情况臣不太清楚。” “有人去请陈太医没?”皇上知道陈太医在陈未轩走后,一直为静婉把脉调理,“怎么陈太医没来?” 如今陈未轩不在,只陈老太医一人,便直接叫陈太医了。 “回皇上的话,今日陈太医不在太医院轮值,”皇上身边的小福子回了话,“奴才已经派人出宫去请陈太医了。” “可是皇上,宁妃娘娘怕是等不及了陈太医来了,接生嬷嬷让臣出来问问皇上,若是……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保大保小!”皇上脸色更加难看,“放肆!朕命令你,大小都给朕保住,不然里面的都去陪葬!” 宁儿不许有事,他的孩子也不许有事!他不允许他们有事! “皇上……”太医心中也是好为难啊,欲哭无泪,这万一胎儿下不来,可怎么办,“臣……臣……” 太医只得返回产房,要么保住宁妃娘娘和龙子,要么准备…… “慢着,”皇上的理智渐渐回来一些,万般纠结之后抉择道,“若是……记得给朕保住宁妃。” “是,臣领命。”太医这才松了口气,进了产房,有了皇上的决定,他们等会诊救的时候也好多使些力气,不然左右摇摆不定,也不利于救治。 太医返回产房,一旁的无双趁着皇上等人不注意,也闪了进去,她要亲自去看,比较放心。 而皇上又冷冷地看向皇后。 “乖乖地回坤宁宫,你最好祈祷宁儿和孩子没有事,不然等待你的可不是只有废后!谋害朕的妃嫔和子嗣,可是诛九族的下场!” 废后? 诛九族? 这时候的皇后才明白,无论她怎样解释,皇上也认定了是她害了静婉的。 一个对自己没有丝毫疼惜的男人,她又何必苦苦纠缠? 皇后塔拉不再苦苦哀求,也不用红叶相扶,自己爬了起来,看向皇上的眼睛里再没有一丝念想。 “皇上……” 第84章 死里求生,五福兼全4 塔拉已经对皇上彻彻底底死了心,她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皇上,塔拉知道了,塔拉会在坤宁宫等着皇上的废后旨意。” 说完,塔拉转身离开。 从此,她不再,也不愿是皇后。 她不再,也不愿自称臣妾,她是塔拉,她是那个科尔沁蓝天下的青青草原。 “博尔济吉特氏,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你吗?”皇上被皇后挑战了权威,更加怒了。 可是离开的皇后,没有回头。她终于能做回那个自己的塔拉。 雪蝶和皇后的接触时日较短,并没有静婉接触的多,但是这一刻,雪蝶还是很佩服这个头也不回傲然离去的皇后。 这个后宫是吃人的牢笼,可是她们进了这后宫,成为皇上的人,那么便再也无法脱离皇上身边。受宠,得更多的皇宠,地位,身份,生活;失宠,便要被遗弃,被冷落被羞辱。 不要说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连生活都会一天一地。 皇上发了怒,一旁的各个嫔妃也不敢吱声,立在一旁静静的。 产房内。 而无双随着太医进了房间之后,太医留在了屏风外面,无双闪进屏风后面,便看见了躺在产床上奄奄的静婉。 而几个嬷嬷都各自忙碌着,有的替静婉不停的擦拭着身下的污血,有的不停地给静婉鼓足力气…… “娘娘,怎么样了。”无双关心地问道,顺便握住静婉的手腕。 “雪蝶呢?雪蝶还好吗?”静婉没有了多少力气,可是看到无双进来还是很激动地问了雪蝶是否好。 “呀,你这个姑娘家怎么进来了,快出去!”那个不停看着静婉身下情况的包嬷嬷,见到无双尖叫了一声。 “啊,让她留下,”静婉一边痛得尖叫,一边冷静地说道,“本宫需要有人陪着。” 静婉明白无双不会害自己,可是这几个嬷嬷就不一定了。她明显地感觉到,这几个嬷嬷和自己平时所见时有一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暂时还说不上来。 幸好无双进来了,有了无双自己就不怕了,只是担心雪蝶的处境。 “雪蝶,雪蝶……” “娘娘放心,杨贵人一点事都没有,好好的在外面等着娘娘出去呢,娘娘可要坚持住呀。” “真的吗?”静婉听见雪蝶没事还是很高兴的。 “都是燕儿的计谋,娘娘要坚持住,可别被奸人得了意。” “啊,好,我能坚持住,无双,你来,我相信你。”静婉小声交代道。 “可是,没听说过未嫁的姑娘家进产房的,万一冲撞……”包嬷嬷小声反驳道,她还是不希望这个叫无双的宫女进来。 “闭嘴,有时间在这里废话不如想想法子让娘娘快点生下来,不然你们都得死!”无双号了静婉的脉,情况很是不好,脸色也冷了起来。 “胎位不正,奴婢也没办法啊,”说到生孩子上面,包嬷嬷又有了底气,“姑娘不信,可以问问其他几人。” “姑娘,娘娘的确胎位不正啊。” “包嬷嬷说的没错。” “娘娘胎儿并未入盆,胎位不正是正常的,”面色依旧如常的邢嬷嬷一边轻轻揉着静婉的肚子,一边说道,“可是却可以通过推动胎位,使得胎儿旋转过来。” “就照着这个方法来。” 邢嬷嬷说的话,倒是得了无双的心意,只是无双还没应和,便听包嬷嬷又开口说道。 “娘娘,不要太使劲的叫,要记得深呼吸,随着奴婢的手动而呼吸起伏。”邢嬷嬷一边动作,一边吩咐静婉照做。 “嗯。”静婉点了点头,忍痛停止了哼唧声,开始深呼吸。 “娘娘身子金贵,邢嬷嬷怎么可以按照乡野村妇的做法来给娘娘推动胎儿呢?娘娘快些使劲,用劲的话一定能将孩子生下来。” 包嬷嬷说着,又用劲在静婉的肚子上按了一下。 “啊,好痛!”静婉被那一按,刚刚忍住的哼唧,便痛的大声叫出了声。 外面的皇上听到静婉猛的一声,又是担心不已,想要进去。 “皇上不可以,男人进不得产房的。”丽贵人先拦了过去,“会冲撞了阳气的。” “放手!”皇上拨开了丽贵人,便要进去。刚刚有人阻拦,因着是老夫人,这次却不是谁都阻拦的了的。 “啊,我的肚子。”被皇上一手拨开的丽贵人,顺势扑向如意,而如意躲避不急,摔倒在地,丽贵人正好趴在如意身上,“我的孩子。” “小主没事吧。”海棠也连忙上前想要扶起丽贵人。 “皇上,宁妃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孩子,难道嫔妾的孩子就不是你的孩子吗?”趴在如意身上的丽贵人对着已经走到产房门口的皇上喊道,“皇上就当如此狠心吗?” 而皇上只回头看了一眼,见丽贵人并无大碍,便推开了产房的门。 雪蝶看着哭得很是伤心的丽贵人,脸上也更加不屑的说道:“丽贵人阻止皇上进产房,莫不是忘了当初若不是皇上破了规矩,将你抱进产房,会有今天的你吗?” 丽贵人被雪蝶这话一堵,也哭不出来了,尴尬的愣在那里,继续哭也不是,爬起来也不是。 而跟着丽贵人一起来的平常在、依答应等人,悄悄后退了一步,离丽贵人远了一点。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着你们小主起来,是想你们小主受凉小产吗?”雪蝶冷冷地呵斥如意和海棠二人。 “你敢训斥我的人?”丽贵人被雪蝶这么一说,脸色很是难堪,雪蝶再训斥她的人,她也找了话头,“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你见了我也是要行礼的。” 丽贵人被如意和海棠扶了起来,看向雪蝶也是满满怒气,皇上进了产房,皇后也走了,这里可是只有她最大了。 “丽贵人说错了,我只是骂了狗几句,可没有打狗呢。”雪蝶诚心想要气死丽贵人呢。 “你!放肆,对我说话就是这样态度吗?同是贵人,我的地位可比你高的!”丽贵人索性也不顾身份了,指着雪蝶骂道,“你反了你了,你敢这样对我?” “哼,丽贵人莫不是忘了,这里可是翊坤宫,宁妃娘娘和皇上也是都在的。”雪蝶也不怕她发飙,左右自己性子不被挑起来就好。 “你!”丽贵人词穷了,指着雪蝶的手也被气得不停抖动。 “杨贵人,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这样吧?”一旁进来之后就不曾说话的依答应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呀,杨贵人。” “依答应这话说来,可是我的错了?”雪蝶看向依答应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一个个都想来看宁儿姐姐的笑话,等着宁儿姐姐有什么意外,那么她偏不让她们得意。 产房里面有太医和皇上在,外面就要由她来守候。 “没有,嫔妾没有这个意思。”依答应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去,被雪蝶这样也是吓得不清。 “杨贵人何必狐假虎威?宁妃娘娘在里面可是生死不明的。”平常在看着雪蝶的眼神,意味不明,“没有宁妃娘娘,你还能怎么样?” “狐假虎威又如何?关你什么事?还是没人做你的后台,让你也威风一把?”对于平常在的酸言冷语,雪蝶一点都不介意,左右她有宁儿姐姐在,“嫉妒我就说一声,等宁妃娘娘生下阿哥之后,容我帮你说说好话,看宁妃娘娘是否愿意做你的后台。” “哼?阿哥?”平常在冷笑一声,“也得看宁妃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平卉姐姐不能这样说,宁儿姐姐可是还好好的呢,这么多太医在里面,皇上也不允许宁儿姐姐出事呢。”青常在迅速跑到雪蝶身边,出声帮着雪蝶说了话。 对于青常在的示好,雪蝶没有排斥,但也没有好感,若不是宁儿姐姐疼爱这个青常在几分,她是实在不会喜欢这个满是鬼心思的丫头的。 十一岁入宫?说是皇上心怜她的姐姐不能选秀让她替姐姐入宫?只看她表面似柔弱,满眼却是算计,雪蝶就是不信的,更加不相信青常在的嫡姐会那么巧的意外而不能选秀。 “有没有那个机会,那就拭目以待吧,左右夜还长着。”雪蝶也不想与她们过多争辩,淡淡地说了一句,便看向了屋外的夜色。 再说这边,静婉被包嬷嬷按得大叫一声,无双哪里能忍得住?于是无双上前一脚踢飞了包嬷嬷,“滚开,弄痛了娘娘,该死。” 无双代替了包嬷嬷,开始检查静婉的下身,然后对邢嬷嬷吩咐道,“你,继续给娘娘转胎位。” “是,奴婢知道了。”邢嬷嬷还算镇静,只顾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并不去看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而另外两个嬷嬷却是愣住了,看了看被无双一脚踢开,已经晕过去的包嬷嬷,两人打了个冷颤。 “你们两个,若是不想这样的下场,就乖乖做事。”无双抽空看了一眼被吓傻的两个嬷嬷说道,“若是娘娘有个什么,你们的下场不会好。” “是,奴婢……” “皇上,万万不可呀。”突然屏风外面传来太医们的声音。 无双透过屏风的光亮看去,原来是皇上进了产房。 “有何不可?朕不放心,来看看宁妃。” 无双迅速走到静婉耳边,对静婉说道,“娘娘,不能让皇上进来,不然不利于你生产。” “好,我知道了,”静婉虚弱的应了,然后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皇上,宁儿求你不要进来。” “宁儿。”而屏风外面的皇上,被几个太医抱住双腿不能动弹。 可静婉累的却不法再大声说话,没法子,无双心急代替说道。 “皇上,娘娘说不让皇上进来,怕冲撞了皇上。” “宁儿,朕不怕被冲撞。” “皇上,还请皇上替娘娘顾虑一下,有皇上在,娘娘会不自在的。” 若是皇上真的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怕是以后心里会有阴影吧?所以,无论如何无双都不希望皇上进来。 “好吧,皇上就在这里陪着宁儿。”皇上妥协了,他也怕影响到宁儿,便留在了屏风外面。 无双抚了抚额头,只得放弃。好吧,就算现在皇上不知道,有这几个嬷嬷在,和外面的几个太医在,自己迟早跑不掉。 “好了,好了,娘娘的胎位转动了。”而邢嬷嬷只顾着为静婉转动胎位,根本不去管其他的事情。 “真的吗?”无双一听也高兴的看向静婉的肚子,虽然不明显,但静婉肚子里的胎儿在邢嬷嬷的推动之下,一点点,一点点的转动着。 “姑娘别急,胎儿转动只能慢慢来,姑娘瞧瞧娘娘是否开了宫口。”邢嬷嬷笑着对无双说道,“等会胎儿头朝下了,娘娘一使劲便能出来了。” “好。”无双点了点头,照着邢嬷嬷的话照做起来。 静婉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也听到了邢嬷嬷和无双的话,只一步一步照做,深呼吸着。 不一会,邢嬷嬷和无双便看见,胎儿便快要转了过来。 “不好了,娘娘没有力气了,呼吸弱的很,”一个替静婉擦拭汗珠的嬷嬷心急地说道,“怕是……” “太医,娘娘呼吸太弱了,怎么办?”顾不得身份,无双一听这话,便扬声问屏风外面的太医。 “呼吸弱?用人参给娘娘含住,快。”一个太医接话道,并迅速从药箱里切了一片人参,“姑娘来取人参。” “人参是越老越好,吴太医你这人参……”另一个太医看着吴太医的人参有些不敢苟同,“娘娘用了怕是不妥。” 正好无双出来要接人参,也看见吴太医手里的小人参,便连忙说道。 “娘娘那里还要半株五百年,劳烦太医出去跟香雨去一下。” 那太医看了身后皇上一眼,没有敢动。 “小福子,”皇上习惯的想要喊小福子,可是才发现自己进了产房,而小福子还在外面,便只得说道,“叫你去就去。” 太医一听指令,连忙爬了起来跑了出去。 皇上虽然疑惑无双的各种行为,却也知道静婉特别信任无双,便没有在这个时候为难无双。 很快,人参便取了来,然后无双迅速切了一片塞进了静婉的嘴里。 “娘娘,坚持住啊,小阿哥就快出来了。” “恩。”有人参吊住气,静婉好了一些,对着无双应了一声。 无双见静婉应了,还恢复了一点点力气,便又跑到静婉下身出看了一眼,静婉的状态还不错。 “好了,好了,头朝下了。”邢嬷嬷高兴起来,“娘娘,胎位正了过来,娘娘跟着奴婢一起使劲。” “头朝下了?太好了,”无双也看了一眼,便将正事交给邢嬷嬷,“嬷嬷你来。” 无双抓着静婉的手,静婉身边的一个嬷嬷连忙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塞到静婉嘴边,怕静婉手痛咬到自己。 “娘娘,使劲,使劲啊。”邢嬷嬷扶住静婉双腿,防止静婉因为使劲而抬高身子。 静婉被手帕塞住了嘴,无法叫出声,可是脸上的汗水,紧紧握住无双的手,无不显示出她的痛苦。 “娘娘,使劲,很快,很快就好了。”无双的手被静婉都快要掐出血来,却浑然不知,只顾着给静婉出劲。 “快,快,娘娘快使劲,奴婢看到头了。”邢嬷嬷惊喜的说道。 “快了,快了,出来头了,就快了。”一旁的两个嬷嬷也跟着松了口气,看见胎儿头了,孩子就快生出来了。 “娘娘使劲啊。” “娘娘,娘娘用力。” “啊,出来了,出来了。”邢嬷嬷如释负重的松了口气,“娘娘,生了。” 静婉只觉得好累,好累,自己一个用力,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滑出体外,而邢嬷嬷的话传来,静婉也才放松下来,终于生出来了,她的孩子。 “皇上,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阿哥。”那两个嬷嬷看了一眼孩子的胯间,便扬声朝着屏风外喊了一声。 邢嬷嬷没注意皇上在屏风外面,她们两个可注意到了,娘娘生下阿哥,可以有许多赏钱呢。 “真的吗?宁儿替朕生了个阿哥?”熬了这么长时间的皇上,听到宁儿生了个阿哥也是高兴不已。 “恭喜皇上。”一旁的太医们可是实实在在听到了里面嬷嬷的传喜声,也纷纷跪下贺喜,这个赏,他们也是跑不了了。 无双也去看了一眼,孩子一身的血污躺在静婉的胯间,邢嬷嬷迅速的用准备好的手帕替孩子擦洗干净,只是,越洗越不对劲。 无双也第一时间查出了不对劲,只是她没有救治孩子的经验。 无双唰的拿起一旁的小被褥裹了小阿哥,跑到了屏风外面,放低了声音说道:“太医,快,小阿哥呼吸很弱。” 第85章 死里求生,五福兼全5 守在厅内的雪蝶和丽贵人几人也是焦急不已。 不等人招呼,丽贵人等人就找了位置各自坐下,戏总是要看下去的,这个时候走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皇上进入产房后,竟然没有马上出来,小福子也只能等在产房门口。 “小主,已经亥时了,要不,奴婢给小主端些吃的来吧?小主晚膳都没用。”语若实在担心雪蝶的身子会受不住。 “我没胃口,宁妃娘娘还没出来,我吃不下,”雪蝶摇了摇头,又看到一边也是担心不已的董鄂夫人,便吩咐语若,“老夫人年纪大了,你去为老夫人端些吃的来吧。” “是,奴婢知道了。” 语若应了,然后去了一趟小厨房,不仅备了老夫人的膳食,也给自己主子准备了一份,顺便让小宫女给丽贵人等人也备了茶水点心。 语若领着小宫女返了回来,先将一份膳食放在雪蝶面前,才又将另外一份放在董鄂夫人身旁的桌子上。 “老夫人,天色太晚了,用一些膳吧,”语若劝道,“宁妃娘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老夫人且先用了膳去歇一会吧。” “多谢语若姑娘了,我实在吃不下,我也不困,我要等娘娘出来,才放心。”董鄂夫人摇了摇头,不愿意去歇息,也没有胃口用膳。 “老夫人,你这样,娘娘也会心疼的,”陪在老夫人身边的香雨也劝道,“不若老夫人先去歇息,等娘娘出来了,奴婢就去告诉老夫人,可好?” “你们别劝我,我还能受得住,倒是杨贵人还有身子,不能太过疲劳,你们陪着她回去歇歇吧。”董鄂夫人说什么也不放心回去,宁儿还在里面,她的心一直放不下来。 语若和香雨也没法再劝了。 “小主,老夫人还要陪着等宁妃娘娘,”语若走到雪蝶身边,“老夫人倒是希望小主能回去歇息一下。” “唉,再等等吧。”雪蝶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人不愿意回去,意料之中,自己不也放心不下宁儿姐姐吗? “小主好歹用一些吧。”语若搅凉了碗中的粥,递给雪蝶,“小主即使没胃口,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宁妃娘娘也舍不得小主这样呢。” “嗯。”雪蝶点了点头,应了,接过粥碗。 “呦,杨贵人还有心情用膳?”平常在和丽贵人不同,她可不屑用翊坤宫里的吃食点心,是用过晚膳才来的,“也不怕待会儿看不见宁妃娘娘?” “宁妃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我为何要怕?再说了,吃饱了,我才有劲为你美言几句才是?”雪蝶头也没有抬地回道,“倒是平常在若是饿了,这也有茶水点心。 “再不济也可以回你的延禧宫,反正宁妃娘娘与你交情不深,并不在意你是否在这里陪着的。” “宁妃娘娘与嫔妾交情不深是一回事,可是毕竟是一宫之主,嫔妾也得陪着不是,”平常在是怎么着都要留下来的,“再说,万一宁妃娘娘有什么事,嫔妾也好通知蓝妃娘娘不是?” “皇上还在呢,你就将所有事宜交给蓝妃娘娘,可是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知道平常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雪蝶也不会再被气到,“再不济还有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呢。” 这个平常在一直都不是个好相与的,嘴巴功夫一直厉害,宁儿姐姐在她跟前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只是有一段时间并没有言语啊?自己和宁儿姐姐还以为她转性了呢,怎么今天话倒是特别多? 还有丽贵人,虽然她与宁儿姐姐因为大阿哥交了恶,可是平日里也只是嘴皮子上骂上两句。 怎么,宁儿姐姐这般生死不明,她们就那般迫不及待吗? “皇上毕竟是管着朝廷事宜的,怎么会有时间来后宫操心琐事呢?”平常在冷笑地看着雪蝶,“皇后娘娘? “依着皇上的脾气,这皇后娘娘坐不坐得稳中宫还两说呢,就是太后娘娘也是不管后宫事宜的,这后宫还是蓝妃娘娘说了算。” 皇后娘娘就要下台,宁妃娘娘能否活命还是两说,杨氏雪蝶,你还能支撑多久? “是吗?那就等着瞧。”雪蝶不再说话,专心用自己碗里的粥,她相信,也必须相信,她的宁儿姐姐会好好地出来。 丽贵人不知道是不是被皇上刚刚那一推,伤了肚子还是咋的,坐下来后,也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青常在到底还小,或许也是担心静婉的,不停地在产房门外走个不停。 敏常在、荷常在、曼答应、依答应,官女子等五人也是没有与雪蝶说话的,只安安静静守在一边,这一刻是有些后悔来看热闹了,这么晚了,果真是好累。 董鄂夫人和雪蝶等得累急了,支了胳膊扶着额头打着盹。 小福子一直守在产房门口,三更刚敲过,里面出来一个太医要香雨拿人参。 香雨忙不迭地应了,那日将半支人参给陈老太医的正是香雨,所以香雨迅速地找到了剩下的半支人参,递给了太医。 可是太医却什么都没说,就又进去了。 无法,众人只得又提心吊胆地等着。 四更的敲更声刚打过,小福子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有嬷嬷喊了一句,“皇上,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阿哥。” 生了,宁妃娘娘生了一个阿哥。 小福子一听有些高兴,却又不敢说话,又听见离产房门口近的太医高呼“恭喜皇上”,小福子这才确定,并将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 “各位小主,老夫人,宁妃娘娘生了,生了一个阿哥。” “真的吗?宁儿姐姐生了?”雪蝶高兴得站了起来,“果真是阿哥吗?” 董鄂夫人也是高兴地想要站起来,只是到底年纪大了,坐了一夜腿脚有些不利索,没站起来,倒是眼泪高兴得流了出来,齐风心中替娘娘高兴,但也连忙拿了帕子递给老夫人擦泪。 “不可能!”丽贵人猛地站了起来,有些诧异地说道。 “啊?这么顺利?”平常在也有些不愿相信。 “太好了,宁儿姐姐有阿哥了。”青常在倒是高兴得欢呼雀跃了一下。 “恭喜宁妃娘娘了。”敏常在、荷常在、曼答应,依答应也是面上露出喜色,嘴里说着恭喜。 官女子语芙一脸不可置信,宁妃娘娘没事,还生了小阿哥?那么杨贵人是不是也跟着平步青云,以后再也不是她所能及得了。 “回杨贵人的话,奴才听着里面的动静就是如此。”小福子笑着对雪蝶回了话。 “是吗?那就是没错了。”雪蝶高兴地应了。 “那怎么宁儿姐姐还没有出来呢?”青常在在产房门口有些焦急。 “青常在心急了,孩子生过之后,嬷嬷们要给宁妃娘娘和小阿哥清洗一下,才会出来。”丽贵人听见青常在的话,忍不住笑了,猛然想起当初自己生大阿哥时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好累,好累,可是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所有的苦和痛都值了。那时候是静婉守着自己,自己也是心急得很,后来嬷嬷替自己和大阿哥清洗了一番,才允许静婉看了一眼…… 那时候的时光多好?静婉因为自己被皇后责怪而降位,自己为了静婉舍了进位。那时候谁都羡慕自己与静婉的姐妹情深,怕是雪蝶也要次上一些吧,但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呢? 对啊,从自己的大阿哥和静婉一起落水,自己没了大阿哥,静婉也小产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再也无法忽略心中的沟壑了。 “好了,宁妃娘娘也生了阿哥,丽贵人要不先回去歇息吧?”雪蝶知晓宁儿姐姐生下了阿哥,也有了理由下逐客令,“等明日里,宁妃娘娘和小阿哥休息好了,各位再来吧。” 宁儿姐姐不需要看到这些人而烦心,左右明日里,进不进得来翊坤宫,也是宁儿姐姐说了算。 听见雪蝶这话,敏常在几人松了一口气,等了这么一夜,三四个时辰了,也是累极了,正准备要应了,就听丽贵人说道: “还是先等一会吧,我与宁妃娘娘曾经也是姐妹一场,好歹亲眼看到宁妃娘娘母子平安才是,”丽贵人不相信,也不愿意走,“妹妹们若是累了,就先走吧。” “我也要等皇上出来才是。”平常在应和着,不愿意离开。 “雪蝶姐姐,我不困,我要等宁儿姐姐出来,才放心。”青常在也开口说道。 而敏常在等人听了丽贵人和平常在的话,面露犹豫,到底是走还是留下呢? 雪蝶知道丽贵人和平常在今日是不愿意走了,看宁儿姐姐笑话也好,拉走皇上也好,她都不在意。 “既然丽贵人和平常在不愿意回去就罢了,青常在和敏常在,你们就回去吧,已经丑时了,天快亮了。”雪蝶看着几人脸上的疲惫,劝道。 “雪蝶姐姐,我……”青常在不愿意回去。 “听话,你宁儿姐姐也不乐意你熬坏了身子。”雪蝶脸色稍微冷上一点。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青常在撇了撇嘴,福了福身。 “杨贵人也顾着身子早些回去休息,嫔妾等人就先回宫了。”敏常在四人也福身退了出去。 青常在先退了出去,敏常在、荷常在、曼答应、依答应,四人也退了出去。而官女子语芙,则躲在了丽贵人身后,没有退出去。 语芙住在咸福宫花影楼,丽贵人住在咸福宫春晖堂,语芙跟随丽贵人一起回去,这是雪蝶一点都不意外的事情。 若是,今日平常在是为了蓝妃而来,那么丽贵人就是为皇后而来喽? 雪蝶知道自己不是宁儿姐姐,她不会像宁儿姐姐那样,全心全意地相信皇后娘娘。就今日这事来看,皇后娘娘的嫌疑最大! 皇后娘娘的肩舆断了,摔了宁妃娘娘这件事上,皇后娘娘的嫌疑最大,也最容易被皇上迁怒。 那么,若皇后娘娘果真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置之死地而后生,好计谋。毕竟皇后娘娘的肩舆,皇后娘娘自己是最有机会下手脚的,何况,皇后娘娘还有太后护着。 但蓝妃的嫌疑也很大,毕竟,宁妃与腹中的孩子因为坐了皇后娘娘的肩舆而出事,皇上迁怒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倒台,那么最大的赢者便是蓝妃娘娘了。 而且,蓝妃娘娘有协理六宫之权,在皇后娘娘的肩舆上下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其他…… “臣给几位小主请安。”这时候,陈老太医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陈太医来了?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雪蝶有些疑惑,就算陈太医今日不轮值,出宫去叫的话,也早该进宫了才是。 “杨贵人,说来话长,先容臣去瞧瞧宁妃娘娘如何了吧?”陈老太医叹了口气,想起今天的遭遇,还是心有余悸。 “哦,宁妃娘娘已经生下小阿哥了。”雪蝶没有继续追问。 “是吗?那就好,臣放心了,那娘娘和小阿哥呢?容臣去把个平安脉吧?”听说宁妃娘娘已经生下了小阿哥,陈老太医松了口气,可是自己也听说了,宁妃娘娘是摔了一跤在生产的,自己也得替宁妃娘娘把个脉才好放心。 “宁妃娘娘和小阿哥还在里面,还没出来呢。”雪蝶也比较信任陈老太医,所以便没有拦着,指了指产房的门说道,“皇上也在里面。” “那臣先进去了。”陈老太医拱了拱手,转身往产房走去,对着小福子点头示意,小福子便替陈老太医开了门。 而产房内,无双发现小阿哥的不对劲之后,怕惊动了静婉,连忙抱了小阿哥送到屏风后面几个太医面前,也没有理皇上,直接说道。 “太医,快,小阿哥呼吸很弱。” “什么?”太医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会这样?” “怎么回事?”皇上的脸色也是惊了,刚刚才得了宁儿为他生下小阿哥的喜事,竟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快,医好小阿哥。” 太医连忙接了小阿哥过来,的确,小阿哥没有哭声不说,呼吸很弱,脸色也青了不少。 “快,小阿哥肚里进了污水了,准备汤药给小阿哥催吐。”吴太医虽然拿不出什么好的人参,但好在经验足,连忙将小阿哥翻过身来,轻轻拍了后背,使小阿哥吐出污水。 另一个太医也迅速准备了进行催吐的汤药,装在小碗里递给吴太医。 吴太医接了碗便往小阿哥嘴中灌去,可是小阿哥太小,汤药根本就无法进入嘴里。 吴太医正准备向皇上求罪,然后采取别的方法,就见无双抢过吴太医手中的药碗,一口倒进嘴里,然后抱过小阿哥,嘴对嘴给小阿哥喂食汤药。 无双将汤药尽数给小阿哥喂服过后,便又使小阿哥反趴在自己的胳膊上。 无双的动作,迅速而不拖泥带水,太医等人也是愣住了,尤其是吴太医,因为这个方法也是他打算向皇上请求的,可是这个宫女竟然直接做了。 吴太医偷偷瞥向皇上,果然皇上的脸色有些意味不明。 “咳咳,啊,啊……”这个时候的小阿哥,咳咳地吐出了不少污水,然后声音响亮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无双顾不得擦拭自己嘴角的残留药汁,看到小阿哥哭了,又替小阿哥拍了拍后背。 “太好了,皇儿没事了。”这个时候,皇上的脸色才变了过来。 刚刚无双的行为,差点惹怒了他,一个奴才,也敢那样对待他的皇儿,可是还没等他发怒,皇儿好了,看来那样的法子也是为了医治皇儿,那么便不与她计较了,“来,将皇儿给朕抱抱。” 太医等人听到皇上这个要求,也是有些愣了,但还没等说什么,无双已经将小阿哥送到了皇上怀里。 这个,自古皇上都是抱孙儿,还没有抱儿子的呢。 “咦?怎么皇儿的脸色还是这么青?”皇上接过小阿哥一看,有些不悦。 “皇上,这,这,”吴太医结结巴巴不敢回答,“小阿哥没事,就是,就是这催吐的药有些伤身,小阿哥太小了。” “你们!这么霸道的药也敢给小阿哥用?”一听太医这话,皇上气愤不已。 “皇上,小阿哥情况危急,若不是用了霸道之药,也无法使小阿哥迅速吐出污水。”无双皱了皱眉,皇上这样有些不顾他人了,太医也不会故意害小阿哥才是。 “是啊,是啊,姑娘说得对,”吴太医忙不迭地点头认同,“皇上,虽然臣对小阿哥用了这药,但也快速地救回了小阿哥,小阿哥调理调理身子很快就会恢复。” 皇上听了,没再说话,只抱着小阿哥,心疼不已。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陈老太医推了门走了进来,跪下请安。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皇上脸色又不好起来,也没有叫陈老太医起来。 “回皇上的话,臣不敢隐瞒,臣……” 陈老太医话还没说完,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着外面福了福身说道。 “皇上,娘娘已经清理洁净,说要看看小阿哥,皇上也可以去看看娘娘了。” “好。”皇上抱着小阿哥,也不管地上跪着的陈老太医,直接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静婉躺在床上,即使已经被收拾了一下,脸上也还是有许多的狼狈汗水。 静婉看见皇上进来,对着皇上笑了一下。 “皇上,咱们的孩子好看吗?” 第86章 皇上废后,太后发怒1 生产过后很是疲惫的静婉,看到皇上抱着小阿哥进来的那一刻,突然就圆满了。 “皇上,咱们的孩子好看吗?” “好看,朕的皇儿怎么会不好看呢?”皇上坐在床沿上,腾出一只手抚上静婉的脸,“宁儿辛苦了。” 其实皇上看到刚出生的小阿哥时,还是有一些难以接受的,皱巴巴得跟个小猴子似的。不过,好在已近足月,比当初的大阿哥牛妞要好看得多。 而且,这是宁儿辛辛苦苦为他生下来的小阿哥,再丑,他也不会嫌弃的。 “不辛苦,为皇上生育子嗣,是臣妾的本分。”静婉轻轻地摇了摇头,更加温柔地说道,“而且,能为皇上生孩子也是宁儿最幸福的事。” “好。”听见静婉说的话,皇上心中更加开心了,“你辛苦为朕生下二阿哥,朕要晋你为贵……” “皇上,不要。”静婉挣扎着抬起胳膊,拉住皇上的袖子,阻止了皇上想要继续说的话。 “怎么,宁儿不愿意进位?”皇上有些不高兴了,这生了孩子能进位,是每个嫔妃都希望的,他知道静婉不在乎,可是给静婉更高的位分,得到更多的殊荣,也是他所能做的了。 “皇上,能陪着皇上已是宁儿的大幸,”静婉有些疲惫,但是还是要说,“宁儿不求有多高的位分,只求长久地陪伴皇上。” “可是你那么辛苦地生下二阿哥,朕该补偿你的。” “皇上将二阿哥赐予臣妾,已经是最好的赏赐,有二阿哥,臣妾知足了。” “可是……” “若皇上真想要给臣妾赏赐,不若皇上为二阿哥起个名字吧。”静婉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要求,皇上是否同意。 当初大阿哥都没有名字,牛妞也是小名。元萱格格之所以有,是因为太后心疼没了大阿哥,才给那唯一的孩子赐了名字。 “好啊,那朕就给皇儿起个名字。”皇上看着自己怀里的二阿哥,陷入沉思。 “多谢皇上。”听见皇上同意了,静婉很是高兴。 先帝在时,给皇子起名字,都是由文人起草几个名字由皇上选择。而现在,皇上的孩子还没由文人选过呢,大阿哥没机会,这个二阿哥的出生,怕是有许多人想着要给二阿哥起名字,而得到皇上的青睐了吧。 “不如就叫福全吧。”皇上想了许久,觉得这个名字甚好。 “皇上,这不是犯了皇上的名讳吗?这……”静婉没想到皇上会为二阿哥起这么个名字。 福全,福临。的确犯了皇上的名讳啊。 “咱们大清不是他们汉人,哪来的什么犯讳?不过是闲人胡诌出来的,”皇上有些不屑,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轻易赐名字给小福子,“不过…… “就算依照汉人的话来说,给皇儿起福全这个名字也是好的,他的名字是朕的延续,福全,而福全。” 延续。 静婉听到这个话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心一沉到底,皇上这是对二阿哥期望太高了。 “福全,皇上起的这个名字臣妾很喜欢,五福兼全。”静婉知道,皇上既然已经为二阿哥起了名字,那么自己就不能拒绝的。除了延续这个含义,自己还得找出别的借口,“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臣妾希望二阿哥能有这五福足矣。” “好,这简单。”皇上知道静婉有些避着,便没有再说,左右这个孩子是自己最喜欢的就好。 “皇上,让臣妾抱抱二阿哥吧?”静婉期盼地看着皇上怀里的二阿哥。 “好。”皇上将怀里已经睡熟的二阿哥放在静婉身边,“估计累极了,已经睡了。” 静婉微微侧了身子,看着自己身边小被褥里的二阿哥,皱巴巴的小脸,眼睛闭着,熟睡的时候呼吸平缓,只是……脸色有些青了。 “皇上,二阿哥脸色怎么很不好?”静婉曾经见过大阿哥出生的样子。 “这个……”皇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讲真话。 “陈太医在外面吗?皇上让陈太医来替二阿哥把把脉吧。”静婉还不知道陈太医没有赶上自己生产而被罚之事,她一直以为屏风外面的太医里有陈太医。 “让陈太医进来。”皇上没法,只得吩咐无双出去叫陈太医。 陈太医听令,爬了起来,进了屏风后面。 “臣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恭喜娘娘。” “陈太医不必多礼,本宫瞧着二阿哥脸色不是太好,能否把下脉?”静婉声音有些弱,但足够陈太医听到。 “是。”陈太医应了,扒拉开二阿哥的被褥,把上二阿哥的小手腕。 因为得了无双的提醒,所以即使陈太医把出什么,也是不会照实说的。 “娘娘放心,小阿哥只是因为生产时间过长,有些憋闷罢了,过两日脸色就会好。”陈太医替二阿哥又包裹好,“倒是娘娘,请允许臣把脉一次吧?” 宁妃娘娘摔了一跤,又经历难产等,怕是身子受损不轻。 “多谢陈太医了。”静婉轻轻抬了手腕,放在二阿哥被褥的外侧,方便陈太医把脉。 没有香雨,无双也很有眼色地在静婉的手腕上搭了帕子。 “娘娘无碍,只是累极了,多多修养,臣替娘娘开一些滋补的汤药,娘娘按时服用就好。”陈老太医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后才开口。 “好,本宫知道了。”静婉点了点头,也是放心了,慢慢地闭了眼睛要睡去。 “这个产房有些简陋,比不得正殿,朕抱了宁妃回去,你招了奶娘来抱走二阿哥。”皇上见静婉有些困意,便吩咐无双抱走二阿哥。 简陋?无双有些无奈,这个产房比许多小主住的房间都要好很多,当然了,比起正殿也算是简陋吧。 “是。”无双抱起二阿哥,任由皇上抱起静婉。 等在外间的几人,看见陈太医进去后,也是期盼着,终于…… 门开了,皇上抱着宁妃娘娘走了出来。 “皇上。”丽贵人离得最近,赶紧站了起来,“宁妃娘娘还好吗?有没有摔伤?” “小阿哥还好吗?”平常在也站了起来,勉强地微笑着说道,“恭喜宁妃娘娘生了小阿哥。” “什么小阿哥?明明是二阿哥。”雪蝶甩了甩帕子,在语若的搀扶下走到皇上跟前,带领翊坤宫内的宫女们一起福身。 “嫔妾恭喜皇上宁妃娘娘喜得二阿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二阿哥吉祥。” “嫔妾恭喜皇上宁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二阿哥吉祥。” 丽贵人、平常在、官女子一看,包括杨贵人和董鄂夫人都行了礼,没法子,也福身行了礼。这礼行得有些憋屈,若不是杨贵人,这礼本不用行的。 “都起来吧,有心了。”皇上本来看到产房外还守着这么些人,也是心烦,但是对于雪蝶带头行礼这事,却是很受用,这是给他的宁儿,他的二阿哥行的礼,“天色要亮了,宁妃也要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吉祥、雪蝶也是,好歹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让皇上担心了,嫔妾只是放心不下宁妃娘娘。”雪蝶起身后,看了一眼皇上怀里的静婉,见其睡着了,便也放了心,“嫔妾这就回去。” “嫔妾告退。”丽贵人、平常在、官女子也福身退了出去。 皇上抱着静婉去了正殿,将静婉放在内室的床上,香雨连忙上前替静婉整理了被褥盖上。 “皇上,”董鄂夫人随后跟了进来,对着皇上福了福身,“皇上一夜没睡,早些回去歇息吧,别耽误了早朝。” “嗯,宁儿睡了,朕现在回去,下了朝再来看宁儿。”皇上点了点头应了,“老夫人也去休息吧。” “多谢皇上。” 皇上看了看熟睡的静婉,走了出去。 皇上带着小福子出了翊坤宫,果然陈老太医等在宫门口。 “皇上。”看见皇上出来,陈老太医迎了上来。 “说吧。”皇上又岂能没有发现,陈老太医在替静婉诊过脉后有所隐瞒呢? “回皇上的话,臣不敢隐瞒,宁妃娘娘看似身子伤得不重,其实那一摔即使有人垫了底,可是内里到底伤了,再加上早产,娘娘估计以后不易受孕了。” 陈老太医有些无奈地继续说道,“刚刚在御前隐瞒,臣实属无奈,怕宁妃娘娘听了受不住。” “隐瞒得好,这事不许宁妃知晓。”皇上听了也是有些伤心,可是这种事不能让静婉知道,所以陈老太医刚刚的隐瞒,正合了皇上的意。 “是,臣遵旨。” “对了,陈太医对于今日迟来一事,不该有个解释吗?”对于陈老太医,皇上不想直接惩罚,想要给个机会。 “皇上明鉴,昨日臣没有当值,去城外山上采药去了,谁知落入猎人的陷阱,没能出来,后来府中下人寻到半夜才寻到臣。”陈老太医据实说了,左右是皇上派去召见他的人和府中下人一起找到的他。 “陷阱?”皇上一听有些诧异,“城外的山也不大,从来没有听说有过猛兽,哪来的陷阱?” “皇上,那个陷阱,臣瞧了瞧,是新挖的。” 这话却是明了,这陷阱不是为了逮猛兽,怕是为了逮人,而这个人,就是落入陷阱中的陈老太医。 “好了,你回太医院吧。” “是,臣告退。”陈老太医退了下去,等皇上走得不见了身影才抬起头来,皇上如此护着宁妃娘娘,于宁妃娘娘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坤宁宫。 皇后塔拉进了坤宁宫,就有小宫女想要上前说话,却在看到皇后脸上阴晴不明的表情,退缩了,然后正好得了红叶的示意,便纷纷退开没有上前打扰。 回到正殿,进了内室,皇后塔拉就除掉了自己的一身宫装。 “娘娘,不要啊,你不能这样。”红叶阻拦着不让塔拉动手脱自己的衣服,去自己的后冠。 “怎么不能?皇上都要废了我,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娘娘,娘娘。”红叶哭着喊道,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来劝皇后,“娘娘太晚了,咱们洗漱一番,就睡下吧?” “静婉还没有脱离危险,我如何能睡得着?你派人去盯着翊坤宫,有消息了立马来通知我。” “奴婢……” “还不快去。”塔拉除了所有的宫装和头饰后,只着了里衣,走向里间。 “是,奴婢这就去。”红叶无奈出去了。 刚出正殿,红叶便迎上了之前想要给皇后塔拉回话的小宫女。 “红叶姐姐。” “怎么了?”红叶皱了皱眉头,两次都想要说话,看来是真的有事,只是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红桐姐姐她……”小宫女却不敢说出口。 “红桐她怎么了?”难道红桐出事了? “红桐姐姐被人勒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小宫女说着说着泪流满面,亲眼看到红桐尸体的她,也是惊吓不已的。 “什么?你说什么?”红叶被吓住了,“红桐她?” “是,奴婢先前没有发现,是因为红桐姐姐被人藏在了床底。” “快,带我去看看。”红叶转身往红桐房间走去,她不相信,没有亲眼看到,她不会相信。 可是等红叶亲眼看到红桐尸体的那一刻起,红叶觉得天都要塌了。 “红桐,红桐,妹妹,妹妹,都怪姐姐没有护好你。”红叶扑向红桐的尸体,只觉得心快要不能呼吸。 红桐是她的妹妹,亲妹妹,两人自幼跟随着塔拉格格,随着塔拉进宫……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是谁这般歹毒,害死了她的妹妹? “妹妹!”红叶的泪已经流了满面,沾湿了怀里红桐的脸。 慈宁宫。 布木布泰起身后,正在用早膳,苏沫儿走了进来,等太后用完,才将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娘娘,宁妃丑时生了,是个阿哥。” “哦?”布木布泰净了手,接了苏沫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才开口,“不是说还有几日吗?提前发动了?” “昨晚黄昏时分,宁妃坐了皇后娘娘的肩舆回翊坤宫,肩舆断了,宁妃才……” “皇后的肩舆?”布木布泰听了这话,声音陡然提高,这宁妃坐了皇后的肩舆,怕是皇上要迁怒皇后了。 “是,皇后娘娘的肩舆,然后昨夜皇上说了要废后。” “什么?废后?”布木布泰知道皇上会发怒,可是怎么会提升到废后那么严重呢? “是,皇上是这么说的,”苏沫儿说着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而且,皇后娘娘应了。” “什么?皇上说废后,塔拉她应了?”布木布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儿子儿媳是怎么了?一个要废后,另一个竟然应了? 布木布泰一口气没上来,气得差点摔下椅子,被苏沫儿及时扶住。 “娘娘,顾着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呢?” “皇上守了宁妃娘娘一夜,寅时才回乾清宫,现在在早朝。” “守了一夜?呵呵,果然疼爱至深啊!去,将塔拉叫来。”布木布泰冷笑一声,皇上对待宁妃和皇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差别啊。 “皇上说了,让皇后娘娘待在坤宁宫,无召不得出。”苏沫儿说这话的声音弱了很多。 “皇上这是在针对哀家了?你去乾清宫等着,让皇上下了早朝就过来,”布木布泰脸色很冷,“皇上若是不来,告诉他,二阿哥可还小,哀家若是带走,估计宁妃就会好不了了。” “奴婢这就去。”苏沫儿应了,然后扶着布木布泰去了榻上坐好,才退下。 估摸着时间,苏沫儿紧赶慢赶,到了乾清宫刚喘了几口粗气,便见皇上下了朝。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苏沫儿连忙凑上前去。 “苏沫儿姑姑怎么来了?”皇上看到苏沫儿的那一刻,就心知肚明她所来为何。 “皇上,太后娘娘命奴婢来请皇上去慈宁宫一趟,太后娘娘有事找皇上。” “回去告诉太后娘娘,朕没空去慈宁宫,宁妃生了二阿哥,身体受损,朕要去陪宁妃娘娘。”皇上踏进乾清宫,任凭苏沫儿跟在身后。 “宁妃娘娘为皇上生下二阿哥,是宁妃娘娘的本分,皇上心疼宁妃娘娘是娘娘的荣幸,”苏沫儿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并不会耽误皇上太多的时间,不若皇上先去慈宁宫见了太后娘娘,再去看宁妃娘娘吧?” “宁妃受了很多罪,才生下二阿哥,朕应当去陪陪,你说先去看慈宁宫,然后再去翊坤宫?”皇上轻轻瞥了苏沫儿一眼,心思不明,“那朕去先去看看宁妃,得了空再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 “怎么?有意见?” “不,”听出皇上话中的不满,苏沫儿镇静地摇了摇头,“只是太后娘娘托奴婢转告皇上一声,娘娘想要与皇上商量一下将二阿哥收在慈宁宫一事。” “你!太后娘娘当真这么说?”皇上怒道。 太后娘娘这么一说,就有可能做到! 太后娘娘将二阿哥收在慈宁宫,看似给了二阿哥嫡子的身份,可又何尝不是剥夺了宁儿与福全之间的母子亲情? “的确是太后娘娘让奴婢这么转告皇上的。” “走,去慈宁宫。” 第87章 皇上废后,太后发怒2 皇上随着苏沫儿来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在塌上坐着。苏沫儿将皇上送进殿内,便退了出去。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上嘴上说着,却径直坐在榻上,与太后相对。 “哀家听说宁妃生了个小阿哥?”皇上既然装作若无其事,布木布泰也不好直接责怪,只得慢慢想将话题引到塔拉身上。 “皇额娘的消息得的还算快,那么想必也有宫人告诉皇额娘,宁妃是因为什么才早产的,甚至也差一点母子都不保。”皇上却没有打算和太后打太极。 “哀家是听说了,可是,塔拉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与宁妃的关系向来融洽,怎么会去动那肩舆的手脚呢?”布木布泰叹了口气,轻声劝道,“皇上你得派人好好去查上一查,给塔拉一个清白,给宁妃一个公道。” “可朕觉得除了皇后不会有人能置宁妃于死地,”皇上说出了心里话,“这事不必去查,定是皇后所为。” 布木布泰听了皇上的话,才愿意正视自己的担心,自己一直该明白的才是!在知道皇上想要废后的时候就该明白的! 皇上不仅仅是迁怒于皇后,更是迁怒于整个科尔沁草原!从摄政王多尔衮为他定下这门亲事开始,他就是不愿的,不愿的! 他想要废了塔拉,更是想要抛弃整个科尔沁草原! 一直以来没有做,是因为没有机会,没有借口!偏偏这时,宁妃坐了皇后肩舆这事惹了出来,给了他这样一个借口。 不论这事是谁做的,皇上都会认为甚至认定是皇后做的! 若不是知道皇上舍不得让宁妃冒这个险,布木布泰会以为在肩舆上动手脚的是皇上! “皇上就不怕哀家真的想要将二阿哥收到慈宁宫吗?你该知道,哀家若是做这件事,没人能拦住!”布木布泰拦不住这个任性的皇上,只想用这个威胁皇上,挣扎着阻拦皇上的决定。 到底废后重要还是他的阿哥重要! “太后若是想做,朕自然拦不住!”皇上站了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只是,没了中宫,太后难道想要放在自己的膝下吗?朕还多了个皇弟?” 有中宫在,太后收着阿哥,也是记在中宫皇后的名下,名分上为嫡子,可是皇上废了皇后,没了中宫,太后还能将二阿哥收了吗? 当真乱了辈分,丢了老脸吗? “你!”布木布泰被皇上这话气的快要吐血,被自己的儿子如此打脸,布木布泰只觉得脸上怒火在烧。 不管她董鄂静婉是怎样的受皇宠,也不管她对樱雪如何的愧疚,董鄂静婉都不能再留了! 皇上怎么会无法看见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呢?除了宁儿怕是没人惹了她了! “太后应该知道朕在意什么,即使没了塔拉为后,朕对科尔沁依旧如往常,”皇上对于太后眼中的杀意,满是无畏,“可若是宁儿和全儿有个什么闪失,那么科尔沁的利益是小,朕是否愿意继续坐这个皇位,就看太后的意思了。” 没了宁儿和全儿,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听见皇上说的这话,布木布泰还是无法强装镇静的,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以不要。她只要他能好好地坐在这个皇位上! 当初她扶持六岁的他坐上皇位,受尽了所有的苦,若不是摄政王相助,她又如何坚持下去? “全儿?”布木布泰转移了话题。 “哦,对了,这个可能就是宫人没打听到的吧?”皇上轻笑道,“这是朕给二阿哥起的名字,福全。” 说完,皇上抬步出了正殿。 福全?福全? 听到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布木布泰的身子一软,趴在榻上的小桌。 福临,你这是想要将所有的福气全部给他了吗?她不能也不能去冒这个险了,皇上已经长大,再也不甘愿听她的话了。 只是,皇上也该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在自己掌握了之后也能顺利地实施。 皇上出了慈宁宫,便回了乾清宫,也没有去翊坤宫。 现在的他是身心俱疲。 永和宫正殿。 蓝妃刚起床,便让依琴来回话。 “现在翊坤宫那边是什么情况?”蓝妃穿着寝衣坐在梳妆镜前,任凭伏书为自己打理头发,“今日是不是需要本宫穿得素净些,不然白白落了话柄。” 昨夜得到消息,董鄂静婉从肩舆上摔了下来,可是受了不轻的伤呢,这肚子怕也要发动的。本来生孩子可就是鬼门关前徘徊,她可不认为董鄂静婉那么命大。 “回娘娘的话,翊坤宫那边,母子平安。”依琴不敢大声说话,怕惹了娘娘。翊坤宫那边可不仅是没事,还生了个阿哥。 “母子?”蓝妃去拿首饰的手僵住了,话音着重落在了那个“子”上。 “是,翊坤宫那位在丑时生了二阿哥。”依琴低下头。 “是吗?她倒是命大,皇上陪了她一夜?”蓝妃倒是没有发脾气,只是那么一刻缓和,蓝妃想要拿银步摇的手转了一个方向,只取了一对流苏递给伏书,“就带这个吧,今日哪里都不去,不想戴那么累赘的。” “恩,皇上昨夜在翊坤宫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要废后。” “废后?也是了,翊坤宫那位可是坐了中宫的肩舆才出事的,废后是皇上的决定,那若是翊坤宫那位真的没了,皇上怕是不单废后那么简单了吧。” “娘娘聪慧,皇上在翊坤宫当着那么多嫔妃的面,的确是那么说的,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止是废后了。” “这是本宫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蓝妃这才扯起嘴角笑了。 长春宫幽霞堂。 “姐姐,姐姐,怎么办?皇上要废后,那咱们怎么办?”阿尔其贵人从外面冲进了幽霞堂。 “你就不能镇静一些?”被阿尔其打扰了用膳,娜仁托娅只得放下手中的筷子。 “姐姐,我怎么镇静?皇上说要废后,那咱们与皇后娘娘同出自蒙古草原,咱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阿尔其坐在娜仁托娅旁边也是焦躁不安的。 “那不是还有太后吗?太后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废后呢?这可不单单是废后那么简单,皇后身后可是整个科尔沁草原呢。” “可皇上和太后一直不是那么和睦,万一太后劝不住皇上怎么办?那咱们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若是太后也劝不住,那咱们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娜仁托娅的眼神暗了暗,从联姻的那一天起,这些危险与荣宠是并存的。 “咱们要认命?”阿尔其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能认命。” 景仁宫荣华堂。 乔可放下早膳,便去扶着佟贵人,“小主,小心一些。” “没事,还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倒是翊坤宫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佟贵人摆了摆手,自己走到桌边。 早膳比较简单,只是两品清淡的粥,两个清淡的小菜,并花卷和绿豆糕。 “小主,到底宁妃娘娘命大,今早丑时才生下了二阿哥。”乔可为佟贵人盛了一碗清粥。 “她命大,你的主子我才有活路,”佟贵人颇有些无奈,“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娘娘那边又靠不住,岂不是任凭永和宫那位做大?” “小主,皇后娘娘的确靠不住,皇上昨日在翊坤宫发了话了,要废后。”乔可忍不住将消息全部告诉了佟贵人,“话说,还真是宁妃娘娘靠得住。” “废后?仅仅因为宁妃娘娘是坐了皇后娘娘的肩舆出了事?”佟贵人以为皇后娘娘不受宠,却没想到是这般不受皇上待见,仅仅是自己赏赐给妃子的肩舆出了事,皇上便要废后? “皇上昨夜还说,若是宁妃娘娘……可不止是废后那么简单呢,幸好宁妃娘娘母子平安。” “那皇后现在人呢?” “废后的旨意还没下来,可是昨夜皇后竟然应了皇上废后的口谕,现如今被关在坤宁宫,无召不得出呢。” “唉,估计,最近宫中不会太平了,那我也别出去才好,皇后这样,请安也是不会有了,我待在这个荣华堂,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小主也不去看宁妃娘娘吗?” “你让乔文亲自去一趟,将我准备的东西送给她就是,然后说我最近有些不舒服,不敢去翊坤宫,怕过了病气,等好了,自然会去拜见。” “是,奴婢知道了,小主快用膳吧,别凉了。” 启祥宫沉香阁。 司本依旧端了补汤送去沉香阁。 “司本姑娘来了,辛苦司本姑娘了。”之桃接过补汤,笑着谢了司本。 “之桃还是这么客气,咱们娘娘心疼常在有孕,左右自己也是要补的,所以也就一同替常在做了。”司本虽然被玉嫔赏给了珍常在,可是大多时间还是服侍在正殿的,毕竟司本还是瞧不上只是常在的珍常在。 “玉嫔娘娘心疼嫔妾,是嫔妾的荣幸,可是却万万不敢理所当然的。”珍常在从里间走了出来,三个多月的肚子,还没有显怀。 珍常在走到桌前,端起温热的补汤,用调羹一勺一勺地喝了起来,只是喝得极慢。 “常在客气了,常在慢用,奴婢告退。”看见珍常在用了这补汤,司本也放心地退了出去,迎面与进来的之杏打了照面。 司本走了之后,珍常在将手中的大半补汤放了下来,也将嘴里的汤水吐在了之桃递来的瓮里。所有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 “小主,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补汤没有问题,小主还是不喝呢?”之桃虽然依着珍常在吩咐照做了,其实还是不理解,“咱们的月例可不够小主天天喝补汤的。” “你觉得玉嫔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珍常在可不认为玉嫔对自己是好的,一次两次还算没什么,可每天都有补汤,她就不是傻子了,隐约的她能猜到一些她的意图。 “奴婢也觉得玉嫔娘娘不是那般好的,”之杏进来后接了话,“小主,昨晚宁妃娘娘摔下肩舆了。” “什么?宁妃娘娘摔下肩舆?”珍常在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昨晚,怎么我没接到消息?” “小主,消息都被玉嫔娘娘拦住了,刚刚若不是奴婢无意中听到正殿的小宫女议论,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之杏有些气愤,但知道事情轻重,“小主放心,宁妃娘娘于今早丑时生下二阿哥,母子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珍常在这才松了口气,“那咱们去翊坤宫瞧瞧宁妃娘娘吧。” 翊坤宫。 静婉这一觉睡到了黄昏时分才醒来。 静婉睁开了眼,便瞧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香雨,昨夜的香雨和无双等人也是一夜没睡呢,静婉转了转头,转了视线,便看见无双趴在桌子上打了盹。 静婉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哪怕睡了这么久。 静婉才动了动身子,香雨便连忙爬了起来,“娘娘醒了?饿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有些饿,”静婉红了脸,这已经一天没用膳了,“不过,还是想要看看孩子。” “娘娘等着,奴婢这就去叫奶娘,顺便让小厨房送吃的来,香雨你给娘娘洗漱一下。”无双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 “好,你快去,别饿着娘娘。”香雨应了。 只是静婉身子损伤得不轻,只能卧床,不能起来。香雨便轻轻为静婉擦洗了脸,又扶着静婉的上身,让静婉漱了口。 “皇上来过没?” “皇上昨夜守了娘娘一夜,寅时才离开,前朝事情又多,皇上让福公公传话嘱咐娘娘好好养着身子,得了空就来看娘娘。”香雨听见静婉一问,避开了眼神,不敢让静婉瞧出哪里不对。 若是让娘娘知道,皇上是因为废后一事和太后争吵,而没了来翊坤宫的心情,娘娘会不会也为了皇后而向皇上求情呢? “恩,皇上也是辛苦了,待会儿让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送到乾清宫。”静婉不疑有他,又问,“还有其他人来吗?” “佟贵人派了人送来不少东西,珍常在辰时亲自来了一趟,见娘娘还在休息便回去了。”香雨一边禀告了,一边又将昨夜的情形一一说了,当然了,避开了皇上和皇后的争吵没说。 尤其是丽贵人和平常在等人与雪蝶的对话,香雨是滴水不漏的都说了。 “丽贵人将大阿哥的事情推到了我的身上,她一直都是这样,倒是没什么特别,可平常在……”静婉皱了皱眉头,“我封嫔之前,去延禧宫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被她嘲讽,可自从入主翊坤宫,她还不曾对我无礼,怎么昨夜她会这样,显得……” “昨夜,奴婢瞧着平常在像是巴不得娘娘不好似的。”香雨跟着说了一句,有些气愤不已。 “对了,显得急不可耐。”静婉眼睛一亮,“无双昨夜告诉我,雪蝶无事,那么燕儿呢?” “燕儿没找到,小连子偷偷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香雨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了,娘娘,昨日娘娘的肩舆被人下了手脚,可在翊坤宫门口,小连子发现被人泼了油水,所以抬轿太监才会摔了。” “是吗?难怪昨晚我觉得好好的抬轿太监怎么摔了呢,”静婉的脸色冷了下来,“原来这么多人想要了我和孩子的命。” “娘娘这事要告诉皇上吗?”香雨有些担心的问道。 “若是我真的出了事,那么皇上可能会念着情分派人查这事,而现在我好好的,就算我要去查,毕竟是后宫之事,皇上只会交代了皇后和蓝妃来查,”静婉摇了摇头,“皇后没什么权力,蓝妃?哼,那什么结果都不会有。” “那怎么办?娘娘就这么算了?”香雨有些着急了,“娘娘和小阿哥受了那么多的罪,这事不能认了啊。” “别担心,这事你让小连子去查,先查了昨日谁经过翊坤宫宫门口,不管是谁,哪怕是翊坤宫内的,只要经过翊坤宫门口都记下来!” “娘娘是看看谁有可能泼了这油水吗?”香雨睁大了眼睛,“每天翊坤宫门口都好多人的,这等于大海捞针。” “那也得查。还有,燕儿那边也要继续找,至于平常在……”静婉还欲再说,便见无双走了进来,知道后面跟着奶娘,便没再说下去。 “奴婢张氏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奶娘抱着二阿哥福身请了安。 “起来吧,不必多礼。”静婉淡淡地应了,示意香雨将孩子抱过来。 香雨走到奶娘身边,将二阿哥接了过来,送到静婉身边放下。 静婉微微抬了头,看着身侧的二阿哥,抿了抿嘴唇,二阿哥睡得很甜。 看了一会,以涵送了膳食进来,香雨便催促着静婉用膳。 静婉点了点头,示意香雨将孩子抱给奶娘。 “照顾好二阿哥,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静婉交代了奶娘张氏,“不然……”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好生照顾二阿哥。”张氏不敢疏忽,这二阿哥怎么着以后也是一个王爷,作为王爷的奶娘,可是有无穷富贵的,她又怎么会不好好照顾呢?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奶娘张氏抱了二阿哥退出正殿,去了偏殿。 香雨凑近,给静婉喂了一碗粥后,无双才走到跟前回话。 “娘娘,昨夜……” 第88章 熬登进京,静婉发怒1 静婉看了一会二阿哥,便让奶娘张氏将二阿哥带了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无双。 “昨夜我还是有一些意识的,是不是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静婉可不觉得自己难产只是因为身体,那些嬷嬷不寻常的样子,可没有逃过她的感觉。 “娘娘知道就好,奴婢就放心了,四个嬷嬷,奴婢已经关在了偏殿,请娘娘示意。”无双还怕静婉昨夜不清楚,自己也不好处理。 “你有什么想法?”静婉反问道。 “奴婢是因为太医出来说娘娘难产的时候,才进去的,娘娘胎位不正,奴婢即使医术不高,却也知道当务之急给娘娘转胎位最重要,但是那个接生的包嬷嬷却一直阻拦,后来被奴婢一脚踢晕了过去,才罢了。”无双不敢隐瞒,细细说来,“倒是那个邢嬷嬷,却是一直不受其他人影响,照顾娘娘很是周到,至于其他两个嬷嬷,小动作有一些,却不敢乱来。” “她们人呢?都被关起来了?”静婉眼神冷了冷,“等我得了皇上的允许,由你去审问一番。” “是。”无双应了,“那邢嬷嬷呢?” “既然你也看出来是邢嬷嬷帮了我,你去带来给我看看吧,有些话,我要问问她。”静婉闭上眼睛想了一下。 自住进翊坤宫以来,自己找她们问话的时候,这个邢嬷嬷也总是一副安静寡言的样子,不像另外三人会有些讨好自己。 而当初选她进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 很快,无双将邢嬷嬷带进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邢嬷嬷地位不高,跪下请安的。 “说吧,谁派你来的。”静婉也不叫起,开门见山的问道。 “娘娘说这话,奴婢有些不懂。”一向镇静从容的邢嬷嬷,有些慌乱。 宁妃娘娘即使躺在床上,仍是颇具威仪。 “本宫不想问第三遍,不然就算你是来帮本宫的,本宫照样要责罚你。”静婉盯着邢嬷嬷,仿佛想要将她看穿,“说。” “奴婢是陈府出来的。”邢嬷嬷低下头轻声说道。 陈府,这下静婉就明白了。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静婉追问道。 “奴婢说了,娘娘就会信吗?”邢嬷嬷苦笑一声。 “那你以为本宫现在就会信你?”静婉反问道,“本宫会以为你是欲盖弥彰。” “娘娘明鉴,奴婢不敢。”邢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只耳坠,“花旗姑姑将这给了奴婢,说娘娘看了就明白了。” 静婉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花旗走的那天带的耳坠。 “你既然有信物,一入翊坤宫就可以和本宫说明的。”静婉的脸色有些意味不明,“为何这个时候才说?”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花旗姑姑送进宫来的,奴婢既然打算跟着娘娘,那么便要有价值。”邢嬷嬷心中却是明白,“如若昨夜不是维护着娘娘,那奴婢也可能是一个被歹人收买的人。” “你倒是看的明白。”静婉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她就放心多了。 “奴婢是陈府的,又是花旗选中的,奴婢不敢糊涂。” “那你先跟在二阿哥身边,等本宫得了空,就跟内务府要了你来。”这么聪慧的嬷嬷,又是花旗从陈府选出来的,静婉想要她跟着二阿哥,左右二阿哥需要个嬷嬷。 “谢娘娘恩典。”邢嬷嬷应了,心中也松了口气。 “下去吧。” “奴婢告退。” 门外,董鄂夫人想要来看看静婉,见静婉与邢嬷嬷在说话,便等在了门口,齐月请她回偏殿休息都没愿意。 邢嬷嬷刚出了门,董鄂夫人就在齐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额娘怎么出了那么多汗?”静婉一看见董鄂夫人,就有些心疼。 “老夫人刚刚就来了,怕扰了娘娘正事,又不愿意回偏殿,就檐下等着。”齐月快嘴说道。 “没事,站了一会儿不打紧,”董鄂夫人摇了摇头,走到静婉床边坐下。 “倒是你呢?可还哪里疼?”董鄂夫人不敢落泪,怕其他人看到说触了宁儿霉头。今天知道消息的时候,董鄂夫人哭红了眼睛。 “额娘别担心,宁儿很好,”静婉拉着董鄂夫人的手,“额娘看了二阿哥没?” “还没有。”董鄂夫人摇了摇头,“待会额娘去看。” “嗯,齐月,老夫人用膳没?”静婉看向齐月问道。 “没有,老夫人一醒来,就念着娘娘就过来了,奴婢现在就去给老夫人端点吃的来吧。”齐月应道。 “嗯,去吧。” 齐月出去后,静婉才又开了口,有些话,齐月可以知道,有些话,不能让她知道。 “额娘,皇上给二阿哥起名字叫福全。” “福全?”董鄂夫人一听,也是一愣,“皇上就这般中意二阿哥吗?” “额娘这个不用担心,宁儿说了福全是五福兼全的意思。”那天还有那么多太医,很快宫中就都知道二阿哥叫福全了,但静婉说了五福兼全,能不让别人乱想,就只能这样了。 “那宁儿以后更加要小心了,昨夜已然凶险万分,日后怎样还未可知,额娘着实担心得很啊。”董鄂夫人此刻多希望宁儿能没有进宫,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危机四伏。 “额娘放心,宁儿心中有数,皇上要给我进位,被我阻了。”静婉又何尝不知道,皇上宠爱越多,就会有多危险。 “这样也好,护好二阿哥就够了,不需要站得多高。”董鄂夫人也觉得阻了进位很好,好歹避讳一些。 “额娘,宁儿如今有许多的眼睛盯着,待额娘回去了,告诉阿玛和哥哥,平日里也小心一些,切不可有把柄被人握了。” 静婉记得上次蓝妃的哥哥富察瑾琪护驾不利,差一点被别人弹劾。若不是富察大人位高权重,富察瑾琪哪里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而自家阿玛和哥哥,只是地方上的小官,人微言轻,若有人想对付自己,怕是躲不开。 “宁儿放心,你一进宫的那一刻起,你阿玛就交代过了,万不敢放肆。”董鄂夫人拍了拍静婉的手,“咱们家不求你多尊贵,只求你平安万福。” “嗯,额娘这几日切不可多劳累,宁儿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看到无双的示意,静婉转开了话题,“额娘等过了中秋再回去吧?” “好,过了中秋,正好你可以出月子了,额娘再回去。”董鄂夫人都应了,静婉已经生产了,那么她也快要回去了。 “娘娘,老夫人今年要在这里过中秋吗?”齐月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那今年就热闹了。” “是呀,留在这里过中秋。”董鄂夫人应了,明白静婉想要避开齐月,便没有再说别的。 董鄂夫人在静婉地劝说下,走到桌边用膳。而静婉有些疲惫,便继续睡了。 一连许多日,皇上都没有再来翊坤宫,怕静婉多想,倒是给了不少赏赐让小福子送来。 青常在、珍常在等人也没能见到静婉,无论是翊坤宫上下有意,还是皇上授意,静婉对于皇后将被废后一事,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而皇上废后一事,果真如太后所料没有那么顺利。 朝廷上下极力反对皇上废后。 废后一事非同小可,先不论京中众臣如何,科尔沁草原那边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文武百官拖着不让皇上废后,找了许多许多理由,同样是为了等科尔沁草原那边来人阻止皇上。 时间过得还算快,很快到了八月中旬,中秋前两天。 而科尔沁草原在得了消息之后,派来的人也终于进京了。 坤宁宫。 科尔沁草原派来的人是熬登王子,皇后塔拉的哥哥。 熬登进了宫之后,自然先去拜见了太后,可是太后对于废后一事也是无可奈何。 熬登只好来到了坤宁宫,见一见那个还能沉住气的皇后——塔拉! “奴婢拜见王子。”红叶得了消息,亲自去了宫门口迎接。 这个时候的红叶已经稳住心神,静静地陪在皇后塔拉身边。 她相信,王子会给皇后娘娘讨一个公道,让皇上放弃废后,那么她也就有机会找到害死妹妹的凶手了。 红桐,你不必担心,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不会让你白白死了。 “塔拉呢?”熬登性子爽朗,再加上又生着气,自然不顾君臣礼仪,直接踏进了坤宁宫,让红叶引路。 “娘娘在殿里呢,知道王子来很是高兴。”红叶对着熬登行了草原的礼仪,“王子随奴婢来吧?” “高兴?哼,惹了那么大的事出来,她还能高兴?”熬登有些不快。 虽然皇上有意打压科尔沁的意思,可是塔拉的性子他是知晓的,惹了那么大的事情出来,让他来处理,他怎么会高兴? 红叶被熬登这么一顿斥责,没有吱声,只微笑地引了熬登进了殿里。 塔拉对于熬登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来或不来,这个废后都是免不了的,只是不同的过程罢了。 而现在,她更希望早些解脱。 熬登进了殿里的时候,塔拉坐在塌上绣荷包。说来好笑,她根本不会绣,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绣这什么破布?”熬登看了塔拉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了扔了。 “那我拿什么打发时间呢?”塔拉淡淡地开了口,看着熬登的样子,早已没了曾经的飞扬。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熬登惊的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自己丢了塔拉的东西,塔拉又会跳起来发怒不依,各种暴脾气呢。 “变成了什么样?怎么哥哥认不出来了吗?”塔拉也听见了熬登的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不过才两年,就变了吗?” “你!”熬登气结,“你的性子怎么现在就像个京城里的软弱夫人一般?” “怎么哥哥不觉得我现在就像被锁在皇宫里的‘软弱夫人’吗?”塔拉冷笑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性子?暴脾气?还是飞扬跋扈?这个后宫太磨人,我身上已经没了刺,也快没了命!如今只想解脱,哥哥,求求你别阻止皇上废后!” “你当真不在乎被废?”熬登有些不可思议,曾经的塔拉有多喜欢皇上,有多想要进宫,他不是不知晓的,“那么你也不在乎科尔沁,不在乎父王和母后了吗?那些科尔沁的百姓,也会因为皇上的愤怒而被战争所伤害!” 这个皇宫怎么了?他的妹妹想要出来,而其他的女人却拼命的想要进去! 可是,他们科尔沁的女人不一样,她们是带着维护大清和科尔沁草原的和平使命而进宫的! “我在乎,皇上就不会废了吗?哥哥是不是把我想象得太伟大了?”塔拉反问一句后,也没等熬登说话,便进了内室。 熬登被噎的没话说,皇上明显只是想要废后,连太后都是没有法子的。 只是废后是一点,是否迁怒于科尔沁甚至整个蒙古草原又是一点!不是他们怕了大清,只是百姓害怕打仗罢了。 熬登无奈地站起来,红叶急忙送熬登往外走。 “王子!”红叶犹豫再三,然后喊了一声。 “怎么了?”熬登知道这个红叶不是无缘无故叫住自己的。 “如今只有一个人能阻止皇上了。”红叶望着熬登的眼神,坚定而又无悔。 第89章 熬登进京,静婉发怒2 翊坤宫。 静婉正和香雨、无双、齐风、齐月等人商量着如何过中秋。 “娘娘那日还未出月子,咱们也能在翊坤宫里一起吃团圆饭了。” “对啊,各宫的宴席娘娘是去不了。”无双也应和了香雨的话。 只是各个丫头心中都是明白,今年的中秋,怕是没有各宫宴席了!如今蒙古科尔沁草原的王子也带人来了,就是不知道这皇后的结局如何。 “好,中秋与你们一起热闹。”静婉也能起身走动,邢嬷嬷交代过,别总是躺在床上。 “有老夫人一起在,咱们宫里又添了二阿哥,自然热闹的。”香雨笑着说道,惹得董鄂夫人无奈地笑了,“除了中秋,待二阿哥满月了,就更加热闹呢。” 香雨的话惹得其他人纷纷赞同,她们也是想要用热闹冲淡那一夜的危险与血腥。 然而…… “熬登王子,咱们娘娘还在里面休息,你不能进去。”殿外远远的就听到嘈杂声,渐渐逼近到殿门口。 “本王子是来拜见宁妃娘娘的,尔等不与通传,我等只好擅自进来了。” “熬登王子,实在是娘娘刚生产过,还在月子中,不宜见人啊。”小连子也不敢硬来拦着熬登。 “哼,矫情。咱们草原上,女子生产之后三天就可以下床,五天就可以见客,这宁妃娘娘已经闭门谢客快一个月了吧,本王子已经亲自上门,也是能出来见客了。”熬登语气有些不善,“还是说,尊贵的宁妃娘娘瞧不起科尔沁吗?” 静婉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却也知道这熬登王子是皇后塔拉的兄长,科尔沁草原吴克善亲王的儿子。 “无双,快去迎了熬登王子到花厅等候片刻,香雨,服侍我更衣。” “娘娘,你还没歇一个月呢,不能出去见人。”香雨无双自然拦着,这熬登王子来者不善,娘娘少不得被他讥讽一番,“让着熬登王子过些时日再来吧。” “放肆!这熬登王子可是科尔沁的人,先不说他身后的势力,就是看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两人尊面,本宫也断然不能拒绝!还不快去!”静婉声音有些怒了,无双只得退了出去,压住了外面的嘈杂声与争论声。 静婉让香雨替自己换了一身宫装,然后才去了花厅。 到了花厅,却是熬登王子坐在了主位上,静婉见过熬登王子,虽然熬登不记得她曾经一个小宫女。 “熬登王子今日来翊坤宫做客的吗?”静婉开口说话,将话音落在“客”字上面,“怎么没有派人通知本宫,本宫也好与皇上商量一下,有所准备。” 静婉进来后,只看了主座的熬登王子一眼,并没有行礼。笑话,他熬登势力再大,于皇上而言为臣,而她是皇上的女人,与他君臣有别,该他行礼才是。 更何况这里是翊坤宫,她是主,他是客。 “那倒不必宁妃娘娘大费周章,本王子今日来,是有事请宁妃娘娘出面帮忙的。”熬登也听明白了静婉的话,站了起来,“宁妃娘娘请坐,刚刚本王子逾越了。” “熬登王子说笑了,本宫并不在意。”静婉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在香雨的搀扶下,坐上了熬登王子让出来的主座上,指了指次座“熬登王子请坐,齐风给熬登王子上茶。” “多谢宁妃娘娘。”有求于人的时候,熬登王子也会放下自己的身段。 “熬登王子不必客气。”静婉也笑了笑不甚在意,“熬登王子有何事,还请直说,本宫若是能办到定会竭尽全力。” 静婉到没想过,熬登王子会有什么事来请自己帮忙,先不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是他的依仗,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嫔妃,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还请宁妃娘娘为皇后娘娘向皇上求个情,万不可让皇上废后,还……” “什么?皇上要废后?”静婉惊得站了起来,对于这个消息也是无法适应,“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熬登面对静婉的反应有些诧异,而静婉立刻就明白了,熬登王子不会撒谎,那么…… “香雨、无双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一起瞒着本宫吗?!” “奴婢……”香雨、无双、齐风都跪了下去,却不为自己辩解。将这么大的事瞒住主子,当初就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的身子不能受刺激,需要时间来休养。 “宁妃娘娘不知道皇上要废后一事?”熬登也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熬登王子见谅,本宫实在被蒙在鼓里,这几个丫头,唉。”静婉的脸色都被气得铁青,“还请熬登王子将事情清楚告知。” “那个肩舆,皇后娘娘的肩舆赐给宁妃娘娘来坐,结果肩舆断裂导致宁妃娘娘受了伤,此事本王子代塔拉向宁妃娘娘请罪,可是塔拉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这事本宫从未怪过皇后娘娘啊,难道皇上只是因为这个肩舆而要废后吗?”静婉更加惊讶了,早知道那一日,哪怕是步行回宫,也不会坐着皇后娘娘的肩舆了! “是,的确因为这个,皇上就是因为这个责怪塔拉残害妃嫔……” “太后娘娘那边就没有阻止吗?” “太后娘娘与皇上也起了争执,既然宁妃娘娘如今得知了此事,还请宁妃娘娘去……” “熬登王子有事为何不亲自来与朕商量,为何打扰宁妃娘娘?”熬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外面走进来的皇上打断了,“废后一事是朕的决定,熬登王子是觉得朕能朝令夕改?” 得到熬登王子来到翊坤宫的消息,皇上就赶了过来,谁曾想还是迟了一步。他知道宁儿与皇后交好,所以才将此事与翊坤宫上下一同瞒住了宁儿。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静婉看见皇上进来,连忙上前福身请安。 这还是静婉生了福全之后第一次见到皇上,本来虽然表面上理解皇上政事繁忙,可是心里还是酸酸的,可今天才明白皇上不来见自己的另一个原因——他要废后,他不愿意面对自己。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 “这是翊坤宫,朕不想和你在这里说关于皇后娘娘的事情,你去乾清宫等着吧。”皇上打断了熬登的请安。 “臣,臣先告退。”熬登王子知道皇上是为了不想与他在宁妃娘娘面前争执,而他也不想将此事弄到很僵。 静婉看向熬登王子,便看见了他离开前望向自己那满是祈求的眼神,帮帮塔拉。 “皇上,皇后娘娘她……”静婉看向皇上,想要开口说些塔拉的好话。 “宁儿不必为她求情,这是她应该受的。”皇上的语气有些冷,但看向静婉的眼神却是无限温柔,他好多天没来看宁儿了。 平日里,二阿哥那边倒是能让奶娘带了给他看看,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来见宁儿了。 “可是,皇上总得告诉臣妾为什么要废后吧?”静婉有些心急,“难道只因为臣妾坐了皇后娘娘的肩舆,而那个肩舆正好断掉吧?可是臣妾和全儿两人不是好好的陪着皇上吗?皇上为什么不能饶过皇后娘娘呢?” “这个事情难道不是她的错?若不是你命大,全儿他福气护着,你们就……”每每想到那一夜,皇上的心还是后怕不已。 “皇上,这个只是意外,只是巧合,臣妾相信不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 她相信皇后娘娘不会加害于他们母子的!如果说刚入宫的皇后会,可是多次在她面前委屈哭泣的那个皇后不会! 皇后娘娘被这个后宫磨去了棱角,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跋扈,她只是一个渴望有人陪着的女人。 “宁儿,你太单纯了!她最有那个可能!”皇上知道宁儿不相信皇后会这样做,他也知道皇后不可能做,可是他不会允许皇后所有的不会! “皇上……” “宁儿,此事你不要掺和,这是朕一人的决定。”皇上的态度依旧,根本不给静婉为皇后求情的机会,“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难道皇上想要臣妾内疚一辈子吗?”静婉双眼通红,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皇上忍心看着臣妾背负害得皇后被废的罪名过这一生吗?” 她不能,也不愿! 皇上看着静婉良久,没有回答,将静婉搂进怀里,“别哭,你还没出月子,得了泪风眼以后有你受的。” “皇上,能不能……”静婉抓着皇上胸前的衣服,想要再求一求,可是却再不说出口。她知道,再说下去惹怒皇上,废后一事只会更加糟糕,“皇上,顾着好身子,臣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的。” 有时候,以退为进,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嗯,朕知道了,宁儿歇着吧,朕过些日子闲了就来看你。”皇上拍了拍静婉的后背安慰道,“只是,全儿的满月酒怕是……” “皇上不必多想,没有满月酒,咱们全儿会有周岁宴席的。”静婉知道皇上的担忧,安慰回去。 同样的,他们的全儿不会是大阿哥,没有那个福气到周岁,也不是元萱格格,被遗忘了生辰。 “好,宁儿放心,全儿的周岁生辰,朕一定会大办。”听到静婉的劝解,皇上很是满意。 那么,宁儿,朕也会给你留一些余地,不让你内疚终身。 皇上离开之后,静婉望着还跪在地上的香雨等人,脸色变了。 “你们,你们竟然将这么大的事情瞒着本宫,是想要本宫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吗?” “娘娘,奴婢不敢。” “不敢?不敢怎么还瞒着本宫,将本宫一人蒙在鼓里?” “娘娘,奴婢等人也是怕娘娘知道了受刺激,有碍修养身体啊。” “哼,合着,若是今日熬登王子没有来翊坤宫,你们是不是打算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再让本宫知晓?” “皇上也不让奴婢等人告诉娘娘啊。” “皇上不让告诉本宫?难怪,本宫倒是想着,怎么做个月子都没人来话家常,连杨贵人和珍常在本宫都见不到,合着你们和皇上一起瞒着本宫呢!” “娘娘……” “别叫本宫,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将本宫当作你们的主子,连瞒着本宫如此重要的事情也全说是皇上吩咐?合着皇上一有什么吩咐,你们也能将本宫出卖了!” “娘娘言重了,奴婢们不敢。” “不敢?没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你们自己想一想,与皇上一起合着瞒过本宫多少事!去年晋嫔,今年生辰,还有这次废后事情……哼,好好跪着反省,然后来告诉本宫,你们到底想要怎样!”静婉气的甩了衣袖出了花厅。 八月十五的这个中秋,合宫都是气氛低迷,也没了中秋夜宴。 福临是铁了心要废后,连孝庄都挽回不了。在侄女和儿子之间,在家务与国政之间,孝庄到底还是选择的后者。只要皇上不要将此事做的太绝。 很快,皇上和蒙古科尔沁草原熬登王子达成了共识,将废后一事的坏处降到了最低。 而对于朝廷方便,关于皇后被废的原因,皇上对众大臣的说法,理由非常简单,就是皇后“无能,故当废”。 其实,谁都知道,这只是福临废后的借口,必有其他原因。 所以,从太后到科尔沁草原,再到朝廷上下,皇上都一一应对,甚至解决了纷争。 于是这一日皇上下了这样一纸诏书: 自古立后皆慎重遴选,使可母仪天下。今后乃睿王于朕幼时因亲定婚,未经选择,宫阃参商已历三载,事上御下,淑善难期,不足仰承宗庙之重。谨于八月二十五日奏闻皇太后,降为静妃,改居侧室。 皇上用“未经选择”打马虎眼,盖几个大帽子,将皇后降为静妃,同样的也将静婉的原因刨除在外。 坤宁宫里的塔拉在接到废后圣旨时,高兴的泪流满面,不是皇后了,她终于不是皇后了。 真好,真好。 塔拉看向窗外,此刻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如她封后的那一夜。 原来,那一日的那场大雨就警告过自己,只是自己太过偏执罢了。 第90章 浮出水面,针锋相对1 塔拉被降为静妃,搬进了坤宁宫偏殿,所有的晨昏定省也被取消了。 皇上保留了塔拉的皇后用度,但终究不是皇后。 这次废后,恐怕不仅是皇上高兴,还有蓝妃等人吧,但最难过的却不是太后,而是静婉。 “皇后娘娘,对不起,臣妾……”静婉在第二日来看塔拉,塔拉已经瘦了些许。 “静婉,以后叫我塔拉吧,进宫后除了太后还不曾有人叫过我的名字。”塔拉拉着静婉的手摇了摇头。 如今她只是静妃,什么都没有了,连一宫主位都不算。 “可是……” “也别叫我静妃,我不稀罕,就叫我塔拉。”塔拉有些执拗,“不然我不理你了。” “好,塔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皇上那边我也有去说,可是……”静婉心中也是内疚的,皇上根本不给人求情的机会,“我相信也确信那肩与定是别人动了手脚,不会是你。” “说这话做什么,连太后都无法说动皇上,皇上执意要废后,你又如何能说动?”塔拉拍了拍静婉的手,拉着静婉一起坐在塌上,“说来,留着静妃的位份还是你的功劳,当然了,我都不在意,只要你信我就好。” “你放心,我已经查出一些眉目了。定然能将真凶找出来,只是……”静婉急切的说道,可是声音却又弱了下来,“只是,皇上不让查,怕是就算知道是谁在肩与上动了手脚,也无法公开了。” “没事,我不在意,只要你查到是谁之后,告诉我一声就好。”塔拉望向侍候在一旁的红叶,“红桐死在了这场阴谋中,即使无法为她正名,我也希望至少让红叶知道谁是凶手。” “红桐死了?”静婉听到这个消息,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那一日燕儿来传说红桐让她去坤宁宫,她还想着来问问红桐前因后果呢。 “娘娘,奴婢……”红叶听到塔拉的话,惊讶的跪了下来,她以为娘娘已经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她们。 她自作主张让熬登王子去翊坤宫找宁妃娘娘,让宁妃娘娘替娘娘找皇上求情,事后娘娘虽然没有责罚,却也没有理她。 她以为,娘娘的放弃,她的红桐也会无辜死去,可没想到她还会让宁妃娘娘找到真凶。 “红桐死了,可能去翊坤宫让你来坤宁宫的也不是红桐,所以……”塔拉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红桐红叶跟着我这么多年,红桐无辜惨死,我不求皇上公开,只求红桐死个明白。” “好,塔拉你放心,我能做到,我一定要找出是谁来害咱们,就是不能让皇上惩罚她,也能以后避着她的。”静婉点了点头,应了。 “娘娘,多谢娘娘。”红叶跪伏在塔拉的脚边,早已泪流满面。 “只是不能给个清白了,只能给个明白,你可怨我?” “娘娘,够了,奴婢知足了,多谢娘娘。”红叶已经很满足了,娘娘已经不是皇后了,如今窝在偏殿里,而这些已经是娘娘为她们做的够多了。 静婉回到翊坤宫,先看了看二阿哥福全,如今满月后的二阿哥也长了开来,皮肤也不皱了,脸色也白净了许多。 中秋合宫没过,翊坤宫也是静静的,也就十七那日二阿哥的满月酒那天,翊坤宫小小的热闹了一番,其他各宫送来的礼物,除了太后和皇上的静婉留了下来,其他妃嫔的静婉都打发了。 董鄂夫人也在二阿哥满月之后废后之前,悄悄的得了皇上的旨意离开了皇宫,回了泰兴。 想了一会,静婉便招来了小连子,无双等人。 “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找到燕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不见了吗?”静婉心情很不好,一个奴婢,就这么没有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娘娘,奴才各个宫殿都找了,可是实在没有见到燕儿的影子啊。”小连子有些紧张的擦了擦汗,没办法差事,实在是唉。 “找,继续找!本宫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娘娘,万一燕儿……”小连子做了一个被抹脖子的动作。 “杀人灭口?”静婉想了想这个的可能性,然后说道,“那么,活见人,死见尸。” “是,奴才知道了。” “那两个嬷嬷,放出宫去了?可有派人跟着?” “奴才宫外找了两个可靠的人跟着那两个嬷嬷,只是那两个嬷嬷很谨慎,从不跟别人接触,怕是不太好找线索。” “哼,包嬷嬷自尽,若不是太医们帮忙说话,皇上又护着本宫,岂不是要惹了一身骚?” “奴才求娘娘责罚。”对于包嬷嬷自尽之事,小连子也是自责不已。 “责罚就有用吗?宫外那两个嬷嬷,继续给本宫跟着,不干不净的本宫不相信会露不出马脚?时间长不怕,本宫给工钱!” “是,奴才知道怎么办了,娘娘放心。” 小连子退了出去,想了一下,还是去了内务府,或许那边能有一些线索。 “呦,这不是翊坤宫的红人,连公公吗?怎么,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何必清正坐在主座上大腿敲小腿地哼着小曲儿,见小连子来了,颇有些惊讶。 “何总管,还请帮奴才个忙吧。”小连子倒是没有和他嬉笑,主子的任务最重要了。 “好吧,有事你说,办妥了,就当欠我个人情,改天发达了,记着我一个好就行。”见小连子有些严肃,何必清也没有为难,便应了,并提了要求。 “好说。”小连子也不管先应了再说,“辛者库出来的那个燕儿,内务府该有她的家里联系才是,奴才要差一些事情。” “燕儿?”何必清一听笑了,看向小连子满是不解,“上次宁妃娘娘也向我打听燕儿来着,怎么,你也打听了?” “实不相瞒,燕儿失踪了。”小连子信得过何必清的人品,才说出来的,“奴才想向她的家人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线索。” “什么时候失踪的?” “七月十六就不见了。” “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么长时间了?” “是。” “那别急,内务府这里就有一个她的相识。”何必清站了起来,“燕儿这个人,我虽不熟,却知道的,她每月都有月例交给内务府的一个采办带出宫去,给她的家人,所以找他来问一问就好。” “多谢,还请何总管招了这个采办的来一趟,奴才问几句话就好。” 何必清应了,然后让人招了那个采办的小太监前来。 “何总管,找小的来可有什么吩咐?”采办进来后,一脸堆笑的对着何必清讨好。 “这是翊坤宫的连公公,有些话要问你,你据实回了就好。”何必清指了指小连子。 “奴才见过连公公。”采办连忙对了小连子讨好,“连公公有话就问,奴才知无不言。” 翊坤宫的连公公?那不是宁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我问你,燕儿你可认识?”小连子直接问了,时间不会再等人的。 “奴才不,奴才认识。”采办转了眼圈,本来想要说不认识,又想起何总管知道自己认识,怎么说谎?便承认了。 “哦?果真认识?”小连子追问了一句。 “不,不太熟,奴才也就帮她带过几次银钱出去而已,这,这不是死罪吧?”采办差点哭了,这私自带银钱出去,可是不允许的,小则挨板子,大则杖毙啊。 “这不是什么大事,下次记得别私自夹带出去就行,”小连子倒不想在这事上与他纠结,“我只问你,她是月月带钱出去吗?她这个月可有让你带钱出去?” “连公公不问,奴才这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呢。”采办脸色也苦了,“每月十八她都会给钱让我带出去给她爹娘的,可是上月和这个月,奴才都没有看见她,奴才还以为……” “以为什么?”小连子紧张追问,他知道什么? “奴才还以为,她的月例被克扣了,就没来找奴才……”采办看到小连子的脸色由期待变成苍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上月十六开始就不见了。”小连子看着采办的眼睛,将这个消息说出来,就想看看这小连子的反应。 “什么?失踪了?”采办显然也是才知道,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怪……她曾经和我约过,每月必来的,她家中还等着她的银钱下米生活呢。” “每月必来?那你知道她在宫里当差有什么不和的人吗?可与谁有过争执?” “我与她真的不是太熟,还没听说她与谁有过矛盾呢,至于争执……”采办挠了挠脑袋,有些想不起来,他与燕儿之间,除了每月十八递交一些银钱,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交集。 “争执?”何总管接了话,“若是争执,我倒是知道一次。” “真的吗?她与谁有过争执?”小连子一喜,连忙追问何必清,“还请告知。” “这个燕儿是去年辛者库的佼佼者,本来,不该她出来的,该另外一个,谁知道最后一项比试,另外一个受了伤,没有比过燕儿,然后燕儿才出了辛者库的。” “对,对,奴才也想起来了,当时因为有赏银,那一月燕儿的月例特别多,让奴才带回家的也特别多。”采办连忙点头应了,然后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当然给奴才的经手费也多,还告诉奴才,都是她冒险得来的,若不是她使了手脚,还赢不过那个谁呢。” “那,另外一个人是谁?”小连子现在也怀疑这个被燕儿动了手脚的人,或许知道些什么,“在辛者库吗?” “不。”何必清摇了摇头,“那个人今年也出了辛者库,现在在御花园当差。” “叫什么名字?奴才现在去找她。”小连子心急问道。 “半雪。” 小连子连忙告退,赶回翊坤宫。 “咦?娘娘不在吗?”小连子去了正殿,没见到静婉在殿内,有些疑惑,正好碰见锦江姑姑。 “杨贵人觉得有些气闷,娘娘便陪了一起去御花园散心去了。” “御花园?”小连子心中一惊,怎么这么巧? “你找娘娘有急事?” “嗯,我先去找娘娘。”小连子说完,便往御花园赶去。 御花园。 “姐姐,咱们可是好久没来御花园了吧?”雪蝶拉着静婉的手一起走,因为肚子大了,另一边由语若扶着。 如今雪蝶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 “是啊,先不说我那时肚子大,就是天气太热,又不近,才不想来的呢。”静婉应了,“也难为你跑了这么远。” 静婉不想一人坐肩与,便陪着雪蝶一路走来,只是雪蝶还带着那么大的肚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觉得不舒服。”雪蝶抚了抚胸口,在语若的搀扶下一起进入御花园的亭子坐下,“总觉得这宫里,除了废后,还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会,你别瞎想,不会有什么事的。”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有皇上在呢,能有什么事发生?” “姐姐你别哄我,我知道,你在查着什么事。”雪蝶摇了摇头,“先不说你为了自己讨回公道,就是为了二阿哥受的罪,还有皇后娘娘受的罪,你也是要查出个什么来的,可是我真的替姐姐担心。” “你放心,没什么好担心的,皇上不让查,我就就查出是谁来,以后好防着她就是。”静婉不可能因为雪蝶的一些劝解,就放弃的。 那个时候她就想着小心地看着燕儿是谁的人,来当着燕儿身后的人,没想到将燕儿放在身边出了事,若是时间重来,她定然将燕儿赶走。 “我知道姐姐心意已决,只是要千万小心啊。”雪蝶知道拦不住静婉,只满心叮嘱,“皇上不让查,姐姐小心避着,千万别冲动,惹怒了皇上。” “嗯。”静婉应了,正好余光瞥到御花园的轮守宫女来送茶,静婉便没有再多说。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杨贵人万福金安。”小宫女捧着茶盘进了亭子。 “不必多礼。”静婉应了,回头一看,却是惊讶,“半雪?” “娘娘还记得奴婢?”半雪笑了,将茶分别放在静婉和雪蝶面前。 “怎么会不记得呢,你怎么在御花园当差了?”静婉有些疑惑,又猛然想起何必清说过的话,“莫不是你今年成了辛者库的佼佼者,所以出了辛者库?” “娘娘所言不差分毫,奴婢的确在上月末出了辛者库。” “姐姐认识这个小宫女?”雪蝶指了指半雪问静婉。 “嗯,有过几面之缘,倒是说得上话。”静婉笑了,“她之前在辛者库当差,如今出了辛者库了。” “哦,难怪,不过我瞧着她也是个机灵的。”雪蝶点了点头,对于半雪有说不上的一点点好感。 “怎么在御花园当差,没有去嫔妃宫中当差,不是要比这里好吗?”静婉有些疑惑,既然是辛者库千里挑一出来的,总是要有许多能力才是,怎么待在御花园这个地方? “选秀过后,奴婢才出了辛者库,并没有哪个宫里缺人手,所以内务府便安排了奴婢在御花园当差。”半雪倒是满足,不在意很多,“左右要比在辛者库轻松的多。” “是啊,比辛者库轻松的多,在这里也不错。”静婉点了点,心中却在盘算中,要不要将半雪要回翊坤宫,只是,吉祥那边……“咸福宫那边不缺人吗?怎么徐嬷嬷没叫了你去?” “回娘娘的话。”半雪轻轻苦笑了一下,“徐嬷嬷从未和奴婢说过,奴婢也不好上赶着不是。” “好吧,那怎么不来翊坤宫呢?”静婉问道,“翊坤宫人手并不足,你来找本宫,本宫定会留下你的。” “娘娘,奴婢不好麻烦娘娘的。”半雪犹豫了一下,福身拒了。 “为……”静婉刚想问为什么不来翊坤宫,就见小连子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娘娘……”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静婉有些不悦,轻声斥责,“有要事的话就回宫再说。” “娘娘。”小连子跪下,连忙说道,“御花园的一个叫半雪的宫女,可能很燕儿有过过节。” “什么,半雪?”静婉显然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小连子,又看了看旁边一头雾水的半雪。 “娘娘,奴才去了内务府打听到,燕儿和半雪曾经在辛者库有过争执,并且燕儿还伤了半雪。”小连子将知道的一一说了。 “半雪。”静婉看向半雪,“他说的可都是事实吗?你和本宫宫里的燕儿当真曾经有过争执?” 半雪?小连子看着亭子里眼生的宫女,一瞬间窘了,怎么这么巧? “回娘娘的话,这位公公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与燕儿的确有过争执,要不然奴婢就是去年出了辛者库。”半雪没什么隐瞒地应了,“这也是奴婢没有去翊坤宫的原因。” “原来如此……”静婉叹了一口气,“等本宫得了空与内务府说一声,你来翊坤宫当差吧,燕儿以后不会留在翊坤宫了。” “怎么?难道燕儿去平常在那儿了吗?”半雪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91章 浮出水面,针锋相对2 “什么?平常在?”静婉听见半雪的话,也是一惊,“你怎么会认为燕儿会去平常在那儿当差呢?” 这个时候静婉庆幸刚刚没有和半雪说,是燕儿失踪了,才让她来翊坤宫当差。 燕儿和平常在之间的关系竟然隐藏得那么深吗?为何她们从来不知晓? “因为燕儿有一次差点被嬷嬷打死,是平常在路过救下她。” “什么?平常在救过燕儿的命?”静婉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她们怎么会有牵扯?” “嗯,燕儿刚进辛者库的时候,因为她的月例银钱都送回家了,没有银钱巴结嬷嬷,经常受嬷嬷打骂,苦活累活做得很多,有一次因为生病没有精力,结果洗坏了当时还不是蓝妃的蓝嫔娘娘的衣服,差点被嬷嬷打死,后来平常在正好路过救下了燕儿。” “所以,燕儿便对平常在唯命是从?”静婉又问道。 “嗯,燕儿很是感激平常在的救命之情,而且后来燕儿能在辛者库这么多人中取胜,平常在功不可没。”半雪一一说来,当然也有疑惑的地方,“娘娘是否还记得去年,奴婢瞧见娘娘带着燕儿来御花园还好一阵子疑惑呢,怎么燕儿没有去延禧宫而去了翊坤宫。” “你们辛者库的人都知道燕儿和平常在的关系?”静婉又问了,她想知道若是燕儿和平常在的关系那么清楚,为什么小连子去辛者库打听不到? “那倒没有,平常在救下燕儿一事,只有看到的人知道,奴婢也是不小心碰见的。”半雪想了想说道,“至于奴婢疑惑的事,后来听当初罚燕儿的嬷嬷说,燕儿和平常在闹翻了,燕儿就是一个白眼狼,辛者库人人提到燕儿都是不屑一顾。” “嗯。”静婉心中了然。 一切都有了新的可能,经过翊坤宫门口的宫女太监就有平常在的人,经过坤宁宫的也有平常在的人…… 那么,瓜尔佳平卉,当真是你吗?是你在肩与上动了手脚,是你在翊坤宫门口的地上泼了油水,是你想要本宫和二阿哥的命,甚至嫁祸给皇后娘娘吗? “半雪,你在御花园先待几日,得了机会,本宫讨了你来。”静婉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多谢宁妃娘娘。”半雪连忙福身致谢。 “嗯,下去吧。”静婉摆了摆手,又看向雪蝶,“咱们起来再转转吧。” “嗯。”雪蝶应了,在语若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与静婉手拉着手继续逛起御花园。 静婉回到翊坤宫后,便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只让小连子根据自己的提示,小心的观察着延禧宫映雪阁。 很快,也就几天,小连子便回了消息,很确定的消息。 这一天,九月初四。 静婉让齐风、齐月去了惜云堂,然后才放心地带了人去延禧宫映雪阁。 “你们家常在呢?”静婉进了延禧宫来到映雪阁,进入阁内,还特意余光瞥了瞥院中的一角。 “宁妃娘娘吉祥,小主还在内室午睡没醒呢,娘娘要不花厅坐着,奴婢去通传。”玲珑笑着将静婉拦在门口,引着静婉要去花厅。 “不必了,本宫瞧着这院里也是不错,不若就在那石凳上坐下歇歇吧?”静婉指了指院子花藤下的石桌石凳,说道,“左右屋里也是闷热的。” “不可!”玲珑慌乱的第一反应说道。 “放肆!宁妃娘娘说要坐哪,哪有你说不的地方?”无双厉声呵斥,“还不快去准备,再让平常在出来见娘娘。” “无双,不得无礼。”静婉看似斥责无双,却是不咸不淡。 “宁妃娘娘,不是奴婢不让娘娘坐在那里,实在是那里脏得很,怕污了娘娘的衣裳。”玲珑不停地捏了捏衣角强撑着镇静。 “不碍事的,本宫可以等一会,这藤下本宫瞧着顺眼,让人擦了,也不耽误你家常在的歇息。”静婉虽然说话并不是逼迫的语气,但同样让人拒绝不了。 “好,好……”玲珑结结巴巴的应了,若是再拦着就真出事了,“宁妃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先去找人来擦桌椅。” 玲珑说着去找人,却先是去了内室那边,明显是去叫平常在。 静婉冷笑一声,看了无双一眼,无双连忙与以泠一起拿了帕子去擦那些石桌石椅,很快,便擦干净,然后香雨扶了静婉走近。 石桌下的泥土有些松软,若不是香雨扶着,怕是穿了花盆底的鞋子也是站不稳的。 “本宫渴了。”静婉抿了抿嘴巴,若是注意就会发现,静婉握着帕子的手,也有些许薄汗。 “是,奴婢……” 以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哎呀,什么风把宁妃娘娘吹到嫔妾的映雪阁了?”平常在在玲珑的搀扶下,有些急切地赶了出来。 可不是急切吗,头饰有些歪,衣摆有些不平,连帕子都没带,显然是被突然叫醒,没来得及整理,也出来得匆忙。 “本宫与平常在姐妹两年,映月阁倒是去过两回,而从未来过这映雪阁。”静婉微微一笑,“这不,睡不着,便想着来找平常在聊聊,倒是来的不凑巧,打扰了平常在的午睡。” 可不是,静婉本来就不大爱往其他宫殿跑,雪蝶那里去过几回,来这延禧宫,也是去了映月阁,冲着元萱格格去的,映雪阁这里从未来过。 “哎呀,不打扰,不打扰,宁妃娘娘能来嫔妾这里,是嫔妾的荣幸。”平常在连忙摆手,又凑到静婉面前,想要挽着静婉,“宁妃娘娘,这院里简陋,要不咱们进去坐坐吧,嫔妾的内室虽然比不上翊坤宫,但比这院中要精致多了。” “不必了,本宫也就坐坐,和平常在说说话就好了。”静婉不留痕迹地躲开了平常在的手,“怎么?平常在怕本宫瞧上了你这石桌石凳要搬走吗?” “不是,不是。”平常在心中一慌,“坐,宁妃娘娘说坐哪,就坐哪聊。” “那平常在也坐下吧。”静婉指了指石桌对面。 “好,嫔妾遵旨。”平常在脸色有些苦,被玲珑扶着,晃晃悠悠地坐在了对面,“玲珑,去给宁妃娘娘上些茶水点心。” 很快,玲珑取了茶水点心,一一放在石桌上,“宁妃娘娘请。” “嗯,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些体己话想要和平常在聊聊。” 静婉的话说完,香雨等人退了下去,而玲珑却没有动,看向平常在的眼神,满是问询。 “宁妃娘娘的话没听到吗?还不快退下。”平常在呵斥了一声。 “是。”玲珑咬了咬牙,应了退开。 都退的远远的,石桌前后,只静婉和平常在两人。 静婉没有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不,不是问,是肯定。 “坤宁宫的肩与,是你动了手脚吧。” “宁妃娘娘说的什么,嫔妾听不懂。”平常在怎么会承认呢。 “本宫若不是查得清楚,也不会来这映雪阁了。”静婉冷笑一声。 “哦?宁妃娘娘查清楚了?”平常在反问道,“皇上不是说了,这在肩与动了手脚的是皇后吗?” 皇上虽然没有对朝廷上说,动了手脚的是皇后,可对于后宫,却是默认了这在肩与动手脚的人就是皇后。 “你不用和本宫打哑语,本宫说的你心里有数,皇后会在肩与上动手脚而让自己陷入如此艰难之地吗?” “一个后位,若是换了娘娘的一尸两命,的确不划算,啧啧,”平常在笑了,“皇后有些傻,这一步没算好。” “是啊,皇后没算好,若是算到平常在有这一步,定会将肩与看管好的,不让像自己一样的人有可趁之机。” “宁妃娘娘。”平常在皱了皱眉头,“娘娘可不要血口喷人,嫔妾说了,那肩与不是嫔妾动的手脚。” “是吗?”静婉淡定的应了,“倒是包嬷嬷都和本宫说了。” “不可能,肩与的事情她不知道。”平常在想也没想的反驳道。 说完,便愣住了,倒是落入了静婉话中的圈套,包嬷嬷虽然没有去做肩与一事,但也是她的人。 “那包嬷嬷知道什么事?”静婉看向平常在,“包嬷嬷在本宫生产之时,拖延本宫的生产时间,想制本宫于死地,还是包嬷嬷要害了本宫的二阿哥?本宫也已经查到,联系包嬷嬷的人就是你身边的玲珑。” 平常在睁大了眼睛,再无法反驳,或者说,她以为包嬷嬷早已经背叛了她。 “呵呵?是我做的又怎样?”平常在看向静婉,已经没了那一丝卑微,“你能治我的罪吗?皇上会允许这个时候,给皇后娘娘一个清白吗?董鄂静婉,你太单纯了。” “都是你做的?肩与会断,本宫的生产时间被耽误,都是你做的?”静婉冷冷的看着平常在,“皇上是否给皇后一个清白不论,但本宫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诈我!”平常在反应过来,脸色也惨白了,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证据!” “本宫若是有证据,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聊了,本宫会直接去慈宁宫了,皇上没有办法治你,太后娘娘总会替皇后娘娘讨一份公道的!” 包嬷嬷死之前什么都没说,也没查到包嬷嬷与玲珑之间的接触,但是玲珑作为平常在的身边人,不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何况刚刚玲珑的反应,就证明,她是平常在最信任的人。 “呵,董鄂静婉,你单纯,我瓜尔佳平卉可不单纯,太后娘娘都拦不住皇上废后,你还能给皇后娘娘翻案不成?让你知道是我动地手脚又如何?我就见不得你好,见不得皇后娘娘好。” “是吗?见不得本宫好,为什么不想法子得圣宠?偏偏要去害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差点就一尸两命!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不怕报应?” “呵呵,没有你,没有二阿哥,总会轮到我的。” “是吗?你可别忘了,还有蓝妃娘娘在,你想获得圣宠,不是那么容易。”静婉冷笑一声。 “呦,怎么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念叨着本宫?” 突然,院外传来声音,静婉和平常在回头寻着声音一看。 富察又蓝。 第92章 浮出水面,针锋相对3 富察又蓝得了消息,说董鄂静婉带着人去延禧宫闹事了,她如何能错过这场好戏呢? 如今中宫空缺,除了太后娘娘和董鄂静婉,她富察又蓝才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女人。 当然了,董鄂静婉也不如她的,至少她有一个协理六宫之权,而董鄂静婉没有,一个封号不算什么。 何况,静婉生下二阿哥,皇上也没有给她长位分,董鄂静婉注定爬不到自己的头上。 进了延禧宫,路过映月阁,便看见陈常在守在阁门口,显然也知道了映雪阁的动静,但是却没有过去。 “嫔妾给蓝妃娘娘请安。” “嗯,本宫听下人说映雪阁有些争执,便来瞧瞧发生了什么。” “嫔妾也听到了,要不嫔妾陪着娘娘一起去吧。” “好啊,左右没事,跟本宫一起去瞧瞧吧。”蓝妃点了点头,其实陈常在的提议正中她下怀,“还没来过映雪阁呢,在哪呢?” “蓝妃娘娘慢一点,走这边。”陈常在笑着引了蓝妃往映雪阁走。 “呵呵,没有你,没有二阿哥,总会轮到我的。” “是吗?你可别忘了,还有蓝妃娘娘在,你想获得圣宠,不是那么容易。” 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蓝妃与陈常在一起走了进去,只见院中一角,董鄂静婉和瓜尔佳平卉坐在石桌边说话。 “呦,怎么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念叨本宫?” 听到蓝妃的声音,静婉和平常在一起回过头来。 被依琴扶着,蓝妃也走近石桌。 “嫔妾的映雪阁今日是怎么了,不仅宁妃娘娘要来看看,连蓝妃娘娘也来了?”平常在坐在那并未起身,走到这一步,她真心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自从有了静妃之后,本宫就没事可做了,这不听到映雪阁有热闹,就来凑上一凑,打发打发时间。”依琴替蓝妃擦了石凳,蓝妃走上前,也不需要人招呼,便坐了下来,“怎么?平常在不欢迎吗?” “瞧蓝妃娘娘说的这话,可真是折煞嫔妾了,嫔妾不敢。” “不敢?那本宫怎么远远就听见平常在对宁妃说,没了她,没了二阿哥什么之类的?” 有了下人的传话,再有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一些话,蓝妃便明白,这董鄂静婉生产时,所遭遇的肩舆断裂,嬷嬷想要动手脚之类的,都是这个平常在做的。 不过,对她来说,却是渔翁得利的结果。 “没有,嫔妾没说这些话啊。”平常在自然不能承认。宁妃虽然知道,但是她没有证据,自己就不怕。可是蓝妃知道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本宫耳朵听错了?” “蓝妃当然没有听错,本宫今日来这,的确是在向平常在讨要一个说法呢。”静婉听了许久,淡淡地开了口,“怎么,蓝妃也要掺和这事吗?” “宁妃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掺和?如今没有中宫,本宫本就有协理六宫之权,难道要放任不管?”蓝妃冷冷地看向静婉,“还是宁妃觉得,你有权利处理好这个事情,有权利定平常在的罪?” “本宫没有……” “没有就好,还请宁妃和平常在将事情的始终都和本宫说了。”蓝妃显然想要处理这件事,并且将主权握在手里。 “蓝妃是想要给本宫讨回公道了?”静婉看向蓝妃有些期盼。 “那当然可以。”蓝妃看静婉的眼神颇为看重自己,一时间应了。 “那好!蓝妃,平常在在前皇后娘娘的肩舆上动了手脚,又让包嬷嬷在产房内陷害本宫,想置本宫于死地,”静婉的嘴角微微勾起,“还请蓝妃帮本宫讨一个公道。” 静婉也是挖了个坑给蓝妃,你不是说要权利吗?你不是说要帮忙的吗? 蓝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静婉两句话一说,又落入了圈套,讨回公道?怎么可能!皇上会允许别人为皇后陷害宁妃一事翻案吗?怎么可能! “宁妃先别急,你们先说说吧。”蓝妃理了理衣袖,镇静地问道,“如何在肩舆上动手脚,如何指派包嬷嬷,这些都要说个清楚。” “蓝妃这是和宁妃一起定了嫔妾的罪名吗?”平常在冷眼看着两人,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嫔妾说自己动了手脚了?” “你怎么出尔反尔,刚刚和本宫说的时候还承认了呢。”静婉虽然也没指望蓝妃给自己讨什么公道,但有蓝妃在里面掺和,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承认?宁妃娘娘你有证据吗?还是蓝妃娘娘你有证据?”平常在不可能每次都会被唬住。 “这……”蓝妃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皇上驾到!”这个时候屋外太监的唱声惊住了院内众人。 果然,皇上穿着常服踏进了映雪阁,小福子等人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今天的风还挺大。”平常在低声自嘲了一句,然后才随着蓝妃静婉等人一起福身请安。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怎么今日兴致这么高,都聚在了映雪阁?可是瞒着朕有什么乐趣?”皇上撩起衣摆,坐在了石凳上。 “皇上,臣妾可不敢瞒着皇上呢,是宁妃说平常在这里有乐趣,臣妾才来的。”蓝妃一句话就把事情推给了静婉。 “哦?宁儿有什么好事,不叫着朕一起来?”皇上看向静婉,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臣妾……”静婉镇静着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皇上,嫔妾冤枉。”平常在直接带着玲珑等人跪在了地上,“宁妃娘娘说臣妾想害她和二阿哥,非要让嫔妾给个公道,可嫔妾真的没有在那肩舆上动手脚啊。” 平常在的眼泪也哗哗地落下,当真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董鄂静婉!”平常在的话才说完,皇上就发怒拍了石桌子。 “臣妾在。”石桌子被皇上拍得挺响,为了平息圣怒,静婉只得也跪了下去。 “朕说过,肩舆一事只会是博尔济吉特氏动的手脚,怎么你还不死心?非要找出什么其他的人来?”皇上也不想责怪静婉,可是自己说出的话也不是她能随时反驳的! “皇上明鉴,皇上说的话,臣妾都是谨记在心的,怎么会来平常在这里说平常在是陷害臣妾之人呢!”静婉即使跪下,却也没有惊慌,一切的一切都按着自己设定的在走,她,不怕。 “宁妃娘娘,你刚刚可是口口声声说嫔妾是陷害你的人呢。”平常在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静婉会这么容易妥协,“蓝妃娘娘你说,刚刚宁妃娘娘是不是口口声声让嫔妾给她一个公道。” “皇上,臣妾与陈常在也是刚到,宁妃和陈常在说了什么,臣妾的确不知道,但宁妃的确是在向平常在讨要一个什么公道。”蓝妃不知道该向着哪边说,只好实说。 “是啊,嫔妾也听到了。”陈常在在一旁也应了一句。 “你怎么说?”皇上看向静婉,语气里有一些失望。 “皇上明鉴,臣妾的确是来向平常在讨要公道的。”静婉笑了笑承认了。 “皇上,你看,宁妃她承认了,可是皇上说过,此事……” “皇上,翊坤宫里一个叫燕儿的丫头不见了,找了许久,听人说来了映雪阁,臣妾便来瞧瞧。”静婉说完,冲着平常在一笑,“平常在可别说不认识翊坤宫里的燕儿。” “嫔妾……”平常在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宁妃娘娘可不要胡乱诬陷嫔妾,什么燕儿,她可没有来过映雪阁。” “宁儿,你可有证据?”见静婉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皇上的脸色才好了一点。他就说,宁儿不会乱来的,又怎么会在自己已经下令禁止的事情上纠缠不清呢? “皇上,臣妾有证据证明有人看到过燕儿来了映雪阁。” “传。” 早在蓝妃来了之后,香雨等人就来到了静婉身后,得了静婉的示意,小连子出去带了人进来。 “奴才见过皇上,奴才是内务府的采办,平日里与翊坤宫的燕儿最是相熟。 “上月十六那一日,燕儿和奴才约好,让奴才在延禧宫宫门口等她,待她回映雪阁平常在处拿了赏钱,便让奴才带着给她换些胭脂水粉,可是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奴才等了两三个时辰才离开。” “不可能!你胡说!”平常在可不会承认,“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 “平常在,奴才说的可是句句属实!”采办得了何总管和小连子的吩咐,说话自然也是有点底气。 “皇上,一个多月了,臣妾找燕儿也是辛苦,若不是这奴才说,嫔妾还以为……”静婉说着,便说不下去。 “那宁儿你说怎么办?”皇上叹了口气。 “皇上,臣妾觉得必须搜宫!一个活生生的人不能就这么没了吧?”这是静婉使法子让皇上来的目的。 “宁妃说得轻巧,这嫔妃的寝殿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搜的?”蓝妃巴巴地提醒道,“皇上,宁妃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 “是啊,皇上,宁妃这是让臣妾没了脸啊。”平常在更是不愿意静婉这个提议,若是…… “皇上,臣妾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有些过分,但是臣妾也是为了给平常在一个交代,若是在平常在这里搜不到人了,臣妾愿意被皇上收回这个妃位。”静婉心中主意已定,这里是非搜不可了。 “皇上,嫔妾觉得可行。”陈常在应了一句,“宁妃也是寻人心切。” “皇上……” “皇上……” 平常在和蓝妃还想阻拦,却不想皇上已经应了。 “好吧,朕允了。”皇上不想与静婉之间还有什么隔阂,一次废后就够了,“只是,让小福子带人去搜。” “多谢皇上,臣妾遵旨,就麻烦福公公了。”只要搜宫就好,无所谓谁来搜。 “玲珑姑娘,还请给咱家带个路。”福公公应了,走到玲珑跟前。 玲珑看了平常在一眼,然后爬了起来,带着小福子各处搜了起来,各个殿内,各个房间…… “皇上,宁妃娘娘,什么都没搜到。”小福子脸色有些不好,替静婉有些担心。 听了小福子的回话,平常在松了口气,可皇上和陈常在等人的脸色却有些不好,这宁妃…… “怎么着?以后本宫是叫你宁妃还是宁嫔呢?”蓝妃看向静婉满是挑衅。 “福公公当真都搜了个遍吗?”静婉也不理蓝妃,只问小福子,“可有遗漏的地方?” “遗漏?回宁妃娘娘,奴才等人的确将这里都搜了,就差挖地三尺了,宁妃娘娘不会让奴才真的挖地吧?”小福子脸色一苦,这搜宫可没有挖地这一说啊。 “本宫怎么觉得还真的得挖地呢,福公公来瞧瞧,咱们这石桌下面是不是不对劲?”静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平常在主仆,果然,两人的脸色在静婉说完这话,变得苍白。 “皇上,这……”小福子看了一眼石桌下,又看向皇上,等着皇上的示意。 皇上听了静婉的话,看了一眼石桌下面,也看出了不对劲,这石桌下有最近才动过的痕迹。 “挖地。”皇上站了起来,移步走开,并拉着静婉起来,不让静婉继续看那石桌的地方,有些事情,他也能猜出来。 蓝妃和陈常在也不傻,只能是死人才会被藏在地下,所以也纷纷离开这石桌石凳,不敢再看。 而平常在和玲珑到了这个时刻,再也镇静不下来,瘫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 小福子出去叫了几个侍卫来,移开了石桌石凳,开始挖。 不一会儿…… “皇上,挖到一具女尸。” 第93章 赢中有赢,佟氏投奔 小福子指挥着几个侍卫开始挖石桌下的泥土,很快,便挖到了东西。先是许多黑木炭。 侍卫多挖了几下之后,将木炭挖开,便显示出挖出来的东西是个人。 小福子也被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凑近一看,那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女人。 天热,许是黑木炭掩盖了,尸体臭味不明显,可挖出来,就难闻了。 “皇上,挖到一具女尸,这……” “娘娘,那是燕儿消失那天穿的衣服。”这边无双也凑近看了看,就说了出来。 “处理了。”皇上皱了皱眉头,吩咐小福子。 小福子也知道皇上的忌讳,连忙让侍卫抬走,又清理了现场,宫女太监们速度很快,很快臭味就没了。 “平常在怎么会……”蓝妃到了这一刻也不敢相信,但是又不得不相信,“这……” 从燕儿被挖出来的那一刻,平常在就是一脸死灰的样子,蓝妃的话,也没让她有任何反应。 “皇上,燕儿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怎么来了延禧宫映雪阁一趟,就……”静婉看向皇上,有些伤心,眼眶中也有一些湿润,“燕儿上次还和臣妾说,要给未出生的二阿哥做些小玩意儿,可现在……” “宁儿不必伤心,此事朕有定夺,”皇上握住静婉的手安慰,然后又看向平常在,“瓜尔佳平卉,私下残害宫人可是死罪!哪怕你是嫔妃也不能避免!” “皇上,嫔妾认罪。”平常在看了静婉一眼后,伏下身子,“嫔妾承认这燕儿因为冲撞了嫔妾,惹怒了嫔妾,嫔妾才下了死手的。” 可其他的,她就不承认了。 “你承认了就好办,此事移交宗人府来审问定罪。”皇上直接下了命令。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请求,不若将玲珑交给臣妾吧?”静婉看向皇上请求道,“臣妾比较中意玲珑姑娘,想让她到翊坤宫服侍。” 皇上又如何不知道宁儿心中所想,那件事,到底还是她心中的一个刺吗?不过,宁儿应该不会胡来,有些事,她心里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不是非要将闹出来。 皇上叹了一口气,刚想要同意,就听蓝妃说道:“皇上,如今没有中宫,宁妃可没有协理六宫之权,这玲珑应该送到尚方司才对。” 自己还没有说出怎么处理宫人呢,她董鄂静婉就想越权吗? “蓝儿有协理六宫之权是吗?”皇上看向蓝妃问道。 “皇上,这协理六宫之权一直都是臣妾的,为皇上分忧也是臣妾的福分。”蓝妃笑了笑,回了话,如今没有皇后,她才是这后宫最大的呢。 “如今没有中宫,你又协理六宫,”听了蓝妃的回话,皇上点了点头决定道,“那么这管理后宫的权利就给宁儿吧。” “皇上……”蓝妃看向皇上,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今天自己忙碌了一番,却是让董鄂静婉得了这权利呢,自己依旧是协理。 “皇上,”静婉也觉得不可思议,“蓝妃做得很好,臣妾还不曾管理过庶务,怕是……” “这些事情,不是谁都天生就会,你可以跟着蓝儿好好学学,她性子急,你性子稳妥,朕把后宫交给你们也很放心。” “可是……”静婉还是不想在这么个时间,接到这么个烫手山芋。 “没那么多可是,等有中宫的时候,再归还给中宫。”皇上定的事情也不想被拒绝,“玲珑带去翊坤宫,好好当差,不听话就送去尚方司。” “是,多谢皇上。”静婉应了,这个时候只能应了,自己可以推辞,但不可以拒绝。 “恭喜宁妃娘娘。”得了皇上的示意,小福子带头给静婉行礼。 “恭喜宁妃娘娘,娘娘吉祥。”香雨无双等人也高兴地给静婉行了礼。 “恭喜宁妃了。”蓝妃咬着牙说出了声,“得空,咱们得去翊坤宫热闹热闹了。” “好啊,翊坤宫为蓝妃随时敞开大门。” “宫里许久没有热闹了,九九重阳节就在翊坤宫聚一聚吧。”皇上想了想,也打算给静婉庆祝一下,“此事正好由宁儿来操办,练练手。” “是,臣妾知道了。” 侍卫来了,将平常在拖走的时候,平常在从头到尾都盯着静婉,恨毒了的眼光似乎想要将静婉剥一层皮。 她好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本和兰清自幼为伴,一起进宫,兰清先她侍寝不说,还有了身孕。 为什么,比不过兰清也比不过董鄂氏?而一开始,比她们还不受宠的董鄂静婉,会越走越顺畅?进位,为妃,生子…… 孩子,她却没有机会,皇上不给,天不让。 这就是她的悲哀吗? 有小连子在,又有无双,玲珑乖乖地跟着静婉回了翊坤宫。 静婉得了管理后宫之权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后宫,而雪蝶在不知道静婉得权的情况下,已经等在了正殿。 “姐姐,你怎么……”雪蝶见到静婉等人的身影,心急地迎了上来,“好好地让人绊住了我,担心死我了。” 静婉示意无双将玲珑带下去,才上前扶了雪蝶一下,“担心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 “姐姐快和我说说。”雪蝶拉着静婉坐下,催促静婉说说事情经过。 “好。”静婉无奈地应了,将事情的前后都说了,怎么和平常在说话,怎么蓝妃和皇上也去了,还有怎么挖出了燕儿的尸首…… “当真是平常在做的吗?那些事……”雪蝶听了之后,有些呆了,“宫里发生的那么多事,都是她吗?” “她只承认了在肩舆上动了手脚,包嬷嬷是她的人,还有燕儿是她害了的,其他的我根本没机会问她,”静婉也想知道,其他事情是不是也是她做的,“不过,我已经将玲珑带了回来,跟了平常在那么长时间,她肯定知道许多事情。” “姐姐竟然将玲珑带了回来?是要审问吗?蓝妃会同意吗?她怎么会坐视不管?” “放心,如今我有了管理后宫的正权,蓝妃想要过问,还得经过我同意才行。”静婉淡淡地笑了。 虽然她并不在乎什么权利不权利,可是她也不是傻子,也不会讨厌这个权利的到来。 “真的吗?太好了,姐姐。”雪蝶听了静婉的话,比静婉更高兴,“以后再不能有人欺负姐姐了,真好。” “好什么,以后也会有更多的危险到来。” “姐姐,咱们没权利的时候,不也有危险来吗?那时候咱们没有权利,现在有权利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雪蝶看得比静婉更通透,“姐姐可要握住这个权利啊,就算有中宫了,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等有中宫的时候,权利是要还回去的。”这才是静婉更不喜欢这个权利的地方。 “中宫?”雪蝶看了看外面,才低声对静婉说道,“姐姐有没有想过,太后娘娘不会让别人坐上这个位置? “太后只会让她族中的女子来,那么也是如之前的皇后一样,没什么权利。就算允许皇上自己选择,那是不是也会在你和蓝妃之间选择呢?” “别胡说。”静婉心中快速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先这么着吧,总不能回绝了皇上吧,而且……” “娘娘,景仁宫的佟贵人求见。”静婉话还没说完,就有小宫女进来回话。 “佟贵人?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雪蝶冷笑一声,“果真跑得快,姐姐生了孩子没有晋位,她马上躲得远远的。” “她只是明哲保身而已,也不是她的什么错。”静婉摇了摇头,吩咐道,“让她进来。” 很快,佟贵人带着乔可走了进来,刚进来,佟贵人直接跪了下来。 “宁妃娘娘,求求你救救嫔妾。” “怎么了?”看到佟贵人这样,静婉和雪蝶也是吃惊,她们知道她会来讨好,却没想过是这样的大礼,“快扶你们小主起来。” “娘娘,嫔妾,嫔妾,真的……”佟贵人不愿意起来,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嫔妾求娘娘庇佑,嫔妾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什么?”雪蝶惊讶出声,“你有孕了?” 瞒得好深。 “娘娘,杨贵人,嫔妾有孕三个多月了,可是嫔妾的景仁宫一直都不安全,还差点遭人毒害。”佟贵人本就想投靠翊坤宫,可是翊坤宫没权,所以才一直没有来,“只要娘娘能护住嫔妾生下这个孩子,嫔妾愿意做牛做马服侍娘娘。” “起来说,还有身子呢,地上凉。”静婉点了点,让佟贵人起来,“香雨,端了凳子给佟贵人坐。” “多谢娘娘。”佟贵人擦了擦泪,被乔可扶了起来,坐下。 “好好的,景仁宫怎么了?谁要害你?” “嫔妾不知道是谁,可是御膳房送来的饭菜,里面总有一两样被添了东西不能吃,银针发黑。这些时日,嫔妾也是急得很,许久没有吃饱了。” 静婉看向佟贵人,还真是消瘦了许多。 “你想本宫怎么帮你?” “嫔妾这肚子是瞒不住了,只求娘娘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嫔妾也备个小厨房吧。” “小厨房?”静婉有些想笑,“玉嫔、丽贵人有孕可都是没有小厨房的,本宫怎么保证皇上能给你一个小厨房呢?” “所以,这就是嫔妾请求娘娘的地方,只要娘娘帮了嫔妾,嫔妾愿意以后以娘娘马首是瞻。” “你回去吧,本宫好好想想。” “娘娘……” 静婉摇了摇头,她真的要好好想想,她是不想谁的孩子白白地丢了,可也不代表她要为了佟贵人,被人非议。 佟贵人知道,自己的请求对宁妃而言有些为难,便带着乔可退了出去。 听天由命吧。 而那边,无双和小连子拉着玲珑去了厨房旁边的柴房,对玲珑进行审问。 一夜难免。 第二天一早,无双才进殿回了话。 “娘娘,玲珑招了。” 第94章 九九重阳,紫气东来1 玲珑招了自己曾经帮着平常在做的所有不耻之事: 玉嫔小产时,翊坤宫的那把火是平常在指使燕儿做的; 玉嫔小产的事情,平常在也有动手,但只是给别人行了方便,那人是谁,玲珑并不知道; 那一日给静婉抬肩舆的小太监肚子坏了,是平常在找人下的药,坐的肩舆也是平常在让人动的手脚; 接生嬷嬷包嬷嬷也是平常在的人,但另外两个,玲珑却不承认是自己的人; 燕儿也是平常在和玲珑一起灭的口…… 至此,玲珑招的事情都在这里了,再没有别的事。 无双知道静婉心底的事,可是无论怎么逼供,玲珑都没有再说什么,甚至差点自尽。 静婉得了这些消息之后,将自己关在翊坤宫整整一天,谁都没见。 那种失望,那种无奈,真是难过得浑身打颤。 不是平常在…… 自己的那个孩子不是平常在害的,自己还是没有为孩子找到凶手。 到底是谁?那件事情,那些事情,都没有一丝头绪,没有一个相关的人,无从查起。 孩子,额娘无能,额娘无能啊。 孩子,请相信额娘,无论多难,额娘都不会放弃,不会停止,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 悲伤的心情过后,静婉逐渐坚强起来。初九的宴席要在翊坤宫操办,静婉还是需要好好准备的。 锦江姑姑虽然不如花旗姑姑贴心,但好在熟悉很多事情,帮着静婉安排起来,静婉也算得心应手。 只是,皇上竟然没有来翊坤宫,没有翻牌子。 也不是只有静婉的牌子没翻,自静婉出事生产那天起,皇上因着废后一事,没有翻任何一人的牌子。 九月九宴席这一日,来得是那么快,宴席定在了晚上。 “姐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雪蝶捧了肚子进了宴席厅,“这是姐姐第一次操办,总不能出什么岔子。” “没事,你歇着,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仅锦江姑姑要来,慈宁宫的苏沫儿姑姑也有来帮我,所以还算圆满。”静婉迎上前扶着雪蝶往屏风后面走去。 “苏沫儿姑姑也来了?”雪蝶望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苏沫儿的身影,“咦?没看见,走了吗?” “嗯,苏沫儿姑姑回慈宁宫复命去了。”静婉点了点头,依着雪蝶坐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说?” “太后那边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吗?”雪蝶握着静婉的手,担心了许多天的话终于问了出来,“皇后娘娘的事情,太后就没有迁怒于姐姐吗?” 静婉听到雪蝶这样问,猛然想起那一天,熬登王子来翊坤宫的那一天。 那天皇上离开之后,静婉便去了慈宁宫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臣妾真的不相信会是皇后娘娘做的,可是皇上那边却……”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哀家知道。”太后表情淡淡的,手中的佛珠却是转个不停。 “太后娘娘,难道就任由皇上去废后吗?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吗?” “宁妃,你也知道他是皇上,那么别人的话他听与不听都没错,所有的决定是他自己的。废后一事,你就不必再问了,不然……” “太后娘娘,臣妾……” “不然,皇上会迁怒你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阿哥考虑吧。” “是,臣妾知道了。” “还有,皇上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自己的心里明白,哀家不喜欢糊涂的人,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 “那就好,以后……” “姐姐?姐姐?”雪蝶看静婉在沉思,疑惑地喊道。 “嗯?”静婉反应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雪蝶有些担心地问道,“还是,太后娘娘那边……”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只是责问了两句,便再没说什么。” “那就好,我担心死了,就怕姐姐因着皇后娘娘的事情而被太后娘娘迁怒。” “唉,”静婉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一事,哪里是那么好说清楚的,你放心,就是不顾虑着我,太后也会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不会过多为难我的。” “是了,有二阿哥就好。”雪蝶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最近可累?”静婉轻手抚上雪蝶的肚子,“可有闹腾你?” “还好,倒是乖巧,没有闹我。”雪蝶看向自己的肚子笑得很是温婉,“肯定是个格格,正好,一个贴心小棉袄。” 格格,她心心念念的,想要的,都是一个格格。 “你呀,”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出了声,“我就是不明白了,阿哥有什么不好?” “那是因为姐姐已经有阿哥了,妹妹只想要一个格格。” 静婉不是不明白雪蝶的心,只是,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一些妃嫔来了,静婉和雪蝶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迎向众妃嫔。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先来的是长春宫的两个贵人,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 “不必多礼,快进来。”静婉笑着迎了她们进来。 “呦,本宫还以为我们来得早呢,原来已经来了不少了吗?”两个贵人刚进去还没坐下,就听门外又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却是玉嫔和珍常在。 玉嫔和珍常在两人都是刚显怀,倒是不太明显,只是这却是玉嫔有孕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玉嫔来了,快来吧。”静婉笑了笑,也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嫔妾身子不便,就不给宁妃娘娘行礼了,娘娘还请见谅。”玉嫔看着静婉,似笑非笑,“当然了,还是恭喜宁妃娘娘得了这管理后宫的职权。” “玉嫔客气了,注意身子,快进去坐吧。”静婉也不在意,指了指里面的位置,让玉嫔进去坐。 “嫔妾给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两个贵人还没坐下就连忙给玉嫔请安。 “嗯。”玉嫔只应了一声,就坐下了。 “嫔妾……”珍常在刚想向静婉行礼,却被静婉拉住了。 “你也顾着自己的身子,到本宫这里不用这么拘束,快进来坐下吧。” “多谢宁妃娘娘。”珍常在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去依着雪蝶坐了下去。 有嫔妃来,便有翊坤宫的小宫女前来上些茶水点心。 “宁儿姐姐,宁儿姐姐。”还没见到人,就远远地听到有人喊,不用说,肯定是青常在。 果然,青常在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乔可不停地让她慢一些。 “跑那么急做什么?”静婉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青常在坐下。 “恭喜宁儿姐姐了,如今终于可以做大了。”青常在笑着依了静婉坐下。 青常在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就连静婉也变了脸色,“青儿,别胡说。” “宁儿姐姐,我错了。”青常在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宁儿姐姐别生气。” “青常在跑得好快,倒是让嫔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追来。”静婉还没说话,倒是门口又进来一人,是与青常在同住的曼答应。 “嘿嘿,曼答应跑不动吗?”青常在也感谢曼答应这个时候的救场。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曼答应朝着青常在摇了摇头,便福身给静婉行礼。 “不必多礼,倒是累着你跟着这丫头跑,肯定累着了。” “青常在年幼,爱玩。”曼答应笑了笑,没有在意。 可不是年幼吗,这青常在十一岁,可是曼答应已经十六岁了。 照着静婉指的位置坐下,曼答应又给玉嫔和其他两个蒙古贵人行了礼。 一盏茶后,再来的是丽贵人和官女子语芙。 “恭喜宁妃娘娘,嫔妾有礼了。”丽贵人语气淡淡地开了口,只是却没有省了这礼节,腰弯得恰好。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一旁的语芙也低低地福身请了安。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丽贵人也是,别累了肚子。” “多谢宁妃娘娘,嫔妾可不敢懈怠。”丽贵人起身后,说道,“映雪阁一事,嫔妾虽没有亲眼所见,却是略有耳闻的,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宁妃娘娘的。 “不然,嫔妾可不敢保证自己的下场,会比平常在好。” 丽贵人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自己若与宁妃有些冲突,孩子因此有了什么,也是她宁妃不容人。 “丽贵人这话就说错了,哪来的什么平常在?”雪蝶当然不乐意看到静婉被丽贵人这般说了,还不等静婉说什么,便站了起来说道,“瓜尔佳氏可是已经被皇上逐出了皇宫,连母家也是受了罚的。 “这些都是皇上下的决定,和宁妃有何关系?” 瓜尔佳平卉私自处罚宫婢致死,虽不用杀人偿命,却也是活罪难逃,故贬为庶民,逐出紫禁城,其母家同罚。 “宁妃娘娘,嫔妾说的,杨贵人不清楚,娘娘应该懂嫔妾说的什么意思吧?”丽贵人没有去理雪蝶,直接问上了静婉,“玲珑那里……” 玲珑。 “翊坤宫的事情,丽贵人怎么也这么清楚?”静婉虽然坐着,可是身上流露出的冷厉气息,却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宁妃娘娘,嫔妾不是傻子,那玲珑随着娘娘进了翊坤宫,却再没有出来。这个中原因,嫔妾也是能猜上三分的。” 听了丽贵人的话,静婉身上的气息又冷了三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翊坤宫一定有丽贵人的人! “玲珑是追随着瓜尔佳氏一起去了,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丽贵人怎么将这事推到宁妃身上?”雪蝶再次开口说了丽贵人,她可以不理自己,自己却不能不为姐姐说些什么,“还是丽贵人觉得,皇上做的这些决定都是错的吗?” “杨贵人切勿信口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丽贵人不得不接了话。 “丽贵人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 “好了,都坐下吧,皇上快要来了。”静婉的声音高了几分,“难道是想要在本宫这里争个高低吗?” “嫔妾不敢。”想着宁妃现在毕竟握着实权,丽贵人不得不回道。 很快,永寿宫的石常在、荷常在、依答应也来了。 陈常在倒是和景仁宫的敏常在、永和宫的云答应一起过来了。 那么也就蓝妃和佟贵人没有来了。 当然了,前皇后,如今的静妃却是一直闭门中,不会来的。 乾清宫。 “皇上,钦天监监副大人求见。”小福子推门进来,回话。 “钦天监?他来做什么?最近天气可有什么不好?”皇上皱了皱眉头,这最近可没什么不顺之处啊,不会又有哪里出了什么事吧? 这好事,倒罢了。可偏偏十之有九,钦天监来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奴才没听监副大人说什么,不过瞧着监副大人一脸喜色,怕是有好事。” “一脸喜色?算了,让他进来吧。”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监副大人一进来就笑呵呵地给皇上请了安。 “起来吧?什么事?” “恭喜皇上,有喜事降临了。” “哦?喜事?可是西北那边下雨了?”西北干旱,是皇上心中的心事。 “皇上,西北下雨了,就是不大。”提到西北,监副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那朕会有什么喜事?” “皇上,紫气东来,相信有这祥瑞在,西北定会有好转的。”监副心中有些忐忑,这自己巴巴地来讨喜,不会惹了皇上吧? “紫气东来?祥瑞?”皇上颇有兴趣,这紫气东来,可真真的是祥瑞啊。 “回皇上的话,半个时辰前,臣的人瞧见乾清宫东处上方,有一阵紫气浮来,这自古就有紫气东来一说,可不是祥瑞吗?” “乾清宫东处?”皇上撇过头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景仁宫?延禧宫?” “皇上英明,乾清宫东边可不就是景仁宫和延禧宫嘛。”监副谄媚地笑着接道,“皇上可以让人去景仁宫和延禧宫瞧瞧看,有什么喜事。” 小福子一听,心中不禁为这个监副捏了一把冷汗,延禧宫的瓜尔佳氏前两天才刚被赶出宫去,他这又提上延禧宫了,不是找死吗? 果然…… “小福子。”皇上没有多说,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小福子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奴才明白了。”小福子应了,连忙走向监副,背对着皇上看向监副,“监副大人,咱们先出去吧,皇上还要批改奏折,很忙的。” “福公公,这……” 小福子的眼神冷了冷,看向监副大人,没有一丝相帮之意,“监副大人还是先出去吧。” 监副看了看小福子,又看了看已经低下头看奏折的皇上,这才冒出了冷汗。 这是皇上不计较的吧,若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只是自己到底哪里惹着皇上了,这紫气东来不是祥瑞吗? 监副偷偷地叹了口气,然后出了乾清宫正殿门,刚出去,随着一起出来的小福子便开了口。 “监副大人怕是昏了头吧?这延禧宫前两日刚出了事,你这时候就说什么紫气东来,嫌自己的命长吗?” “延禧宫?”监副念叨了一句,才一拍脑袋道,“啊!我想起来了,这多谢福公公了,多亏命大啊。” “想起来就好,下次别莽撞了。” “是,是,多谢福公公提醒,”监副连忙应了,“哎呀,也是我糊涂,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也是延禧宫那位没眼,害谁不好,非要害翊坤宫的宫婢,这不是该吗?” “监副大人,”小福子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是,是,是,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的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可不能天天挂在嘴边。” “监副大人的声音这么大,本宫就是想听不见也难啊。” 监副大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出声,还自称本宫,那么…… 监副和小福子一看来人,连忙都请安。 “臣给……” “奴才给……” 第95章 九九重阳,紫气东来2 富察又蓝根本就不想去翊坤宫,去给董鄂静婉庆祝得权之喜,那本该是她的权利才是。 可是,她有二阿哥,又得皇上喜欢,她拦不住啊。 皇上,皇上,如今没有中宫,你是在为董鄂静婉留位置吗? 但是臣妾呢?臣妾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不行!不能让董鄂静婉爬到自己的头上去才是,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董鄂静婉受到责罚才是。 唉,只是眼下这翊坤宫宴会,谁都去了,她不得不去,不然皇上那边也不好过。 那就去乾清宫与皇上一起去吧。 因为心思重,所以,富察又蓝是在依琴的搀扶下往乾清宫走去,也没有坐肩舆。 “……哎呀,也是我糊涂,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也是延禧宫那位没眼,害谁不好非要害翊坤宫的宫婢,这不是该吗?” “监副大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是,是,是,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的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可不能天天挂在嘴边。” 远远地便看见小福子和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在乾清宫门口说话,走近了便听见了这么多对话,都是关于那个董鄂静婉的。 “监副大人的声音这么大,本宫就是想听不见也难啊。” 富察又蓝的脸色很是不好,宁妃,又是宁妃,到哪里都是宁妃!董鄂静婉,你怎么阴魂不散? “臣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奴才给蓝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上呢?本宫想要见皇上,还请福公公代为通传。”蓝妃也没理监副大人的请安,直接对小福子说道。 “蓝妃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去回禀。”小福子连忙应了,又往大殿内走去。 得了皇上的允许,蓝妃进了大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怎么来了?”皇上伸出了手去握住蓝妃的手,“今晚翊坤宫不是有宴会吗?朕待会就去。” “臣妾想皇上了,就特意来乾清宫看看皇上。”蓝妃说这话时,脸上有些红晕,“臣妾陪着皇上一起去翊坤宫吧。” “皇上,娘娘想见皇上,来得急,都没有坐肩舆,说是见皇上的心得有诚意。”一旁的依琴也为蓝妃说起了好话。 “多嘴!”蓝妃一听又急又恼。 “蓝儿,不可责怪这么忠心的奴才。”皇上一听依琴的话,也有些心疼,拉着蓝妃就往一旁的塌上走去,让蓝妃坐下歇歇,“快坐下,永和宫离这里可不近,走累了吧。” “不累,臣妾看到皇上就不觉得累了。” 听了蓝妃的柔情蜜语,皇上的心更是柔软了几分,“宁儿还小,做事没有你稳妥,这后宫之事还是得你处处留意。有你,朕才放心,等有了中宫,朕立马封你为贵妃。” “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帮着宁妃的,臣妾用心出力,定不会让宁妃为难的。”听了皇上的话,蓝妃心中反而有了几分酸意。 中宫?贵妃?她董鄂静婉就要为中宫了,而她只能为贵妃吗? “皇上,去翊坤宫那边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小福子看了看沙漏,走进来提醒皇上。 “那咱们走吧,去将朕的步舆准备着,今日朕要和蓝妃一起去翊坤宫。” “是,奴才这就去备着。” 步舆要比肩舆排场大,也可以坐上两人。当然了,不管排场多大,都是皇上一个人坐,除非皇上给谁恩宠。 皇上登基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将恩宠给人。 小福子也很惊讶,皇上将这第一次的恩宠给了蓝妃,而不是宁妃。当然,再惊讶,小福子还是应了,淡定地去安排了。 于是,合宫的宫女和太监都看见了这一幕,皇上的步舆上,蓝妃依偎在皇上身边,脸上的笑容分外妖娆。 虽然天刚暗下来,但是步舆四周已经有宫女提着宫灯了。 翊坤宫的众位妃嫔虽然没有瞧见这一场景,却在事后都听到了自己宫里人的回复,当然了,那是宴席过后听到的。而静婉这边,因为有派人前去查看皇上是否来,所以便先得了这消息。 听了小宫女的传话,静婉脸色有些微变,这蓝妃果然有几分手段,与皇上同坐步舆? “皇上驾到。” 远远地听到太监传声,静婉连忙起身,领着众妃嫔迎到了院中,便看见了皇上与蓝妃携手进了翊坤宫。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这礼,别人无所谓,静婉倒是行得有几分憋屈。 除了静婉,其他人都比蓝妃位分低,可静婉如今是要比蓝妃排位高一些的。 “都起来吧,许久没热闹了,今晚也好好热闹热闹。”皇上拉着蓝妃往殿内走去,经过静婉身边的时候,也拉住了静婉,“走,咱们先进去。” “是,臣妾(嫔妾)遵旨。” 宴席厅内,因为征求过皇上的意见,所以只摆了两桌,于是: 皇上坐主桌主位,两侧分别是蓝妃和静婉。静婉边上坐着雪蝶,隔了一个空位置,再就是青常在、珍常在。蓝妃旁边坐了玉嫔、丽贵人,一桌九人。 另外一桌就是托雅贵人、阿尔其贵人、陈常在、石常在、敏常在、荷常在、云答应、依答应、曼答应、官女子语芙。 “咦?怎么佟贵人还没来吗?”皇上看了看空位置,没瞧见佟贵人的身影。 “皇上,臣妾也有些疑惑,估摸着是不是佟贵人身子不适,已经让人去瞧了,很快就来回复。”静婉应了,心中也估摸着有些事情应该已经成了。 “让人去瞧瞧也好。”皇上应了,新进宫的几个妃嫔中,也就佟贵人比较得心,其他几人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也许久没有召见她了。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宫女来回话,见殿内人多,没有进来,还是香雨出去问了才进来回话的。 “娘娘,派人去景仁宫的宫女来回话,说佟贵人的确身子有些不适,吐得厉害,也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佟贵人还说待会就来,让皇上和众位小主不必等她,耽误皇上用膳,她回来请罪。” “嗯,请了太医就好,那咱们就不必等她了。”皇上听了点点头。 可别人听见佟贵人吐了这事,却是各有心思,脸上的表情也不明所以。 “皇上,”静婉一脸笑意地扯了扯皇上的衣服,“臣妾刚怀着二阿哥的时候,也是有些不适,吐得厉害呢,估摸着,佟贵人莫不是有喜了?” “有喜了?”皇上听了静婉的话,也有些吃惊。 “皇上,监副大人今日说紫气东来,这景仁宫正是为东啊,奴才也琢磨着可能是有喜事了。”一旁的小福子也猛然想起了监副的话。 “紫气东来?景仁宫?” “皇上,什么紫气东来?”静婉颇有些兴趣地问皇上。 “哦,这个呀,今日,钦天监监副来回禀朕,说是看到乾清宫东处有一阵紫气,而自古就有紫气东来一说的祥瑞之兆。” 皇上这话一说完,就得了其他嫔妃的应和。 “皇上,今日臣妾宫中的奴才也有看到,乾清宫东处上方的紫气。” “皇上,嫔妾也有看到,的确是紫气呢。” “嫔妾也有看到,当真是开了眼界呢。” “奴婢也看到了。” …… “是吗?倒是臣妾没有这个荣幸看到这种奇景了。”蓝妃咬了咬牙,难怪今日会在乾清宫门口碰见监副大人,当时她也有些奇怪,敢情是这件事情啊,“宁妃娘娘有看到吗?” “蓝妃都没有看到,本宫自然也是没有那个机会了。不过,不管有没有看到这奇景,只要这紫气东来能给皇上带来一些喜事,本宫都是非常高兴的。”静婉微微一笑,应了蓝妃的话。 若是那些看到紫气的人知道那不是祥瑞,而是人为的,会有什么反应呢?可惜啊,她不会让她们知道真相了。 “愿事如宁儿所想,只要有喜事就够了,看不看奇景有什么关系呢?”静婉的话让皇上听了也很是高兴。 “香雨,去让小厨房给佟贵人备一些爽口清淡的小菜,待会儿佟贵人可能会用到。”静婉一门心思认定了佟贵人有孕,虽然她也早就知道真相,但这做戏也要做全套不是? “嗯,既然佟贵人还有一会,那咱们就先传膳吧,小福子。” “奴才这就去。”小福子应了,连忙出去示意传膳。 膳食都是按着时间提前传到了翊坤宫,怕凉了,也一直在小厨房温着的,得了小福子的令,便一一往宴席厅内传去。 菜色比较多,种类比较全。 等全部摆放整齐的时候,佟贵人脸色微白却有喜意带着乔可乔文进来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快入座,”皇上指了指雪蝶旁边的位置,示意佟贵人入座。 “佟贵人请了太医怎么说?可有不适的地方?”佟贵人刚坐下,静婉就问了别人都关心的事。 “宁妃娘娘,嫔妾……”佟贵人却是羞红了脸,说不出口。 “乔可你来说。”静婉有些心急。 “回皇上的话,回宁妃娘娘的话,刚刚太医给小主把了脉后,小主这是有喜了。”看皇上和宁妃都是一脸期盼,乔可只得替主子回了话。 “果真是有喜了吗?”静婉一听兴奋不已,见佟贵人微微点了头,静婉又看向皇上,“皇上,皇上,果然是紫气东来啊。” “是!紫气东来,果真是祥瑞之兆。”皇上也颇为高兴,“那么就将“康”字作为封号赐给瑾年吧,连这位分也进为嫔位,是为景仁宫主位,宁儿你觉得如何?” 瑾年是佟贵人的名字。 皇上这话,别说静婉吃惊,就是佟贵人本人也很是吃惊,她之所以求着宁妃相帮,演了这场紫气东来的戏份,只是为了能有一个小厨房来自保,从来没想过,皇上会有这么大的恩赐。 进位为嫔,还赐了“康”为封号,这么多的恩赐,合宫除了宁妃就是她了。 “皇上给的自然是好的,臣妾也替佟贵人高兴呢,”静婉有一瞬的惊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笑着应了皇上的话,看见佟贵人愣住,也提醒了一句,“佟贵人莫不是高兴得傻了,还不快点谢恩。” “嫔妾多谢皇上恩赐。”佟贵人听了静婉的提醒,高兴地起身谢恩。 以后,她也是一宫主位了,又与宁妃娘娘交好,怎么着也不会比别人差了去,何况,她肚里的孩子,带着祥瑞。 不管这祥瑞是真是假,她和宁妃都不会让别人知道真相,只要皇上和别人信了这祥瑞就好。 “好了,你也有身子,别动不动就起身行礼,快坐下吧,”皇上心情愉悦,对谁都温柔了三分,“宁妃也为你准备了清淡的菜色。” “多谢宁妃娘娘。”佟贵人笑着在乔可的搀扶下又坐了下去。 “倒是为难了皇上和蓝妃娘娘了,”静婉颇有些自责,“这一桌子的孕妇,菜色都比较清淡呢。” 静婉这话说完,皇上和众人才反应过来,除了刚刚有喜的佟贵人,玉嫔、丽贵人、杨贵人、珍常在都是有喜的。 “好!朕不介意,这么多爱妃有喜,朕很高兴。”皇上也反应过来了,却更加高兴,静婉才生产过,这一桌子还有五个有孕的,比起那去年接二连三的嫔妃小产,皇上宁愿陪着众嫔妃食用清淡菜色。 “本宫也不介意。”蓝妃深吸一口气,勉强说道。 这一餐饭吃得还算顺利,虽然名为九九重阳节,可却是为静婉庆祝得权之喜,但最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佟贵人给夺了去。 虽然是自己安排了这所有事情,也知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佟贵人引去,但静婉依旧有些不快。 她低估了皇上对佟贵人的心,也低估了皇上对蓝妃的心。 皇上与蓝妃同坐步舆,自己虽然没有看到,但小宫女可是将事情一一都说给了她听,她可以想象到蓝妃的内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感。 事后,慈宁宫也得了佟贵人有喜,和紫气东来的祥瑞之说,太后娘娘便赏赐了一支银步摇,做工很是精致。 皇上给的赏赐自是不必说,数量之多到各宫纷纷议论,怕是又是一个未来的康妃了。 佟贵人去乾清宫谢赏,也不知道和皇上怎么说的,也终于得了皇上的应允,在景仁宫开了小厨房。 佟贵人的册嫔之礼,在九月二十二,这一日,佟贵人已经有孕四月,只比玉嫔、珍常在迟了半个多月。 这也让后宫聪明的人明白,这佟贵人早就知道自己有喜,生生瞒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她们也纷纷为静婉抱不平,说康嫔抢了静婉的风头。 静婉得了这些传言的时候,正在宫里哄福全玩,对下人的回话一点也不在意。 “姐姐,你就这么任由她得宠吗?”雪蝶也很为静婉抱不平。 “在意就有用了吗?左右我好好陪着福全就是了,何必惹怒皇上呢?”静婉摇了摇头,将福全交给奶娘,示意将福全带下去。 “姐姐用心帮她,可她呢?事事抢了姐姐的风头。” “你呀,她已经来赔过罪了,她也没想到,这紫气东来会给自己引来这么多的关注。”静婉无奈地拉着雪蝶坐下。 “那紫气东来也是姐姐的主意,偏偏好处都是她的,妹妹真的为姐姐不平。” 这时无双走了进来,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娘娘,宫外有消息了。” “什么?是……”静婉也没想到无双会带来这么个消息。 “那两个嬷嬷,不是一直有人监视着吗?这两个多月了,那两个嬷嬷终于有些松懈了,和别人联络上了。” “和谁?查出来没有?消息可靠吗?” “娘娘放心,消息很可靠,监视的人也怕不妥,跟踪了许久,才确定,是和……” 第96章 谁是真凶,静婉难过 “娘娘,据监视的人说,那两个嬷嬷是和……是和巴府上有来往的。”无双看了看静婉的表情,怕吓到静婉。 “巴府?”静婉惊得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巴府呢? “是的,巴府。” “怎么会这样?”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静婉能猜到的,也不是静婉愿意有的。 巴府。 吉祥。 吉祥,是你吗?是你想害我吗?那两个嬷嬷是你安排的吗?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那么,我的第一个孩子呢?也是你吗? 可是又说不通啊,我的第一个孩子是和大阿哥一起没了的,不是你,不该是你啊。 “姐姐?巴府?丽贵人吗?”雪蝶听了无双的话也很是吃惊,“怎么会是她呢?当初大阿哥没了,根本就不能怪姐姐啊,她怎么能因为这些,而在姐姐的产房做手脚呢?接生嬷嬷,两个啊!” “我也不相信是她,可是也不得不相信啊。”静婉的心中也很是难过。 吉祥将大阿哥的事情怪罪到自己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好脸相待,可是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而在太后面前推掉赏赐,只为给她求来太医医治。 终究是自己有些对不住她的,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吉祥会下这样的黑手啊。 “姐姐,那咱们去找她吧,和她当面对质,看她怎么说。”雪蝶有些心急地站了起来,“然后告诉皇上,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别,别去,”静婉连忙拉住雪蝶,“去了又能怎么样?她会承认吗?先别说皇上就认定我产房的事情都是静妃娘娘做的,就是吉祥也不会傻傻地承认。 “何况我可是私自让别人出宫去查的,若让人抓住了把柄,我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也不能任由她欺负去了呀,姐姐。”雪蝶也是左右为难,她想为姐姐讨公道,可是也不能将姐姐推入另一个火坑啊,私自出宫也是大罪呢。 “产房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大事,先不与她计较,以后咱们防着她一点就是了。” “姐姐就这么算了吗?”雪蝶更加没有想到,静婉会将此事作罢。 “就当全了她当初为我向太后求太医的一份情。以后,我对她再不会留半点情,她若犯我,必回之。”静婉也不是任人摆布的主。 “姐姐?” “有些没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你觉得我真无所谓也好,假慈悲也好,我只想要给我的第一个无缘的孩子报仇,瓜尔佳平卉一事,我只是为了静妃娘娘罢了。” “姐姐,别急,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咱们也要好好地握着现在手中的权利,才能坚持到最后。”雪蝶静静一想,便明白了静婉心中所想,出声安慰,“妹妹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嗯,好。”静婉握着雪蝶的手,心也静了下来。 坤宁宫偏殿。 “娘娘,好歹用一些吧?”红叶看着桌上丝毫不减的膳食分量,走到窗边去劝坐在那发呆的塔拉。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塔拉摇了摇头,视线却没有离开窗外。 院子里的花多数已经凋零,内务府也没有再送来应景的花盆。 “娘娘,要不奴婢去内务府要些菊花来吧?放在院里也好看。”红叶也看见了院中的残花,犹豫再三才开口。 “不必了,为了这些膳食已经让你受尽了白眼,何必再因为那些无用的东西而受辱?”塔拉摇了摇头,不让红叶去内务府,“扶我起来吧,我用一些,不然你又担心许久。” “娘娘,奴婢没事,只要娘娘好好的就行。”红叶去扶塔拉,却忍不住落了泪。 自从废后之事后,塔拉就瘦了许多,现在已经瘦了一大圈了,衣服穿在塔拉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 塔拉忽视了红叶的眼泪,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 远远的,静婉便看见了这一幕,也看见了院中那花儿已经败落的盆景。 “无双,去内务府走一趟,直接找到何总管,给坤宁宫的偏殿换上应景的花盆,不然本宫就会拿他是问。” “是,奴婢这就去。”无双应了就离开了。 静婉这才抬步往塔拉殿中走来。 “宁妃娘娘吉祥。”红叶第一个看到了静婉等人,擦了擦泪,福身请安。 “你怎么来了?”听见红叶的声音,塔拉才抬起头来,声音有些虚弱,“瓜尔佳平卉的事,你不是已经让人来传了话吗?” “我,娘娘这是在怪嫔妾吗?”静婉有些底气不足,皇后被废,自己也是有一定的关系的,更何况现在皇后的权利是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坐吧。”塔拉指了指一旁的位置,“我没有立场去怪你,上次也和你说了,叫我塔拉吧,在我面前不用再自称嫔妾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瓜尔佳平卉一事,我也没有想过会被皇上赏赐了这个权利。”静婉坐了下来,却也急着解释,“所以,你怪我,我也无话可说。” “真的不怪你,”塔拉摇了摇头,“这是我早就料到的,没了我,皇上不会让蓝妃一家做大的,太后也不会允许,所以,只有你。而你没有蓝妃的背景,所以你在宫里的权利要比蓝妃大。” “你都知道?”静婉显然没有想到,塔拉这么清楚这些个厉害关系。 “以前,是我不愿意去想,现在我静下心来,也就能想到了。”塔拉苦笑一声,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以前不愿意明白。 “塔拉你想明白就好,只是,你以后都要这样了吗?”静婉还是担心塔拉现在的境况,“难道要一直窝在这殿里,都不出去了吗?” “出去就有新的生活?就能得到皇上的认可?” “你如今也是妃位了,皇上会慢慢认可你的,以前他只是因为你身后的……”静婉有些替塔拉心急,她不是没有看出塔拉是真的喜欢皇上,虽然现在的塔拉让人有些捉摸不透,至少刚进宫的时候,皇后有多喜欢皇上,谁都知道的啊。 “不会认可,他永远不会认可我的。”认可?塔拉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看向静婉的眼神直直的冷冷的,“静婉,你知道吗?除了大婚的那一夜,他碰了我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我。 “每月的十五和三十,即使他来了坤宁宫,也不会碰我。静妃?我现在是静妃,可是他根本就不会让敬事房准备我的绿头牌,我又如何得到他的认可?” “塔拉!”静婉连忙拉住塔拉的胳膊,“别激动。” “静婉,他不会认可我的,你不明白,也无能为力的。”塔拉将心中的怒气都发了出来后,也歇了口气,幸好红叶在后面扶住了她。 “对不起。”除了道歉,静婉不知道能说什么,塔拉说得对,她没有办法帮助她,也无能为力。 “静婉,听我一句劝,无论你的权利多大,你都要牢牢握住这个权利,但不要去当皇后,那个位置不一般,即使你不要权利只要那个位置,也没什么好的。 “在那个位置上,不是没有权利就能平安的。”塔拉拉着静婉的手,很是用心地劝道,“不光是我没有好下场,当初的孝端文皇后虽然牢牢地坐在了皇后的位置,可是先皇的所有宠爱都给了宸妃,她是寂寞的也是可怜的,若不是太后姑姑忍辱负重,也不会有今天的皇上。” “塔拉,我根本没有去肖想过那个位置,真的,我只想护着二阿哥平平安安长大就好。”静婉是真的没有想过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太高,也太寂寞,她不想,也不会让福全去想的,“只要二阿哥平安长大,以后忠心为君就好。” “静婉,就算你没有去想,也架不住皇上给你,也无法阻拦别人这样想你。” “我……” “不过,现在的你还好,不会太危险,你自己稍微防范就好,凭你的聪慧,定会护好自己,护好二阿哥的,真正该担心的是那位康嫔了。” 康嫔,现在是最受关注之人吧?紫气东来,祥瑞之兆,有孕封嫔,果然最受关注呢。 “康嫔?”静婉也反应了过来,微微一笑,“有些小聪明罢了,若不是我和你这些事,她有孕之事也不会隐瞒这么久的。” “她是幸运的。”塔拉看着静婉,两人相视一笑。 从坤宁宫都出来了,静婉都没有等到无双回来,同样的,内务府也没有给坤宁宫送来应景的花盆。 “娘娘,咱们是回宫还是等无双呢?”香雨看见静婉有些迟疑,便小心地问道。 “先回宫吧。”静婉叹了口气,坐在了备好的肩舆上,回了翊坤宫。 一踏进翊坤宫,静婉便招来了小连子,“去内务府瞧瞧,无双为何在那里那么久,事情是否办妥,没有妥当的话,就让内务府的何总管来见本宫。” “是,奴才这就去。”小连子应了,便小跑着走了出去。 回到殿中,静婉歇了很久,也想了想塔拉的话,不能做皇后。 静婉冷笑一声,自己就是想做,太后那边也是不同意的吧? 太后可是说了,这皇后的位置只会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别人,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不仅是她没有,连富察又蓝也没有。 富察又蓝苦苦求着那个位置,有没有想过,永远没有机会呢? “娘娘。”到了傍晚,无双才回来。 “事情办妥了?”无双身后并没有跟着何总管,静婉便明白,无论这事有多难,事情已经办妥了。 “是,奴婢刚刚和内务府的人,一起去坤宁宫换了新的花盆,才回来的。” “嗯。”静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娘娘?”无双想了想,叫了静婉一声,“有些话,奴婢想说一说。” “嗯?那就说吧。”静婉心里隐约能猜到一些,但也明白这何总管也给了自己几分面子。 “何总管说,坤宁宫那边是皇上下了令的,才……”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静婉叹了口气,果然如自己所想。 “是,奴婢去看看能否传膳吧。” “嗯。” 无双刚出去,又走了进来,带着一脸喜意。 “娘娘,娘娘,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招娘娘今夜去乾清宫侍寝呢。” 听见无双的话,静婉端着茶杯的手也是一愣。 乾清宫啊,自己多久没去乾清宫侍寝了呢?一年多了吧?自己有孕不能侍寝,这无可厚非,可自己生了二阿哥都快三个月了,却是第一次侍寝,有些可悲呢。 九九重阳一聚到今天十月十八了,自己也就在九月二十二佟氏晋嫔那一日看见过他。 “香雨,你去乾清宫跑一趟,告诉福公公,就说我今日不适,就不侍寝了,让皇上重新翻牌子吧。”静婉想了想,心中有些苦涩,自己想要看皇上一面有些难,可皇上对她却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娘娘,这?”香雨惊讶得差点掉了自己手中的茶盏,“娘娘,这不是抗旨吗?” “快去,我心中有数。”静婉催促道。 香雨走了之后,静婉让无双服侍着自己更了衣,换上了一件颜色淡雅的寝衣,然后熄了灯,直接躺在了床上。 乾清宫。 “香雨姑娘是说宁妃娘娘身体不适,不能侍寝?”小福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若是真的有什么病痛,都是传到敬事房的,那么敬事房也就不会摆出绿头牌,可是宁妃怎么也不会有事吧?白日里坤宁宫和内务府的事,他可是有些耳闻的吧? “嗯,娘娘的确很不舒适,连晚膳都没用,就歇下了。”香雨想了想,娘娘那边应该会这样准备的。 “那香雨姑娘稍候片刻,容咱家进去回禀皇上一声。”小福子想了想,这事自己可不敢应下来,得问问皇上。 “是,那福公公快去,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宁妃娘娘呢。”香雨煞有其事地说道,“娘娘不适,咱们也忙。” 小福子一听,连忙进了殿中,皇上正坐在案前,手中提着笔写字。 “皇上。” “嗯?” “翊坤宫的来传话,说宁妃娘娘身体不适,不宜侍寝,怕冲撞了皇上。” “哦?身体不适?”皇上一听,莞尔一笑,“是心里不舒服吧,朕这些时日也冷落了她,今晚就摆驾翊坤宫吧。”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小福子松了一口气,连忙乐呵呵地出去了。 “香雨姑娘先回去吧,皇上随后就去翊坤宫,还请香雨姑娘回去告知宁妃娘娘准备迎驾。”小福子出来后就将皇上的话告诉了香雨。 “皇上来翊坤宫?”虽然心中高兴,香雨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好吧,奴婢先回宫,宁妃娘娘身体不适,奴婢还是让翊坤宫上下迎接皇上吧。” 说完,也不看小福子的反应,香雨便回头走了。 “这……”小福子又哪里不明白,宁妃娘娘是故意身体不适的,可这不迎驾,是不是会惹怒皇上呢? 香雨小跑着回了宫,连忙进了寝室,只是面对一屋子的黑暗,有些不适应。 “娘娘?”香雨小声叫了一声。 “嘘!”无双出声提醒,“小声点,娘娘睡了。” 香雨一听,连忙扯了无双出了内室,“娘娘怎么睡了?这皇上待会要来翊坤宫呢。” “皇上来就来呗,娘娘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无法去迎驾的。” “那这怎么办?”香雨傻眼了,刚刚自己在福公公面前也是咬牙说的话,可没想到娘娘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啊。 “什么怎么办?咱们去迎驾呗,皇上要来看娘娘,咱们不拦着。”无双倒是洒脱。 “不拦着?”香雨接了话,才明白,“哦?原来是这样,走,咱们去小厨房吧。” “去小厨房干吗?”无双又迷糊了。 “娘娘没有用晚膳,这皇上也没用,怎么着小厨房也要备着吧。”香雨洋洋得意地说道。 “还是你聪明,走。” 内室假睡的静婉听到室外两人的对话,无奈地笑了。 第97章 圣旨赏赐,无双出事1 “皇上驾到。” “奴婢(奴才)恭迎皇上,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上踏进翊坤宫的时候,还以为宁儿会很开心地等在宫门口迎接自己,却不想只是一群宫女太监迎接。 “你们主子呢?”皇上皱了皱眉头,问了站在前面的香雨和无双。 “回皇上的话,娘娘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香雨有些紧张地说道。 “睡下了?”皇上边说着,边向寝室走去。 香雨和无双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两人跟上了皇上。 “是,娘娘已经睡下了。” “那朕去看看。”皇上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却突然一顿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无双,“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宁妃生产那日,你也在产房,而且还会医术吧?那包嬷嬷也是你制住的吧?不仅医术,你还会一些拳脚吧?” 平日里,皇上虽然不会想起这么个无关轻重的小宫女,可是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能想起来的,毕竟那一天太过惊心。 皇上对无双说的这话,看似问句,却也充满了肯定,但凡无双说个“不”字,就会有无法预知的结果等着她。 “是。”无双暗暗地握了握手心,这一天终于来了,“奴婢会些医术,也的确是奴婢在娘娘生产时惩罚了包嬷嬷。” “会医术?会拳脚?那你留在宁妃身边是想干什么?”皇上看无双承认了,望着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冷淡。 “皇上,奴婢留在娘娘身边并无恶意。”无双被皇上看得发毛,忍不住跪了下去,“奴婢只是,只是……” 说?还是不说?说了皇上会信吗?不信,那自己岂不是没了退路? “只是什么?” “只是……”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来了?”静婉穿着寝衣披着披风,扶着额头走了出来,救了无双的急。 都怪自己没有想到这一茬,还以为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皇上不该想起无双的事情才是。 “你怎么出来了?”皇上看静婉扶着额头有些虚弱,连忙上前将静婉搂在了怀里,细细地用披风围了起来。 “臣妾听到皇上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出来一瞧,才发现真的是皇上。”静婉笑了笑,靠在皇上的怀里。 皇上拦腰抱起静婉,往内室走去,走之前看了小福子一眼,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无双一眼,意味不明。 小福子等人自然不好打扰皇上和宁妃娘娘的相处,何况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将静婉放在塌上,香雨进来重新掌了灯。 “宁儿经常做梦梦到朕吗?”静婉说的话,皇上听进了心里。 “嗯。”静婉没了笑容,淡淡地点了点头,有些忧伤,“也不是常梦到,若是经常梦到就好了。” 现实里你不经常来,连梦里你也是不经常来的。 皇上没有说话,将静婉搂得更紧了,最近的确忽略了静婉。 “皇上,娘娘,要传膳吗?”香雨适宜地问了一句,“娘娘晚膳没用就睡下了。” “去传吧,朕陪你家主子一起用一些。”皇上应了。 很快,晚膳摆了上来,皇上陪着静婉用了一些。不过静婉没有像以前一样,和皇上多说话,也就是皇上问了,静婉才接上一句两句。 “宁儿。”香雨撤了早膳,皇上终于有些不耐地拉了静婉的手,这样的她突然让他有些不适应。 “嗯?皇上叫臣妾什么事?”静婉抬头看了看皇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朕累了。”皇上有些泄气地闭上了眼睛。 “皇上今夜是要宿在翊坤宫吗?可臣妾……” 静婉的话都被皇上堵在了嘴里,腰上皇上的手臂又烫又有力,一个用力,皇上就将静婉抱在了怀里,可是热唇却没有离开静婉。 这样的吻,又熟悉又陌生,静婉有些感慨,自己当真是如此地想他吗? 皇上的热度并没有因为静婉的冷淡而渐灭,他太想她,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太宠着她,不然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无知危险。 皇上的唇太灼热,静婉的心渐渐被暖了,双手伸出搂住皇上慢慢地去回应…… “宁儿,不要这样冷淡地对朕,朕会难过的。”皇上有些累地将头放在静婉的肩上,轻轻地在静婉耳边说道,“朕希望宁儿要一直对着朕笑,希望宁儿一直都是开心的。” “皇上。”静婉挣扎了一下想要挣开,却被皇上搂得更紧。 “不要赶朕走,今夜让朕留在这里好不好,朕只想陪陪宁儿。”他不要回乾清宫,那里没有宁儿,他不要一个人。 “皇上,臣妾想说让香雨她们服侍你去沐浴,然后咱们早些歇息。”静婉有些哭笑不得,皇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宁儿,你同意朕留下了?”皇上一喜,这才放开静婉。 “嗯,有皇上陪,臣妾好多了。”静婉说完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好,朕这就去沐浴,宁儿等一会,朕很快就回来。”皇上抱起静婉,将静婉放在了内室的床上,才出去找香雨准备沐浴。 门外的香雨此时早就红了脸,刚刚差点闯进去打扰了皇上和娘娘,幸好反应快,又走了出来。 见皇上出来,香雨又连忙去准备浴室给皇上沐浴。 这一夜,皇上宿在了翊坤宫,谁也不知道静婉是如何和皇上说的,只知道第二日合宫便接到了这样的圣旨: 玉嫔有孕,晋为正三品妃位,是为玉妃,册封礼于十月二十八举行; 丽贵人有孕,晋为从四品庶妃,是为丽庶妃; 珍常在有孕,晋为正五品贵人,是为珍贵人,赏赐流苏一对。 启祥宫正殿。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如今也是妃位了呢,并不比宁妃和蓝妃差了。”司本听到了圣旨,眼巴巴地来巴结玉嫔。 “多嘴。”玉嫔一听,这个司本拿董鄂静婉和富察又蓝和自己比,刚有的一点好心情也没有了,“本宫如何和她们比? “先不说她们两个人,一个握着管理后宫的正权,一个握着管理后宫的协理之权,就是翊坤宫那位的封号,也要生生地压着本宫一头。” “娘娘饶命,都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司本一听玉嫔的分析,也吓得跪在了地上,自掌耳光。 “本宫这次的晋位,还没康嫔来得实在,不仅进位,还得了封号。”玉嫔叹了口气,颇有些羡慕康嫔得了那么祥瑞的封号。 “娘娘,康嫔有封号又如何,还不是见到娘娘要行礼,左右册封礼之前,娘娘不与她碰到就是。”司禾瞧准了时间,上前来劝话。 如今,册封礼还不到,玉嫔还是要对上月已经册封的康嫔低头的,只有等这二十八行了册妃典礼,才是名副其实的玉妃。 “嗯,就这句话听着顺耳。”玉嫔点了点头,对于司禾的话颇为满意,这才看了看依旧自掌的司本,“好了,别打了,本宫听不得巴掌声。” “是,是,都是奴婢不好。”司本连忙停了掌耳光。 “娘娘,咸福宫的那位也进位了,可惜,只进了一级,还不是一宫主位呢。”司木也走上前来,有些不屑地将咸福宫的事情说了出来,“按说,她这都是第二次有孕了,怎么着也能得个嫔位,呵呵,还不如咱们隔壁这位呢,如今也是贵人了。” “庶妃?”玉嫔听了也忍不住发笑,“皇上这是断了她以后的路吗?” 庶妃,没有特赐,不得再进位了呢。 “谁知道,估计皇上也不重视她肚里的那位。” “嗯,不管她,你们服侍好本宫才是。” “娘娘放心,奴婢都……” “娘娘,元萱格格哭闹得厉害,想要出去玩呢。”伺候元萱格格的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估计是又想去延禧宫了。” 如今的元萱格格已经过一岁半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养不熟的白眼狼,”玉嫔一听又是元萱,气得骂了一句,“赶紧送去,本宫眼不见心不烦。” “是,是,奴婢这就带走。”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 玉嫔这才松了一口气,叹道,“等本宫养了自己的孩子,就将这白眼狼送回去。” “娘娘放心,到时候娘娘提出送走,皇上一定同意。” 启祥宫沉香阁。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如今小主为贵人了,真好。”之桃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傻丫头,别哭,我这进位是好事啊,你怎么哭了?”珍常在有些失笑地看着之桃。 哦,对了,圣旨已下,以后就是珍贵人了。这晋为贵人是不用册封典礼的。 “小主,别说之桃,就是奴婢也替小主高兴呢。”没有司本在,之杏也放开了胆子说话,就这也红了眼眶。 “高兴,咱们都高兴。”珍贵人点了点头,“我爬到这一步不容易,没你们陪着,我也坚持不到今天。” “小主别这样,小主这么好,得了皇上的宠爱都是应该的。” “说来,最该感谢的还是宁妃娘娘。”珍贵人叹了口气,“没有她,我如今还是一个没有侍寝的小答应。” “小主。” “准备一下,午睡后,我想亲自去翊坤宫一趟,谢谢宁妃娘娘。”她也知道昨夜是宁妃侍寝,若不是宁妃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也不会在这么个时间给她们三人进位的。 咸福宫春晖堂。 “庶妃?怎么会是庶妃?为什么不是嫔?”宣旨的太监才走,丽贵人便发起了脾气,桌子上的茶杯茶盏都被扫落在地上。 “小主,小心些,可别动了胎气啊。”如今的丽贵人有孕差不多八个月了,海棠和如意实在担心不已。 “可我实在气得很啊。”丽贵人深吸了一口气,也怕动了胎气,可是却流出了泪。 委屈,她是真的很委屈啊,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佟氏可以进位到嫔,为什么她就只能是庶妃?明明都是汉女子,她就因为有一个什么祥瑞就得了别人奢想的? 皇上,嫔妾为你生了大阿哥,如今又怀了一个孩子,却比不过那什么祥瑞吗? “小主,别急,也就是那什么祥瑞闹的,生下来的是不是祥瑞,还不一定呢。”海棠走近丽贵人,声音压低了很多。 “现在是祥瑞,以后可不一定是祥瑞,”丽贵人点了点头,“那我就等着。” “小主该顾好自己的肚子,只要能生下阿哥,小主的一宫主位不会跑的。” “阿哥?如今没有大阿哥,翊坤宫的二阿哥就是长子,我这胎要是阿哥,也能争上一争。”丽贵人擦了擦泪,才下了决心。 景仁宫正殿。 “哦?她还有这么大的本事?”知晓了圣旨之后,康嫔就让人去查了一些事情,才知道皇上早上从翊坤宫出来后,早朝前就发了这圣旨。 “娘娘,咱们是不是有些……”乔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全,得了宁妃娘娘相帮之后,娘娘就不太往翊坤宫走动了,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呢? “有些什么?本宫与宁妃娘娘又没有交恶,她不会对我动手的。”康嫔又如何不知道乔可想说什么,“既然她那么大能耐,本宫继续与她交好就是。” “皇上如今最宠的除了娘娘就是这个宁妃娘娘了,她又握着管理后宫之权,咱们与她交好,没有坏处。”乔文也应和着,“若等到咱们娘娘也有一星半点的权利,也就不必看她眼色了。” “嗯,你们想得都没错。”康嫔点了点头,又想起来一事,“只是本宫没有想到,玉嫔还能在这个时候得赏,她做的那些事,本宫也有些耳闻呢,与蓝妃的斗争这是又要上一层吗?” “她们斗争,咱们也没有坏处,看好戏就是。”乔可有些不屑,“就是不知道这玉嫔玉妃什么的,是不是蓝妃的对手了。” “蓝妃有富察家做后盾,她有什么?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康嫔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翊坤宫。 静婉醒来的时候,都快要日上三竿了。皇上昨夜太疯狂,有些吃不消啊。 “娘娘,皇上可真疼娘娘。”香雨服侍着静婉起来,看到静婉身上的痕迹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皇上走的时候还交代,不让奴婢喊醒娘娘呢,任凭娘娘睡到什么时候呢。” “多嘴。”静婉有些害羞地呵斥,“对了,服侍我沐浴吧,有些不舒服,想要泡一泡呢。” “娘娘放心,都备好了,也是皇上交代的呢。”香雨笑着扶了静婉往屏风后面去。 褪去衣服,静婉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也很是羞涩,皇上也真是没羞没臊呢。 进了浴桶,静婉才想起来问,“皇上下圣旨了吗?” “娘娘知道皇上下圣旨?”香雨有些愣住了。 “那是我建议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静婉笑了,才想起不对劲,脸色淡了下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无双呢?” 第98章 圣旨赏赐,无双出事2 “怎么就你一个人,无双呢?”平日里都是香雨和无双一起服侍,怎么今日不见无双了,静婉感觉到了不对劲。 “娘娘,无双有些不舒服,今天歇着呢。”香雨不敢看静婉,避开了视线。 “不舒服?”静婉皱了皱眉头,有些不信,“那传太医来看没?” “无双自己不是会医吗?娘娘不必担心。” “医者不自医,我还是去看看吧。”静婉洗毕,任凭香雨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 “娘娘别去。”香雨脱口而出,“娘娘事务繁忙,无双很快就好了。” “好?怎么会?真当我猜不到吗?”静婉有些生气地接过香雨手中的里衣,“怕是无双昨夜就被福公公带走了吧?”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香雨的掩饰?何况昨夜无双和皇上的对话,她都有听到,无双能平安无事才有鬼! 皇上,对无双已经起疑心了。 “娘娘,没有,没有。”香雨还是摇头,无双被带去了尚方司,尚方司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要么招供,要么死的地方。 “那就带我去看无双。”静婉的语气很是坚定,要么看到无双,要么知道无双的现状。 “娘娘,”香雨眼看拦不住,直接跪了下去,“无双她,无双昨夜就被带去了尚方司,严刑逼供拷打,无双走的时候交代奴婢不要告诉娘娘。” “她不让说,你就不说啦?”静婉得了确切的消息,迅速穿好衣服,抬步就要往外走,“快去尚方司。” “娘娘,娘娘还没束发呢。”香雨爬了起来追了出去,“让奴婢先替娘娘绾了发吧。” 静婉听到香雨提醒,这才想起刚刚才洗了头发,正烦燥着就看见端了脏衣服经过院子的半雪。 半雪也已经顺利地从御花园调转进了翊坤宫,如今只是一个小宫女,服侍静婉,做一些琐碎的事。 “半雪。”静婉叫住了半雪。 “娘娘。”半雪听到静婉的叫声,小步走了过来,福身请了安。 “把盆放下,与香雨一起帮我束发。”静婉说着又回了内室。 “是,奴婢这就来。”半雪高兴地将手中的衣盆放到廊下,然后随着香雨一起进了内室。 半雪的手也算灵巧,与香雨一起,很快将静婉的头发擦干,又绾了发,戴上了步摇和流苏。 瞧着自己有了几分肃容,静婉有些满意,今日这尚方司一行,不会简单,但也不能落了下乘。 坐了肩舆,静婉一行人前往尚方司。 尚方司。 得了小福子的号令,尚方司的管事在尚方司好好地“伺候”了无双。 “无双姑娘,有些事,还是招了比较好。”管事眯着眼睛,拿起了一块被炭火烧得通红的铁块,“皮肉之苦不算疼,可是这灼心之痛呢?” “招,还招什么?我说了,我来宁妃娘娘身边没有其他目的,没有!”此时的无双,已经经历了鞭打,杖打,还有其他不能言说的刑罚。 “没有?你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目的?”管事当然不信,“皇上最是宠爱宁妃娘娘,可偏偏宁妃娘娘身边,有你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奴婢,皇上怎么会放心?” 昨夜被福公公叫去,查了无双的档案,这才发现,她当初是顶替了这个名字进来的!她本名叫什么,根本无人知道! “皇上不放心关我何事?只要宁妃娘娘放心就好!” “还嘴硬!”管事一听无双口无遮拦的话,急了,拿起铁块就要往无双身上烫去。 “宁妃娘娘驾到。” 管事一听外面的声音,手哆嗦了一下,铁块掉进了炭盆里,导致炭火有一星半点飞到了管事自己身上。 “好痛。”一星炭火落在手上,管事烫得呼痛,然后甩了甩手。 “怎么?尚方司不欢迎本宫吗?”静婉一进这供房,便恰巧看见了管事的动作。 “娘娘。”无双看到静婉的那一刻,才有些放下心来,真好。 “宁妃娘娘大驾光临,奴才有失远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管事觍着脸笑道,“来人,快准备干净的桌椅给宁妃娘娘,还有上一些好茶来。” “不必了!”静婉挥手拦住,“本宫不想在这久待,还请将本宫宫里的人放了,容本宫带回去自己调教。” “宁妃娘娘事务繁忙,这调教宫婢的小事就让奴才来吧。”当然不能让人将无双带走了,不过管事也不敢直接阻拦。 “翊坤宫上下有几十个宫婢太监,要不都带来给管事的你调教调教吧?”静婉不怒反笑,“本宫瞧着管事的手段不少啊,本宫也放心一些。” “不敢,不敢,娘娘折煞奴才了。”管事的有些吃不消了,这宁妃娘娘看着不像是被皇上独宠的女人啊,倒是有几分厉害,难怪皇上将这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她。 “不敢还不将本宫的人放了!”静婉变了脸,吩咐道,“小连子,将无双给本宫放下来!” “是。”小连子应了,马上带着小平子上前去,想要替无双解绑。 幸好娘娘知道来尚方司会有冲突,带了不少人来。 “慢着!”管事的看到无双要被带走,急了,“娘娘,奴才是接到旨意,才……” “旨意?什么旨意?本宫只是睡了一觉,身边服侍的人就不见了,怎么就没有听说什么旨意?”皇上在这种事上,不会下旨,所以静婉才敢睁眼说瞎话。 “是皇上下的旨意吗?皇上昨夜宿在翊坤宫,怎么本宫不晓得皇上什么时候下的旨意?” “不是皇上,是,是姜总管。”管事哪敢直接说,是皇上下旨来严刑逼供这宁妃娘娘的身边人啊,那不成了挑拨皇上和宁妃娘娘的关系了吗?皇上知道了,自己还有命吗? “姜总管?呵呵,那本宫还是要将人带走,你回头告诉姜总管,就说人被翊坤宫的带走了。”静婉挥了挥手,让小连子继续。 “娘娘饶命啊,这,娘娘要是将人给带走了,奴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求娘娘饶过奴才啊。”这命令虽然是姜总管下的,可那分明是皇上的意思啊,管事的都要哭出来了。 “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治你的罪?”静婉看救下无双了,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管事,“有些事,你糊涂一些才好,今日之事,本宫终会讨回一个公道的。” 说完,静婉便让人带着无双,回了翊坤宫。她的人,由她来审问,不是别人能伤害得了的。 静婉带着人回了翊坤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乾清宫。 同样的,静婉雷厉风行的处事态度,也传到了六宫之中。 尚方司,她董鄂静婉竟然敢闯! “皇上,这无双……”小福子有些不安。 “无双经过这么久的严刑逼供,也招不出什么来,那么就是打死了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想必也不是会害了宁妃的人。”皇上放下折子想了想,“但是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宫女,不若就让宁妃来审一审她吧。” “皇上,”小福子犹豫了一下,“奴才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关于无双的?”皇上皱了皱眉头,“说吧。” “皇上可记得之前太医院的院使?”小福子问道。 “院使?陈仕德还是再之前的那一个?”皇上稍微回忆了一下。 不怪皇上记不住,如今太医院的院使在陈仕德为儿放弃之后,依旧空缺,而很久很久之前,是有院使的,多久之前呢?四年了。 “皇上好记***才要说的,的确是之前的那个院使。”小福子这才开口慢慢说来,“那一年,太妃娘娘身子不适,是这院使医治的,不知怎么了就……唉,这才落了满门抄斩的下场啊。” “朕还能记得一点,只是那时……怕是朕知晓的还没有你多吧。”皇上叹了口气。 顺治六年的时候,皇上还没有亲政,有些事情也就小福子能得空去打听打听了。 “皇上,奴才就怕这个无双是那魏氏的遗孤啊。”小福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有些不安,因为无双会医术一事,突然就想起了这当初的魏院使。 “你是说,这无双是为了魏氏一族而来?当初不是都满门抄斩了吗?” “皇上有所不知,这魏氏一族的确都满门抄斩了,也是一把火都烧了的,可偏偏有一具尸体对不上名号,这事后来不了了之了,也就私下里有几人知道而已。”小福子这才将当初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那这无双岂不是很危险?”皇上紧张得站了起来,“不行,宁儿那边,朕得去看看。” “皇上别急,这无双应该不是那样的鲁莽之人,跟着宁妃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动过手脚,甚至还在娘娘危急之时救了娘娘一命,何况她才刚受过罚,不会对娘娘造成什么的。” “胡说,垂死挣扎的人多了去了,朕不放心宁妃,现在要去翊坤宫一趟。”说完皇上抬步往翊坤宫走去。 翊坤宫。 静婉坐在桌前,无双跪在地上,只是身上的血痕有些触目惊心,香雨找了一件单衣披在无双的身上,并不能遮挡多少。 “你是说你是魏氏的遗孤?”听无双说了这么多,静婉也有些难以置信,“当初魏院使的孙女?” 当初自己知道无双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也不是一个适合当宫女的人,所以才私下里找了她,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当初瞒着娘娘奴婢实属无奈,还请娘娘责罚。”这些事情,她不会说给别人知道,不会在受了那么多的刑罚时说出来,是因为自己身上背着死罪。 可是,她知道,宁妃不会害她,即使宁妃不见得会帮助她脱了这死罪,但会顾及自己一些的。 “当初本宫与你也是互相利用,你也不用自责。”静婉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与无双终究回不到之前了吗? “娘娘,奴婢恳求娘娘,能不能替奴婢去翻案呢,奴婢愿意为娘娘做牛做马,只求为我魏氏一族讨个清白。”无双不是鲁莽之人,之所以顶替别人进了宫,就是为了给家族找回清白。 她当初和娘娘互相利用,也是私心里希望娘娘有能力为她翻案。 “四年了,这案子,本宫也是无能为力啊。”静婉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权利所在。 依无双的话来说,四年前的魏院使一事,乃是太妃亲自向当时的摄政王诉说,也是摄政王亲自判的魏氏一族满门抄斩,她又如何有那个本事来替无双翻案呢? “娘娘,祖父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无双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祖父与祖母一直都很是恩爱,我们魏氏绝不许纳妾的规矩也是祖父定的,他又怎么会,怎么会去亵渎太妃娘娘呢。” 亵渎太妃娘娘,难怪满门抄斩。 “你也别怪本宫,这事牵连甚广,那可是摄政王下的命令,本宫也真的无能为力啊。”摄政王下的命令谁敢质疑?谁敢推翻? 别说有没有文人责骂,就是太后那边也是不好交代的。 “奴婢不怪娘娘,奴婢只怪自己无能,不能为我魏氏一族讨回清白。”坚强的无双,被鞭打,被杖打都没有流泪,可是无望的这一刻终究是流了泪。 她恨这个世道,恨自己无能,祖父一辈子的德高望重毁在了晚年,毁在了太妃娘娘的一句话里,甚至连累了魏氏满门。 可是,祖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如何能证明你祖父是清白的呢?”皇上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而人也随之踏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静婉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刻来,愣了一下,连忙起身请安,又把皇上请上了主座。 “奴婢给皇上请安。”无双趴在地上,心中又因为皇上的话有了一丝希望。 “朕可以帮你来重新查一下这个案子,可是这毕竟是摄政王当初下的命令,若是魏院使当真清白还好,若不是……”皇上坐了静婉让出来的主座,也拉着静婉一起坐下。 “皇上,祖父一定是清白的。”无双冒死又接了一句。 “清白?没有证据如何有清白?若是查不出什么,朕也得对众人有个交代吧?” “交代,交代。”无双听了皇上的话,嘴里念叨着有些明白了,遂又抬起头来,“皇上,若是无法找到证据证明祖父的清白,奴婢就认了,奴婢以死谢罪,就到那边再给魏氏一族赔罪了。” 若不能给魏氏讨到清白,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以死谢罪?怕是便宜点了吧?”皇上显然有些不满意无双的这个回答。 为这样一个小宫女翻案,也要看看结果值得不值得,若魏院使真是清白,自己又能揪出摄政王的错,也算是一件舒心的事。如若不然,自己就得面对满朝文官笔下的“昏君”二字了吧。 “皇上想要怎样?奴婢但凭皇上处罚。”无双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压在皇上身上。 “既然依着朕来说,那么若是魏院使清白,朕就昭告天下,替摄政王还你们魏氏一族一个公道;若魏院使罪有应得,那么你,魏瑶兮,就得被处以凌迟来堵悠悠之口。” 第9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 “若魏院使罪有应得,那么你,魏瑶兮就得被处以凌迟来堵悠悠之口。”皇上看着孱弱的无双,却没有一点怜惜之心。 他也是下了赌注的,摄政王那一关却是由太后把着的。 “多谢皇上,奴婢遵旨。”无双,不,魏瑶兮伏在地上虔诚地谢了恩。 杖毙也好,凌迟也好,只要能为那一场大火中惨死的魏氏一族讨个翻案的机会,她愿意,也无悔。 那一场火,日日夜夜在梦里折磨着自己,无数个哭声让自己没了别的希望,只求翻案,只求清白。 “下去吧。”静婉见皇上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瑶兮下去。 瑶兮毕竟伤得不轻,爬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得了静婉的暗示,香雨上前扶着瑶兮退了下去。 小福子等人自然是守在门外的,所以一时间门里只有皇上和静婉两人。 “累吗?”皇上抓着静婉的手握了握,“昨夜都怪朕没有节制,也是宁儿太迷人的缘故。” “皇上,”静婉羞红了脸嗔道,“青天白日呢,也没羞没臊的。” “宁儿的意思是晚上就能说吗?”皇上看着静婉晕红的脸,起了戏闹的心,不停地在静婉手掌心画圈圈,“那今夜朕还来翊坤宫,与宁儿好好说说。” “皇上。”静婉的脸更红了几分,害羞地趴在了皇上的怀里。 “宁儿。”皇上嗅了嗅静婉的发香,有些沉醉,“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皇上宠着臣妾就好了。”静婉搂着皇上的脖子,“臣妾会一直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只要皇上愿意。” “朕当然愿意宁儿一直陪着了,”皇上自然地接了话,“朕还想着以后让宁儿陪朕去看这大清的大好河山呢。” “好,臣妾都陪着。”静婉点了点头,只要他一直待她如初,哪里,她都陪他去。 时间有些静止,静婉就这样依偎在皇上的怀里,有些美好。 “皇上,午膳要传来翊坤宫吗?”眼看着时间要接近午时,小福子不得不进去出声打扰。 静婉连忙从皇上怀中坐正,不自然地伸手扶了扶两边的头发。 “嗯,那就传膳到翊坤宫吧,朕就在这里用。”皇上看了看静婉,应了。 午膳比较丰盛,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太多。 “宁儿,魏氏的事情……”皇上到底问了静婉,“若不是,朕也没有其他办法。” “皇上,魏氏的事情已经是四年前的了,皇上若愿意为瑶兮重审,也是皇上的一番爱臣之心,若不愿意,也不过是不能驳了摄政王的决定。”静婉冷静地分析了,“臣妾觉得此事还是悄悄地查,不然……对皇上无益。” “悄悄地查?”皇上又在心里衡量了利弊,“嗯,那朕先让小福子去查一查当年牵连的人吧。” “臣妾替瑶兮多谢皇上了。”听见皇上的安排,静婉心中也松了口气。 “朕也是为了自己,”皇上叹了口气,“你那么聪慧,也是明白的。” “皇上为了谁,臣妾不管,瑶兮是臣妾的人,臣妾得皇上如此重视,也是开心的。”静婉知道有些事不掺和比较好,皇上若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冒险替瑶兮翻案,这事她很明白。 “还是宁儿贴心。”皇上宠溺地笑着,宁儿这样不将前朝的事放在心上,才是他想要的。 “对了,皇上,臣妾有个不情之请,”静婉想了想,问道,“若瑶兮得了清白,能让她自由决定去处吗?或是留在翊坤宫,或是出宫,可行?” “你不想她留在翊坤宫吗?”皇上有些诧异,无双的医术和拳脚功夫虽然不是多好,可是在翊坤宫里,至少对静婉有一定的帮助啊。 “瑶兮并不适合宫内的生活,当然了,若是她愿意留在翊坤宫,臣妾也是欢喜的。” “好吧,就如你所言,若是清白,就随她自己的意,也算是补偿她的,但若是当年一案确切属实,那么……”后面的话,皇上没有再说,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皇上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静婉的碗里,静婉也没有言语。 就这样,一直到吃完午膳,关于魏氏的事情,都没有再说。 用完膳,皇上还有奏折要回去处理,静婉也就没有留皇上,送了皇上到宫门口。 消了食,静婉便歇了去午睡。 这刚午睡完起身,就听半雪来报,启祥宫的珍贵人来了。 静婉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让半雪去接珍贵人进来。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珍贵人在之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说了多少回,不必行礼,你还有身子呢。”静婉指了指一旁的塌上,示意珍贵人坐下。 “嫔妾给娘娘行礼是应该的,怎么能借故偷懒呢。”珍贵人笑了笑,依着静婉坐下。 “怎么样,太医有把过平安脉没?”静婉拉了珍贵人的手,颇有些担心,“快六个月了吧?也小心一些。” “嗯,到月底就六个月了。”珍贵人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笑容很是温柔,“嫔妾想着,要是能生个如二阿哥一般可爱的阿哥就好了。” “阿哥也好,格格也好,只要平安就好。”静婉笑着说道,“香雨,去将二阿哥抱来。” “平安就好。”珍贵人想到正殿的玉嫔,心中就有一些不安,“是啊,只要平安,嫔妾就知足了。” “别多想,太医交代了,最怕胡思乱想呢。”静婉拍了拍珍贵人的手,安慰道,“有太医在,别怕。” “嗯。”珍贵人点了点头,“咦?雪蝶姐姐怎么不在?”杨贵人可是最黏着宁妃娘娘的人了。 “雪蝶估计还在睡,也该……” “怎么我远远地就听见有人说我的名字啊。”门外笑声传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珍贵人笑着站了起来,“咱们聊天,没有雪蝶姐姐在,就像缺了什么似的。” 雪蝶在语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听见珍贵人说的这话也是忍俊不禁。 “美得你,嘴里抹了蜜吧!” “你还别说,我估计她是喝了蜜之后才出门的,在我这里不过一会,没见你就心思不宁呢,到显得我有些多余了。”静婉伸手扶了雪蝶一下,让雪蝶坐在了自己身侧。 “两位姐姐尽会取笑妹妹。”珍贵人嘟了嘟嘴,有些小情绪。 “姐姐你瞧,她还委屈了呢。”珍贵人的样子让雪蝶越发地想笑,“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如今也得了这贵人的位分了。” “姐姐可别笑了,”珍贵人正经了起来,“这贵人的位分还要谢谢宁妃姐姐呢。” “谢我做什么?皇上也是心疼你有孕,才给的赏赐。”静婉摆了摆手,全不在意,“你只要顾好你肚里的孩子,才不辜负了皇上的疼爱。” “宁妃姐姐不要谦虚,嫔妾心里很是感激的,若不是宁妃姐姐,估计嫔妾现在还是不见圣颜的小答应呢。”珍贵人向之杏伸出手,接了一个小盒子,“嫔妾宫里的东西都是皇上的赏赐,比不得宁妃姐姐宫里的。 “这副耳坠还是我进宫时带进来的,除了那对镯子和玉钗,也就这副耳坠了,姐姐可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静婉这次没有推辞就接了下来。待会让香雨找一副头面送给珍贵人吧。 “还是飞珍妹妹有心,也不知道另外两位是不是就有这个心了。”雪蝶忍不住为静婉有些抱怨,“别不是和景仁宫那位一样,过河拆桥吧?” 这次三人进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静婉出了力的,怎么就不该来道个谢吗?雪蝶越想越气。 “雪蝶切不可胡说,”静婉捏了捏雪蝶的手,“这耳坠是珍贵人与我置换的,哪里就是谢礼了?” 静婉可不想珍贵人送耳坠这事变成谢礼,惹得别人都说她有本事决定别人的进位,那以后她还不知道被怎么样议论呢。 “宁妃姐姐,嫔妾这是……”珍贵人急着说道,想说这就是谢礼啊。 “飞珍妹妹送姐姐东西,姐姐收下了,这可不是一次了,姐姐回你一次也无可厚非吧?”静婉笑着阻止珍贵人说完,“待会姐姐亲自去挑选了,晚上让香雨给你送去,你也不要嫌弃哦。” “宁妃姐姐,嫔妾,嫔妾……”珍贵人哪里是想要静婉的回赠呢?她帮她那么多,她送的这些都是心意呢,“好吧,多谢宁妃姐姐。” “咱们都是姐妹,有什么谢谢不谢谢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看珍贵人应了,静婉也放下心来。 “娘娘,二阿哥抱来了。”香雨提醒了一声。 说着,奶娘抱着二阿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邢嬷嬷。 “二阿哥给娘娘请安,奴婢给娘娘请安。”奶娘抱着二阿哥给静婉行了礼,“二阿哥刚醒,奴婢给二阿哥喂了奶才带过来,来迟请娘娘见谅。” “无妨。”静婉并不怪罪,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二阿哥。 “二阿哥长得可真好看。”雪蝶离得近,奶香奶香的二阿哥惹得雪蝶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小脸,“姐姐,二阿哥快要百天了吧?” “嗯,月底就是百天了。”静婉抱着二阿哥也没了一身的严肃之气。 “宁妃姐姐,二阿哥的百天得好好热闹热闹吧,上次二阿哥满月,嫔妾备的东西都没有送成。”珍贵人看着二阿哥,也忍不住双手覆在自己的腹部,若是肚里的孩子能像二阿哥一样可爱多好? “好,也不拘多少人,你们这两个姨娘总是要来的。”静婉应了,但想着也不要大办,只要皇上能来翊坤宫就好,再加上有雪蝶和飞珍两人就好,静妃娘娘那里,估计皇上在,她是不会…… “娘娘,娘娘,不好了。”静婉的思绪被外面跑进来的一个小宫女打断了。 小宫女嘴里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进来,语气慌乱,可是动作样子却没有慌乱,进来后虽然嘴上没有行礼,可还是福了身。 “胡闹,几位主子都在呢,没规没矩地闯进来做什么?”香雨变了脸,厉声呵斥,“还不出去。” “什么事?这么慌张?”静婉一眼就瞧出了这个眼生的丫头,有不对劲之处,“还有,本宫怎么瞧着你眼生?” “奴婢叫蔷薇,是外院的,不常往内院来。”小宫女说话倒是条理清晰,“娘娘,是元萱格格出事了。” “什么?元萱格格?”静婉一听心里有些不详之感,也顾不上这个蔷薇是否实诚,“元萱格格怎么了?” “元萱格格在御花园落水了,奴婢听到消息就赶紧来回禀娘娘,那边也有人去永和宫报信了。” 有人给永和宫通信,自然也会有人来给翊坤宫通信。 “元萱格格落水了?救上来没?传太医了没?不行,本宫要去瞧瞧。”静婉将二阿哥递给奶娘,就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二阿哥扯起嗓子哭了起来,苦得是那么伤心。 “不哭,不哭,二阿哥不哭。”奶娘有些无措地哄了起来,反而是二阿哥的哭声,更让静婉感觉到了不安。 “姐姐,这元萱格格好好的怎么落了水?”雪蝶也觉得奇怪,随着静婉一起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不必了,你留下来,你现在也不方便,就陪着二阿哥吧。”雪蝶已经八个月的肚子了,走动很是不便。 “好吧,那我就不去了。”听着哭得大声的二阿哥,雪蝶也是心疼,走上前去逗弄二阿哥,“有我在,姐姐去吧,小心一点。” “宁妃姐姐,嫔妾陪你去吧。”珍贵人压住心中的不安,跟静婉说道,“元萱格格与嫔妾同住启祥宫,见得也多,嫔妾心中也是不安。” “好吧,快走。”静婉点了点头,对着蔷薇说道,“蔷薇,你就在前面带路。” “是。”蔷薇应了,侧着身子走在了前面。 出了翊坤宫,静婉坐上了肩舆先走一步,珍贵人在之桃和之杏的搀扶下,慢慢地赶往御花园。 自从那一次在水里莫名地丢了孩子,静婉对水就有了一定的恐惧,可当自己赶到御花园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蔷薇在前面领路,到了御花园,静婉就下了肩舆,往里走。 远远地便听见了哭声,寻声看去,一堆的侍卫太监宫女围着,只青常在一个主子在旁边,是有些难过,又有些纠结的样子。 静婉走近一看,众人围着的中间,奶娘抱着浑身湿漉漉的元萱格格,哭个不停。元萱格格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没人知道,这个奶娘是为小小的元萱格格受罪而哭,还是为了自己即将受罚而哭,不过,她只能哭了。 “奴婢(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有人看见身后赶来的静婉,连忙跪下请安。 “宁儿姐姐,”青常在也看见了静婉,走了过来,小小的脸上有了泪,“宁儿姐姐,元萱格格她……” “太医呢?”静婉有些急了,不要!千万不要!大阿哥就是被水夺了命,她的孩子也是在水里没了来这个世界的机会,不要,元萱格格千万不要这样啊。 “娘娘,娘娘,元萱格格已经没气了,救上来的时候,就没气了。”一旁的侍卫想了想,出声提醒。 “不可能!这不是救上来了吗?太医呢?快去叫太医!”元萱格格,她还那么小,静婉看到这个场景,难过得不行。 “宁妃这是怎么了?是要发疯吗?那本宫也是觉得可惜啊。” 第10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 富察又蓝慢了静婉一步,但也很快地走进了御花园,远远地便听见静婉发怒的声音,富察又蓝变了脸,开口说道。 “宁妃这是怎么了?是要发疯吗?那本宫也是觉得可惜啊。” 静婉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蓝妃,遂回头没好气地回道,“本宫可不是蓝妃,这么承受不住打击,要疯蓝妃请,本宫就不拦着了。” “本宫可不能和宁妃比,皇上不过是宿在翊坤宫一夜,就能下了那样的圣旨,本宫以前还是小瞧了宁妃呢。”她董鄂静婉对皇上有这样的影响,想想还是让她觉得嫉妒呢。 “要是以后本宫有求于皇上的地方,还请宁妃帮着吹吹枕边风,如何?” “蓝妃可不要胡说,皇上的旨意是皇上下的,蓝妃这样说来,岂不是想说皇上那么容易受人蛊惑?”静婉冷笑一声,反问回去,“皇上是那样意志不坚定的人吗?蓝妃?” “你!”蓝妃有些语塞,然后道,“宁妃可不要曲解本宫的意思,皇上甚是圣明,怎么会是你口中的人?” “蓝妃的意思很是明确,本宫为何要曲解?”静婉冷笑一声,看到远处太医拎着箱子往这边来,便转了话题,“蓝妃与皇上同坐步舆可是让本宫也是羡慕呢,不过,蓝妃,咱们现在不是在说这个的时候吧?” 听见静婉这样说,蓝妃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也知道这个时候与静婉再这样下去不行,遂点了点头,“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 “臣给……”两个太医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御花园,结果路口两宫娘娘堵着,只得又慌忙请安。 “别请了,赶快去瞧瞧元萱格格吧。”静婉挥了挥手打断了太医的请安。 两个太医又慌乱地拎了箱子往元萱格格处小跑,其实在看到元萱格格的那一眼,太医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是还是得进行抢救啊。 把了把脉,又将元萱格格反抱着在膝盖上,拍后背…… 可是,无济于事。 太医只得无奈地轻轻地将元萱格格放在地上,走到静婉和蓝妃面前跪下。 “回宁妃娘娘、蓝妃娘娘的话,元萱格格她早就没气了,臣等无力回天啊。” “当真没有可能了吗?”静婉听到太医这话踉跄了一下,脚下穿着的花盆底险些使她站不稳,若不是香雨扶着,差点摔倒。 “回宁妃娘娘的话,当真……” “不,你们胡说,我的元萱格格还好好的呢。”陈常在哭着跑进了御花园,经过静婉和蓝妃的时候,都没有请安,直接冲到元萱格格面前,从地上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元萱格格,你醒一醒,醒一醒,额娘在这呢。 “醒一醒,咱们去求皇上,以后一直陪在额娘身边,好不好?好不好?” “陈常在……”静婉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 “滚开!”陈常在嫌烦骂了一声,然后将元萱格格抱到太医面前,伸手只用袖子抹了眼泪,“太医,求求你了,救救她吧,救救元萱格格吧,都给你,要多少银子都给你,求求你了。” “陈常在,臣实在无力回天啊。”太医也很是为难,早就断气的人,被阎王收走的人,他们也无法与天争命啊。 “求求你了,救救她吧,我不能没有她啊,她是我的命啊。”陈常在哭得很是伤心,“求求你们了,没有她,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啊。” 她也曾经怨过,为什么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个格格而不是阿哥?为什么皇上给她的宠爱比不及翊坤宫的? 可是,皇上将元萱格格带离她身边的时候,她就觉得像是难以呼吸的感觉。元萱格格在启祥宫住了多久,她就哭泣了多久。 她在等,在等玉嫔生下孩子,她再出面要回元萱格格,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狠心?她还没等到,以后再也等不到了。 元萱格格,她的孩子,她的命啊。 “陈常在,臣是真的没有法子了啊。”太医也是无奈得很,这元萱格格没了,还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发怒呢,而现在陈常在纠缠不休…… “胡说,元萱格格明明好好的,你快救她,快救她呀。”陈常在搂着元萱格格,泪水就没有停止过。 她是真的不愿意等来这样的结果啊,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当初将元萱格格送到她的身边,为何又在这个时候把她收回呢? “陈常在,节哀吧。”蓝妃别过头,显然不想处理这件事,静婉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你冷静一点,元萱格格已经走了,这事还是禀告给皇上吧。” “滚开,你胡说,”陈常在伸手推开静婉,看着静婉的眼睛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二阿哥今天这样了,你就能放下吗?活生生的孩子在你眼前没了,你怎么能冷静?” 陈常在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向静婉,是呀,别人又如何知道这失子之痛呢? 可是,她知道,她都知道。 但,没了孩子,固然难过,可还得生活,也不能让孩子走得那么不安吧? “陈常在,你的痛,本宫也经历过,”静婉退后离得远一些,淡淡地开了口,“你这样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元萱格格走得不安生,她那么可爱的孩子,对你又顺从,定然不想要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还有,咱们也要查一查,元萱格格是如何落水的,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元萱格格一个明白吧?” “你说什么?”听了静婉这话,陈常在看向静婉的眼神由冷冷的变成了迷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对,对,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元萱格格?” “这件事情,你得先问问奶娘吧。”静婉越过陈常在等人,看向那个还跪在水塘边的奶娘。 “对!”陈常在轻轻地将元萱格格放下,跑到奶娘身边,拉着奶娘的衣领就问,“你说,元萱格格是怎么落水的?你怎么就没有带好元萱格格?” “小主,小主,奴婢也不知道,好好的,格格怎么就跑到了池塘边。”奶娘此刻也因为元萱格格的惨死而吓去了半条命,手中拿起一个用柳条编成的圆球,“奴婢只是,只是去捡了格格丢掉的小球球,一回头,格格就落了水,奴婢真的不是有心的,小主,小主饶命啊。” “饶命?饶了你的命就能换回元萱格格的命吗?”陈常在听了奶娘的话,更加生气,挥起巴掌就扇了过去,“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死了的不是你,不是你?” “小主,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小主饶命,小主饶命啊。”不一会儿,奶娘的脸就被扇红,嘴角甚至出了血,可还是不停地求饶。 如果时间重来,她不会去捡那个球,不,不,如果时间重来,她不会将元萱格格带来御花园玩的。 她本来好好服侍着元萱格格,作为元萱格格的奶娘,将来是要给元萱格格作为陪嫁带去额驸家的,那么她以后只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甚至连她这条贱命也是没了的。 不!皇上会发怒的,若是让皇上知道,这唯一的格格也如当初的大阿哥一样被淹死,怕是要怒气冲天了! 那么不仅是她,可能她全家上下都要给元萱格格陪葬了! “贱婢!都怪你没有照顾好元萱格格,都怪你!”陈常在此刻把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了这个奶娘身上,她没有别的发泄之处。 她宁愿,宁愿被扇耳光的是自己,只要元萱格格活过来。 “小主,小主,奴婢罪有应得,罪该万死,还请小主护着自己的身子。”奶娘躲过陈常在的巴掌,跪下来给陈常在磕了几个头,“奴婢死不足惜,还望小主能饶过奴婢的家人。” 说完,那奶娘就爬了起来,跳进了池塘。 “快,救人!”那奶娘速度太快,别人根本就拦不住,陈常在也愣住了,只静婉反应极快地指挥了一旁的侍卫。 “别救!”陈常在听见了静婉的命令,第一反应就想要拦住侍卫,“一个该死的贱婢,救了就能换回我的元萱格格吗?” “闭嘴!”静婉走到陈常在身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本宫和蓝妃还没有查清楚前因后果,你就要先逼死一个奴婢吗?你哪来的权利和立场?” “你敢打我?”陈常在被静婉一个耳光扇晕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静婉,“我才是那个苦命的人,你不帮着我却帮着一个贱婢,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就凭此事没有调查清楚,这个奶娘就不是犯人,就算是犯人也轮不到你来决定生死!”静婉看向陈常在也是无奈之极,糊涂到这样的人,就算元萱格格在她身边,她也是护不住的! “我是元萱格格的亲额娘,她害了我的元萱格格,杀人偿命,我就要拿她来顶罪偿命!” 此时奶娘也被侍卫救起,虽然喝了点水,却并没有生命危险。陈常在看到奶娘被救了起来,就又冲上前去,与奶娘撕扯。 “小主,小主,奴婢真的不是诚心忽视格格的,奴婢真的只是无意。”奶娘落了水又被救起,浑身湿透,此时快要十月底,天气也是凉飕飕的,奶娘不停地打颤。 “贱婢,你为什么不死在水里头,正好给元萱格格陪葬!” “住手!” 终于,皇上得了消息赶来了御花园,当然,皇上在进御花园之前也得了确切的消息,元萱格格没了。 皇上进了御花园,还没有好好地看元萱格格最后一眼,就见陈常在如泼妇一样,和奶娘撕扯在一起。 “皇上。”静婉和蓝妃、青常在福身请了安。 “皇上,嫔妾好难过,”陈常在听见是皇上的声音,松开了手,摇摇晃晃地在春儿的搀扶下,走到元萱格格面前将她抱起,然后又走到皇上身前,“元萱格格没了,嫔妾心好痛,好痛。” 抱着元萱格格的陈常在,在皇上面前哭得很是令人心碎。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与孩子相处并不多的母亲。 “别哭了,让元萱好好走吧。”皇上叹了口气,从陈常在怀里抱过元萱格格。 这是他的格格,才会走路,才会奶声奶气叫“阿玛”的格格,比起大阿哥,他更疼爱这个格格,因为她让他更有一种为人父的感觉。 虽然他并不喜欢她的额娘,但为了补偿她,他以后会好好待陈常在的。 “皇上。”看着皇上抱走元萱格格,陈常在更加难过,眼泪就没有停过。 “别哭,元萱也不想离开我们,但是她很幸运,有你这个会永远记住她的额娘,”皇上腾出一只手来,将陈常在搂进了怀里,“朕答应你,朕会赐你一个孩子。” “皇上,可是嫔妾还是舍不得元萱格格啊。”趴在皇上的怀里,陈常在还是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皇上,元萱格格呢?”这时,玉嫔才坐了肩舆赶了过来。 珍贵人是步行过来的,又辛苦又累,好在也与玉嫔同时到了御花园。 有人禀告玉嫔说元萱格格落水了,她就连忙赶了过来,路上没有得到其他消息,所以还不知道元萱格格已经没了。 “……”皇上没有接话,静婉轻轻拉住玉嫔摇了摇头。 “郭络罗白玉,你还有脸来?”看到玉嫔的出现,陈常在刚被皇上哄下去的怒火又燃了起来,“皇上将元萱格格放在你启祥宫照顾,你就是这样照顾元萱格格的吗?” “陈常在,本宫也只是元萱格格的养母,比不得你这个亲额娘!再说,今日也是元萱格格吵闹着要去延禧宫的,出事了关本宫什么事?”玉嫔也是觉得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就来了御花园,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 她早就不想养这个白眼狼了,可不只是养不熟啊,还能给她招来祸事呢。 “郭络罗白玉,说话要有良心!若不是你扣着我的元萱格格,若是元萱格格一直养在我的身边,今天也就不会出事。”此刻的陈常在已经魔障了,也钻了牛角尖,“都怪你,为什么要扣住我的元萱格格?” “陈氏兰清,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玉嫔气得不行,指着陈常在也不顾皇上在场骂了起来,“若不是你自己没有照顾好元萱格格,皇上会把格格放到本宫的启祥宫里吗?” “我承认当初是我没有照顾好元萱格格,才让元萱格格生了病。”对于自己的过错,陈常在没有什么好否认,“可皇上信任你,将元萱格格交给你照顾,你是怎么照顾元萱格格的?” “陈氏兰清,本宫哪里对不住元萱格格了?吃穿用度可都是花的本宫的月例!” “你对不住元萱格格的地方,多了去了!元萱格格的生辰你给忘了,导致元萱格格只能是格格而不是公主!还有,你说没有对不住元萱格格的地方,那么现在的元萱格格为什么会没声没息地躺在这里?为什么?” “兰清!”皇上呵斥了一句,“奶娘也说了,是元萱自己跑到了池塘边,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陈常在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换回元萱格格的命。 “陈氏兰清,你看,皇上也说了不是本宫的错。”玉嫔在一边颇有些松了一口气,有皇上的这句话在就好了。 玉嫔的话,使得陈常在又看向了玉嫔,余光中,陈常在瞧见了玉嫔已经凸起的肚子。 这一刻的陈常在只想着为元萱格格报仇。 “郭络罗白玉,你照顾不好我的孩子,你也别想有孩子!”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常在扑向玉嫔,将玉嫔扑倒在地,拳头不停地捣向玉嫔的肚子。 “啊!好痛!”玉嫔也是猝不及防地被扑倒在地,“皇上,嫔妾的肚子好痛啊,好痛。” 第10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啊!好痛!”玉嫔被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皇上,嫔妾的肚子好痛啊,好痛。” 这时候的陈常在已经疯狂了,她恨玉嫔这个夺走她孩子的女人,她更恨她现在没有了孩子,而玉嫔有孩子! 陈常在的行为吓坏了一众人,玉嫔可是怀着将近六个月的身孕啊!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一扑! “快,来人,拉开陈常在。”皇上显然没想到自己刚刚安抚下来的陈常在会发疯! “陈常在,不能啊,咱们娘娘还有着身孕呢。”司禾司木也被吓住了,只能赶紧去拉陈常在,“陈常在,求求你饶了娘娘吧。” “滚开!”陈常在挥开了司禾司木来拉自己的手,手不停地捣向玉嫔的肚子,而玉嫔也不停地喊“皇上救命”。 突然…… 陈常在的手停了下来,像想起了什么,看向玉嫔的笑容显得毛骨悚然,玉嫔看着也是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凉。 “哈哈,哈哈,”陈常在大笑起来,也不要别人扶着,自己站了起来,“玉嫔娘娘的胆子可真是大啊,也不怕满门抄斩吗?” 玉嫔被陈常在这话说得不敢反驳,只能不停地往后退,想要离这里远远的。 “陈常在!你胡说什么!”静婉看向玉嫔,也有了一丝不安。 陈常在没有理静婉,慢慢走到皇上身边,抱回元萱格格,看向皇上的眼神也是满脸戏谑,“皇上,嫔妾虽不得皇上的宠爱,可是对皇上却是一片真心,皇上要不要去看玉嫔是否是真的有孕?” 是否真的有孕? 陈常在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了玉嫔,静婉这时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大,难怪处处透露着不对劲,而经过陈常在那一推,那些拳头的捶打,玉嫔却丝毫不见小产?身子当真有那么好吗? 听见陈常在的话,皇上的眼神也是一冷,看向玉嫔也透露着怀疑。 “皇上,没有,臣妾是真的有孕啊,真的有孕,”被皇上看得怕了,玉嫔有些慌乱地说道,“皇上嫔妾肚子疼,陈常在对臣妾下如此黑手,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做主?”皇上冷笑一声,“肚子痛就让太医检查一下吧。” 一旁跪着的两个太医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然后起身往玉嫔面前去。 “不要,皇上,嫔妾一直都是徐太医保胎的,让徐太医来吧,皇上,皇上。”玉嫔不停地拒绝,不能,不能让太医检查。 “皇上,看来玉嫔的情绪有些不稳啊,”蓝妃也算是看明白了,心中有些窃喜,然后说道,“为了玉嫔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如让依琴帮她一把吧。” “嗯。”皇上看了蓝妃一眼,点了点头应了。 “蓝妃,你想干吗?”玉嫔慌了,蓝妃是看出来了吗? “玉嫔娘娘放心,奴婢只是为了让太医方便给娘娘把脉。”依琴走到玉嫔身边,想要拉走司禾司木。 “不要,娘娘只要徐太医把脉。”司禾司木当然不愿意放开护住玉嫔的机会,玉嫔毁了,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时的陈常在抱着元萱格格慢慢地蹲在了地上,她要好好地看着,看着玉嫔的下场!孩子,额娘不会让你一个人过那奈何桥的,玉嫔既然是你的养母,那么就让她陪着你吧! “放肆!来人,”皇上怒了,“将那两个贱婢拉开。” 侍卫听令上前去将司禾司木拉开,玉嫔死死地不愿意放手,没了她们,她真的会死定了! 依琴一巴掌打在玉嫔的手腕上,玉嫔吃痛放手。 “玉嫔,让奴婢瞧瞧你的肚子吧,别被陈常在打得小产了!”依琴将玉嫔按在地上,也不让太医把脉,直接把手伸向了玉嫔的肚子,即使玉嫔挣扎,也是比不过依琴的力气。 依琴触手觉到一片柔软,放心下来,“好啊,奴婢前几日看到玉嫔娘娘的肚子还奇怪,怎么大小形状和丽贵人、杨贵人都不相同,原来是塞了枕头的!” 枕头! 这时太医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连忙伸手握住了玉嫔的脉搏。 “皇上,玉嫔娘娘的脉象,的确,的确不是喜脉。” 太医的话,无意给了玉嫔无孕一事拍了最后一板! “不是喜脉?玉嫔,你可真是大胆!竟然敢这样欺骗朕!”皇上的怒气来得是那么疯狂,这样的一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天,“亏朕今早还下旨晋你为妃,你难道就不觉得受之有愧吗?” 仿佛担忧和害怕都经历了,玉嫔反而在皇上说出这样的话时,没了顾虑,不就一死吗?何惧之有? 玉嫔也不再装着肚子痛,推开一旁的依琴,自己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皇上,臣妾为何要受之有愧?这妃位是臣妾应得的!” “应得?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你应得的!”听见玉嫔这话,皇上冷笑一声,“你的吃穿用度,包括你的位分,都是朕赏赐给你的,朕想要收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皇上想要收回就收回啊?那为什么当初赐给臣妾的孩子要被老天收去!”想到那个已经在肚子里跳动的孩子,玉嫔就不由得抚胸泪流满面,好心痛。 “皇上,臣妾和蓝妃,宁妃一同入宫,并不曾做错过什么,为什么臣妾是这样的下场?还有,蓝妃,臣妾的那个孩子,都是蓝妃的错!为什么皇上不给臣妾一个公道?为什么?” “玉嫔,你别血口喷人!”蓝妃一听玉嫔又提起旧事也是气愤,“那件事本宫已经说过,不是本宫做的,你再泼脏水也是没用的!” “不是你是谁?都怪你弄什么卤梅水出来,要不然本宫也不会小产!”玉嫔看着蓝妃的样子,恨不得掐死她。 “玉嫔,你别执迷不悟!”皇上皱了皱眉头,她小产那件事,也是自己没有查清楚吧,才导致她变成今天这样,“那件事没有查清楚,但你也不能假装有孕来欺骗朕吧!这是欺君罔上,罪大恶极!” “欺君罔上?”玉嫔笑了起来,只是脸上的泪还在,更加凄惨,“哈哈,皇上是想要治臣妾的罪吗?那就治吧,臣妾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玉嫔,你!” “皇上,欺君之罪是死罪吧,臣妾求皇上赐臣妾死罪,死罪吧,臣妾就当解脱了!”玉嫔疯疯癫癫地抓起头上的头饰珠钗掷在地上,“都是皇上赏赐的,都还给皇上,都还给皇上!” “来人,拉着她,别让她继续发疯!”皇上气得差点鼻孔冒烟。 皇上的令下了,就有粗使嬷嬷上前,一边一个拉着玉嫔,这才阻止了玉嫔的动作。 “别拉着本宫,本宫把皇上的赏赐都还给皇上?放手,放手。” “皇上,”青常在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皇上身边,“玉嫔娘娘假孕一事,只是玉嫔一人所为,也瞒不住所有人吧?” “皇上,青常在说得有理,估计那个徐太医也是帮凶吧,”蓝妃听见青常在的话,也颇为赞同,又指了指被侍卫拉着的司禾司木,“还有这两个贱婢也定然全部知晓。” “皇上,假孕一事非同小可,难道玉嫔娘娘还能在哪弄出一个孩子出来?与宫外有联系?”青常在说着,眼神偷偷瞄向了站在静婉身旁的珍贵人,“还是玉嫔娘娘打算假小产来害哪个姐妹?” 青常在的话说完,才真正地将玉嫔小产一事推向了更加罪恶的地步! 偷龙转凤可是混淆皇家子嗣!假小产害人也是为了陷害其他小主吧? “胡说!”静婉忍不住开了口,想起家中的大嫂,静婉咬了咬牙跪了下去,“皇上,玉嫔也是因为失了孩子一事,情绪低落,才犯了这欺君之罪,还请皇上看在玉嫔也是舍不得孩子的份上,饶她一命!” “这……”皇上也犹豫了,所有的事情起因都是那个枉死的孩子,至于元萱格格也是失足落水,本就不关玉嫔的事,他也对她有愧。 “董鄂静婉,不要你假好心!”静婉为玉嫔做的这些,玉嫔根本就不在乎,“皇上,臣妾一心求死,皇上不用对臣妾有愧!” 没有孩子,此事一过,哪怕能活下来,也没有皇上的宠爱,也还是不会有机会有孩子,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又如何看不出皇上当初为了蓝妃,才将自己小产一事糊涂揭过,对自己有愧又如何?能换回她的孩子吗? “放肆!”被玉嫔说破,皇上脸色一阵铁青。 “皇上,青常在猜得没错,臣妾确实没有好心,可惜她猜得不够准确,呵呵,臣妾可不是只偷龙转凤,臣妾是想狸猫换太子呢!”玉嫔这话虽然是对着皇上说的,可是眼神却望向了珍贵人! 虽然在知道玉嫔假孕的那一刻,珍贵人就猜到了玉嫔的目的,可是亲耳听到玉嫔这样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后怕,不停地后退。 “狸猫换太子?玉嫔你!”本来静婉是低着头的,听见玉嫔的话猛然抬起了头。珍贵人,是想对珍贵人下手吧。难怪那个叫司本的丫头会在珍贵人身边,难怪会给珍贵人送去许多补品。 “董鄂静婉,你猜得不错,”玉嫔神秘一笑,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向了珍贵人,“既然这个孩子,本宫用不上,那么就别留着了吧!” 本来玉嫔离珍贵人有些远,扑过来也是难的,结果珍贵人吓得连连后退,穿着花盆底,脚步一慌乱,之桃没扶住,珍贵人跌坐在地上。 玉嫔扑过来的时候,静婉还跪在地上,只香雨和之杏拦着了玉嫔。 “别拦着本宫,本宫要毁了这个本宫用不到的孩子!” 珍贵人跌坐在地上,还是不停地往后挪动,只是,血……血拖了一地。 皇上在玉嫔冲过去的时候,虽慢了一步,可也出手去拉住玉嫔,“贱人!你怎么这么狠毒!” 皇上拉住玉嫔往一旁一甩,玉嫔如布偶一般被甩开,跌坐在地上。 好痛!玉嫔吐了一口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痛,可看到珍贵人跌坐地上,与地上染红的血迹,玉嫔一边吐血一边笑道,“哈哈,都是陪葬!都是本宫的陪葬!” “快,太医!”甩开玉嫔,皇上连忙去抱珍贵人,往一旁的绛雪轩疾步走去,“太医,快来给珍贵人看看。” 蓝妃和青常在都随着皇上的脚步,往绛雪轩而去,没人顾着玉嫔,静婉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 玉嫔深深地看着皇上的背影,仿佛想要将那个身影印在自己的心里。 直到皇上走得没了影子,玉嫔才收回视线,随后,玉嫔看向静婉,这个自己曾经也交好过的姐妹。 当年,董鄂家和郭络罗家联姻,自己与宁儿同龄,虽不常走动,却也贴心得如同闺中好友。 进宫来,都低调地没有多联系,可依旧关心着彼此,自己当初也孕,最关心自己的也是宁儿。 可关系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宁儿帮蓝妃说的那一句话吧,自己突然发现离宁儿好远好远。 香雨扶起了静婉,静婉也看了一眼玉嫔,便转身想要去绛雪轩,珍贵人危险,她也要去看看,才放心。 “宁儿!”玉嫔见静婉转身喊了一声。 静婉听见叫声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当然也没有看见背后的玉嫔朝着自己跪了下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执念太深,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当初,她自己也差点因为丢掉的那个孩子入了魔,幸好,幸好自己身边有很多人陪着自己,有花旗,有香雨,有无双,还有雪蝶,才让自己慢慢走出黑暗。 “宁儿,是我的错,我都来承担,求你帮帮我,不要让皇上牵连我的家人。”玉嫔轻轻地朝着静婉磕了头。 “皇上的决定,我改变不了,我只能尽力而为。”静婉不想也没有应下来,但终究过不了心里的一关。 说完,静婉不再停留,抬腿继续走。 “谢谢。”玉嫔又磕了一头,起身飞快地撞向了一旁亭子的柱子上。 “娘娘!不要!”司禾司木死命挣脱开侍卫的牵制,跑向玉嫔。 司禾司木的喊声惊住了静婉,静婉回头一看,只看见玉嫔如同没有生命的布偶在柱子旁飘下。 司禾司木的哭声没有叫醒玉嫔,就像陈常在无论怎么哭也叫不醒元萱格格一样。 静婉呆呆地看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御花园中,司禾司木抱着没了气的玉嫔哭声震天响,陈常在还是抱着元萱格格蹲在地上,元萱格格的奶娘浑身也是湿漉漉的,被风冻到现在也去了半条命。 想到绛雪轩里生死不明的珍贵人,静婉只想闭上眼睛,希望这一天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娘娘,娘娘,”之杏喘着气跑了出来,跑到静婉身边,声音颤抖,泪流满面,“小主,小主血崩了,太医说救不回来了,小主想要见娘娘最后一面。” 听见之杏的话,静婉的身子虚弱地晃了晃,差点站不住,也幸好香雨扶着。 “怎么会这样?” “娘娘快去吧。”之杏大声地哭了出来,“小主最挂念娘娘了,求娘娘去见见小主吧。” 静婉还没有稳住身形,就摇摇晃晃地跑向绛雪轩,不会的,不会的。 一进绛雪轩,静婉顾不上其他人,冲进了内室,珍贵人脸色苍白得快要随时睡去。 太医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皇上坐在床榻边,握着珍贵人的手,也是红了眼。 “宁妃姐姐。”看见静婉进来,珍贵人虚弱地扯起了嘴角。 “嘘,别说话,别说话,太医快救救她,救救她。”静婉扑到珍贵人塌前,心中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痛。 “娘娘,臣无力回天啊,珍贵人受刺激血崩,臣等有罪。” 为什么,老天为什么那么狠心? “姐姐,没用了,”珍贵人伸手搭在静婉的手上,“妹妹知足了,遇见皇上和姐姐,我已经很幸福了。” “可是我不知足,咱们说好要一起到老的,还要看着子孙满堂呢。”静婉的泪不停地落下。 “姐姐替我看吧。”珍贵人将皇上的手与静婉的手握在一起,“姐姐要陪着皇上一起,可别忘了妹妹。” “不忘,不忘,你不会有事的。”静婉摇了摇头,想要再抓住什么,可是,珍贵人在得了静婉的承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珍儿!”皇上难过地叫了一声,握着珍贵人的手更加紧了。 静婉不敢置信地看着珍贵人没了气息,然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往后倒去。 第102章 时光倥偬,空余伤逝 静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末了。 静婉睁开眼睛,抬头去看,外面漆黑一片,自己才动了一下,趴在床尾打盹的香雨连忙起来问道:“娘娘,娘娘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香雨的话音里,满满的担忧。 “我……”静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白日里的事情,一件件在脑子里盘旋,张了张嘴,却只有一句,“皇上呢?” “娘娘,是皇上将娘娘抱回的翊坤宫,皇上现在在启祥宫呢。”香雨看了看静婉,见其很是冷静,又多加了一句,“蓝妃也在呢。” “我现在要过去……”穿好鞋子,静婉站了起来,身子虚得有些站不稳。 “娘娘,启祥宫那边灵堂已经设起来了,这……”香雨的眼睛也是红红的,指了指静婉身上的衣服。 静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才发现这样的正装,不适合出现在启祥宫那个地方吧。 珍贵人,今天午后还与自己在一起说话,期盼着以后的孩子呢。 静婉看向当时坐的塌,塌上小桌上还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盒子,是珍贵人送的装耳坠的盒子。 静婉慢慢地走向桌前,拿起盒子打开,里面的白玉耳坠静静地躺在盒底,这一刻有些凄凉。 “将珍贵人之前送我的那对玉镯和玉钗找出来。” “是。”因为平日里东西都是香雨收拾的,所以香雨很快找出来两个盒子。 “为我更衣,今日就带这些吧。”静婉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心中那种痛差点让自己窒息。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送走飞珍的时候,第一次带上了她送的首饰。 香雨伺候着静婉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除去了头上的步摇和流苏,然后将那支白玉钗簪在发上,换上耳坠,换上手镯。 “你去找一找,额娘进宫时带进来的一套金镶玉头面。” 自己当初进宫的时候,什么贵重物品都没有带,年初董鄂夫人进宫倒是给静婉补了不少的体己。 而这金镶玉头面,是除了翡翠头面外,最贵重的一套了。 那翡翠头面是开生哥哥送的,而其他再贵重的都是皇上的赏赐,不适合送给珍贵人。 拿上东西,静婉只带了香雨一人往启祥宫走去,没有坐肩舆。 去启祥宫并不远,可是静婉走得是那样慢。 一天的时间,启祥宫的三个主人都没了,玉嫔娘娘,元萱格格,珍贵人连着肚里的孩子。 是怎么了?是老天太狠心,还是人生太过玩笑? 为什么要让她碰到这些事情?她想要做一个不受束缚的人,可为什么心里要这么难过? 静婉才来到启祥宫,就见到大大小小的宫人都换上了白衣。 若不是这些事,静婉怕是从不会来启祥宫吧? 启祥宫的正殿,皇上坐在主座上,蓝妃依着皇上坐在旁边,除了自己,除了静妃和陈常在,其他的都来了。康嫔、丽贵人、杨贵人、托雅贵人、阿尔其贵人、青常在、石常在、敏常在、荷常在、云答应、曼答应、依答应、官女子语芙。 “姐姐。”静婉无声无息地进来,也就雪蝶第一眼看见,并站起身来喊了一声。 “宁儿。”看见静婉好好地走进启祥宫,皇上松了一口气,才放下心来。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只能将静婉送回翊坤宫,却不能等她醒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静婉面色苍白地走了进去,福身给皇上请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给皇上念福。 “宁儿。”皇上起身扶了静婉一下,不让静婉继续请安了,“你好些没?” “让皇上担心了,是臣妾的过错,臣妾已经好了。”静婉低下了头,没有多说。 “既然你身子没事,那么元萱格格、安佳氏和郭络罗氏的丧仪,就由你来……”这种事情不可能由他一个君王来处理的,只能是如今掌管后宫权利的静婉或者蓝妃来。 “皇上,”蓝妃出声拦住了皇上剩下的话,“宁妃估计是太过悲痛,导致身子虚弱,不若此事交给臣妾来吧,也好让宁妃多休息休息。” “多谢蓝妃相助,还是本宫来吧,本宫也没有多虚弱,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罢了。”静婉淡淡地拒绝了蓝妃的“好意”,“何况,本宫与珍贵人向来交好,白玉,白玉那里与本宫也有一些交集,此事由本宫来做最为稳妥。” 蓝妃带了怎样的“好意”,静婉又如何想不到呢?可是,在没有皇后之前,这个权利是她的,那么她就不会让给别人! 当然了,有一天皇上重新立了中宫的话,这个权利她会让出来,绝不犹豫。 “宁妃,本宫也是……”蓝妃还欲再说,却被皇上打断了话。 “蓝儿你从旁协助吧,此事由宁儿主持。”皇上一板敲定。 “是,臣妾遵旨。” 皇上坐回了主位,想了一下说道,“元萱格格追封为和硕元萱公主,以和硕公主礼仪下葬;安佳氏,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就追封为庶妃,破格以嫔之礼仪下葬吧;这郭络罗氏……” 想到郭络罗白玉的假孕,还拖带了安佳飞珍的枉死,皇上就恨不得……可,人死灯灭,郭络罗白玉的今天也是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的。 “皇上,”静婉在皇上说到郭络罗氏的时候跪了下去,“皇上,郭络罗白玉虽然可恨,可也是可怜之人,她只是执念太深,才导致了今天的下场,若是当初她的孩子平安生下,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还请皇上放过她的家人。” 郭络罗白玉,本宫今天因为你,向皇上跪了两次,本宫也算对得起你,对得起嫂子了。 “皇上,郭络罗白玉假孕一事给宫中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怎么能轻易原谅,不然以后宫中有样学样,岂不是坏了风气?”康嫔瞥了一眼蓝妃,语气有些异样。 蓝妃也是一个小产了的人,却没有宁妃那样幸运,难道就没有像玉嫔一样,存了不好的心思? 被康嫔这样一瞧,蓝妃竟然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朕……”一边是宁妃,一边是康嫔,皇上还真不知道偏向哪边。 “皇上,”雪蝶站了起来,艰难地福了福身子,“嫔妾也是有孕之人,若是有人害了嫔妾的孩子,怕是嫔妾也会如陈常在一样疯狂,如玉嫔一样偏执吧?” 说完,雪蝶也不待皇上有什么反应就坐了回去,若不是不想让姐姐为难,她才不会替郭络罗氏求情呢! “皇上,”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向着皇上福了福身,是静婉都没有估计到的石常在,“皇上,宁妃娘娘给玉嫔娘娘求情无可厚非,宁妃娘娘在宫里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再说,宁妃娘娘只求皇上饶过玉嫔的家人,皇上何不成全了宁妃娘娘呢?” “皇上,假孕一事罪大恶极,怎么可以轻易饶过呢?”康嫔又开了口。 “好了,朕心中自有决断!”皇上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头,“郭络罗氏,收回册妃圣旨,贬为答应,随着珍庶妃一起下葬,郭络罗白玉既为嫔妃,便罪不及家人!” “多谢皇上。”静婉对着皇上福了福身,磕了头谢了恩。 皇上,到底还是向着她,这样的决定已经给了她最大的宠爱。 皇上站了起来,看着静婉的头顶,对着跪下的静婉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和蓝儿了。” 说完,皇上又看了静婉一眼,随即离开了启祥宫。 玉嫔被贬为答应,可真是讽刺,早上才接到圣旨,要封为妃,还没等到封妃仪式,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被贬为答应。 玉答应的灵堂不能设在正殿,只能在玉答应曾经住过的弄玉馆殿里,放了一口薄棺,司禾司木在棺前哭泣。 司禾司木,还有司本帮着玉答应一起瞒着假孕,怕是不能留了,还有太医院的徐太医。 静婉静静地走了进去,对着薄棺默默地说了一句,“我已经尽力而为,你放心地去吧。” 出了弄玉馆,静婉往沉香阁走去。 沉香阁里,棺材放在正中央,白幔布挂满了灵堂,之桃和之杏跪在那里哭得很伤心,她们的小主连着未来的小小主子一起没了,仿佛天要塌了。 看见静婉进来,两人擦了一把泪,嗓音依旧哽咽,“宁妃娘娘吉祥。” “嗯,本宫来瞧瞧你家小主最后一面。”静婉点了点头,走到棺木前,这时候的珍庶妃也才入了殓。 静婉从香雨手里接过那金镶玉的头面,放在了珍庶妃的棺材里,“妹妹,姐姐送的,来迟了一步。” 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珍庶妃没了血污的脏乱,可是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得厉害,眼睛紧闭,再不见曾经的笑容。 “妹妹,你能看见姐姐戴着这些白玉首饰了吗?”静婉伸了伸手去触碰珍庶妃的脸,泪水止不住地留下,“姐姐戴着好看不好看,妹妹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姐姐一眼呢?就再看姐姐一次好不好?” “娘娘,顾着一下身子吧,不然小主走得不安生。”之桃一边流着泪,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静婉身边扶着她,“若是娘娘因为伤心亏了身子,小主也是会担心的。” “之桃,是本宫不好,没有护着她,若是能替她拦住,或者今日就让她待在翊坤宫里不去御花园,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静婉越想越后悔,越想越难过,那样混乱的御花园,自己怎么就同意她去了呢,“妹妹,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害了你。” “娘娘别自责,小主走的时候不是还见了娘娘吗?怎么会怪娘娘呢,娘娘千万不可以这样自责啊。”之桃也想去怪宁妃,可是她不能,小主既不愿,也不怨。 宁妃帮了小主那么多,又怎么会故意害她呢?就像小主知道自己没有生的希望的时候说的,都是命,命里注定的,怪不得别人。 “呦,这人都走了,宁妃娘娘还在这里假慈悲啊?可没人看呢。” 静婉是先出来的,何况在玉答应那里没有逗留,所以蓝妃这才带了人来了沉香阁,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宁妃与之桃的对话,而康嫔忍不住开口讽刺了一句。 “康嫔娘娘不会说话,没人让你说!”蓝妃气得连脚步都停顿了,“闭嘴!” 见这么多人进来,静婉接了之桃手中的帕子,慢慢地擦了脸,静静地看着她们进来。 蓝妃先凑近珍庶妃跟前看了一眼,默念了一句,便走了开来。 接下来,轮到了康嫔,康嫔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走到了棺木前,朝棺材里看了一眼,便别开了眼,可偏偏嘴里不老实,“哎呀,可吓着我了,这珍庶妃怎么这么吓人?果真死得不甘不愿吗?哎呀……” “啪!”康嫔的话没说完,站在棺木旁边的静婉就一巴掌扇了过去,“闭嘴,灵堂之中,岂容你出言不逊?” 静婉容忍她去辱骂自己,却不能容忍她对一个已死之人不尊重! “啊!好痛!宁妃娘娘,你怎么,你怎么能打嫔妾!”康嫔怎么也想不到宁妃会出手打她!刚刚自己的话说得那么难听,她都没有反应,这才不过说了珍庶妃一句,她就敢打她! “跪下!”看着康嫔死不悔改,静婉也发了怒。 “凭什么?”康嫔扬了扬脖子,“嫔妾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呢!若伤害了孩子,皇上不会饶你的。” “本宫再说一次,跪下!”静婉冷冷地看着康嫔,“出言不逊,本宫有权利罚你,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以命赔你!” “嫔妾不跪。”康嫔如何愿意跪下? “依琴,康嫔的腰身硬,你去帮她一下。”蓝妃淡淡地开了口,“宁妃如今管着后宫,有些没眼色的人也不必对她客气。” “是。” 依琴应了,走向康嫔。香雨得了静婉的示意,走到康嫔身边将乔可拉到了一边,方便依琴动手。 依琴力气大,康嫔哪里是依琴的对手,只挣扎了几下,便跪在了地上,“宁妃,此事,嫔妾一定会向皇上讨个公道的。” “随你的便,本宫没有拦着你!”静婉无所谓地道,她不管了,皇上会不会再偏向她,她没有把握,可是这一刻的她绝对不允许珍庶妃这样被人侮辱! 雪蝶身子重,一直都被语若扶着,也不太好往静婉身边靠近。 经了康嫔一事,其他人,包括丽贵人在内,都没有随便胡说,一一对珍庶妃的死表示了可惜,并进行了告别。 离开沉香阁的时候,静婉对跪着的康嫔说道,“跪到子时三刻再回去,不然别怪本宫不留情!” “依琴,你留下陪着康嫔,记得陪康嫔到子时,也好见证一下康嫔的诚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蓝妃今日心情颇好,愿意帮静婉一把。 各自散去回了宫,雪蝶这才走到静婉身边陪着静婉,最好的陪伴是无声地相伴。 陈常在抱着元萱公主待了一夜,被太医扎了一针,才睡了过去,元萱公主也才入了殓。 等陈常在醒来,元萱公主的棺盖已经钉上,再多的难过,都随着元萱公主的离开而渐渐过去。 康嫔在沉香阁跪了两个小时后,颇有些被吓到,胡思乱语,待在景仁宫不愿意出来,太医开了不少的保胎药。 后来,对于康嫔的诉苦,皇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后宫归宁妃和蓝妃管理,朕不予过问。” 皇上的话传到了静婉耳里,静婉心中冷笑一声。 静婉强撑着身体,操办了元萱公主、珍庶妃、玉答应的丧仪。棺材终于送出了宫,送去了太庙。 而后,静婉便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时间总是停不下脚步,难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静婉的身体在经过了一月的医治,渐渐好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腊月。 第103章 落雪梅花,雪蝶生女 事情太多,加上静婉病的时间有点长,所以一时间各种事情堆在了一起。 好在香雨性子也硬了起来,齐风齐月被静婉指派各处管事,半雪也渐渐地走在了静婉跟前。 无双在半个月前养好伤后,便低调地慢慢寻着跟当年有关的事情。 而雪蝶和丽庶妃的生产日就在这腊月,静婉也不敢懈怠,早早就让香雨去通知了内务府备着接生嬷嬷送到两人宫中。 丽庶妃那里,自己也不好太过插手,接生嬷嬷静婉也就没有过问。 倒是雪蝶这边,随着雪蝶挑选,静婉也不放心,所有的嬷嬷都仔细地探了底细,左右还有邢嬷嬷在,到时让邢嬷嬷去做主接生嬷嬷。 “娘娘,下雪了,下得好大。”香雨走进房间的时候,静婉身子已经大好,正坐在榻上查看着内务府送来的账目。 “是吗?”丢下账本,静婉紧了紧身上的夹袄,抱了手炉下了榻,“我想出去看看。” “娘娘身子才刚好,可别吹了凉风。”香雨虽然嘴上拦着,可也知道拦不住,拿了狐裘披风替静婉披上,“娘娘,咱们看看就回来,待会儿还要用晚膳呢。” “好。”静婉高兴地应了,然后任凭香雨替自己穿戴好,才出了门。 静婉没问,香雨也就没有说,皇上不来用晚膳,就是翻了别人的牌子。 香雨替静婉打了纸伞,静静地跟着一起来到院里。 雪洋洋洒洒地下着,很快地上就白茫茫一片。 “娘娘,咱们宫里没有梅花,若是有梅花,怕是这个时候更好看。”香雨看了看院子里的海棠树说道,“要不明年咱们也种些梅花吧?” “梅花太过冷傲,我不是很喜欢。”静婉摇了摇头。 梅花,看着梅花,就又会想起那个爱梅如命的少年吧! 那年梅花树下曾为他飞舞,白雪为点缀,只不过是想要一生一世的幸福,终是奢望。 自己过得很好,就不要再看梅花来触景伤情了。 “宁儿。”宫门口传来的声音,让静婉有一阵恍惚,是他吗? 宫外季府。 下雪了,整个京城也都是白茫茫的,季开生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走了出来。 季开生为官时间并不久,在这京城里也只有三进三出的小院子。 好在院子里有几棵梅花树,得了季开生的注意。 季开生看着梅花开,雪花落,迷迷茫茫中看见一女子在梅花树下飞舞。 “开生哥哥,开生哥哥。” “开生哥哥,宁儿好不好看?” …… 季开生掏出怀里的梅花簪,心中越发难过,这只簪子,舒轩还回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可是,宁儿,我只想你能有个念想啊。 “夫君。” 听到后面的喊声,季开生将梅花簪放回怀里,还没回头,就觉得肩上落了东西。 “夫君,天冷寒气重,切莫受了寒。”女子拿了灰色的披风披在季开生的肩上,细细地替他展开,系好。 “学儿呢?”季开生伸手握住女子的手,凉凉的。 “已经睡下了,夫君也回屋吧?好冷。”女子的手被握住,心里也暖了几分。 “后天就是腊八了,能不冷吗?”季开生笑了笑,搂着女子往屋里走。 不过,他没有看到身后梅花随风随雪飘落飞舞的美景,更加像那年树下飞舞的宁儿了。 宫外陈府。 “夫人,外面下雪了。”小丫头走到主院禀告。 “下雪了?”陈夫人揉了揉额头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少爷呢?回来没?” “少爷还没回来,少夫人在前院候着呢。” “这么冷,可别冻坏了花旗啊,她身子骨弱。”陈夫人颇为担心地道,“让花旗回来,别等少爷了。” “夫人放心,少夫人怕夫人心疼,穿了很多才去前院的,这会子正在梅花树下赏花赏雪呢。” “哎,你说,少爷和少夫人还是分房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圆房啊,急死我了。” “急?这么急,有本事你把他们锁房里啊。”陈太医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 “都怪你,”陈夫人白了陈太医一眼,“若不是你逼婚,他们怎么会……” “别怪我啊,这花旗可是轩儿自己要娶的。”陈太医撇开了自己。 “你!哼。”陈夫人被堵个没话说,上前就揪了陈太医的耳朵,“就怪你,就怪你!” 这个画面小丫头可不敢看,迅速别过脸,跑了出去。 “哎,哎呦,疼,你这泼妇,”陈太医急了,也急红了一张老脸,“要怪你怪轩儿,怪我干吗?” “嗯?今晚又想睡门外了?”陈夫人手劲又大了一点。 “哎哟,哎呦,怪我,怪我,”陈太医立马妥协,“老夫这厢给夫人赔罪了。” “这还差不多。”陈夫人这才放开了陈太医的耳朵,“可是,这轩儿和花旗也不能就这样下去啊。”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陈太医晃了晃头,说完,立刻跑了出去,还是药房安全些。 “唉。”陈夫人叹了一口气,这些道理,自己又何尝不懂呢? …… 陈未轩从外面回来,刚进了府,才抖了抖披风上落的雪,便看见了前院梅花树下的女子。 “这么冷,怎么没有待在屋里?”陈未轩走上前,又将自己的披风披在花旗的披风外面,想要给她多遮挡一些风雪。 “娘娘在花舞堂的时候,也很是喜欢看雪中的梅花,可惜现在翊坤宫里没有,也不知道娘娘今年要去哪里看梅花。”花旗没有回头,看着梅花,心里有些空落,不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是那么慢。 “在哪里看都好,没人敢再去拦着她了。”陈未轩静静地说道。 “嗯,如今娘娘的位置,不是随便谁就能动得了了,有二阿哥在,有皇上宠着,又得了这些个权利,”花旗点了点头,“只是,怕……唉,回去吧,晚饭做好了。” “好。”陈未轩应了,往后院走去,走在了前面。 花旗脚步一深一浅地跟着,颇有些辛苦。 走了几步,见花旗没有跟上,陈未轩回头,才看清花旗的不易,遂伸出了手,“拉着我一起走。” 花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手,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陈未轩,后来见陈未轩有些坚持,只好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两人牵着回了院子,一时间少爷少夫人终于亲近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陈府。 可惜,用过晚饭,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只是为了不连累宁妃,而嫁娶罢了。 翊坤宫。 宫门口的一声“宁儿”,使得静婉转头去看,却是皇上披着明黄色的披风,立在宫门口,身后的小福子打了油纸伞为皇上挡住落雪,自己却落了一身。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虽然有些惊讶皇上的到来,可静婉还是福了福身,请了安。 自己生病的这一个月来,皇上也经常来翊坤宫,不同于之前生产后三月的冷落,这一月的皇上却是热情许多。 只是,今日皇上不是翻了别人的牌子吗?怎么还来翊坤宫? “朕想着宁儿喜欢看雪,这不,雪刚下了,就来了翊坤宫陪你。”皇上笑着走近静婉,拉起了静婉的手,“今年的雪来得倒是巧,正好你身子好了,若是早几日,怕是你又心急了。” “臣妾福薄,还是有皇上庇佑,才得了这个巧,”静婉笑了笑,接了皇上的手,“皇上要在这里用晚膳吗?” “今日政事不是太多,晌午就处理完了,所以今夜朕就宿在翊坤宫吧。”皇上指了指顶上的雪花,“雪有些小了,天还没黑,朕陪你去御花园看看吧,绛雪轩的梅花开了,下人来报,说是很好看。” “既然皇上想去看,臣妾就陪着。”愣了一下,静婉应了,“翊坤宫没有梅花倒是让皇上失望了。” “无事,翊坤宫的海棠花开,也是美景,若是移了海棠花种了梅树,也是一件遗憾事,两者只能取其一呢,罢了,走吧。” 皇上拉着静婉的手,往外走去。 皇上的步舆候在了门外,步舆比较大,宫人抬着也是稳妥。 皇上拉着静婉的手,一起坐上了步舆。小福子刚说了一个“起”字,就见翊坤宫宫门里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一个宫女。 “皇上,娘娘,杨贵人,杨贵人肚子疼,怕是要生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道,“快去太医院传太医,朕和宁妃这就去。” “是。”小宫女得了令,爬起来,又往太医院跑去。 静婉倒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去看梅花了,“皇上,咱们去看看雪蝶吧。” “宁儿,欠你一场赏雪,朕以后找个机会再陪你吧。”皇上拉着静婉又一起走下了步舆。 “皇上,臣妾不会放在心上的,有皇上陪着,臣妾就知足了。”静婉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为雪蝶担心,“咱们还是去惜云堂吧。” “好,去看看。”皇上点了点头。 惜云堂。 雪蝶午睡后,心里就有些惶惶的,不过一会,就觉得腹中有些隐隐约约的疼痛,时有时无的。 叫了接生嬷嬷去,一会儿疼痛又缩短了时间,接生嬷嬷连忙让雪蝶去了产房。 产房没有火盆有些冷,就这,雪蝶也疼得冷汗直冒。 语若和语莫倒是做得井井有条,一边安排小宫女生火盆,一边将内殿中的火盆先端了过来。 不一会儿,产房便暖了起来。 “嬷嬷,小主是不是发动了?”语若看雪蝶疼得厉害,凑到了接生嬷嬷跟前问道。 “本来也就这几天的事,今日也差不多,只是女人生孩子这事急不得,谁都要疼上一会的。”接生嬷嬷一边扶着雪蝶躺好,一边扒了雪蝶的亵裤,检查了一下,“小主底子不错,只要待会儿娘娘破了水,见了红,生得就快了。” “可是,小主疼得厉害,能不能早些生下来呢?”语若也不过是个未出嫁的孩子,说话自是让人觉得啼笑不已。 “姑娘莫急,”另外一个接生嬷嬷劝道,“这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你们也都是未嫁的小丫头,不能在产房,万一冲撞了就不好了,还是快些出去吧。” “不行,我要留着陪娘娘,我不怕冲撞。”语若避开了接生嬷嬷的推搡,走到雪蝶跟前,细细地替雪蝶擦拭头上的冷汗,“小主,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嗯。”雪蝶心中倒是没那么怕,只是有些疼。 终于,她的孩子要出生了,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小主,若是疼,就掐着奴婢吧。”语若握了雪蝶的手,“也好缓解一下疼痛。” “我不碍的,你还是出去守着吧。”雪蝶摇了摇头,“去告诉宁妃娘娘一声,我心中有些担心。” “奴婢,”语若看了语莫一眼,“好吧,让语莫留下陪小主,奴婢出去打点。” 语若还没出去,就听见接生嬷嬷说道,“好了,好了,破水了,快了快了。” 语若一听,出了门就叫来一个小宫女,吩咐了一句之后,就又进了产房。 皇上和静婉来的时候,就听见了雪蝶的痛苦叫声。 静婉不觉抓紧了皇上的手,“皇上,臣妾担心。” “别怕,有接生嬷嬷和太医在呢。”皇上拍了拍静婉的手,与静婉进了殿中。 “不行,半雪,你去二阿哥那,让邢嬷嬷来吧。”静婉想了想,还是邢嬷嬷稳妥些,自己也更放心些。 “是。”半雪应了,往主殿跑去。 很快,邢嬷嬷来了,也进了产房。 雪蝶的叫声也更大了一些,静婉担忧地在殿里走来走去。 天色渐渐黑透了。 终于。 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划破了黑夜。 “生了,生了,”里面传来接生嬷嬷的惊喜声,“小主生了,是个格格。” 听到接生嬷嬷的话,静婉才松了口气,还好,平安了。 “恭喜皇上。”静婉心情好,对着皇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好,赏。”皇上也笑了,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小福子,传朕的旨意,晋杨贵人为庶妃,赏正蓝色流苏一对,其他赏赐就看着打点。” 位分倒是无所谓这正四品还是从四品,只是若是给了嫔的位分,雪蝶就要从翊坤宫搬出去了,也就无法陪着宁儿了。 “是。”小福子也高兴地应了,皇上高兴,他也可以跟着皇上高兴了。 自从元萱公主没了,珍庶妃又是一尸两命,再加上宁妃也生了病,这后宫里总是笑意不多,这杨庶妃生了格格,总算是带来了笑意。 “臣妾先替雪蝶谢谢皇上的赏赐了。”静婉一听雪蝶晋了庶妃的位分,也是有些高兴,雪蝶不用搬出去了,左右有自己护着,也不稀罕那个嫔的位置。 产房内,雪蝶看着怀里的小格格,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 真好,真好,是个格格,不必和姐姐去争了,她也不愿意去争。 孩子,你放心,你宁母妃是那么好的人,还有福全阿哥也会护着你的,以后你的一生,额娘也就不怕了。 雪蝶这边还要清理,得了好消息,静婉也就放心地陪了皇上回主殿用晚膳。 因为心中高兴,这晚膳用得也多了几分美意。 晚膳后,皇上要去沐浴,静婉得了空还是去了惜云堂一趟。 惜云堂这边,雪蝶已经清洗好回了自己的卧房,只是到底是累的,脸色苍白无力。 静婉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奶娘抱着小格格,便凑头看了一眼,睡得正安稳。 “累吗?”静婉握了雪蝶的手有些担心,“皇上也是担心了许久。” “好在平安,倒也值了。”雪蝶笑了笑,颇有些疲惫。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出事。”静婉笑了一下,“你生的格格,很可爱。” “姐姐看到孩子了吗?” “嗯,刚刚看了一眼,睡了,明日得了空再来看她,你也累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再来。”静婉将被子替雪蝶往上拉了拉。 “姐姐,”雪蝶伸出手,拉住了静婉,“姐姐,我今天很高兴,幸好是个格格,幸好皇上只晋我为庶妃,姐姐,没有搬出翊坤宫,我很高兴。” 第104章 斥责青梅,吉祥产女 静婉替雪蝶盖好被子,正准备回去,就被雪蝶拉住了。 “姐姐,我今天很高兴,幸好是个格格,幸好皇上只晋我为庶妃,姐姐,没有搬出翊坤宫,我很高兴。” 静婉失笑,雪蝶怎么这般容易满足。 “好,我还舍不得离开你呢,皇上若是封你为嫔,我就给驳回,皇上若是封你为妃,那么我就将主殿让给你,左右咱俩住在一个宫里。”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其实话里也有几分真心,而不全是玩笑。 “姐姐!”雪蝶嗔道,“尽会打趣我。” “好啦,快睡吧,你倒是幸运,没受多少罪,想必也是小格格疼你。”雪蝶只两三个时辰就生下了小格格,也算挺快了。 “好的,姐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雪蝶将手收回,“外面路滑,姐姐小心些。” “嗯。” 静婉带着香雨走出了惜云堂,往主殿方向走去,路过廊下亭子,走了进去。 “娘娘。”一个小宫女走到静婉面前行了礼,抬了头才看清,却是以泠。 “说吧,”静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今天都有谁来打听?” “回娘娘的话,天黑下来的时候,景仁宫那边来了乔文姑娘,问皇上在哪,说康嫔身子不适,不过一听到杨贵,杨庶妃在生产,便没说话就回去了,然后就没别人来了。” “嗯,去,将杨庶妃生女的事情悄悄地传出去,就说皇上不仅进了位分,赏了流苏一对,还亲自给小格格赐了名字。” “是,娘娘放心,奴婢定会稳妥地办好。”以泠行了礼将要退下。 “对了,皇上今日本来翻的谁的牌子?” “回娘娘的话,是敏常在的。” “好的,本宫知道了,退下吧。”静婉挥了挥手。 “是。” 以泠走后,香雨忍不住问道,“娘娘,可皇上没有……”这皇上还没有给小格格起名字啊,这不是假传圣旨吗? “放心,本宫自有打算,很快,本宫就会让皇上给小格格起名字的。”静婉笑了笑,皇上心情这么好,这不过是个小事。 回了殿内,静婉除了披风,才往内室走去,殿外冰天雪地,殿内却很是温暖,到底是这许多火盆,火力十足。 皇上已经沐浴过,着了寝衣正坐在榻上,手里捧了一本书在看,听到静婉进来的声音抬起了头,笑道,“朕就知道,在宁儿心里,杨庶妃要比朕重要。” “皇上莫不是吃味了?”静婉走到皇上身边,见皇上伸来手,便很自然地将手递了过去。 “朕吃味的话,宁儿就愿意把心都给朕吗?呀,手怎么这么凉?”静婉的手才放进掌心,便觉得一阵冰凉,皇上便放下书,两只手都握住了静婉的手。 “臣妾去沐浴,可别凉了皇上的手。”静婉笑了笑,想要缩回手,却不想皇上握得更紧。 “你的丫头已经给你备好了水,要不朕陪你一起洗吧。”皇上笑了笑,拦腰抱起静婉往屏风后面走去。 “皇上,还是让香雨服侍臣妾吧。”静婉红了脸。 “怎么?宁儿是不相信朕的能力吗?”皇上的话音里充满了调戏的意味。 “皇上,只有臣妾服侍皇上,哪有皇上……唔……” “宁儿这下相信朕的能力了吧?” “相信,宁儿相信,皇上慢一点……” “良宵苦短,宁儿还是快一点吧……” “皇上,轻一点,轻一点……” …… 香雨看见皇上抱着静婉进了屏风后面,便很有眼色地出了门,守在门边。 但是室内传来的暧昧声音却让香雨的脸红到忽略了大雪带来的冰冷。 景仁宫主殿。 康嫔坐在殿内无所事事地玩着首饰,乔可服侍在一旁。 “娘娘。”乔文走了进来,小声地叫了一声。 “皇上呢?”康嫔听到乔文的声音,便看了看乔文的后面,却只见乔文一个人。 “皇上,皇上还在翊坤宫呢。”乔文见康嫔语气不善,更加小声了。 “皇上还在翊坤宫?是皇上不愿意来吗?还是你没有请动皇上?没有将本宫说得严重一些吗?” “是奴婢没有见到皇上?” “没有见到皇上?怎么,谁拦着你了?是哪个拦着你了?是不是宁妃跟前的那两个丫头?” “不是,是,是惜云堂的杨贵人要生产了,皇上,皇上在惜云堂呢?”乔文有些怕现在的主子了,动不动就脾气火爆,也就在皇上面前还能见几分温柔了。 “哦?”康嫔安静了下来,“杨贵人今日发动了?这么巧?” “是,奴婢去的时候经过正殿,皇上和宁妃都不在里面,”见康嫔没那么生气了,乔文才敢多说两句,“奴婢还去了惜云堂,的确听见了杨贵人的痛喊声,还有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在呢。” “看来皇上是在翊坤宫,没有一定的理由,请不出来了。”康嫔叹了口气。 “娘娘,”一旁的乔可开了口,“咱们就非要将皇上从宁妃那里请过来吗?好歹,宁妃当初还帮过娘娘来着,咱们虽然用不着她了,但与她为敌是不是,万一……” “你懂什么?”康嫔白了乔可一眼,“本宫哪里与宁妃为敌了?不过是心里不平,不希望皇上只想着她罢了,今日皇上本来翻的是敏常在的牌子,怎么这雪一下,就去了翊坤宫,这宁妃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呀,皇上怎么就……唉,本宫这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啊。” “娘娘可是还忿忿不平那夜在启祥宫,宁妃做的事?” “那夜,宁妃做的也太让本宫难堪了!皇上还!”康嫔一想到那一巴掌,心中自然还是有些怨恨静婉的,“幸好,幸好,玉答应假孕,珍庶妃一尸两命,本宫的孩子一下子就少了两个劲敌!” “娘娘?”乔可、乔文有些诧异地看向康嫔,这才明白自家娘娘那一夜为何会个样子,只因为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少了两个敌人? 可是,明明宁妃那样护着两个人,娘娘,你就看不出来吗?当然了,乔可乔文没敢说出来。 “放心,本宫打听过了,宁妃心是最软的,本宫现在不会与她太过敌对,”康嫔冷笑一声,“等本宫生下孩子,这位分……” 后面的话,康嫔没有说出来,可是心里却很是期盼,嫔到妃,自己还有着封号,若这一胎一举得男,怕是蓝妃也要伏在自己膝下,那么,协理六宫之权…… 宁妃,本宫会一步一步越过你去。 怕是,如今你也后悔那祥瑞之兆给了本宫吧?可惜,没有后悔之药,你那二阿哥,注定是平庸的。 第二日。 皇上起得早,因为要上早朝。 这才刚掀开被子,还没下床,一只玉臂就横了过来,抱住了皇上的腰。 “宁儿是昨夜还没有满足吗?”皇上笑了笑,覆上了那细小的玉手。 “皇上。”静婉的声音带了几分羞涩。 “哈哈,宁儿不必害羞,今夜朕再来翊坤宫就是。” “皇上来不来,臣妾不在乎,”静婉用另一只手扒开被子,露出了笑脸来,“杨庶妃生了格格,不若,二格格的名字由皇上给起了吧?皇上上次给二阿哥起的名字,杨庶妃羡慕了好久呢。” 静婉的手指在皇上的腰上画起了圈圈,惹得皇上抓住了她的手。 “好,容朕回去想一想。”皇上笑了笑,“你再睡一会吧,朕得去早朝了。” “嗯,谢谢皇上,外面路滑,皇上小心些。”得了想要的,静婉笑着将手收回了被窝。 看看静婉在温暖的被窝里,皇上这心难受啊,真想不去早朝了,就陪静婉窝在这被窝里,可惜…… 摇了摇头,皇上出了内室,唤了小福子进来给自己穿了朝服,然后往乾清宫走去。 还不如,早些早朝,早些结束,早些看完奏折,再回来陪宁儿呢。 早朝结束后,皇上就给二格格起了名字,让人送来了翊坤宫。 璟妍。 这时,静婉坐在桌前,拿着小福子送来的字帖,看着床上的雪蝶笑道,“皇上起的这个名字,寓意不错,璟妍,美玉的光彩。” “只要是皇上起的,我都不讲究,倒是姐姐,皇上怎么会愿意给格格起名字,可是姐姐你?”雪蝶又如何不知道,这阿哥和格格的名字,都是由文官拟订了,皇上再挑选的。 “嗯,是我让皇上给格格起的。”静婉自然地认了,没有隐瞒,“昨天,也赶巧了,皇上本来是翻了敏常在的牌子,后来下雪了,皇上便来了翊坤宫,要陪我去御花园赏雪,后来听到消息说你发动了,没去成。唉,昨夜,要不是你生产,估计皇上也不会待在翊坤宫了,早就被别人请走了。” “姐姐是说康嫔吗?”雪蝶想了想,在这个宫里,除了蓝妃,也就康嫔会让人去别的宫里请走皇上了。 当然了,曾经的陈常在也做过这事,可惜现在,这事陈常在最做不来了。 “嗯,她派了贴身宫女来的,听说你生产,那小宫女没敢进来,就回去了。” “好吧,这小宫女倒是胆子不大。”雪蝶笑了笑,对于康嫔的行为,实在不想多说。 “丽庶妃过些日子,估计也得生了,这个年,要热闹些了。”静婉笑了笑,将字帖交给语若收起来,自己走到雪蝶身边,看了看雪蝶身旁的璟妍格格,“小格格长得很像你。” “还那么小,哪里就看出来像了?”雪蝶笑了笑,“倒是二阿哥现在长开了,越来越像皇上了。” “对了,你这里的银碳够用吗?”静婉总觉得惜云堂这边没有主殿那边暖和,“香雨,去锦江那边,将主殿那边的银碳拨一些过来。” “是。” “姐姐,这边并不冷。”雪蝶想要拦着,这边银碳够了,姐姐那边就缺了。 “别担心,别冻着璟妍格格,我那边的银碳也用不完,这些日子也攒了不少,够你添补的了,过两日,小格格的份例下来了就好。”静婉是一宫主位,银碳的份例本就多,加上又有着权利,内务府不敢克扣,只会多给。 “好吧,姐姐给的心意,妹妹也不能拒绝,只希望别缺了姐姐的。”雪蝶心里很是感动,“我就怕短了二阿哥的。” “没事,不会的。”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 “娘娘,小主,青常在、敏常在、荷常在等几位小主来了,说来恭贺小主。”这时,语莫走了进来。 “这……”雪蝶看了看静婉有些无奈,“怎么她也来了?那天她……” “别说了。”静婉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算了,让她们进来吧。” 语莫得了吩咐,出去请了几个小主进来。 青常在年龄虽小,却走在了前面,敏常在、荷常在走在了后面,再后面跟着曼答应和依答应。 “姐姐。”青常在一进来,就喊了静婉一声。 可后面跟进来的几人,却规规矩矩地福了身行了礼。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给杨庶妃请安,杨庶妃吉祥。” 静婉也没有叫起,静静地等着,其他人也都看着青常在。 青常在看了看静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雪蝶,又回头看了几人一眼,只得不情不愿地福身请了安。 “宁妃娘娘吉祥,杨庶妃吉祥。” “嗯,不必多礼,”静婉淡淡地开了口,指了指一边的凳子,“都坐吧。” “还是雪蝶姐姐这里暖和。”杨常在率先坐了下去,嘴里也开始说了起来。 “估计宁儿姐姐那里更暖和。”青常在这话一出,几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曼答应只得拉了拉青常在的衣袖,摇了摇头。 “可我说的是实话呀?雪蝶姐姐这里的确比我的钟粹宫要暖和多了,”青常在没理曼答应的示意,笑了笑,看着静婉,“真想来翊坤宫和两位姐姐一起住。” “本宫入宫那年的冬天,位分只是答应,也是经历过寒冬腊月的苦楚的,”静婉冷哼一声,“服侍皇上用了心,又生了二阿哥,才得了皇上这些赏赐,怎么?青常在是想现在就侍寝吗?那么本宫明日就帮你准备绿头牌,如何?” 十三,才可侍寝,青常在还不够年龄。 “姐姐,我……”静婉这话说得有些重了,青常在的泪瞬间便溢满了眼眶,“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寒梅阁太冷了。” “冷?你是说本宫在处理后宫庶物上,虐待你了吗?”静婉无视青常在的眼泪,“本宫记得,你常在的位分,虽然银碳不多,可也有不少的灰碳,怎么着也比答应的位分要高,还是你想着,本宫把慈宁宫的份例,还是乾清宫的份例,挪了给你?” “嫔妾不敢。”看静婉越说越严重,饶是心里打着小心思的青常在也怕了,“宁妃娘娘责罚的是,嫔妾再也不敢了。” “什么位分,有多少份例,都是宫中有规矩的。本宫管着这个后宫,虽没有能力没有权利多给,可敢说并没有克扣谁宫里的份例。若是有,你们尽管说出来,本宫做得不好,也可以禀告给皇上,换了别人来管着这些庶物。” “娘娘息怒,嫔妾等没有这个意思。”几个常在答应纷纷起身给静婉行礼请罪。 “罢了,本宫今日多说了两句,你们也是来看杨庶妃的,本宫就先回去了。”静婉站了起来,越过青常在,往外走去。 “嫔妾恭送宁妃娘娘。” 静婉走后,雪蝶在语若的搀扶下,半倚着枕头,抬了身子,才开了口,“妹妹们都坐下吧,宁妃娘娘也是这两日才好了身子,结果庶物太多,估计上了火,妹妹们别生气。” “杨庶妃说的是,宁妃娘娘也是操劳过度,”敏常在点了点头,笑着应和,“嫔妾那里,秋天时晒了不少的金菊香,待会回宫让宫女给宁妃娘娘送去,就怕宁妃娘娘嫌弃。” “不碍的,多少是你一份心意,宁妃不会嫌弃的,”雪蝶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倒是昨天我肚子发动,让皇上来了翊坤宫,抢了妹妹的宠爱,妹妹可别气啊。” “杨姐姐这话就折煞嫔妾了,”敏常在笑了笑,“杨姐姐生产事大,嫔妾又怎么会生杨姐姐的气呢?” “就是,杨庶妃别理她,她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呢。”荷常在见气氛缓和了一点,也笑着凑上一起说话,还打趣了敏常在。 “小格格真好看,”依答应也凑了过来,“嫔妾听说,是皇上亲自给取了名字的,杨庶妃,小格格叫什么名字啊?” “是,皇上起的名字,”雪蝶瞥了一眼语若收字帖的地方,心中暗道,这么快就传出去了,脸上却不露声色,“叫璟妍。” “璟妍?好名字。”依答应点了点头,“皇上对小格格的期盼真好,小格格以后,肯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小格格长得那么像杨庶妃,皇上当然会喜欢了。” “就是,就是,小格格真好看,二阿哥也好像皇上呢。” 一直到几人回宫,青常在在惜云堂都没有再说话,今天的小心思,没有如了意,可见上次在皇上面前说的两句话,惹了宁妃吧。 青常在叹了一口气,也怪自己太心急了。好吧,得慢慢地和宁妃交往了,才能找回她以前护着自己的好。 …… 雪蝶是在初六的夜里生了璟妍格格,这腊八宫宴便没有举办,只各宫加了不少的菜色。 几日之后,腊月十三,丽庶妃也在春晖堂为皇上生下了一个小格格,是为三格格,内务府呈了几个名字上去,皇上替三格格挑了一个名字,玫姝。 丽庶妃没有进位,但是皇上赏赐了很多东西给丽庶妃。 丽庶妃的心里,不是没有不平的,只是却都忍在了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因为两个庶妃的喜事,这个年下倒是一扫之前所有的阴郁,很是热闹。 第105章 暗夜行事,谁是谁非1 新年很是热闹,宫宴过后,因为没有中宫,所以皇上留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守了夜。 静婉回了翊坤宫,陪着还在月子里的雪蝶,用了膳,又守了夜。 皇上的万寿节,和太后的千秋节,依旧是在太后皇上倡导的节俭下,只简单地小聚了一下。 所以,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月底。 魏家的事情,只无双自己一人在皇上的应允下,慢慢地去查。 在经过四个月的暗查后,无双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这一天,天色暗了下来。翊坤宫里。 “你确定吗?”静婉有些急切地问了跪在地上的无双,“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也会被牵连,就连皇上也要……唉。” 太妃一事,毕竟牵连甚广。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确认过了。”无双此刻也是没有退路了。 “无双,这事本宫陪你一起去,只是本宫也无法保证结果。”静婉等人还是不习惯叫她魏瑶兮,无论怎么样,她还是翊坤宫的无双。 “娘娘,奴婢努力了,无论怎么样,奴婢都认了。” 成,则魏家清白;败,则魏家永无出头之日。那么她,会选择去地下跟魏家列祖列宗赔罪。 “好,”静婉点了点头,这事不仅是为无双,也是为了皇上,她义无反顾,“香雨,更衣。” 静婉换了一件利索的宫装,不复杂,却也气势依旧,海棠红的流苏垂直耳垂,银步摇摇曳着。 静婉只带了香雨、无双和小连子往乾清宫走去。 到了乾清宫,小喜子守在了正殿门口,看见静婉来到了乾清宫,惊讶极了,但好歹没有表露在脸上。 “奴才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这么晚了,怎么来乾清宫了?可是有……”小喜子迎了上去。 “嗯,本宫来找皇上,皇上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批奏折呢。”小喜子笑着道,心里却想着宁妃娘娘赶紧走啊,这,待会侍寝的小主可就来了。 “劳烦喜公公通传,本宫想要见一见皇上。” “娘娘,这……”说时迟,那时快,一侧的偏殿里,两个驮妃太监驮着用红色锦被裹着的嫔妃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本宫今天一定要看到皇上。”静婉瞥了一眼愣在那里的驮妃太监,对小喜子冷笑了一声,“本宫不会耽误皇上太久的时间的。” “是,娘娘说的是,”小喜子赔了笑,手偷偷地挥着,示意那两个太监再把小主驮回偏殿,“娘娘稍等片刻,容奴才去通……” “不必了,本宫自己进去。”静婉伸手拦住了小喜子,“皇上责怪,本宫担着就好了。” 静婉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皇上的确正在看奏折,小福子服侍在了一旁。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静婉进来后,便远远地朝着皇上行了礼。 “咦?宁儿怎么来了?”皇上听到动静,颇为惊讶,“快起来。” “皇上恕罪,嫔妾有急事禀告皇上,所以未经通传就进来,还请皇上恕罪。”静婉没有起身,又请了罪。 “无妨,你不是那种轻易失了规矩的人,”皇上丢下奏折走了过来,“有何事,说吧,朕听着呢。” “皇上,魏家的事,有头绪了。”静婉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今夜,臣妾要去寿康宫,所以,来请皇上的旨意。” 静婉的话,让皇上有一刻愣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走下去,若是太后那边…… 罢了,有些事,不该去计较别人了,只要自己决定了就好。 皇额娘,朕是你的儿子,那个男人应该没朕重要才是。 “嗯,小福子跟着你一起去,也能代朕出面,若是……”皇上下定好了决心,却还是有些犹豫。 “皇上放心,若是一场闹剧,臣妾会向太妃请罪的,太妃仁慈,也不会太为难臣妾才是。”静婉笑了笑,为皇上担下了后果,“皇上,臣妾无悔。” 成,皇上圣明也;败,董鄂氏胡闹也。 无悔。 静婉也知道这事对自己是一场赌局,若是成了,皇上会谢谢翊坤宫,给了他这个打脸摄政王的机会;若败了,就算自己因此被太妃责罚,皇上也会对她有所内疚的。 “嗯,宁儿放心,若此事成了,朕就……”皇上还想要说完,却被静婉拦住。 “皇上,天色太晚,太妃该睡下了。”静婉又何尝猜不到皇上会说什么? 可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好,那你快去,”皇上点了点头,那随后的事情就先放在心里吧,“小福子,陪宁妃去吧,何事怎么做,以宁妃为首。” “是,奴才遵旨。”小福子应了,然后随静婉走了出去。 静婉带着小福子、香雨、无双和小连子出了乾清宫,往南走。 静婉不知道的是,她走后,那个待侍寝的小主也被退了回去,乾清宫的灯火,一夜未熄。 “娘娘,咱们这不是去寿……”走了一会儿,小福子觉得不对劲,这条路再走,可就过了去寿康宫的路了。 “别急,去那里之前,本宫还有一个地方要去。”静婉说道,“不然,也是白去。” “是,但听娘娘吩咐。”小福子很有眼色地没有再问。 往前走着,又往东拐去,又走了一会,小福子这才看了个明白。 原来是来到了御膳房。 静婉示意无双上前,无双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带路来到了御膳房的后院,厨娘居住的地方。 无双上前推开了后院的一个栏杆,走了几步,无双拉开了爬山虎的遮挡,原来里面是一个偏门。 无双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走了进去,静婉没有犹豫地跟了上去,香雨也跟着静婉进去了,小福子一见宁妃娘娘都进去了,也只好抬腿往里走,小连子最后一个走了进来。 若是细看,就能发现,那爬山虎的藤根不是第一次被拨开。 进来后,别说静婉,就是小福子也很是吃惊,原来御膳房后院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开了门,趁着月色能看清,里面是个荒废的菜园,走了几步,有个小茅草屋,屋门有些破旧,门子半开半闭。 无双推了茅草屋的门,向静婉示意自己先进去,她们一等人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里面有了声音,灯火也被点了起来,有了亮光。 无双走到了门口,示意几人都进去。 静婉进去了之后,才看清躺在板床上的一个老媪,头发全白。 看到静婉等人都进去,老媪看到静婉的衣服,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最贵重,虽然她不知道静婉是谁。 “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老媪朝着静婉跪了下去,心中明白带了银步摇的,就算是皇上特赐,也得是一宫的娘娘。 “无双。”静婉没有叫起,只喊了无双的名字。 “嗯,”无双应了,才开口对着老媪说道,“那日我来找你的事情,宁妃娘娘已经知晓了,还请你能实话实说,不得隐瞒。” “原来是宁妃娘娘,倒是奴婢脱离红尘已久,还请娘娘恕罪,”老媪向静婉请了罪,才道,“那一日,奴婢对姑娘所说的都是实话,魏太医的确是冤枉,奴婢也是亲眼所见,太妃娘娘她……” “你有证据吗?”静婉出口打断了老媪的话,这个时候说这些只会浪费时间,要到太妃面前去说才是,而且要有证据,才能在太妃面前说清楚。 “这……”老媪叹了一口气,“奴婢有,而且,奴婢去了,太妃娘娘就瞒不住了。” “嗯,那就好,”静婉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还没问前辈的名字?”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宁妃娘娘折煞奴婢了,”老媪笑了笑,笑语中却有了几分苦涩,“奴婢名叫鸿雁,曾是太妃娘娘跟前的一等宫女。” “那咱们走吧。” 静婉走在前面,香雨扶着静婉,无双扶着鸿雁,小福子和小连子随着。 去寿康宫的话,得越过慈宁宫,静婉等人只得小心翼翼地从西三所绕了过去。 寿康宫已经下了钥,静婉只得让小连子去敲了门。 “谁呀?”看门的太监打了个哈欠,来开了门,“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哪个不开眼的奴才?” “放肆,宁妃娘娘在此呢,快闭了你的臭嘴。”小连子出声呵斥。 “胡说,大半夜的宁妃娘娘怎么会……”太监还打着哈欠,小连子说的话也是不信,结果说了一半,就看见宫门外穿着海棠红的宫装的贵人主子,瞬间困意全无,连忙跪下请罪,“宁妃,宁妃娘娘恕罪,奴才有眼无珠,还望宁妃娘娘饶命。” 这个宫里,不能得罪皇上,不能得罪太后,可更加不能得罪宁妃娘娘呀。 “嗯,太妃娘娘呢?本宫来拜会太妃娘娘。”静婉没有叫起,开了口。 “回宁妃娘娘的话,太妃娘娘已经睡下了,要不宁妃娘娘先回去,明日奴才禀告了太妃娘娘再……” “放肆,宁妃娘娘岂是你能随意打发的,让回去就……” “小连子,”静婉叫停了小连子,低了眼眸对着那太监说道,“本宫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也不要你通报,本宫先进去。” 说着,静婉抬了步子往里走。 “娘娘,不能……”那太监急着要起身阻拦,却被小福子瞪了一眼,只能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宁妃娘娘带着宫女,太监进去。 看到小福子的那一刻,太监明白了,难怪宁妃娘娘敢闯寿康宫,原来是皇上的默许。 等等,为什么那个年长的宫女有些眼熟? 没有看宫门太监的阻拦,静婉等人比较畅通地来到了太妃的寝宫。 出人意料的是,寝宫竟然没有熄灯。而这个时候,已经二更了。 静婉看了看廊下没人守着,便带头往跟前走,随后便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娘娘,怎么还不睡?可是积了食?要不起来走走?” “没有,本宫就是心里有些不安。要不然,你先睡吧,本宫待一会也就睡了。” “娘娘,要不奴婢陪娘娘说会儿话吧?” “嗯,你说,做了坏事会有报应吗?本宫有些怕了。” “娘娘怎么问这话了?奴婢虽陪着娘娘的时间不长,但却明白,娘娘这般心善的人,怎么会做坏事呢?娘娘不必怕,还有奴婢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宫实在是睡不着呀。” 隔着门窗,静婉也能听见太妃的叹气声。 “娘娘,奴婢……” 在静婉的示意下,小福子上前敲了门,“太妃娘娘。” “啊,鬼……” 小福子的敲门声惊住了里面的一主一仆。 “太妃娘娘,奴才是乾清宫的姜福。”小福子颇有些尴尬地又开了口,被别人当做鬼,可不是一件好事。 “姜,姜大总管?怎么会?怎么会半夜来寿康宫?”小宫女结结巴巴地问道。 “快开门吧,奴才是陪着宁妃娘娘一起来的。” “宁,宁妃娘娘?”小宫女显然是愣住了。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门慢慢地被打了开来,“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宁妃娘娘万福金安。” 静婉没有说话,进了门,然后往内室走去。 只静婉和香雨进了内室,其他人守在了外室,一进内室,静婉便看见太妃娜木钟穿着寝衣倚在床围上。 看见静婉走了进来,娜木钟有些疑惑地问道,“宁妃这半夜的来寿康宫可是有何事?本宫没有迎接,还望宁妃不要怪罪。” “太妃娘娘折煞臣妾了,是臣妾不请自来,还望太妃娘娘不要介意。”静婉看了看四周,香雨机灵地搬了锦凳给静婉,静婉也不用太妃照顾,自己坐了下来。 “宁妃有事还请直说吧,夜深了,本宫也要早些休息才是。”瞧着静婉的架势,显然是要长聊的意思,娜木钟只得开口直问。 “还请太妃娘娘不要责怪,刚刚臣妾来得巧,在门口听见了太妃娘娘和宫女的谈话,”静婉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怎么?娘娘好像睡得不安稳,是怕夜半有什么敲门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静婉的话成功地惹怒了娜木钟,娜木钟指着静婉呵斥,“董鄂静婉,别以为本宫让你三分面子,你就可以来编排本宫!” “怎么?太妃娘娘是生气了吗?”静婉毫不在意太妃的指责,笑道,“还是太妃娘娘想起了魏君白呢?” 魏君白。 静婉的话一出,太妃便愣住了,连手中的锦帕也落在了地上。 魏君白,她竟然知道魏君白!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知道魏……”太妃指着静婉的手有些发抖。 “太妃娘娘是问臣妾如何知道魏君白院使吗?还是知道当年魏家被灭门的真相?” “你,你,”静婉的话更加让太妃恐惧起来,“你,你想,你想做什么?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那魏氏一族为什么要被灭门?魏君白院使到底做了什么事?”静婉耐心地问道。 静婉的耐心,引起了娜木钟的怀疑。自己再是傻,再是怕,也不会没了主心骨,好歹自己也在后宫几十年了。 “哼!是他对本宫不敬,该死!就该死!”娜木钟恢复了心智,收回了指着静婉的手,理智而又冷漠,“算来,也快四年半了吧,哼,这事也成了本宫的噩梦,你说魏氏该不该满门抄斩呢?” “你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无双忍不住走进了内室,眼眶泛红,“我祖父不是那样的人,祖母比你漂亮多了,祖父还不屑于对你有什么想法!” “祖父?”娜木钟看着眼前的无双,冷笑一声,“魏君白的孙女?呵,当年的满门抄斩,竟然还有遗漏?也不知道摄政王是怎么办事的。” “娘娘,难道摄政王应该帮你把坏事做绝了,才会如你的意吗?”鸿雁迈着小步子也走了进来。 “你……”鸿雁进来,又一次让刚刚才镇静下来的娜木钟睁大了眼睛。 第106章 暗夜行事,谁是谁非2 “你……”娜木钟眼睁睁地看着门口又走进来的一个老媪,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呼唤声,“你是鸿雁!” 不是疑问,是肯定!同样也是不可置信! “娘娘还能认出奴婢,是奴婢的荣幸啊,”鸿雁走进来,还冲着太妃行了礼,“奴婢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娘娘可还好?” “你!你竟然没死!”虽然认出了鸿雁,可是娜木钟更害怕了,“你为什么没死?!摄政王,摄政王他说……” “奴婢没死,娘娘好像很失望啊?”鸿雁语气变了几分。她虽然知道,而且是一直都知道,娘娘当初是做了让她死的打算,可此刻太妃娘娘说的话,让自己的心沉落到底。 “没有,”娜木钟看了看鸿雁,又看了看无双和静婉,她不是不知道,此刻的情形对自己有多不利,当然不会承认,“没有,本宫没有,本宫派人找过你!” “娘娘当然会找奴婢了,因为奴婢知道的太多了!”一提这话,鸿雁更加难过了。 找过,当然找过她!她也在那场小宫变里躲进了御膳房后面,也在娘娘找她的时候,悄悄地跑了回来。可偷听到娘娘的话,她才真正放弃了! “鸿雁,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本宫好担心你啊。”娜木钟打起了感情牌,眼中半噙着泪,“你随着本宫这么多年,从本宫嫁人,再到去了沈阳,来了京城,你陪着本宫时间最长,也是本宫最放心不下的。” “娘娘说的那些,奴婢都记不住了,只记得自己这四年多是怎么过来的。那些难过、那些艰辛,奴婢不想再经历一遍!幸好,幸好,奴婢等到了,等到了魏家遗孤!奴婢还以为会无穷无尽地等下去!”鸿雁已经泪流满面,那些痛苦不是说出来,别人就能懂的,“奴婢终于可以来揭掉娘娘脸上的虚伪面具了!” “你!你果然喜欢魏君白那个老东西!可惜,魏君白不会多看你一眼。” 娜木钟的话一说出来,惊住了静婉和香雨等人,无双也很是惊讶,她自己也没有想过鸿雁为什么会帮助自己。 “这么多年了,娘娘的思想还是这么肮脏,”鸿雁并没有因为娜木钟的话而反驳,或者羞涩,只是冷笑着可怜这个曾经的主子,“奴婢的命是魏院使救的,所以奴婢才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魏氏一族因为你要掩饰心中的肮脏而被侮辱、被满门抄斩!” “鸿雁你……你当真要背叛本宫吗?” “娘娘,奴婢不是背叛你,奴婢是被你遗弃了,”鸿雁摇了摇头,“奴婢对不起魏院使,也对不起魏氏满族。当初若不是奴婢为了娘娘,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冤魂野鬼了。奴婢老了,为了能安安静静地下地狱,奴婢会将当年的真相一一说出来。” 鸿雁的泪水没有停过。这么些年的苦,她真的悔了,也恨了,后悔跟着太妃娘娘做了那么多坏事,恨自己不能护着魏君白的清白。 好在,她有生之年能为魏君白,为魏家做些什么。她不怕了,不怕下地狱,不怕无颜面对魏君白了。 “不要!”娜木钟慌乱地摆着手,不能说,不能说啊,“鸿雁不要,不能说!求你了,不能说!” “娘娘,奴婢非说不可呀,不然奴婢的心会不安的。”鸿雁摇了摇头,拒绝了娜木钟的要求。 “鸿雁!本宫真是错待你了!”被鸿雁拒绝的娜木钟,无法想象真相被揭露的后果,娜木钟的脸狰狞起来,“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太妃娘娘,本宫还在这儿呢。”这时候,静婉开了口,但没有再自称“臣妾”,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太妃娘娘,鸿雁姑姑是本宫带来的,哪能让你喊打喊杀呢。” “来人!来人!”娜木钟根本不理静婉,不停地向门外喊人。 “太妃娘娘,奴才在呢,太妃娘娘有何事?”小福子走了进来,应了声。 “福公公?”娜木钟有一刻的怔忪,但还是说道,“本宫不想见这些人,请福公公将她们都请出去,都出去!” “太妃娘娘,奴才是随着宁妃娘娘一起来的。太妃娘娘放心,外面的奴才都被打发了,今天的事不会被人嚼了舌根的。”小福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奴才待会儿随宁妃娘娘一起回去。” “你们……”娜木钟泄了气,今日是自己的毁灭之日吗? 宁妃娘娘如今管理后宫,握着更多的生杀大权; 姜福——福公公,乾清宫大总管,何尝不是代了皇上的意思; 魏氏遗孤,怕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一个说法了; 鸿雁,知道太多自己的秘密了,还有那件事,那个真相…… “太妃娘娘是累了吗?”静婉扯起了嘴角,轻笑道,“无妨,本宫也有些乏了,还请鸿雁姑姑长话短说。本宫和魏家遗孤只想知道当年一事的前因后果,至于……至于太妃的什么往事,本宫是没有兴趣的。” 娜木钟也认了,不再说什么,也的确累得在床上直喘气。 “是,奴婢知道了。”鸿雁应了,开始讲起了那段往事。 “奴婢跟着太妃娘娘二十六年,算是最清楚太妃娘娘的人了。 “很多很多事,奴婢都不记得了。但是四年多前的那件事,奴婢是日日记在心里,不敢忘记分毫。 “那一天,太妃娘娘胸口有些痛,照例派奴婢去请了魏院使。奴婢本来是去的,可是想起了别的差事,就让别人跑去太医院。 “而奴婢,在寝宫亲眼看见太妃娘娘和摄政王颠鸾倒凤。 “说来这事,奴婢也是被隐瞒了。从两人的对话中,奴婢才知道,摄政王和太妃娘娘,叔嫂不耻多年。当然了,这事是死死瞒着太后娘娘的。 “两人龌龊事没结束的时候,魏院使已经来了,奴婢只得安排魏院使在偏殿等候。可偏巧,太后娘娘来寻摄政王,奴婢阻拦不及,太后娘娘就进了寝宫。 “摄政王跑得快脱了身,并没有被太后撞见。而衣衫不整,欢爱痕迹在身的太妃娘娘百口莫辩,便将所有的事情推在了魏院使身上。 “侮辱嫔妃,还是太妃,这是死罪! “太后娘娘和摄政王说了此事。摄政王为了隐瞒自己和太妃娘娘的事情,便让太后娘娘指使皇上下了圣旨,不仅治了魏院使的死罪,还怕魏家申冤,果断地将魏家满门抄斩。 “太后娘娘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哪里经得起摄政王的施压?这事便就这样了。 “魏家被抄斩,寿康宫也是小乱一场,寿康宫的许多宫女太监都被整治了。奴婢害怕,便跑了。命大,发现了御膳房后面的那个小小的藏身之所,偷着御膳房的残羹剩菜,活到现在。 “奴婢曾有隐疾,是魏院使不嫌弃奴婢的卑微身份,替奴婢医治了,不至于奴婢早早就丢了命。 “魏家一事一出,奴婢也几次想要寻死。可是奴婢知道,奴婢死了,这事就太妃娘娘一人知道真相了,那么就会被瞒住,永远无法为魏家沉冤得雪。 “奴婢不甘,奴婢也无法心安。等了这些年,盼了这些年,奴婢也没想到,魏家竟然还有遗孤。 “虽然奴婢也不知道她说的真假,可奴婢老了,奴婢等不下去了。不管她是谁,奴婢只要有个机会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就好! “宁妃娘娘,奴婢求你替魏氏一族翻案吧,奴婢也就算是为魏院使报了仇了。” “鸿雁姑姑你放心,”听了鸿雁说了这么多,静婉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开口安慰了鸿雁,也向无双表明自己的立场,“本宫既然插手了魏家一事,就不会糊里糊涂地让真相被瞒住。” “多谢宁妃娘娘。”鸿雁跪在了地上,向着静婉磕了头。好了,心安了。 “太妃娘娘可还有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本宫就要把这事告诉皇上了,福公公……”静婉没有再顾着鸿雁,看向娜木钟。 “哼,本宫还道宁妃娘娘很是聪明伶俐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娜木钟安静地听完了鸿雁说的这些,没有发怒,只冷冷地看向静婉,“只凭这个贱婢的一面之词,就来定本宫的罪吗?你果然太稚嫩!” “太妃娘娘以前很高看本宫吗?那还真是本宫的荣幸,本宫刚进宫的时候,虽然不懂,可现在,太妃娘娘觉得本宫若是没有准备齐全,会来寿康宫吗?” 静婉看太妃,只觉得是挣扎的将死之人。 “准备?准备什么?你能有什么准备?四年多前,你还没有进宫呢!你能找到另外的人来证明吗?可笑!”太妃依旧毫无所惧。 “太妃娘娘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静婉看向鸿雁道,“鸿雁姑姑,还将你收着的证据拿出来吧,也好让太妃娘娘见见。” “证据?怎么可能!”娜木钟一听,有些不淡定了。证据,会有什么证据?难道…… “是。”鸿雁应了,“太妃娘娘放心,奴婢这些年收得可仔细啦,绝对不会没有的。” 鸿雁小心翼翼地从前襟掏出一方手帕,帕子可能经过时间的摧残,有些暗了。 “怎么会在你那里?!”娜木钟倒是一眼认出了那方帕子。 “娘娘还记得,也是,这可是太妃娘娘亲手绣的呢,”鸿雁冷笑一声,“太妃娘娘本来不擅女红,为了摄政王,也是煞费苦心呀。” “鸿雁姑姑,让本宫瞧瞧。”静婉虽然这样说,却没有伸出手,有些污秽东西,她不屑碰。 “是,宁妃娘娘请看,奴婢只怕污了娘娘的眼睛。” 鸿雁说着,将手中的帕子展开,呈在静婉的面前。 只见上面,绣艺不精地绣着一对鸳鸯,在湖中戏水,煞是恩爱。旁边还绣了一行小字,“只羡鸳鸯不羡仙,多尔衮与娜木钟”。 “呵呵,原来太妃娘娘如此大胆呢,让本宫也是佩服。”如此露骨的字眼,静婉看得也是脸红心跳。 “哈哈,那又怎样!本宫与摄政王也是情投意合,郎情妹意,关你们何事!”娜木钟也不再隐瞒,一吐为快,“在咱们蒙古,兄死弟及,有何不可!先帝死了,本宫就属于摄政王了,与摄政王欢好也好、颠鸾倒凤也好,只要愿意就可!嫁与先帝之前,本宫也是林丹汗的遗孀,先帝不还是全盘接收了!” “不知羞耻!”太妃说得太露骨,静婉的教养接受不了,“闭嘴!” “闭嘴?”娜木钟看向静婉的眼睛恨恨的,“本宫好歹也是太妃,是你的长辈,你就用这样的语气与本宫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本宫是不算什么东西,有些话,咱们还是去皇上面前说吧!”静婉不在意她的话语侮辱,这样死前挣扎着咬人一口的疯子,她不介意,“香雨、无双,押着她,咱们回乾清宫!” “你们谁敢!”正在此刻,太妃拿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画着,“本宫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跟你们去乾清宫见皇上的!” “怎么?娘娘是不怕死了吗?”鸿雁爬了起来,走向太妃娘娘,“娘娘以前可是最怕痛的,奴婢还记得娘娘第一次绣荷包的时候被针扎了,可是掉了好多眼泪的。”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真的会自杀的!”娜木钟已经口齿不清,慌乱得厉害,手中握着的匕首,也离自己的脖子更近了几分。 “娘娘会吗?奴婢可不相信。” “会的,我会的。”娜木钟拿着匕首的手,抖了起来,却不小心轻轻地划了自己一下,一时间疼痛袭来,“啊!好痛!” “娘娘!”鸿雁离得太妃娘娘近了,手伸了过去,想要抢过匕首。 “走开!我不去,本宫不去乾清宫!”娜木钟不敢再拿着匕首靠近自己的脖子,疼痛使她闭住了眼睛,也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匕首就往前面那么一刺…… 匕首被轻微阻挡,又向前。那一声刀入肉的声音,吓得娜木钟松开了手,也睁开了眼睛。 刀子正插入鸿雁的胸口,而鸿雁却像是解脱地笑了,鸿雁晃了晃往地上栽去。 “鸿雁姑姑!”静婉也被眼前的事吓住了,惊叫出声。 “鸿雁姑姑,鸿雁姑姑,”无双上前接住了鸿雁摇晃的身体,“你怎么样?” 无双一边问着,一边想要给鸿雁把脉,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别,别救我,”鸿雁摇了摇头,别过了手腕,“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活下去了,当年的真相,我已经说出来了,太妃娘娘也承认了。至于让皇上怎么来看当年的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对不起。” “不要,鸿雁姑姑,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我怎么安心啊。” “瑶兮,你说你叫瑶兮是吗?你要好好活下去,为魏氏一族的辉煌,从头开始,千万别辜负了你祖父的心愿。” “鸿雁姑姑,我想你陪我一起见证魏氏一族的兴起啊,你这么帮我们魏家,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无双还想去救鸿雁,还是被拦住。 “太妃娘娘,”鸿雁拦住无双,看向娜木钟,“奴婢一直受娘娘恩惠,这条命也是娘娘当初救的,今日就算是还给娘娘了,奴婢谁都不欠了。” “哼!你的贱命,本宫不稀罕。”虽然杀了人,牙齿也打颤,但娜木钟依旧没有悔恨。 “瑶兮,能不能,”鸿雁最后看向无双,“能不能让我葬在魏家?我,我曾经爱慕过魏院使,我知道我身份卑微,能不能,哪怕是个侍妾的名分……” “鸿雁姑姑,我……”无双犹豫了,若是别的事,她会全了鸿雁姑姑,可是这事却不能。魏家自祖父开始,从未有过妾室,魏家规矩也是不允许的。 “罢了,我知道你们魏家的规矩,是我奢望了,”鸿雁虚弱地摇了摇头,却笑着说,“幸好你拒绝了我,不然我也会对魏家的遗孤失望。” “鸿雁姑姑,”无双落了泪,“鸿雁姑姑,我愿意你葬入魏家,就以瑶兮姑姑的身份,可好?” “姑姑?”鸿雁念叨了一句,“魏君白之女吗?他救我的时候曾说过,当我是女儿一般……是我奢望了,也好,谢谢你,瑶兮,就让我以他女儿的名义下葬吧,不至于……不至于做……孤魂野……” 鸿雁的话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这一刻的鸿雁是带着笑的。 她不欠太妃娘娘的,也不会对魏家、对魏君白愧疚了。而她,也能以魏君白之女的名义死去,算是被他曾经宠爱过吧。 也好,也许下一世能早些遇见他呢。 第107章 暗夜行事,谁是谁非3 “太妃娘娘可是满意了?”静婉冷冷地看向太妃,“鸿雁姑姑不曾背叛你,只是不愿意昧着良心罢了。” “什么是良心?本宫只知道,奴才就该只听主子的话!”鸿雁被太妃失手杀了,太妃也很是害怕,可却没有一丝悔意。 “你!”静婉无话反驳,这个后宫的规矩就是,奴才只服从主子,不可以背叛主子。 “哼,怎么?宁妃说不出来话了?”太妃有些得意地看向静婉。 “太妃娘娘,”静婉深吸一口气,说道,“当年一事如今已经明了,咱们还是去乾清宫走一趟吧。” 已经过了三更了,再不去乾清宫,怕是这事要拖到天亮了。 “不去!本宫不去!”不能去,她不去! “太妃娘娘既然不愿意自己走,那么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静婉也等不及了,“来人,扶着太妃娘娘,咱们……” 静婉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的动静,这么多的脚步声,好像来了很多人,自己没带那么多人来呀?静婉正欲回头去看,就听见一声呵斥。 “放肆!” 是太后!唉,这事不受控制了,无法按照原计划进行了,静婉无奈地转了身,伏下身子请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奴婢(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小福子等人也请了安。 只无双抱着没有了气息的鸿雁姑姑,蹲在了地上,没有说话,没有请安。 太后穿着简单,头饰也没有带太多,显然是得了消息,就往这边来的。 “金安?”太后在苏沫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向静婉的样子,很是生气,声音不觉高了几分,也没有叫静婉起来,“宁妃,后宫由你这么闹腾,哀家如何金安?” “太后娘娘,臣妾……”太后这话说得重了,静婉听在心里,颇不是滋味。 “闭嘴!哀家不想听你什么解释,回你的翊坤宫去!” “可是太妃娘娘她,”静婉急了,抬头想反驳,甚至差点说漏嘴了,“皇上他……太后娘娘,这四年多前,魏家一事……” “怎么?宁妃是来告诉哀家怎么处理事情吗?”太后语气中的怒又重了几分,“还是宁妃觉得哀家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臣妾不敢。”静婉又低下了头。 “既然不敢就回去,哀家要和太妃好好说道说道。”太后摆了摆手,示意静婉出去,她与娜木钟还有很多事要解决。 “是,臣妾知道了。”到了这个节骨眼,静婉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可以和太后再争执了,不然董鄂家就会是下一个魏家吧。 “宁妃,哀家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你一回,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到底,太后还是顾着静婉一点的。 “是,臣妾知错,请太后娘娘责罚。”后宫不得干政,这魏家一事,的确不是她一个皇上的嫔妃就能处理的,要不,她也不会在晚上来做这事。 “翊坤宫主位宁妃,不知规矩,误闯寿康宫,扰了太妃的休息,夺去掌管后宫的权利,禁足三个月。”太后心平气和地说了给静婉的惩罚。 “臣妾……臣妾多谢太后恩典。”静婉听到这样的惩罚,差点就要反驳回去,可是,不能,她什么都不能,她只能谢恩。 权利没了,在自己手里也就半年的权利,没有了,以后她只是宁妃了。 “这个丫头留下,不得回翊坤宫,”太后带着指套的食指指向了无双,“来人,把这个丫头带去慈宁宫偏殿。” “是。”跟着太后来的粗使嬷嬷,走了出来,走向无双。 无双没有反抗,静静地被粗使嬷嬷拖走,可怜鸿雁的尸骨躺在地上。 这个世道,太不公平,不是吗?没有对错,没有真相,只有权利,谁的权利高,谁就是握着了话语权。 她不怪别人,不怪娘娘,她只怪自己没有能力,没有为魏家报仇的能力。 无双走的时候,看向静婉,对不起,娘娘,奴婢坚持不下去了,娘娘要保重自己。 这一刻的静婉,张了张嘴,看向无双,却无能为力,她也是自保艰难啊。 “玲燕,送宁妃回宫。”看了看依旧保持请安姿态的静婉,太后吩咐了玲燕。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静婉谢了恩,在香雨的搀扶下起了身。 她知道太后吩咐玲燕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不让她去乾清宫求皇上。 静婉才走出门,便听见了里面的巴掌声,声音之大,仿佛用尽了全力。 太后和太妃之间,也是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吧。 静婉跟着玲燕走后,太后便忍不住一巴掌扇向了太妃娜木钟,“贱人!” 苏沫儿一看太后如此不淡定,连忙挥了挥手让跟来的下人都出去,小福子也想跟着出去,却被苏沫儿拉住了。 “我贱?呵呵,你怎么恼羞成怒了?大玉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多尔衮那些破事!”娜木钟抚着被打的脸,却依旧不甘示弱,“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你!放肆!哀家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哀家与摄政王的事情,什么时候容得你来插嘴!”太后的确气得不轻,她与多尔衮的那些纠缠里,没想到还有这个娜木钟在里面掺和! “怎么,看不得我与多尔衮恩爱吗?”娜木钟下了床,走向立得直直的太后面前,凑到她的耳边,“知道多尔衮是怎么在我床上评说你的吗?” “你!” “别急,让我来慢慢地告诉你,”娜木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太后要动作的双手,“多尔衮在我的床上可真是风流倜傥,他说最喜欢我的柔情似水了,说你太严肃,太没有情趣了,他有些厌了,才来找的我。” “贱人!”太后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 “贱?多尔衮可是最喜欢我在床上犯贱呢,说我很美,很妖,恨不得在我的床上永远不走呢,还说……” “娜木钟,你可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太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反问回去,“你就不怕哀家……” “博果尔?”听到太后提醒,娜木钟只得松了手,她不是怕她大玉儿,她只是不能拿儿子来争执,只因为,她的儿子是皇帝,她娜木钟的儿子只是一个郡王。 “哼!”太后冷哼一声,她也有怕的时候吗? “太后娘娘,嫔妾错了,”娜木钟连忙跪了下来,“求求太后娘娘饶过博果尔,他还那么小。” “放过他也可以,毕竟他是福临的弟弟,不过,魏院使一事……”太后瞥了眼一旁鸿雁的尸骨,问道。太后心中明白,这魏院使一事,不单单是宁妃为了婢女求清白,也是皇上想要扼制摄政王的把柄。 多尔衮,哀家终究是皇上的额娘,所以,你的恶果,哀家只得还给你。 “太后娘娘放心,嫔妾愿意画押,嫔妾什么都不在乎,只要太后娘娘饶过博果尔,饶过嫔妾。”什么清白,什么多尔衮,她不在乎,她只在乎能不能保住儿子。 “好,哀家可以放过博果尔,但是你……” “太后娘娘,嫔妾作恶太多,不求娘娘容我太久,嫔妾只想看着博果尔娶亲成亲,求求太后娘娘了。” “可以,这事哀家答应你,看着博果尔娶妻生子是你一生的依托,哀家成全你,正好哀家心里也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许给博果尔。”太后笑了笑,“正好说给你,有个准备。” “谁?”娜木钟突然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鄂硕大人的女儿,董鄂素衣。” “什么!那个老女人吗?不要!求求你,不要她,不能将她说给博果尔,求求你了,太后娘娘。” “娜木钟,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太后心中更加得意地走到一旁坐下,“哀家也是为你着想的,这董鄂素衣怎么说也是鄂硕大人的嫡长女,配得上博果尔,何况不过才大三岁。 “民间可有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呢,你就等着抱个金孙吧。” “太后,不要,求求你,不要,那董鄂素衣可是十六岁未嫁人的老女人了!”娜木钟觉得心力交瘁,她怎么会愿意替自家的儿子娶回来一个这么大年纪的女人,何况,博果尔还小,等上两年再结婚的话,这董鄂素衣岂不是更老? “这可容不得你做主,这可是鄂硕大人前些日子来求的,哀家已经应了。” “已经应了?”娜木钟瘫软在地上,“没法改了吗?” “你觉得呢?”太后冷笑着反问。 “多谢太后娘娘,嫔妾知道了。”认了,除了认了,别无他法,再争执下去,自己不愿与董鄂家联姻一事若是传到鄂硕大人耳里,怕是又是一番风雨吧。 “姜福!”太后站了起来,叫了一声。 “奴才在,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小福子连忙觍着脸跑了进来。 “今夜的事情,可以没有隐瞒地告诉皇上,包括宁妃的惩罚,”太后白了小福子一眼,“还有,剩下的事交给你了,不用哀家教你怎么办吧?” “奴才明白,天快亮了,太后娘娘回去歇息吧?不然皇上知道又该心疼了。” “嗯,娜木钟,你好自为之。”太后回头看了娜木钟一眼,“哀家回宫了。” “恭送太后娘娘。” 出了寿康宫,天色已经微亮。 在苏沫儿的搀扶下,太后回到了慈宁宫,天色微微亮下,太后看到了自己院中的那些梧桐树,停了下来。 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叫自己“嫂子”的多尔衮也好,后面握着权利的摄政王也罢,那些风流往事,那些谁是谁非,不过给自己的一生徒留笑话罢了,终究要丢弃。 而她,只有福临是她终生的依托,最大的依托。 “苏沫儿,找人来将这些树都移走吧,哀家看着心里难过。” “太后娘娘,这……”苏沫儿犯难了,这可是太后娘娘最喜欢的梧桐树了。 “移走吧,有些东西终究要丢弃的。”太后叹息着,越过梧桐树,走回了寝宫。 再说这边,静婉。 静婉走得极慢,玲燕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香雨和小连子便也没有说话。 进翊坤宫的时候,天色有些亮了。 静婉看着天空,有些无奈,不知道皇上是否能将此事反转过来,可是自己被太后惩罚一事,怕是瞒不住,也改变不了了。 “多谢玲燕姑姑了,本宫到了,还望玲燕姑姑小心些,替本宫谢谢太后的疼惜。” “宁妃娘娘言重了,奴婢定会将话带到,”玲燕福了福身,“宁妃娘娘早些休息,奴婢告退了。” 玲燕走后,静婉回了寝宫,可是却没有睡去,这个时候,她如何能睡得着? 谁曾想,才不过辰时一刻,雪蝶就上了门。 “姐姐,姐姐……”雪蝶有些心急地走了进来,“姐姐你……” 雪蝶本来是要问自己听到的传闻的,结果却看见静婉颇为憔悴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静婉有气无力地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那么憔悴,是不是没睡觉啊?” “杨庶妃,快劝劝咱们娘娘吧,她一夜没睡,奴婢说了也没用。”一旁的香雨也很心急,娘娘一直坐在榻上等着,也不休息,也不洗漱,还不用膳。 “怎么了?”雪蝶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是寿康宫一事吗?我刚刚才听到下人传来的话,整个后宫都传遍了。” “是真的,”静婉苦笑了一下,“我不懂规矩,误闯了寿康宫,该罚,不用为我担心,你照顾好璟妍就好了。” “怎么能不担心?这个后宫里,那么多人踩高贬低,我当然为你担心,我怕又像前年一样……” “不用担心,前面我只是一个小贵人,可现在,我是有着二阿哥的翊坤宫主位宁妃,”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何况还有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不过是个权利,皇后有那权利不也逃不过那样的命,我已经好太多了。” “姐姐。”雪蝶看静婉不急,心里更急了。这有权利和没权利可是有很大区别的。 “好了,如今已是这样,不是你我能扭转的,”静婉揉了揉额头,“我有些困了,要不还是去睡一觉吧。” 也许睡醒了,就好了。 “好吧,也就姐姐能淡定下来了。”雪蝶无奈地摇了摇头,扶着静婉往内室走去。 雪蝶亲手替静婉除了珠钗,换下宫装,看静婉睡下,才放心离开。 今日,翊坤宫怕是要被打探消息的人踏破门槛,而她要替姐姐挡住这些人了。 而等静婉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再无更改。 小福子处理的速度,皇上也是早有准备,所以今天一些事才很是顺利地往下发展: 太妃娘娘画押承认了当年一事是诬陷魏君白院使; 皇上在早朝上替魏家翻了这个案子,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虽然另一面也是否定了摄政王的决定,有些难; 摄政王多尔衮没有查清事情真相,导致了冤案错案,故而剥夺摄政王多尔衮的“清成宗”的封号; 魏家遗孤魏瑶兮,在宁妃娘娘生产之时,得魏家真传,救治宁妃和二阿哥有功,特赐封为乡君; 魏家满门抄斩之后,旁支也有些衰败。由鄂硕大人出面,从魏家旁支替魏君白一族过继了一个刚成人的孩子,也算是魏家的新开始了…… 可惜,无双没有等到这样的结果。 在皇上下旨之前,被带去慈宁宫的无双,在绝望中,选择了断。 而等看守的人得了消息,想要去恭喜无双这个魏家遗孤,新乡君的时候,无双已经尸骨冰凉。 静婉这边,皇上却没了消息。没有恢复静婉的权利,也没有肯定太后的惩罚。 两天后的傍晚,小福子来了一趟。 告诉了静婉,无双和鸿雁都被移出宫外,收进了魏家坟墓。 而皇上和太后那边,并没有因为魏家一事解决而缓和。 静婉的权利被夺和禁足,怕是要先这样了。 静婉摇了摇头,没有多言语,只让香雨送了小福子离开。 她相信皇上,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这般相信皇上,她的所有委屈,所有成全,皇上一定会明白。 第108章 玄烨降生,中宫悬空 等待皇上的时间是漫长的,静婉除了在翊坤宫,哪里都去不了,除了雪蝶,其他嫔妃也进不来翊坤宫。 这一日,三月十八。 静婉被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难眠,于是便坐了起来。 香雨打了地铺守在榻边还在睡着,静婉看了看沙漏,才不过寅时,还是出去散散心吧,掀开被子,静婉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不想惊醒香雨,悄悄地披了外衣,静婉走进了院子。 天色尚黑,微微露白,院里的草叶上还有着露水,空气有些凉。 静婉在院子里散了会心,天色又亮白了许多,准备回去再睡,却一眼瞥到东方的天空上方,紫气笼罩,盘旋许久。 这样的紫气,是那么的恢宏,绝对不会是人为的,静婉心中很是明白。 难道…… 静婉压下了心里的诧异,抬头静静看着那紫气,那紫气久久才消散。 “娘娘?怎么跑出来了?”香雨醒来不见床上有人,惊慌着跑了出来,才发现娘娘就立在院里。 “香雨,咱们宫里怕是有喜事了。”静婉还盯着那已经淡掉快没有紫气的方向。 “娘娘?你说什么?”香雨一时只顾着将衣服给静婉裹好,还没注意到静婉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进去吧。”静婉摇了摇头,走回了房间。 散了许久,本来能睡着的,这下子更加睡不着了,静婉摇了摇头,让香雨服侍着自己更衣梳洗。 这一刻的静婉,想不透自己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为她做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过河拆桥。 紫气东来,若真是祥瑞,自己当初保她也是一件好事了吗? 没有雪蝶,怕是外面的消息,自己也是无法知晓的,那么只有等雪蝶来了。 果然,晚间,雪蝶便走了进来,脸上是说不出来是喜是悲的表情。 “姐姐,景仁宫那位生了一个阿哥。”雪蝶拉着静婉的手,脸上有些许无奈。 “雪蝶,”静婉叹了口气,“并不是谁都能如你一样,想要格格就是能如愿的,而你待我的真心,我很明白。” “姐姐当真不急吗?她生了阿哥,而且也被皇上晋为康妃了,如今姐姐没了权利,她就与姐姐平起平坐了!”雪蝶急了,“姐姐,你还在等什么?” “康妃?”静婉苦笑了一下,“可是寅时末出生?可是又有了紫气东来的祥瑞?” “姐姐怎么知道?” “寅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睡不着去了院子里晃悠,偏巧让我看见了那祥瑞的紫气在东方上空漂旋。” “姐姐,会不会又是她照着上次……” “不是,这次是真的,那么美,人为不了。”静婉摇了摇头,“康妃,这个位分,她应该很高兴吧?” “她?可不是,高兴得快要以为自己是皇后了,这还没册封呢,可最高兴的是皇上!”雪蝶说着这话,有些咬牙切齿,“钦天监监正早早地就去恭贺了皇上, “说三阿哥是带着紫气东来的祥瑞降生,并且这次的紫气比起上次,会给大清带来更多的福分。皇上很是高兴,赏了监正。姐姐,我担心二阿哥他……” 三阿哥有祥瑞,若是三阿哥因为这些个祥瑞越过二阿哥,那么以后,她们在这宫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雪蝶,”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护好自己就罢了,对了皇上可给三阿哥起名字了?” 她从不曾在意过那个位置,即使皇上曾经暗示过她,她也从不曾奢望过,她只愿她的福全平平安安就好。 “内务府一听说景仁宫的祥瑞之喜,巴巴地拟订了三个名字,分别是:常宁,玄烨,福齐,送给了皇上,皇上责怪内务府不会起名字,但还是选了“玄烨”二字赐给了三阿哥。” 常宁的宁字不行,福齐的福字不行,皇上的心意,有心的人,一眼就能看穿。 “玄烨,也是一个很好的名字啊。”静婉笑了笑,“最近皇上在忙什么?” 这些时日,静婉一直都很淡定,终于忍不住问了雪蝶,她相信皇上要不是有事牵绊着,不可能不来翊坤宫的。 “皇上他……”雪蝶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也不能再瞒着了,本来还想瞒了姐姐的呢,“皇上他和太后,最近颇有些争执。” “争执?”静婉有些愣住了,“是因为魏家一事吗?” 皇上在魏家一事上,没有顾着太后,是皇上当初就准备好的计划。 “不单单是魏家一事,还有中宫无主一事。” “中宫?”是了,塔拉被废这么长时间,太后能忍了这么长时间,也是不易了,这个时候,提出来也是因为无法再忍了吧,“又要让科尔沁草原那边来人吗?” 到底太后是怕自己,还是怕佟氏呢?太后果然最怕皇上吧,皇上能废了后,也能立一个并不一定得太后全部信任的人来坐这中宫之位。 “还是姐姐明白,太后跟皇上提出让科尔沁草原送来一个格格,立为中宫,皇上不愿意,所以太后和皇上这些时日,还僵持着。” “太后和皇上是一直争着,咱们也只能观望着,只是可怜静妃娘娘了。”静婉想了想,“有空,你去看看静妃娘娘吧,这些日子我也出不去。” “好吧,我用过晚膳就去。”雪蝶点了点头。 “那就在我这里用了晚膳再去吧。”静婉留了雪蝶下来用晚膳。 好在,翊坤宫的小厨房一直都开着,御膳房送来的菜色也是时好时坏,但小厨房的两个嬷嬷手艺却是精巧。 景仁宫。 “娘娘醒了?”乔可凑到床跟前,“娘娘饿了没?小厨房备着鸡汤,奴婢去盛了来?” “嗯,的确有些饿了。”康嫔应了,然后在乔文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倚在床边上。 乔可应了,然后走了出去。 “娘娘,皇上下了圣旨,晋娘娘为妃,于四月二十二行册封礼。”乔文笑着将皇上在康嫔睡觉时下的旨意告知,“皇上还给三阿哥起名为玄烨。” 康嫔生了三阿哥之后,实在疲惫,当时就睡了过去,到了这傍晚才醒。 “真的?”康嫔一听,高兴坏了,“如今,宁妃没有了权利,本宫也算与她平起平坐了,就是蓝妃,本宫也是不差的了。” “娘娘说的是,蓝妃有协理六宫之权,而娘娘有封号,的确不相上下,”乔文附和着,娘娘高升,她们做奴婢的也会跟着往上走,又说,“如今宁妃是被罚的,后宫权利还放置着,娘娘又得了祥瑞,怕是能越过蓝妃去了。” “祥瑞?”蓝嫔皱了皱眉头,“不是交代过你们了,那个紫气东来一事,平日里少说。” 那毕竟不是真的,多说几次,万一说漏了嘴。 “都怪奴婢忘了跟娘娘说,”乔文自责地说道,“娘娘有所不知,三阿哥降生的时候,咱们景仁宫上方又现了紫气,久久才散去,钦天监的监正去乾清宫说了很多关于祥瑞一事呢,皇上很高兴,便下旨给娘娘进了位分的。” “祥瑞?”康嫔睁大了眼睛,“真的是紫气东来?” 难道,她的三阿哥真的是祥瑞之兆,若是真这样,那么她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甚至,她的三阿哥还可以……只是,二阿哥为长,不行,得想个法子才是。 “娘娘,是真的,真的,合宫都在传,说咱们娘娘最有福气了,紫气东来时发现了有孕。又是紫气东来的时候,生了三阿哥,奴婢瞧着很多人都羡慕娘娘呢。” “是吗?那本宫当真是有福气。”康嫔得了准确的答案,笑了,笑得很开心,她以后也要永永远远地笑下去! “娘娘,鸡汤来了,奴婢服侍娘娘用一些吧。”乔可端着鸡汤走了回来。 “好,”康嫔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今晚皇上翻了谁的牌子?” “今晚皇上翻了石常在的牌子。” “嗯。”康嫔应了一声,然后喝起了鸡汤。 只要不是宁妃或者杨庶妃就好,其他的谁,对她都没有威胁。 永寿宫旖月馆。 “小主,皇上今日翻了你的牌子。”百竹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笑嘻嘻地说道。 “哦,是吗?那就备着吧。”石常在不在意地说道。 “小主,景仁宫那边如今这样,咱们要送些礼品去吗?”千兰在一旁犹豫了许久,问道。 “不急,还没到时候,再说了,她佟瑾年也不过是沾了这祥瑞的福气,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倒不如翊坤宫的那位。”石常在轻轻笑了,却带了一丝嘲讽。 “小主是说宁妃娘娘吗?”百竹不解地问道,“可是宁妃被太后娘娘责罚了,皇上到现在都没去过翊坤宫呢,她能不能翻身,谁都不知道呢。” “你不懂,皇上待她不一般,十个佟瑾年都比不过,何况,这次之事好像错并不在她身上,前年,那样的日子都被她翻了身,这一次,我瞧着她还能翻身,别忘了,她有二阿哥。” “小主聪慧,这些个弯弯道道,小主都能明白,所以奴婢最佩服的是小主了。”百竹挠了挠头,依旧有些不明白,不明白没关系,小主明白就好。 “就是,就是,小主明白就好,奴婢都听小主的,绝不轻举妄动。”千兰也跟着点头认同。 “你呀,”石常在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快准备,我好像听见凤鸾春恩车来的声音了。” “嗯嗯,是的,咱们快一些。”百竹一听,连忙忙碌起来。 翊坤宫。 静婉用过晚膳,让小厨房准备了不少点心,让雪蝶带上,拿去坤宁宫。 那边,御膳房送给塔拉的吃食,也是时好时坏,所以,红叶和塔拉偶尔还会饿肚子。 “姐姐,这……”雪蝶指了指点心,有些不可置信。 静妃就算不是皇后,好歹也是妃子,难道御膳房还会亏待她不成吗? “你带去吧,就说是我给的,静妃娘娘心里明白。”静婉摇了摇头,不让雪蝶乱说。 “好吧,姐姐待着,我去去就回来,然后再来看你。” 雪蝶无奈,只得应了,拿了点心,带着语若走了出去,往坤宁宫而去。 雪蝶走后,静婉便想让香雨服侍自己更衣沐浴。 还没走向浴室,就见齐风走了进来。 “娘娘,苏沫儿姑姑求见。” “苏沫儿姑姑?她怎么来了?”静婉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皇上,却等来了苏沫儿姑姑吗? “奴婢不知道,苏沫儿姑姑别的什么都没说,只让奴婢进来通报。” “那让她进来吧。”静婉又走出了内室,来到外室。 很快,苏沫儿姑姑走了进来,但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宫女端着托盘,候在了门外。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苏沫儿行了礼,笑容浅浅的,让人瞧不出什么来。 “苏沫儿姑姑不必多礼,快起来,”静婉笑了笑示意苏沫儿起身,“这么晚了,姑姑来找本宫,有何事?还是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奴婢是替太后娘娘来看看宁妃娘娘的,”苏沫儿笑了笑,然后问道,“太后娘娘想问问宁妃娘娘,娘娘心中可怨过太后娘娘?” “本宫惶恐,哪里能去怨太后娘娘?本宫做错了事,被太后娘娘责罚是应受的,不然以后这宫里都学了本宫,以后可不得乱了?” 原来,太后是来敲打敲打自己的。 “宁妃娘娘明白就好,难怪太后娘娘最疼爱宁妃娘娘了,对了,还有一事,如今中宫悬空已久,宁妃娘娘觉得谁适合来坐这个位置?”苏沫儿看向静婉多了几分打探,“是蓝妃娘娘,康嫔娘娘,还是宁妃娘娘你?” “本宫不敢,”静婉心中一惊,端坐了起来,“苏沫儿姑姑,此事事关重大,不是本宫能来胡说评判的,此事自然是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决定。” “嗯,还是娘娘通透,”苏沫儿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太后娘娘让奴婢来,给宁妃娘娘你带了一品点心。” 苏沫儿话音一落,候在门外的小宫女端了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里放了一碟子点心。 碟子是金色的,盘边浅浅地刻着祥云和凤凰。 碟子里的点心,是金丝卷,恰是精致。 “到底是太后娘娘宫里做出来的金丝卷精致,咱们翊坤宫里的小厨房就做得没那么好看,”静婉不明白太后的用意,但是还是接受了,“多谢太后娘娘的赏赐。” “宁妃娘娘客气了。”苏沫儿微笑着从托盘里捧了金碟子出来,“宁妃娘娘请。” “香雨,接过来吧。” “是,奴婢……”香雨应了,刚要去接,被苏沫儿打断了。 “慢着,”苏沫儿笑着拒绝了,“宁妃娘娘若是喜欢这金碟,容奴婢回禀了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重新送一份过来,这金碟的花样可是祥云和九尾凤凰,宁妃娘娘不宜用啊。” “哦,原来这样,倒是本宫疏忽了,”静婉也不恼,又吩咐道,“香雨,重新取了碟子来,将金丝卷换下来。” “宁妃娘娘何不现在吃了呢?” “这个,”静婉有些怔住,然后说道,“本宫才刚用过晚膳,现在没有……” “宁妃娘娘,太后娘娘赏赐的点心,若宁妃娘娘不用,奴婢可不好回去交差啊。” “那好吧,本宫就当着苏沫儿姑姑的面用了吧,”静婉只得应了,“香雨。” 香雨只得上前接过苏沫儿手中的金碟,递到静婉面前。 幸好金丝卷不大,只三个。 静婉伸出手,拈起一个金丝卷,用帕子挡了往口中送去。 静婉明显看见苏沫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可等再看去,苏沫儿又恢复了笑容。 静婉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一个金丝卷吃完,静婉又拿起了一个金丝卷往口中送去,然后又一个…… 第109章 静婉中毒,皇上真心1 坤宁宫。 雪蝶拿了静婉准备的点心来到坤宁宫,没见人通报就来到了偏殿。 才刚来到偏殿门口,远远地便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音,静妃和红叶的声音。 “我没胃口,把这些都端下去吧。” “娘娘,虽然不是很新鲜,但并没有变质,娘娘,好歹,好歹用一些吧,别饿坏了身子。” “你吃吧,我真的没有胃口。” “好吧。” 红叶只得将晚膳撤下,端了退出去,谁曾想正好迎面撞上雪蝶。 看到红叶端着晚膳出来的这一刻,雪蝶终于明白静婉为什么要准备点心了。 若是她知道这些,她也会想到多备一些。 “静妃娘娘没用晚膳吗?”雪蝶退后了一步,也看到了红叶端的膳食。 米饭很干,是锅底的锅巴,菜也不过两样,还是炒糊了的,黑乎乎的也不像是现炒出来的。 难怪姐姐要让自己带点心来,只是,静妃的月例是如此少吗? “杨庶妃?”红叶看雪蝶出现在这宫里,有些惊讶,但还是迅速地行了礼,“奴婢给杨庶妃请安,杨庶妃吉祥。” “起来吧,静妃娘娘在里面吗?”雪蝶看着托盘有些无奈。 “回杨庶妃的话,娘娘在里面呢,要奴婢给杨庶妃通报吗?”红叶连忙侧过身子让了路。 “嗯,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去看看静妃。” “是。”红叶端了托盘连忙退下。 “静妃娘娘,嫔妾可以进来吗?”走到门口,雪蝶没有进去,声音高了两分问道。 “雪蝶?”听到外面的声音,塔拉有些愣住,但还是反应了过来,起身迎到了门口,“雪蝶,是你啊,快进来吧。” “嗯,多谢静妃娘娘。”雪蝶应了,走了进去。 当然,雪蝶也瞧见了静妃的样子,原来,许久不见的静妃,已经是这般瘦弱,这般憔悴。 “别这样叫吧,如静婉一样叫我塔拉吧。”塔拉苦笑一声,引着雪蝶走到了榻上坐下,“也好亲近些。” “嫔妾……”雪蝶本来不愿意,那样叫没规矩,可看塔拉这样,心一软应了,“好,塔拉,你的名字真好听。” “多谢,对了,你怎么有空过来?静婉呢?可是出事了?”塔拉有些担心地问道,平日里都是静婉过来,“我都一个月没见静婉了,莫不是被什么绊住了?” “她……她被太后娘娘责罚,关了禁闭,所以托我来陪陪你。” “哦?太后责罚的?”塔拉情绪没有变化,太后,她也瞧不清的,“皇上呢?皇上就任着此事了?” “嗯,皇上的态度还不明确,你也不必担心,她没事,只是暂时出不来,”雪蝶接了语若手中的食盒,打开放在小桌上,“这是姐姐准备的点心,让你尝尝。” “静婉宫里的点心,很是精致呢。”没有用晚膳的塔拉毫不客气地拿起点心就用了起来,“替我谢谢她。” “我也很喜欢姐姐那里的点心,姐姐每次也都取笑我。”雪蝶笑了笑,附和了塔拉的话。 “嗯。”塔拉很快就吃了一半,但没有再继续,而是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和手,不再吃了。 “怎么不吃了?”雪蝶愣了,刚刚看塔拉的样子应该很饿才是。 “这些留给红叶,她也好久没有吃点心了。”塔拉声音低下去了很多。 平日膳食是时好时坏的,有时就吃不饱,也就静婉会送点心来了,但红叶也是陪她吃了好多的苦。 “好吧,你也早些歇息吧,我还得去姐姐那里回话。”坐了一会,雪蝶挂念着宫里的事情,想着要回去。 “嗯,你多陪陪静婉,不必经常往这边来。”塔拉送了雪蝶出去。 她如今是这样的地位,再也无法护着静婉,帮着静婉了,所以只有不再拖累她了。 雪蝶和语若快回到翊坤宫门口的时候,与苏沫儿姑姑迎面碰上。 “苏沫儿姑姑。”雪蝶微微一笑福了福身。 “原来是杨庶妃,奴婢给杨庶妃请安,杨庶妃吉祥。”还想着刚刚的事,直到听到雪蝶的声音,苏沫儿才反应过来,笑着请了安。 “苏沫儿姑姑这是……”雪蝶望了望前面的方向,苏沫儿好像是从翊坤宫出来的吧? “奴婢得了太后的命令,给宁妃娘娘送了点心,这不,刚出来。”苏沫儿没有隐瞒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辛苦苏沫儿姑姑跑这一趟了。”雪蝶一看,果然苏沫儿姑姑身后的小宫女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一个空的金碟,笑了笑,怎么今日都是送点心呢。 “杨庶妃哪里的话,奴婢是为太后娘娘做事,太后娘娘又那么偏爱宁妃娘娘,奴婢不怕辛苦,”苏沫儿也问道,“杨庶妃又是从哪里来啊?” “刚刚无事,就去坤宁宫走了一圈,静妃娘娘当初对我颇为照顾,我不能忘了本,便去陪她聊了一会。”雪蝶不在意地说道。 “也是,”苏沫儿点了点头,“静妃娘娘是个好人啊。” “嗯,那不耽误姑姑的差事,我也先走了。”雪蝶指了指翊坤宫的方向,向苏沫儿告了辞。 “是,杨庶妃慢一些,奴婢告退。”苏沫儿姑姑应了,侧过身让雪蝶先走了过去。 看着雪蝶往翊坤宫去的方向,苏沫儿又回头看向了坤宁宫,心中暗暗感叹,太后娘娘,幸好你心软了。 摇了摇头,苏沫儿走回了慈宁宫,太后那边还要她去回话呢。 雪蝶还没踏进翊坤宫,就听见了香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娘,娘娘,来人啊!快叫太医!娘娘吐血了,来人啊,来人啊!” 雪蝶一听,快步走向了正殿,随着雪蝶一起进了花厅的,是听到了香雨叫声的齐风齐月等人。 正殿厅中,静婉不省人事地摔下了凳子,口中吐出了不少黑血,沾脏了衣襟,而香雨哭着却抱不动静婉。 “娘娘,娘娘……” “怎么了?姐姐怎么会这样?”雪蝶被吓住了,但还是走过去去扶静婉,并且探了探静婉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雪蝶因为那句吐血的话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奴婢也不知道,苏沫儿姑姑走后一会,娘娘就捂着肚子说痛,奴婢还没有反应过来,娘娘已经吐血然后摔下来了。”香雨哭着说道,她好怕,娘娘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她不要! “快,去叫太医!你们把姐姐抱床上去。”雪蝶定下心来指挥着。 她不能乱,她不能哭,不然就真的毁了!太后,竟然是太后!她说好好的,太后怎么会赏点心呢,原来是这样害姐姐。 不行,此事要通知皇上! “来人,去乾清宫通知皇上……”看了看沙漏,这个点,乾清宫应该是石常在在侍寝吧,“慢着,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小主!”语若担心地问道,“你走了这里怎么办,宁妃娘娘她?” “语若,你和香雨留下来,太医来了,务必让太医将姐姐救回来,”雪蝶想了想,看向半雪,“半雪你随我去乾清宫。” 说完,雪蝶便出了门,疾步往乾清宫走去,快一点,再快一点! “杨庶妃吉祥。”小福子远远地看见雪蝶走向乾清宫,便慌乱着迎上去请安,这个点,杨庶妃怎么来了?这里面可是石常在正在侍寝呢。 “皇上呢,我现在要见皇上。”雪蝶越过小福子继续走。 “杨庶妃不能啊,里面,里面石常在正在侍寝,不能打扰啊。”小福子一听,连忙拦住。 “我不管里面是谁在侍寝,麻烦福公公去通报一声,我要见皇上,我现在就要见皇上。”雪蝶急了,姐姐还等她带着皇上回去给她主持公道呢。 “杨庶妃,奴才可只有一个脑袋啊。”小福子哭丧着脸,这打断皇上的好事,他这脑袋是不想要了。 “宁妃娘娘若是出了事,你又有几个脑袋还?”雪蝶急得吼了回去,“宁妃娘娘中毒了,性命危在旦夕,谁能等得了?” “宁妃娘娘中毒?”小福子一听,差点摔了个彻底,“怎么可能?” “我拿宁妃娘娘的命与你玩笑吗?宁妃娘娘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了,还不快去禀告皇上!”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福子慌慌忙忙地推了大殿的门,跑了进去。 “放肆!”内室的皇上听到了有人进了殿内,“滚出去!” “皇上,皇上,宁妃娘娘中毒了。”隔着屏风,小福子跪在地上,哭着说。 哪怕皇上要了他的脑袋,此事也得禀告啊,不然事后皇上知道宁妃娘娘中毒,他也得没脑袋,若是宁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可不仅是没脑袋那么简单! 宁妃娘娘在皇上心里多重要,他最清楚! “什么?宁儿中毒?”愤怒的皇上听到小福子的话,更愤怒了,“怎么回事?” “啊,好痛。” “闭嘴!” 翻身下床,皇上扯了中衣自己穿了起来,然后走了出来。 “回皇上,奴才也不清楚,是杨庶妃亲自跑来乾清宫告诉奴才的,杨庶妃现在还在殿外等着呢。”小福子可怜巴巴地伏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快点跟来!” 小福子余光瞥见有人经过自己,便听见皇上喊了一句,连忙应了,退出殿外。 待自己抬头看去,只见到皇上穿着中衣跑向翊坤宫的背影,杨庶妃被宫女搀着,也是走得飞快。 愣了一下,小福子随口交代了敬事房一句,便也跟着跑了过去,而皇上的步舆也只得空空地跟上。 翊坤宫。 陈老太医给静婉诊了脉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医,娘娘,怎么样了?娘娘还好吗?”看到陈太医摇头,香雨的眼泪落得更欢了,“求求陈太医,你一定要救娘娘啊。” “娘娘中毒颇深,我的医术无能为力,除非……” “除非什么?”皇上只穿着中衣跑进了翊坤宫,吓坏了一路上的人,“陈太医一定要救回宁妃,无论怎么样,需要什么,朕都同意,再珍贵的药物,都可以!” “臣给皇上……”陈太医也被皇上的姿态吓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要请安。 “不用了,陈太医,你快说,宁妃怎么样了?”皇上拨开堵在床前的人,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生机的静婉,心中很是难过。 此时,皇上哪有空顾着别的? “宁妃中毒颇深,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没有解药,就会一直醒不来。”陈太医只得如实一一说了,“而臣医术有限,配不出解药来。” 听到宁儿没有生命危险,皇上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却又急了起来,“解药?” “皇上,这解药自然是下毒之人才有。” “下毒?谁敢给宁妃下毒!”皇上更加愤怒了,“香雨,好好的,你家主子怎么中毒了!” “皇上,”香雨在皇上进来的时候,就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让苏沫儿姑姑送来一碟子金丝卷,娘娘吃过没一会儿就肚子疼了,奴婢还没反应过来,娘娘就……就这样了。” “太后?”听到香雨的话,皇上怔住了,怎么会是太后,“你确定?” “皇上,嫔妾今天也,也碰到了苏沫儿姑姑,”雪蝶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皇上跑得太快了,“苏沫儿姑姑亲口和嫔妾说,送了点心给姐姐吃,除了这个,姐姐平日里的膳食,都是用银针验过的。” “朕知道了,”皇上点了点头,脸色很是难看,“你们都退下吧。” 雪蝶看了床上的静婉一眼,决定把空间留给皇上和她。 雪蝶挥了挥手,让太医和香雨等人全部退下。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还是有生命危险的,不是吗? 皇上拉起了静婉的手,红了眼眶。 “宁儿,对不起,是朕没有保护好你。宁儿,朕不是不想理你,是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魏家一事,朕是欠你的,可是太后与朕的争执太大,朕无法顾着你。 “太后让朕立中宫,朕想让你来做朕的皇后,可是太后不愿意,以死相逼,非让朕依旧立科尔沁草原的格格为后,而朕也不愿意,所以僵持了那么久。 “朕没想到,太后竟然这样伤害你来威胁朕。宁儿,你放心,无论朕做什么决定,都是因为不能失去你。 “你一定要相信朕,相信朕不能失去你。” 皇上俯身在静婉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朕不怕,朕愿意与宁儿共生或死。” 皇上站起身来,往外厅走去,“小福子,跟朕去慈宁宫。” 皇上走得是那样慢,甚至有些摇晃。 “是,奴才来了。”小福子走到了皇上身边。 “走吧。”皇上将胳膊搭在了小福子的身上,艰难地挪动了步子。 “皇上!”陈太医看到皇上的样子,心中大骇,连忙跑到了皇上面前,不顾皇上的意愿,给皇上把了脉,“皇上也中毒了!但没有宁妃娘娘的深。” “无妨,”皇上虚弱地抬了手,“朕还能坚持到慈宁宫。” “皇上,嫔妾陪你一起去。”看到皇上的样子,听到皇上和陈太医的对话,雪蝶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愿意为姐姐做这么多,以身犯险,太后这解药只得拿出来了。 “嗯。”皇上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拒绝。 小福子扶着皇上上了步舆。 雪蝶交代了香雨和语若等人,便只身跟在了步舆后面。 “上来。”皇上弱弱地向着雪蝶伸出了手,他知道雪蝶已经很累了,穿着花盆底的鞋子,从翊坤宫跑到乾清宫,跑了一个来回。 雪蝶接了手,没有拒绝地上了皇上的步舆,与皇上同坐。她真的很累了,她可是从翊坤宫到坤宁宫来回,又从翊坤宫到乾清宫来回。再跑下去,她会累死。 步舆走向慈宁宫的时候,皇上一直咬牙坚持着,这毒性有些强啊,幸好自己只沾了一点点。 皇额娘,你别想伤害宁儿,无论如何,朕都会护着宁儿的,这是朕的疏忽,以后的以后,朕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第110章 静婉中毒,皇上真心2 慈宁宫。 慈宁宫里的灯火很亮,太后还在念佛经,因为心里的不安。 “娘娘,”苏沫儿轻悄悄地走进了小佛堂,“奴婢回来了。” “给她了?”太后停止了念经。 “是,奴婢亲眼看着她吃下去的。”苏沫儿走到太后身边,替太后合上佛经。 “那就好。”太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佛珠,在苏沫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对了,娘娘,今晚奴婢碰见了杨庶妃。” “雪蝶?怎么了?” 太后和苏沫儿两人,出了小佛堂,走回了寝宫。 “奴婢碰见她的时候,她刚从坤宁宫回来。” “坤宁宫?她去那里做什么?”太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刚刚奴婢去打听了一下,不仅杨庶妃今晚,平日里宁妃娘娘,在坤宁宫那位被降位之后,去了好多次,送些点心吃食,送些衣服用品。” “是吗?她们倒是有心了,反而是哀家……唉。” “好了,终究过去了,今日一事,幸好娘娘心软了,要不然娘娘又该内疚了。”怕太后心里难过,苏沫儿连忙替太后倒了一杯热茶。 “是啊,幸好哀家心软了,也罢,各人有各命。” 太后心中在这一刻也疑惑了,今日这一事,到底是错是对呢?只是,怕是静婉那个丫头以后对自己多了几分防备心了吧? “娘娘,奴婢服侍你睡下吧?”整理好床铺之后,苏沫儿问道,“天这么晚了。” “别急,该来的人,还没来呢。”太后摆了摆手,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太后是在等……等皇上吗?”微微一想,苏沫儿便明白了,“皇上今晚不是翻了石常在的牌子吗?有谁敢去打扰皇上?” “不仅是皇上愿意为宁妃付出,还有一个人也愿意为宁妃拼命。” “娘娘说的是杨……”苏沫儿想起了今日碰到的杨庶妃,那个替宁妃去坤宁宫看静妃的小主。 “皇上,皇上……”玲燕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没有规矩,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苏沫儿呵斥道。 “奴婢,不是,皇上他,皇上他来了。”玲燕扑通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却说不完了,那样的皇上,她从来没有见过啊! “皇上来了?”太后睁开了眼睛,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皇上他……” 玲燕的话还没说完,皇上就被雪蝶和小福子扶了进来。 “皇额娘,朕来了。” “皇上,你!”看到皇上的样子,太后惊得站了起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太医呢?小福子,你怎么照顾的皇上,你真该死!” “呵呵,”皇上轻笑起来,有些嘲讽地看向太后,“朕怎么样,皇额娘不该最清楚吗?” 太后一听,再看看皇上的样子,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毒药,她最清楚不过了,太后愣怔着跌坐在了榻上。 苏沫儿一看,皇上这是为宁妃找上门来了,太后给宁妃下毒这事可是皇家隐私,不能给别人知晓的,连忙挥了挥手让玲燕和殿中的小宫女都退了下去。 而皇上是和杨庶妃、小福子进来的。 “皇上想怎么样?”那个毒到底怎么样,太后自己清楚,此刻只得冷着脸看皇上,“皇上为了宁妃愿意以身犯险,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子,考虑过大清,考虑过哀家!” 太后越想越气,将桌上的杯盏扫落,碎得彻底,破碎的声音砸在心里,也痛了心。 “那么朕也想问问皇额娘,你给宁儿下毒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儿臣?她是儿臣心爱的女人,难道皇额娘就不心疼心疼儿臣吗?”皇上的眼眶又红了几分,泪也溢出了眼眶,“没有她,儿臣要这个身子何用,要这个大清何用?” “你!”太后走到皇上跟前,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糊涂,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丢掉皇位,丢掉大清吗?哀家简直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皇太极!哀家没有想到,你是一个痴情的人,你的儿子也是这样一个痴情的人!可恨可悲! “皇额娘,儿臣也后悔遇见宁儿了,”皇上闭上眼睛,想要阻挡住眼泪流出,“若是没有遇见她,儿臣就不会知道什么是心痛; “同样的,儿臣也替宁儿后悔,若是没有进宫,她是不是就能嫁给一个普通的人,过普通的生活,平安生下孩子,平安地生活,而不是随时随地被人暗害!” 没人知道,当他知道宁儿中毒时,自己跑向翊坤宫时的心情,他好怕,好怕!好怕宁儿离开他,好怕以后的以后没有宁儿的陪伴。 可此刻听了太后说的这些,那么他宁愿与宁儿不曾相遇,那样他不会难过害怕,宁儿也不会遇到这些危险。 “你!”太后心更痛了,这些难过,这些情非得已,她也有过,可是她还有她的使命,“可是你是皇上,你是哀家的皇上,是后宫许多许多嫔妃的皇上,是大清的皇上,得到太多,就得失去太多。” “皇额娘,儿臣不能没有宁儿。”皇上挣脱了雪蝶和小福子的搀扶,跪在了地上,跪向了太后,“皇额娘,求你了,饶过宁儿吧。” “皇上,求你别逼娘娘了,她没有真要宁妃娘娘的命,要不然现在的宁妃早就魂归西天了,娘娘是真心顾着皇上你的。”一旁的苏沫儿也跪在了地上,跪向了皇上,她陪了娘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娘娘对谁心软过,除了宁妃。 “苏沫儿别说了,”太后叹了口气,强撑着不让自己落泪,“把解药拿给皇上,哀家累了,哀家要休息了。” 挥了挥手,太后慢慢地走向内室,那背影多了几分落寂,多了几分坚持。 “多谢皇额娘,儿臣明日就派使臣去科尔沁一趟,儿臣同意皇额娘说的那对姐妹进宫,求皇额娘以后不要再对宁儿下手。”他知道,也明白太后心里本来的目的,也明白她是为了自己,他只是不想要那样被强加的人生,可是现在,为了宁儿,他不在乎了。 “哀家从未对同一个人下手两次。”以前是那些人不会有命活到第二次,而现在,她是不愿意冒险再次动手而失去儿子。 她累了,真的累了,虽然达到了目的,可是没有意义,没有一点点开心。 苏沫儿叹息着爬了起来,然后去取了解药,递给皇上,并示意雪蝶和小福子扶皇上起来,“皇上,娘娘是舍不得你伤害自己的身子。” “朕知道了,多谢苏沫儿姑姑。”皇上扯起了嘴角,“朕先走了,你去陪皇额娘。” “皇上慢一点。” “嗯。” 被雪蝶和小福子扶着的皇上,刚出了慈宁宫,便昏了过去。 强撑着这么久,他已经尽力了,有了解药,他也相信太后给的这个解药是真的。 看到皇上昏过去,雪蝶和小福子搀扶不住,小喜子等人连忙上前帮忙。 “解药拿到了吗?”候在步舆旁的陈太医连忙迎了上去,“皇上中毒不深,服了药很快就能醒来。” “拿到了,”雪蝶应道,“快,咱们回宫,先回翊坤宫吧。” 雪蝶随着皇上一起坐上步舆,急急地回了翊坤宫。 扶着皇上睡在了榻上,雪蝶便催促着语若她们去兑药。 兑了药之后,小福子和雪蝶端了药,分别给皇上和静婉服了药。 药刚进嘴里不一会儿,皇上和静婉都吐了血,皇上中的毒少,吐得也不多,倒是静婉吐得多,又是黑色的,心疼得香雨和半雪哭个不停。 又守了一个时辰,皇上先醒了过来,雪蝶和陈太医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给宁儿服了药吗?”皇上揉了揉额头,走向内室,问守在一侧的雪蝶。 “皇上放心,已经给姐姐服下了,太医说身体的毒素已经排出很多,很快就好了,估计天亮时分就能醒来。” “嗯,你回去休息吧,朕来陪着宁儿吧。”皇上坐在了静婉身边。 “好吧,”雪蝶看了看静婉,自己今天一天也是极累的,刚刚放不下心,现在看到皇上醒来,那么姐姐也会醒来的,“香雨她们都候在外面,皇上有事就叫,那嫔妾先回宫了。” “嗯。”皇上应了之后,脱了鞋,躺在静婉身旁。 “宁儿,你要早些醒来,朕才放心。” 静婉的梦里。 一片黑暗,走了许久许久,都看不见亮光。 这时,一阵阵孩童的哭喊声传来,让静婉有了奔去的目标。 “额娘……额娘……” “孩子,你在哪?”静婉不停地向着那声音追去,“额娘来了,你等等额娘。” 突然,眼前一道光线亮了起来,突然刺痛了静婉的眼睛,静婉抬起胳膊半遮挡了光线,待光线弱了下来,才看去,一个长得特别像稍大一些的福全的孩子,立在眼前。 “额娘,孩儿在这里。”小男孩笑盈盈地看着静婉,“额娘,孩儿想额娘了。” “孩子,是你吗?”静婉想要上前去抱一抱他,却发现自己进一步,他就退一步,“别走,让额娘抱一抱你,好不好?” “额娘,”小男孩摇了摇头,“额娘,你不能抱孩儿,咱们已经阴阳两隔,若是额娘抱了孩儿,阿玛和弟弟会伤心的,没有了额娘,他们比孩儿还难过。” “可是,额娘从没有抱过你,额娘会难过的。”真好,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第一个无缘的孩子,原来也是个男孩,原来那么像皇上,与全儿也有许多相似。 “额娘,以后会有机会的,孩儿感觉到额娘想孩儿了,所以才来见额娘一面的,额娘快回去吧,阿玛想额娘了,弟弟也想额娘了。” “孩子,”静婉连忙喊住他,“你恨额娘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带你去那个世界吗?” “额娘,成为额娘的孩子,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孩儿又怎么会怨恨额娘,只是孩儿与额娘的缘分浅罢了,额娘不用替孩儿担忧,孩儿很好。”小男孩挥了挥手,慢慢淡去,“额娘快回去,额娘再见。” “不要走,不要走!”静婉不停地摇着头,想要再去抓住他,“回来,回来,让额娘抱一抱。” “宁儿……” “宁儿……” 突然,皇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静婉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正急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掌心一暖,黑暗中,有了前进的方向…… 静婉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皇上那张熟悉但却急切的脸。 “宁儿,宁儿,你醒了?”看到静婉醒来,皇上一下子就激动了,将静婉搂在了怀里,“真好,你还在朕的身边。” “皇上。”趴在皇上的肩上,静婉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皇上不是今夜翻了石常在的牌子吗?怎么会在翊坤宫? 自己不是在等雪蝶回来吗? 等等?太后的那盘金丝卷!肚子疼,吐血…… “宁儿,你让朕担心死了,幸好你醒了过来。” “皇上,”静婉挣扎开来,看向皇上有些犹豫地问了出来,“皇上,臣妾可是因为吃了太后赏赐的金丝卷而中毒了?” “宁儿,不要怪太后,都是朕的错,是朕没有保护好你。”皇上拉了静婉的手,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太难,太难,“太后只是想吓一下你和朕,并没有真的想害你,解药还是太后给的。” “皇上,臣妾惶恐,臣妾怎么会怪太后呢?就是太后真的要赐死臣妾,臣妾也得受着。”静婉咬了咬牙,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尽量平淡,可握在被子里的手,却要扎破掌心。 难道自己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就那么无所谓,任凭太后,不,上位者来随意地玩弄吗? “宁儿,对不起。”皇上又如何不知道静婉此刻的害怕呢,伸出手去握住了静婉发抖的手,“以后,朕一定会护着你,不让太后,不让别人来伤害你。” “皇上,”静婉忍不住向着皇上怀里靠拢,她不知道这个怀抱到底有多温暖,多可靠,只是这一刻,她想要靠近,“皇上,宁儿好怕,好怕醒不过来。” “别怕,有朕呢。”皇上拍了拍静婉的后背,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若是你醒不来了,朕就陪你一起睡去,“宁儿是又梦见了什么吗?朕刚刚听见你说了好多不要走。” “嗯,宁儿又梦见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是吗?他长得好看吗?”第一次,皇上和静婉心平气和地谈起了那个无缘的孩子。 皇上知道那是宁儿的心结,自己当初的做法,也是太对不起宁儿了。 “嗯,长得很好看,”静婉见皇上和自己说起了他,便也多说了几句,“和全儿一样很可爱,也英俊。” “是个男孩?” “嗯,我想抱抱他,他不让,说他阿玛和弟弟等我回来,让我赶紧回来,所以宁儿就回来了。” “嗯,他太懂事了,知道朕和全儿舍不得你,所以他不会带走你。”皇上抱着静婉,在其额头上了吻了一下。 “他说,不曾怨恨我。” “放心,以后咱们会永远记着他的,他永远是咱们的孩子。” “嗯。”静婉不知道再怎么与皇上说话,索性将头埋在了皇上怀里装睡,“皇上,宁儿累了,想睡觉。” “好的,天才刚亮,你再睡一会,朕陪你。” 等到静婉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皇上,皇上应该去上朝了。 静婉还没怎么动身子,就听到香雨急切的话。 “娘娘别动,”香雨走了过来,“娘娘身子还有一些毒素没排干净,可千万别乱动。” “没事,我想起床更衣。”静婉有些无奈地笑了,“皇上不是说我吃了解药了吗?” “娘娘,太医交代了,娘娘现在不适合大喜大悲,”香雨无奈,只得扶了静婉起来,“还有两剂药吃完,娘娘就好了。” “嗯,听你的,我乖乖吃药。”静婉拍了拍香雨的肩,才走向屏风后面。 留下香雨一个人呆住,娘娘只是中了一个毒,怎么就变了性子? 她不懂,静婉只是因为在一次失去后明白,生死是没有提前预知能力的,所以只能在有机会的时候把握好身边的每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第111章 姐妹进宫,塔拉私会1 静婉梳洗之后,正用着膳,雪蝶跑了进来,看到静婉好好的那一刻,雪蝶愣在门口,嘴巴张了张,却只喊出两个字: “姐姐。” 静婉抬了头去看,雪蝶已经红了眼眶,静婉才向她招了招手,雪蝶立刻就落了泪。 昨夜是那般害怕,害怕姐姐丢下她离开,可是她却不敢哭,不愿哭。 而这一刻,看到姐姐好好地还在翊坤宫,这泪却是如何都没有忍住。 “快进来,陪我用早膳。” “好。”雪蝶连忙拭了眼泪,走到跟前,“我饿得厉害,姐姐这里的东西可不够吃。” “你呀,”静婉被雪蝶弄得哭笑不得,“昨夜多谢你了,吓着你了吧?” “昨夜姐姐的样子真的好吓人,姐姐吓着我不要紧,姐姐也吓着皇上了,”雪蝶摇了摇头,自己做的真的没有皇上做得多,“皇上昨夜为了你,都豁出去了。” “什么?” “昨夜皇上……” 擦了泪,雪蝶慢慢地将前一夜的事情,从头讲到了尾,只要是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点不落。 “原来是这样?”静婉听雪蝶说了那么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今天凌晨时分醒来的时候,自己对皇上那样似理非理的态度,就更加内疚了。 “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和太后争斗了这么久,为了姐姐,皇上只得妥协,他怕太后不会放过姐姐。” “那我明白了,昨夜还是要多谢你。”静婉点了点头,将雪蝶说的放在了心里,然后转了话题,“对了,康嫔那里,你要去吗?我去不了,记得替我带了东西去,别落了下乘。” “这些事姐姐还不放心我吗?我也不想去,刚刚不知道姐姐醒来,已经吩咐了锦江姑姑挑了两份送去,估计这时都快回来了。”雪蝶笑了笑,也就不再提昨夜的事。 “那就好。” 静婉应了,又将自己面前的点心推到雪蝶面前,与雪蝶慢慢用着。 静婉的禁足没有解封,皇上默认了太后的处罚。 静婉没有闹,只默默地接受了皇上的默认。皇上为她做了那么多,为了皇上受这三月的禁足,也是值得的。 在那些没有翻牌子的日子里,皇上都是来翊坤宫,陪静婉用晚膳,宿在翊坤宫里。 只是,香雨能明显感觉到娘娘的变化,她不再如曾经那样暗自坚强,现在的娘娘多了几分情绪,会委屈地哭,会开心地笑,会和杨庶妃更加直接一些,但是娘娘的眼里却多了一份以前从来没有的狠厉。 四月十八,三阿哥的满月酒是异常的热闹,被禁足的静婉没有去参加,只雪蝶去了。 四月二十二的佟氏册妃仪式,听说很是盛大,可静婉听了只是一笑。 她更关心即将到来的科尔沁格格,入了宫,会怎么样? 科尔沁草原的格格,预计在五月初到达京城。 谁曾想在这个四月底的节骨眼上,依答应和丽庶妃先后传出有孕。 可喜可贺的劲头上,皇上开心得破例为丽庶妃和依答应进了位分,至此,丽庶妃终于得了自己的愿,可以搬进咸福宫主位了,册封仪式放在了五月十八,和即将新进宫的妃嫔一起。 那么,这也就意味着新进宫的格格,至少为一宫主位了。 五月十六。 蒙古科尔沁草原的贝勒绰尔济的两个女儿进了宫。姐姐名叫乌尤,年十四;妹妹名叫塔娜,年十二。 据雪蝶说,那是两个很美的女子,比之静妃要美上很多。 可笑的是,两个姐妹为静妃的侄女,是以即将与静妃一起,姑侄同夫。 可是,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现在的太后与孝端文太后,还有当初的宸妃,不是也是姑侄三人共同服侍先帝吗? 慈宁宫。 “娘娘,熬登王子和两位格格到了。”苏沫儿笑盈盈地对着早就候着的太后说道。 “快叫他们进来。”太后一听,脸上笑意更浓了。 “是。” 不一会儿,熬登王子在前,两个妙龄少女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示意都起来,一旁的苏沫儿早就备好了凳子,“都坐下吧。” “多谢太后娘娘。” “父王让儿臣替他向太后问好。”熬登起来后,又拜了下去,“望太后多多顾着身子。” “快起来,你有心了,这一路,可累?” “多谢太后挂心,这一路还挺顺利,只可怜了这两个丫头,从未出过远门,这次却经了这么多颠簸。”熬登笑着看向两姐妹,“怕是以后再也不愿意坐车了。” “太后娘娘别听熬登二叔胡说,”乌尤红了脸,“臣女还好,多谢太后娘娘挂念,臣女替祖父向太后娘娘问好。” “好,哀家好着呢,倒是你祖父身体怎么样了?” “祖父身子还不错,他更加挂念着太后娘娘呢。” “一别多少年,再没能见过你祖父。”太后忍不住唏嘘,入了宫,怕是这两个丫头以后也不易见亲人了。 “太后娘娘安好,祖父就放心了。”乌尤安慰道,“以后臣女陪在太后娘娘身边,也是咱们姐妹的荣幸。” “嗯,”太后欣慰地点了点头,“后天就是册封典礼了,你们也下去休息休息,准备一下吧,这边哀家与王子还有话说。” “是,臣女告退。”乌尤和塔娜应了。 “苏沫儿,带两个格格下去歇息。” “是。”苏沫儿应了,领着两个格格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下太后和熬登王子。 “太后娘娘。” “这次来,你父王可有说,如何处理塔拉以后的事?” “太后娘娘,父王他……”熬登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实话,哀家心里也好有一个准备。” “父王说,塔拉她既然已经嫁进了皇家,以后的生死,都和科尔沁无关了,”这话,熬登也是不忍心说出来的,父王他已经放弃了塔拉,“以后,父王希望太后娘娘多照顾照顾着两个丫头。” “好吧,哀家知道了,塔拉在坤宁宫从不出来,你去看看吧,她若是安心,这个后宫总有她的位置。” 塔拉今天的下场,她也是内疚着的。 “嗯,那臣先告退去看看她吧。”熬登站了起来,向着太后行了礼,“对了,太后娘娘,若是塔拉愿意离开皇宫,皇上会放她走吗?” “什么?”听到熬登的话,太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进了皇宫,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了,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魂!” “这……”熬登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奢望,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父王会放弃是因为更在乎利益,可他不是,他更在乎妹妹的未来! “熬登,这话你别再说了,不然惹怒皇上,没有什么好事。” “是,多谢太后娘娘提点,臣知道了。” 熬登退出慈宁宫往坤宁宫走去,心中为塔拉的担忧,不曾停止过。 坤宁宫偏殿。 “娘娘,娘娘,熬登王子往这边来了。”红叶守在坤宁宫宫门口,远远地看到熬登等人往这边来时,急急地往殿里跑去,“娘娘,娘娘。” “来了吗?”塔拉也是有些高兴的,那是她的哥哥。 对外面,她们知道的消息一直都很少很少,尤其是静婉一直没有来的日子。 可今天早上慈宁宫的宫女来告知,今日哥哥熬登会进宫的时候,她很开心,哥哥,她终于又可以看到哥哥了。 “嗯嗯,已经进来了吧。”红叶拼命地点头应了。 殿外的熬登王子在即将跨进殿内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让跟随的侍从留在了殿外,他与塔拉还有许多话要说。 “塔拉。” “哥哥,”塔拉听到熬登的声音迎了上去,眼中的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哥哥这一路可累?父王母后的身子可好?” “他们的身子都好,我也不累,倒是你,这才半年多没见,你怎么瘦得那么厉害?”熬登看到塔拉如今穿着衣服却是空荡荡的,心里很是难受。 他的妹妹,到底受了多少的苦? “哥哥不必担心我,”塔拉苦笑一声,“左右还有一口气在,死不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呢?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关心你在乎你的人考虑考虑吧?” “哥哥,我也想好,可是如今我能吗?这个皇宫是关住我的牢笼,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塔拉。”塔拉摇了摇头,她也想摆脱这个境况,可是,不能。 “唉,早知道这一天,当初何必要进宫呢?在科尔沁,你可是最自由的鸟儿,如今却在这笼里……唉。” “是啊,我早就后悔了,哥哥,”塔拉看向熬登,眼中有着奢望,“哥哥有法子能让我出宫吗?父王有没有和皇上说,这次乌尤姐妹两个进宫,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 “塔拉,父王他……”熬登叹息着没有说完,那些话太残忍,他也无能为力。 “父王怎么了?”塔拉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灵感。 “父王他,父王他说,以后的以后,你的人生他没有决定权,你,你好自为之。”熬登别过了脸,他不敢去看塔拉失望的样子。 “哥哥,连你也放弃我了吗?”塔拉只觉得这一刻,所有的希望仿佛都没有了。 “塔拉,我在京城只能待一个多月,六月底就得回科尔沁,”熬登难以开口说自己也无能为力,“你有什么需要,我尽量帮你。” “我知道了,哥哥,”塔拉的脸色变得很是平淡,“回去告诉父王和母后,以后的以后,不用挂念我了。” “你……塔拉你不会做傻事吧?”听到塔拉的话音语气,熬登突然担心了起来,“哥哥虽然无法带你出宫,可是你说的,哥哥都会尽量满足你,你可千万不能胡来。” “哥哥放心,哪怕是苟且偷生,我也不会轻生,”塔拉冷笑一声,“我会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所有人的以后。” “塔拉你……” “好了,哥哥,你可以走了,她们两姐妹的册封礼,应该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吧?”塔拉站了起来,她不想再因为这些事和哥哥争辩了,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她会强迫自己接受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看到塔拉的抗拒,熬登无奈地放弃,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五月十八。 册封典礼在太庙举行,异常的隆重。 姐姐乌尤册封为惠妃,赐居长春宫主殿; 妹妹塔娜册封为淑嫔,赐居延禧宫殿; 丽庶妃晋为丽嫔,居咸福宫主殿。 太庙的册封仪式隆重,宫内的庆祝晚宴也很是热闹,可惜静婉都没去。 静婉一个人静静地窝在翊坤宫里绣帕子打发时间,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这一夜的后半夜,自己的身侧躺着的是皇上。 五月底,静婉的三月禁足终于结束,第一次出了翊坤宫,自然是要去坤宁宫了。 慈宁宫今夜宴请了熬登王子,皇上和两位新嫔妃都在,静婉打听了塔拉还在坤宁宫,便决定今夜去看塔拉。 静婉备了好多的点心,便和香雨心情很好地往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 “娘娘,用些晚膳吧。”红叶心情颇好地端来了晚膳。 自从熬登王子和惠妃淑嫔进宫后,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已经改善了许多,再不必吃残羹剩饭了。 只是,熬登王子竟然也无法改变娘娘以后的命运,难道娘娘就要在这个后宫里一直被关下去吗? “好,你也坐下一起吃吧。”塔拉点了点头,走向桌边,示意红叶一起坐下。 自从被废之后,这个殿里只有她和红叶,所以与红叶一起用膳也不是稀奇事。 “娘娘,给,慢一些。” 红叶给塔拉盛了一碗粥后,才依着塔拉坐下,可还没开始用膳,主仆二人就被院子里东西落地的声音惊住,细听了一会,还有脚步声,明显是有人翻墙进来的声音。 “谁?” 塔拉和红叶对望了一眼,也是后怕不已,这个宫里还有人会翻墙吗?那么肯定不是宫里的人,是刺客? 塔拉和红叶迅速丢了碗筷,起身往里跑,塔拉扯了红叶而自己挡在前面,两人躲进了屏风后面。 两人静静地听着动静,果然,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人是进了殿里了! 塔拉和红叶心中害怕着,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偏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轮守巡逻的侍卫还在坤宁宫外面。 两人紧张地互相捏着对方的手,心提到了嗓子眼。 “塔拉,是我。”一男子,轻手轻脚地进了殿内,立在一边,没再往里走。 塔拉和红叶偷偷地往外看去,却在看到殿中的人时惊住,“怎么是你?” 看到是他,塔拉和红叶也就松了一口气,也不怕了,慢慢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塔拉,我……”男子看到瘦弱的塔拉,红了眼眶,“你受苦了。” “巴雅尔,我问你,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是皇宫,你怎么闯了进来?”塔拉看着男子有些担忧,“你快些走吧,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这里是后宫,平日里,除了太医、太监,是不能有外男出现的,就是哥哥熬登来后宫,也只是除了慈宁宫和坤宁宫,别处都不能去的。 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在知道哥哥去了翊坤宫后,生那么大的气。 “没事,我是随着王子一起进宫的,不是偷偷进宫的,王子现在正在慈宁宫与太后皇上一起用膳,所以我便偷偷地来看你,看看你,我就走。” “我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塔拉飞快地说着,还看着殿外,虽然极少有人来,可还是怕,“你快些走吧,若是被别人看到,不然不止是你,连哥哥和我都会被拖累。” “塔拉,我……” 第112章 姐妹进宫,塔拉私会2 话说静婉和香雨来到坤宁宫的时候,还满脸期待,结果却听到坤宁宫正殿传出了男人的声音,二人愣住了。 “塔拉,我要带你走,想要带你出宫,回科尔沁草原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怎么回事?坤宁宫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不,巴雅尔,我不能跟你走。” 静婉冲进大殿的时候,便看到塔拉摇头对着那个男人的样子。 “塔拉我……”巴雅尔还想去拉塔拉的手,却被塔拉躲开。 “宁妃娘娘!”一旁的红叶还没从突然来的巴雅尔事情中反应过来,就先看到了殿门口的静婉和香雨。 “静婉,你怎么来了?”才躲开巴雅尔的手,就听见了红叶的惊叫声。 “我……我来……”静婉看了看塔拉又看了看巴雅尔,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到底该做何反应。 是只当没看见,还是大叫一声,引来侍卫将这个私会妃嫔的男人带走,还是…… 可是,静婉还是拼命地压抑住自己的嗓音。她不能,不能叫人,不然,塔拉的下场会最惨。 私会外男,可是罪及全家的死罪! “静婉,别,”塔拉连忙挡在巴雅尔的面前,“他只是来看看我,求你别叫人来抓他。” “塔拉,你这样……”静婉叹了口气,话却没说完,只得点了点头,“你快点让他走吧,我不会说,我先……” 静婉犹豫着,决定还是走吧,这里她不能去掺和,塔拉应该不会太出格。 “静婉,你等一会儿,”塔拉连忙上前拉住了静婉,“你在这里陪陪我,先别走。” 静婉看了看塔拉,又看了看一脸急切欲言又止的男子,带着香雨走到了一边。 “巴雅尔,”塔拉又走回巴雅尔面前,“你走吧,我虽然想出宫,可是我不能跟你走,不然别说你我,很多人都会受牵连的。” “可是,你在这里受了那么多的罪,我真的无法忍心留你在这里。当初你说嫁给皇上,成为最尊贵的女人。若是你幸福,我会为你祝福,为你祈祷。 “可是你如今这样,我只恨当初我没有拦住你。你跟我走,咱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巴雅尔瞥了静婉一眼,还是继续对着塔拉说道,“你放心,皇上不会对付你的父王母后的。这宫里还有太后,还有惠妃、淑嫔她们,你别担心。” “不,你不了解皇上。他,他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塔拉摇了摇头,“你快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皇上,他只会以自我为尊的,不会想别人,也不愿意考虑别人的感受。 “塔拉!”巴雅尔急了,“你到现在还想着皇上吗?他有什么好?” “巴雅尔,”塔拉冷下了脸,“不是他好,是我不能一走了之,把惩罚留给她们。” 塔拉指了指身后的三个人,红叶、静婉、香雨。 “她们……” “她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走了,皇上会惩罚她们。我不是你,做不到什么都不顾。”塔拉摇了摇头,走到静婉面前坐下,背朝着巴雅尔继续说道,“你若是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就走吧。不然,我宁愿早些离开人生,只求解脱。” “塔拉,”巴雅尔握紧了拳头砸了自己一拳,他恨自己无能,“我先走了,你顾好自己。我……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巴雅尔走了出去。静婉一个示意,让香雨和红叶跟了上去,她俩对宫中熟悉,可以帮他避开侍卫。 香雨和红叶走了后,殿中只有塔拉和静婉两人,静静的都没有说话。 塔拉忍不了这样的寂静,站了起来,急躁地转了一圈,又走回静婉面前。 “静婉,我……” 说什么?说他是谁?还是说她不想走? “你真的想要出宫吗?”静婉抬起头看向塔拉,“想要离开这里?” “我……” “我想听真话。”静婉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不希望听到假话。 “我,我是不想待在这个牢笼里,”塔拉泄了气,坐下来,身体的力气好像也随着巴雅尔的离开而离开,“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这种牢笼的生活。” “可是皇上根本没有将你禁在这个偏殿,你可以去翊坤宫找我和雪蝶玩。也可以去慈宁宫陪陪太后,为什么就非要只躲在偏殿里呢?” 静婉很不明白,塔拉为什么自己将自己困在这里。虽然不是皇后了,可是太后还有她会一直陪着她的。 “出了坤宁宫就自由了?”塔拉听了静婉的言论很好笑,“出了坤宁宫,不还是在这个牢笼里吗?” “塔拉……” “静婉,你不懂的,”塔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大家小姐,自幼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在草原上骑马奔驰的畅快,你从来没有看过草原上的篝火有多亮,草原上的马头琴声有多美妙。” “塔拉,可能我真的不懂你吧,毕竟我们的生活是在不同的南北方,”静婉拉着塔拉的手,诚心地说道,“可是我知道,嫁进这个皇宫,注定就没了自由。我想帮你出去,可是我无能为力。你不是花旗,不是能打一顿板子然后太后默许就出了宫。你是皇上的嫔妃,哪怕皇上贬你去冷宫,你也是只能老死在宫里的。” “静婉,我明白的,”塔拉的泪溢出了眼眶,“正因为明白,才更加难过,才更加想要出宫。进宫后不久,我就后悔了。” 进宫嫁给皇帝表哥的喜悦,被那一个月的教导,折磨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婚后不得皇上的爱戴,她……终究是后悔了。 “塔拉,那他……是谁?”静婉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他怎么会进宫来?” “他,”塔拉看了看静婉,慢慢说来,“他是哥哥的侍卫,今夜太后宴请哥哥,他一起进了宫,估计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才溜进来的。” “那么,你认识他很久了?”静婉有些好奇了,“我看他好像很想带你走。” “嗯,他虽然是哥哥的侍卫,但哥哥一直拿他当最好的兄弟。在草原上,他经常带我去赛马。” 想到赛马,塔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他的马技很好,那个草原上,连哥哥都只能与他不分上下。我不服,经常与他比试,每每都是我赢。我总嘲笑他是假把式,进宫后才明白,他是让着我,故意输的。 “他在我进宫前,跟我说,让我嫁给他,我拒绝了他。估计他是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想要带我离开吧。” “那你喜欢他吗?”静婉问了一句,“你想跟他走吗?” “喜欢?”塔拉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进宫前,他让我别进宫,嫁给他的时候,我还能明确自己的心。可现在,我不知道。” “也许你喜欢他的吧?”静婉轻轻一笑。 “什么?” “我看得出来,刚刚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护在了他的面前。即使你是那么地信任我,那一刻,你还是怕我伤害到他的。” “静婉……我,我不知道,我刚刚是不想他因为我在这个皇宫里出事。他,他不能被发现。”塔拉慌乱起来,自己真的喜欢他吗? “别怕,我问你,那你还喜欢皇上吗?”静婉又继续问道。 “喜欢皇上?” “曾经也许喜欢的吧,后来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也许我只喜欢自由吧。”塔拉苦笑了一下,“皇上离我太远,和我从来没有同过心,我反而比较羡慕你和皇上的那一种默契。” “塔拉。”静婉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也许刚刚不该这样问,两个都是皇上的妃嫔,却在讨论爱不爱皇上。 “静婉,你不必内疚,”塔拉一眼看穿了静婉的心事,“我刚进宫的时候不明白,觉得你们都是坏人,抢走皇上的人。可是后来我明白了,咱们都是这个皇权下的牺牲者。在这个宫里,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皇权下的牺牲者。 只因为皇权至上,只因为皇家为了绵延子嗣、开枝散叶,所以进宫的女子这么多,当然也有那些为了荣华富贵而进宫的女人。 可是,都是牺牲者,为了皇家牺牲,为了荣华富贵而牺牲。没有自由,没有自我。 “塔拉,你真的想好了要走吗?”静婉急了,为塔拉担忧起来。 “走……我想好了,可是我还没想好如何走。”塔拉看着静婉,“我不想瞒你,但也不想拖累你,我若是轻易走了,会牵连很多人。” “我倒是无碍,”静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不想拦着塔拉了,“皇上不会怪罪我的,顶多就是知情不报,不会怎样责罚我的。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的,愿意为你闯进皇宫,愿意带你远走高飞,他过了那么久还爱你,我放心了。” “可是,我还放心不下红叶,”塔拉看了看门外,红叶还没回来,“她妹妹红桐已经因我而死,我不能再不顾她的生死了。她陪我这么些年,而出宫,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以后的生活,以后的人生,我都无法给她保证。” “若是你真的能安全出宫,”静婉想了想,郑重地决定,“红叶的话,我可以带到我的宫里,尽我所能地护着她。” “有你我倒是放心,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塔拉揉了揉额头,“我总觉得事情绝对不会是我想得这么简单,总有我掌握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轻举妄动,如果拿别人的生死来换我的自由,那么我宁愿一辈子留在宫里被牢牢地困死。” “塔拉……别这样。” “静婉,你放心,我再考虑考虑。”想到若因为自己的离开,牵连到很多人,塔拉越来越犹豫了。 她不能,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那么多的人。 不一会儿,红叶和香雨回来了。 “娘娘,他已经安全地回了慈宁宫,没被发现。” “嗯,那就好。”塔拉放了心。 “天晚了,我得早些回去了。”静婉看了看月色,站起来要走,已经亥时了。 “嗯,你路上慢一些。还有……一定要替我保密。”塔拉起身送了静婉出了殿门。 “嗯,你也早些休息。” 静婉离开后,塔拉回到桌前,才看到香雨留下的食盒。打开,里面依旧是很多点心。 塔拉红了眼眶,静婉,你这样待我,我就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万一连累了你,我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翊坤宫。 静婉才走到门口,就感觉气氛不对劲,殿里有些过亮了。 “怎么回事?”静婉小声嘀咕着,但还是往里走。 “娘娘,好像是皇上来了。”香雨扯了扯静婉的衣袖,指了指廊下守在门口的小福子,“你看,福公公。” “哦,那快进去。”静婉刚想松口气,猛然又想到自己是从坤宁宫才回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会不会有派人去寻她?那么…… “宁妃娘娘吉祥。”走到门口,小福子看见静婉行了礼,“皇上在殿内等着娘娘呢,娘娘快些进去吧。” “好。”静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一进去,皇上已经着了寝衣,正在静婉的书桌前写字。 看皇上这意思,是今夜又留宿翊坤宫了。 “皇上。”静婉轻轻叫了一声,往皇上跟前走去。 “回来了?”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才刚解了禁,就闲不住了。” 皇上扔下笔,走了出来。 静婉瞥了一眼,桌上很简单,只多了几张被写过字的宣纸,而几张纸上只有一个字,“静”。 “皇上,”静婉嗔道,“臣妾都在翊坤宫里闷了三个月,当然想要出去散散心。” “嗯,”皇上拉住静婉的手往内室走去,依旧听不出喜怒,“朕知道你与静妃关系好,可是你实在不该经常去她宫里,这对你不好。” “皇上,臣妾……”静婉明白,皇上是忌讳了,“臣妾只是想……” “宁儿,你还不明白,朕与她之间是真的不可能有缓和的。要不是因为不想让你被推上风尖浪口,朕是不会给她留了这个妃位的。” “皇上,可是……” “宁儿,难道你没有发现,如今宫里妃位上有五人吗?”皇上反问道。 惠妃、宁妃、康妃、蓝妃、静妃。 “妃位上不是只能有四个妃子吗?”静婉听皇上一说,也愣住了。 “是啊,所以,很快就该有人下,有人上了。”皇上看向静婉的眼睛充满了暗示,“所以,你离静妃远一些,不然……” 不然,那个贵妃的位置就会离你很远了。 “皇上,我不能不理塔拉的。不然,她太寂寞了。”静婉摇了摇头,不想听皇上的话,以后不去理她。 “宁儿,朕不想再禁你的足。”皇上闭上眼睛,有些无奈地不想再看静婉。是不是只有她被禁足的时候,才能乖乖地不去找静妃? “皇上,臣妾……”禁足?她倒不怕,可是现在的塔拉还需要她。 “香雨,”皇上转过身子不想再理静婉,“服侍你们娘娘沐浴。朕,今夜回乾清宫。” “是。”香雨虽然不明白,好好的皇上怎么要走了,可还是应了。 皇上交代好香雨,转身出了内室。他需要冷静,他不能和静婉因为塔拉的事情起争执。 “皇上……”静婉急了,看皇上是真的要走,连忙喊住了皇上。 “朕……”皇上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朕明夜再来。” “皇上,难道你就这样任凭塔拉她孤独地老死在坤宁宫吗?” 皇上苦笑一声,却没有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塔拉。是不是,他只是想让她尝尝这种被囚困的滋味? 第113章 中宫之位,贵妃之位1 六月初三。 孔四贞在孔家军的护送下,终于扶柩到了北京。 皇上便下令诸王大臣会送,并且给白银四千两,让工部给定南王造坟,并立碑。 孔四贞上奏折请求皇上将孔有德骸骨葬在京城,皇上慨然应允,并赐孔有德谥“武壮”,在京城建立定南武壮王祠,并设醮诵经十八个日夜。 此外,皇上派礼部侍郎特赐给孔四贞白银万两,作为日用,而且让她享受郡主的俸禄。 当然皇上做的这些决定,都得了太后的允许,至于太后心里怎么想,却不是谁都能想到了。 孔四贞貌美如花,才名在外,又有孔家军的拥护,若是……若是嫁给皇上也是美事一桩吧? 而且,静婉那丫头,如今独获皇恩,对于前后宫来说,并不是一件如意事。 只是,太后再怎么想,也不会在孔四贞孝中提这一事的,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培养她和福临的感情吧。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中宫。 慈宁宫。 这一日六月十六。 很多年以后的静婉,回忆起这一天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爱上皇上是一件最正确的事情,虽然皇上给不了她最高的位置,最多的权利,可是皇上已经把所有的心都给她了。 太后午睡后起来,只觉得心里这事一直压抑着没有解决,很难受。 “苏沫儿,你去请皇上来慈宁宫。”太后想了想,这事还是早些解决,心才能安,“就说哀家和他商量一下,如今五妃有些不合规矩。” 五妃,惠妃,宁妃,康妃,蓝妃,静妃。 当初没有提醒皇上这个错误,就是因为太后心里存了私心的。 四妃之位的五妃,那么必有一人上位或者下位,如果皇上不同意惠妃上位,那么就宁妃下位吧。 总不能这个规矩就这么坏了吧。 苏沫儿懂太后的心,所以只是到乾清宫说了几句,皇上便担心着静婉,急急地来到了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门口,皇上却是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看到皇上这样的坚定,苏沫儿心中却有些忐忑了,太后会如意吗?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金安。”许是有了准备,进来后,皇上心平地带着笑意,给太后请了安。 “嗯,快起来,”太后抬了抬手指了一旁的位置,“你前几日让内务府送来的这庐山云雾倒是不错,哀家觉得不错,今日特地让她们泡了来喝,你也尝尝。” “皇额娘若是喜欢,儿臣就让内务府多给慈宁宫这边送些来,”皇上掀起袍子坐了下来,顺手端起了一边的茶水盖子只掀了一点点,幽幽的清香扑鼻而来,再去瞧,汤色绿中带黄,清澈见底,叶嫩翠绿,整齐均匀。 端入嘴边喝了一口,“味道不错,有些许甘甜,口感醇厚,皇额娘果然比儿臣识货。” “哀家倒不是在乎这些个,只是皇上事务繁忙,哪里顾得上这些俗物,何况这些衣食住行的准备,皇上也该有个贴心人才是。” “皇额娘多虑了,”皇上笑了笑,“儿臣的衣食住行一直都是姜福打点着,皇额娘莫不是想要给儿臣换个大总管吧?儿臣觉得姜福挺好,挺贴心。” “你这孩子,”太后被堵住了话,有些无奈地嗔道,“哀家说的是你的妻子,男主外女主内,这些是姜福能搞定的吗?” “皇额娘,蓝妃掌管着宫里的庶物,不也是挺好的吗?”皇上反看着太后,“宁妃本来也管着权利,皇额娘说宁妃性子没那么要强,不如蓝妃做得妥当,才撤了她的权利,儿臣也是允了的。 “皇额娘现在和儿臣再说这事,可是想要立蓝妃为中宫,才配得上她主内的身份?” 蓝妃为中宫? 皇上不用想都明白太后不愿意,不过是想反过来看看太后到底能忍多久罢了。 “蓝妃?”太后喝了一口茶水,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她也敢肖想?简直是痴心妄想!” “皇额娘,朕也没想让蓝妃来坐这中宫之位,朕想让宁妃来坐镇中宫,朕也放心。”皇上终于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正好朕也喜欢宁妃,这样就不会出现冷落中宫之事了。” 他知道她只想让博尔济吉特氏坐上后位,而他却想宁儿来坐这后位,因为他想要宁儿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处,去看这大清的大好河山。 “不可能!哀家是绝对不允许宁妃来坐这中宫之位的!”太后放下了茶盏,“皇上,你就绝了这样的心思吧。” “皇额娘,若是朕执意如此呢?”皇上轻轻一笑,像是下定了决心,“朕就只想把这后位送给宁妃,同样的,朕要在福全周岁宴席上,立他为太子,是为储君。” “皇上,你糊涂!”太后一听更加急了,“太子?那可是将来皇位的储君,岂能儿戏?他还不足周岁,以后的品行,能力,都还不知,如何把大清的江山交给他!你这不是愧对大清的万千百姓吗!” “皇额娘不是忘了,朕当初继位的时候,也不过是六岁的小屁孩,也是什么都不懂,比之他有什么能力?”皇上扯起嘴角有些苦笑,想起自己六岁那一年登基,什么都不懂,还是皇额娘牵着他走向龙椅。 “你!你这话可是诛了哀家的心!”听到皇上这样说,太后简直想要去打死这个儿子,“你六岁登基,实属无奈,难道你还怪哀家把这大清江山给你吗?若不是摄政王,你哪来的今天!” 若是摄政王当初想要夺了这个皇位,那么哪有你福临的今天,哪有哀家的今天! “皇额娘别在朕面前提摄政王!”皇上变了脸,太后这是又在告诉他摄政王的过人之处吗?还是想要让他背着这个欠了摄政王的包袱,活这一生! “好,哀家不和你再说这些话外事,若是中宫之子非贤能之德,而二阿哥也是有德有贤,堪能担下这天下,那么这储君之位给了二阿哥,哀家也会支持! “彼时,若是三阿哥更加贤能,那么哀家也会择贤者为优先,到时谁做这太后,哀家也不拦着,但中宫不能是她们,只能是哀家决定的人!” “皇额娘!儿臣抗议!” “哼,这中宫之位,别说是她,就是有着祥瑞之子的康妃也是无缘这个中宫之位的!更别说没有子嗣的蓝妃,越发不可能!这中宫只能博尔济吉特氏来坐!” “皇额娘,宁妃她……”皇上还欲再说,就被太后的话堵住了。 “宁妃!就是你再怎么和哀家反对也没有用,宁妃不可能坐上这个中宫之位,哀家心疼她,可以晋她为贵妃,但蓝妃就只能是蓝妃,康妃也只能是康妃!”太后冷冷地看向皇上,“不然,皇上可以废了哀家,哀家就去陪先帝好了,也不必再管你这些糟心的事!” 皇上,不是只有你能来威胁哀家,哀家也可以威胁你的。 “皇额娘,儿臣没有……”皇上没有反驳,就听见了外面的哈哈大笑声,并着宫女们的叫喊声,“蓝妃娘娘你怎么了?” 太后和皇上一惊,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再说蓝妃这边。 蓝妃午睡结束后,还没想着出去散散心,就听伏书来禀告,苏沫儿姑姑去乾清宫请皇上去慈宁宫。 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去慈宁宫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立后,二是孔四贞之事。 不管是哪件事,对自己都不是好事,那么自己去慈宁宫探探口风比较好。 “去,给本宫准备咱们永和宫最好的核桃露,本宫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蓝妃挥了挥手让伏书准备去了。 “娘娘,这怕是不大好吧?惹怒了皇上和太后,岂不是?”依琴心中却有一些不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放心,本宫心里自有分寸,本宫不过是去给太后请安,并没有打探甚至阻拦她们做别的决定。”蓝妃笑了笑,“若是太后觉得本宫协理这个后宫两年多来,不曾有过失,而赞成本宫来坐这中宫,本宫也觉得甚好呢。” “娘娘,你还别说,太后娘娘是真的觉得你协理这后宫很好呢,”依琴笑着将自己得的消息告诉了蓝妃,“当初太后禁了宁妃的足,并剥夺了宁妃的权利。 “皇上去找太后理论,太后就是跟皇上讲说,娘娘你管理后宫要比宁妃娘娘更有能力,皇上无奈,只得默许了宁妃接受太后的惩罚。” “真的?”蓝妃看向依琴,很是不可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本宫怎么不知道?” “娘娘,这事保密,还是奴婢一个在慈宁宫的小姐妹这两日才告诉奴婢的呢。” “是吗?若是真的,有了太后娘娘这句话本宫更有机会问鼎后位了。”蓝妃笑了,笑得是那般开心,那般自信。 她是富察又蓝,富察家的大小姐!想要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是她命中的注定追求? “娘娘,核桃露备好了。”伏书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要现在走吗?核桃露凉了,可就不好了。” “那么走吧,现在就去。”蓝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往外走,“再耽搁,等赶到那,估计皇上都要离开慈宁宫了。” “娘娘小心些。”依琴连忙跟了上去,随着蓝妃出了殿门,来到宫门口。 出了宫门口,早有肩舆备着,在依琴的搀扶下,蓝妃小心地坐上了肩舆。 “起,去慈宁宫。”听着依琴吩咐了一句,蓝妃心里满是激动。 仿佛待会到了慈宁宫,太后和皇上就能马上将自己的妃位晋为后位。 隐隐约约间,蓝妃好像看到了自己身穿凤袍,头戴后冠,插着九尾凤凰凤钗,戴着金玉步摇,戴着长长的正红色流苏……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奴婢(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 “娘娘,慈宁宫到了。”依琴的出声提醒,打断了蓝妃的美梦。 蓝妃收回思绪,朝着依琴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刚才想得那么完美,就不能再长一点吗? “嗯,走吧。”看见依琴拿着食盒跟上,下了肩舆,蓝妃往里走。 不知为何,这里的人有些少。不见苏沫儿的身影,却见小福子守在廊下。 那么皇上是还在里面了? 蓝妃笑着往跟前走去,还没等小福子请了安,好给自己去通报,就听见皇上说,“皇额娘现在和儿臣再说这事,可是想要立蓝妃为中宫,才配得上她主内的身份?” 什么,皇上正在和太后娘娘提这事吗? 蓝妃高兴地阻止了小福子的请安,也拒绝进去通报,她想听听皇上和太后到底谈了什么。 小福子看了看蓝妃,又想到刚刚皇上说的那句话,终于没有通报,选择了沉默。他没想到也是这沉默,带来了更多的悲剧。 蓝妃不曾想,接下来太后娘娘的回答,让她心如死灰。 “蓝妃?她也敢肖想?简直是痴心妄想!” 原来,太后根本不愿意把这后位给她,她在太后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中宫! 而皇上的话,也让她如死灰的心更加落入谷底…… “皇额娘,朕也没想让蓝妃来坐这中宫之位,朕想让宁妃来坐镇中宫,朕也放心。正好朕也喜欢宁妃,这样就不会出现冷落中宫之事了。 “……朕就只想把这后位送给宁妃,同样的,朕要在福全周岁宴席上,立他为太子……” 皇上,你想着宁妃,想着二阿哥福全,那么臣妾呢?臣妾当初那无缘的孩子呢? 皇上,难道你都忘了吗? 皇上,难道你只记得宁妃,只记得二阿哥吗? 皇上,臣妾好苦。 “……那么这储君之位给了二阿哥,哀家也会支持……若是三阿哥更加贤能,那么哀家也会择贤者为优先……到时谁做这太后,哀家也不拦着,但中宫不能是她们,只能是哀家决定的人! “……别说是她,就是有着祥瑞之子的康妃也是无缘这个中宫之位的!更别说没有子嗣的蓝妃,越发不可能!这中宫只能博尔济吉特氏……” 没有子嗣,她连康妃都不如! “……宁妃不可能坐上这个中宫之位,哀家心疼她,可以晋她为贵妃,但蓝妃就只能是蓝妃,康妃也只能是康妃……” 宁妃可以是贵妃,蓝妃却只能是蓝妃! 哈哈,那么这些年,富察家对她的期盼和教育都是浮云吗? 哈哈,那么这些年她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哈哈,她为了做好最富贵的女人,受尽了多少苦难? 哈哈,顶着那么多人的嘲笑,硬是进宫来做宫女,只是因为阿玛得到内部消息,太后是为了给皇上备妃嫔! 哈哈,她一步一步,从蓝常在,到蓝贵人,到蓝嫔,到蓝妃,为皇上怀了孩子,被歹人害得没了孩子,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哈哈,她到底在苦苦追求什么? 哈哈,皇后!她是皇后! “哈哈,本宫是皇后,你,你们都给本宫下跪!” “蓝妃娘娘,你怎么了?”玲燕在偏殿听到正殿门口有人在大声地笑,连忙跑了过来,一看是蓝妃,又听了蓝妃的话,心中诧异不已,“蓝妃娘娘,奴婢是……” “放肆!本宫是皇后娘娘,给本宫跪下求饶!”蓝妃上前拎住了玲燕的衣领,“本宫是皇后,你得给本宫请安!” “蓝妃娘娘,蓝妃娘娘!快来人呀!”小福子一看,显然没有想到,殿里吵得这么严重,殿外却是这样的情景! “闭嘴!”蓝妃嫌烦地朝着小福子吼了一句,“再大声,本宫让人缝上你的嘴巴!” “蓝妃娘娘,奴婢可是慈宁宫的人。”玲燕指了指殿内。 “放肆!本宫马上就是皇后了,还不能处置一个奴才吗?”蓝妃扯了扯嘴角,笑得更大声了,“本宫可是皇后……” 第114章 中宫之位,贵妃之位2 翊坤宫。 静婉午睡醒来后,雪蝶便带了璟妍格格来玩。静婉连忙让奶娘抱来了二阿哥福全,一起玩着。 “啊,啊,啊娘……”福全已经是十一个月了,正咿咿呀呀地学着说话,就是说得不清楚。 “啊,啊……”璟妍是六个多月,只会啊啊地笑着。 “姐姐,你看,兄妹俩多好。”雪蝶笑了笑,想着以后璟妍长大了之后若是有人欺负,还能有二阿哥护着,多好。 “依着这样来说,咱们俩倒是儿女双全了。”静婉笑了笑,看着两个孩子在榻上玩得欢,满脸温柔。 “就是,就是,来,二阿哥,叫我一声,姨娘……”雪蝶抱住二阿哥,教二阿哥,“姨娘……姨娘。” “啊……啊……啊娘……啊娘……”二阿哥嘴里嘟嘟噜噜着说,只是口齿不清。 “呀,你这个小坏蛋,耍姨娘呢?”雪蝶嘟着嘴戳了戳二阿哥的小脸蛋。 “哈哈。”静婉看雪蝶无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姐姐……” 雪蝶正说着话,就见半雪进来通传。 “娘娘,慈宁宫的苏沫儿姑姑求见。” “苏沫儿姑姑?”怎么又来了…… “什么?她来做什么?”静婉还没说什么,雪蝶先气上了,“姐姐,推掉不见。半雪,就说宁妃娘娘在午睡,还没醒来。” “别,”静婉拦住了,“我还是宁妃,若是贸然得罪了天后,于我不利。” “好吧,姐姐小心一些。无论如何,太后再赏赐什么点心,都不能吃。”雪蝶心中还是后怕着,也担心着。 “好。”静婉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是很暖的。 半雪退了出去,领着苏沫儿姑姑走了进来。 “奴婢给宁妃娘娘请安,给杨庶妃请安。”苏沫儿似乎走得有些急,还能听见她轻轻的粗喘声。 “苏沫儿姑姑?”静婉觉得事情不对,连忙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心中却是有些后怕,那个金丝卷,她也一直都记着,也防备着太后和苏沫儿姑姑。 “太后娘娘和皇上就立中宫之位一事,在慈宁宫争论着。太后娘娘怕皇上有什么偏颇,所以着奴婢来请宁妃娘娘去一趟慈宁宫。”苏沫儿福了福身,将事情告知了。 “让本宫去慈宁宫?”静婉有些犹豫,同样也觉得不屑,她去就能决定皇上的心思吗,“本宫去,怕是皇上也不会……” “太后娘娘心里想的,宁妃娘娘应该很是通透的,所以太后娘娘也不想再赐金丝卷给宁妃娘娘了。”苏沫儿抬头看了静婉一眼,“皇上为宁妃娘娘做得够多了,宁妃娘娘是想皇上在青史上留下骂名吗?” “本宫不敢,”静婉的脸色淡了下来,“那本宫就随苏沫儿姑姑走这一遭吧。” 皇后之位,现在不是她不想了,而是太后娘娘根本不让!若是皇上因为她而与太后争执过重,那么她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皇后之位又有什么意义?她只要陪在皇上身边,看着福全承欢膝下,阿玛额娘身子安康就好,这一生足矣。 “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吧。”雪蝶不安地拉着静婉的手,要一起跟去。 那一夜的经历太怕太怕,太后娘娘的手都能伸到翊坤宫来,那么去慈宁宫就更加危险。 可这就是尊卑,她们无从选择。虽然她不一定能阻止太后的决定,至少她可以陪着姐姐。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陪着姐姐一起去。 “好。”静婉反握住了雪蝶的手,“苏沫儿姑姑,本宫与杨庶妃一起去。” “这……好吧,娘娘快一些,太后娘娘还等着呢。”苏沫儿看了看静婉,又看了看雪蝶,只得点头同意。太后也没说不让宁妃带别人去。 于是,苏沫儿在前引路,静婉和雪蝶分别带了香雨和语若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静婉突然有些不安。中宫之位,那样的尊贵,她真的要放弃吗?不是不舍,不是不明白,可是真的要舍弃吗?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 “姐姐,别怕,我一直都陪着你。”感觉到了静婉的不安,雪蝶轻轻地开了口,“无论怎么样,你一直都是我的姐姐。” “好。”静婉笑着应了。 如果这是她的命运她无法选择,那么她要笑着应对,至少她不是一个人。 同样的,不管她是宁妃,还是曾经的婉答应,她都是董鄂静婉。 那么,她是宁儿还是皇后,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一直陪着皇上不就够了吗? 静婉稳定了心绪,抬步往里走。才刚进慈宁宫,还没到主殿,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哈哈,本宫是皇后。你,你们都给本宫下跪!” 静婉还没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就又听到了别人的声音,也知道了这说话狂妄之人是蓝妃。 “蓝妃娘娘,你怎么了?蓝妃娘娘,奴婢是……” 里面嘈嘈杂杂的声音,让静婉、雪蝶和苏沫儿变了脸。 静婉和苏沫儿对视了一眼后,便迅速往正殿走去,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放肆!本宫是皇后娘娘,给本宫跪下求饶!”蓝妃一边大声笑着,一边上前拎住了玲燕的衣领,嘴里依旧不停地说道,“本宫是皇后,你得给本宫请安!” “蓝妃娘娘,蓝妃娘娘!快来人呀!” 小福子也是被吓住了,就喊了一声,结果却被蓝妃吼了回来。 “闭嘴!再大声,本宫让人缝上你的嘴巴!” “蓝妃娘娘,奴婢可是慈宁宫的人。” 蓝妃的疯狂吓住了玲燕,吓住了小福子,也吓住了静婉、雪蝶和苏沫儿等人。 但也引来了其他殿里的宫女太监。 跟着蓝妃一起来的依琴,也是吓得在一旁不停地喊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不要啊……” “放肆!本宫马上就是皇后了,还不能处置一个奴才吗?”蓝妃扯了扯嘴角,笑得更大声了,“本宫可是皇后……” 皇上和太后听了殿外的声音,也终于从殿中走了出来。看到蓝妃的样子,再听到蓝妃说的话,两人的脸色都黑了! 看来,这个蓝妃是听到他们说的话了! “胡闹!”皇上怒斥道,指了指几个嬷嬷道,“你们几个快点抓住蓝妃!” 几个粗使嬷嬷听到了,上前想去抓蓝妃却被蓝妃推开。 “滚开!谁敢抓本宫,本宫可是未来的皇后。谁敢抓本宫,拉出去杖毙!”蓝妃的样子已经不是谁都近得了身的。 “放肆!”太后娘娘听了蓝妃的话,气得用手指着蓝妃还不停地发抖,“什么未来的皇后?!富察氏,哀家警告你,这个中宫之位,你永远别奢望!你也给哀家断了这样的念头!从你搬进永和宫的那天就该明白的!” “奢望?”蓝妃看向太后,眼中充满了绝望,却强撑着狠厉,“可是本宫就是为了这个中宫之位才进宫的,本宫就要得到这中宫之位!” “哼!简直是痴心妄想!若是你乖乖的,哀家保你妃位稳当,协理六宫之权也是你的。可你偏偏如此放肆,那么,连这妃位,你也别要了!” “不!本宫就是皇后!皇上,你让臣妾做皇后好不好?”蓝妃不再与太后争执,看向皇上,眼神还有一丝挣扎,一丝渴望,“臣妾很乖,臣妾处理的庶物一直都没有丝毫错乱,臣妾真的会好好的,不让皇上有后顾之忧。” “皇上、太后娘娘,蓝妃这样莫不是魔障了?”一旁的苏沫儿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既然蓝妃魔障了,那么就带回永和宫,请太医吧。”太后也是被蓝妃气得不行。 “来人!”皇上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去看这不忍的事情,“抓住蓝妃,去请太医来!” “不要!”蓝妃的声音更加撕心裂肺,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皇上,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吗?臣妾就真的不配那个中宫之位吗?” “那个中宫之位,朕留给宁儿。” 留给宁儿,中宫之位留给宁儿,宁儿是未来的皇后…… 而她什么都不是,皇上不愿意给她。 “董鄂静婉!”蓝妃看向已经往皇上身边走的静婉,眼眶都红了,“本宫与你不共存!” 蓝妃跑起来,冲向静婉,在别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倒了静婉。 静婉被扑个正着,香雨去扶已经来不及,蓝妃狠狠地压在了静婉的身上! “娘娘……娘娘……” “董鄂静婉!你死本宫就活着,你活的话本宫宁愿去死!”蓝妃推开香雨,掐住了静婉的脖子,“去死,你给本宫去……” 皇上快速走了过去,一个手刀劈向蓝妃的后颈,蓝妃晕了过去。 “咳咳,皇……咳咳……皇上。”静婉被掐得差点要窒息。 “宁儿。”蓝妃晕过去之后,就有几个粗使嬷嬷并依琴一起抬了走,皇上抱起静婉,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怎么来了?疼不疼?” 看见蓝妃被抬走,太后才松了一口气。再看这边皇上抱起静婉,再加上刚刚皇上和蓝妃说的话,太后脸色又变了几分。 “是哀家让她来的,也好绝了她想要为后的心。” “皇额娘!”皇上回头看向太后,“朕说了,朕只想立宁儿为后,其他人都不要想!” “放肆,你想气死哀家吗?”太后看向静婉,有些事,她不介意再去做第二遍!可第二次她就不会再心软了! “皇上,太后娘娘,”静婉挣扎着下了皇上的怀抱,跪在地上,“臣妾不愿意为后,不愿意坐那中宫之位!” 听到静婉的话,太后心里微微放了下来,有的人还是值得心软的,不是吗? “宁儿,你怎么这么糊涂?”皇上简直不敢相信会有人不愿意坐上中宫之位,将后位拱手相让! “皇上,”静婉看向皇上,紧张地偷偷握住自己衣摆,“臣妾只要能一直陪着皇上,是宁妃也好,是婉答应也好,臣妾都不在意,臣妾在意的只是陪着皇上就好。” “宁儿,就是你为皇后,也可以一直陪着朕啊?”皇上很不明白,为什么宁儿不愿意与他站在同一高度? “皇上,若是臣妾做了皇后,可能就没办法一直陪着你了。”静婉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 “皇上只会初一、十五去坤宁宫。若是臣妾做了皇后,臣妾将没有绿头牌,臣妾不能吃醋,臣妾得端庄,可是臣妾做不到。” “宁儿,朕……”皇上突然说不出话来了,皇后得端庄、得大方,不能和嫔妃们争风吃醋,不能…… “皇上,所以让臣妾就这样陪在你的身边吧,臣妾真的不愿意与皇上相敬如宾。” “好吧,”皇上点了头,心中有些落寞,“这个中宫之位,就给想要的人吧。” “多谢皇上成全。”静婉伏下身子,谢了恩。 她不知道皇上对她的成全、她对太后的成全,这所有的放弃到底对不对。可是她知道,她真的放弃了这中宫之位! “皇额娘,”皇上看向太后,“这后宫之位,你决定就好。这五妃坏了规矩,那么就让宁妃晋为贵妃吧。” “好,”太后应了,重重地深吸一口气之后决定,“既然皇上想给宁妃晋位,那么就大封后宫吧。正好今年咱们皇家喜事连连,正好就一起晋一晋位份吧。” 太后到底无法咽下这口气,这宁妃竟然不愿意为后?这般对后位不屑一顾? 贵妃?呵呵,想要皇上独宠吗?那么就大封后宫,不单单你一人承了这皇恩! “皇额娘看着办就好!”皇上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有件事,朕要告知皇额娘一声。除了初一、十五,朕不会去坤宁宫的。” “哼,这封后大典……” “皇额娘,封后大典就在太庙告慰先祖即可。毕竟已经是朕第二次大婚了,宁儿册封为贵妃也在那一日一起吧。” “好,哀家如你的意。那么,时间呢?这月……”太后有些急切了,早些封后,她才好早日放下心来,不然若是宁妃反悔,皇上再来闹上一出,怕是…… “皇额娘若是不觉得仓促,哪一日都行。只是怎么也得待定南王的十八日诵经结束吧,皇额娘觉得呢?” 仓促?怎么可能!太后这么心心念念着立后,她早有准备,他又怎么会不知! “好,哀家觉得这月二十八不错,是个好日子。”七月里的好日子不多,只有赶在六月底了,她当然有了完全准备。 “多谢皇额娘辛苦。如今蓝妃这样,朕舍不得宁妃辛苦,大典一事,就劳烦皇额娘了。”皇上微微一笑,将事情推给了太后。 “好,哀家就再管上一管,没有中宫就是不行啊。以后有中宫了,哀家就可以放手歇着了。”太后也不在意,皇上这几句话,并不算什么大事,哪里能气着她? “那皇额娘忙吧,朕要回乾清宫了,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皇上上前扶起了静婉,拉着静婉的手一起离开,慌得静婉才半行了礼告退,就被皇上拉走了。 皇上拉走静婉之后,太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吉祥,嫔妾告退。”皇上拉着静婉走了,只留下雪蝶还没来得及走。 “慢着。”太后叫住了雪蝶。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嫔妾听着。”雪蝶偷偷握紧了拳头,怕自己的胆怯被发现。 “宁妃有些任性,哀家觉得你性子比较安定,正好可以带着宁妃。” “是,太后娘娘说的,嫔妾应着。” “嗯,这次大封合宫,你也该戴个一对的流苏了。”太后盯着雪蝶头上的一边短流苏,眼神意味深长。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如今翊坤宫的主位是宁妃,那么你若是一宫主位的话,不若去……”太后像是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承乾宫还空着,又宽敞,不若你去……” 第115章 中宫之位,贵妃之位3 “承乾宫还空着,又宽敞,不若你晋为嫔之后,就去这承乾宫吧。”太后似是无所谓的样子,却盯着雪蝶看,想知道她如何选择。 “嫔妾不敢。”承乾宫?雪蝶一听,吓得跪在了地上,语若也一起跟着跪了下去。 本来就热,再被太后这么一吓,雪蝶额头上的汗是冒出了不少。 那是承乾宫!不是她想进就能进去的!承乾宫,那般富丽堂皇的殿宇,是未来皇贵妃的住所。 “嗯,你心思倒是通透。”太后没有多说让雪蝶住进去,听到雪蝶这样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既然你不想去承乾宫,那……” 去哪儿呢?还有哪个宫殿空着呢? “太后娘娘,嫔妾并不在意去哪儿住。咱们后宫嫔妃并不是太多,嫔妾就不去哪一宫主位了,还是在翊坤宫陪着宁妃姐姐,也好和姐姐修身养性。”雪蝶在心中冷笑着,原来什么承乾宫都是试探!就跟拿中宫之位去试探姐姐一样! “也好,那你还是在翊坤宫吧。同在一个殿的主位,也不是不可以,正好你也舍不得宁妃。”太后顺着雪蝶的话,应了。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雪蝶也顺势伏身谢恩。 “呀,太后娘娘,这杨庶妃还跪着呢。”像是才看见雪蝶跪着似的,苏沫儿提醒了太后。 “你怎么也不提醒哀家一声,该罚!”太后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又对着语若说道,“还不快扶你家小主起来。” “多谢太后娘娘。”雪蝶只得又谢了恩,在语若的搀扶下,两人一起爬了起来。 “既然杨庶妃不在意,哀家还是得罚一罚苏沫儿的,”太后笑着说道,“哀家想璟妍格格了。晚上,就让苏沫儿去把二阿哥福全和璟妍格格都接到慈宁宫来。到底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心里也是念得慌。” “是,嫔妾这就回去安排,也去告诉宁妃一声。” “嗯,那就快去安排吧,晚间就让苏沫儿去接两个孩子。” 雪蝶握紧的拳头又紧上了几分,“是,嫔妾告退。” 虽然太后不会对付孩子,可是太后那样的手腕,她还是会怕。 然而这就是命,身为妃嫔,上位者的每一句话,你只有顺从,反抗无效! “嗯,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应了雪蝶的退下。 雪蝶带着语若离开之后,苏沫儿见两人都没了影子,才问,“娘娘,宁妃和杨庶妃她们……”苏沫儿欲言又止。 “没事,不过是贵妃之位。只要哀家在,她也蹦跶不起来。何况哀家让皇上合宫大封了,这杨氏和宁妃的关系比较妥帖,两人都敲打了,应该没有问题了。” 她知道宁妃的弱点,也知道皇上的弱点。那么,她就还有一定的掌控力,来控制住他们。 “那二阿哥和璟妍格格……” “嗯,那是哀家用来敲打她们的另一种方式。”太后冷笑起来,“孩子终究是皇家的孩子,可不是她们的。” 苏沫儿沉默了,她不知道太后这样是不是就能不再出意外,毕竟皇上是那样的性格…… 静婉跟着福临来到了乾清宫。 “宁儿,替朕磨墨,朕要写圣旨。”刚进乾清宫,进了殿,皇上提了提衣袖,便要写字。 “皇上要写什么圣旨……不若让福公公来吧,臣妾不该……”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太后警告的,静婉一直记着。 “无妨,朕是写关于静妃的圣旨。你不是让朕放她走吗?那朕就写一封废妃旨意,贬她回科尔沁。” “不要。”静婉一听,心急地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拒绝,只知道这样对塔拉来说,并不好。 “什么?”皇上有些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拉着静婉坐在了腿上,又拿起帕子,替静婉擦去额头鬓角的汗珠,“不是你希望朕放静妃离开吗?怎么又不想静妃走了,舍不得?” 一旁的小福子,看到这样的皇上和宁妃,静静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皇上,臣妾是舍不得静妃,可是臣妾也知道这样不是一个好的方法,”静婉叹了口气,依在皇上的怀里,“她要经历封后、废后、废妃被贬回家中,那么她以后的人生要怎么继续下去?” 静婉没说出口的话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就这样被皇上耽误、毁了。 “那怎么办?”皇上有些犯愁了。 “皇上,不若让臣妾去探探塔拉的口风。若是她不愿意走就罢,若是她想离开,臣妾就问问她以后的打算,可好?”静婉觉得皇上的决定、自己的决定都不能代表塔拉的真实想法。 她要去亲自问一问塔拉,也幸好,现在皇上想通了不再困着塔拉。 “好,你去问她吧,朕对她,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说不出来喜欢或者不喜欢,或者更多的是,本该同命相怜,却互相伤害。 他被困在这里没有了自由。塔拉也是,原是自由之身,却在这里被困住。 从不曾得到自由的人,会向往自由。可塔拉从自由变得没有了自由,该有多绝望呢? 而自己,却因为是摄政王定下来的婚事,对她从不曾怜惜,从不曾善待。 幸好宁儿点醒了他,但愿还来得及。 “皇上,宁儿会一直一直陪着皇上。”静婉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她知道皇上不知该怎么面对静妃,也知道他心中还是难过。 “嗯,朕知道,因为宁儿最是守信用,”皇上笑了笑,“只是没想到宁儿今日能说这么多,倒是让朕刮目相看呢。” 宁儿一向话少,更不会说那么多的情话。 “皇上,”静婉羞红了脸,躲在了皇上的肩上,“惯会取笑臣妾的。” 若不是为了长久,若是被权力迷上了双眼,那么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就是未来的新后?然后等待着文官给自己的名字加上“妖后”两个字。 然后就算得到了中宫之位,自己也得向太后臣服。太后若是赏赐个金丝卷、银丝卷什么的,自己也得受着。 那么,自己宁愿简简单单地陪在皇上身边,不像婉答应时那般受人欺负就好。也不至于如蓝妃那样,等等,蓝妃? “今晚陪朕用晚膳吧?” “皇上,蓝妃那边……”静婉心中担忧着,“要不臣妾还是回翊坤宫用晚膳吧,这样可以和雪蝶一起去看看蓝妃。” 蓝妃,想到蓝妃的样子,皇上心中有些不舒服。蓝妃,他不是没有爱过…… “好吧,那你回去慢些。”皇上点了点头,宁儿总是这样淑惠、善解人意。 “嗯,那臣妾告退。” “小福子……”皇上朝殿外扬声喊了姜福。 “皇上,奴才在。”小福子连忙跑了进来。 “着朕的肩与,送宁妃回宫。”皇上吩咐道。 “是,奴才知道了。” 小福子应了后,对着静婉又道:“宁妃娘娘请。” 静婉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翊坤宫。 静婉回到翊坤宫的时候,雪蝶已经到了,正等在殿里。看见静婉带着香雨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姐姐,你回来了。” “嗯,刚刚走得匆忙,没有带你走,不怪姐姐吧?”静婉领着雪蝶往殿内走去。 那样的场合,又被蓝妃那样惊吓,等被皇上拉走到了乾清宫,才想起雪蝶被自己丢下了。六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还是殿内凉快些。 “姐姐,我无妨。”雪蝶摇了摇头。她不怪静婉,只是被皇上这样忽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难过。 “嗯,太后没有为难你吧?”静婉有些担心,因为自己的事情,怕是太后也不会给雪蝶怎样的好脸色吧? “就姐姐想的多,”雪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走后,太后娘娘留下我说了会儿话……” 然后雪蝶就将慈宁宫里,太后和她说的话,一字一字地说给静婉听。 “太后也是不放心我的,也难怪那样敲打我。”雪蝶心中很是明白。 “都怪我,连累了你,”静婉拉着雪蝶的手,心里满是内疚,“若不然,依着皇上的宠爱,翊坤宫我住得,承乾宫你又如何住不得?” “姐姐,”雪蝶嗔道,“姐姐不是也没有入主那坤宁宫?” “你呀,还打趣我了,”静婉佯装着打了雪蝶一下,“对了,太后娘娘说得不无道理。若是大封合宫,你就是一宫主位了,也得自己主管一宫了。既然你不想去承乾宫,那么就去储秀宫吧,待我和皇上好好说说,你也就去吧。” “储秀宫?” “嗯,如今东西十二宫,除了承乾宫,也就启祥宫、储秀宫和景阳宫了。” “姐姐,我不去,我宁愿不晋位份,留在翊坤宫陪姐姐。”雪蝶摇了摇头,都不去。 “你……”静婉不是不愿意雪蝶留下,是后宫太乱,她不愿意雪蝶这样一直位份低。 可是话还没说完,齐风就小跑着进来,“娘娘。” “什么事?”静婉话没说完,有些不高兴,眉头皱了皱。 “回娘娘的话,永和宫传来的消息,蓝妃醒了。太医诊断后说,蓝妃娘娘疯了。” 蓝妃娘娘疯了! “什么?!怎么会?!”静婉和雪蝶惊得站了起来,“蓝妃疯了?” “是,太医说,神志不清已经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姐姐,要不咱们去看看蓝妃吧,她也怪可怜的。”雪蝶想了想,扯了扯静婉的衣服问道。 “等一下,容我缓一缓。”静婉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蓝妃一个多时辰之前的疯狂,她那时不是没有这样不好的预感,只是得知她真正发疯的时候,她却是接受不了的。 蓝妃的执念太深,她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太后从来没想过要给她,甚至皇上也只是默许她管家,而不允她皇后之位。 咸福宫、永和宫、翊坤宫、承乾宫…… 已经明了的,自己只是封个嫔就能搬进那代表着贵妃之位的翊坤宫。可是蓝妃为妃,也协理后宫这么多年,却一直是永和宫…… “走吧,去看看她也好。”静婉静了下心,决定还是去看看她,本来她也答应了皇上,会去看她的。 “娘娘,”静婉和雪蝶正欲走,齐风又开了口,“奴婢打听来的消息中,还有……蓝妃娘娘好像有孕了。” “有孕?”静婉简直要被这一天的事情吓掉心,“蓝妃有孕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姐姐,那咱们还是先去永和宫吧。”雪蝶心里也替蓝妃觉得苦涩。 心心念念的中宫之位没了,也永远不会有了;心心念念的孩子却在这样的情况下来了。于她来说,到底是幸还是难呢? “走吧。” 静婉应了,然后与雪蝶一起赶往永和宫。 永和宫。 才踏进永和宫,还没去正殿,就远远地感觉到里面的一片混乱。 “娘娘,别跑啊。” “娘娘,小心一些。” “快,抓住娘娘,别让她伤着自己。” “这边,这边……” …… 待静婉走近,才看清,光着脚的蓝妃已经跑出了汗,头饰歪了,衣服也皱了。 “怎么了?”静婉开口问了。 “宁妃娘娘吉祥、杨庶妃吉祥。”听到声音,一群宫女太监连忙回了头,给静婉和雪蝶行礼。 依琴和伏书顾着蓝妃,也就没有来请安。 “怎么放任蓝妃娘娘就这样跑了出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静婉看了看蓝妃的样子,心中却是明白,疯了,真的疯了。 她是富察家的大小姐,永和宫主位蓝妃娘娘,最是注重外表形象的。若不是疯了,怎么会这样狼狈地跑来跑去呢? 一同入宫,看到蓝妃这样,静婉没了幸灾乐祸,只觉得心中凄凉。 幸好她没有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对后位心心念念。幸好自己看得开,才不至于有她这样的下场。 蓝妃应该比谁都清楚,太后只会把后位给博尔济吉特氏,不会给别人。只是心中有着执念,有着奢望。 “回娘娘的话,”侍棋回道,“娘娘自己跑了,奴婢等人拦不住啊。” 这时,依琴和伏书拉住了蓝妃,慢慢地想往内殿带,谁曾想蓝妃看向了静婉这边。 “董鄂静婉,你还敢来?” 静婉心中一惊,抬头一看,却见蓝妃已经挣脱了依琴和伏书的牵扯,向着静婉这边冲了过来。 “娘娘,小心。”距离不近,香雨反应了过来,连忙挡在了静婉的面前。 “姐姐,小心。”雪蝶也将静婉拉着往后退去。 可…… 蓝妃冲向了跪在侍棋旁边的一个小宫女,将她压在了身下。 “董鄂静婉,本宫要掐死你。” “快!快拉开蓝妃!”静婉连忙吩咐了人,“你们几个,快去拉开蓝妃。” “娘娘,这不是宁妃,娘娘别呀,”依琴快要哭了,“娘娘,不要这样,您别伤了肚子里的小阿哥。” “娘娘,这是您好不容易期盼来的孩子,您可不能再护不住了。”伏书也只能又小心,又用劲地去拉蓝妃。 “姐姐,若是再任凭蓝妃这样闹下去,定会伤着自己,伤着孩子的。”雪蝶在一旁担忧地道。 “你们几个,弄痛了蓝妃不要紧,只要别让她伤了自己、伤了肚子里的孩子。”静婉看几个宫女和嬷嬷并不敢拉开蓝妃,怕弄痛了她,便吩咐道,“记得,别让蓝妃再乱动、乱跑,弄痛了她也是可以的。” “对对,小痛不怕,”雪蝶应和着也说道,“若是蓝妃伤着自己,有个什么闪失,你们罪责更大。快拉开蓝妃。” 还没等宫女太监应了,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宁妃说这话倒是轻巧,弄痛蓝妃也不要紧?宁妃到底是和蓝妃势为两路,若不是本宫亲耳听到,还不觉得宁妃是这样的心狠。” “你……” 第116章 蓝之末路,静之不静1 “若不是本宫亲耳听到,还不觉得宁妃是这样的心狠。” 静婉回头去看,却是康妃领着几个常在走了进来,看向静婉的眼神还有些不屑。 “宁妃娘娘,你们这样是对蓝妃娘娘不敬,不好吧?”敏常在也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蓝妃,此时蓝妃已经在静婉和雪蝶的令下被依琴和伏书抓住,“蓝妃娘娘好歹是一宫主位,岂能被宫女们给抓住呢?” 蓝妃已经有些累了,所以依琴和伏书才能安抚住蓝妃。 “难道就要任由蓝妃乱跑,而伤了自己?”静婉冷冷地看了回去,“那蓝妃的三长两短你来负责吗?你能赔得起吗?”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的意思是这宫女太卑贱,抓伤了蓝妃可不好。”敏常在有些慌乱地说道,“管不好蓝妃,都是这些贱婢的过失,又不会责怪娘娘。” “哼,依着敏常在的意思,本宫待蓝妃出了事再说不关本宫的事吗?”静婉冷笑地问道。 “对呀,本来就不关娘娘你的事啊?反正娘娘你和蓝妃一直不……” “放肆!”静婉直接变了脸,“本宫和蓝妃虽然没有情同姐妹,但好歹共同服侍着皇上,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伤了自己,这是敏常在的意思,还是康妃的意思呢?” 静婉呵斥着敏常在,却看向康妃,这个从来就不是安分的主。 “宁妃你什么意思?是说本宫指使敏常在说的这些吗?”康妃直接反驳了回去,“本宫行事光明,才不会做这背后小人。” “哼。”静婉实在觉得可笑,不想再理睬,直接转了身子看向依琴伏书,“本宫是得了皇上的令来看看蓝妃。” 所以,本宫并不会去害蓝妃。 “多谢宁妃娘娘。”依琴和伏书却没有过多地反感宁妃,她们看得明白谁是帮她们,谁是看她们笑话。 “嗯,带你们主子回去歇息吧,太医呢?”静婉看了看,却不见太医的身影。 “太医……”提到太医依琴只觉得心中微凉,“太医说医治不好娘娘,所以都离开了。” “放心,本宫去传太医。” “是,多谢宁妃娘娘。” 依琴因为抓着蓝妃不好跪下,只能福了福身。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想要跪下,伏书也不会懂。 她知道自己作恶太多,打过宁妃害过人,可以说是帮着蓝妃仗势欺过不少人,可是在这个时候,宁妃还愿意真诚地帮助她们。 难怪那一天娘娘在得知宁妃被关禁闭的时候,似是嘲讽地说了那样一句话,“这个后宫里若我有难的时候,怕是只有董鄂静婉会不计前嫌地来看我了。” 果然,娘娘一语成谶。 待依琴和伏书抓着蓝妃进了殿里,静婉冷冷地回了头,交代依旧跪下的侍棋等人。 “你们几个,记住,蓝妃现在有孕,若是谁害了蓝妃没了孩子,那么本宫一定与她势不两立!” 孩子,每一个孩子都该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失去过,才更加明白。 蓝妃已经得了报应,失去太多,但她的孩子是无辜的! “是,多谢宁妃娘娘。”有宁妃的这句话,侍棋几人心里莫名地有些安了。 “起来吧。”静婉挥了挥手让她们都起来。 “宁妃娘娘说得好听,”敏常在又追了一句,“蓝妃娘娘若是生了阿哥,岂不是挡了二阿哥的路?嫔妾可是知道,就因为康妃娘娘生了三阿哥,就被宁妃娘娘排挤呢。” “放肆!”静婉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本宫和蓝妃岂能容你编排!” “宁妃你!”敏常在显然没想到会被落了这个巴掌,半是傻了半是气愤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打嫔妾,别忘了,你现在没有掌管六宫的权利!” “呵呵?没有?”静婉看向敏常在这个傻子冷笑道,“待你有一天能平起平坐或者高过本宫的时候,再来和本宫谈论这个有或者没有吧!” 说完,不待敏常在有反应,静婉就拉着雪蝶的手,说道,“咱们走。” 静婉与雪蝶走后,只剩下康妃和几个常在面面相觑。 “宁妃!哼!咱们康妃娘娘进宫比她晚,不是照样到了和她一样的高度?”敏常在凑到了康妃面前。 “那是本宫命好,生了三阿哥。”康妃心中也是很高兴的,进宫一年而已,就怀了孕生了三阿哥,还到了四妃之位,“你呀,也早些怀上龙种才是,别白白地被人压着。” 康妃一边说着这话,还一边瞟向了依常在,依常在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 “哼,这个得看命了,命好生下阿哥,命不好生下格格,若是有什么闪失,说不定保不住孩子呢,”敏常在想到了身后的依常在就气愤,她本是答应,结果有孕进位为常在,竟然与她平等了。 “这蓝妃和宁妃可都有保不住孩子的时候,也不知道蓝妃这一次有没有宁妃的幸运了。” “是呀,本宫是幸运的,宁妃也是走了运,这蓝妃,啧啧,不好说。”康妃有些幸灾乐祸。 康妃和敏常在的一唱一和,终究得了一些人的不满。 “敏常在说话可要积德,孩子是无辜的。”石常在开了口,“若是皇上知道你这样编排他的孩子,怕是……” “一个疯婆子的孩子,皇上会在乎吗?”敏常在不以为意。 “皇上再不在乎是皇上的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但皇上绝不会允许别人来对他的孩子不尊重。” 因为那是皇家的孩子,别人没有资格。 “你!” “康妃娘娘,既然蓝妃娘娘需要歇息,那么嫔妾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不想再理睬敏常在,石常在向康妃行了礼。 “嫔妾也先告退。”依常在也走了上来,她不想再久待,也不敢再久待。 “嫔妾也告退。”荷常在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石常在、依常在身后离开。 “走就走吧。”青常在在别人走后靠近康妃,“也就康妃娘娘你能真心为蓝妃娘娘着想,来看看蓝妃娘娘了。” “是啊,康妃娘娘最是仁心,”曼答应也堆着笑脸说道,“如今宫里是五妃,短时间内必定有人上去,或者有人下去。 “依嫔妾来看,蓝妃娘娘有孕护着,又是这样的情况,估计不上也不会下了,宁妃嘛,才被太后娘娘责罚过,怎么着这贵妃之位也会留给康妃娘娘的。” “是啊,是啊,惠妃才刚晋了位,估计不会再有进位,这静妃嘛,咱就不说了,那么五妃只能让咱们的康妃往贵妃一位上去了。”听到曼答应的话,敏常在忙不迭地应了,若是康妃能为贵妃,以后也不会少了她的好事。 “哎呀,这些都是皇上的恩宠,本宫听凭皇上吩咐,好了,咱们是来看蓝妃的,不要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康妃挥了挥帕子,不让她们再说,心里却是暗自开心不少。 贵妃之位啊,那可是贵妃!康贵妃,嗯,还挺好听。 宁妃有管理后宫之权,不还是被太后收回了权力? 蓝妃如今这样,还能协理六宫吗? 那么也就剩下自己了,太后是绝对不会让后宫就这么没人管的。 那么,一定是她,她来为贵妃,她来管理后宫…… “康妃娘娘,咱们娘娘已经睡下了,还请各位主子娘娘改日再来。”依琴一人走了出来,对着康妃等人说道。 一个个都是不盼着娘娘好的人,她又如何再放她们进去伤害娘娘,气坏娘娘呢? “你……”康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既然蓝妃睡下了,那么本宫改日再来!” “康妃娘娘,”青常在又开了口,“既然这永和宫不欢迎咱们来,不若娘娘到嫔妾宫里,听说娘娘绣的花有香味,绣的鸟儿会飞,正好嫔妾今日讨了娘娘的好,让娘娘教一教嫔妾吧?” “那也行。”康妃顺势而下,“正好本宫今日也想逛一逛,就去你的钟粹宫吧,乔可,将本宫今日的晚膳传去青常在的旖月馆吧。” “是。” “嫔妾也去。”敏常在连忙附和着。 “都去,走。” 于是一行人都去了钟粹宫旖月馆。 “侍棋,”依琴看着她们走远说道,“咱们娘娘还能好,别慌了手脚,记住,只有咱们娘娘还是蓝妃,就一定不会没了永和宫!以后她们再来,都推了说娘娘在休息。” 不是诚心的人,别来! “那若是宁妃娘娘和杨庶妃呢?”侍棋小心地问。 “除了她们可以进来,其他的所有主子娘娘都不见!” “是。” 果然不久,就有陈太医来为蓝妃诊治,那么定然是宁妃的安排了。 而正常给蓝妃医治的卢正秦太医,今日没有在宫里,所以蓝妃一事,几个小太医都跑了。 但有陈太医来,所以,依琴心中更加相信了宁妃。 乾清宫。 皇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气,心中有些难过。 刚刚有人来报说,蓝妃疯了,蓝妃有孕了。他很迷茫,他不知道该不该去看她。 太后又传了消息,让自己还是先下圣旨吧,不然六宫无主,蓝妃又这样。 永和宫门口,宁妃和康妃等人的琐事也被传了来。 唉,皇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桌前。 “小福子,给朕磨墨,朕要写圣旨。” “是。”小福子应了走上前。 皇上提起笔,略微一想,便下了笔,一共写了六份圣旨。 圣旨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妃博尔济吉特氏乌尤,和而不流,淑质受谏,仰呈皇太后慈谕,册立为中宫皇后,居坤宁宫主殿,于二十八行册封礼,即日起掌管后宫大权。” 圣旨二:“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妃董鄂氏静婉,宽仁惠下,惟德宽柔,朕之欣慰,晋其为贵妃,是为宁贵妃,协理六宫之权,于二十八同行册封礼。” 圣旨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嫔博尔济吉特氏塔娜,温柔淑慧,美德贤才,晋其为妃,是为淑妃,于二十八行册封礼。” 圣旨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庶妃杨氏雪蝶,应事无慢,小心恭事,晋其为嫔,赐封号为敬,是为敬嫔,于二十八行册封礼。” 圣旨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人博尔济吉特氏娜仁托雅,温仁忠厚,行见中外,晋其为嫔,赐封号为恭,是为恭嫔居长春宫主位; “贵人博尔济吉特氏阿尔其,秉心贞静,守礼自重,晋其为嫔,赐封号为端,是为端嫔,居启祥宫为主位,于二十八同行册封礼。” 圣旨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合宫之喜,特赏赐六宫同乐,陈常在进位为陈贵人,青常在进位为青贵人,石常在进位为石贵人,荷常在进位为荷贵人,云答应进位为云常在,官女子语芙为语答应。” 写完这么多圣旨还真有些累,皇上丢了笔,接过小福子送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让小喜子速速送去各宫,晓喻六宫。” “是,”小福子接了圣旨正要退出,又想起来问道,“皇上这大封六宫,康妃几人……望皇上告知,奴才也好回复。” “康妃、丽嫔还有依常在前些日子刚刚进位,就不必再进了,你去仓库挑些东西给小喜子送去即可,至于敏常在,”皇上冷笑一声放下茶盏,“朕没有废了她已是仁慈。” 在永和宫门口,敏常在那些没有脑子的话! “是,奴才知道了。” 小福子得令,退了下去,安排小福子去传圣旨。 皇上慢慢地踱步出正殿,摆了摆手不让宫人备驾,只自己一人走着。 宫人后怕,连忙去找了在仓库的小福子,小福子无奈,只得静静地跟在了皇上身后。 出了乾清宫,皇上慢慢地往北走。 经过坤宁宫的时候,皇上想起了宁儿说的话,算了,去看看塔拉吧。 她,并没有错,他也没错。错的是时间,是不适合的联姻。 坤宁宫。 想通了,皇上踏步走了进去。 “塔拉,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你能不能不要再留在这里,这里不会再给你幸福了!” “巴雅尔,我在这里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好,你走吧,我说了别再来了。” “不要,我好不容易进了宫,就不会无功而返!” “你不要这样,我不想你就这样把命搭在这里,这个皇宫太冷酷太无情,你这样若是被皇上发现,皇上不会饶恕你的!” “那又怎么样!皇上若真是那般冷血之人,那么,就算是为了你死,我也不要明明知道你不开心,而一个人在外活着!” “巴雅尔……” 塔拉一边想要将巴雅尔推出去,却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寝殿的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那个从来不会主动来坤宁宫的男人,那个即使十五、三十来坤宁宫也会很快就走的皇上,那个自她被废后就从没见过的狠心人…… 而他正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皇上!”红叶吓得跪着挡在了塔拉面前。 “皇上,你怎么来了?”塔拉睁大了眼睛,也挡在了巴雅尔面前。 “这是朕的皇宫,难道朕不能来了?”皇上的声音压抑着怒气,“还是朕不来,任凭你和一个男人勾勾搭搭?”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塔拉不停地摇头,不能,她不能承认,皇上的脾气决不允许巴雅尔的存在,她不能承认,何况她真的没有! “没有,那你告诉朕,他是谁!”皇上指着巴雅尔,就快要爆发。 男人!他的妃子在寝殿勾搭男人!这个男人还要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个后宫,离开他! “皇上!”巴雅尔看着皇上,眼里写满了坚定,“我叫巴雅尔,既然塔拉是你废掉的女人,那么我要带她走,离开皇宫,我要给她你不能给的幸福!” “你要给朕的女人幸福?”皇上看着巴雅尔就如同看一个死人,“朕是天子,大清朝最尊贵的男人,除了朕还有别人能给她幸福!你哪来的胆子敢来跟朕抢女人!” “皇上又怎么样,你那么多女人,你会爱着谁?你会爱人吗?你能爱上这么多人吗?你能……” “闭嘴!”皇上被巴雅尔的话气得终于爆发,“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人拖下去!” 第117章 蓝之末路,静之不静2 “来人,将这个冲撞朕的人给朕拖下去!”皇上的怒气终于被巴雅尔的话引得爆发出来,“朕是天子,朕想爱谁就爱谁!同样的,你们的命都是朕的!” 听到了皇上的命令,小福子很快带着坤宁宫的侍卫冲了进来。 “皇上,不要!”塔拉拦在了巴雅尔面前,不让侍卫等人靠近,“皇上,求你让他出宫,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塔拉,不要求他,我不怕死。”巴雅尔想要将塔拉拉过来,不让塔拉挡在自己的面前。 “做梦!朕的决定,岂是你们能更改的!” “皇上!”塔拉扑通跪了下去,“臣妾求你了,求你放过他,臣妾愿意……愿意去冷宫,老死一生。” 这是塔拉第三次给皇上下跪。 第一次是封后大典那天,她给他跪了下去,他给了她无上的赏赐,无上光荣! 第二次是在静婉生产危急那一日,她为了留下陪着静婉给皇上下跪,可是却没有如愿。 废后,她与他未见。 可是现在,难道,第三次还是不如愿吗? 果然…… “哼!”皇上冷哼一声,“果然是朕对你太仁慈吗?让你敢一次又一次地冲撞朕!” “皇上!” “拖下去。”皇上指着巴雅尔说道,“快把他给朕拖下去,朕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在皇上强势的命令下,侍卫很快越过塔拉抓住了巴雅尔。 “塔拉,不要跪,不要求他,我死了,会在天堂保佑你,祈祷下辈子遇见。”巴雅尔没有挣扎,一边被拉着去外面,一边对着塔拉笑道,“下辈子遇见你,希望你不要再拒绝我,让我给你幸福。” “巴雅尔!”塔拉爬了起来,想要去拉巴雅尔,却被红叶拉住。 不能!巴雅尔没有错,不能因为她的错,让他来承担这个后果! “塔拉,要记得我爱你。”巴雅尔被侍卫拖走,没了影子。 “娘娘,娘娘,不要啊。”红叶拼命拉住塔拉,不让她走,皇上只是处罚了巴雅尔,并没有处罚娘娘,娘娘不能再惹怒皇上了! “巴雅尔!”塔拉爬到了门口趴在门槛上,看着巴雅尔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无知!以后你的一辈子就在这里待到死吧!”皇上骂了一句,然后从塔拉身边出去,踏出了门槛。 “福临!”塔拉眼中对着皇上的那一丝丝的爱也没了,“我恨你,恨你!” “你!”皇上回头便看到了塔拉眼中的恨意。 “我错了,从应了父王答应嫁给皇上的那一刻,我就错了!”塔拉扶着门槛慢慢站了起来,“若是时光能够回到过去,我宁愿嫁给巴雅尔,而不是嫁给你这个皇上!” “那也是你父王的错!” “呵呵,皇上,谢谢你纠正了这个错,废了我的皇后位置,”塔拉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我真希望你还会再废了我的这个妃位,那样,我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你……”皇上看着这一刻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塔拉,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塔拉哭。 她一直都是任性妄为的,奢侈成性的,脾气大,性子也急,自己还从未看到她哭过。 猛然间,又想起了宁儿说的话,皇上,难道你就这样任凭塔拉她孤独地老死在坤宁宫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的时候无所谓塔拉的存在,有的时候却也无法容忍塔拉的离开。 “你真的想要离开吗?” “离开也好,不离开也罢,我都不想再见你了。”塔拉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皇上一眼,哪怕一眼。 “我真的有那么令你讨厌吗?”皇上有些不解,自己是皇上啊,还会有人讨厌朕吗? “呵呵,我不讨厌你。”塔拉摇了摇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我爱你的时候,我想日日夜夜看到你,想要日日夜夜陪着你,不愿分开。 “可是,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皇上你不理我,冷落我,宠着那些一个又一个比我漂亮的女人,我讨厌她们,嫉妒她们。 “渐渐的,我明白了,不是我的错,是时间的错,是我身份的错,若不是我身为科尔沁的格格,也许还不能够嫁给皇上。” “我也明白,皇上不爱我,无论我是谁,皇上你都不会爱我,因为我没有蓝妃会管家,没有宁妃温柔,没有丽嫔漂亮,没有雪蝶贤惠,甚至我没有康妃的祥瑞…… “我只是科尔沁草原的格格,若是没有这个身份……算了,没有这个若是,从我出生在父王母后家的那一天起,我的一生已经注定,我无法改变,也没有假设。” “我沉寂在这坤宁宫的偏殿里,我以为会一直这样老死终生,可是,我却异常地想起了草原,想起了奔马!我总觉得我还年轻,我还能再重新活一次! “可是没有机会,我是皇上的女人,哪怕我是废后,还是无法改变这个身份!我恨皇家,更恨皇上!” 塔拉不敢睁眼,是因为她明白,自己多恨皇上,就有多爱皇上! 没有爱,哪来的恨! “那既然你恨朕,又恨这个身份,那么朕就赐你了结吧。”皇上看了看塔拉,心中也很是难过。 “了结?皇上终于要赐我一个死了吗?”塔拉苦笑着睁开了眼睛。 就再看他最后一眼吧,皇上赐死也算如了她的意。 她不是不敢死,她之所以不敢自杀是因为,即使她的父王母后放弃了她,但她却舍不得放弃他们!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自我了断,牵扯到更多的人! 如今皇上终于忍不住要赐死她了,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皇上赐死,应该不会牵连她的家人了,还有静婉等人…… 只是,巴雅尔,等等我。欠了你的,我不会再继续亏欠下去,我拿下辈子来伴你。 “皇上!不要,求求你,不要赐娘娘死!”红叶听明白了后,扑了过来,“皇上,都怪奴婢,不该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娘娘与他什么都没有,是奴婢的错,皇上惩罚奴婢吧,不要赐死娘娘,皇上……” “皇上,”塔拉看着红叶,有些难过,“红叶跟了我那么久,能不能放过她,把她送去翊坤宫里,我只信宁妃了。” “娘娘不要,奴婢不要离开娘娘!”红叶拼命地摇了摇头,“红桐已经离开了,娘娘只有奴婢了,奴婢不能也不愿离开娘娘!” “哼!”皇上冷笑一声,“放心,朕还有一点点善心,不会分开你们主仆,会一同赐死!” “不要,皇上,放过红叶……” “多谢皇上成全,”红叶抱住了塔拉,“娘娘,若是无法改变皇上的旨意,那么奴婢宁愿与娘娘共生死。” “红叶,你……”塔拉却很是不忍心。 “没有娘娘,这个皇宫里就没有奴婢挂心的人了,奴婢活着哪里还有什么意思?”红叶摇了摇头,她和红桐自从被娘娘救下的那一天起,没有父母,没有家,她只有娘娘这唯一的牵挂。 塔拉却无法再开口,只能紧紧抱着红叶。若是死亡会来得很痛苦,那么这一刻抱在一起的她们,会少了一些疼痛吧。 慈宁宫。 “你放心,皇上已经同意了哀家的要求,册封乌尤为后,册封塔娜为妃,只是……”太后看着来找自己的熬登,有些无奈。 “只是什么?”熬登不在意地问,只要乌尤为后,他不在乎付出一些代价。 “只是,翊坤宫的宁妃将会为贵妃,怕是乌尤以后的权利也会落空,皇上不会允许后宫的权利落在乌尤手里的。” “那无妨,后宫最大的权利还在太后姑姑你这里,只要皇上不要再次废后,乌尤只需牢牢地坐稳皇后位置就好。” “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个宁妃也算是个识相的,”太后轻笑道,“不似之前握有协理六宫之权的蓝妃,蓝妃有着家世,而宁妃的身后没有什么。” “蓝妃?太后姑姑是说那个疯掉的人吗?”熬登有些好奇地问道,在进宫之后,也有人提起呢。 “嗯,今日午后,哀家和皇上在商量立后一事时,被她偷听了去,也知道她入主中宫无望,一时间怕是接受不了,然后疯了,可惜了肚子里的孩子。”太后叹了口气。 蓝妃那个人,若是没有奢望着中宫之位,老老实实地坐在妃位上,自己看在她会管理庶物一事上,给她无尽的荣华富贵,甚至在她有孕后,给她一个贵妃之位也是无妨。 可现在,她心里那么大的痴心妄想,只是自己被自己伤到了罢了。 “那她肚里的孩子……”熬登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太后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犀利,“哀家要那个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养在乌尤名下!” “养在乌尤名下?”熬登有些不解了。 “你以为这些年,塔拉没有身孕只是因为塔拉不受宠的原因?”太后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长春宫的那两个,和乌尤塔娜都是清白之身吧!” “怎么会!” “怎么不会,只因为那些都是哀家安排的,是科尔沁安排的,那么皇上就不会宠着,不过,哀家不在乎,只要这个中宫之位是博尔济吉特氏来坐着就好!” “那这个孩子……” “自古就有皇家的孩子养在皇后名下,这个又有何不可?”太后反问道,“这个孩子只会记得,自己是皇后的儿子,而不是一个疯子的孩子。” “好吧,”熬登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可他得信太后,“对了,太后姑姑……” 熬登正欲再说塔拉一事,就见自己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王子。” “什么事?没看见本王子和太后正说着话呢吗?”熬登皱了皱眉头。 “巴雅尔被皇上抓走了。” “什么!”熬登惊得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巴雅尔在王子你和太后娘娘说话的时候,就跑了,卑职等人拦不住……” “放肆,不是让他不再去的吗?早知道今日就不带他进宫了!” “怎么了?”太后冷冷地问道,“谁被皇上抓走了?” “是……”熬登泄了气,只好将巴雅尔与塔拉的事情,一一说给了太后听。 “什么?”太后听完惊住了,“他要带塔拉走?怎么可能!皇上不会允许的!” “所以,回太后娘娘的话,巴雅尔去找静妃娘娘的时候,被皇上遇上了,皇上一怒之下就下令抓走了巴雅尔。” “太后姑姑,那臣先去找皇上,不能杀了巴雅尔,他是臣的人。”熬登想要去救下巴雅尔。 “皇上不会饶了他的。”太后喊住了熬登,“皇上的脾气很大,他绝对不允许别人对他不敬,更别说这个男人和他的妃子拉拉扯扯!” “可是臣不能……”熬登有些急了,他知道巴雅尔喜欢塔拉,以前会拦着,现在不拦着是因为塔拉过得并不好,只是在自己没有想到万全之计之前,自己没想到巴雅尔会这般轻举妄动。 可是,却是巴雅尔死了,他将塔拉救出去又怎么样?他去哪儿找一个比巴雅尔还爱塔拉的巴雅尔? “你只能放任不管,不然,皇上若是知晓你早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也不会饶了你!” “我……” “你若是不想皇上再一次因为你的错来废后,那么就老老实实发待在这里!”太后朝着苏沫儿使了一个眼色,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情况。 可苏沫儿才走到外面,打发了一个小宫女往坤宁宫跑去,就又见小喜子来慈宁宫传话。 “苏沫儿姑姑。”小喜子笑嘻嘻地喊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苏沫儿忍了心里的不平问道。 “奴才当然是有喜事才来的。”小喜子笑了笑,“皇上下了旨意,册封惠妃娘娘为皇后,册封淑嫔娘娘为淑妃娘娘呢,就是长春宫的两个贵人主子,皇上也下了旨意,晋其为嫔呢。” “是真的吗?”苏沫儿的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快就把旨意下了。 “哎呦,苏沫儿姑姑这话说得可让奴才汗颜,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奴才哪里敢假传旨意?” “好吧,我就信你一回。”苏沫儿无奈地笑了笑,从荷包里掏出了几粒碎银子,“来,太后娘娘赏你喝茶的。”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小喜子高兴地接了过来,“那奴才先走了,还得去其他宫里传旨意呢,这是奴才特意跑来先告诉太后娘娘的呢。” “好,快去吧。”苏沫儿摆了摆手,让小喜子离开。 打发走了小喜子,苏沫儿心里有些焦急,静妃娘娘与外男拉扯,这可是一件大事! 不一会儿,远远地跑来一个小宫女。 “苏沫儿姑姑。” “快说,那边什么情况?”苏沫儿有些着急地问道。 “那边,奴婢去了那边,什么都看不见,大门紧闭,根本就进不去,有皇上留下的侍卫看守在寝宫门两边,奴婢也看不到静妃娘娘和红叶姑姑,后来,还是奴婢买通了一个侍卫才得到一点点消息。” “什么消息?你快说。” “皇上好像要赐死静妃娘娘。” “什么?消息可靠吗?” “应该差不多,皇上留下了不少侍卫看守。” 苏沫儿愣了愣,转身就跑进了慈宁宫。 “太后娘娘,估计静妃也会……”苏沫儿声音很小地附在了太后耳边,将小宫女打听的事情说了出来,但也将小喜子的话也说了,“小喜子来传旨意,说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册封惠妃为后,淑嫔为淑妃,甚至长春宫的两个贵人也晋位为嫔了。” “怎么会这样,塔拉……”太后有些惊住了,“哀家想得没错,皇上果然是心狠的。” “太后姑姑……”熬登有些明白了。 “不要去,皇上不会反悔的,要不然他会废后,塔拉她……咱们只能放弃了,不然我们做的一些都是徒劳,乌尤也会再次走到塔拉的后尘……” 得到的太多,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多。 只是,这是她们身为博尔济吉特氏的命运,她们无法选择,无法逃避。 第118章 庐山云雾,进亦不进 钟粹宫。 自永和宫出来后,才刚到钟粹宫,天色已经暗了。 “因为蓝妃娘娘一事,皇上今夜定然谁的牌子都不翻,康妃姐姐就在嫔妾宫里好好耍一会吧?”青常在一边引着康妃往寒梅阁里走,一边笑道。 “呦,青常在都还没侍寝呢,怎么把皇上的心思琢磨得那么透呢?”敏常在笑着捂了嘴巴,这话要不是这么晚的时间,她可不敢说。 “敏姐姐没羞没臊的,”青常在看了回去,“妹妹我终究也是要服侍皇上的,琢磨一些皇上的心思,不求富贵,只求平安啊。” “康妃娘娘,咱们位分低,比不得娘娘稳定,嫔妾也是就求个心安。”曼答应在一旁附和了青常在。 “嗯,还是青常在想得周全,”康妃点了点头,而后又笑道,“不过无妨,明年你就可以侍寝了。” “康姐姐也取笑我。”青常在拿了帕子遮着脸,踏进了自己的阁里,然后引了康妃等人进去。 “你这里倒是不错,简单舒适,”一进来,康妃四周看了看,“不像本宫那里,东西太多,连个缝隙都没有,看着压抑。” “比不得康姐姐那里,姐姐不要嫌弃才好。”青常在笑了笑,又吩咐初夏道,“初夏,快去泡了茶水,取些点心,映秋,你也去将我的那绣筐取来。” “你们看,倒真的来请本宫来给她绣花呢?”康妃一边打趣青常在,一边往了榻上去,“也好,平日里窝在那景仁宫也很是无聊,倒不如今日在你这里玩到三更再回去。” “嫔妾的听雨轩没有青常在的寒梅阁好看,要不然嫔妾还想请了康妃娘娘去嫔妾轩里坐坐呢,”曼答应也满是羡慕,“以后有机会,还是希望康妃娘娘去嫔妾那儿玩玩。” “无妨,以后有机会去。”康妃轻笑道,“左右本宫与你们都是姐妹,常来常往罢了。” “好啊,好啊,妹妹最喜欢姐姐们来找我玩了,”青常在笑着将康妃引到了榻上的主座,也让敏常在坐在了一边,“左右今日不想着皇上,咱们就在这里好好玩吧,康姐姐莫不是舍不得皇上?” “嘿,这个小蹄子取笑起本宫了,”康妃一个手指点了青常在的额头,“本宫三更回去,那是因为还有三阿哥呢。” “娘娘可别说了,”敏常在坐在了康妃旁边,笑着扯了扯康妃的袖子,“青常在心里想着皇上也心里痒痒呢。” “敏姐姐你……”敏常在这话太露骨,饶是康妃也羞红了脸,更别说青常在了。 “哈哈,别逗本宫了,”康妃红着脸笑着说道,“快拿了绣绷来,本宫给你指点。” “别急,姐姐先喝茶。”正好初夏端了茶水进来,青常在接了茶水送给康妃,“姐姐请。” 又端了一杯递给了敏常在,初夏也将另一杯端给了曼答应。 “嗯,”康妃接了茶盏过来,才喝了一口,康妃的脸就变了,“青常在这里的庐山云雾,不错啊。” “康姐姐,我……”听到康妃的话,青常在也变了脸。 青常在的话还没说出来,就有小宫女来传话。 “小主,喜公公派人来传圣旨了。” “喜公公?”康妃看向了青常在,“青常在也不侍寝,喜公公派人来钟粹宫会传什么圣旨?” “康姐姐,妹妹我……康妃娘娘,嫔妾不知道。”看到康妃变了脸,青常在再也无法自然地去喊康妃为姐姐。 “不知道?”康妃有些将信将疑,“算了,让喜公公进来吧。” “是。”青常在有些忐忑,只得挥了挥手让小宫女出去请喜公公的人。 喜公公离开慈宁宫后,便亲自去了几处,比如长春宫、翊坤宫和延禧宫。 长春宫的三位主子,一个惠妃册封为皇后,两个贵人册封为嫔;翊坤宫的两位主子,一个宁妃册封为贵妃,一个杨庶妃册封为敬嫔;延禧宫两个主子,一个淑嫔册封为淑妃,一个陈常在册为贵人。 而一些小进位,就交给了随从小太监去传了。 小太监高高兴兴地接了旨,挨个宫邸去传,经过永寿宫给石常在和荷常在宣了旨意,还得了不少的赏呢。 来到钟粹宫,小太监按例让小宫女去通传,得了回复,高兴地应了进去,还心想着待会青常在会给多少赏。 进去之后,小太监也没敢抬头看人,先是朝着榻上的方向行了礼。 “奴才给青常在请安,青常在吉祥,奴才给青常在贺喜了。” “喜……”青常在很想将这个没有眼色的小太监赶走。 贺喜?她有什么喜可贺的?得罪了康妃可比得罪宁妃可怕! “贺喜?”康妃听了冷笑道,“你是乾清宫的小泉子吧?来跟本宫说说,青常在有什么喜事?” 小太监小泉子一听到有人自称本宫,也顾不得规矩,猛地抬了头去看。 本来应该坐在主位的青常在,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而主位上坐着康妃娘娘,一旁还有敏常在。 康妃娘娘! 小泉子感觉到浑身冒出了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殿内热,还是怕的,小泉子的汗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奴……奴才给康妃娘娘请……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给敏常在请安,给曼答应请安。” 喜公公,这根本不是好差事啊!早知道,奴才就不讨这个巧了! “小泉子,本宫还等着听你说喜事呢!快点说吧!”康妃冷冷地看向小泉子,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有,奴才没有旨意要说……” “那你的意思是本宫刚刚耳朵听岔了?” “没有,奴才不是……” “那就说吧,本宫也想沾一沾青常在的喜气!” “是,奴才……皇上下了旨意,给青常在进……进位为贵人。”小泉子结结巴巴地把皇上的旨意说了出来。 不怪他胆小啊,是他倒霉领了这个差事啊。 此刻自己面前的四个主子,只有一个人被皇上进了位分啊。 不管皇上的心思是怎么想的,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奴才啊。 “哦?皇上给青常在进位为贵人?”康妃想了想,今日慈宁宫的消息传出来得不多,只知道太后要皇上立后,“可否告诉本宫,皇上为何给青常在进位?” “是……” “可别和本宫说是青常在得了皇上的眼,青常在可没侍寝呢。” 小泉子不得不抬了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豁了出去地说道,“是皇上下旨立了中宫,然后大封合宫,便给青常在进了这贵人位的。” “大封合宫?”还不待康妃说话,敏常在就接了话,“立后,立了谁为后?” 敏常在这话一说,众人都看向了小泉子,立后,立了谁为后?若不是新人,就是宫内已有的人了,会是谁?惠妃?宁妃?还是康妃? 康妃自己心里也有点扑通扑通地跳着。 “是惠妃娘娘被皇上册封为中宫,即日就掌管后宫权利。”小泉子说道。 “那淑嫔呢?”曼答应追问了一句,这姐妹进宫,姐姐为后,妹妹还是嫔吗? “淑嫔娘娘被皇上册封为妃,是为淑妃,位居四妃之首。” “四妃之首?不是五妃吗?还是……”曼答应一听,有些慌乱了,五妃本是惠妃、宁妃、康妃、蓝妃、静妃。如今惠妃册封为后,淑嫔为淑妃,若还是四妃,那么…… “宁……”小泉子偷偷地看了一眼康妃,“宁妃娘娘被皇上册封为贵妃,并赐协理六宫之权。” “是吗?”康妃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没人知道她的心里此刻并不是语气上那么平淡,“大封合宫,是都进了位分吗?” 若是都进了位,那么丽嫔为丽妃,又是五妃,而小泉子说是四妃,那么还有一妃进位为贵妃才是!静妃不可能,蓝妃疯了,那么另一个贵妃之位该是自己的才是! 小泉子却犹豫了,不敢再接话。 “都大封的话,是不是咱们也都进了一位?”曼答应又问,“是不是咱们的旨意已经送到自己的宫里了?” “对呀,对呀,咱们的旨意呢?”敏常在也跟着问了小泉子。 “是不是康妃也被封为贵妃了?然后丽嫔是丽妃,正好又是四妃?”曼答应的嘴巴就没有停过,一直看向小泉子。 “这……”小泉子抿了抿嘴巴,有些想要后退。 “乔可,给泉公公看赏。”康妃有些期待,又看小泉子有些欲言又止,以为是要讨赏。 “不……”小泉子连忙摆手,这个赏,他不能要,也不敢要啊! “你这个人怎么磨磨叽叽的?”敏常在有些急了,起身走到小泉子跟前,“惹怒了康贵妃娘娘有你好果子吃!” “没,没有。”小泉子被敏常在这么一吓,还是说吧,左右都是死,“丽嫔娘娘和康妃娘娘都没有进位……” 说完,本来打千一直没起的小泉子,还是跪在了地上,没办法,被吓得腿软了。 小泉子话一说出口,康妃的脸色就变了,敏常在和曼答应,也不敢说话了。 “不对,你不是说大封合宫吗?”青常在还是开了口问道,“皇上怎么会不给丽嫔娘娘和康妃娘娘进位呢?” 这时的青常在也是懊悔至极!怎么是今日,偏偏是今日!为什么不是早一日下旨意?那么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去巴结康妃! 没巴结好,还讨了个没趣! “皇上说,前些日子,才给康妃娘娘、丽嫔娘娘进了位,所以这次大封合宫就不继续进位了,”小泉子又追了一句,“还有依常在这次也没有进位。” “是吗?”康妃淡淡地接了一句,“皇上考虑得很周到。” 是啊,才进位不到两个月,不至于再次进位,封嫔以后,每进一步都很难。 可为什么她董鄂静婉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进位,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的康妃,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才是那个进位最快的,而静婉已经待在妃位上一年半了。 那妃位还是静婉有孕时封的,生了孩子,静婉拒绝了进位。而康妃,进位速度一点都不比静婉慢,快到比之当初的蓝妃。 “康妃娘娘说的是,皇上赏赐了许多东西,已经送去了景仁宫,都是娘娘喜欢的。” “多谢皇上赏赐。”康妃苦笑地说道。 赏赐再多东西,此刻她都不想去看,不想去瞧! “康妃娘娘歇着,奴才告退。”小泉子,连忙起身,迅速地退了出去。 康妃没有进位,有理由,他也能说出口;可敏常在和曼答应没有进位,有理由他却说不出口! “哎,跑那么快干什么?”敏常在反应过来,埋怨起了小泉子的离开,“还没告诉我,皇上给我进了什么位分呢。” “就是,就是,虽然回到自己宫里就有旨意,但在这里听一听也还是可以的啊。”看着小泉子离开,曼答应也有些不高兴。 青常在,不,青贵人有些不敢接话了。这两位,没明白,她却是明白了。 今天这里的四人之中,怕是只有自己一人进了位,要不然小泉子也不会害怕成那样! “闭嘴!”康妃站了起来,离开了榻边,脸色也因为敏常在和曼答应的话又黑了几分,“进位?你们两人痴人说梦呢!” “不可能,不是大封合宫吗?嫔妾肯定进位!”曼答应想也没想地回道。 “啪!” 康妃反手对着曼答应的脸就是一巴掌,“大封合宫,那你嘴里的本宫的贵妃之位呢?” 曼答应被打了一巴掌,却不敢吱声,都怪自己嘴快! 若是都没有进位,没有大封合宫也就罢了,那些讨好的话,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自己说的话应在了宁妃身上,康妃不气炸才怪! 敏常在也不留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自己好像也说了。 康妃冷冷地看着曼答应,敏常在,青贵人,强忍着火气不要爆出来。 自己不是宁妃,没有雪蝶那般关系最强的盟友,还有静妃的帮助;自己不是蓝妃,没有家族背后的势力,所以,知道自己一人在后宫无法稳定,才会任着这些人巴着自己,可结果呢,都是些…… “娘娘,要现在传膳吗?奴婢已经带来了御膳房传的膳食。”乔文微笑着走了进来,她刚刚去御膳房忙碌,才回来,所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乔可不停地给乔文摆手,可已经迟了。 “不吃了,本宫回宫。”康妃气得狠挥了衣袖,然后往外走。 “娘娘,那膳食呢?”乔文又追问了一句,她就是看到乔可的示意,可她也看不懂啊。 “膳食?”走到门口的康妃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乔文,又看了看青贵人,“那就赏给青贵人,就当本宫庆贺她进位之喜!” 说完,康妃转身大步离开,乔可拉着听傻了的乔文,在后面跟上。 “哼!原来青贵人今日是想给咱们康妃娘娘脸,才这般叫咱们来你的寒梅阁!”康妃一走,敏常在就将心里的怒气撒到了青贵人身上,“果真好心得很!” 说完,敏常在瞪了一眼青贵人,也朝门外走去,“这里,以后我绝对不来第二次!” 敏常在走之后,只剩下青贵人和曼答应。 曼答应想了很久,才努力压抑住心里的苦楚,走到青贵人身边,安慰道,“青贵人别气,嫔妾一直在呢,她们没有进位,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原因,就来责怪别人。” “嗯。”青贵人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没了,她还没有得到宁妃的原谅,这康妃这里也闹崩了,她现在还不能和曼答应闹开来。 “那姐姐早些休息,嫔妾先回宫了。”曼答应福了福身离开。 她还没有巴上宁妃,康妃这边已经弃了,在巴上新的皇后之前,她不能得罪青贵人,她得给自己留条路。 都走了之后,青贵人走回榻边坐下,站了好久,太累。 “恭喜小主进位之喜。”初夏和映秋两人连忙福身恭贺小主。 青贵人一眼瞥到了桌上的茶水,想起了什么,袖子一拂,全部扫落在地上。 “小主息怒。”初夏和映秋慌乱地跪在了地上。 “息怒?”青贵人气愤地说道,“你让我怎么息怒,好端端的怎么上了庐山云雾?寒梅阁是没有茶了吗?” 第119章 静妃宾天,惠妃露慧1 庐山云雾! 就是没有今天这进位一事,怕是就这一杯庐山云雾,自己就不会得康妃的信任吧。 “可是,小主,咱们这寒梅阁也就这庐山云雾最好了。”初夏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狡辩!”青贵人呵斥道,“这茶是宁妃赏我的,你明知道康妃和宁妃不对付,还把这茶呈上来给康妃喝,你这不是成心不让我好吗?” “康妃怎么会知道这庐山云雾是宁妃给的呢?” “哼,你以为都是你这个没脑子的?”青贵人忍不住翻了白眼,“这庐山云雾贡上来的本就不多,皇上自己留了一些,也就太后和宁妃、还有蓝妃那里有了,蓝妃的茶不会给别人。 “你觉得若不是宁妃不喜欢,给雪蝶的时候,正好我在场,她会分我一点吗?” “也可以是太后或者皇上赏给你的啊。”初夏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糊涂!我还没有侍寝,最近从来没有机会给太后请安,你觉得皇上和太后会单单越过那么多人,赏赐给我?” “可是……” “可是,小主,奴婢不明白,”一旁的映秋抵了抵初夏不让她说话,“既然康妃没有,她也不是宁妃那里的座上宾,她怎么会知道这是庐山云雾呢?” “唉,你们别忘了,康妃有三阿哥,去慈宁宫一趟,太后又如何没有可能赏她这茶吃呢?她并不清楚我的茶的来路,只会觉得我是拿宁妃来膈应她,唉。” “那小主走康妃这路就是又走不成了?”映秋有些可惜,这宁妃还没原谅小主,康妃那条路又走不通…… 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是去靠着那个或许不会得皇上宠爱的新皇后? “小主,奴婢错了。”初夏终于反应了过来,“奴婢该死,望小主宽恕。” 青贵人没有接话,径直往内室走去。 她这些时日该平静平静了,不论宁妃还是康妃,还是即将为后的惠妃,她都要静一段时间,且看她们要怎么斗了。 而她,平静地养好自己,待能侍寝的时候再一举为自己垫路就好。 初夏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院子,跪在了院子里。 映秋叹了口气,不去看初夏,只进去服侍青贵人。 第二天。 天才刚刚亮,早起的宫人便听到了丧龙钟敲响的声音。 “咚”的一声,敲响了一部分睡醒的人。 “咚!” 又一声。 “咚!” 钟响声并没有停。 “咚!” 一声接着一声。 “咚!” 又一声。 “咚!” 终于,六声过去,丧龙钟的声音停了下来,只是余声回旋着。 翊坤宫。 静婉揉了揉额头,有些睡眠不足的感觉,“香雨。” “娘娘。”香雨听到呼唤,连忙走了进来。 在香雨的搀扶下,静婉下了床,被服侍着更了衣,洗漱之后,静婉坐在了化妆台上。 “一大早的什么声音,这么吵,昨夜睡得迟,现在有些脑仁疼。” 正在给静婉梳头发的香雨,一听静婉的问话,有些愣住,但知晓静婉的性格,香雨不打算隐瞒。 “是静……是静妃娘娘宾天了。”说完,香雨不再多说。 “什么?”然而香雨的话让静婉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子,“塔拉她……” 这时候的静婉才发现,香雨的眼眶一直都是红红的,只是自己刚刚没有注意而已。 “是寅时的事情。” “好好的,怎么会!”知道香雨不会骗自己,可是静婉还是不相信,不自觉落了泪,“那天还是好好的,我,我才得了皇上的同意,想着帮她出宫,怎么会……” “娘娘,”香雨拿了帕子替静婉去擦那怎么也擦不干的泪,“娘娘,你别这样,不然静妃娘娘又该不安了,娘娘还要顾着身子去送一送静妃娘娘呢。” “是,我不能哭,我得去送一送她,”静婉夺过帕子,不停地擦泪,“香雨,你可知道塔拉她是怎么回事?是自杀还是……” “娘娘,坤宁宫传来的消息,说是静妃娘娘因急病暴毙而亡,可奴婢觉得这跟昨夜皇上去了坤宁宫有关。” “皇上去了坤宁宫?”静婉有些不可思议,皇上怎么会主动去了坤宁宫? 等等! 自己去坤宁宫能碰到那个蒙古男子,塔拉暴毙得很是蹊跷,皇上会不会也碰到了那个蒙古男子? “香雨,昨天皇上有没有在坤宁宫抓到别人?”莫不是皇上抓到了巴雅尔,所以才…… “娘娘是说那天潜进坤宁宫的那个男人吗?”香雨想起了那天陪着娘娘去坤宁宫碰到的那个男人,是那样威武,那样地为塔拉疯狂。 “是,就是她,我怕皇上是不是昨夜也碰到了他们,那这事就……”静婉颇有些担心。 “娘娘,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到呢。”香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婢没听到说抓到了谁。” “是吗?”静婉想了想,既然现在是静妃宾天了,是不是就代表皇上并不知情,塔拉只是巧合地暴毙? 不行!得去坤宁宫看看情况。 “娘娘,咱们该去坤宁宫了。”香雨替静婉将头饰整理好,今日的头发首饰什么都简单,这样的日子,谁都不想出风头。 “走吧。”静婉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只戴了一边的银步摇,另一边是蓝色的流苏。 还没有行册封礼,即使已经下了圣旨,贵妃的规矩现在也不能用上。 才出了正殿,迎面碰上了雪蝶。 “姐姐。”雪蝶一看到静婉,便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姐姐,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静婉摇了摇头,微微向上抬了下巴,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我要去看看,你去吗?” “我陪姐姐一起去。” “嗯。” 坤宁宫偏殿。 静婉到的时候,还真不是最早的。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宁妃娘娘万福金安。” “嫔妾给杨庶妃请安,杨庶妃吉祥。” 看见静婉进来,众人纷纷给静婉和雪蝶请安,静婉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叫起。 静婉直接往殿内走去,看到殿中央那一个棺木的时候,静婉才真正崩溃。 “塔拉!” 静婉扑到棺材跟前,一嗓子就喊了出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回音。 棺材已经被合上,没有开着。 “塔拉,都不让我看最后一眼吗?”静婉的泪已经流了满面,“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宁妃娘娘,”跪在棺材旁边的红叶,红着眼眶流着泪给静婉磕了个头,“皇上下旨,娘娘是因病暴毙的,就不太适合见各位最后一面,不然传染病疾给各位小主就是罪过了。” 红叶这话才一说,明显地感觉到殿内的几个主子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开棺吧,本宫不怕,”静婉看着红叶,眼神充满了希翼,泪水已经将胸前的衣裳湿了一些,“让本宫与静妃娘娘告个别,就只是告别好不好?” “宁妃娘娘,皇上下了旨意的。”红叶忍痛拒绝了静婉的要求,“若是传染给娘娘,导致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是赔不起啊。” “塔拉,塔拉,”静婉拼命地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宁妃娘娘,”红叶劝道,“娘娘已经受了太多的苦,这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请宁妃娘娘不要过多伤心。” “本宫与静妃娘娘相识三年,今天怎么觉得这三年就是一场梦呢?”静婉踉跄着走到棺材前跪下,“红叶,你告诉本宫,静妃娘娘走之前就没有给本宫留一句话吗?” “娘娘说……”红叶应了就开了口,可才出口就反应了过来,“宁妃娘娘,娘娘她是因病暴毙,奴婢都来不及和娘娘说话,娘娘就没有了。” “不曾给我留话?”静婉低声念叨着,心里又是更加难过,“塔拉,塔拉,是不是在另一个天地就会有自由?” “姐姐,”雪蝶也依着静婉跪下,给静妃作了揖,“这都是命,没人能改变,姐姐只有好好的,才不会让静妃娘娘不安,而且静妃娘娘会永远活在咱们心里。” “宁妃娘娘,”红叶听了雪蝶的话,忙不迭地点头,“杨庶妃说的是,娘娘定然不舍得宁妃娘娘你如此难过的。” “本宫没有难过,本宫是替静妃她开心。”静婉的强颜欢笑并没有骗过雪蝶和红叶,脸上的泪依旧没有停止过。 可是静婉心里也明白,自己不该难过,也不要去难过,塔拉她一定不舍得在天上看自己这样。 她也觉得,塔拉去了另一种自由的天空,那里有草原,有奔马,有篝火…… 可是,她还是不舍得,也不愿意接受前一日才好好的塔拉,就这么没了。 以后,她也没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那种难过,那种不舍,从心里出来,自己压抑不住。 进宫以来,白玉、飞珍,再到塔拉,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没有别人了,只有雪蝶了,只有雪蝶还陪在她的身边。静婉握紧了雪蝶的手,她怕,有些怕了。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给淑嫔娘娘请安。”身后的声音使得雪蝶回了头,手也不自觉得回握住了静婉的手。 “姑姑怎么会这样?”话才开口,惠妃的泪便落了下来,红红的眼眶也看得出之前就哭过。 “姐姐。”淑嫔扶了惠妃一下,“姐姐,宁妃娘娘在呢。” “宁妃娘娘。”惠妃好像才看到跪在棺材前的静婉一样,听到淑嫔的话,对着静婉微微福了福身。 “嗯,”静婉也起身回了一礼,“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只是暂时的了,今天十七,二十八就会举行立后大典,惠妃就会是皇后了。 “姑姑她……”惠妃上前一步,拉住了静婉的手,“这来得太突然,我……” 惠妃的亲近着实吓着了静婉,惠妃进宫以来,从不曾出来去哪里热络,也就是去慈宁宫,或者偶尔来看一下静妃。 “惠妃娘娘不必这样,”静婉忍着没有推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人有生老病死,静妃娘娘这样不过是对尘世的留念太少罢了。” “宁妃娘娘,”惠妃抬眼也看到了静婉的眼眶红红的,已经有些微肿,“我虽然跟姑姑接触不多,可是我自小就佩服这个姑姑,她是我心中的日月,在我心里永远都在。” 静婉抬头去看惠妃,是样的女子,将塔拉当做日月呢? 惠妃说这话的时候,泪水还挂在脸上,可是眼里的真诚却惊住了静婉。 她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塔拉? “姐姐,”淑嫔摇了摇惠妃不让她继续说,“咱们给姑姑磕个头吧。” 淑嫔对着静婉还是有些防备的,静婉也不在意,对着淑嫔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惠妃的手。 “惠妃娘娘请,我就先候在一边了。” 惠妃还未封后,她也不愿意自称嫔妾,可自称本宫更加不妥。 既然惠妃示好,那么她也就自称我,显得亲切。 惠妃点了点,拉着淑嫔跪在了棺材前,静婉便和雪蝶退到了一边。 而这时,正好丽嫔走了进来。 丽嫔一进来,便看到了静婉和雪蝶的身影,嘴角轻轻扬起,有些许不屑,“呦,本宫来得迟了,倒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来得早。” 静婉的脸色唰地就变了,惠妃正给静妃磕头,被丽嫔这话说的,也愣了一下。 还是淑嫔又抵了抵惠妃,惠妃才继续将礼行全。 “丽嫔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这册封大典还没有呢,”雪蝶知道静婉没法接这话,便开了口,“还是丽嫔娘娘没有册封的时候,咸福宫宫内的奴才们就开始叫起来了?” 雪蝶这话说得却是没有给丽嫔留一点点情面,会在没有行册封礼之前叫主子新位分的也就那些奴才了。 奴才巴结主子,才会说这些话哄主子开心,你丽嫔娘娘是不是也是像奴才那般,需要巴结人? “你,”丽嫔气结,只得改了口,“本宫和惠妃宁妃说话,哪里轮得着杨庶妃你来说话?” 杨庶妃? 呵呵,丽嫔越发故意了,你就是敬嫔又怎么样,本宫照样不理你! “丽嫔,”雪蝶还没开口,忍了这么久的静婉也开了口,“雪蝶她……” “丽嫔,”惠妃站了起来,虽然不再哭泣,但眼眶依旧红红的,惠妃看向丽嫔道,“都是服侍皇上的自家姐妹,你对杨庶妃说这话就不好了,不然还让皇上以为咱们姐妹不和呢。” “惠妃娘娘说的是,”丽嫔气势弱了一点,“嫔妾知错了。” “嗯,你知错就好,”惠妃点了点头,“在静妃娘娘灵前,你这样对自家姐妹不友好,也是对静妃娘娘不敬,不若就罚你给静妃娘娘守灵两夜吧。” 惠妃的话一出,静婉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殿里其他妃嫔也被惠妃这般做法吓到了。 “惠妃娘娘,嫔妾这……”丽嫔傻了眼,刚刚惠妃还劝和,怎么画风一转,就惩罚了自己? 再说,她即将为后,进宫时间也不长,不该对她们这些妃嫔这般呀? “怎么?丽嫔是觉得本宫惩罚得有些轻了吗?”惠妃轻轻一笑,“也是,难怪太后娘娘说本宫仁慈,本宫也是疼爱你们,才舍不得重罚,要不然可就得降位了。” 惠妃这般疼爱言论,让静婉和雪蝶差点忍俊不禁。 这惠妃怕是没有当初塔拉那般简单啊。 “嫔妾……嫔妾多谢惠妃娘娘疼爱。”丽嫔只得应了。 降位?这次大封合宫,她都没有进位,还要降位,她岂不是要气死? “嗯,那就好,本宫就喜欢丽嫔这样知错就改的姐妹,”惠妃满意得点了点头,转过身子,避开静婉对其他早来的妃嫔说道,“给静妃守灵,你们也得按照规矩来。” “呦,惠妃娘娘这还没有行册封礼呢,就开始行使权利了?” 第120章 静妃宾天,惠妃露慧2 康妃和敏常在带了随侍宫女来到坤宁宫偏殿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了坤宁宫里的对话,待到了跟前,便看见惠妃正背着门说道,“给静妃守灵,你们也得按照规矩来。” 康妃冷笑一声,给静妃守灵,给这个废后守灵?她也配别人来给她守灵? “呦,惠妃娘娘这还没有行册封礼呢,就开始行使皇后的权利了?” 惠妃被康妃这话一说愣了,心中却是明白,自己被皇上下圣旨册封为后一事,已经成为了这个后宫所有妃嫔的对立面。 她知道自己走的路,要比姑姑塔拉走的路更难,也无法保证自己的下场会比塔拉更好,可是为了科尔沁,为了完成她的使命,她会拿出自己所有的勇气,走出一条和姑姑塔拉不一样的路来。 姑姑,请保佑我,请给我勇气,科尔沁无法承受第二次的废后的。 “宫里的规矩,你们只要是位分比静妃娘娘的低,就得给静妃娘娘守灵,本宫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嫔妾听明白了。”丽嫔等人应了。 看到她们应了,惠妃才慢慢地转过身子,这时康妃已经走到了殿里,惠妃看向康妃似笑非笑,“康妃来了,怎么康妃昨夜没有接到圣旨吗?合宫大封,康妃也该有接到圣旨才是。” 宁妃娘娘,康妃。 这就是差别,而这个差别或许别人没听明白,可静婉听明白了,惠妃她对自己,是拉拢的,那么,对康妃就是对立了。 “圣旨?本宫前儿个四月二十二才册过妃,实在不适合这次同时大封,”康妃听惠妃将这话说出来,脸色着实有些不好,又看到丽嫔也在一侧,便又说道,“丽嫔也是前些日子册嫔的,所以不也没……” “难怪,”惠妃直接打断了康妃的话,继续冷笑道,“康妃没接到圣旨,本宫就不责罚了,宁妃娘娘,你说本宫说得对吗?” “不知者不罪,惠妃娘娘说得对。”静婉笑着接了话,“康妃既然没有接到圣旨,惠妃娘娘就仁慈一些,放过她吧。” “嗯,本宫就放过康妃吧,”静婉的话让惠妃心里笑开了花,面上也忍不住对静婉笑了笑,“不过,以后有宁妃娘娘协理本宫,本宫相信定不会让皇上有后顾之忧。” “有惠妃娘娘掌权,嫔妾也只是打个下手。”经历了丽嫔和康妃这些冷嘲热讽,静婉也愿意臣服,提前自称嫔妾。 而静婉的自称嫔妾,也让惠妃明白,自己终于拉拢了宁妃到自己的阵营,自己这条路,将有了一位不会与自己争夺的有力帮手。 “你们!”康妃看着惠妃和静婉一唱一和,气得差点跳起来。 “康妃娘娘。”丽嫔朝着康妃摇了摇头,示意康妃不要再说,可是已经迟了。 “惠妃娘娘,册封大典还没到,你现在就行使皇后的权利,怕是不妥吧?” 康妃也不怕撕破脸皮,自己说得并没有错,再说了,这皇后之位,她可不一定能做稳当呢,静妃不就是一个例子? 何况,就是坐稳那个后位,权利可不一定在皇后手里! 曾经是蓝妃,蓝妃疯了!宁妃也握过权,可宁妃不也是被太后夺了权!那么,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惠妃娘娘说得没错,康妃娘娘的确没有听那圣旨呢,”雪蝶也跟着静婉笑了起来,“康妃娘娘,惠妃娘娘的册后典礼的确是在二十八,可因为蓝妃娘娘生病了,所以,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惠妃娘娘即日起掌管后宫大权!” 即日起掌管后宫大权! 这几个字将康妃的心打击得彻底,康妃站不住得有些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等等,刚刚,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是把自己给逼上了怎么样的一条胡同? “康妃对静妃不敬,对惠妃不敬,即日起降位为嫔。” 殿门口传来的声音,惊住了殿里的所有人,抬头一看,来者是皇上。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皇上。”康妃有些惊吓地转了身,扑通跪在了地上,“臣妾错了,还请皇上不要……” 皇上怎么会来?他不是最讨厌静妃的吗?不是自废后起,就死生不见吗?怎么这个时候会来坤宁宫呢? “闭嘴!”皇上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看在三阿哥还小的份上,朕给你留了这一宫主位,否则,哼。” 若不是一宫主位,阿哥是没有资格养在生母名下的。 皇上的一声“哼”里,带了许多怒气,吓得康妃又是一哆嗦,“臣妾多谢皇上责罚。” 皇上越过康妃走到了里面,“都起来吧。” “多谢皇上。” 皇上没有去看惠妃,直接走到静婉身旁,看到静婉红红的眼眶,颇有些心疼,“别哭坏了身子,朕知道你和静妃关系好,只是朕不能追封她了,已经安排礼部给静妃按照皇贵妃的规制来办这葬礼。” 皇上没有将巴雅尔的事情说出来,也隐瞒了这事,是因为他不能让塔拉死得不清不白,也不想自己的名声因为塔拉而毁掉。 那个男人,就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吧。 “皇上,”静婉听了很是感动,也知道这已经是皇上做得最能做的底线了,皇贵妃之规制,虽不及皇后却也同于副后,“让臣妾也在这里守灵吧,臣妾想要再陪一陪静妃娘娘。” 皇上不会陪,别人不是真心陪,她只想再陪一陪她,以后的以后,怕是只能在梦里陪她了。 “好,朕拦不住你,你得顾着自己的身子,”皇上叹了口气,又看向香雨,“顾好你家主子,不然朕就罚你。”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娘娘的。”香雨连忙点头应了。 “皇上,”惠妃向着皇上这边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两步,“臣妾也给静妃娘娘守灵,好吗?” “惠妃的事,朕不管。”皇上的话有些冷漠。 “皇上,臣妾……”惠妃被皇上这话一说,有些无法接受。 她知道自己不受皇上在乎,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一丝宠爱,也没有侍寝,可是,她是皇后,他立的皇后,难道以后都要这样对她吗? “皇上,惠妃娘娘给静妃娘娘守灵让臣妾很是佩服呢,”静婉小心地扯了扯皇上的袖子,“守灵是一件很累的事,惠妃年纪还小……” “你呀,”皇上无奈得摇了摇头,对着静婉说道,“知道累,你还要守灵?” “臣妾舍不得静妃娘娘啊。”静婉说到塔拉,眼睛又红了,看向棺材的样子依旧不舍。 “好吧,你注意身体,”皇上对静婉很是无奈,又转过头看向惠妃,“朕给了你管理后宫的大权,守灵一事,你就不必太过执着,规矩到了即可。” “是。”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让她管权利,惠妃心里才好受一些。 “朕还要回乾清宫,这里就交给你和宁妃了。”皇上将手背在身后准备离开,想起什么,遂又回头看向惠妃,“事情颇多,顾不过来就让宁妃帮忙,你,也注意身子。” 说完,皇上有些尴尬的走了,若不是宁儿,他才不会多说那一句。 “是,”惠妃惊喜地应了,“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走后,惠妃看向静婉的眼里,满是感激谢意,她知道,若不是宁妃,皇上不会对她有一点点的尊重的。 静婉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康嫔,示意惠妃去处理康嫔的事。 “康嫔起来吧。”得了静婉的示意,惠妃看向康嫔,“这下,不用本宫要求,康嫔也得按照规矩给静妃娘娘守灵了。” “多谢惠妃娘娘,嫔妾知道了。”康嫔应了,然后爬了起来,只有身旁的乔可能听到康嫔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了,大家各自给静妃磕头吧,本宫先回宫了。”惠妃挥了挥帕子,看向静婉,“宁妃娘娘若是无事,可以去本宫宫里坐坐,本宫宫里的小厨房会做草原上的点心,宁妃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惠妃娘娘相请,嫔妾不该拒绝,只是……”静婉看了看塔拉的棺材,“嫔妾以后定然会去。” “嗯,本宫等着。”惠妃也没有因为静婉的拒绝而生气,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塔拉的棺材,才带着淑嫔离开。 “宁妃果然好样的,”康嫔在惠妃走后,忍不住开了口,“这静妃还尸骨未寒,你就巴上了惠妃娘娘,也不怕惠妃娘娘走了和静妃一样的路?” 静婉听了只觉得可笑,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软了心帮助这样一个傻子?静婉摇了摇头,走向塔拉棺材旁边。 “康嫔娘娘你对静妃不敬,对惠妃不敬,被皇上降位,”雪蝶却忍不住开了口,“就不怕对宁妃娘娘不敬,再次被皇上责罚吗?” “杨庶妃,”康嫔将“杨庶妃”三个字说得很重,“你还没有册封,还不是敬嫔,没有资格来说本宫,再说,就算你是敬嫔了,本宫也不是你能说的。” “那本宫就是你能来说的了?”静婉没有回头,冷哼一声,跪在了塔拉棺材前,给塔拉守起了灵,“别忘了,如今你也只是康嫔。” 康嫔,就算你是康妃又如何? “你!”康嫔被气得没了招。 “康嫔。”丽嫔连忙上前来拉了拉康嫔,然后走到静婉身侧一起跪下。 棺材前的守灵,一排六个位置,静婉跪在了中间,右边两个位置跪了丽嫔、康嫔。雪蝶也走了过去,跪在静婉的左边。 见几人吵吵闹闹地都跪了守灵,先前早来的贵人常在们,也就不敢再磨蹭。 阿尔其贵人和托雅贵人便跪在了雪蝶左边的两个位置。 第二排便从右到左,跪了青贵人,荷贵人,石贵人,陈贵人,依常在,云常在。 第三排跪了敏常在,语答应,曼答应。 蓝妃那样,被皇上特许不用来灵堂,而惠妃和淑嫔估计去了慈宁宫。 守灵要守很长时间的,所以一时间灵堂里先是有些哭哭啼啼的声音,而后便都有些累了,就沉默地没了什么声音。 午膳时间,便都停了一会,起来歇一歇。用了午膳,香雨扶着静婉去了偏殿休息,雪蝶也跟了一起。 “姐姐,”雪蝶憋了许久,终于找机会问出了口,“姐姐是要以后扶持惠妃娘娘吗?” 雪蝶这话问得有些明显,静婉又如何不要明白,“你错了,我以后会支持的是皇后。” “姐姐,”雪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只因为那未来的皇后是博尔济吉特氏,“可是姐姐别忘了,皇上是想姐姐做皇后,虽然姐姐拒绝了,惠妃娘娘心里怎么会没有疙瘩呢?何况太后那边……” “你也知道她身后有太后娘娘?”静婉苦笑一声,“我是太后眼中最大的肉中刺,可是太后却无法奈何我,因为皇上护着,太后既然想通了,那么肯定会让惠妃来拉拢我,或许她以为只有我才能让惠妃坐稳皇后之位。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惠妃不会是第二个静妃,她不会轻易地从这个中宫之位上下来的。” “真的不会吗?皇上那边……” “皇上怎么决定我不知道,但是太后和科尔沁绝对不会允许皇上第二次废后,不然太后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出来呢。” “所以姐姐是说,是太后指使惠妃娘娘来拉拢姐姐的?” “应该是的,”静婉点了点头,“不然,就冲着我被皇上宠着,差点封后一事上,惠妃又如何做到完全不在乎呢?你没看康嫔和丽嫔对我的恨意?” “若真是太后娘娘指使的,那么我就只能赞她一句聪明,知道来拉拢姐姐,姐姐只会心软帮着惠妃娘娘,刚刚在灵堂里,皇上关心惠妃娘娘几句就能看明白的。” “不,太后这一招并不聪明,”静婉不认同地摇了摇头,“皇上终究是皇上,我得了皇上这些宠爱,是皇上的赏赐,而不是我的能力,当有一天皇上不宠我了,我就什么没有了。” 皇上愿意宠你,愿意帮你,你就什么都有,皇上不宠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姐姐。”雪蝶觉得静婉有些伤感,忙不迭地安慰,“姐姐,你还有我,无论怎么样,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她会一直,一直陪着姐姐,永远不离。 “雪蝶,”静婉叫了一声,“我总有一种预感,也不知道是坏是好,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姐姐,你是太伤心,太累了,姐姐睡一觉吧,我陪着你。”雪蝶并没有多想,扶着静婉往贵妃榻上走去。 “好吧,你陪我。”静婉也揉了揉额头,去榻上躺下,雪蝶也并排着躺下。 慈宁宫。 惠妃离开坤宁宫后,便带着淑嫔去了慈宁宫。 “你可是看得清楚了?”太后问道。 “臣妾看得很清楚,宁妃哭得很伤心,差点哭得晕过去。”惠妃点了点头,“臣妾想,估计静妃姑姑她是真的有病暴毙了。” “可是臣妾却觉得有点不对劲,那棺材可是盖得严严实实,好像是在掩盖着什么秘密不让别人知晓。”淑嫔摇了摇头,有些不赞成惠妃的话,“臣妾怀疑静妃姑姑根本没有死,而是假死。” “假死?”太后疑问出口,“她假死,怎么会?她怎么出宫,怎么隐瞒住别人?” “臣妾相信,此事和宁妃一定脱不了关系,”淑嫔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咱们还是盯着宁妃吧,她肯定会漏出蛛丝马迹来。” “你那侍卫还有消息吗?”太后抬头问向一侧的熬登,“哀家让人打听了,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皇上抓住什么人的消息。” “没有,没有回来,那天臣的侍卫见到他被抓了之后,后面就没了消息。”熬登摇了摇头,“怕是……”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上将静妃姑姑放走了……” 第121章 静妃宾天,惠妃露慧3 “你们说,会不会是皇上将静妃姑姑放走了,所以谎称静妃姑姑是暴毙的?”淑嫔有些怀疑,但这话一说就看到太后、惠妃和熬登的摇头,淑嫔失笑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倒是我想岔了。” “罢了,”太后叹了口气,“皇上不是那样的性子,他不把巴雅尔去偷偷见塔拉一事将闹出来,已经是给了咱们科尔沁的面子,他若是逼死了塔拉,哀家也无话可说,至于是否会放塔拉走,咱们也只能幻想一下了。” 其实太后自己也无法肯定,皇上到底会怎么做,怎么对待塔拉,因为她发现皇上已经变了很多,再不是以前的皇上。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当静妃姑姑和巴雅尔远走高飞了吧,”惠妃说道,“或许,咱们心里也好受一点。” 熬登却没有再说话,从昨夜知道巴雅尔去见了塔拉被皇上抓走,而他无可奈何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话。 他恨自己,恨自己也放弃了塔拉,他心里的那杆秤终于偏向了科尔沁的利益,塔拉的对立面。 而他没有护住自己的妹妹,终究是以后永远的痛。 “对了,宁妃她……”太后又问惠妃,“今日她对你可有为难?” “太后娘娘的交代果然没有错,宁妃她确实心软,”惠妃想到静婉,心里就很暖,“今日因为她的缘故,皇上……皇上还……” 想到皇上临走时的那一句关心,惠妃有些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那毕竟是她的夫君,她也希望得到他的关心。 “太后娘娘,姐姐害羞了呢,”淑嫔笑了笑,替惠妃说了出来,“皇上今日去了一趟坤宁宫,给众妃嫔说了,以后这后宫的权利归姐姐管,还让姐姐注意身子别累坏了呢。” “那就好,”太后也有点高兴,“虽然哀家不喜欢因为宁妃影响了皇上,但这些又何尝不是你以后立足中宫的支撑。” “太后娘娘提醒的是,臣妾以后定会和宁妃娘娘好好相处。”惠妃应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她真的不会来抢这个位置吗?” “你放心,宁妃是聪明的,她不会让自己和皇上走到被群臣反对的地步,只是皇上那边,哀家的心里却是没有底的。” “那……” “你放心,不论皇上怎么做,哀家绝不允许静妃一事再来一次,废后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太后的语气里充满了肯定,“不仅是科尔沁不允许第二次废后,哀家也不愿意,哪怕哀家弃了太后这个位置。” “太后娘娘,”惠妃有些不忍,“皇上是孝顺的,定不会这样做的。” “但愿吧。”她也不想皇上太反驳她,她会难过的。 淑嫔拉了拉惠妃,不让她继续说了。 “对了,”太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塔拉的灵停在了坤宁宫,你就过些时日再搬吧,左右长春宫离那不是太远。” “好,正好这两日也忙,实在不适合搬。”惠妃没有异议,点头应了。 “太后娘娘,”淑嫔想起来一事说道,“佟氏被皇上责罚,降了位分。” “降了位分?现在是嫔?”太后冷哼一声,“她那样的性子也该受些苦,不然还真以为生了三阿哥,有了那祥瑞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嗯,皇上也说,若不是因为三阿哥在,这降位处罚不会那么轻。”惠妃又说道。 “可惜,三阿哥那么聪慧的一个孩子,从那样一个人的肚子里生出来。”太后有些叹息,“三阿哥虽然才三个月大,可是每每见了,总觉得他又乖又聪明。” “到底是娘娘喜欢三阿哥,”苏沫儿在一旁说道,“娘娘,这三阿哥的百天也是在这月二十八,那要准备吗?惠妃娘娘也无法一上手就备好这些个事情,还得娘娘你来帮衬。” “百天?”太后摇了摇头,“不给办,去年二阿哥百天也没办,这又适逢立后,这皇上哪里有时间去给他办百天宴?” “太后娘娘,那为什么二阿哥去年的百天宴没办成?”惠妃听出来两人话里不对劲。 “唉,去年二阿哥百天那会,正好宫里没了两个嫔妃,都和宁妃关系不错,宁妃一时伤心,哪里会顾着什么百天不百天的,所以也就错过了。” “那今年二阿哥的周岁宴,怎么也得给二阿哥补上,太后娘娘你说,可好?”惠妃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妾又想着,大阿哥福薄,但是二阿哥福泽深长,不若将这周岁宴大办,也宴请一部分大臣,这样也显得出宁妃的地位来?” 惠妃这话一说完,太后就沉思起来,二阿哥,三阿哥,宫内如今只有这两个阿哥。丽嫔和依常在就是这胎生了阿哥,也是出身不够好的。 二阿哥自己也看过几回,有些老实,三阿哥倒是更灵动一点,这以后储君一位,都是未知的。 只是,宁妃如今深受皇上宠爱,册封礼后为贵妃,那么二阿哥这周岁宴也适合大办? “嗯,二阿哥下月十七的周岁宴就由你来办,也显得你在这个位置上能端庄大方,”太后应了,“至于三阿哥百天宴不给办,到时哀家和你都赏赐些东西过去。” “是,臣妾知道了。”惠妃也正有此意,给二阿哥大办周岁宴,三阿哥百天宴给些赏赐,也能显得出自己在这个皇后一位上,没有太过嫉妒嫔妃。 “静妃姑姑一走,如今这妃位就只剩下蓝妃了,可蓝妃她……”淑嫔想起了那个听说疯掉了的女人。 当时的五妃,惠妃即将为后,宁妃即将为贵妃,康妃被降位,静妃没了,蓝妃…… 而自己也即将为淑妃。 “蓝妃那里就先这么着吧,你们也不用去看她,”太后不打算将自己和熬登说好的事告诉惠妃和淑嫔,“该午膳时间了,你们回宫用膳,再歇息一会,下午该去灵堂了。” 太后没有留两人在慈宁宫用膳,又看到熬登一直在一旁,惠妃便明白,太后与熬登还有话要说,而那些话自己和塔娜两个不适合听。 “是,臣妾告退。” 惠妃带了淑嫔往长春宫走去。 这个时间的后宫是安静的,因为基本上所有人都去了坤宁宫。 “姐姐,你真的觉得宁妃可信吗?”淑嫔还是有些无法直接接受宁妃。 “如果宁妃都不可信,那么就没人是可信的了,”惠妃苦笑一声,“太后不可信,皇上不可信,家族也是不可信的。” “姐姐就这么信任宁妃?”淑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姐姐怎么这样,“那我呢?” “你?你是我妹妹,咱们姐妹要相互扶持才是,不然静妃姑姑的下场就是咱们的下场,”惠妃握住了淑嫔的手,“宁妃的眼睛里没有杂念,没有邪念,何况她最受皇宠。” 她最受皇宠,哪怕是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可以让她在皇上面前得些好。 “姐姐,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意,我只是换了个地方住而已,科尔沁也罢,延禧宫也罢,所以,姐姐我只担心你的安危,宁妃再好,你不可不防。”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惠妃点了点头,心里明白。 坤宁宫。 申时一到,静妃的灵堂里又聚了不少的人。 丽嫔被斥责,康嫔也被降了位分,所以这个点都算安静。 因为多了惠妃和淑嫔守灵,所以这位置便也变了。 静婉中间的位置给了惠妃,自己依着惠妃跪在了右边,再右边又是雪蝶。 淑嫔跪在了惠妃左边,再左边的位置跪了丽嫔和康嫔。 而阿尔其贵人和托雅贵人便去了第二排的位置。 于是第二排便从右到左,跪了青贵人,陈贵人,阿尔其贵人,托雅贵人,荷贵人,石贵人。 第三排跪了敏常在,依常在,云常在,语答应,曼答应。 这一次守灵一直到戌时,两刻钟用晚膳,然后继续守灵到亥时三刻。 静婉和惠妃本不用守这么长时间的,可是却没有离开,其他妃嫔也苦不堪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惠妃娘娘回去歇息吧?”静婉扶了惠妃一把,“明天还要早起,别累坏了身子。” “是啊,姐姐,静妃娘娘一定会知道姐姐你对她是有多不舍的,她也一定不会舍得你累了自己的身子。”淑嫔也在一边劝道。 “好吧,”惠妃也累极了,便应了,“宁妃娘娘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好,嫔妾想再单独陪静妃说会话,很快就回去。”静婉不愿意现在离开。 “嗯,那本宫先走了。”惠妃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劝,带着淑嫔站了起来。 跪的时间长,惠妃还是缓了缓才站起来的,还有些羞涩地冲着静婉笑了笑。 “嫔妾恭送惠妃娘娘,淑嫔娘娘。” 惠妃走后,康嫔和丽嫔也只是向静婉方向福了福身,话都没说便走了。 “宁妃娘娘,嫔妾先行告退。”阿尔其贵人等人开了口。 “嗯,各位妹妹辛苦了,”静婉没有起身还跪着,背对着点了点头应了,“回去路上慢一些。” “多谢宁妃娘娘,娘娘也早些回去。” 其他所有人也都一起退了下去,待都走了,没了别人,静婉看向红叶问道。 “红叶,没别人了,你老实和本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信,也不愿相信,塔拉她就这样没了,没有一丝准备。 “宁妃娘娘,奴婢,奴婢……”红叶也急了,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让朕来告诉你吧。”红叶正急着的时候,皇上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静婉回头一看是皇上,慌忙拉着雪蝶起身。 可跪了这许久,静婉和雪蝶的腿都麻了,两人慌乱得差点摔倒。 “慢一些,”皇上伸手扶了静婉一把,“就知道你不会回去。” 一旁的语若反应快地扶了雪蝶。 “皇上,皇上也知道臣妾舍不得静妃娘娘,那又何必这样取笑臣妾?”哭了一天,才擦干泪的静婉,啪啦啪啦地又落了泪。 “好了,好了,是朕不好。”皇上从香雨手里抢了帕子给静婉擦泪。 一旁的雪蝶和语若避开了视线,不去看皇上这般狼狈好笑的样子。 “静妃娘娘她……” “好了,给你,她给你留的信。”皇上无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你和雪蝶慢慢看吧,朕要回去了。” “皇上,”静婉接了信,泪眼婆娑地看着皇上,“臣妾……” “静妃是暴毙,不能停灵太久,二十一就得下葬。”皇上说了这一句,就离开了灵堂。 在坤宁宫里,皇上走得很慢很慢,他想起了很多。 想起那个叫自己表哥的女子,想起那个又任性,又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女子。 …… “那既然你恨朕,又恨这个身份,那么朕就赐你了结吧。” “了结?皇上终于要赐我一个死了吗?” 他能感觉到塔拉的眼睛都笑了,就因为自己同意赐死她吗?她要解脱吗? “皇上!不要,求求你,不要赐娘娘死!皇上,都怪奴婢,不该放不相干的人进来,娘娘与他什么都没有,是奴婢的错,皇上惩罚奴婢吧,不要赐死娘娘,皇上……” 她身边的奴婢倒是忠心,不停地让自己不要赐死塔拉,可是塔拉却一心求死。 难道你真的是宁愿死,也要离开这里吗? “皇上,红叶跟了我那么久,能不能放过她,把她送去翊坤宫里,我只信宁妃了。” 是啊,你相信宁妃,关心红叶,那么朕呢,你就要离朕远远的吗? 也是,是朕对不起你,是朕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是朕想多了。 “娘娘不要,奴婢不要离开娘娘!红桐已经离开了,娘娘只有奴婢了,奴婢不能也不愿离开娘娘!” 当真是一对相亲相爱的主仆啊,让皇上心中更加苦涩。 “哼!放心,朕还有一点点善心,不会分开你们主仆,会一同赐死!” “不要,皇上,放过红叶……” “多谢皇上成全,娘娘,若是无法改变皇上的旨意,那么奴婢宁愿与娘娘共生死。” “红叶,你……” “没有娘娘,这个皇宫里就没有奴婢挂心的人了,奴婢活着哪里还有意思?” 塔拉没有再说话,却紧紧地抱住了红叶,她们赴死的样子,刺痛了皇上的眼睛。 “哼,都进去。”皇上冷冷地开了口,把她们赶进了殿里,关上了殿门。 “皇上是要臣妾自缢还是?”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不是想出宫吗?好,朕就如你所愿!” “皇上当真同意臣妾出宫?” 这一次塔拉的眼睛更亮了,这让皇上明白,她更想出宫,死不过是无可奈何的。 “是,出宫,朕同意你们出宫!你以为出了宫,你还有这样的生活吗?不会的,你得自己动手,才能解决自己的吃穿问题!” 朕就不信了,后宫里吃穿用度随意一样拿出来,都够百姓生活很久的。 “只要出宫就好,臣妾不要在乎。” “不在乎?你觉得朕会让你再顶着博尔济吉特氏塔拉的名义出宫吗?” “皇上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朕的妃子生死都是皇家的人,你可以走,但是博尔济吉特氏塔拉永远是朕的静妃。所以,朕会对外宣称你暴毙,然后停灵下葬!而你,永远不可以回你的科尔沁,不可以以博尔济吉特氏塔拉的名义再去活一次!”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只能隐姓埋名地去生活吗?” “没错,你现在还来得及反悔,留在宫里做你的静妃,今晚一事朕只当没有发生,你还是静妃,和宁妃还是姐妹。” “臣妾……” 第122章 惠妃皇后,福全周岁1 “臣妾不愿意。”塔拉摇着头,没有一丝悔意。塔拉这话让皇上心里更加难过,她不愿意,无论外面怎么样难过困苦,她都不愿意留在后宫,留在皇上的身边。 塔拉,塔拉,你到底还是塔拉,任性而又执拗,让朕真的对你无可奈何。 “你就没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吗?你得自己种地才能养活自己,以后你也不能回……” 一旦对外宣称静妃暴毙,一旦停灵下葬,就再也不能回宫了,塔拉,你当真如此绝情。 “皇上放心,我不会回宫了。”塔拉笑着没有再自称臣妾,她要脱离也终于脱离了这个束缚的身份。 以后的以后,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不是科尔沁的格格,不是皇上的废后,不是坤宁宫偏殿的静妃。 她只是塔拉,不再姓博尔济吉特氏的塔拉,不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娘娘,娘娘,你不能丢下奴婢啊?”红叶才从皇上同意塔拉出宫这一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奴婢要跟你一起走。” “红叶,”塔拉摇了摇头,“我的路,我自己都无法确定,你就留在宫里吧,好歹不用愁以后的吃喝。” “不,娘娘要是以后没人伺候,奴婢才更加发愁,娘娘种地,奴婢给娘娘挑水撒种,娘娘要做工,奴婢给娘娘打下手,求娘娘不要丢下奴婢,奴婢吃得很少,求娘娘了。” “这……” “都去吧。”皇上实在不想再看她们姐妹情深,皱了皱眉头,都打发了,“只是,红叶要待葬礼结束后,才能走,不然,这个葬礼无法让人信服。” “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你知道的,宁妃对你放心不下,你给宁妃留封信吧,也让她别太伤心。” “皇上,巴雅尔呢?” 巴雅尔? 塔拉,以后的以后,你要关心这样的一个男人,而不是朕了吗? “他?”皇上冷笑一声,“被朕赶出宫了,至于会怎么样,就不是朕的事了。” 现在的他绝对不会告诉塔拉,他已经告诉巴雅尔在太庙附近守着,他会把塔拉送到他的身边。至于塔拉愿不愿意,他已经无法改变了。 …… 皇上从回忆里走了出来,愣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偏殿方向,以后的以后,那里将没有塔拉了。 随即,皇上也抬步出了坤宁宫。 塔拉如今被他藏在乾清宫,只等下葬那日再一起出宫了。 这边静婉看了信之后,便把信又给了雪蝶。 “我出生在草原,自由自在惯了,想要去奔马,想要去听马头琴的声音。 “红叶自幼跟我,不曾离弃,但我心里却是不忍她跟我出宫吃苦的,如若她依旧想要跟我,那就罢了,以后我和红叶姐妹俩也有个伴。 “科尔沁,我是回不去了,那么出了宫,我会去看看这天下的人世间繁华,就当看遍皇帝表哥的江山吧。 “乌尤自小心就挺善良的,只是不知道长大的样子了,不过,她不敢对你怎么样,因为皇上对你的宠爱,你对她有些防备就好。唉,倒是我想岔了,静婉你那么聪明,又哪里需要我来提醒。 “静婉,这么一别,是当真再不知何时能遇见了。当初我是冲着嫁给皇帝表哥才进了紫禁城,如今离开,你竟是唯一的不舍。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许以后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塔拉,你可是忘了,我是皇上的妃子,没你这么幸运的,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了。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很是不舍? 此时殿里只有静婉、雪蝶、香雨、语若并红叶五人。 “你当真不愿意留在宫里吗?”静婉看向红叶问道。 “不愿意,奴婢多谢宁妃娘娘的好意。”红叶摇了摇头,“奴婢和妹妹红桐是流浪的孩子,被静妃娘娘救了的,没有静妃娘娘就没有奴婢和红桐的活路,何况,奴婢也习惯了服侍静妃娘娘,没有静妃娘娘奴婢也没有活着的意思。” “好吧,本宫尊重你的选择。”静婉没有去劝,“此事只有咱们知道,不许对外胡说,不然就是将皇上置于不义之地。” “姐姐放心,我和语若不会说出去的。”雪蝶看完信,又将信叠了起来。 “娘娘放心,奴婢也谁都不说。”香雨也做了保证。 离开坤宁宫,静婉带着雪蝶回了翊坤宫。 因为不放心静妃,也拦不住静妃,静婉只得让香雨收拾了一些细软,雪蝶那边也送了一些银票来。 静婉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写了封信,将自己贴身的一个玉佩取了出来。 “塔拉,宫外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外面人心险恶,定要万事小心。 “我家在江南泰兴,你拿了我的玉佩,以后也可以求得一些庇佑。 “我额娘没有我这个女儿陪伴,若是有你这个女儿陪伴,也很是开心的。” 这些东西,静婉都小心地让香雨避开了人送给了红叶。 给她准备的这些银两足够她们过完下半辈子的生活了,但愿不要受苦,不要太过流浪。董鄂府虽不能给你太富裕的生活,但也是一方遮风挡雨的处所。 剩下的三天,静婉的哭声一直都是最难受的,连惠妃也不免心疼。 六月二十一。 静婉眼睁睁地看着塔拉的棺材被抬出了坤宁宫,一双眼睛哭得失了颜色。 塔拉,她终于走了。 以后的以后,她或许真的没有机会见她了。 当天下午,静婉因太难过而承受不住,身体就病了,还病了很久。 六月二十八。 太庙的册封大典,静婉还是由香雨和半雪扶着才授了礼。 不同于雪蝶册嫔授的金册,塔娜册妃授的金册、金印,静婉册贵妃的是金册和金宝。 当然了,惠妃也是得了皇后金册和金宝。 于是,经历了塞克图氏香如、瓜尔佳氏平卉、郭络罗氏白玉、安佳氏飞珍、博尔济吉特氏塔拉这些嫔妃的离开,如今宫里只有十八位有位分的后妃。 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乌尤,居坤宁宫正殿。 宁贵妃,董鄂氏静婉,居翊坤宫正殿。 淑妃,博尔济吉特氏塔娜,居延禧宫正殿。 蓝妃,富察氏又蓝,居永和宫正殿。 丽嫔,巴氏吉祥,居咸福宫正殿。 敬嫔,杨氏雪蝶,居翊坤宫惜云堂。 恭嫔,浩齐特博尔济吉特氏娜仁托雅,居长春宫正殿。 端嫔,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阿尔其,居启祥宫正殿。 康嫔,佟氏瑾年,居景仁宫正殿。 陈贵人,陈氏兰清,居延禧宫映月阁。 石贵人,石氏言浅,居永寿宫旖月馆。 青贵人,董鄂氏青梅,居钟粹宫寒梅阁。 荷贵人,乌拉那拉氏星荷,居永寿宫风花阁。 依常在,乌苏氏依尘,居永寿宫雪月轩。 敏常在,完颜氏慧敏,居景仁宫瑶华馆。 云常在,戴佳氏若云,居永和宫星辉小筑。 曼答应,高佳氏眉曼,居钟粹宫听雨轩。 语答应,唐氏语芙,居咸福宫花影楼。 这一日的庆典也是异常隆重,虽然没有像当初的册后仪式那般精细,但也没有差了太多的规矩。 而乌尤也搬进了坤宁宫正殿。 当晚,皇上却没有留宿,仿佛将前些日子说给太后娘娘的话进行到底,他不会给皇后任何宠幸。 但因着这一日册封的妃嫔太多,皇上也没有去翊坤宫,一人歇在了乾清宫。 六月二十九。 天才刚麻麻亮,静婉就起了身。 “娘娘怎么起得这么早?”香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静婉跟前,“昨晚睡得迟,娘娘要不要再睡一会?” 前一夜太过热闹,翊坤宫也是忙了很久,毕竟翊坤宫如今有两个主位娘娘呢。 “快些起来吧,今日第一天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别怠慢了。”静婉一边招呼香雨,自己也迅速下床更了衣。 可不是,自从塔拉被废后,都快一年没有去坤宁宫给中宫请安了呢。 “是,是奴婢的疏忽。”香雨一听慌乱起来,连忙去点了灯,“娘娘稍等,奴婢去打热……” 香雨口中的水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半雪端着盆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服侍娘娘洗漱吧。” “你怎么进来了?”静婉看了看盆里的热水,又看了看半雪,脸上的表情瞧不出什么。 “昨天皇后娘娘进了坤宁宫,今日合宫都要去请安,昨夜见娘娘和香雨姐姐忙昏了头,所以奴婢早早起来就自作主张地备下了,刚刚看娘娘房里掌了灯,估摸着娘娘醒了,便进来了。”半雪福了福身,笑容很是合宜。 香雨看着半雪,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懊悔,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好吧,那快些,别耽误了。”静婉没有就着这个话再说什么,朝着半雪伸了手,示意半雪给自己洗漱。 半雪拿了漱口杯,让静婉就着青盐擦了牙,然后漱了口,又净了手,净了面。 “香雨姐姐梳的头发最是精致好看,这事奴婢做不来。”半雪端了脏水退后一步,示意香雨去给静婉梳发。 “香雨,快点吧。”静婉拿了簪子说道。 “嗯,奴婢来了。”香雨这才带了笑走到静婉面前,替静婉梳了发。 一切妥当之后,静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身正紫色的宫装将自己衬托得更有气势,头上的五凤累丝点翠嵌珠石钿子很是精美。银步摇还是只戴了一边,另一边却戴了点翠串珠流苏,垂到耳垂。 “娘娘真漂亮。”半雪将盆子送出去后,又走了回来,正好看到静婉打扮好的样子,一时看得呆了。 静婉一听,抿嘴笑了,“是香雨打扮得好。” “娘娘太美,奴婢就是手笨也无法掩饰娘娘的美。”香雨喜滋滋地扶着静婉往外走。 “半雪跟上。”今天半雪的事做得让静婉挺满意的,所以便让半雪也跟上了。 “奴婢来了。”半雪应了,连忙跟了出来。 出了正殿,便看到雪蝶带了语若等在门口。 雪蝶也穿了正蓝色的宫装,头上两边戴了正蓝色的短流苏,皇上特赐的一凤珠钗也插在了发上。 “姐姐。”雪蝶轻轻地走到了跟前,“我还以为姐姐会睡过头了,正准备去叫姐姐起床呢。” “你呀,我若忘了,岂不是让你取笑了去?”静婉伸了手,拉着雪蝶一起往外走,“想想我就替你委屈,好好的一宫主位不要,偏偏窝在这惜云堂。” “姐姐,你不是不知道我懒啊,自己去管了一个宫,以后岂不是麻烦不断?”雪蝶笑了笑,比起去做一宫主位,她宁愿跟在姐姐身边,“有姐姐在,我正好偷懒。” “好吧,就你理由多。”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了坤宁宫,却是静婉和雪蝶到得又迟又早。 迟的是,皇后已经起身等在了殿里,早的是,除了淑妃,就她和雪蝶来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静婉和雪蝶福身给皇后乌尤请了安。 “起来吧,”皇后乌尤笑着指了指右边的第一个位置说道,“快坐。” “嫔妾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淑妃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也起身给静婉行了礼。 “多谢皇后娘娘,淑妃不必多礼。”静婉笑了笑,让淑妃起身,随即坐在了右边第一张位置上。 “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待淑妃给静婉请了安,雪蝶也给淑妃请了安。 “敬嫔不必客气。”淑妃也连忙让雪蝶起了身。 “敬嫔快坐下吧,”皇后指了指静婉身旁的位置,又吩咐身后服侍的两个宫女道,“其其格,其木格,快给宁贵妃和敬嫔上茶上点心。” “多谢皇后娘娘。”雪蝶应了,点头坐在了静婉的身旁。 “娘娘这里的点心不错。”静婉也不客气,拿起了宫女上上来的点心就吃了起来,起来到现在没有吃东西不说,今天可能还有一场时间仗要打呢。 “喜欢就好,这是今早特意吩咐下去做上来的点心,本宫还怕你不喜欢呢。” “很好吃,皇后娘娘辛苦了。”静婉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没有吝啬地夸赞。 “唉,倒是本宫心急了,起得这么早。”皇后自嘲地笑道,“昨天才刚搬进来,本宫就想着皇家规矩了。”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娘娘这样想才是后宫的福气,”静婉递到嘴边的点心,又拿了开来,然后劝道,“自古晨昏定省就是规矩,先前这一年没有中宫,各妃嫔都懒散了,但也不能忘了祖宗的规矩。” “可是,也是本宫没有告知合宫啊。”皇后有些不安。 “这点子规矩也要皇后娘娘拿到台面说了,他们才来坤宁宫立规矩吗?”雪蝶有些不屑,“那可真是没规矩了。” “皇后娘娘莫急,臣妾陪着皇后娘娘一起等。”静婉笑了笑。 不一会儿,恭嫔娜仁托雅和端嫔阿尔其就匆匆赶了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来迟,请娘娘责罚。”两人一边福身请安,一边紧张地用帕子擦了擦鬓边的薄汗。 “起来吧,坐下。”皇后指了指淑妃旁边的位置,表情说不上来是不在意还是生气。 “多谢皇后娘娘。”两人连忙谢了礼走到淑妃旁边,依着淑妃坐了下来。 静婉去看,恭嫔和端嫔应该是真的疏忽了吧,就如同自己也差点疏忽了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还没有等到那边妃嫔,却是蓝妃身边的依琴来了。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宁贵妃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给敬嫔、恭嫔、端嫔娘娘请安。” 第123章 惠妃皇后,福全周岁2 “你怎么来了?不在宫里好好服侍你们娘娘,跑这里来干吗?”皇后皱了皱眉头。 “今日是皇后娘娘第一次接受妃嫔们的请安,咱们娘娘虽然不能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但奴婢不能没了规矩,所以就替咱们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来了。” 依琴的态度和语气也好了不少,比起之前少了几分嚣张,多了几分柔软,经过蓝妃这一次的劫难,依琴也收敛了不少。 “你倒是有心了,”皇后叹了口气,“明日起不用再来了,照顾你家娘娘要紧,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本宫记在心里。” “是,多谢皇后娘娘仁慈体贴,奴婢知道了。” “蓝妃如今怎么样了?好些没?”皇后不免多问了两句。 因为自己的进宫,因为自己的中宫之位,惹得蓝妃发疯,她心里也有些内疚的。 “娘娘还是那样,时好时坏的,卢太医也是束手无措。”依琴难过地摇了摇头,“如今她也就信奴婢一人,别人带她,她还是有些疯狂的。” 依琴的黑眼圈很是明显,想必这些时日,也是没有休息好的了。 “嗯,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等蓝妃醒了,找不到你的人,又伤了自己。” “是,奴婢告退。” 依琴应了,退了出去,正好与来请安的石贵人等人迎了个正着。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石贵人等人福了福身,给皇后请了安。 “起来吧,都坐下。”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石贵人和荷贵人对视了一眼,又给静婉、淑妃、雪蝶等人请了安。 然后起身走到右边,想了想在雪蝶旁边搁了一个位置,再坐下。 依常在便坐在了石贵人后面一排。 一会儿,陈贵人、青贵人、云常在、曼答应也走了进来。 请安之后,陈贵人等人走到了左边,也和石贵人一样,在端嫔旁边留了一个位置,然后坐了下来,青贵人和云常在、曼答应也坐在后面一排。 那么,这样一来,也就康嫔和敏常在,丽嫔和语答应没有来了。 茶水换了两轮,点心也上了两轮。 才看到丽嫔带着语答应姗姗来迟。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丽嫔腰也没有弯一下的,给皇后请了安。 身后的语答应,礼行得还算规矩。 皇后轻蔑一笑,没有叫起,没有叫坐,没有接话。 丽嫔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嫔妾也是因为有孕嗜睡,今天才有些迟了,还请皇后娘娘莫怪。” 一边说着,丽嫔一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快五月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不少。 “莫怪?”淑妃嗤笑一声,“请安都不弯腰,也能让皇后娘娘莫怪?” “到底是淑妃娘娘没有生产过,不知道这怀孕的辛苦,嫔妾这腰可是弯不得的,不然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嗜睡?不能弯腰?”皇后接了一句,然后笑道,“那当真是辛苦了,本宫心里倒是过意不去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丽嫔听见皇后这话,有些暗喜,皇后终究年轻,还…… 可皇后接下来的话,让丽嫔变了脸。 “其其格,去将本宫昨日得的玉如意拿来,”皇后笑得更甚,“嗜睡的辛苦,弯腰的辛苦,依常在都克服了,是本宫不够体贴,那么本宫得好好补偿依常在。” 依常在也是有孕,却来得早了,依常在也是有孕,行礼却很是规矩。 “皇后娘娘,嫔妾不敢。”被皇后娘娘点名,依常在慌乱地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皇后这是责怪她,还是借机敲打她,还是只是为了骂一骂丽嫔? 依常在跪在了地上这一举动,又一次打脸了丽嫔,按说,依常在的肚子比之丽嫔的肚子还要大上一些。 “依常在,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体谅你怀孕辛苦罢了。”皇后摆了摆手不在意。 “皇后娘娘,嫔妾能为皇上孕育子嗣已是嫔妾的福分,万不敢说辛苦。”依常在自然不敢收了,心里很是不安。 “依常在就收下吧,怀孕的辛苦本宫是经历过的,”静婉笑着开了口,“你又那么守规矩,皇后娘娘自然欢喜。” “宁贵妃娘娘,嫔妾……”依常在更加不安了。 “宁贵妃说得对,收下吧,不然本宫心里会愧疚的。”皇后开了口,但眼睛却看向了丽嫔。 “是,嫔妾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后娘娘打赏。”依常在更加不敢被皇后定了那样的罪名,只得收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皇后和宁贵妃说的话,她谁都不敢反驳。 “嗯,”皇后指了指依常在身边的丫头,“快扶你家主子去坐下。” “皇后娘娘,其实此事也怪不得丽嫔,”雪蝶看着立在殿中间不知所措的丽嫔,对着皇后说道,“玫姝格格太小,又顾着玫姝格格,又顾着身孕,丽嫔也是身心疲惫的吧?” “是有一些,但……” “丽嫔娘娘辛苦,那就将玫姝格格送出来,给主位娘娘养着吧,”陈贵人接了话,“嫔妾那时候没有照顾好元萱格格,不也将格格送去了启祥宫?” “恭嫔和端嫔平日里也无事,不若就养着玫姝格格吧?正好离咸福宫不远,丽嫔平日里也好去看。”皇后点了点头,应了陈贵人这话,并且觉得很是可行。 “皇后娘娘,嫔妾错了。”丽嫔只得跪了下来。 元萱格格的下场,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怕的,玫姝格格还那么小,虽不是阿哥那般受皇上宠爱,可是也是她的命根子啊。 “宁贵妃觉得本宫说得可有道理?”皇后别开脸,只当没看见丽嫔,问了静婉的意思。 只要静婉说了可行,那么事后皇上也不会责怪她了。 “皇后娘娘如此为玫姝格格考虑,就依娘娘的吧,”静婉哪里会拒绝,顺了皇后的意又说道,“恭嫔年长些,又住在长春宫,离得咸福宫近些,不若就放在恭嫔跟前养着吧。” 丽嫔横眉冷对她那么长时间,自己也是忍耐了,以后的以后,她不会再对丽嫔仁慈。 何况,那两个出自巴府的接生嬷嬷呢? “皇后娘娘,嫔妾错了,不要把玫姝格格带走。”丽嫔这一刻哪里顾得上自己肚里的孩子,她不能将玫姝格格送走啊。 “臣妾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皇后娘娘。”恭嫔起了身,谢了意。 “恭嫔娘娘注意一些,可别让玫姝格格往水边跑,不过,也没关系,玫姝格格现在小,也跑不动。”雪蝶看向恭嫔提醒道。 水边,元萱格格。丽嫔的眼睛睁大了,不要!她不能把玫姝格格推向元萱格格的路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丽嫔不停地求着,却得不到皇后的理睬。 “丽嫔娘娘可要顾着身子啊,玫姝格格还等着你给她生个弟弟好回去呢。”雪蝶的笑却没有笑到眼底。 “皇后娘娘,嫔妾愿意降位,求得玫姝格格不被带走。”丽嫔下了决定一般,看着皇后开了口。 降位,她宁愿降位,也不要玫姝格格被带走的。 “降位?”雪蝶听了冷笑一声,“丽嫔娘娘可是不怕,降了位分,不再是一宫主位,那么你肚子里的再是个阿哥,也会被别人抱走的。” 格格不拘养在谁的名下,贵人也好,娘娘也罢。可这阿哥就必须得养在一宫主位以上的娘娘名下了。 丽嫔听了雪蝶的话,摸了摸肚子,有一瞬间的犹豫,她的位分升得艰难,她无法保证自己肚子里的这胎若是阿哥,皇上是否还会替她把位分给升上来。 那么,她面对的就是很纠结的选择。 可是,她顾不了那么多啊,元萱格格的事太过吓人,她不能也不愿玫姝格格走上那样的结果。 “皇后娘娘,奴婢愿意降位,只求留下……” “丽嫔是不满本宫的决定吗?”皇后唰地变了脸,“你在本宫的坤宁宫这般闹腾,是说本宫将你的玫姝格格抢走了吗? “本宫不过是心疼你有孕辛苦,将玫姝格格抱去给恭嫔帮你带些时日,你离长春宫又不远,怎么就是本宫好像罪大恶极了一般?” “嫔妾不敢。”丽嫔一个哆嗦,只得又伏身请罪。 “不敢就好,可别动不动地就把降位挂在嘴边,本宫也是有权利决定位分的,你可别像某些人不会说话,惹怒皇上被降了位。” “是,嫔妾知错。” “丽嫔,皇后娘娘为你这般考虑,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谢恩。”雪蝶提醒了一句。 “多谢敬嫔提醒。”丽嫔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随后又给皇后谢恩,“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嫔妾午后就将玫姝格格送去长春宫。” “丽嫔放心,本宫一定会带好玫姝格格的。”恭嫔笑了笑,先接了话,“元萱格格一事,太过悲痛,本宫定不会让悲剧重演。” “多谢恭嫔娘娘。” 事到如今,丽嫔只得放手。看来,皇后果然不简单啊,自己还以为那一日在静妃灵前,都是董鄂静婉的意思,如今看来,都不是凡人。 皇后看了看两个空位置,又看了看丽嫔身后的语答应,露出一丝冷笑,“本宫累了,你们也都回去歇息吧。” 两个座位,一个丽嫔,一个康嫔。丽嫔来了,那么康嫔呢? 景仁宫。 “娘娘,咱们不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好吗?”敏常在看着康嫔问道,心里却有些不安。 “有啥不好的,”康嫔看着哭闹不停的玄烨,挥了挥手对乔可说道:“去给三阿哥请太医,就说三阿哥不舒服。” “是,奴婢这就去。”乔可应了,连忙出去。 “你看,三阿哥不舒服,本宫哪有时间去给她请安呢?”康嫔一笑,显然是早有准备。 “那嫔妾呢?”敏常在傻眼了,康嫔有理由不去,她可没有理由啊。 “你?”康嫔很想回她一句关她什么事,可偏偏又不能说,没有敏常在,也就少了一个盟友,“你就说是来本宫宫里,想和本宫一起走的,结果看三阿哥难受,心中担心,没敢走就好了。” “好吧。”敏常在只得这样应了,当初跟着康嫔的时候,就该知道,她以后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可谁让康嫔有了一个带着祥瑞出生的三阿哥呢?比起有二阿哥的宁妃,比起没有孩子的皇后,她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啊。 可是现在呢? 康嫔?蓝妃已经疯了,宁妃已经成为宁贵妃。 惠妃成为新皇后,还挺雷厉风行,虽然皇上没有宠幸她,可皇上并没有太反感她。 反观现在,康嫔并不是最好的奔头了。而她,已经入了康嫔的路,再也改不了路了。 一直到午后,都没有接到新皇后的斥责。 康嫔和敏常在有些奇怪,这不像新皇后的性格啊? 第二天,康嫔和敏常在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知道了新皇后的厉害。 坤宁宫。 这一日,静婉和雪蝶又是早早地来了坤宁宫。 不一会儿,就到了不少的人。 照例,静婉和淑妃分坐在右边和左边的首位上。 雪蝶依着静婉坐下,丽嫔也就依着雪蝶坐下,而左边,恭嫔和端嫔依着淑妃坐下。 在皇后的指示下,陈贵人和石贵人分别坐在了丽嫔和端嫔旁边。 荷贵人、依常在、语答应依次坐在石贵人旁边,青贵人、云常在、曼答应也依次坐在了陈贵人的旁边。 这样的位置坐下来,众人发现,明显是不给康嫔和敏常在准备座位了。 但没有人敢说话。 “本宫进宫时日不长,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还望宁贵妃多多相帮。”皇后看向静婉,脸上带着笑意,有静婉帮助,很多事情都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 “娘娘放心,宫内事情,蓝妃打理得很清楚,就是这坤宁宫里的锦绣姑姑也是一个能手。”静婉点了点头,“不过娘娘放心,需要臣妾的地方,臣妾都会尽心尽力为娘娘做事的。” “嗯。”皇后点了点头,想起了蓝妃,“蓝妃如今这般,又有了身孕,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然太后说了,可能会将蓝妃的孩子抱给坤宁宫,可是这孩子现在还在蓝妃肚里啊,她也无法保证蓝妃和孩子的安全啊。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依琴一直跟在蓝妃身后做事,永和宫在她的管理下,臣妾也不担心,只是……”静婉看向皇后犹豫道,“要不吩咐了内务府,早些给蓝妃备着接生嬷嬷吧,另外再给她宫里安排些人手,也防着一些意外。” “嗯,你说得对,就这么安排下去吧,蓝妃那边是得多派些人手,不然依琴一人来累着了迟早出事。”皇后应了静婉的提议。 “皇后娘娘,那蓝妃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呢?难道还要蓝妃来养吗?”却是从来不喜欢开口的石贵人开了口问道。 “蓝妃的孩子?”皇后看向石贵人,想要看透石贵人的用意,“蓝妃孩子一事,不是你能问的,也不是本宫能决定的,此事皇上和太后娘娘定有安排。” “不若,”青贵人忍不住接了话,“不若皇后娘娘抱到坤宁宫来养吧?也算是蓝妃的福气。” “福气?”皇后看向青贵人,有些不屑,“本宫哪有……” “皇后娘娘,康嫔和敏常在来了。”其木格走了进来禀告。 其木格的话音一落,殿里的众妃嫔都看向了皇后,想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理。 皇后抬头,越过殿里,看向殿外的康嫔和敏常在,没有表情地开了口道。 “去告诉她,本宫……” 第124章 惠妃皇后,福全周岁3 皇后抬头,越过大殿,看向殿外的康嫔和敏常在,心里好像早有准备一般,并不意外,然后没有表情地开了口。 “去告诉她们,本宫不见她们,本宫受不起她们的请安。” “皇后娘娘,这……”淑妃有些惊讶,不给她们留座位,这个难堪已经够了,怎么还不让她们进来了呢? “是啊,皇后娘娘,这康嫔昨日一定是有事才没来请安的,不如让她进来说清楚吧。”丽嫔也赞成康嫔进来,那样自己昨日的过错也就越发小了。 “不,本宫不缺她的解释。” 皇后伸出手,示意淑妃等人不要再说,只看其木格出去对康嫔和敏常在说话。 殿里的众妃嫔,也只能冷眼看着外面。 “康嫔娘娘,皇后娘娘说了,让你们回去,她说受不起你们的礼。”其木格到康嫔和敏常在面前,福了身,说道。 “这不可能,皇后娘娘不能这么做,”康嫔显然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会赶自己走,不让她进去请安,“你让开,本宫自己进去和皇后娘娘说。” “康嫔娘娘,皇后娘娘不让……”其木格又要去挡。 “凭你也敢拦本宫?”康嫔冷冷地看向其木格,“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吗?怕是皇后也保不住你。” 其木格想到自家娘娘并不受皇宠,虽然这康嫔娘娘前些日子才被皇上责罚过,可毕竟是三阿哥的生母。若是闹将到皇上面前,自家娘娘会吃亏,只得让了路,给康嫔进去。 “哼!”康嫔冷哼一声,带着敏常在走了进去。 她还就不信了,皇后就真的胆敢不让她进来,就不怕她告诉皇上,让皇上也来责罚她? 这后宫里谁不知道,皇上并不待见皇后、淑妃等人,只因为她们是科尔沁草原出来的。 怎么着她也是三阿哥的额娘,还能让一个不受皇宠的虚名皇后给欺负了去? 不过,太后和皇上最重礼节,自己也要规矩到了才是。 “皇后娘娘,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 “康嫔不用行此大礼,本宫受不起。”皇后淡淡地拦住了康嫔的话,“本宫的坤宁宫不是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的地方。其木格没资格拦住你,是不是本宫也没有这个资格?”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这个……”康嫔一慌,没有想到皇后竟然真的敢赶走她们。 “康嫔不用多说,本宫只是不受宠的皇后,徒有一个虚位罢了。康嫔以后不用来坤宁宫请安,顾着自己的景仁宫就好。” “康嫔放心,这是皇后允了你不用请安的,不是你的过错。太后和皇上那边,本宫也会替你说明,你不必担忧。”静婉轻轻开了口,“左右你也不是规矩礼仪全了的人,太后和皇上也是能够理解的。” 静婉不说话倒罢,一说话更加吓了康嫔。 自己给皇后娘娘请安,被皇后赶了出来,那么到皇上面前自己委屈一下,也会有理。可若是此事宁贵妃也掺和了,说不定自己的行为就被宁贵妃说给皇上,那就是自己不顾礼法了!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康嫔连忙跪了下去,“求皇后娘娘宽恕,昨日是三阿哥生病,臣妾放心不下,才耽误了没有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以后,以后臣妾不敢了。” “康嫔这话就差强人意了,三阿哥生病,不是有奶娘和太医吗?再不济,你也像永和宫那样,有个丫头来禀告吧?”淑妃冷笑一声,“自己不来,还拉着敏常在一起不来,对皇后娘娘可是大不敬啊。” “呦,三阿哥生病?”雪蝶也接了一句,“这陈贵人当初没照顾好元萱格格,将格格送去了启祥宫。昨日丽嫔没有精力照顾好玫姝格格,将格格送去了启祥宫。啧啧,康嫔如今为了照顾三阿哥都没空来请安了,果然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心不诚。” 雪蝶这话一说,丽嫔心里也是一惊,昨日的事,还耿耿于怀呢。 “不,敬嫔你别胡说,”康嫔反驳道,“皇后娘娘,臣妾是诚心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诚心?那好啊,既然会因为三阿哥影响你给皇后请安的诚心,那么你就将三阿哥送出景仁宫吧。送到淑妃娘娘宫里吧,也不算亏了三阿哥。” “不……”康嫔看向雪蝶的眼神恨不得把雪蝶掐死,“敬嫔,你有什么资格将本宫的孩子指派出去?” “敬嫔你可别害本宫,”淑妃剜了雪蝶一眼,“本宫才不要抱养三阿哥呢,这康嫔还不得把本宫剥了?” “淑妃娘娘莫怪,嫔妾也是好心,都是为了三阿哥着想。”雪蝶笑了笑,“惹了淑妃娘娘生气,嫔妾给淑妃娘娘赔罪。” “雪蝶,为了三阿哥好,你怎么不把璟妍格格送出去?”康嫔看向雪蝶,气得牙根痒痒。 “本宫为什么要把璟妍格格送出去?本宫和宁贵妃娘娘都照顾着孩子,可从来不会耽误事情,没耽误给皇后娘娘请安。 “何况,贵妃娘娘还协理六宫,都没有将对皇后的请安懈怠。”雪蝶有些得意地说道,“别拿孩子做借口,本宫对你有些不齿。” “敬嫔你……”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皇后一拍桌子,吓得下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不敢再坐。 “皇后娘娘息怒。” “皇后娘娘,臣妾没有懈怠……”康嫔还欲再说,却被拦住了。 “康嫔,本宫再说一次,坤宁宫不欢迎你来,出去!” “皇后娘娘,臣妾……” “是不是需要本宫让侍卫来带你走?你这一宫主位的脸面也不要了吗?”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不想再说,出去。” “是,臣妾告退。”康嫔咽了口气,明白皇后可能会真的叫侍卫来,只得自己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皇后娘娘,嫔妾……”敏常在犹豫着,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怎么?敏常在倒是想要侍卫动手了?”皇后看向敏常在冷笑一声,“哼,那就……” “嫔妾不敢,嫔妾告退。”敏常在只得跟着康嫔一起离开了坤宁宫。 皇后看也不看康嫔和敏常在的离开,只招呼殿里的人坐下,“愣着做什么,都坐下,本宫今日有事和你们说。快坐下吧,其木格,换了茶水送上来。” “多谢皇后娘娘。” 静婉带头谢过,坐了下来。 “本宫说话之前,先要警告青贵人一声,”皇后看向青贵人,“蓝妃的事不是你能议论的,以后切不可再犯。”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嫔妾知道了。”青贵人连忙起身认了错。 “不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本宫都意于养在生母跟前,以后蓝妃若不能痊愈,再让皇上和太后决定,”皇后说着,随即又看向丽嫔,“丽嫔也不要担心,恭嫔也只是帮你带一段时间。” “是,臣妾明白,多谢皇后娘娘。” “宁贵妃,下……” “皇后娘娘,康嫔她……”其木格指了指外面。 众人一听,都看向外面,却是康嫔带着敏常在返回来,跪在了院子里。 “不去管她,”皇后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只看向静婉继续说道,“宁贵妃,下月十七是二阿哥一周岁的生辰,本宫想着给二阿哥好好操办一下。” “皇后娘娘,二阿哥生辰还早呢。”静婉有些不明,好好的,怎么又关心起二阿哥的生辰了? “不早了,明个就是初一了,左右半个月就到了。现在备着,各种事情安排着,宴客名单安排着,也就到跟前了。” “可不是,二阿哥的满月宴、百日宴都没有操办,这次周岁宴怎么着也得办一次了。”端嫔也跟着搭了话。 “后宫还没有阿哥的生辰被操办过,二阿哥的生辰是要好好热闹才行,”不爱说话的石贵人也开了口,“宁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一番好意,你也就不要推辞了。” “皇后娘娘,这不好吧?二阿哥生辰,臣妾做东,请了姐妹们去翊坤宫热闹一下就够了,不用操办什么的。”静婉哪里愿意大办,若不是皇后提出来,她连请客都不愿意,只让皇上和雪蝶来翊坤宫热闹热闹就好。 “宁贵妃这话本宫可不认同,”皇后笑着说道,“二阿哥乃贵妃之子,这生辰宴岂能马虎?别说是在宫里,就是整个朝廷上下,也是挂念的。”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也说了,借着二阿哥的生辰宴好好热闹一番呢。”对面的淑妃也很认同。 太后? 这话说得静婉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自己如今是翊坤宫的宁贵妃,二阿哥的生辰宴的确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臣妾听从皇后娘娘吩咐,只是二阿哥还小,还请娘娘不要过分奢侈。”静婉看向皇后只得应了。 “好,此事交给本宫,定会让你满意的。”皇后见静婉应了,很是高兴。 其实这场生辰宴也不一定非要她来操办,她可是为了让宁贵妃更加信任她,才揽了这活的。 “臣妾自然是相信娘娘的。”静婉笑了笑,不再多说。 “好了,此事就这么办了,”皇后将福全周岁宴席一事敲定了,然后才说道,“本宫累了,就不留你们多坐了,都早些回去吧。” “是,臣妾(嫔妾)告退。”静婉带头行了礼。 出了正殿,便清楚地看见了跪在院子里的康嫔和敏常在。 “宁贵妃娘娘,你慢一些。” 静婉从康嫔身边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康嫔因为这句话而攥紧的手。 静婉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越过康嫔,往外走去。 雪蝶回头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跟上静婉往翊坤宫走去。 进了翊坤宫,静婉拉住了雪蝶,“要不今日午膳就在我宫里用吧?” 如今雪蝶已经为嫔,没有搬出去主位,还窝在惜云堂。皇上一时有些心疼,便让内务府给惜云堂也置了小厨房。 “好啊,那就在姐姐那里用吧。”静婉开口,雪蝶哪有不应的。 静婉开心地拉着雪蝶往正殿走去,可守在二门的语莫迎了上来,“宁贵妃娘娘吉祥。娘娘,璟妍格格有些不舒服,一直哭闹着不吃奶,奶娘也没有办法。” “怎么会这样?”雪蝶一听急了,连忙对静婉说道,“姐姐,我先回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去。”静婉也有些担心,毕竟璟妍格格那么小。 “好。”雪蝶心急地往惜云堂赶去。 传了太医,又把了脉,折腾了好一会儿,太医才说:“两位娘娘莫急,璟妍格格是中了暑气,有些食欲不振罢了。待臣开了药方,熬了药来给璟妍格格服下,再注意看好,不要再带璟妍格格出去过了暑气就好。” “多谢太医。” 太医一走,雪蝶便吩咐殿里服侍的小宫女将室内的冰盆换了。 “不必担心,太医说了,璟妍格格只是过了暑气,没事的。”静婉安慰道,“我宫里还有不少冰,这里不够就去那里拿。” “嗯,姐姐,我放心一些了。”雪蝶也点了点头。 “娘娘,”齐风走了过来,“皇上派了人来,说午膳要在翊坤宫用,让咱们先备着。” “这……” “姐姐,你回去吧,”雪蝶说道,“璟妍格格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去陪皇上用午膳吧,我一人在这里守着就行了。” “那好吧,我午后再来。” 静婉回到正殿,吩咐小厨房将午膳都准备好后,便听见外面的太监唱声。 “皇上驾到。” 静婉连忙领了香雨和半雪上前,便看到了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上握了静婉的手,拉着静婉往殿内走。 “皇上怎么午膳时来?”一般来说,皇上都是回来翊坤宫用晚膳,然后就在翊坤宫歇下,很少来用午膳的呀。 皇上拉着静婉坐在了榻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今早在坤宁宫的事,朕都听说了,”皇上看着静婉说道,“皇后她……” “皇上你是说二阿哥周岁宴一事吗?” “嗯,这是其一,全儿这个周岁宴朕也觉得,得要好好操办操办。毕竟没有大阿哥,全儿就是长子,长子的生辰怎么能随便来呢?何况你如今是贵妃。” “皇上,可是全儿还小呢,不适合太过大办宴席的,要不……”要不皇上你决定不办了吧? “哪里小了,已经开始学说话了呢,昨儿个奶娘将全儿抱到乾清宫,朕听见全儿奶声奶气地叫朕阿玛呢。”想起昨天,皇上心里就高兴,脸上也是笑容满满。 “皇上,那也不能这样打算,不过是个生辰宴,听皇后的意思还要宴请朝臣呢。”皇后要大办,她已经拦不住,可是也不能热闹到请来朝臣庆贺吧? “皇后这提议,正合朕的心意。朕也觉得全儿的生辰宴上,多请一些朝臣来。因为朕不仅要给全儿过生辰,还有一份旨意要公布。” “什么旨意?”静婉心中有了一些不安。 “就是朕要……” 第125章 太子之位,静婉拒之 “朕要在全儿生辰宴上,宣布立他为太子,以后全儿的所有都按照太子的标准来安排,包括太傅,伴读。” 皇上的话一说完,静婉就呆住了,皇上要立二阿哥为太子? 刚刚心里的不安,全是来自自己心里早有的准备吗? 虽然皇上在自己未孕和有孕的时候,都暗示过,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静婉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皇上,”静婉起身跪在了一旁,“全儿还小,臣妾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立他为太子。” “哪里小了,而且自古以来就有立嫡立长之说,中宫不可能会有嫡子,那么全儿就是长子,自然要立全儿为储君,为太子了。” “皇上,虽然自古立嫡立长,可也有立贤者为储君更好,才更加是为百姓,为大清着想啊皇上。” 不能,全儿还小,不能立为太子,不然,以后她和全儿都不会再有安生日子过了。现在皇后看似是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若自己威胁了她的位置,那么就是对立面了! “宁儿,”皇上看向静婉,眼里很是迷惑,“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皇上你这话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 “若是朕现在去和康嫔讲要立玄烨为太子,估计她会立刻跪下谢恩了,可你怎么要拒绝呢?”皇上心里很是挫败,“上次你生下全儿的时候,朕就想要晋你为贵妃,你不愿意。 “若你当时就是贵妃,那么前几日,朕也有理由册封你为皇贵妃了!” 皇贵妃! “皇上,可臣妾不是康嫔,臣妾做不到将小小的年龄的全儿推向那个高位,臣妾不知道全儿以后的以后是不是贤者,臣妾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让全儿享受,太子之位给他带来的荣华富贵,臣妾只想全儿平安地长大。” “宁儿。”皇上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宁儿是宁儿,不是康嫔呢。 “皇上还年轻,何必急着立太子呢,除了全儿和玄烨,皇上以后还会有许多阿哥,臣妾希望皇上以后在所有阿哥中选一个贤者为储君,那样才能造福大清,造福百姓啊。” 她宁愿自己的孩子只是一个王爷,富贵平安即可,以后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不用像他阿玛一样,那么痛苦地面对科尔沁的格格们。 “好吧,算你说得有理,”皇上无奈地拉了静婉起来,“快起来吧,朕先依你,若以后全儿长大了,才能贤能也够了,你就不可再拒绝了。” “好,到时臣妾一定欢喜应承,欢喜谢恩。”静婉借着皇上的力站了起来,也坐在了皇上身旁。 时过境迁,很多年后,皇上和太后若都认为全儿的才能和贤能堪比一个储君的担当,还要立全儿为太子,那么她就认了。 “你呀,”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了,朕还有事情要说。” 皇上身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怒气,差点惊到静婉,静婉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问道:“皇上,还有什么事?” “坤宁宫皇后责罚妃嫔一事,朕已经知道,你可有受责罚?”皇上一说这事,就更加生气,“哼,不过是个虚名皇后,也想耍皇后威风吗?” “皇上,你听谁说的?”静婉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皇后责罚妃嫔? “康嫔现在还在坤宁宫门口跪着呢,不论朕听谁说的,这都是事实吧!朕不好掺和,所以来问你。” “康嫔跪在坤宁宫门口是事实,可不是皇后娘娘责罚的。”静婉不免想要为皇后辩解一二。 “不是皇后责罚,难道康嫔还能自找苦吃地去坤宁宫跪着?你也协理六宫,朕的本意是你来处理宫事,而不是她,待会朕下了口谕,不让她再管事,只做一个闲散皇后就好。” “不可啊皇上,这皇后是你立的,虽不得你宠爱,也该得到应有的尊敬才是,是康嫔先没有规矩的,怎么能怪皇后呢?” “康嫔先没有规矩?”皇上有些疑问,“当真?” 塔拉当初的任性,他不是记不住,所以对于皇后,他一点也不放心。 “皇上,臣妾能骗你吗?”静婉便将这两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没有隐瞒,“昨天……” “原来是这样。”皇上这才明白,“那这丽嫔一事和康嫔一事,不能怪皇后,可是朕还是不希望皇后来掌权。” “皇上,这几日看来,臣妾倒觉得,皇后比之蓝妃更甚,臣妾很是佩服。依着臣妾打理事情的能力,臣妾无法做到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静婉这话却是心里话,自己也就是得了皇上的宠爱,其实却没有能力打理后宫琐事的。 “你当真只愿意协理?就不怕皇后算计打压你?”皇上的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宁儿手里有权利,再加上又受自己的宠爱,若是皇后得了实权,无法保证不会打压宁儿。 “皇上放心,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也希望皇后在那个位置上,得到应有的尊重,毕竟她代表了皇室,若妃嫔不尊重她,也是不尊重皇上和太后。” “好,朕明白了。”皇上点了点头,“那皇后先这么着吧,但你记着,若是皇后欺负你,你可要告诉朕,让朕来。” “好,有皇上在,臣妾不怕。” “既然你决定了,”皇上在心里下了决定,“那全儿生辰一事,就交给皇后来操办,既然不立太子,但也要好好大办一次。” “皇……” “不可拒绝,”皇上捏了捏静婉的手,“毕竟全儿算是朕的长子,长子非同一般,不可简单了去,而且当初的满月宴,百日宴都被耽搁没有操办,索性都补偿给全儿。” “好吧,都依皇上。” 这次的热闹是推不了了,该来的都会来。 “时候不早了,皇上,传膳吧。”静婉看了看沙漏问道。 “嗯,早些用完,朕还要回乾清宫批奏折呢。”他就是怕静婉被皇后欺负了,才在午膳时分挑了时间过来。 “好。” 果然,用完午膳,皇上吩咐静婉歇息,自己便离开了。 静婉送走皇上后,吩咐了半雪出去打听消息,自己便在殿里消食。 不一会儿,就见半雪回来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回去后,就下了旨意,玫姝格格养在恭嫔名下一年,但玫姝格格的份例用度要丽嫔自己出。” “自己出?”静婉一听乐了,“估计丽嫔得好好出次血了。” 玫姝格格的用度可不少啊,养在恭嫔名下,再有旨意,恭嫔可就不会客气了。 “皇上还下了旨意,给康嫔和敏常在关了禁闭。” “多久?”静婉心里却明白,皇上这是给三阿哥手下留情了。不然,康嫔还会降位,只怕是三阿哥就得被抱走。 “三个月。” “三个月?那么就得秋天了。”真好,可以有三个月清净日子了。 “对了,娘娘,”半雪想到自己打听的一个小消息,“皇上回到乾清宫后,御前的一个奉茶宫女摔了皇上的杯子,被福公公赶去辛者库了。” “奉茶宫女?”静婉略一想,便想透了里面的弯弯道道,皇上得了坤宁宫的不实消息,跟这个奉茶宫女脱不了干系。 “嗯,乾清宫的消息的确是这么传出来的。”半雪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本宫歇息了。”静婉对于半雪心里很满意。 “是,奴婢告退。” 半雪退出去后,静婉扶着香雨往室内走去,“今日皇上说的话,切不可传出去,不然,会给我和二阿哥招来祸害的。” “娘娘放心,奴婢省的。”香雨应了,心里也明白,立太子一事,比之立后更会惹起风雨。 “还有,半雪做事稳妥,我想升她为一等宫女。” “娘娘如今为贵妃,身边也可以有四个一等宫女了,就升了半雪,也可以。”香雨对此并没有多少想法,左右自己忠心,但不如半雪机灵,有半雪,娘娘也可以更加方便。 “那你安排吧,齐风齐月跟了我那么久,也不可忽略。” “好。”香雨上前替静婉脱了宫装外衣,服侍静婉睡下。 “对了,你去惜云堂看看,璟妍格格好些没,有事来禀告。”虽只是过了暑气,静婉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好的,奴婢这就去。” 静婉醒来后,璟妍格格那边也好了很多,也能吃下奶了,静婉和雪蝶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几日,皇后对待众妃嫔也是态度不错,因为丽嫔和康嫔一事,本来心里还担忧的妃嫔们也是渐渐放了心。 皇后的手段过于果断,静婉佩服之余,也是能帮的就帮。 很快,就到了七月十七这一日。 这一天的热闹,让静婉很是欢喜,虽然没有立太子,但还是把生辰宴办得很是精致盛大。 很多年后,静婉看着三阿哥玄烨登基,心里没有一点遗憾。 虽然皇上最后的最后没有把位置传给二阿哥,可是他对二阿哥的喜爱,静婉一直记在心里。 “宁贵妃,还满意吗?”将事情安排后,皇后抽空走了过来。 “皇后娘娘做事,臣妾自然是相信的,很好,臣妾很喜欢。”静婉笑着起身迎了皇后。 宴席放在了御花园的浮碧亭,既宽敞,又凉快。 此刻的浮碧亭很是精致,挂满了灯笼,为晚宴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你满意就好,那咱们先去绛雪轩坐着吧,待会儿朝臣来了,咱们现在在这里不好。待会儿各大人家的夫人也该到了。” “好,走吧。”静婉跟着皇后去了绛雪轩。 生辰晚宴请了许多大臣及其家眷,并且分了两席,男女分开而坐。 男席在这浮碧亭,女席就定在了绛雪轩。 静婉陪着皇后才聊了一会儿,许多家眷便慢慢地都到齐了。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妇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妇给各宫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这次晚宴,除了一宫主位才能出现,所以,除了皇后和静婉,不过淑妃、雪蝶、恭嫔、端嫔和丽嫔。 而康嫔还在禁闭中,自然无法来的。 “各位夫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各位娘娘。” 一些客套话下来,各夫人起身落座,宴席便开始了。 今日静婉只带了半雪和锦江姑姑出来,香雨被静婉放在了二阿哥身边,跟着邢嬷嬷一起照顾二阿哥。 “恭喜宁贵妃娘娘了,二阿哥长得可真好看。” “是啊,是啊,奶娘刚刚抱出去的时候,臣妇也看了一眼,当真是小小年纪就有英姿了。” “多谢程夫人缪赞了。” 一有夫人过来敬酒,锦江姑姑便告诉静婉谁是谁。 静婉才喝罢,就又有一个夫人走了过来。 “宁贵妃娘娘,臣妇有礼了。” 这人却不用锦江姑姑介绍,静婉就知道是谁了。 “董鄂夫人不必多礼。” 静婉对董鄂夫人还是有一些尊重的,毕竟自己进宫前,还得了夫人一些照拂。 “那日一别,却是三年多未见,娘娘在宫里可好?” “本宫还不错,夫人这些年可好?大小姐呢?” “娘娘你也知道,兰儿和太妃之子定了婚,刚刚进宫来的时候,被太妃召去了,估计待会儿就能过来,娘娘莫怪。”董鄂夫人对静婉的态度,还算恭敬,但并没有巴结。 经过无双一事,太妃虽然没有被贬,但也低调了许多,各个宴席也不出来了。 博穆博果尔和鄂硕大人家的大小姐订婚一事,也私下里确定了,但还没有圣旨下来。 “恭喜夫人了,博穆博果尔,本宫也见过,与大小姐也算是天作之合。” “多谢娘娘了。”董鄂夫人笑了笑,心里的苦涩别人又如何知道呢? 又有别的夫人过来,董鄂夫人便和静婉告了礼,退到一边去与其他夫人说话。 静婉不知道的是,正是今晚的宴席,给了董鄂大小姐机会,让她在两年后成为那个风光无限的皇贵妃。 宴席进行到一半,静婉有些头晕,遂借着更衣之名,走出了大殿。 冬日盛开的梅花树,此刻却有些许寂寥,静婉慢慢地出了绛雪轩。 想着皇上带着二阿哥在浮碧亭,静婉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远远地便看见浮碧亭里的灯火阑珊,看见了皇上抱着二阿哥和大臣们热闹的样子。 真好,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刻画在心里。 “半雪,我在这里等你,你去交代香雨一声,让二阿哥别贪凉,吃太多的瓜果。” 二阿哥虽小,却最喜欢吃凉的瓜果,才长出几颗小牙,可是喜欢吃东西了。 “是,奴婢这就去,娘娘别乱走。”半雪扶着静婉在小亭子里坐下。 “快去快回吧。”静婉摆了摆手,让半雪去了。 可半雪才走一会,便有两人走进了自己的视线。 一主一仆的样子,女子甚是端雅,梳着夫人的发髻,看向静婉的样子,也是笑盈盈的。 “宁贵妃娘娘吉祥。” “你是?”没有锦江在,静婉有些认不得眼前的人了,没办法大臣夫人太多。 “回宁贵妃娘娘的话,我家老爷是礼部侍郎。”夫人没说话,一旁的小丫头却开了口。 “礼部侍郎?”静婉反问了一句,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人似的。 “礼部侍郎,季开生。”夫人开了口。 第126章 董鄂素衣,黑白相间 静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与她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见这第一面。 她以“礼部侍郎季开生”夫人的名义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静婉承认自己有些嫉妒,又有些难过。 曾经的曾经,“季开生夫人”的名称是她的梦,她的追求,可时过境迁,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皇上,爱上这坐拥天下女人的皇上。 静婉回头又看向不远处的浮碧亭,皇上抱着二阿哥依旧很是温柔,在灯光和月色的照映下,显得是那么和谐幸福。 而另一边,静婉看到独自坐在角落里饮酒的季开生,对着月色,有些寂寥。 开生哥哥…… 静婉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回头看向季夫人,脸上的笑容端庄适宜。 “原来是季夫人,本宫许久前就听说了季夫人的才名,没想到竟然隔了这么久才见面。” 六年,这么久,久到静婉都不想去回忆,那时自己知道开生哥哥要娶别人时,难过得不行。 六年前,季开生决定娶别人的那一刻,静婉就很想去看看,是怎样的女子越过自己成为他的夫人。 可是,待到了他成亲的那一天,哪怕哥哥要带她同去,她却没有了勇气。她不敢面对,不愿承认,她的开生哥哥再也不是她的了。 “宁贵妃娘娘缪赞了,臣妇哪有什么才名,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罢了,倒是娘娘待字闺中时的名号,臣妇倒是听过,都说娘娘甚是活波可爱,连大人都赞不绝口呢。” 季夫人这话一说完,静婉就笑了。开生哥哥在她面前说起自己?怎么可能!真当她是那么傻的吗? “本宫的哥哥和季大人好友多年,哥哥在季大人面前夸本宫的话,季大人竟然也放在心上,倒是让本宫觉得惭愧了。” “宁贵妃娘娘,臣妇……”季夫人才开口说话,就看见半雪走到了静婉身边,便调转了话头,“咱家大人记挂着小主云常在,还请宁贵妃娘娘通融一下,让臣妇见一见吧。” “这也是小事,本宫让人去传吧,”静婉余光瞥到回来的半雪,心中明了,“半雪,你去永和宫一趟,将云常在请来,就说……就说季夫人想要见她。” 静婉心里却是明白,云常在是一定不会见她就是了。 “是,奴婢这就去。”半雪虽然有些疑惑,季夫人怎么想要见云常在,可还是领命去办。 “半雪姑娘,”季夫人叫住了半雪,“不若让臣妇的丫头跟你一起去吧,云常在若是不见臣妇,丫头也好将东西交给她。” 这时,静婉才看清季夫人身后的丫头,手里的确拿着东西,想必都是准备好了的。 “半雪,带她一起去。”静婉点了点头,让半雪带了那丫头一起去。 半雪离开后,这亭子里只有自己和季夫人,静婉有些不安,站了起来,说道,“季夫人散心吧,本宫没了酒气,想要回到大殿里了。” “怎么?宁贵妃娘娘是害怕臣妇的存在了?”季夫人莞尔一笑,走到旁边坐下,“臣妇不过是与娘娘来叙叙旧罢了。” “叙旧?”静婉强颜欢笑地坐了回去,“本宫和季夫人可没有旧啊。” 有些事情,总是会来的,不能躲掉,有些事情还是要去面对。 季夫人欲言又止,却也知道时间紧迫,下定了决心,开了口。 “我真的不知道嫁给开生会是抢了你的位置,若是知道,我可能不会嫁了。” “那个位置不是我的,”静婉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你,也会是别人,但不会是我的,从前我是不明白,后来明白了。” “你……”季夫人惊讶了,她以为自己要费很多心思才能去说明白,却不想她已经明了。 “你们很好,我很羡慕,也很嫉妒,羡慕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嫉妒我曾经想要的,你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静婉看向季夫人,“我嫉妒的不是你和他这个人,而是你们的生活,将是我一辈子无法得到的奢望。” 她爱上的是皇上,就注定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他是皇上,就注定她不是唯一。 “娘娘,人这一生都是有得有失的。”季夫人心中苦笑了一下,“他希望你能好好的,毕竟你是那么好,就该得到幸福。” “我还不错,皇上待我很好,二阿哥也很乖巧,倒是你,也要好好的。”过去就是过去了。 “开生对我很好,”季夫人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簪子递给静婉,“这支簪子,你还是收着吧,也好过让他日日不安。” 静婉接过那簪子,正是那支梅花簪,上次自己让哥哥拿了还给他的那根簪子。 “好吧,我收着。” 静婉紧紧地握着那个簪子,心中有些无奈。他舍不得丢弃的,又何尝是她舍得的?罢了,也是一段念想,一段曾经。 再说这边,半雪来到永和宫星辉小筑的时候,却被告知云常在出去散心了,不在宫里,于是只好将那丫头手里的东西留下,然后离开。 没人知道,此刻的云常在,也在御花园的一角,偷偷地看着宴席上独自喝酒的季开生。 那次在乾清宫门外的一眼,到现在,竟然还觉得陌生。 若不是二阿哥的生辰宴,见你一次真的很难很难,开生哥哥。 再说这边,董鄂大小姐董鄂素衣带着幻竹从寿康宫走了出来。 这才出了寿康宫,便有一个小宫女迎了过来。 “董鄂小姐是要去御花园吗?太妃娘娘安排奴婢给小姐带路。” “是,多谢姑娘了。”幻竹开口问道,本来还正愁着怎么去御花园,原来太妃娘娘已经安排好了。 “董鄂小姐,这边走。”小宫女引了路,去往御花园。 “咱们这是去往御花园的路吗?”董鄂素衣忍不住问道,毕竟没有肩舆,要走很久,还是很累的。 “回董鄂小姐的话,这条路直走过了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就是御花园了,宴席就摆在御花园的绛雪轩。”小宫女回道。 “翊坤宫可是董鄂静婉的住处?”董鄂素衣一听见翊坤宫便问道。 “董鄂小姐切不可这么说,”小宫女一听有些慌了,连忙看看四周有没有别人,“宁贵妃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这么随口说出来的。” “这有什么,”董鄂素衣嘀咕一句,“她进宫前,在咱们府上可是一直叫我大小姐呢。” “董鄂小姐,此时不比往日,不论她从前是谁,你是谁,如今她贵为皇上宠妃,就得伏在她的脚下称呼娘娘。”小宫女有些不屑地说道。 “伏在她的脚下,她也……”董鄂素衣差点说出口,被幻竹拉住了。 “多谢姑娘提醒,咱们小姐也是许久没有看到宁贵妃了,心里还没接受这种转变,”幻竹笑嘻嘻地对着小宫女说道,“待看到宁贵妃娘娘的尊容,肯定就明白了。” “嗯,这话还差不多,”小宫女这才缓和了脸色,“在这个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两个人,就是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了。” “还请姑娘明示。” “皇后娘娘虽说不得皇上宠爱,可握的是后宫实权,比之前皇后可是很有手腕的,皇后娘娘又得了宁贵妃娘娘的相助,更是无人敢惹;至于宁贵妃娘娘,奴婢就不多说了,谁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倒是让她如此风光了。”董鄂素衣低声自嘲了两句,“若是没有那两次意外,唉。” 小宫女很快领着董鄂素衣来到了御花园,远远地便看见了灯火阑珊的热闹。 “呀,奴婢带错路了,董鄂小姐,咱们绕一圈去绛雪轩吧。”小宫女拍了拍脑袋,颇有些懊悔。 “怎么了?”董鄂素衣不解地看向即将接近的浮碧亭方向,“前面不是吗?” “回董鄂小姐的话,前面是浮碧亭,皇上宴请贝勒和大臣们的地方,皇后娘娘是在绛雪轩宴请的各宫娘娘,各府福晋和夫人。”小宫女一边满是歉意地解释,一边指向绛雪轩,“绛雪轩在那边,咱们绕一圈就到了。” 董鄂素衣却没有动,看向浮碧亭,问道,“你是说皇上和各位王公大臣都在那边是吗?” “是,皇上他们都在。” “那请姑娘通融一下可好,我想偷偷就近看一眼。” “这……”小宫女有些犹豫,这怎么能偷看男人呢,“董鄂小姐,这不符合规矩吧,要不咱们还是走吧,绛雪轩那边……” “姑娘就通融一下吧,”幻竹从袖子里,掏了一个荷包送上,“姑娘也知道,咱们小姐和太妃家的……” 后面的话,幻竹没有说出来,不过看向小宫女的意思很是明显。 “原来是这样,倒是奴婢的不是了,”小宫女笑着接了过来,塞进了自己的荷包,“董鄂小姐,奴婢只当不知道此事,也请董鄂小姐快一些。” “好的,好的,姑娘放心。”幻竹连忙应了,扶着董鄂素衣,慢慢地靠近浮碧亭。 灯火下面,那男子身穿明黄色的衣服,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逗弄着孩子玩耍,笑个不停。 虽隔了距离,却也能看见男子,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甚是风流倜傥,英姿卓越。 “那穿明黄色的男子是皇上吗?”恍惚间,董鄂素衣发现自己问出了口。 “那当然,只有皇上才能穿明黄色的龙袍。”小宫女回道。 “那他怀里抱的孩子就是今日生辰的二阿哥了?” “对呀,皇上可是最宠爱二阿哥的,毕竟二阿哥的额娘可是宁贵妃娘娘,皇上怎么着也会爱屋及乌的。” “是吗?爱屋及乌。” 小宫女又指了指一个方向,“董鄂小姐,博穆博果尔阿哥在那呢。” 董鄂素衣并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依旧呆呆地看着皇上。小宫女低头在心中冷笑,却不露声色地说道,“董鄂小姐,绛雪轩那边快要结束了,可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啊,不然董鄂夫人该着急了。” “那咱们走吧。”董鄂素衣虽然嘴上说了,可是却不见挪动脚步,转移视线。 在小宫女的几番催促下,董鄂素衣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这才到了绛雪轩门口,也正好碰见了准备回殿的静婉。 “奴婢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小宫女连忙福了身子请了安。 “不必多礼,起来吧,”静婉看去,只是一个眼生的丫头,但她带来的两个人,她却认得,董鄂府的大小姐和贴身侍女幻竹。 许久不见,她还是一如三年前一般傲娇,眉眼中都带着不认输的姿态。 小宫女轻轻退下,并拉了董鄂素衣的衣袖一下,董鄂素衣才反应过来。 “臣女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董鄂素衣强装镇定地给静婉请了安。 她还是三年前的董鄂大小姐,而她却从三年前那个旁支的族女,变成了最受皇上宠爱的宁贵妃娘娘,这样的差别简直让人无法镇定。 单看她身上的云锦,就比自己当初得意的云锦好了几倍,头上的发饰,步摇,流苏……无不显示着皇家的风范。 若是那一年,自己知道进宫并不是选宫女,而是为皇上那样俊朗的男子备选妃子,是不是她就不会装腿伤,而让她这个族女来代替? 若是去年选秀期间,自己没有贪玩生了病,也不至于错过选秀。 她相信以自己的家室,不会差了蓝妃,以自己的美貌,不会差了董鄂静婉的! 可为什么,她要和博穆博果尔定亲?不是皇上,连个郡王都不是,还有着那样肮脏的额娘! 她董鄂家在皇宫里不是没有眼线,太妃的事情,外面不清楚,她们董鄂家却是不齿的! 可偏偏却无可奈何,因为太后许了她阿玛,给博穆博果尔一个王爷名头,而她年纪也大了,不能再选秀,嫁给一个年轻的王爷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不甘。 “起来吧,董鄂夫人估计等你等急了,进去吧。”静婉并不想要和她多说什么,毕竟有些身份终究不一样了,不等董鄂素衣的回应,静婉就踏步回了绛雪轩。 只留董鄂素衣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 生辰宴一直热热闹闹到了亥时末。 而黑暗里的另一处殿里。 “娘娘,事情很是顺利,上钩了。” “那丫头呢?”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将她送回冷宫了,那边不会有人发现的,毕竟眼生的丫头没人注意。” “那就好,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娘娘心里有把握吗?她可是董鄂家的小姐,怎么会愿意做那样的事呢?” “权利地位是个好东西,她心里不平衡,就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再说了,就算今晚不出意外也没关系,那么多人在呢,哪有那么容易意外,只要她心里不平就好。 “她要伏在董鄂静婉的脚下,一辈子都伏在她的脚下,又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的皇上,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嫁给太妃那窝囊的儿子?” “娘娘觉得她能斗得过宁贵妃吗?” “本宫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也要一试的,毕竟她可比董鄂静婉美多了,皇上可是一个多情的皇上。今夜不成功,过两年选秀也是有机会的。” “可是娘娘,她今年都十六了,过两年选秀,年纪就违越了。” “这个本宫不担心,只要她想进宫,她们董鄂家就有那个本事,别忘了,她们家还有一个十一岁就进宫的呢。” “好吧,但愿此事顺利,也好解了娘娘心里的郁气。” “等着吧,本宫不急,终究要熬过董鄂静婉的。扶本宫起来,进内室,本宫想歇息了。” “娘娘慢一些,当心身子。” “好了,把灯吹灭吧,本宫不喜欢那么亮的夜晚。” “是,奴婢这就去。” 一暗影走到灯盏旁边,暗暗的灯光将女子的面容照映得很清晰。 海棠。 第127章 一方有难,合宫支援 二阿哥的生辰宴后,静婉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那支梅花簪被静婉放在了首饰盒的最底下,以后的以后也慢慢放下吧。 康嫔还在禁足期间,丽嫔和青贵人被责罚了后,也低调了许多。 于是静婉、雪蝶和皇后三人最是自在,平日里皇上也就翻翻静婉和雪蝶的牌子,还有石贵人的。 可谁曾想好日子不多啊,皇上却没有那么容易了。 八月。 陕西秦州的大地震,让皇上伤透了脑筋,也让举国为之痛哭。 秦州城垣、宫舍崩塌殆尽,据统计回复回来的信息中,倒塌房屋至少三千余间,而震塌的窑寨不计其数。 木门里山崩,土陷数百尺,压埋村落近十里,被土覆盖者千家;罗家堡七十峪两山合成一处,壅河成潭;吕家坡苑珠寺倒塌;伏羌山山崩地裂,压塌庐舍。 省内礼县、西和、秦安、宁远、通渭、静宁、成县、阶州、安定、环县、文县、临洮府、兰州、宝鸡、宁羌等四十余府州县遭到破坏,波及山西、四川、河南甚至直隶九十多个府州县。 共计压死三万余人,而余震还不停地来着。 一切烦恼都让皇上觉得压力倍增,更何况国库紧张,连救灾事宜都不好施展。 而终于有一人的上奏,让皇上仿佛看到了大清的光明。 季开生上奏道:“地道不静,民不安也。民之不安,官失职也。官之失职,约有十端:一曰格诏旨;二曰轻民命;三曰纵属官;四曰庇胥吏;五曰重耗克;六曰纳馈遗;七曰广株连;八曰阁词讼;九曰失弹压;十曰玩纠劾。” 季开生所列十条“弊端”,道出了巩固大清江山统治关键,与皇上的想法一拍即合,深得赏识,立即被予以采纳:“疏其目以上,章下所司。” 皇上立即将季开生从礼部侍郎调往兵科右给事中。 翊坤宫。 “香雨,咱们手里还能折出多少银钱?”静婉一边翻看着首饰盒,一边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能折出银子。 “回娘娘的话,包括娘娘的体己,咱们能折出的银子并不多,前些日子给了不少给……”后面的话,香雨没有说全,因为不能说。 “好吧,”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塔拉,现在的翊坤宫的确是有些穷啊,“那本宫去惜云堂看看。” 说着静婉便起身走向了惜云堂,也不说做什么,直接就问雪蝶手里有多少钱。 结果却是,雪蝶的银钱也不多,除了偶尔送到宫外杨府,前些日子塔拉离开,她也给了一部分。 “没钱,咱们去坤宁宫找皇后娘娘帮忙。”静婉心急着又要往外走。 “怎么了姐姐?”雪蝶连忙拉着静婉,“姐姐要那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陕西地震,国库并不充裕。我想为皇上分忧解难。”静婉叹了口气,而如今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姐姐,那咱们还是真的得找皇后娘娘去商量一下。”雪蝶点了点头,应了静婉。 坤宁宫。 “宁贵妃这样的想法让本宫佩服。”听了静婉和雪蝶的来意后,皇后很是高兴地笑了,“你放心,这事本宫也备一份心意。” “多谢皇后娘娘。”听到皇后娘娘帮忙,静婉也很是高兴。 “其其格,去将本宫带来的那个檀香盒子里的银票都拿出来。”说到做到,皇后便吩咐了其其格。 “可是,娘娘,那是你所有的体己了,王爷让你……”其其格一听,有些担忧地问道:“娘娘难道都不留一些吗?” “快去拿,王爷留给本宫,也是留着用的。本宫是皇后,大清的一国之母,如今国家有难,皇上焦虑万分,本宫怎可袖手旁观呢,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其其格犹豫了一下,然后应了。 静婉怎么也想不到皇后会将所有的体己拿了出来,在皇上并不宠爱她的时候,她还愿意帮助皇上。 “那臣妾也拿一些体己出来,帮皇后和宁贵妃一起解决这个事情。”淑妃也应承了。 “多谢淑妃了,只是,皇后娘娘,臣妾觉得此举为其一;二来,平日里,翊坤宫的份例就不少,不若将臣妾宫里的用度也削减一半吧,这样臣妾也算尽了一份力。” “若是削减一半,那可就是只有嫔那么多的份例了,你宫里能分得过来吗?”皇后有些担心,“何况,你还有二阿哥要养。” “臣妾算过了,二阿哥有自己的份例,臣妾削减用度并不影响他的,皇后娘娘放心。”静婉笑着点了头,也下定了决心,“为皇上分忧,臣妾也是义不容辞的。” “皇后娘娘,臣妾的宫用也削减一半吧,惜云堂人手不多,能安排得过来。”雪蝶也顺着静婉一起做了决定。 “也算臣妾一份。”淑妃说道。 “好吧,依了你们的心吧,就削减一半吧,但年后就恢复,可行?”为地震救灾做出贡献可以,但若一直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毕竟后妃宫用都是有规矩的。 “嗯,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宁贵妃、淑妃和敬嫔拿出体己,又削减了一半宫用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六宫。 慈宁宫。 “哦?是宁贵妃去了坤宁宫说服皇后的?”太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沫儿,“皇后也将体己拿出来了?她怎么舍得呢?” “娘娘,地震频生,如今皇上为国库担忧,后妃为皇上分忧解难是应当的,皇后碰上宁贵妃当然更加愿意掏这钱了。” “是吗?宁贵妃觉悟倒是高,哀家也是佩服呀。”太后叹了口气。 “娘娘,咱们要不要也拿出点银钱出来呢?” “嗯,你去皇后那里看看,皇后一共拿出多少,哀家照着皇后的一起拿就是了。” “是,奴婢去办。” 永和宫。 “依琴,其他宫里的娘娘小主们也都拿了钱,或者削减宫用了,咱们宫里呢?”没有蓝妃主事,伏书只好和依琴两人商量这事。 “娘娘虽然这样了,可若是娘娘知道,应该也会帮着皇上的。” “是啊,娘娘肯定会为皇上分忧解难的,而且肯定会拿得比翊坤宫还多,只是如今……” “娘娘的体己并不多,咱们就不和翊坤宫比了,为了娘娘考虑,我认为只能拿出两成。至于削减宫用,咱们正殿这边因为娘娘这事,走了不少的宫女太监,削减一半,应该也不难。” “嗯,我琢磨着也是这个理。”伏书点了点头,应了。 景仁宫。 “娘娘,陕西地震,国库紧张,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已经带头给皇上筹了钱,并且削减了宫用。” “筹钱,削减宫用?” “是,其他各宫也都顺着皇后娘娘和宁贵妃一起,削减了宫用的一半。” “哼,爬高踩低的一群贱人罢了,本宫的体己是留给三阿哥的。宫用?本宫不过是嫔,哪有什么宫用,再减,是让本宫饿死吗?” “娘娘,这样会不会不好?” “无妨,本宫如今在禁闭期间,此事,本宫就只当不知晓好了。” “可是,娘娘……” “没有可是,下去,本宫要歇息一会。” “是,奴婢告退。” 咸福宫。 “哼!削减宫用?本宫的宫用本来就不多!还要顾着玫姝格格,再削减就真的没有了。”丽嫔听到海棠打听回来的消息,很是气愤。 其他阿哥格格都有自己的份例,偏偏玫姝格格的份例得她来负责,若是都如其他妃嫔那样也将宫用削减一半,那么她就真的会饿死。 “那娘娘咱们跟着吗?”如意有些不安,“其他宫里可都是……” “本宫也是没钱啊。” “娘娘,”海棠走到丽嫔跟前,“宫用就不削减了,娘娘还是拿一些银钱出来吧,若不然事后皇上心里也会有疙瘩,此事不是为了皇后和宁贵妃,而是为了皇上的。” “好端端的,咱们女人不干政,她们关心这事干吗!”丽嫔差点气哭,“好吧,这月准备给府上的银钱就先不给了,你们有空和老爷说一声,不然耽误这次皇上的事情,本宫怕是要被降位。” “是,老爷肯定会理解娘娘的。”海棠安慰了一句,便退了下去。 乾清宫。 而静婉带领后宫妃嫔做的事,也很快传到了皇上耳里。 “当真?”皇上听到小福子禀告的消息,激动地站了起来。 即使知道就算所有的妃嫔都帮忙了,筹上来的钱也不过是此次救灾中的九牛一毛,但她们帮忙的本意也让皇上激动了许多。 “皇上,这事是宁贵妃娘娘牵的头,但是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敬嫔娘娘都积极帮忙的。”小福子也是笑嘻嘻的,毕竟可以缓和一下皇上的压抑心情。 “然后其他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也都一一跟着出银子了,而且个个削减了一半的宫用,为国库节省。” “那真是让朕十分欢喜啊。”皇上高兴地在宫里踱步,“朝廷上有季开生为朕分忧,后宫有宁儿为朕解难,朕之欣慰啊。” “皇上,宁贵妃娘娘求见。”就在这时,小喜子进来通传。 “正巧朕想着她呢。”皇上一听,亲自往外走去,去迎静婉。 乾清宫门口,静婉带着香雨和半雪两个丫头,身后还跟着小连子和小平子抬着箱子。 “皇上怎么出来了?”静婉一看到皇上出来,也颇是惊讶,随后给皇上福身请安,“臣妾给……” “宁儿不必多礼,”皇上扶了静婉一把,不让静婉福身请安,“朕这几日都没去看你,有些心急就出来迎你了。” “皇上没来看臣妾,这不臣妾就来陪皇上了,”静婉一边笑着,一边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鬓边的汗珠,“还望皇上不要嫌弃臣妾才是。” “怎么会呢,你能来找朕,朕求之不得呢,”皇上笑着拉静婉往殿内走去,“快进来,外面热,里面凉快些。” “皇上因为什么事这么高兴?”静婉随着皇上往里走去,果然凉快许多。 “你在宫里做的事,朕都知道了,”皇上看向小连子和小平子抬着的箱子说道,“所以朕高兴,前有季开生为朕分忧,后有宁儿为朕解难,朕当然开心。” 季开生! 这三个字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静婉是有些许慌张的。 “怎么帕子也拿不稳。”皇上看着静婉笑了笑,吩咐香雨道:“香雨,替你们娘娘把帕子捡起来。” 香雨弯下腰,捡起了静婉手中脱落的帕子,“娘娘。” “嗯,不热了,帕子你拿着吧。”静婉强装着让自己镇定,又抬头看向皇上,“臣妾做了点小事,倒是让皇上先知晓了,臣妾还想给皇上惊喜呢。” “哈哈,惊喜,朕很惊喜。”皇上笑着将静婉搂在怀里,“你给朕的惊喜是那么多,朕实在是高兴啊,给朕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皇上,臣妾不要赏赐,”静婉摇了摇头,“只要皇上渡过这次难关,臣妾就知足了,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这次臣妾只尽了力,倒是皇后娘娘将体己全部拿了出来。”静婉招了招手,让小连子将箱子放下。 “皇后?”皇上的眼中疑惑满满。 静婉上前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皇后娘娘给的银票递给了皇上,“这是皇后娘娘带来的陪嫁,本是准备给自己留着的,以防万一。但她更加希望皇上不会有烦恼,所以,她将这个交给臣妾,转交给皇上你的。” 那个万一,静婉没有说仔细,但听到的人都明白,那个万一就是静妃。 皇上打开了手上的银票,更加惊讶了,他相信皇后是真的把所有的体己都拿出来了,因为这数额能占此次救灾的一成。 “宁儿,朕……”对于皇后,皇上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上,臣妾明白。”静婉伸手握住了皇上的手,但没有相劝。 “朕,多谢你们。” “皇上莫急,可不止臣妾一人呢,”静婉放开皇上的手,又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搬了出来,“这是太后娘娘送到臣妾那的,这是淑妃娘娘的,这是雪蝶的,这是丽嫔的……” 除了银票,还有各种银锭,首饰,珠宝…… “连太后娘娘也送银钱给你了?”皇上接过太后的那一份银票一看,跟皇后的数额一样,也就是说,太后和皇后就解决了两成的救灾,静婉和其他的妃嫔加起来,估计能有半成多。 “对呀,太后娘娘说,她是皇上的额娘,连后妃们都这么为皇上着想,她又怎么能落后呢?” 静婉笑了笑,将东西都交给小福子收拾了。 “宁儿,有你们,朕心里是真的高兴。”皇上搂着静婉心里感慨良多。 “皇上,太后说得对,臣妾等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当然要为皇上分忧解难。” “好,朕都记在心里了。” 皇上事务繁忙,静婉没有久待就回了翊坤宫。 傍晚时分,半雪来回禀了消息,康嫔的禁足再加三个月,三阿哥送到慈宁宫交给太后抚养。 而晚上,皇上去了坤宁宫。留宿。 第128章 蓝妃玉殒,青梅侍寝1 皇后得了皇上的宠爱,这一事情是在静婉的意料之中,却在别人的意料之外。 各处宫殿里到底碎了多少的茶杯花瓶,没人知道,也不想知道。 有些事情,总是在你不清楚结局的时候,别人就抓住机会罢了。 可喜的是,有皇后、太后和静婉等人的相助,皇上到底松了一口气,救灾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一晃又到了年底。 十二月初二,依常在生下四格格,皇上起名为玲婧格格,依常在进位为依贵人; 十二月十六,璟妍格格和玫姝格格一起简单过了周岁宴,皇上下旨改称格格为公主,是以分别为璟妍公主和玫姝公主; 十二月二十,丽嫔生下五格格,皇上起名为琼娥格格,丽嫔没有进位,但玫姝公主被送回了咸福宫。 因为地震一事,除夕过得也是简单。但因为四格格和五格格的到来,皇上和太后高兴,这个除夕倒也热闹。 而康嫔是在除夕那一日,禁闭才满了六个月,若不是皇上恩典,连除夕都不一定允许参加呢。 面对皇上和皇后之间缓和不少的情景,康嫔虽然有听说,但亲眼所见,还是差点崩溃。 她除了忍着,别无选择。 三月十二。 用过晚膳后,香雨在内室铺床,静婉便让半雪扶着自己在院里散步消食。 院里的海棠树已经打了不少花骨朵。 “对了,今天三月多少来着?”静婉抬头看了看快要圆了的月亮问道。 “今儿个三月十二了。”半雪想了一下回道。 “三月十二?”静婉低头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咱们进宫已经四年了。” 四年前的三月十二,她踏进了这座皇宫,成为宫女,成为皇上的妃嫔,到现在成为有着一定权利的宁贵妃。 这条路,她走得有些慢,又有些急,好在有皇上陪伴,还拥有了福全那样可爱的儿子。 以后的以后,这个后宫还有很多年要她去走,她想着有皇上陪伴,看着福全长大,看着福全娶妻生子,足矣。 只是,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排斥着现在的生活。 “娘娘记性真好,奴婢与娘娘一同入宫选秀,的的确确已经四年了呢。”半雪笑着拿起臂弯里预备着的披风,替静婉披上。 “嗯?”静婉看着半雪一愣,恍然才想起,“是啊,一晃眼四年了,当年你的确是与我一起参加选秀呢,只是我是八旗女子,你是包衣旗女子,咱们竟然走出了不一样的路来,说来,我却有些羡慕你呢。” “娘娘羡慕我们?”半雪有些惊奇了,自己不过是个包衣旗女子,哪里如她们八旗女子好了? 就算同样是宫女,出生不同,结局也是不一样的,若不然为何,生了三个孩子的丽嫔还不及生了一个孩子的敬嫔? 同样家室不显,同样是宫女出生,丽嫔是包衣旗女子,敬嫔是八旗女子。 同样的,自家娘娘之所以进位有些快,也是因为是八旗女子。 “羡慕你们能有个盼头,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静婉抬头看了看天空,那是不被紫禁城困住的天空。 “出宫?”半雪的话里有些苦涩,“娘娘你知道为什么宫里会有一些姑姑和嬷嬷不愿意出宫吗?” “我知道一些,又好像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羡慕你们。” “娘娘羡慕的是自由,若是当初娘娘没有为皇上的嫔妃,如奴婢等人一样二十五岁就出宫了,那么你有家可回,有可避风的地方。”半雪摇了摇头,“但是咱们可不行。 “二十五岁就是老姑娘了,嫁不出去,家里父母哥嫂也容不下,还不如留在宫里,有吃有穿,不用嫁人。” “你也不愿意出宫?”静婉有些惊讶地看着半雪,“出宫就真的不好吗?” “娘娘,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半雪笑着看向静婉,“咱们女子不都想着有个夫君宠着吗?娘娘就有呀。” “是吗?”静婉苦笑了一声,“可是被关在这里,还是偶尔地想要……” 即使有皇上的宠爱,即使不愁吃穿,可是有些东西,依旧是没有的。而她,想要的是自由。 可静婉的话没说完,就被匆匆进来的小宫女打断了。 “娘娘,娘娘,永和宫的蓝妃发动了,听说并不是太好。” “什么?”静婉一听,有些急切地问道,“不是还有几日吗?” “奴婢不知道,”小宫女也是一脸急切,“依琴姑娘让奴婢来请娘娘,说想要娘娘你去给永和宫坐镇。” “走,本宫现在就去。”静婉听了转身就往外面走,“你去坤宁宫请皇后娘娘出面。” “娘娘,等等奴婢。”铺好床,正准备出来叫静婉的香雨,一见静婉往外走,也急忙地跟了过来。 永和宫。 “娘娘,娘娘,你使劲啊。”接生嬷嬷们也是急得不行,蓝妃并不安生,不停地动着,嬷嬷只能分出人手来按住蓝妃。 “娘娘,娘娘,别动。”依琴也是心疼地把蓝妃压住,不让她乱动。 “依琴,依琴,好痛,好痛,我要吃糖,我要吃千层糕,我不要在这里,好痛,好痛。”并不懂自己处境的蓝妃,被疼痛折磨得哭了出来,身子不停地扭动,腿也是不停地乱踢,给接生嬷嬷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娘娘,娘娘再忍一忍,奴婢给娘娘呼呼好不好?”依琴也只能不停地哄着,“很快就好,很快就好,好了,奴婢给你千层糕,给你金丝卷好不好?” “好,”蓝妃点了点头,可疼痛还是折磨着她,“可是,我还是好痛,好痛,依琴,她们都是坏人,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依琴,带我走好不好?好痛,我真的好痛。” “娘娘,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依琴被蓝妃的眼泪弄得心里很难过,却无法减轻娘娘的痛苦,只能不停地给蓝妃擦泪哄着。 “娘娘使劲啊。”几个嬷嬷急着一边按住蓝妃乱动的腿,一边擦着额头上急出来的冷汗。 “依琴,她们都是坏人,好凶啊,咱们走吧,我不吃千层糕了,不吃了,咱们走吧,好痛,真的好痛。” “娘娘不能使劲,难道你们也无法帮娘娘生孩子吗?”依琴被气得朝着几个嬷嬷大吼起来,“进宫的时候,你们也是知道蓝妃娘娘的情形才留下来的,怎么到现在又没招了?” “依琴姑娘,你是个丫头不懂,这蓝妃娘娘不使劲,奴婢真的没招啊。”一个嬷嬷也急了。 “没招,你也得想出招来!”依琴冷了脸,“娘娘和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要掉脑袋!” “依琴姑娘别急,奴婢有法子,只是蓝妃娘娘要受些罪了,奴婢有些不敢啊。”另外一个嬷嬷连忙拦住了刚刚的那个嬷嬷,自己说道,“而且,此法极其危险,不仅娘娘会受罪,就怕……” “娘娘受些罪也是没关系的,现在娘娘不懂,使不了劲的话,娘娘和孩子都危险,那奴婢宁愿娘娘受些罪,你们快一点。”依琴做好决定后,又催促嬷嬷快些。 “好吧,既然依琴姑娘吩咐,那奴婢等人就如此来了。”嬷嬷应了,然后又让另外一个人过来按住蓝妃,自己腾出手来,移动到蓝妃的腹部。 …… “宁贵妃娘娘。”静婉进了永和宫,等着的伏书便迎了上来,“娘娘已经在产房了,据说,因为娘娘不会使劲,情形不是太好。” “去请太医了没?去告诉皇上了没?” “太医院那边已经去请了,还没有来,皇上那边也有人去禀告了,奴婢不知道情形。” “莫急,本宫已经让人去请皇后了。”静婉点了点头,抬步往殿里走去。 不一会儿,太医便匆匆地赶了过来,却不是卢正秦,而是两个小太医。 “臣给宁贵妃娘娘请安。” “卢太医呢?”静婉皱了眉头。 “卢太医今日休沐,所以臣等接了通知就来的。” “好吧,那陈太医呢?” “陈太医晚膳前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还没回来。” “那你们去产房门前守着。”静婉挥了挥手让两人去产房。 “是,臣这就去。”两个太医退了下去。 “香雨,”静婉招了香雨近前,“你去慈宁宫打听一下,看陈太医还在那边没,陈太医若在,立刻禀告太后这边的情况,将陈太医请来。若陈太医离开了慈宁宫,就不必惊扰了太后。”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香雨应了,连忙跑了出去,脚上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宁贵妃,蓝妃现在什么情况?”皇后带着淑妃从外面走了进来,“本宫得了消息就赶了过来。” “皇后娘娘,”静婉福了福身,“臣妾这心里也没底,也不太清楚情况。倒是劳累皇后娘娘和淑妃跑这一趟了。” “本宫无妨,身为皇后,这些都是本宫该处理的。” “宁贵妃也辛苦了,”淑妃对着静婉福了福身,“嫔妾今晚也是正好陪着皇后一起用膳,听到消息,心里放心不下,便跟着一起来了。” “唉,”皇后叹了口气,“本宫虽然年幼,可也清楚这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徘徊的,这旁人都不易,别说蓝妃现在这样,本宫却是担心得很啊。” “娘娘别急,蓝妃她一定会吉人天相的。”静婉心中虽然没有底,但也好过让皇后跟着着急。 “皇上还没有来吗?”皇后进了殿里,左右看了看,“没人通知皇上吗?” “皇上还没来,”静婉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疑惑,“按说,皇上应该比皇后娘娘先到才是,毕竟小宫女是先禀告了皇上才是。” “可能皇上有些耽搁吧,待会就到了。”皇后拉着静婉一起坐下,“你也别急。” “不对,”静婉摇了摇头,“皇上对蓝妃心里也是记挂着的,蓝妃这样后,皇上还来了几次呢,蓝妃毕竟是给皇上生孩子的,能有什么事耽搁,除了……” “除了什么?”淑妃追问了一句。 “半雪,皇上今日翻了谁的牌子?”静婉问向候在一边的半雪。 “皇上他今晚翻了青贵人的牌子。” “青贵人?”静婉惊讶出声,“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年龄不够吗?” “娘娘,”半雪抬头看了一眼诧异的静婉和皇后两人,才又说道,“青贵人前些日子过了生辰,如今已满十三岁了,能侍寝了,所以……” “就是她侍寝又怎么样!”静婉变了脸色,“这个时候还要缠着皇上吗?” “奴婢……”半雪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话。 这时有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还没开口,就听见依琴问出了口,“皇上呢?你通知皇上的,皇上来了没有?” “没,没有,”小宫女害怕地摇了摇头,“皇上已经睡下了,福公公说青贵人呵斥了他,不让打扰皇上休息。” “岂有此理!”静婉还没发火,皇后拍了桌子,“孰轻孰重,她也是没有脑子的吗?” “娘娘息怒,”静婉连忙拍了拍皇后娘娘的后背,“没有皇上,臣妾还等着皇后娘娘替蓝妃坐镇呢。” “好吧,此事,本宫明日再和她算账!”皇后收敛了一点怒意,余光看到了候在殿门口的陈太医,便又开了口,“其木格,带陈太医去产房门口候着。” “是。”其木格应了之后走了出去。 “小小的年纪,刚刚才过了生辰就急不可耐地要服侍皇上,简直是狐媚胚子!”淑妃在一旁愤愤不平地骂道。 “塔娜!”皇后叫住了淑妃,不让她再说。 “姐姐。”淑妃有些不乐意了,“我……” “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皇后脸色变了很多,“祖父教的,你都忘了吗?那些污言秽语,也是能从你口里说出来的?” “皇后娘娘,臣妾错了。”淑妃站了起来,赔了罪。 “恶人有恶报,她这般不守规矩,自然有她应得的惩罚。”皇后看向殿外的眼睛里,有了几分凌厉。 她绝对不会让青贵人好过的! “皇后娘娘,别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气了自己。”静婉轻声说道。 其实她也气,虽然有些惊讶,但想到是她,却没有那么意外了。 她进宫两年,静婉也看明白,她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在御花园的那次,她说的话让皇上去责怪郭络罗白玉,在安佳飞珍棺前说的那些话,她与康嫔在永和宫门口说的那些话,让康嫔对她的态度,在第一次给皇后请安说的那些话…… 一切的一切,静婉若不是看在同是董鄂家族的份上,早就不会理她了。 “唉,本宫不是气她早早地侍寝,本宫是气她能如此地纠缠皇上,不知轻重缓急!蓝妃这边若是……本宫要怎么决定呢!”皇后无奈地说道。 她再是生气,却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来生气,吃味,因为她是皇后。 可她没想到,那青贵人竟然这样对待蓝妃这事! “皇后娘娘放心,接生嬷嬷都是找的老实人,虽然没有卢太医在,但是陈太医来了,就不必担心了,若真的……” “算了,本宫去产房门口看看。”皇后心里有些烦躁,索性起了身,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保大还是保小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太后曾说要把这个孩子留给她,要去母留子,可是,可是,她做不到。 孩子本来应该留在自己额娘身边,才能最幸福,若是她带走了这个孩子,还将蓝妃送到了另一境地,她会不安,也无法面对这个小小的失去额娘的孩子。 “太后娘娘驾到。” 第129章 蓝妃玉殒,青梅侍寝2 “好痛!依琴,我好痛!”蓝妃不停地摇头,想要结束自己现在的处境,“依琴,你把她们赶走,她们弄得我好痛,以后我听你的话,你把这些坏人赶走好不好?我真的很痛!” “娘娘,你再忍一下,就好了。” 蓝妃躺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依琴不停地替蓝妃擦泪,还用力地按住了蓝妃。 床尾处,蓝妃的双腿张开,被人按住支了起来,而血有些猩红地闪了眼。 一个嬷嬷在不停地按压着蓝妃的肚子,蓝妃无法使力,只能用这种法子替蓝妃压出孩子,不然大人和孩子都危险。 “依琴,我好痛,真的好痛,不要了,我不要千层糕了,你把她们都赶走,都赶走,真的好痛。” “娘娘,再忍一会儿,很快就好,”依琴哄着蓝妃,“娘娘是在生孩子呢,娘娘不是最喜欢孩子了吗?很快娘娘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生孩子?”蓝妃被依琴这话说得停止了挣扎,仿佛忘记了疼痛,眼睛看向依琴,带着一丝询问的感觉,“我这么痛是因为生孩子?” “对,娘娘是在生孩子。”看到不再挣扎的蓝妃,依琴高兴起来,娘娘竟然能听懂了,“生孩子”,她竟然对这三个字有了反应。 “生孩子?我在生孩子,”蓝妃得了依琴的确定,不停地在嘴里念叨着这句话。 “娘娘,别怕,再有一会,娘娘生下了孩子,就可以去吃千层糕了。” 看到因为蓝妃的不挣扎,嬷嬷的速度也快上了几分,依琴也就更加用劲地和蓝妃说这些了。 “生孩子?吃千层糕?”蓝妃的眼睛转了转,刚想要再说,却尖叫起来,“啊!” “不好了,娘娘血崩了。”嬷嬷变了脸色! “可孩,孩子还,还在娘娘肚子里呢!”另一个嬷嬷一听,嘴巴都打了结。 “快去叫太医!”依琴也慌乱起来,可是还是按住了蓝妃,吩咐了起来。 ……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和静婉才走到产房门口,就听见了门口太监的通传声。 静婉这时候才想起来,陈太医来了,香雨却没回来。 静婉和皇后、淑妃,连忙往外迎去,果然香雨跟在了太后身边,一起进了永和宫。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蓝妃怎么样了?”太后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有些事情和结局,是早就决定好的,无论怎么样,都是要有得有失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也在等着,还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呢。”皇后起身后,迎了上去,换了香雨的位置,与苏沫儿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娘娘。 “皇上呢?”太后问身边的皇后,“皇上今夜翻的谁的牌子?” “皇上今夜翻了青贵人的牌子,宫人去禀告的时候,青贵人说皇上睡下了,不宜打扰。”皇后想了想,太后根本就是知道皇上翻了谁的牌子,所以便没有隐瞒,没有乱说。 “嗯,倒是个懂事的,皇上累了一天,此事也不宜打扰皇上,有哀家在就好。那哀家随你们一起等着。”太后径直走向了陈太医守候的产房门口。 “太后娘娘外面有些凉,要不咱们去正殿里等候吧?”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凉,皇后自然担心在门口等候的太后会受凉。 “无碍,哀家就在这等着,哀家有准备呢。”太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示意玲燕带人搬来椅子。 “那臣妾陪你。” 知道劝不住太后,皇后吩咐宫女又多搬了些椅子过来,都守在了门口。 静婉心里对太后还是有些怯意的,毕竟那些事情之后,静婉就没有去过慈宁宫。 前些日子太后的千秋节,虽然太后没有操办,但还是在御花园的绛雪轩摆了两桌,静婉去了,也只是远远地和太后说了些话。 可今日,静婉却知道自己有些躲不过去了。 太后看了静婉一眼,静婉福了福身没有说话,太后转过头来也没有说话,确切地说没心情和她说话。 时间有些长,蓝妃的痛叫声也传了出来,而蓝妃的一声尖叫到底惊住了外面的一干人等。 “怎么回事?”太后心里有些担心,“陈仕德,你进去看看!” “是,臣……”陈太医还没应下,里面就有一个小丫头跑了出来。 “太医,快,娘娘血崩了。” 陈太医一听也就再没有请示,直接走了进去,那两个小太医也跟着进去了。 “血崩?”皇后一听问了一句。 “是,血……”小丫头有些急躁地回道,抬了头才看见太后等人在门口不远处坐着,慌忙跪了下来,“奴婢没有看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凤驾,奴婢知罪。” “蓝妃到底怎么了?”太后问道。 “回太后娘娘的话,娘娘她无法用力,接生嬷嬷只好给娘娘使用按压的方法,想要孩子生出来,可是娘娘的血流得太多,太快了……” “孩子呢?”这才是太后关心的事情。 “孩子还在肚子里。” “你起来,去,”太后叹了口气,“去告诉陈太医,哀家嘱咐他的事情,让他记着,万不得已的时候,先保着孩子。” 保着孩子。 太后这样的话,让静婉心中一抖,那就是不要蓝妃了。在皇家人的眼里,她们都是生孩子的,危险时刻,只能先保孩子! 而皇后也因为太后这样的话,牙关打了颤,手心里冒出了汗。 她想要出声去阻止太后,可是脖子好像被勒住,无法说话,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坏了太后的决定,因为她是皇后,不能被太后厌恶的皇后,与太后在同一条船上的皇后。 一旁的香雨拉住了静婉的手,心里也是不安得很,幸好,幸好当初是皇上守在娘娘的产房门口,甚至为了让娘娘心安守在了屏风后面。 “是,是,奴,奴婢这,这就去。”听了太后的决定,小宫女的腿都软了,爬进了产房。 蓝妃虽然傻了,可那是她的主子啊,她怎么能忍心告诉太医,太后娘娘要孩子,先保孩子呢。 而产房内,给蓝妃把脉的陈太医也是手抖了不停,这时的蓝妃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那声尖叫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孩子,千层糕,孩子,千层糕,孩子,孩子,孩子……” “快,蓝妃还有力气,把孩子推下来。”陈太医有些惊喜地朝着接生嬷嬷吩咐道,“快点。” 听了太医的话,嬷嬷心里也有些明了,只能加快了自己手中的速度和力度。 “出来了,出来了。”守在床尾的嬷嬷睁大了眼睛,激动起来,“头要出来了,头要出来了。” “不好了!”在一边按住蓝妃腿的人惊恐地看着蓝妃身下,血流得更快,“不好了,娘娘血流得更快了!” “陈太医,快救娘娘!”依琴一听更加慌乱了。 “来不及了。”陈太医瘫在地上。 没人知道是什么来不及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主子出来了,是个阿哥!”床尾的嬷嬷惊叫一声,连忙上前去抱小阿哥。 …… “阿哥,太后娘娘,你听见了吗,生了个阿哥,是个阿哥。” 在产房外的几人都听见了里面的嬷嬷说的话,淑妃兴奋地看着皇后和太后,满脸的喜悦。 她知道太后的心思,也猜透了太后的心思。这个蓝妃就要没了,却生了个阿哥,而这阿哥,依着太后的心意却是要留在坤宁宫的。 那么以后,她的姐姐,皇后娘娘不会没有嫡子了,皇后的中宫之位更加稳妥了。 “好,”太后也高兴得笑了,“果然是个好样的,以后这小阿哥就是四……” 四阿哥几个字还没说完,就又听见了里面嬷嬷的尖叫声,“怎么会这样!太医,太医!” 而静婉心里却一直不安,即使嬷嬷说了生下个阿哥,可心里还是不安。 蓝妃怕是不会活下来了,而这个孩子也会被放到皇后宫里吧? 难怪陈太医会在慈宁宫待得那么晚,难怪今夜太后会来守着,却丝毫没有责怪皇上的不来。 太后心里就没打算让皇上在,甚至就算皇上在,太后也会有理由让皇上走,因为太后本就打算在今夜让永和宫去母留子! 太后要让皇上失去妃子,又怎么会让皇上在这呢。 “怎么回事?”太后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要不臣妾进去看看吧。”皇后也有些迷茫,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你?你别进去,让宁贵妃进去,”太后摇了摇头,不让皇后进去,“你没有生产过,产房里晦气,让宁贵妃进去瞧瞧吧。” 皇后是她的侄女,怕她沾染了晦气,难道太后就不怕她也沾染吗?静婉只觉得心里万分荒凉。 “是,臣妾进去看看吧。”静婉福了福身,没有等太后再开口,就走了进去。 静婉从来没有看到那样的一个可怜的孩子。 那么小,那么弱,浑身发黑,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没有一点点生命迹象地躺在接生嬷嬷的怀里,陈太医的面前。 “陈太医,小阿哥他……”静婉忍不住开口去问,虽然她的心里有了一点点的准备。 “死胎,一生下来就是死胎,”陈太医摇了摇头,“小阿哥的身体里全是毒素,在肚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怎么会这样?”静婉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好好的,小阿哥在肚子里的时候怎么会中毒呢?” “臣不知。”陈太医低下了头。 “孩子,孩子……”躺在床上的蓝妃,声音越来越弱了。 “陈太医,快救蓝妃。”静婉看了看没有气息的小阿哥,又看了看蓝妃,急切地说道,“快救蓝妃,孩子已经这样了,不能让蓝妃也……” 静婉的话,陈太医也听明白了,没有了孩子,太后是不会在乎蓝妃是生是死的。 陈太医迅速伸手握住了蓝妃的脉搏,这一次却真的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话一出口,陈太医老泪纵横。 “不可能!陈太医,你快救救娘娘,快救救娘娘吧。”依琴拼命地摇头,不相信她的娘娘就要离开。 “真的来不及了,老夫无能啊。” 因为他的选择,因为他的没有权利,两条生命,都从他的手中离开。 “孩子,我的孩子,依琴,我的孩子!”蓝妃看向依琴,眼神清明了很多。 依琴见到这样的蓝妃,一时间没有反应,愣住了。 好在静婉反应快,弯腰抱起了接生嬷嬷手里的孩子,细细地裹好,放在了蓝妃身边,“别急,孩子,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蓝妃虚弱地伸出胳膊,将孩子搂在了怀里,“额娘,我是额娘,咱们以后都在一起,都在一……” 蓝妃终于没了声音,没了力气,可是搂着小阿哥的手却没有放下,成了最牢固的姿势。 “娘娘,娘娘,娘娘,你不能丢下奴婢啊。”依琴看着没有了气息的蓝妃,趴在蓝妃身上痛哭起来。 娘娘虽然嫌弃过她不够聪明,虽然责骂过她。可是娘娘还是她的娘娘,给了她生命的,给了她重生的娘娘。 静婉呆住了,没了言语,然后走出了产房。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回事?”皇后迎上来,扶住了静婉。 “蓝妃和小阿哥都死了,救不回来,小阿哥是在肚里就中毒身亡的。” “怎么会这样!”皇后一听,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中毒呢。” “是个死胎?”太后皱起了眉头,“晦气,还累得哀家在这里等了那么久。” “是,一出生就没气了。”静婉低下头,不想去看太后那张有些狰狞的脸。 太后没有错,也只是为了权利,为了地位,做了她应该做的事。可是,她拿妃嫔的肚子当做生子的工具这一事上,静婉依旧觉得心中荒凉。 “算了,哀家要回去了,”太后站了起来,“苏沫儿你留下陪着皇后一起处理了。” “是,奴婢遵旨。”苏沫儿应了。 “皇后,你记得蓝妃这孩子没有生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哀家决不允许一个生下来就没气的孩子成为皇家的阿哥!”太后的脸色直接变了,“记得对外说,蓝妃血崩,孩子没有生下来。” “这……是,臣妾明白了。”皇后只得应了。 太后哼了一声,在玲燕的搀扶下,离开了永和宫。 “皇后娘娘,宁贵妃娘娘,这……”淑妃看了看离开的太后,又看向皇后,又看向静婉。 “走吧,蓝妃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皇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走向正殿,“该安排给蓝妃设灵堂了。” 皇后带着淑妃走向正殿的时候,静婉留在了原地。 院子里,有几盆牡丹,正是抽了新枝的时候,还没有打花骨朵。蓝妃最喜欢牡丹了,因为这花代表了中宫之位。 可惜,想了许久,念了许久,到头来,什么都是空的。没有她的机会的中宫之位,没有缘分来到这个世界的两个孩子。 静婉心里也很是难过,入宫以来四年,她和蓝妃算是争斗了三年多。她不是圣人,不是菩萨,她做不到完全原谅蓝妃,可是她却明白,蓝妃也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所以,在蓝妃疯掉的那一刻起,她只想放下恩怨,希望蓝妃在远离这残酷的斗争下,有一份纯心,结果,她依旧没有护住她。 或者说,她没有护住蓝妃疯后的那份纯心,那份不受这个后宫困住的纯心。 但愿,离开这个人世间后,她真的有了一份不同于塔拉的解脱。 而她,就只能在这个牢笼里继续挣扎,继续和不同的人斗争。 富察又蓝,一路走好。 第130章 死因真相,双命之毒 “娘娘,娘娘,你丢下奴婢就这么走了,那奴婢怎么办啊?”依琴趴在蓝妃身上,哭得那么伤心。 此事一出,陈太医便带着两个小太医出了产房,候在了外面,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得了皇后的吩咐,接生嬷嬷都纷纷上手,处理产房的血污。 而伏书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要给蓝妃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入殓事宜。 “不要,”依琴抱着蓝妃的尸身,拦着不让伏书等人动手,“娘娘还活着,不准带娘娘走,娘娘还活着,娘娘还没死,你们都滚开。” “依琴,你醒一醒,”侍棋走了过来,拉住依琴,“娘娘已经走了,你就非要耽误娘娘的后事吗?” “胡说!滚开!”依琴推开了侍棋,“娘娘还好好的呢,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依琴,你就是把我们都撕烂了,娘娘也活不过来了!”伏书的脸上也是满脸泪水,“你别这样,依琴,娘娘她真的走了。” 也许在别人眼里,娘娘不是个多好、多善良的人,娘娘会因为她们没有办好差事而责怪她们,但是若没有娘娘,她们也没有活路啊,娘娘也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啊。 “胡说,娘娘根本没死,没死。”依琴抱着蓝妃和小阿哥的尸体,不愿意松开。 在娘娘发疯的这些时日里,娘娘最信任她,她和娘娘也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娘娘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她们。 静婉又一次进入产房的时候,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她没有想到,脾气傲娇的蓝妃,竟然还有这样死忠的人追随。 “娘娘死了,小阿哥也死了,你这样根本就无法让娘娘起死回生,那为什么不好好想着如何为娘娘伸冤呢,娘娘好好的,怎么今夜就发动了?”伏书终于说到了点上,“还有小阿哥怎么会这样?” 伏书拉着依琴的袖子,看着蓝妃身侧的小阿哥,心中的难过更深。 黑黑的身子,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药的症状。 “就是呀,依琴,好好的小阿哥怎么会这样呢?”侍棋也问道,“小阿哥这样,定然是娘娘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你怎么服侍娘娘的?” “我,我不知道。”依琴被问得傻了,“我真的不知道呀,我怎么会,怎么会忽视了呢,哪里出错了,哪里出错了呢?” “依琴,是不是有谁送来了吃的给娘娘呢?”伏书问道,“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会有毒?” “不知道,我不知道,”依琴拼命地摇头,“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给娘娘吃的呀。”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 “依琴!”静婉开了口,“放开蓝妃吧,不然,她走得也不安心。” “宁贵妃娘娘。”依琴抬头看见静婉进来,“娘娘她……” “这是她的命,谁都改变不了,本宫也没有办法和阎王抢命。”静婉看了伏书和侍棋,“给蓝妃换了衣服,抬了她去入殓吧。” 侍棋刚想说什么被伏书拦住了,然后伏书拿出了准备好的衣服说道,“宁贵妃娘娘,衣服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宁贵妃娘娘回避,让奴婢来给娘娘换衣服?” “不用了,皇后让本宫来办这事,就要办得妥当。”静婉看向依琴,意味不明,“让依琴给蓝妃换衣服吧,你们两个就去正殿里看看皇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宁贵妃娘娘,这不好吧,还是让奴婢来,不然脏了宁贵妃娘娘的手,奴婢就愧疚了。”侍棋却是有些不愿意走的。 “侍棋,”依琴抹了一下眼泪,从伏书手里接过衣服说道,“娘娘的首饰不全,你去将娘娘最喜欢的那套首饰找出来,我在这里等你。伏书,你去把娘娘的那对玉镯也找出来。” “好吧。”伏书只得应了,拉着侍棋走了出去。 静婉挥了挥手,让还待在内殿服侍的接生嬷嬷都出去。 “宁贵妃娘娘是有话要和奴婢说吗?”依琴也不避讳,当着静婉的面,就给蓝妃脱了身上的血衣。 “本宫想说的并不多。”静婉静静地看着依琴在给蓝妃脱了衣服后,又给蓝妃用热水擦干净身上的脏血污。 “宁贵妃还是快快问吧,不然那两个人回来,娘娘就没有机会了。”依琴苦笑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蓝妃怎么提前发动了?卢太医多久没来了?”静婉想知道得并不多,首先陈太医和太后娘娘之间的事,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并不是什么大事。 “卢太医已经有五日没来了,这个奴婢倒是清楚,至于娘娘为什么会提前发动,奴婢真的是一头雾水。”依琴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昨夜,娘娘并没有乱跑,最近娘娘挺没有力气的,都是早早就睡了。 “对了,娘娘在睡前,奴婢服侍娘娘喝了一帖保胎药,喝完娘娘就睡下了,谁曾想没一会儿,娘娘就喊痛了。” “那保胎药谁熬的?”静婉问道。 “是伏书熬的,一直都是伏书,一直没有问题啊。宁贵妃娘娘不会怀疑是伏书吧?不可能是她的。”依琴说什么也不相信是伏书做的手脚。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本宫没有怀疑任何人,本宫也只是问一下,希望早点给蓝妃一个清白。还希望你多说一些,也好让本宫早日找到线索和证据,能让蓝妃清清白白地走。” 静婉找出提前准备好包裹小阿哥的衣服,慢慢走上前想要将小阿哥仔细地包裹起来,却发现蓝妃的手臂很是有力,静婉根本就扳不开来。 “娘娘,娘娘,是宁贵妃娘娘,她是想要帮小阿哥伸冤的,娘娘,娘娘,你松手。”依琴一看,也有些急了。 果然,依琴这话一说完,静婉再去抱小阿哥,便抱了出来。 “等我一下。”静婉说完,放下小阿哥,疾步往外走。 开了产房的门,静婉看向候在门外的陈太医说道,“陈太医进来一下,本宫有些话要问问你。” “宁贵妃娘娘,这……”陈太医心里明白,聪明如宁贵妃,她应该看出些什么了吧? “无妨,本宫只是问些事情,不会让陈太医为难的。”静婉开口说道。 不会为难你,你和太后之间的事情,本宫也不想管,因为本宫知道,太后只是想要蓝妃的命,不会要小阿哥的命,所以这个孩子身上的毒,不是太后下的。 “是,臣这就来。”宁贵妃已经这样说了,陈太医不好再过推辞,就抬步进去了。 那两个小太医也要跟着,却被静婉出声拦住,“本宫找陈太医只是问两句话,你们就候在门口吧,左右一刻钟时间。” “是。”两个小太医不作他想,应声留在了门外。 陈太医随着静婉进入产房后,也没敢抬头,便看见静婉将小阿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陈太医,有些事,本宫不会多问,但这小阿哥中的毒,还请陈太医细细地说与本宫听。” “宁贵妃娘娘稍等,容臣给小阿哥把脉。”陈太医明白宁贵妃不会问关于太后的事,心也放下了。 “陈太医请。” 陈太医伸手握住了小阿哥小小的手腕,静静地把起了脉,眉头却越来越紧。 “怎么了陈太医?”静婉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问道。 “……”陈太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又迅速把小阿哥浑身看了一遍,取出了一根银针。 陈太医拿起小阿哥的手指,银针正要扎过去的时候,依琴拦住了。 “陈太医你要做什么?小阿哥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他痛吗?他能感觉到的。” “依琴你别激动,”静婉拍了拍依琴的肩膀,“陈太医是想查出小阿哥中了什么毒,也好让本宫有些线索,好找到谁是那下毒之人呀。” “那,那陈太医你慢一点。”依琴无奈只得应了。 陈太医轻轻地扎了小阿哥的手,流出了几滴黑色的血,陈太医用一个小器皿接了一点。 擦了擦小阿哥的指尖,陈太医说道,“宁贵妃娘娘,可以将小阿哥包好,还给蓝妃娘娘了。” 陈太医说完,又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几个小瓶,倒在了血液里,不一会儿就见那几滴血变干了。 “陈太医,这……”静婉有些呆住了,几滴血和小瓶里的水放在一起,竟然会干了! “娘娘,此毒药名叫‘双命’,毒性很强,中毒者无药可解,并且只对孕者有效。”陈太医看着干了的血液,心里也是后怕。 “这‘双命’只对孕者有效,看来此人是想要蓝妃和孩子的两条命了。”静婉听了心中也是特别后怕。 难怪陈太医说来不及了,就算陈太医不按照太后交代的出手,蓝妃也是救不回来的。 “娘娘,这药也算是慢性药,依臣之见,这相克之药就在蓝妃娘娘宫里。”陈太医想了想,还是提醒了静婉。 “相克之药?”静婉有些疑惑了,“这药不是通过吃的被下入的?” “这药本是京城里正室对付小妾的秘药,既然是想不引人注目,自然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所以通过屋内摆设的花草还有香料,加之没有问题的吃食,一起相克而成,而且方法不一。” “这么复杂?”静婉皱起了眉头,“那陈太医可知晓其中的一二?” “这是轩儿他……”陈太医这才发现自己恍惚出口,看了一眼静婉又接着说道,“这是犬子前些研究的,想要制作出解药,臣也是一知半解。” “那不若,请陈太医去一趟蓝妃寝殿,看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像你说的,摆设,香料和蓝妃的吃食,都记录下来,拿回去由陈未轩研究。” “是。”陈太医应了。 “依琴,”静婉又看向依琴说道,“本宫会尽量帮助蓝妃,将事情查个水落实出,先让蓝妃入殓吧,你若想起什么,也一一禀告给本宫。” “是!”依琴应了,心里也明白除了宁贵妃,别人也信不得,“奴婢替蓝妃娘娘多谢宁贵妃娘娘了。” “太后娘娘吩咐了,鉴于皇家威严,这个小阿哥,就当没有出生,也好保全蓝妃的体面,你切不可胡说乱说。”静婉刚准备走,想起了太后的交代,“对外一律宣称蓝妃血崩,无缘生下孩子。” “可是小阿哥他……”依琴一听,又一次落泪。 小阿哥,已经生出来的小阿哥,就因为中毒身亡,而不得承认,不能序齿! 四阿哥,若不是中毒,他就是四阿哥啊! 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我依琴诅咒她生生世世报应不终不止。 哈哈,四阿哥,这个真正的四阿哥晦气,不得承认,那我依琴倒要等着看看,下一个被承认的四阿哥会有怎样的福气! “胡闹,你若是希望蓝妃清白地走,若是还想活在这个宫里,就记住太后的话,记住本宫的话!”静婉变了脸。 太后没有为了掩饰而大开杀戒,杀人灭口,已经很仁慈了,若是任人非议,就指不定了。 “多谢宁贵妃娘娘提醒,奴婢知道了。”依琴低下头应了。 她要好好活着,哪怕苟且偷生,她都要看着那个害娘娘和小阿哥的人得到报应,她还要看看下一个阿哥,四阿哥会有怎么样的福气,可以顶替了小阿哥的身份。 “那本宫出去了。”静婉说完走了出去,“陈太医随本宫去蓝妃的寝殿看看。” 来到正殿,静婉给皇后行了礼,就带陈太医进入了蓝妃的寝殿。 伏书和侍棋拿了首饰,正准备出来,便碰见了静婉和陈太医。 “宁贵妃娘娘。”伏书和侍棋行了礼。 “都准备好了吗?”静婉看向伏书手里的首饰问道,“务必让蓝妃光鲜丽亮地离开,不可失了规矩。” “宁贵妃娘娘放心,这是娘娘最喜欢的首饰。”伏书说道。 “嗯,那就好,去吧。”静婉挥了挥帕子,“本宫在这里随意瞧瞧。” “要不,奴婢陪着你吧?娘娘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找?”伏书问道。 “不用了,本宫就随意……”猛然想到陈太医说的香料,静婉便改变了话语,“听说蓝妃娘娘的香料最是安神,你取一包给本宫,本宫好让香料房配了来用,本宫最近晚上睡得有些不安。” “宁贵妃娘娘稍等,奴婢去取。”伏书想要放下手中的托盘,去拿东西。 “还是奴婢去拿吧,”侍棋说道,“奴婢知道在哪里。” 侍棋走到存放香料的柜子里,手往里一伸,拿出了一包,走到静婉跟前,“宁贵妃娘娘给,这一包只够用一夜的了,所以娘娘若是要用,奴婢建议宁贵妃娘娘最好根据太医的诊断来配香料,奴婢怕这香料不一定适用宁贵妃娘娘。” “多谢侍棋姑娘提醒。”静婉笑着接过香料,递给陈太医,“陈太医,本宫有些失眠,你拿了这香料研究研究取长补短,给本宫配一份适合本宫用的香料。” “是,臣遵旨。”陈太医知道静婉的用意,也就接了过来。 静婉带着陈太医,也不管伏书和侍棋,就自顾地转了一圈。 陈太医给静婉一个眼神,示意自己都记下来了,静婉才带着陈太医走到伏书面前说道:“蓝妃之事,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本宫会跟皇上和皇后请示,尽量让蓝妃带着所有的东西下葬,也算是全了这些东西陪着蓝妃的心意。” “奴婢多谢宁贵妃娘娘。”伏书一听,应声行了谢礼。 静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出了寝殿。 第131章 纷纷扰扰,青梅请罪1 出了寝殿便看见皇后和淑妃还在忙碌着。 “皇后娘娘。” “宁贵妃,你来得正好。”皇后仿佛看到了救星,“有些事情,还得你来,本宫懂得并不多。” “皇后娘娘,别急。”静婉应了,走到皇后身边帮忙,“让臣妾看看。” “有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在,臣妾和其他妃嫔就是轻松。”淑妃看着笑了笑说道。 “你呀,倒是就知道嘴甜了。”皇后无奈得笑了笑。 吩咐了嬷嬷们注意的事项,静婉便也回头走了过来,“也是皇后娘娘偷懒,要不这些皇后娘娘哪里不懂。” “你听听,不懂,本宫问她,她还拿乔了。”皇后被静婉这么一说,哭笑不得,看向淑妃,瞥着静婉,“还说本宫懒,本宫要不使唤你们,你们倒是一身的懒劲呢。” “哈哈,皇后还埋怨上臣妾了,”静婉被皇后的样子逗弄笑了,“臣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就是,皇后娘娘要是不赏赐宁贵妃娘娘,那臣妾不依,”淑妃也跟着起哄笑道,“以后皇后娘娘也别想臣妾做事。” “好啊,你们两个一起编排起本宫了。”皇后娘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本宫赏赐,待这些事情都做完,本宫好好地赏赐你们。” “有皇后娘娘这话,臣妾就放心了。”静婉拉着淑妃一起退后,“那臣妾和淑妃一起先去做事了。” “宁贵妃娘娘还拉臣妾下水了。”淑妃一边笑着埋怨,一边跟着静婉一起安排了事情。 将蓝妃入殓,设灵堂,安排各种事情,这一弄,就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了。 蓝妃血崩没生下孩子,双双殒命的消息,在天刚亮就传遍了合宫。 而在侍完寝天亮之前回到钟粹宫的青贵人,却更早地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更加害怕。 她以为蓝妃只是生个孩子,她不想自己第一次侍寝,皇上就丢下自己离开,所以她在皇上熟睡的时候,赶走了福公公。 可谁曾想,竟然是永别。 蓝妃没有见到皇上,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生下孩子,跟这个人世间永别了。 “小主,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是不是又要为难小主了!”初夏心急如焚,因为外面的消息对青贵人不利。 “不知道,皇后娘娘手腕十足,别说是我,就是康嫔也不是能惹得起的,要不然康嫔也不会消停了这些日子。”青贵人心里实在没底。 皇后自打荣登尊位以后,先后斥责了丽嫔、康嫔和敏常在,却亲近了宁贵妃和敬嫔。 丽嫔的玫姝格格被抱走,以至于生下琼娥格格的时候没有进位,只归还了玫姝格格。 依常在生下了玲婧格格,却被进位为贵人。 这就是丽嫔和依贵人的差别之处。 “三阿哥如今还在慈宁宫,康嫔哪里有时间作怪呢,”映秋说道,“奴婢昨儿个在御膳房的时候,还瞧见康嫔去了慈宁宫呢。” “没有康嫔,我倒是成为众矢之的了,今夜倒也是我鲁莽了。”青贵人也是坐立不安,“天亮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责罚。” “小主,要不咱们趁早去一趟永和宫吧?”初夏歪着脑袋问道,“小主去和皇后和宁贵妃好好说说,也就过去了。” “是啊。”映秋也觉得可行,“刚刚奴婢打听了,皇后和宁贵妃都在永和宫呢,估计今夜是通宵不睡了吧。” “不行!”青贵人本能地拒绝了,“皇上不在,我只有被责罚的份,皇上,皇上应该能护着我。” 一夜缠绵,皇上的温柔以对,青贵人相信自己能得皇上的护佑。 “小主确信能得皇上啊庇佑吗?”初夏有些担心。 “左右都逃不过这一劫,为什么我不等着皇上呢。” 或许,或许皇上会的。 坤宁宫。 忙了一夜没睡,天刚亮的时候,静婉才和淑妃扶着皇后往坤宁宫走去。 “皇后娘娘歇一会吧,”静婉扶着皇后坐下,“臣妾回翊坤宫梳洗一下,待会再来给娘娘请安。” “你也坐着歇一会,”皇后拉着静婉的袖子,不让静婉走,“让你的人回去拿衣物首饰,就在本宫这里梳洗,也别跑来跑去地累着自己。” “这……”静婉还有些不习惯这样。 “这有什么,嫔妾也留在这里,遣了人去拿东西,也好眯一会。”淑妃揉了揉额头。 静婉看了看淑妃没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自己确实太累,也不能太过推辞,“那就麻烦皇后娘娘了。” “不必这么说,”皇后笑了笑,吩咐道,“其木格,带宁贵妃去偏殿休息。” “是。”其木格应了,对着静婉说道,“宁贵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静婉对着皇后福了福身,然后退了出去,随着其木格去了偏殿。 半雪留下陪静婉,香雨麻溜地回了翊坤宫,替静婉取衣物首饰。 迷迷糊糊中,静婉只觉得自己才刚睡着,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 静婉皱了皱眉,爬了起来,“怎么了?” “估计是院子里的嫔妃等得急了。”香雨上前扶住了静婉,“皇后娘娘那边还没起来。” “皇后娘娘估计是累了,那我出去看看吧,别让她们等急了回头大闹起来。”静婉说着就要下床起来。 “别,”半雪连忙拦住,“刚刚其其格来和奴婢说,皇后娘娘吩咐了,让娘娘你别理她们,有些人就该晾着。” “是啊,娘娘,”香雨接话说道,“娘娘昨夜和皇后娘娘忙了一夜没睡,这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她们就这么没眼力见,如此闹着,真是不知道该让人说什么好。” “那也不能不起来。”静婉笑了笑,“我不出去,但也要起来梳洗吧,待我慢慢梳洗好,再出去看热闹。” “娘娘说的是,咱们是要慢慢来,不怕她们等急了,梳洗好了再见她们。”见静婉起了捉弄人的心思,香雨当然很是赞成。 半雪笑着没有接话,但是却端来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服侍着静婉洗漱。 “半雪,你出去把敬嫔请进来。”静婉这才想起了雪蝶可能在外面。 “是,奴婢这就去。”半雪应了就走了出去。 “娘娘,咱们今日估计又该累了。”没有半雪,香雨话也更加随意了,一边给静婉梳发,一边问道,“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蓝妃这样,会有什么反应。” “皇上他应该也是心疼蓝妃的吧,”静婉叹了口气,“可惜蓝妃在最后一刻清醒了,竟然没有见到皇上。” “要说这个,都怪青贵人,若不是她拦着,皇上也不会不知道蓝妃生产这事。”香雨忿忿不平,“青贵人怎么这么恶毒,那个时候还纠缠着皇上,也不怕……” “香雨!”静婉呵斥住了香雨,”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不去非议她,若不是看在她同是一族的份上,我定不饶她,何苦让她作恶这么久?” “姐姐怎么了?”雪蝶带着语若走了进来,看见静婉十分愤怒地说着话,有些担心地问道,“谁惹姐姐生气了?” “没有,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静婉摇了摇头,问向雪蝶,“倒是让你在外面站了那么久。” “这哪有什么累的?”雪蝶摇了摇头,“我不过站了那么一会,倒是姐姐和皇后娘娘昨夜一夜没睡,那么辛苦,只是没想到蓝妃她……” 雪蝶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仅仅一夜的功夫,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蓝妃娘娘,终究没有逃过疯魔,逃过那个鬼门关。 “我又何尝会想到。”说起这事,静婉也是内疚得很,“接生嬷嬷也都安排妥当了,却不想提前发动,卢太医还没在宫里。” 而她最信任的陈太医却是太后的安排,就算蓝妃躲过“双命”之毒,也躲不过太后的安排。 太后的做法,让她心寒至极,却也无法责怪,太后只做了身为太后应该做的事情。 “姐姐莫要自责,”雪蝶上前握住了静婉的手,“这些都是命,咱们改变不了,也希望蓝妃能安心离开。” “她无法安心,也安心不了。”静婉摇了摇头,并不想瞒着雪蝶,“她中毒了,小阿哥也生下来了,可惜是个死胎。” “怎么会这样!”雪蝶被惊住了,“不是说蓝妃因为血崩才没有生下孩子的吗?” 才刚天亮,语莫就来禀告说出事了,后宫里都道夜里蓝妃发动,结果血崩没有生下孩子。 怎么会中毒?还生下了死胎! “也是血崩,也是生下了小阿哥,也是死胎。”静婉情绪很是低落,“太后娘娘怕晦气,不希望宫里出现一个一出生就是死胎的阿哥,所以对外宣告,就当蓝妃并没有生下。因为是你,我才告诉你的。” 她可以瞒着别人,也不能瞒着雪蝶。 “死胎,中毒?蓝妃她怎么会这么惨?”雪蝶有些后怕,“到底是谁做的,是谁这么狠毒?” “不知道,这事我还在查,我现在只知道是什么毒药。这毒药一旦服下,必定一尸两命,也就是说,蓝妃的血崩也是因为这毒药。” “一尸两命?这也太狠毒了吧?”一旁的语若听了不禁咂舌。 “记住,今天的事,只有咱们五人知道,切不可泄露出去。”静婉看了看语若,又看了看香雨和半雪说道,“不然,太后责罚,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娘娘放心,咱们一定不会出去胡说的。”香雨和半雪应了。 “宁贵妃娘娘放心,奴婢嘴巴也紧。”语若也应了。 雪蝶也拍了拍静婉的手,表示自己也不会说出去的。 “姐姐,昨夜那个失了分寸,”雪蝶又想起什么地指了指院里,“如今在那正殿门口跪着呢,想要请求皇后娘娘宽恕。” “难了。”静婉一听,冷笑一声。 “难了?姐姐什么意思?什么难了?”雪蝶听不懂静婉的话,问道。 “恐怕皇后娘娘也无法责罚她了。”静婉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太后娘娘的那话…… “这事本来就是她做得不对,怎么皇后不能责罚她了?不就是刚侍寝吗?难道皇上也要十分宠爱她吗?”雪蝶有些不明白,也无法平静。 “不急,咱们先出去吧。”静婉笑了笑,但那笑没到眼底,“也好出去瞧瞧,她准备给自己找个什么理由。” “姐姐。”雪蝶看向静婉颇为无奈,但还是十分信任静婉,“我知道了。” 出了偏殿,便看见跪在了院子中央的青贵人,而丽嫔康嫔等人站了一圈,都抱怨个不停。 “今天怎么回事,不是说皇后娘娘最重规矩的吗?平日里都是卯时三刻请安,这都到巳时了,怎么皇后娘娘还关着门?”站了一个时辰,康嫔却很是气愤。 “就是,皇后娘娘不让咱们请安,也早些说,何苦让咱们等候呢?”敏常在也跟着康嫔的话说道。 “敏常在这话说得却是让本宫听了可笑。”等了那么久,依旧镇定的恭嫔,听了敏常在的话,冷笑一声,“本宫记得去年皇后娘娘不让你和康嫔来请安,你们不是还跪在这里苦苦哀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吗?怎么现在却这般态度?” “恭嫔娘娘你……”康嫔也被恭嫔这话一起说进去了,自然有些不开心。 “康嫔娘娘和敏常在莫急,”石贵人开了口,“谁都知道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是在永和宫忙了一夜才回来的,这一夜没睡,现在在梳洗,耽误了功夫也是难免的,你们又何苦说话这般难听?” “本宫说话难听?”康嫔一听又气了,“本宫当初也是因为担心三阿哥才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怎么皇后娘娘就可以因为永和宫的事情耽误呢?” “永和宫什么事情,康嫔是不清楚吗?”其木格开了正殿的门,皇后冷笑一声走了出来,“蓝妃血崩带着孩子一起难产致死,本宫打理蓝妃的身后事耽误了你们的请安,让你们稍微等候了一会,也要让你们来编排本宫吗?” “臣妾不敢。”康嫔想到皇后的手段,连声应不敢。 “不敢?还有你佟瑾年不敢的事情?”皇后直接叫出了康嫔的名字,“信不信本宫在你宾天的时候,撒手不管,让宫人操办?” “你!”康嫔一听皇后的话傻眼了,也气哭了,“皇后娘娘这是在诅咒臣妾早死吗?” “哼,本宫可没这样说,”皇后反问道,“还是康嫔的意思是,你比本宫活得时间更长,让本宫先死?” 皇后一番辩解,气得康嫔没有形象地大哭,倒是让静婉听了想笑,皇后娘娘还有这么孩子气耍赖的一面呢。 “皇后娘娘处理蓝妃的身后事,事出突然,没有通知你们请安时间,也是情有可原,”静婉走近开口说话,“你们若是这样,只会让本宫和皇后娘娘心寒。” “宁贵妃娘娘放心,嫔妾多久都等得,”石贵人笑着说道,“倒是累着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了,不若咱们快些请安,也好让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多休息。” “是啊,是啊。”依贵人如今也算熬出了头,也敢多说话了,“咱们请安是心意,但不敢耽误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的休息。” “进来吧。”皇后转身朝主座走去,“今日事情颇多,本宫也要吩咐你们一二。” “宁贵妃娘娘请。”皇后进去后,剩下的妃嫔包括康嫔,也纷纷让路让静婉先进去。 静婉也不说话,越过跪在地上无人理睬的青贵人,走进了正殿。 其他妃嫔在静婉进入殿里后,也依次进入。 不一会儿,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院里,只剩下青贵人带着初夏跪着。 第132章 纷纷扰扰,青梅请罪2 进了殿里,皇后坐在了主位,看着静婉拉着雪蝶坐在了右边,淑妃拉着恭嫔和端嫔,坐在了左边。 才刚互相行了礼,皇后让其其格上了茶水点心,便有人耐不住性子说话了。 “皇后娘娘,臣妾早晨听说蓝妃是血崩而亡?孩子也没有生出来?”丽嫔坐在雪蝶一旁,看似有些心急地问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臣妾听说前两日还好好的,接生嬷嬷也说没问题来着。” 皇后一听有些愣怔,她要怎么说,说蓝妃生下了小阿哥,但是是死胎,还是说太后根本就不会留下蓝妃,即使蓝妃不血崩,也会死在产房? “女人生孩子不都是在鬼门关徘徊吗?”雪蝶淡淡地开口接了话,“丽嫔不也如此?只不过你三渡鬼门关,都脱险了,而蓝妃没这么幸运罢了。” “敬嫔娘娘说得对,”依贵人也顺着接了话,“嫔妾当初生玲婧格格的时候,也是危险重重,没有皇上的庇佑,嫔妾还不一定幸运呢。嫔妾倒是十分羡慕丽嫔娘娘,三次脱险,当时嫔妾也着实担心。” “多谢依贵人的担心,”丽嫔瞥了依贵人一眼,“本宫也是得了皇上的庇佑,才脱了险,只能算是幸运。”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惊险?”康嫔一脸不屑,“当初本宫生三阿哥的时候,不也很是顺利吗?什么鬼门关不鬼门关的。 “依本宫说,蓝妃这次就是接生嬷嬷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血崩。本宫生三阿哥的时候,那几个接生嬷嬷都很明白,也算是老手的。” “康嫔这风凉话说的,让本宫听了却觉不喜,”静婉开口说道,“本宫和丽嫔、敬嫔、依贵人比不得你康嫔是带着祥瑞生下三阿哥的。 “咱们都是从鬼门关跑回来的人,蓝妃没跑回来,咱们不该这般嘲讽,还是想着如何办了蓝妃的身后事吧。” 蓝妃的离开,却没有想到会成为聊天的话梗,静婉有些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 “宁贵妃娘娘你可别胡说,谁说风凉话了?”康嫔变了脸反问静婉,“宁贵妃娘娘这样污蔑臣妾,皇后娘娘不给臣妾做主吗?” “康嫔!宁贵妃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可是,宁贵妃的确是这个意思……” “好了!”皇后变了脸色,“此事不许再提再议,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本就是是咱们的本分,哪怕是丢其身份,丢其性命,也是值得的。” “是,皇后娘娘说得对。”皇后的话一说出来,就得了雪蝶和依贵人等人的应和,“哪有做额娘的不为孩子的呢?” “皇后娘娘,”石贵人开了口,“永和宫那边可安排妥当了,嫔妾听说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还有淑妃娘娘,在那里忙了一夜,还有太后娘娘也去了……” “一切事宜,本宫和宁贵妃都安排妥当了,”皇后点了点头,“接下来只等皇上知晓蓝妃宾天一事,再做打算了。” 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蓝妃一死之事呢。 皇后的话一说,其他妃嫔纷纷看向了还跪在院子里的青贵人。 “嫔妾可听说昨夜是青贵人拦住了皇上,所以皇上没有去永和宫,然后太后去的。”敏常在哪里愿意放过这个嘲笑青贵人的机会。 她本与董鄂青梅同是常在,甚至比青贵人还早两年侍寝,结果大封合宫,她董鄂青梅竟然成为了贵人。 “青贵人这般没有规矩,皇后娘娘可要好好责罚啊。”康嫔在皇后面前,嘴巴依旧是没有遮拦的。 “皇上对待蓝妃情深义重,却没有看见蓝妃的最后一面,此事确实是青贵人的不对。”丽嫔说道。 “唉,蓝妃这事,皇上却是最后知道的。” “青贵人真是没羞没臊的,纠缠着皇上坏了正事。” “可不是没羞没臊的,这前几日才过了生辰,就迫不及待地去乾清宫晃悠。” “还给皇上送了不少点心呢,哎呦,那个殷勤。” “打扮得光鲜亮丽,看着就是个狐媚胚子。” “莫要胡说,”皇后开了口,“你们都是皇上的嫔妃,怎么将这些污秽不堪的话挂在嘴边呢。”皇后皱了皱眉头。 “是,皇后娘娘说得是,嫔妾鲁莽了。” …… 跪在青石板上的青贵人,听见殿内传出来的声音,心里更加懊悔,昨夜的自己怎么那般鲁莽。 若是自己积极地喊醒皇上,陪着皇上一起去永和宫,是不是可以显得自己也贤惠善良一些。 初夏拉了拉青贵人的袖子,殿内那几个小主说的话,有些难听了。 “皇后娘娘,”青贵人提高了声音说道,“嫔妾坏了规矩,请皇后娘娘责罚。” “责罚?”皇后冷哼一声,“青贵人一早就跪在了坤宁宫,知道的明白是你昨夜坏了规矩,不知道的还道本宫是那般容不下你的人,青贵人,你这般到底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明鉴,嫔妾绝没有为难皇后娘娘的意思。”青贵人被皇后这话一反问,有些心慌,“嫔妾是真心知错,真心请罪。” “请罪?你何罪之有?杀害了蓝妃之罪?还是迷惑皇上之罪?” 任何一罪,都绝不是你董鄂青梅能担得起的! “皇后娘娘,嫔妾,嫔妾……”青贵人欲哭无泪,皇后娘娘果然不好对付。 “皇上驾到。” 正在青贵人一筹莫展,殿内一些嫔妃看好戏的时候,便听见了宫门处传来的太监高唱声。 一听皇上来了,青贵人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一点,而皇后娘娘连忙从主座站了起来。 随着太监的唱声,皇上带着小福子从宫门外抬步踏了进来,一直走向正殿。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领着众人给皇上请了安。 皇上进到院子,自然先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青贵人,昨夜自己才宠幸了的女人。 “都起来吧。”皇上越过青贵人,进了殿内。 “多谢皇上。” “皇上,”皇后迎着皇上坐上了主座,自己坐在了一旁,“蓝妃一事……” “朕早上起来的时候知道了此事,怕耽误早朝才没来,”皇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难过,“这刚下了早朝,朕就来了,蓝妃的后事就交给皇后你和宁贵妃一起处理吧。” “臣妾遵旨。”静婉才刚坐下,听到皇上这话,就起身应了。 “皇上,”皇后想了想问道,“蓝妃毕竟是因为生产一事才这样的,富察家那边……” “富察家那边,今日下朝时,朕留下富察大人,已经和他说过了。”皇上叹了口气,“蓝妃追封为端毓贵妃,以皇贵妃之礼仪下葬。” “是,臣妾知道了,”皇后应了,“皇上放心,臣妾和宁贵妃一定妥当办好端毓贵妃的后事。” “嗯,”皇上点了点头,“朕相信皇后。” 皇上说完,看向了殿外。 “皇上,青贵人她……” “朕知道,”皇上揉了揉脑袋,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让她闭门思过三个月吧。” 皇上也知道,此事并不怪青贵人,自己只是恰好在蓝妃出事这一日招了她侍寝,也恰好他睡着了,她不敢叫他醒来罢了。 “皇上,”雪蝶开了口,静婉都没拦住,“这惩罚是不是有些轻了?只是闭门思过?就能免了她的没规没矩?那是不是下次有人在乾清宫也可以这般没规没矩呢?” “放肆!”雪蝶这话直接让皇上变了脸,怒气冲冲地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当真是朕不敢责罚你吗?” “皇上的责罚那般轻,臣妾哪里担不起?”雪蝶却是铁了心一般,“皇后娘娘和宁贵妃娘娘昨夜在永和宫一夜没睡,皇上也不心疼,如今外面那个没规没矩的却只被罚禁闭,臣妾不服! “皇上是怎么了!姐姐这般辛苦劳累,皇上竟然都不关心,也不心疼。” “雪蝶!不许胡说。”静婉看到皇上的脸色,慌忙站起身来,去拦住雪蝶。 “宁儿你别拦她,”皇上怒极反笑,“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雪蝶拉下静婉要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臣妾只是不服皇上对青贵人的惩罚。” “哼,既然你觉得禁闭是惩罚轻的话,那你如此反驳朕,朕就罚你个半年禁闭!” “臣妾遵旨。”雪蝶头一抬,跪下应了。 “皇上,”听到皇上要罚雪蝶禁闭,本就累了的静婉一慌,腿一软,跪了下去,为雪蝶求情,“皇上,看在璟妍公主的面上,不要这么重地惩罚敬嫔。” “禁闭一罚,她觉得轻了,宁儿你却觉得重了,”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宁儿,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累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皇上……”静婉还欲再说,却见皇上摆了摆手。 “端毓贵妃的后事,宁贵妃就不必管着了,皇后一人够了,若是不行,就康嫔帮衬一些。” 皇上因为雪蝶,迁怒到了静婉身上,也不再叫宁儿,而是直呼其封号。 “多谢皇上,臣妾遵旨。”也不管静婉此刻的表情,听了皇上的安排康嫔连忙起身应了。 “臣妾遵旨。”静婉知道此刻自己无法再说什么,伏身应了。 “来人,带宁贵妃和敬嫔下去休息。”皇上挥了挥手,想要静婉和雪蝶离开。 “不用了,皇上,臣妾自己会走。”静婉与雪蝶相扶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对着皇上福了福身,慢慢退下。 “慢着,”皇上开了口,说道,“你且休息几日,朕要出宫体验风土民情,你也备好了一起去。” 静婉听了皇上的话,愣了一下,但随即还是没有回头地和雪蝶走了出去。 雪蝶也感觉到静婉微微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轻轻地回握了过去。 “皇上要出宫?”皇后一听也是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其他妃嫔心里也想问,但皇后已经问出口了,就都看向皇上,等着皇上的回答。 皇上刚刚的意思是要带着宁贵妃一起出宫了,那么她们谁还可以有幸和皇上一起去呢? “嗯,之前就决定的,一直没说出来,朝中几个大臣已经知道了,本来决定十六走的,这端毓贵妃的事情一出,估计得延后几日,但也会抓紧时间的。”皇上知道自己将几个月不在宫里,此事不是能瞒住的。 “皇上要去哪?”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的行踪,朕自己现在都不知道。”皇上摇了摇头,没有将心里的打算说出来。 “是臣妾逾越了。”皇后笑了笑,明白皇上不愿说,也明白皇上的行程不是能随意说的,“皇上想好要带谁出宫没?除了宁贵妃,皇上还打算带谁一起出宫?” 皇后问出了所有妃嫔的心声,虽说出宫没什么好的,可至少代表是皇上的看重啊,也能出宫游玩,也算是一桩美事了。 “朕还没想好,”皇上摇了摇头,对着皇后说道,“朕出宫的话,宫里就要交给你和皇额娘了。” “皇,皇上放心,臣妾在宫里替皇上管理好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皇后一愣也是明白,皇上不会带她出去了,这也难免,总不能皇上和皇后都出宫,那么宫里就是空的了。 “嗯,”皇上拉了皇后的手拍了拍,“昨夜你也辛苦了,你先歇息,朕去一趟永和宫。” “臣妾不累,臣妾陪着皇上一起去吧。”皇后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你休息一会,”皇上笑着不让皇后去,“累坏了身子,该朕心疼了。” “是。”皇后的脸红了,“臣妾就歇息一会,永和宫那边就麻烦皇上和康嫔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康嫔连忙起身有些谦虚地说道,“还希望皇后娘娘抓紧时间休息,臣妾可无法主持大局,有皇上在还好,皇上若是回乾清宫,臣妾也就上不了台面了。” 康嫔这话表面谦虚,其实心里高兴得很,皇上不让宁贵妃打理端毓贵妃后事,而交给她和皇后,是不是自己也能协理后宫了? 若宁贵妃再犯错被责罚,那么协理六宫之权一定是自己的了。 “皇后和淑妃休息,”皇上站了起来,“你们都随朕去永和宫吧。” “是。”众妃嫔都应了。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和淑妃也起身送走了皇上。 皇上走出了正殿,走到青贵人身边,这次没有越过去,而是停了下来。 “朕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嫔妾听到了。”青贵人咬了咬牙,“嫔妾多谢皇上疼惜嫔妾。” 三个月禁闭,就意味着三个月不能侍寝!同样的也意味着,皇上这次出宫,会带宁贵妃,但不会带她,也不会带雪蝶了! 可是,关禁闭,比降位要好很多,也难怪雪蝶因为不服她的惩罚而和皇上闹了脾气,自己可不能嫌责罚重了。 “嗯,知道就好,回你的钟粹宫吧。”说完皇上又一次越过青贵人,往宫门外走了过去。 康嫔等人也随着皇上一起越过了青贵人,心里纷纷高兴起来,跟着皇上一起去往永和宫。 至少这狐狸胚子不会跟着皇上出宫了,而她们都有机会出宫。 何况,皇后不能出宫,她们也可以跟着皇上,远离皇后,也自在一些。 即使宁贵妃去了也是不怕的,宁贵妃一直都是个性子善良的,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敬嫔不去,宁贵妃也会低调一些。 这些妃嫔还存着各种幻想,殊不知皇上早就确定好了让谁和谁去。 第133章 永和宫空,准备出宫1 皇上带着众妃嫔离开坤宁宫后,只剩下青贵人跪着,正准备起来。 而皇后在瞥了青贵人一眼后,便让其其格搀扶着回了内殿休息。 皇后临走时,也看了淑妃一眼,淑妃笑了。 淑妃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出了殿里,走到青贵人的身旁。 青贵人本来打算起来的,见淑妃走到自己面前,又没法起来了。 “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青贵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淑妃娘娘。” 淑妃淡淡地开了口,“禁闭些时日也好,皇上估计也是不想见你,这比降位的惩罚大了去了。” “是,淑妃娘娘说得是。”青贵人才刚爬起来,就听见淑妃这样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禁闭比降位处罚重?也是,虽然降位分重了一些,可三个月不见皇上,不出钟粹宫玩,说来禁闭惩罚也不轻。 “不过还不止这些,”淑妃笑了笑接着说道,“别人侍寝也都是进位分的,你这侍寝没进位分也就罢了,还要接受惩罚,本宫也是闻所未闻呀。” “淑妃娘娘你……”青贵人气得不轻,却也不能在这个档口去回怼淑妃。 “看来青贵人也是觉得这禁闭惩罚轻了?”淑妃不屑地看着青贵人。 “淑妃娘娘误会了,嫔妾没有这个意思。”青贵人强装着一点点笑。 “那就好,”淑妃哼了一声,“你且回去吧,本宫也要回去休息了。” “嫔妾恭送淑妃娘娘。” 淑妃没再理会,哼了一声,直接带着贴身宫女离开坤宁宫,往自己的延禧宫而去。 青贵人咬了咬牙,只得带着初夏离开了坤宁宫。 “小主,”初夏有些抱不平,“小主又不是故意的,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她们怎么这样啊。” “皇上的惩罚已经算轻了,若是计较起来,估计真的就降位了,”青贵人摇了摇头,却也咬牙切齿,“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宫,也算我倒霉,被禁闭就没有机会随行了。” “小主,要不要想法子让皇上带你一起去?”初夏问道。 “先静观其变,等蓝……等端毓贵妃的丧礼过后再说吧,我记得三月十八是三阿哥的生辰吧?” “是,三月十八是三阿哥的生辰,原本打算大办的,虽然不会像二阿哥那般热闹,但奴婢听说康嫔已经和太后娘娘商量过了,也要在宫内好好办一办呢。”初夏回道。 “太后娘娘,”青贵人叹了口气,“太后娘娘果然更喜欢三阿哥一点。” “太后娘娘喜欢三阿哥也是难免的,毕竟三阿哥还养在慈宁宫呢,康嫔也只能日日去慈宁宫请安。”初夏有些不屑。 三阿哥三个多月的时候,康嫔惹怒皇上,被降位。陕西地震,康嫔装傻充愣,被皇上加了禁闭时间,又被抱走三阿哥,如今竟是待在慈宁宫比待在景仁宫时间多了。 “她和丽嫔都是活该,”青贵人冷笑一声,“就不怕奶娘再一个照顾不周,孩子和元萱公主一样下场。” “康嫔还想着借这次三阿哥生辰想把三阿哥抱回景仁宫呢,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初夏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儿十三,总不能端毓贵妃一下葬,再给三阿哥办生辰吧?” “这三阿哥的生辰康嫔是办不成了,可这随行,康嫔她可能还有几分机会。”青贵人冷静下来说道。 她从来不是一个撒泼的人,做错了就是错了,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明白,也好调整对策,想着怎么对自己更有利。 “她有机会,我也有机会。”青贵人看向长长的宫道,这是她要一直走下去的路。 再说这边,静婉和雪蝶离开了坤宁宫后,便坐上了肩舆回到了翊坤宫。 “雪蝶,你今日太鲁莽了。”静婉心里有些不好受,“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可也不能这般鲁莽啊,六个月的禁闭,这宫里的风向都会变了,到时候再恢复宠爱就难了。” “宠不宠爱,我不在乎,”雪蝶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错了,“反正现在皇上也没多宠爱我,六个月而已,我就当陪璟妍了,左右还省了晨昏定省。” “雪蝶。”静婉很是无奈,“没有皇上的宠爱,在这宫里当真是寸步难行啊。” 她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日子,所以才明白失了宠爱的煎熬,她也舍不得雪蝶受苦啊。 “我不怕,左右有姐姐护着我呢,”雪蝶说道,“难道姐姐你不愿意护着我吗?” “我当然愿意护着你啊,可是……” “有姐姐这话,我就够了,”雪蝶拉着静婉往内室走去,“姐姐别说了,快休息吧,休息好之后还要去永和宫,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好吧。”静婉不再纠结,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再说下去皇上也不会撤了这禁足,“那你也回去吧,我有空去惜云堂陪你。” “好的,姐姐睡吧,我走了。”雪蝶吩咐香雨服侍静婉,自己便离开了。 她不后悔,她只是不愿意皇上这般忽略姐姐。 哪怕再重来一次,她也还是这般冲动鲁莽的。 只是,雪蝶没想到,正因为自己的禁足六个月,给自己带来了两次悔恨! 想了想这一天的事情,静婉却是有些难以入眠。 蓝妃,端毓贵妃,皇贵妃之礼。 静婉只觉得可笑至极。 蓝妃心心念念的中宫之位没有,日日期盼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胎,苦苦追求的封号在她死后才来。 那么,到底有何意义? 在这后宫里,为了争宠,为了权利,为了孩子,就得挤破了头吗? 她也要因为这个去过这余下的一生吗? 静婉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八了,眼角都有些皱纹了,还有一年,皇上就又要选秀了,估计会有更多年轻的人进宫。 现在的她得皇上的宠爱,那么以后呢?她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那么她又该如何稳住自己的位置呢? 协理六宫之权? 这是皇上赐的,皇上随时可以再给别人,今天皇上不就让康嫔去帮助皇后了吗?皇上只差说把协理六宫之权交出来了吧。 何况,协理是为了中宫,中宫能妥善处理宫务了,那么就不需要协理了。 皇后已经掌握了大部分权利,而自己也日渐放手,那么皇后迟早会名正言顺地不需要协理六宫的人了。 而她,将没有容貌,没有权利,没有宠爱…… 端毓贵妃的葬礼虽然依了皇贵妃的礼仪,却有些低调。 静婉只去了永和宫几次,也没有帮忙。 倒是康嫔有了皇上的口谕,帮着皇后打理端毓贵妃的后事,也算是得心应手。 端毓贵妃下葬之后,静婉又去了永和宫。 “宁贵妃娘娘吉祥。”依琴的穿着有些简单,宫里不许下葬之后戴孝,依琴只能穿着素净的衣服来为端毓贵妃热孝。 “不必多礼,起来吧,”静婉带着香雨往里走,“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们都走了。”依琴这话说得有几分忿忿不平。 “走了?”静婉皱了皱眉头,“去哪了?” “伏书去了御膳房,侍棋先去了内务府,还没确定下一步到哪里服侍谁。其他人也都找了新主,该散的散,若不是还有云常在在星辉小筑,估计整个永和宫就空了。” “那你怎么不走?”静婉反问道,“端毓贵妃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去找新的主子了,或者跟着本宫去翊坤宫也行。” “去翊坤宫?”依琴苦笑了一下,她不觉得宁贵妃会真心想要自己去翊坤宫,她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心里的事,关于娘娘的事,“奴婢就留在永和宫吧,替娘娘守着这里至老至死。” 当初御花园掌嘴宁贵妃的是她,宁贵妃不计较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何况还有翊坤宫那位护着宁贵妃的敬嫔娘娘,恐怕自己去了翊坤宫,第一个不饶自己的就是敬嫔娘娘了。 “那有一天,若是永和宫有了新的主人呢?”静婉这话也不是随便乱说的。 东西十二宫,有十二个主位娘娘,自己居翊坤宫主位,淑妃居延禧宫主位,恭嫔居长春宫主位,端嫔居启祥宫主位,康嫔居景仁宫主位,丽嫔居咸福宫主位。 只剩下承乾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寿宫、储秀宫没有主位。 如今端毓贵妃去了,永和宫也没有主位了。 如今石贵人、荷贵人等人受宠,保不准哪天就要晋嫔,那么这些主位也会被一一入主。 而三年一次的选秀,也会源源不断地有新的妃嫔进来。 而永和宫没有理由永远留给一个玉殒的端毓贵妃。 “到那时候再说吧,”依琴苦笑一下,“说不定到时候奴婢也没有那个命了。” 自己知道太多的秘密,关于娘娘,关于整个后宫,容不下她的人也太多。 “你也好好考虑考虑,说不定你想通了,就能来翊坤宫了。”静婉知道依琴的介意点在哪儿。 人不能往回看,虽然每每想起那御花园的一幕,静婉也带着恨意,可是她更清楚那是皇上带来的,那是失宠带来的。 而她要做的是,如何掌握更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样,她就可以不用回到曾经的落魄。 “宁贵妃说得是,奴婢也会好好想一想的。”依琴没有太过拒绝。 “嗯,这两日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静婉问道。 陈太医那边还没有答案,也不知道是哪些东西相克成了“双命”之毒。 “这两日奴婢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顾着其他,待奴婢歇息两天,想起什么的时候,再去翊坤宫告诉你。”依琴挠了挠头,这两日忙着娘娘的后事,的确没有心思顾着其他。 “罢了,你慢慢想。”静婉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对了,你把端毓贵妃生前的吃食记录,还有殿内摆设花草,别人送来的吃食,谁经了手的,这一切的一切,只要是你知道的,都记了送给本宫。” “这跟娘娘中毒有关系吗?”依琴有些迷惑,“娘娘的吃食都是奴婢经手的,不会有问题的。” “肯定有你注意不到的地方,你先别问,只管记了告诉本宫。” 陈太医说过,本来就是相克而出的,最容易被忽略。 “好吧,那奴婢知道了。”依琴只得点头应下,左右也是为了娘娘。 离开永和宫正殿,静婉想起了还在永和宫的云常在,便转身又去了星辉小筑。 “呦,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听到下人的禀告,云常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若不是安然又多嘴说了一句,云常在估计还不打算理会。 “进宫四年从不曾来过,”静婉笑了笑,也不在意云常在的挖苦,“怎么,不请本宫进去坐坐?” “请,怎么不请,就怕宁贵妃你嫌弃我这里的地儿小。”云常在让了路,让静婉进去,“安然,去泡了茶水端了点心来。” “香雨,你在外面守着,本宫有些体己话要和云常在说说。”静婉挥了挥手,让香雨留在了外面。 香雨应了,守在了外面。 静婉进入殿内坐下,抬眼向四周看了看,的确不大,别说比不得正殿,甚至比不得自己当初的花舞堂,也就比当初雪蝶在咸福宫住的扶云轩大上那么一点。 云常在领着静婉去了殿内的榻上坐下,“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还是只是路过?” 云常在心里明白,估计静婉是从正殿那边过来的。 “刚刚从正殿那边过来,看看依琴她们以后的打算。” “也就你有空去管这些人了。”云常在有些不屑一顾。 静婉笑了笑,不在意云常在的挖苦。 “前日子季夫人进宫,有幸和本宫说了会子话,和本宫也提起你来。”静婉看向云常在,想要去看她的反应。 “来就来吧,”云常在反应很是正常,“也敢和你说话,就不怕你吃醋了,找个由头责罚她?” 其实,静婉还是看到了云常在绞着帕子,出卖了假装的镇定。 “瞧你说的,本宫也是那样的人!”静婉笑了笑,“她若是在本宫刚进宫那年来,本宫或许还能依着身份为难她一下,现在倒是不会了。” “你放下了?”虽是反问,倒也肯定。 “不放下又能改变什么吗?”静婉笑了笑,“如今本宫在这宫里过得还不错,又何必纠结曾经呢?” “不能改变却也耿耿于怀,”云常在自嘲地说道,“我不是你,做不到无动于衷。” “放不下只会害了自己。”静婉颇为担心地说道,“曾经咱们两个人都用了心,不也是无法和他在一起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怎么不能在一起?我娘不就是嫁给了我阿玛吗?为何我不能嫁给他?我也可以做妾。”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她真的不在乎身份。 “你愿意做妾就能在他身边了吗?”静婉摇了摇头,“早该明白也就没有那些痛苦了。何况,做妾,又何必为了他委屈自己呢?”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是留在开生哥哥身边,必定是名正言顺,必定是唯一。 “做妾又如何?”云常在冷笑一声,“咱们现在不都是皇上的妾吗?静妃是下堂妻,如今的皇后是续弦,其他都是妾,不过高低贵贱罢了。” “你!”静婉气得站了起来。 “怎么?恼羞成怒了,我说得不对吗?” “对,都对,本宫今日就不该来这里。”静婉气冲冲地往外走。 “慢着,”云常在叫住了静婉,“关于富察又蓝的,我有一事可以告诉你。” “什么?”静婉一听关于端毓贵妃的,连忙停了下来,回了头问道,“关于她的什么事?” 第134章 永和宫空,准备出宫2 “你过来,我告诉你。”云常在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静婉回来坐下。 “你若是想告诉就告诉,若是不想说便罢。”静婉瞥了一眼云常在身侧,没有去坐。 “你这性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犟?”云常在翻了翻白眼,“好吧,我知道你在查端毓贵妃的身边人和事,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伏书好像是太后的人。” “伏书是太后的人?”静婉有些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十二那一晚,天刚黑下来,我在宫角处瞧见苏沫儿姑姑来找伏书的。” “十二那一晚?”那不就是端毓贵妃发作的那一晚吗? “嗯,那天我晚膳用得有些多,便出去消食的,就着月光瞧见的。苏沫儿姑姑披了披风,我先没认出来,看她给了伏书一小包东西,我觉得有问题。后来,我跟踪她到了慈宁宫,看她除了帽子,才发现是她的。” “那你怎么不早说?” “那可是太后,”云常在瞥了静婉一眼,“也是我能去说的?我去和谁说,和皇后?” “也是,”静婉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我若是你,估计也只能就这么着了,改变不了的。” 如果说是在端毓贵妃发作前,苏沫儿姑姑给了伏书一包东西的话,那么就能解释清楚了。 难怪卢正秦不在,陈未轩会在太后宫里许久,难怪端毓贵妃会在那晚突然发作,只因为太后就打算她那晚发作的吧。 所以,伏书接的那个东西只可能是催生之药。 只是,谁都没想到,端毓贵妃会生下一个死胎,甚至没人去查端毓贵妃是中了毒。 只因为太后不愿意这个死胎的晦气传出去,所以,也就没人去查这中毒一事了。 皇上,若皇上知晓,会替端毓贵妃找真相,还她公道吗? 没人知道。 “端毓贵妃的死和太后有关?”看见静婉又是无奈又是落寂的样子,云常在问道,“所以?” “本是有关的,现在没有关系了,”静婉勉强一笑,“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就别管了。” “我是不会管也不想管,”云常在哼了一句,“倒是你为什么要管,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抛开那些挣纠,只安安静静地在这宫里度过余生呢?” “呵,你以为我不想吗?”静婉反怼了回去,“刚册封那一段时间,被前皇后降位,我以为就这么终老或者病死,却不想太后出手相救,又安排了侍寝。我躲不掉也逃不掉,没了孩子,被皇上厌弃,我想也就那么着吧,结果,没人放过我……而我只能翻身,回到皇上身边。” “皇上的宠爱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重要,但我知道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和从没有皇上的宠爱是不一样的。就算有一天,皇上彻底地厌弃了我,她们不会信的,会有四面八方的暗箭来伤我,而我除了变强,没有别的法子。”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陪在皇上身边?还是你爱皇上已经超过了爱开生哥哥?” “我……”静婉哑言了,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回到皇上身边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我现在是想陪在皇上身边,但更想为了自己。而开生哥哥,我想,我们都错了……” “都错了?”云常在没有想到对于那些曾经,静婉现在竟然是这样回答,“董鄂静婉,你是说你当初喜欢开生哥哥是个错误吗?” “我们当初都还小,也许那些都是孩子气……”静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出这些的时候,还隐隐约约有些心痛。 “不,”云常在坚定地看着静婉,“有些喜欢,无论过了多久,心都不会遗忘,只会因为别人而封存,所以,董鄂静婉,你爱上皇上了,所以才想要把开生哥哥遗忘。” “我……”是这样吗?静婉有些迷惑。 “董鄂静婉,爱上皇上不是一件好事,有一天你会不满足皇上的偶尔宠爱,你会看谁都不顺眼,因为爱是自私,是占有,是独一无二的,当你明白的那个时候就是灾难了。” “不会的,我一直都明白皇上不是我一个人的。” “算了,你别说了,以后你就明白了。”云常在避开了身子,不再去看静婉,“我只能恭喜你,在那一次不可能里解脱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可是我做不到,所以你劝我也没用。” “好吧,你好自为之。”云常在说得没错,自己有些犟,可是,她却比自己更犟。 “董鄂静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了你,你会放过我吗?” 云常在的话,成功的又一次让静婉停住了脚步。静婉回头去看,云常在还是避开自己,没有看过来。 “从咱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恐怕一直都是互相伤害。”静婉笑了笑,想起曾经的一些趣事。 “不一样的,也许这个伤害,你不会原谅我。” “不会原谅不代表不会放过,我不是菩萨,但也不刽子手。”静婉看向云常在的侧脸,“那你不能不要伤害我吗?” 云常在没有回答,久久没有说话。 静婉摇了摇头,还是出了内室,带着香雨离开了星辉小筑。 她不知道云常在为何出此言,但不是无缘无故,曾经的就让它过去吧。 久久的,云常在才转过身子,看着早已经没有静婉影子的空院子,呢喃出声,“那已经伤害过了,怎么办呢?” 或许,我得帮你一次了,至于能不能还清那债,就不管了。 就当咱们以后好好相处的一个筹码了。 翊坤宫惜云堂。 “娘娘,奴才刚刚打听了钟粹宫的映秋去乾清宫请了皇上,说青贵人病了。” “那皇上应了吗?”雪蝶急切地问道。 “应了,正在往钟粹宫的路上,奴才先跑来报信的,估计现在还没到景和门,奴才跑得快。” “那好,你追去告诉皇上,务必在他进钟粹宫之前拦下,就说璟妍公主不舒服,本宫已经哭得伤心欲绝。” “是。”小太监连忙跑了出去。 “语若,去嘱咐奶娘那边,别给本宫说岔了,误了本宫的事。语莫,去通知宁贵妃,就说本宫的打算,她若来就帮,她若不来,就让她找好借口。不然她和本宫姐妹情深,本宫有事,她不来,皇上会起疑。”雪蝶迅速吩咐了事宜。 语若和语莫领命退下。 然后雪蝶自己拿起帕子揉红了眼睛,进了内室,躺在床上。 静婉离得近,自然到得快些。 “你真是的,非要这样糟蹋自己吗?”看着雪蝶的样子,静婉有些无奈,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有些不乐意,“你和她那样的人,就非要较个高低吗?” “我只是想争一口气,不想让那样的女人越了咱们去。”雪蝶想一想还是有气,“姐姐,你别管,只是我怕皇上起疑,才不得不把你牵扯进来的。” “你呀,罢了,待皇上来,我也好说一说,让皇上也带你出宫去散散心。” “我不出宫,”雪蝶摇了摇头,“我并不稀罕跟着皇上随行,我只要拉下她一同不去就好,这样,皇上和姐姐也可以玩得洒脱一些。” 没有青贵人同行,姐姐和皇上才能一路自在,不然,凭那样狐媚子的女人,姐姐还不得一路添堵? “你呀,跟着皇上出去散心不好吗?”静婉有些不理解,在这宫里这么闷,她也能待住? “姐姐,”雪蝶笑了笑,“我虽然因为皇上对待姐姐的态度,才顶撞了皇上,却也发现,原来皇上还是在乎姐姐的,我怀疑皇上就是为了带姐姐出宫玩的呢。 “既然我顶撞皇上连累了姐姐,那么便为姐姐清除一些障碍,让姐姐和皇上好好玩吧。等姐姐回了宫,再重新掌握权利即可。” “我说不过你,等皇上来了再说。” 其实,对于从半路拦下去钟粹宫的皇上,雪蝶心底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重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越过青贵人去。 可当皇上真的来惜云堂的时候,雪蝶还是有些感动,对于前几日顶撞皇上,还是有些内疚的。 “臣妾给皇上请安。”静婉福了福身,给皇上请了安。 躺在床上的雪蝶见皇上进来,也挣扎着要起来,“语莫,扶我起来,我要给皇上请安。” “好了,你不必起来。”皇上制止住了雪蝶的打算,又看向静婉道,“宁儿你起来,怎么回事?”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平淡得不让人猜透。 “这几日璟妍公主闹脾气,吃的不是很多,偶尔还会呕吐,太医也有些束手无措。奶娘虽说孩子准备入夏都这样,可是雪蝶她到底是担心的,自己也几天没进食,眼睛都快哭瞎了,所以臣妾才让人通知了皇上。” 听了静婉的话,皇上去看雪蝶,果然雪蝶的一对眼睛,已经哭红得厉害。 叹了口气,皇上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拉着雪蝶的手说道:“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有太医和奶娘在,璟妍她不会有事的。” “可那是臣妾和皇上的孩子,病在孩身痛在娘心,臣妾怎么能不担心?”说着说着雪蝶又落了泪。 “好了,不是有朕在吗?”皇上心疼地将雪蝶搂在了怀里安慰。 “皇上。” 看皇上搂着雪蝶,静婉悄悄地退了下去,这里就留给她们吧。 静婉出了惜云堂往正殿走去,看着月夜,吹着一些冷风,静婉不知道为何自己刚刚看皇上和雪蝶的样子,心里有些泛酸。 也许,就像云常在说的,她还是爱上了皇上,所以才会更加贪心吗? 可是,心里一直都明白,皇上只因为是皇上,不会是谁一个人的,他是所有妃嫔的,也是天下的。 不知道雪蝶和皇上怎么说的,反正最后确定随行的名单里,没有雪蝶也没有青贵人,倒是康嫔和敏常在都去了。 钟粹宫。 “什么?皇上去了翊坤宫?”青贵人一听下人来报,气得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温帕子也掉了下来。 刚刚还来报说皇上过了景和门,往钟粹宫这边走来,怎么现在又去了翊坤宫? “是的,奴婢本来带着皇上往这里来的,结果路上来了个小太监,说是翊坤宫的敬嫔娘娘因为璟妍公主生病,快哭瞎眼了。皇上一听就改道去了翊坤宫,还和奴婢说……”映秋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完。 “皇上说什么了?”青贵人有种预感,不会是什么好话。 “皇上,皇上说生病了就叫太医吧,叫他也没用。”映秋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青贵人的脸色。 “哼!杨氏雪蝶!我记住了!”青贵人抓住被子的手,指节突出,显然使了力气了。 “小主,别伤了自己。”初夏看到青贵人的动作,连忙上前去看青贵人的手。 “没事了,服侍我沐浴。”青贵人掀开被子,下了床。 没有精神,也没有法子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吗? 出不了宫也罢,以后的以后她会有更多的机会,也会成为皇上的宠妃。 三个月,不会太长,比六个月的她要多了很多机会呢。 慈宁宫。 “娘娘,皇上这次出去巡视风土民情,真的要带那么些人去吗?”苏沫儿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太后。 “皇上出宫也是好事,没人陪着哪行?”太后笑着接过册子,“大臣里有富察瑾琪在,哀家也能放些心,毕竟富察家还算忠诚。还有这个季开生,哀家听皇上提过几次,也算是后起之秀。咦?哀家记得他不是在去年八月调去了兵部,怎么现在又在礼部了?” 太后指着册子上写的“礼部给事中季开生”,有些疑惑地问苏沫儿。 “地震一事结束后,皇上就将季开生调回了礼部,如今任给事中。” “皇上倒是信任他,”太后感慨了一句,又将册子往后翻,就翻到了带那些妃嫔出宫一页,“哀家也是没机会见上一见了。” “娘娘若是想见,招进宫里来见一见就是……” “不用了,皇上也大了,他的事哀家还是少插手,让他自己来比较好,哀家就做皇上的坚强后备就好。” “娘娘想得周到,奴婢也放心了,”苏沫儿笑了笑问道,“那妃嫔中有哪些去的?” “宁贵妃,哀家一点都不意外,皇上出宫必带她去;康嫔,嗯,三阿哥生辰宴因为富察氏没有办成,皇上带她出宫也可以玩一玩,省得天天来哀家的慈宁宫;还有丽嫔、石贵人、依贵人、敏常在。” “那个石贵人听说也颇得皇上欢喜,不过也是个能矜持住的主子,从未听说她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 “嗯,石氏哀家也见过几次,还不错,就是这次没有带敬嫔和青贵人,哀家有些惊讶,皇上不是对敬嫔颇有些喜欢吗?怎么皇上还真的关她禁闭呀?” “皇上的心思,没人能猜懂,倒是奴婢听说,昨夜青贵人称病,让人请了皇上去钟粹宫,结果半路上被敬嫔拦去了,想来皇上还是关心敬嫔的,谁知道还是出不了这次的宫。” “罢了,各有各命,哀家就不操心了,只是这次皇上带出去的六人,竟然没有一个是咱们的人,得想个法子才是。” “娘娘,若不然这样……”苏沫儿附到太后耳边说道。 “嗯,这个可行,左右没什么大事,就这么去办。只是到底让谁不去,哀家得好好想一想。”太后觉得苏沫儿这个计策不错。 第135章 江南之游,君妃同行1 三月二十二。 这一天的天气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才寅时一刻,顺贞门就有了光亮。 这一次出宫是为了向南方去体察民情的,但为了出行方便,皇上等人决定偷偷出宫。 静婉带着香雨开顺贞门的时候,只自己先到,别人还未来。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宫外衣裳,静婉还有些不自在,这一身汉人装扮,倒是舒适。 去南方一事,只皇上和几个大臣知晓,就是怕行踪暴露。 而后宫里,只有静婉一人知晓。因为出发的前一夜,皇上是在翊坤宫用的晚膳。 “咱们这一行去往南方,”皇上开口说了进翊坤宫后的第一句话,“方便的话,有些东西,你记着备上。” “是,臣妾多谢皇上告知。”静婉应了,心里却有些高兴,皇上也把行程只告诉她了,何况皇上告诉她的这个用意,自然是此行通过泰兴了。 “全儿要不就送去慈宁宫吧,有太后看着,朕也放心。”皇上提议道。 “不要,给雪蝶看着吧,这样臣妾才放心,”静婉当然不愿意把福全送到慈宁宫,太后对她做的事,也可能会对福全做,“再说了,三阿哥也在慈宁宫,臣妾怕太后娘娘顾不过来,还是留在翊坤宫吧。” “雪蝶还在禁闭中,不是很方便,再说了,都是奶娘照顾,放在慈宁宫也好一些。”皇上也有些无奈,自己可以依了雪蝶,不带她也不带青贵人出宫,可是这禁闭却不是那么好免的。 “皇上也说了都是奶娘照顾,在翊坤宫也一样,何况雪蝶只是出不了翊坤宫,但还是可以照顾全儿的。” “好吧,就依着你,”皇上只得依了静婉,“此次出宫,不可带太多的人,你就带一个人服侍吧。” “是。”静婉应下。 本就是偷偷出宫,的确不适合带太多的人出宫。 服侍着皇上用了晚膳后,皇上便离开了翊坤宫。 静婉便让香雨挑了些能给阿玛额娘准备的东西带上,又让香雨和半雪商量了谁留谁随。 “娘娘,要不还是把奴婢带上吧,”香雨说道,“半雪比奴婢机灵一些,留在宫里,也能照顾好二阿哥,娘娘才放心。” “既然香雨姐姐想要出去散散,那奴婢就留在宫里吧,”半雪倒不在意,“左右奴婢对那宫外的生活毫不稀罕,就让香雨姐姐随娘娘出宫吧。” “也好,”静婉应了,其实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半雪的确比香雨机灵的多,“那香雨你出去叫了锦江姑姑,带着翊坤宫上下来花厅一趟,我有事交代。” 香雨出去后,静婉对着半雪说道:“我不在的时候,多多请示敬嫔,还有顾好二阿哥。至于皇后和太后,咱们尽量别去惹她们,不过还好,皇后应该会护着翊坤宫的,但还是只有雪蝶可以信任,记住。” “娘娘放心,奴婢定会护着二阿哥的,”半雪知道在娘娘心里什么最重要,“若是有半点闪失,娘娘回来奴婢随娘娘整治。”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静婉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福全,最信任的只有雪蝶。 锦江带着翊坤宫上下来到花厅,静婉交代了宫内的事宜,便让香雨给每人都打了赏,才让散了去。 “能与宁贵妃同行,倒是嫔妾的荣幸了,”康嫔走了过来,打断了静婉的沉思,“怎么,宁贵妃是舍不得二阿哥了吗?” 静婉笑了笑,不再想前一夜的事情,这自己是第一个到了顺贞门的。再看康嫔带着敏常在前来,便也回了过去,“比不得康嫔轻松,把三阿哥送给了慈宁宫,习惯了母子分离,本宫这倒是第一次和二阿哥分开呢,自然有些不舍。” “你……”康嫔有些语塞,怎么每次和宁贵妃说话,都呛不过她呢? “怎么宁贵妃就一人出宫呢?”一旁的敏常在开了口,“嫔妾记得宁贵妃和敬嫔一直姐妹情深,怎么伴君出行这等子事情,宁贵妃不带敬嫔呢?” “这有什么?宫里生活安逸,何况可以陪伴太后也算是一件孝顺的事,敬嫔她想要和皇后一起留下服侍太后的。”静婉笑了笑。 “宁贵妃还真会黑白颠倒,那敬嫔明明就是被皇上……”敏常在不想给静婉留面子,便想说那敬嫔明明是受了皇上责罚的,结果却被打断了。 “宁贵妃娘娘到得还真早,倒是让嫔妾有些羞愧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敏常在的话。 但来者的声音也让静婉和康嫔惊讶不已,寻声去看。 “恭嫔?”静婉惊讶出声。 “怎么你也来了?”康嫔有些无礼地说道。 这出宫随行伴君的六个妃嫔里可没有恭嫔的啊,这恭嫔怎么来了? “恭嫔娘娘,”敏常在福了福身,半笑半讽刺地说道,“皇上不是说了不用送行的吗?怎么恭嫔娘娘还来送去呢?也不怕惹恼了皇上?” 恭嫔瞥了敏常在一眼,也不回答,走到静婉跟前福了福身,“宁贵妃吉祥,太后娘娘让嫔妾随皇上行,嫔妾心里也很高兴,正好可以和宁贵妃作伴了。” “是吗?那正好。”静婉笑了笑,难怪太后一直没有动静,是要留到最后一天才发难了,而皇上没有办法改变。 听到恭嫔随行,康嫔和敏常在的脸色都变了。 不一会儿,石贵人和依贵人也过来了,而丽嫔迟迟没有来。 寅时三刻,皇上带着小福子走了过来。 “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上抬了抬手,开了口说道,“此行出宫,朕会伪装成举家搬迁的商人,朕是林老爷,宁贵妃为大夫人,你们几个就依着位分高低分别为姨娘吧。记得,出门在外,没有皇上,没有娘娘,没有贵人,只有夫人和老爷,姜福是管家。” 穿着便装的皇上倒是有了一份不同于皇上天家气息的英俊随意,身上的玄色披风显得更加风流倜傥。 原来是要装扮成商人,难怪皇上昨夜给各处送了便装。 “是。”静婉等人应了。 可康嫔和敏常在心里却不是滋味,姨娘?那不就是贱妾吗?可是,是皇上的决定,也不好反驳。 “咱们走吧。”皇上走在了前面,往宫外走去。 “皇上,不等丽嫔娘娘了吗?”依贵人犹豫了一下,问出了口。 “丽嫔不去了,”皇上回头,看了恭嫔一眼才说道,“昨夜琼娥格格生病,丽嫔脱不开身,皇后便安排了恭嫔随行,走吧,快天亮了。” 出了顺贞门,来到神武门,便看见了神武门外的一行马车。 “皇上。”看见皇上带着妃嫔出来,等在马车边的富察瑾琪应了过来,还有季开生。 “嗯,”皇上点了点头,指着富察瑾琪对静婉等人说,“这是齐侍卫,那是季掌柜,这是夫人。” “林夫人好。”富察瑾琪和季开生对着静婉示意。 “不必多礼。”静婉笑了笑。 也许就像和云常在说的,已经放下,就不会再去纠结,不再难过。 “准备出发。”皇上见都安排好了,便带着静婉坐了第二辆马车。康嫔拉着敏常在连忙上了第三辆马车,恭嫔也不在意,招呼石贵人和依贵人一起上了第四辆马车。 而第一辆马车是留着开道的,季开生坐了进去,还有几位大人。 富察瑾琪骑上马,挥了鞭子,走在了前面。 于是一行车队,慢慢离开了神武门,向着城外驶去。 这第二辆车子,从外面看和其他几辆没什么区别,进来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里面很是宽敞,装饰得很是精致,有舒适的垫子,还有一个小桌,香雨服侍了静婉上了马车,自己便坐在了外面。 静婉挨着皇上坐下后,因为起得早,还是有些累的,便打了哈欠。 “哈哈,从没见过你这样呢,”皇上觉得打哈欠的样子好可爱,拍了拍静婉的头,“困极了,要不就趴着睡一会儿吧。” 静婉平时端庄,还从未在皇上面前打过哈欠呢,本能的举动,被皇上这么一说,脸立刻就红了。 “皇上……” “好了,睡吧,朕搂着你,你趴朕怀里睡。”皇上笑了笑,将静婉搂紧了怀里。 静婉也实在有些累,便依着皇上慢慢睡了。皇上也贴心,将身上的披风展开,将静婉包裹起来。 第三辆马车上,康嫔和敏常在还因为宁贵妃是夫人一事耿耿于怀中。 “怎么她就是夫人了,咱们就得是姨娘?”敏常在有些忿忿不平。 “没办法,”康嫔正闭目养神,轻轻开了口,“谁让皇后不出宫呢?皇后若是出宫,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个夫人。” “那也不能让她如此光明正大,倒是显得咱们……” “无妨,不是别人喊她几句夫人,她就是正室了,”康嫔冷笑一声,“这里可不是皇宫,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是她宁贵妃能反转的。” “娘娘是打算……”敏常在一听,有些惊喜又害怕。 “还没有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康嫔睁开了眼睛,掀开了车上的小窗帘,看向窗外,“到底是宫外,和宫内就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窗外,天空才渐渐透出一些白光,一丝不同于宫内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四辆马车里,恭嫔坐在正中间上,石贵人和依贵人一左一右坐着。 “琼娥格格生病了,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依贵人有些担心,“琼娥格格那么小,我的玲婧格格也小,我这心里也有些担心呢。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跟着皇上出来了,这心离了宫,就放不下来。” “别胡说,”石贵人看了闭目养神的恭嫔一眼,拉住了依贵人的手,“跟着皇上出行也是皇上恩典,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玲婧格格。”依贵人咬了咬下唇,心中的确牵挂不少,玲婧格格才四个多月。 “不用担心,”恭嫔开了口,“你不是已经把玲婧格格放在了皇后娘娘那里吗?放心好了,皇后娘娘定会照顾妥当的。” “嫔妾是相信皇后娘娘,只是有些担心玲婧格格太小了。” “既来之则安之,”恭嫔说道,“现在就是你想后悔,也不能在这个关口回宫,不若趁着现在,好好休息。” “是。”石贵人应了,拉了拉依贵人的手,不让她再说话。 有富察瑾琪护着,很快车队就出了城。 城外的路没有城内的平坦,有些颠簸,所以静婉便醒了过来。 静婉从皇上怀里坐正,看着身上的披风,很是感动。看向皇上正闭着眼睛,想来皇上也在休息,静婉便拿下披风想要给皇上披上,却见皇上已经醒了,看向静婉笑了笑。 “醒了?” “嗯。”静婉笑了笑,有些羞涩。 “这路有些颠簸,的确睡不着了。”皇上叹了口气,“等到了客栈,再好好歇息。” “那现在到哪了?”静婉掀开了窗帘,看向外面。 空空荡荡的官道上,只他们一行车队。 “已经出城了。” “这就出城了?”静婉还想头伸向外面,看一看外面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到现在,静婉还是有些不相信,就真的出来了?随着皇上一起出宫出城了? “嗯,出城了,”皇上笑着点了点头,“咱们这就是往南方去的路上,别急,一路上咱们慢慢去。” “多谢皇上。”南方,那是她的家乡。 “别叫我皇上,要叫我老爷。”皇上笑了笑,“我得叫你夫人。” “老爷?”静婉试探着叫了一句。 “多叫几声来听一听。”皇上起了逗弄静婉的心思。 “比起叫老爷,我倒是想要叫夫君。”静婉红着脸,反逗弄回去。 夫君,多亲密的称呼,可是静婉却好久不叫了。那还是静婉刚刚受宠的时候,皇上总是逗弄自己,让自己叫夫君,可后来呢…… 慢慢的,可能认清了各自的君臣身份,自己习惯自称臣妾后,皇上没有再逗弄自己。 “好呀,当着这么多侍卫和下人的面,你要是不怕就叫吧。”皇上仿佛知道静婉不会叫似的,“你若是叫我一声夫君,那么我日日留宿在夫人房里。” “皇上你……”静婉的脸红得快要滴血。 “哈哈,宁儿你还是那么可爱。”皇上开怀笑了起来。 “皇上……”静婉娇嗔了一句,别过了身子。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停了下来。静婉又掀开了窗户看外面,并不是客栈,而是马车离开了管道,停在了一处空旷的草地上。 “老爷,”富察瑾琪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小的挑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咱们停车休息一下吧,用了午饭再走,也好给马喂喂草。” “好的,你安排。”皇上伸了伸懒腰,掀开马车走了出去。 马车边已经有小厮弓着背扮做凳子,好让皇上方便下马车。 皇上一脚踩着下了马车,才回头又掀了车帘,伸出手说道:“夫人下来歇会儿吧。” 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皇上撇了撇嘴,才起身,扶着皇上的手,下了马车。 三月的天气,草地绿油油的,静婉下了马车多走了两步。 在宫外正好,不用带那些繁琐的头饰,不用穿复杂的宫装,不用穿那花盆底鞋,也可以尽情在草地上跑一跑。 才走了两步,静婉就发现了不对劲,一回头,便看见,不只是皇上、康嫔等人也下了马车,还有富察瑾琪、季开生及几位大人,都盯着自己看。 是了,哪怕是在宫外,哪怕伪装成商人的夫人,自己还是那个后宫里的宁贵妃,不能随意,要端庄的宁贵妃。 好吧,还是无法自在。静婉慢慢走了回去,执帕立在皇上身后,“老爷。” 第136章 江南之游,君妃同行2 连出了宫都不能自在,静婉心里颇有些郁闷,但是没有办法,只好又慢慢走了回来,执帕立在皇上身后,“老爷。” “夫人是想要骑马吗?”皇上笑着看向静婉,指了指在草地上随处放些吃草的马问道,“你会骑马吗?” “老爷你,”静婉撇撇嘴,还是伸手去拉了拉皇上的衣袖,“你可别再笑话我了。” 怎么一出宫,皇上老是拿自己逗乐呢? “好吧,”看静婉拉着自己的衣袖,皇上心里得了很大的满足感,“那就不逗弄你了。” 听皇上这么说,也就是答应了,静婉这才放下心来。 “瑾琪,你吩咐下人去做了午膳,”皇上指了指富察瑾琪吩咐,看富察瑾琪应了,又回头看向香雨说道,“香雨,你带着几个丫头,在草地上铺些布席出来,待会儿咱们好吃饭。” “是,老爷。”香雨应下后,去找姜福拿东西,“姜总管,布席放哪儿了?” 康嫔虽然很不满宁贵妃和皇上的亲近,但听了皇上的吩咐,只好吩咐了身边的乔文去帮香雨。恭嫔等人的身边丫头,也一一都去帮忙。 “宁儿,”皇上拉着静婉的手,指了指远处,“你看。” “什么?”静婉随着皇上指的地方看了看,“不就是河水吗?” “来,咱们去看看。”皇上兴奋地拉着静婉往河边走去。 清清的河水,不宽却长,源源不断的水流淌着,清澈见底,还能不时见到水花的流动。 “老爷,你看,那里有鱼。”静婉见到一处小黑影在水里游动。 “宁儿还能发现水里的鱼?”对于静婉的发现,皇上有些惊讶。 这可不是御花园里那些金鱼五颜六色的,黑黑的还不是那么好认呢。 “那当然了,小时候,我可是跟着哥哥和开……”静婉差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急忙改了话音,“小时候我经常跟着哥哥去外面玩,爬树、捉鱼,我都会。” “是吗?”皇上听了很是稀奇,“原来宁儿小时候,这么野吗?” “嗯,”想到小时候的糗事,静婉就红了脸,“小时候没少被阿玛额娘责罚,可就是改不了,我哥哥比我大十一岁,所以,他被阿玛额娘责罚得更多。” “宁儿还有哥哥护着,倒也是好事。” “哥哥很疼我的,只要犯了错,哥哥替我担了一半。” “宁儿的小时候,倒是让我羡慕啊,”皇上听了感叹了一句,“爬树,捉鱼,只要是男孩子玩的,我都没有过,好希望有一段和你们一样的孩童时光啊。” “可皇上小时候可以有咱们没有的优越生活啊,”静婉拉着皇上坐了下来,青青的草地,软软的,很是舒服,“有得有失,一直是公平的啊。”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皇上笑了笑,看着河里的鱼,也挨着静婉坐了下来,“要不,我下去抓条鱼上来烤给宁儿吃吧?” “不要,”静婉摇了摇头,“这会很危险,老爷别去,老爷要是想吃,让护卫下水去抓。” “那就没乐趣了,”皇上有些失望,“我想自己下水去抓。” “老爷要是下去,那我也下去。”静婉想着法子要拦住皇上。 “其实这水并不深,”季开生走到了跟前,笑着说道,“不如由我下去为老爷抓鱼吧?” 富察瑾琪带了人安排去做饭,那几个大臣实在无趣得很,季开生便晃悠到了河边。 “这……”皇上的本意还是想要自己下水去抓。 “要不我先下去,水若不深,皇上再下来可好?”季开生一边说着一边脱了鞋袜,“这样,夫人也好放心老爷下水。” “好,我也觉得这个可行,宁儿你觉得呢?”皇上觉得季开生的提议很棒,但还是要问问静婉的意思,“没有危险,我就可以下去吧?” 看着皇上很期待,又征求自己意见的眼神,静婉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也不忍心拒绝。 “好吧,老爷小心就是。” 得了静婉的点头,季开生卷起了裤腿,将衣摆塞进了腰里,慢慢地下了水。 “老爷夫人,你看,水不深。”下了水的季开生多走了几步,示意给皇上和静婉看。 “真的不深。”皇上高兴地站了起来,这样他就可以玩一玩了。 “老爷,”静婉无奈地随着皇上一起站起,帮皇上把衣摆塞进腰里,“那老爷小心一些。” “嗯,放心,我不会摔倒的。”皇上迅速脱了鞋袜,也跟着季开生学,卷起了裤腿。 静婉小心地跟着皇上走得更近一些,皇上也慢慢下了水。 “老爷小心些,”季开生嘱咐道,“河底有些青苔,会滑,老爷别……啊!” 说时迟那时快,季开生一个踉跄,脚底一滑,摔进了水里。 “哈哈,”皇上一见笑开了,“开生,你还让我小心一些,你自己怎么不小心呢?别忘了,古话说,淹死的可都是会水的。” 静婉被季开生的糗样,逗弄笑了,但没有像皇上一样大笑,忍得有些辛苦。 季开生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已经半湿的衣裳,无奈笑道:“许多年没下水了,倒是有些生疏。” “老爷,季掌柜,”富察瑾琪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几根粗些的树枝,笑着看向二人说道,“没有鱼叉,你们是打算赤手摸鱼吗?” “这……”皇上看了看游得风快的鱼,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也怀疑自己下来到底是做什么的,真的摸鱼? “老爷,”季开生看向皇上,无辜的眼里还有几分真诚,“好多年没下水抓鱼,我还真的忘了。” “哈哈……”静婉这次忍不住笑了出来,“皇上,你又被季掌柜给唬住了。” “老爷稍等,”富察瑾琪翻了翻白眼,只得从怀里掏出刀来,“我来做几根鱼叉。” 富察瑾琪做得还算快,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三根,将鱼叉一人一根递了过去。 富察瑾琪自己也迅速脱了鞋袜,卷了裤腿,撩起衣摆就下了水。 “怎么用叉鱼?”皇上接过鱼叉,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用手里的这树枝,怎么样能叉出鱼来。 而那边,季开生和富察瑾琪已经忙开了。虽然季开生对叉鱼有些生疏,但几叉子下去,倒是很快就叉了一条鱼上来。 “抓到了!”季开生举起手中的叉子,递到皇上面前,“老爷,看,鱼。” “我知道,”皇上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好歹得教教……算了,不让你教了,还是瑾琪厉害。” 随着皇上说的话,静婉和季开生的视线都看向富察瑾琪,才发现富察瑾琪的鱼叉上,已经有了四五条鱼,也就是说,几乎百叉百中? “呦,齐护卫这么厉害?”季开生回了头一看,也不得不佩服。 “这算什么,”皇上有些不满了,“看你们就是那么简单地叉了几下,我也会,你们都让开,别抢我的鱼。” 皇上挥了挥鱼叉,让季开生和富察瑾琪离自己远一些。 而这时,康嫔等人也被皇上几人给吸引了过来。 结果,信誓旦旦的皇上,却在连续几叉子下去,连个鱼影子都没有,还喷了自己一身的水。 “哈哈,”静婉笑了起来,“老爷,鱼在那边。” 静婉指了指一个地方,皇上顺着静婉指的地方又下了叉子,可是没叉到。 静婉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地方,皇上依旧没叉到…… 待皇上叉到第一条鱼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恭喜老爷。”静婉有气无力地说道。 “老爷真厉害。”康嫔和敏常在也不甘示弱,夸起了皇上。 “也就你们夫人指点得好,”皇上宠溺地看着静婉笑了笑,“没有夫人,说不定我连一叉子都不成功呢。” “老爷,”富察瑾琪从鱼叉上撸下鱼,扔上了草地,“不能再玩下去了,不然晚上赶不到客栈了。” “好吧,这就上去!”皇上一边应了,一边又一叉子下去,“得,又一条!” 皇上举起手里的叉子上了岸,走到静婉面前,“这条是你的战利品。” “多谢老爷,”静婉笑着接了过来,“等会有鱼吃了。” “哈哈,保证我给你的这条最香。” “老爷,我也吃鱼。”康嫔凑近到皇上身边,欲语还迎地说道,“皇上也给一条给我吧。” “齐侍卫和季掌柜叉到了很多鱼,你随便挑。”皇上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你们都去挑去。” 康嫔被皇上这话一憋,没有再说话。 富察瑾琪看着皇上毫不在意地对待他们辛苦叉上来的鱼,也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去找了地方,让人清理了叉上来的鱼,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而季开生,看着自己已经湿了大半的衣裳,回了第一辆马车,去换衣裳。 静婉跟着皇上一起回到了马车边,这时香雨已经铺好了布席,布席上也摆了几样菜色。 出门在外不能和宫里相比,但还是不错的。 “等到了客栈再吃好吃的,宁儿就将就一些吧。”皇上拉着静婉席地坐了下来。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学着皇上的样子坐了下来,“在这外面野餐,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宁儿喜欢就好,”皇上笑了笑,“这次咱们是去南方,以后有机会再出宫,我就带你去蒙古,那里的草原一望无际,策马奔腾更是惬意。” “是吗?老爷可要说话算话。”想起塔拉在自己面前多次说起的科尔沁草原,静婉心里就有一些羡慕,如今皇上许诺以后带她去,她就开心得很。 “我说话保证算数。”皇上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静婉碗里,“不止是南方和蒙古草原,以后朕会慢慢带你看遍世间繁华,走遍朕的大清。” 皇上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给静婉实现这次的诺言会有多难,可是再难他也愿意。 “好。”静婉笑着应了。 那边布席上,康嫔和恭嫔带着石贵人、依贵人和敏常在,各有各的打算。 “老爷和夫人真恩爱,”依贵人羡慕地说了一句,“好像真的像民间的夫妻那般伉俪情深。” “伉俪情深是形容皇上和皇后恩爱的词语,”恭嫔开了口,“可别胡说。” “嫔妾错了,请恭嫔娘娘责罚。”依贵人小声请了罪。 好吧,哪怕现在宁贵妃是夫人,依旧不是真正的正室,只有皇后才是皇上的正室。 “快吃饭,别耽误了赶路。”恭嫔也没有真的去责怪,吩咐了连忙吃饭。 “是。”依贵人应了,连忙吃了起来。 而康嫔才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吃食不如宫内多样也就罢了,关键还没有宫中的精致。 “怎么?不合胃口?”看康嫔放下碗筷,敏常在关心地问道。 “无妨,”康嫔摇了摇头,“我有些累了,你继续吃,我回马车里躺一下。” “好吧。”敏常在想了想早就打退堂鼓的肚子,“那你歇一会,我再回去。” “嗯。”康嫔应了,站了起来,经过静婉的布席,还看了一眼,关键没有人理睬。 用过午膳后,各自回到马车里又歇了一会,才在随行的小厨师送上来的烤鱼后,在富察瑾琪的领路下,车队又一次出发了。 “来,你尝尝。”皇上将鱼放到了静婉面前,“这可是我抓到的鱼。” “好,我一半,夫君一半。”静婉笑了笑,就着帕子,将手中的烤鱼分了一半给皇上。 “听宁儿一声夫君,我不吃都开心。”皇上接了鱼,笑了起来。 好在天黑时分,赶到了一个小城镇,住进了客栈。 因为有人提前开路,就去包了半个客栈。 静婉和皇上一个客房,其他妃嫔都是一人一个,贴身丫头也随着。 客栈里的晚膳虽然比不得宫里,但是比午间的野餐好了很多。 一行人走着玩着,倒也自在,不知不觉,也离宫走了几天。 这一天。 离开一个小城镇赶往下一个城镇。 可才走了一半,马车便停了下来。 “瑾琪?瑾琪……” 皇上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过来,正疑惑着,便听见马车外传出来的声音。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这过,留下买路钱!” 糟糕! 怎么惹上土匪了呢?静婉看向皇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侠行行好,我们家老爷是去江南投奔亲戚的,要是有钱也不会投奔了。还请各个大侠行行好,放我们过去。” “不行,不行,没有银子别想过,老子要求也不多,一人十两银子,给齐了,就过去。老子从来不多要,这方圆几百里,都知道老子的规矩。” “不行,这么多钱,咱们真的没有呀。”富察瑾琪自然不乐意了,一人十两,随行的主子和侍卫差不多百十来人,这得一千多两银子呢。 “没有?没有就别过去。” “老爷,”静婉扯了扯皇上的袖子,“要不让富察瑾琪先给了,咱们过了这个地方,到了下个地方再让官府出面剿匪。” “好,就依你。”皇上觉得可行,便应了,叫来了姜福,“去告诉齐护卫,就说这钱老爷给了,让齐侍卫赶紧赶路。” “是。”姜福应了,连忙通知了富察瑾琪。 不一会儿,土匪收了钱,放了路,但也要一个马车一个马车的打开查了人数。 到了静婉这一马车。 “打开来。”土匪的话语有些流里流气的。 “大侠,这是我们老爷和夫人的马车,就不打开了吧,夫人胆小,可别吓了夫人。”富察瑾琪连忙拦住。 “打开。”土匪头子晃了晃手里的大刀,让小土匪动手。 于是,皇上和静婉的马车帘子被掀了起来。 第137章 江南之游,君妃同行3 皇上和静婉所做的马车车帘被打了开来,两人的样子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呦,小娘子长得不错。”土匪头子一看静婉的样子,有些惊喜,“可惜嫁给了商人,不若留在这里当老子的压寨夫人吧,以后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土匪头子的话,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怒气和杀意。皇上刚要爆发,被静婉拦住了。 “得大侠欣赏是奴家的幸与不幸,奴家虽不是什么忠贞烈女,但也一女不侍二夫,还请大侠说话算话,既然收了银子,那么就放我们过去吧。” “哈哈,”土匪头子笑了起来,“银子我不要,可以还给你们,但是你得留下。” “胡说八道!”静婉脸色也变了,“奴家有夫,也绝不一女侍二夫,大侠若是再这样,就别怪奴家报官了。” “报官?哈哈……”土匪笑得更加大声,“这条路,这附近的几个寨子,都是我的,只要我不杀人,官府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你可别逼我杀了你的夫君,那样你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吧?” “放肆!”皇上终究怒了,“我的女人岂是你能肖想的?官府也是你们编排的?再不济,官府管不了你,还有天子呢!” “呦,这位爷发怒了?”土匪不屑地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不信你们还能打过我们不成?” 土匪示意了身后带来的人,数量上的确比皇上和静婉一行人多。 但至于这武力,就不好说了,静婉也不希望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人起冲突。 “大侠,”静婉镇静地笑了笑,“这天下可都是皇上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收了你的银子,放咱们一路,以后也可以互不相欠,不然……” 静婉看向皇上,得了皇上的示意,也下定了决心。 “如此固执,那老子就不仅收了你的钱,还要留下你的人。”土匪手一挥,“来人,把这小娘子给老子抓下来,反正天高皇帝远,老子做的事也没人知道!” 静婉被吓得有些害怕,但皇上抓住了静婉的手,冷哼一声。 “我看谁敢?”富察瑾琪骑着马,从腰间抽出了隐藏的软剑,“大侠不守信,咱们也不能任你欺负了去。” “怎么?”土匪头子也变了脸,“不想要命了都?这是老子的地盘!” “你侮辱我家老老爷和夫人,就是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护着我家老爷和夫人!”富察瑾琪刚刚和几位大臣也速速商量了,这样的时候,不能再被欺负了去。 “兄弟们,”土匪头子喝道,“有人想要在老子地盘放肆,怎么办?” “杀!” “杀!” 土匪头子的身后一些小罗罗都拔出了刀,看着富察瑾琪等人,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皇上将静婉护在了身后,“瑾琪!” “臣在!” “杀!留下一个,其他不留活口!”皇上一声令下,富察瑾琪率先从马上飞了下去。 土匪头子听到富察瑾琪自称臣的那一刻,有一瞬间愣住了,而富察瑾琪的动作迅速也让自己动作迟了一步。 “兄弟们,杀!”土匪头子躲避不及,肩膀被富察瑾琪砍了一刀,心里却明白车里的人是谁了。 这一场斗争,当然是皇上胜了。 皇上出宫,自然是生命安全最为重要了,自从那次静婉封妃典礼大意了被人袭击后,所以这次带出来的侍卫随从个个武功高强。 皇上的马车在富察瑾琪的护卫下,没有一点被惊着。 “皇……老爷。”富察瑾琪跪在地上请命,看到皇上的眼神,还是改了称呼,“只留下一个头子,其他都杀了。” “嗯,押着,收拾一下,咱们进城。”即使隔着车帘,皇上还是点了点头。 “他真的是皇……”土匪头子话没说完,就被一块破布塞住了嘴巴。 土匪头子浑身是血,也几处受伤,看着满地的没了气息的兄弟,听到那侍卫叫的称呼,他明白了,但也迟了。 “哼,不知好歹!”富察瑾琪冷哼一声,其实自己身上也有几处受伤。 第一辆马车的季开生,在土匪带人去静婉所在的马车时,就挣扎着要出去,却被拦住。 “季大人放心,皇上身边高手如云,不必咱们文臣担心。” “是呀,季大人不会武功,就别去添麻烦了。” 无论季开生怎么想要出来,但到底没有出的来。 所有事情都被解决后,季开生得以跳下了马车,来到第二辆马车里,自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宁儿,可是受惊了?”吩咐好富察瑾琪,皇上拿了帕子,替静婉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皇上。”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现状,可是听到那些嘶吼和痛呼声,静婉明白外面一定死尸一片。 皇上绝不是个仁慈的主。 宁儿放心,没有坏人来打扰咱们了,宁儿不必再怕。” “宁儿只是担心,土匪的老窝……” “无妨,咱们进了城,就去衙门,朕倒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官匪相帮,当真不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想好怎么处理了?” “没有,待去了衙门再说,”皇上将静婉抱在怀里,心里欣慰得很,“朕倒是越发的佩服宁儿了,那样的情境下,宁儿还能镇静说出一女不侍二夫的话来,让朕很惊喜。” 他以为,女人只会害怕地躲在身后,把男人推出去。 “皇上,”静婉将紧张得攥得很紧的手放开,手心里也都是冷汗,“宁儿是皇上的人,这辈子都是,倘若宁儿真的不幸落入土匪手中,那么宁儿定不苟活。” “那若是朕有一天不幸……”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静婉用帕子捂住不让说。 “皇上别胡说,皇上定会万寿无疆的。”皇上的假若,让静婉有一瞬间的心痛,她不敢想,那一天真的来了,会怎么办。 “宁儿,”皇上拉下静婉的手,无比认真地说,“这个世间充满了不定数,没人知道朕到底能活到哪一天,所以,若有一天朕要是先宁儿一步去了那一边……” “那宁儿定会追随皇上而去的。”静婉抢着回答。 她不知道,若是没有了他,她要怎么去过以后寂寞的人生。 “宁儿不要做傻事,”皇上摇了摇头,“朕希望宁儿好好的活着,咱们还有全儿,你要替朕看着全儿长大,娶妻生子。” “皇上,”静婉的眼泪溢出了眼眶,“就不让宁儿去陪皇上吗?” 她以为,他会向历朝历代的皇上一样,让宠爱的妃子陪葬,却不想,他竟然希望她好好活着。 “比起宁儿陪着朕,朕更希望宁儿好好的活着,”皇上笑了笑,替静婉拭去泪水,“宁儿活得开心,朕才放心。宁儿给朕保证,以后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宁儿一定不要做傻事。” “皇上,宁儿不是做傻事,宁儿只是想追随皇上。” “宁儿要相想全儿,他还小。”皇上拍了静婉的头发,“听朕的话。” “嗯。”静婉只得点头应下。 可是皇上,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慢慢走,等等宁儿,全儿成人不需要宁儿的时候,宁儿一定会去陪你。 静婉从来没有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皇上真的先她一步离开,而她看着年幼的全儿,没有去追随皇上,而是选择应了皇上的话,苟且于世。 马车外的季开生,听了皇上和静婉的对话,终究开心地笑了。 她,现在有他的保护,也有他的爱护。而他,可以放心了。 当夜因为白天的耽搁,并没有顺利进城,于是只能在荒郊野外停车休息。 “夫人。”香雨掀开帘子,扶着静婉下来。 这里的草地也是草丛茂盛,只是因为是月初,倒是没有月光,有些暗了。 好在有巡逻的侍卫掌着灯笼,倒是有些亮光。 静婉带着香雨,往车队后面走去。 “夫人。”第四辆的马车里,恭嫔带着石贵人和依贵人走了过来,给静婉行了礼。 透着光线,静婉瞧见依贵人的脸色很是苍白,想来是白天受到了惊吓。 “不必多礼,”静婉点了点头,“是不是白天吓着了?怎么脸色不好?” “确实受了一些惊吓,倒是不碍,”恭嫔也算镇静,“妾身的马车离得远,不是太可怕,只是夫人应该更加受惊了才是。” “是啊,是啊,”依贵人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的官道上怎么会有土匪呢?还偏偏被咱们给遇见了。” “官匪勾结,”恭嫔冷哼一声,“所以咱们也只是碰巧,倒是如了老爷的意。” 别人不知道,作为太后皇后一党,她还是知道皇上出行的用意。 皇上若不是以正事的理由,怕是还出不了宫呢。 “托雅姐姐别这么说,”依贵人拍了拍胸口,还是有些怕,“这这么可怕的土匪给咱们碰上了,哪里是碰巧,分明就是倒霉,不知道夫人怎么样,可要请大夫瞧一瞧,别惊吓过度了。”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不让她们担忧,“我受的惊吓不重,也不……” “有老爷护着,夫人就是受惊吓,也心中偷乐了,”康嫔带着敏常在也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妾身等人有这福分,也算是知足,可惜没机会。” “是吗?”静婉淡淡笑着说,“下次若是有土匪出现,我定然去告诉对方,咱们的康姨娘想要去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我相信,只要康姨娘说一声,老爷定然不拦着。” “你!”康嫔被堵得没了话,却也不甘心,“被土匪看上的狐媚胚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正经夫人了!” “你!”静婉变了脸,狠狠地呵斥道,“若我不是夫人,那康姨娘岂不是连我都不如?好歹我也能称的上是二房夫人,你呢?贵妾?” 皇后若为正室,怎么着她宁贵妃也算是二房,可康嫔你不过是个贵妾罢了! “同是妾,分什么高低,”敏常在冷哼一声,接了话,“宁贵妃娘娘就以为比嫔妾好贵了哪去吗?” “放肆!”皇上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完颜氏!你是不知道这是何时何地了吗?” “皇……”敏常在被皇上的眼神吓住了,连忙改了口,“老爷,妾身知错了,求老爷宽恕。” “宽恕?”皇上冷哼一声,“难道要宽恕一次又一次吗?若不是佟氏要带你出来,你以为你有机会出来吗?” 自己没有给玄烨过周岁,本就有些内疚,所以便让康嫔陪同,谁知道康嫔说要带着敏常在一起,想了想无伤大雅,就带上了,谁曾想,出来不久,就这般没有眼色。 “老爷就饶恕她一会吧,”康嫔心里有些松了一口气,刚刚自己说的话,皇上应该没有听到,但敏常在若是真被责罚,她就被孤立了,只好替她求情,“老爷放心,妾身管着她一些。” “哼,”皇上冷哼一句,“既然你护下她,那么她若再犯错,就连你一起罚。” “这……”康嫔有些犹豫了,为了保敏常在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多谢老爷,多些康姨娘。”敏常在连忙道谢,生怕康嫔反悔,“妾身一定知错就改。” “好了,”皇上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我和夫人出去走走,别来打扰。” “是。”皇上都这样说了,康嫔只得带敏常在退下。 恭嫔向皇上福了福身,也带着石贵人和依贵人离开。 “宁儿,”皇上拉了静婉的手,朝着前面走了走,“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说的什么话,”静婉笑了笑,“不过姐妹之间一些矛盾,哪里就值当老爷上心了?” “不是这些,”皇上叹了口气,“我是说不能给你正室之位的事。” “老爷!”静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正室之位?那不就是中宫之位了吗? 看来皇上是将康嫔和敏常在与自己的对话,都放在了心上。 “当初,我就该强硬一些,”皇上有些懊恼,“哪怕是继位,好歹是我的正室,不至于现在被她们这样酸言酸语地嘲讽。宁儿,你是不是也后悔了?” “老爷,”静婉有些哭笑不得,“宁儿今日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气不过和康姨娘拌嘴了几句,宁儿不在乎什么身份,只要陪在老爷身边就好了。” “还是委屈你了,”皇上依旧内疚,“是我没有给你最好的,要不……” 要不再次废后吧,还是让静婉来入主中宫吧,这次一定要态度强硬一些才好。 “不要!”静婉心中一跳,有些预感皇上会说什么,“老爷,不要!她没有错,不要再去让她受伤,不要让她成为第二个塔拉。说不准她还没有塔拉那般要强,她会活不下去的。还有太……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老爷不能再去和老夫人争执了。” “可是,宁儿,我……”皇上有些难过。 “宁儿,朕真的不想你顶着一个妾的身份,无法永远并排站在朕的身边。这次出宫,也是朕的私心,想着与你并肩而行,但怕引人怀疑,才多带了几个嫔妃,没想到却更加让朕心疼你,怕你委屈。” “老爷,你放心,宁儿真的很好,”静婉去抓皇上的手想要告诉他,她很好,“不要改变现在的生活了,现在谁都好好的。” 皇后好好的,太后也好好的,只要她自己安分一些,没人会再开心威胁她了,金丝卷就不会再来。 若皇上真的因为她,再次废后,再立她为后的话,那么……金丝卷里的毒就不会再是可解的了。 “宁儿的担忧,我都明白,为什么宁儿不相信我呢?”皇上将静婉搂紧了怀里,在黑夜里,没人知道他的无奈。 为什么宁儿就不能相信他会护着她呢?金丝卷的事情,他绝不会允许再出现一次的。 “那是因为宁儿不想冒险,那样宁儿就无法与老爷相守了,”静婉诚心说道,“所以宁儿宁愿默默陪在老爷身边,不去求那些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 “好吧,”皇上明白静婉的顾虑,“那么,我答应宁儿,明年的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要,一个都不选。” “老爷!”静婉急切地抬头去看皇上,“这事不可以,老夫人那一关肯定不行。” “不要你管,这事我一定做主一次。”皇上打定了主意,不再选秀,“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赶走现在的那些女人,那么就不要再多了。” “可是……” “没有可是。”皇上摇了摇头,“这次我一定做到。” “好吧,”静婉叹了口气,“这事我先不要与老爷争论,待明年再说。” “依你。”皇上有些冷地缩了缩,“晚上有些凉,咱们回马车吧,出来也没带个披风。” 自己打定主意就好,不与她争论了。 “好。”静婉应了,随着皇上一起走回去。 皇上也以为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了宁儿不再选秀,却没想到一年后的八月,他不仅照常选秀,还大肆铺张地选了不少人进来,还选了那个让静婉坠落尘埃的女人。 而宁儿也因为那个女人的进宫,与他渐行渐远。 第138章 江南之游,君妃同行4 黑风寨。 天才刚麻麻亮,寨子里就已经起了不少的人,正院里,大当家的也已经起来练功了。 过了不久,天就全亮了。 这时,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三分惊吓,三分惶恐,连脸色都惨白得过分。 “大当家不好了,大当家不好了!”那人边跑边喊,“出事了!” “妈个蛋的,出啥事了?喊丧呢喊?”大当家一听这些丧气话,生气地丢了手中的的大刀,“詹十三,大清早的你不让人爽快?” “不是,”詹十三有些害怕地将手背在身后蹭了蹭,身上还有一些被蹭到的血污,“是兄弟们出事了。” “这可是黑风寨,能出什么事?”大当家不以为意地说道,正好也看到了那人身上的血污,“咋滴,大早上的杀猪给猪踢了?怎么一身血就往这里跑,晦气不晦气?” “二当家没回来,小的带了几个兄弟下山寨去找,结果……结果……”詹十三想一想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就有些头皮发麻。 “怎么了?二当家出事了?” “二当家不见了,带下山寨的兄弟们全死了,一个不留,也没有少。” “除了二当家都死了,而二当家不见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昨天轮到二当家下山寨干活儿,一直没回来,天黑也没敢下山寨,所以这天麻麻亮的时候,小的下山寨去看,才发现山寨脚下死尸一片。” “妈的,谁在老子的地盘上杀老子的人,别让老子知道!老子剁了他!” “大当家。”詹十三又喊了一句。 “什么事?你知道是谁做的?” “大当家,”詹十三犹豫了一下问出口,“你说会不是是二当家做的?二当家的杀了一些兄弟,就是为了离开?” “怎么可能!”大当家当然不相他的措辞,“二当家是跟老子一起打下这黑风寨的,怎么会杀了自家兄弟,而背叛老子呢!不可能!” “大当家,可是……” “二当家待你们不薄,你怎么能怀疑他呢?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要不然怎么会兄弟们都死了,就他一人不见了?这事实在可疑,再说了,官府也不会这时候来剿匪啊!以前就是剿匪了,也不会真刀真枪地杀咱们兄弟啊!都是做戏给朝廷看的呀。” “这事的确可疑!”大当家心思有些松动,但还是不愿意猜疑二当家,“这事先不论,你带几个兄弟下山寨去把兄弟们埋了,别让他们被野狗吃了。” “是,小的这就去。”詹十三应了,便要出去。 “等一下,”大当家的喊住了他,“你悄悄跑去府衙一趟,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若朝廷没有剿匪的动作,那么去给唐知府传个话,就说咱们二当家不见了,让他小一心一些,若是二当家当真跑了,对咱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是,大当家放心,我小心地去,定不会让人发现。”詹十三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的任务不简单。 德州。 一行车队进了城之后,便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皇上并不打算亲自出面,便让季开生和富察瑾琪伪装一番,并在不暴露客栈情况的前提下,去了知府衙门。 而这边知府衙门内,师爷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了后院。 “大人,大人,不好了,城外黑风寨昨日被杀了不少人,就连二当家的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唐知府惊得站了起来,“不是说最近还不错吗?好好的怎么死了那么多人,二当家还不见了?” “詹十三的消息传来说,是二当家昨日带了一些兄弟下寨去做活儿,谁知道一夜未归,天亮去寻,才发现好几十个兄弟死得一个不剩,只没有二当家的尸首。”师爷将詹十三的话告诉了唐知府。 “没有二当家的尸首?”唐知府一听,急躁地踱起了步子,“咱们也没有剿匪,这些时日朝廷也没有动静说完剿匪,你说,在这德州城内,还有谁敢去惹黑风寨?” “大人,”师爷想了一些,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二当家自己做的?” “二当家的?”唐知府摆了摆手,“本官瞧着不像,这二当家的可是更大当家一起打下了这黑风寨,怎么会不要了呢?” “可是,那为什么单单二当家的不见了,其他人都一个不少地死了?”师爷叹了口气,“小的着实想不通啊。” “本官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二当家的作风,”唐知府依旧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你想啊,平日里跟着二当家做活儿的,一定是二当家信任也追随二当家的人。若二当家真的跑路了,也会带上他们呀,毕竟二当家一时为土匪,以后还只能做土匪啊。” “会不会二当家的想要金盆洗手呀?” “哼,”唐知府冷哼了一声,“金盆洗手,回头是岸,这都是说给傻子听的,他以为金盆洗手了,别人就觉得他是好人了?别做梦了。” “那大人,依你来看,这事……” “哼,这事本官也不清楚,但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唐知府吧唧了一下嘴巴,“无妨,咱们宫里好歹有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大人,你说,黑风寨那边,”师爷比划着脖子,手刀一下,“要不要?” “暂时不要,”唐知府摇了摇头,“等……” “大人,大人……”厅外跑来一个捕快,对着唐知府道,“衙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求见大人。” “不见,”唐知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被打断了话,很是不满,“没看见我这正和师爷说话呢吗?” “可是,那人……”捕快还要再说,被打断了。 “不见,不见!”唐知府很不耐烦,“谁都来求见本官都见的话,那本官还不得累死?告诉他们,不见。” “好吧,那……那小的出去说。”捕快皱起了眉头,待会儿到底要怎么说? “等一下,”师爷叫住了捕快,随后去劝唐知府,“大人,要不问问是谁吧?” “好吧,”唐知府看向捕快脸色有些不好地说道,“没听见师爷问话吗?那两人是谁?怎么来求见本官的?” “那两人说是礼部的,姓季,回乡的路上经过德州,说想要见见大人。”捕快一一禀告了。 “礼部的,姓季?”唐知府一听,眉头有些松了,但还是很疑惑,“礼部侍郎季开生?” “大人,”师爷摇了摇头,“如今那季开生可比侍郎大一级,可是礼部给事中呢!颇得皇上信任,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既然送上门来,大人若是与之结交一二,对仕途也有好处呢。” “是吗?”唐知府一听,眉开眼笑,“那若如此,本官就见一见,你去将二人请到衙门内,本官这就去。” “是。”捕快应了,也松了口气。 “师爷,你到底是本官的福气啊,”唐知府笑着拍了拍师爷的肩膀,“自从你当了本官的师爷后,本官的仕途可是顺风顺水呀!” “这些都是大人的福气。”师爷没有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那师爷咱们一起出去见一见他们吧?”唐知府问道,“还请师爷替本官长长眼,看看这季大人能不能交好。” “大人放心,小的和大人一同去,”师爷让了路,“大人,请。” 唐知府带着师爷来到衙门的会客厅时,季开生正坐在客座上喝茶,富察瑾琪就立在了一边。 “季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啊。” “唐大人客气了,”季开生站起来,虚迎了一下,“是本官不请自来,给唐大人带来了麻烦,还请唐大人不要见怪。” “季大人能来下官的府上,令寒舍蓬荜生辉啊,下官怎么会见怪呢?敢问,季大人在德州能逗留多少天?下官好安排好好招待大人你们。”唐知府笑得比较谄媚。 “不必那么麻烦的,”季开生笑了笑,真的不那么在意,“本官在德州玩个几日就要回家探亲了。” “咦,怎么就这么快离开呢?”唐知府示意季开生坐了下来,“无妨,季大人在几日,那下官招待几日就好。” “既然唐大人这么坚持,那本官就不客气了,”季开生笑了笑,给唐知府打了一个回马枪,“本官今天来这里,的确有一件事情请大人帮忙,希望大人给本官解决了。” “别说是一件事情,就是十件,只要季大人说出来,下官都一一办到,”唐知府想都没想的就应了,“就是不知道季大人说的什么事?” “昨天,本官来的时候,被打劫了。”季开生一边端起茶盏,一边不留痕迹地去看唐知府。 “什么?”唐知府心中有些紧张,但还是忍住不露出马脚,“怎么会呢?咱们德州的土匪几乎没有啊,怎么会有人去打劫季大人你呢?” “唐大人的意思是,本官这话是骗人的了?”季开生挑了挑眉头,语气有些不善。 “没有,没有,”唐知府连忙摆手,“可能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季开生摇了摇头笑出了声,“本官都被劫了,还有误会?那土匪劫了本官的银两,怎么会是误会呢?” “季大人丢了多少银子?”唐知府仿佛有些明白了,问道,“下官虽然俸禄不多,但给季大人行个方便,还是可以的。” “本官不要什么方便,”季开生站了起来,“本官也没有给那土匪银两,本官倒是杀了他们不少的人,可惜身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腥味。” “什么?季大人……你……你……”唐知府一听傻了眼了。 难怪二当家不见了,难怪死了那么多的人,敢情都是季大人杀的! “怎么?唐大人是要谢谢本官给唐大人除了一个祸害吗?”季开生看着唐知府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有些想笑。 “是,”唐知府咬着呀说道,“多些季大人替下官除了后害,要不然这土匪还会来骚扰咱们。” “嗯,唐大人能一直这么想就好了,”季开生踱步走了几步,望着唐知府说道,“只是本官捉了一个活口,他说……” “他说什么了?”唐知府一听,又紧张了起来。 一个活口?是二当家的吗?此刻的唐知府有些后悔了,这二当家不是应该一起死了才对吗? “他说,他是黑风寨的二当家,他们黑风寨和府衙可是合作关系。” “胡说!”唐知府慌忙反驳道,“咱们是官,他们是匪,咱们衙门怎么会同匪一起为娼呢?” “是吗?那这黑风寨的二当家的,可就是一个大骗子了,”季开生变了脸色,“还是唐大人将本官当成一个易骗的人了?” “没有,绝对没有,”唐知府否认得很是速度,“下官怎么会这么想呢?季大人可是皇上身前的红人,下官佩服得很啊。” “哼,”季开生不想再和他周旋,“那二当家说的,本官还是会有些疑惑,不如这样,唐大人为了立证清白,待会派人去将那黑风寨给剿了吧,正好也算了了本官的心思。” “这……”唐知府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赶鸭子上架,逼到了这么一步。 “怎么?”季开生反问道,“唐大人舍不得?” 季开生早就知道那二当家说的不是空穴来风,这官府与匪绝对不会那么对立的! “没有,没有,”唐知府摆了摆手,“下官只是在想,这朝廷剿匪,下官一直都放在心上,只是如今衙门里没有能耐太大的人敢领兵去剿匪呀,所以才让黑风寨嚣张至今。要不改日下官申告给总督,让总督派了人来剿匪?” “不就没人吗?”季开生笑了笑,“无妨,本官这侍卫还会一些拳脚,昨日那几十个土匪,有一半死在了本官这贴身侍卫手里。” 季开生这话,一说完,唐知府和师爷都看向了富察瑾琪,也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富察瑾琪的不一般。 “这,这……”唐知府有些为难了,“这领头侍卫有了,也没兵啊,下官也没权利调人呀。” “你且调了人先,有什么事,本官给你扛着,”季开生回头看向唐知府道,“这事给本官办漂亮了,本官就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唐知府低下头,不去看季开生,他在想,下一步到底怎么做,才能对自己最有利。季开生见唐知府在沉思,也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这是,唐知府朝着师爷看了一眼,得了暗示之后开了口。 “季大人,”唐知府变了语气,不再谄媚,“下官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去剿匪,毕竟这黑风寨最近安静了不少,也没有扰民,下官不能在这个关头剿匪。” “你是说本官假公济私了?”季开生也没了笑容,“唐大人就不怕本官在皇上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吗?” “季大人若是说些不利于下官的话,下官无法反驳,”唐知府满不在乎,“再说了,下官在宫里可也是有人的,不需要季大人替下官美言的。” “你宫里也有人?”季开生一听,有些乐了,这唐知府之所以升官那么快,不会都看着他说的那个人吧? “是呀,下官的侄女正是宫里的主子。”唐知府有些得意起来,“只要下官的侄女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下官就不怕了。” “吹吹枕边风?那敢问唐大人,令侄女是哪宫主子娘娘?”季开生更加好奇了,这皇上可不是那种人啊。 “咸福宫的语主子。” 第139章 江南六月,贞嫔青梅1 “咸福宫的语主子。”唐知府是带着不屑的样子看着季开生的。 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如何?这后宫里没人可不行啊。 “咸福宫的语答应?”季开生一听笑得更加厉害了,“唐大人的意思是,凭着语答应给皇上吹吹枕边风就能挡了这事吗?” “季大人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不想被大人你威胁,这剿匪可不是下官一人力办的,得总督大人的命令才行。季大人不是下官的直属上司,还请季大人恕罪,若季大人执意拿身份压着下官,那下官只好让语主子替下官在皇上面前说明了。” “本官若是没记错的话,唐大人可是寒窗苦读十几载才在皇上入关之后考取了进士,慢慢做到了知县一职,而后这两年才快速到了知府一位。”季开生慢慢地回忆道。 “季大人好记性,”唐知府冷笑一声,“下官虽然辛苦,但也比不过季大人的辛苦,也考了好几次吧?” “本官正因为辛苦,所以才更加珍惜自己的仕途,不会做一些损害百姓利益的事,”季开生心中无愧,“难道唐大人当初考取功名不是为了百姓吗? “唐大人真的不愿意将功补过吗?本官给唐大人留了机会呢,这黑风寨与你们的事,本官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甚至还有一个二当家的在手里,若这事皇上知道……” “哼,”唐知府冷哼一声,“季大人让下官补什么过?那黑风寨二当家不过是诬陷咱们罢了。” “看来唐大人是不要这个机会了,”季开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账本递过去,“唐大人瞧瞧这个,可认得?” “这,你!”唐知府一接过那账本,有些傻眼。 看到唐知府的表情,又看到那有些眼熟的账本,师爷连忙拿了过来一瞧,心里也是一沉。 “怎么?唐大人这下没话说了吧?”季开生走到椅子边,衣摆一撩,又坐了回去。 “无话可说又怎么样?”唐知府目露杀意,再也不低声说话,“这可是德州,不是京城!本官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皇上那边,本官就说是季大人误被土匪给杀了!” “就是,”师爷也站直了身子,“就你们两个人,咱们还不放在眼里,也没人知道你们来了府衙,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是吗?”季开生和富察瑾琪相视一笑,摇了摇头。 唐知府突然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恶从胆边生的决定,“来人啊,将这两个刺客给本官抓起来!” “快来人!”师爷催促道。 然而,并没有人来,外面也没有一丝回应,或者声音。 “哎,”季开生叹了口气,“唐大人到底是执迷不悟啊!本官怎么会没有准备就来呢!” “你们!”没有人来,唐知府慌了,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大,“你们怎么会这么快,不行,本,本官要撕了这账本,你们就没……没有证据了!” 说着,唐知府拿着那账本就要销毁,却被富察瑾琪速度地抢了过来。 “富察大人不要急,”季开生无所谓地笑道,“反正这账本皇上也看过了。” “富察大人?皇上?”唐知府被抢了账本心如死灰的感觉,没有听出来季开生的话中话,却被师爷听了,也惊了。 “什么富察大人?什么皇上?”唐知府听了师爷的话,也跟着问了。 “大人,”师爷拉着唐知府往后退了一步,“这侍卫好像是富察大人。” “富察大人?”唐知府看向富察瑾琪,一脸的疑惑,“京城里的那位富察大人?不是比本官年纪还大吗?” “这是你口中那位富察大人家的长子,富察瑾琪,皇上御前侍卫统领,端毓贵妃的兄长。你家那个语答应到端毓贵妃面前,连个影子都排不上。”季开生有些想笑,这姓唐的,到底哪来的勇气,去靠着一个小小的答应? “胡说!皇上的御前侍卫统领怎么会出现在德州,他不是应该在宫里,在皇上跟前,怎么会……”唐知府的话还没说完,就反应了过来。 “大人,皇……皇上好像在,在德州。”师爷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 “怎么会!”唐知府有些害怕起来,刚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皇上怎么会在德州,皇上不应该在京城,在宫里吗?” “皇上去哪里,会跟你这一个小小的知府报备吗?”季开生冷笑一声。 “大人,”师爷想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皇……皇上,昨天二当家他们想要打劫的不……不会是,是皇上吧?所以才……” 二当家打劫了皇上,所以才被灭了口,被查到了他们和黑风寨的事情,所以才会站在这里来和他们说话,让他们去剿匪。 “师爷倒是聪明,”季开生看向师爷,也笑了,看似温柔轻松的笑,却让师爷有些毛骨悚然,“不亏是丽嫔娘娘的娘舅!” “你们,”唐知府又朝后退了一步,语气又低了许多,也卑微了许多,“季大人,下官这就去剿匪,立刻带兵去剿匪,还请季大人为下官美言几句,饶下官一命。” “迟了!”季开生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来人,将唐大人抓起来!” “季大人饶命,季大人饶命啊,下官这就去剿匪,这就去啊,求季大人饶下官一命!”唐知府一听连忙摆手让季开生饶了他。 季开生话音一落,进来两个人,上前将唐知府给绑了,唐知府的挣扎在这两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季大人,季大人……”被绑了的唐知府,腿软地跪在了地上,“下官真的知错了。” 季开生没有理会唐知府,看向了师爷,直看得师爷不停退后。 “把他也绑了。”季开生吩咐道。 “季大人,”师爷没有反抗,冷静地辩解道,“一切事情都是知府大人做的,和小的没有关系啊!” “师爷!你!”唐知府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师爷会撇开自己! “没有关系?”季开生冷笑一声,“那个账本可是师爷你自己的杰作!” “季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师爷给下官出的主意,”唐知府也索性不再挣扎,死之前也要拖一个下水,“下官本是下面地方知县,是师爷来到下官身边后,下官才有晋升的机会的。当下官成为知府之后,他便替下官联系了这黑风寨,下官一时间鬼迷心窍,就犯了错,还请季大人明查啊!” “哼,”师爷看着唐知府的样子,有些不屑,“既然你也知道了账本的事情,那我只能认了!” “本官有证据,有证人,外面还有不少侍卫,你是认了或者不认,跟本官没有关系的。” “我认!”师爷不死心地追问道,“只是有件事还请季大人给个明白,皇上真的在德州吗?那账本怎么会到你们的手上?” “昨天杀了那些人,绑了二当家,咱们就派了暗卫提前进城了,一夜之间就找到了这些账本。你们的身份并不是无迹可寻,所以便有了准备。”避开了皇上在德州这个话题,季开生还是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当真是倒霉啊,怎么会这样呢?”唐知府只当自己踩到了皇上的尾巴,“早知道就让黑风寨安逸一些就好了。” “没机会了,”季开生冷笑着说道,“估计总督那里已经派人去剿匪了,再说,你依旧死不悔改啊,唐大人!” “哼,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唐知府依旧觉得自己只是没有好的时机。 “带下去。”季开生摆了摆手,让下人带了两人下去。 “季大人,”富察瑾琪才开了口,“季大人,下官佩服啊。” 平日里,他们武官最瞧不起文官了,没想到今日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却是发现他很值得他佩服。 “呵呵,哪里,哪里,”季开生偷偷地擦了擦额头虚汗,“没有富察大人在本官身后做强力支持,本官也无法坚持到现在啊,本官也要多谢富察大人呢。” “哈哈,季大人客气了,”富察瑾琪也笑了起来,“那咱们回去吧,别让老爷等久了。” “好。” 很快消息便传回了客栈,黑风寨被全部灭了。 而唐知府和师爷也被押回了京城,等待皇上回京再审候。 至于唐知府与语答应和师爷与丽嫔一些事情,季开生也一一都告诉了皇上。 皇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众人收拾好后,准备赶路。 对于丽嫔与语答应一事,皇上并未放在心上,他从来都是将朝堂和后宫分开来的。 富察又蓝进宫的时候,虽然因为家世背景的原因,受封最大,但也是得了皇上的喜爱,又被皇上瞧中了管理庶务的本事,才晋升得很快。 但静婉就只是受宠了,而家里还是在那泰兴,董鄂大人也只是一方知府。 下面的路程快了很多,一路上也多多少有些事情处理,到还没有德州那里停留得多。 被皇上责罚后,敏常在安分了许多,康嫔也跟着没了多少话。 很快,到了六月初,也终于进入了江南。 江南的气候和环境比起之前遇到的一类相比,这里很是美丽。 “老爷,喜欢江南吗?”静婉掀开了窗帘,看向窗外熟悉的感觉。 虽然还没到泰兴,但还是心情好了很多,快了,就要回家看看了。 “江南是个好地方,可惜一路走得慢了,没机会看到三月的烟雨江南。”皇上叹了口气。 “老爷,不只是三月的烟雨江南,这六月的江南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静婉轻声说道,“皇上可是忘了,这六月正好是,香随静婉歌尘起,影伴娇娆舞袖垂呀。” “怎么会忘呢,无论如何都不会忘的。”皇上笑了笑。 天快要黑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客栈门口。 “别急,还有几日就能到泰兴了,到时候,我陪你留在泰兴玩几日。” “真的吗?”静婉一听高兴起来,“老爷,宁儿真的能回家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尤其她们是皇上的妃子,哪里又有时间和机会回家呢? “我说的话,怎么会骗你呢?”皇上笑着下了马车,“保证一定说到做到。” 皇宫。 六月十三,青贵人的禁足满了三个月,便自由了,一出宫便安静地去了慈宁宫请安。 很快,不过两日,太后的懿旨便传遍了六宫。 “董鄂氏青梅,进位为嫔,赐封号为贞,择日行册封礼。” 贞嫔。 坤宁宫前,众妃嫔都在等候皇后娘娘起身,也有人恭喜青贵人得了太后娘娘的喜爱,并恭贺了进位之喜。 不一会儿,皇后梳洗打扮结束,其木格让众位妃嫔进去。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皇后摆了摆手,“坐下吧,其木格给各位主子上茶上点心。” “皇上离宫也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淑妃感叹了一句,“也没个信儿,真让人担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就是,皇上什么时候回来啊?皇后娘娘。”青贵人一边玩着帕子,一边问道,“嫔妾着实想念皇上呢。” “本宫也不知道,但皇上应该会在中秋之前回宫吧。”皇后也有些无奈。 “中秋之前?”丽嫔听了也缓了一点心情,“那也快了,还两个月。” “快了?”青贵人冷笑一声,“怎么丽嫔对于皇上回宫一事一点也不急呢,不想皇上回宫,是吗?” “胡说!”丽嫔一听,脸都气青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呢,急着皇上回宫,好行册封之礼罢了,又哪里是真心想念皇上!” “嫔妾!”青贵人急了说不出话,心思就这么被人猜透也说破,她怎么反驳? “丽嫔莫急,”云常在开口笑了一下,“青贵人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呢,不过嫔妾倒想起一件趣事。” “趣事?”丽嫔将信将疑地看向云常在,“什么事?” “估计这事也就咱们和陈贵人知道了,”云常在捂嘴笑了,“其他人还不知道呢。” “只咱们知道?”陈贵人一听提到了她,也开口说了话,“怎么我猜不到?还请云常在好好说上一说。” “是啊,云常在就不要卖关子了,说吧。”丽嫔说道。 皇后等其他人,也静静地看向云常在,显然也对云常在嘴里的趣事感兴趣。 “丽嫔娘娘可记得咱们刚册封那一年,有人栽赃陷害咱们宁贵妃娘娘,说拿了那凤钗?” “凤钗?”丽嫔心中一紧,心跳得有些快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陈贵人应和着,“当时还好宁贵妃娘娘聪明,才没有被那个宫女给害了,这事我还有些印象,那个宫女叫什么梅来着。” “青梅。”丽嫔提醒了一声,也明白了云常在的用意。 “对,对,对,就叫青梅,那个陷害宁贵妃娘娘的宫女就叫青梅,后来因为陷害宁贵妃,被皇上下令活活打死了。”陈贵人一听丽嫔的提醒,想了起来。 “看来,那个青梅真不是这个好东西,还敢陷害宁贵妃娘娘。” “就是,就是,宁贵妃娘娘聪明呢,这事嫔妾也听宫里的老人提过一些。” …… 青梅! “够了!”青贵人站了起来,已经气得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第140章 江南六月,贞嫔青梅2 青梅! 听到她们一口一个青梅陷害宁贵妃娘娘,一口一个宁贵妃娘娘聪明反击,青贵人被气得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够了!”青贵人站了起来,指着一众妃嫔说道:“别再说了!她是她,我是我,你们怎么能这样胡说,这样污蔑我呢!你们再胡说,我撕烂你们的嘴!” “呀,青贵人可真有本事,”丽嫔一听,脸色也很是不好,“竟然敢以下犯上,要撕本宫的嘴巴了?” “丽嫔,我……” “青贵人,你这嫔位还没有行册封礼呢,就敢有这些娘娘的风范,而斥责其他小主?可不就是没有规矩吗?”淑妃也跟着说道。 “青贵人!”皇后抬眼看去,语气很是不高兴,“这里是本宫的坤宁宫,不是你的寒梅阁,注意你的言行,别没有规矩!” “嫔妾……” “青贵人怎么生气了?”云常在皱着眉头看过来,似是恍然想起,“哦,倒是嫔妾的疏忽了,青贵人的闺名可不就是青梅吗?和当年那个诬陷宁贵妃娘娘的贱婢同名呢,可真是巧呀。” “你闭嘴……”青贵人脸色更加黑。 “你给本宫闭嘴!”皇后拍了桌子,“刚刚本宫说你,你就不知道悔悟吗?” “皇后娘娘,嫔妾不服,她们,她们污蔑嫔妾,嫔妾……”青梅被皇后训斥,心里更加委屈了,眼泪就快要溢出。 “她们说的虽有不妥,也是实话,”皇后冷眼不屑地看着青贵人,“本宫让她们不再说了就是,你何必这般没规矩地恶语伤人呢?” “皇后娘娘,明明是她们恶语伤了嫔妾,嫔妾……”青贵人又差点被皇后的话给堵得吐血。 “不过说了玩笑话,也值得青贵人生气,”淑妃不屑地说道,“以后,谁还敢和青贵人玩笑?岂不是都要被青贵人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 “好了,”皇后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满,“别说了,快坐下。” “皇后娘娘!”青贵人还欲再说。 皇后摆了摆手,不让再说,“本宫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说,青贵人你确定要打扰本宫?” “嫔妾不敢。”青贵人只得压住心中的怒气,坐了下来。 “前两日太后娘娘身体不适,一直都是咱们侍奉的,也就恰巧你去的那两日,太后娘娘身体舒服了许多,”皇后见青贵人老实了,才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太后娘娘心疼你刚禁闭,又侍奉周到,才给你进了位份,但你不能拿这个当做太后娘娘给你的依仗来胡作非为,而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是何用意,皇后心里有些明白,太后娘娘不过是想把董鄂青梅拉到皇上眼前,分了宁贵妃的恩宠,顺便膈应宁贵妃。 为什么是董鄂青梅呢?毕竟在端毓贵妃宾天那天,董鄂青梅的做法,轻则降位,重则打入冷宫。而皇上不过只是关了她三个月禁闭,所以太后便明白,董鄂青梅不是寻常人,想要利用一二。 董鄂青梅如今的依仗,的确是太后,但不代表她就动不了。 太后是太后,而她也是皇后。 “皇后娘娘训斥的是,嫔妾知错了,下次定当改过。”董鄂青梅咬了咬牙说了话,太后交代的,她都记着,没想到皇后却不知立场。 “好了,”皇后才作罢,就说起了其他的事来,“内务府那边……” 后面皇后和她们说了什么,青贵人都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只记恨着这一件事情。 董鄂静婉,有她没她。 翊坤宫。 “敬嫔娘娘,今日坤宁宫里,青贵人被皇后训斥了。”半雪安抚好二阿哥,便来到了惜云堂,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给了雪蝶。 雪蝶被关禁闭,一整个惜云堂得到的消息,都比不过半雪。 “是吗?”雪蝶笑了笑,心里却一点也不意外,“太后娘娘进了青贵人的位份,不仅引起了其他嫔妃的不满,就连皇后娘娘也是心里有些膈应的。” “也就皇上不在宫里,太后娘娘才以了那样的借口,给青贵人进位。依奴婢看来,太后娘娘哪里是不舒服,分明是给青贵人备着呢。”半雪想了想,对太后娘娘给青贵人进位一事,依旧为自家主子抱不平,“娘娘是没在宫里的,若是在宫里,也不会任凭青贵人这样的。” “太后娘娘的用意,别人猜不出来,本宫却是明白的,”雪蝶冷笑一声,当初太后不也有抬举自己而压制姐姐的意思吗?可惜自己并不求圣宠,也不愿意离间姐姐和皇上,“所以,皇后也会找个理由来训斥青贵人的。” “可不是,”半雪想到这里笑了笑,“敬嫔娘娘你猜青贵人今日是因为什么事被皇后娘娘训斥了?” “青贵人又不会说话了?”雪蝶笑了笑,一下子就能猜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青贵人虽然说话次数不多,但的的确确是个倒霉也没脑子的。 她的话唬住别人还行,可有些事,她却没有那个本事将事情控制在自己的利益里的。 “还是敬嫔娘娘聪明,”半雪笑道,“今日在坤宁宫,云常在将一件往事拿出来说笑,青贵人被气得够呛,还在坤宁宫指着丽嫔云常等人没规没矩地骂,被皇后娘娘好一通斥责。后来奴婢听宫人们都传,出了坤宁宫,青贵人是哭着回了钟粹宫的呢。” “是吗?”雪蝶一听乐了,“青贵人还被气成这样?云常在?云常在说什么了?” 云常在,那是一个雪蝶看不懂的女人,看似谁都不理,又看似和谁都没有不好的关系。 “奴婢也很好奇,打听了一番,云常在好像说了当年有人污蔑娘娘一事,云常在和丽嫔对这事都说说笑笑地提了几句,就惹怒了青贵人。” “污蔑一事?”雪蝶一听,有些愣住了,一时想不起来。 “对呀,听说污蔑咱们娘娘的那个宫女也叫青梅呢。” “哦,这事啊?”雪蝶被半雪一说想起来了,“青梅,青梅,是了,当年那个青梅丫头污蔑姐姐偷了前皇后的凤钗,后来被姐姐机智地应对了,然后被皇上给杖毙了。” “青梅?”半雪说道,“当时,奴婢在辛者库,对这事也听了一点点,但不知道的那么多,奴婢还听别人说,都是皇上护着咱们娘娘,才没事的呢。” “是啊,”雪蝶感叹道,“有皇上的信任,姐姐才真正的从那场污蔑一事里,清清白白地走出来。” 皇上信任姐姐一事,的确有些让她羡慕呢。 “云常在这旧话一题,也算是给咱们娘娘扳回了一程。” “嗯,这事,待姐姐回来,本宫一定和她说,”雪蝶点了点,不放心地交代道,“你照顾好二阿哥,切不可出事。” “敬嫔娘娘放心,奴婢省的。” 江南。 夜晚的街市,有些热闹是白天所没有的,也是无法想象的。 “宁儿,慢一些。”皇上牵着静婉在街上走动,“走这边。” 街上的行人不是太多,虽然热闹,倒没有太拥挤。 皇上静婉走在了前面,隔着人群不远,富察瑾琪和季开生跟着,既不打扰皇上和静婉,又不会跟丢。 “老爷,这也没多少人,宁儿不会走丢的。”静婉看了看身边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倒是不怕你走丢,是怕你走得摔倒了,”皇上笑了笑,逗弄道,“你可记得你入宫前一夜的那天晚上,也是在夜市上,但是比今天热闹,人也很好多,宁儿可还记得?” “记得,宁儿记得,”静婉笑了笑,回忆起那些,“若不是老爷救了宁儿,宁儿估计就真的摔倒,而被人踩踏了。” 那天的京城夜市,人很多,静婉无法想象,若是没有皇上,自己摔倒在地上,会有什么后果。 香芸不一定能护住自己,街上的行人也不一定能看到自己摔倒而避得开来。 所以,当时那个公子的相帮,的确让静婉很是感激,只是后来才发现是皇上,才更加惊讶。 “我却很是感谢,有那样的机会,才能给了我和宁儿遇见的机会。”皇上笑着说道。 其实皇上心里很清楚,若不是选秀前宫外那一遇,说不定自己对于选秀才进宫的宁儿,没了一份单纯的喜欢。 他有些排斥太后为他选出来的那些人,只静婉特别,也是因为那一夜的单纯遇见。 “老爷,”静婉红了脸,“若没有后来的事情,宁儿和老爷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呀。” “也许吧。”皇上笑了笑,有些事不敢去想。 他不知道,若是当初没有选秀,也许自己不会出宫散心。就算出宫散心,也不一定能碰见宁儿,因为宁儿是为了选秀,才来的京城。 也许,没有选秀,宁儿不来京城,会嫁给一个普通的世家,能成为正室,也许有机会被唯一对待。 一想到这种可能,皇上就觉得心痛,也不由得抓痛了静婉。 “老爷,”静婉手中有些吃痛地叫了一声,本能反应的有些缩了缩,“怎么了?” “宁儿,若是没有跟着我,你会喜欢上谁?”皇上竟然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什么?”静婉被皇上的话问住了,惊讶的心仿佛后怕得漏跳了半拍。 皇上叹了口气,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小心眼,但还是重复了一句,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喜欢别人,是不是会嫁给别人?” “我……”静婉一下子慌了,那些和季开生的曾经美好与痛苦,一瞬间涌现在了脑海里。 如果没有皇上,她会不会喜欢别人?会不会嫁给别人?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她知道,此刻的季开生就在身后,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甚至一个转身就能看见。 “宁儿?”皇上有些疑惑地看着静婉。 “我不知道,”静婉摇了摇头,拼命压抑住心里的难过和惊慌,“我一想到自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心里就十分害怕。至于没有遇见你,会不会有别人,我不愿意去想,我不敢去想,没有你,到底会怎么样。” “宁儿,别怕。”皇上一听,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地将静婉搂进了怀里,“有我在,我一直在。” 趴在皇上怀里的静婉,头一偏便看到了跟着在不远处的季开生。 这一刻的静婉,却是真的不敢去想,若是没有皇上,她和季开生会有怎样的结局。 第141章 静婉生辰,母子连心1 六月十八。 静婉几乎一夜没睡,天还没亮,早早就起来,轻手轻脚地准备起床。 “别急,”睡在床外的皇上一把拉住了静婉,把她带回了怀里,“天还没亮呢。” “我,我想起来梳洗打扮,然后天就亮了。”虽然皇上还闭着眼睛,但静婉依旧有些紧张,被抓包的紧张。 “你呀,”皇上这才睁开眼睛搂着静婉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我知你想家想得厉害,所以才在今年你生辰之际来到泰兴,你莫不是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静婉知道皇上江南一行,处理了不少政事,江南官场也被皇上重新安排,却不想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家在这边,所以他才陪她走了这一遭。 至于生辰,香雨虽然提醒过,可一想到近乡情怯,哪里又能记得清楚。何况自皇上说今日去董鄂府上,她就再不能安,又如何记得? 生辰,去董鄂府上。皇上竟然把这安排在了一起,静婉想想就觉得很是感动。 “夫君,”静婉窝在了皇上的怀里,“谢谢你。” “你我何须这些客套?”被静婉一声夫君叫得有些欣喜的皇上,将静婉搂得更紧,“我已经提前让人通知你阿玛,说你今日回去,让他有所准备。” “好。”静婉点了点头。 “所以,别急,还……”皇上说道,“算了,我陪你一起起床吧。” 皇上和静婉一起起床,换了衣服,便唤了香雨进来梳洗打扮。 一番功夫之后,天才大亮,看着静婉急切的样子,皇上宠溺地笑了笑,带着静婉出了客栈往董鄂府上走去。 在皇上的刻意安排下,客栈离董鄂府不近,大概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当然了,皇上身边依旧跟着了富察瑾琪和季开生,其他嫔妃和大臣都被留在了客栈,静婉也只带了香雨前往。 来到董鄂府门前,皇上不禁失笑,董鄂府已经大门敞开,准备好了。 静婉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眼睛已经有些模糊。四年了,她离开了四年的地方,没想到还能有再回来的一天。 阿玛、额娘、哥哥、嫂子,你们好吗? 翊坤宫。 快要两周岁的福全已然有了大小孩的模样,走起路来,稳稳当当,还板着脸。 趁着奶娘一个不注意,福全偷偷地走出了偏殿,也出了翊坤宫。 “二阿哥呢?”待奶娘替二阿哥整理好床褥之后,已经不见了二阿哥的身影。 “二阿哥……二阿哥。” 奶娘在偏殿找了一圈,没找到二阿哥,慌了,连忙往正殿方向跑去。 “半雪姑娘,半雪姑娘,二阿哥在这边没有?” “什么?”半雪有些迷惑地问道,“不是你带着二阿哥的吗?二阿哥怎么会来我这边?” “奴婢侍候二阿哥起床,刚刚给二阿哥穿好衣服,也就一会儿工夫,给二阿哥把床铺整理好后,二阿哥就不见了。奴婢找了整个偏殿,都没有找到。” “你!”半雪一听,气得指着奶娘的鼻子,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去找,快去找,问问有谁看到二阿哥了,你最好祈祷二阿哥毫发无损!” “奴婢这,这就去……”奶娘慌慌张张往外跑。 二阿哥,你千万不要乱跑啊,奴婢这条命可就攥在你的手里了。 “齐风、齐月、以涵、以泠快些出来,都去找二阿哥!”半雪打发了奶娘,刚想自己去找,又原路返回,去找帮手。 “怎么了?怎么了?”齐风几人听了半雪的声音,连忙都跑了出来。 “二阿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快点出来找二阿哥。”半雪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 “怎么不见了,快快,快去找。”几人连忙分了开来,去找。 各个殿里都没有,各个角落也没有,半雪打发了以涵小心地去了惜云堂,别惊扰了敬嫔娘娘,可依旧没有二阿哥的身影。 “会不会二阿哥出了翊坤宫?”以泠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会?”齐风齐月有些不相信,“宫门口有人守着,二阿哥要是跑出去了,怎么没人拦着?” “也许会。”半雪看向宫门口,连忙跑了出去。 宫门口两个轮守的太监,靠着宫墙打着瞌睡。 半雪一看,心里更加气得慌,这样说明二阿哥跑出翊坤宫的可能性极大! “你们!”小连子听了消息也找了一圈,正好来到宫门口,看见半雪指着那两个太监,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忙一脚踹了上去,“该死的!你们怎么睡着了。” “嗯?”两个太监惊醒过来,看着身前的小连子,很是迷惑,“怎么了连公公?” “怎么了?”半雪气得满脸通红,“你们是看守宫门的,怎么能睡着呢!二阿哥有没有从宫里跑出来?” “二阿哥?”守门太监摇了摇头,“没看见。” “没看见,估计是你睡着了才没看见!”小连子气得骂道,“待找到二阿哥,我再来治你们的过失!” “快点,分头去找!”半雪没空理会怎么去惩罚这两个太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二阿哥! 董鄂府。 静婉与皇上进了府内,里面几乎没有下人。 “宁儿,下面得你带路了。”皇上笑了笑,示意静婉带路。 “好,希望我还没有忘记。”静婉熟径熟路地带着皇上往正厅的方向走去,心里是既紧张又期待。 绕过前廊和花园,才看见,董鄂大人和董鄂夫人等人已经等在了厅里,也是不停地往这边看着。看到皇上和静婉出现,无声地跪了下去。 远远地看到阿玛、额娘跪向自己,静婉差点落了泪。 “别哭。”皇上捏了捏静婉的手,拉着静婉继续往正厅走去。 “臣(臣妇)给皇上和宁贵妃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用多礼,快起来,昨日就让人来告诉你们,切不可声张。”皇上笑了笑,让董鄂大人等人起来。 “多谢皇上,多谢宁贵妃娘娘。” “阿玛,额娘。”这一刻的静婉分明看到阿玛的辫子上有些许白发。 额娘也有了白发,哥哥有些沧桑,小侄女颖儿也长高了不少,依靠在额娘的怀里。 因为皇上的交代,估计阿玛打发了不少婢女小厮。静婉瞧去,留下来服侍的,都是一些家奴。 咦?怎么不见嫂子? “皇上,宁贵妃娘娘,请上座。”董鄂大人起身后,让了开来,让皇上和静婉去坐正座。 “不必了,”皇上笑了笑,“今日朕和宁儿是回门,岳父大人不必拘着,可好?” “这,臣不敢。”董鄂大人一愣,有些忐忑。 昨日听到传信之人的话,本来是有些不信的。但一想到最近官场上,变动不小,又有些信了。 来人交代,皇上今日会带着宁贵妃驾临,但不许声张,只能以常服接见,只能以家宴接待。 宁贵妃,那不就是自己那一入宫就不再见的闺女宁儿吗? “没什么不敢,朕准了。”皇上笑了笑,对着董鄂大人示意,“岳父大人上座,就让宁儿随着夫人去后院聊聊吧。” “这……”董鄂大人看了看,静婉和董鄂夫人已经走到了一起,两人已经是泪眼婆娑,“好吧,夫人就陪着宁贵妃娘娘歇息一会儿吧。” “是,老爷。”董鄂夫人应了。 “额娘,”静婉听了阿玛和额娘对自己的称呼,心里很是难过,“皇上已经说了,今日咱们是女儿女婿的身份,阿玛额娘就别再叫宁儿……这是宫外,无妨。” “皇上给了恩宠,臣不能拒绝,但君臣之礼不可废,”董鄂大人依旧示意皇上去坐上座,“皇上请上座。” “咱们一起坐吧。”皇上笑了笑,坐在了一边的主座。 董鄂大人这才没有再拒绝,坐在了另外一边,“多谢皇上。” “那皇上、阿玛,宁儿就和额娘先去后院了。”看皇上和董鄂大人一起坐下,静婉心里好受了一些,向二人告了退。 “臣妇告退。”董鄂夫人给皇上行了一礼,才带着颖儿一起随着静婉出来。 慈宁宫。 “格格慢一些,”慈宁宫外,苏沫儿迎了孔四贞往里走,“太后娘娘今日有些心乏,劳烦格格进宫来陪太后娘娘了。” “姑姑说的这话让我有些不安了,”孔四贞笑了笑,随着苏沫儿走进了慈宁宫,“如今太后拿我当女儿,我自然要多多来陪着太后。” “好,太后一定很开心,正好今日来得早,可以在宫里用了午膳和晚膳,再多逛逛。” “好,劳烦苏沫儿姑姑了。” 自从那天太后问她可否定婚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说出“父亲在世时已经把自己许配给部将孙龙之子孙延龄”。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是有些爱慕皇上的,那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皇上,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夫君模样。 可…… 太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不能给哀家当儿媳,就给哀家当女儿吧!” 于是,她就成了格格。太后收了她为养女,封为和硕格格,待皇上回宫就行礼,昭告天下。 唉,每每来到慈宁宫,孔四贞都会想到那令自己后悔的一天。摇了摇头,孔四贞进了正殿。 太后果然有些不舒服,但只是心累。 孔四贞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儿,才服侍着太后睡下了。 孔四贞悄悄退出了大殿。 “格格,要不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苏沫儿问道,“离午膳还有一段时间。” “不了,”孔四贞摇了摇头,“我不累,就在院子里逛一逛吧。” “要不,奴婢让人陪格格去御花园逛一逛?听说御花园的荷花开了许多,那边也凉快一些。” “是吗?”孔四贞一听有些感兴趣,“那就去御花园逛一逛。” “好,”苏沫儿应了,“玲燕,你来陪格格去御花园。” “好。”玲燕连忙应了,过来,“格格,咱们走吧。” 孔四贞点了点头,随着玲燕一起走向了御花园。 董鄂府正厅。 “皇上,”董鄂大人让下人上了茶水,“皇上请用茶。” “请。” “皇上,这……”董鄂大人给皇上上了茶,才有了心思去看跟来的两人,富察瑾琪和季开生。 季开生他认识,和董鄂舒轩也是多年的好友了。 “这是富察瑾琪,侍卫统领。这是季开生,礼部给事中。” “原来是富察大人,失敬失敬。”董鄂大人连忙起身。 富察瑾琪虽然是小辈,但品级的确比董鄂大人高了不少。董鄂大人不是京官,也没有因为宁儿的位份而有所晋升,如今的政绩都源自自己的努力。 “董鄂大人客气了,”富察瑾琪笑了笑,“我是小辈,还请董鄂大人莫要折煞我了。” “好好,富察大人和季大人快坐。舒轩,快给两位大人上茶。” “岳父大人快坐下。”皇上连忙摆手让董鄂大人坐下,“不必理他们。对了,这季开生也是泰兴人士,岳父大人以前没有见过吗?” “不瞒皇上,”董鄂大人笑了笑,“犬子与季大人有些结交,臣倒只是见过几次罢了。” “哦,朕就说嘛,”皇上笑了笑,“季开生学识渊博,这同是泰兴人士,该有所耳闻才是。朕问了宁儿,却从未听说过季开生的才名,看来季开生你的才识还是有所欠缺啊。不然怎么泰兴闺房女子,从未向往过呢?” 皇上的话一落,董鄂大人手有些抖,是不是宁儿的曾经被皇上知道了? 舒轩和季开生心里也是一惊,倒是掩饰了去。 “皇上折煞臣了,”季开生笑了笑,掩饰了心里的那有些快了的心跳,“臣的学识哪里多。何况才名在外,能引了闺房女子心心向往的也是未婚男子,臣早就完婚,只怕没人放在心上了。” “也是,”皇上听了季开生的解释,点了点头,“宁儿虽然顽皮了些,却还是个心静的。” “皇上说的是,”舒轩开了口,“宁贵妃娘娘小时候也是跟着臣玩得野了一些,但七岁开始就跟着额娘学习礼数女红了,不曾见过外男。” “哈哈,”皇上笑了笑,“宁儿的女红还不错。” “那是皇上不嫌弃。”董鄂大人附和着笑了笑。 第142章 静婉生辰,母子连心2 坤宁宫。 “好了,本宫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今天也累了,就这么着吧。本宫也要去看看太后娘娘了,你们就回去吧。”皇后将事情都说完后,就将请安的妃嫔们打发了。 “那臣妾(嫔妾)告退。” 出了坤宁宫,丽嫔和语答应语芙往咸福宫方向走去。 “昨夜本宫接到传信,唐知府他被皇上斥责,已经遣送回京城了。”丽嫔将自己舅舅也被遣送回来的事情瞒了,“现在在大理寺,估计得等皇上回来再处理了。” “什么?”语芙一听有些难以相信,“怎么会,是不是做那事被皇上发现了?” “具体的事情本宫也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告诉你这些。”丽嫔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语芙急了,“皇上回来会不会要杀了嫔妾的叔叔?还有会不会牵连到嫔妾?” “也许吧,可能会。”丽嫔别有深意地看了语芙一样,“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等皇上回来再说。” “这。”语芙一下子慌了许多,“丽嫔娘娘,你不能丢下嫔妾一人吧?” “语答应你这话说得本宫可不乐意听,咱们是姐妹,怎么会丢下你一人呢?”丽嫔笑了笑,“放心,皇上还没回来。再说了,皇上做事从来不把前朝和后宫牵扯到一起。” “好,好吧,希望皇上能知道,真的不关嫔妾的事。”这个时候,除了这样想,语芙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丽嫔没再说话,在如意的搀扶下,进了咸福宫正殿,语芙也回了花影搂。 “娘娘回来了,”一个小宫女上前从如意手里接过丽嫔,扶着丽嫔走到里面,“娘娘坐下,奴婢侍候娘娘用些点心吧?” “海棠呢?”知道不是海棠来侍候,丽嫔便明白海棠是出去了,“去哪儿了?” “奴婢不太清楚,不过有人看到,海棠好像是在御花园那边。” “去那边做什么?”丽嫔眉头一皱,有些莫名的感觉。 “要奴婢去把海棠找回来吗?”小宫女问道。 “不用了。”丽嫔摇了摇头,她知道海棠不会轻易在外面逗留,定是有什么事。 钟粹宫。 从坤宁宫请安回来,刚走到钟粹宫门口的青贵人停住了脚。 “真是热呀。”青贵人说道,“左右还没有到午膳时间,不若咱们去御花园逛一逛吧?御花园离咱们近,说不定比我那殿里凉快呢。” “小主,”初夏有些委屈地说道,“其实这事都怪皇后娘娘,本来小主被太后娘娘下旨册封为贞嫔了,这内务府也按照娘娘的级别送来了冰,偏偏只送来一回,那管冰库的管事就被皇后娘娘责罚,这不是给小主你个没脸吗?” “不说这糟心的话了,估计皇上也快回来了。”青贵人的眼睛看向了远方,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恨。 那些本该是她的东西,一点点被剥夺,一点点被欺负,她只想一份安稳又幸福的生活,有错吗?为什么她们不能容她呢?皇上,只有皇上了,她发现谁都靠不了,只能去迎合皇上了。 至于太后那边,还是先不得罪吧。 “皇上回来就好了,”初夏一听也笑了,“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皇上回来定然会给小主你举行册封典礼,到时小主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娘娘了,也有了封号,比当初的端毓贵妃有福多了。” “拿谁比较不好,偏拿个短命的和我比较,”青贵人瞥了一眼初夏,“端毓贵妃到死了才有一个封号,自然是不能和我比的了。” “是,娘娘说的是。”初夏连忙应了。 “嗯,这话本宫听了舒服。”青贵人眉开眼笑,仿佛此刻的自己就是一宫之主的娘娘了。 董鄂府后院。 “额娘,”静婉拉着董鄂夫人的手,一起回到了自己当初的闺房里,“额娘,宁儿好想你。” “宁儿,”董鄂夫人也已经红了眼睛,“这一别又是两年未见,额娘也想宁儿啊,我还以为再也不容易见到呢,没想到皇恩浩荡,宁儿能回家中一趟。” “嗯,父母离京城太远,”静婉叹了口气,“若是都在京城,凭宁儿如今的恩宠,也能求得省亲,再不济也能经常召额娘进宫陪伴。” “宁儿,你阿玛他也就这一两年能进京了,他的功绩早些年也够了,一直没人脉,才去不了京城的,虽说没有依靠着你的位分来做事,但如今你阿玛的上级到底也给了你阿玛一些便利。” “额娘,去了京城也好,咱们都在一起,只是希望阿玛进京后,千万别去那些实权的官位,如今宁儿的身份会招来太多的祸端,” “宁儿你放心,你阿玛说了,会在京城里待个闲职,只求宁儿你能好好的别有什么事就行了。” “嗯。”静婉点了点头,“那宁儿也放心了,宁儿就怕有人去对付阿玛和额娘。” “姑姑。”颖儿在一旁拉了拉静婉的衣袖,“颖儿好想姑姑啊。” “颖儿,”静婉笑了笑,看向了颖儿,“来,姑姑抱抱。” “颖儿,别累着姑姑了。”董鄂夫人担心道。 “姑姑。”颖儿开心地被香雨抱着坐在了静婉的腿上,“姑姑又漂亮了。” “真会说话,”静婉一听乐了,刮了刮颖儿的小鼻子,“你额娘呢?” “额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颖儿长大了才能见到额娘。”颖儿说到额娘,眼泪一颗一颗落下,她好想好想额娘。 静婉一听,心里有些不安,看向了董鄂夫人。 御花园。 福全小小的身子,走了许久,额头上有了一点点的薄汗。 福全一边走着,一边嘴里嘀咕着。 “那天听半雪姑姑说今天额娘生辰,可是额娘不在宫里,阿玛也不在宫里。 “额娘,全儿好想额娘。 “额娘,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额娘。” 福全出了翊坤宫,却一路走到了御花园。 此时的御花园比外面凉快一些,也很漂亮,所以福全便被吸引住,进了御花园。 福全走着逛着,就来到了荷花池边,六月正是荷花满池的时候,很是好看。 “咦?花花好漂亮,要不全儿摘一朵给额娘吧?” 福全伸了手想要去摘那荷花。 董鄂府后院。 听了颖儿的话,静婉心里有些不安,而看向额娘,额娘也是一脸难过。 “额娘?” “颖儿乖,”董鄂夫人示意奶娘去抱颖儿,“你不是说准备了东西送给姑姑吗?你跟奶娘去拿,祖母和姑姑在这里等你,好吗?” “好,颖儿这就去。”颖儿点了点头,跟着奶娘一起出了静婉的闺房。 看颖儿离开,董鄂夫人才开口说道,“白弗她……去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静婉有些不敢置信,“上次见到不还好好的吗?” “宫里那个不是犯了错吗?虽然皇上没有下令对她们郭络罗家有什么惩罚,可白玉她们家是旁支,到底被主家厌弃了,颖儿的外祖父外祖母本就指望宫里那位有些安生日子,后来受不住打击双双生病都走了。 “你嫂子怕连累你,心里也是担惊受怕着,再加上父母那样,生了一场大病,也是断断续续地熬着,后来没有熬过去也跟着去了。” “这,”静婉听了,心里有些堵堵的,“皇上一向是不把前朝和后宫牵扯到一起的,郭络罗家根本不必担心受牵连才是!” “明白是一件事,做到又是一件事。”董鄂夫人叹了口气。 “倒是可怜了颖儿,”静婉心里更加心疼颖儿了,“额娘,你若是重新给哥哥定婚事,定要找个温柔体贴、端庄心善的,要对颖儿好才行。” “那是自然的,只是还不急,”董鄂夫人倒不急这事,“我不能为了你的哥哥而不顾白弗的心思,白弗放心不下颖儿,我也不能让颖儿委屈,待满三年,你哥哥是否重新找个知心的,我不掺和,只一条,要善待颖儿就行。” “是了,”静婉点了点头,突然,“也……嘶。” 突然,静婉觉得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子,痛得静婉吸了口冷气,手不觉地抚上了胸口。 “怎么了?”董鄂夫人问道,“是胸疼?还是?” “娘娘?”一旁的香雨本来正出着神,被董鄂夫人这话一问,才回过神来,去问静婉。 “没有,”静婉皱了皱眉,“只是冷不丁的一下,心有些刺痛,现在又没有了。” “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不疼了,等再疼的时候,再说吧。”静婉摆了摆手,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好吧,”董鄂夫人只得作罢,后来又想起什么说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吧,正好歇一歇,今日是你生辰,我准备了寿面,现在去厨房那边瞧瞧,待会儿就来。” “好,额娘慢一些。”静婉正好想要休息下。 御花园。 福全伸了伸手,发现自己的手臂太短,根本就够不着荷花,只得缩回了手。 “算了,半雪姑姑说我得小心一点,那待会儿,我让半雪姑姑带我来吧。” 做好了决定,福全离开了荷花池,往旁边又走了走。 福全晃悠着走到了假山旁边,一抬头看见了假山上边的一个小风筝。 “咦?那不是玫姝妹妹的风筝吗?” 福全挠了挠头,想了想,“这不是水池,应该无碍,我爬上去把风筝拿下来吧。” 福全拍了拍衣摆,一点点往假山上爬着走着…… 这边,孔四贞随着苏沫儿进了御花园。 “这御花园还真漂亮,”孔四贞一边走着一边看看御花园的各色花,“那荷花也好美,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咱们这毕竟是皇家花园,自然是美不胜收,不是别处所能比的。”苏沫儿笑了笑,“绕过前面的假山,那边有一个亭子,也能看到这满池的荷花,要不格格咱们去那边吧。” “好。”孔四贞也被日头晒得有些热,便同意了苏沫儿的提议,往那边走,正好看到了正在爬假山的福全,“咦?假山上怎么有个孩子?” “孩子?”苏沫儿顺着孔四贞说的看去,“呀,二阿哥。” “二阿哥?”孔四贞一听,便明白了,“宁贵妃所生的二阿哥?” “是宁贵妃的,怎么二阿哥爬上了假山?还爬那么高?”苏沫儿有些急了,往假山那边走,“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啊!”福全脚下一个不稳,便从上面摔了下来。 苏沫儿和孔四贞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啊,好痛!”福全是半滚半摔地从假山上掉了下来,脸,手,还有腿……都伤到了。 “二阿哥!”苏沫儿连忙冲了上去,想要抱起二阿哥。 可是刚碰到二阿哥的腿,二阿哥就叫疼了。 “痛,”福全疼得哭了起来,“好痛!” “苏沫儿姑姑,得赶紧叫太医了,这也没有服侍的人,是不是要去通知翊坤宫的?”孔四贞也连忙走了过来,蹲下去看福全的伤势,“二阿哥这是摔断了腿,不能动他。” “摔断了腿?”苏沫儿一听,脸都白了,“怎么会这样?”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孔四贞连忙吩咐道,“苏沫儿姑姑,宫里我不熟悉,还请你跑一趟,赶紧去叫太医来,二阿哥的腿还有救。” “有救?”苏沫儿一听,忙不迭地爬了起来,“奴婢去,奴婢这就去。” 有救就好,不然……不然皇上的怒气不是谁都能承受得来的。 翊坤宫惜云堂。 雪蝶正在逗弄璟妍格格,便见语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二阿哥,二阿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什么?”雪蝶一听,惊得从地上站了起来,“假山,哪来的假山?咱们翊坤宫哪来的假山?” 雪蝶站了起来,也没顾得上一旁的璟妍公主,被她这么一吓,璟妍公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哇哇大叫。 “御,御花园。”语莫连忙上前抱起璟妍公主,送到了奶娘怀里,“快把公主带下去。” “御花园的假山?”雪蝶一听,赶紧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问道,“好好的,怎么出了翊坤宫?” “奴婢不太清楚,刚刚奴婢也是看到有人来翊坤宫报信,才知道的。” “半雪她们呢?” “不知道,正殿那边没人,刚刚奴婢问了,说是早上二阿哥起来后,就不见了,正殿那边的人都出去找二阿哥了。” “奶娘呢?该死!”雪蝶只得加快脚下的速度,往御花园那边走去。 第143章 静婉生辰,母子连心3 御花园。 陈太医给福全简单包扎了一下,就进了绛雪轩。 因为苏沫儿去叫他的时候,说得很清楚,所以他带的东西也足够。 到了绛雪轩, 此刻的二阿哥,已经疼得晕了过去,正好陈太医给二阿哥用了麻沸散,也能缓解一些疼痛。 细细地给二阿哥接了骨,绑了木板固定起来。 “陈太医,二阿哥没事吧?”苏沫儿叫来了陈太医,也通知了翊坤宫,便回了慈宁宫,而孔四贞留在了御花园。 “这个得看二阿哥的恢复情况了,”陈太医也是心疼不已,“臣给二阿哥接上断骨,剩下的要靠修养了,二阿哥年幼,估计能恢复得好一些。” “可怜二阿哥受了这样的罪,”孔四贞心里也很心疼,“若是皇上和宁贵妃知道,怕是又要心疼了。” “是了。”陈太医叹了口气,心中却叹道,怕是皇上的怒气没人能接住了。 “二阿哥!”半雪跑了进来,冲到了二阿哥面前,“陈太医,二阿哥怎么样了?” “二阿哥他,腿断了,刚刚已经接上了,”陈太医不满地斥责道,“怎么好好地让二阿哥一人出来了,还爬上了假山,这才……唉。” “我,”半雪也是急得满头汗,“奶娘刚转身的功夫,二阿哥就跑了出来,真的没想到二阿哥会跑到御花园来。”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看个孩子也看不好,”孔四贞也忍不住抱怨道,“待宁贵妃娘娘回来,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半雪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奶娘也得了消息跑了过来,看到二阿哥躺在榻上,左腿上的血污,脸上的伤痕,跪了下去。 “呦,这里怎么了?”青贵人带着初夏走进了绛雪轩,“我听着这边倒是热闹。” 半雪瞥了一眼,没有接话,自顾掏出帕子,擦了擦二阿哥脸上的血污,陈太医这才抽出空来去清理二阿哥手臂上的划伤。 “青贵人吉祥。”孔四贞福了福身,毕竟青贵人是皇上的人,她虽是格格,却只是太后娘娘封的,还未行册封之礼,也就太后下了懿旨让先唤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和硕格格在这呢,”青贵人看到孔四贞后笑得有些不屑,“是我失敬了。” “青贵人折煞四贞了,”孔四贞笑了笑,“四贞还没有恭喜青贵人进位之喜呢。” 进位! 孔四贞话音一落,青贵人就变了脸色,难怪太后给自己的封号为“贞”,现在却是明白了,原来都是因为孔四贞! 那么传言就是真的,太后娘娘原本是想让孔四贞进宫的,也可以牵制一下翊坤宫,结果孔四贞已经有了婚约,不好坏了姻缘,太后娘娘才作罢,而正好自己入了太后娘娘的眼,所以才将“贞”字封号给自己! “和硕格格同喜。”青贵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贵人,”半雪忍不住转过身来,向着青贵人福了福身说道,“二阿哥如今疼痛加身,你就在这里说喜道福的,就不怕皇上知道了责怪吗?” “半雪姑娘说的这话可就诬陷咱们家小主了,”青贵人没有接话,冷眼看向半雪。 初夏只能接了话说道,“这小主可是与和硕格格说话呢,也没说二阿哥什么吧?这二阿哥是你们看管不利,才造成的这般模样,你们不去以死谢罪,却在这里责怪咱们家小主,就不怕我去告诉太后娘娘,你顶撞主子吗?” “是否以死谢罪,等宁贵妃娘娘回宫再说,不是你一个小丫头来决定的,”雪蝶不顾身后追来的语莫,才刚跑到门口,就听见了初夏的话,脸都气红了,“不会说话就给本宫闭嘴!” 雪蝶走了进来,越过青贵人等人,走到二阿哥身边,问向陈太医,“二阿哥怎么样了?本宫听人禀告说,二阿哥他摔断了腿,现在可是?” 雪蝶心疼地看向二阿哥的左腿,上面还能见到血污,腿上缠着纱布和木板。 “敬嫔娘娘放心,臣已经将二阿哥的断骨接上,只需好好调养,是否如初,就得看二阿哥的造化了。” “若是休养不好会怎么样?” “那这条腿就废了,以后再不能走路。”陈太医也不愿意有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雪蝶一听,踉跄了一下跌坐在榻上,刚刚跑了那么远的双腿,酸痛得失了一些知觉。 雪蝶只觉得这一刻快要窒息,二阿哥这样了,她要怎么给姐姐交代,怎么还给姐姐一个完好如初的二阿哥? 姐姐,姐姐,是妹妹不好,没有顾好二阿哥,妹妹真该死! “敬嫔娘娘怎么出了翊坤宫?”青贵人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嫔妾记得敬嫔娘娘的禁闭好像是半年吧?怎么没到时间就出来了呢?” “关你何事?”雪蝶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不是我想多管闲事,”青贵人笑了笑,“是我怕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漏了嘴,何况这里这么多的宫人,谁能保证不说出去?你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关的禁闭,你现在就是抗旨!” “是本宫允了的,青贵人有意见吗?”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额头上的汗珠表明皇后娘娘也是得了消息急急地过来的,“皇上那边自有本宫去说,不用青贵人费心,还有青贵人可以回宫了,别忘了,本宫也有权利责罚妃嫔的。” “既然是皇后娘娘应允,嫔妾也不好说什么,”青贵人勉强笑了一下,“那嫔妾先行告退。” “下去吧。”皇后摆了摆手。 青贵人微福身退了出去,一出绛雪轩,脸色就冷了下来。 董鄂静婉,若是你回宫后看到一个残疾的二阿哥,你还能那般高高在上吗?还能那般心平气和吗? 呵呵,我很期待看到你知道二阿哥废了时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董鄂府后院。 董鄂夫人走后,静婉便在自己的闺房里四处看了看,一尘不染,一切如当初自己在时那般,这些都说明额娘还给自己留着呢,虽然知道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静婉靠着榻上也就一会儿便睡着了。 “额娘,全儿好痛好痛。 “额娘,全儿好想额娘。 “额娘你回来好不好? “额娘,阿玛,额娘,阿玛。” …… “娘娘,娘娘?快醒醒,你怎么了?”香雨听到前院的传话,说是午膳准备好了,便打算叫静婉起身,正好看到静婉满头大汗。 “什么?”静婉从梦里醒了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香雨。 “前院来传话说午膳准备好了。”香雨连忙拿了帕子,替静婉擦了擦头上的汗,“娘娘可是做梦了?” “嗯,梦见全儿喊我回去。”出来那么久,她也很舍不得全儿。 “咱们出来三个月了,二阿哥确实会很想娘娘。” “我也挺想他的,也不知道长高了没有,会不会瘦。” “娘娘别担心,奶娘一直以来都把二阿哥照顾得很好,不会有事的。” “希望没事才好,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有些惶惶。” “可能是娘娘昨夜没睡好吧。” “可能吧,”静婉想到昨夜没睡也有些信了,静婉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里面的衣服还是自己未进宫时的衣服,静婉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服出来,“香雨,替我更衣,别让皇上他们等久了。” “好。”香雨连忙上前,替静婉换了衣服。 “我穿这身好看吗?”静婉在镜子前转了转,“颜色是不是有点太嫩了?” “娘娘穿这身浅绿色的衣服很好看,奴婢想着若是从前也跟随着娘娘,多好?”香雨笑了笑说道。 “真的不错吗?”静婉对着镜子又将头上的发饰做了一点改变,有些像从前的简单感觉了,“只是奇怪,怎么香芸不在了?难道嫁人了?” “香芸是谁?”香雨歪着头问道。 “香芸是自小服侍我的人,入宫的时候,因为我本来是去为宫女的,故而没有带她入宫,也几年没见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奴婢越发羡慕她了。”香雨扶着静婉走了出去,往前厅走去。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以后可是你陪在我身边,别等嫁不出去的时候,再来怨我啊。”静婉打趣道。 “嫁不出去也好,”香雨心里漏跳了一拍,“就可以一直陪在娘娘身边了。” “你呀。”静婉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心里却有打算,不论跟在她身边的,是香雨还是以涵她们,她都希望她们可以找一个老实的人嫁了。 进了前厅,已经备好了酒席,因为人不多,也就没有分男女两桌。 静婉来之前,皇上和董鄂大人已经落了座。 皇上坐了主位,右手边坐了董鄂大人,左手边是空位置,等着静婉去坐。 静婉一到前厅门口,季开生就先看见了。 一如那一年的浅绿色衣衫,清新飘逸,亭亭玉立。 发饰虽没有宫中的复杂,但到底不是姑娘家的装扮了。 “宁儿。”皇上看了也是眼前一亮,惊喜地叫静婉近前。 静婉这身衣裳正是进宫前那夜穿的那件,后来进宫了不便带入宫,就让香芸带回了家。 “皇上。”静婉福了福身,坐下。 静婉的左手边正是季开生。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热闹,但到底因为皇上的存在,有些拘束。 董鄂夫人准备的寿面,也让静婉心里暖了许多,皇上也很是喜欢。 吃罢午饭,和阿玛额娘告了安,便与皇上一起回到静婉的闺房休息。 “你这里倒是清香。”皇上一进静婉的房间,就打量起来,“宁儿,朕倒是第一次来姑娘家的闺房呢。” 静婉“噗嗤”一笑,被皇上逗乐了。 “皇上说这话也不怕人笑话,”打发了香雨,静婉亲手为皇上服侍更衣,“来姑娘家闺房的男人,在外人眼里可都是登徒子呢,皇上莫不是……呵呵。” “你这话说得朕倒像登徒子了,”皇上笑了,反手握住静婉的手,闭上眼睛轻轻一嗅,“别人让我去,朕还不乐意去呢,也就宁儿的闺房让朕有些好奇呢,真香。” “皇上也不害臊。”静婉被皇上弄得红了脸,想要拉下手,却不能。 “宁儿都说朕是登徒子了,那要不照着做,岂不是白担了骂名?”说着皇上笑着抱起静婉倒在了床上。 “皇上,别。”静婉连忙阻止了皇上,又捂住了胸口,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怎么了?”察觉到静婉不对劲,皇上关心地问道,“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出行的时候,为了方便,也带了一个太医,伪装为大夫。 “不用,不是身体不舒服,”静婉摇了摇头,“就是心里有些不安,估计是太想念全儿了,刚刚用膳前,我还梦见全儿叫我回去呢。” “你是没休息好的原因吧,你放心,朕的事情都已经办完,过两日就可以回京,回去的路上,咱们快一些就好。”皇上将静婉搂紧,他也有些想念全儿了。 “那就好。”静婉点了点头,“后天咱们就启程回京吧?” “好,”皇上点了点头,“朕不能让你每年都吃到岳母做的寿面,心里已是过意不去,去年因为塔拉一事耽搁,所以今年就陪你回来了,明年出不来宫,就把岳母叫进宫里可好?” “让额娘进宫?”静婉有些愣住了,“是以什么理由呢?” “全儿已经两岁了,你身体也恢复了不少,是时候再为朕生个孩子了。”皇上期盼道。 经过两年的调养,陈太医告诉他,虽然宁儿的身体没有恢复到以前,但受孕机会是有了。 “皇上。”静婉一听羞红了脸,但心里却明白,只有以这个名义,才能招额娘进宫。 “对了,”皇上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岳父大人的政绩够了,也可以调入京城了,不若让朕……” “别,”静婉连忙拦住说道,“皇上,宁儿不希望皇上插手,阿玛也希望是靠自己的能力而被调任。” “好吧。”知道宁儿的执拗,皇上点了点头,“不过,朕也不担心,岳父大人有那本事,最迟不过年底,差不多也能进京了。” “嗯,皇上,今晚宁儿就待在家中吧?不回客栈了。” “可以。”皇上应了。 第144章 香雨的心,舒轩颖儿1 翊坤宫。 太后知道二阿哥摔断了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照顾二阿哥的奶娘直接被杖毙了。 二阿哥是谁?是宁贵妃的儿子,皇上最爱的儿子,如今因为看管不周而摔断了腿,那么牵连的人都要倒霉,都要承受皇上的怒气! 怕是皇上回来,这个后宫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翻天覆地呢。 不仅是二阿哥的奶娘,就是翊坤宫宫门口看守的两个太监也被皇后娘娘下令杖责了三十大板! 当然了,半雪和邢嬷嬷也没有逃脱惩罚,每人也被杖责二十。 锦江、齐风、齐月、以涵、以泠,都有被责罚。整个翊坤宫正殿,上下宫婢太监都被打了板子。 这个时候,太后也没时间去计较雪蝶私自出了翊坤宫一事,而且没有青贵人搅和,太后也想不起来。 好在太后娘娘心累不舒服,将事情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 皇后娘娘与淑妃连忙又将二阿哥送回了翊坤宫,与雪蝶亲自陪着。 孔四贞不好往翊坤宫去,只得和皇后娘娘告了退,回到了慈宁宫。 因为疼痛,即使是晕了过去,二阿哥福全的额头上依旧冷汗直冒,雪蝶在一旁心疼地不停为二阿哥擦汗。 “麻沸散药效快过了,二阿哥估计快要醒了。”陈太医颇为心疼地看着二阿哥额头上越来越多的冷汗说道,“敬嫔娘娘小心些,别被二阿哥伤了。” “本宫无妨,陈太医能不能想想法子,让二阿哥缓解疼痛?”断了腿,那是怎样的疼痛,二阿哥还不满两岁,就要受这样的罪,雪蝶怎么想都是心疼。 “臣的汤药里加了止疼的药草,应该能缓解缓解二阿哥的疼痛。”陈太医也不忍心让二阿哥去承受痛苦的。 “二阿哥受了这样的罪,宁贵妃知道,怕是要哭瞎了眼了。”皇后坐在一边,一直没有安稳过,“也不知道宁贵妃会不会早些回来。” “姐姐她……”雪蝶摇了摇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希望姐姐早些回来,还是迟些回来。 早些回来,可以陪陪二阿哥,减轻二阿哥的痛苦,若迟些回来,也就不必担心受怕,二阿哥也就好了。 这个时候,床榻上的福全因为疼痛不停地扭动着,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痛苦已是泪流满面。 “额娘,全儿好痛,全儿好痛。 “额娘,全儿好想额娘。 “额娘你回来好不好?额娘快回来看看全儿吧。 “额娘,阿玛,额娘,阿玛。” …… “二阿哥,全儿,全儿,”雪蝶一听福全的话语,心更加疼痛,“醒一醒,姨娘在这里呢。” “额娘,姨娘,”福全睁开了眼睛,泪眼汪汪地看着雪蝶,“全儿好痛,全儿好痛。” “不哭,全儿最乖了,”雪蝶连忙哄着,“姨娘在这儿呢。” “姨娘,全儿好痛,全儿想额娘了,额娘回来没?” “全儿别怕,全儿听话,姨娘已经让人去喊额娘了,额娘很快就会回来,你和姨娘在一起待些日子,就能看到额娘了,好不好?” 姐姐,快些回来吧。全儿需要你。 “全儿听话,”福全抬手擦了擦眼泪,但还是哽咽地说道,“全儿听话,额娘要快些回来。” “娘娘,”语若端了汤药进来,“已经放凉了,让奴婢来喂二阿哥吧?”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雪蝶接过来药碗,对福全说道,“全儿,咱们该喝药了。” “不喝,”福全忍着眼泪摇了摇头,“药苦。” “药虽然苦,可是喝了就不疼了,”雪蝶小声哄道,“喝了这药,姨娘给全儿吃蜜饯好不好?” “喝了药就不痛了吗?”福全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嗯,姨娘保证,喝了药全儿就不痛了,喝了药,全儿就可以好了,就可以下来走路了。” “那全儿喝药。”福全点了点头。 “给,先给你吃一颗蜜饯,”雪蝶拿了一颗蜜饯想要塞进福全的嘴里。 福全摇了摇头,“不要,全儿不是妹妹,全儿不用蜜饯了,喝了药就可以不痛了。” 就是苦,为了不痛,为了早日站起来,他会听话喝药的。 “好。”雪蝶依了福全,拿起调羹一勺一勺地给福全喂了药。 看着福全睡着,雪蝶留下语若,皇后留下其木格看着,两人才出了正殿。 “今日多谢皇后娘娘维护,臣妾感激不尽。”雪蝶这才有空对皇后道了谢。 “不用谢本宫,宁贵妃不在,本宫也有看管二阿哥的职责,倒是和硕格格那边,需要去好好致谢。”皇后笑了笑,也不在意,“若没有和硕格格,说不定二阿哥在御花园都没人发现。” “和硕格格那边,臣妾记着了,”雪蝶点了点头,“臣妾现在还算不得多自由,待姐姐回来,定会让姐姐亲自去道谢。” 孔四贞今日的相帮,她和姐姐一定会一起记着的。 “那就好,”皇后才放了心,“二阿哥就送去你的惜云堂吧,本宫已经想法子让人给皇上送了信,催促他回宫。” “多谢皇后娘娘了。”雪蝶又谢了一次。 “好啦,你也不必和本宫客气,本宫要先回坤宁宫了,你也歇歇,二阿哥还等着你去照顾,你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好,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其其格离开了翊坤宫。 “娘娘,该传午膳了,”语莫上前问道,“是传到惜云堂还是……” “我没有胃口,”雪蝶摇了摇头,“记得给陈太医备一份。” 陈太医的话让雪蝶心里依旧担忧。这福全的腿伤,怕是有些难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 “好。”语莫知道娘娘心里不好受,也没有再劝。 董鄂府后院。 静婉和皇上在闺房里午睡,因为心里担忧着福全,也没有睡得多踏实。 所以,不一会儿,静婉就醒了,待醒来的时候,皇上还在睡,静婉就悄悄地下了床榻,出了内室,叫了几声却都不见香雨来应。 好在自己要梳的头发样式简单,梳一梳便罢了。出了自己的闺房,静婉看了一圈,才进了院子。 远远地便听见了院子里柳树下传来的对话声。 听声音,是颖儿和香雨。 “姨姨,你好漂亮。” “颖儿也好可爱啊。” “姨姨和额娘一样好看,阿玛说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是吗?姨姨真幸运,可以和颖儿的额娘一样漂亮,不过姨娘相信,颖儿长大了一定更加漂亮。” “那颖儿长大了,额娘就会回来吗?” “这个,等颖儿长大了就明白,额娘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保佑着颖儿快快乐乐的。” 静婉走近几步,才看到香雨和颖儿在柳树下。 柳树下有个小秋千,颖儿在秋千上慢慢地晃着,香雨在一旁护着,慢慢推着。 “有额娘的保佑,颖儿以后就会很开心吗?”颖儿有些疑惑地问道,心里却是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对呀,不仅快乐,还会平平安安,因为你是你额娘的宝贝,会永远幸福。” “可是,颖儿还是很想额娘,没有额娘,颖儿不会快乐。”颖儿的小脸望着天空,阿玛说,额娘去了天上,会好好地看着自己。 “颖儿。”董鄂舒轩走进了院子。 “阿玛。”颖儿朝着董鄂舒轩伸了伸双臂。 “麻烦香雨姑娘了。”董鄂舒轩从秋千上抱起了颖儿。 “没,没什么麻烦的。”香雨有些慌张地摇了摇头。 “颖儿,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董鄂舒轩对着颖儿问道。 “阿玛,颖儿可以带姨姨一起回去睡觉吗?” “这……”董鄂舒轩一听,呆住了。 “颖儿……”香雨听了颖儿的话,有些束手无措,脸刷地红了,心跳仿佛加重了许多。 “阿玛,姨姨好漂亮,和额娘一样漂亮,颖儿好想姨姨陪着颖儿睡觉,就像额娘陪着颖儿一样。”颖儿看着董鄂舒轩,满是期盼。 “颖儿,”董鄂舒轩看了一眼已经红了脸的香雨,心中顿时很是歉意,只得对颖儿说道,“姨姨是姑姑的人,姨姨去陪你了,就没人陪姑姑了,别闹,阿玛带你去找祖母,让祖母陪你睡觉好不好?” “好吧,”颖儿失落地低下了头,“姨姨,那颖儿先回去了,姨姨再见。” “好,”香雨红着脸点了点头,“颖儿再见。” “麻烦香雨姑娘了,还请见谅,”董鄂舒轩微微颔首,“颖儿小,说的话,香雨姑娘不要计较。” “不,不计较。”香雨连忙摆了摆手,脸上的红晕却退了,显得有些苍白。 “那我先带颖儿走了,香雨姑娘留……”董鄂舒轩的“步”没说出口,就被静婉打断了。 “无妨,今日我留在这里不走了,香雨你带颖儿去睡觉。”静婉听了许久,还是决定走了出来。有些事情,她该看明白了才是。 “姑姑!”颖儿高兴地叫了一声,“真的可以让姨姨陪颖儿吗?那以后也可以一直一直陪着颖儿吗?” 那边,听了静婉说的话,香雨也紧张地绞了绞帕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娘,这……”董鄂舒轩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妥。 “今天姑姑不走,”静婉没有去理董鄂舒轩,对着颖儿笑了笑,“今天姨姨可以陪你睡觉,以后的事情,姑姑可做不了主哦。” “好吧。”颖儿撇了撇嘴,“那今天让姨姨陪陪颖儿吧。” “香雨,”静婉吩咐道,“带颖儿下去吧。” “好。”香雨小心翼翼地应了,从董鄂舒轩的怀里去接颖儿,“颖儿,姨姨抱。” 董鄂舒轩还没放手,颖儿就急着想要往香雨怀里去,吓得董鄂舒轩连忙抱好,却也踉跄了一下,与香雨撞在了一起。 香雨也怕颖儿掉下来,上前去接颖儿,恰恰撞在了董鄂舒轩身上。 “姨姨。”颖儿朝着香雨展开了双臂,开口也算巧合地掩饰了董鄂舒轩和香雨的尴尬。 颖儿已经四岁了,有些重,香雨抱着有些吃力,但还是稳稳地抱住了。 “麻烦香雨姑娘了。” “舒轩少爷不必客气,那奴婢先带颖儿姑娘下去了。” 董鄂舒轩就这样看着香雨抱着颖儿离开,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白弗,我和颖儿,都好想你呢。 “哥哥,”静婉叫了一声,“又想起嫂子了吗?” “我还好,”董鄂舒轩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头,微微看向别处,并不看静婉,“只是颖儿太想念她。” “大嫂走了的时间也不短了,颖儿也瘦了许多,大哥就不打算重新找个人陪在身边吗?”额娘虽然不提,那是怕慌忙中找到的人对颖儿不好,也怕哥哥不喜欢。 “这些事情,我都没想过,”董鄂舒轩愣了一下,才说道。 “你没想过,也没为颖儿想过吗?颖儿还那么小。” “她有额娘在,过些时日就好了。” “额娘只是她祖母,能代替她的额娘吗?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啊?” “若是颖儿需要一个额娘,我会找吧,”董鄂舒轩叹了口气,“只是不是现在,好歹等颖儿身上的热孝过了。” “你,”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为颖儿找呢,还是为自己找呢?” “刚刚不是你说让我考虑颖儿的吗?”董鄂舒轩有些疑惑。 “难道你以后的生活里,就不需要有人陪着吗?好歹找个知冷知热,对颖儿也好的人吧?” “这,以后再说吧,随缘。”董鄂舒轩摇了摇头,却并不放在心上。 “哥哥,”静婉急了,“你觉得刚刚的香雨怎么样?” “什么香雨怎么样?你说的是香雨姑娘吗?她是你的人,自然是很好的,这还用我来夸吗?” “我问的是,你感觉香雨怎么样,”静婉有些无奈地扶额,“香雨若是跟在你身边,你觉得可以吗?” “你的意思是让香雨跟着我?”董鄂舒轩睁大了眼睛,好像静婉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对呀,”静婉点了点头,“让香雨跟了你,服侍你,照顾你,也照顾颖儿,做颖儿的额娘。” 静婉盯着董鄂舒轩的脸,想看看董鄂舒轩的表情。 第145章 香雨的心,舒轩颖儿2 “娘娘,”舒轩皱了皱眉头,“你也知道我比香雨姑娘大了很多,我还有一个颖儿,我实在是算不上个良人,如今香雨姑娘是你身边的红人,能嫁之人要比我出色多了,你可千万不要乱点鸳鸯谱,害了香雨姑娘。” “哥哥,”静婉忍不住翻了白眼,“你怎么那么古板,万一香雨她愿意呢?” “她和你说愿意了?”董鄂舒轩反问道,“若是她没说,你再去问她,她就是因为你的身份,才不得不留下来的。” “我……”静婉哑语了,她的确是没有听到香雨对她说。 “这事,切不可胡说,毁了香雨姑娘的声誉,就是我的过错了。” “若是她愿意呢?自己愿意呢?”静婉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毕竟她对颖儿那么有耐心,那么疼爱,颖儿也很喜欢她。” 她看得出来,香雨看哥哥的眼神不一样,对颖儿的态度不一样。 也许,也许,香雨愿意呢。 “她愿意,我也不愿意。”董鄂舒轩摇了摇头,“她应该得到更好的良人,而那个人不是我。” 他不能自私地因为颖儿的喜欢而耽误了一个人,他会内疚,也会不忍。 “哥哥。”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不说我了,”董鄂舒轩转了话题,“倒是你和他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这次轮到静婉迷糊了。 “季开生。”董鄂舒轩话音小了许多。 “我和他能有什么事?”静婉不在意地笑了笑,“现在我已经看得淡了,再见他也能心平气和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吗?倒是和他想的一样。他说,看你过得好,过得幸福,他也就放下了,对两人都好。”想到自己去找季开生聊的事情,董鄂舒轩忍不住笑了。 “他如今实现了当初的志向,能为百姓做很多事,倒是哥哥你如今却是不及他了。”静婉有些难过,自己不希望家里掺和政事,倒是让哥哥屈在了家里。 “我无妨,”董鄂舒轩一点都不介意,“阿玛说,朝廷里的事情,不是我这脑子能应付得来的,让我跟着他小小施展就是,再说了,我是学武的,待阿玛进京后,我想法子去军营里,当个小兵保卫江山。” “哥哥,对不起,若是我去皇上面前说几句,也许你就不会那么难,可是那样以后会更难,也更危险。” “盛极则衰,这道理我和阿玛都懂,所以才越发低调,怕给你惹来祸事。”外戚权重,并不是一件好事,自古不就如此吗? 想到那唐朝杨贵妃的下场,董鄂舒轩和董鄂大人就越发小心翼翼。 “你们明白就好,”静婉放下心来,“我如今受皇宠已经是推不掉的了,你们不给别人寻了把柄,不给别人可趁之机,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你放心,我和阿玛一样小心,”董鄂舒轩猛然想起,“对了,你说到把柄一事,我想起来一事,香芸不见了。” “香芸不见了?”静婉一听,惊住了,难怪不见香芸的身影,“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个月前,香芸突然消失了。”想到香芸,董鄂舒轩也是满脑子烦恼。 “去她父母那里问了没?” “因为香芸是你的人,虽然你进宫了,但咱们家也不能把她莫名赶走,所以就一直由她照顾着白弗,白弗走后也让她照顾着颖儿,谁知道那天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我就让人找来了她父母,她父母也是不知情,还找我,让我赔他们闺女,闹了两三日就不闹了,拿了银子上门来,说要给香芸赎卖身契。” “给香芸赎卖身契,那香芸回家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她父母说,香芸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但不能让香芸走得不自由,所以要来赎卖身契。” “走得不自由?什么意思?” “她父母没说,后来我让人在她家附近打听了,都说香芸和人私奔了。” “真的私奔了?”静婉有些不信。 “不知道,我打听了,没人亲眼看见她和谁私奔了,但这事却传得热闹。” “那香芸被人这样说,她家里也没有反应。” “你还别说,这事的确奇怪,按理说,女儿和人私奔了,父母脸上无光才是,可偏偏她父母像是无事人一样,毫不在意别人的话。” “这事果真奇怪。” “我就怕是谁拿香芸来对付你,毕竟香芸跟你时间最长,对你最了解。而且,她还知道你和季开生的事,你要小心一些。” “无妨,我和季开生本就没有什么,何况那些已经是曾经的事情了,皇上不会在意的。” 静婉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自己对皇上的信任,把自己送进了痛苦的深渊。 皇上起床后,并没有陪着静婉一起留下,而是回了客栈。 静婉也有挽留,可皇上以希望静婉承欢膝下不必拘束为由,回去了。 静婉一人留下,陪着家人用了一次晚膳。的确,没有皇上在,到底没了拘束。 晚上,静婉亲自服侍了阿玛额娘先睡下才回了自己的闺房。 “娘娘,”香雨替静婉脱去了衣裳,伺候着静婉沐浴,“咱们后日就要启程回京吗?” “怎么了?你可是不舍得回宫了?” “不,不是,”香雨有些口不择言,“就是,奴婢就是问一下。” “是啊,后日回宫了,”静婉感叹道,“回宫以后,怕是再没机会出宫了,以后可能就看不见阿玛,看不见额娘了,还有哥哥和颖儿,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见了。” “娘娘。”香雨想要出声安慰。 “无妨,”静婉像是随意地说,“我虽然出不了宫,可是你以后有机会啊。” “奴婢有机会?”香雨有些疑惑。 “对呀,待你年满二十五岁,你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你替我回来看看阿玛和额娘,估计到时候,颖儿也长成大姑娘了,对了,你到时候还得替我看看新嫂子是否漂亮。” “新嫂子?”香雨手下停顿了一下,静婉感觉到了。 “对呀,”静婉很有理地说道,“你还有六七年才能出宫,哥哥肯定会在这期间找到新的嫂子,你到时候一定要替我来看看呢。” “娘娘,奴婢,奴婢……”香雨一慌,手中的毛巾没拿住,从手里滑落到了水里。 “怎么?你不愿意?”静婉故意问道。 “奴婢,奴婢不是,不是不愿意,是……”香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是吗?”静婉转过了身子,看向香雨,眼神如炬,“不想看到哥哥身边有了别人,是吗?” “娘娘,”香雨扑通跪了下去,“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不该有什么样的心思?”静婉差点被香雨给气出病来,只得耐着性子问道。 “奴婢不该,奴婢不该对舒轩少爷,”香雨眼泪流了出来,“不该对他存了爱慕之心,奴婢该死,望娘娘责罚。” “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心思的?” “上,上次,舒轩少爷和老夫人进宫那次。” “那次?”静婉在心里叹道,那么长时间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次嫂子也进宫了,你怎么会对他存了这样的心思?” “奴婢该死,奴婢是……”香雨犹豫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是,是那天奴婢陪着舒轩少爷去了御花园,然后被夜猫惊吓,奴婢差点掉进池子里,是舒轩少爷救了奴婢,然后奴婢……” “然后你就芳心暗许了?” 静婉忍不住想要扶额,哥哥,你这也太容易俘获芳心了吧? “奴婢该死,是奴婢错了,还请娘娘责罚。” “起来吧。”静婉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事哪有对错。” 当初自己喜欢季开生,谁都拦不住,现在喜欢上皇上,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娘娘不责怪奴婢?”香雨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自己是对娘娘的哥哥有了非分之想,算是高攀的。 “不怪罪,你若是喜欢哥哥,就留下吧。正好颖儿也喜欢你。” “留下?娘娘,奴婢……”香雨更加慌了,留下?留在他的身边吗? “怎么?不愿意?”哥哥说了那样的话之后,香雨要是不愿意,静婉也不惊讶了。 毕竟,哥哥说的也是实话。 “奴婢不是不愿意,奴婢是高攀不起。”香雨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将来可能的命运。就算出了宫,毕竟二十五了,也许是配个小厮嫁了,好一点的,也就许给商人做妻子。 而舒轩少爷,她却是不敢去想的。 她知道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她就是喜欢了,真的不能改变。 “你如今是翊坤宫的一等宫女,说来还是哥哥高攀了呢,”静婉笑着说道,“那你可是嫌弃我哥哥了?” “什么?”香雨被静婉的话弄懵了,“娘娘,不是,奴婢……奴婢……” “好啦,咱们董鄂府不是那样的,只是董鄂家族的旁支,没有那些子规矩,再说了,你毕竟是我身边的人,谁也不能小瞧了你去。” “可是,可是,奴婢……奴婢……老夫人他们……”香雨还是有些害怕。 “哪有那么多可是,你就和我说,你愿不愿意留下吧。” “奴婢愿意,只是……” “你愿意就好,正好颖儿也很喜欢你,你以后也不用担心和颖儿的相处,我阿玛额娘也不用担心你会对颖儿不好,我也不用担心你以后的生活,阿玛额娘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娘娘。”香雨的鼻音更重了。 “你们陪在我的身边那么久,我早就和你说过,绝对不会随便找个小厮给你配了出去,那样我心里会不安的,你若愿意留下来,也是好的,只是……”反过来是静婉犹豫了。 “娘娘,”香雨小心翼翼地问了,“可是舒轩少爷他……” “你也明白,哥哥对嫂子的情意,现在的他应该不会很快对你有意的,他可能暂时不会娶你。” “奴婢知道,”听了静婉的话,香雨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做了决定,“奴婢已经决定留下来了,那就留下来吧,舒轩少爷对夫人的心意,奴婢以前就看在眼里,正因为他的念念不忘,才更加证明他是个值得依靠的良人,奴婢就跟在颖儿身边,求娘娘成全。” 香雨重重地对着静婉磕了头。 “不过,你也放心,哥哥的性子,我也知道一些,时间久了,只要你用心,哥哥应该会感觉到你的心意的。如果不是你,那么也不会是旁人,偷偷告诉你,哥哥不是那样冷血的人。” “娘娘成全奴婢了?多谢娘娘。” “你替我照顾好颖儿和哥哥就够了,反而我要谢谢你,以后阿玛额娘还要多托你照顾。” “娘娘放心,奴婢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一定会好好替娘娘守着的。” “嗯,快起来。” “是。”香雨爬了起来,这才想到静婉还沐浴着呢,“呀,娘娘,水凉了,奴婢再加点热水。” “好。”静婉应了。 第二天,天才刚亮,香雨正服侍着静婉穿衣梳妆呢,就听到了外面的叫声。 “姑姑,姨姨,姑姑,姨姨。”颖儿小跑着进来了。 “颖儿。” “姑姑,姨姨。”颖儿走到静婉跟前,慢了下来,“姑姑好漂亮。” “嘴巴真甜,”静婉笑了,“说,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嗯嗯,”颖儿很用力地点了点头,“昨晚颖儿问阿玛,能不能让姨姨留下来,阿玛说,姨姨是姑姑的人,他没法决定。颖儿想,姑姑最疼颖儿了,姑姑一定会同意让姨姨留下来的,对不对?” 静婉和香雨对视了一下,才问道,“颖儿真的很喜欢姨姨吗?” “很喜欢!”颖儿连忙点头,点了很多次,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欢。 “那颖儿是喜欢姑姑多一点,还是喜欢姨姨多一点?” “这个?”颖儿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道,“一样多。” “那为什么颖儿不让姑姑留下来呢?”静婉故意逗弄道。 “祖母说姑姑在宫里有个小弟弟,姑姑要陪着小弟弟的,不能陪着颖儿。” “那你怎么知道,姨姨就没有弟弟要照顾呢?” “这个……”颖儿困惑了,然后揪了揪袖子,跑到香雨面前,“姨姨,你有小弟弟要照顾吗?” “姨姨没有小弟弟,姨姨只有一个人。那颖儿以后要姨姨照顾你吗?”香雨蹲下了身子。 “要!”颖儿一下子笑了出来,“姨姨真的会照顾颖儿吗?” “会的,以后姨姨就留下照顾颖儿,你可不要嫌烦哦。” “不会的,”颖儿靠在了香雨的怀里,“颖儿会喜欢姨姨,像喜欢额娘那样的。” “颖儿为什么喜欢姨姨呢?”静婉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颖儿就喜欢上了香雨。 “因为姨姨漂亮,姨姨身上有和额娘一样的香味。”颖儿扑在香雨怀里,不愿意离开,那是额娘的味道。 香雨看了静婉一眼,将颖儿搂得更紧了。 第146章 归之心急,董鄂素衣1 泰兴董鄂府。 静婉在家里过了一夜,在自己曾经最熟悉的床上辗转反侧,既因为心里担忧全儿不安,又因为这一夜是自己这一生修来的福气了。 以后的以后,恐怕是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了,何况阿玛额娘可能会进京。 才天亮,颖儿就来这边玩闹,而香雨也勇敢地决定留了下来。 静婉看着香雨搂着颖儿,心里感慨万千。 香雨,我为你祝福,也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香雨,你陪着颖儿玩吧,我去正院那边找额娘。”虽然香雨决定留下,但是阿玛额娘那边还是要去说上一说的。 “娘娘,奴婢……”香雨看了看颖儿,又看了看静婉,有些为难。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静婉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娘娘慢一些。”香雨知道娘娘还是关心自己的。 “姑姑慢一些,”颖儿也向静婉笑着说道,“姑姑帮颖儿跟祖母说,颖儿和姨姨玩一会儿就去给她请安。” “好。”静婉宠溺地应了。 正院里,董鄂夫人也刚起身,正在梳洗,听下人来传说“小姐”来了的时候,还有一瞬间愣住。才想起宁儿未进宫之前,一直都是家里的小姐,遂忙不迭地让人请了静婉进来。 “额娘,”静婉走了进来,迎了上前,“要不宁儿给额娘梳发吧,以前宁儿给额娘梳发,额娘最喜欢了。” “宁儿,这可使不得,”董鄂夫人哪敢让静婉为自己梳发,“以前你是额娘的女儿,现在你可是宫里的娘娘,这使不得。” “额娘,”静婉挥了挥手,让梳头丫头出去,“今天让宁儿再做一回女儿该做的吧,何况关于哥哥的事情,宁儿有话说。” “舒轩?”董鄂夫人一听,没再挣扎,静静地坐好,任凭静婉给自己梳发、戴发饰,“他有什么事?” “额娘,你觉得宁儿身边的香雨怎么样?”静婉问道,手里却熟悉又生疏地给董鄂夫人盘发。 “香雨姑娘?我觉得很好,虽然没有很机灵,但恰恰很乖巧,长得又秀气,还对你忠心。你问我怎么看香雨,是不是想要我给香雨说亲……等等,你不会让香雨嫁给舒轩吧?” 提起香雨,董鄂夫人自是喜欢,毕竟是宁儿信任的人,可才猛然反应过来,宁儿不可能无缘无故问她的。 “不是嫁给哥哥,还没到那个时候呢,现在就是跟着哥哥,服侍哥哥和颖儿,而且颖儿也很喜欢香雨。” “跟着舒轩?”董鄂夫人一听连忙拒绝,“不行,不行,你哥哥若是乐意,我自是欢喜,但也是高攀了香雨姑娘。若你哥哥不乐意,万不能拿香雨姑娘的名声开玩笑,此事不能糊涂。” “额娘,这事香雨已经乐意了。再说,哪里是高攀了?” “怎么不是高攀?”董鄂夫人瞪了静婉一眼,“虽说你是宫里的娘娘,可你哥哥只是一个衙门的侍卫,又是丧妻有女。而那香雨姑娘可是宫里翊坤宫的大宫女,若说出去,多的是人求娶,怎么不是委屈了人家?就是香雨愿意没名没分地跟着你哥哥,我也不同意。咱们家还没做过那种坏人名分的事来。” “额娘,”静婉扶了额,有些无奈,不是她不愿意香雨嫁给哥哥,而是哥哥估计这时候还排斥着这事呢,“香雨只是留在颖儿身边,也不行吗?再说嫂嫂还未过热孝,也不能这个时候为哥哥娶亲啊。” “这……”董鄂夫人被静婉这一说,心里也有些犹豫,“把香雨姑娘留在颖儿身边,那舒轩那边……” “那就不是咱们考虑的事情了,待嫂嫂的热孝一满,若是哥哥也能接受香雨,相信阿玛额娘定不会委屈了香雨。若是哥哥三年了还是无法接受香雨,那么还请额娘做主,给香雨找一门好的亲事。” “那只好如此了,”董鄂夫人点了点头,“若是舒轩有缘娶了香雨姑娘,倒是咱们董鄂家的福气。” “是,”静婉笑了笑,将最后一根珠钗插在了董鄂夫人发上,“额娘心称就好,把香雨留在这里,宁儿也放心。” “都是跟了你这么久的人,她们好,你才好收服其他人的忠心,”董鄂夫人感慨道,“毕竟他们做下人的都是想要一个善心的主子。” “额娘,”静婉扶起董鄂夫人离开了梳妆台,“这些宁儿自是尽力妥当的。” “那就好。”董鄂夫人拍了拍静婉的手。 “额娘,”静婉扶着董鄂夫人坐在了榻上,而自己趴在了她的膝上,一如幼时的模样,“额娘,明日宁儿就回京了。” 静婉心中也很是不舍。 “明日?这么快?”董鄂夫人一听,心里很是不舍,“我还以为能多留两日呢。” “全儿还在宫里,我很不放心,”静婉摇了摇头,“这两日也是心中颇有些不安,才急着回去。额娘不必担心,待你和阿玛到了京城,宁儿就可以在想你们的时候,召你们进京了。” “唉,这些都无妨,额娘虽然想你,但更想你能在宫里平安。”董鄂夫人将静婉搂住,“二阿哥还小,你也要多防备防备。” “额娘?”静婉有些疑惑,“宁儿与全儿并不要那些个烫手的东西,皇上也明白宁儿不想要的。” “你不贪那权力,额娘明白,皇上也许也明白,可别人不明白。所以,依着皇上对你的宠爱,你和二阿哥就是最危险的了。” “是吗?”静婉才明白心里的不安来自何处,“所以,宁儿就不该把全儿留在宫里的。” “你也别多想,明日就回去了。何况,三阿哥也在宫里呢,二阿哥的风险就小一些。”董鄂夫人抓紧了静婉的手。 “你阿玛让我告诉你,咱们家并不适合做国戚的,所以,二阿哥那里,你万万不能钻牛角尖。若以后的以后,二阿哥当真贤良,皇上和太后都委以重任,那么也是咱们躲不开的了。” “额娘放心,宁儿明白了。”她只求自己和全儿能平平安安就好。 傍晚。 静婉一一拜别阿玛额娘,离开了董鄂府,坐上了皇上从客栈派来接自己的马车。 “夫人。” 是季开生来接的,静婉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因为不想高调出静婉的身份,所以阿玛、额娘和舒轩、颖儿,照例只能在客厅送别,只香雨送到了府门口。 “娘……夫人,夫人。”香雨眼眶也红了。 “替我照顾好他们,”静婉望了里面一眼,“我已经和老爷禀告了,留下你来,哥哥那边也默认了。” “奴婢不是担心这些,”香雨摇了摇头,“只是回去的路上,没有奴婢在,谁来照顾夫人。” “你放心,老爷带了不少的人来,回去的路上应该快一些,很快就能到家了。” “要不奴婢跟夫人一起回去,待送了夫人到家,奴婢再来。” “你呀,安心留下,别担心我。记得我相信你,你也别辜负了我就好。若是三年了,他还不能接受你,记得找我额娘,她会给你选上一门亲事,你就忘了他吧。” “夫人,夫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香雨也不知道自己留下到底对不对,有没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可是她知道自己跟对了主子。 “夫人,时辰到了。”季开生上前提醒。 “好了,我得走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叫你一声嫂子。”静婉笑了笑,替香雨擦干了眼泪。 “夫人,奴婢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静婉转身往马车走去,“你回去吧。” “夫人保重。”香雨扶了静婉上马车,就让她再服侍一回吧。 季开生上前替静婉掀开了车帘,静婉抬头看了一眼,他眼里很平静,一如自己现在的心。 “多谢。” 静婉走了进去,坐定之后,开了窗户,对着香雨说,“保重。” 静婉没有想过,会在很多年以后,物是人非。 回到客栈,对于康嫔的酸言酸语,静婉并没有理会。 心里却明白,都是为帝王妃的悲哀,自己能回家过这一夜,当真是修来的福气。 第二天,天还未亮,皇上就带着静婉等人,收拾妥当便出发了。 回去的路上,果然快了许多。 静婉算了算时间,估计能赶回宫里给全儿过生辰,就连皇上也是做了这样的打算的。 可谁都无法预料到,到底会有怎样的意外抢先到来。 七月十六。 距离京城很近了,估计第二天晚上能回到宫里。 皇上想了想,这一队人马走得有些慢,不若让人先行回宫准备,也别遗漏了二阿哥的生辰。 想了想,此事还是小福子去办最妥当,便让小福子带了一个侍卫,先行骑马回宫了。 而皇上等人在傍晚时分,遇上了事情。 “救命啊!” 官道上,本来只有皇上一队人马的,结果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倒也让在了一边,让皇上等人的马车先行。 结果,经过那马车的时候,那马车车厢传来撞击声,和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不大,却很急。 富察瑾琪立刻警惕起来,去瞧那赶马车的车夫,却是一脸的凶相。 “救命啊,救命……唔……唔……”马车里的呼救声音断了,分明是被人捂住了嘴巴,但车厢旁边的撞击声依旧还有。 富察瑾琪能想象出来,车厢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并且这呼救的声音,是个女人。 “老爷,是不是……”静婉一听到呼救的声音,焦急了起来,掀开了窗帘,也正好看到旁边经过的马车,“是不是有人被绑架了?” “宁儿,不要多管闲事。”皇上不想这个时候随意去管。 “可是,老爷,宁儿不能眼睁睁的不管啊,何况那明明是一个女子,若是……她就毁了。”静婉压低了声音,“咱们真的不能见死不救啊。” “好吧,”皇上皱了皱眉头,才朝外叫了一声,“瑾琪,救下。” 马车一擦肩而过,富察瑾琪就带人出了手。 “哪里来的小子,敢多管闲事?”那车夫一见富察瑾琪近前,便出了手,“不要命了。” “哼,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抢夺良家妇女?”富察瑾琪只一挡,便避开了车夫的攻击,“把马车里的女子交出来,我只送你见官,不要你的狗命,不然……” “口气不小,”车夫被挡了一招,心中不敢大意,“兄弟们,有人来闹事。” 话音刚落,马车里跳下来两个汉子,比车夫壮了不少,“嘿,还真有不长眼的。” “大哥,小弟瞧了瞧,他们这一车队还挺富有,但侍卫不多,不若咱们一起动了手吧。”其中下来的一人说道。 “主意不错。”那老大吐了口唾沫到手上,摩擦了一下,从腰上抽出刀来,“做了这一趟,咱们中秋过年都不愁了。” “放肆!”富察瑾琪也抽出身上的剑,吩咐道,“抓住,留活口。” 很快,两方便打了起来,自然富察瑾琪占了上风。 而皇上和静婉等人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在侍卫的拥护下,来到马车旁边。 侍卫上前掀开帘子,只两个女子被绑着躺在车里。 静婉本来想要上前去看,被皇上拦住了,吩咐了跟出来的粗使嬷嬷上前。 很快,嬷嬷便给两个女子解了绑,也拿下了塞在嘴里的布。 “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多谢贵人救命之恩。”两人慌忙地下了马车,微微愣了一下之后,跪在了皇上和静婉面前,不停地磕头。 两人的身份虽不知,却能从衣裳看出一些名堂。 那跪在皇上身前的女子,虽然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褶皱和破损,却能从身上精致的布料看出来,至少是贵人家的小姐。 而静婉身前的女子,虽然身上的衣料不及那女子,但也不差。不过从维护那女子的动作上看来,估计是小姐身边的丫头。 果然…… “多谢贵人和夫人的救命之恩,奴婢和小姐感激不尽,多谢救命之恩。” “若不是贵人相助,小女子差点儿就被带进了山寨。”皇上面前的女子,一边哽咽着,一边向前,差点抱住了皇上的双腿。 “不必客气,”皇上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们是哪里人士?瞧着你们好像是从京城里被掳来的。” “是,我们正是京城人士,只是现在天快黑了,咱们不知道如何回去。” “那随我们一起进京吧。”静婉连忙说道,“我们正好也要进京。” “多谢夫人。” 静婉还欲再说,被皇上拉住了,“天快要黑了,再不走,就进不了京了。” “好,那咱们先进京城吧。”静婉看了看天气,只得不再问话。 “老爷,这……”嬷嬷指了指地上的几人问道。 “安排一辆马车,一起带着进京。” 皇上拉着静婉回了马车,自然没有看到那两个女子慢慢地抬了头,看着他和静婉的背影,咬了咬牙。 第147章 归之心急,董鄂素衣2 富察瑾琪也很快解决了那三个歹徒。可惜,死了车夫和那个小弟,而那个老大跑了。 富察瑾琪本来要追去的,但皇上的安全要紧,便放弃了。 一行人马,紧赶慢赶到了城门处的时候,还是没有来得及。 得了皇上的示意,富察瑾琪亮了自己的身份,得以进京。 因为天色已晚,就决定找个客栈过一夜,第二天再进宫吧。 嬷嬷来询问那两个女子怎么安排的时候,静婉便也让人准备了一个房间给她们。 “对了,”静婉取出两套衣服,“这个是我没穿的新衣,和香雨的一套衣服,你给她们送去。” “是。”嬷嬷应了,离开。 二楼的包厢里,皇上带着静婉和康嫔、恭嫔等人准备用膳。 便听嬷嬷来报,“老爷,夫人,被救下来的董鄂小姐求见。” 董鄂小姐?静婉一听,心里一慌,一种不良的预感油然而生。 “让她进来。” 董鄂素衣踏进厢房的时候,静婉呆住了,康嫔等人也呆住了。 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黛眉杏眼,唇红齿白,亭亭玉立。 如果说静婉是很美的,但不及丽嫔,不然皇上也不会给丽嫔一个“丽”字作为封号。可这进来的女子,比之丽嫔更加美上了几分。 康嫔和石贵人也是不及几分的。 恭嫔捏住帕子,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看了看静婉已经呆住,而皇上也有一瞬间被惊艳住了。 “小女子董鄂素衣给贵人老爷和各位夫人请安了,多谢贵人老爷救命之恩。”董鄂素衣进来后给皇上行了一礼,才慢慢地抬了头。 “不必多礼。”皇上收回了自己的眼睛。 “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还望老爷莫要嫌弃。”董鄂素衣看向皇上,盈盈一笑。 “这……”皇上被董鄂素衣这话说得愣住了。 “不知羞吗?”静婉冷笑一声。她可不认为,董鄂素衣不知道眼前的这人是皇上! “你……”董鄂素衣抬起眼睛,视线从皇上身边移到了静婉身上,也惊讶出声,“宁儿?你不是在宫里吗?你又私出宫吗?” “私出宫?”恭嫔冷笑一声,这小女子当真说话不用脑子吗? 静婉还没有接话,就见董鄂素衣又看向了康嫔等人,也看到了恭嫔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恭嫔娘娘?” 董鄂素衣身边的丫头,也就是幻竹,适时地拉了董鄂素衣的袖子。 董鄂素衣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看向皇上,只愣了一下就连忙跪了下去,“臣女有眼无珠,还请皇上怪罪,请宁贵妃娘娘宽恕。” 请皇上怪罪,还请宁贵妃娘娘宽恕?静婉听到董鄂素衣的话,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套下得可真好,皇上怪罪了是对的,但你宁贵妃若是不帮忙求情,就是不贤良了,因为你没有宽恕她。 “你是……”皇上皱了皱眉头,她也是董鄂一族的,那么认出宁儿不意外,若再认出恭嫔,就证明她也进过宫了?董鄂?那么…… “回皇上的话,臣女的阿玛是董鄂鄂硕。” “哦,原来是鄂硕家的小姐,”皇上这才缓了脸色,“那么也是青儿的姐妹了。” 皇上提到青贵人,却让静婉和董鄂素衣在心里都咯噔一下,看来这董鄂青梅在皇上心里,也有一定的存在感了。 “是。”董鄂素衣只得应了。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皇上说道。 “多谢皇上。”董鄂素衣在幻竹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坐下来一起用膳吧,”皇上示意道,“用过膳,派人送你回去。” “多谢皇上,臣女不敢。”董鄂素衣小心地退后了一步,“只是天色这么晚了,臣女又差点失了名节……臣女不敢回去,能不能请皇上派人去禀告阿玛,臣女已经安全就好。” “依着董鄂小姐的意思,是要留在客栈随咱们一起住下了?”静婉语气淡淡地问道。 “若是宁贵妃娘娘觉得不方便就罢了,臣女就……”董鄂素衣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 “天色这么黑,折腾到鄂硕大人府上,也不安全,”康嫔开了口,“姐姐别这么小气,没得让董鄂小姐笑话。” “佟氏!”静婉皱了皱眉头,“随着皇上出行的,除了咱们嫔妃,可就只是服侍的人,董鄂小姐跟着有些不明不白吧?” “宁贵妃娘娘说的是,”董鄂素衣福了福身,“那多谢皇上派人送素衣回府吧,就是怕上一些也无妨,名声更要紧。” “嗯,董鄂小姐明白宁贵妃的苦心就好,”皇上点了点,决定道,“不过,也无妨,想必鄂硕和皇弟能明白。董鄂小姐还是留下吧,毕竟安全比名声更重要。” “多谢皇上。”董鄂素衣松了口气,皇上还是留下了自己。 “坐下吧,一起用了膳,再下去休息。”皇上招呼了之后,“菜快凉了。” 皇上说着,给静婉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你喜欢的,快点吃,吃完咱们休息,明天就可以看到全儿了。” “好。”静婉应了,瞥了一眼董鄂素衣,压抑住心里的难受。 董鄂素衣不再推辞,在下首坐了下去。听到皇上和静婉说话,似是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皇上和宁贵妃是在说二阿哥吗?” 被董鄂素衣打断了谈话,皇上皱了皱眉头,静婉也是脸色一变,“董鄂小姐有话要说?” “是,”董鄂素衣似是为难地开了口,“臣女听人说,二阿哥好像摔断了腿。本来也是传言,但陈老太医一直在宫里,都没有出宫过,想必是真的了。” “啪!”静婉手里的汤匙掉了下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臣女……”董鄂素衣像是被静婉吓住了,“臣女也只是听说,不……” “闭嘴!”皇上呵斥道,“再胡说,现在就把你送走。” “皇上,皇上,臣女不是故意的。”董鄂素衣红了眼眶,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臣女也只是……” 后面的话在皇上冷冷的直视下,再没说出来。 “皇上,”静婉去抓皇上的手,“她说全儿他……”全儿他真的摔断了腿吗? 皇上连忙去扶住踉跄着差点摔倒的静婉,“宁儿,别担心。不会的,全儿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些不安,那些预感好真实,”静婉不停地摇着头,心里那些不安在董鄂素衣的话语中,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害怕,“她,她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这个事情,董鄂素衣不会乱说,不然事后查起来,也会是欺君之罪。皇上明白,静婉也明白。 “宁儿,”皇上搂着静婉,“冷静一下,全儿不会有事的,明天,明天咱们早点起来就进宫。” “宁贵妃别急,”恭嫔和石贵人也站了起来,走到静婉身边,“有皇上的福气护着,二阿哥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 “明天,咱们明天就回去。” “明天进宫?”静婉问道。 “是的,”皇上扶着静婉慢慢又坐了下来,“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来,用些吃的。” “我吃不下。”静婉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得镇定,董鄂素衣说的可能是真的,至于严重不严重就不知道了。 “好歹吃一点,”皇上哄道,“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恭嫔劝道,“宁贵妃你也得顾着自己,明天咱们进宫就能看到二阿哥了,你别虚弱得让二阿哥认不出来。” “哪里那么夸张,”静婉苦笑一声,摸了摸脸,“和刚出宫时一样,哪里就认不出来了。” “瘦了不少,”皇上有些心疼地说道,“咱们进宫后,你得好好补一补。” 这出宫那么久,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客栈里,也真没有好好休息或者吃过一顿舒心饭。 “皇上。”静婉只得拿起筷子一点点吃了起来。 董鄂素衣看着皇上和静婉的恩爱画面,嫉妒得红了眼睛,今天的自己果真还不够吸引皇上吗? 康嫔一路上也知道有皇上在的时候,自己在静婉面前也占不到便宜。何况又是关于二阿哥的事情,所以康嫔也只静静地在一旁看戏。 可恭嫔和石贵人却看着董鄂素衣,心里很是不屑。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何况…… “董鄂小姐今年十七了吧?”石贵人用完膳,接过身后人送来的帕子擦了嘴角,“皇上,这董鄂小姐和襄亲王什么时候完婚啊?也好让别人沾沾喜气。” 太妃之子博穆博果尔在年后二月才被皇上赐封和硕襄亲王。 而董鄂素衣正是其定下的未婚妻子。 “是。”董鄂素衣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十七了,当真是老姑娘了。可偏偏被定给了那个博穆博果尔!就连他的亲王一位,也是自己阿玛求了太后,太后和皇上才给了的! “嗯,原来董鄂小姐十七了,”皇上看了静婉一眼笑道,“不若回宫之后,和太后娘娘商量一下,找个吉日给办了吧。” 皇上说得那般随意,静婉心里好受一些,但董鄂素衣差点掐破掌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臣女的事。”董鄂素衣低下头。她不乐意,所以才拼命去吸引皇上的视线,皇上你就不明白吗? “嗯,回去和你阿玛商量,和你的确没有关系。”皇上点了点头,“好了,都用膳吧。” 一顿饭用的时间有些长。结束后,都站了起来,皇上走在了前面。 静婉经过董鄂素衣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这事若是鄂硕大人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你!”董鄂素衣咬了咬牙,想到自己刚进门的时候,自己太过冲动了。 “鄂硕大人若是知道自己女儿这么不知羞,会如何做呢?”静婉笑了笑,心里在这一刻不屑至极。没想到她董鄂素衣,曾经高高在上的兰儿小姐,会觍着脸去贴着皇上,想要皇上收了她。 “董鄂静婉,你等着!”董鄂素衣咬了咬下唇,眼神毒狠。 “好!”静婉瞥了一眼,完全不当回事,“本宫等着,本宫等着你乖乖地嫁给襄亲王!” “不会!绝不会!”董鄂素衣狠狠地说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他!” “那你是死着嫁给皇上吗?”静婉像是听到了笑话,“你觉得皇上会‘娶’你吗?” 可笑,皇上“娶”妻?会轮到她董鄂素衣吗? “你!”董鄂素衣被静婉一噎说不出来话。的确,皇上不能娶她,就算此事如意,她跟了皇上,也最多只是皇上册了嫔妃,皇上绝对不会娶了她的。 这个世上,嫁给皇上的也只有前皇后,就是现在的皇上也是由惠妃进位,被皇上册封为皇后。 可静婉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一语成谶,董鄂素衣最后真的是死着“嫁”给了皇上! “宁儿!”走到厢房外面的皇上,看到静婉没有跟上,回头唤了一声。 “宁儿来了。”静婉不再去理董鄂素衣,慢慢往皇上身边走去,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皇上的手掌心。 静婉也没有想到,惹怒董鄂素衣,给自己带来了不一样的以后。 伺候着皇上沐浴,静婉才准备往浴室走,就听千兰走过来禀告,说福公公去而复返。 “是吗?那让他进来吧。”静婉点了点头,福公公回来得正好,估计是已经进了宫又出来接皇上了,那么他一定知道宫内的事情。 “皇上,福公公回来了。”静婉进了内室,给皇上披了外衣,才扶着皇上到了外室。 “奴才给皇上和宁贵妃请安。”小福子进来后,行了礼小声说道。 “起来吧。”皇上拢了拢身上的外衣,“已经进过宫了?” “是,太后娘娘已经知道皇上到了京城,也是安心了,只等皇上和众位主子明日进宫呢。”小福子说道。 “那就好。”皇上点了点头,“二阿哥你见了没?明日是二阿哥生辰,你可有安排好?” “见……”小福子分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见了,太后娘娘已经安排妥当,只等皇上和众位主子明日进宫。” “福公公,”不等皇上再问,静婉急切地问出口,“有人听说二阿哥摔断了腿,这事是真是假?” 是假的!全儿一定没有事!董鄂素衣一定是为了刺激自己故意欺君的。 “二阿哥他……”小福子没想到宁贵妃会问出来,也没想到会有人把这事告诉了宁贵妃。 二阿哥摔断了腿一事,非同小可。出宫前,太后娘娘万分交代,千万不可贸然让皇上和宁贵妃知道,不然…… “说实话!”看出来小福子的犹豫,静婉心里更加急切,“若是胡说就是欺君!欺君可是死罪。” “说。”皇上闭上了眼睛,心里也很明白。 “二阿哥他的确摔断了腿,但是在陈太医的调养下,已经……已经……”小福子说道,却没有多少底气。 二阿哥那边,他在进宫后,抽了时间去看了。也从陈太医口中得知,二阿哥那一条腿,怕是要废了。 “皇上,”静婉从小福子口中得到确切答案的这一刻,更加崩溃了,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全儿他……全儿他真的摔断了腿。” “宁儿别怕,别怕,咱们有最好的太医院,全儿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皇上心里也很心疼,抱着静婉,身上的外衣落了地也没有发觉。 “不行,皇上,我现在要进宫!”静婉站了起来,这次的决定比刚刚更加坚定! “明天,不,天亮咱们就进宫……” “不要!”静婉泪眼蒙眬地看着皇上,很是坚决,“我现在就要进宫,迫不及待地要进宫!” “这么晚了,真的不安全,”皇上还想继续哄,可看着静婉流不停的泪水,只得应了,“好了,现在咱们就启程,好不好?” “这个时候回宫,是要把咱们都扔下吗?”康嫔带着敏常在推了门进来,“宁贵妃就这么自私吗?赶了一天的路,你不累,咱们累,皇上也累。” 静婉这个时候都没有计较康嫔等人的偷听,只看着还穿着中衣的皇上,心中有些难过。 这一刻她明白,全儿是自己一个人的全儿,皇上还有三阿哥,还会有四阿哥、五阿哥……皇上也不是她一个人的皇上,而是千千万万人的皇上。 这个时候,的确很危险,她可以为了全儿不顾危险,可她不能让皇上也去冒险。 “皇上,”静婉跪了下去,对着皇上伏身磕了一个头,“请皇上派人护送臣妾进宫,还请皇上留下,不要随臣妾一起冒险。” “宁儿,你起来,朕陪你一起进宫。”皇上捡起外衣,瞥了康嫔一眼。他不愿意进宫是不愿意静婉这个时候不顾安危进宫,而不是不心疼全儿。 比起全儿,静婉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皇上!”静婉没有起来,“请皇上恩准臣妾一人前行,万不可为了臣妾和二阿哥做那鲁莽的君王!” 静婉这话说得有些重了,皇上正穿着衣服的手停顿了下来。 “好!小福子,去传,让富察瑾琪和季大人护送宁贵妃行路进宫。务必护着宁贵妃的安全,若有闪失,全部提头来见。” “皇上,让富察大人留下吧?”静婉一听皇上把富察瑾琪给了自己,有些担心,“只几个侍卫就可以了。” “宁儿若是再拒绝,朕就跟你一起进宫了,”皇上瞥了一眼康嫔等人,“放心,在京城里,无妨。” “是,臣妾先行一步,皇上保重。”静婉应下,起身离开。 皇上看着静婉离开的身影,依旧有些忐忑。他知道静婉太倔强,她太顾着他的言行举止了。 皇上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静婉这一决定,为自己又挡了一次祸事,而自己给她的却是毁灭。 第148章 静婉遇险,等待找寻 “娘娘,”季开生护着静婉逃到了一边,躲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静婉连忙撕下身上的裙摆,替季开生扎住了胳膊肘处的伤口,“这里安全一些,刚刚多谢你替我挡了一刀。” “能替你挡刀,已经是我的福气,”季开生笑了笑,对于伤口并不在意,“只要你不再恨我,就够了。” “不恨,”静婉连忙摇了摇头,“不恨你,所以,你不要内疚,也不要再念念不忘。” “那你恨皇上吗?”季开生问道。 “不恨,”静婉想了想,才又道,“也许曾经恨过,但现在不恨了,一点也不恨。反倒是你,她很好,去年有幸见过一回,你要好好地对她。” “你见过她?去年?”听到静婉的话,季开生本来有些疑惑,而后又明白过来,“我想起来了,她那时也进宫了,想来与你见过。” “你万不能辜负了她。” “辜负?”季开生心里有些苦涩,“一直辜负着,对她再好,再爱她,都无法弥补我曾经对她的冷落,好在,希望来得及。很多次,我想问你,你是爱上了皇上吗?所以现在很开心是吗?” “是,”静婉对着季开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爱皇上,也爱我和他的孩子全儿,所以才拼了命地要在今夜进宫。” “是吗?”得到静婉亲口承认,季开生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里堵堵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在宫里很好,皇上也很护着我。” “那你……”季开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爱过我吗?” “我……”静婉看着季开生的眼睛有些闪躲。 静婉还未说完,就听见了匪徒接近的声音。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这里还有两个人!” “宁儿快跑!”季开生拉着静婉又跑到了另一条路,身后的两人也紧追不舍。 “别跑!”那声音有些狠毒,“不过是替罪羊,死了也不可惜。” “宁儿,快,快!”季开生一边跑着,一边挡在了静婉的身后,也被人的刀剑堪堪划了几下。 “进来。”静婉慌不择路地进了一处院子,趁人不注意,也拉了季开生一起进去。 这院子有些破旧,但到底可以躲避,静婉和季开生进去后,不一会儿,便听到那追赶之人追了过去。 静婉和季开生这才松了口气。 而目前的遭遇,要从今夜出了客栈说起。 静婉从小福子口中得知全儿真的摔断了腿的消息,便毅然决然地要立即进宫,皇上便派了富察瑾琪和季开生一起护送静婉出发。 客栈离城门偏近,离进宫却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路还算安全顺利,但快要到神武门的时候,出事了。 埋伏的匪徒毫无预料地出现,马车里的静婉应该是目标,但又好像不是冲着静婉来的。 因为看到静婉是个女人后,冲在前面那几人又走开,重新寻找目标,但静婉也不能幸免。 “没有狗皇帝,只有个女人。” “不行!再找,别让狗皇帝混在人群里!” “宁杀一百,不能错杀一个!” “既然是替罪羊,那么也都杀了!” 没找到皇上,那几个匪徒又开始对付起静婉等人,而富察瑾琪顾着去抓匪徒,和静婉被人冲散了。 千兰也被冲散,不见了踪影,千兰是石贵人身边的,因为静婉身边没了香雨,所以石贵人主动将千兰送过来服侍静婉,也跟着静婉一起准备先行回宫,谁知道也生死不明。 静婉和季开生被几个人护着,跑着,人越来越少,静婉和季开生还算幸运,在街道上跑着,还能甩开那些追兵。 最终,静婉和季开生进了一家院子里,才算安全。 虽然追兵过去了,但时不时传来声音,有追兵搜寻的声音。 “这样不行!”季开生微微打开院门,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你躲起来,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千万别乱走动,我会回来找你。” “不要!”静婉想也没想拉住了季开生,“你别出去,咱们一起躲着。” “再躲下去,咱们都会被找到。”季开生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递给静婉,换下了静婉身上的披风,“我拿着你的披风,可以把他们引得远一些。” “我不能这样,”静婉红了眼眶,攥紧披风不愿意松手,“若是你有什么危险,我无法心安,也无法向她交代。”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该我去引开危险,”季开生慢慢从静婉手里夺下披风,“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季开生站了起来,将披风穿在了自己身上,转身要往外走去。 “开生哥哥……”静婉忍不住叫出了口。 “宁儿。”季开生听到静婉的呼唤,停住了脚步回了头,“你还愿意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好了,我走了。” “开生哥哥,保重。”静婉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季开生点了点头,悄悄地走了出去,跑得远了一些,透过昏暗的月光,静婉能看见那海棠红的披风在飞舞。 果然,很快,就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快,那女人跑到那边去了,快追!” 所有的追兵追着季开生而去,静婉所在的这个院落外面恢复了平静。 夜那么深,担心着全儿,担心着季开生,静婉慢慢地觉到了冷意袭来,只能慢慢抱住了自己。 “额娘,额娘!” “宁儿,宁儿……” 静婉听到全儿的声音,听到皇上的声音,还有季开生的呼唤,挣扎着想要去找,却发现根本触摸不到。 “姑娘?姑娘?” 听到呼唤,静婉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是青灰色围帐,静婉连忙转过头,一个脸带关切的女子看着自己,“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里?”静婉连忙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的家,”那女子扶着静婉起来,“我天亮打算开后院门的时候,看见你躺在后院晕了过去,所以连忙将你抱了进来。” 抱了进来?静婉疑惑地看了这个女子一眼。 “姑娘你放心,”那女子笑了笑,“我一人肯定抱不动,和我婆婆一起将姑娘抱进来的。” 婆婆?静婉这才发现这女子梳的发的确是已婚妇人的发饰。 “多谢,”静婉点了点头,对着这妇人行了一礼,“待我回家,定会重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妇人摇了摇头,疑惑地问道,“倒是你怎么会在我家后院呢?” “这……”静婉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说,当然自己的身份也不适合这样说出来。 “若是不方便就不说了,”妇人倒没有追问,“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可以和我说,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先住下,若是寻人,可以和我夫君说,他是巡城的侍卫。”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我是从江南来寻亲的,只是和人走散了,累极了才躲进了你家的后院,很快有人会来找我,只是可能要麻烦你们一些了。”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扶着静婉出了内室,走到厅里在凳子上坐了下去。 说是厅,不过是一进的小院子,过了前面的大门,就是这个厅,两边应该是厢房,后面有个小院子。 “弥萝,姑娘醒了没?”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个小丫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额娘,姑娘醒了。”妇人弥萝连忙示意了静婉,自己去迎了,接过托盘,放在静婉面前,“饿了吧,我婆婆给你煮了粥。” 静婉看了看面前的粥,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祖孙三人,问道,“你们是满人?” “是啊,”弥萝应了,“这是我婆婆,这是我女儿。” 静婉看了看那小丫头,估计才会走,还有些不稳,“小丫头真可爱,长大了也是一个美人儿。” “嗯,她才刚会走,还小,哪里有姑娘你这么漂亮。” 静婉笑了笑,又想起了全儿。 “多谢。”静婉应了一下,然后拿起汤勺慢慢地喝起了粥。 静婉坐的位置有些朝里,加上老妇人和弥萝的遮挡,从外面进来的人就没有注意到。 “弥萝,有吃的没?饿死我了。”来人一进厅,就一边脱了帽子,一边说道。 “小声些,”老妇人连忙上前呵斥道,“别吓坏了姑娘。” “姑娘?”弥萝的夫君这才看到弥萝旁边坐了静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弥萝只看了一眼,连忙别过身子,对着静婉行了礼道:“姑娘谅解,小生多有失礼。” “是我唐突了。”静婉也红了脸。 “这是我夫君明安图,”弥萝说道,“姑娘需要找人的话,他还能帮上一二。” “是,”明安图应了,“姑娘要寻人吗?” “不用,”静婉摇了摇头,“我只需要等上一等,他们就会来寻我。” 静婉坚信,季开生不会出事,也会来寻自己。皇上也会发现自己没有进宫,也会来寻自己的。 “好吧。”明安图没有再问,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到底是该出去,还是继续留下。毕竟出去,也没地方可去。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迟?”老妇人拉着明安图走到了一边,问道。 “昨夜神武门附近发生了刺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统领只让我们森严戒备,防止有不轨之人。对了,今天早上还有一对人马进宫了,走得比较匆忙。” “你也注意一些。”老妇人叮嘱道。 “额娘放心。” 刺杀,进宫。 静婉听到了这里,便明白,昨夜的刺杀惊动了不少的人,而皇上现在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很快,很快,皇上应该就会来接自己吧? 谁曾想,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来接自己的人,而明安图也是忙着几乎没有回来过。 忙可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己在,他也不方便回来。 “静婉姑娘你先坐着,我出去一趟抓点药,”弥萝拿了一个箩筐准备出去,“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我给带回来。” 静婉只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弥萝,也没有说自己已嫁人。 “我能和你一起出去吗?”静婉小心翼翼地问道,窝在这里,她也很急,“我想出去看看。” “那也行,”弥萝上前替静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你跟着我出去,就说是我家的远方表妹。” “好。”静婉应了。 弥萝和明安图的家在一个小巷子里,静婉跟着弥萝走了许久,才来到城里,临街的铺子很多,也很是热闹。 弥萝一路上也和不少人笑着打招呼说话,看到静婉也不少人问询,弥萝一句远房的表妹就给打发了。 一路上说说笑笑,便要到了弥萝说的药房。 “这家康济堂是城里最好的一家药房,不仅价格最低,还免费诊治,是很多人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陈大夫啊最是仁心了,对待病人也是用心良苦。” 一边说着,弥萝一边拉着静婉进了康济堂。 静婉打量了一下康济堂,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倒是不小,简单的格局,伙计们也都忙碌着,见她们进来,也连忙招呼,“夫人想要买药还是治病?” “买药。”弥萝笑着回道,并掏出了袖子里的药方,“还是这个药,给我抓几份。” “好嘞,你旁边坐下等着,很快就好。”伙计接了药方,便要领着两人去旁边坐着。 “我不坐,陈大夫在不?我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想要陈大夫给我号号脉。”弥萝笑着问道。 “在那边呢。”伙计笑着指了指一处,“你去那边排个队,很快就能轮到陈大夫给你号脉,我去给你抓药。” 静婉顺着伙计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大夫背对着她们在给人号脉,而桌前也不少人排队。 “多谢。”弥萝连忙拉着静婉往另一边走。 静婉随着弥萝往那边走去,等着这陈大夫号脉的人还真不少,静婉只能和弥萝慢慢地等着。 待排在自己前面的人一点点没有了,轮到弥萝的时候,那个陈大夫也对着弥萝问道。 “夫人是哪里不舒服?” 陈大夫也只是无意中别过头来,正好与静婉对个正着。 陈未轩。 第149章 君寻静婉,安全回宫1 再说这边,静婉走后,皇上也是坐立难安,康嫔等人被皇上打发了去休息,皇上的房间里也只自己和小福子。 皇上房间里也一直掌着灯,谁曾想,静婉走后没多久,那董鄂素衣又带着幻竹来了。 “皇上,”董鄂素衣从自己的房间走到了皇上房间的门口,福了福身,“臣女瞧着皇上房间里还掌着灯,知道皇上睡不着,特地泡了茶来,还请皇上享用。” “不需要,你该回去早些歇息,明天得早些起来了。”皇上淡淡的瞥了董鄂素衣一眼,没有让她进来。 可董鄂素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又怎么会放弃?她以为今天算是白费心机了,谁曾想这个节骨眼上,董鄂静婉会先行回宫,并且皇上并没有招其他人服侍,自己平白得了这个机会。 虽然这有损名声,可若是那男人是皇上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她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才好甩了博穆博果尔,不是吗? “臣女知道皇上担忧宁贵妃娘娘的安全,所以臣女才来陪陪皇上,希望皇上不要累着自己。”董鄂素衣小心的踏进了房里,“而且宁贵妃娘娘有那么多的侍卫护着,一定没有事的,娘娘也一定不希望皇上因为担忧她而伤了身子。” “你就了解她?”皇上瞥了一眼董鄂素衣,对于她的动作,没有介意,房间里还有小福子,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臣女与宁贵妃娘娘同出一族,自然是有些了解她的,”见皇上没有阻止自己进来,董鄂素衣高兴地从幻竹端着的托盘里接过一杯茶,放在了皇上面前,“以前,臣女一直叫宁贵妃娘娘宁儿姐姐呢。” 宁儿姐姐?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董鄂素衣心里也很是不屑,不过这样说也可以扭转一些自己的年龄给皇上的感觉,毕竟自己就算再老,也比她董鄂静婉小啊。 “是吗?那是进宫以前吧?”董鄂素衣和自己说些关于静婉的事,的确让皇上心里缓和了一些,也没那么提心吊胆。 “是,”董鄂素衣慢慢说道,似是回想,“那次进宫,本来阿玛是让臣女进宫的,毕竟圣旨选宫女也是咱们身为臣子的责任和福气。董鄂家族,就臣女和宁儿姐姐年龄够了,阿玛想着进宫是去做宫女服侍主子的,宁儿姐姐不是阿玛的女儿,阿玛不敢让她进宫,所以便让臣女进宫,谁知道宁儿姐姐说宫里福气多,说不定能遇上皇上,便抢了臣女的机会。” “是吗?宁儿抢了你进宫的机会?”皇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让董鄂素衣看不出什么来。 “是,”董鄂素衣幽幽的看着皇上,“若不然,臣女就有福分陪在皇上身边了,臣女不是宁儿姐姐,不要那些个名分地位,臣女只想要陪在皇上身边,静静的看着皇上就好了。” “陪在朕的身边?”皇上玩味一笑,“董鄂小姐这话鄂硕知道吗?” “阿玛也知道臣女的心意,只是……”这些话,董鄂素衣也和董鄂鄂硕说过,只是他只让她死了心,毕竟她和襄亲王定了亲,就算没有,她也无法进入下一次选秀! “董鄂小姐的意思是,鄂硕想让你进宫来服侍朕吗?” “这个……”董鄂素衣一听皇上这么说,有些羞涩地别过了脸。 没想到,董鄂静婉不在的时候,皇上也这么容易被自己吸引住啊。 “那董鄂小姐到底是想进宫还是不想进宫啊?”皇上手指敲了敲桌子,似是有些急切。 “臣女……臣女的真心,皇上就没有感觉到吗?”董鄂素衣对着皇上盈盈一笑。 “那董鄂小姐若是想要进宫,朕自当成全。”皇上笑着应了。 “臣女,臣女多谢皇上。”听到皇上说的话,董鄂素衣心里一喜。 “小福子,”皇上看到董鄂素衣惊喜的样子,更加厌恶,叫了小福子吩咐道,“今年内务府选宫女好像时间还没过,明日朕和鄂硕说一声,董鄂小姐就进宫做宫女吧,正好翊坤宫那边缺人手,去翊坤宫给宁儿做洒扫丫头。” “是。”小福子应了,心里也松了口气,皇上没有被这个女人迷惑住,当真是好。 “皇……皇上?”听到皇上的话,董鄂素衣惊住了,怎么是进宫做宫女?刚刚不是说了去服侍皇上吗? “朕的身边不缺人手,你不是说宁儿抢了你进宫做宫女的机会吗?朕还给你。” “皇上……”董鄂素衣扑通跪在了地上,“臣女,臣女知错,求皇上……” 皇上站了起来,撩了衣摆,说道,“既然知错,就跪着吧,记得,别打扰朕的休息,不然……” 说完,皇上走进屏风后面。 小福子忙不迭地跟上,经过跪着的董鄂素衣旁边,不屑地看了一眼,就去皇上近前,服侍皇上就寝。 皇上因为心里担忧着静婉,并不能熟睡。寅时刚过,便爬了起来,让小福子替自己穿好衣服,又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宫。 而董鄂素衣跪在桌边,很是虚弱,摇摇晃晃的,若不是幻竹扶着,怕就要趴在地上。她见皇上出来,也只是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说话。 “朕先回宫了,你就跪在这里吧,朕会让人通知鄂硕来接你的。” “多谢皇上。”听皇上没有提起让她进宫做宫女一事,董鄂素衣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谁曾想,才下楼,就见富察瑾琪骑着马回了客栈,一身是伤。 “怎么回事?”皇上一见,有种不祥的预感。 “快到的时候,遇袭,夫人下落不明!”富察瑾琪下马跪在了地上。 宁贵妃不见了,他知道会有怎么样的代价,可是却不能隐瞒,只能来禀告。 “什么?”皇上一听,心中大吓,“走,快回去!” 听到静婉不见了,皇上又要急着回宫,本来不情不愿起来的康嫔也不敢再磨蹭,连忙快速收拾好东西,跟着皇上一起赶回往宫里。 因为急着,所以马车也快了不少,富察瑾琪虽然受了伤,但也还是坚持上马,带着侍卫护着皇上等人进了宫。 乾清宫。 “到底怎么回事?”进了乾清宫,皇上的怒气就彻底爆发了出来,“富察瑾琪!” “臣该死。” “到底是谁!” “臣还没有查清楚,但这些人是冲着皇上来的,只是没想到皇上并未在那个时辰进宫,所以,所以宁贵妃娘娘才撞上了。” “可恶!”皇上手一挥,挥掉了送上茶水的宫女的手里托盘,吓得宫女连忙跪下求饶。 “臣已经派人去找宁贵妃娘娘了,估计娘娘应该没有遇险!” “估计,应该!”皇上狠狠的瞪了过去,“朕没有看到宁贵妃,你们都该死!” “皇上!臣记得那些刺客冲上来的时候,把臣和宁贵妃娘娘分开来的时候,季大人是和宁贵妃娘娘一起的,有季大人护着,娘娘不会有事的。” “那,季开生呢?” “臣还在派人去找……” “加派人手去找!还有,那些刺客,一个都不许留!问清楚,到底是何人指使的!” 富察瑾琪应了之后,只得带着伤出去找人。 消息一点点的传来,可惜没有找到静婉,只找到随行护卫的尸首,那跟着静婉一起走的宫女千兰的尸首也已经找到,但是还是找不到静婉。 皇上已经顾不得去看福全到底怎么样了,也没有去慈宁宫。 这个时候的皇上只能祈祷没有消息是好消息,他真的怕下一个被找到的尸首是静婉,那么……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没有静婉的人生。 幸好,也还没有找到季开生的。希望他能护住静婉。 乾清宫宫门外,皇后带着淑妃站在了外面,让人通传要见皇上,却也不得见。 “皇后娘娘请回吧。”小福子无奈的说道,“宁贵妃娘娘下落不明,皇上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见。” “本宫听说皇上连午膳都没用,这怎么行!”皇后让其其格送上食盒,“既然皇上不愿见人,还请福公公把这吃食送给皇上,也劝皇上多少用一些,别宁贵妃还没找到,皇上自个的身子没顾好。” “姐姐还说皇上呢……”淑妃无奈地对皇后说道,“姐姐不也是担心宁贵妃娘娘,午膳也没用吗?” “唉,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他不听劝啊。”小福子摇了摇头,“若是找到宁贵妃娘娘就好了。” “好好的,怎么就撞上了刺客?”皇后皱了皱眉头,“二阿哥还盼着宁贵妃今天回来给他过生辰呢。” “谁说不是呢。”淑妃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道,“此事幸好没有告诉敬嫔,不然她又会不管不顾地出了翊坤宫。” “敬嫔娘娘的禁足时间还没满。”小福子一听叹了口气,“没想到最是心静如水的敬嫔娘娘,在宁贵妃娘娘的事上,最没有理智,此事瞒着她也好。” “娘娘,你看!”其木格扯了扯皇后的衣袖,指了指一处,“那几个侍卫抬着谁过来了?” 皇后等人顺着其木格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几个侍卫抬了一个人近前。 “那好像是海棠披风?”淑妃一看,变了脸色。 而海棠披风几个字,落在皇后和小福子耳里,两人也纷纷变了色。 宁贵妃用的海棠花色最多,小福子几乎站不稳,昨夜他和皇上送走宁贵妃娘娘,宁贵妃娘娘走时穿的正是海棠披风! “怎么回事?”小福子镇静着小跑到了侍卫前面,“这……” 待看清侍卫抬着的人的脸时,并不是宁贵妃娘娘,而仔细瞧了瞧却是季开生季大人! 小福子也有些松口气,只一瞬间小福子反而又紧张起来。这不是宁贵妃,那么宁贵妃呢? 只可惜身上不少的血污,也有不少的伤口。 “小的搜到西大街远处的时候,发现了季大人,便给抬了回来。”一个侍卫回道,“季大人还有气,所以……” “快送去太医院!”小福子连忙吩咐道,“不用抬给皇上看,把季大人救活,让他说话。” “是。”那几个侍卫连忙又抬了季开生离开,去往太医院。 “怎么样?”皇后问走回来的小福子,“是宁贵妃吗?” “不是,”小福子摇了摇头,“是昨夜和宁贵妃娘娘一起回来的季大人,现在也只有他知道宁贵妃娘娘的下落,可惜他受了很重的伤。” “那就赶紧让太医院医治啊!”皇后急切的说道。 “是,奴才已经吩咐了。”小福子应了,“奴才现在要去告诉皇上。” “快去吧。”皇后催促道,“那本宫就回宫等消息了。” “是,恭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 小福子将找到季开生一事告诉了皇上,而皇上也急着让太医院上下所有的太医尽力医治季开生。 季开生昏睡了三天才醒来。 睁大眼的一瞬间,季开生便发现自己身处宫内,果然,不过一会儿,自己才醒,便有人去通知了皇上。 “季开生,你醒了?”听说季开生终于醒了,皇上连忙大步进了季开生的房间,“你知道宁儿在哪儿吗?” 几日没有宁儿的消息,其他搜查的人,也没有查到静婉的所在。 季开生有些惊讶的看着有些狼狈的皇上,心里微微泛酸,宁儿,你看,他为了你,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 “宁……宁贵妃还没有回来吗?”季开生望了望四周,找不到沙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三四天了,”皇上摇了摇头,“一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我知道她在哪。”季开生苦笑一声,“若是宁贵妃娘娘听话还没有什么跑的话。” “那……”皇上看了看季开生身上的伤,有些迟疑,他能这样找到静婉吗? “皇上。”季开生挣扎着要起来,“再等下去,宁贵妃娘娘只会更危险。” “好。”为了宁儿,皇上只得让季开生去。 几个侍卫抬着季开生,在季开生的指挥下,走进了西大街,皇上又私服走在了前面,他要亲自接静婉回家。 找了好几个巷子,季开生才找到自己和静婉躲起来的后院。 “就这里了。”季开生示意道,“进去吧。” 第150章 君寻静婉,安全回宫2 陈未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静婉,有些愣住,她怎么会在这里? “娘……”陈未轩慌忙站了起来,刚想叫出口,又想到现在的处境,闭住了嘴巴。 “陈大夫?”弥萝看到陈未轩站了起来,有些惊讶,又回头看了看静婉,“静婉?您们认识?” “认识。”静婉笑了笑,终于有法子进宫了。 “你……”陈未轩看到静婉笑,有些束手无措,“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 “我走丢了,”静婉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去,你知道的,那门口不是随便能进去的。” 静婉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不敢和明安图说自己是宫里的娘娘,也不敢去宫门口表明身份,她只是固执地相信季开生会找回来,皇上会出来找她。 “你现在住在哪?”季开生听到静婉说的话,连忙绕了桌子走到静婉面前。 弥萝连忙拦在静婉面前,“她现在住在我家。” “是,我现在住在弥萝的家,在等他来找我。你有法子让我回去吗?全儿他……” “二……”陈未轩又差点脱口而出,“全儿他好了很多,昨夜父亲回来了,和我说了我才知道,只是你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会这样。” “那就好,我现在很想要回去,不知道陈老……他有法子吗?”知道全儿好了很多,静婉松了一口气。 陈未轩现在不能进宫,也不能去给皇上报信,能进宫的也就陈老太医了。 “你等我一下,我安排了这里的事情,带你回陈府。”陈未轩看了看还排着队的患者说道。 静婉回头看了看,除了弥萝,的确后面还有许多人在,“好。” 陈未轩连忙安抚了等待的人,又去找其他的大夫来替他给人把脉。 而在陈未轩准备的时候,弥萝连忙拉了静婉到一边问道,“静婉,原来你认识陈大夫啊?” “我是认识他,”静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我这两天忘了,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在这里开了康济堂。” 她知道可以找去陈府,可是单不说自己不一定能进得了陈府,就是陈老太医也不一定能见到啊?何况,她去和弥萝说,她认识陈府的人,是因为她是宫里的娘娘? “原来这样啊,”弥萝明白地点了点头,“那是不是他能带你找到你的家人呢?你以后也在这京城里住下吗?” “应该可以。” “那就好,你找到家人了,可别把我忘了,以后要经常来找我玩啊。” “不会把你忘了,就是再见可能得看缘分了。”静婉苦笑道,她不会忘了弥萝对她的帮助,可是却无法像弥萝一样在这京城里自由自在的。 “有缘就有分,对了,你不是还没嫁人吗?来这京城寻亲,怕是以后也要嫁在京城了,你长得这么美,又认识陈大夫这样家世的人,怕是以后能嫁给高门大户了。” “呵呵,”静婉无奈一笑,“怕是没机会了,我……” 静婉刚想告诉弥萝自己的身份,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的叫声,“宁儿!” 弥萝家。 “确定就是这里吗?”皇上看了看这个有些简陋的后院,有些不敢相信,若是宁儿在这里,这几天会受怎么样的委屈? “臣和娘娘躲避逃兵到了这里,我怕还会追上来,所以让娘娘待在这里不要动,我拿了她的披风引开了追兵,她……臣和她说会回来救她的,她应该不会离开这里才是。” “几天了,娘娘会坚持下去吗?”富察瑾琪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进去看看!”皇上发了话。 富察瑾琪应了,推开了后院门,入目只有简陋,左边一堆柴火,还有一个小屋,也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谁呀?”弥萝婆婆听到后院动静,从前院走了过来,一看到这么多人,有些懵住了,也被吓住了,“你们,你们……” 有人出声,富察瑾琪本能地护在了皇上身前,只是身上的佩刀,吓住了弥萝婆婆。 “大娘莫怕,”皇上示意富察瑾琪让开,声音尽量温和,怕吓住老人家,“我们是来找人的,前几天有女子和我们走散了,和她同行的人说,是在这附近走散的,所以……” “哦?你们是来找人的?”弥萝婆婆一听才明白,想起静婉是个弱女子,但还是谨慎地问道,“女子?长什么样?要不老婆子帮你去问问。” “白白净净的,有些瘦,眼睛有些大,还穿着……”皇上一听,估计静婉不在这里,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大娘,那女子还披着一件男子的衣服,”季开生想了想,开了口,“我和她走散了的时候,给她披了我的衣服。” 听到这里,弥萝婆婆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又继续问道,“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宁儿,”皇上说道,又想了想不对,宁儿不会把这个名字告诉别人的,又改口道,“她叫静婉。” “是吗?我没看见,也没听周围的人说过。”弥萝婆婆有些犹豫了,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和这些人说,自己救下了这个女子,可是这些人带着这么多的侍卫,明显是官府的人,静婉一个弱女子,是不是得罪了这些人? “大娘是没有看到吗?”皇上有些失落地问道,“若是没有,咱们就……”就走吧,就再找找吧。 “额娘!”一声叫声从前面传了过来,并且还伴随着脚步声,“弥萝呢?怎么不见静婉姑娘?” 静婉姑娘? 本来已经快要从后院退出去的皇上,一听到这人说的话,连忙又走进了后院。 正好与来后院找额娘的明安图,对个正着。 明安图忙了几天才回来休息一下,一进门本来还谨慎着怕冲撞了家里的人,结果弥萝和静婉都不在,见通往后院的门开着,便知道额娘在后院,来找额娘,谁曾想后院会有这么多的人。 明安图本能地挡在了额娘面前,谨慎地看着这些人,却看到了富察瑾琪这个他认识的人。 “富察大人,这……”明安图连忙上前给富察瑾琪行了一礼,“大人怎么来小的这破院子了?” “你是?”富察瑾琪瞥了一眼皇上,见皇上没说什么,想必是等着他来说。 “小的明安图,是这城内的巡逻小侍卫。大人这是……” “刚刚你说静婉姑娘,她是什么人?”富察瑾琪一边问,一边又看了弥萝婆婆一眼,“刚刚老人家可说没有看到的。” “静婉姑娘是贱内救下的一个女子,”明安图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额娘,“额娘估计是被大人这阵仗吓着了,不敢把静婉姑娘的行踪给泄露出去,不过小的也听静婉姑娘说,会有人来找她接她回家,不会就是大人你吧?” “她人呢?”不等富察瑾琪说话,皇上问道。 真好,找到宁儿了,真好。 “阿图,”弥萝婆婆拉住了明安图,“静婉姑娘还是个女子,怎么能跟着这么一群男人走呢?” “富察瑾琪。”皇上示意道。 “明安图,”富察瑾琪明白地对着明安图说了真相,“这是皇上,静婉姑娘是宫里的宁贵妃娘娘,还不快把静婉姑娘的下落说出来。” 皇上?宁贵妃娘娘? 明安图和他额娘二人都窘了,这……这也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皇……皇上?”明安图连忙拉住了他额娘,一起跪了下来,“小的有眼无珠,还请皇上责罚,静婉姑娘她……她……额娘,静婉姑娘,不,宁贵妃娘娘人呢?” “她,她和弥萝出去了,去西街上买药了。” “出去买药了?”皇上一听,有些急迫,“买什么药,她受伤了?” “没……没有,她没有受伤,就是老婆子我有些老毛病,需要经常用药,今天儿媳妇去给我买药去了,静婉姑娘估计待在这里有些闷,所以跟着一起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那就好,”静婉没有受伤,皇上松了一口气,“那你知道她们会去哪里买药吗?” 他不愿意等她回来,知道她的下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这一刻就看到她,不愿意多等。 “西大街的康济堂,应该是去康济堂了,那里的药又好又便宜,我儿媳妇回来和我说过。” “富察瑾琪前面带路,咱们去康济堂。”得了静婉的下落,皇上连忙往外走。 “是。”富察瑾琪应了,连忙跟上。 皇上等人走了许久以后,明安图才敢搀着他额娘爬了起来,“额娘,怎么静婉姑娘来头那么大?” “我见到她的那一天,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加上她的言行举止,就知道她不是落魄人家的孩子,以为是哪家跑丢了的小姐,哪曾想……阿图,咱们会不会……” 给娘娘住那么破的地方,给娘娘吃得也没有多好,会不会惹怒娘娘,惹怒皇上呢? “额娘别怕,”明安图也有些担忧,“静婉姑娘看着是大家闺秀,平时也没有嫌弃过什么,应该不会恩将仇报的。” “哪有什么恩啊,只要别招来祸事就好,咱们家经不起折腾啊。” “额娘,咱们没错,别怕。”明安图上前关上了后院门,将额娘送回了房间,而自己跑向康济堂。 康济堂。 “这康济堂是陈太医家的儿子陈未轩开的,”富察瑾琪带着皇上来到了康济堂,也给皇上讲了一些关于康济堂的事情,“在西大街这一片很是受老百姓欢迎,价格最低,药却是好药,陈未轩也亲自给老百姓把脉治病。” “是吗?”听到陈未轩的名字,皇上并没有觉得有多少好感。 远远地便看见康济堂那有很多人,便留了一些人在门外,皇上只带着富察瑾琪踏进了康济堂,只看了一圈,便看到了在一边的静婉。 “宁儿。”皇上忍不住叫出声。 静婉听到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便抬头去看,果然是他! 他真的来接她了。 “皇上?” 皇上那一声宁儿,不仅让静婉望了过来,也让陈未轩看到了,这次的惊吓更大,让陈未轩没忍住,冲口而出。 陈未轩看到皇上,连忙上前跪了下去,“皇上。” 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么快,皇上就找了过来,找到了静婉。 看到陈未轩跪了下去,康济堂里的掌柜伙计等人,也都慌忙跟着跪了下去,被吓住的看病的百姓们也都跪在了地上,山呼万岁。 “静婉,”弥萝也跪了下去,还没听出来皇上这一声是叫的静婉,扯了扯静婉的裙摆,“快跪下,要给皇上下跪的。” 静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皇上,等着皇上再说话。 “宁儿,让你久等了,朕来接你回宫。”皇上等了一会不见静婉动作,只好一步一步走到静婉身边。 “多谢皇上,”静婉微微福了福身,“让臣妾等到了。” 静婉的话,惊得弥萝松开了扯住静婉裙摆的手。 “静婉……静婉……这……” “大胆,”富察瑾琪出声呵斥,“这可是宁贵妃娘娘,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宁……宁贵妃娘娘?”弥萝傻了眼。 “弥萝。”静婉连忙扶起弥萝。 “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宫里的娘娘?”弥萝没有起来,她虽然这么问静婉,其实却是明白,是了。 “我瞒着你是我不对,但我的确是宫里的娘娘,”静婉又扶了弥萝一把,把她扶了起来,“这几天多谢你了,等会我得回宫了。” “能见到娘娘已是修来的福气,哪里敢让娘娘说谢?”弥萝心里苦笑,没想到自己救了的人竟然是贵人。 “皇上,”静婉看向皇上说道,“多亏弥萝救了臣妾,如若不然臣妾可能就看不到皇上了,还希望皇上可以替臣妾给他们一些赏赐,不然臣妾心里不安。” “宁儿放心,”皇上伸手将静婉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朕会给他们赏赐的,富察瑾琪!” “臣在。” “将明安图的职位升一级,并且赏赐白银百两。”皇上说道。 “是,臣领旨。”富察瑾琪应了。 “臣妾多谢皇上。”见皇上给了弥萝赏赐,很是高兴。 “民妇多谢皇上赏赐。”弥萝并没有多少喜色地又跪下去谢恩。 “宁儿,咱们回去吧。”皇上问道,“全儿还等着咱们呢。” “全儿?对,对,咱们快点回宫吧。弥萝,我得回去了。” 得了静婉应承,皇上便拉着静婉往外走,也不管还跪在殿里的人等,要从陈未轩身边经过。 “皇上,”静婉停在了陈未轩身边,然后对着陈未轩说道,“刚刚多谢你了,我……本宫现在回宫了。” 想到那次的事情,又在皇上面前,静婉只得用了自称。 “草民恭送皇上,恭送宁贵妃娘娘。” “起来吧。”皇上拉走了静婉,随意地说道。 被皇上拉出去,也坐进了马车,就这样,结束了宫外的一切,回到了宫里。 虽然千辛万苦,受了不少的罪,终是回来了,可是静婉心里并没有多少欢喜。 以后的以后,再不会像在宫外那样,与皇上如一般夫妻相处了。 而她,也不能像在宫外那样不被繁琐的规矩束缚。 她,终究又回到了这个牢笼,除了全儿,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要回来的理由。 也许,这就是命。 第151章 回宫烦恼,石氏言浅1 翊坤宫。 静婉和皇上终于回到了宫里,拜别皇上,静婉并未让皇上同往,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翊坤宫。 “娘娘回来了!” “娘娘回来了!” …… 看到静婉进了翊坤宫,整个翊坤宫都开心了起来。 “娘娘。”半雪连忙凑到静婉身边,“娘娘回来了,奴婢伺候娘娘清洗一下吧?” “先不用,全儿呢?”静婉瞥了一眼宫里出来迎接的人,走进了偏殿,闻了闻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更加急着去见全儿,“本宫先去看看他。” “娘娘,”半雪连忙引了静婉往里走,“二阿哥在自己房里呢,刚刚才睡着。” “全儿。”静婉脚步快了一些,走进房里,便看到了熟睡的福全。 “额娘,额娘。”闭着眼睛的福全,在梦里梦见了额娘。 “全儿,”静婉一听心里有些难过,坐在了床边凑近去看福全,拿着帕子细细地替福全擦去脸上的薄汗,“全儿,额娘回来了。” “额娘,”好像听到里静婉的声音,福全睁开了眼睛,“额娘,是你吗?” “全儿,”静婉惊喜地抱起福全,“是额娘,额娘回来了,额娘回来陪全儿了。” “额娘,”全儿趴在静婉怀里,小小的手拉住静婉的衣服,生怕静婉再离开,眼眶里的泪珠忍住不落下,“额娘不走了好不好?” “不走了,额娘回来就不走了,”静婉的嘴唇轻轻地印在福全的额头上,“额娘以后再出去,一定带着福全一起走,好不好?” “好,全儿以后跟额娘在一起。” “疼吗?”静婉的手轻轻地抬起福全的左腿,“都是额娘不好,让全儿痛了。” 看到福全腿上还绑着木板,静婉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这么重的伤,全儿会有多痛?都是她,为什么要和全儿分开,为什么不带着全儿一起走? “不痛,额娘,不痛,”福全用小手轻轻地帮静婉擦泪,“额娘别哭,全儿不痛。” “全儿。”看到福全这么懂事,静婉的泪落得更急了,她的全儿,她要怎么去陪伴,去补偿,才能将过失弥补回来? “额娘。”全儿趴在静婉的怀里,昏昏欲睡,本来就是午睡时间,才刚睡,就看到了额娘。可是,他还是好困,但不敢睡,他怕再睁开眼睛,额娘就不见了。 “全儿,睡吧,额娘陪着你。”静婉抱起福全慢慢地放下,然后躺在旁边,陪着福全。 “好。”福全慢慢闭上眼睛,小手抓着静婉的衣服却不撒手。 很快,福全就睡着了,静婉又陪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拿开福全的手,起来下了床。 半雪安排了一个眼生的奶娘在一旁看着,静婉只瞥了一眼才慢慢地走出了偏殿,回到正殿。 半雪连忙扶着静婉坐在了桌边,“娘娘匆忙回宫,想必午膳还没用,现在要用午膳吗?” “没胃口,”静婉摇了摇头,“刚刚那个是全儿的奶娘吗?之前那个奶娘呢?” 虽然猜到了一点,但是静婉还是问出了口,关于全儿的事,她都不能漏过。 “是——”半雪听到静婉提起,跪在了地上,“二阿哥出了那事,太后娘娘发怒,杖毙了先前的奶娘,这个奶娘是皇后娘娘送来的。” “是吗?”静婉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叫半雪起来,问道,“把那天的事都一一说给我听听。” “是,奴婢还记得那天是六月十八,二阿哥偷偷地跑出了翊坤宫……” “六月十八?”静婉一听,心中有些诧异,那不就是自己生辰那日,那么那日自己的不安,都是有原因的了? “是,二阿哥趁奶娘不注意,正好翊坤宫的守门侍卫懈怠,二阿哥便跑了出去,跑到了御花园,结果爬到了假山上,从上面摔了下来。” “除了奶娘,你们一个个的,也都不知道看好二阿哥吗?”静婉说出这个话,显然是非常生气。 “奴婢没有看好二阿哥,请娘娘责罚。”半雪没有推卸责任地说道。 “继续说!”静婉冷静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是。”半雪应了,“后来碰巧是和硕格格和苏沫儿姑姑在御花园赏荷,见到二阿哥摔下假山,急忙叫了太医,并通知了翊坤宫的。” “和硕格格?”静婉有些好奇,“咱们皇室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是定南王的女儿,闺名孔四贞,”半雪将自己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册封孔四贞为和硕格格,说是等皇上回来再行册封礼,并安排婚事。” “安排婚事?”静婉更加迷惑了,“和谁?” 太后想让皇上将孔四贞收进宫中一事,并不是秘密,依着这样看来,孔四贞不是嫁给皇上,而是以和硕格格的名义嫁给别人了? “据奴婢所知,太后本想将孔四贞收进宫里的,”半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静婉的脸色,才敢继续说道:“那天问孔四贞是否有婚约,但是孔四贞说有,太后颇有些失望。 “听别人传言,太后说了一句什么,‘既然做不成儿媳,就做女儿吧’,加上后来有了懿旨,册封孔四贞为和硕格格,所以很多人更加确定太后本意是将孔四贞收进宫里的。” “孔四贞才名一直在外,身后又有广西那么多的兵马,太后就是不喜欢孔四贞这个人,也得喜欢孔四贞这些个权利,”静婉冷笑一声,“但孔四贞有婚约,太后娘娘就不能随意地夺人所爱了,册封为格格才是最好的策略。对了,嫁给谁?” “好像是定南王的部下孙龙之子孙延龄,听说长得玉树临风,颇有些风流倜傥呢。” “是吗?”静婉瞥了半雪一眼,有些失笑,“怎么,你也想要找夫君了?” “娘娘,”半雪一下子涨红了脸,“娘娘可别打趣奴婢。” “我不是打趣,”静婉收敛了笑,“我是真心说这话,你们和香雨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我一定一视同仁,如今香雨找到了好的去处,你们的以后,我也会放在心上,有合适的人就和我说,怎么着我也能做主的。” “娘娘?”半雪有些窘了地眨了眨眼睛,“香雨没有和娘娘一起回来吗?难怪奴婢没有看到香雨呢。” “是,香雨在宫外找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再不会回来了。” “真好,奴婢真替香雨高兴。”半雪真心地祝福,“希望她以后都开开心心的。” “放心,她一定会幸福的。”静婉叹息了一声,虽然香雨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但她相信,香雨那般单纯的人,一定会得到哥哥的心。 香雨和嫂子郭络罗白弗,太像了。 “娘娘,福公公来了。”门外齐风走了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静婉不敢懈怠,福公公会来,一定是皇上的吩咐。 “是。”齐风连忙退了出去,去传话。 “奴才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小福子进来就给静婉行了个礼,“奴才得皇上的旨意,来给娘娘送些东西。皇上知道娘娘刚回宫,颇有些劳累,怕娘娘忘记用膳,特意让奴才跑了翊坤宫一趟。” 小福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拎着食盒。 听到小福子说话,那小太监连忙手脚麻利地将食盒放到静婉身旁的桌上,打开,一一将食盒里的吃食拿了出来。 “多谢皇上赏赐,”静婉瞥了一眼,“还请福公公将本宫的谢意带给皇上。” “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带到,”小福子连忙笑着应了,“那娘娘慢用,奴才就先回乾清宫复旨了。” “好,本宫不送了。”静婉点了点头,“齐风,送送福公公。” “多谢娘娘。”小福子领了小太监退出了翊坤宫。 小福子走后,静婉盯着皇上送来的吃食看了两眼,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娘?”半雪问了一声。 “起来吧。”静婉无奈道。 “娘娘,”半雪有些诧异道,“奴婢没有护好二阿哥,确实失职,还请娘娘责罚。” “太后娘娘都责罚过了,我若再责罚,明白的会说我为母心切,不明白的就说我容不下人,何必让我担了那些恶名。”她可不认为,时隔一个多月了,别人还能任她来责罚这些人。 “娘娘,”半雪变了脸,“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起来吧,”静婉摇了摇头,“若是再有下次,不管全儿是否受伤,我都不会轻饶。” “娘娘放心,保证没有下次!”半雪重重地磕了头,方才爬了起来,“奴婢服侍娘娘用膳吧,皇上送来的这些吃食也赶上了,娘娘正好可以用一些。” “好。”静婉这次没有拒绝,接过半雪装好的一碗粥,慢慢就着小菜用了起来。 “对了,”静婉想起来一件事,“你去打听一下,永寿宫石贵人身边的千兰回来没,还有……” “娘娘,千兰死了。”半雪脸色有些不好。 “千兰死了?怎么死了?”静婉有些不可置信,前几日还好心来帮自己的人,今日,静婉却得知了她的死讯。 “虽然这事没有公开,但奴婢消息灵通,知道娘娘遭人刺杀不见了,只是没有被找到,是以与皇上不是一起回宫的,但千兰的尸首第二天就发现了,千兰被那些刺客给杀了,也悄悄地送回了永寿宫旖月馆。” “倒是我对不起她了。”静婉脸色也差了起来,心里颇为内疚,“有空,我得去永寿宫走一遭了。” “娘娘,”半雪想想还很担心,“娘娘是如何脱险的?” “是季……”静婉被半雪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季开生,“对了,你有没有打听到季大人怎么样了?” “季大人?” “是,季开生季大人,那日他与我一起被刺客追杀,是他护着我躲了起来,又引开了刺客,我才没有被刺客找到。” 第152章 回宫烦恼,石氏言浅2 静下心来,静婉才想起好像自己还不知道季开生的下落。 “季大人如今怎么样奴婢不清楚,不过奴婢可以去打听打听,很快晚间就能给娘娘回复。” “那就好,”静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沉重,“记得,别让别人知道。不然……” “娘娘放心,奴婢省得,”半雪明白地应了,“奴婢只当不在意地打听了来就好。” “好了,我吃饱了,撤下去吧。”静婉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巴。 “是。”半雪应了,麻利地将剩下的碗碟收拾妥当。 正准备退下,半雪想起来一事,“娘娘,二阿哥出事那日,敬嫔娘娘和青贵人还争执了几句。” “雪蝶和青贵人争执?她们怎么会碰到了一起?”静婉皱了皱眉头。 离宫前,她两人就因为那事争执不休,都被皇上责罚。青贵人被禁闭三个月,雪蝶被禁足六个月,算算时间,全儿出事那天,青贵人是解禁了,但雪蝶应该还禁足在惜云堂才是! “还不是青贵人说话不轻不重的缘故,拿二阿哥摔伤一事说笑,惹怒了敬嫔娘娘。对了,敬嫔娘娘知道二阿哥在御花园出事,私自跑出了翊坤宫去了御花园。” “雪蝶她……真是……”静婉不知道该怎么说雪蝶,禁足期间私自出惜云堂,是违抗圣旨,可雪蝶关心全儿一事让静婉很是感动。 “娘娘放心,太后娘娘估计担心二阿哥的事,没有惩罚敬嫔娘娘。”半雪安慰道。 “那就好,”静婉松了一口气,“不然,唉……” “皇上和其他主子娘娘已经回宫,娘娘失踪一事,翊坤宫上下都瞒着敬嫔娘娘的,就怕敬嫔娘娘做出更加抗旨的事情。”半雪敢保证,若是敬嫔娘娘知道娘娘在宫外的危险并失踪了,那么敬嫔娘娘一定更加为娘娘做很多事。 “幸好瞒着她,”静婉无奈地感叹道,“罢了,我现在去惜云堂看看她吧。” “好。”半雪应了,急忙将手中的碗碟送了出去,又迅速地跑了回来,扶着静婉一起往惜云堂走去。 到了惜云堂门口,静婉分明听到屋内雪蝶和语若说的话。 “姐姐还没回来吗?” “娘娘莫急,奴婢这也是打听不到消息,估计过个两日就能看到宁贵妃了。” “是吗?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好不好。” “娘娘放心,有皇上在,宁贵妃娘娘不会有事的,娘娘也该午睡了。” “不想睡,天天闷在惜云堂里,除了吃就是睡了。” “好吧,那奴婢拿了绣绷给娘娘来吧?” “好。” 语若才出了门,就看见了立在门外的静婉,立即激动起来,“宁贵妃娘娘!” 语若连忙对着屋内高兴地喊了一声,“娘娘,娘娘,宁贵妃娘娘回来了!” 雪蝶一听,也连忙走了出来,与静婉四目相对。雪蝶上上下下将静婉打量个遍,想看看静婉是否有受伤。 “姐姐!”许久,雪蝶才开了口,“你终于回来了。” “嗯,进去吧,”静婉伸出手与雪蝶握住,“语若下去拿绣绷吧,本宫与你们主子一起绣花。” “好的。”语若领命退下。 “姐姐,快和我说说,你在宫外的趣事。”雪蝶连忙拉着静婉一起往内室走去。 虽然雪蝶是在禁足期间,但因为是皇后管着后宫,倒是没人敢亏待了雪蝶,内室摆出来的冰盆数量正是雪蝶位份的量。 “哪有什么趣事?”静婉笑了出来,心里却明白,自己遇到危险一事,雪蝶被瞒住了,那就好。 “姐姐敷衍我呢,你这出宫可是陪皇上一起去的,路上怎么会没有趣事呢?怎么着也比这宫里有趣吧?”雪蝶的话里带了三分苦笑。 “好。给你说一些。” 静婉无奈地点了点头,只能挑路上一些不惊险的事情和雪蝶说了。 倒是听得雪蝶津津有味,不停地缠着静婉说,这么一说,外面的天色就有些暗了。 而语若取来的绣绷,也被扔在一边,顾着聊天,根本没时间动手。 “娘娘,半雪来了。”语若小心地提醒道。 “让她进来吧。”雪蝶被语若这一打扰才停住,看了看天色,才觉有些晚了。 “娘娘,”半雪进来后给静婉和雪蝶分别行了礼,“皇上今夜翻了青贵人的牌子。” 静婉和雪蝶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太后娘娘懿旨,册封青贵人为贞嫔了吧?”许久,雪蝶颇有些讽刺地说。 “是吗?什么时候?”静婉微微皱了皱眉头。 “哼,太后娘娘身子不适,皇后娘娘侍疾都没得太后娘娘一个笑。偏偏刚刚解了禁足的青贵人侍奉好了,太后娘娘痊愈,便得了太后娘娘这一赏赐。” “是吗?”静婉一听,有些失笑,“太后娘娘那病得还真是时候。是‘贞’字作为封号吗?” 贞?那个未成为皇妃的孔四贞的贞字吗?太后娘娘,难道你不单纯地只是喜欢孔四贞背后的兵队,还喜欢孔四贞这个才情颇高的人吗? “是呢,这个‘贞’字,想必姐姐也有一些猜测,但更关键的是,她的名字。”雪蝶莫名地笑了起来,自己这里虽然消息不通,但青贵人名字那事,估计是有心人故意传的,倒是她也知晓了。 “青贵人的名字?”静婉一听,还有些愣住了。 “莫不是姐姐不知道青贵人的名字?” “青贵人的名字我倒是记得,叫青梅啊,这有什么?”静婉显然没有想起那个诬陷自己的宫女青梅。 “青梅,青梅,姐姐是忘了坤宁宫诬陷姐姐偷拿凤钗的那个贱婢了吗?”雪蝶越想越笑,“那个贱婢叫青梅,青贵人也叫青梅呢。” “是了,”静婉恍然大悟,“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呢,真记不起来。” “姐姐你和我是没看见,很可惜呢,我听说那日在坤宁宫,云常在和几个小贵人,一口一个‘青梅那个贱婢’的时候,青贵人的脸色是有多难看!” “云常在?” “是啊,是云常在想起来这件事的呢,就拿在了坤宁宫说开来,惹了众人都笑。气得青贵人发了脾气,被皇后娘娘责罚。” “是吗。”静婉也没想到,一向不出头的云常在会拿出这件事情,来取笑青贵人,想必也算是为她做了一件事了。 “姐姐,你猜,今夜青贵人侍寝,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给皇上听呢?”雪蝶看着静婉问道,“我很好奇,青贵人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扳回一城。” “明日就可以知晓了。”静婉意味深长地说道,“她绝对不会安分的。” 第二日,坤宁宫。 静婉起得颇早,因为前一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可以因着福全的伤势而没有给皇后请安,但已是不妥。今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是一定不能懈怠了。 “娘娘,”半雪替静婉着了一件浅绿色宫装,既不失风范,又可以凉快一些,“太后娘娘那边,咱们今日要去吗?” “待会儿再说吧,从坤宁宫出来后,若是时间来得及就去慈宁宫,来不及的话,就午膳过后再去。” “是,那奴婢知道了。”半雪应了,不再多说,连忙又给静婉配了耳饰和头饰,“娘娘既然要去看太后娘娘,就得备些东西了。” “要备什么东西?”静婉一时没反应过来。 “奴婢昨天无意中打听到,和硕格格今日进宫来陪伴太后娘娘,上次二阿哥也多亏了和硕格格,才及时得到太医的救治。” “是了,”静婉这才想起来,“我得好好谢谢和硕格格才是,倒是我昨天忘记了,还得亏你记着。” “这些个琐事,不就是得奴婢们帮娘娘记着吗?”半雪笑着打趣道,“娘娘最大的事只是服侍好皇上就行了。” “好了,”静婉笑了笑,“别贫嘴了,给和硕格格备的礼让齐风准备,咱们得去坤宁宫了。” “是。”齐风应了。 香雨不在,静婉便让齐风齐月一起近身侍候,加上半雪,也就够了。 一番收拾齐整,静婉带着半雪和齐月往坤宁宫走去。 到坤宁宫的时候,只淑妃、恭嫔、端嫔等几人到了,见到静婉到来,纷纷福身请安。 “宁贵妃娘娘吉祥。” “宁贵妃娘娘可有受伤?” “宁贵妃娘娘安全回来就好。” 静婉一一笑对,算是应了。 不一会儿,就看见康嫔带着敏常在走了来。 “呀,这不是宁贵妃娘娘吗?”康嫔有些夸张的表情,差点让静婉忍不住想笑,“没想到嫔妾还能看到活着回来的宁贵妃娘娘。” “有皇上的福气护着,本宫自然毫发无损地回来。”静婉瞥了康嫔一眼,正好其木格开了殿门,静婉只说了一句,便直接踏进了宫里。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静婉给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她知道,翊坤宫里,不管是自己的主殿还是惜云堂雪蝶那儿,都得了皇后的特别关心。不然在这个后宫里,无法保持到现在。 “快起来吧,半雪,扶你家主子起来,”皇后看到静婉还很是高兴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宫外到底比不得宫里,在宫里才安全一些。”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的是,幸好皇上找到了臣妾,不然臣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昨日就听见你回来了,想去翊坤宫看你来着,怕扰了你,就没去。” “昨日臣妾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怠慢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不用这么自责,昨天你回来就得午后了,翊坤宫里琐事又多,难免脱不开身,本宫又怎么会怪罪呢。”皇后指了指右边首位,“快坐下吧。” “是。” “你们也都坐下吧。” 静婉等人落座后,丽嫔才带着语答应进来,看到坐下的静婉等人,丽嫔脸上有些不快。 宁贵妃、恭嫔、康嫔三人不在的时候,自己坐的位置还能靠前,如今她们又都回来了,自己只能离主座更远了。 “宁贵妃娘娘福大命大,嫔妾那一直悬着的心,终究可以落下来了。”给皇后行礼之后,丽嫔对着静婉也行了一礼。 “多劳丽嫔挂心,只是本宫不过是借了皇上的福气,才躲过了祸害罢了。”静婉淡淡地回了一句,连头都没抬也没看一眼。 “好了,”皇后娘娘开了口,“宁贵妃才刚回来,还没休息好呢,你们也别扰了宁贵妃。” “是。” “都坐下吧。”皇后无奈地看了一眼,让丽嫔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都到得差不多了,石贵人、依贵人、荷贵人等人。 又过了半刻钟,青贵人带着曼答应走了进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嫔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虽然皇上回宫后,自己的恩宠是头一份,连寻了几天才回来的宁贵妃都没召见,但青贵人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不然又白费功夫了! “青贵人起来吧,”皇后也没呛声,“青贵人昨夜服侍皇上,估计是累着了,这事本宫就不计较了,但,只此一次。” 下不为例!皇后看着青贵人,脸色并不是很好。 “多谢皇后娘娘,嫔妾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坐下吧。”皇后挥了挥手,让青贵人坐下。 “呦,青贵人的脸色红润,想必是有喜事了,”云常在看了静婉一眼后,对着刚刚坐下的青贵人开了口,“不知是何喜事,也让嫔妾等人分享一下,还是皇上给青贵人确定了册封时间?” “云常在很急着看我册封吗?”青贵人看向云常在,眨了眨眼睛问道,“云常在如此关心我,倒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嫔妾不是关心青贵人,嫔妾是……”云常在扯起嘴角笑道,话说了一半,停留在哪儿,一会儿,看着青贵人盯着自己快没了耐心了才继续说道,“嫔妾是想要看热闹罢了。” 云常在话音一落,便看到青贵人脸色很是难看! “云常在跟了皇上那么久,为什么进位最慢,如今是明白了。”青贵人忍着怒气道,“服侍好皇上才是云常在你该做的事,而不是有些时间,都为了看热闹。” “不劳青贵人费心,”云常在不在意地笑了笑,“并不是所有的嫔妃都能得了皇上的欢心,顺其自然便罢,毕竟皇上不可能只喜欢哪一人的。” “你!”青贵人被云常在看得有些发毛。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宁贵妃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小福子让其木格通报了后,拿着圣旨走了进来。 “福公公不必客气,起来吧,皇上是有什么旨意呢?” “多谢皇后娘娘,”小福子起了身,说道,“皇上出宫快半年,宫中的事情都劳烦皇后娘娘处置,皇上颇有些心疼,特地让奴才给娘娘带回来不少东西。” 为了找静婉,皇上即使先回宫了三天,也没有来后宫。倒是静婉平安到家后,皇上才得了空一一解决事情。 “是吗?福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皇后一听高兴了起来。 “娘娘喜欢就好。”小福子连忙让身后的人将东西一一奉上。 “石贵人,”小福子又转了身对石贵人说道,“千兰姑娘的死,皇上也是无力回天,还请石贵人节哀。” 千兰是石贵人进宫时带进来的人,据说得了千兰死讯,石贵人一天没有进食,皇上也有些心疼。 静婉看向石贵人,果然,石贵人的气色不是很好。 第153章 回宫烦恼,石氏言浅3 正好这时候石贵人也看了过来,那眼里的深意,静婉却看不明白。 石贵人看了静婉一眼,便回头对小福子说道,“千兰不过是意外,我并没有责怪谁的意思,还请福公公替我传话给皇上,我想补偿千兰的家人,还请皇上允许。” “石贵人放心,”小福子说道,“皇上知道石贵人念着千兰姑娘,已经派人去千兰姑娘家给她家里人补偿了。” 其实小福子知道,皇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替宁贵妃娘娘考虑罢了,毕竟千兰姑娘是石贵人的人,却跟着宁贵妃娘娘出去丢了命。 “那福公公一定要替我向皇上道谢。”石贵人说道。 “是。”福公公应了,这才拿了圣旨道,“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给青贵人的圣旨。” “那就接旨吧。”皇后颇有些无奈,起身带着一众妃嫔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青贵人董鄂氏青梅,进宫两载,恪守本分,得太后慈懿,册封为嫔。青梅苦涩,朕甚是不喜,特赐青贵人名为:贞敏,是为贞嫔,居钟粹宫主殿,于八月初二行册封礼。” 贞嫔! 这圣旨一下,包括青贵人在内,都感觉到了惊讶。 太后懿旨册封青贵人为贞嫔一事,皇上应该不会驳回,但也没想到青贵人那被人取笑的“青梅”一名,会得皇上亲赐换名。 贞敏,挺好挺有寓意的一个名字,却恰恰用了贞字,那么贞嫔,贞嫔,这个“贞”字却不是封号了! 静婉瞥了一眼因为圣旨而朝前跪在自己身侧的青贵人,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静婉有些想笑,这青贵人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其实,有太后的懿旨,那么皇上该会册封青贵人为嫔,并赐封号的,而等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人再随意地拿她的名字去取笑她了。 可偏偏青贵人忿忿不平,想着让皇上赐名,这不,在皇上面前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也得了皇上不喜“青梅”之意,再赐名,也算是模糊了封号,因为不管有没有封号,以后别人都叫她贞嫔。 “皇后娘娘,宁贵妃娘娘,各位主子都起来吧。”圣旨唱完,小福子便请了皇后等人起身。 “嫔妾谢皇上恩典。”青贵人咬了咬牙,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太过不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恭喜青贵人了,”小福子笑了笑,又像才想起一样改口道,“不,恭喜贞贵人了。” 贞贵人。 从小福子口中说出来,众人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贞”是董鄂氏贞敏的名字了,而不是封号。 “多谢福公公。”青贵人,不,贞贵人爬了起来,从双手捏紧帕子的动作,就知道她压抑着怎样的怒气。 “皇后娘娘,奴才还要去慈宁宫传旨,就先行告退了。”小福子将手中的圣旨给了贞贵人,又礼向皇后。 “福公公去慈宁宫传旨?”皇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可否让本宫知晓,是传什么旨吗?” 能说,即是小事,不能说,即是重要且秘密的事了。 “倒是无妨,”小福子笑了笑,“是给和硕格格孔四贞册封的圣旨,与贞贵人册嫔是同一日。” “是吗?”皇后一听,淡淡地笑了,“那本宫可得备两份贺礼了。” “可不是,都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咱们是得都备上贺礼了。”丽嫔说道。 “倒是巧合,贞贵人与和硕格格名字里都有一个“贞”字呢,”康嫔看向贞贵人,满脸戏谑,“正好一同册封。” “听康嫔娘娘一说,还真是呢,”小福子一听,也满脸诧异,“这般缘分,回去奴才得说给皇上高兴高兴呢。” 小福子这话却是为皇上摆脱故意的嫌疑,贞贵人名中的“贞”字与孔四贞之名到底有没有关系,只有太后娘娘知晓了。 “那就不耽误福公公的差事了,”皇后开了口,吩咐其木格道,“其木格送送福公公吧。” 小福子走后,殿里一时间有些寂静。 “多日不见,青梅妹妹清减了不少,”静婉看着贞贵人开了口,故意叫她的旧名,“好在皇上回来了,也颇有些宠爱青梅妹妹,倒是让本宫放心不少呢。” “宁贵妃娘娘自嫔妾入宫以来对嫔妾的照顾,嫔妾谨记在心,不曾有一日懈怠。宁贵妃娘娘不在宫里,嫔妾心中难安,又得宁贵妃娘娘差点失踪,更是担忧不已。 “好在宁贵妃娘娘平安回宫,以后嫔妾可以好好地修身养性,服侍皇上了。”贞贵人小心地回了过去。 “皇后娘娘,”静婉不再理她,看向皇后娘娘说道,“臣妾挂心二阿哥,想先行告退,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哎呦,本宫也早就累了,”皇后娘娘伸手揉了揉额头,“还是静婉你知道本宫的心意。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要休息了。” 皇后这是故意帮着静婉,静婉又何尝看不出来,笑了笑,与其他妃嫔一起起身告退。 “臣妾(嫔妾)告退,皇后娘娘万安。” 出了坤宁宫,静婉便带着齐月往翊坤宫慢慢走去,静婉今日没有坐肩舆。 果然,不一会儿,便看见半雪领路,带着石贵人往这边走来。 “嫔妾给宁贵妃娘娘请安。”石贵人快步跟上了静婉的步伐。 “不必多礼,”静婉伸出手去扶,“你不怨本宫,本宫已经很内疚了。” “娘娘不必内疚,那是千兰的造化,”石贵人说道,“能为宁贵妃娘娘挡难,也算是她的福气。” “本宫终究是不能放下的,”静婉主动牵起了石贵人的手,往翊坤宫走去,“今日就去本宫宫里坐坐吧,待会儿午膳也在本宫那儿用吧。” “好啊,”石贵人应了,“听说翊坤宫小厨房的菜色很精致,那嫔妾今日就享用一回。” “好好,”静婉高兴地应了,“你喜欢吃什么,说给半雪听,好去准备准备。” “嫔妾不拘吃什么,”石贵人哪敢吩咐半雪,“能陪宁贵妃娘娘一起用膳,已是嫔妾的福气。” “唉,”静婉一听,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该是本宫亲自去永寿宫走一趟的,只是你那里热闹,不如翊坤宫清静,所以便让半雪叫了你来。” 永寿宫除了石贵人,还有荷贵人和依贵人两人。 而翊坤宫就只有静婉和雪蝶,雪蝶在禁足,是不会打扰了静婉和石贵人谈话的。 “宁贵妃娘娘客气了,”石贵人连忙说道,“娘娘以后若是有事叫嫔妾,就让人来永寿宫通传就可以了。” “你若是无事也可以来翊坤宫啊,”静婉笑了笑,领着石贵人进了翊坤宫,“本宫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的。” “多谢。”石贵人道了谢,这毕竟算是宁贵妃娘娘给了她一个随意来去的通行证。 “对了,嫔妾想知道娘娘后来是怎么脱险的?”石贵人问道,“娘娘没有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静婉摇了摇头,“就是让你们担心了。” “娘娘,”石贵人凑近静婉,小声说道,“娘娘要小心了。” “什么?”静婉一听,有些疑惑,“本宫有哪里要注意的?” “娘娘还记得董鄂素衣小姐吗?”石贵人问道。 “她?怎么了,皇上不是让其回家了吗?”皇上让人去通知了董鄂府邸,这她是知晓的。 “娘娘那晚从客栈离开后不久,她就进了皇上的房间,再没有出来。”石贵人小心翼翼地说着,又小心地看了看静婉的表情。 “没有出来?”静婉一听,急着追问,“她不会侍寝了吧?皇上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不会让她随意来侍寝的,毕竟皇上是不会让她进宫的!” “这个嫔妾倒不是很清楚,”石贵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第二天,皇上是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那董鄂素衣才跟着出来。 “想着事情不简单,才告诉娘娘,让娘娘小心一些,毕竟,董鄂素衣和董鄂青梅可是亲姐妹,嫔妾怕她是冲着娘娘来的。” “第二天才出来?”静婉冷笑了一声,“这董鄂素衣但是有几分本事啊!本宫却是不怕的,与她们的恩怨,却是不能断了。” “娘娘觉得她被绑架一事,有几分真意?”石贵人看着静婉,犹豫许久,才敢问出来,“嫔妾瞧着,有些假呢,真正的绑匪,可是很凶恶的,被绑者哪有那么好运不被伤害呢?” “你这么一说,本宫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呢,”被石贵人一提醒,静婉心里也有些突突,“那日咱们救她下来时是傍晚时分,算下来,那么她被绑的时间是白日!绑匪的车还能过了城门口的盘查……” “就是,就是,哪有那么善良的绑匪,或者说,有些愚蠢呢。”白日绑匪行动,还要带人出城,只有三人,不是愚蠢是什么。 “董鄂素衣为了接近皇上,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静婉冷笑一声,“若是太妃和襄亲王知道她是这样的女子,不知道会作何反应了。” “娘娘的意思是?”石贵人有些诧异了。 “咱们可不能什么都不做,”静婉别有深意地笑了,“那样的女人,皇上该不屑要了才是,所以,别怕,就算是皇上喜欢,也不能让她进宫,毕竟她能给皇上带来的可是很多不好的传言。” 董鄂素衣年纪大了不说,还是襄亲王的未过门妻子,若是被皇上收进宫里,别人会怎么样编派皇上呢? 不行!她一定不能让那个董鄂素衣进宫来! “那就好。”石贵人松了一口气。 石贵人用了午膳,为了不耽误静婉午休,便告退了。 出了翊坤宫,石贵人带着百竹往永寿宫走去。 “小主这是得了宁贵妃娘娘的认可,以后站到了宁贵妃娘娘的阵营吗?”百竹小声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石贵人没了在翊坤宫的笑脸,一张脸上满是淡漠,“好在,宁贵妃娘娘得了圣宠,又与皇后娘娘是那样的关系,投在她的阵营,要比在康嫔与丽嫔那舒心多了。” “小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投向宁贵妃呢,小主以前不是谁都不管,只顾着自己的吗?怎么现在又……”这才是百竹最疑惑的地方。 “那是因为,宫内很快就又有了一宫娘娘,有了不同的阵营,再说了,能阻止董鄂素衣进宫,于我来说也算是好事呢。” “小主说的是贞贵人吗?也是,她与董鄂素衣可是亲姐妹,若她们共同服侍皇上,倒是佳话一段呢。” “呵呵,哪有什么佳话?”石贵人不认同地摇了摇头,“那董鄂素衣进宫,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那还真的不能让她进来了。”百竹跟着应道。 静婉用了午膳后,送走了石贵人,便去看福全,又消了消食才午睡。 午睡醒来后,让人打听了孔四贞,知道她还在慈宁宫,静婉便让半雪拿了齐风准备的谢礼,带着半雪和齐风,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 静婉得了苏沫儿姑姑的通报,走了进来,果然那孔四贞正陪着太后娘娘说话用点心。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许久以来,静婉第一次主动来慈宁宫,若不是为了向孔四贞道谢,她还不一定来呢。 “起来吧,”太后娘娘叹了口气,“哀家听说,你在宫外也受了不少的罪,才回了宫的。” “劳太后娘娘担忧,臣妾已经脱险回宫了。”静婉对于太后娘娘的亲近,总是有些别扭。 “罢了,”太后娘娘有些乏力地摆了摆手,“哀家要礼佛了,四贞,你陪着宁贵妃在院子里走走吧。” 太后也明白,静婉是为了二阿哥的事,来向四贞道谢的。 “是,四贞遵旨。”孔四贞应了。 第154章 风筝线索,证据不足 静婉与孔四贞一起去了院里,因为有些热,两人找了个亭子坐了进去。 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宁贵妃娘娘,一个是太后娘娘喜欢的和硕格格,宫人自是不敢懈怠,端来了冰盆,也拿了不少瓜果来。 “那日还是多谢和硕格格了,”静婉看着宫人退下,开了口,“若不是和硕格格正巧在御花园,怕是二阿哥跌下假山也没人知晓。” “宁贵妃娘娘客气了,四贞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孔四贞淡淡地笑了,并不放在心上。 “那也还是要多谢和硕格格,”静婉愣了一下,没想到传言中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孔四贞,也这般淡然,“半雪,将本宫给和硕格格准备的礼物拿来。” “是。”半雪应了,将手里的盒子呈了上来。 静婉接过,打了开来。 是一个翡翠镶金的手镯,翡翠很是通透,没有一丝杂质,金片上刻出精致繁琐的花纹,包裹着翡翠,显得更加璀璨。 “这是本宫在江南买的,一个本宫最喜欢的镯子,”静婉将镯子推到孔四贞面前,“翊坤宫其他东西都是皇上的赏赐,也就这个最值得送给和硕格格你了,希望你喜欢。” “宁贵妃娘娘折煞四贞了,”孔四贞微微慌乱地摆了摆手,将镯子推了回来,“这镯子一看就很是金贵,四贞不能收。” “你救了二阿哥,就是救了本宫,”静婉语气真诚,“别说是一个镯子,就是本宫的命,本宫也可以给你,所以,你若是推辞,那么本宫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呢。” “宁贵妃娘娘,”孔四贞抬起头看向静婉,没了刚刚的慌乱,一字一顿地说道,“宁贵妃娘娘真的拿二阿哥当自己的生命吗?” “是,”静婉有些疑惑,但还是很肯定,“和硕格格是要本宫这条命?虽然对人世不舍,但还请允许本宫回去安排好二阿哥的生活,然后再把……” “四贞不要宁贵妃娘娘的命,”孔四贞摇了摇头,“四贞只希望宁贵妃娘娘以后能好好地守护好二阿哥,别让他再受伤害了。” “和硕格格你——” “二阿哥是宁贵妃娘娘最重要的家人和生命,四贞的爹娘也是四贞最重要的家人和生命,可惜四贞没有守护好,所以,希望宁贵妃娘娘以后一定守护好二阿哥。” 孔四贞看着静婉,红了眼眶,她想起了爹娘,还想起了那个被李定国抓走的兄长。 “本宫会的,”静婉点了点头,有些难过地说道,“这次二阿哥从假山上摔下来是个意外,以后不会再——” “不是意外!”孔四贞很肯定地说道。 “什么?”静婉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不是意外,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四贞爹娘的死亡,是因为那些人对权利的贪欲;地震的发生,是因为没有提前预知到意外的到来,也没有坚固的住所……意外,都不是意外,是有特定的原因的!” “你的意思是,二阿哥从假山上摔下来也不是意外?” “对,”孔四贞分析道,“首先是因为照顾二阿哥的那些人没有看顾好二阿哥,才使得二阿哥出了事;其次就是奶娘没有教导好,危险的地方就不该让二阿哥去。” “你说得对,”静婉似有些明白地思索着,“你知道的,因为元萱公主的意外,所以在二阿哥会走的时候,一直就有和他说不能去有水的地方,还有一些危险的地方也不能乱去……等等!二阿哥应该不会随便去爬那假山才对!” 静婉猛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看向孔四贞问道,“你那天有没有看到不该出现的人,会不会是有人……” “应该不会,”孔四贞慢慢回忆道,“那天,四贞和苏沫儿姑姑走到那边的时候,正好看见二阿哥在假山上踉跄了一下,然后摔了下来,所以不会是别人推的,好像是…… “对了,四贞当时好像看到假山上有个风筝,二阿哥爬假山是不是为了拿到那个风筝?” “风筝?” “是的,没错,”孔四贞恍然大悟,“我事后又去了一趟,总觉得不对劲,一直没想起来,今日和娘娘一回忆起这事才想起来,我看到二阿哥从假山摔下来的时候,假山上面就有风筝,对了,我事后又去了那一趟,但没有看到风筝。” “你确定是二阿哥摔下假山的时候,假山上面有风筝,事后又没有了吗?”静婉追问了一遍。 “四贞再想想。”孔四贞闭着眼睛又好好回忆着,“确定是二阿哥摔下假山的时候有风筝,而事后却没有风筝了。” “是吗?那么……”静婉的眼神变得冷厉起来,“那么二阿哥出事果然不是意外了,而是有人故意拿风筝吸引二阿哥爬上假山的!” 原来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意外,意外都是有原因的! 会是谁? “宁贵妃娘娘……”孔四贞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忽略的这个小事,会是导致二阿哥出事的源头,而宁贵妃娘娘这么温柔的女人也会露出这么凌厉的眼神。 不过,孔四贞却明白,也懂她。 任何欺负自己家人的人,都不该得到原谅和饶恕,不是吗? 所以,那个欺负二阿哥的人,你也该乖乖地承受宁贵妃娘娘的怒气! “吓到你了吗?”静婉听到孔四贞的叫唤,收回了心思,将面前的翡翠镶金手镯又往孔四贞面前推了一下,“这个,务必请和硕格格收下,本宫是真的感谢你,不仅救了二阿哥,还给了本宫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多谢宁贵妃娘娘。”孔四贞看着面前的镯子,却不敢再次推回,规矩还是不能废的,她可以一次不接受宁贵妃的赏赐,却不敢二次拒绝。 “本宫要回去了,”静婉站了起来,对孔四贞诚意地说道,“以后,和硕格格若是无事,可以去翊坤宫与本宫说说话。” “是,”孔四贞也连忙站了起来,“以后四贞去翊坤宫找娘娘说话,还希望娘娘不要嫌烦。” “不会的。”静婉笑了笑,转身走出亭子,往太后娘娘的殿内走去。 殿门口苏沫儿姑姑在守着,看到静婉迎了上来,“宁贵妃娘娘吉祥。” “太后娘娘礼佛还没有结束吗?” “是,太后娘娘说礼佛时间长,若是宁贵妃娘娘挂心着二阿哥,就还是先回去吧,以后得空了再来慈宁宫。” “二阿哥的情况,苏沫儿姑姑也是知晓的,本宫现在去哪儿都不敢离得太远太久,所以,请苏沫儿姑姑转告太后娘娘一声,本宫就先回翊坤宫了。” “宁贵妃娘娘慢走,奴婢恭送宁贵妃娘娘。” 静婉向着太后礼佛的方向福了福身,然后离开了慈宁宫。 翊坤宫。 当夜静婉侍寝,但因为只一个风筝并不是什么有力证据,所以静婉便没有将自己的怀疑告诉皇上。 从半雪的口中,静婉也知道了季开生的消息,静婉松了一口气,因为季开生的病重,皇上缺了一个能人,更忙了起来也是难免的。 皇上已经够忙的了,江南的官场,重新调整,朝廷内外,当真是有些乱的,所以静婉决定等找到其他证据,找到是谁的时候再告诉皇上。 静婉打发了小连子去刺探,一连多日,也没有找到关于风筝的一点点线索。 转眼,到了八月,而贞贵人和孔四贞也于八月初二,行了册封礼。 值得一说的是,下旨册封贞贵人进位为嫔后,皇后娘娘提醒了皇上,若加上贞嫔,宫内便是六位嫔了,分别是恭嫔、端嫔、丽嫔、康嫔、敬嫔和贞嫔了。 于是没有听完皇后娘娘的建议,皇上果断地将康嫔进位为康妃,并允许三阿哥偶尔回景仁宫。 而康嫔的册妃仪式也是八月初二,与贞贵人册嫔、孔四贞册封和硕格格一同举行。 如今皇后娘娘之下,有宁贵妃、淑妃、康妃、恭嫔、端嫔、丽嫔、敬嫔、贞嫔、陈贵人、依贵人、石贵人、荷贵人、云常在、敏常在、曼答应、语答应。 这一日,静婉陪着福全用膳,静婉心中一动,想起来一事。 既然可能是用风筝来吸引全儿去爬那个假山,那么全儿是不是也能记得一点点呢? “全儿?额娘有话问你。”静婉想了想,轻声问道。 “额娘,”福全仰起小脸看向静婉,“额娘要问全儿什么?” “全儿那日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呢?” “全儿跑出去,”福全小手在头上抓了抓,努力地回想,“全儿想要去摘花。” “摘花做什么?” “半雪姑姑说,额娘生辰,全儿送花给额娘。” “全儿送花给额娘。” 静婉听到全儿的话,惊讶又感动,眼眶的泪差点闪出来,原来全儿是为了给她摘花,才偷偷跑出了翊坤宫吗? “那全儿为什么去爬那假山呢?” “假山?”福全又挠了挠头,有些记不起来。 “喏,”静婉指了指福全还打着板子的左腿,“你不是从上面摔了下来吗?全儿能告诉额娘,为什么要爬那么高吗?” “这个,”福全看着自己的左腿,拼命地想,“爬上去拿……拿……拿风筝!” 风筝! “风筝?”静婉听到了关键的地方,耐心地追问道,“全儿是看到了风筝,所以想爬上去拿风筝的吗?” “嗯,风筝,”福全点了点头,“玫姝妹妹的风筝。” “你怎么知道那是玫姝妹妹的风筝?”静婉有些奇怪地问道。 玫姝妹妹的风筝? 平日里,全儿并没有和玫姝格格有交集,他怎么会认得那是玫姝妹妹的风筝呢? “额娘走后,苏沫儿姑姑送的风筝,全儿的是大雁,璟妍妹妹的是彩鸟,玫姝妹妹的是蝴蝶,全儿看到蝴蝶风筝在假山上面,想到玫姝妹妹会哭,全儿就想去拿下来。” “全儿,”静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心痛地将福全搂紧在怀里,“全儿以后一定不要随便乱跑,要让邢嬷嬷跟着你好不好?” 除了奶娘,还有邢嬷嬷跟着,但静婉更加相信邢嬷嬷。 “额娘放心,全儿下次一定不让额娘担心了。” 哄了全儿睡下,静婉便让半雪跑了一趟慈宁宫。 全儿,你放心,额娘一定不会轻易地饶了那些欺负你的人,额娘会让她们得到她们应该有的惩罚! 果然从孔四贞那里得知,她看到的在假山上面的风筝好像就是蝴蝶风筝。 而从苏沫儿姑姑那里也得知了当时给玫姝格格的风筝,的确是蝴蝶的。 咸福宫。 静婉踏进咸福宫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了各种打算,也想过会如何来为全儿讨回公道,可是心里明白,无论怎么做,全儿的伤害都已经承受了。 可一想,静婉心里就忍不住疼痛,忍不住为全儿委屈。 但没有想到,自己却那么没用。 静婉气势汹汹地来到咸福宫的消息,很快就被人告诉给了正殿的丽嫔。 “什么?”丽嫔本来正在午睡的,被如意这么一叫醒,本来是满脸怒意,听到董鄂静婉来了,又是满脸诧异,“她怎么会来咸福宫?会来本宫这里?” “奴婢也不知道,”如意的小脸有些受到惊吓,“宁贵妃的样子很是来者不善。” “那她到哪了,进来没?”丽嫔连忙起身穿衣服,哪里还有困意,“拦不住她吗?” “哪里能拦住,宁贵妃直接说是来找娘娘你的,奴婢也不敢拦啊!”如意很是委屈,那是宁贵妃娘娘,她如何拦得住,“如今坐在花厅里等着娘娘呢,娘娘还是快些起来吧。” “真是的,”丽嫔穿好鞋子,让如意为自己戴了首饰,“她都不午睡的吗?来打扰本宫的休息。” “娘娘,这不是重点吧,”如意有些急了,“重点是宁贵妃为什么来咱们的咸福宫。” “本宫怎么知道,”丽嫔瞥了一眼如意,“出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丽嫔去到花厅的时候,便看见静婉坐在右边的位置上喝着茶水,听到动静,头都没有抬一下。 “是什么风把宁贵妃娘娘吹到嫔妾的咸福宫了?”丽嫔走到左边坐下,连礼都没有行,“嫔妾有失远迎,还请宁贵妃娘娘见谅。” “巴氏吉祥,本宫再和你说最后一次,大阿哥真的不是本宫害的!”静婉放下了茶盏,冷冷地看向丽嫔。 “怎么?”丽嫔冷笑一声,“宁贵妃娘娘巴巴地跑来咸福宫,就是为了告诉嫔妾这个事情吗?这事你狡辩了快四年了,嫔妾真的不差你今天这一句话。” “所以,你就因为怀疑本宫害了大阿哥,所以才要去害二阿哥的吗!”静婉不敢相信,就因为这个理由,二阿哥就要承受这些痛苦。 “什么?”丽嫔一听,不屑地笑得更加分明,“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害大阿哥,而嫔妾却害了二阿哥吗?” “难道不是吗?二阿哥从假山上面摔下来,难道不是你设计的!”静婉大声地问道,“你怎么那么心狠!” “胡说!”丽嫔很快也反驳道,“二阿哥从假山上面摔下来是意外,太医也都说了是意外,你怎么可以认定是嫔妾害了二阿哥呢!” “玫姝格格呢?你可以将玫姝格格带出来,自然见分晓。” “可笑!”丽嫔被静婉折腾得有些头晕,“宁贵妃娘娘是疯了吗?让玫姝格格来对质?玫姝格格不过是个还没有两岁的小孩,她能说什么?” “玫姝格格的风筝,”静婉强迫着自己慢慢来,别急,“玫姝格格的风筝呢?” “玫姝格格的风筝在她房里,跟风筝有什么关系,宁贵妃娘娘莫不是打算信口胡说吧!”丽嫔看向静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防备。 “把玫姝格格的风筝拿过来!”静婉语气硬了一些,冷冷地看向如意,“快去!” “宁贵妃娘娘,这里是嫔妾的咸福宫,没有嫔妾的同意,她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丽嫔有些不满地问道。 “那就半雪去拿吧,”静婉毫不退让,“本来还想说给你留几分面子的呢。” “好了,”丽嫔无奈地应下,吩咐了如意,“快去把格格的风筝拿来!” 如意跑得很快,拿了玫姝格格的风筝就跑了回来。 风筝上的花朵,红得鲜艳,却不是静婉想要的蝴蝶图案。 “不是这一个,”静婉一看急了,“是那个蝴蝶的。” “没有蝴蝶的,玫姝格格喜欢花朵的。”丽嫔摇了摇头。 “丽嫔!”静婉拍了桌子,站了起来,“你真当本宫没有查过,就直接来了咸福宫吗?” “宁贵妃娘娘查到了什么?要不说给嫔妾听听?”丽嫔笑得有些嘲讽,“嫔妾愿意听宁贵妃娘娘是如何臆想的呢。” “你……”静婉被气得手指向丽嫔,“苏沫儿姑姑分明给玫姝格格送了蝴蝶风筝,你拿了那风筝放在假山顶上,引诱二阿哥爬上了假山,结果二阿哥摔了下来!” “苏沫儿姑姑的确有送给玫姝格格一个蝴蝶风筝,可是玫姝格格一点都不喜欢,早就扔了。所以,也有可能是别人捡了,故意放在假山上面,好陷害嫔妾呢!” “巴氏吉祥!”静婉气得冲到了丽嫔面前,手一伸抓住了丽嫔的衣领,“你以为本宫会相信你的鬼话吗?蝴蝶风筝被扔了?那信不信本宫现在就去慈宁宫告诉太后娘娘,你扔了太后娘娘赏赐的风筝!” “那是苏沫儿姑姑给的风筝,是……” “你以为没有太后娘娘的应允,苏沫儿姑姑会送来风筝吗?” “那又怎么样?”丽嫔挣脱开静婉的钳制,慢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往后退了一步,“就是没有扔掉又怎么样?你怎么证明是嫔妾把风筝放到假山上的呢?董鄂静婉,你别逗了!” “不是你,就是你身边的人,”静婉收回手,揉了揉因为抓丽嫔衣领而有些酸痛的手,“跟你绝对有关系。” “呵呵,董鄂静婉,出宫一趟后回来,你果然变了,变得更加可笑!你以为你那点子证据,就可以让皇上来定嫔妾的罪了?” “除了你,不会是别人,”静婉笑了笑,在半雪的搀扶下又坐回了凳子上,“本宫生二阿哥的时候,四个接生嬷嬷,有两个是你的人吧?” “证据呢?”丽嫔现在也不再辩解,“有了证据,宁贵妃娘娘直接去皇上那告诉皇上,然后让皇上来定嫔妾的罪好了,嫔妾在这等着。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胡说。” “有人看到那两个嬷嬷从巴府出来,所以逃不掉的。” “那?现在还在吗?证据呢?”丽嫔继续说道,“这些嫔妾都要说给皇上听呢!” “巴氏吉祥!”静婉咬了咬牙,“你做过的事情,都是要否认了是吗?” “否认?”丽嫔一听乐了,“宁贵妃娘娘,嫔妾可没说自己是你口中的那些凶手,那么,也别来诬陷嫔妾!” “哼,”静婉甩了袖子,说道,“巴氏吉祥,终有一日,本宫会让你承认你做了什么,那时就是你的祭日!” “是吗?董鄂静婉,嫔妾等着!” 静婉冷冷地看了丽嫔一眼,带着半雪离开了咸福宫。 “娘娘?”如意看着静婉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安,“宁贵妃娘娘她……” “不用怕她,”丽嫔笑了笑,“到底是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娘娘下定决心了吗?”海棠从一边走了过来,问道。 “从你动了玫姝格格的风筝开始,不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吗?”丽嫔苦笑一声,“现在再来问是否下定决心,就可以回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吗?” “娘娘!” “所以,就这么往前走吧!不回头了,不论后面会怎么样,现在是自己不想要的,就要去改变!”丽嫔看了看外面有些压抑的黄昏天空,“天要变了!” 静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咸福宫,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娘娘,娘娘!景仁宫的三阿哥染上了天花!” “景仁宫的一个采办太监,从宫外带进来了脏东西,自己染了不要紧,还连带着将景仁宫的不少人给染上了!” 第155章 天花之毒,吉祥之恨 翊坤宫。 静婉带着半雪从咸福宫回到了翊坤宫,她知道,害了全儿的就是巴氏吉祥,当初那两个嬷嬷也是巴氏吉祥的人。 可是,她要怎么和皇上说呢? 说她私自安排了人手在宫外?说她派人跟踪那两个嬷嬷? 还是用一个风筝来证明,二阿哥是因为那个风筝才爬上的假山,才摔了下来? 太难。 静婉揉了揉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没到正殿,便想到了雪蝶,去了惜云堂。 静婉将自己和孔四贞的对话和猜测都告诉了雪蝶,自己从全儿口中得出消息后,还去了咸福宫确认,一一都告诉了雪蝶。 “什么?”雪蝶听完静婉的话,惊讶极了,“姐姐是说,是丽嫔害了二阿哥,还有姐姐产房里那两个嬷嬷也是丽嫔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隐藏得那么深!” “人家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平日里,她与我最不对付,我也一直以为是心里有气的原因,直到派出去的人来告诉我,那两个嬷嬷是巴府上的人,我就发现吉祥她已经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吉祥了。” “姐姐,”雪蝶急忙拉住了静婉的手,“姐姐还记得郭络罗白玉小产的那次吗?” “怎么了?” “那卤梅水本是端毓贵妃的东西,却是丽嫔提出来让端毓贵妃把方子抄了送到各宫的。” “好像真的是这样!”静婉闭着眼睛细细回想。 …… “蓝妃娘娘这酸梅汤,嫔妾是喜欢极了,只是才尝尝鲜,嫔妾觍着脸求娘娘赐了方子,回去好多多品尝。” 吉祥饮完了自己茶盏中的酸梅汤,意犹未尽,便起身向着富察又蓝福了一个身子求赐。 “是呀,是呀,蓝妃娘娘的酸梅汤,嫔妾也喜欢,娘娘的方子能不能也给嫔妾来一份。” 平常在也起身点头应和着,想要当时的蓝妃同意送了方子给她们。 玉嫔刚刚才因为一句话得罪了蓝妃,虽不敢开口求赐,脸上渴望的表情却是那么明显。 …… 那么!的确是丽嫔吉祥提议让当时的蓝妃将方子拿出来的! “姐姐,还有,”雪蝶又想起来一事,“端毓贵妃小产那次,一开始都说是飞珍妹妹害了端毓贵妃,飞珍妹妹有说过,是丽嫔叫她去赏花,所以才没有亲自将香料送到永和宫。 “但据我所知,当时的丽嫔在之前从来不和飞珍妹妹那个位分的人说话的。” “你说的这些也是,”静婉点了点头,“咱们当初都觉得不在意的地方,才是最有嫌疑的地方!” “还有!”雪蝶想了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什么?”静婉有些疑惑,自己的小产是和大阿哥一起没了的,所以不会是丽嫔,可还会有什么? “元萱公主当初在御花园出事的时候,丽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雪蝶看向静婉,“姐姐不觉得不对劲吗?丽嫔是喜欢看热闹的人,明明咸福宫离御花园最近,为什么那天她却一直不出现呢? “和硕格格说得对,哪有那么多意外,所以我怀疑,元萱公主也是丽嫔害的。” “若这些都是吉祥做的,那么就远远不止这些了,”静婉叹了口气,“可是,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告诉皇上啊。” “姐姐,”雪蝶的眼睛幽幽地暗了下来,“姐姐可是忘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雪蝶,你……” “没有证据让皇上惩罚她,我们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一些事啊,难道就这么放过她吗?” “别,”静婉心里莫名一慌,“玫姝格格和琼娥格格都还小,不能,咱们不能和吉祥一样,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只能……” “姐姐,”雪蝶颇有些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你可以慢慢地去找那些被她清掉的线索,可是她也可以继续去害人啊!” “雪蝶,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静婉手抖得厉害。 雪蝶说得的确是,若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能放了吉祥,自己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可是……那样的自己和被自己恨透了的吉祥,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还要再想?”雪蝶差点要急疯,“可……” 雪蝶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语莫焦急地跑了进来,脸上的汗珠不停地滴落。 “娘娘,娘娘!不好了,景仁宫的三阿哥染上了天花!” “什么?天花?”静婉惊讶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染上了天花!” 语莫这才反应过来,宁贵妃娘娘也在这里,连忙福了福身,回复道,“奴婢刚刚从御膳房回来的路上听到的,好像是景仁宫的一个采办太监,从宫外带进来了脏东西,自己染了不要紧,还连带着将景仁宫的不少人给染上了! “还是因为三阿哥发热传了太医才知道的。” “怎么会这样?”雪蝶也惊讶住了,“这宫里染上了天花,会不会……” “先别多想,”静婉握住了雪蝶的手,“皇上一定会想法子避痘的!” “姐姐,这天花可是很恐怖的,沾染上了就是个死!” “别胡说,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定会解决的。” “姐姐,这样也好,三阿哥他……咱们倒是轻松了。” “雪蝶。”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雪蝶都是为了她和全儿考虑,可是,她不能那样做。 “姐姐,”雪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紧张了起来,“三阿哥染了天花,是不是有人……” “这个,应该不会吧?”静婉有些不敢置信,“谁会拿这样子的法子去害一个孩子呢?你不会怀疑吉祥吧?”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姐姐,你要护好二阿哥,切不可在这个关头让二阿哥也染上了天花!” “这……”静婉果然吓到了,但心里也有了一些准备。 刚过了晚膳时间,小福子便来了翊坤宫。 “奴才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福公公来,可是皇上有要事吩咐?” “是,娘娘,皇上吩咐,将二阿哥和各位格格送出宫外避痘。” “将二阿哥送走?”静婉连忙摇头,“不要!二阿哥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本宫才放心!若是送出宫去,本宫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雪蝶说得没错,若是二阿哥被人染上了天花,那么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哪怕是在翊坤宫,她都无法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护住二阿哥,何况二阿哥出宫后离自己太远了呢! “娘娘!可是景仁宫已经有不少的人染上了,谁知道其他宫里到底有没有人染上呢,这个可是懈怠不得的!娘娘还是赶紧把二阿哥交给奴才,由奴才送出宫去吧!” “不行,肯定不行!福公公,你去告诉皇上,本宫一定要将二阿哥留在本宫身边,若是二阿哥不幸染了天花,那么本宫就和二阿哥同吃同睡!二阿哥是本宫的儿子,本宫绝不要把二阿哥送走!” “唉,”小福子叹了口气,“既然娘娘执意如此,那么奴才只好回去如实禀告皇上了。” “好。”静婉点了头,应下。 小福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退了出去,走向惜云堂。 同样的,那边的雪蝶也不同意小福子带走璟妍。 最后,皇上只得依了静婉,只把玫姝、玲婧、琼娥三个格格送出了宫。 天花来势汹汹,景仁宫那个采办的太监已经病死。 而宫里各处,都是草木皆兵。 慈宁宫。 “娘娘,”苏沫儿端了一杯茶水送到太后面前,“景仁宫那边已经死了两三个了。” “三阿哥呢?送走了?” “是,已经送到城外隔离治痘了,是李太医跟着的,听说李太医就是幼时得了天花而活下来的一个,所以应该可以治好三阿哥。” “但愿吧,”太后叹了口气,随后准备端起茶水,却突然顿住了,“你刚刚从景仁宫回来?” “是,奴婢刚刚将三阿哥的一些衣物送到了景仁宫,想要让康妃派人给三阿哥送……” “砰!”太后扔了自己手中的茶盏,不停地用手帕擦拭刚刚摸过杯子的手。 “娘娘!”苏沫儿一惊,连忙跪了下去。 “谁允许你去景仁宫了!回来还给哀家上茶,你是希望哀家也染上天花吗?” “奴婢不敢,只是三阿哥他……奴婢已经换了衣物,奴婢……” “你不敢?”太后的脸色很是难看,“既然你那么护着三阿哥,疼爱三阿哥,那就去陪着三阿哥!” “娘娘,奴婢……”苏沫儿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会让自己去陪染了天花的三阿哥。 “哼,若是三阿哥有幸去了痘,那么你就是有功之人,若是三阿哥不幸……那么你也别回宫了!” “娘娘饶命啊,娘娘!奴婢……” “出去!”太后冷冷地说道,随后站了起来,进了内室,根本不去管跪在地上的苏沫儿。 苏沫儿只得认命地起身,收拾了一下,前往宫外,三阿哥治痘的地方。 很快,宫里的人便知道了,太后娘娘派了贴身的苏沫儿去照顾三阿哥。 八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宫里的天花,也被控制住了,没有再继续传播下去。 景仁宫染了天花的下人都被送了出去,大多都死了,而康妃也因为担心三阿哥,病得不轻。 很快,九月,终于得了好消息,三阿哥竟然挺了过去,去了痘病愈了。 这无疑算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而一直小心谨慎的翊坤宫,方才松了口气。 历经两个多月,天花瘟疫才彻底过去,之后皇上去了咸福宫。 “皇上驾临咸福宫,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责罚。”丽嫔得知皇上来到咸福宫的时候,皇上已经到了宫门口,只得连忙带了语答应迎了上去。 “起来吧,”皇上的语气有些冷漠,“正好你俩人都在,朕也就不必再传召了。” 说着皇上率先走了进去,坐在了主位。 “皇上找臣妾和语答应是有何事?”丽嫔跟着皇上进了殿中,却不敢坐下,只得立在厅中。 “德州知府姓唐,据调查的人来说,可是语芙你的族叔?”皇上看向语答应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 “皇上饶命……”语答应一惊,跪了下来,“皇上饶命,嫔妾不敢了,嫔妾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饶命?”皇上冷哼一声,“朕本来想着不过是你堂叔秉性不良,才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所以就没有牵连到你,也以为你再也不敢了。 “没想到,前不久又出现了你族人仗势欺人的事!唐氏,你果然好大的胆子!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答应,族人都敢仗势欺人了,若朕再继续宠幸你,是不是你的族人就会更加放肆!” “皇上,嫔妾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了嫔妾,嫔妾真的知错了!” 她以为皇上回宫这么久了,也没有出什么事,那么皇上就不会再惩罚她,没想到…… “哼!来人!”皇上朝外面叫了一声,“将唐氏打入冷宫!废除位分!”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嫔妾不敢了,不……唔。” 看到皇上的不满,来拖语答应下去的侍卫,连忙伸手捂住了语答应的嘴巴。 看到语答应这样,丽嫔心里也慌了不少,她知道自己也逃脱不了。 果然…… 语答应被拖走之后,皇上便盯着丽嫔看,也不说话,丽嫔不敢与皇上对视,只得低下眼帘。 许久后皇上才开了口,语气中有些许失望。 “朕以为吉祥你是最忠心的一个,没想到你最让朕失望!” “皇上,臣妾……”丽嫔被皇上的语气吓得腿软,早就该跪下来的腿,终于跪了下去。 “朕对唐氏没有什么心思,所以她即使这样,朕也不会难过,可是知道吉祥你做的那些事情,却是让朕很失望。” “皇上,没有,臣妾没有……” “你娘舅已经招供了,你利用身份的便利,让你那没有功名的娘舅躲在德州知府身后,敛财,私通绑匪,无恶不作……” “皇上,真的不是臣妾……”丽嫔没想到,娘舅会招供。 “不是你的允许,他们会这样做吗?”皇上冷哼一声,“那你可知,宁儿她这些年来,没有给董鄂家一点便利,宁儿的阿玛还依旧过着宁儿进宫之前的生活!官位也一直没有依着宁儿的身份升迁过!” “宁儿……”丽嫔听到皇上满口都是夸赞,心里冷笑不已,“皇上,据臣妾所知,董鄂大人怕是年底也要入京了吧?这还不是升迁?” “哼!根本就不是因为宁儿,宁儿阿玛他的功绩已经够了,可以入京了!” “呵呵,所以,在皇上眼里,宁儿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只有臣妾才有,是吗?”丽嫔抬头去看皇上,想知道皇上到底会怎么说。 “哼!宁儿有没有私心,朕不想说,朕只知道,你做的这些子事,足以让朕废了你的位分,也一同打入冷宫!” “那皇上还在等什么?”丽嫔忍住泪水没有落下。 “哼,若不是玫姝和琼娥还小,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废了你?”皇上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你为朕生了三个孩子,若不是牛妞他意外……朕真的不想饶了你。” 牛妞! 听到皇上的话,丽嫔刚刚准备忍下的委屈,瞬间爆发。 “皇上!那大阿哥明明就是宁贵妃害的,皇上为何不为臣妾主持公道,就因为臣妾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及宁贵妃吗?” “吉祥,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宁儿她不会那么做的,她那么善良,怎么会去害牛妞呢?那只是意外,宁儿她不也……” “意外……哈哈……哈哈哈,”丽嫔从地上爬了起来,“皇上眼里的宁贵妃果然是一个好人啊!不会倚仗权势为家人带来便利,善良得没有嫉妒心……皇上,你可知,你心中千好万好的宁贵妃,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吉祥!你疯了!胡说什么呢!”皇上厉声呵斥,“如意,拉住你家主子!” “别碰我!”丽嫔甩开了如意,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内室。 很快,丽嫔从内室拿了许多纸张出来,递给皇上,“皇上应该特别熟悉季开生这个人吧?” “什么?季开生?” “对呀,江南才子季开生,可是和皇上你心里千好万好的宁贵妃是青梅竹马呀!” 第156章 君之心殇,宁之不安 皇上一直都知道,宁儿和季开生同是泰兴人,也以为就是如同宁儿等人所说的,她和他并不相识。 却没想到,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他们不仅相识,还是青梅竹马。 “你胡说!”皇上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地对着丽嫔说道,“宁儿说了不认识季开生就不会认识!季开生与宁儿兄长情同手足,宁儿就是与季开生认识也无妨,如何会是你说的这样!” 皇上没有去接丽嫔手中的那些纸张,他怕她说的是真的,他会嫉妒为什么没有在之前的之前遇见宁儿。 “皇上果真只相信宁贵妃呢,”丽嫔呵呵冷笑,“臣妾也不是故意挑拨皇上和宁贵妃的关系,只是不想皇上被宁贵妃蒙蔽罢了。” “你别说了,”皇上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他要离开这里,“那是宁儿进宫之前的事情,朕不会也不想去追究。” 皇上大步走了出去,想要躲开丽嫔说的话,可是丽嫔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真的不会计较吗?皇上可别忘了,宁贵妃失踪之前,可是和季开生一起走的,这事富察大人也知道,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什么?真的只是进宫之前吗?” 听了丽嫔的话,皇上愣住了。是啊,丽嫔说得对,到底是进宫之前呢?还是进宫之后还有联系? 而一旁的小福子,却是从头到尾都窘住了!怎么会这样呢?皇上要该有多气愤呢? “有些事情,皇上还是去查一查吧,”丽嫔见皇上愣住了,连忙追了上去,将手中准备的纸张塞到了皇上手里,“这是别人告诉臣妾的一些事情,希望给皇上一些提醒。” 皇上攥了攥手里的纸张,想要放开,又鬼使神差地攥得更紧。 “你娘舅的事情,看在玫姝和琼娥的面上,朕先不追究,但你也给朕收敛了!” “多谢皇上宽恕,臣妾明白了,臣妾定会让族人本本分分的,不给皇上添乱。”丽嫔无声地笑了笑,侧对着皇上福身谢礼。 皇上将那些纸张扔给小福子之后便又抬步往外走去。 看到皇上离开之后,丽嫔这才笑得开怀。 董鄂静婉,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皇上的动作快。本宫既然能在八九岁入宫,就肯定会比你更有势力! 乾清宫。 皇上从咸福宫回来之后,就呆呆地坐在那里,面前的案桌上是丽嫔给的那几张纸。 那些纸上,详细写了季开生与宁儿的相识时间和一些琐事。 顺治元年,宁儿的阿玛董鄂大人去泰兴任职,府宅离季府不远。 季开生与董鄂舒轩年龄相当,又是年少轻狂,所以两人很容易玩到一起去。 宁儿是阿玛额娘的掌上明珠,偏偏喜欢跟在董鄂舒轩身后去玩,所以便也认识了季开生。 四年里,比起董鄂舒轩,季开生更像一位兄长,对宁儿更是宠溺有加,可是却与宁儿生了情愫。 若不是……估计董鄂府与季府也是愿意结这门亲事的,可是有缘无分。 季开生的年龄大了,两家人便开始避讳起来,有些事情,不可强求的时候,又怎么会去破坏呢? 季开生于顺治五年结的婚,熟悉的人都知道董鄂府的宁儿小姐,不吃不喝三天,瘦了不少。 顺治八年,宁儿进宫。 顺治九年,季开生科举榜上有名,入京为官。 顺治十二年,宁儿失踪,与季开生…… …… 皇上扶着额头,烦躁得厉害! 小福子急得不行,以往碰到皇上这个样子,他都是去请了宁贵妃娘娘来陪皇上,可是今日,他知道,不能! 因为皇上就是因为宁贵妃娘娘才变成了这个样子的! 宁贵妃娘娘,奴才希望你千万没有做那等子傻事啊,要不然皇上该有多失望啊! 谁曾想,这个时候,小喜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讨好地说道:“皇上,宁贵妃娘娘来了!” 若是以往,皇上一定高兴地让人迎了或者自己亲自去迎了静婉进来,可是今天…… 皇上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听到小喜子的话。 小喜子不敢再说话,只能别过头来去看小福子,讨好地无声地求着小福子。 “皇上,宁贵妃娘娘来了。”小福子瞥了小喜子一眼,只得接了话,又提醒了皇上一遍。 “什么?”皇上这才反应过来,是小福子在说话,“怎么了?你说谁来了?” “皇上,宁贵妃娘娘……” “让她回去!”皇上一慌,连忙收了案桌子上的纸张,想要收起来。 “这……是,奴才这就去。”小喜子虽然不解,但连忙应了。 “慢着……”皇上叫住了就要踏出殿门的小喜子,终究决定,“让她进来吧,你们都出去,不得让别人进来。” “是。”小福子应了,也随着小喜子一起出去。 “奴才给宁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小福子出来就给静婉行了一礼,“娘娘,皇上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好。”静婉点了点,应了。 小福子示意半雪留在外面。 静婉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天会这样到来。 得了小福子的准,静婉踏进了这个自己经常来的殿中时,静婉还如往常一样以为皇上会迎了过来。 可看到皇上坐在案前,略有生疏地看着自己的那一刻,静婉心里咯噔一下,有种想要逃离的预感。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皇上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朕……” “皇上,你怎么了?可是累了?”静婉虽然心里有些不明,但还是上前走到皇上跟前,“要不臣妾替皇上捏捏肩吧。” “不要碰朕!”皇上慌乱地挥掉了静婉凑上自己肩膀的手。 静婉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皇上略显嫌弃而挥掉的手,突然心痛起来。 静婉手不觉地抚上了胸口,“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宁儿,”皇上扶了扶额头,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怒气,“你还记得那天在江南夜市与朕说过的话吗?” …… “老爷,这也没多少人,宁儿不会走丢的。” “我倒是不怕你走丢,是怕你摔倒了,你可记得你入宫前一夜,那天晚上,也是在夜市上,但是比今天热闹,人也很多,宁儿可还记得?” “记得,宁儿记得,若不是老爷救了宁儿,宁儿估计就真的摔倒,被人踩踏了。” “我却很是感谢有那样的机会,才给了我和宁儿遇见的机会。” “老爷,若没有后来的事情,宁儿和老爷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呀。” “也许吧。” “老爷,怎么了?” “宁儿,若是没有跟着我,你会喜欢上谁?” “什么?”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喜欢别人,是不是会嫁给别人。” “我……” “宁儿?” “我不知道,我一想到自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心里就十分害怕,至于没有遇见你,会不会有别人,我不愿意去想,我不敢去想,没有你,到底会怎么样。” “宁儿,别怕。有我在,我一直在。” …… 静婉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皇上还是盯着自己看,想要得到自己的回答。 “皇上莫不是说笑了,不过是两三个月前的事情,臣妾怎么会忘记呢?”静婉压抑住心里的不安,微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怎么想起问这些了?” “如果……”皇上犹豫不决,如果自己只当从来没有听到吉祥说过这些,自己和宁儿还能一如从前,可是……可是一想到那夜与季开生、瑾琪一起先回宫,他们二人一起失踪,就无法让自己真的不去在意。 “皇上?皇上可是有什么要问臣妾的?” “如果,如果朕再问你一次,如果你没有进宫,没有遇见朕,你会不会有喜欢的人,会不会去嫁给那个人?” 皇上终究问出了口,他迫切地想听到静婉说,和季开生没有关系,她不会喜欢季开生,不会嫁给季开生。 “皇上……皇上怎么又问起这事了?” “宁儿……你告诉朕,哪怕是骗一骗朕,也好。” “皇上,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臣妾很害怕。”静婉不觉地退后了一步,这样的皇上她从未见过。 “你回答朕,如果没有朕,你会不会嫁给别人?” “皇上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看到皇上穷追不舍地想要她回答,静婉冷静了下来,看向皇上。 “宁儿……朕……” “那宁儿就告诉皇上吧,如果没有进宫,没有遇见皇上,臣妾会嫁给别人,虽然臣妾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做不了主。” “那个人……不会是季开生,对不对?”皇上盯着静婉,想要从静婉眼中看到,她对季开生这三个字,真的没有影响。 “皇上说什么?”静婉从皇上口中听到季开生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慌乱了。 静婉的慌乱没有逃出皇上的眼睛,皇上有些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去看静婉。 “宁儿没有进宫,会嫁给季开生是吗?”皇上苦笑地说道,“哦,不对,宁儿进宫的时候,季开生已经成亲三年多了,宁儿应该不会去做妾才是。” “皇上!”静婉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心很痛,她无法接受这些话是从皇上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朕说得不对吗?”皇上再睁开眼睛,眼神更加冷了。 “皇上,臣妾没有!”静婉不知道怎么说,除了没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些都是事实,不是吗? “没有,是的,没有机会。”皇上冷笑一声,“还是你又要和朕说,你和季开生不认识?没有什么?没有和季开生认识还是没有故意要欺骗朕!” “皇上……” “你和你的家人,包括季开生他,都故意向朕隐瞒了你们根本就认识的事实!为什么要隐瞒,是隐瞒你们真的有什么,还是隐瞒你根本还念着他想着他的事情!”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的心里只有皇上呀!”静婉心慌地解释道,“臣妾心里没他,已经没有他了,臣妾心里真的只有皇上。” “朕不想听到你嘴里的那些虚情假意,”皇上攥紧了双手,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继续伤害静婉,“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皇上,臣妾……” “若不想和福全分开就给朕出去!别彻底惹怒朕!”皇上站了起来,背过身子,不再去看静婉。 静婉被皇上的怒气吓到了,即使皇上知道自己和季开生的过往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对待自己的态度。 静婉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去哀求……他的不信任已经说明了一切。 “臣妾告退。”静婉慢慢地退了出去。 出去后,小福子等人的眼神里充满关切,想必刚刚殿内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 “娘娘……”小福子欲言又止地叫了一声。 “没事,”静婉故作轻松地说道,“皇上近日有些上火,饮食上还请福公公多注意一些,天快要冷了,早晚你也注意一下皇上的衣着。” “娘娘说的,奴才记着。” “那就好,本宫近日不会来乾清宫了,皇上那边还希望福公公多多照顾一些。” “娘娘放心。” “嗯,那本宫就先回去了。”静婉见小福子应下,便又回头朝着殿里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半雪离开。 静婉从未想到,这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来乾清宫。 而余生的三十多年里,都不曾再踏进过乾清宫。 从乾清宫到翊坤宫,静婉丢了肩舆,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这条路,本来应该是最熟悉的路,没想到今天却陌生极了。 “娘娘,怎么了?”半雪心急地问道,“娘娘是和皇上吵架了吗?” “半雪,”静婉没有回答,带着半雪一步一步地走着,“若是本宫失宠了,本宫把你送到惜云堂可好?” “娘娘,娘娘胡说什么呢?皇上那么宠爱娘娘,娘娘怎么会失宠呢?娘娘可不要胡说。” “你也说了,是宠爱,但那不是爱……”静婉摇了摇头,“半雪,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娘娘说的奴婢不懂,这爱和宠爱不是一个意思吗?因为爱一个人才会宠爱那个人啊。” “对,因为爱一个人才会宠爱那个人,可是宠爱一个人不等同于爱那个人。”静婉苦笑道。 她心里也不明白,自己之于皇上到底是什么位置,是不是自己太贪心,光有宠爱,根本不满足? “可是,娘娘,皇上对于娘娘的宠爱很多呀,娘娘怎么还会胡思乱想呢?刚刚在殿里,娘娘到底是因为什么和皇上争辩,惹皇上不高兴了?” “呵呵,”静婉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天子喜怒无常不是常事吗?无妨,你不必为我担心,有二阿哥在,我不会跌落到谷底的。” “娘娘,”半雪不安地扯了扯静婉的衣袖,“过些时日,皇上的怒气就会消了的。” “也许吧。”静婉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幸运了,那样轻易地得到了皇上的谅解。 走到翊坤宫,静婉抬头去看宫门口。 这还是上次皇上谅解自己之后宠爱自己而给的赏赐,有着贵妃之称的翊坤宫,而自己也真的一步步走到了贵妃之位。 可是,难道就这样了吗? 进了翊坤宫,静婉看见了院子里那些有些败落的海棠花,心中难过不已。 海棠花落了,有一些开始结果子,所以没有了盛开时的妖艳美了。 皇上,难道你就真的不相信宁儿没有对不起你吗? “娘娘,娘娘,你回来了,二阿哥找你呢。”以涵从偏殿出来,正好看到了海棠树下的静婉。 “好。”静婉收敛了心里的苍凉,脸上露出微笑,走进了偏殿。 全儿,是她的唯一和全部了。 第157章 私定终身,墨竹之情1 坤宁宫。 虽然和皇上那边有了争执,可是皇上毕竟没有对静婉做出任何惩罚,所以除了不再去乾清宫,静婉的生活和平时并没有区别。 只是静婉没想到,皇上会真的那般生气,以至于不给自己留有喘气的机会。 早起后,静婉照常带着半雪和齐月去往坤宁宫。 “娘娘,小心着凉,”半雪替静婉披了一件海棠花披风,“奴婢瞧着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怕是会下雨。” “无妨,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得急了。” 到了坤宁宫,照例是请安。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快坐下,”皇后连忙让众位妃嫔都起来,“前些日子这天花惹得你们都心累不已,你们倒还来给本宫请安。” “皇后娘娘说这些做什么呢,”坐在淑妃前面的康妃瞥了对面的静婉一眼,对着皇后娘娘有些敷衍,“臣妾等人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是规矩吗? “万一忘了,怠慢了,皇后娘娘又该责罚咱们没有规矩了。” 自从三阿哥在天花那场瘟疫里死而复生,康妃又恢复了那副样子,加上又是二妃之一,自然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哪怕是面对皇后,也是底气足了不少。 “康妃现在倒是把规矩记得牢了,”皇后冷哼一声,“不枉本宫费了些许心力。” “坏了规矩的又不是臣妾一个人,”康妃意有所指地说道,“有些人,还有两天就能出来了。” “康妃娘娘说的是敬嫔娘娘吗?”陈贵人笑着接了话,“说到敬嫔娘娘,倒是让嫔妾有些羡慕呢。” “怎么,陈贵人也羡慕起敬嫔娘娘了?”康妃不解地瞥了一眼陈贵人,“陈贵人平日里见皇上就不多,怎么还想和敬嫔娘娘一般,被禁闭了才高兴吗?” “若是禁闭了也能得皇上的宠爱,嫔妾倒也认了,”陈贵人苦笑了一下,“禁闭期间,敬嫔娘娘坏了规矩,出了翊坤宫,不仅皇后娘娘没责罚,皇上也没有斥责,真是让嫔妾好生嫉妒。” “陈贵人!”皇后一听变了脸,“那是因为二阿哥的事情敬嫔娘娘才坏了规矩,就连太后娘娘都说了不去责罚,你竟然敢这样子胡说!”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嫔妾委屈,嫔妾不过是就事论事,本来就是敬嫔娘娘没有守规矩,怎么还不能让嫔妾说了?” “你!”皇后被气着了。 静婉冷冷地看向了陈贵人,自从元萱公主夭折后沉寂得几乎不说话的陈贵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日这般放肆,但也明白,雪蝶不在,这些话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雪蝶不过还有两三日就可以解了禁闭了,这些人果然不会安分。 静婉正欲开口,却瞥到了坐在对面的丽嫔,一脸笑意,深不可测。 静婉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自己忽略了,是因为那日自己和丽嫔的争执?可是不是已经平安地过了些时日吗? 那么,是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吗? “那陈贵人是怎么个意思?”静婉缓缓地开了口,“敬嫔是因为二阿哥才坏了规矩,出了翊坤宫,那么陈贵人是想要本宫来自我惩罚一下吗?” “嫔妾……”陈贵人一惊,有些慌乱,“嫔妾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静婉拨了拨手中的手镯,“本宫记得陈贵人好像许久不曾侍寝了,皇上可不喜欢你这样的牙尖嘴利呢。” “你……” “本宫怎么了?”静婉面上不动声色,“还是陈贵人觉得本宫说得不对?” “嫔妾不敢。” “不敢就好,”皇后接了话,“宁贵妃说得对,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不能太过牙尖嘴利,要温柔一点。” “是,”所有妃嫔应了,“皇后娘娘说得对。” “语答应唐氏不守本分,其族人仗势欺人,被皇上责罚,已经夺了位分打入冷宫了。”皇后瞥了一眼末位,那里已经没有了那个语答应。 “什么?难怪今日没有看到她。” “是啊,是啊,嫔妾还以为又是没规矩的人呢。” “听说,唐氏一族做了不少坏事呢。” “可笑,真当自己是个正经的主子了,你看看人家宁贵妃娘娘就从未给娘家什么便利呢。” “就是,也不过是个小答应,家里的人就敢仗势欺人,果然是没出息的小答应,皇上宠幸她好长时间了,可也不过是个答应的位分。” 静婉抬头去看丽嫔,她清楚地知道语芙是因为什么事被皇上惩罚了,可是她更加明白,德州那事不只是唐知府一人所为,和丽嫔的娘舅那个师爷脱不了干系! 可是,语芙被罚,丽嫔竟然没有丝毫影响,可见皇上还是因为某些事情而心软了。 会因为什么事呢? 因为对大阿哥的内疚?还是玫姝和琼娥的年幼? 还是…… “好了,”皇后打断了一些妃嫔的话,“唐氏没有自知之明,你们别学她就行!” “是,皇后娘娘教导的是,臣妾(嫔妾)等人一定会安分守己的。” “太后娘娘说了,宫里最近低迷了不少,下月初三是本宫的生辰,借着这个生辰,也让宫里热闹一些。你们看,可行?” “但凭皇后娘娘吩咐。” “那就……”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坤宁宫的太监总管汤如海跌跌爬爬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皇后有些不高兴地呵斥道,“这里是本宫和各位妃嫔见面的地方,你也能胡乱闯进来!”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皇上……皇上他……”汤如海显然也是害怕不已,直接跪趴在地上。 “皇上?皇上怎么了?”皇后娘娘被汤如海的样子吓到了,心里不安极了,站了起来。 静婉和其他妃嫔也都看向汤如海,想要知道是什么事,只是静婉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皇上……皇上在朝堂上杀人了!” “什么?”静婉顾不得规矩,站了起来,朝着汤如海问出了所有人想要问的,“皇上怎么会杀人呢?杀了谁?” “礼部……礼部给事中……好像是季大人……” 静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已经冲了出去,定睛一看,好像是云常在。 “怎么会这样?”皇后惊讶地问道,“皇上不是向来倚重季大人吗?怎么会在朝堂上杀季大人呢?” “皇后娘娘,你去看看皇上吧!快去吧,是福公公让人来通知奴才的,怕是没人能劝住皇上啊,那边不敢派人去通知太后娘娘啊。” “来人,扶着本宫去……” 皇后还没说完,就见静婉已经走了出去,往乾清门那边走去。 皇上杀了季大人……皇上杀了季开生…… 静婉往那边跑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这些挥之不去的“皇上杀人了”…… 乾清门。 宁儿走后,皇上盯着宁儿离开的身影,陷入了矛盾与心痛之中。 小福子进来劝了几次,皇上都是无动于衷。 这一夜,皇上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知道以后的以后,那些个日日夜夜要怎么去度过。 就这样,皇上熬到了天亮,也熬到了上朝时间。 这一次,小福子进来劝告的时候,皇上没有忽略,而是起身让小福子伺候了自己,换了朝服,从乾清宫走向了乾清门。 皇上知道,自己只是现在还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但是时间长了,总会风轻云淡,总会和宁儿回到之前。 却没想过,自己的一怒,成了自己和宁儿之间最大的沟壑。 “皇上驾到,上朝!”进了乾清门,小福子扬了扬手里的拂尘,唱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多谢皇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福子又唱道。 “皇上,臣有事启禀。”季开生走出了队列,站到了中间。 皇上颇有些无奈,他平日里喜欢季开生,是因为季开生的不畏强权、勇于进谏。 可是,今日,他并不想听季开生说话!算了,且听听他说些什么吧。 “准奏。” “皇上,鄂硕大人家的嫡女,近日来在坊间的名声,可是有些不好听啊。” “你……”还不等皇上开口接话,董鄂鄂硕就走了出来,被季开生这般说了,可真是打了老脸了,“皇上,这是季大人无中生有啊,皇上可得为臣做主啊。” “季开生,切勿胡说,”皇上也皱了皱眉头,呵斥道,他有种预感,接下来季开生的话里,绝对没有好话,“鄂硕大人家的嫡女岂是民间能见到的?” “皇上,臣是不是胡说,去鄂硕大人府中一查便知晓了,如今的董鄂大小姐可是害了相思之病,正在家里修养呢。”季开生并没有因为皇上的斥责,和鄂硕大人的权势而选择退让,“至于这相思之人……” “胡说!”董鄂鄂硕心中一慌,但还是狡辩道,“就算没有公开,众位大臣都是知道的,小女和襄亲王是订了婚事的,只是还没有完婚,就算是相思,也是小女子的心思,无伤大雅的。” “董鄂大小姐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想必鄂硕大人比臣更加明白,”季开生看向董鄂鄂硕,又抬头看向了皇上,“想必皇上也是明白的!” 皇上被季开生看得心里发毛,自然明白董鄂素衣如今是在做什么,不过是希望做了那么多,能得到鄂硕大人的妥协,得了自己的恩准! “季大人这话说得让朕实在不喜!” “皇上,臣说的句句属实,只希望皇上为大清顾虑,为太后顾虑,快快了了董鄂大小姐和襄亲王的婚事吧,不然,坊间那些话可就越传越玄乎,越传越遭了,于皇上的名声真的不妥啊!” “放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能来决定的。”皇上变了脸,差点拍案而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那宁儿就告诉皇上吧,如果没有进宫,没有遇见皇上,臣妾会嫁给别人,虽然臣妾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妾做不了主。” …… “皇上,除了媒妁之言,不是还有私定终身吗?莫不是皇上真的准备……” 呵呵,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一个私定终身! “来人!”皇上生气地站了起来,“季开生妄捏渎奏,肆诬沽直,甚属可恶!革去礼部给事中一职,除去顶戴花翎,杖责一百,流放辽东尚阳堡。” “皇上!”季开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直言进谏会惹得皇上这么生气,“忠言逆耳,可是臣真的是为了皇上才这般做的!皇上!那董鄂大小姐已经为襄亲王的未婚妻,皇上真的不能啊!” 季开生跪在了地上,希望皇上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放肆!朕怎么做还要你来教吗?”皇上脸色铁青,指着上前来的侍卫说道,“除去顶戴花翎,除去官服!” “皇上!” 季开生的话,根本就叫不醒皇上,而自己的顶戴花翎、官服,一一被侍卫除去,只剩白色的中衣。 这时,皇上无意中一眼瞥到了季开生中衣袖口的那一抹墨竹花样。 那么眼熟! …… “想朕了?那怎么不去看朕,窝在房里绣什么呢?这什么?墨竹?可惜毁了。只是朕不用墨竹花样呀,这是要送给谁呀?”青墨色的竹子,坚韧挺拔。 “原本这些话嫔妾是不能说的,既然皇上也问了,嫔妾斗胆说一说,嫔妾的阿玛喜欢墨竹,自从嫔妾会刺绣,阿玛所用的荷包都是嫔妾绣的,所以,嫔妾剪了荷包的花样后,就不由自主地绣了墨竹。” “宁儿原来是想家了啊,这好办,静婉要早点为朕怀上龙子,到时生产,朕允了你额娘进宫来陪你。” “多谢皇上。” …… 原来,原来宁儿绣的那个墨竹荷包,是因为季开生喜欢墨竹! “拖下去!” “皇上!”身着中衣的季开生即使被侍卫架着走也依旧劝道,“皇上真的不能啊,私定终身是为不耻,皇上若是那样做,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处呢?” “放肆!”皇上气得走下了台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季开生的面前,这时的季开生已经被拖出了门外,皇上以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声问道,“不耻?那么季开生你与宁儿私定终身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不耻呢?” “皇上!”季开生听到皇上的话,愣住了,“宁儿她……” “宁儿,叫得可真亲密!”皇上抽出身旁侍卫的刀,在自己都没想清楚的情况下,朝着季开生的腹部刺了过去。 “宁儿她……”季开生也被皇上这一刀刺得差点倒下,可是还是将嘴里的话慢慢说完,“宁儿她没有……没有,臣和她没有私定终身,因为……也许爱得不够深,所以,皇上,宁儿她没有对不起你……宁儿她只爱你,只……唔。” 季开生还没说完,皇上又将刀拔了出来。 “没有?你觉得朕是傻子吗?” “没有,真的没有,皇上,宁儿真的很爱你,所以你不要辜负她,千万不要辜负她!” “那是朕的事情!拖下去,杖责一百!”说完,皇上扔了手中的刀,不管自己身上被季开生刀口喷溅出来的血污,走回了龙椅坐下。 而其他大臣,在皇上抽了那刀刺向季开生的时候,已经吓得纷纷跪了下来。 “皇上,”季开生捂着腹部,在门外朝着殿里跪了下去,“臣遵旨。” “哼!”皇上冷哼一声,“退下去!” 季开生苦笑着站了起来,推开了两个侍卫,自己站了起来,“我自己走。” 季开生艰难地转了身,向外面走去。 这一刻的他,只觉得心中凄凉不已,不知道是为了宁儿,还是为了自己的一身抱负无法再继续施展…… 也许,都有吧。 第158章 私定终身,墨竹之情2 乾清门。 季开生左手捂着腹部,走出了乾清门。 白色的中衣因为争执,已经有些灰白,腹部的红色血污,有些鲜明。 季开生的步伐,有些踉跄,微微晃动的右手袖口上的墨竹,葱翠挺拔,像极了他现在的样子。 那两个侍卫不敢上前,一是被季开生的样子吓住了,二是有感于季开生的气节。 大雨下得是那么急,那么狂,没有一点点防备。 倾盆大雨泼下,季开生本就踉跄的步子,让自己一点都没有预料地摔倒在地。 即使季开生摔倒在地,也拒绝了让那两个侍卫上前,他可以自己走到杖刑的地方。 混合着雨水,混合着泪水,季开生赫然觉得现在的自己,难过得像极了那日,离开宁儿决定娶妻的那天。 再没有哪种难过比得上自己守护了许久的女子,不能嫁与自己为妻了,而自己也不得不放弃,不得不先背弃了两人的约定,娶了别人。 千盼万盼,盼到宁儿终于开心,终于所嫁良人的时候,却…… 皇上,你万不能负了宁儿啊,宁儿她曾经还年幼,如今却是用了心地去爱着你啊! 腹部的伤口,还流着血,红红的血水流淌在地上,映衬出地上的雨水,更加让人后怕。 静婉跑到乾清门西墙处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个场景,她曾经最是英姿飒爽的开生哥哥,如今却是那么狼狈不堪地跪坐在雨里。 转头看向乾清门的时候,本来还想去看皇上是否受伤,却被皇上眼中的冷漠,刺痛了眼睛,静婉踉跄了一下。 “开生哥哥!” 那云常在到底早了自己一步,已经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雨里,冲到了季开生的面前。 “你……云小主,你怎么来了?”季开生见到云常在的时候,先是诧异,恍惚才反应过来。 “怎么?四年未见,开生哥哥都认不出云儿妹妹了,也不愿再叫云儿妹妹的名字了吗?”云常在有些伤感,却还是慌乱地拿着手上早已湿透的帕子,去堵季开生腹部的伤口,“开生哥哥,咱们去看太医吧?开生哥哥会不会很疼?” “无妨,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苍白着脸,季开生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云常在的手和帕子,“云小主还是回去吧,若是……若是被人疑心了咱们的关系,怕是会牵连……” “呵呵,”云常在苦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乾清门西墙处的静婉,“开生哥哥是觉得不该云儿妹妹出现,而是那个人吗?” “云儿妹妹别胡说,”季开生有些急切地掩饰,到底这样子叫了云常在,“你如今和她都是天子的人,做事该万般小心才是。” “开生哥哥你……”云常在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忍心地说道,“她来了,就在那里。” 云常在不忍心季开生苦苦挣扎,努了努嘴,将静婉的位置告诉了季开生。 可是,季开生没有回头。 …… “皇上真的不能啊,私定终身是为不耻,皇上若是那样做,置皇室的颜面于何处呢?” “放肆!不耻?那么季开生你与宁儿私定终身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不耻呢?” “皇上!宁儿她……” “宁儿,叫得可真亲密!” “宁儿她……宁儿她没有……没有,臣和她没有私定终身,因为……也许爱得不够深,所以,皇上,宁儿她没有对不起你……宁儿她只爱你,只……唔。” “没有?你觉得朕是傻子吗?” “没有,真的没有,皇上,宁儿真的很爱你,所以你不要辜负她,千万不要辜负她!” “那是朕的事情!拖下去,杖责一百!” …… 皇上到底知道了自己和宁儿的那段曾经! 想到宁儿的以后,季开生的泪水止不住得更甚,“宁儿……宁儿……” “你就真的不要回头,去看一看吗?”云常在有些气恼。 “不用了,”季开生向后挪了挪,离云常在远一些,对着云常在伏身拜倒,“她那边,还请你护着一二……” “开生哥哥你……”云常在气结,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应下,却又在看到乾清门正门口的人时,惊呼出声,“皇上!” 季开生这才终于忍不住,挪动着转身,先看到了正门处满脸怒气的皇上,还有……从坤宁宫赶过来,从西墙处拐过来,焦急地走向皇上的皇后娘娘、康妃娘娘等人。 而还立在西墙处的静婉,此刻也跌坐在地上。皇上也看到了静婉的样子,本来想要冲向静婉,却又在想到季开生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皇后娘娘等人围着皇上离开了乾清门,从殿内另一处回到了乾清宫。 乾清门的大臣,也一一退了朝,打伞经过季开生身边的时候,多数都是叹了口气。 可叹,季开生年轻有才气,本可前程似锦,却因为太过直言纳谏,而惹怒了皇上。 “杖责一百,有能活下来的吗?” “谁知道呢?皇上刺了他一刀!再打一百下,估计不死也没多少气了吧?” “唉,流放辽东那么远,以后怕是回不来了。” 董鄂鄂硕经过季开生的时候,却是心中矛盾至极,他也只是希望压住那些流言蜚语,再过些时日,待兰儿想通,怎么着也会被人遗忘。 可偏偏,季开生将他们董鄂府的那块遮羞布揭了开来,直接把兰儿的痴心妄想坐实! 董鄂鄂硕摇了摇头,还是越了过去。他还要回去,再去劝一劝兰儿,有些事情,就是命,真的强求不来。 大雨还在下,乾清门门口和西墙处,只剩下被香雨和齐月扶起来的静婉,看着那边跪在雨里的季开生和云常在。 “娘娘,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咱们回乾清宫去看看皇上吧。”齐月有些不解,为什么娘娘会停在西墙处,为什么会摔倒,为什么皇上冷漠地看着娘娘,并不管娘娘的离开? “皇上没有受伤,那里……不需要本宫。”静婉还盯着季开生,那里,才需要她是吗? 云常在听到那些大臣的话,既惊讶,又着急。 “开生哥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要被杖责一百吗?” 季开生没有说话。 “开生哥哥,被流放辽东,也是真的吗?” “不会的,皇上不是最喜欢你的直言纳谏吗?怎么会把你流放呢?” “开生哥哥!开生哥哥!”云常在不停地摇晃着季开生,想要得到他的回答。 “伴君如伴虎,这是无法改变的。”季开生无奈地笑了笑。 “开生哥哥……” 两个侍卫还是走上跟前,去搀扶季开生,还有杖责需要执行。这雨再下下去,就是好人也受不住啊,不能再拖下去了。 “季大人,还请见谅。” “你们滚开!”云常在护着季开生不让那两个侍卫近前,“你没看到他受伤了吗?他现在应该是去太医院,而不是去接受杖责!” “这……” “这是云常在,你们若是伤了小主,”安然见那两个侍卫近前,怕伤了云常在,出声护着,“不过是耽误了一点时间,你还怕季大人会跑吗?” “小的不敢。” “云儿妹妹,”季开生摇了摇头,“你回去吧。” 皇上刺的那一刀,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好在只是腹部,没有刺中要害。 季开生缓了一下,轻轻挣开云常在的相扶,又慢慢地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不再去看静婉。 “走吧。” 说完,季开生越过云常在,继续往前走去。 “你!开生哥哥!”云常在被季开生的执拗气到,只得走向静婉那里。 “董鄂静婉,没想到你如今却是如此的懦弱!” “你知不知道,开生哥哥被皇上刺伤不说,还要杖责一百!” “流放辽东,那么远,他以后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就那么……” “什么?”静婉听到云常在的话,被惊住了,“流放辽东?” “是,刚刚那些大人们说的,他……” 还没等云常在说完,静婉往季开生方向跑去。 “娘娘,伞……”齐月虽然不知道娘娘和那个大人什么关系,可是还是关心娘娘,不能淋雨啊。 半雪一见静婉冲进了雨里,也一急,准备跟去,却被云常在拦住了。 “你们都留在这里!” “开生哥哥!”静婉跑到了季开生后面,忍不住叫了一声。 季开生听到静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 “开生哥哥,对不起!”见季开生没有回头,静婉绕了一圈跑到了他的面前,“对不起,对不起。” “宁儿……” “都怪我,都怪我,牵连了你。” “宁儿,不要这样说,我都知道了,”季开生勉强地扯起了微笑,“是我性子太直,以为皇上会喜欢听真话,没想到……” “都是我,若不是我进了宫,也不会在今天牵连你,对不起……” “那宁儿是后悔进宫了吗?”季开生有些苦笑,宁儿总是这样,执拗得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静婉有些噎住,无法告诉季开生,她后悔了,因为,她的心丢在了这里。 “宁儿,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季开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皇上将我流放到辽东,家中应该没有牵连,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 “你放心,我……”静婉听了季开生的话,在心里想,我不想去帮她,可是我得帮你。 “那就好。”季开生闭上了眼睛,在那两个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 静婉伸手去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开生哥哥,你坚持住,等等宁儿。 静婉跑到云常在面前,抓住云常在就往乾清宫跑去。 “快,去求皇上,不能让他流放去辽东,他会回不来的。” 可还没到乾清宫就碰到了小喜子,才得知皇上去了景仁宫。 景仁宫?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静婉还是跑向了景仁宫。 雨太大,云常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百感交集。 她,原来真的不及她的。 景仁宫。 皇上在朝堂上的怒气,着实吓坏了皇后等人。 而好不容易把皇上安慰到了乾清宫,可皇上却不愿意留在乾清宫。 因为他会忍不住想起前一天的夜里,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皇后正准备劝皇上去坤宁宫,却被康妃抢先,说是三阿哥想阿玛了,让皇上来了景仁宫。 皇上耐着性子陪着三阿哥玩了一会儿,喝了康妃准备的安神汤,却是睡在了景仁宫。 刚服侍皇上睡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是宁贵妃求见皇上。 “什么?她怎么来了?”康妃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今儿在乾清门那里,看到皇上对宁贵妃的冷漠,却是有些许猜测,皇上怕是和宁贵妃吵架了。 “说是要见皇上,这会子跪在外面呢。” “什么?跪在外面?”康妃一听有些不敢相信,这会儿外面的雨可没停呢! “是,奴婢和她说,皇上已经睡下了,她不相信,说是要跪到皇上愿意见她为止。” “是吗?”康妃有些惊讶,让乔文扶着她走到了门口,正好看到跪在院子里已经浑身湿透的静婉等人,“哼,看来她以为皇上故意躲在这里不见她呢,那么就真是吵架了。既然她愿意跪,那么就跪着吧。” “可是,这雨下得那么大,宁贵妃若是生病了,皇上会不会责怪娘娘?” “关本宫何事?不是已经告诉她,皇上睡下了,让她先回宫吗?她若是执意如此,皇上如何能责怪到本宫。”康妃有些幸灾乐祸,却又愣住了,“跪在她身边的是谁?” “好像是云常在。” “戴佳若云?她怎么和董鄂静婉在一起了?还一起求见皇上?”康妃越来越多的疑问了。 “娘娘,奴婢记得刚刚去乾清门的时候,那云常在不是跑向皇上,而是跑向那个被皇上刺伤的季大人。”乔文想到了刚刚自己好像看到的。 “什么?戴佳若云?季大人?”康妃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戴佳若云和季大人是什么关系?那董鄂静婉为何和戴佳若云一起跪在这里?” “娘娘,宁贵妃和云常在平日里走动是有一些的,但几乎很少。” “有一些走动?”康妃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戴佳若云平日里可是和别人一点走动都没有的,和董鄂静婉有一些走动?那还真是让本宫好奇呢。” “娘娘,这云常在和季大人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那董鄂静婉和他们在一起,是不是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康妃想到这里,笑得更加阴险,“乔文,小心地去打听打听,看看乾清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是,奴婢这就去。” 咸福宫。 “娘娘,你预料的事情都发生了。”海棠走到丽嫔身后,陪着丽嫔一起看门外下个不停的大雨。 “是呢,”丽嫔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发那么大的怒气呢!” “奴婢听了也是吃了一惊呢,那季开生怕是毁了!而宁贵妃也彻底惹怒了皇上,真真是一箭双雕呢。” “不,是一石三鸟!”丽嫔说道。 “什么?”海棠有些蒙住。 “本宫没有想到,季开生会在今日朝堂上,和皇上说出那样的事来,那么董鄂素衣怕是进不了宫了。” “娘娘,奴婢不明白。” “董鄂素衣也算是真没有脑子的吧,本宫给了她一个提议,让她在坊间散布消息,并且在家也是装病博鄂硕大人的同情。哼哼,没想到,这事却是季开生捅到了皇上面前!” “那娘娘不是想着她进宫吗?这……” “董鄂静婉彻底地惹怒了皇上,本宫还要董鄂素衣进宫,是留着来给本宫自己添堵吗?” “娘娘英明。”海棠笑着说道,“果然是一石三鸟呢。” “现在……本宫就静静地看着董鄂静婉彻底毁灭吧,皇上绝对不会轻易地饶恕她的。” “娘娘,那三阿哥那边……” “那不急,让他逃过了一劫,就暂时别再动吧。不然,除了董鄂静婉,本宫无法保证会不会有别人查到本宫身上。” “是,奴婢知道了。” 第159章 撕破脸皮,打入冷宫 静婉和云常在在景仁宫宫门口一直跪到了黑夜,也没见到皇上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皇上因为前一夜没睡,喝了安神汤睡得沉了,而康妃并没有叫醒皇上。 而静婉以为,皇上不愿意见她,不愿意她为季开生求情。 雨是那么大,也是那么凉,那凉气简直要冰到骨髓里去。 静婉眼前一黑,竟然是再也没了知觉。 再醒来的时候,静婉发现自己回到了翊坤宫,只是身子却是没有力气。 “娘娘,你醒了?”正挣扎着准备起来,就听见了半雪的叫声。 “扶我起来,”静婉揉了揉额头,有些烫,“现在什么时辰了,皇上呢?” “天刚刚黑下来,皇上这会子应该在乾清宫吧。”半雪歪着头想了一下。 “皇上回乾清宫了?”静婉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那我去找皇上……等等,天刚刚才黑下来?” “皇上今天一天都在乾清宫没出来呢,娘娘,你睡了两天了。” “什么?两天?”静婉一听,差点踉跄着摔倒,“我已经睡了两天了,那……” “娘娘是问季开生大人吗?”半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前天午后就打了板子,昨天一早就押送走了。”半雪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打听的结果告诉了静婉。 她不知道为什么娘娘会关心那个季开生,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甚至是,为什么娘娘和皇上变成了这样。 “走了?”静婉一听跌回了床上。 走了,真的走了,回不来了。 而她,也终究酿成了大错,若是季开生回不来,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娘娘,”半雪连忙去扶静婉,“娘娘,没摔着吧?”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没有……” “娘娘,奴婢让小厨房炖着粥呢,要不奴婢去盛一碗来吧,娘娘两三天没进食了,可别饿坏了。” “我不饿,不用去盛了。” “娘娘……”半雪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口,“娘娘和皇上是因为季大人才这样的吗?” 静婉没有接话。 “奴婢不是想问娘娘什么,只是……只是,娘娘和皇上之间这样又何苦呢?皇上他……” “皇上?皇上怎么了?”静婉从半雪话中听到了些许不对劲。 “前天,娘娘晕倒后,皇上才从景仁宫出来,把娘娘抱了回来,皇上也染了风寒。” “什么?”静婉有些愣住,皇上还愿意见她吗? “娘娘,奴婢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和皇上将闹了起来,可是为了二阿哥,奴婢求娘娘就向皇上服个软吧?惹怒皇上,对娘娘,对二阿哥都没有好处的,娘娘。” “有些事情,不是向皇上服软就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的。”静婉苦笑了一声。 “娘娘?”半雪追问了一句,“是关于季大人吗?他……” “你一定很好奇是不是?”静婉叹了口气,“你本是我最亲近的人了,这事我也不想瞒你,可是,知道了,对你没有什么好处的。” “娘娘,娘娘还是别说了吧,”半雪知道娘娘并不想说,“等娘娘想说了,再和奴婢说。只是奴婢想着娘娘能记得,奴婢是娘娘的人,无论怎样都站在娘娘身后。” “好。”静婉欣慰地笑了笑。 “那娘娘还是先躺一会儿吧,奴婢去给娘娘盛碗粥来,就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二阿哥用一些。” “好。”静婉点了点头,在半雪的相扶下,又躺了回去。 半雪替静婉掖好了被子,才离开。 静婉才闭了眼睛,就听到有人进来了,心道,半雪还真快,可是真的没有胃口呢。 “先放那里吧,我没有胃口,待会儿再吃。” “为什么不吃东西?” 有些嘶哑的男声在室内响起,静婉惊得没有了疲意,又睁开了眼睛。 皇上! 静婉连忙转过了身子,掀开了被子回头一看,果真是皇上已经走进了内室。 “皇上怎么来了?”静婉强撑着起来,下了床,“臣妾听说皇上染了风寒,可是好一些了?” 皇上披着披风,立在内室,看到静婉的样子,有些心疼。可一想到静婉是因为什么才落了这个样子,又有些气愤。 “朕还以为你只会来问朕关于那季开生的事情呢。” “皇上……臣妾……”静婉小心地上了前,刚想伸手去扶皇上,可手才碰上那披风,就被呵斥住。 “别碰朕!” 静婉被皇上这个样子给惊到愣住,不能碰了,是吗? “皇上现在是嫌弃臣妾了吗?”静婉后退了一步,被脚榻一拦,跌坐在脚榻上。 皇上看到静婉要跌倒,本来想去扶,又收回了手,当然,这个动作静婉没有看到。 “那你觉得朕该当如何?”皇上冷冷地反问道,“董鄂静婉!你竟敢骗朕!” “皇上,臣妾没有骗你,臣妾和他并不是皇上所想的那样!季开生他已经被皇上杖责一百,又流放了辽东,能不能活着回来,已是不知,难道皇上觉得不够吗?皇上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皇上心痛地自嘲了一句,“是不是宁儿觉得,朕应该大方地把你赏赐给他,甚至对他加官进爵,才是朕应该做的?” “皇上胡说什么呢!不是皇上想的那样!”静婉听到皇上的话,变了脸色!什么叫把她赏赐给别人? 莫不是皇上的心里,她是一件可以赏赐给别人的物什了? “朕哪里有胡说?”皇上冷笑说道,“朕所想的是什么样?你和他青梅竹马,还是他袖中自始至终的竹绣?你不是一直最想着要嫁给季开生吗?那墨竹的荷包,那梅花簪子,真当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吗?” “什么?”静婉听到皇上说了墨竹和梅花簪子,也是诧异极了。 那些个自己刚进宫的时候,打发无聊的玩意儿,如今成为皇上编排自己的证据了吗? 而那些,是自己早已丢弃,收起来的东西啊! “朕一直以为,宁儿你是喜欢梅花的。原来,原来,你都是因为那个人喜欢梅花,而喜欢梅花的。可笑朕在你一进宫的时候,也是用心打点不少。后来,你在柳树下跳舞,和朕说,你喜欢柳树,朕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因为季节不同呢。想来,朕是最可笑的了。” “皇上,那都是进宫前的事了,皇上为何苦苦纠缠呢?”静婉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是臣妾进宫前的事,进宫之后再无见过!臣妾并没有……” “朕不是纠缠,朕是不想被你欺瞒!难怪,你册封那日遇到刺客,他会拼命。难怪你先行回宫那日,是与他一起不见了的,甚至只有他知道你藏在哪里……宁儿,这些不得不让朕怀疑,你和他的那些,是否只是进宫以前!再说了,你的心里还藏着那么个人,对朕公平吗?” 听了皇上说了那么多,静婉笑了起来,原来,皇上是这样猜忌她的,或者说皇上是从未信过她的! 而她这些年竟然都是笑话吗? 她当初是为了逃避才进宫的,也是为了家人才进宫的,想着熬到二十五岁,出宫,一生不嫁人的。 因为,哪怕是季开生,若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 可是遇上皇上,对皇上心动,喜欢上皇上,爱上皇上,为皇上生下全儿……她以为,就算向往着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愿意为了皇上而留在皇上身边,本分地在翊坤宫里,守着他的一份宠爱。 却不想…… 如果,连枕边人都不信任,那么她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公平?”静婉笑出了泪水,“皇上,是我先遇到他的,不是你!” 这一刻的静婉,像是失了心,不再自称臣妾,不再有所留恋。 “原来,宁儿承认了!” “是,承认了!有什么可狡辩的?我当初就是先认识他的!若不是你,我和他早就在一起了!” “看来,宁儿是觉得朕将你留在宫里,是错的了!若是没有进宫,你真的就愿意去季开生跟前做妾了吗?”皇上有些失落,宁儿是真的觉得因为他,才挡了他们吗? 那么,宁儿,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是吗? “做妾又怎么样?皇上莫不是不知道,我现在不过是好贵一点的妾罢了,何况,我与季开生奔着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呵呵,宁儿莫不是忘了,那季开生已然娶妻!比你进宫时分,还早了三年呢!” “所以,都怪皇上你!若不是你下了那满汉不通婚的旨意,季开生又如何不会等着我?如何会心灰意冷地娶了别人!如果没有那个旨意,我现在就是季开生的妻子,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妾了!宁贵妃娘娘?哈哈?身份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妾吗?” 那盘桓在她和季开生之间的旨意! 只因为满汉不通婚,所以,无论要怎么相爱,无论要怎么等待,他们之间都是无法名正言顺地去在一起的! 不是没想过私奔,不是没想过隐姓埋名,可是……那对于双方亲人来说,是最大的不孝啊! 皇上听到静婉说的话,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满人血统好贵,自然不能与汉人通婚!”皇上的表情有些狰狞,虽然那不是他提议出来的,可是在宁儿把那个旨意怪在他头上的那刻起,解释已经没有必要了,“当初朕也提议让你入主中宫了,你……” “是,”静婉冷笑一声,“可是如今宫里,皇上的美人儿里,可是有不少的汉人呢!入主中宫,怕是我会死得更快吧!再说,不过是个继后,我不屑!” “放肆!”这话实在是不好听了,皇上的忍耐也被打破,“董鄂静婉,你当真以为朕对你很是宠爱吗?真当以为朕不敢责罚你吗?” “皇上是君王,宁儿可不敢妄想!”静婉看向皇上的眼神,除了冷漠,再无一丝的温柔,“宁儿不敢妄想皇上的宠爱,也不屑皇上的宠爱!皇上不是……” “够了!朕不想再听了!来人!将董鄂氏打入冷宫,褫夺封号,退去华衣!” 静婉冷笑一声,伸手拔了头上的头饰,扔在了地上! 本来因为生病躺在床上,头上就没多少头饰,被静婉这么一弄,头发就散了开来。 可静婉扔的头饰,正好掉在皇上面前,也刺痛了皇上的眼睛。 “放肆!今夜,你就得给朕去冷宫,不得有误!” “皇上饶命啊!”在外间守着的半雪,忍不住冲了进来,“皇上饶了娘娘吧,二阿哥还那么小。” 听到半雪说到二阿哥,皇上有些懊悔,刚刚自己是说了什么? “半雪!”静婉呵斥了一声,“皇上的话可是一言九鼎,哪里是你求情就能改变的!” 而静婉的话,却让皇上的心,一沉入底! “没错!”皇上冷冷地说道,“你个贱婢,也敢来质疑朕的决定,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与董鄂氏一起打入冷宫!” “是,奴才遵旨。”小福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本来还想替宁贵妃娘娘求个情呢,如今看来是不敢了! “小福子,这里就交给你了,朕要董鄂氏今夜就搬进冷宫!” 说完,皇上就离开了内室,离开了翊坤宫。 这里,以后,再不来了! “是,奴才遵命。” 皇上走后,小福子脸有些苦巴巴,看向跌坐在脚榻上的静婉,纠结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娘娘,你这是何苦呢?” “福公公不必再说了,”静婉叹了口气,如今,她却是无所谓了,只是那全儿成了自己最担心的了,“只是有件事情,想麻烦福公公了。” “娘娘请说,奴才定会尽力而为。”小福子应道。 “刚刚皇上并没有说如何安置二阿哥,还希望福公公想法子将消息告诉皇后娘娘。依着皇后娘娘和皇上如今的情分,应该可以将二阿哥带去坤宁宫的。” “这事好办,娘娘放心,奴才定会将消息告诉给皇后娘娘的。” “多谢福公公了。”安排好了二阿哥,静婉才放下心来,“还请福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收拾一下,就搬去冷宫。” “娘娘,说不定皇上明天就会好了,待会儿回乾清宫,奴才再探探皇上的口风,所以娘娘……”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多谢福公公念着了,只是福公公万不要在皇上面前替我求情了。皇上是君王,他的话不是别人能质疑的,所以不能因为我,让你受了牵连。你能帮我去通知皇后娘娘,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唉,小福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娘娘,娘娘,”半雪这才爬了起来,去扶着静婉起来,“娘娘,怎么会这样了。” “不要再说了,倒是牵连你得了三十板子,”静婉有些心疼,便开始翻找起来,“咱们带些伤药吧,不然,你……” “娘娘。”半雪忍不住流下了泪。 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因为娘娘在这个时刻还想着在那样的地方,若是自己打了板子后,会怎么办。 “走吧。” 翻出一些药来,静婉没有带其他东西,和半雪一起出了内室。 半雪要挨板子,只静婉一人先被送往冷宫。 殿里皇上和静婉的争执,早已经引得了锦江、齐风、齐月等人的不安,守在殿外,看到怒气冲冲离开的皇上,又等了一会儿看到静婉被侍卫押着出来。 “娘娘!娘娘!” 锦江等人要冲上来,却被侍卫看着了。 “我不在,你们顾好二阿哥。” 说完,静婉就随着那些侍卫离开。即使齐风、齐月几人要跟着静婉一起去冷宫,也被侍卫拦住,没有皇上的旨意,冷宫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 而雪蝶知道消息的时候,静婉已经被侍卫带走了。 若不是语莫、语若拦着,雪蝶怕是又要坏了规矩冲到乾清宫了。 这一日是九月十二。 距离雪蝶解禁,不过还有一天。 静婉还未到冷宫的时候,宁贵妃娘娘惹怒皇上,被废了封号和位份,打入冷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东西六宫。 皇后一边派人去打听翊坤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去了乾清宫。 即使没有小福子的消息,皇后娘娘心里想的第一步还是二阿哥的安置。 乾清宫那边,皇上本来也不会牵连到二阿哥的,刚刚气头上也忘了安置二阿哥。想着就算没有宁儿,还有那么些个服侍的人,也不会怠慢了二阿哥。 可皇后亲自来,也没有给静婉求情,只是话语里不无替二阿哥的担心。所以皇后提出将二阿哥接去坤宁宫的时候,皇上同意了。 得了皇上的应允,皇后悄悄地接了二阿哥去坤宁宫,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静婉以后就要在那凄凉的冷宫,皇后又头疼起来。 要怎么替静婉在皇上面前求情,可是一件伤脑子的事情,皇后又不禁焦急起来。 除了皇后,其他宫里,怕是喜多于担心吧。 毕竟,有些人盼着静婉跌下,已经很久了。 第160章 福全归处,冷宫大火 重华宫。 冷宫,顾名思义,是偏僻清冷的殿宇。 重华宫,在西北角,离东西六宫很远,离乾清宫就更得经过很多很多宫宇了。 重华宫很是破旧,许久没有修葺了,也没有人打扫,更是杂草丛生。 静婉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重华宫的时候,倒是平平静静的。 那小太监也没有想到这位被皇上责罚的主子,能这般平静,心里诧异着,面上也不敢懈怠。 这个主子本是宁贵妃娘娘,又生了二阿哥,更是得皇上的宠爱。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皇上打入冷宫,可说不定哪日就能回去的。 又不是之前那个做事没脑子的主子。 正想着,那小太监说道:“娘娘,你就住东偏房吧,西偏房已经有人住了。” “我已经没有位份了,不必再叫我娘娘,”静婉皱了皱眉头,“西偏房住的可是唐氏?” “回娘……回小主,正是。” “那我就住东偏房吧。”静婉点了点头,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重华宫的东偏房。 说是偏房,不过是相对建筑得有些稳固的小间罢了。 小太监手里打的灯笼不是很亮,静婉走得有些慢,脚下也颇多磕磕碰碰。 “小主等一会儿吧,奴才让王嬷嬷来收拾一下吧,可别委屈了小主。” 静婉透着灯笼看到里面有不少的灰尘,墙角上还结着不少的蜘蛛网,也是心里有些犯怵,只得点了点头。 这重华宫偏僻,只一个太监和嬷嬷看守着,但也没有经常打扫,不然还不累死啊? 小太监姓夏,年纪不小了,有人称夏公公,有人称小夏子,嬷嬷就是王嬷嬷了。 小夏子和王嬷嬷替静婉收拾了起来。静婉想了想,也自己动了手,与他们一起收拾起来。 小夏子和王嬷嬷看到静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明的情绪,他们从来不知道主子还会做事。 虽然是被打入冷宫了,可是比起他们来,那还是主子,让主子做事,也是坏了规矩的。 可看这个主子,却主动帮他们一起收拾,两人在心中替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样好的主子,为什么会惹怒了皇上。 想起先前那个被打入冷宫来,还言语嚣张,自以为是的唐氏,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起摇了摇头。 收拾好之后,里面算是干净了一些,王嬷嬷替静婉在房间里点了灯,又取来了一些被褥。 虽然不及静婉以往盖着的那些上等的棉被,可是静婉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能拿来的最好的了。 静婉又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 静婉慌乱地下了床,迎了出去,果然是半雪。 被打了板子的半雪,是被两个侍卫抬了送来的,进了重华宫,就扔在了重华宫里面。 静婉连忙去扶了半雪,“怎么样?” “娘娘,奴婢没事。”半雪嗓音有些嘶哑,想必是痛得叫哑了嗓子。 “我背你进去。”静婉扶了几次,都扶不起半雪,半雪是屁股和腿挨了三十板子,又如何爬得起来? “娘娘,使不得!”半雪一听,连忙拒绝。 “我已经不是那个宁贵妃了,有何使不得?”静婉苦笑一声,“你受我牵连,挨了板子,我不过背你进去,有何使不得?” “娘娘,”半雪又哭了出来,“娘娘,让奴婢爬进去吧,若是娘娘背了奴婢进去,奴婢的心里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唉……” “小主,”听到动静,王嬷嬷跑了过来,“要不奴婢背了这个姑娘进去吧。” “这……”静婉看了看王嬷嬷,又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半雪,点了点头,“多谢嬷嬷了。” 王嬷嬷小心地背了半雪,将半雪送到了东偏房,才准备离开。 趁王嬷嬷还没走,半雪抓住了王嬷嬷的手,从袖子里取出了几个碎银子。 “这些碎银子,嬷嬷留着打酒吃吧,这些天,要麻烦嬷嬷了。” 本来也是好心帮着她们,但见她们如此识抬举,王嬷嬷心里更加高兴,也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小主和半雪姑娘稍等一会儿,奴婢送些热水来,小主也可以洗洗。正好奴婢从御膳房领了粥,还没喝,也不饿,不若就送来给小主吧,还望小主别嫌弃。” “哪里的话,”静婉瞥了一眼半雪的屁股,也应了,“如此多谢嬷嬷了。” “应该的,应该的。”王嬷嬷嘴里应了,就退了出去。 “半雪,好在有你在。”静婉苦笑了一声。 “娘娘莫不是烧糊涂了,”半雪连忙去拉了静婉的手,“奴婢说了,奴婢虽然希望娘娘不要惹怒皇上,希望娘娘还是翊坤宫的宁贵妃娘娘,可娘娘若是这样了,奴婢也定是不离不弃的。” “半雪,谢谢你。”静婉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王嬷嬷就送来了不少的热水,除了粥,还有两样小菜和馒头。当然了,还有两身虽然布料粗却干净的衣服。 静婉给半雪清洗了屁股和腿上的伤口,拿出了带来的膏药,细细地替半雪抹了,又换了衣服。 折腾了半夜,才睡下。 不再用起来去坤宁宫请安,两人倒是睡得安稳,却不想外面已经差点变了天。 坤宁宫。 出人意料的,今日来请安的各妃嫔竟然到得都特别早,想来前一夜就得了消息的。 皇后叹了口气,吩咐了嬷嬷顾好二阿哥,才起身去了花厅。 一番请安之后,都坐了下来。 “皇后娘娘,这宁贵妃娘娘不会真的……”淑妃看了看对面那一向是宁贵妃坐的位置,此刻是空的,有些不敢相信。 “这……”皇后犹豫了一下,还不知道如何说,就听康妃接了话。 “淑妃莫不是昨夜得到的消息不全?”康妃冷笑一声,言语中很是得意,“哪里还有什么宁贵妃娘娘?如今那位不过称董鄂氏罢了。” “康妃娘娘,”贞嫔也笑着说道,“嫔妾也姓董鄂氏呢,说起那位的时候,能不能别辱没了嫔妾的姓,不若就称她为罪妇可好?” “贞嫔娘娘说得在理,”那边敏常在笑了接了话,“没有宁贵妃娘娘了,也不好辱没了贞嫔娘娘的姓氏,叫罪……” “放肆!”皇后听了她们说的话,气得拍了桌子,“静婉她即使不是宁贵妃娘娘了,好歹还是二阿哥的生母,岂能容你们在这里编排!” 康妃听到皇后相护,虽不满,但也没有再继续说,如今的她也知道有些话少说两句吧,遂端了茶盏,掩盖了过去。 贞嫔和敏常在也低了头,不应声。 “皇后娘娘,”却是丽嫔微笑着张了嘴巴,“臣妾与静婉曾经也是姐妹一场,虽因为一些子事情,有些误会,可臣妾可是拿静婉当姐妹的。如今静婉这样,臣妾虽然替她可惜,却是有些无奈。” “丽嫔娘娘说这些,不觉得是白说吗?”云常在听到静婉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后,也很是吃惊。 “就是,谁都知道无可奈何,偏你说出来,好似去皇上那里替宁……替静婉求了情一样。”恭嫔瞥了丽嫔一眼,不屑地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的话还没说完,”丽嫔笑了笑,并没有理恭嫔和云常在,只对着皇后继续说道,“正因为臣妾拿静婉当姐妹,所以知道静婉最担心二阿哥,所以替静婉安置好二阿哥,才算是帮了静婉呢。” “是吗,”皇后听了没有情绪波动,问道,“依着丽嫔的意思是?” “静婉最是信任皇后娘娘了,不若就把二阿哥放在坤宁宫吧,”丽嫔笑着建议道,“若是皇上和太后都允了,皇后娘娘也可以更加名正言顺一点地养着二阿哥,二阿哥也算是嫡……” “放肆!”皇后没等听完丽嫔的话,就明白了,呵斥道,“皇家子嗣,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皇后娘娘,”丽嫔有些受惊吓地站了起来,给皇后赔了礼,“臣妾说的不仅是为了静婉考虑,也是为了皇后娘娘考虑的。” “为本宫考虑?”皇后冷笑一声,“这事还轮不到你来考虑,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其实皇后心里明白,丽嫔的提议,于自己来说,真的是可行的好建议。 自己现在虽然是得了皇上的一些宠爱,可那宠爱不过是相敬如宾的尊重罢了,也明白皇上绝不会允许她怀了皇嗣的。 而有个嫡子,不仅是自己,还是太后,都很是期盼的。 若当初端毓贵妃生下的那个孩子,可以活下来,可以抱到坤宁宫来,那倒也罢了。 可不会是二阿哥,因为二阿哥年岁大了不说,自己也不能对不起静婉! 而皇上对静婉的心意,恐怕谁都知晓,也许皇上哪日子又原谅了静婉,也说不定。 咸福宫。 而这边,丽嫔给皇后的提议被皇后斥责了,所有的妃嫔都被赶了出来。 到了咸福宫,海棠有些疑惑地问丽嫔,“娘娘,为何让皇后娘娘收了二阿哥呢?那样,二阿哥是嫡子,皇后娘娘有依靠,于娘娘不是更加不利了?” “若是皇后没有依靠,于本宫来说,才是更加不利呢,”丽嫔笑了笑,“你要知道,皇上和皇后之间可不是先前那一位的情形。万一皇后娘娘替皇上生了个阿哥,才是本宫要哭的时候呢,而这跛脚的二阿哥占了那嫡长子的位置,反正皇上不会把江山给一个跛子的。” 是了,二阿哥的脚还没痊愈,而丽嫔早就让人悄悄打听了,这二阿哥很可能会跛脚了。 “娘娘,”海棠笑了笑,算是明白了,“如今没有那个人了,娘娘可得好好服侍皇上啊。娘娘可是最好生养的人,得为皇上再生个阿哥才是,到时候……还不是娘娘最受宠?” “不急,本宫得好好谋算才是,”丽嫔点了点头,“走了一个董鄂静婉,下一个就是她了。等没了她,本宫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为皇上再生个阿哥了。” “奴婢就在这里恭喜娘娘了。”海棠笑了笑,行了一个丽嫔才能看懂的大礼。 重华宫。 静婉和半雪是被一片争吵声吵醒的,静婉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怎么?这里都是重华宫,我还进不得这东偏房了?” “语小主,里面那位婉小主还睡着呢,若不然等她醒了你再过来?”这是王嬷嬷的声音。 那么,想来另外一位,就是那位也被打入冷宫的唐氏语芙了。 “哈哈,等她醒了我再过来?”语芙哈哈笑了起来,“这里可不是翊坤宫,她也不再是那位贵妃娘娘了!我可不再低她几等了!让她起来,我看中这个东偏房了,让她搬出去,去住那西偏房。” 王嬷嬷没拦住,到底还是让语芙和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走了进来。看到静婉已经坐了起来,有一瞬间的愣住,又看见还趴在床榻上的狠狠看着自己的半雪,语芙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呦,这主子和贱婢同睡一床,我却是第一次看到呢,”语芙扯起嘴角冷哼一声,“果然曾经的宁贵妃娘娘很有觉悟啊,知道自己现在不再是主子了吧?” “出去!”静婉冷冷地看了语芙一眼。 “小蝶,”语芙笑了笑,问了问身边的小丫头,“你说,她现在可有权利叫我出去?” “回小主,她现在和你一样呢,哪有权利再叫你出去?”小蝶笑了笑,巴结语芙道,“小主,她还以为她是翊坤宫的娘娘呢。” 小蝶?静婉看了看语芙身边的那个丫头,心里明白,这语芙是故意的呢! 她曾经是雪蝶身边的丫头,所以做了主子后,便弄了个丫头叫小蝶! “也是,她没有权利叫我出去呢,”语芙点了点头,指着静婉道,“你们两个出去,我看中了这里,你们去西偏房住吧。” “语小主,”王嬷嬷看了看静婉,又看了看还躺在榻上的半雪,为难地对着语芙说道,“若是西偏房短了什么,和奴婢说就是了,婉小主才刚安顿下来,半雪姑娘还受着伤呢,这……” “我不管,”语芙看了看屋内,比西偏房干净了很多呢,语芙冷冷地看向半雪,很是不屑,“半雪姑娘?哪里就是个姑娘了?” “语芙,你别太过分!”半雪有些气势不足。 “啪!”语芙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主子现在都没有资格来说我,哪里就轮到你来说我了?” “语芙,你到底想干吗?”静婉咬了咬牙,问道。 “不想干吗,就想要你这个东偏房而已。” “你休想!”半雪别过脸来。 “半雪,”静婉拦住了半雪,对着语芙说道,“好,我答应给你,可你能不能午后再搬进来?好歹让我缓一缓?” “嗯,这还差不多。”语芙满意地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这里整理干净了,我好搬进来。” “小主,咱们快些回去收拾东西吧。”小蝶谄媚地笑道。 语芙和小蝶走后,王嬷嬷看向静婉颇为无奈地说道:“婉小主,这,奴婢也拦不住。” “不怪王嬷嬷,”静婉淡淡地说道,“那麻烦王嬷嬷午后一起替我把半雪扶过去了。” “不麻烦,不麻烦。” 午后,静婉到底和半雪搬去了西偏房,惹了半雪骂了语芙几句。 先不说西偏房脏乱差,就是这房屋结实力度也不及东偏房的。 静婉却是不在乎住哪边的,已经进了冷宫,还在乎住什么样的房子吗? 王嬷嬷带着小夏子又给静婉把西偏房打扫了干净,才又把半雪安置在榻上。 许是得了东偏房那么好的地方,一下午,语芙便没有再来打扰。 可偏偏,夜里正熟睡的时候,东偏房着了火,一把火,东偏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161章 冷宫见面,姐妹情深 那火冲入天际,守着重华宫的小夏子和王嬷嬷却是睡得很死。 待巡逻的侍卫发现重华宫失火,叫了人来救火的时候,东偏房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里面有人吗?” “好像宁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就是住进了这东偏房!” “那还等什么?救啊!这娘娘虽然被打入了冷宫,可好歹是主子,是二阿哥的额娘,万一皇上……” “快救火!” “快,快,水,那边,那边,往那边浇!快!” “不好,火太大了,根本救不了!” “娘娘!” “婉小主!” “婉小主,你在里面吗?” “里面有人吗?” 翊坤宫。 “娘娘,娘娘,不好了,冷宫起火了!”语莫起夜的时候,看到了重华宫方向的大火,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雪蝶连忙穿了外衣,穿了鞋子就要往外跑,“快,去救火!” “娘娘,娘娘今夜才解了禁,冷宫那边皇上可是下了旨不许任何人去的!”锦江听到消息跑了出来,正好看到雪蝶,连忙抓住了雪蝶,“惹怒了皇上,以后更加没有机会救婉小主了!” “婉小主?”雪蝶冷冷地甩开了锦江的手,“这才不过两天,锦江姑姑就换了称呼呢,纵然规矩使然,但锦江姑姑的冷漠当真让本宫心惊呢!若是今天姐姐葬身在了那火海,惹不惹怒皇上,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雪蝶也不等锦江的回话,就带着语若、语莫往重华宫方向跑去。 雪蝶跑到重华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云常在。 “冷宫怎么会着火?”云常在担心地看着眼前的火势,都忘了给雪蝶请安。 “谁知道是哪个巴不得姐姐死的贱人!”雪蝶的眼里闪过杀意! “这东偏房好像就是宁儿住的地方!”云常在慌了起来,“起火的地方就是东偏房呢!” “你们,还不快进去救人!”雪蝶指了一众救火的侍卫和太监宫人们,“里面可是住的宁贵妃娘娘!” “敬嫔娘娘,”那几个太监沮丧着脸,“火势太大,咱们根本进不去啊!” “救不出宁贵妃娘娘,你们都得死!” “敬嫔娘娘饶命啊!”几个太监跪在了地上。这么大的火,进去几个,就得被烧死几个啊。左右都是死,宁愿被杖毙,也不愿被火烧死啊! “敬嫔好大的火气啊!”丽嫔从后面走上前来,“这里面哪有什么宁贵妃娘娘?左右不过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小主罢了。” “你!”雪蝶冷冷地看向丽嫔,心里却是恨毒了! 这丽嫔的衣着却是齐整,头上的头饰也都规规矩矩的,根本就是还没有睡下! 这么晚了,还不睡下,到底是何用意? 雪蝶看着丽嫔,想到了静婉和自己说的,心中却是大惊,莫不是丽嫔她…… “呀!”听到那么多嘈杂声,小夏子和王嬷嬷揉了揉额头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这才看到了大火,连忙跑了过来,“这,这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你!”一个侍卫小头领看到小夏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看守的,着火也不知道?” “我……我……”小夏子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啥,他能说昨夜有人来找他吃酒吗? “该死!”皇后走了过来,骂了一句,“里面的宁贵妃若是有事,你就得去陪葬!” 雪蝶看了皇后,福了福身行礼。看到皇后有些慌张,甚至头上都没有多少头饰,却是明白皇后来得匆忙了,心里有些感动。 “皇……皇后……”小夏子被吓住了,也忘了一些事情。 “皇后娘娘,”王嬷嬷心思活络,很快就明白了,连忙跪了下来,“这东偏房住的是唐小主,不是婉小主。” “真的吗?”皇后一听松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那宁贵妃呢?”雪蝶冲到王嬷嬷面前,很急地问道,“不是说她住了东偏房吗?那现在在哪儿呢?” “在西偏房。”王嬷嬷指了指那边。 “皇后娘娘,臣妾……”雪蝶福了福身就要去那边,“臣妾去看看姐姐。” “嗯,去吧,”皇后点了点头,“快些说完就回来,本宫还要把你们全部带走,不然皇上那边……” “是,臣妾知道。”雪蝶连忙应了。 雪蝶走后,丽嫔握紧了的手才张了开来,恨恨的表情变幻莫测,走到了皇后面前,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吉祥,如今静婉没事,臣妾也就放心了。” “是了,”皇后看向丽嫔,眼里的意味不明,“静婉没事了。可惜了,估计唐氏却是出不来了,可怜你和她姐妹情深呢,丽嫔你也莫要太伤心。” “是,”丽嫔低着头暗暗地咬了咬牙,“语芙她的确可怜,臣妾这心里也真不好受。” “也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起了火。”皇后看向已经烧得疯狂的火说道,“看来,得让皇上好好查查这起火的原因了,莫不然让歹人起了心思,也倒是可恶!这冷宫里的主子也是主子,一条命也是一条命呢。” “皇后娘娘仁慈,臣妾对娘娘更加敬佩了。”丽嫔只得附和。 不远处。 皇上站的位置有些偏,因为只带了小福子跑过来,还只穿了中衣,倒是不显眼。 听到宁儿不住在起火的东偏房,皇上也不再近前,那就好,他就放心了。 回到乾清宫,看到小福子不吱声,只贴心地端来热水,替皇上泡了脚的时候,皇上才在心里骂自己。 不就起火吗?她又不会有事,自己是在做什么? “皇上,这脚下有些磨损,要不奴才传了太医来吧?”小福子知道皇上不想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皇上,所以才亲自替皇上洗了脚。 看着皇上脚下被磨破的伤口,小福子在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皇上在乾清宫正睡着的时候,听到说冷宫的东偏房着火了,皇上急得只穿了袜子便往重华宫方向跑去。 因为乾清宫离重华宫最远,所以皇上是最后到的,也正好听到了王嬷嬷和皇后与敬嫔说的话,宁贵妃住的是西偏房,皇上才放下心来。 可是,皇上这脚却是磨伤了。 “不用了,”皇上示意小福子擦干了脚上的水,“有金疮药给朕上一些就好,记得不得让此事传了出去。” “是,”小福子无奈地应了,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冷宫那边……” “天亮之后,你派人去查一下起火的原因。以后明处暗处都多派些人手,朕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皇上心里明白,今日这火怕是冲着宁儿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宁儿去了西偏房,而躲过了这场预谋。 但,那人应该不会放弃。 可恶!那人到底是何人?敢在冷宫里放火?连他的爱妃也敢伤害,当真是胆大包天! 等等,他怎么了?不是决定了不管她的吗?刚刚的自己为何那么冲动呢? “皇上放心,奴才知道了,”小福子替皇上在脸上上了金疮药,“天色还早,皇上还是再睡下吧。” “嗯。”皇上应了,躺在床上,可惜却久久未睡。 西偏房。 雪蝶带着语若和语莫来到西偏房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吓着的。 这里怎么那么破?说是重华宫,怕是连辛者库都不如吧?难怪把这里当作冷宫,来安置一些犯错的妃嫔,比如唐氏。 “姐姐?” 雪蝶轻声叫了叫,幸好语莫打了灯笼,能看见一些。 “姐姐?”雪蝶又叫了一声。 “谁?”半雪先听到了声音,连忙推了推静婉。 “是我。”听到是半雪的声音,雪蝶应了一下。 “是……敬嫔娘娘?”半雪有些疑惑。 “是雪蝶吗?”静婉也醒了过来,翻身坐了起来。 “姐姐,是我。”雪蝶慢慢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静婉倚着语莫的灯笼亮光,也看清了是雪蝶,“这么晚了,你如何进得来这里?不是不让别人来这边吗?” “姐姐,东偏房起火了,”雪蝶叹了口气,走到静婉身边,依着床榻坐在了静婉身边,“差点吓死妹妹。” “东偏房?”静婉心中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么着火了,可是救出了语芙?” “哼,那火那么大,谁能进得去,里面的也没有出来,估计也葬身火海了!” “火很大?像是人为的吗?那就是冲着我来的了!” “姐姐一开始是在东偏房,怎么又来了西偏房呢?姐姐莫不是有了预料?”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西偏房不如东偏房干净敞亮,语芙她看中了那边,非要我换给她。你知道的,半雪这样,我也争不过她,便让给了她,想来也是为我挡了一次灾了。唉,倒是我的罪过。” “自作孽,不可活!”雪蝶冷冷地说道,“她那样的性子,有了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自己作的孽!” “她作的孽是她的事,也的确替我挡了一灾,”静婉心里有些不好受,“对了,那边的火还没灭吗?除了你,还有谁来了?” “姐姐是问皇上有没有来吗?”雪蝶冷笑一声,“云常在和皇后都赶了过来,我倒是没有见到皇上的影子的。” “没有,”静婉不自在地别过了身子,都忘了灯笼并不亮,雪蝶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表情,“皇后也来了?倒是没有让我失望。” 二阿哥还要倚着皇后来照顾,皇后对她有着这份心,倒是让她放心把二阿哥交给她了。 “皇后来了,那丽嫔也来了。”雪蝶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她也来了?”静婉有些惊讶。 “哼,不仅来了,还像是梳洗打扮好,就等着看姐姐的笑话呢!估计她以为皇上会来呢,怕是没见到皇上,气得跳脚呢!” “雪蝶,”静婉心里很是不安,“若是没有猜错,这场火跟她脱不了关系。我现在在冷宫里,无法防着她,平日里你自己要小心些,切不可着了她的道。” “姐姐放心,我吃不了她的亏。”雪蝶应了。 “娘娘,皇后那边催了,”语若本来守在外面望风的,见皇后跟前的人来催,便提醒了两人,“若是待得久了,怕是皇上那边……” “好,”静婉听了连忙催了雪蝶,“你快去吧,皇后替你着想呢,跟着她,皇上也不好责罚你。” “哼,我也是不怕被他责罚的,”雪蝶咬了咬下唇,“他这人不是最喜欢责罚人吗?若他不是皇上,别人会对他……” “慎言!”静婉吓得拉了雪蝶的袖子一下,“皇上的事情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谁想说他?”雪蝶声音低了一些,“我只是为姐姐不平,那季大人说得对,那董鄂素衣本来就不合规矩,难不成皇上还真的想要将董鄂素衣接进宫里来不成?” “切莫胡说!”静婉说道,“皇上不是那般不知是非之人,这董鄂素衣是不会进宫的。” “皇上若是知是非,又怎么会把姐姐打入冷宫?” “胡闹!”静婉声音变得严厉,“再不能非议皇上!至于我和皇上之间的事,一言难尽。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我不希望牵连到你,你快些走吧,别让皇后等得太久了。” “姐姐!”雪蝶有些不愿意走,皇上的心思别人猜不透,这与姐姐一别,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姐姐了! “快走,我能照顾好自己!” “敬嫔娘娘放心,”半雪这才出了声,“奴婢一定护着娘娘周全。” “娘娘!”语若又催促了一声,“皇后娘娘那边……” “好吧,”雪蝶这才站起身子,“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定会想了法子,救姐姐出去。” “你切不可冲动!”静婉担心地说道,“二阿哥在皇后娘娘那里,你平日里多去陪陪他。” “我知道,”雪蝶点了点头,“我会考虑周全了,再做打算。所以,姐姐,你一定要顾好自己。” “好的。” 雪蝶看了一眼静婉,心里暗下决心,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偏房。 皇后一直等在重华宫院里,丽嫔和云常在已经离开。 “静婉没事吧?”皇后关心地问道,“这真是……”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雪蝶福了福身,“姐姐无碍,只是这唐氏非要和姐姐换了房间,才让唐氏得了这灾难的。” “是的,”王嬷嬷在一旁应了,“本来东西偏房离得远,唐小主来的时候,觉得西偏房安静些,就选了西偏房的。谁曾想婉小主来之后,唐小主非要和婉小主换。婉小主脾气好,没有和她争执,便让给了她,若不然今夜就是……” “是吗?”皇后听了,眼睛闪过一丝了然,那么就很可能不是意外喽? “嬷嬷,”雪蝶从语若手里接过个荷包,塞到了王嬷嬷手里,“这些子碎银子给嬷嬷买茶吃,婉小主就托你多多照顾了。” “这……奴婢不敢要。”王嬷嬷瞥了一眼皇后娘娘的方向,哪里敢接下来,谁知道皇后娘娘会怎么想? “嬷嬷就拿着吧,”皇后当然没有忽略王嬷嬷的小动作,“本宫和婉小主也是好姐妹,你拿上这些银子,也要细心照顾好婉小主。” “是,奴婢遵旨。”王嬷嬷这才敢接下,应了。 “其木格。”皇后示意其木格也拿了银子出来,“这些也给你,本宫可不希望哪日接了婉小主出来的时候,发现婉小主瘦了。” “皇后娘娘和敬嫔娘娘放心,”王嬷嬷笑着也接了其木格手里的荷包,“奴婢定会照顾好婉小主。” 就是不冲着银钱,冲着皇后娘娘那句“接了婉小主出来”,也会好好照顾婉小主的。毕竟从冷宫里出去,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交代好王嬷嬷,雪蝶和皇后离开。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会有人依旧不饶过她们。 第162章 挑拨离间,佟杨之争 坤宁宫。 雪蝶根本不会想到,静婉只是把二阿哥放在坤宁宫这一件简单的事情,也会有人来挑拨她和姐姐的感情。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揉了揉额头,有些累,毕竟昨夜折腾那么久,也都没有多睡。 “多谢皇后娘娘。” 众妃嫔行了礼后分别坐了下来。 东上首的位置,一直都是静婉坐的,也就昨日空了一天,不想今日已经有人坐了上去。 没有了宁贵妃,皇后之下只有两妃,康妃和淑妃。 康妃膝下有三阿哥,而淑妃无子,所以康妃在淑妃之上。 于是,康妃坐在了东上首的位置。 皇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但是知道康妃虽然是故意的,却并没有坏了规矩,毕竟皇上夺了静婉的封号是事实。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重华宫那边昨夜可是起火了,也不知道宁……不对,应该是婉小主,婉小主怎么样了?臣妾这听了也着实心里不安啊。”康妃瞥了眼对面的雪蝶,对着皇后说道。 “是啊,皇后娘娘,臣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呢,”贞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宁儿姐姐她……没事吧?” “昨夜起火的是重华宫东偏房,”皇后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应付着,“婉小主躲过了一劫,倒是唐氏不幸,葬身火海了。” “那就好,那就好。”贞嫔像是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事,若是宁儿姐姐有事,妹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是吗?”康妃有些惊讶,但是眼中的失望却无法忽略,“婉小主没有事,只是唐氏遭了殃?” “怎么?”云常在接了话,“莫不是康妃娘娘不相信?还是康妃娘娘希望是那婉小主住了东偏房?” “呦,原来是云常在啊,”康妃听到有人拆了自己的话,回头一看,发现是云常在,“本宫还道是谁呢。” “得康妃娘娘记得,也是嫔妾的荣幸。” “荣幸不荣幸本宫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云常在和婉小主关系也是那么好,”康妃笑了笑,“也是,婉小主和谁的关系都好,是不是啊,敬嫔?” “婉小主心地善良,和大多数人都能处好,”雪蝶不在意地笑着说道,“婉小主不仅和嫔妾处得好,和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恭嫔娘娘等人都很要好。当然了,康妃娘娘你就不一样了,康妃娘娘你……” 雪蝶的话没说完,可是其中的意思却很是明显。 一说,婉小主和你康妃却不是好姐妹关系;二说,你康妃和别人的关系是不及婉小主和别人的关系的。 “没有婉小主在,敬嫔的嘴巴依旧这么厉害呢,”康妃咬了咬牙,无法发火,却专门挑刺地又说道,“婉小主和各位姐妹的关系都好,本宫却是知道,婉小主和你敬嫔关系最好的呢。” “这些个小事还劳康妃娘娘惦记,嫔妾当真是羞愧呢。”雪蝶笑了笑。 “也是,婉小主这样,心里最担心的或许不是自身的安危,”见雪蝶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康妃只得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婉小主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阿哥了。” “是呢,”雪蝶有些发觉康妃想说什么,便也依着说道,“若是康妃娘娘也走了婉小主这样的路,心里也是最放心不下三阿哥呢!” “敬嫔娘娘不要胡说呢,”贞嫔嗔道,“康妃娘娘好好的,会有什么事?” “你!”雪蝶这话说的却是有一些诅咒康妃失宠也进冷宫了,气得康妃指着雪蝶却不知道该怎么骂,看了看皇后,皇后却是端了茶盏喝茶,只当没有听到。 “康妃娘娘怎么恼了?”雪蝶看着康妃问道,“难道嫔妾说的不对吗?若是嫔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嫔妾当然也是担忧着璟妍公主的。不像贞嫔还小,未生产过,自然没有这样的忧虑。” “嫔妾是没有生产过,”贞嫔微笑着接了雪蝶的话,“可是嫔妾也是把各位阿哥与格格当作自己的孩子,也很是疼爱呢。康妃娘娘就不要和敬嫔娘娘计较了,敬嫔娘娘刚刚才解了禁,还不知道如今宫里的情况呢。” “哼,”康妃见皇后并没有掺和,冷哼一声,“敬嫔昨日刚解了禁,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刚刚那话,本宫不想再听到了。” “康妃娘娘,”依贵人小心翼翼地起身朝着康妃行了一礼,“敬嫔娘娘说的在理,嫔妾也很是认同。嫔妾有幸随皇上出宫见识了不少,可是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玲婧格格的。这都是做额娘的心思,想必康妃娘娘心里也是深有感触的。” “许久不注意,原来牙尖嘴利的不只敬嫔一人呢,”康妃白了依贵人一眼,继续对雪蝶说道,“只是不知道敬嫔这心里是不是真的拿婉小主当姐妹呢,别再发现婉小主不拿你做姐妹呢。” “康妃娘娘若是说这些个闲话,嫔妾却是不想听了,”雪蝶笑了笑,端起了茶盏,不想再听康妃说话,“皇后娘娘昨夜处理重华宫事宜,也是累了,不若嫔妾等人先告退了吧,让皇后娘娘好好休息。” “也好。”皇后高兴地应了,也真是不想听康妃说那些个烦人的话了。 若是平时,她可以斥责,偏偏现在是在这样一个当口,而且她们说的也是静婉的事,当真是左右为难。 “皇后娘娘早些休息吧,嫔妾告退。”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云常在走到了中间,向皇后行了退礼。 其他人无奈,也只得纷纷应了,行了礼离开。 出了坤宁宫,康妃便带人拦住雪蝶主仆三人的路。 “这么急着回宫做什么?”康妃笑着说道,“不若去本宫的景仁宫坐一坐吧,本宫有些话要和你说说,许久不见你,本宫心里惦记得慌。” “呵呵,嫔妾和康妃娘娘好像没有什么姐妹之情吧?”雪蝶向后退了退,笑得很是疏远。 “瞧敬嫔说的这话,”康妃显然不想放弃,“咱们共同侍奉皇上,自然是姐妹了。” “嫔妾和康妃娘娘虽然共同侍奉皇上,但嫔妾并不觉得与康妃娘娘有什么姐妹之情。”左右,雪蝶是不为所动的。 康妃被两次拒绝,变了脸色,她本以为自己叫了敬嫔,她就会跟着她去景仁宫呢。 “果然和董鄂静婉姐妹情深呢,”康妃不再有好脸色,“也就你被蒙在了鼓里,那董鄂静婉却没有当你是姐妹呢!” “是不是姐妹,嫔妾心里清楚,不劳康妃娘娘费心。”雪蝶依旧笑着。 “哼,”康妃却还是要说出来,“本来本宫以为董鄂静婉会把二阿哥交给你来照顾呢,毕竟她离开了翊坤宫,你就是翊坤宫的主位娘娘了。二阿哥交给你也无可厚非,可偏偏她交给了皇后娘娘,这分明是不拿你当姐妹嘛。” 康妃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雪蝶的表情,想要看看雪蝶对于此事有何反应。 却根本没有想到,昨夜刚解了禁的雪蝶,就已经去了重华宫,和静婉见了一面。 “翊坤宫的主位只会是姐姐,”雪蝶淡淡地说道,“至于二阿哥,交给皇后娘娘,比交给我稳妥。” 姐姐为什么把二阿哥交给皇后娘娘,雪蝶心里很清楚,也很放心。 自己手里的人手,定然不及皇后娘娘,而且皇上也不会为难皇后。可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性子有些急,说不定哪天又会惹怒皇上,二阿哥跟着自己也会受罪。 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来,雪蝶又觉得姐姐此举更好。毕竟她为了救姐姐还不定能冲动地做出什么事来。二阿哥跟着皇后娘娘,她也能放心些。 “你真是死脑筋,”康妃不满地说道,“那翊坤宫主殿难不成要一直空着不成?” “翊坤宫主殿是否空着,和康妃娘娘没有关系吧?”雪蝶抬了头不屑地说道,“翊坤宫的主位娘娘是谁自有皇上安排,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事情吧。” “你!”康妃见在雪蝶这里讨不到好处,恨恨地甩了袖子说道,“还想等董鄂静婉出了冷宫不成?简直痴心妄想!哼!本宫给你机会了,以后后悔了,若是想要再来巴结本宫可就得看本宫心情了。” “康妃娘娘说笑了。”雪蝶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雪蝶离开后,康妃气得不轻。 “简直不知好歹!” “娘娘何必和她置气?”乔文替康妃顺了顺气,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等那婉小主彻底和唐氏一样的下场了,有她哭的时候。” “也是。”康妃听了乔文的话,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去吧,今天三阿哥要去给皇上请安呢。” “是。”乔文连忙扶了康妃往景仁宫方向走去。 再说这边,雪蝶带了语若、语莫回了翊坤宫惜云堂。 “娘娘,今日康妃实在过分,怎么那般挑拨娘娘和婉小主之间的感情?”语若很是不明白地问道,“娘娘和婉小主的感情自是别人不能比拟的。” “她哪里只是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她还希望我以后站在她的身后,就像我曾经站在姐姐身后一样。”雪蝶冷笑一声。 那康妃的意图太明显,只可惜也太愚蠢! 先不论她不会背叛了姐姐,就是康妃那高高在上,不停地给人脸色看,还希望别人臣服她的样子,就不会让她对她有一点点好感! 雪蝶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康妃会和她一直站在了对立面。 “娘娘,这康妃也太着急了吧?”语若撇了撇嘴巴,很是不屑。 “哼,也的确是着急了一些。”雪蝶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还拿二阿哥的事情出来说道,孰不知,这是姐姐为我着想才这样安排的。” “婉小主做事一向妥当,这些事情的安排自然有婉小主的用意。”语莫在一旁也应着说了一句。 “好了,”雪蝶接过语莫递过来的茶盏,“重华宫那边我是去不了了,你记得悄悄地去看看姐姐,给那两个看守的宫人一些打赏,好歹别委屈了姐姐。” “娘娘放心,”语莫笑着说道,“奴婢早就打听好了,那夏公公正好和语芒是同乡,以后有事可以让语芒托夏公公去办的。” “是吗?”雪蝶一听也有些惊讶,“那就好,这下就不怕了。” “嗯,娘娘只要好好地守住这翊坤宫就好了,婉小主总会出来的。” “是呀,总会出来的。”雪蝶有些伤感地说道。 没有姐姐在,这个翊坤宫是那么空,那么孤寂。 午后。 雪蝶才刚睡醒起了身,便听语若说,锦江姑姑来了。 雪蝶想到昨夜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快,那样的时候,她还想着拦了自己。 但到底是翊坤宫的管事姑姑,雪蝶不好太过给她脸色或是斥责,便去了花厅,才让语若叫了锦江姑姑进来。 “奴婢给敬嫔娘娘请安。” “奴才给敬嫔娘娘请安。” 谁曾想,这锦江姑姑竟然是带了翊坤宫上下的宫女太监们都来了。 猛然想起今天康妃说的话,雪蝶心里有点明了锦江姑姑是为何而来,虽然那是规矩,可是她不愿意。 “起来吧,”雪蝶皱了皱眉头,让锦江姑姑等人起来,“有事就让锦江姑姑回吧,你们都退下。” “敬嫔娘娘,”锦江姑姑等人没有起来,“如今翊坤宫里,娘娘位分最高,本就是一宫主位的娘娘。如今翊坤宫正殿空落下来,奴婢等恳请娘娘搬去主殿,此事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恩准。内务府那边也是有了安排的。” “如今依着你们的意思,本宫是这翊坤宫的主位,那么本宫就住这惜云堂,难道不可以吗?” “娘娘,”锦江姑姑很是为难,“总不能正殿空在那里吧,娘娘?” “空着就空着吧,每日里安排了人手去打扫,务必每日都要一尘不染!就算婉小主不在,这二阿哥总是偶尔回来的。” “娘娘……” “好了,”雪蝶伸手制止了还欲再说的锦江姑姑,“那正殿,本宫是绝对不会去的!翊坤宫的主位只能是宁贵妃娘娘的!” 雪蝶的目光有些阴冷,看得锦江姑姑等人不禁打了冷颤。 “是。奴婢知道了。”锦江姑姑只得应了。 “好了,退下吧,主殿那边,你亲自带人去给二阿哥挑一些衣物,给坤宁宫送过去。以后二阿哥会在坤宁宫过上一些时日,万不可懈怠。” “是,奴婢这就去办。”锦江姑姑应下,然后退了出去。 姐姐啊姐姐,妹妹希望你早一些出来,能回到翊坤宫,和妹妹一起相伴呢。 雪蝶怎么也没有想到,姐姐会在那个冷宫重华宫待了很久,以至于这个年下都没有回来。 第163章 梅树之殇,静婉回归 乾清宫。 自从二阿哥和三阿哥会走之后,每隔三五日的,二阿哥和三阿哥都要被奶娘抱着送去乾清宫陪陪皇上的。 正好也可以让他们二人感受一些这御书房的气氛,生为皇家之子,有着不一样的人生轨迹。 “皇上,奴才把二阿哥接来了,”小福子笑着给皇上回了话,“二阿哥说好想皇上呢。” “是吗?”连日来都没有好脸色的皇上,听到二阿哥说想他,高兴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向着小福子身后招了招手,“全儿,来阿玛这里。” “阿玛。”福全小心翼翼地往皇上身边靠近,没有额娘,那么阿玛就是最亲的人了。 “全儿是想阿玛了吗?”皇上抱起了福全,让福全坐在自己的腿上。 “嗯,”福全点了点头,“全儿想阿玛,也想额娘了。阿玛,额娘呢?” 全儿的话使得皇上愣住了,他知道全儿会不适应没有额娘的日子,也想过他会找额娘,可是真正听到全儿嘴里说出想额娘的时候,皇上心里还是很不好过的。 宁儿,你就是这样让朕和全儿都放心不下,一直牵挂吗? “全儿别担心,额娘只是有事出去了一些时日。只要全儿乖乖的,额娘就会回来。”皇上只得慢慢地哄着福全。 “可是上次额娘和全儿说过,再也不丢下全儿的,额娘怎么说话不算话呢?”福全撇了撇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阿玛,全儿真的真的很想额娘。” “阿玛和全儿保证好不好?”皇上有些慌乱地从小福子手里接过手帕,慢慢地给福全擦干眼泪,“阿玛保证,额娘一定很快回来好不好?” “阿玛说话算话吗?”被擦干了眼泪,福全也还是一抽一抽的,忍着泪水。 “当然了,阿玛说话一定算话。”皇上拍了拍福全的头,很是宠溺,“待会儿玄烨就来了,你这样哭鼻子可是会被玄烨笑话的。” “全儿不哭了,”果然皇上说的话起了作用,福全连忙拿了帕子把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了,“全儿不哭,阿玛要让额娘早些回来就好。” “好。”皇上应了,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不一会儿,三阿哥也被奶娘送来了,与二阿哥一起陪着皇上说了一会儿的话。 到了晚膳时分,按例要把三阿哥送到慈宁宫,而二阿哥则送回坤宁宫。 三阿哥经过了天花一事,太后还是怪罪了康妃没有好好带好三阿哥。所幸三阿哥没出什么事,熬了过来,但太后还是把三阿哥留在了慈宁宫。 苏沫儿姑姑照顾三阿哥有功,也终于回到了慈宁宫。 苏沫儿姑姑来接三阿哥,看到二阿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替宁贵妃可惜的。 虽然宁贵妃现在被贬了,但还是有一种她会出来的感觉。 对于宁贵妃被贬一事,太后那边只叹息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苏沫儿姑姑接走了三阿哥,皇上又陪了二阿哥一会儿,才开口吩咐小福子道:“将二阿哥送到坤宁宫吧。” “阿玛,”福全听到皇上的话,往皇上怀里躲得更紧了,“全儿能不能不去坤宁宫?” “怎么了?是不是皇额娘对你不好?” “不是,”福全摇了摇头,“皇额娘对全儿很好,可是全儿想要陪着阿玛。” “全儿听话,阿玛送你去皇额娘那里吧。”皇上以为全儿有些黏着自己,便决定亲自将二阿哥送去坤宁宫。 皇上带着二阿哥来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已经等在了宫门口。 “皇上,”皇后迎了上来,行了礼之后说道,“皇上就留在这里陪了二阿哥一起用膳吧。” 想了想回乾清宫还要传膳,又会隔许久,皇上便应了。 皇上皇后与福全一起用膳,福全心情不错,依着皇上坐在旁边,奶娘喂了福全吃了不少。 可用完膳,皇上要走的时候,福全又撇了撇嘴,要哭出来。 皇上有些失了耐心,毕竟看到福全就想到了宁儿,心里也是莫名的许多火气。 “皇上,”皇后适时地递上了茶盏,压了皇上的怒气,“二阿哥还小,黏着你也是因为喜欢你。皇上你也得替二阿哥想一想,毕竟见不到额娘他心里也很难过,再离开阿玛,他又如何一下子信任臣妾呢。” “可是朕也有政事啊,总不能一直留在坤宁宫吧。”皇上无奈地说道。 他知道,全儿是因为想额娘了,也知道全儿不是因为不喜欢坤宁宫,只是因为他不熟悉坤宁宫。 “皇上,”皇后想了想说道,“要不皇上把二阿哥带去乾清宫吧。将二阿哥养在乾清宫里,平时有奶娘嬷嬷照顾,也不会打扰了皇上。有皇上陪伴,二阿哥就不会太想额娘了。” 皇后的用意就是让皇上看到二阿哥,想着静婉,才不会真的把静婉丢在那冷宫里,不再有机会出来。 皇上看了看福全,发现福全好像听懂了皇后的话,依着自己不愿意分开,只得点了点头,将二阿哥带回了乾清宫养着。 二阿哥养在乾清宫一事,又是引起了宫里很多人的议论。但左右议论也只是嘴上出了气,却无法真的让皇上弃了二阿哥。 没有了静婉,雪蝶性子更强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贞嫔自从封嫔后,并没有得到皇上过多的宠爱,一月里不过一两日的侍寝。 雪蝶自解了禁后,却没有再被翻牌子了。 这也难怪,自静婉进了冷宫后,不过康妃、石贵人、依贵人、荷贵人微微有些宠爱罢了,皇上也不爱让人来侍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月。 “皇上,外头下雪了。” 小福子进来禀告的时候,皇上正在看奏折,听到小福子说话,放下了奏折,看了一眼外面,果然白了一片。 皇上起身走到角落,那里福全正趴在小桌上写字。 那小桌不高,是皇上专门为福全订做的,用的纸墨笔砚都是依了福全的大小而订的。 “阿玛,”看到皇上近前,福全放下毛笔,仰起了小脸小心地问道,“儿臣今日写得如何?” 自从搬进了乾清宫,皇上用了三五日安慰好了福全,也给福全立下了规矩。 已满两周岁的福全,要开始习字,要开始自称儿臣。 若是太后在这儿定然明白,皇上这是把二阿哥当作储君来教导了。 “今日写得不错。”皇上看着福全面前的字,不吝啬地夸奖道。 福全面前写的字是“孝”,虽然字有些软弱,没有刚劲,但对于福全这么小的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阿玛,儿臣总觉得儿臣写得没有阿玛那般好看。阿玛,儿臣能做到阿玛那样吗?” “全儿长大了就可以了。”皇上听到福全说的话,不禁失笑。 “那儿臣长大了,一定要写得那样好。” “好。”皇上拍了拍福全的脑袋,笑着应了,又道,“下雪了,玩一会儿再写吧。” “下雪了?”福全一听到下雪,就下了凳子,往外跑去,“额娘最喜欢下雪了。” 福全跑走后,皇上因为福全的那句话,愣在了那里。 “阿玛,快来啊。”直到福全叫了自己几声,皇上才回应过来,走出了殿门。 出了殿门,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屋檐上白雪皑皑,寂静无声的场景,皇上第一次觉得心里很是空落。 突然想起,那一年,他要带静婉去御花园看雪,结果因为雪蝶要生产而耽误。后来就一直忘了此事,现在想来,竟然已经过了两年的。 “小福子。” “奴才在。”小福子应了。 “过两日是璟妍的生辰,将朕前日子才得的那对玉瓶儿给送到惜云堂吧。” “是。”小福子应了,后来又想起一事说道,“皇上,宫里的几个格格生辰都是这腊月呢。” 说来也巧合,不仅璟妍,玫姝、玲婧、琼娥三人的生辰也都是腊月的。 “那就都备了东西送去吧。”其他的皇上没说送什么,想来也是不问不关心的。 “是。” “看好二阿哥,”皇上看了看在远处玩雪的福全,吩咐道,“仔细别让二阿哥受凉了,朕随便走一走。” 说完皇上便往外走去。 小福子连忙招手让小喜子看着二阿哥,正好也有奶娘和邢嬷嬷在,小福子连忙跟上了皇上。 这么随便一走,小福子却看出了门道来,皇上这应该是去往御花园的。 绛雪轩的梅花开得最好,也最艳丽,雪花落在梅花上面,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小福子看到皇上愣在了梅花树下,便明白皇上是又想起了宁贵妃娘娘了,如今的婉小主。 “皇上,咱们回去吧,”小福子说道,“这外面冷,莫受了凉,不然二阿哥又该没人顾着了。” “没人顾着?”皇上喃喃自语。 微微一想,也只是那么一想,皇上抬了脚往西北方向走去。看着皇上走的方向,小福子在后面偷偷笑了。 重华宫里也一片梅林,只是疏于打理,有些枯枝败叶扫了那红梅的兴致。 静婉和半雪来到梅花树下的时候,不禁为之叹息。 “宁儿。” 皇上看着静婉在梅树下立了很久,忍不住叫了一声。 听到是身后传来的声音,静婉没有回头。这三个月的冷宫生活,已经让她静下了心来。 半雪却回了头,看到是皇上,连忙退了开来,和小福子站得远一些。 “宁儿,”皇上见静婉没有回头,又叫了一声,往前近了一些,“这里的梅花没有绛雪轩的好看,朕陪你去绛雪轩看梅花吧,朕还欠你一次雪里赏梅呢。” “不用了,这冷宫里的梅花也甚好,”静婉淡淡地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御花园去不得。” 虽然别人都称自己一声“婉小主”,静婉却明白自己和其他宫女一样低微,除了侍奉过皇上罢了。 “宁儿,过了这许久,你还不知道错吗?”皇上叹了口气。 “错?我不知道我错哪儿了。” “他……” “别提他,你不配!若不是你,我与开生哥哥早就可以喜结良缘了,若有错,都是你的错。” 静婉是恨的,不是恨没能和开生哥哥在一起,也不是恨进了宫,她只恨因为她给开生哥哥带来了那样的结果。 “你!”又从静婉口中听到她这样说,皇上的怒气又被挑起。 “皇上,我说的不对吗?”静婉这才回了头看向皇上,冷笑一声,“皇上这是把我送入冷宫,又想我求着你而出去吗?” 静婉的话戳破了皇上的心思,使得皇上的脸色更加难堪。 “不想出去?”皇上忍着怒气不要再发,“那你就继续待着吧。” 说完,皇上不再去看静婉转身离开。小福子正和半雪说着话呢,见皇上走了,连忙跟上。 “小主。”半雪连忙冲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静婉,“小主,你这是何苦呢?” “出了这里,就是回了翊坤宫又如何?那里不一样会是冷宫吗?”静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除了雪地上的脚印,怕是无法证明他来过。 可是,这雪还在下,很快就会将那痕迹掩盖。 “可是小主就不为二阿哥想一想吗?”半雪不禁又劝道,“不仅丽嫔那边,就是康妃有了三阿哥,她又怎么不会为三阿哥来清除障碍呢?” “你说什么?”静婉明白,半雪不会胡说的。 “刚刚福公公和奴婢说,二阿哥养在了乾清宫。可是和三阿哥在一起玩耍后,多次差点出意外,而那些地方全是三阿哥的奶娘和嬷嬷带去的。二阿哥这边的奶娘和邢嬷嬷也是不敢反驳的,只能堪堪地护着二阿哥。” “是这样吗?”静婉的眼神变冷了,“我不在,会有那么多人来欺负二阿哥了?” “小主,下次皇上来了,能不能不要惹怒皇上,能不能为了二阿哥求一求皇上呢?” “我知道了。”静婉应了下来,也决定了,若是皇上再来,就为了全儿而去求一求皇上吧。 谁曾想,第二天静婉再去看梅花,却发现一夜之间,后院已经没有了梅树的影子。 地上也没有一丝痕迹,雪太大,已经把痕迹掩盖了起来。 问了小夏子才知道,前一夜内务府来了人,说是皇上吩咐的,砍掉了重华宫里所有的梅树。 静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西偏房,她只觉得自己怕是更难离开这里了。 除夕夜,静婉和半雪依在一起守夜。 御花园那边的热闹声,远远的冷宫这边都能听见。小夏子给静婉和半雪备了两三样小菜和一些子酒,才离开。 静婉和半雪喝了一点子酒来暖身,半雪不堪酒劲,趴在桌上睡着了。 静婉笑了笑,放下酒杯,出了房间。外面有些冷,静婉不禁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过了年,就进宫五年了呢。”静婉看着御花园方向上空的烟花,感叹道,“这时间过得真快。” “宁儿可是又后悔进宫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静婉一跳,今晚连忙转身,看到是皇上有些意外。 “今儿个是除夕,皇上不在宫宴上,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着静婉,皇上的眼神有些不愿意挪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再来这里,却在听到福全念叨着额娘的时候,又一次忍不住到来。 “宁儿,你在这冷宫许久,可曾惦记过全儿?”没有回答静婉的话,皇上淡淡地问道。 “全儿……”听到皇上提起全儿,静婉不禁念叨着。 “你出来吧,就当是为全儿,朕会恢复你的称号。” 皇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因为全儿,才放了她出去的。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自己。 “好。”静婉点了点头应下,她不知道,若是没了这个机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出去,“不过,我不要回翊坤宫,就回花舞堂吧。” “咸福宫有主位。”皇上听到静婉的提议,皱了皱眉头。 “雪蝶不是在惜云堂过了这么久吗?”静婉笑了笑,是不是主位没那么重要的。 “好,朕知道了,那就位居四妃之末吧。”皇上赌气道。 刚刚想着恢复她的称号,依旧住在翊坤宫,依旧是宁贵妃娘娘,不想她却要回那花舞堂,那么就不要贵妃之位了吧! “是。”静婉平淡地应下。 她只是为了全儿出去,不是为了什么位份的。 看到静婉如此镇定,皇上有些气败,甩了袖子离开。 第164章 素衣进宫,君封贤嫔 谁也没有想到,新年的第一天,会接到皇上下的两道旨意。 一道:丽嫔巴氏吉祥,常伴君侧,贤良淑德,颇得朕心。今册封为妃,居储秀宫主位,即日搬入。 二道:董鄂氏静婉,育有福全。虽有过错,不及大罪,朕不忍福全思母心切,故恢复董鄂氏封号,是为四妃之末,居咸福宫花舞堂。 静婉出了冷宫的那刻起,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安生的日子了。可是为了福全,她依旧义无反顾地出来了。 丽嫔匆忙地搬进了储秀宫,虽然得了一个妃位,可是却也一点都不开心! 皇上这是分明为了董鄂静婉而让她让出了咸福宫,若不然,她还得不到这个妃位呢。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让她回翊坤宫。可是,她还是算在了董鄂静婉的头上。 正月十六,静婉出了重华宫,和丽嫔一起在太庙受了封,然后静婉搬进了花舞堂。 静婉回归,最高兴的莫过于雪蝶了。虽然不理解静婉为何不回翊坤宫,但到底高兴静婉回来了。 对于静婉的回归,皇后也很高兴,热热闹闹地准备在坤宁宫准备宫宴,却被静婉拒绝。 她回来只是为了福全,不是为了别的什么。皇后无奈,只得作罢。 静婉回来之后,每日里都很低调,对于康妃和丽妃、贞嫔等人的嘲讽,也是置之不理。 索性,她们觉得无趣,加上皇上也只是让她出来,并没有翻她的牌子,也就不再针对静婉。毕竟,今年她们要关注的另有其人。 三年前,顺治十年,太后娘娘和皇上约定,三年一次选秀,而今年正是顺治十三年。 皇上和太后都不喜欢热闹,所以皇上和太后的寿辰都只是随意地过了。 因为准备修葺乾清宫,所以这选秀之日便推了一推,原定三月的选秀便安排在了六月。 转眼便到了六月,各地的秀女到了京城。经过初选后,有一百六十九名秀女被选出来。 而秀女要经过一个月的礼仪规矩教导,才可以殿选的。 六月末。 工部制造库上奏言,“修葺襄亲王府邸需用赤金四百两,为钉片镀金之用。” 皇上知道后大怒,“此乃王所暂居,又非创造,偶尔修葺,赤金四百两安所用之?且修乾清宫时,尚务俭朴,今何得估计糜费如此之多,其工部制造库官员,吏部从重议罪以闻。” 而襄亲王得了皇上的怒斥,回家后便病了,缠绵于榻,太医诊断说是郁结于心。 七月初三,襄亲王薨。 初四,皇上因为内疚,私下让礼部奏言,和硕襄亲王祭葬礼宜优厚,应于定例外加祭一次,工部监造坟祠。 初六,皇上又下了旨意,乾清宫修葺完毕,因为和硕襄亲王丧礼,便免行庆贺礼。 初九,皇上下旨给礼部,称本于八月初二的殿选往后延迟至八月十六。 八月十六。 这一日风和日丽,今年秀女的殿选就安排在了御花园,由太后和皇后陪着皇上挑选。 皇后是见过董鄂素衣的,所以当她看到董鄂素衣以秀女的身份站在队列中时,很是惊讶。 可皇上和太后的表情,却是没有波澜。 因着目前宫里的妃嫔人数不多,所以太后便和皇上商量多选一些人进宫。 这也难怪,这三年间,先后竟然死了塞克图氏香如、瓜尔佳氏平卉、安佳氏飞珍、郭络罗氏白玉、静妃、富察氏又蓝、唐氏语芙、高佳氏眉曼共八人。 值得说一下的是,高佳氏眉曼,本是钟粹宫的曼答应。在宁妃出了冷宫之后,因为下毒想要害宁妃,而被发现打入冷宫。 也许是老天有眼吧,曼答应在冷宫里,因为害怕鬼神之说,胡言乱语说出了真相。原来那唐氏之死,是她想要放火烧死当时的婉小主,不巧被唐氏替入。 皇上大怒,下令将高佳氏眉曼行了腰斩。 可是,除了皇上,谁都能察觉到不对劲之处。但宁妃没有追究,其他人也就不了了之。 殿选了一日,本来一百六十九……不,一共一百七十名的秀女参加殿选,只十二个入选进宫。 董鄂氏素衣,年十八,册封为贤嫔,入住永和宫正殿; 博尔济吉特氏苏丽尔,年十二,册封为贵人,入住启祥宫弄玉馆; 郭络罗慧玲,年十六,册封为贵人,入住长春宫幽霞堂; 杨氏灵月,年十三,册封为常在,入住钟粹宫听雨轩; …… 八月十八,十二个新人各自搬进了东西六宫。 花舞堂。 “你倒是清闲。”雪蝶走进了花舞堂,看到静婉在陪着二阿哥习字,有些不平地说道。 如今二阿哥已经过了三周岁,写出来的字倒是有模有样了,还经常得了先生的夸奖。 是了,年后,皇上就为二阿哥和三阿哥请了先生教导。 “如今我也就只剩下清闲了。”静婉平淡地应了,然后让二阿哥好好习字,自己拉着雪蝶走到了一旁,“听说那边很是热闹,你怎么不去呢?” “我?哼,”雪蝶冷哼一声,“谁人不知,我如今是最不合群的一个。我不去,也没人能说我什么,不过是一个贱人罢了。” “你呀,”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她最是受宠,咱们又何必在这个当口惹事?” 静婉明白雪蝶说的是谁,也明白那人是如何进得宫来的。 静婉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天。 那天是福全生辰,皇上也是在自己出了冷宫之后,第一次来到花舞堂。 “宁儿,襄亲王死了,如今鄂硕求到了太后跟前,向朕替董鄂素衣讨个公道。”皇上颇有些为难地说道,“朕和太后商量,想要替她重新说一门亲事。可是,你知道的,如今她……” “公道?哪里有什么公道,不过是想要进宫罢了,”静婉冷冷地说道,“皇上若是想要带进宫里来,自去和太后、皇后商量就是,与臣妾说什么?” “宁儿,朕没有这个意思。朕只是为难罢了,所以找你来……” “皇上,臣妾出宫是为了二阿哥。别人的事情,臣妾并不想理会的。” “宁儿当真要如此吗?”皇上变了脸色,静婉只当没有看到。 “臣妾只是为了二阿哥。”静婉强调了一句。 再后来…… 就这样了,皇上真的让那董鄂素衣进了宫,还一进宫就是一宫主位的嫔位,贤嫔。 就连那新进宫的博尔济吉特氏苏丽尔,也只得了一个贵人的位份呢。 “我并没有想去惹她,”雪蝶叹了口气,“不过是离她远一点罢了。” “娘娘。”半雪黑着脸,端了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雪蝶在,也给雪蝶行了礼。 “怎么了?”静婉盯着半雪手里的东西,有些疑惑,又有些明了。 “这是永和宫的贤嫔娘娘,派人送来的东西。说是和娘娘同族姐妹,想要有空来拜访娘娘。” “呦,不得了,”雪蝶看那东西,又有些上火了,“咱们还没有给她们赏赐东西呢,倒是先给咱们回了。” 新妃嫔进宫,按例位高者要送一些赏赐的,显示姐妹情深。 雪蝶本来就因为董鄂素衣的进宫而生气,索性就各宫都没有赏赐,不想这董鄂素衣却是送了东西过来。 “同族姐妹?”静婉苦笑道,“若真是如此,就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娘娘,这……”半雪有些为难地问道,“这些怎么处理?” “丢入库房,”静婉想了一下,“并且告诉她们,我这里比不得永和宫热闹,皇上不爱来,她来了也见不到皇上,不若不来。” “是。”半雪应了,退下。 “姐姐,”雪蝶听到静婉的回复,才笑了,“到底也就你能说出这话了,这话说了后,她可是左右为难呢,到底来还是不来。” “皇上不在,她来这里能有什么好处。”静婉并不觉得,董鄂素衣会愿意来这花舞堂,毕竟皇上是真的不来这里的。 “她,不过是听了外面的传言罢了。”雪蝶不屑地说道。 “好了,不说她了,”静婉摆了摆手,又问道,“我听半雪说,此次进宫的,有你杨氏族妹?” “嗯,是我堂妹,”雪蝶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知道的,因为我在这个宫里,所以读了几年书,一直在衙门当师爷的伯父才得了一个小官做做。正好今年选秀,他们家得了这个机会,没想到有几分姿色的堂妹此次竟然入了宫。” “有几分姿色?”静婉笑了笑,“你也进宫五年多了,那时见了她,也不过是个孩童,哪里就有姿色了?” “姐姐,你不懂,”雪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那堂妹,本来就是美姬生的女儿,伯父自小养着,就留有一天去傍了大官,好给他挣前程的。只是没想到,因为我就有了机会,那么他定希望这个堂妹入宫,好给他挣更多的前程了。” “原来如此,那你刚进宫那一年,也是因为你那伯父出事,才连累了你一家?” “是,”雪蝶想到那件事,就有些气愤,“当年若不是伯父得罪了人,也不至于家被人砸了,连累了我爹娘差点没有地方可去。” 刚进宫那一年,伯父得罪了官老爷,一整个杨家都被砸了,所以,她爹娘受了连累。 若不是姐姐拿了所有的体己给她,她也无法替杨家解决那事。 “算了,如今事情都过去了,”静婉也不是故意要提及此事,“只是,你那堂妹,也不知道会不会听你的话。” “她?”雪蝶摇了摇头,“她就是冲着恩宠来的,我能说什么?” 静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到底和咱们那时候进宫不一样啊,咱们那个时候,若是知道进宫是为了给皇上选妃,也许就不会进来了吧。” 也许不会吧,静婉不知道若是重来一次,会不会再选择进宫。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姐姐,”雪蝶拉了静婉的手一下,她原先不懂,现在却是懂了,“这本就不是咱们女人能做主的事情。就算没有进宫,也不过是逃不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好在咱们都有孩子,算是一个慰藉吧。”静婉笑了笑。 “对了,”雪蝶看着静婉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说了,姐姐可不要生气。” “你说。” “我那堂妹,”得了静婉的点头,雪蝶有些犹豫地说道,“我那堂妹,笑起来,眉眼有点像姐姐呢。” 雪蝶说完,静婉笑不出来了。 有些事情,静婉不想去想,也不想去奢望。 静婉看了看远处安静习字的二阿哥,如今的她,真的只想护好他就够了。 她知道,也明白,皇上已经对她足够容忍了。不然,就依着上位者的疑心,她怕是也不能出了那冷宫,甚至恢复位份了。 可是,她没有错。 她生皇上的气,只是因为,不得皇上的信任罢了。 “明天合宫觐见,姐姐要小心一点了。”雪蝶看静婉有些失神,连忙又开口说话,引了静婉看过来。 “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静婉低下头,有些无奈,“不过是受些跪拜,受些讽刺罢了。如今她并没有越过我去,我也是能忍过去的。你虽与她同为嫔,但到底有璟妍公主在,你在她的前头。” “可是,姐姐,”雪蝶有些担心,“她一进宫就是嫔位,若侍了寝,不就是……那以后她若是生下皇嗣……” “那就是命,咱们认命。”静婉冷哼一声,“若是命里如此,又何必强求?” “姐姐。” “福全和璟妍又不只是咱们的孩子。咱们倒是罢了,若皇上也不护着他们,那么咱们又能如何,左右不过一盏青灯伴古佛,也好了却……” “姐姐!”雪蝶听不得静婉的话,连忙慌乱地伸手捂住了静婉的嘴巴,“姐姐,莫要胡说,无论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好了,”静婉摇了摇头,拉下了雪蝶的手,“还没到那一天呢,哪里就过不下去了。” “姐姐不要胡说,不要冲动就是。”雪蝶差点哭出来。 “放心,有福全在呢,”静婉拍了拍雪蝶的手,安慰道,“对了,你晚上记得给她们都赏赐一些东西,别坏了身份。” “是。” 晚间,静婉和雪蝶备了许多东西,依着合宫新人位份,都送了去。 只是,静婉没有想到,第二天在坤宁宫,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第165章 请安之闹,静婉降位 坤宁宫。 “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后今天盛装打扮,坐在了主座上。 “多谢皇后娘娘。” 众位妃嫔起来后,依着位份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康妃坐在了东上首,丽妃坐在了西上首,旁边坐了淑妃。静婉便坐在了康妃旁边,雪蝶依着静婉而坐。 “娘娘,可能开始了?”锦绣姑姑走到皇后身边,问道。 “都准备好了?”皇后看了一圈,见各宫姐妹已经坐好,就等着新人进来觐见了,“那就开始吧。” “是。”锦绣姑姑应了。 “各位新小主觐见皇后娘娘。”得了锦绣姑姑的示意,坤宁宫的总管太监汤如海高声唱道。 很快,十二个秀女一排三个地走了进来。 第一排靠右的那个,五官玲珑精美,面似桃花,黛眉杏眼,唇红齿白,袅娜纤巧,举止娴雅。 可是,那越是美丽的脸,静婉就越憎恨!这第一排靠右的就是董鄂素衣! 静婉不会忘了,她当初是如何不怀好意地接近她和皇上的。 只是中间那个,静婉也是瞧了清楚,小小的脸,笑起来很好看,想必就是那个蒙古贵人了。 “行礼!”新小主进来后各自站好,汤如海便接着唱道。 合宫觐见,要行三跪三拜之礼。 先是每人出来自报姓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然后再一起请安。 “臣妾董鄂氏素衣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博尔济吉特氏苏丽尔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郭络罗氏慧玲……” “嫔妾杨氏灵月……” 十二个新小主依次行好礼之后,复又一起行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三跪三拜礼毕,皇后出声说道:“各位妹妹辛苦了,都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新小主们礼仪规矩是比较全的。 “好了,给其他各位娘娘请安吧。”皇后笑了笑,吩咐道,“汤如海,给各位小主说道。” “是。”汤如海应了。 “这位是康妃娘娘,景仁宫主位。”汤如海介绍了康妃,示意新小主们给康妃请安。一起请安就好,不必依次来了。 “嫔妾给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看到这些个妹妹,本宫倒是想起刚进宫那会儿呢,”康妃也没有叫起,“贞妹妹,本宫记得那会儿,你可真年轻呢。” “瞧康妃娘娘说的,嫔妾那会儿也是皇恩浩荡,才进宫的,康妃娘娘不也是年轻着呢吗?” “老了,”康妃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本宫都十七了,哪里像刚入宫的她们这些个年轻?” “娘娘莫不是说笑了?”贞嫔听康妃说完笑得有些厉害,“别人不知道,这新进的贤嫔,今年好像十八了。” 贞嫔明显能看到那董鄂素衣听到自己这话,身子抖了一抖。 董鄂素衣啊董鄂素衣,我真没有想到,你还能进得这宫里来。甚至一进来,就有了妹妹我如今的地位呢。 “是吗?十八?”康妃看着离自己最近的董鄂素衣,有些吃惊,“原来贤嫔都十八了吗?倒是本宫不知情了,哎呀,比我还老一岁呢。” “康妃娘娘说笑了。”董鄂素衣咬了咬下唇,压抑住心里的怒火。 “好了,”皇后看差不多了,出声劝道,“你也别再这般可怜了,本宫那里有今年新进的珍珠粉,待会儿让其木格给你送一些去。” “珍珠粉这么好的东西,也就皇后娘娘这里有了,”康妃这才笑了起来,连忙起身谢恩,“多谢皇后娘娘,那臣妾就应下了。” “高兴了,就让她们起来吧。”皇后努了努嘴巴,示意该让董鄂素衣她们起来。 “好吧,”康妃坐了下来,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多谢康妃娘娘。” 新妃嫔们咬了咬牙,不敢去揉自己那有些酥麻的腿。可偏偏有一个因为腿太过酥麻,站不起来,跌坐在地上。 “嫔妾该死,请皇后娘娘、康妃娘娘责罚。” 那女子急忙请罪。 皇后皱了皱眉头,这殿里失仪,着实不妥。 “好了,起来吧。”皇后细看了一眼这女子,偷偷瞥了一眼某人,没有治罪。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那女子连忙谢恩,起来站到了后面。 “好啦,别让各位妹妹们久等了,汤总管继续。” 汤如海拱手向着静婉介绍道,“这位是宁妃娘娘,各位小主给宁妃娘娘行礼。”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新小主们又给静婉福身请安。 还不等这些妃嫔请安的话说完,那边就有人变了脸色。 “汤总管莫不是忙昏了头,怎么连规矩都记不得?”丽妃脸色很是难看,看向汤如海眼光凌厉,“本宫记得,这宁妃应该是四妃之末吧?怎么还没有给本宫和淑妃行礼,就轮到了宁妃?” 丽妃这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静婉,连皇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静婉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才慢慢抬头看向丽妃,“这些妹妹们的礼既然已经行了,本宫也不好让她们起来。不若,就和丽妃换一下位置吧,也好让妹妹们把礼行完。” “你!”丽妃怎么也没有想到静婉会这般说,这让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应了,她坐了她那位置,不就承认自己是四妃之末吗?不应,那这礼已经行了,她不是白费这口舌了? 丽妃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皇后,分明想要讨了一个公道。 “皇后娘娘,这汤总管如此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臣妾当真是忿忿不平啊。”说着,丽妃红了眼眶,若不是有新妃嫔在,这眼泪也就忍不住,会落了下来的。 “奴才该死,”汤如海连忙跪了下来,“奴才该死,还请丽妃娘娘饶命。奴才只是顺着这个位置,一时糊涂,还请丽妃娘娘饶命。” “饶命?”丽妃气得不轻,“你当众落了本宫的脸,本宫如何饶你?” “丽妃娘娘饶命,丽妃娘娘饶命啊。”汤如海苦着脸,很是不堪。 “哎呀,”康妃摆了摆手,“丽妃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既然是行错了礼,那么待会儿就让各位妹妹给丽妃行个大礼就好。” “康妃你说得轻松。”丽妃白了康妃一眼,心里还很是不平。 那宁妃明明是四妃之末,却在康妃之后受礼,莫不是让这些新入宫的妃嫔都以为她没有那宁妃实际地位高! “那丽妃你想怎么好?”一旁的淑妃开了口,平时她都是沉默的,今日也觉得丽妃这事做得有些过,才开了口,“就是罚了汤总管,这妹妹们的礼已经行了下去。” “这……”丽妃一时语结,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她受的委屈却是实实在在的呀! “好了,”皇后开了口劝道,“丽妃就依着康妃的建议吧,就让妹妹们给你补一个大礼。这汤如海呢,就罚俸半年,孝敬了丽妃。”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丽妃娘娘。”汤如海还不等丽妃应下,就先谢了罪。 丽妃被这些人一堵,气得甩了甩帕子,别过身去。 “汤如海,继续吧,”皇后挥了挥帕子吩咐道,“别让妹妹们等急了。” “是。”汤如海应了,连忙爬了起来,对着静婉面前的十二个妃嫔说道,“小主们,请吧。”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静婉淡淡地说道,“以后都要好好地服侍皇上。” “是,多谢宁妃娘娘教导。” “算不得什么教导,不过是有几句忠告罢了。” “是,嫔妾们谨记在心。” “哪位是灵常在?”静婉看了看面前的几人,忽略了董鄂素衣,直接问道。 “回宁妃娘娘,嫔妾杨氏灵月。”一个女子站了出来,给静婉行了礼。 “本宫听说你的生辰与本宫一天,本宫觉得很是有缘呢。”静婉笑了笑,“以后得了空,常去花舞堂陪本宫聊一聊吧。” “能与宁妃娘娘生辰同一日,也是嫔妾的福气。”灵常在倒不拘束,笑了起来,“娘娘不嫌弃,嫔妾一定会经常去找娘娘玩的。” 静婉看了一眼,心里有些苦笑。果真,她的眉眼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呢。 “你说话倒是乖巧,本宫喜欢。”静婉随手褪下了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放到了灵常在的手里,“本宫今日没有准备,这是本宫最喜欢的一串手串,就送与你了,希望你能长受皇宠。” “多谢宁妃娘娘。”灵常在欢喜地接下。 她知道眼前这个娘娘,虽然如今有些落败,可是也不比其他人差的。毕竟能从冷宫里出来,还恢复到妃位,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以后,她定会经常去陪陪这个宁妃娘娘的。毕竟能多多接触皇上,也是不一定的呢。 灵常在一定没有想到,后来,自己竟然是一回也没有去过花舞堂。 “好了,你们给其他人请安吧。”静婉笑了笑。 汤如海又领了她们走到丽妃身边,“这是丽妃娘娘,储秀宫主位,如今膝下有玫姝公主、琼娥公主。” “嫔妾给丽妃娘娘请安,丽妃娘娘吉祥。” “起来吧,”丽妃忍着怒气说道,“不必行大礼了,不然还道本宫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呢。” “多谢丽妃娘娘。” “奴才也多谢丽妃娘娘。”汤如海连忙又给丽妃告了礼,当然得了丽妃不屑的冷哼。 汤如海也不在意,带着众妃嫔又给其他娘娘们请安。 如今除了新进宫的妃嫔们外,有八个主位娘娘,所以她们就要一一行礼请安。 待行完礼,又一一见了其他贵人、常在,这礼才算结束。 “好了,”皇后娘娘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天各位妹妹们都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太后娘娘那边,本宫已经问过了,太后娘娘身子有些累了,各位就不必过去请安了,以后总会有机会。” “是,多谢太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 出了坤宁宫,雪蝶并着静婉一起往前走。 “姐姐,今天去翊坤宫用膳吧?” “不了,”静婉摇了摇头,“二阿哥还等着我回去,和他一起用膳呢。” “姐姐,”雪蝶有些不高兴了,“姐姐就当真不再进那翊坤宫吗?你看看你平日里花舞堂那些膳食,哪里如翊坤宫的了?” “还不错,比起冷宫里的,已经好了很多。”静婉苦笑起来。 当初在翊坤宫的时候,瞧不上御膳房膳食的话,就让小厨房给自己做,如今却是连御膳房的好菜都得不到了。 可是,她却觉得够了,因为比起冷宫里的那些个冷饭馊菜,已经好得太多了!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雪蝶急了,也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惹怒了静婉,“我只是,只是想要姐姐去我那里改善一些膳食。” “我知道你的心意,”静婉拉了雪蝶的手,叹息道,“只是,你也知道,如今的我,是什么心境。” “好吧,是我为难姐姐了,”雪蝶无奈地说道,“那我陪姐姐一起去花舞堂吧,姐姐莫要小气了。” “好。”静婉无奈地道,猛然想起一事来,看了看四周,正好已经从翊坤宫拐了过去,“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汤总管不是那么随意的人啊?” “姐姐是说汤总管今日坏了规矩一事吗?”雪蝶见静婉提起这事,笑了起来,笑得很坏。 “怎么?”静婉皱了皱眉头,“这事和你有关?” “姐姐可别冤枉妹妹啊,”雪蝶撇了撇嘴,“明明就是皇后娘娘想着要给那些人一些难处,给姐姐出口气。于是妹妹我就和皇后娘娘说,和丽妃那日有些争执,希望皇后娘娘给我也出口气,所以皇后娘娘便把这事推到了丽妃头上。” “难怪,”静婉白了雪蝶一眼,“难怪皇后娘娘那么淡定,只罚了汤总管一些月俸。” “嘻嘻,姐姐,姐姐没看到丽妃那脸子有多憋屈,比起给那些新人下马威,妹妹我更想看丽妃吃瘪呢。” “你呀。”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雪蝶正经了起来,“姐姐怎么今日会和灵月说那些话,妹妹可不觉得姐姐是真喜欢灵月。” “她那眉眼有七分像我呢。”静婉没有回答雪蝶,只幽幽地说了那么一句。 “姐姐是希望她受宠,还是不希望她受宠啊?”雪蝶有些不明白了。 “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当夜,毫不意外,贤嫔董鄂素衣侍寝。 一连五日,当真甚是恩宠啊。一时间,后宫诸位,沉不住气的一些人,无不巴结这个贤嫔。 一直到第六晚,才换了灵常在杨氏灵月去侍寝。 八月二十五。 圣旨下: 贤嫔董鄂氏素衣,温柔淑慧,贤德兼备,特册封为妃,封号延用,是为贤妃,为四妃之首; 常在杨氏灵月,浪漫淳真,严守宫规,朕之甚喜,特赐封号“淳”,进位为贵人,是为淳贵人; 宁妃董鄂氏静婉,福全不孝是为其母之错,特降其位份为嫔,封号保留,下不为例! 第166章 才知幕后,掌嘴香芸 花舞堂。 静婉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是愣住了,福全不孝? 待问了奶娘才知道,前一天,福全去乾清宫的时候,和皇上顶嘴了,原因自然是因为她。 福全质问皇上为何不来花舞堂看额娘,而皇上自然没有理福全。福全对于皇上的课业要求,便没有执行。 所以,皇上便将怒气发到了静婉身上。 静婉无奈,只得叫了福全近前,好好教导。劝其多听阿玛的话,不可顶撞,不可不孝。 福全虽小,却懂很多,他只是想阿玛能和额娘经常在一起,陪陪他。 到底,福全还是听了静婉的话,再一次在皇上面前做课业的时候,乖巧了很多,也认真了许多。 福全虽比玄烨大了半岁多,但却没有玄烨聪慧,好在认真对待。皇上无奈之余,也只得多加用心,所以福全留在乾清宫的时间又多了一些。 这一天,静婉午睡刚起来,正看着小连子带了人去剪院内梅树上的枯枝。 小平子通传说贤妃娘娘来的时候,静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然,一转身,便看到了董鄂素衣带着两个侍女前来。 待董鄂素衣近前的时候,静婉看清两个侍女的样子,差点忍不住想要冲上去。 一个是幻竹,一直跟在董鄂素衣身边,另一个正是香芸!跟着自己很久的那个婢女,自己待她并不薄的婢女! “宁嫔娘娘,怎么不给贤妃娘娘行礼?”幻竹走到跟前,有些不屑地看着无动于衷的静婉说道。 妃有金册、金印,嫔有金册,无金印。所以静婉被降为嫔的时候,金印被收回。 “幻竹姑娘莫不是刚进宫,不知道规矩?”静婉没有接话,半雪半笑半不笑地回道,“这贤嫔娘娘的册妃典礼好像是九月十九,还没到呢,怎么就是贤妃娘娘了?” 册封和降位不同,降位是有圣旨就算是了,而册封则必须要去太庙进行受礼,才算礼成。 “板上钉钉的事情,还有什么变数不成?”幻竹没有被半雪吓住,直接反驳道,“早晚都是贤妃娘娘,现在也能受得起你家宁嫔娘娘的一拜。” 幻竹的话里,“宁嫔”二字咬得特别清楚。 “你……”半雪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静婉拦住。 “你若是贤妃娘娘,本宫理应行礼,”静婉淡淡地笑着说道,“你若现在就想受本宫一礼,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礼,本宫要到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给你行。” 董鄂素衣也同样拦住了要继续说话的幻竹,脸上也带了二分的笑意,“别人都说宫中的宁贵妃娘娘最是通透,本宫原是不信,如今却是信了。啊,却是本宫糊涂了,如今你只是宁嫔。” 听她在自己的面前自称本宫,静婉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是真当自己是贤妃了? “不过都是皇上的意愿罢了,或是贵妃,或是贵人、常在,不过都要服侍好皇上罢了。” “宁嫔说的是,那也得有机会服侍皇上才是。”董鄂素衣笑里有些不屑,随后抬头看向四周,“怎么?来到这里了,宁儿姐姐不让妹妹进去坐坐吗?” 静婉听了董鄂素衣的话,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一进宫就以贤妃的身份想要来给自己脸色看,这几句话一说,却要进花舞堂坐坐? “半雪,”静婉淡淡地吩咐道,“给贤嫔端个锦凳过来,别累着贤嫔了。仔细皇上心疼,怪罪咱们花舞堂。” “是。”半雪忍住笑,跑进了殿内,给董鄂素衣端来了一个小锦凳。 半雪将锦凳放在了董鄂素衣身后,又扶着静婉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这秋千还是小连子与小平子一起搭给静婉,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坐的。 “花舞堂简陋,就不请贤嫔进去坐了,”静婉说道,“省得脏了贤嫔的脚。” 董鄂素衣看着坐在秋千上的静婉,瞥了一眼身后的锦凳,差点要爆发。可是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董鄂素衣咬咬牙。 “幻芸,扶本宫坐下来。”董鄂素衣朝着香芸抬了手。 香芸听命,上前扶着董鄂素衣,小心翼翼地又用袖子擦了擦锦凳上面的薄灰。 “娘娘慢一点。”这是香芸自进了花舞堂后,说的第一句话。 “宁儿姐姐,妹妹这婢女可乖?”就着香芸的手,董鄂素衣坐了下来,看向静婉笑道,“这幻芸是妹妹去泰兴玩的时候,偶遇到的呢,倒是乖巧?” “是吗?”静婉淡淡地瞥了一眼香芸,“瞧着腮骨有些大,像是反骨的面相。贤嫔可得小心了,身边有这样的婢女最是恐怖的。” “什么?”董鄂素衣被静婉的话,说得有些懵了。虽然她不明白什么是反骨的意思,但从董鄂静婉嘴里出来,能有什么好话? “宁嫔娘娘什么意思?”香芸没有想到,曾经仁义的主子,如今却这样说她,有些不能接受,“奴婢幻芸从来没有得罪过宁嫔娘娘,如今娘娘却要这样诋毁奴婢,奴婢……” “放肆!”静婉看向香芸呵斥道,“本宫和你家主子说话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半雪,掌嘴!” 她本来就对皇上如何知道她和季开生的事情的,很是疑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 如今看到董鄂素衣和香芸,她又如何不会明白? 当初知道香芸不见了的时候,她心里就很是不安。但想着自己待香芸并不薄,又与季开生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就没有派人去找香芸。 刚进冷宫那会儿,想通了的时候,也明白只会是香芸背叛了她。就是不知道香芸到了谁的手里,是谁将事情捅到了皇上面前! 只是,没想到,这幕后之人会是董鄂素衣!这董鄂素衣为了进宫,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她不会放过董鄂素衣,更加不会放过香芸! 若不是她们,她与皇上不会到现在的局面。同样的,季开生也不会被流放! 半雪很是机灵,静婉才下了吩咐,半雪就拉过香芸,几个耳光就狠狠地扇了过去,“啪”“啪”的,很是响亮。 “你!”待几个耳光下去,董鄂素衣才反应过来,“董鄂静婉,你竟然敢打本宫的人?” “打又怎么样了?”静婉冷冷地说道,“要不咱们去皇后面前,问问皇后娘娘,你这婢女顶撞本宫,这几个耳光是轻了还是重了?” “去皇后娘娘那里干吗?董鄂静婉,要不咱们去乾清宫,问问皇上!”董鄂素衣被气着了,“看皇上说你应不应该打本宫的婢女。” “去见皇上也可以,”静婉没有犹豫地站了起来,“本宫也想瞧瞧皇上到底有多宠爱你,可以为了你,不理这规矩。” “这……”董鄂素衣没有料到静婉竟然不怕去见皇上,也不敢再说,只得慌张地说道,“你想得美,想趁这个机会去见皇上是不是,还想求皇上原谅不成?” “可笑。”静婉没有想到,董鄂素衣会这样想自己,有些无趣地坐了回去,“既然不去皇上那里,那本宫打你婢女的这几巴掌也就没错了。” 静婉瞥了一眼被打得红了脸的香芸,心里冷笑。不过是几巴掌罢了,哪里就能还清你欠我的? “娘娘,还要再打吗?”一旁的半雪问道。 董鄂素衣一听半雪的问话,有些愣住,怎么,这还要再打吗? “没意思,不想打了。”静婉挥了挥手。 董鄂素衣一听,松了口气。虽然打的是幻芸,可毕竟是她的奴婢,她也脸上无光才是,可没想到…… “打了这几下,本宫还怕疼了你的手,”静婉拉过半雪的手,有些心疼地说道,“待会儿让齐风给你揉一揉,今天就别做事了。” “可是娘娘,”半雪心里也是一惊,但还是顺着静婉的话说道,“这个幻芸姑娘顶撞了娘娘你,也不能随意放过啊。” “哎呀,也是哦,随意放过了她,以后岂不是人人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不将皇上给本宫的封号放在眼里?” 听静婉说得这么严重,董鄂素衣也有些慌张。若真闹到皇上面前,毕竟真的是幻芸不守规矩,说不定自己占不到便宜! “那宁嫔想要怎么办?”董鄂素衣的话,说得很是不甘。 “贤嫔这话是任本宫处置这个丫头了?”静婉瞥了一眼香芸。 “是。” “那就跪在花舞堂门口吧,”静婉随意地说道,“本宫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主子,就跪两个时辰吧。” “就依宁嫔的。”董鄂素衣没有理睬幻芸拉着自己裙摆的哀求,狠了狠心。 因为,既然董鄂静婉非要在此事上不依不饶,那么她就只能依了她的处罚。她,真的不敢将此事闹到皇上面前去。 “如此甚好,贤嫔不愧是皇上所说那般,当真温柔淑慧,贤德兼备,”静婉这才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今天贤嫔来找本宫可是有事要说?” 静婉知道,今天的董鄂素衣就只是想要带着香芸来堵自己的罢了! “哦,差点忘了,”董鄂素衣也只得陪着笑,“还有几日就是妹妹的册妃之日。皇上说,想要热闹热闹,便决定在永和宫摆上几桌席面,让姐妹们都去,所以今儿个妹妹是特意来请姐姐的。” “是吗?”静婉的眼底暗了一些,“皇上一向清减,愿意为贤嫔热闹,当真是贤嫔的福气,本宫在这里就恭喜了。” “哪里,”听到静婉这一句话,董鄂素衣才打心底笑了出来,“不过皇上的宠爱罢了,哪里及当年皇上为二阿哥办的周岁宴热闹。” 皇上清减,一向不爱办什么宴会。这些年来,也就两次大婚,和亲政后的第一个万寿节宴请了朝臣,其他年节和生辰不过只在宫里小小的热闹罢了。 除此之外,也就二阿哥的周岁宴,皇上大办了一次。不仅后宫热闹,还请了朝臣和大臣的家眷! 就是三阿哥的周岁宴,也因为他事耽搁,而没有操办。 她这封妃算什么?不过是在后宫里小小热闹罢了,哪里又值得多说? 但偏偏董鄂静婉那恭喜自己时,不情不愿的样子,却是让自己很是欢喜啊。董鄂静婉,你也有今天啊? “贤嫔如今很受皇宠,也会有机会替皇上生下阿哥的,”静婉突然想到了那个生下来就没气的四阿哥,“宫里许久没有喜事了,贤嫔的肚子可要争气了,说不定能为皇上生下四阿哥呢。” 端毓贵妃生下的四阿哥,因为太后说晦气就当没有生下来,所以并没有续齿。也就是说,宫里下一个生下的阿哥,才是四阿哥。 “承宁嫔吉言。”董鄂素衣心里也很是期盼。毕竟生下儿子,自己的位置也能稳固,只是……想到这里,董鄂素衣有些难过。 “会的,”静婉笑了笑,“你如今住的永和宫可是当初端毓贵妃住的宫邸。端毓贵妃可是两次有孕呢,福气很深的,你也可以沾上一沾。” 福气也好,怨气也罢,董鄂素衣,本宫敢保证,你的下场不会比富察又蓝好哪儿去! “你!”董鄂素衣听到静婉说的,差点坐不住,“你怎么拿端毓贵妃来诅咒我?” “瞧你这话说的,端毓贵妃可是皇上亲自追封的贵妃,哪里比不上你了?”静婉白了董鄂素衣一眼,“你若是好好服侍皇上,别说是贤妃,就是贵妃也做得。” 静婉永远没有想到,自己这句话会成真,甚至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董鄂素衣只在贤妃的位置上待了三个月,就越了贵妃,直接受封皇贵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静婉说的话,看似句句恭喜,董鄂素衣却听得有如芒刺在背,只得站了起来,“本宫突然想到宫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宁嫔聊了。待九月十九,本宫在永和宫等宁嫔来恭贺。” “放心,本宫一定去。”静婉冷笑一声,“不仅去,本宫还有一份大礼送上。” “那先谢谢宁嫔了。”董鄂素衣带了幻竹便要离开。 “娘娘,救救奴婢。”香芸连忙拉住了董鄂素衣的裙摆。她知道,董鄂素衣一走,宁嫔不会只让她跪在花舞堂门口这么简单的! 她知道,自己是做了不该原谅的事情,可是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放开,”董鄂素衣连忙避开她的拉扯,“幻芸,你顶撞了宁嫔,按规矩受罚,只跪两个时辰,宁嫔也是仁慈的了。两个时辰后,快些回宫,本宫还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说完,董鄂素衣带了幻竹,慌忙地往花舞堂外走去。还没走到门口,董鄂素衣就听到了董鄂静婉说的话,惊得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咬了咬牙,踏出花舞堂。 她可不会心疼那个幻芸,董鄂静婉曾经的婢女香芸。 出了花舞堂,董鄂素衣便问身边的幻竹,“反骨是什么意思?” 董鄂静婉说幻芸的面相是反骨,让她很是不明白,但看着她那表情和幻芸的反应,一定不是好话! “在面相里,反骨的意思是说有反骨面相之人最不忠不义,会背叛主子的!” “是吗?”董鄂素衣冷笑道,“本宫从来就没打算相信这幻芸的,如今落到她手里,本宫才有好戏看。对了,两个时辰后,幻芸若是没有回来,就派了人来花舞堂要人。毕竟刚刚本宫可是说了,两个时辰后还有差事要幻芸做呢。” “是,娘娘。” 董鄂素衣笑着带了幻竹回去,刚刚她可是听到静婉吩咐的那句话了,“来人,清洗花舞堂院庭。” 第167章 恩恩怨怨,静婉出手 花舞堂。 董鄂素衣带着幻竹离开,只留下香芸跪在院里。香芸发抖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静婉。 静婉看着香芸的样子,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不禁有些失望。 “娘娘,怎么了?”半雪问道。 “唉,为什么不下场雨呢?秋雨最凉了。”静婉余光瞥到,因为自己的这句话,香芸狠狠地打了个颤栗。 半雪看了看香芸,明白了静婉的意思,也不说话,笑着指了指小平子等人剪下的枯枝败叶。 静婉了然,遂吩咐道:“来人,清洗花舞堂庭院,把被这枯枝败叶弄得脏乱的庭院清洗得干干净净!” “是!”小平子等人连忙应了。 “娘娘饶命,”听了静婉的吩咐,香芸连忙跪爬到静婉的面前,“娘娘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娘娘饶命啊!” “饶命?”静婉看着眼前的香芸,恨不得马上就要了她的命,才能解掉心头之恨,“幻芸姑娘胡说什么呢?本宫哪里想要你的命了。本宫也记得两个时辰后,你还要回永和宫呢,那里还有差事等着你去办呢,所以……你现在莫不是在诽谤本宫?” “奴婢不敢,”香芸吓得眼泪早就糊了整张脸,“娘娘,对不起,奴婢真的不想这样的。奴婢的家人被贤嫔控制住了,奴婢……” “闭嘴!”静婉不想听香芸的任何解释,她如今的境况,不是她一句对不起就能恢复如常的! 她和皇上的关系、季开生在辽东受的苦、福全如今的心境、莫名进宫的董鄂素衣……一件一件,不是她一句对不起,就能回到以前的! “小平子!还愣着干什么?本宫的吩咐,还不照做?” “是,奴才这就去。”小平子应了,连忙吩咐下去。 静婉又回头瞥了一眼香芸,在半雪的搀扶下回了殿里。这不过是利息,她会一点点地反击回去,绝不会原谅! 静婉就坐在殿里的桌子旁,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香芸跪着不敢挪动,小平子带人,一盆盆一桶桶的冷水,泼洒下去。很快,整个庭院都是湿漉漉的,香芸也不能幸免,早已经被泼个透。 “娘娘,这幻芸可是认识娘娘?”半雪给静婉上了一杯热茶,有些好奇地问道。 “何止是认识?”静婉苦笑道,“如今我这样,就是拜她所赐!她是我进宫之前的婢女,被父母卖了,一直服侍在我的身边。” “难怪,”半雪明白后,也恨了不少,“真可恨,要是下场秋雨,也算是让娘娘心里舒坦一些。” “天公不作美,那不是一样可以吗?”静婉看着狼狈的香芸,心里依旧有些难过,“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有些事情,急不得。” “娘娘,”半雪抬手给静婉捏了捏肩膀,“不仅是她,所有欺负过咱们的人,咱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好。”静婉点了点头,“小连子那里怎么说?” “娘娘放心,小连子有些功夫,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半雪一点儿也不担心小连子会搞砸事情,“有了小连子的打探,咱们也好见招拆招。” “嗯,”静婉点了点头,“这么久了,我就不信,她能沉住气。” 吉祥,我就不信,你能次次得手!你等着,你给我的所有,我都会还回去的,二阿哥的一条腿,我一定会让你用命偿还。 “对了,娘娘,”半雪挠了挠头,“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静婉与半雪如今已经是无话不说了。她和季开生的事情,半雪自己琢磨着知道了一些,却还是没有离开她。 “奴婢瞧着贤嫔有些不对劲,”半雪细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奴婢觉得贤嫔好像有些怕皇上。” “什么意思?”静婉被半雪这话说得有些蒙了,“贤嫔不是最得宠吗?” “娘娘不怕皇上,奴婢是知道的。可是贤嫔那样子却是以为娘娘不敢去皇上面前的,所以听到娘娘要去皇上那里求证,反贤嫔倒退缩了。娘娘,这好没道理啊。” “是这样吗?”静婉细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董鄂素衣的确是在自己提到要去皇上那里时,有些不愿意了,还说是怕自己去见皇上。 静婉这一细想,却是越来越糊涂。这董鄂素衣最是得宠,皇上因为宠爱,说不定也会顺着她才是,她怎么不愿意了? “娘娘,是不是皇上还念着娘娘你,所以贤嫔怕皇上不忍责罚娘娘,恢复娘娘的宠爱?” “不知道。”静婉摇了摇头,她也很不明白,也拿不准皇上现在的心思,“你待会儿等永和宫的人把这个贱婢带走之后,去太医院那里把陈太医给我请来。” “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半雪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静婉低声道,“对外,就说是我身子不舒服。” “是。”半雪心中明了,应了。 不过两个时辰,院子里的香芸感觉像是死了一回。 冰冷冷的水泼在身上当真很凉,虽然今日天气不错,太阳也是有些暖和,可是架不住每隔一会儿就有水泼了过来。 小平子等人虽然不明白娘娘的吩咐是何用意,可是既然是娘娘的吩咐,那么就不遗余力地去做。 两个时辰后,香芸已经被冻得昏了过去。得了静婉的吩咐,小平子找了几个人,将香芸送回了永和宫。 傍晚时分,陈太医来到了花舞堂,给静婉把完脉之后,又待了一会儿才走。 出了花舞堂,陈太医有些力不从心,又像是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 静婉起得比较早,半雪说小连子那边有了消息。 静婉穿好衣服后,一边让半雪替自己梳发,一边让小连子回话。 “她终于沉不住气了?”静婉有些心情不错地问道。 “是。”小连子回道,“奴才悄悄地探了几夜,才发现一些不对之处。只是……” “怎么了?”静婉抬手将一支海棠红的流苏取了下来,“用蓝色的吧,这红色的就收起来。” 自己虽然降位了,不过以前用的很多头饰都还留着,但已不能随便用,不然就是逾越了。 “奴才发现储秀宫那个叫海棠的宫女,也会些功夫,所以奴才不敢轻举妄动,怕惊动了她们。所以,只听到她们好像要对三阿哥下手,别的就一无所闻了。” “海棠?”静婉把玩着海棠红流苏的手,听了小连子的话停顿住了,“那个并不引人注意的海棠吗?有功夫?” 静婉想到了一件事情,若吉祥真的是那个诸多事情都有掺和的人,那么自己那一年在御花园跳舞,结果摔了一跤,也是因为她了? 应该是她吧,毕竟那个时候自己从花舞堂去往御花园,吉祥不可能不知道。可后面却没有看到她的出现,而自己也因为小腿被什么东西掷到,所以才摔了不是吗?那个动手的,应该就是这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海棠,不是吗? “是,奴才不仅发现海棠会功夫,还有永和宫那边……”小连子犹豫了一下。 “说。”永和宫?董鄂素衣? “奴才前两天夜里去探永和宫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宫女。是云常在身边的安然,身手也很矫健,估计也是个练家子。” 云常在?安然?静婉惊得站了起来,怎么会是她?还是刚刚自己的猜测错了?不仅是丽嫔,也有若云搅在里面不成吗? “是云常在?”静婉问道,“那你被她察觉到没?” “没有,”小连子连忙摇头,“奴才只会些皮毛,不敢太过轻举妄动,就怕暴露身份。” “那就好。”静婉点了点头,“你继续盯着储秀宫吧,云常在那边有空我去试一试。” “是,娘娘放心,奴才小心盯着储秀宫。”小连子应了。 “好了,出去吧,小心些。我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了。” 小连子应声退出去后,静婉就带着半雪往坤宁宫走去。 自从出了冷宫,她就不爱坐肩舆了。虽然她依旧有肩舆可坐,可是她想要通过一步一步的走路,来思考她以后的路。 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她很迷茫。她无法做到不管不顾,只和皇上回到过去,那对于季开生来说,太不公平。 而她,也无法忽略皇上对自己的不信任,继续亲近皇上,只为了恩宠和权力。 坤宁宫。 “宁嫔娘娘如今还是好威风啊,”陈贵人开口笑道,“昨天嫔妾就听说贤嫔娘娘身边的幻芸姑娘,在花舞堂生生跪了两个时辰,回来就病倒了,也不知道在花舞堂受了多少罪。” “既然不知道,就好好打听了再来说话。”静婉冷眼瞥了陈贵人,“别弄得好似本宫虐待了人。此事因何而起,你不如多问问贤嫔,只是不知道那永和宫有没有你进去的机会。” 如今永和宫很是热闹,宫中不少人上赶着去巴结这个如今很受宠的,即将受封为妃的贤嫔。 “陈贵人,莫要伤了和气,”董鄂素衣的声音轻轻的,很柔很好听,“的确是本宫的婢女得罪了宁嫔姐姐,才得了那罚跪的惩罚。” “贤嫔果然会说话,”雪蝶笑了笑道,“明明是顶撞了宁嫔娘娘,偏偏要说是得罪了宁嫔娘娘。这能是一个意思吗?莫不是想要把姐姐说成那公报私仇之人不成?” “敬嫔姐姐说的是,是妹妹疏忽了,”董鄂素衣先是一愣,又连忙起身给静婉行了礼,“宁嫔姐姐,是妹妹说错话了,还请宁嫔姐姐见谅。” 公报私仇?她不得不承认,董鄂静婉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是难道她去告诉别人,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董鄂静婉和她的婢女结了仇? 也告诉她们,因为那个婢女,她才进了宫,打压了董鄂静婉? “好了,都是服侍皇上的,别因为一个贱婢伤了和气,”皇后见静婉并不想理董鄂素衣,连忙接了话,“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傲,你们若无事都去赏赏菊。” “是呢,”丽妃接了话,“臣妾也是听玫姝说了,这两日御花园的菊花都很漂亮,臣妾还想皇后娘娘能陪着一起去呢。” “本宫头有些重,怕是受了风寒,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皇后揉了揉额头,对着一旁的其木格说道,“去替本宫请了太医来。” “是。”其木格应了,看了一眼殿中还坐着的妃嫔们,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皇后话里是赶人离开的意思,众妃嫔只得退下。静婉得了皇后的暗示,和雪蝶走得有些慢。 果然,待其他人都离开,静婉和雪蝶才走了几步,就见其木格追了上来,“宁嫔娘娘、敬嫔娘娘,皇后娘娘请两位娘娘说话。” “好,还请带路。”静婉应了。 又回了坤宁宫,却见皇后娘娘已经进了内室,头上的头饰也去了一点。 静婉和雪蝶心里有些疑惑,难道皇后娘娘是真的不舒服? “你们来了?”皇后的确有些没有力气,指了指旁边的床榻,“坐下吧。”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静婉上前扶了一下,“太医来了没?” “用不着太医,”皇后摇了摇头,“就是累的,每日里打理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没有你的协理,这事情都压在我一人身上的。”皇后颇有些抱怨地看着静婉。 “皇后娘娘,”静婉有些苦笑,“如今的我哪里能沾手宫务呢?” 自己当初有那协理六宫的权力,皇上将自己打入冷宫的时候,并没有说是否收回这权力。可是自己这样,哪里又能去插手呢。 “你当我糊涂呢?”皇后气得举手戳了静婉一下,“皇上并没有收回你的宫权好不好?我也试探地问了皇上,皇上的意思,他并没有打算给别人。” “没有打算给别人?”雪蝶急忙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还让姐姐来协理六宫吗?”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皇后有些无奈,“你也知道如今的情形,那日我问皇上,是不是重新找个人来协理我管理宫务。也试探着向皇上荐了康妃、丽妃,甚至还提了这贤嫔。 “可是皇上都摇了头,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和我说还是让我累些日子。” “是吗?”静婉淡淡地应道,“不管是谁,我都不希望是她们三个来协理。” “可是,”皇后有些犹豫,“除了你,我也没办法呀,敬嫔现在的处境没比你好哪儿去。淑妃和恭嫔、端嫔,皇上也根本不可能让她们来的。所以,我如今也是特别累啊。” “皇后娘娘,”静婉拍了拍皇后的手,“我瞧着石贵人做事挺谨慎的,要不你有空提拔一下她吧。” “石氏言浅吗?”皇后反问道,“她行吗?如今她才是贵人呀。” “她应该可以。” “这石贵人,我瞧着也是不错的,”雪蝶也很认同,“不卑不亢的,对谁都是一样,也没有因为我和姐姐如今的境况而对我们有所远避,就是千兰那个丫头,唉……” “我知道了,后面我多注意一下她。”皇后点了点头,可还是担忧道,“不是我说你,就是石贵人再好,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帮我的。对了,如今你可想通了?” “皇后娘娘放心,”静婉笑了笑,“若是有什么需要娘娘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说。” “那就好,你也不要太死心眼了,皇上那里,你也别太在意,总归过些日子就好了。我瞧着皇上也并没有像咱们看到的那样去宠着贤嫔。” “无妨,”静婉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从坤宁宫出来,静婉拉着雪蝶往御花园走去,“要不,咱们去看看菊花吧。” 雪蝶知道静婉有话说,便依了,也弃了那肩舆,和静婉慢慢地往御花园走去。 一路上,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只两人听到。 “雪蝶,你说,若是我下手去害了人,你会不会觉得我狠毒?” “不会,姐姐想害的定然是那些该死的人。既然是该死的人,又怎么会怪到姐姐头上来呢?” “二阿哥如今一条腿跛了,我却始终不敢下手去害她的孩子。那么,就直接对她出手吧。” “姐姐想好怎么做了吗?” “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但是已经让陈太医给我准备东西了。” “陈太医?姐姐是……准备下毒吗?”雪蝶有些惊讶。 “不知道,备着吧,总比空手好,”静婉低了眼帘,“也许会想到别的法子也不一定。” 进了御花园,御花园的菊花正傲霜绽放,五颜六色很是惊艳。 “咦?那不是三阿哥吗?” 第168章 搭救玄烨,贤妃宴席 御花园。 静婉和雪蝶在御花园里赏着盛开的菊花,却看到那边有人在玩耍。 “咦,那不是三阿哥吗?”雪蝶疑惑地看了过去,“三阿哥怎么在这里玩呢?” “三阿哥?”静婉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今天小连子说的话,好像吉祥准备把主意打在三阿哥头上了。 静婉走了两步,正好走到假山旁边,便看到三阿哥在御花园的一座小桥上玩呢。再四周看看,三阿哥的奶娘也在一边与人聊着家常。 咦?那个嬷嬷怎么有些眼熟? “娘娘,”半雪扯了扯静婉的袖子,“和三阿哥奶娘说话的那个嬷嬷是徐嬷嬷。” “徐嬷嬷?”静婉听半雪提醒,才有了一点点印象,“你是说,那个辛者库的徐嬷嬷?” “是她,她是丽妃娘娘的姑姑。得了丽妃的道,从辛者库出来后,去了春晖堂,后来又去了御膳房,御膳房油水……” 半雪的话没说完,就听见了落水的声音。静婉再抬头去瞧,果然桥上没有了三阿哥,而那三阿哥的奶娘也很心急地跑到了桥边。 静婉一急,就要上前,却被雪蝶拉住,“姐姐,这一看就是丽妃设的计,咱们可不要掺和进去。不然康妃那样的性子,指不定会以为是咱们害得三阿哥呢。” “不行,”静婉不忍心,“不管怎么样,三阿哥都是皇上的孩子。” 静婉说着跑向了桥边,“人呢?快让人下水去救三阿哥啊!” 哪里是什么桥,不过是池塘上面的走道,有些低栏,哪里能挡住人? 三阿哥掉进水里,挣扎了几下,离得有些远了。 “宁嫔娘娘?”那奶娘看到静婉,脸色都有些变了,她不知道这个娘娘会不会救她的小主子,可是她没有法子地跪了下来,“娘娘,快救救三阿哥!” 知道静婉的本意,半雪直接跳了下去,很快游到三阿哥身边,抓住了在水里挣扎的三阿哥。 半雪救起了三阿哥,这个时候附近的侍卫才听了呼救跑了过来。 “快,”静婉吩咐了,“将二人一起救上来。” 水里有半雪托着三阿哥,几个侍卫也手脚麻利地下了水将三阿哥抱了上来,又将半雪拉了上来。 静婉解了披风,就将三阿哥包了起来,一旁的雪蝶也解了披风给了半雪。 “宁母妃。”三阿哥受的惊吓不小,躲在了静婉的怀里,怯生生地叫了静婉一句。 “好了,不怕了。”静婉连忙拍拍三阿哥,“宁母妃带你回去找你额娘好不好?” “好。”三阿哥朝着静婉的怀里又靠了靠。 吩咐了齐风带半雪回去换衣服,静婉抱着三阿哥往景仁宫走去。 果然,一个转身,静婉瞥到了储秀宫方向,海棠偷偷探看这边的样子。看到自己看了过去,海棠连忙躲了起来。 静婉心里明了,这三阿哥绝对不是无意落水的。 静婉要去景仁宫,雪蝶知道自己拦不住,但又不放心康妃的性子,只得跟着静婉一起往景仁宫走去。 还没到景仁宫,就见得了消息的康妃带人匆匆迎了过来。 “董鄂静婉,你竟然敢害本宫的三阿哥!”人还没到跟前,看到静婉抱着三阿哥,康妃就张了嘴很是不善地说道,“待本宫禀明了皇上,你还得回那冷宫。” “康妃娘娘,”静婉没有说话,雪蝶却忍不住了,“若不是姐姐,你的三阿哥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哼!”康妃冷哼一声,连忙近前要去将三阿哥抱了过来,“玄烨,来,让额娘抱你回去。” “不要,”三阿哥向着静婉躲得更紧了,“额娘,今天是宁母妃救的儿臣。” 听了三阿哥的话,康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很是尴尬。看了看三阿哥,又看了看静婉,却不知道说什么。 “玄烨乖,”静婉开口哄道,“你如今身上的衣服湿了,应该快些换衣服。不然待会儿受凉了,又得喝药,快些听你额娘的话。” “好吧。”三阿哥这才松了手,朝着康妃叫了一句,“额娘。” 康妃瞥了静婉一眼,连忙接了三阿哥抱了过来,“玄烨乖,额娘带你去换衣服。” “嗯。”玄烨点了点头,朝着静婉说道,“宁母妃,玄烨有空去找二哥玩。” “好。”静婉笑着应了。 康妃抱了三阿哥一句道谢都没有,就进了景仁宫。 “姐姐,”雪蝶很是不满,“姐姐就不该救三阿哥,你瞧康妃那样子!” “你呀,”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带着雪蝶一起回去,“三阿哥这孩子我一直都喜欢,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吧?再说了,等侍卫去救他,就真的来不及了,不能让三阿哥像大阿哥和元萱公主一样吧?” 大阿哥和元萱公主不就是落水后,侍卫赶过来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吗? “可是,可是康妃根本就不承姐姐这个好。”雪蝶也知道静婉舍不得伤害孩子,“说不定这会儿把三阿哥落水一事怪罪到咱们头上呢。” “无妨。”静婉笑了笑,“三阿哥聪慧,他明白就行。再说,还有奶娘在呢。” 静婉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自己对三阿哥的救命之恩,给自己带来了很多很多。 她救三阿哥纯粹是因为舍不得三阿哥出事。没有想到三阿哥会是那个登上高位的人,而三阿哥也将这恩情记在了心里,不仅尊重静婉,还真心待福全。 景仁宫。 “你们真该死!”康妃气得不轻,带着乔文和乔可给三阿哥换了衣服,指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奶娘骂个不停,“若是三阿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死几百遍都不够!”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三阿哥嚷着说御花园的菊花好看,奴婢就带了三阿哥去御花园。哪里想到好好的,三阿哥就从桥上掉了下去呢。” 那奶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求饶,不敢说自己是因为顾着和别人说话,而没有顾上三阿哥。 “额娘,”玄烨指了指后背,“好痛。” “怎么了?”康妃心疼地连忙又解了玄烨的衣服,照着玄烨指的位置一看,却见上面通红的一块。 “儿臣正在小桥上玩呢,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到儿臣的后背上。儿臣觉得好痛,也没有站稳,就掉进了水里。” “这……”康妃傻了眼,“是有人故意让你落水的吗?” “儿臣不知道。” “你看见那边除了董鄂静婉,还有别的人吗?”康妃问奶娘。 “没有啊,”奶娘想了想,“除了宁嫔娘娘和敬嫔娘娘,奴婢没有看到别的人啊。” “没有别的人?那就是董鄂静婉了!”康妃一听,怎么想都觉得是董鄂静婉害得三阿哥落水。 “额娘,不是宁母妃,是宁母妃救了儿臣。”玄烨依旧解释道。 “玄烨啊,”康妃有些焦急地对着玄烨劝道,“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难测。只会是你宁母妃害你的,因为她怕你抢了二阿哥在你阿玛心里的位置。” “可是,若是宁母妃想要害儿臣,那为什么还要救儿臣呢?”玄烨不解地问道。 “这……”康妃被玄烨的问话一堵,有些不高兴了,“好了,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给额娘记住,就是宁母妃害了你!” 玄烨低下了头,没有应,也没有吱声。他看到了,他明白的。 宁母妃和别人不一样,和丽母妃不一样,和敬母妃不一样,和依母妃不一样! 宁母妃碰见儿臣的时候,总是会对儿臣笑,也会让二哥让着儿臣。而与二哥一起听太傅课,课余玩的时候,二哥也一直让着儿臣,还带了宁母妃给准备的糕点一起吃。 额娘一直说宁母妃坏,可是宁母妃并不坏啊,为什么额娘不相信儿臣的话呢? 康妃看到玄烨这个样子,有些气馁,为什么她的儿子要去护着那个贱人? 康妃还没来得及继续和玄烨说什么,就听通传,苏沫儿姑姑来接玄烨去慈宁宫。 再看玄烨,一点不留恋她地跟着苏沫儿姑姑就走了,康妃差点气吐血。 董鄂静婉,都怪你! 九月十九,董鄂素衣的册妃之日。 晚上,永和宫摆了席面,请了各宫的妃嫔。 静婉因为那董鄂素衣来请了一趟,不好不去,只得着半雪准备了。 “娘娘,那咱们要准备什么东西送给那贤妃呢?”半雪咬了咬牙,哪里想要说出“贤妃”这两个字,可是早上都受了封,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贤妃了。 “你找一找吧,我记得皇上送了我一块没有经过雕刻的白玉,”静婉说道,“那是我快要生全儿的时候,皇上在我生辰宴上送我的。对了,当时你还未来,应该是找不到的,我来找吧。” “娘娘,”半雪皱了皱眉头,“皇上送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她呢?” “你不懂,那东西我留着没用。”静婉的眼睛闪了闪,蹲下身子去翻那柜子。 那是因为皇上给她的那玉,是为了让她制作玉步摇的。可是她可能没有机会了,那又何必留着呢? 玉步摇,皇贵妃可以戴一边,皇后可以戴两边。 皇上,时隔三年,你可能记得这玉? 永和宫。 贤妃的册妃宴当真是热闹的,灯火通明,还有烟花在空中绽放。 董鄂素衣不敢请太后来,但还是让人去请了太后。结果太后说冷就不来了,董鄂素衣也松了一口气。 依着皇上宠爱董鄂素衣的程度,皇上自然是来的。所以皇上坐在了主座,董鄂素衣和皇后一边一个坐在了皇上的两边。 静婉和雪蝶进了永和宫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本来静婉以为雪蝶已经先去了永和宫,不想雪蝶却是等在了离永和宫不远的承乾宫旁边,所以正好一起进了永和宫。 看到静婉进来,皇上看了静婉一眼,便别过了眼睛,端起酒杯遮掩住自己的情绪。 皇后对着静婉和雪蝶笑了笑,算是招呼了。 董鄂素衣看到了皇上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才看着静婉和雪蝶说道,“宁嫔姐姐和敬嫔姐姐来了?快坐下吧。” “也就贤妃你贤惠了,”康妃听了笑道,“如今你已经是贤妃了,怎么还叫宁嫔和敬嫔为姐姐呢?” “康妃说笑了,”董鄂素衣也笑着回了道,“宁嫔是本宫的族中姐姐,就算本宫的位份比她高,也要尊称一声姐姐的。” “是吗?”康妃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那的确是呢,宁嫔的确是咱们姐妹里比较年长的了。” “当然……”董鄂素衣刚要接话,却听见皇上哼了一声,连忙改了话音,“好了好了,皇上,都来齐了,就开始吧?” “姐姐,”雪蝶听了董鄂素衣的话,还不等皇上说话,转向静婉声音有些大地说道,“贤妃这是觉得咱们来得迟了,有些埋怨吗?” “迟了吗?”静婉有些惊,“不是说了酉时三刻吗?这才刚过了二刻,咱们还是提前来的呢。” “提前?”淳贵人一听,噗嗤一笑,有些不屑地说道,“合宫都知道永和宫的宴席是酉时一刻,怎么到你就是酉时三刻了?” “静婉,”皇后瞥了一眼皇上,看到皇上没有什么表示,开口问了静婉,“怎么回事?莫不是谁传错了话?说错了时间?” 静婉拉着雪蝶走到中间给皇后、皇上、董鄂素衣三人行了礼。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臣妾的确是得了永和宫的人来传话,说今儿个贤妃娘娘的宴席三刻开始,让臣妾不要迟了。故而臣妾早来了一刻钟,没想到却是这样的。臣妾当真不是故意扫了贤妃娘娘的兴。” 董鄂素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道,“不碍的,宁嫔姐姐,迟来了一会儿,妹妹没有怪罪姐姐的意思。” “贤妃娘娘不怪罪嫔妾,是嫔妾的荣幸。可今天这事儿,的确不是嫔妾故意的,所以……” “那你想怎么样?”皇上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皇上,”皇后连忙替静婉求情道,“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依臣妾之见,这宁嫔也不是那种会失约的人。所以,不若让那个传话的宫女来,与宁嫔对质,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这不好吧?”董鄂素衣有些犹豫。 还没等皇上表态,就见静婉福身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良计,臣妾依着皇后娘娘所言。” “好,就叫了那传话的宫女来吧。”被皇后和静婉一唱一和地说了,皇上只得依了。 “是。”董鄂素衣无奈,只得让幻竹去叫了今天去咸福宫传话的小宫女来。 “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小宫女怯怯地走到了静婉旁边。 “咦?”雪蝶看了一眼那小宫女就说道,“今儿个不是这个宫女去翊坤宫传话的呀。” 静婉也看了一眼,“也不是去咸福宫传话的那个丫头。” “贤妃,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一听,就看向了董鄂素衣,“该不会记不住是谁去传话了吧?” “怎么会呢?”董鄂素衣有些慌了,“今天的确是这个小宫女去翊坤宫和咸福宫传话的呀!” 小宫女,是了。董鄂素衣心想,依着宁嫔和敬嫔在宫里的地位,也就只能配得上是小宫女了。 “可是,”静婉继续说道,“今日去咸福宫的,的确不是这个小宫女啊。” “那是谁?”皇后娘娘不等董鄂素衣再说话,直接问道,“宁嫔瞧瞧,去咸福宫传话那人,可是在这殿里?” “在,”静婉抬头看了一圈,“就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个叫幻芸的姑娘,臣妾记得很清楚。” 第169章 除了幻芸,静婉送玉 永和宫。 皇后问过之后,静婉依言抬头看了一圈,“回皇后娘娘,去咸福宫给臣妾传话的那个宫女,就是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那个叫幻芸的姑娘,臣妾记得很清楚。” 听到静婉说话,董鄂素衣有些懵了,这宁嫔是冲着幻芸来的! 幻芸只得起身也走到那小宫女身边,对着皇上、皇后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的确不是奴婢去给宁嫔和敬嫔传了话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和宁嫔故意诬赖你不成?”雪蝶看向幻芸,冷冷地问道。 “不可能,”董鄂素衣想也没想地就说道,“敬嫔、宁嫔,本宫的确是让幻芸出去通知各宫宴席时间的,但幻芸没有去咸福宫和翊坤宫。 “本宫记得分明,是让花昔去了咸福宫和翊坤宫的,会不会是花昔没有见到宁嫔,把话传给了宫人?” “娘娘,奴婢去咸福宫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到贤嫔娘娘,”那小宫女花昔怯怯地说道,“奴婢把时辰告诉了半雪姑娘的。” “半雪?”皇后开口问道,“是这样吗?难不成是你记错了时辰?” “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敢,”半雪连忙给皇后福身,“奴婢今日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花昔姑娘,咸福宫的的确确是幻芸姑娘去的。当时正好娘娘和奴婢都在院子里,幻芸姑娘和咱们说的是酉时三刻。” “你胡说!”花昔急了,“明明就是奴婢去了咸福宫的,怎么奴婢又没有去了呢?” “放肆!”皇后厉声说道,“皇上和本宫都在呢,岂容你如此放肆?”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知错,”花昔连忙跪在了地上,“可是的的确确是奴婢去了咸福宫的。” “哼,不急,皇上和本宫自有决断。”皇后瞥了一眼贤妃,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丽妃开了口说道,“不就是宁嫔来迟了一会儿吗?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这么审讯吧,别扫了今日的兴致。” “丽妃这话说的却是轻松,”淑妃接了话,“这往小了说,是这宫人不小心传错了话;这往大了说,就是这宫人故意让宁嫔出错呢,这心思也是险恶。” 淑妃说的不咸不淡,却是告诉别人,你说是宁嫔迟到,她偏要说是这宫人故意的。 “是啊,皇上,这懂事的就说是宫人不小心传错了,这不懂事的就指不定会说,是不是贤妃故意让宫人给了宁嫔错误的时辰了,”皇后娘娘看向皇上说道,“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臣妾定能处理清楚,不耽误贤妃的庆贺。” “好吧。”皇上点了点头,“那皇后就快点审了结束吧。” “好,”皇后笑着应了,然后看向花昔,“你说是你去了咸福宫吗?那你是何时去的?看到半雪穿的什么衣裳?这些都能记得?” “这……”花昔被问得有些迷茫,看了半雪一眼,眨了眨眼睛,慢慢回忆着说道,“奴婢大概是未时三刻的时候去的咸福宫花舞堂,半雪姑娘穿的就是身上的这件橘绿色衣服。” 此刻的半雪身上的确是一件橘绿色的宫人衣服。 “宁嫔,你看,这花昔记得很是清楚呢。”董鄂素衣听花昔说了话,不等别人说话,高兴地说道。 “贤妃娘娘,”半雪指了指身上的衣服对董鄂素衣说道,“奴婢身上这衣服是刚刚从咸福宫出来的时候,才换上的。若花昔姑娘未时去的咸福宫,怎么会看到奴婢穿这衣服呢。” “不对,”花昔急着说道,“奴婢去咸福宫的时候,半雪姑娘就是穿的这橘绿色的衣服啊。” “娘娘,”皇后身后的其木格走了出来,“奴婢有话说。” 皇后瞥了皇上一眼,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什么事?不能待会儿再说吗?” “奴婢今日得了娘娘的令,去御花园摘菊花的时候,正好看到半雪姑娘和三阿哥在御花园玩。当时刚过了申时,半雪姑娘穿的是粉色的衣服,奴婢还笑话半雪姑娘人比花娇呢。”其木格福了身说道。 “是啊,”半雪红着脸应道,“奴婢在御花园和三阿哥玩的时候,的确碰到了其木格姑娘,还被其木格姑娘笑话了。” “原来是这样吗?”皇后恍然道,“花昔。那半雪申时在御花园的话,就不可能在未时三刻见过你之后又这么快地带了三阿哥赶到御花园啊,何况还得换衣服?” “皇后娘娘,”花昔急得哭了。“奴婢没有说谎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好了,”皇后斥责道,“事情怎么样,本宫自有决断。幻芸,宁嫔和敬嫔说是你去了咸福宫和翊坤宫,你怎么说?” “皇后娘娘明鉴,奴婢确实没有去咸福宫和翊坤宫啊,奴婢今日是去了长春宫、启祥宫和永寿宫的,并没有去过咸福宫和翊坤宫。”幻芸跪在地上说道。 “是啊,奴婢只通知了咸福宫和翊坤宫啊。”花昔在一旁应和道。 “那储秀宫是谁通知的呢?”淑妃看了丽妃一眼,问道。 “这……”董鄂素衣瞥了丽妃一眼,“是让幻竹去通知的。” 她和丽妃的关系,不是别人能明白的。所以为了显示丽妃的重要,她不可能让并不受宠的幻芸去,也不可能让小宫女去,所以让幻竹去最合适。 “你让幻芸通知长春宫、启祥宫和永寿宫,这倒是主意不错。那为何只让花昔通知了咸福宫和翊坤宫?这好不便利啊。”淑妃看着董鄂素衣,有些冷笑。 “这……”董鄂素衣一时语塞,她不能说让幻竹去储秀宫的原因,也不能说让花昔去咸福宫和翊坤宫是因为不重视那两人吧? “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去咸福宫和翊坤宫啊。”幻芸忍不住说道。 “幻芸姑娘说的好狡辩,”雪蝶冷冷地说道,“你申时二刻去的翊坤宫,穿的草绿色衣服,和本宫说得分明,让本宫酉时三刻来永和宫赴宴。” 跪在地上的幻芸,身上穿的是粉色的衣服,可偏偏听了雪蝶的话,也打了颤。 这粉色衣服,是宴席前,她特意换的,之前的确穿的草绿色那套。 “申时二刻,奴婢刚从永寿宫出来啊,接着奴婢就去了长春宫的。”幻芸想了想说道,“奴婢去了长春宫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恭嫔娘娘啊。” “申时二刻?”石贵人突然开了口,有些疑惑地看着幻芸说道,“你明明是申时一刻离的永寿宫。本宫当时还道,离酉时一刻,正好还有一个时辰呢,对了,你当时身上穿的的确是草绿色的衣服,敬嫔说的没错啊。” “你也不是申时二刻去的长春宫,”恭嫔也开了口说道,“你给本宫传话的时候,已经申时三刻了。本宫都是申时三刻要用茶,茶刚上来,本宫还没喝一口,你就来了。待你走了,本宫的茶都凉了,都没了喝的心思。” “奴婢……”幻芸慌了,恭嫔和皇后都和宁嫔、敬嫔交好,可那石贵人和她们二人并没有多交好啊,怎么连石贵人也跟着说了话呢。 “幻芸,”皇后开口问道,“这石贵人和恭嫔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那你倒是说说,若没有去翊坤宫,这申时一刻到申时三刻之间的半个时辰,你去哪儿了?总不能你要说,石贵人和恭嫔也都没有记清时辰吗?” “奴婢……”幻芸简直百口莫辩。 “皇上,”依贵人站了起来,给皇上和皇后福了福身,“嫔妾有话说。” “你说。”皇上怜惜依贵人身子弱,一向对她颇温柔。 “嫔妾今日带着玲婧去御花园玩的,看到了幻芸姑娘从西边匆匆地往东边跑,大概是申时末。” 依贵人轻声说道,“嫔妾不明白的是,既然幻芸姑娘去了长春宫,没有去咸福宫,那么从长春宫直接去永和宫也不用走御花园啊。走了御花园,也不是从储秀宫出来啊,除了咸福宫,那嫔妾也不知道幻芸姑娘会去哪里。” 依贵人的一番话,说得别人有些明了,却说得让静婉很是惊讶。 今天这一计,是她和皇后、雪蝶计划好的。恭嫔和淑妃那里由皇后去说没有问题,石贵人也是雪蝶悄悄让人去说了的。石贵人没有多说,只让她将幻芸离开永寿宫的时辰往前说了说,就是恭嫔那里也是将时辰往后说了说的。 可没有想到,这依贵人会说了这样的一些话。静婉明白,胆小如幻芸,绝对不会延迟回宫的。那么,依贵人也就根本没有看到经过御花园的幻芸。 是了,今天这一出,是静婉和雪蝶、皇后说好的,要将幻芸除了。 不仅解了静婉的心头之恨,也算是打击了正受宠的贤妃! “那依贵人可瞧见幻芸穿了什么衣服?”皇后听到依贵人这一说,也是有些暗喜。 “这个,当时幻芸姑娘跑得有些仓促,嫔妾也没有瞧得太仔细。好像不是现在穿的这身衣服,隐隐约约的该是绿色的吧。” “幻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后看向幻芸,“你说你没有去翊坤宫,那么你从永寿宫出来,进长春宫之前,去了哪儿?你说你没有去咸福宫,那么你为何从西边匆忙地经过御花园?” “奴婢……”幻芸欲哭无泪。她怎么说?她可以说是宁嫔诬陷她,因为想要将迟来的错推到她的身上,她甚至可以说淑妃和恭嫔是帮着宁嫔的,可是石贵人和依贵人呢?这两个和宁嫔的关系,并不是多好啊! 恐怕不仅幻芸没有想明白,就是董鄂素衣也没有想到,这宫里,有太多的人想要给她一击了。 “幻芸姑娘。”沉默了许久的静婉,开了口,声音带着丝丝难过。 “本宫那日惩罚你,是你顶撞了本宫。本宫本想不计较的,是你家主子也知晓你的德行,让本宫惩罚你的,你为何记恨本宫呢?今日是你主子的宴席,你让本宫来迟,落了本宫的面子事小,落了你主子的面子事大啊。” “知道的会说你是记恨宁嫔,故意让宁嫔迟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家主子故意让你这么做的呢。”雪蝶瞥了董鄂素衣一眼,说道。 “没有,”董鄂素衣脸色很是难堪,“敬嫔不要误会,本宫不会这么吩咐下去的。估计都是幻芸自作主张的,跟本宫没有关系。” “本宫瞧着也不像是贤妃的意思,”皇后接了话对着皇上说道,“这事一看就是这幻芸自己记恨了宁嫔才自作主张的。皇上,依本宫之见,这般没有规矩的丫头,又差点坏了宁嫔和贤妃的关系,不重罚不行啊。” 皇后说的话,让贤妃松了一口气,但却让幻芸惊呆不已。 “皇后娘娘饶命,真的不是奴婢啊,奴婢真的没有去过咸福宫啊,皇上,皇上,奴婢……” “放肆!”皇上摔了手中的茶盏,瞥了静婉一眼,对幻芸说道,“小小年纪,内心就如此险恶,如何能留?来人,拉下去杖毙!” “皇上饶命啊,皇上,”幻芸不停地求饶,“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小姐,饶了奴婢吧。” “你差点坏了宁嫔和贤妃的关系,如何能轻饶!贤妃,你也不要心软再救这个贱婢了,”淑妃也是气得不轻,心里却是道好,终于可以砍了贤妃的一个左膀,“你们几个,快堵了她的嘴巴,拉出来!” “小姐,奴婢错了!小姐,饶了奴婢,饶了奴……”幻芸还在挣扎,却被人堵了嘴巴,拉了出去。 董鄂素衣和静婉心里都明白,幻芸这声声“小姐”,叫的不是董鄂素衣,而是静婉。 幻芸被拉了出去,静婉只冷漠地眨了眨眼睛,又抬起头来,“臣妾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还臣妾一个清白。臣妾和贤妃娘娘同是一族,以前都以姐妹相称,臣妾不会故意落贤妃娘娘的面子,贤妃娘娘也不会故意陷害臣妾的。贤妃娘娘,你说是吗?” “是,是,是。”董鄂素衣连忙应是,尴尬极了。 “这幻芸姑娘和宁嫔有仇,为何也给敬嫔说的时辰迟了一些呢?”丽妃又故意说道。 她知道这事不是幻芸的错,此事是宁嫔的一个计谋,可是那不代表这个计谋没有一丝漏洞! 听到丽妃提出疑惑,静婉和雪蝶心里都一惊,这一点差点弄岔了。 “呵呵,丽妃娘娘想的不多啊。”云常在闲闲地接道,“谁人不知道宁嫔和敬嫔关系最好啊?来永和宫怕是也要一同前来的。这幻芸也是个聪明的,怕敬嫔和宁嫔的时辰不一样,刚刚两个人不就一起来迟了,所以给敬嫔的时辰就和宁嫔一样了。” “云常在说的是,”皇后一边吩咐人将皇上扔的茶盏清扫了,又换了一盏新茶,一边笑着说道,“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了,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咱们继续吧。皇上你看呢?能不能让人传膳了?” “嗯,”皇上应了,给小福子吩咐道,“传膳吧。” 膳食丰富多样,给足了董鄂素衣身份上的面子。 静婉和雪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很是往前凑,也没有太过不自在。 除了幻芸,静婉和雪蝶的心情还颇算好。当然,有些人是不会放过她们,让她们自在的。 “贤妃册封之喜,本宫也替贤妃高兴,”酒过三巡,丽妃放下酒杯,笑着说道,“本宫也没有别的好东西送给贤妃,就亲手做了一件衣裳,还望贤妃不要嫌弃。” 丽妃说罢,如意就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件衣服。那衣服很是精致有型,颜色搭配也很是夺目。 “怎么会嫌弃呢,”董鄂素衣笑着应了,“倒是本宫还要多谢丽妃娘娘呢,呀,这可是一品云锦,丽妃娘娘你……” 一品云锦本就不多,丽妃这个位份也是没有的,只怕这一点点的云锦还是皇上特赏的吧。 “这半匹云锦还是本宫生琼娥的时候,皇上赏赐的,”丽妃笑了笑,其实心里有些苦涩,“本宫舍不得用,也不敢用这一品云锦,就做了衣服送给贤妃。” “吉祥,”皇上感动地叫了一声,“明日朕去看看玫姝和琼娥。” “是,”丽妃起身福身应了,“玫姝和琼娥也念着皇上呢。” “好,明天一定去。” 丽妃礼品送过之后,陆陆续续的有人送了礼品给董鄂素衣。不外乎就是些个布匹、首饰和头饰。 “对了,宁嫔姐姐准备了什么?”贞嫔将众人视线转到了静婉身上,“贤妃姐姐与宁嫔姐姐同是一族,宁嫔姐姐又早些进宫。这送给贤妃的东西应该不差吧,不然拿不出手来。” “是啊,”丽妃也笑着接了话,“宁嫔的咸福宫应该有很多好东西呢,宁嫔可不要小气啊。” “哪里,”静婉淡淡地应了,“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东西不大,还望贤妃不要嫌弃。” 静婉说着,拿帕子包着,从半雪手里接过一个盒子。 “是镯子吗?”有人依着那盒子大小来猜测。 “应该不是发钗。” “宁嫔送的都是一番心意,”董鄂素衣笑着说道,“本宫也不计较什么的,不若宁嫔打开来,给众人瞧一瞧。” “好。”静婉应了,打开了手中的盒子,是那块未经雕琢的白玉。 看到那块白玉,皇上的表情,明显变了。 第170章 皇贵妃位,静婉弃之 永和宫。 “那是什么?怎么瞧着像是一块石头?”淳贵人看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屑地说道,“怎么?宁嫔就给贤妃送一块白色的石头吗?” 静婉将盒子打开来,把白玉给众人看,没想到那淳贵人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懂就别说,”雪蝶瞥了淳贵人一眼,“这是白玉,还没有经过雕琢的玉石!” 淳贵人得雪蝶斥责,不敢再说话。谁让她是堂姐呢,又是比自己高的位份,淳贵人只得微微低头偷偷去看那玉石。 “白玉石?”董鄂素衣被惊艳到了,却也不敢收下,“宁嫔姐姐,这个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无妨,”静婉笑了笑,说道,“本宫也用不着,这玉石你瞧着是刻了手镯还是耳坠什么的都可以。本宫瞧着,估摸着可以刻一支步摇,也是不错的。” 步摇,玉步摇,静婉一点也没有忘记,皇上当初送给自己时说的话。 “不……”董鄂素衣白了脸,“这真的太贵重了,本宫真的不能要。” 步摇,玉步摇,她很清楚,戴得上玉步摇的,要么是皇贵妃要么是皇后。而自己现在若是接了这块白玉,不就是宵想那皇贵妃之位吗? 若惹怒了皇上,惹怒了皇后,她绝对不会好过的! “这只是一块玉石,”静婉依旧很淡定地笑道,“又不是真的被雕刻成了步摇,哪里就贵重了?” “宁嫔姐姐……” “拿着吧,”董鄂素衣还在推辞中,皇上开了口,“既然宁嫔送与你的,你就收着吧,别辜负了宁嫔的一番美意。” “这……”董鄂素衣怯怯地看了皇上一眼,见其只是黑着脸,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只得点了点头,“多谢皇上,多谢宁嫔姐姐。” “不用谢,好好收着就是。” 看着半雪将玉石捧了送到董鄂素衣的面前,静婉心里是有一刻的不舍的。 宴席结束,静婉有些醉意了,被半雪和齐月扶着往咸福宫走去。 “宁嫔可真舍得。”才刚到储秀宫跟前,身后,跟着走了许久的丽妃的声音传了过来。 静婉只得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丽妃一眼,“舍得不舍得的,丽妃不是比本宫更明白吗?” “你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丽妃笑着说道,“那是皇上送给你的东西,那玉石很是少见,你竟然愿意送给贤妃。本宫若猜得没错,做成步摇的提议是皇上当初跟你说的吧?” “那又怎么样,你不同样将那一品的云锦全部做成了衣服给了她?你不也舍得了?” “是啊,有舍才有得,”丽妃苦笑一声,回头却看到静婉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冷,突然失笑,“你倒是冷静。” “冷静?”静婉自嘲地笑道,“本宫是想现在掐死你呢,可是有用吗?” 静婉明白,自己有很多种方法能杀死丽妃,可是,那些都太直接,自己也会受牵连,她不能随意地将自己搭进去的。 “哈哈,”丽妃一听笑了出来,“你一如从前呢,如此直接的话,也就你能说出来了。没事,本宫等着你呢。” “你放心,”静婉瞥了丽妃一眼,“本宫一定会将你欠本宫的一点点拿回来的。对了,那天的水不深呢,可是气着了?” “你……”静婉提到玄烨落水一事,丽妃就觉得气愤,被静婉坏了事,也没有得到一点想要的,遂又想到一事,嘲笑道,“那又怎么样?景仁宫的那位可不承情呢,你不是劳而无功吗?” “无所谓,”静婉不在意地说道,“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嘴硬,”丽妃嗔道,然后甩了帕子,“好了,本宫的储秀宫到了,就不送你了,有空来储秀宫坐一坐。” “有机会的,一定来。”静婉瞥了一眼储秀宫的门牌,眼神变得深邃。 丽妃和静婉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静婉真的进了储秀宫,而那一天的月夜没有今日的美。 半雪和齐月扶着静婉回了咸福宫花舞堂,替静婉更了衣,又伺候着静婉沐浴。 待静婉穿了中衣进了内室后,才发现内室的榻上,已经坐了一个人,皇上。 半雪扶着静婉坐在了榻上的另一边,给静婉擦了擦头发,又连忙退下。 “皇上不在永和宫陪贤妃,怎么到臣妾的花舞堂了?”静婉心里苦笑道。 “你怎么把这个送给别人了?”皇上将握紧的右手摊开在静婉面前,手掌心是那块白玉石。 静婉本来有些醉意,半趴在小几上,听到皇上这么一说抬眼看去。在看到那块白玉的时候,一惊,浑身冷汗直冒,却是酒醒一半了。 静婉慌忙要站起来,袖子一扫,不经意地将皇上面前的那盏茶扫落到地上。 “娘娘,怎么了?”听到茶盏落地的声音,半雪连忙跑了进来。 “没什么,”静婉强撑着让自己镇静,“本宫无意打掉了皇上的茶,你去给皇上重新端一杯来。” 顺着静婉的视线,半雪也看到了皇上手心的那块白玉石,心里也是一惊,急忙应了出去泡茶。 将新的茶水放到了皇上面前,半雪又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才又退了出去。 “宁儿,”皇上看着静婉和半雪忙了一阵,又问道,“朕问你,为何将这东西送人?” “皇上,等了许久,喝杯热茶暖暖身。”静婉也没回答,将半雪呈上来的茶盏推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无奈,只得端了茶水,饮了两口,才放下,重复地又问了一句。 “皇上,这东西臣妾也用不到,”静婉淡淡地笑道,“如今贤妃正得圣宠,臣妾怕皇上念着这块白玉,所以还是臣妾自觉地送给贤妃吧。” “宁儿,”皇上叹了口气,“你明知道这是朕送给你的,这玉石若是雕刻成步摇,最是精致的,你却……你明知道,朕会将皇贵妃的位置留给你的,就是皇后的位置,朕也是……” “皇上,”静婉出口打断了皇上要说的话,“皇上,你知道的,臣妾并不在意那些的,哪怕现在的嫔位,臣妾都不在意,臣妾只在意……” 只在意福全和皇上你的。 “宁儿,”皇上伸出左手去拉静婉的手,“能不能不要置气了,朕直接册封你为皇贵妃,册封全儿为太子,咱们回到从前吧,好不好?” “皇上,”静婉有些难过,皇上还是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皇上,臣妾不要那个皇贵妃的位置,全儿也不能要那个太子之位。” “那你想要什么?”皇上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想要的,她都不要! “臣妾想要什么?”静婉听了不停地摇头,“臣妾要的,皇上已经给不了了。” 季开生已经被流放到了辽东,董鄂素衣也进了宫,他们之间真的回不到从前了。 “你说,你要什么?”皇上听到静婉有想要的,很是激动,“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都给臣妾?”静婉苦笑道,“那皇上会让季开生回来吗?会让董鄂素衣出宫吗?” “你!”皇上气得站了起来,将那只剩下半杯茶水的茶盏也扫到了地上,“哼!” 皇上冷哼一声,不再看静婉,握紧白玉石出了内室,离开了花舞堂。 她不要的,她竟然什么都不要!不要这白玉石,不要皇贵妃的位置,不要太子的位置,也不要他吗? “娘娘。”半雪看皇上走了,连忙跑了进来,看了地上的碎片,有些不是滋味,“娘娘是又惹怒了皇上吗?” “半雪,是不是我太清高了?不愿意将就,不愿意就当那些没有发生过……”静婉自嘲道。 看着皇上离开,静婉的眼泪一点点地落了下来。 “娘娘,”半雪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娘娘心思玲珑,奴婢也猜不透娘娘在想什么的,只是奴婢却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是无法当作没有发生的。” “是啊,已经发生了。”静婉摇了摇头,“是我太奢望,以为能真的回到从前。” “娘娘。”半雪拿了帕子,轻轻地替静婉擦干眼泪。 “刚刚那茶里……”静婉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有些担心,“会不会?” “娘娘放心,”半雪安慰道,“皇上不碍的,喝了解药,更加不会有什么了。再说,那玉上本就没有沾到多少的。” “只是依旧不放心罢了。”静婉才松了一口气。 “娘娘还是关心皇上的,”半雪无奈道,“又不只是那玉盒,还得条件全部达到才能成呢。” “唉,”静婉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此计是否能顺利了。” “娘娘,别急,”半雪道,“今天咱们不是已经除掉了那个幻芸,还怕没有机会一步步地除掉幻竹吗?只是这次更加危险罢了。” “嗯,”静婉点了点头,“让小连子盯得紧一点,别没得让别人破坏了。” “是,娘娘放心,除了那盒子上的,其他东西都是寻常物什,别人发现不了的。就是盒子上的,就算太医发现了,也猜不透。” “那就好,”静婉突地想起来,“让小连子去乱葬岗,将幻芸的尸首找到,想法子找个地方给埋了。” “娘娘,”半雪有些不乐意,“那幻芸最不是东西了,娘娘为何还……” “好歹跟了我好几年,”静婉叹了口气,回忆道,“我六岁的时候,她来到我的身边。我十四岁进宫的时候,她还是回了府里……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于我不仁,我也除了她,心里却不能不义的。” “好吧,”半雪有些明了,娘娘一直都是这样,“娘娘放心,奴婢伺候了娘娘睡下,就去通知小连子。” “好。”静婉站了起来,走向床榻。 静婉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的心思是有多么阴晴不定。 果然几天后,贤妃病倒了,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后来还是陈太医说贤妃是中了毒,必须得有解药才可以。 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让人疯狂地找解药,也查找是谁给贤妃下毒的。 丽妃虽然心里很是欢喜,甚至巴不得贤妃找不到解药,但还是建议皇上合宫搜查。 董鄂素衣听了丽妃的建议,心里也认为是董鄂静婉,却不敢直接说从咸福宫开始查。只得给皇上建议,先从永和宫查起吧。 谁曾想,这么一查,真的查出来不少的事情,从幻竹的房间里搜出很多毒药,和一部分解药。 无论幻竹怎么辩解,都有人上前来证明,说看见幻竹收着那些东西的。 幻竹百口莫辩,董鄂素衣也无法保住幻竹,气得差点吐血。 好在找到了解药,服下了解药,没几天,董鄂素衣便好了,可是幻竹也已经被杖毙了。 那一天,听说永和宫很是热闹,可惜静婉没有亲眼看到。 与静婉除了董鄂素衣带进宫里的两个宫女,皇后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计,是静婉拿了陈太医的毒药,下在了那装着白玉石的盒子上,再加上一些花卉摆设,所以估计董鄂素衣和幻竹最是沾到了。而幻竹的饮食里被下了解药,只董鄂素衣一人中了毒。 是以,那日静婉看到皇上拿了那白玉石,才会被惊到,怕那白玉石沾了盒子上的粉末,所以才打了茶盏还给皇上重新换上一杯有解药的茶。 如今,董鄂素衣带进宫来的两个丫头,都折损了。董鄂素衣这要是还看不明白自己是遭了别人的算计,那就白活了! 十月十二。 皇上下旨:贤妃董鄂氏素衣,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敏慧端良,特册封为皇贵妃,居承乾宫主殿!于十二月初六,在太庙行册封典礼。 皇上的这一旨意下了之后,合宫多是不高兴的。 后来,内务府统计,这一日光摔碎的花瓶器皿就不低于四百。 而最最生气的,怕是这一位了,太后。 慈宁宫。 “什么?”得了消息的太后,先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随后气愤道,“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没有和哀家商量,当真不将哀家放在眼里是吗!” “娘娘息怒,”苏沫儿连忙上前轻拍太后的后背,“皇上这不是……这不是……” 苏沫儿也想不起找什么理由来替皇上说话,好缓和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苏沫儿,你也不必多说,哀家心里明白,皇上这是为何,”太后气极了,“哀家当初就不该松口答应让那董鄂氏进宫!” “娘娘。”苏沫儿低声叫了一句,却不敢再说。若不是太后你同意了鄂硕大人的话,让那董鄂素衣进宫,也不会迷惑了皇上啊! “不行,哀家要去见皇上,让皇上收回这个旨意!”太后站了起来,“董鄂氏那个贱人,哀家让她到了妃位已经是忍耐极限,还要宵想皇贵妃之位!是不是哪一天怀有皇嗣,又要宵想那中宫之位!” 猛然站了起来的太后,却因为气到了极点,身形晃了晃,往地上摔去。 “太后娘娘!” 第171章 太后妥协,已成定局 慈宁宫。 “陈太医,太后怎么样了?”看着榻上昏睡和太后,皇上很是焦急地问向陈太医,“太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皇上莫急,”陈太医瞥了一眼太后,心中有些无奈,“太后娘娘只是气急攻心,一时没有喘过气来才昏了过去,臣已经给太后扎了针,估计很快就会醒来。” “那就好,”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陈太医就给太后开一些降火的方子吧。” “是,”陈太医应了,“那臣下去给太后开方子。” 陈太医对现在的皇上也无话多说,太后年事本就已高,皇上还如此气太后,当真不孝。 陈太医离开后,苏沫儿上前替太后掖好被角,对皇上说道,“皇上,要不咱们出去吧,也好让娘娘休息片刻。” “也好,”皇上应了,又看了一眼太后,随着苏沫儿出了内室,“苏沫儿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太后好好的怎么会气急攻心,昏了过去呢?” 听闻太后昏倒,皇后和淑妃也赶了过来,听到皇上问苏沫儿这话,差点忍不住冷笑出声! 好好的怎么会气急攻心?皇上,难道你就要如此装糊涂吗? 太后除了因为你下的那道圣旨,还能因为什么! 别说是太后,就是她也想气得晕过去呢!只是她明白,皇上的心思不属于她,她倒也看得开,才不至于把所有的心放在皇上身上。 可是太后不一样,太后是皇上的额娘,是大清的太后!她不仅要为皇上着想,也要为大清着想,这样一个董鄂氏,到底是福是祸,太后心里也会狠狠地掂量掂量的! “回皇上的话,娘娘是……”苏沫儿犹豫了一下,心里对皇上也是又气又无奈的,“娘娘是因为皇上下的那道旨意……” “怎么?”皇上变了脸色,冷冷地看向苏沫儿,“是有人在太后跟前嚼舌根了?” “奴婢不敢,”苏沫儿倒是镇静,给皇上回话很平静,“娘娘的心思,奴婢也不能去猜,所以奴婢只知道太后是因为看到了那旨意,才气急攻心的,至于娘娘心里的想法,奴婢真的不知道。” “哼,”皇上冷哼一声,他是不可能因为太后的心思而收回那道旨意的,“太后年事已高,不得受刺激,难道你跟太后这么久了,也不明白吗?” “奴婢知罪。”苏沫儿没有反驳地跪了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给皇上下跪过了。 “朕就不在这里等太后醒来了,待她醒来着人去告诉朕就行,”皇上站了起来,抬头正好看到了门口准备进来的皇后,“正好皇后来了,就在这里服侍太后吧。” “是。”皇后福身应了。 “皇上……”内室传来微弱的声音,“皇上如今是连哀家这里也不愿意多留了吗?” “娘娘醒了。”苏沫儿也不等皇上、皇后叫起,听到太后娘娘的声音,连忙爬了起来冲进内室,“娘娘你醒了。” 太后都开口这样说皇上了,皇上准备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皇后,然后抬步又进了内室。 皇后被皇上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也跟着皇上一起进了内室。 “皇额娘,儿臣只是乾清宫那里还有奏折要等着儿臣去批阅,儿臣不知道皇额娘什么时候醒来,故而先回乾清宫,待皇额娘醒来,儿臣会再过来的,”皇上进了内室,坐在了床榻边,因为太后才醒来,对太后说话的声音也不敢大。 “皇上,”太后幽幽地瞥了皇上一眼,“哀家这里到底不及永和宫热闹,所以皇上不愿意多留,那好,哀家也不多说,你回去收回册封董鄂素衣为皇贵妃的旨意,以后慈宁宫,你不来,哀家也不在乎的。” “皇额娘,”皇上有些不乐意了,“儿臣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又如何能收回呢!” “怎么发出去的,你就怎么收回来!”太后也变了脸色,“总不能告诉天下人,这大清的皇帝是如此地迷恋女色,甚至为女色而不顾规矩吗!” “皇额娘!”皇上急得站了起来,“儿臣没有!” “没有?”太后冷笑一声,“没有的话,这董鄂素衣才进宫多久,就位及这皇贵妃之位了!何况她一进宫就是一宫主位的贤嫔,本就不合规矩,难道你要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坏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吗?” “那些规矩也是先皇在位时定的,朕也是皇上,不可以定一些规矩吗?”皇上的语气也变了不少,不再自称儿臣,“难道朕这个皇帝就要当得很窝囊吗?” “如今才进宫多久,就是皇贵妃,”太后瞥了一眼跟着皇上一起进来、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道,“那是不是若董鄂素衣哪日诞下龙嗣,你也要把这中宫之位让给董鄂素衣呢?” “也许吧,”皇上也瞥了一眼皇后,淡淡地说道,“若董鄂氏有了朕的儿子,那么中宫之位又有什么不能,就是太子之位,也留给董鄂氏的儿子!” “你!”太后被气得喘着粗气,“那可是你兄弟留下的女人,你不知羞耻地放进宫里也就罢了,还要给她如此殊荣,你到底是给她脸,还是给哀家没脸!” “太后!”皇上的脸色也没了那些温柔,有了很多肃气。 “娘娘息怒啊。”怕太后再次晕倒,苏沫儿连忙上前去给太后顺气,“皇上他一定有自己的主意,娘娘你就放宽心吧。” “你是不是非要册封董鄂素衣为皇贵妃?”太后缓过劲来,看着皇上,心里很是难过,“那旨意是不是就不能收回!” “是,”皇上点了点头,“朕不仅不会收回旨意,朕也真的确定册封董鄂氏为皇贵妃!” 宁儿,如果你不要这个皇贵妃的位分,那么朕就给别人,只是刚巧,得了这皇贵妃之位的人和你同一个姓氏。 “好!”太后冷冷地说道,“你以后不用来慈宁宫了,你把哀家的封号地位什么的都拿回去吧,哀家不稀罕!” “太后!”皇上镇静地说道,也不敢真的罢免太后的位分,“难道太后想要朕在下了旨意后收回旨意,而被人嘲笑出尔反尔吗?” “你……”太后被皇上的话堵了,有些难过,太后闭上了眼睛,有些无奈地下定了决心,“好,董鄂素衣册封为皇贵妃就皇贵妃吧,哀家已经拦不住皇上的决定了。” “多谢太后娘娘的成全。”皇上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但是……”太后睁开眼睛,看了皇上一眼后,看向了皇后,“只一样哀家要和你说一声,这皇后之位只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不是董鄂氏也不是佟氏的!” “太后……”皇上欲言又止,其实心里很是纠结,“这是……” “哀家希望皇上记得今天,纵使哀家同意册封董鄂素衣为皇贵妃,但绝对不允许她来肖想中宫之位!”太后冷冷地说道,“若真的有那么一天,皇上下了一道比今天还要让哀家承受不了的圣旨,那么皇上也不用给哀家请太医了,哀家就直接提前去见先皇了。” “太后不必这么担心,”皇上瞥了皇后一眼,对太后说道,“朕今日就给太后和皇后做个保证,这中宫之位只会是博尔济吉特氏的,朕没心思再去大婚一次。” 得了皇上的保证,太后终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太后,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皇后,无奈得摇了摇头,“太后就在宫里好好修养身子吧,朕要去乾清宫批改奏折了。” “好。”太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个让她很是无奈的皇上。 皇上离开过,皇后才慢慢走到太后的床榻边,坐在了一旁,“皇额娘。” “乌尤,”太后睁开眼睛,抓住皇后的手,叹了口气,“皇上如今也不是哀家能劝住的了。” “皇额娘不是一直都知道皇上是这样的性子吗?”皇后连忙劝道,“皇额娘又何必和皇上置气呢?” “哀家只是不愿意皇上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啊,”太后有些无奈,也很是后悔,“董鄂素衣,当初哀家怎么就,怎么就同意让她进宫来呢!” “皇额娘仁慈,不愿意寒了鄂硕大人的心,谁知道这董鄂素衣一进宫就迷了皇上呢!” 这个时候的皇后心里有些怀疑,这皇上一直都在太后面前称董鄂氏为皇贵妃,难道皇上她…… 不,皇上应该是想要册封静婉为皇贵妃的,至于怎么就到了董鄂素衣那了,就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事了。 “唉。”太后很是无奈,那是自己的儿子,她又如何是好呢,“这董鄂素衣当真是留不得呀。” “皇额娘。”皇后听了心里一惊。 “娘娘,”苏沫儿连忙劝道,“娘娘可别因为一个嫔妃,和皇上离了心呀。” “放心,”太后的眼神里有了厉色,“哀家明白,现在这董鄂素衣就是皇上的心头肉,哀家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宁嫔的事情,哀家不会再做第二次。” 因为宁嫔,当初差点和皇上离了心,也是时间过得久了,才又好了一点,她犯不着再因为这个董鄂素衣而和皇上彻底离心。 “皇额娘的意思是?”皇后看着太后有些不明白。 “对于宁嫔,哀家虽然不满皇上对她的态度,可是她也算是个拎得清的,又生了二阿哥,如今又被皇上冷落,那么哀家放过她也是无所谓的,可这董鄂素衣——”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先容她蹦跶一些日子,无论如何,哀家绝不允许她坏了大清的基业。” “是。”皇后低眉应了。 储秀宫。 花瓶器皿被摔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响亮。 丽妃随手拿起一个又一个的花瓶往地上摔去,不仅花瓶,桌子上的茶壶和茶盏,都一一成了碎片。 “娘娘,不要啊!” 丽妃拿起一个青花瓷花纹瓶就要摔下的时候,如意连忙跑了过来,拦住了丽妃,“娘娘摔了那么多了,怒气也发泄了不少,幸好这个储秀宫没有别人,若是别人听到了,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还行吗? “娘娘,可不能再这样摔下去了,这可是皇上特别赏赐给娘娘的,娘娘若是摔了,事后娘娘又得心疼哭了。” “心疼它又有何用?”丽妃巴巴地看了眼手里的青花瓷瓶,这是皇上那里的摆件,自己夸了一句好看,皇上才赏给她的,丽妃伸手慢慢地抚摸着瓶身,“本宫只想皇上能心疼心疼本宫,不至于让本宫受如此打击啊。” “娘娘,”如意劝道,“如今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那日皇上不是还来了储秀宫,陪娘娘和两位格格用膳了吗?” “只是一次晚膳,哪里能比得上那董鄂素衣如今的受宠程度!日日伴君,一进宫就是贤嫔,才几日,刚封了贤妃,又要册封为皇贵妃!”丽妃苦笑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之前是董鄂静婉,现在又是董鄂素衣,哈哈,是要本宫和董鄂氏,一个一个地斗下去吗?” “娘娘,那宁嫔曾经位及贵妃之位,如今不也只是宁嫔吗?那宁嫔已经不受宠了,这贤妃娘娘怕是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只有娘娘最稳定,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呢。” “这董鄂素衣不是董鄂静婉,”丽妃摇了摇头,“董鄂静婉并不爱那些虚的,要不,别说是皇贵妃的位置,怕是中宫的位置,皇上都舍得给她。 “可这董鄂素衣不一样,她什么都想要,怕是有一天,若真的怀有皇嗣,现在的皇后也得乖乖地让了位置吧。本宫好后悔,当初怎么就引来了这董鄂素衣,让她对皇上有了想法呢!” “娘娘,”海棠走上前来,“娘娘再说那些已是无用,这董鄂素衣已经进了宫,好在娘娘如今与她算是交好,还不至于引起她的不信任,那娘娘下手应该更加容易了。” “是啊,”丽妃的眼神变了变,“都是一群先蹦跶着的人,惹了本宫,一个一个都跑不了。不过,不急,现在她正受宠,本宫不能轻举妄动,别忘了,那董鄂静婉可是知道本宫的手段,保不准她能查到一些什么。” “娘娘放心,”海棠猛然想起那一天,在御花园,静婉瞥过去的冷冷的目光,“奴婢一定小心行事。” “嗯,”丽妃点了点头,“别急,待本宫好好策划,一定让董鄂素衣没有可回旋的余地。” “是。” “好了,”丽妃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把这些都清理了,让玫姝和琼娥来本宫这里。” 第172章 恩宠真相,惘然若失 景仁宫。 景仁宫这里一样摔了不少的东西,康妃站在内室,气得不停地骂着董鄂素衣。 “娘娘,”乔文看娘娘发怒,有些害怕,“娘娘,不能再摔了,隔墙有耳啊,娘娘。” “哼,”康妃摔了手里的花瓶,冷哼一声,“莫说是本宫这里,怕是别人那里也摔了不少呢。这个时候,谁会去皇上那里告状!” “可是,娘娘,别人与你可不一样,”乔可上前劝道,“别人也就是使使性子罢了,娘娘可是有三阿哥要顾着的,娘娘就是为了三阿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人在皇上面前上眼药啊。” “好了,”康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宫不摔了,本宫再摔这些,也不能让皇上收回旨意,只是本宫真的气不过。” “娘娘,”乔可重新给康妃换了一套茶具,“娘娘,奴婢早就打听过了,皇上这旨意,在太后那里不一定能行得通,说不定依着太后的性子,皇上能把旨意收回来也不一定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康妃瞥了乔可一眼,“别人说不定会收回旨意,可咱们的皇上不会,因为他最见不得别人质疑他的决定的。” “那娘娘也莫恼,”乔可劝道,“这贤妃娘娘才进宫就得了这泼天宠爱,比不得娘娘当初是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娘娘有三阿哥跟着,就是现在比不得她的地位,只要她还没有走到中……那一步,那么娘娘就不差她哪里去的。” “可,若是有一天,她为皇上生下子嗣呢,是不是本宫就……”康妃有些气馁,想到她的三阿哥被别人压了一头,她就难受。 “娘娘,就是她有孕了,能不能生下阿哥还不一定呢,就是生下来了,能不能活下去,也得看造化了。” “是了,”康妃一听有些了然,“她带进宫的两个贴身宫女,都被杖毙了。那么,她就如同断了翅膀,就是再快些培养可信之人,也要一些时间,那本宫若这个时候……” “娘娘,不急,”乔可连忙拦住道,“如今她正受宠,娘娘所做若是被发现,不仅前功尽弃,就是她也会被皇上更加心疼,娘娘,这事得好好策划才是。” “好,”康妃的眼神变得深邃,“本宫为了三阿哥,为了自己的将来,什么都会做,所以,董鄂素衣,慢慢等着吧。” 永寿宫旖月馆。 永寿宫倒是冷静,听到旨意后,石贵人先是一愣,随即镇静。 “小主,”百竹有些担忧地看着石贵人,“这一步,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若是以后,这后宫真的是贤妃娘娘的后宫,那咱们当初靠向皇后和宁嫔她们,是不是就会……” “急什么?”石贵人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册封为皇贵妃的旨意,哪里就是掌控了后宫?何况,太后也不会任凭她将皇后挤下去的,太后只允许皇后一位由博尔济吉特氏坐的,其他人可不能肖想的。” “可是,”百竹还是有些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一直相敬如宾,自打这贤妃进宫以来,立马就得了皇上的宠爱,不仅进位很快,甚至还越了贵妃一位,直接册封为皇贵妃位呢,这皇贵妃之位,位同副后啊,怕是……” “怕是什么?”石贵人不在意地问道。 “怕是皇上不久就会将那协理六宫之权也给了那贤妃呢,”百竹急了,“当初这协理六宫之权在当时还是宁贵妃的宁嫔手里。宁嫔被贬后,也没有给同有三阿哥的康妃,康妃私下念叨了几回呢,却也不了了之了。 “这贤妃越了贵妃一位,直接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那这协理六宫之权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在她的身上?” 听到百竹提到协理六宫之权,石贵人有些恍惚,她想起那天敬嫔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 若是她好好服侍皇上,服侍皇后,只要将贤妃打发了,那么她的位分也会往上升的,甚至她们已经决定好,想法子让皇上把协理六宫之权给她…… 协理六宫之权有多诱惑人,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更加明白的是,这个后宫还是皇上说了算。 但,她进宫许久,虽有千兰因着宁嫔死了,可与皇后、宁嫔,敬嫔她们,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还有些许交情。 即使不冲着那协理六宫之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也会相帮的。 “好了,”石贵人有些不耐烦了,“皇上的旨意还没有说将协理六宫之权给贤妃,哪里就轮到你来揣测圣意了?也不怕隔墙有耳!” “奴婢知错。”百竹委屈得低了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石贵人也不忍心斥责这个跟了自己好久的百竹,千兰已经没了,她会好好顾着百竹的,“我又不是傻子,那天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哪里就能说明我是皇后和宁嫔的人。 “你脑子也太死板了,以后什么样,你家主子我,也会慢慢瞧着的。” “原来小主早有打算,”百竹一听石贵人的话,笑了出来,“是奴婢白担心了。” “好了,”石贵人笑了笑,“仔细备着东西吧,这册封皇贵妃,咱们这次要送的东西,就不是前几天那对镯子能打发的,但也不要太贵重,不差太多就行。” “是。”百竹开心地应了。 翊坤宫。 “娘娘,”语若看着听了旨意很是淡定地继续陪着璟妍公主玩的雪蝶,有些急了,“娘娘,这贤妃当真如此受皇上疼爱吗?” “主子的心思,岂是你能揣测的?”雪蝶轻轻地瞥了一眼语若,“不过是个皇贵妃,就值得你如今不淡定了?” 雪蝶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淡定的,她不明白皇上和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这样让那那董鄂素衣夹在中间吗? “奴婢也是替娘娘和宁嫔娘娘不平罢了,”语若说道,“就是娘娘和宁嫔娘娘,当初也没有她那么受皇上宠爱啊。” “皇上宠爱谁,是皇上的事情,”雪蝶问道,“太后那边怎么说?” “太后那边,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旨意后,就气得晕了过去。” “什么?”雪蝶一听,有些惊讶,“那太后醒来没?” “太后醒过来了,太后她……”语若犹豫地说道,“太后她没能拦得住皇上,和皇上吵了一架后,皇上依旧没有撤回旨意。” “皇上没有撤回旨意?”雪蝶的眼神变得有些冷,“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给董鄂素衣如此的荣耀了?” “娘娘。”语若被雪蝶的样子吓到了。 “好了,”雪蝶站了起来,说道,“来人,让奶娘把璟妍带走,本宫要去咸福宫。” 乾清宫。 当夜,董鄂素衣侍寝。 沐浴之后,董鄂素衣被裸在锦被里,由着驮妃太监驮进了乾清宫。 两个太监将董鄂素衣连着锦被一起放在床上后,便退了下去。殿中没有人后,董鄂素衣才敢睁开眼睛,看着这熟悉的乾清宫,打了冷颤。 不一会儿,皇上看完奏折后,回到了寝殿,只瞥了榻上的董鄂素衣一眼,皇上便开始让小福子为自己更了衣。 替皇上换了中衣后,小福子退了下去,临走前瞥了床榻方向一眼,心里有些不屑。 “皇上。”董鄂素衣怯怯的叫了皇上一声。 “怎么?”皇上冷冷地看向董鄂素衣,“不过一个圣旨而已,就忘了朕给你立下的规矩?” “臣妾不敢。”董鄂素衣低下眼帘,慢慢地披着被子下了床榻,连着被子窝在脚踏一侧。 皇上见其没有反驳,也才作罢,脱了鞋子,越过脚踏上的董鄂素衣,上了床榻。 “皇上,为什么?”董鄂素衣心里很是难过,难道自己进宫就是一场笑话吗? 在别人以为她很受宠很风光的背后,她是这样被皇上侮辱! “在宫外客栈的那一夜,你就该明白,朕不会喜欢你。”躺在床榻上的皇上,闭上了眼睛,虽然和太后吵了一架,但心情还是不错的。 “皇上不喜欢臣妾,又为何让臣妾进宫,臣妾……”董鄂素衣心里万分委屈,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就不进宫了! “你不是很想进宫吗?鄂硕都求到了太后面前,说博果尔撇下了你而死,你没了再嫁的可能,所以求到太后那里求太后做主。”皇上冷笑一声,“现在也不迟,你还是清白身份,朕可以送你出宫,给你换个身份,虽不是董鄂家大小姐,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可是,你舍得吗?舍得后宫里的这些风光吗?还有即将到手的皇贵妃之位?” “臣妾……”董鄂素衣接不上话了,那些风光,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是舍不掉的…… “你舍不掉的。”皇上心中很是苦闷,为什么眼前这个舍不掉那些虚名的董鄂素衣让自己如此讨厌,却又希望宁儿去要那些虚名呢! 宁儿,别人舍不得的,你都不要,那么朕呢? 是不是别人都希望得到的朕的宠爱,而你却根本就不稀罕呢? 朕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将心交付给朕呢。 皇上熟睡后,董鄂素衣还是没有睡着,光着身子,裹着一床锦被,很冷。 她要一直静静地守着到了时辰后,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到了时辰后,在敬事房的催促下,小福子进了寝殿,瞥了一眼脚踏上的董鄂素衣,站在榻边,“贤妃娘娘,可以回宫了。” “是。”董鄂素衣咬了咬牙,“烦请福公公了。” “那奴才就让驮妃太监进来了。”小福子转身又出了寝殿。 董鄂素衣,只得裹着锦被,站了起来,半坐在脚踏上。 董鄂素衣看到小福子那藏不住的嫌弃自己的眼神,暗暗地在心里发誓,她一定会得到皇上的宠爱的! 除了小福子,这样的情形是不能让别人知晓的,皇上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受宠的,她是最风光的。 可是,她明白,皇上给她的这些本来都是想要给董鄂静婉的,不是她,只因为她也是董鄂氏罢了。 不行!不仅是小福子,就是你董鄂静婉,也要睁大眼睛等着瞧,我董鄂素衣一定要明正言顺地得了皇上的宠爱,成为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 董鄂素衣被驮妃太监驮出了乾清宫后,送到了偏殿,那里有永和宫的宫女嬷嬷等着陪她回去。 没有了幻竹和幻芸,如今跟在她身边的是花昔,那个年纪有些小的丫头。 咸福宫花舞堂。 董鄂静婉披着披风,走进了院子里,院里很静,风也很静,如同自己那颗平静的心。 雪蝶傍晚时分,来花舞堂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姐姐,如今是那董鄂素衣的后宫了。 她说:姐姐,你还要这样子迷惘下去吗? 她说:姐姐,皇上是皇上,不会任凭你这样三番两次地将他推开。 她说:姐姐,皇上终究是皇上,她有一个帝王的尊严,他不会允许你一直践踏他的心。 她说:…… 她说:姐姐,这个花舞堂好破,哪有翊坤宫的富丽,哪有承乾宫的堂皇。 雪蝶说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静婉,没有再说话,离开了。 雪蝶离开后,静婉的心就真的迷惘了,用不下晚膳,夜深了,也睡不着。 在院里,静婉找到那个秋千坐下,抬头看向天空,这一夜,月亮已快要圆了。 皇上,董鄂素衣是不是也如曾经的宁儿一样,得了你的关心,而宁儿真的就是曾经了吗? 是不是宁儿的以后,都没有机会再与皇上好好地相守呢? 可是,皇上,宁儿不是不想要那些地位,宁儿只是想要更单纯地陪在你的身边。 若是,当初遇见的是你,而不是季开生,如果当初的你,也不是皇上,那么,哪怕是满汉不通婚,宁儿都会有勇气与你私定终身,流浪天涯。 静婉伸了伸手,想要离月亮更近一点,皇上,此刻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贤妃太温柔,你已经忘记了宁儿呢? 这时候的静婉,绝对不会想到,乾清宫那里的皇上,闭着眼睛,没有理脚踏上的董鄂素衣,静静地想着他和静婉的关系。 同样的,静婉更没有想到,今天从花舞堂离开的雪蝶,竟然在相隔四年之后,才踏入花舞堂。 第173章 灵月有孕,雪蝶被斥 顺治十三年十二月初六。 董鄂素衣在太庙受封为皇贵妃,入住承乾宫。 董鄂贞敏在太庙受封为妃,是为贞妃。 石氏言浅在太庙受封为嫔,特赐封号“恪”,是为恪嫔,居永寿宫主位。 要说,董鄂素衣被册封为皇贵妃一事,合宫包括太后已经接受,那么雪蝶频繁去往承乾宫一事,变成了合宫最惊讶的事情。 承乾宫。 董鄂素衣坐在主位上,一边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承乾宫主殿,一边在心里揣测着,要如何得到皇上真正的宠爱。 “娘娘,”花昔走了进来回禀道,“敬嫔娘娘又来了。” “怎么又来了?”董鄂素衣皱了皱眉头,“告诉她,本宫不见。” “可是,娘娘,”花昔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已经推了三次了,难道就真的不见她吗?再说了,其他人来,咱们可都见过了。” “那又怎么样?”董鄂素衣不在乎地说道,“总之不想见她。” “娘娘,”又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娘娘,恪嫔娘娘来给娘娘请安。” “恪嫔?”董鄂素衣有些诧异,“她怎么也来了?” 那个慢慢受宠为嫔的石氏,若不是这次被封为嫔,怕是平日里也没有注意到。 “娘娘如今位同副后,多着人来巴结,”花昔说道,“奴婢瞧不清这敬嫔所来为何,但这恪嫔却该是来巴结娘娘的。” “好吧,”董鄂素衣心中暗喜,脸上不动声色,“让她们都进来吧,本宫倒要瞧瞧她们如何。” 很快,雪蝶和恪嫔一起走了进来。 “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两人的礼行得很足,哪怕是雪蝶,也没有丝毫可容人挑剔之处。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董鄂素衣指了指一侧的位置,“本宫正是无事可做呢,倒是你们来得巧了。” 雪蝶和恪嫔应了,坐了下来。雪蝶心里明白,今天若不是正好恪嫔来了,怕是自己还是进不得这承乾宫呢。 “以后娘娘若是想找人说话了,就来找嫔妾,”雪蝶笑着说道,“嫔妾也没什么事,可以来陪娘娘说话,做些女红。” “是啊,”恪嫔也淡淡地笑了,“嫔妾还没敬嫔忙呢,平日里也可以陪皇贵妃娘娘说说话。就是嫔妾这女红不及敬嫔,还望皇贵妃娘娘莫要嫌弃。” “哪里,”董鄂素衣也很高兴,同一批进宫的,自己位份最高,除了那个淳贵人,别的只会巴结自己,“你们都能来陪本宫,本宫却是高兴的。” “既然皇贵妃娘娘高兴,那嫔妾就多来几回,还希望皇贵妃娘娘不要嫌弃呢。” “不会不会。”董鄂素衣应了。 “这是嫔妾给娘娘做的些小玩意儿,还请娘娘不要嫌弃,”雪蝶转身让语莫把端的东西呈了上来,“嫔妾也就会些女红了,皇上虽有嫌弃,但到底心疼嫔妾,也用了不少。” 一听是皇上经常用的,董鄂素衣有些心动,正欲让送过来看看,有小宫女进来传话说,淳贵人来了。 “呦,敬嫔娘娘和恪嫔娘娘也在呢,倒是嫔妾来迟了,”淳贵人得了通传高兴地进来后,便看到了坐在殿里的雪蝶和恪嫔,先是一愣又笑着请安,“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给敬嫔娘娘、恪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请安请了个遍,就你实诚,”董鄂素衣笑着打趣道,“幸好本宫这里只有敬嫔和恪嫔,若然来了十几个,你进这承乾宫还没和本宫说话呢,光请安就得半天。” “娘娘惯会打趣嫔妾,”淳贵人笑着应了,“嫔妾真是无话可说呢。” “好了好了,快坐下,”董鄂素衣笑了,“不然待会儿委屈哭了,本宫可没法子给皇上交代呢。” 淳贵人颇受皇宠,至于是什么原因,看到她那张和某人相似的脸,便明了了。 “多谢娘娘,”淳贵人坐了下来,看向了雪蝶,“敬嫔姐姐怎么来承乾宫了,敬嫔姐姐不是常去咸福宫吗?” 淳贵人的问话,把雪蝶的尴尬和董鄂素衣的疑问,都挑了出来。 “没什么,”雪蝶淡淡地开了口,“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宫觉得皇贵妃娘娘性行温良,值得相交,故而……” 雪蝶没说完,董鄂素衣和淳贵人都有些明白,这敬嫔怕是要弃了宁嫔,而来巴结承乾宫了吗? “对了,”恪嫔开了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快要年节了,咱们也得准备准备了。今年这一年百姓收成不错,皇上和太后都欢喜些,宫里也得热闹热闹了。” “是啊,”董鄂素衣记在了心里,“皇上开心,咱们也跟着开心呢。你们都准备好什么东西送给皇上和太后没?” “娘娘说笑了,”恪嫔笑着道,“嫔妾的东西也都是皇上赏赐的,就是给皇上送,也只是用心罢了。” “嫔妾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往年也一直都是绣些东西,皇上、太后不嫌弃罢了。”雪蝶即使来巴结董鄂素衣,也没有过多的谄媚,让董鄂素衣有些不明确。 董鄂素衣又一眼瞥到了语莫端的那盘子小玩意儿,有些心动,“本宫的女红不及敬嫔,若是敬嫔能经常来承乾宫指点一二,那本宫可真是感激不尽的。” “皇贵妃娘娘打趣嫔妾了,”雪蝶笑着应了,“嫔妾经常来就是,能和皇贵妃娘娘一起做女红也是嫔妾的福气。语莫,快把这些小玩意儿呈给皇贵妃娘娘,留着娘娘给小丫头们打赏。” 语莫应了,将托盘送到了皇贵妃面前,由花昔接了过来,又给董鄂素衣看。 雪蝶绣的荷包、手帕,最是精致的,合宫都知道。董鄂素衣曾经看到别人有过,羡慕至极,可惜那时候雪蝶和董鄂静婉在一起,她竟是分毫得不到。如今,这么轻而易举便得了那么多。 “敬嫔的女红果然是最好的,”董鄂素衣笑道,“难怪本宫的女红总是得额娘斥责,原来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娘娘不嫌弃,哪里是嫔妾做的好。这些荷包、帕子,都是小玩意儿,娘娘留着打赏人吧。若娘娘不嫌弃,告诉嫔妾,嫔妾给你绣些别的。” “真的?”董鄂素衣一听有些惊喜,“倒是让本宫一时想不起来要啥了。” “娘娘这里最是通透,”恪嫔看了看四周,“敬嫔娘娘绣得又快又好,不若给皇贵妃娘娘绣一扇屏风吧?” 董鄂素衣听恪嫔这么一说,看了看自己这承乾宫,是挺大的,也很心动,“屏风那么大,不会累着敬嫔吧?” “不会,”雪蝶笑着应了,“皇贵妃娘娘喜欢什么花样,嫔妾好准备。” “本宫最喜欢孔雀,那就给本宫绣一幅孔雀开屏吧。”若皇后是凤凰,那么皇贵妃就是孔雀了。 雪蝶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抬头才注意到,董鄂素衣的头上左右都戴了步摇。不是银步摇,而是一边金步摇,一边玉步摇。 而玉步摇并不是白色的,是墨色。 “孔雀开屏,”雪蝶应了,“娘娘放心,嫔妾定会用心给娘娘做好。估摸着得两三个月左右,还请皇贵妃娘娘莫急。” “你一人做,两三个月算是快的了。” “对了,皇贵妃娘娘,”雪蝶看向董鄂素衣有些真诚地说道,“嫔妾的翊坤宫没有上好的绣线,不若嫔妾把单子开给娘娘,娘娘让内务府给准备些上好的绣线吧,那样也能配得上娘娘的身份。” 的确,以雪蝶的身份,所用的绣线也是没有董鄂素衣所用的好的。 “这无妨,”董鄂素衣微微一想便应了,“就这两天,本宫让人给送到你宫里。” “好。”雪蝶应了。 又聊了一会儿,雪蝶和恪嫔、淳贵人告退。 董鄂素衣瞥了一眼花昔端着的托盘,那些荷包、手帕,的确是精致,也得她欢喜。可是她没有忘了,这敬嫔可是宁嫔的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若这敬嫔是真心向她靠拢,再加上恪嫔、淳贵人等人,她也好在这承乾宫立足更深。 反正贞妃,她是不敢指望的,就是丽妃,她也要有所防备的。 “去,”董鄂素衣指了指托盘,“找个可靠的嬷嬷瞧瞧,这帕子、荷包可有什么问题。若是不确定,就偷偷拿到太医院,让太医给好好看看。” “是。”花昔应下后,端了托盘出去。 很快,花昔就办好差事回来回禀,“娘娘,奴婢已经让嬷嬷和太医都检查了几遍,这手帕和荷包都没有问题。” “是吗?”董鄂素衣微微舒了口气,“那就打赏给你们几个,本宫还用不着这些个玩意儿。” 若敬嫔是真心靠向她,那么她还是很期待的,以敬嫔的手艺,给她做出那个孔雀开屏的屏风。 “你去内务府走一趟,让他们给本宫准备最好的绣线,”董鄂素衣吩咐道,“对了,本宫听说有种金色绣线是用金子拉出的丝,这个也给备上一些。还有那个绣布也从咱们承乾宫拿了,都给敬嫔送去。” 她就不信了,都是她让人准备的东西,她敬嫔还能有机会动手脚不成。 乾清宫。 董鄂素衣又一次侍寝了,这一夜的董鄂素衣有些紧张地进了乾清宫,却是发抖害怕地出了乾清宫。 没人知道乾清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发现皇上心情极差。 人人都怀疑,是不是皇贵妃在服侍的时候惹怒了皇上,甚至有人在等着是不是皇上要冷落皇贵妃的时候,却发现皇贵妃脸色比往日更好了几分。 第二日,皇上没有招人侍寝,第三日招了敬嫔。 雪蝶听到太监提前来通知的时候,还是有些愣住的。 多久没有给皇上侍寝了?自从去年三月,她和还是贵人的贞妃相闹被斥责,到现在,竟然快两年了。 雪蝶很快回了神,让语莫给送信太监打赏,又让语若给自己准备去侍寝的东西。 很快,夜里,凤鸾春恩车就来到了翊坤宫。雪蝶被语若扶着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东北方向,便让驾车的人走。 在偏殿沐浴,被裹进锦被,然后由驮妃太监送进了乾清宫的寝殿。 闭上眼睛等人服侍完毕,平躺在床榻上后,雪蝶才又睁开眼睛,看了看这个熟悉到有些陌生的地方。 不一会儿,雪蝶便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有些期待又害怕的心情,变得更加忐忑。 雪蝶待脚步声近了后,抬眼看去,皇上的表情让人瞧不出是何情绪,雪蝶只能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很欢喜。 “皇上。” “朕多久没有招你侍寝了?”皇上一边问着,一边坐在了床榻上,开始脱鞋子。 “臣妾记不住了。”雪蝶有些迷惑地说道。 “哼,记不住了?”皇上冷哼一声,“朕再问你一句,到底多久了?” “还差两个月零三天就是整两年。”雪蝶收回眼神,轻轻回答。 “是吗?”皇上的语气依旧有些冷,“记得倒是清楚,难怪朕不过这些时日没有招你侍寝,你就忘了自己了!” “皇上,”雪蝶更加迷惑了,“皇上,臣妾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斥责臣妾?” “做了什么?”皇上掀开了裹着雪蝶的被子,露出了吹弹可破的玉体,“你不是一直和宁儿相称姐妹吗?怎么宁儿才失宠多久,你就投到了皇贵妃的门下?不就是想要朕招你侍寝吗?” “在皇上的心里,臣妾就是这样的吗?”雪蝶明显向后退缩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从皇上的嘴里说出那样的自己。 为了让皇上招她侍寝? “难道不是吗?”皇上的手没有迟疑地伸向了雪蝶。 “皇上!”雪蝶咬了咬牙道。 “是,臣妾是为了不失恩宠,因为臣妾还有璟妍。璟妍若是没有臣妾的守护,她会怎么样,皇上应该很清楚!如今皇贵妃最受皇上的宠爱,臣妾依靠皇贵妃,这是臣妾的选择。皇上不也是选择了更加美貌的皇贵妃,而抛弃了宁嫔吗?” “你!”皇上听了雪蝶的话,很是生气,游走在玉体的手缩了回来,“放肆!简直不可理喻!看来,你上次被禁足根本就没有想明白!” “禁足?”雪蝶坐了起来,抓紧被子抬头看向皇上,忍不住更加难过。 “皇上又要禁足臣妾吗?这次是半年还是一年呢?皇上这样做又何必呢?不若也将臣妾打入冷宫好了,璟妍的话就让皇上带着吧!皇上,是不是让臣妾也得了宁嫔一样的下场,皇上才高……” “啪!”皇上被雪蝶气得一巴掌挥了过去,“你给朕滚出去!” 没有禁足,没有打入冷宫。雪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巴掌是幸还是不幸。 “是,臣妾遵旨。”雪蝶摸了摸被打痛的脸,没有再说话,裹进了被子准备下床,却不想…… 皇上到底粗鲁地将雪蝶推倒在床上,撕开了被子。 …… 从乾清宫出来,雪蝶很是虚弱,虚弱到想哭。皇上,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除夕。 这个除夕,过得很是热闹。太后也走出了慈宁宫,和皇上、众妃嫔聚在了绛雪轩。 皇上坐在上首,太后和皇后分坐两侧,皇贵妃董鄂素衣坐在了皇后的下首。 给皇上敬过酒后,嫔妃们各自喝酒,唯独静婉孤孤单单地自斟自饮。 “皇上、太后娘娘,”淳贵人轻轻走到中间,给皇上行了一礼,“嫔妾有话要说。” “什么事?说吧。”皇上心情颇好,即使被打断了酒兴,也没有生气,“说的话好,朕有赏;说的话惹了朕和太后,那朕可要罚的。” “皇上的意思是有赏了?”淳贵人笑着回了道,“皇上,这两日臣妾的身子有些不适。来赴宴之前,臣妾招太医把了脉,才知道,原来臣妾……臣妾有孕了。” 淳贵人有孕? 静婉听到淳贵人说话,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洒出不少酒来。静婉愣了一下,便索性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董鄂素衣一听,也很是吃惊。自己与她一同进宫,自己已经位及皇贵妃,而她还是贵人,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有孕呢? 孩子?董鄂素衣抚摸上瘪瘪的肚子,若有了孩子,自己才更加能护住恩宠。她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受皇上宠爱,她也不知道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可是有了孩子,她的地位可以稳固一些。 皇上听到淳贵人说完,有些愣住。看了看那张和宁儿很是相似的脸,想起那一年,宁儿告诉自己有孕时的场景。 “有孕了?”太后听到淳贵人说的话,很是高兴,“真的吗?太医可确诊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淳贵人偷偷看了一眼皇上,“是卢太医确诊的,嫔妾已经有孕两月有余了。” “好,好,”太后高兴地说道,“哀家有赏,哀家有赏。”太后很是高兴。 自从顺治十一年末,丽妃生下琼娥公主之后,到现在两年了,后宫都没有喜讯。 如今听到淳贵人有孕了,太后很是高兴呢。 “嫔妾多谢太后娘娘。”淳贵人听到太后有赏,也很开心。 她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受宠。只是有了这个孩子,她就不只是替身,而是皇上子嗣的额娘。 “太后娘娘要给淳贵人赏什么呢?”皇后笑着问。 “这个,”太后瞥了一眼皇上,“皇上,你说呢?” “淳贵人有孕,值得赏赐,”皇上开口道,“就赏赐你一套翡翠头面吧。” 翡翠头面? 皇上的赏赐让淳贵人很是失望。她以为,会有进位呢,她以为她也会成为一宫的主位呢。 虽说现在嫔位是五人,已满,妃位四人已满,可是那贵妃之位还空着。她以为自己在除夕宴席上将自己有孕的事情说出来,皇上会为了她,哪怕是让一个上去或者让一个人下来,然后将她册封为嫔…… “淳贵人还不快谢恩。”皇后笑着提醒道,“皇上说的那翡翠头面,可是今年内务府出来的唯一一套翡翠头面呢。” 聊胜于无吧,淳贵人咬了咬牙福身谢恩,“嫔妾多谢皇上。” “你好生护着胎儿,”皇上看向淳贵人,好似要把她看透,“若你能平安诞下阿哥,朕直接越级册封你为贵妃。” “嫔妾多谢皇上,嫔妾一定小心。” 皇上的话无疑让淳贵人又充满了希望,皇上会在她诞下阿哥后,直接册封她为妃? 而其他人听了皇上这话,也把刚刚幸灾乐祸的心情,又拉入了深渊。 一个董鄂素衣还不够吗?一个越级册封为皇贵妃还不够吗? 还有一个杨氏灵月,还要一个越级册封为贵妃吗? 宴席还在继续,静婉有些醉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半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静婉。 静婉半依着半雪,以更衣的借口走出了大殿。 皇后静静地看着被众妃嫔围着的皇贵妃,看着喜形于色的淳贵人,又看到静婉才刚离席,就被皇上发现,心中笑意颇深。 皇上啊皇上,董鄂素衣因着同是董鄂氏,杨氏灵月因为那张脸……果然只有本宫才是最明白的人吗? 第174章 完颜之毁,陈氏之精 绛雪轩。 静婉随着半雪出了殿里,便碰到了那几棵梅花树。 “娘娘,”半雪看着有些晃悠的静婉,很是担忧,“娘娘,外面风冷,咱们回去吧,仔细受凉。” “没事,”静婉摆了摆手,看向某一个方向,“我头有些重,就想吹吹冷风。” “娘娘小心。” 静婉一个踉跄,半雪没有扶住,静婉摔向了旁边的梅花树上,好在有梅花树靠着,没有摔在地上。 “娘娘,”半雪连忙将静婉扶起,“娘娘,还是回去吧。” “回去?”静婉又站了起来,晃悠悠地出了绛雪轩,“怎么回去?这么大的后宫,我都怕自己迷路,还怎么回去?” 迷路了,心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娘娘,”半雪看了看四周,“你这样二阿哥怎么办?若那淳贵人真的生下阿哥,咱们二阿哥岂不是……” “就算她生下阿哥又怎么样?我管不着,”静婉被半雪扶着坐在了石凳上,“全儿还小,什么都不明白,我也不要全儿怎么样,以后能平安就好,做个闲散王爷就很好了。” “娘娘,”半雪急得快要哭了,“娘娘,二阿哥做个王爷也很好,那敬嫔娘娘呢?你就要和敬嫔娘娘走到现在这样吗?” “她?”静婉愣了一下,“没有我,她会过得很好。” “娘娘,难道娘娘就要这样吗?”半雪有些不敢相信。 “不急,”静婉闭上眼睛,“好戏就要开场。” “什么?”半雪有些懵了。 “明日等着瞧瞧不就知道了?”静婉会心一笑。 半雪看着静婉这似醉非醉的样子,很是不明白,甚至怀疑静婉是装醉。 半雪扶着静婉回了绛雪轩,还没走到门口,半雪就明显感觉到静婉又靠在了她身上。 第二天。 宫里果然更加热闹起来,是大大的热闹,景仁宫那边出事了。 静婉没有出去,看半雪忍不住好奇心,便打发了半雪出去。 半雪机灵,小跑着去了景仁宫,原来是瑶华馆出事了。 一出事,便有人去通知了皇后,除夕夜皇上宿在了坤宁宫,所以皇上和皇后都来了。 “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没有,”敏常在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也是受了不少惊吓,“嫔妾没有,嫔妾真的没有对不起皇上。” “没有?”皇后看了一地的不堪,很是不屑,“没有,那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娘娘,嫔妾……”敏常在急得不行,正好看到跪在一旁的那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太监,气得直骂,“你个下贱的东西,你快和皇上说清楚,咱们什么事都没有!” “完颜氏!”皇上发了怒,“到底是怎么回事,朕自有决策!” “皇上,”敏常在抹了把眼泪,哭着求道,“皇上,嫔妾真的没有啊,嫔妾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下贱奴才进了嫔妾的内室啊。” “闭嘴!”皇上呵斥道。 “好了,”皇后给皇上端了一杯茶,“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让臣妾来审问吧。” “哼,若不是……”皇上指着敏常在,不知道该如何责骂,简直是丢了里子面子了,索性别过了身子,“皇后你来问吧。” “你……你给本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进得这瑶华馆的。”皇后指了指那个太监差点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汤如海明白,很有眼色地拿了衣服盖住已经露出胸膛的太监。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奴才……” “从头说来。” “是,奴才本是这瑶华馆的看门太监,敏常在与奴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奴才哪敢亵渎敏常在呢,可是……”那太监皱着眉头,也很是迷惑。 “昨夜奴才不当值,又是除夕,奴才就在自己房里喝了点酒,正准备睡觉呢,敏常在身边的青莲姑娘来叫奴才,说是敏常在让奴才来这里,然后……” “胡说,奴婢没有。”青莲听这太监说话,急了反驳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昨天根本没有去下人房里。” “皇后娘娘,嫔妾也没有让青莲去……去叫这下贱东西啊。”敏常在拼命地说道。 “可是……”那太监挠了挠头,“奴才昨夜是喝了点酒,可是的确是青莲姑娘没错啊,青莲姑娘穿的衣服,最喜欢用荷花做花样了,没错啊。” “胡说,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好了!”皇后怒斥道,“你如何证明,昨夜去叫你的是青莲?若你证明不出来,是不是你自己胆大包天,对敏常在起了色心!偷偷进了内室!” “冤枉啊,皇后娘娘,奴才的的确确是被青莲姑娘给叫到了这儿的,奴才真的没有那个胆子啊。” “皇后娘娘,奴婢也没有啊。” 皇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 因为闹得颇大,除了瑶华馆的,康妃和景仁宫里其他的小主也都在。 “皇后娘娘,”这时,一个小丫头走了出来,给皇后行了一礼,“奴婢是杏花轩雪贵人的丫头彩云,奴婢昨天夜里好像看到青莲姑娘去了太监房。” “你胡说!”青莲一听,回头看向彩云,“奴婢哪里都没去,奴婢一直侍候着常在的。” “你一直随身侍候着敏常在?”郭络罗氏雪贵人也向前走了两步,将彩云护在了身后,“那既然你侍候在了敏常在身边,这太监又如何得手呢?” “这……”青莲一下子慌了,“这……” “雪贵人说的没错,”皇后一下子发现了关键地方,也开口道,“既然你说侍候着敏常在,那么又如何让人得手?还是你……” “你个贱婢!”敏常在也听明白了,反手就给了青莲一巴掌,“昨夜,你是不是又丢下我一人,没有守夜,而去见你的相好了?” 敏常在的话,更让这场闹剧添了不少的笑料。 “小主,”青莲被这一巴掌打得懵了,哭着对敏常在说道,“奴婢的相好不就是娘娘给奴婢指的路吗?娘娘想着可以有些方便吗?” “你个贱婢,”敏常在一听青莲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也慌了,“胡说什么呢!” 秽乱后宫可是大罪,没有皇后的允许,谁敢私相授受呀! “奴婢没有胡说。”青莲本就不是忠心不变之人,为了保命什么都说,遂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去叫这个太监,奴婢只是去见了自己的相好的,所以昨夜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刚刚回来,就发现内室多了一个人。” “贱婢!”敏常在狠狠地瞪了青莲一眼后,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嫔妾也没有啊,嫔妾昨夜醉了,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皇后娘娘,奴才也是被青莲姑娘叫来了这里啊。” “皇后娘娘,”雪贵人又道,“会不会是这青莲姑娘去见相好的之前,帮敏常在叫了这太监呢?也好互不耽误啊。” 雪贵人这话一说,众人都想笑,但没敢笑出来。 “雪贵人这话的意思是,敏常在真的有让青莲去叫这下贱太监了?”康妃忍着笑,瞥了雪贵人一眼。 “嫔妾不敢这么断言,”雪贵人给康妃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礼,“嫔妾的意思是,敏常在都能纵容这青莲与人私相授受,嫔妾就在想是不是敏常在也就有可能……” “雪贵人!”敏常在现在是后悔了,“你可别胡说,嫔妾没有,真的没有!” “皇上也许久没有招敏常在侍寝了,谁知道会不会不甘寂寞……”也不知谁嘟囔了一句。 是啊,自从出宫一次回来,敏常在就再也没有被皇上翻牌子了。 “没有!嫔妾没有!”敏常在感觉到了绝望,“皇上,嫔妾真的没有,虽然皇上没有招嫔妾侍寝,可是嫔妾还是日日在等着皇上的,又怎么会找这个下贱的人来呢!” “皇后娘娘,奴才也真的确定,昨夜的确是有人让奴才来这里的,说是敏常在找奴才有事啊。” …… 各有各的说法,皇后脑子都快反应不过来,遂问皇上,“皇上,你看这事……” 几人说的话,皇上也听在了耳里,“下贱东西,连主子的内室都往跟前凑,杖毙!下贱婢女,不好生给主子守夜,擅自私相授受,杖毙!完颜氏,管教不严,又失了清白,夺去位份,打入冷宫!” 说完之后,也不管几人呼救,甩了袖子,连皇后都没理,就离开了。 皇后看皇上离开,眼里闪了闪,吩咐道,“此事本宫不希望听到有人嚼舌根子,不然通通杖毙!” “是。” 纷纷应了之后,皇后也起身离开。离开之前,皇后看向雪贵人,郭络罗氏暮雪,那个长相平平淡淡的女子,因为皇贵妃和淳贵人的高调,反而衬得她并不引人注意。 静婉,这事是你做的吗?果真是让本宫又惊又喜呢。 咸福宫花舞堂。 “娘娘,”半雪回来之后,想了很久,又想到昨夜娘娘说的话,犹豫了还是问出了口,“娘娘,今天这事,是娘娘做的吗?” “是。”静婉瞥了半雪一眼,没有隐瞒。 “那娘娘是怎么做到的?”半雪很是疑惑,“奴婢怎么都没看娘娘安排?” “此事也是我临时想起的,”静婉笑了笑,“前几日,我无意中看到敏常在身边的青莲和御花园的巡逻侍卫偷偷见面。而昨夜,我之所以出去散散酒气,也是因为看到青莲出去,才假装出来的。果然,他们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我打扰了,所以约在了夜里见面。” “那娘娘怎么就确定青莲一定会放着敏常在,一人出来呢?”半雪有点不解。 “这有什么,”静婉笑了,“反正敏常在醉了,青莲也想着出去呢。就算青莲没有出去,我也可以让小连子把青莲打晕了。 “虽然不好把青莲和那侍卫的事揭露出来,这敏常在失了清白,谁先主动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重要的是,皇上绝对不会再要这敏常在了。 “而青莲和侍卫私相授受一事闹了出来,别人都会说,有什么主子才有什么婢女。那么,敏常在让青莲去叫这太监去内室一事,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那个太监怎么回事?”半雪有些不解,“难道真的是青莲去叫的?” “青莲?”静婉扑哧一笑,“怎么可能,这太监喝醉了,小连子让以泠穿了和青莲一样的衣服,身形又差不多,头一低,他哪里能分辨开来。” “好吧,奴婢倒是差点没想明白,”半雪点了点头,有些酸溜溜地说道,“难怪娘娘不告诉奴婢。” “胡说,”静婉白了半雪一眼,“你手里那事安排好了?我这不也是临时想起来,让小连子去办的嘛。” “嘻嘻,”半雪被静婉一说,笑了,“奴婢就是想要给娘娘分忧嘛。娘娘放心,奴婢手里的事情,已经着手安排了。” “那就好。”静婉点了点头,“慢慢来,别心急,有些人,跑不了。” 有些事情,她会慢慢的,一步步的,绝对不会心急。 顺治十四年正月末。 董鄂素衣发现自己月事迟了,但不敢告诉皇上,也不敢告诉任何人,一直都是死死瞒住。好在她不用真的服侍皇上,倒还好瞒着。 二月初。 乌拉那拉氏星荷,永寿宫风花阁的荷贵人,传出有孕。 而久不侍寝的陈贵人,被皇上翻了牌子。虽没有进位,倒是颇为受宠,皇上时不时给了赏赐,一时间比淳贵人还要风头大盛。 静婉让小连子夜探了延禧宫映月阁,才搞明白陈贵人重新受宠的原因。 禁药。 陈贵人陈氏兰清,对皇上用了禁药,才使得皇上对她重新有了宠爱。 可静婉却在得知了真相后,狠狠打了冷颤! 禁药!那不是置皇上的龙体于不顾吗! 可惜静婉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因为她知道,他不会听的。 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劝了皇上不要去延禧宫映月阁,也告诉了皇上陈贵人对皇上用禁药一事,却遭到了皇上的斥责。皇上声称自己没有任何事情,陈氏也不会如此胆大包天的。 静婉没办法,只好想法子。可还没等静婉想到什么让陈贵人暴露的法子,就发现不过两个月,皇上就没有再去映月阁了,陈贵人也安静了不少。 静婉才松了一口气,就听小连子来报,康妃好像有了动作。 第175章 灵月之殇,贞妃之未 顺治十四年四月。 咸福宫花舞堂。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半雪将小连子的话一一转述给了静婉。 “这好办,”静婉笑了笑,“既然咱们没动手,这康妃先动了手,咱们就助她一臂之力。” “娘娘,那咱们要是和康妃都暴露了呢?”半雪担心地问道。 “无妨,”静婉笑了笑,“咱们只要将这事引在某人身上就好。” “娘娘打算引在谁的身上?” “这个人嘛,”静婉神秘地一笑,“现在还是个秘密,等着瞧。” “娘娘,这次娘娘要告诉皇后娘娘吗?还有敬嫔娘娘那儿……” “不用告诉敬嫔,”静婉摇了摇头,“以后记得,既然敬嫔如今与皇贵妃交好了,那咱们就不要再向她示好了,至于皇后娘娘那里,我亲自走一遭吧。” 想到最近宫里传出来的那些难听的话,静婉苦苦地笑了。 翊坤宫正殿。 自从和静婉决裂,靠向了皇贵妃,雪蝶就从惜云堂搬了出来,入住正殿。 没有了宁嫔,至少,她还是翊坤宫的主位。 语若端了午膳进来的时候,雪蝶还坐在屏风前,一针一线地绣那只孔雀。 如今孔雀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孔雀的尾巴,要上那亮色的丝线了。 “娘娘,歇一会儿吧。”语若放下膳食,走到了雪蝶面前。 “嗯。”雪蝶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绣针别在了一侧,起身走到一边。 语莫捧了水盆近到雪蝶面前,让雪蝶细细地洗了手。 “娘娘,”语若拿了帕子递给雪蝶问道,“这个屏风什么时候能好啊?真的要送给皇贵妃吗?” “本就是给她的东西,”雪蝶白了语若一眼,“再说了,这图案,除了她,谁敢用。” “好吧,奴婢也不是说给别人用,”语若撇了撇嘴巴,“只是这东西可累惨了娘娘,奴婢替娘娘不值。” “有什么值不值的,”雪蝶叹了口气,“为了璟妍,本宫只有投靠了皇贵妃,才能保住本宫和璟妍的那一些富贵。” “娘娘,宁嫔她……” “本宫说了,以后不要在本宫面前提她。”雪蝶皱了皱眉头,面上很是不喜。 “奴婢知错。”语若福了福身,往后退了一步。 “本宫的决定,你们只能依着。若是觉得本宫不值得你们追随,你们大可禀了本宫,本宫自会和皇后娘娘说一下,也会放了你们离开。” “奴婢不敢。”雪蝶这话吓得语若、语莫都跪了下来。 雪蝶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吃了饭。 用完膳后,雪蝶打发了语若和语莫,一个人躲在房里,将孔雀尾羽上那眼斑细细绣好。 钟粹宫听雨轩。 淳贵人正挺着肚子在院子里走动,院子里也开了不少的花儿。因着受宠,皇上让内务府送来了不少妖艳的花儿。 “小主,”淳贵人身边的小丫头丹儿笑着替淳贵人摘下了一朵才刚开的海棠,讨好地说道,“奴婢听说,这海棠花,是宁嫔曾经最爱的花儿。那翊坤宫种满了海棠花呢,这海棠花可是贵妃之花呢。” “贵妃之花?”淳贵人接过花来,轻轻凑上前去闻,“也没有香味啊,怎么就那么受她喜欢呢?” “小主,那宁嫔性子孤僻,谁知道她怎么会喜欢这个花呢。不过,这花到底是象征着贵妃之位,所以,也是好兆头呢。”丹儿看着淳贵人的肚子说道,“太医也说了,小主这胎很有可能就是阿哥,只要小主平安诞下阿哥,小主就是贵妃娘娘了呢。” “还有三个多月,”淳贵人抚上肚子,“快了,我一定为皇上生下阿哥。” “到时,小主可不比皇贵妃娘娘差太多了呢。” “是啊,”淳贵人眼睛闪了闪,也想到了那个位份升得飞快的董鄂素衣,“她虽是皇贵妃,但没有子嗣。那么,我若是有了阿哥,又册封为贵妃,就不必再在她下面讨好她了。” 她哪里是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董鄂素衣之下,不过是为了多些好日子过罢了。 “小主别急,”丹儿劝道,“小主成为贵妃的那一天,多的是人来巴结小主的。” 淳贵人想到那堂姐敬嫔都拜在了皇贵妃之下,若自己为贵妃了,是不是堂姐也会来她这儿向她求情,是不是也会给她…… “小主,”一个小宫女端了托盘走上前来,“这是贞妃娘娘让准备的安胎药。” 听说是贞妃让准备的安胎药,淳贵人笑了,连忙示意丹儿接了过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贞妃给准备安胎药了,时不时就会让人送来。 一开始,她也不敢相信贞妃会有这么好心的,也让太医查验了几次,一直都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而且还是上好的保胎药。 她不是傻子,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要不,这贞妃是为了巴结她这个未来的贵妃,要么……她就是想要抢夺她这个孩子。 贞妃入宫这么久,也颇得圣宠,却一直没有子嗣,想要自己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无论从哪一点看来,她都不会害这个孩子了。而至于最后生产的紧要关头,她想过了,到时会让皇上来坐镇。 淳贵人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有了这张脸,皇上应该舍不得让她随随便便被贞妃害掉。 “小主……”丹儿刚准备拔下头上的银针去试一试碗里的汤药是否有毒,就见淳贵人接了过去,一气吞下。 为了孩子,为了健康的孩子,她会好好地喝下贞妃赏赐的药。因为贞妃的位份比她高,得到的东西也比她的好。既然贞妃不会害她的孩子,那么她又何必怕呢? “有些苦呢。”淳贵人笑了笑,随手将药碗放在了花盆边上。 “小主,给。”丹儿笑着从怀里取出了梅饯,递给了淳贵人。 晚间。 淳贵人坐在桌边,看丹儿替未来的小阿哥绣些里衣。 “唉。”淳贵人翻来翻去,都看不出哪里好看。 “小主,”丹儿脸上一红,“奴婢绣的不好,小主可是嫌弃了?” “倒不是嫌弃,”淳贵人有些不高兴,“就是没有敬嫔做的好,敬嫔的绣技,咱们都知道,也好羡慕。” “小主,”丹儿有些委屈,“小主先不急,等小主被册封为贵妃娘娘了,到时想让敬嫔给小主做什么,还不是小主安排。” “嗯,”淳贵人点了点头,“先不说她是我堂姐,到时我是贵妃,她位份比我低,也得听我的话。”淳贵人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好受了些。 “是,”丹儿笑了接话道,“敬嫔到时一定得听贵妃娘娘的话。” “好,”淳贵人开口说道,“到时,你服侍的好了,我也有赏。” “多谢娘娘。”丹儿应了。 “好了,快……”淳贵人抬手准备把手里的里衣送回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哎呦,好痛。” “小主,”丹儿变了脸,“小主怎么了?”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淳贵人连忙收回手,将手抚在了肚子上,“快告诉皇上,我这肚子,真的好痛!” “好好,”丹儿连忙站起来往外跑,“小主,你坚持住啊,奴婢这就去叫皇上!” 丹儿连忙跑了出去,赶紧让人去太医院去请太医,而自己没有停下来,直接往乾清宫跑去。 淳贵人抚着肚子,疼痛不已,可那丹儿跑出去后,就没有进来。疼痛难耐的时候,淳贵人只得站了起来,想要慢慢地往门外走去,却…… 卢太医赶到听雨轩,随着来请的宫女一起进了内室,才发现,淳贵人趴在地上,身子四周是一地的血,已经没了气息。 “小主……”那小宫女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 眼前没有气息的可不只是淳贵人,还很可能是未来的贵妃娘娘,肚子里还有皇上的阿哥呢! 这皇上若是知道他宠爱的淳贵人带着孩子一起没了气,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把他们都给杖…… “皇上,快,小主叫你呢,”丹儿给皇上带路,连忙进了内室,“小主她肚子疼,她……” 丹儿话没有说完,她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些恐怖可怕的一幕。 “小主!”丹儿连忙冲上去,去扶那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淳贵人,“小主,你醒醒,你怎么了?” “皇上。”卢太医看到皇上来了,慢慢地跪了下去。 淳贵人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哪怕是太医院,也是多多少少知晓一些的。他们不用动淳贵人的身子,看一眼,再一把脉没有脉搏,便明白,这淳贵人已经死透。 丹儿和那小宫女将淳贵人翻了过来,却发现淳贵人的嘴角有黑色的血污。丹儿伸手到淳贵人的鼻下,没有意外的,没有了呼吸。 “小主,小主。”丹儿抱着淳贵人不顾血污地哭了起来,小主走了,她怎么办? 她陪了小主这么久,眼看着就要跟着小主享受那荣华富贵,却不想,小主这样了。 “你们瞧瞧,她是怎么死的。”皇上瞥了一眼淳贵人,开口问了脚边跪着的卢太医。 “是。”卢太医不敢起身,慢慢挪动到淳贵人身边,细细看了起来。 “回皇上的话,淳贵人这是中了毒。”卢太医探查一番后说道。 “中毒?”皇上皱了皱眉头,“丹儿,你家小主今天用了什么?” “小主,”丹儿抹了把眼泪,“小主和平时用的是一样的啊,早膳、点心、午膳、安胎药、晚膳……” “安胎药?”卢太医一听皱了皱眉头,“今日臣不曾给淳贵人开安胎药啊。” “那哪里来的安胎药?”皇上冷冷地看向丹儿。 “安……安胎药是贞妃娘娘送来的,”丹儿有些被吓住了,“贞妃娘娘送来好多次安胎药的,小主都用了。” “来人,把贞妃叫过来。”皇上甩了甩衣摆,往外走到了主座坐下。 不一会儿,不仅是贞妃,得了消息的皇后和静婉也一起来了。 “皇上。”今日皇上没有招人侍寝,贞妃都准备睡下了,才除了头饰,就被人叫了过来。 “皇上。”皇后拉着静婉给皇上行了礼。 “皇后怎么来了?”皇上瞥了一眼静婉,又看向皇后问道。 “臣妾刚刚听到下人禀告,说淳贵人这里出了事,便赶了过来。宁嫔本来是在坤宁宫与本宫说话玩呢,便带她一起过来了。”皇后明白皇上可不是问她怎么来了,而是问自己身边这一个呢,遂回了话。 丹儿在内室和小宫女又叫了几个嬷嬷,把淳贵人抬上了床榻,这才又走了出来,跪在了中间。 丹儿本来穿的浅粉色宫女装,沾上了许多血污,吓住了皇后、贞妃等人。 “皇上,奴婢求皇上给小主做主啊。” “怎么回事?”贞妃右眼皮一跳,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丹儿,你家小主呢?” “小主怎么了,贞妃娘娘不是比奴婢更清楚吗?”丹儿就觉得贞妃不是什么好人,偏偏小主因为贪图那一点好的安胎药,就信了贞妃,如今小主一定是被那碗没有验查的安胎药害了的。 “胡说什么呢!”贞妃有些慌乱地道,“丹儿你这话说的,莫不是诽谤本宫。” “好了!”皇上大声呵斥道,“朕还在这儿呢,你就敢吵起来不将朕放在眼里?” “臣妾不敢。”贞妃连忙福身。 “不敢?”皇上冷冷地问道,“那朕问你,你经常给淳贵人送安胎药,可是确有此事?” “淳贵人有孕,依她的份例,领不了什么好药。臣妾心疼淳贵人,的确赏赐了不少安胎药给她,”贞妃直接承认道,“难不成淳贵人吃了臣妾的安胎药出事了?” “皇上,你听,贞妃娘娘都承认了。”丹儿一听,急忙说道,“小主果然是贞妃娘娘害的。” “胡说!”贞妃总觉得哪里不对,“淳贵人真的出事了?” “哼!”丹儿看向贞妃也没有好脸色,“贞妃娘娘装得果然像,小主她,小主她……” 丹儿话没说完,贞妃快步走向了内室,便看到了那躺在床上,浑身血污的淳贵人。伸手探了鼻息,却被吓得缩回了手。 “皇上,不是臣妾,”贞妃从内室退了出来,连忙跪在了地上,“真的不是臣妾,不是臣妾啊。臣妾赏赐给淳贵人的安胎药都是好的,臣妾真的不曾动手脚啊!” “不曾动手脚?”丹儿一口咬死是贞妃,“小主的膳食都有人专门验查,就你的安胎药,因为小主对贞妃娘娘信任才没有验查的!” “怎么可能!”贞妃自是不会承认,自己有下了毒。 “本宫好心给你们小主送来安胎药,知道你们不信任本宫,次次都有让太医验查,才喝下。本宫虽然不高兴,可想着淳贵人肚里是皇上的子嗣,本宫爱屋及乌,便对淳贵人的肚子多上了几分心,怎么到你这儿就是本宫动了坏心呢!” “回皇上的话,”卢太医也开口说道,“往日,淳贵人是有端安胎药来让臣验查,确实是上好的安胎药。有臣的担保,淳贵人也很高兴地用了。如今看来,那些上好的安胎药都是贞妃娘娘赏赐给淳贵人的了。” “贞妃,”皇上叹了口气,“果真不是你吗?” “皇上,”贞妃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臣妾身体不好,也想为皇上怀上子嗣,可偏偏……所以,皇上,臣妾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会去害淳贵人的孩子呢?” 静婉瞥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贞妃,心里有些明白。这贞妃分明和当初的白玉一样,将这淳贵人当作是生孩子的工具了! 原先没有想到,很是不解。如今想到,那么那些不解就都明白了。 “皇上!”丹儿也急着说道,“皇上,今日小主喝的那碗安胎药小主并没有验查!” “没有验查?”贞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的意思是,本宫知道你主子今日不会验查这碗安胎药,所以将毒下在了今日这碗安胎药里不成!” “这……”丹儿被贞妃堵得没了话,难道,小主就这样白白地死了吗? “若是能让臣看一看今日那安胎药的药渣,臣就能看出来是否有毒。”卢太医见情况不对劲,开口说道。 “卢太医说的轻巧,”皇后娘娘开口说道,“这药渣有毒的话,谁还给留着不成吗?” “皇后娘娘!”贞妃看向皇后,“难不成皇后娘娘也认为是臣妾害了淳贵人不成?臣妾那里有药渣,臣妾让人拿来验查就是。” “本宫只是说事实,”皇后看向贞妃冷笑道,“就是有药渣又如何?这药熬好了,把毒下在汤药里,和药渣有什么关系?” “皇后娘娘你……” “奴婢想起来了,”丹儿激动地说道,“皇上,小主今日用了那安胎药后,那药碗没有拿去洗,被随手放在了别处,那里面好像还有一些余留。” “那正好,”卢太医说道,“只要找到没洗过的药碗,臣就能知道这安胎药是否有毒。” “那药碗放在哪里,你快去拿。”皇上吩咐丹儿。 丹儿连忙爬了起来,跑出了殿内。 贞妃倒是镇静,因为她确定自己给淳贵人准备的安胎药不会有问题。 可静婉的嘴角却轻轻地扯起了一丝冷笑。 第176章 贞妃降位,素衣有孕 钟粹宫听雨轩。 丹儿跑进院子,走到白天看花的地方,果然那只药碗还好好的在那儿。 想到碗里可能有毒,丹儿拿了帕子,包了碗后又往回跑。 “皇上,娘娘今天喝的药碗果然在。”丹儿说着,将那药碗递给了卢太医。 卢太医也没耽搁,接了药碗,不一会儿,卢太医便验查明白,回复道,“皇上,这药碗里果然有毒,和淳贵人所中之毒为同一种毒。” “不可能!”贞妃一听说那药碗有毒,说什么都不相信,“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在药碗里下毒,真的没有!” “皇上,咱们娘娘不会下毒的,”初夏、映秋给贞妃求情,“那安胎药是奴婢亲手熬的,怎么会有毒呢。” “皇上,”丹儿又跪在了地上,“皇上,安胎药里没有毒的话,小主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小主肚子里还有未出生的阿哥啊。” 一提到肚子里的阿哥,连皇后都有些叹息,“可怜的淳贵人啊。” “皇上,没有,臣妾真的没有,”贞妃也很疑惑,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臣妾真的不会给淳贵人下毒的啊。” “不是贞妃娘娘你下毒,小主怎么会这样?”丹儿反驳道,“奴婢和小主说过很多次,贞妃娘娘不会有好心,偏偏小主相信贞妃娘娘。小主,小主,你们死得那么惨啊。” “好了,”皇上有些不耐,“太医已经查出这安胎药里有毒,那么……” “皇上!”贞妃连忙打断皇上的话,再不打断,她没有好下场的,“臣妾敢对天发誓,臣妾真的没有给安胎药下毒!若那药是臣妾下的,臣妾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上,求你给小主做主啊。” “太医,”贞妃想起一事,看向太医问道,“这毒服下后,多久会毒发呢?” “这个……”卢太医皱了皱眉头思索着,“正常情况下,是一个时辰内,若是……” “皇上,”贞妃听了太医的话很是激动,像是抓到了上岸的线索,“皇上,你听见了没有,一个时辰啊,那安胎药臣妾可是在两个时辰前让人送过来的。” “两个时辰前?”皇上看向丹儿问道,“贞妃这话可属实?” “皇上,这……这安胎药的确是两个时辰前送来的。可是就这安胎药里有毒啊,小主也没有用其他东西啊。太医,你说有没有可能,延迟了时间毒发啊。” “也不是没有可能,”卢太医说道,“毕竟这毒是掺在了安胎药里,也有可能延迟了毒性。” “一定是延迟了毒性!”丹儿听了太医的话,一口咬定,“皇上,皇上,一定是贞妃娘娘,她嫉妒小主比她先有孕,所以下毒陷害了小主和小主腹中的阿哥!” “你胡说!本宫没有!” “皇上、娘娘,会不会是今天送药的给这安胎药下毒了?”情急之下,初夏说道,“肯定是她!” “送药的?”皇上瞥了一眼发了毒誓的贞妃,又看向初夏。 “是,”初夏深吸一口气说道,“今天奴婢没有时间给淳贵人送药,就让一个小宫女给淳贵人送来了,是她,一定是她下毒的。” “让人带她来。”皇上皱了皱眉头,吩咐道。 “奴婢没有,不是奴婢。”那小宫女一进来,就跪了下来,显然传话的人路上已经告诉她了,“皇上饶命啊,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啊。奴婢哪有胆子敢下毒啊,打死奴婢,奴婢也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啊。” “一定是你,”初夏凑上前去给了那小宫女几巴掌,“今天的安胎药就是你送来听雨轩的,不是你是谁?” “初夏姐姐,奴婢没有啊,奴婢真的没有。”小宫女拼命摇头。 “放肆!”皇上生了气,“朕的面前都敢动手吗?” “皇上,奴婢知错,奴婢只是……”初夏连忙跪爬回来,“奴婢……” “皇上,臣妾没有,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臣妾……”贞妃哭得摇摇欲坠,然后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初夏又爬到了贞妃身边,抱着贞妃,“娘娘你醒一醒啊,娘娘……” “好了!你们扶起你家主子回正殿,”皇上拍了拍桌子,“卢太医,你去替贞贵人诊治一下。” 贞贵人? 静婉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可惜,怕是今天会让贞妃逃过一劫了。 皇上,终究还是舍不得惩罚了贞妃的,只是降位了! “丹儿,”看着初夏、映秋扶走了贞妃,皇上开口说道,“淳贵人已逝,朕会追封其为淳嫔,至于到底是贞妃还是那个送药的丫头,朕会追究到底。贞妃先降位为贵人,也算是惩罚。” 丹儿听了皇上的话,很想说不服,可那是皇上,她没有办法不服啊。 “奴婢遵旨。”丹儿伏下身子谢了恩。 “皇后,此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朕……”皇上看了静婉一眼,转身离开,“朕要去承乾宫一趟。” “是,”皇后瞥了静婉一眼,心里无奈,“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离开后,皇后对着静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叹了口气,“静婉,你……” “皇后娘娘,”静婉苦笑一声,“今天这事,皇后娘娘怎么看?” “这……”皇后又如何不知皇上对那贞贵人的偏心,“皇上他……这事也查不明白啊。” 这事看着是贞贵人做的,可是皇后和静婉都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 “查不明白?”静婉自嘲道,“是啊,查不明白,这和查不查明白没关系,皇上分明是偏心啊。” “静婉……” “皇后娘娘不必多说了,”静婉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为臣妾的心意,臣妾都明白,至于皇上那里,就……就随他去吧。” 第二天,钟粹宫的一个小丫头被初夏绑着送给了皇后。那小丫头也承认了是自己下毒害了淳贵人,是因为淳贵人脾气不好打过她。 至于如何下毒,那送药的小宫女说中途自己肚子疼,将安胎药放在了这个小丫头手里片刻,也给了小丫头下毒的机会。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信了这个话。 送药的小宫女和下毒的小丫头,都被杖毙了。 景仁宫。 “死了?”康妃一听,有些惊喜,事情果然按她安排的那样发生了,“当真是一尸两命吗?” “是,”乔可小声回道,“娘娘,听说那淳贵人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就毒发身亡了。太医去的时候,都已经死透了,皇上赶了去都没用。” “哈哈,那就好。”康妃笑得很欢,敢生下阿哥来抢三阿哥的位置?那她一定让她没机会生下来,“皇上查到此事是贞妃做的没?” “这个……” “怎么了?”康妃皱了皱眉头,“不会查到本宫这里了吧?” “娘娘放心,那倒没有,皇上查到了毒出现在贞妃的安胎药碗里。可是贞妃不承认,还发了毒誓,皇上就没有……” “什么?”康妃气得站了起来,“不会让她逃过了一劫吧?” “也不是逃过了一劫,皇上将贞妃降位为贵人了。” “贵人?”康妃一听差点站不稳,“还是贵人?这皇上对贞妃也太……” “娘娘莫急,这贞妃哪有那么容易被咱们打下去。不然她也不会受宠到没有子嗣就与娘娘同位了,这如今是贵人,也算让娘娘出了口气了,以后娘娘若要再打压她,还不简单?” “哼,”康妃冷哼一声,“本宫走到这一步容易吗?有了三阿哥还只是一个妃位,她董鄂青梅没有子嗣就与本宫平起平坐,本宫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娘娘,”乔可笑着说道,“娘娘怎么还叫贞贵人为青梅呢,皇上可是赐了她名字的。” “哼,她也只配青梅这个贱婢的名字,”康妃冷笑道,“淳贵人有孕,本宫下毒若不让别人发现,也很简单,只是不想冒险。那董鄂青梅日日给淳贵人送安胎药,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本宫为何不要?” “娘娘圣明,果然没人怀疑到咱们呢。” “哼,只是没想到便宜了董鄂青梅!”康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又坐了回去,“罢了,伺候本宫更衣,先睡了吧。” 承乾宫。 董鄂素衣沐浴之后,只穿了中衣回到了榻上,今日不用侍寝,倒是轻松些。 董鄂素衣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腹部,不知道该何时与皇上明说。 “娘娘。”花昔给董鄂素衣端来了汤水,“这是阿胶银耳羹,娘娘用一些吧。” “嗯。”董鄂素衣也没多说接了过来,慢慢用了起来。 “娘娘,奴婢听说钟粹宫的淳贵人一尸两命了。” “什么?”董鄂素衣一听浑身一抖,手里的羹汤洒了多半,“怎么回事?” “娘娘小心,”花昔连忙拿了帕子去给董鄂素衣擦洒落在身上的汤汁,“娘娘,都怪奴婢,奴婢不该说……” “好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也就刚刚听人说,淳贵人被人下了毒,给害死了。” “下毒?谁那么大的胆子?”董鄂素衣心提到了嗓子眼,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将有孕一事说出去。不然,依着自己现在的位置,还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好像说是贞妃娘娘,其他的奴婢再去打听清楚。” “那皇上呢?” “皇上也在钟粹宫呢,就是……” “皇上驾到!”花昔的话没说完,就听到了外面的通传声。 董鄂素衣连忙起身想要找衣服遮挡肚子,已是来不及了,皇上已经进来了,只得跪了下去,给皇上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怎么来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花昔瞥了一眼行了大礼的董鄂素衣,只得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起来吧。”皇上淡淡地说道,自顾走到榻上坐了下来。 “谢……谢皇上。”董鄂素衣在花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却不敢站直身子,微弓着腰,想要遮挡住肚子,“花……花昔,去给皇上上茶来。” “不用了,朕坐一会儿就走,不用……”皇上眼睛一瞥,便看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 “皇上,”董鄂素衣看到皇上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有些慌了,“皇上,臣妾来了葵水,肚子有些不舒服,还请皇上回乾清宫歇息吧。” “来了葵水?”皇上皱了皱眉头,除了那夜被她算计,宠幸了她,其他时候,她来不来葵水跟他根本没有关系的,怎么这次却要这样说。 “是的,臣妾来了葵水不能侍寝,”董鄂素衣弓着腰镇静地说道,“还望皇上恕罪。” “是吗?”皇上的眼神看着董鄂素衣变了变,“那正好,卢太医正好在钟粹宫,花昔你去请来,好给你家主子把把脉,开些补血的药方。” “皇上……”董鄂素衣吓得又跪在了地上。 花昔不敢抗旨,只得出去去隔壁的钟粹宫请卢太医来。 “哼,说吧。”皇上冷哼一声,“别想瞒过朕。” “臣……臣妾有孕了。” “有孕了?”皇上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又闪过杀意,“你!放肆!” “皇上恕罪!”董鄂素衣连忙求饶,“臣妾那日……” “别提那日!”皇上拍了桌子,“那日你竟然敢对朕用药,若不是……朕就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皇上,”董鄂素衣哭了出来,“臣妾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臣妾才斗胆冒犯了皇上。还请皇上饶恕了臣妾吧,臣妾……臣妾愿意一直为皇上欺瞒下去。” “胡说什么!” “臣妾……”董鄂素衣心里明白,自己于皇上来说不过是个替代品,“臣妾明白,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有着宁嫔姐姐,臣妾不过是,不过是……” “放肆!”皇上被戳破了心思,狼狈地站了起来,指着董鄂素衣厉声说道,“朕的事情,也容你编排吗?朕当初就跟你说过,你既然是为了进宫而进宫,那么朕给你一切风光,但是朕的心,你休想!” “皇上……”董鄂素衣继续说道,“臣妾真的只想要这个孩子。” 待她能安全生下这个孩子,她就可以安稳地坐住这个皇贵妃的位置了,而中宫没有孩子的。 “孩子?”皇上听了冷笑不已,逼近董鄂素衣,“你可听说了,那淳贵人已经一尸两命了?” “皇……皇上。”董鄂素衣吓得不停地往后退。 “哼!”皇上眼里闪过杀意,“没有得到朕的允许,你们的孩子都留不住!” “皇上!不要!”董鄂素衣抱着肚子,吓得浑身发抖,“皇上不要啊,求求你了,臣妾求求你,不要伤害这个孩子。” “放心,”皇上冷笑一声,“到底是朕的儿子,朕还不会亲自动手,这个后宫里,多的是人会要你腹中孩子的命。” “皇上……”董鄂素衣呆住了。 “哼,知道朕为什么不追究是谁害了淳贵人吗?那是因为朕根本不在意!” 卢太医跟着花昔进来后,虽然奇怪皇贵妃怎么跪在了地上,但到底还是上前给皇贵妃把了脉。 “恭喜皇上,恭喜皇贵妃娘娘,娘娘已经有孕四个月了。”卢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 淳贵人一尸两命,皇上应该很不高兴,可这皇上最受宠的皇贵妃有孕了,皇上应该心情好些了吧? 只是?奇怪,皇贵妃都有孕四个月了,之前没听说过? 难道?是怕像淳贵人那样吗? 也是,后宫表面看起来后妃和睦,可是这私下的恩怨情仇啊,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既然有孕了,那就好好养胎吧,”皇上表情不定地说道,“卢太医,皇贵妃这胎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臣定会好好给皇贵妃娘娘开些温和之药养着胎的。” “臣妾多谢皇上。”董鄂素衣让花昔慢慢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好了,那朕就回乾清宫了。”不再看董鄂素衣,皇上离开了承乾宫。 第177章 静婉之心,雪蝶之谜 咸福宫。 静婉和半雪从钟粹宫回来后,心里就止不住地难过。 “娘娘,怎么了?”半雪服侍着静婉准备沐浴,看静婉的脸色并不好看,关心地问道,“今天虽说没有拉下贞妃娘娘,可到底除了淳贵人,娘娘怎么不高兴。” “唉,”静婉叹了口气,“淳贵人与我有些过结,我本是不会去害她,但也不会救她。这康妃在贞贵人送的安胎药里下毒,我是知道的,而我选择让此事进行下去,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娘娘,”半雪安慰道,“那淳贵人多次仗着皇上宠爱,诋毁娘娘,如今被康妃害成这样,也算是罪有应得。” “不,”静婉摇了摇头,“淳贵人中的毒是我下的,不是康妃。” “什么?”半雪有点不敢相信,“娘娘,不是查出来是在安胎药里下了毒吗?” “那安胎药,淳贵人喝的没毒,喝了之后的空碗被小连子放了毒。” “那……那淳贵人怎么会中毒?” “我让小连子在她浴桶里下了毒。”静婉说道,“贞贵人送去的安胎药里没毒,淳贵人每次也都查验。康妃将毒下在安胎药里,若是淳贵人查验了出来,虽然能指证贞贵人,可是,那淳贵人也会完好无损。” “所以娘娘换了康妃下了毒的安胎药,给了淳贵人没毒的安胎药?” “对。”静婉点了点头,“我怕淳贵人验出来不喝。” “那……”半雪很是不解,“那空药碗里怎么会有毒,该不会是……” “是,小连子发现空药碗丢在了外面,告诉我。我想着更好指认贞贵人,就让小连子在那空药碗里下了毒,”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皇上他……” 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对贞贵人那么宽容。 半雪见静婉提到皇上就落寞的表情,没有再说话。扶着静婉起身,擦拭了她身上的水珠,给静婉着了中衣。 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微热,但夜晚还是有些冷风。静婉沐浴后,进了院子里。 皇上,原来,在你的心里,宁儿还不及贞贵人重要。 你可以为贞贵人遮掩,可以偏心贞贵人……可是宁儿呢? 宁儿和季开生真的没有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季开生已经流放辽东,皇上还要宁儿怎么做?你才肯相信,宁儿真的没有对不起你? 好多次,宁儿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回到你的身边,哪怕苟延残喘地祈求着你的丝丝宠爱。可是……可是一看到你那依旧不信任宁儿的眼神,宁儿心如刀割! 皇上! “娘娘,”半雪心疼地追了出来,拿了大帕子给静婉擦拭头发上的水,“头发还没干,娘娘仔细别着凉。” “着凉了又怎么样?会有人关心吗?”静婉苦笑道。 “娘娘,”半雪安慰道,“还有二阿哥关心娘娘啊,还有奴婢呢。” “还想有他。”静婉落寞地起身回了房。 她需要的是他真正的关心,真正的信任,而不是那些她不要的虚名。 淳贵人一尸两命,贞妃被降位为贞贵人,皇贵妃有孕一事,第二天很快就传遍合宫。 静婉得知董鄂素衣怀孕的消息时,已经梳发齐整,准备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去坤宁宫走一趟,给皇后娘娘告罪,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起身,顺便走趟太医院,把陈太医请来吧。”静婉叹了口气,拔下了头上的珠钗和流苏。 昨夜吹了冷风,的确有些头重,本想着坚持一下去给皇后请安,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头疼。 “娘娘,”半雪犹豫着说道,“那皇贵妃有孕,咱们……” “不急,”静婉摇了摇头,“我不动手,且看看吧。” “是,那奴婢先去坤宁宫了。”半雪心里落了准,退了出去。 静婉解了头发,回了床榻上躺着。 董鄂素衣有孕了,而她和皇上是不是也真的回不去了? 尤想起那一年皇上斥责董鄂素衣,对董鄂素衣的厌恶……那么现在呢?皇上,当初宁儿都看错了吗? 静婉这一躺,就是半个月。 陈太医来诊,说是受了凉,加之郁结于心的缘故。 坤宁宫。 除了静婉称病没有来给皇后请安,其他人倒是都来了。 董鄂素衣让花昔扶着,肚子微挺地进了坤宁宫。 贞贵人也很是柔弱的被映秋扶着,低下头,坐在了荷贵人旁边。 荷贵人显然也是知道了昨夜的事情,看到贞贵人坐了过来,扶着肚子连忙坐到了对面。她宁愿落了脸,与那些常在、答应坐在一起,也不愿与贞贵人这个会下毒的人坐在一起。 荷贵人的动作,贞贵人显然也看明白了,一时间很是尴尬,脸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好了,”皇后端坐在正座上开了口,“都坐下吧,今日宁嫔病了没来,那淳……” “娘娘,这淳贵人当真没了吗?”坐在皇贵妃旁边的丽妃,压抑住心里的惊讶开口问道,“臣妾今天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贱婢开玩笑呢,刚刚在坤宁宫,却听到都在议论。” “对呀,对呀,吓了嫔妾一跳呢,”恪嫔接了一句,“皇后娘娘,好好的,淳贵人怎么就……”说着,恪嫔瞥向了贞贵人,显然都怀疑到了贞贵人身上。 “唉,”皇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莫打听了,事情本宫与皇上已经查明。是钟粹宫的一个小宫女记恨淳嫔的责罚,所以将毒下到了淳嫔的安胎药里,才导致淳嫔一尸两命的。” “淳嫔?”康妃一听,疑问出声。 “是,淳贵人一尸两命,皇上心疼不已,故追封为淳嫔,以嫔之礼下葬,”皇后也抬头看了一眼贞贵人,“贞妃身为一宫之主,没有管教好下人,故而收回金册金印,降位为贵人。” “嫔妾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贞贵人起身谢了恩,“嫔妾没有管教好宫人,让淳贵……淳嫔受了无妄之灾,是嫔妾的错,多谢皇上、皇后娘娘宽容。” “起来吧,”皇后淡淡地开了口,“此事已经过去,不用多说了。倒是皇贵妃有孕,你有空多走动走动,毕竟是你姐姐。” 听到皇贵妃有孕,贞贵人先是一怔,但还是攥紧帕子,福身应了,“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一定会经常去承乾宫的,妹妹这边也恭喜皇贵妃姐姐了。” “贞妹妹不必客气,”董鄂素衣笑着应了,“如今本宫有孕,不能侍寝,你颇受皇上宠爱,也要注意调养身子,也好早些有孕。那样,你的安胎药自己就可以用了,而不是送给别人。” 董鄂素衣一番话,说得贞贵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贞贵人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道,“嫔妾身子弱,皇上不嫌弃已是恩典,至于子嗣已不敢强求。” “既然贞贵人身子弱,这些天就休息休息吧,”皇后淡淡地开了口,“昨夜还晕了一次,贞贵人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贞贵人只得应了。 这休息,虽不用来坤宁宫请安,可也不能侍寝的! “如今宫里荷贵人有孕,皇贵妃又有孕,太后娘娘懿旨,准二人不用常来坤宁宫请安,”皇后开口,看着荷贵人和皇贵妃两人道,“你们养好身子,为皇上诞下龙嗣最为重要。”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听到皇后说这些话,陈贵人却有些犹豫不决。她总不会瞒得太久,而不用天天出来晨昏定省,那么躲在宫里就会安全很多。 可……说出来,也会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呀! 出了坤宁宫,雪蝶便带着笑让抬着自己肩舆的太监加快步子,追上了董鄂素衣的肩舆。 “娘娘,娘娘,娘娘走得好快呀,让嫔妾好一阵追来。” “呀,原来是敬嫔,”董鄂素衣连忙让肩舆慢一些下来,“本宫没注意呢,敬嫔找本宫有事吗?” “娘娘莫不是忘了,让嫔妾绣的那幅孔雀开屏的屏风?”雪蝶笑着问,“嫔妾正好这两日已经绣好了。” “哎呀,可不是吗?”董鄂素衣一拍手,想了起来,“你不说,本宫都忘了。绣好了,那有空给本宫送到承乾宫去呗。” “嫔妾今儿就有空,”雪蝶笑着应了,“这可是赶了巧了,娘娘饶嫔妾一回,这屏风就当嫔妾送娘娘的贺礼,恭贺娘娘有孕。” “不得了,敬嫔可真会省。好,好,好,本宫依你,”董鄂素衣笑了起来,“待本宫生下阿哥,少不得还要你给做些衣衫呢。” “小阿哥若乖,叫嫔妾一声姨娘,别说什么衣衫,就是把翊坤宫搬空,嫔妾也不带说二话的。”雪蝶正经地说道,“娘娘给嫔妾这个机会,嫔妾感激不尽呢。” “你呀,”董鄂素衣被逗得无奈,“好,给璟妍公主留一些,其他的咱们都搬走。” “无妨无妨,”雪蝶不在意地指着前方道,“就是娘娘都搬走了,好歹留嫔妾用个午膳吧?” 顺着雪蝶指的方向,董鄂素衣一看,扑哧笑了,原来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承乾宫宫门口。 “好,今日就留敬嫔在承乾宫用膳,”董鄂素衣吩咐花昔道,“吩咐御膳房,做了敬嫔喜欢的吃食,送到承乾宫来。” 花昔领命去了,这边雪蝶也吩咐了语莫回去将那绣好的屏风,小心地给搬来。 一切吩咐妥当,雪蝶小心地扶着挺了肚子的董鄂素衣进去。 两人也就说了一会儿的话,语莫带人就将屏风送了过来。 那屏风高六尺,宽一丈,上面绣的孔雀开屏当真是栩栩如生。五彩缤纷的尾羽展现开来,如同一把巨大的羽毛宫扇,尾羽上的斑眼很是光彩闪耀。 董鄂素衣一看到这个屏风,就被惊艳到了,纵使心里对敬嫔的防意不少,但还是喜欢上了这孔雀开屏的屏风。 “敬嫔的手真巧,这个屏风这么大,这么漂亮,难怪敬嫔要绣上三四个月了,当真让本宫欢喜。”董鄂素衣转着看了几圈。 “娘娘喜欢就好,”雪蝶笑了笑,“若不是前几天嫔妾身子不适,早该绣出来了,倒是让娘娘久等了。” “无妨无妨,”董鄂素衣摆了摆手,“这么大,要放在哪里啊?本宫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呢。” 孔雀象征着她皇贵妃的身份,加上敬嫔本来跟着宁嫔,如今投靠了她,她更会把敬嫔绣的这屏风放在显眼的地方。 “娘娘,不若放那儿吧?”雪蝶指了指殿门口的位置,那里宽敞。 “不好,不好,”董鄂素衣摇了摇头,“那里有些突兀了。” “娘娘,”花昔指了指董鄂素衣的内室,内室门口与外室的隔断,正好是一扇梅花屏风,“娘娘,不若将那梅花屏风换了吧,如今已经不是冬日,换了这孔雀开屏的正好。” “是呢,”董鄂素衣一听,觉得合适极了,“就放那儿吧,花昔你带了人来换上。” “娘娘,这不好吧,”雪蝶有些犹豫,“那梅花屏风也是皇上赏你的。” “无妨,”董鄂素衣摇了摇头,“如今本宫有孕,皇上不常来了。何况那梅花屏风的确不应景了,就收在库房吧,想必皇上看了你这屏风也会欢喜的。” “那……那依娘娘所言。”雪蝶听到董鄂素衣说的后面一句,也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董鄂素衣看着这样的敬嫔,心里有些不屑,果然是想依着本宫来吸引皇上的注意呢。 无妨,正好本宫有孕,便允许你蹦嗒些日子,本宫也正好瞧瞧你有多向着本宫。 摆放好屏风,御膳房的就传来了午膳。董鄂素衣在雪蝶的陪同下,高兴地用完了午膳。 而用完膳,雪蝶不耽误董鄂素衣的休息,便离开了。 雪蝶离开后,董鄂素衣的脸便冷了下来。 “花昔。” “奴婢在,娘娘怎么了?”花昔看到董鄂素衣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娘娘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董鄂素衣点了点头,“去太医院,把卢太医给请来。” “那……那要通知皇上吗?”花昔有些慌了,“娘娘肚子疼吗?” “不用通知皇上,”董鄂素衣瞥了一眼床榻前的孔雀屏风,“就说让卢太医来请平安脉的就是。” “那……那好吧。” 花昔连忙跑了出去。 待请了卢太医来,卢太医还没有给董鄂素衣请脉,就被董鄂素衣吩咐去查看了那孔雀屏风。 “卢太医,你好生瞧瞧,这屏风有没有被人下了毒,是不是有什么和本宫这肚子相克的东西在?” “皇贵妃娘娘,”卢太医一听有些慌乱,“这屏风是谁送来的?臣……” “谁送来的跟你没有关系,”董鄂素衣冷冷地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本宫,这屏风有没有问题就好了。” “是。”卢太医只得应了,开始查验这屏风。 不管是红檀木的屏风架还是绣布,还是绣线,卢太医都没有遗漏,一点点地查验。 昨夜淳嫔被人下毒,一尸两命,这皇贵妃有孕,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谁都不敢抵命。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臣已经查验过了,这屏风没有问题。” “当真没有?”董鄂素衣有些怀疑,这敬嫔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送这个屏风给她的。 “臣敢担保。”卢太医道。 “好吧,多谢卢太医了,”董鄂素衣淡淡地说道,“本宫不希望刚刚的事情被别人知晓。” “皇贵妃娘娘放心,臣只是给娘娘请了平安脉。”卢太医哪里不清楚,这宫里的事情呢? “那就好,”董鄂素衣点了点头,“花昔,送卢太医。” “臣告退。” 卢太医走后,董鄂素衣盯着那屏风想,难道敬嫔送来这个屏风,只是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吗? “娘娘,”花昔又走了进来,看董鄂素衣盯着这屏风,便说道,“要是娘娘不放心,那还是把这个屏风锁进库房吧?” “不用,”董鄂素衣摇了摇头,“既然卢太医说这屏风没有问题,那么就放在这儿吧,本宫很喜欢这屏风的。” 第178章 陈氏有孕,董鄂之争 钟粹宫听雨轩。 从承乾宫出来后,雪蝶去了钟粹宫听雨轩。 再不济,这淳嫔也是她堂妹,虽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她还是会来看上一看的。 坤宁宫派了人来给淳嫔入了殓,雪蝶来到听雨轩的时候,殿内已经停了棺木。 这个堂妹,她自幼接触不多,就是进宫后,也不甚走动。 灵月顶着那张脸得以进宫的那一天,她就明白,她不会有好的下场。 皇上多情又薄情,她比谁都了解。 依着规矩,雪蝶行了礼,又吩咐语若回宫拿了不少的东西当陪葬,交给了听雨轩。 没有多做停留,雪蝶便离开了。 她明白自己,会走得更远,也更冷血。 当天夜里,延禧宫映月阁的陈贵人身子不适,传了太医,被诊出有孕刚月余。 陈贵人有孕一事传遍合宫的时候,也是让人愤恨不喜。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静婉卧病在床,算了算时间,静婉这才明白为何陈贵人对皇上用了禁药后,又收手了,想来是知道自己有孕了。 一时间,静婉不知道该对陈贵人是恨是怨。恨她拿那样的禁药来伤害皇上,怨她不知深浅。 幸好,她让陈太医得了机会给皇上把了脉,没有伤了皇上的底子。 既然陈贵人也有孕了,不能厚此薄彼,皇后也让陈贵人安心养胎,如同皇贵妃和荷贵人一样,不必日日请安。 静婉休养了半个月,身子才好了起来,也没过多偷懒,静婉便恢复了日常去坤宁宫的请安。 二阿哥和三阿哥大了许多,皇上便安排了二人去了阿哥所读书,平日里不再经常回来,一月回来个三两次罢了。 平日里,静婉除了窝在咸福宫里绣花打发时间,就是去坤宁宫陪陪皇后。 自从雪蝶跟着皇贵妃后,静婉也就只有皇后能一起说说话了,或者偶尔去御花园坐坐罢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秋日,枫叶红了,花儿败了。 这一天,是十月初六。 午后睡醒了,静婉看着那绣了一半的荷包,很是无力应付,索性丢下,带着半雪往外走走。 “走吧,出去散散心,别发霉了才是。” “娘娘,”半雪笑着向静婉提议,“都说那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欢,咱们去御花园赏菊吧?” “是吗?”静婉一听也是心动,“这几日内务府也偷懒了,也没给花舞堂送来菊花盆栽,还要让我自己去御花园赏菊了。” “娘娘,”半雪有些无奈,像是习以为常地说道,“过两日二阿哥回来,说不定内务府就会送花来了。” 静婉笑了笑,没有再应话。 这内务府踩高贬低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福全一月三次回咸福宫了,内务府才会用心一点,送些新鲜的花卉到花舞堂,御膳房的膳食也会精心一点。 如今皇上膝下只有二阿哥和三阿哥两个皇子,即使她不受皇宠,那二阿哥在宫里的地位,也不是别人能小瞧的。 “嫔妾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还没转到御花园,就听见有人给自己请安,静婉和半雪转了身子,才看见,是荷贵人由宫女扶着从永寿宫方向走了过来。 荷贵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由宫女扶着,走起路来还很是吃力。见到静婉时,即使喘着粗气,也没忘了请安。 “荷贵人?”静婉惊讶道,后又反应过来,“不必多礼。” “娘娘是要去御花园吗?”荷贵人笑着问,“嫔妾也要去御花园呢。” “是啊,无事过来走走,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便过来看看了。”静婉笑了笑,看着荷贵人的肚子问道,“估摸着,你快要到时间了吧?怎么还走那么远呢?” “还有十来天,”荷贵人摸了摸肚子,慈爱地说道,“太医让嫔妾多走动走动,就是接生嬷嬷也说多动动,利于生产的时候有力气。这不,嫔妾也是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了,才走了那么远的。” “那走吧。”静婉笑了笑,放慢了步子,“与本宫一起走走,也好说说话。” “娘娘,嫔妾好久没有看到二阿哥了,”荷贵人扶着肚子,跟在静婉旁边,“二阿哥聪明又懂事,若是嫔妾有幸能生下二阿哥一样可爱的孩子,嫔妾就知足了。” “二阿哥也很调皮的,你们没看见罢了,”静婉淡淡地笑了,“倒是你肚子里的胎儿,无论阿哥还是格格,安安全全生下来,才是好的。” “对……对……对,”荷贵人突然想起了那个无缘生下孩子,还搭了一条命的淳嫔,连忙点头应和,“是嫔妾想岔了,无论阿哥还是格格,都是皇上的孩子,只要安安全全地生下来,嫔妾就满足了。” “你还年轻,”静婉笑了笑,“又得皇上宠爱,以后还有机会的,太后娘娘可不会嫌子嗣多的。” “娘娘说的是。”荷贵人点头应了,心里也放了下来。 倒是她真的想岔了,那淳嫔不过是得了皇上一句承诺,就一尸两命。 而她现在只是贵人,就是生下了阿哥,怕也会惹火上身呢。她可不会忘了,那二阿哥的一只脚就是遭了人暗算。 意外?这宫里的一件件意外,就当真是意外吗?没人是傻子! 倒不如像丽妃,像敬嫔,甚至像依贵人,有个公主陪在身边,多好。 她母家家世不高,比不得皇贵妃,比不得康妃,她……她有了公主,才能在这个宫里活得更久。 “也不用多想,”静婉拉过荷贵人的手,走进了御花园的亭子里,指了指荷贵人的肚子道,“这都是命,他来了,你就得接着。” 半雪和荷贵人的宫女都拿出帕子,给亭子里的石凳都擦了擦,又铺上帕子,才让静婉和荷贵人坐下。 “娘娘说的是。”荷贵人一想,如今都这样了,还有不到十日,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她的命,“他来了,嫔妾好生对着,以后也算福气了。” “你宫里的接生嬷嬷和产房都准备布置了没?”静婉岔开话题问道,“这些都要提前备着的,别到时手忙脚乱。”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风花阁都备着呢,皇后娘娘也派人到风花阁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就是接生嬷嬷,也是皇后娘娘送了人来,让嫔妾自己挑的呢。”皇后娘娘心善,宫里的嫔妃,尤其是没什么地位的,大都喜欢皇后。 “那就好。”静婉淡淡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亭外,“今年的菊花开得好像没有去年的好呢。” 今年的天气较之去年,多雨多水。 “可不是,”荷贵人附和道,“这菊花的确没有去年的艳丽了,许多都开得不大呢,花也不紧簇。” “也怪……” 静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静婉和荷贵人没有回头,便知道这是谁在说话。 “呦,这御花园的花再不好,也比两位宫里的花漂亮吧?” “嫔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荷贵人怯怯地站了起来,给董鄂素衣行了礼,又看到董鄂素衣身边的雪蝶,又跟着行了一礼,“嫔妾给敬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董鄂素衣也没有叫荷贵人起身,就这么盯着静婉看了看。 静婉又如何不明白,她是在等着她给她请安呢。 “嫔妾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万福。”静婉笑了笑,轻轻福身给董鄂素衣请了安。 “起来吧。”董鄂素衣瞧了瞧荷贵人那比她肚子还大的肚子,不敢让她们二人福身太久。若让荷贵人出了什么闪失,她不敢保证皇上能饶了她。 因为荷贵人在皇上心里有些地位,可不是淳嫔那个蠢货! “多谢皇贵妃。”静婉看着董鄂素衣和雪蝶坐在了另外的石凳上,才又拉着荷贵人坐在了先前的石凳上。 静婉和荷贵人来的时候,没人上茶水,可这皇贵妃来了就不一样了。果然,董鄂素衣才坐下,就有御花园的当值宫女,送上了茶水点心。 当然了,这个时候,那些当值宫女可不敢再忽略了静婉和荷贵人。 荷贵人看到御花园奉上来的茶水点心,心里气得不轻。她每次来御花园都没有这些待遇,原想着御花园没有服侍的人,原来都是一群踩高贬低的奴才! 静婉笑了笑,也不在意,将茶水点心推到了荷贵人面前,“走了这么远,肚里的孩子也饿了渴了,你先用一些吧,回头去咸福宫那里用晚膳吧。” “多谢娘娘。”荷贵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董鄂素衣,才接过茶水,话说走了那么远,也的确渴了。 “宁嫔好兴致啊,御花园的菊花才开了不久,就知道来赏菊了。”董鄂素衣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御花园送上来的并不算上等的茶水。 “比不得皇贵妃悠闲,”静婉笑了笑,接道,“那承乾宫里的花草要比御花园的漂亮多了,皇贵妃还愿意舍近求远,当真悠闲。” 静婉可没忘记,刚刚董鄂素衣嘲讽她不受宠,宫里的花儿都不好。 董鄂素衣的肚子并不比荷贵人的小多少,这承乾宫虽比永寿宫近些,但也走了那么远,当真悠闲。 “承乾宫虽然比咸福宫大了些,但里面的园子还是比不上这御花园的。”董鄂素衣可不敢承认自己承乾宫里的花要比御花园的漂亮,那不是给自己拉仇恨,又在太后娘娘面前上眼药吗? “也是,”静婉点了点头,“富丽堂皇如承乾宫,里面的园子都比不得御花园,那嫔妾的花舞堂和荷贵人的风花阁又如何能比得了御花园呢?嫔妾恳请皇贵妃莫要再折煞嫔妾了,知道的都道皇贵妃谦虚,不知道的还以为皇贵妃故意想要害嫔妾于不义呢。” “你……”董鄂素衣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宁嫔好利的一张嘴。” “嫔妾说的惹皇贵妃不高兴了,皇贵妃可以去告诉皇上、皇后,然后责罚嫔妾。”静婉淡淡地反了回去。 “哼!你!”董鄂素衣一听,气得更甚,“本宫就是不告诉皇上、皇后,也有权利责罚你。雪蝶,去,给本宫掌她的嘴!” 董鄂素衣这一吩咐,吓住了荷贵人,也惊住了静婉和雪蝶。 “皇贵妃娘娘不要啊,”荷贵人连忙出声劝道,“皇贵妃娘娘,你不能打了宁嫔娘娘,皇上……皇后会责怪皇贵妃娘娘的。” “皇……”董鄂素衣先是一迟疑,随后下定决心道,“皇上哪里会念着她,本宫就是打了又怎么样!本宫位同副后,怎么就不能处置顶撞本宫的妃嫔了?就是到皇后娘娘那里,本宫也是不理亏的。” 董鄂素衣虽然明白皇上会心疼董鄂静婉,可是,这一刻,她不想顾着那么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董鄂静婉她还有可以傲娇的资本!她不是应该因为皇上的冷落而日日哭泣,而求死觅活吗? 为什么! 她今天还就下手打了又怎么样!就是皇上事后责罚她又怎么样,她怀着孩子,皇上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再说了,这亲自动手的不是她,而是敬嫔呢!董鄂静婉曾经关系最亲的姐妹呢! 雪蝶心里一沉,明白,董鄂素衣始终都是不信任她的,又在试她呢。 雪蝶只犹豫了片刻,便站了起来,走向静婉,也抬起了手来…… “啪!” 不待雪蝶的手掌挥过来,静婉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休想!本宫若告诉了皇后娘娘,皇贵妃要如何解释?” “你!”董鄂素衣没有想到静婉会真的不被挨打,反而还打了回来,气得不轻。 “娘娘,”雪蝶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捂着被打的脸走回到董鄂素衣身边,眼泪汪汪泪珠快要掉下来,“娘娘要为嫔妾做主啊,嫔妾不能白白挨了这一巴掌啊。” 这一刻的董鄂素衣看到雪蝶这般狼狈,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放心,本宫……啊……” “娘娘你怎么了?”花昔看着捂着肚子的董鄂素衣,慌忙问道,“娘娘,娘娘可是肚子疼,太医……太医……” “快叫太医!”董鄂素衣瞪了一眼慌了神的花昔,“快去通知皇上,本宫,本宫怕是要生了!” “娘娘,”雪蝶也慌了一下,吩咐道,“语莫,你快去通知皇上。快,你们几个扶了娘娘坐上肩舆,送娘娘回宫。” 静婉看了有些发作的董鄂素衣,刚想要上前,又听见荷贵人身边的宫女叫了起来。 “小主,你怎么了?宁嫔娘娘,小主,小主好像也要生了。” 静婉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到了荷贵人身边。 就算她是真的顾着孩子,去帮董鄂素衣,董鄂素衣也会以为她不怀好意,那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反观荷贵人,在宫里无依无靠,若是和她处好关系,以后她的孩子与二阿哥也可以互相帮助。 “小连子,”静婉吩咐道,“快回咸福宫,抬了本宫的肩舆来。再让人去通知风花阁,让接生嬷嬷有所准备。” 小连子得了令,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娘娘,”荷贵人倚着随侍宫女勉强地说道,“多谢娘娘。” “不要说话,”静婉细声说道,“存了力气,待会儿有用。” “好。”荷贵人点了点头。 很快,小连子就带人抬了肩舆来,扶了荷贵人坐上肩舆往永寿宫飞快走去。 静婉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第179章 星荷之殇,与君对上 永寿宫风花阁。 荷贵人在产房里痛得大声呼喊,静婉被半雪扶着,守在了产房门口。 “快,快,快,热水。”宫女和嬷嬷们忙碌起来。 “你们几个,把窗户关严实了,别让风吹进来。” “快给小主熬了参汤,送进产房。” …… 风花阁里纷纷忙碌起来,但因为静婉在场,倒是井然有序,不敢慌乱。 “静婉。”皇后带着淑妃匆忙地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怎么来了?”静婉有些愣住,又明白过来,“皇上去承乾宫了?” “嗯,”皇后点了点头,脸色并不是太好,“皇贵妃也发动了,皇上去了承乾宫。我不想待那边,又担心着荷贵人,便来这边了。” “并不难猜,”静婉扶了皇后往里走,坐了下来,“怕是谁都比不过那个皇贵妃了。” 静婉不禁在想,若是当初她和董鄂素衣一同进宫,是不是皇上就不会给她机会呢? 那么是不是,她生福全的时候,皇上也不会守在她的产房外面呢? “我听说,你在御花园和皇贵妃争执了?”皇后担心地拉住了静婉的手,“好好的,怎么又碰上她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静婉苦笑一声,“不过是不满她的压迫,随意说了几句罢了,哪里就争执了?倒是雪蝶被我打了一巴掌。” “你打了雪蝶?”皇后一听更是惊讶,“你与雪蝶的关系本就紧张,怎么还打她了,莫不是你就打算彻底和雪蝶对立吗?” “就是啊,”淑妃在一旁,也替静婉和雪蝶的关系担心起来,“宁嫔,你和敬嫔的关系最近本就不和,又何必如此争执不休呢?” “皇贵妃指派雪蝶来打我,难道我要等着她打我吗?所以,就打回去了。”静婉颇有些无奈。 静婉在心里叹道,她自己也拿不准,雪蝶那一巴掌是不是会真的落下来。可是,她绝对不会允许像当初被端毓贵妃那样欺负! “你们……”皇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天色渐渐黑了,里面还是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喊。 “皇后娘娘、宁嫔娘娘,”产房里出来一个接生嬷嬷,浑身是血,眉头皱起,“荷贵人怕是,怕是……” “荷贵人怎么了?”皇后担心地问道。 “荷贵人怕是难产啊!”接生嬷嬷也怕。 “天啊!难产?”淑妃惊讶出声。 “太医呢?”静婉慌得站了起来,拉过一个宫女就问,“让太医给荷贵人诊脉!” “太医……”那小宫女被静婉这么一弄,吓得不轻,“皇贵妃娘娘也难产,太医们都去承乾宫了,请不来。” “小连子!”不再理这个小宫女,静婉生气地喊了一声,“去承乾宫请个太医来,就说荷贵人难产,必须让太医过来!” “这……”皇后也被这变故急到了,“这怎么都难产啊。” “皇后莫急,”静婉安慰道,随即吩咐接生嬷嬷,“你先进去,安抚好荷贵人,务必保证母子平安,太医很快就来。” “是。”接生嬷嬷也没多言,又进了产房。 小连子走得飞快,回来得也飞快,可惜是一个人回来的。 “娘娘,”小连子没办好差事,直接跪在了地上回话,“承乾宫的那边说,等皇贵妃娘娘顺利生下孩子后,再派太医过来。” “荒唐!”静婉忍住了拍桌子的冲动,又站了起来,“难道皇上就不顾着荷贵人和她肚里的孩子吗?” “娘娘,奴才没有看到皇上。”小连子说道,他不知道娘娘心里怎么想,可也不能在没见到皇上的情况下,把这旨意说成是皇上下的。 “皇上……皇上也太狠心了吧?”淑妃也很接受不了这样的情况,“荷贵人可不能有事,那不是和淳嫔……” 淑妃的话没说完就被皇后拦住了。 “静婉,”皇后急得不轻,“这难产哪有能等的?若拖下去,还不得……” 还不得一尸两命? 皇后没说完的话,静婉明白,也更加气愤! “皇后娘娘,你在这里等着,我亲自去一趟承乾宫。我倒要看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荷贵人就不是在为他拼了命地生孩子吗?”静婉咬了咬牙,忍住没有大声说出来,她怕荷贵人听到了,会胡思乱想。 “静婉,”皇后连忙拉住静婉,“你万不可与皇上再争执,那么,你和他……” “皇后娘娘放心,”静婉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我心里有数。” 时间等不得,静婉和半雪匆忙地往外走去,皇后不放心,让其木格也跟着静婉同去。 承乾宫。 承乾宫这里,并没有比永寿宫风花阁好哪儿去,也是忙碌不已。 静婉还没进了正殿,就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因为小连子提着灯笼开路走在了前面,那拦住的人,一见是小连子,很是不耐烦。 “不是说了,皇贵妃娘娘难产,太医都候在那里了,哪里有人手去永寿宫呢?这皇贵妃娘娘可比一个贵人高贵不少呢!” “放肆!”其木格一听,怒上心头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见这是宁嫔娘娘吗?” “其木格姑娘?”那小太监也认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听了她的话,又抬高了灯笼往静婉这边看了看,果然看到了黑着脸的静婉,“宁嫔娘娘?奴才眼瞎,还请宁嫔娘娘恕罪。” “太医呢?本宫来带一个太医回永寿宫。”静婉不想在这个时候计较什么规矩。 “太医……太医都在皇贵妃娘娘产房内候着呢,皇上说……皇上说让太医不得走动,务必保证皇贵妃娘娘母子平安。” “那皇上呢?”听了这小太监的话,静婉的脸色又黑了几分,皇上!你果真如此无情吗! “皇上……皇上他……” “本宫要见皇上!”静婉不顾小太监的阻拦,直接往里走。 “宁嫔娘娘,没有通报,你不能进去。”那小太监还要拦住静婉。 “小连子!”静婉直接吩咐,每多等一刻,荷贵人就多一刻危险! 小连子得了静婉的吩咐,直接上前制住了那小太监,待承乾宫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静婉已经进了正殿。 “宁嫔娘娘,你不能进去!” 坐在正殿里,本悠闲看书的皇上,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也听明白引起吵闹的是谁。 随侍在皇上身边,同样等着皇贵妃的雪蝶,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雪蝶瞥了一眼皇上,见其抬头,便也跟着皇上一起向外看了过去。 皇上皱着眉,抬了头,便看见了黑着脸忍着怒气进来的静婉,还没开口,就被静婉的话给气着了。 “皇上!皇贵妃是你的嫔妃,难道荷贵人就不是了吗?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荷贵人出事吗?”静婉一进承乾宫,便见到了皇上在看书,雪蝶侍候在一旁的和谐样子。 想着还生死不明的荷贵人,因为没有太医,而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董鄂静婉!”皇上气得扔下了书,“你来这里干吗?素衣她正在生产,又逢难产,你别在这里吵闹!” 听到皇上的称呼,静婉惊愕住了,但随即冷笑起来,“皇上果然薄情!” “放肆!”静婉这一句话,令皇上更加生气,“你是活腻了吗?” “宁嫔!你想干吗?”雪蝶看向静婉,也开口斥责,“皇上正为皇贵妃娘娘担忧着,你能不能分清场合?” “皇上!”静婉不想与皇上、雪蝶二人再多说,直接跪了下来,“臣妾恳请皇上从承乾宫分派一名太医去救治荷贵人!待事后,皇上再与臣妾商量让臣妾怎么个死法。” “你!”皇上也差点被静婉说的话搞不清东南西北,“怎么回事?永寿宫那边不是好好的吗?” “荷贵人难产,命悬一线,还请皇上分派一个太医去救治荷贵人。”静婉根本就不知道,承乾宫的奴才并没有通知皇上,荷贵人生产一事。 “这……”皇上也没想到,静婉所来是为这事,慌了一下后,连忙吩咐小福子道,“快,让一个太医出来,去永寿宫。” 很快,小福子传了话,一个太医从产房里小跑了出来,“皇上,臣……” “荷贵人难产,快去永寿宫。”皇上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让太医去永寿宫。 “是。” 太医得令,连忙往外跑去。 皇上还欲再和静婉说话,让静婉起来,就见静婉理都不理,直接爬了起来,跟着太医一起往外跑去。 皇上一急,正要带着小福子追了过去,就听见花昔叫了一声。 “皇上,娘娘没力气了。” 永寿宫风花阁。 静婉和太医才刚进风花阁,就听见里面的惊喜声,“生了,生了,荷贵人生了一个格格。” 静婉一听,放下心来,可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里面大声惊呼,“荷贵人血崩了。” 太医就没停住脚步,低着头直接冲进了产房,可还是迟了…… 接生嬷嬷跪在了皇后和静婉面前,“回娘娘的话,荷贵人知道没有太医过来,拼死一搏,求着奴婢帮她生下了孩子。这孩子是奴婢压着荷贵人的肚子,才生下来的……” 接生嬷嬷最后的话静婉没听进去,跌跌撞撞地进了产房,半雪都没敢拦住。 太医跪在了一旁,低着头。荷贵人躺在了产床上,进气没有出气多,孩子就被放在了荷贵人身边。 “宁……嫔娘娘……”荷贵人看向静婉说道,“嫔妾……好……好欢喜,幸好是个格格,以后……还请二阿哥护佑。”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幸好,若是生了阿哥,别说她死了护不了他,就是活着也护不了他啊! “你放心……”静婉忍住泪,不想白天说的话,荷贵人竟然在心里想了那么多。 “嫔妾从来……没有想过孩子是命,嫔妾一直想着……她能给嫔妾带来多少荣……华富贵,可刚刚……嫔妾才感觉到她是嫔妾的命,只要她能……平安活下去,就够了。”荷贵人瞥着眼睛,看旁边的孩子。 以前,她一直想着这个孩子若是阿哥就好了,那样皇上会不会给她进位份,是不是她也能做一宫的主位娘娘,可是……听了宁嫔的话,她才想明白,她想的太简单了。 而刚刚,就在刚刚,她感觉到她和孩子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她才真正明白,她不管孩子是阿哥还是格格,她都只希望她能活下来,哪怕用她的命来换孩子的命。 “你别怕,本宫和皇后一定护着她的,”静婉握紧了荷贵人的手,“皇上那儿……” 荷贵人摇了摇头,她很清楚皇上会守在承乾宫,而不是这里。 皇上太多情,也太薄情。 荷贵人伸手搂住了孩子,慢慢闭上了眼睛。孩子,额娘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你一定要平平安安,额娘一直保佑着你。 静婉抬头看了下房中的沙漏,正好三更。 静婉拍了拍荷贵人的手,然后拿开,慢慢抱起了孩子,走出了产房。 “皇后娘娘,荷贵人去了。” 静婉话音一落,怀里的孩子像是感觉到母亲的离开,哇地哭出声来。 “这孩子……”皇后也红了眼眶。 这荷贵人虽是难产,可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偏偏太医不来,这荷贵人为了孩子才铤而走险地让接生嬷嬷用法子催生了孩子。 “这大概就是血脉之亲吧。”静婉将孩子放到了皇后怀里,“皇后娘娘,荷贵人临走将孩子托付给我。你知道的,我在皇上那里如今说不来话,这孩子我怕是养不了,不若你抱了孩子去求太后吧。” “我……”皇后接过孩子,也很犹豫,“皇上那里……” “你养了荷贵人的孩子,也算是解决了皇上的烦恼,皇上又怎么会阻拦呢?”静婉苦笑着,“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养这个孩子。” “好吧。”皇后应了下来,“天亮了我就去问问太后。” 静婉招了荷贵人之前备着的奶娘来,给六格格喂了奶。还没想好该如何通知皇上这边事情的时候,承乾宫那边传来消息,皇贵妃诞下四阿哥,母子平安,此时已经是丑时三刻。 四阿哥? 静婉冷笑一声,环顾了风花阁一圈,不禁觉得凄凉。 荷贵人以命相抵换了六格格活下来,只因为没有太医,也没有皇上陪着。 而皇贵妃就要全太医院的太医守着,皇上陪着,然后生下了四阿哥! “静婉!”瞥了一眼在远处哄着六格格的奶娘,皇后连忙拉住静婉的手,“别,你别冲动。” “娘娘,”静婉苦笑了一声,“我又何止冲动了一回呢。” …… 十月初六夜,荷贵人乌拉那拉氏星荷生下六格格,殇,追封为庶妃,以嫔之礼下葬。六格格寄养在坤宁宫皇后娘娘名下。 十月初七丑时,皇贵妃董鄂氏素衣生下四阿哥。 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是追封,而对于董鄂氏却是天大的恩赐。 皇上颁行天下的大赦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统立极,抚有四海,必永绵历祚,垂裕无疆。是以衍庆发祥,聿隆胤嗣。朕以凉德缵承大宝,十有四年。兹荷皇天眷佑,祖考贻庥,于十月初七日,第一子生,系皇贵妃出。上副圣母慈育之心,下慰臣民爱戴之悃,特颁肆赦,用广仁恩。 皇上将四阿哥称之为“朕第一子”! 一时间,宫中差点大乱。 先不说早早夭折的大阿哥才是皇上的长子,就是宫中,如今也有二阿哥和三阿哥啊! 丽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昏了过去,休养了几天,才下床。 静婉抱着休课的福全,欲哭无泪,只掩饰了内心的悲哀,细心安抚已经懂事的福全。 康妃在景仁宫摔了更多的东西,却无法改变这个孩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三阿哥倒是镇定,休课回到景仁宫,给康妃请安之后,也不管郁闷中的康妃,便去了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所以,三阿哥与太后关系最亲。 第180章 陈氏之狠,静婉中招 因为皇上对皇贵妃生了四阿哥的恩赏,让太后也是气的不轻,偏偏皇上性子执拗,太后劝不得。 可偏偏皇上好像还安排下官着手立封太子事宜! 太后生生被气的病倒了,太后不愿意留在宫里,便要到南苑休养。 走的时候,谁都没带,就带了三阿哥玄烨作为陪伴。 顺治十四年十一月初四。 陈贵人。 陈贵人有些嫌弃的抚了抚挺起来的肚子,心情很是烦躁。 如今肚子已经快八个月了,可偏偏…… 一想到那皇贵妃生了阿哥,虽然没有进位,但那四阿哥带来的荣耀,就让人羡慕不已啊。 一烦躁,陈贵人就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走动着。 “小主,你去哪儿?”春儿不放心的跟了出来,要去扶着陈贵人,“贺太医说,小主身子不好,不要多走动,若是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烦死了,”陈贵人不耐烦的打开了春儿的手,“我能有什么闪失,有闪失还好……” 话没说完,陈贵人反应过来,一个决定,计上心头,也许,她可以…… “小主。”春儿被斥责的退后了一步,委屈的不敢说话。 “走吧,”陈贵人一抹微笑浮起,“咱们去承乾宫瞧瞧,也好沾个福气。” “是。” 离承乾宫并不远,陈贵人带着春儿,很快就到了承乾宫。 “什么?”陈贵人有些不敢置信,“你说皇贵妃去给太后娘娘侍疾了?这月子不是还没满吗?昨儿个还……” “皇贵妃娘娘是今儿一早就去了南苑的,奴婢奉劝陈贵人一句,陈以后这话少说一些为妙,”承乾宫的管事姑姑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太后娘娘身体有恙,身为妃嫔,都应该尽心侍奉的,别说是没做完月子的皇贵妃娘娘,就是陈贵人你得了召见,都该去的。” “姑姑说的是,”陈贵人不敢再胡说,小声问了,“那姑姑可知道,去给太后娘娘侍疾,除了皇贵妃娘娘,还去了哪些娘娘?” “除了皇贵妃娘娘,还去了康妃娘娘,淑妃娘娘,还有敬嫔娘娘,恪嫔娘娘,并几个贵人常在。”管事姑姑也没多想,一一说了。 “宁嫔娘娘没去?”陈贵人有些疑惑,这太后侍疾。 “太后没有召见,宁嫔娘娘没去。”管事姑姑这话说的明白,没有太后娘娘召见,你就是想去,也去不了。太后娘娘召见,无论如何,你都得去。 “是吗。”陈贵人一丝了然,果然太后还是不喜欢宁嫔的多一点。 “陈贵人若是找皇贵妃娘娘说话,就等皇贵妃娘娘回来再说吧。”管事姑姑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好吧。”陈贵人甩了帕子,离开承乾宫,往北走去。 皇贵妃娘娘不在,有些人总是在的。陈贵人一路走着歇着,倒是很快就到了御花园。 十一月的天气很是凉了,出来也没有戴披风,这时候,陈贵人有些冷,只得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小主,起风了,咱们回去吧。”春儿上前劝道,“待天暖和了,咱们再来御花园赏花吧。” “是啊,小主,”夏儿也上前劝道,“小主也得为肚里的孩子想一想,别冻坏了身子。” 陈贵人望着咸福宫方向,笑了笑,说道,“既然咱们都走那么远了,也不急着回去,好久没有和宁嫔娘娘说话了,要不咱们去咸福宫走一遭,和宁嫔娘娘叙叙情。” 说着,也不待春儿和夏儿说话,陈贵人从石凳上起身,往咸福宫走去,春儿和夏儿只得跟上。 咸福宫。 静婉正和半雪讨论着如何给南苑送点东西,就听小连子来传话,说是陈贵人来了。 静婉心里有些不安,这好好的,陈贵人怎么来她这儿了? 要说,这陈贵人有孕七八个月不说,就是延禧宫离这咸福宫也是最远的,要走上好久呢。 但又不能赶了走,静婉无奈,只得让半雪出去迎了。 “嫔妾给宁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陈贵人进来后,就给静婉请安。 静婉看了看陈贵人那没有一点福身的意思,心里冷笑,但也不好这个时候给她计较,就只当没看见的应了一句,“起来坐下吧,齐风,给陈贵人上热茶。” “多谢宁嫔娘娘,”陈贵人笑着走到了一边的榻上坐了下来,“宁嫔娘娘好清闲。” “哪里清闲了?”静婉笑了笑反问道,倒是能猜到一些她何出此言。 如今宫里除了四阿哥一事众人皆知,那么就是太后娘娘在南苑养病一日了,太后倒是招了不少人去侍疾。 至于没招她去,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太后哪里想要见她? 只是,有一事不明白的事,太后竟然招了皇贵妃去? “太后娘娘身体有恙,嫔妾等人挂心不已,连皇贵妃娘娘都去南苑侍疾了,倒是宁嫔娘娘闲在了宫里。” “太后娘娘在南苑养病,按规矩本宫的确需要去侍疾的,”静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可惜太后娘娘身边也不能有太多人陪着,不然弄了太后娘娘一个烦躁,更加不利于太后的修养。” “宁嫔娘娘说的是,”陈贵人接了话,“即使太后娘娘不需要咱们陪着,咱们也该尽尽孝心才是。” “谁说不是呢,”静婉示意半雪拿了东西过来,“太后娘娘在南苑,虽说比咱们这儿暖和些,但今年到底冷了一些,所以本宫给太后准备了不少冬衣,冬被,人参,补药一些,正想着怎么送到南苑呢。” 半雪将柜子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落在陈贵人眼里,差点说不出话来。 “宁嫔娘娘想的真周到。”陈贵人笑笑,拿起了齐风准备的茶水遮掩尴尬。 “呀,”陈贵人看着眼前的茶水,眼神一变,惊呼道,“宁嫔娘娘这里的奴才好不规矩啊。” “怎么了?”静婉皱了皱眉头,“陈贵人何出此言?” “嫔妾虽然只是一个贵人,宁嫔娘娘宫里的人也不能怠慢了嫔妾吧?”陈贵人不高兴的放下茶盏,一脸嫌弃的说道,“嫔妾有孕,不能喝茶,这奴才还给嫔妾上了茶,岂不是……” 说着,陈贵人还瞥了一眼静婉,没说完的话里,意思分明。 静婉变了脸,但还是忍住了,吩咐道,“齐风,去御膳房给陈贵人要一盅参汤来,记得快一些,别耽误了陈贵人。” “是。”齐风虽然不高兴,但还是依言退了下去,小跑着跑向了御膳房。 如今的咸福宫根本不能和当初的翊坤宫比,没有小厨房不说,离御膳房还很远。 “多谢宁嫔娘娘,”陈贵人笑了笑,“宁嫔娘娘果然心肠最好了。” 静婉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没有接话。 她是心肠好,她若是心肠不好,早就赶她出去,甚至不让她进来了。 她怎么会忘了当初的陈贵人对她的态度呢! “宁嫔娘娘,”陈贵人见静婉不理她,继续开口叫道,“既然宁嫔娘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给太后娘娘,也不知道如何送给太后娘娘,不若咱们一起将娘娘准备的东西送到乾清宫吧?让皇上好派人送去南苑。” “送去乾清宫?”静婉皱了皱眉头,她可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法子。 那一夜,她为了给星荷找来一个太医,闯进了承乾宫,又和皇上争执了许多,虽然顺利的带了太医去永寿宫,可还是没有救下星荷。 而第二天,皇上虽然有给星荷追封,可还是派人到咸福宫,给了她惩罚,说她擅闯承乾宫,没规没矩的,罚跪了三个时辰。 那天之后,除了在星荷的灵堂,就没有见过他,难道今天要主动去见他不成? “对呀,”陈贵人很自然的应道,“皇上见宁嫔娘娘对太后这么有孝心,一定会很感动的,嫔妾当初就是因为为太后娘娘尽孝,才又得了皇上的欢喜的。话说宁嫔娘娘有两年多没有给皇上侍寝了吧?” 若是以前,有人说这话,静婉肯定生气,但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只不在意的应了,“嗯,差不多两三年了吧,没空记这个,记不清,对了,皇上政务繁忙,咱们去坤宁宫吧,皇后好像也给太后备了不少的东西,让皇后替本宫带了去吧。” “那好吧,嫔妾陪宁嫔一起去坤宁宫。”去不成乾清宫,陈贵人心里有些失望,但又一想,去坤宁宫也不错,至少皇后娘娘也可以有个见证,到时候,她就不信,皇后还能很偏袒宁嫔不成! 静婉有肩舆,这陈贵人没有,陈贵人本来还长着静婉会把肩舆让给她,结果静婉也弃了肩舆,直接说道,“本宫若坐了肩舆,让陈贵人跟在后面,本宫心里过意不去,索性不用肩舆了吧,本宫就陪着陈贵人一起走走吧,也好说说话。” “是,嫔妾多谢宁嫔娘娘替嫔妾着想。”陈贵人咬了咬牙,不敢反驳。 她总不能说,宁嫔娘娘,把肩舆让给嫔妾吧,你跟着后面走? 静婉别过脸,不去看陈贵人失望的脸色,抬步先走在了前面,慢慢的往坤宁宫走去。 凭什么她要把肩舆让给她?不过,也不能让她跟在肩舆后面,那本宫宁愿直接不要肩舆。 静婉不想与陈贵人再说话,陈贵人心里也憋屈,也没了说话的心情,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坤宁宫。 “宁嫔娘娘来了?宁嫔娘娘吉祥,”守在坤宁宫门口的小太监,看到静婉高兴的招呼了一声,又看到了静婉身后的陈贵人,愣了一下,也叫了一声,“陈贵人吉祥。” “皇后娘娘忙着吗?”静婉一边问道,一边踏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她常来,正常皇后不忙,都吩咐了宫人让她直接进去。 “皇后娘娘不忙,皇……皇上在呢。” 静婉一听,刚踏进坤宁宫的步子,顿住了,他也在? 以前,她来坤宁宫,都是让半雪打听了他不在的时候来的,没想到,今天倒是碰上了。 “皇上也在?”陈贵人一听,高兴的往里走,正好碰上了顿住脚步的静婉,“啊。” 静婉被陈贵人一撞,踉跄了一下,幸好半雪扶着,还没站稳,就听见了陈贵人的尖叫。 静婉心中大吓,一回头,便看见陈贵人倒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在呼痛。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春儿连忙从门外走了进来,去扶倒在地上的陈贵人。 “小主,小主,”夏儿惊叫了一声,“呀,血,小主流血了!” 那守门的太监,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直接楞在了那里,只得静婉一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小太监反应了过来,连忙飞奔出去。 “宁嫔娘娘,你怎么能推嫔妾呢?”余光中,瞥见一抹明黄,陈贵人忍着痛,看向静婉,哭着说道,“嫔妾肚里还有皇上的孩子呢,你怎么能这样对嫔妾!” “本宫……”静婉被陈贵人这话说的迷糊,刚想反驳,就被打断了。 “怎么回事?”皇上走了过来,看到躺在地上下身流出血的陈贵人,也是慌住了,“兰清,你有没有事?” 皇上和皇后在殿里,正因为太后养病一事,争执着,就听见外面吵闹,有人惊呼小主流血什么的,不想再看皇后,皇上便走了出来了,结果看到了静婉,正疑惑着,又看到了躺在地上,下身流出血的陈贵人。 “皇上,”陈贵人连忙哭哭啼啼的看向皇上,“皇上,嫔妾肚子好痛啊,皇上,嫔妾肚子里是嫔妾和皇上的孩子啊。” “快去叫太医!”皇上上前抱起了陈贵人,“别怕,太医很快就来。” 虽然对兰清的感情不是很深,但他还是能记得那两个月,兰清的温柔与多情。 “怎么回事?”皇后也走了出来,看到皇上抱着陈贵人,“陈贵人怎么了?呀,好多血。” “借你偏殿一用。”也不等皇后应答,皇上直接抱着陈贵人走到了偏殿。 “皇上,”陈贵人摸着痛的不得了的肚子,有些后悔这样设计静婉了,早知道那么痛,她就等着她生下来了,“皇上,嫔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宁嫔娘娘,她就,她就……嫔妾会不会死啊,嫔妾好怕啊。” “不怕,不怕,太医来了。”皇上将陈贵人放在了榻上。 很快,贺太医等人就跑了过来,给皇上请了安后,连忙上前给陈贵人把脉。 “回皇上的话,陈贵人动了胎气,怕是要小产。” “什么?”陈贵人压抑住心里的喜意和痛意,哭着说道,“皇上,孩子……嫔妾的孩子。” “陈贵人不要太用力,”贺太医安抚道,“如今之计,陈贵人只能容臣催生,生下这个孩子才能活命,不然,陈贵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啊?”陈贵人愣住了,这个孩子还能生下来,还能活命? 不是!她这没足月的孩子也能生下来? “皇上,”贺太医将陈贵人的惊愕当做是痛呼,又对向皇上说道,“请皇上移步圣驾,并吩咐让接生嬷嬷过来,和臣一起给陈贵人接生,虽然很危险,但这是母子共生的唯一之计。” “好,朕这就去吩咐人。”皇上连忙退出了偏殿。 静婉虽然被陈贵人这么一诬陷,很是气急,但这个时候又不能离开,只得和皇后跟上,守在了偏殿外面。 “皇后,”皇上出来后,便吩咐道,“快去安排了接生嬷嬷来,还有,延禧宫那里备了奶娘没有,没有奶娘就赶紧吩咐了内务府准备,兰清怕是要生了。” “什么?陈贵人要生了?”皇后一愣,但还是迅速的应了,“行,臣妾这就安排。” 皇后看了静婉一眼,有些无奈,但还是吩咐宫人动起来,该去烧水的烧水,该去找接生嬷嬷的找接生嬷嬷,还去让人到延禧宫找奶娘。 这边,皇上吩咐好了皇后,一偏头,便看见了静婉低头现在偏殿门口。 想到太医刚刚说的兰清会有的危险,又想到了那天在承乾宫静婉的样子,怒从心来,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皇上的力气之大,一巴掌打的静婉摔倒在地上,半雪去扶,却不敢扶起来。 “皇上!臣妾没有!”静婉抬起头看向皇上,冷冷的重复着,“臣妾没有去推陈贵人!” “你没有去推,难道是她自己摔倒的吗?”皇上显然不相信,“她如今还怀着朕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呢!” “臣妾没有!” “哼!给朕跪着,”皇上冷冷的说道,“兰清母子若是无事便罢,若是有事,朕让你偿命!” 静婉没有再辩解,让半雪扶着,慢慢爬起来,跪在了那里。 多说无益了,皇上若是不信她,怎么都不会信的。 陈氏!你果然好样的!本宫一直以为你之前蠢,没想到原来蠢里还藏着精! 本宫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被你给骗了! 她刚刚明明是她撞向自己的,怎么会是她撞了她呢! 难怪今日那么奇怪,从延禧宫走了那么远到咸福宫,还邀自己去乾清宫,又来坤宁宫,原来都是为了这一计! 只是,她竟然拿肚里的孩子做筹码?胆子真大!也不怕出了意外! 时间过的快又慢,静婉跪在地上,半雪也跪在地上陪着,天黑了,腿也麻了。 皇后安排好事情后,又过来了,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静婉,却是无可奈何。 静婉听着里面的痛呼声不断,又想到了星荷,可惜星荷没有太医相救,若不然,也能活下来吧。 “生了,生了,陈贵人生了一个阿哥。” 陈贵人只觉得自己一声惊呼,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就听了接生嬷嬷的惊喜声。 是个阿哥吗? 陈贵人心中万分后悔,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幸好,幸好,没出事,幸好孩子没事。 贺太医死板,医术虽高,却不通情,她还是花了好多银子,让太医的几个太医给自己把了脉,才知道自己怀的是格格。 格格?格格有什么用?像敬嫔不得宠?还是像依贵人即使得宠,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荣耀? 哪怕是丽妃吧,陪伴皇上最久,生了大阿哥早殇,又生了三公主和四公主,才慢慢熬到了妃位。 还是阿哥好!不说康妃因为三阿哥,即使上次被降位,又升了上来,或是宁嫔因为二阿哥,即使皇上厌恶,还是一宫主位的娘娘。 更何况那皇贵妃!生了四阿哥,简直是得了所有的荣耀呢!皇上现在又安排着册封太子事宜呢。 所以,她本想着,找个人替自己担了这个祸,丢了这个孩子。那皇贵妃不在,她就想到了宁嫔。 没了这个格格,她还可以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孩子还会再有的。 幸好,幸好,是个阿哥!幸好,幸好,孩子没事。 第181章 时光流逝,谁人寂寞 坤宁宫偏殿。 “恭喜皇上,”其中一个接生嬷嬷跑了出来,“恭喜皇上,陈贵人生了,生了一个阿哥。” “陈贵人可好?”皇上担忧地问道。 “皇上放心,太医说,陈贵人已经没有了危险。小阿哥虽然不足月,倒是没有什么,只要奶娘细心照料,一定白白胖胖。” “好!赏!”皇上一听,高兴极了,“小福子,传朕旨意,进陈氏为庶妃,将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那对红玛瑙流苏赏给陈庶妃。” “是。”小福子瞥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静婉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应了。 “算你命大,”皇上冷冷地看向静婉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你的花舞堂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来。” “谢皇上恩典。”静婉淡淡地应了,伏了身子谢了恩,与半雪相扶着爬了起来,不再看皇上一眼,慢慢地转身。 皇后看静婉这样,一时心疼,想要上前去扶静婉,却被静婉摆手拦住。 皇后看着静婉又看着皇上,纠结得红了眼眶,明白静婉的意思,便没有再上前。 看到皇后这样,静婉放了心。她不能再牵连了皇后娘娘,而且若是真的有一天,她撑不下去了,福全也只有交给皇后娘娘她才放心。 皇上…… 她对他真的很失望了。 她明白他是皇上,他有他的至尊权利,不是别人能反驳的,不是别人能质疑的。 也许她一开始就是错的,她虽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彼此真心相对。 可皇上,终究不再相信她了。 不管是季开生一事,还是董鄂素衣一事,还是今天陈贵人一事…… 她甚是想念那个相信她的皇上。 那一年,坤宁宫宫婢青梅,诬陷她偷了九尾凤钗的时候,他相信她没有; 那一年,御膳房嬷嬷诬陷她给郭络罗氏白玉下毒,皇上相信她的同时,还关心她是否被伤着; 那一年,塞克图氏香如诬陷她和陈未轩有私情的时候,皇上说,“宁儿放心,无论她说什么,朕都相信你。” 那一年,她册妃之后被行刺,皇上挡在了她的前面; 那一年,她生福全难产,他将怒气发在塔拉身上,他选择了保她而不是孩子…… 怎么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只因为她在遇见他之前遇见了季开生吗? 若是时光重来…… 她是不是就可以选择没有遇见他呢?他还是他……她迷茫得快要疯掉。 “娘娘!” …… 静婉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咸福宫了,出不去的咸福宫。 这里虽然和重华宫比算是正宫,可无法掩饰的是,若皇上不喜,就是冷宫。 花舞堂里,留下的人也不多了,除了半雪和小连子,就齐风、齐月,并以涵、以泠、小平子了,其他人都被内务府带走了。当然,没有了粗使嬷嬷、粗使太监,所有的粗使活儿,都这几人了。 就是福全,也不得回咸福宫,留在阿哥所里,休课的时候得去坤宁宫皇后那里。 转眼到了除夕,太后还在南苑没有归来,皇贵妃也留在南苑侍疾,所以宫里的宴席,也就在皇后那里,冷冷清清地过了除夕。 而静婉在花舞堂,没有出来过除夕,无君之召,不得出。 顺治十五年正月二十四。 四阿哥没有等到皇上下旨册立为太子,就在承乾宫夭折了,满打满算不过百余天。 太医诊断说,四阿哥年幼,感染风寒而亡。 四阿哥夭折的消息,传到了南苑,太后无奈,只得带了皇贵妃等人回宫。 紧赶慢赶,皇贵妃没有见到四阿哥最后一面,就被皇上以年幼火葬入殓了。 皇上心痛,追封四阿哥为荣亲王。可怜四阿哥到死,都没有起名字。 皇上因为感慨,迅速给养在坤宁宫的六格格起名琉嬿,给五阿哥起名常宁。 陈庶妃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气吐血。常宁?什么意思?为什么用那个女人的封号,给她的孩子起名字? 可是已经交给内务府备案了,陈庶妃就是再不愿意,也迟了。 待将四阿哥葬了之后,皇上才发现不对劲的事情。太后去南苑养病,侍疾的是皇贵妃等人,那么身为中宫的皇后为何留在宫里? 于是,皇上以太后身体不适为由,斥责皇后礼节疏漏,统摄后宫不力,将中宫笺表停用。 琉嬿格格被送到了永寿宫,养在恪嫔娘娘名下。更甚,册封恪嫔石氏言浅为妃,是为恪妃。 不久之后,皇上召集王公大臣讨论废后一事,虽没有明说重新立谁为后,宫里却是议论纷纷。 有说是立皇贵妃,毕竟皇后之下,皇贵妃位份最高,也最得皇上宠爱; 也有说立淑妃为后,因为与太后一族,太后是不会让别人抢了这中宫一位的; 也有说立宁嫔为后,因为是二阿哥生母,二阿哥最得皇上欢心; 也有说立康妃为后,因为是三阿哥生母,三阿哥最聪慧…… 就是宁嫔都被说了可能性,而陈庶妃的五阿哥却没有被提及,让陈庶妃又气得不轻。 但不论怎么被讨论,康妃和宁嫔册封为后的可能性,也要低很多。 只因为,太后不可能允许别人来入主中宫! 三月慈宁宫。 皇上和太后在慈宁宫吵架许久,最后太后以死相逼,皇上无奈妥协。 太后娘娘下懿旨,恢复了皇后的中宫权利。 从慈宁宫出来,皇上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好累。 不想回乾清宫,那里除了政务就是奏折。也不想去哪个妃嫔的宫里,他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虚荣的女人。 已经天黑了,宫里没有人走动,皇上不让别人跟着,往御花园走去。小福子不放心,一人远远地跟上了。 他是皇上啊,为什么很多事情无法自己来做决定呢? 当初的皇后,现在的皇后,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中宫只希望由他选择的人来做,那个人不是太后决定的,不是大臣们决定的,而是他喜欢的、他爱的。 春天本是生机盎然的,可是心里却一片迷茫颓废,他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咸福宫附近,抬头看了看天上快要圆的月亮,恍然想起,今天好像是三月十一。那一年在宫外遇见静婉的那一夜,正是三月十一。 皇上心里微微一痛,步子却是不自觉地迈向了咸福宫宫门口。 他与静婉已经很久没见了,以前虽说是不讲话,但也经常见到,现在却是连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进了咸福宫,往里走,便走到了花舞堂。花舞堂已经下了钥,皇上抬起的准备敲门的手,又落了下来。 花舞堂不比其他的地方,其他的地方不会那么早下钥的。而花舞堂因为不可能有人来往,所以索性早早下了钥早些睡下。 “皇上?”小福子跟了上来,近到皇上身边,小声问道,“要敲了门让开门吗?” “不用了,”皇上苦笑一声,“也许她早就睡下了。” 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准备离开。就算她没有睡下,也许他和她见面也不会再如曾经那般亲昵了吧? “皇上,宁嫔娘娘应该还没睡下。她一向睡眠不佳,睡得迟的。”小福子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这个点儿,说不定又在绣荷包呢。” “绣荷包?”皇上皱了皱眉头,很是不解,“这么晚了,她还没睡?那么早下钥干吗?” “皇上又不来咸福宫,这咸福宫就宁嫔娘娘一人住在花舞堂,没人往来,早早下了钥也安全些,”小福子回道,“前儿个奴才碰见了内务府的采买,拿了荷包出宫去换东西,奴才才知道这花舞堂每日要绣不少的荷包手帕,送出去换银子呢。” “大胆!”皇上低声呵斥,“这内务府的采买,都违背规矩,拿了宫里的东西出去换东西吗?” “皇上不知道,”小福子赔笑道,“宫里那些个人,踩高贬低,这宁嫔娘娘不受皇上宠爱,这一应用度,自是被克扣不少。 “宁嫔娘娘要带着宫婢、奴才们活下去,就得绣点荷包手帕啊什么的,好托了采买太监送出去,换些碎银子什么的。 “除了宁嫔娘娘,宫里许多不受宠的主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永和宫的云常在,进宫七八年了,光是手上的茧子怕是都蜕了几次了。” “是吗?”皇上一听,沉思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花舞堂的大门,还是决定离开。 脚步踱着,回头又往御花园方向走去。 许久,皇上开口道,“小福子,回头告诉内务府,宫里的规矩,必须按照规矩来,各个嫔妃的用度,自有规矩,不是他随意能改动的。朕只给他三日的时间调整,若是被朕发现他再克扣谁的用度,提了脑袋来见!” “是,”小福子高兴地应了,“皇上英明。” “好了,”皇上心里舒坦多了,可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将……将……” “皇上,皇上有何吩咐?”小福子虽然能猜到一些,但还是问了问。 “将……”皇上看着小福子,有些窘迫,“算了,走,回宫。” “是,”小福子无奈只能跟着皇上走,这还没到御花园呢,就回宫啊,“……啊!” 小福子跟在皇上的背后刚走了几步,就撞上了皇上的后背,又连忙退了下去。 “小福子,”皇上小声又纠结地说道,“将……将她绣的那些荷包手帕什么的,都给朕买回来,不要让那些个俗人买去。” 她?小福子眨了眨眼睛,心中高兴得快要尖叫,但还是压抑住了惊喜,低声应道,“是,奴才待会儿就去办。” 皇上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又抬起步子,大步回宫。 花舞堂。 “娘娘,”半雪拿了披风进了院子,给静婉披上,“天已经黑了,咱们回房吧。” 静婉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也就咱们花舞堂睡得早,是不是因为没有盼头呢。” “娘娘。”半雪不知道该怎么劝,心里也是低落。 “她们都盼着,迟一点,哪怕迟一点,也许皇上就去了,”静婉苦笑道,“不是咸福宫,不是花舞堂,不是我这里。” 笑着,笑着,静婉笑出了泪。 原来,她的心里是有多期盼他能来呢?是不是这种期盼已经超过了心里的那些怨恨,只要他能来,他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呢? “娘娘!”半雪慌乱地拿出帕子,给静婉擦泪,“娘娘,咱们去找皇上吧,去乾清宫。皇上今儿个没有翻妃嫔们的牌子,咱们去乾清宫,皇上一定会见娘娘的。” “没用的,”静婉摇了摇头,“他不会见我的,今儿个他和太后吵架了,他谁都不想理的,我懂他。” 皇上,我懂你,那么董鄂素衣懂你吗?若是你不让宁儿留在你的身边,那么你一定要找一个懂你的人,好不好? “娘娘。”半雪抱着静婉,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最怕,最怕,娘娘想不开。好多次,她看着她那么痛,那么难过,就恨不得跑去乾清宫,告诉皇上,娘娘还是爱他的。为什么,为什么要互相折磨呢? “好了,”静婉接过帕子,抹了抹泪水,“回房吧,还有一面荷包没绣完呢。多绣几个,争取多存点银子,待全儿生辰,我好做身衣服托人送过去。” 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全儿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瘦了,是不是又长高了。 “好。”半雪松开静婉,胡乱地抬了袖子擦了泪。哭不能解决事情,只有银子才能解决温饱。 乾清宫。 只一日,小福子就将花舞堂连日来,绣的荷包手帕啊,都给买了回来。 荷包手帕花样繁多,小福子眼尖,只挑了宁嫔绣的放在了桌上。宫女们绣的都放在了筐里,宁嫔绣的荷包手帕之多,也堆满了桌子。 “这些……都是她绣的?”皇上看着眼前的荷包,有些看花眼,拿起了一个墨竹花样的荷包。 这荷包,像极了那一年在她绣筐里看到的未绣完的荷包,也像极了季开生袖口的墨竹花样。 “她绣的这个花样儿,也拿出去换银子吗?”皇上不解地嘟囔了一句。 这不是季开生最爱的花样吗?这不是她绣给季开生的荷包吗?她怎么舍得送出去换银子? 皇上的嘟囔声虽然不大,但这乾清宫也没别人啊,小福子听得还是很清楚的,并且笑着回了话。 “皇上在宫里,不知道外面的俗人喜好,”小福子笑着从荷包堆里又挑出了三个荷包,分别是梅花样、兰花样、菊花样,“这俗人最喜欢,梅兰竹菊四君子,自诩清雅淡泊。所以,不论荷包还是手帕,都喜欢这四君子的花样。” 皇上接过小福子手里的荷包一看,又翻了翻手帕。果真如小福子所说,不论荷包还是手帕,都以梅兰竹菊四君子居多。 皇上又站了起来,扒了扒那筐里,其他宫女绣的荷包手帕,果然也是四君子的花样居多。 “那她不是绣给他的?” 皇上愣住了,有些恼悔。想到小福子昨夜说的,那些不受宠的妃嫔,都是这么过来的? 又想起,那一年他看到的那未绣完的荷包,是在自己刚册封她为贵人的时候。 想必,在他宠幸她之前,她从常在降位答应的那些日子,她在花舞堂,也很难过的吧? 他错怪她了吗?那墨竹荷包,她不是绣给季开生的,不是绣给她阿玛的,只是为了送出宫去换银子的? 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不合宫中规矩? 那丽妃给他看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吗?不!宁儿她承认过啊,她承认她和季开生……要不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皇上……这些……”小福子看皇上愣住,便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要放哪儿去?” 被小福子这一叫,皇上回了神,看了看桌子上的荷包手帕,说道,“她绣的这些都给朕留着,那些,就随你拿出去赏人吧。” “是,多谢皇上。” “对了,”皇上终究没有勇气去找她,“不管是花舞堂还是永和宫的星辉小筑,朕都不想见到她们再被克扣。” “皇上放心,奴才已经去内务府敲打过了,他们不敢了。” “那就好,”皇上点了点头,“花舞堂若再送出荷包帕子来,记得把她的留下来。” “是。” 第182章 份例风波,妃嫔两殇 顺治十五年三月中。 莫名其妙的,内务府的供给,完全按规矩里的用度送给了各宫。 那些不受皇上恩宠的宫邸,包括花舞堂和星辉小筑,还以为内务府送错了,都不敢用了。 一连几日,各宫各殿宫婢们才确定内务府是按照自家主子的份例送来的,不仅是自家主子,曾经被内务府压榨克扣的其他宫里,也恢复了规矩上的份例。 并不受宠的宫里是开心了,可曾经受宠的宫里却不开心了,只因为,若按照规矩来,比往常却是少了不少。 承乾宫。 “怎么回事?”董鄂素衣看到花昔端上来的补品,不顾雪蝶在场,发起火来,“本宫要的血燕呢?怎么给本宫送来的是这二品的燕窝?” “娘娘,”花昔怯怯地退后了一步,“娘娘的份例里,血燕已经用完了?” 瞥了一眼镇静喝茶的雪蝶,董鄂素衣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不足,想要骂人,但忍住了。 “本宫是皇贵妃,用些血燕而已,内务府也给不了吗?”董鄂素衣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娘娘,”花昔脸色有些不好,差点哭了出来,“内务府说了,从这月起,各宫按照规矩,根据主子的位分来拿份例,不再多给……” “什么?”董鄂素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内务府还说,依着娘娘的位分,这一个月里,血燕可用五份,一品的燕窝可用八份,二品的燕窝可用十份……娘娘这个月用了二十份血燕了,要从娘娘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扣下还回去。” “还要还回去?”董鄂素衣一听,脸黑得厉害,一拍桌子,怒道,“一点儿燕窝而已,还让本宫还回去,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吗?” “娘娘息怒,”花昔被董鄂素衣吓到了,连忙跪了下来,“内务府总管还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不怕各宫主子娘娘告诉皇上,若皇上不愿意,就是砍了他的脑袋,这些个东西他也是不敢自己做主的。” “他……他!”董鄂素衣被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明面上,皇上让她当个皇贵妃逍遥自在,威风凛凛,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不过是她的身份,皇上那里,不会允许她一点点的抱怨和委屈的。 自从四阿哥夭折,皇上很明确地告诉她,他不会再给她一点点的怀孕机会了,让她不要再妄想。 “娘娘息怒,”雪蝶微笑着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不就一些燕窝吗?嫔妾不爱吃,翊坤宫里倒是存了不少,待会儿让语若给娘娘送些来。” “你那儿能有什么好燕窝?”董鄂素衣有些尴尬地接了话,“本宫也不差你那些个次品燕窝。” “娘娘说笑了,”雪蝶笑着说道,“嫔妾虽不及娘娘位分高,不过这嫔位上,一月也能得一份血燕的,这一品的燕窝,一月也能得两份,嫔妾也不爱吃,除了炖了送给太后和皇上的。 “三四年下来,翊坤宫里大概还能有二十多份的血燕呢,一品的燕窝怕是也有不少。” “这么多?”董鄂素衣一听,心里一惊。 若是往常,她从不将这些东西瞧在眼里,左右她想吃了,内务府就得巴结着送来,如今她吃得上吃不上不说,就是这个月儿欠下的,她还不知道要还多久呢! 就算用体己银子买了还回去,那血燕也不是寻常一点银子就买得了的! 她最爱用燕窝,不仅滋补还养颜,可以长久保持现在的年轻和肌肤滑嫩。 皇上虽然现在不喜欢她,可不代表一直不会,所以她要一直美下去。 “无妨,娘娘喜欢,倒是嫔妾的荣幸,奴婢待会儿就让语若送来。” “那多谢敬嫔了。”也不再推辞,董鄂素衣应了下来。 如今因为四阿哥夭折,心力交瘁,她急需这些东西滋补。 又聊了一会儿,雪蝶便离开了承乾宫,离开之前,余光又看到那扇孔雀开屏的屏风,嘴角轻轻上扬。 很快,语若便拿了许多的血燕和一品燕窝给承乾宫送了来。 “皇贵妃娘娘,咱们娘娘说了,你要是喜欢,以后翊坤宫的燕窝都给你送来。”语若福了福身,笑着说道,“你吃了这燕窝,果然肌肤白嫩,可惜咱们娘娘不爱吃,要不然肌肤也能嫩一些呢。” 董鄂素衣想了想,那敬嫔的肌肤的确要粗糙一些,原来是不爱吃燕窝啊。 “那你回去替本宫多谢敬嫔了,”董鄂素衣想罢也笑了,“敬嫔虽不爱吃这些个燕窝,却很是喜欢绣些花儿朵儿的,花昔,去将本宫库房里,那匹皇上赏的云锦给语若姑娘拿回去,本宫送给敬嫔绣荷包玩。” “奴婢在这里替咱们娘娘多谢皇贵妃娘娘了,”语若也不推辞,欣喜应下,“娘娘看到这些云锦定然高兴。” “嗯,去吧。”董鄂素衣摆了摆手,让花昔带语若去拿云锦。 花昔和语若出去后,董鄂素衣瞥了一眼桌上的血燕,没有多大的惊喜。 待花昔去而复返,董鄂素衣指了指桌上的血燕说道,“拿去太医院,多找几个太医瞧瞧,没有问题了,就给本宫留下,好歹是些好东西呢。” “娘娘还是不放心敬嫔娘娘吗?”花昔看了看桌上的许多燕窝,心里有些无奈,“敬嫔娘娘送来的东西,从来都是没有问题的啊。” “防人之心不可无,”董鄂素衣瞥了花昔一眼,“你忘了,当初本宫有孕后,膳食多次被人动了手脚,幸好本宫仔细,发现了给避开了,要不然本宫哪有机会生下四阿哥,可恨太后娘娘召了本宫去南苑给她侍疾,要不然四阿哥也不会……” 太医诊断说四阿哥是感染风寒而亡,可是她不相信! 这个后宫里,想要她和四阿哥去死的人,比比皆是,她只有更加小心,才能保命。 “是,奴婢这就去太医院。”花昔不敢再多说,连忙拿了血燕退了下去。 景仁宫。 “内务府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拿了本宫的东西去巴结承乾宫的!”康妃这里也是气得要死,“本宫这一点点的份例够塞牙缝的吗?” “娘娘,”乔可小心地上前说道,“别说咱们宫里,就是承乾宫这个月多用了的份例,也要还好几个月了,咱们还的还没承乾宫的多呢。” “娘娘,这也不能怨别人,要怨就怨内务府,不会办事,没的让人生气。”乔文也在一旁说道。 “简直气死本宫了。”康妃瞥了一眼下座来给她请安的雪贵人,有些无奈。 “康妃娘娘,”雪贵人笑了笑,“这事怨不得内务府,一切按照规矩来,昨儿个内务府可是派人到杏花轩,把克扣了嫔妾的用度,都给嫔妾补了回来。” “雪贵人好福气,”康妃咬了咬牙,心里有些不平,“这内务府也算是开明的了。” “康妃娘娘莫要恼了内务府,”雪贵人捂着嘴巴,想偷笑,“这都是皇上圣明,下了旨意让内务府严格按照规矩来的,不然就得提头去见呢。” “是吗,”康妃可不敢说皇上不圣明,一切都只能咬牙应了,“乔文,拿了本宫的月例银子,还给内务府。” “是。”乔文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康妃,连忙应了退下。 “唉,”康妃叹了口气,“本宫怎么那么命苦,这还带着三阿哥呢,这吃穿用度,竟然比不上承乾宫里,这幸好快入夏了,要是冬天,还不得冻死饿死?” “一人一命,”雪贵人笑了笑,“人家是皇贵妃,哪里是咱们能比得了的?” “就是,皇贵妃罢了。”听了雪贵人这句话,康妃心里才舒服一些,“本宫这个心里啊,心酸啊。” 本以为雪贵人还会顺着她的话,却听见雪贵人说道。 “康妃娘娘心里也没什么心酸的,不说宁嫔了,就说陈庶妃吧,这陈庶妃可是连五阿哥都养不了啊,五阿哥那么小就放在阿哥所呢,这吃穿用度还得陈庶妃给。” 雪贵人的一番话,说得康妃无法反驳,的确,她是比不得皇贵妃,可那也就皇贵妃一人,可是比起见不了二阿哥的宁嫔,养不了五阿哥的陈庶妃,她的确是幸运不少了。 与她地位相提并论的,也就丽妃,丽妃跟前还有三公主和五公主。 虽说有了孩子,这阿哥公主的月例也是有的,可是哪里够孩子用呢?还不得做额娘的添补? “好了,本宫乏了,”康妃揉了揉额头,开始下逐客令,“雪贵人明儿再来请安吧。” 每日不仅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同一宫里的小主,还得给主位娘娘请安。 “那娘娘注意休息,嫔妾告退了。”雪贵人被赶了也不恼,淡然地福身退下。 出了正殿,雪贵人带着彩云往杏花轩走去。 “小主,”彩云有些担忧,“小主何苦说那些话来挖苦康妃娘娘,这样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无妨,”雪贵人轻轻摇了摇头,“我心里有数。” 永和宫星辉小筑。 “小主,小主,”安然笑着对云常在说道,“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内务府如今不敢再克扣咱们的了,把以前的克扣也补了回来。” 安然两只小手在一起搓了搓,手里的茧子又厚又硬。 “如今可以歇歇了,”云常在叹息着说,“倒是难为你们跟了咱们那么久。” “小主别说这话,”安然不安地笑着,“跟了小主虽然没有享过什么富贵,好歹小主从不打骂咱们,是咱们做奴才的好运呢,小主是不知道,之前其他殿里,好多的姐妹都羡慕奴婢呢。” “这些个,你们都分了吧,”云常在将内务府补回来的银子推了出去,“以后月例如常,也就没那么苦了。” “小主,你留着吧。”安然急了,“小主比咱们还缺银子呢。” “没事,带他们都分了。” “那好吧,”安然应了,“奴婢替他们谢过小主了。” 安然到底没有全部拿走,只拿了一多半,给云常在留了不少。 咸福宫花舞堂。 “娘娘,”看着内务府送来的银两和东西,半雪与静婉大眼瞪小眼,很是迷惑,“这内务府是怎么了?” “刚刚不是说了吗?”静婉轻蔑地一笑,“说以前克扣咱们不合规矩,以后定会依了规矩来,依着我的位分来给花舞堂送月例。” “娘娘,”半雪灵光一闪,“该不会内务府克扣了谁,被皇上给知晓了吧?” “也许吧。”静婉并不在意,“不过是规矩几日罢了,内务府改不了那踩高贬低的本性,过些日子也许就忘了,不过咱们还是继续绣荷包手帕吧,也稳妥些。” “嗯嗯,”半雪认同地点了点头,“内务府就是狗改不了道儿。” “好了,”静婉白了半雪一眼,“还是老样子,克扣了我行,齐风她们几个的月例别少,跟了我已经很辛苦了,少了月例岂不是更辛苦?” “也就娘娘你为咱们想着,回回从内务府拿来的月例,娘娘都紧着她们来,不够还要自己添补。” “快去御膳房取膳食吧,”静婉避开了话题,“御膳房好像也依着规矩来了,咱们多吃几日好的,你拿些银子去御膳房打些酒来,给齐风他们一些,留一些咱们也乐呵乐呵。” “好。”半雪应了,从桌子上拿了两块碎银子就出去了。 顺治十五年三月末。 启祥宫弄玉馆贵人博尔济吉特氏苏丽尔,年十四,因病无治,殇。 皇上下旨,追封为嫔,赐封号为“悼”。 四月初,悼嫔下葬前一日,皇上又下谕礼部曰:“科尔沁巴图鲁王之女,选进宫中,因待年未行册封。今遽尔长逝,朕心深切轸悼,宜追封为妃。其封号及应行典礼,尔部即察例议奏,寻追封悼妃。” 礼部连夜为博尔济吉特氏改仪制,第二日,以妃仪下葬,为悼妃。 顺治十五年五月。 延禧宫映月阁陈庶妃的五阿哥常宁的奶娘唐氏,丰韵娉婷,肤白如雪,得皇上青睐,特越级封为答应,入住延禧宫映雪阁。 陈庶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唐氏已经与皇上男欢女爱多次了,气得吐血病倒。 她陈氏兰清可真是个笑话,从进宫以来到今为止就是个笑话! 她进宫那一年,本来是不愿的。她是家中的幼女,虽不是名门望族,倒也大富大贵,却入宫为宫女侍奉太后。 她不甘一辈子低微,爬上了龙榻,碍了新后和太后的眼,即使有孕,也不受待见。 若不是大阿哥夭折,她的孩子为皇上第一个孩子,怕是太后也不会为她的孩子起名元萱了。 可惜,她的孩子不是阿哥,只是一个格格,一个没用的格格。格格不是阿哥,纵然登不上大业,可也有封地,或者成年了可以另外分府出去。 哪怕她的孩子是个闲散王爷也罢。待新皇登基,她也好跟着出宫养老,不用日日卑微地在太后皇后跟前侍奉。 偏偏是个格格,也罢,从怨恨到喜欢,到心疼,那终究是她的孩子,可她还来不及长大,就失误落水而亡。 那几年,她四处去寻元萱的身影,想孩子想得不行。 她不该,但她想,她对皇上用禁药,只希望得皇上的宠爱,得个孩子,所以一发现自己有孕后,她就不敢再继续对皇上用药了,只好好地养胎。 她盼着,念着她的孩子是个阿哥,那样她就有希望脱离这个后宫,这个深渊,可太医的话,给了她重重一击。 太医说,她这胎脉象不强,可能还是个女孩。 她很迷茫,一直犹豫到孩子很大了,问了很多太医了,都说是个女孩。 本就不受皇上宠爱,生个格格,不是更不得待见?那么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为什么!为什么皇贵妃就可以生个阿哥呢?就可以位及皇贵妃之位呢? 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不能随便地丢了,要有价值地丢了,所以她拉着宁嫔,想诬陷是她推了自己…… 危险重重,她竟然生下了一个阿哥,是她的孩子,健康的孩子。 皇上虽没有给她如皇贵妃那般偌大的赏赐,但至少给了她一些安慰,虽然常宁的名字她并不喜欢,但也知道那是常之安宁之意。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和常宁的奶娘,那个贱人在一起? 她哪里不如那个贱人?为什么要这般来折磨她? 奶娘啊!皇上,那是已经为别人生过孩子的贱人啊!她不配,不配跟你在一起啊。 顺治十五年六月末。 卧床一月的陈庶妃,终究没有病愈,撇下只半岁多的五阿哥常宁,离开了人世。 皇上追封陈氏兰清为嫔,以嫔之礼下葬,是为陈嫔。 陈氏兰清的一生,跟随皇上正好七年,为皇上生了大公主元萱公主,生了五阿哥常宁……却不及一个未满十四岁未侍寝的悼妃。 可悲可叹。 第183章 偷看福全,险遇唐氏 花舞堂。 对于悼妃,静婉是记得不清晰的,那是一个小小的爱笑的姑娘,有些火辣的性子,但在这个宫里却有些拘束。 也就在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见过几回,并不打眼,所以没有什么交集。 倒是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埋葬在这不见光亮的深宫里。 对于皇上宠幸了奶娘唐氏,并越级册封为答应一事,静婉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 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徒增心里的烦恼罢了。 至于陈氏兰清之死…… 静婉叹息了一声,那一年的陈氏若不是先坏了规矩爬上了龙床,被皇后和太后不待见,怕是依着美貌一同册封,并不差了富察又蓝吧。 一念之间,对错纠缠不清。 七月十六。 夜色黑了下来之后,半雪和小连子等人偷偷地在咸福宫外面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让披着墨色披风的静婉走出了咸福宫。 守在门边的齐风、齐月、小平子,得了半雪的示意后,在静婉三人出去后,将宫门从里面下了钥,又守在了门里面。 皇上下令让静婉禁足,并没有派人来看管着咸福宫。其实在皇上心里,还是信任静婉不是那种会无视规矩之人。 静婉和半雪、小连子静悄悄地躲开了巡逻的侍卫,进了御花园。 若是从咸福宫一直往南,必得经过翊坤宫、坤宁宫、乾清宫,才能去往南边的阿哥所,那样太危险。 所以静婉决定,穿过御花园,只要避开钟粹宫,就没有问题。 景阳宫没人住,贴着景阳宫东侧一直往南,经过永和宫和延禧宫。 永和宫只有星辉小筑的云常在,她晚上睡得也早,怕是已经休息了。 延禧宫里的淑妃并不得皇宠,怕是宫门关得也早。 过了延禧宫,就好了。 静婉三人,悄悄地绕过了钟粹宫,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走到永和宫附近时,暴露了…… “小主,”安然和云常在正好出了永和宫,“咱们去御花园吗?今儿蚊虫挺多的,咱们……” 安然的话没说完,正好碰上了静婉和半雪、小连子三人。 云常在瞥眼看到静婉的装扮,和半雪手里的包裹,又想起今儿个是七月十六,便明白了,她这是偷偷要去阿哥所的吧。 “既然蚊虫多,那咱们就回去吧。”云常在别过身子,只当没看见静婉,拉着安然回了宫里。 听见永和宫的宫门关上,静婉提起的心,才落了下来。 静婉心里还是对云常在有谢意的,知道她是只当没瞧见自己的。 事不宜迟,静婉又继续往前走,后面倒是顺利,一直到了阿哥所。 因为小连子提前打点好了,又趁着夜色,静婉来到了福全的住所。 阿哥所里,如今住着二阿哥、三阿哥和五阿哥。 今夜三阿哥回了慈宁宫,而五阿哥还小,所以静婉进了二阿哥房里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半雪和小连子守在了外面。 二阿哥正在灯下看书,听到动静,连忙抬了头。本是一脸防备,在看到静婉的那一刻,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额娘?” “全儿。”静婉连忙跑了过去,将又长高了的福全搂紧在怀里,泪水落下。 “额娘怎么来了?”福全趴在静婉的怀里,也红了眼眶,“额娘,儿臣好想额娘。” “额娘也好想全儿,全儿又长高了不少。”静婉连忙擦了泪,她的时间不多,她要好好看看她的全儿,“全儿在这里好不好?有没有受人欺负?” 静婉双手摸了摸福全的脸,又上下看了看,关心溢于言表。 “额娘不要担心,儿臣在这里很好,”福全将静婉拉着走到榻上坐了下来,“倒是额娘,在那咸福宫里没有自由,怕是这宫里那些踩高贬低的奴才又给额娘脸色看了吧。” “额娘没事,”静婉摇了摇头,“只要全儿好好的,额娘就没事,你在学堂里一定要听太傅的话,去……去你阿玛那儿也不要惹他生气。” “额娘放心,儿臣在学堂里,一直得太傅夸奖呢。”福全的脸上有了笑意,“太傅说儿臣没有天赋,应该更加用功才是。” “全儿,”静婉脸色正经起来,“额娘不求你做那最优秀的人,只求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你是额娘的孩子,只要用心了,就是额娘的乖孩子。” “可是……”福全皱了皱眉头,“阿玛给儿臣安排的太傅,比给三弟安排的太傅严厉多了。就是课业也多很多,还有阿玛让太傅给儿臣教导那些儿臣并不懂的东西,什么为君之道。” 福全的话,静婉听了心里一惊。皇上这是将全儿当作未来储君一般教导了,可是她只愿他平安,哪怕将来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闲散王爷,万不可去争那高位。 当年皇上也是有太后的铁腕和摄政王的支持,若不然哪里轮到皇上呢?就是那些个与皇上争夺的人,有什么样的下场!就是襄亲王,若是不管政事,心气宽阔一些,也不至于英年早逝。 “全儿,”静婉拉了福全的手,细细地问道,“你觉得阿玛累吗?” “阿玛自是累的,”福全微微一想说道,“阿玛每日五更起身,不仅要上朝处理政事,要侍奉皇祖母,还要教导儿臣和三弟,可能还得去见他喜欢的姨娘。” 福全越说越皱起了眉头,以前就觉得阿玛辛苦,如今想来,阿玛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辛苦呢。 “那全儿长大了想做什么呢?” “不知道,”福全摇了摇头,“儿臣还没想好,不过……” “不过什么?”静婉紧张地问道。 “不过,儿臣想着阿玛那么辛苦,以后儿臣一定要好好学习功课,长大了可以为阿玛分忧解难。” “全儿?”静婉心里一沉,全儿这是想要学习那储君之道了? “额娘放心,”福全看着静婉笑着说道,“儿臣过两日就和阿玛说,儿臣要学武。” “学武?”静婉被福全说的话弄得迷糊了。 “对呀,”福全用力地点了点头,“阿玛每日那么忙,都没时间陪额娘。大清的边境那么乱,阿玛都没时间去收复,儿臣长大了,替阿玛平定边境,不管是阿玛还是将来的弟弟,儿臣都希望能为他们分忧解难。” “全儿,你……”静婉这才听明白了福全的意思,他是没有对那高位动念头,可是,学武打仗,“你怎么有这些想法呢?” “额娘,”福全皱了皱眉头,“儿臣已经五岁了,儿臣不傻,阿玛让儿臣学习为君之道,皇祖母也有让三弟学习。那天,儿臣在御书房陪阿玛的时候,见到阿玛因为边境一事烦恼。所以,儿臣既然学不会这些为君之道,就去学武吧。” 静婉瞥向福全那微跛的左脚,劝慰的话说不出口,她不能说,你的脚不适,你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心力去学,甚至,额娘担心你,不能让你上战场…… 可是,这是她的全儿,一个有志向、顶天立地的全儿。 她无法让全儿放弃,她已经潜意识地让全儿放弃了那高位。那么,就让他依着自己的心吧,守护他阿玛的江山。 “全儿,”静婉忍住心里的苦涩,将福全搂进了怀里,“额娘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 “额娘,”福全将头靠在了静婉的怀里,“阿玛那天和儿臣说,明儿个生辰,让儿臣去乾清宫,额娘也能去吗?” “全儿乖,”静婉从身后拿过准备的包裹,“这是额娘为全儿做的衣裳,全儿看看有没有大了?” “额娘。”福全明白静婉的闪躲,又追问了一句。 “全儿,”静婉只得正色道,“明儿个你去你阿玛那儿,一定不要和你阿玛说额娘今天有来这里。你放心,明年你的生辰,额娘一定陪你。” “额娘。”福全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全儿,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额娘,儿臣知道,”福全别过身子,“阿玛现在经常去承乾宫,别说咸福宫了,就是景仁宫他去得都少,儿臣都知道。” “全儿,你……” “娘娘,”静婉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听见门吱呀地开了,半雪走进来催促,“快些吧,待会儿阿哥所要下钥了。” “额娘,”福全站了起来,扶了静婉起身,“额娘快回去吧,别让别人发现,告诉了阿玛,额娘又……” 福全没说完的话,静婉明白,半雪也明白。 “全儿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静婉很是不舍。 她已经半年多没有看到全儿了,也就今天冒险来了这里。其他时间,她怕被发现,那么就真的牵连到全儿了。 “额娘放心,”福全咬了咬牙,“儿臣哪日功课好了,就和阿玛求情,让儿臣回咸福宫去看额娘。” 福全不敢,也不愿告诉静婉,他不止一次地去向阿玛求情,可是阿玛都拒绝了。他还偷跑过一回,也被阿哥所里的嬷嬷抓了回去。 “也不要惹怒你阿玛,”静婉担心地说道,“额娘以后得空了偷偷来看你。” “娘娘,快走吧。”半雪催促道。 “额娘走了。”静婉狠狠地抱了一下全儿,别过头,跟着半雪出了福全的房间。 福全透着门缝,看静婉的身影消失。 红了许久的眼眶,这才落下泪来,额娘,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从阿哥所出来,已经是亥时一刻了,静婉和半雪不敢耽误,步子快了不少,小连子在前面开路。 可经过延禧宫的时候,小连子听到前面的动静,连忙止住了脚步,示意静婉和半雪停下,不要出声。 静婉凑到跟前,透过月光,看见宫墙的角落,一个小主模样的女人,不停地走动着,好像是在等人。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匆匆地走了过来,跑到那女人身边,直接狠狠地抱住了那女人。 “想我了没?皇上伺候你可有我伺候得舒服?” “讨厌,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抬起拳头在男人的身上捶了一拳,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了男人,“给,这是我这个月的月例银子,还有皇上的赏赐。都给你,你回去记得一定给大宝做两身衣服穿。” “你放心,”男人谄笑,“自从你做了皇上的女人,咱们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不少呢。” “唉,”女人神色有些落寞,“还不是穷日子给逼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去做皇上的女人。如今弄得和大宝分离,大宝比五阿哥也就大了十来天。” “你奶了五阿哥,那是荣耀。” “不行,待过些日子,我攒了钱了,就不跟着皇上了。我要出宫,回去和大宝待在一起。”女人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我不能在这个宫里一辈子。” “胡说!”男人慌了,“做了皇上的女人,哪能说走就走的?你以后就是皇上的女人了。” “你就那么狠心?”女人趴在男人身上,想要哭,却猛然闻到男人身上的味道,脸色变了,“等等,你身上哪来的脂粉味道?你在外面找女人了?” “我找女人怎么了?”男人不满地说道,“你进宫那么久不说,还跟了皇上。可是我呢,我是个男人,没有女人暖被窝怎么行?” “你!”女人伤心了,哭了出来,“跟了皇上哪里是我愿意的,还不是你设计的?跟了皇上,受了那些个娘娘的责骂,我还不如回去跟着大宝呢,好歹也是一家人在一起。” “好了好了,”男人无奈只得哄了,“待你攒钱攒够了,我就接你出宫,咱们置个小铺子,以后就不愁吃穿了。” “嗯嗯,”女人拼命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捋了耳坠和头上的头饰下来,一起交给男人,“你拿着,都给你,攒足了钱,咱们就离开。” 看了女人给他的不菲的首饰,男人笑得更加谄媚,连忙揣进了怀里,手将女人抱得更紧。 “你放心,我拿的例银也都攒起来了,很快就能攒够了。”说着,男人的手顺着女人的腰侧往里伸。 “放开。”女人看了看四周,想要打掉男人的手。 “好久不见,我想你了,你不给我,又怎么能怪我去找别的女人呢?你想憋死我啊。” “这……” 女人哪里经得起男人的话?一推二就,就顺了男人。 男人一见女人同意了,忍不住解开了女人胸前的扣子。 宫里的油水果然养人,这女人,在宫里养得那么好,不仅丰满了一些,还白了许多。男人解开女人胸前的扣子,那对白胸呈现在男人眼前,看得男人更加意乱情迷…… “喵,喵喵……” “喵喵……喵喵……” 男人还没来得及趴在女人的胸前去享用那美味,就被一阵猫叫声惊到了,一下子就没了心思。 “哪来的野猫叫?”女人皱了皱眉头。 “好了,”男人离开了女人的身子,“我也该回去了,别被人给发现了。” “好吧。你小心些。”女人只得应了,伸手将胸前的扣子给扣上,“照顾好大宝。” “你放心。”男人摆了摆手,小跑着离开。 女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觉得没人的时候,顺着墙根往宫门口走去,进了延禧宫。 许久,静婉和半雪才又站了起来。看了看小连子,眼神示意,多亏了他及时模仿猫叫,吓走了二人,要不然那两人说不定就要在他们三人面前,翻云覆雨呢。 若没有猜错,刚刚那个女人就是她从未见过的,刚刚才从五阿哥身边得了皇上的青睐,越级册封为答应的奶娘唐氏了。 透着月光,静婉还瞧见,那女人的侧脸,和自己有五分相似。 第184章 又逢选秀,开生之死 花舞堂。 静婉和半雪、小连子,从延禧宫旁边连忙往回走。 因为天色晚了,各宫都基本下了钥,后来就顺利多了,一直绕过御花园,回到了咸福宫。 宫门里,齐风、齐月和小平子守在门里,听到小连子说话,连忙小心地开了宫门,让他们进来。 静婉回到花舞堂的时候,还对刚刚碰见的事情心有余悸。 那唐氏竟然也与自己长得相似,虽然只是侧脸,却像了五分,若是再淡淡地笑着,怕是有七分。 “娘娘?”半雪服侍着静婉更了衣,却见静婉发呆,连忙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奶娘唐氏……”静婉疑惑地问出了口。 “娘娘,”半雪嗤笑一声,“娘娘莫不是没想明白,刚刚那事儿,该能听明白才是。那唐答应既然是五阿哥的奶娘,必然是生了孩子,才有奶去奶五阿哥的。那男人一看就是唐答应的夫君,偏偏被皇上横刀夺爱拆散了。虽然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事也不该是咱们皇上做出来的事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静婉苦笑道,“皇上太任性,哪里是不能做他就不做了的?那皇贵妃不也是许了襄亲王,如今也是皇上的女人了吗?” “娘娘,”听出静婉心里的涩意,半雪有些不好受,“娘娘,别气坏了身子。” “我只是好奇那唐氏为何入了皇上的眼,”静婉摇了摇头,“我瞧着……” “娘娘!”半雪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透光月光,娘娘竟然能看见那唐氏的面容,“娘娘,奴婢……” 她承认,外面的人在唐氏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后,宫里传了流言,说那唐氏长得像宁嫔娘娘,尤其是低眉顺眼的时候,侧脸更像了几分。 “我看见了,”静婉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除了淳嫔,竟然还会有人和我长得相像。” “娘娘,奴婢不是故意要瞒着娘娘的,奴婢只是……”半雪想要解释,却见静婉起身回了内室。 “没关系,不碍的,我累了,想要睡下了。”静婉头也不回地回了内室。 她不知道,此刻她还怎么去想。去想,皇上还是在意她的?看,他又宠幸了一个女人,和她长得多像…… 内务府神奇地没有再克扣花舞堂的用度,不仅仅是一段时间,而是坚持了很久很久。 但是花舞堂里没有别的事情,除了绣荷包、手帕,就是做些衣裳。即使用度够了,花舞堂上下,还是没有停了这些活计。 转眼,又过了一个年,这个除夕,静婉照例孤独地待在咸福宫里,皇上带着其他人乐呵在了承乾宫。 太后身子不适,皇后带着淑妃伺候在了慈宁宫。 顺治十六年。 二月。 半雪打听来消息告诉静婉,唐氏的前夫君,因为赌钱,输光了唐氏给他的所有银子,还卖了儿子,最后与后找的女人跑了。 唐氏死心了,留在了宫里,好生侍候皇上,脾气性子也转了不少。 听说,唐氏也听到了别人说她像宁嫔,在皇上面前,也就越发低眉顺眼,颇得皇上欢喜,一时间圣宠风头和承乾宫的无异。 也从答应位份进位到常在。 四月。 唐氏有孕,进位份为贵人。 唐氏不能侍寝,但皇上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了映雪阁。 一时间,惹得别人议论纷纷,也羡慕不已。 唐氏不能侍寝,这个时候宫里的人才发现,那钟粹宫的贞贵人好像也慢慢开始侍寝了,也算是远离了上次淳嫔一尸两命的事情了。 六月。 在太后的指派下,三年一次的选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初选过后,有一百二十四人留下,六月二十八进行了殿选。 今年的秀女,没有上一次的好看,但也是各有姿色。 皇上没有心思,随手选了几个。太后无奈,和皇后又选了几个。 皇贵妃也在选秀的大殿里,可惜皇上顾不着她,太后和皇后也不愿意顾着她,她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了。 殿选过后,今年留下来的秀女极多,一共十八个。 皇上心思不多,这一批秀女进宫,皇上给的最高的位份,也就是常在,没一个贵人。 六月三十,在坤宁宫合宫觐见。皇后颇有些头疼,就算静婉没来,这后妃加在一起,近四十个人了。 后来皇后无奈,下旨意称,轮流过去给她请安吧。 七月。花舞堂。 福全生辰,静婉不敢再冒险去阿哥所,毕竟如今宫里的主子太多,说不定在路上就能碰见谁呢。 可没想到,这一日,福全竟然回了花舞堂,虽然只是午时回来一个时辰,却也让静婉高兴坏了。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福全又长高了不少,走到静婉跟前,已经近到胸前了。 “快起来,让额娘好好看看,”静婉连忙扶了福全起来,“高了,也瘦了。” “额娘也瘦了,”福全看着静婉,心里也颇不是滋味,“额娘别担心儿臣,儿臣在那边过得很好,太傅对儿臣很好,阿玛对儿臣也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静婉连忙拉了福全依着她坐下。 “额娘,”福全开心地和静婉说道,“阿玛给儿臣请了人来教儿臣习武,如今儿臣的身子也健康了许多呢。” “是吗?”静婉捏了捏福全的胳膊和腿,果然硬了很多,“习武苦不苦?” “不苦,”福全摇了摇头,不将真话说了让额娘担心,“明安图教得又好,又有耐心,儿臣进步很快。” “明安图?”静婉从福全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很是惊讶,“是明安图教你习武吗?” “对呀,”福全点了点头,“西鲁克氏明安图。” “原来真的是他,”静婉笑了笑,交代福全道,“那明安图一家是额娘的救命恩人呢。” 想到弥萝,静婉心里就阵阵暖意。说来,四年多了呢,她竟然没有机会去好好地感谢他们一家。 也难怪,进宫不久,她就落了魄,别说顾着别人了,自顾不暇呢。 “原来明安图是额娘的救命恩人啊,可是儿臣从没有听到他提起过呢。” “那是因为明安图一家人品好,赠恩于人,不求回报呢。”静婉细细给福全解释,“所以,你跟着明安图,不仅要习武,还要学习他身上的好东西。” “额娘说的是,儿臣记下了。”福全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一顿膳食,在咸福宫用得颇为舒心,静婉没进多少,就看着福全一人用食。 为了不让额娘担心,福全只得不停地将额娘夹给他的饭菜都吃了。 很快,一个时辰就到了,静婉给福全准备了不少的衣服,让福全带走。 静婉又一步一步地将福全送出了咸福宫,一直到福全的身影看不见了,才作罢。 八月。 如今皇后都觉得宫中主子太多,皇上岂不是更嫌多? 所以两个月过去了,除了他自己点了进宫的那几个,其他的没一个侍寝的。 然后,一宫里的女人,都盯着那被皇上宠幸的几个新人。才发现,这几个人,或是眉眼,或是身形,或是嗓音,都与某人有上三分或是五分的相似。 那个被幽禁在咸福宫的宁嫔娘娘,成了新入宫十八位秀女心里的疙瘩和好奇。 半雪疑惑地发现咸福宫门口,总是有些眼生的小主带着宫女在宫门口晃悠。 得到半雪的传话,静婉觉得可笑。好在皇上虽然不让她出去,可没有不让别人进来,静婉让半雪招呼了她们进来喝茶。 可半雪还没靠近她们,她们就转了身往御花园走去,好像刚刚只是经过咸福宫宫门口而已。 这请的不来,不请的就来了。 九月初。 那天的雨很大,很急。 没有人来,花舞堂的门被虚掩上。静婉站在屋檐下赏雨,却心疼这大雨打得园里的花草落了满地。 静婉恍惚就想起,四年前,季开生出事的那天,也是九月,那天的雨也很大。 半雪端了参汤送到屋檐下,好在御膳房如今规矩多了,依着娘娘的位份,也能得不少的好吃食了。 “娘娘,这参汤,娘娘趁热……” 半雪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虚掩的大门,被推了开来,“哐”地撞在墙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半雪一吓,手中的参汤落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来不及去顾着参汤,静婉抬头看向门口。便见大雨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立在门口。 “云常在?”半雪惊讶出声。 可不是吗,那云常在没有打伞,也没有带人来,浑身已经湿透,立在了花舞堂门口。 “若云?怎么回事?”静婉站了起来,叫了云常在一声。 半雪得了静婉的示意,连忙打开油伞要去迎云常在,却见云常在已经迈了步子走了过来。 “怎么了?”静婉拉了云常在进了屋里,“半雪,快给云常在换身衣服。” 任凭静婉和半雪给她换了衣服,云常在都没有说话。待静婉和半雪给她擦干脸上的雨水的时候,才发现她脸上更多的是泪水。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若云?”静婉心急不已,“你我虽然不是亲如姐妹,好在在这宫里是一点安慰,你就告诉我,有什么事。我看能不能帮你。” “你帮不了了,”云常在摇了摇头,泪水不停,“他死了,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谁?”静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很是不好,难不成…… “四年了,他被流放四年,我盼了四年。他真的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云常在很是迷茫,“以后,以后我要怎么办?” 静婉手里替云常在擦拭头发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她说的是真的吗? 季开生死了? “若云,”静婉抱着云常在的双臂,晃着问道,“你告诉我,你刚刚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他没事,他还没事!” “是真的!”云常在推开静婉,喊道,“他死了!季开生死了!在尚阳堡被人活活折磨死的!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不会的!”静婉拼命摇头,她不相信!他死了,她怎么办?她和皇上之间要怎么回转?! 是不是,她这一生都要背上这个内疚,背上这个枷锁! 她没有对不起皇上,只对不起季开生,难道要彻彻底底得不到原谅吗! “怎么不会,”云常在推开静婉后跌坐在地上,“辽东那里环境那么差,尚阳堡又有多少被流放的犯人,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他……他在那里四年,怎么会熬得下去。” “你怎么得的消息?”静婉看向云常在,还是有些不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的事了,”云常在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被半雪扶了起来,“消息传到京城,我额娘让人递了给我。” 辽东离京城并不太远,按理说,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怕是皇上该早就知道才是! 可是,没人来告诉她……呵呵……告诉她?恐怕皇上不会告诉她的,她怎么就想岔了呢? “若云,我……”静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额娘不会骗我的,”云常在没有多少精力地摇了摇头,“若说我额娘瞒着我说他还好好活着,说不定有可能。” “那他的尸身……还有他夫人孩子……”静婉不明白为何自己还能淡定的问这些事情。 “他是罪人,尸身被扣留在了那里。他回不来,人回不来,魂也回不来,”想到这里,云常在哭得更厉害了,“她和孩子,听额娘说,现在在泰兴呢。” “我……我现在也见不到皇上了。”静婉对着云常在也很是无奈,“所以,我也不一定能为他求得回来安葬。” “不用你求,”云常在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等没有脑子之人。因为他,你和皇上如今都这样四年了。再因为他,和皇上怕是要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云常在低头苦笑出声,她没有法子,静婉没有法子。她不能自私地把静婉逼到绝境,她已经自私太多次了,她不能再自私了。 虽然今天,她冒雨冲来花舞堂,是为了让静婉去给皇上求情。可是,到了这儿她就后悔了。 “我……”静婉说不出话来。 “我今天也就是心里难受,所以找你来说说话,”云常在慢慢地擦了泪,眨了眨眼睛,不想再让泪落下,“只有你能和我说会儿话。” “以后你常来吧。”静婉叹息了一句。 “看情况吧。”云常在抬了头,看到外面,安然撑了伞来寻她,雨已经小了很多,“我该回去了。” 静婉也看到了安然来,便又让半雪给云常在拿了一个披风,正好齐风送来姜汤,静婉把姜汤交给安然,“安然,回去给你们小主温了姜汤喝。” “多谢宁嫔娘娘。”安然连忙接了谢过。 “我走了。”云常在自己撑了伞,往外走去,才走到门口,又想到一事,回了头,看向静婉,“对了,若有一天,我有事求了你,还希望你成全。” “什么事?”静婉皱了皱眉头。 “到那一天你就明白了。”云常在淡淡地说道,说完就转身撑了伞进了雨里。 静婉看着云常在离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第185章 大清干旱,季得平反 花舞堂。 云常在离开之后,静婉心里越发的慌乱。 她总觉得云常在的性子,无法安稳的住,或许她…… 不放心的静婉,在雨停之后还是让半雪去了一趟星辉小筑。 云常在让半雪带话回来,她不会寻短见的,她会等。等着看那些不该活着的人慢慢的都去死! 不让半雪走这一遭还好,走了这一遭,静婉心里更加慌乱了。 她猛然想起那一年,端毓贵妃殇了,她经过永和宫星辉小筑时,若云对她说过,“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了你,你会放过我吗?” 静婉心里咯噔一下,若云!有些事已经过去了! 乾清宫。 皇上丢了手中的奏折,站在大殿里看外面的大雨,心里很是忐忑。 小福子来报,说云常在去了咸福宫,他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尚阳堡的事情,很早就传了过来,他听了消息的时候,心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季开生死了,他和宁儿的那些往事就可以被埋葬了,没人在来抢他的宁儿了,可是他同样明白,他很可能永远无法替换那个死人在宁儿心里的位置。 还有,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宁儿还是瞒着她? 他纠结了很久,很久,他还没想好一个应对之措,就被云常在先一步了。 这场雨很大,大到一如四年前,大到那一年,他从景仁宫出来还是看见了跪在雨里的宁儿。 那场雨太大,太凉,他很想放过季开生,放过宁儿,可是他做不到。 皇上站在屋檐下,吩咐小福子不让人靠近,不见任何妃嫔。 他在等,在等知道了真相的宁儿,来乾清宫质问他。 她会来的吧?她那么在乎季开生,那么想要和他争吵,如今季开生死了,是不是她就会更加愤怒的来责怪他呢? 是吧。她一定会来责怪他的。 皇上站在屋檐下,一夜。小福子的劝告,没有让他能进房里,他坚信她会来,可是她没有来。 一夜的雨,由大到小,由小及大,没有停过,九月的雨,寒气不小…… 皇上晃悠着在天亮之后进殿里的时候,还在想,她为什么不来,是不愿意来,还是对他死心了,还是随着季开生心死了…… 这一场雨,大大小小,连着下了半个月。皇上得了风寒,竟然病了,不重,却总是不见好。 十一年初六,唐贵人在映雪阁生下六阿哥,皇上赐名奇绶,进唐贵人为庶妃,是为唐庶妃。 顺治十七年。 四月二十二,景阳宫玉西堂常在牛氏画眉生下七阿哥,皇上特进封牛氏为庶妃,并给七阿哥赐名为隆禧,希望给大清带来些喜气。 可惜……七阿哥并没有那些祥瑞。 去年秋天的那场雨,像是一场无情的预言,在今年得了应证。 去年九月那场大雨之后,许多地方,便不再下雨。从正月开始,莒城、宁阳便报灾荒,直隶、山东、陕西、肃州许多地方旱得寸草不生。 身为黎民之首,而老天却这般不肯照应,皇上心里也很是无奈,不停地反思莫非自己有什么失德之处! 五月。 太后虽然不插手朝政,可是却也一直关注着朝政,知道最近的事情之后,也心急得上火。 让苏沫儿派人出宫去查探了一番,得知坊间对皇上的评价之后,更加气愤。 当即让苏沫儿让皇上来慈宁宫,可皇上正烦躁着,又怕太后在皇贵妃一事上与他争执,便没有去。 太后无奈,只得亲自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里,小喜子正在当值,守在大殿外,看到太后娘娘来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后一慌。 太后每每与皇上在一起,就是争执不休,作为侍候的人,的确是害怕不轻啊。 虽是害怕,但小喜子还是连忙迎上前去请安,“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上呢?”太后冷着脸问道,脚下却没有停,直接往大殿走去。 “皇上……皇上在里面批奏折呢,”小喜子陪笑着,根本不敢拦着太后啊。 别人进乾清宫,没有通告是进不来的,可是太后娘娘要进去,他怎么能让太后等着呢? 皇上听到动静的时候,心里正窝火,抬头正准备呵斥,是谁这么大胆敢闯进来的时候,却看见是太后进来了。 虽然心里还是烦躁,但皇上还是起身迎了上去,将太后迎到了一旁的榻上坐下,“太后怎么来了?儿臣有些政事没有处理完,待晚间……” “罢了。”看着皇上眉宇间的疲惫,太后准备斥责的话,说不出来,柔身说道,“如今各地都大旱,苦了你了。” “朝中政事有儿臣呢,太后不必多虑。” “哀家哪里想多烦神呢?”太后叹了口气,“朝中那些大臣说的话,都是你推给他,他推给你,哪里是用心替你分担政事的,当初季……” 想到季开生,太后瞥了皇上一眼,到底没有说完,季开生已经死了,说那么多,还有用吗? “儿臣知道,当初的季开生说话一针见血,总是给儿臣提出很多值得采纳的谏言,那一年的地震救灾,那一年的防御海寇……” 皇上这些天也想的很明白,若不是季开生和宁儿的一事,季开生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他才能镇定自若的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事。 “是啊。”太后叹了口气,“季开生他的确有才,有计策,可惜……” “他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皇上心里依旧有些不明不白。 “皇上,你可知道宫外坊间是如何说的吗?”太后突然换了一个语气问道。 “太后,儿臣如今正忙着呢。”皇上有些不耐,“哪有时间去听坊间的流言蜚语呢?” “皇上!”太后有些不高兴的提高了声音,“那些都是皇上的百姓,他们的心向着你,你才能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若是不向着你,你的位置怕是也不能稳当了!” “太后!”皇上也不高兴了,可看到太后严厉的眼神,无奈地泄了气,“太后说吧,儿臣听着呢。” “外头都传,那季开生死的冤枉,皇上无能,可惜了贤臣!”太后说着这些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还有那董鄂氏……” “太后!”皇上高声拦住了太后后面的话,“季开生一事,儿臣自有打算了,至于皇贵妃一事,太后还是不要插手的比较好。” “你!”听到皇上的话,太后的脸上挂不住了,“那董鄂氏她如此祸国殃民……” “太后!”皇上站了起来,不再和气,“儿臣累了,不想和太后说这些。” “好吧。”太后知道皇上心里怒气颇大,算是妥协,但有些事情要急着解决,“那如今大旱一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儿臣会下诏书。”皇上微闭上眼睛,承认自己不对,他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昭告天下,儿臣愧对先祖,愧对黎民百姓,并且自会去太庙祈求老天降雨。” “好吧。”太后点了点头,显然是满意皇上的做法,“那哀家也回慈宁宫,多念几段佛经,保佑大清能度过这次旱灾,保佑皇上得民心民意。” “多谢太后。”皇上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那儿臣送你回慈宁宫吧。” 皇上上前去扶太后,太后也就起身,说道,“不用了,哀家慢慢走回去就是,你赶紧处理政事吧。” “是。”皇上也没有再强求,吩咐道,“小福子,送了太后回去。” “是,奴才遵旨。”一旁的小福子连忙应了。 太后没有再推辞,搭着苏沫儿的手往外走去,小福子微笑着在前面领了路。 太后才出了乾清宫,迎面就见有一宫女,欢快的往这边走来,见到太后,先是一愣,随即连忙福身请安。 “奴婢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没有应了,心里有些不喻,这个宫女太随便了,乾清宫规矩多,怎么容大这般大大咧咧的走动? 苏沫儿得了示意,开口问道,“哪个宫里的?这么没有规矩,这里可是乾清宫,也容你如此放肆?” “奴婢,”那小宫女被苏沫儿这声一吓,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奴婢是永寿宫风花阁的,咱们小主,小主……” “你们小主怎么了?”苏沫儿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如今住在永寿宫风花阁的是谁。 “咱们小主,这些个日子身子有些不适,便招了太医来把脉,这才知道,原来小主有喜了,小主特意让奴婢告诉皇上。” “有喜了?”太后张了张嘴,声音听不出喜怒,“多少个月了?” “回……回太后的话,小主快三个月了。”那宫女心里咯噔一下,没估计太后会问这事,却也不敢隐瞒。 “三个月了?”太后一听,冷笑一声,“你们家小主可真沉住气儿。” 她在历经后宫这么多年,若是不明白永寿宫风花阁那位的用意,她也就白活几十年了! “太后娘娘,奴婢……奴婢……”小宫女被太后的语气给吓的更加害怕,不停的颤抖。 她是小主的贴身宫女,自然明白小主为何拖了那么久才告诉皇上的原因,而她今儿个来皇上这边,也是听说太后娘娘来了乾清宫的,想着太后和皇上都在,能多得些赏赐! 毕竟,那牛贵人本来并不得皇上太多宠爱,可七阿哥的出生却被皇上赐了那么吉祥的名字,连着牛贵人越级得了这贵人的位份。 那么她们小主,在这个节骨眼上有孕,也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皇上和太后也会给她们更多的赏赐才是。 可……为什么太后会那么生气呢? “回去,”太后瞥了小宫女一眼,“告诉你们小主,安生养胎,生下龙嗣,哀家自有赏赐,不然……” 太后的话没说完,却足够能震慑住这小宫女,以及她的小主。 “奴婢领命,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小主。”小宫女不停的伏身磕头应了。 “快退下。”苏沫儿说了一句。 “是,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告退。”不敢再去给皇上报喜,小宫女连忙退下。 “太后娘娘,”苏沫儿扶了太后继续往前走,“永寿宫风花阁的那位答应穆克图氏佳佳,听说是去年进宫那批秀女中长的最像咸福宫的那位。” “又是长的像咸福宫的那位,”太后皱了皱眉头,很是无奈,“哀家真的是搞不明白皇上如今是为何,宠着承乾宫那位董鄂氏,宠的是无法无天,晾着咸福宫那位董鄂氏,却选了一个又一个像她的女人侍寝……唉,对了,还有钟粹宫那位,好像前儿个又给她进了位份?” “可不是。”苏沫儿没有隐瞒,轻声说道,“前儿个贞贵人又册封为嫔了,不过最近这大旱一事闹的,册封典礼就简单的操办了一下,也没热闹。” “董鄂氏啊董鄂氏,”太后心里很是郁闷的感叹,“难道哀家的儿子,要毁在这三个董鄂氏手里吗?” “太后……”苏沫儿有些不安,太后这话说的却让人胆战心惊。 “哼。”太后想着想着变了眼色,冷哼一声,“哀家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太后,皇上那边……”苏沫儿担心的提醒了太后。 “无妨,他终究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做的事,还不是为了他好,他总不至于弃了哀家。” 太后可不认为皇上会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而对她怎么样! 就是和她争吵不休,就是和她关系冰冷,又如何?他终究是她的儿子。 五月底,皇上下了罪己诏,宰辅罗巴哈纳也上折子自陈引罪,求皇上革职以顺天和。 一时间,不少大臣纷纷上折子,求皇上责罚,以顺天和。 当然了,皇上驳了奏折,并决定于六月初九,带着文武百官,去太庙求雨。 六月初九。 皇上在太庙给大清的列祖列宗都奏明,并请求列祖列宗的保佑,求得圣雨,为黎明百姓求的活路。 皇上在太庙又颁旨说:“顷因亢旱为灾,朕省躬引咎,宣谕求言。原欲大小臣工,于朕躬阙失及关系国计民生利害者,指实陈奏,以图兴革。近见入告章疏,多摭拾浮泛修饰繁词,开列款数,沽名塞责,不惟无裨治理,反使虚文愈增,稽误正务。其于朕躬阙失,并内外满汉大小臣工结党循私,贪赃坏法,以及豪右侵渔、商市强霸,一切蠹政害民之事,未见确有指陈,殊负朕省改咨询实意。” 这边皇上在朝政里,为了全国大旱一事伤着脑筋,那边承乾宫里的皇贵妃病了。 无缘无故的,身子酥麻,没有多少力气,但太医又查不出什么来。 脉象上显示,这皇贵妃是因为月子受了寒气,导致的身子过虚。 可太医不敢说啊,那皇贵妃月子为坐完,可是得了太后的旨意,招去侍疾的,谁敢将错推给太后? 再说,那事情都快三年了,你这再身子虚,是怪宫里没有给你调理好,亏待了你吗? 左右查不出什么毛病,又只是身子虚,太医只能睁眼说瞎话,说皇贵妃这是受了风寒。 董鄂素衣被太医这回答气的不轻,这五六月的热天气,受什么风寒? 可是传遍太医院的所有太医,甚至还硬着头皮请来了陈太医,这脉象上都是显示,皇贵妃这是受了风寒。 董鄂素衣无奈,只能每日躺在内室,不吹风,不出去。 七月底。 大旱依旧,情况并没有什么回转,分派下的救灾粮食也正在进行中。 可是,坊间的传闻,皇上也派人去打听了,愈演愈烈。 皇上只得下诏,命吏部察谪降言官,谕曰:“季开生建言,原从朕起见,准复官归葬,荫一子入监读书。” 季开生终是得到平反。 第186章 素衣之死,雪蝶之谜 七月底。 皇上下诏罪己,为季开生平反,准季开生的尸首复官归葬,并让季开生的儿子入国子监读书。 季开生得到平反后,皇上竟是真的感动了上天。没过几日,各地雨水终是落了下来,并且顺利地让很多农民种上了秋季的庄稼。 于是坊间传言,季开生是贤臣,得皇上爱护,如今保佑了皇上。 皇上也是苦不堪言,难道真的是他的错,真的是他冤枉了季开生,所以上天要这么惩罚他吗? 顺治十七年八月十九。 承乾宫传出消息,苦熬了三个月的皇贵妃,终究没有熬过风寒,于夜里殇。 第二日消息传遍六宫的时候,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那个独得皇上最大恩宠的皇贵妃终于死了;愁的是,皇贵妃死了,皇上还不知道要怎么疯狂呢! 承乾宫。 即使是表面上的,也是一片哀寂和痛哭声。 花昔作为贴身大宫女,自是跪在了棺木前,那雪蝶也是一脸痛苦。 “皇贵妃娘娘,你怎么就丢下嫔妾一人走了呢?”雪蝶哭得很是伤心,“你不是说好和嫔妾做姐妹,要一起慢慢变老的吗?” “哎呦,敬嫔哭得可真伤心,”康妃走了进来,看到雪蝶这个样子,微微一笑很是不屑,“怎么本宫听说,皇贵妃在的时候,与敬嫔的关系并没有亲如姐妹呢?莫不是本宫猜错了?” 真好!真好!董鄂素衣她真的死了!终于死了! 哈哈,除了皇后,她就是最大的妃子了。就是丽妃,那只有两个公主的丽妃,也是比不得她这个生了三阿哥的康妃的! 三阿哥是谁?三阿哥玄烨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孩子! 皇上就是教二阿哥学***之道又如何?那二阿哥就是一个跛子,有什么资格和玄烨争夺! 四阿哥早死。五阿哥的生母是个早死的庶妃,养母都没有。六阿哥的生母是唐庶妃,一个奶娘的孩子!七阿哥的生母是牛贵人…… 哈哈,他们都比不过玄烨!他们的生母也都比不过她! 就算皇上还年轻,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为皇上生下阿哥也没有关系,都是些个庶妃、常在生的孩子,不足为惧! 再说,玄烨如今七岁,就是以后再有阿哥,待以后的以后,玄烨也会先他们有权有势。有太后的支持,那……储君之位,非玄烨莫属! “康妃没有姐妹,又如何知道嫔妾与皇贵妃娘娘的姐妹之情!”雪蝶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嫔妾与皇贵妃娘娘相处的时候,康妃也没有在场吧。” “你!”康妃一听,虽气未怒,指着雪蝶不屑道,“你曾经和宁嫔不也姐妹情深吗?如今不也分道扬镳了吗?这皇贵妃已死,你也就不用再哭鼻子了。说不定如今另改道儿还来得及,若是再跟错了主人……本宫可不敢保证敬嫔能够护得璟妍公主一生了。” 敬嫔虽然并不受皇上太喜爱,可就凭她这么久虽没进位,却也没有退位来说,也是有本事的。何况,她生养的璟妍公主,颇得皇上的喜欢,再过三四年就可以挑选额驸了…… 得了敬嫔的忠心,虽不能助她得皇上什么宠爱,可若是与敬嫔对立,怕是会惹事。而且那未来的额驸若是为她所用,拥护玄烨……那么她现在拉拢敬嫔,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皇贵妃娘娘如今刚逝去,嫔妾没有心情再去想其他的事情。”雪蝶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隐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 “康妃,”丽妃轻声出声提醒,“皇贵妃刚入殓,康妃在这里说这些话不太好,皇上那里……” “本宫说什么,何曾容你斥责?”丽妃的话让康妃很是不喜,冷冷地回怼了过去,“丽妃顾好自己就是,本宫的事轮不到你来说话。” “是,康妃说的是。”丽妃低眉顺眼地应了,没有再说话。 “康妃娘娘,”跟在康妃身边的雪贵人也柔声地开了口,“有什么事,待回了景仁宫再请了敬嫔娘娘去说说话吧,这里毕竟……皇上待会儿也要来呢。” “好吧,”得雪贵人提醒,又提醒了皇上要来,康妃无奈只得不再去与雪蝶说话,“依着规矩来吧,怎么皇后娘娘还没来?” “皇后娘娘来做什么?”早早就来了,但一直没有吱声的端嫔开了口,“不过是个皇贵妃罢了。皇后若来,是给她几分面子,皇后若不来,谁敢说什么不是?” 皇贵妃入宫这些年来,看似低了皇后娘娘一头,可是却常常以皇上宠爱的名义,压在了皇后娘娘头上。别说皇后娘娘和淑妃不满,就是她一个从不问宫事的人,也是看不惯的! 那一年,太后招了皇贵妃去侍疾,留了皇后娘娘处理宫务。皇上竟然因为心疼皇贵妃,责怪皇后娘娘没有为太后侍疾! 不仅责怪,还召了大臣们讨论废后!虽然没有说是为皇贵妃,可是宫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皇上废后是为了给皇贵妃! “阿尔其!不许胡说!”恭嫔皱眉呵斥了端嫔一句,并回头对众妃嫔说道,“皇后娘娘前日夜里就病了,如今躺在床上还起不来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依贵人连忙点头应和道,“昨儿个和今儿个,嫔妾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都没见到皇后娘娘呢。” “嗯,”恪嫔也点了点头,“皇后的确卧病在床呢。” 皇后为了体恤妃嫔,只让她们轮流了,几日才去坤宁宫请安一次。 有些人,巴结着皇贵妃,得了皇后这旨意,去坤宁宫的次数更是不多了。 而康妃,得了皇后这旨意,也越发不去坤宁宫了,平日里几日一次的请安,也常找了理由不去的。 皇后不得皇上待见,也没法子再去依着规矩训斥人了。 “皇后娘娘卧病在床,那皇贵妃是由谁主持入殓的?”康妃很是不明白了,昨夜皇贵妃才死了,怎么隔了一夜,这皇贵妃已经入殓? “回康妃娘娘,”花昔伏身回话,“是皇上……是皇上派了福公公带人给皇贵妃娘娘入了殓的。” “皇上?”康妃一听又不是滋味。 以往有妃嫔殇逝,都是皇后或者握着协理六宫之权的人来安排妃嫔的后事,主持入殓事宜,安排守灵之事。 没想到,这皇贵妃竟然是由皇上亲自派人来入殓的! “呀,”贞嫔发出了轻微的惊讶声,“皇贵妃姐姐这棺木的仪制不对!” “怎么了?”康妃一听贞嫔的话,不屑地瞥了贞嫔一眼,“皇上亲自办的事情,还能有错儿不成?” “不是!”贞嫔摇了摇头,一脸的吃惊,“这棺木是依着皇后的仪制来的!” 贞嫔这话一说完,别说是康妃惊住了,就是那哭不停的雪蝶,也愣住了! 皇后的仪制! “怎么可能!”康妃不相信,甩开了扶着她的乔文,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了贞嫔前面,比贞嫔更近地去看皇贵妃的棺木,果然! “这……这真的是皇后的仪制!”一同走到跟前去看的淑妃,也被惊住了,“怎么会这样!皇上他这是要干吗?皇后娘娘她……” 皇后娘娘还在呢,皇上难道就要给一个皇贵妃用皇后的仪制来下葬吗? 那么置皇后娘娘于何地?置其他的妃嫔于何地? “怎么会这样呢。”恭嫔与端嫔相扶着,在看到棺身的那一刻,也是无法接受,“皇上他……太后娘娘那里怎么会同意皇上这么做呢!” “圣旨到!” 众人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声,连忙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走出殿,出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贵妃董鄂氏于八月十九日薨逝,奉圣母皇太后谕旨:‘皇贵妃佐理内政有年,淑德彰闻,宫闱式化。倏尔薨逝,予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后,以示褒崇。’朕仰承慈谕,特用追封,加之谥号,谥曰‘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其应行典礼,尔部详察,速议具奏。” 不仅棺木用了皇后的仪制,甚至皇上也追封了皇贵妃为皇后,并且还加了那么长的谥号! “康妃娘娘、淑妃娘娘,还有各位娘娘小主们,都起来吧。”小福子在心里叹了口气,收起了圣旨,对着还依旧沉浸在被这圣旨带来的恐惧中的康妃等人说道,“这圣旨不仅前朝,就是这后宫也都传过了。” “那太后娘娘可知道?”康妃等人爬了起来,端嫔气不过,又追问了一句,“这圣旨当真是太后娘娘同意的?” “放肆!”小福子变了脸色,“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岂是你能质疑的?” “阿尔其!”淑妃也忍不住拉回了端嫔,笑着对福公公说道,“端嫔性子有些急了,福公公莫要见怪,端嫔可不是那个意思。” “淑妃娘娘哪里的话,”小福子笑了笑,心里没有记着端嫔对皇上出言不逊一事,“奴才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那福公公,皇贵妃……端敬皇后这里?”淑妃回头看了看殿里,疑惑地问福公公,“皇后娘娘生病,皇上可是有打算……” “淑妃娘娘,”小福子道,“皇上如今伤心,正在乾清宫休息呢,皇后娘娘也卧病在床,端敬皇后这里就交给淑妃娘娘和康妃娘娘了。” “本宫还有三阿哥要照顾,”康妃想也没想地找理由拒绝,她才不会来操办这什么端敬皇后的丧事呢,“本宫怕是没有时间……” “康妃娘娘放心,”小福子对着康妃笑了笑,一副你根本拒绝不了的意思,“三阿哥已经被太后带去慈宁宫了。” “这……”康妃听明白了,这事,自己是跑不了了,只得应下。 淑妃淡淡地低了眼帘,没有做任何挣扎。 就这样,董鄂素衣最终是以皇后的身份下葬,以皇后的仪制下葬! 太后娘娘什么心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 皇后娘娘什么心思,没有人去关心,皇后娘娘在坤宁宫躺了快半个月。 承乾宫空了之后,雪蝶以念着端敬皇后的姐妹之情,向皇上,将那扇放在承乾宫寝宫内室的孔雀开屏的屏风要了回来。 可还没从承乾宫搬出来,就得了阻拦。 康妃因为努力了那么多日子,没有得到敬嫔的一丝相向的意思而生气,将敬嫔告到了皇上面前,说端敬皇后之死和敬嫔送的屏风有关。 康妃不仅自己怀疑,还找了花昔,这个跟在端敬皇后身边时间最长的宫女来做证。说端敬皇后死之前,得的风寒和屏风上的毒有关系。 “皇上和康妃若是不信,找人来看这屏风有没有毒就好,”雪蝶脸都没有抬一下,“若是有毒,嫔妾以死谢罪!” “找太医就找太医!”康妃显然早有准备,“不仅查验这屏风,还有这花昔怕是跟在皇贵妃身边那么久,说不定也沾了毒!” 皇上无奈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只得让小福子去请了太医。 太医查后没有问题,很快就得了结论,这屏风没有毒,这花昔也没有中毒! “怎么可能!”康妃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结果,“这屏风若是没毒,端敬皇后为何会莫名其妙薨了?还有,敬嫔你为何非要把这个屏风要回去!” “太医不是说了端敬皇后是染了风寒而亡吗?”雪蝶瞥了康妃一眼,“嫔妾要这个屏风回去,是为了有个念想罢了,毕竟这个屏风是嫔妾当初送给端敬皇后的东西。” “好了!”皇上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雪蝶与端敬一直情同姐妹,要回这个屏风做念想,也无可厚非!太医既然诊断说端敬是染了风寒,那此事就不必再议!” “皇上!”康妃自是不甘,还想再纠缠。 “够了!”皇上冷了脸子,“朕累了,没空和你再多说!” 皇上甩了甩手,离开。 “康妃娘娘,”看皇上离开,雪蝶对着被皇上骂得黑了脸的康妃冷笑一声,“就算嫔妾给皇贵妃下了毒,那又怎么样,你能找到证据吗?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就能给嫔妾定罪!” “你怎么……”听雪蝶说这话,康妃心里一颤。 她也不确定这屏风上有没有毒,可为了更好地将雪蝶拉下来,她在屏风上动了手脚,没想到却被她识破! “康妃娘娘想嫔妾以后跟着你吗?”雪蝶心里明白,为何康妃会陷害她,对着康妃笑得更加不屑,“可惜嫔妾一点都不喜欢康妃娘娘你呢。” “你!”被雪蝶如此直白地拒绝,康妃脸色更加难看。 “哼,”雪蝶收回脸上的笑意,“康妃娘娘最好不要再招惹嫔妾!康妃娘娘难道就不怕吗?你都觉得嫔妾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端敬皇后,就不怕嫔妾也给景仁宫……” 雪蝶的话没说完,可是康妃却想到雪蝶后面的意思,狠狠地打了冷战! “咱们回宫!”康妃带了乔文、乔可,脚不停地往景仁宫走去! 就怕多待一会儿,雪蝶身上的不明毒药就会毒到她似的。 雪蝶看着康妃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她原来也会怕? “走吧,将屏风抬回翊坤宫。”雪蝶回头淡淡地吩咐了她带来的人。 屏风回到翊坤宫,雪蝶遣退了服侍的人,只留了语若陪在一旁。 雪蝶盯着她一针一线绣了几个月的屏风,看了很久,很是不舍。 这扇屏风怕是她用了最多的心思了,可惜啊可惜。 雪蝶露出了一丝放肆的笑意,拿起手中的凳子,朝着屏风砸去…… 第187章 只是哥哥,视死如归 翊坤宫。 雪蝶看着从承乾宫搬回来的屏风,那扇放在端敬寝宫内室长达三年的孔雀屏风,难过地摇头。 这是她一针一线绣了几个月的屏风啊!这扇屏风怕是她用了最多的心思了,可惜啊可惜。 随后,雪蝶露出了一丝放肆的笑意,走到一旁伸手拿起凳子,朝着屏风狠狠地砸去! 够了!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她终于死了! 哈哈,董鄂素衣,不仅是你,就是四阿哥那个短命鬼,也是我杨氏雪蝶害的! 若你化成厉鬼,就来找我杨氏雪蝶好了!我杨氏雪蝶绝对不会怕一下! 都是我,都是我!从你进宫的那天起!我就想要害死你了! 雪蝶砸得疯狂,也砸得彻底,那红檀木的屏风,哪里经得住雪蝶的怒气,不一会儿就崩了开来,没了屏风的样子。 雪蝶砸得不过瘾,冲到一旁的绣筐里,拿了剪刀又返了回来,对着藕断丝连的绣布,剪个彻底! 都不留下,都不留下!跟她有关系的所有东西,都不要留下! 她是恶魔,是她和姐姐的劫!可是,都是她,都是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和别人没有关系! 哪怕无辜的四阿哥,哪怕有冤孽的董鄂素衣,就是变成厉鬼,通通来找她! 屏风在雪蝶的怒气下,变成了碎木块,变成了碎布片,变成了……别人无法猜到它原是什么样子。 雪蝶晃了晃,将手里的剪刀扔了出去,就要跌坐在地上。 “娘娘!”语若连忙去扶,却还是让雪蝶跌坐了下去。 “语若!没有了,终于没有了!”雪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溢出了眼眶。 “娘娘,没有了,都没有了,”语若想要将雪蝶扶站起来,“承乾宫的什么都没有了,咱们盼到了,也等到了,咱们可以去咸福宫了,咱们可以去找宁嫔娘娘了!” 雪蝶慢慢站了起来,心痛地摇了摇头,“不能去,去了会拖累姐姐的。这事是我一人做的,跟姐姐没有关系,姐姐她不知道,我不能去咸福宫……不能……” “噗!”雪蝶跌靠在语若身上,一口红血喷出,染红了语若的宫女衣裳。 “娘娘!娘娘,”语若幸好本来就是扶着雪蝶起来的,不至于两人一起摔下去,“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 “没事,”雪蝶无力地抬起了胳膊,狠狠地抹了下嘴巴,“扶我去坐下。” “娘娘,奴婢去叫太医来看看吧,”语若依言扶着雪蝶走到一旁坐下,“你这样,奴婢……奴婢担心啊。” “不用,我没事,”雪蝶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破碎物,“你去将这些都清出去,找个隐秘的地方,都烧了!” “娘娘,奴婢还是先给你传太……”语若还是很担心雪蝶。 “快去!”雪蝶吩咐道。 “是。”语若无奈,只得快速将东西收拾了,通通拿走了。 看语若将室内收拾得像是刚刚那一幕不曾出现一般,雪蝶扯起嘴角轻笑,正好,正好,她可以做回自己了。 待语若做完事情赶回来的时候,便看见雪蝶趴在榻上的小桌,叫了几声没有应。语若一惊,连忙去探雪蝶的鼻息,弱了很多,连忙叫了语莫进来,将雪蝶抬回床上,又吩咐了人去请太医来。 太医的诊断就是敬嫔气急攻心,才吐了血。不过,吐了心中的怒血也是好事,只是又引起了风寒罢了,休养些日子便好。 风寒? 太医的诊断本来没有问题,可听在语若的耳里却是晴天霹雳。 风寒,娘娘不会也…… 好在雪蝶很快就醒了过来,语若和语莫替雪蝶更了衣,才把刚刚太医的诊断告诉了雪蝶。 看着语若关心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疑惑,雪蝶明白,语若心里在想什么。 “无妨,不过是风寒,我过几日就好了。璟妍也大了,我还要等着过几年给璟妍相看额驸呢。” 她不会随意离开,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她知道,她要好好活着,才能看那些人一个一个先她离开! “娘娘,要不奴婢吩咐了小厨房给娘娘炖份燕窝吧。内务府刚送来的血燕最是上等了,奴婢去……” 语若这心才落了下来,幸好娘娘没事儿。不过这刚入了九月就这样,寒气总是来得那么早,这血燕再也不用送去承乾宫了,娘娘也可以养一养身子了。 “血燕?”雪蝶听了有些苦笑,抬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脸颊,“不用血燕,我不想看到,有那一品的燕窝就行了。最近正是雪梨成熟的季节,就炖了燕窝雪梨吧。” 她为了巴结董鄂素衣,将宫里的血燕等上好的补品都送去了承乾宫。三年多来,亏了自己的脸和身子。 如今,就是有血燕又如何?她失去的,补不回来了。 十月,慈宁宫。 “太后娘娘,季夫人和季家大公子到了。”苏沫儿进来禀告。 正闭目养神的太后听了,睁开了眼睛,叹息了一下,“让他们进来吧。” 苏沫儿退了出去,领了季夫人和季家大公子走了进来。 “臣妇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季夫人进来后,拉着大公子一起跪在地上,给太后行了大礼。 “起来吧,苏沫儿扶季夫人起来。”太后淡淡地开了口,“坐吧。” 苏沫儿依言,小心地上前扶了季夫人起来,坐在了锦凳上。那大公子已经有了少年模样,立在了季夫人身后。 “臣妇多谢太后娘娘。” “唉,这些年委屈你了。”太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后娘娘折煞臣妇了。”季夫人连忙起来给太后福了福身。 “快坐下,不必拘礼,”太后摆了摆手说道,“以后,你就常进宫来陪陪哀家吧。” 季开生复官归葬,季夫人也有了正五品诰命之衔,那季大公子也将要入国子监读书。 “太后和皇上为夫君平反,臣妇已经感激不尽,”季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季大公子,“如今又让臣妇的儿子进国子监,想必夫君在天之灵,也是祈祷大清风调雨顺的。” “也该有十四五岁了吧?”太后指了指季大公子问季夫人。 “回太后,十三了。” “是吗,”太后笑了笑,“十三就已经玉树临风,有乃父风范了!” “多谢太后夸奖。”季夫人也淡淡地跟着笑了起来。 “如今二阿哥八岁,三阿哥七岁,”太后笑了笑,“不若让季大公子去阿哥所玩一会儿吧,哀家好和你说说话。” “这个……”季夫人有些犹豫。 自从季开生被发配辽东尚阳堡,就一直是她和儿子相依为命。如今季开生已死,儿子更是她的命疙瘩。 宫里规矩多,贵人也多,她一白身的儿子冲撞了谁,都罪不可恕啊。 “玲燕!”太后也不等季夫人同意,同时也明白季夫人的忧虑,直接吩咐道,“带着季大公子去阿哥所玩,记得跟在身边。” “是。”玲燕领命,“季大公子,随奴婢走吧。” “草民季如封多谢太后,草民先行告退。”季大公子彬彬有礼地给太后行了礼,然后随着玲燕走了出去。 看着季如封离开,季夫人望了很久,才又转过脸来。 苏沫儿识趣地退了出去,留了太后和季夫人在里面。 没人知道她们二人聊了什么,只知道很久之后,季夫人从房里出来后,眼眶红红的。 永和宫星辉小筑。 “小主,季夫人去了慈宁宫。”安然进来给云常在禀告。 云常在刚从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回来,正吃着点心,听安然这一报,愣住了。 随后,云常在丢下手里的点心,拿出帕子细细地擦了擦自己手中的点心碎屑,并吩咐道,“安然,将我前些日子刚缝出来的白色锦衣拿出来。” “小主是要做什么?”安然虽然不解,手里却没有停下来,直接去衣柜里拿云常在要的宫装,“这白色衣服在宫里可不太好。” “去坤宁宫。”丢下帕子,云常在站了起来,走到安然身旁让安然替她更衣。 “小主不是才从坤宁宫回来吗?怎么又去坤宁宫?”安然更加不解了,这季夫人进宫,和小主去坤宁宫有什么关系吗,“何况穿了这白衣去坤宁宫,皇后娘娘会怪罪的!” 云常在没有回答,更了衣,又换了首饰,然后往外走。 安然看着走在前面的云常在,有种不好的预感,小主怎么那么像视死如归呢! 咸福宫花舞堂。 “娘娘,季夫人求见。”半雪心里有点忐忑,晃了晃斜靠在贵妃榻上的静婉。 “季夫人?哪个季夫人?”静婉有些疲惫,眼都没有睁开来,懒洋洋地张开嘴问道。 “季……季开生大人的……” 半雪的话没说完,静婉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怎么来了?” 季开生复官归葬一事,她已经知晓,也心里安慰了许多。 “她今日去慈宁宫了,”半雪想了想将得来的消息汇报了,“想来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谢恩了。” “这事过了三四个月了吧,怎么她才来谢恩?” “应该是前些日子被端敬皇后的事给耽误了,所以才来进宫谢恩。” “好吧,”静婉扶着半雪站了起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让她进来吧,别让她久等了。” 半雪出去后不一会儿,就领了季夫人进来了。 “臣妇给宁嫔娘娘请安,宁嫔娘娘万福金安。”季夫人一进来,就给静婉行了礼。 她从太后那里出来后,就和太后说了,她与宁嫔娘娘是闺中相识,想来咸福宫给宁嫔娘娘请安,叙叙旧。 “起来吧。”静婉给半雪一个眼神示意,让其上前扶了季夫人起来,“坐下吧。” “多谢宁嫔娘娘。”季夫人笑着谢了恩,坐在了静婉对面的凳子上。 “半雪出去泡了茶来,本宫和季夫人有些贴心的话儿要说说。” 半雪很快奉了茶上来,替静婉和季夫人一人奉了一杯,又连忙退了下去。 静婉盯着季夫人看了几眼,有些不明白她今儿个是为何。她怎么如此平静,是她害了季开生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她不该恨自己吗? “宁嫔娘娘为何这样看臣妇?”季夫人先开了口。 “你不……”静婉差点脱口而出,后及时转了话音,“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怎么样?”季夫人苦笑起来,“都过去了,臣妇不想提起。” “那你今日来……”是为何? “臣妇受人之托,来告诉娘娘一些话儿。”季夫人闭上眼睛,压抑住心里的难过。 每每想起她亲眼看着季开生无治,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就无法呼吸,无法不难过。 “什么话?” “季开生他说,与娘娘相识几年,做娘娘的哥哥,他很快乐,也很开心。可惜没有能力保护娘娘一生不受夫君冷落,还请娘娘原谅他。” 静婉听了季夫人说的话,心突地一疼,她想起那年她进宫,他在城外送别时说的话。 …… “宁儿进宫,我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宁儿不必在家受流言蜚语,也可以换个地方生活;悲的是,入宫为婢,要十余年才能出宫,以后宁儿要如何嫁人呢?” “宁儿的事,是宁儿的选择,不劳开生哥哥烦恼。”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又如何不会担心呢?” “哥哥?呵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支梅花簪就当我送你的嫁妆吧,若是以后出宫了嫁人,我怕是不能亲自去为你祝贺了。” “我不要!看着我嫁给别人,你就愿意吗?” “哥哥只希望宁儿能平安快乐,以后得夫君爱戴,与这个爱宁儿的良人白头偕老。” “哪有良人……哪有白头偕老……” “会有的,宁儿是那么好的女子,就如这梅花簪一样,玉色无瑕。” “开生哥哥,她……她对你好吗?” “她与宁儿一般,都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那就好,宁儿放心了,开生哥哥与她也要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放心吧,你此去入宫,一定要小心谨慎,待我科举上榜,入朝为官,定是你的后盾。” …… 她进宫为婢,又为皇妃,他入朝为官之后,就不敢再为她后盾。可是……可是他最后还是因为护着她,而顶撞了皇上,才落得如此下场。 哥哥,终究是哥哥了。 他为她做的一切,虽然比董鄂舒轩做的还多,可也只能是哥哥了。 “娘娘?”季夫人开口,将沉入思绪的静婉拉了回来,“娘娘你在想什么?”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本宫在想,开生哥哥曾在本宫面前夸过嫂子,说嫂子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 “他死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季夫人听了低下头来,心里难过,越发疼痛。 “那就好,”静婉的心放了下来,“你如今怎么办?” “如封也大了,再过两年就能参加科举了,如今季府又恢复了,我也不想回江南,就先这么着吧。对了,季开生的二弟也在京城为官,平日里也都走动,日子不难。” “那……” 静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半雪又慌乱地冲了进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坤宁宫,坤宁宫出事了。” “怎么了?”顾不得季夫人在场,静婉惊得站了起来,“坤宁宫怎么会出事呢?” “汤公公来咸福宫通传,让娘娘去坤宁宫。奴婢问了汤公公,说是云常在去坤宁宫请罪,牵扯了丽妃娘娘和娘娘,皇上已经去了坤宁宫了!” “牵扯到丽妃和本宫?”静婉又想起云常在说的话,心里越发不安。 “是,”半雪说道,“汤公公来传娘娘去坤宁宫呢。” “云常在?”季夫人也担心地站了起来,“她怎么了,什么请罪?” 云常在好歹是姑姑家的孩子,虽然姑姑离开了季家,与季家断绝了关系,可那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你在这里等着本宫,”静婉对季夫人说道,“本宫先去,有什么事了,让人回来告诉你。” “娘娘也小心。”季夫人担心道。 “我会的。”静婉点了点头,随着半雪出去,果然看到了候在院里的汤公公。 “宁嫔娘娘吉祥。” “汤公公,坤宁宫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静婉问道。 “奴才知道的一点儿已经告诉半雪姑娘了,再详细的奴才也不知道。娘娘去了坤宁宫,就知道了。”汤如海避开了宁嫔的眼神,不敢再多说。 “那走吧,”静婉叹了口气,“不能让她们久等了。” 第188章 若云请罪,孽缘之恶 坤宁宫。 皇后和淑妃趁着请安的人都散去,便让其木格送上些点心吃食。 两人一碗燕窝羹还没用完,就听其木格通报说,云常在来了。 “咦?”淑妃很是不解,“不是才都刚走吗?她又来做什么?” 皇后前后病了已有些日子,如今好了许多,但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谁知道,平日里,她最不喜欢说话的,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来,”皇后轻声说道,“让她进来吧。” 云常在进来后,皇后和淑妃已经让人收了碗具。 “罪妾戴佳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云常在进来后,就跪了下来。 罪妾?听到云常在的称呼,又看到了云常在的白色衣服,皇后和淑妃惊讶极了。 “怎么回事?好好的行这么大礼做何?快扶起来。”皇后挥了挥手,让其木格去扶云常在。 云常在拒绝了其木格的搀扶,依旧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罪妾该死,还是让罪妾跪着吧。”云常在笑了笑,有些事情,是该了断了,希望静婉能饶过她,也如了她的愿。 “好吧,”皇后无奈,“那什么事情,你说给本宫。” “罪妾该死,曾伙同丽妃娘娘,害了宁嫔娘娘、玉答应、端毓贵妃,使得她们都曾小产。” “什么?”如果说云常在一开始的说辞让皇后和淑妃惊讶,那么此刻云常在的招罪,让皇后和淑妃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嫔小产,玉答应小产,端毓贵妃小产,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都没有进宫,可是也有所耳闻! 没想到,没想到却是云常在做下的,还有……丽妃! “罪妾所说句句属实,还请皇后娘娘明查,罪妾可与丽妃对质!” “此事牵连甚广,皇后娘娘还是让人告诉了皇上吧。”淑妃有些不安地提醒了皇后。 “是,是,是,其木格,你去让人去请了皇上来坤宁宫。还有,去派人请了丽妃来!还有宁嫔……” “娘娘,”淑妃拦住了皇后,“宁嫔如今被禁足在咸福宫,没有皇上的圣旨怎么出来,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吧。” “好吧。先不去叫宁嫔。” 云常在淡然地跪在地上,任皇后吩咐让皇上和丽妃前来,心里已经打算好。 不一会儿,皇上就来了。皇上本来是不来的,听其木格说关于宁嫔当年小产一事,皇上很是疑惑,便来了坤宁宫。 一进坤宁宫,皇上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云常在,皇后和淑妃起身迎了皇上坐了主座。 “怎么回事?”皇上皱了皱眉头。 “皇上稍安勿躁,待丽妃娘娘到了,就可以了。”皇后从其木格手里接过茶盏,亲自放到了皇上面前。 储秀宫离坤宁宫稍远一点,可是皇后娘娘召见,丽妃也就比皇上迟了一会儿到达。 丽妃进宫看到跪在地上的云常在,也看到了她这一身的白衣穿着,心里也是慌乱了不少,但还是镇静地给皇上等人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 “好了,不必行礼,”皇上不耐地说道,“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云常在今儿是来请罪的,”皇后瞥了一眼站在殿里,没能坐下的丽妃,慢慢开口说道,“云常在说,当年宁嫔、端毓贵妃、玉答应的小产,都是她和丽妃做的。” “什么?”皇上听了很是生气,他以为皇后是故意找理由让他来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件事情,不止是宁儿的小产,又蓝和白玉的小产,都不是意外! “皇上、皇后,”丽妃连忙跪了下来,狡辩道,“当年的事情和臣妾没有关系啊,这云常在诬陷臣妾呢,臣妾没有啊。” “没有?”云常在冷笑一声,“巴氏,你做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我戴佳氏可是最清楚的!” “你胡说!本宫没有做那些肮脏事情!”丽妃对向云常在厉声说道,“还有,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丽妃,本宫的姓氏可是你能称呼的!” “哼,”云常在冷哼一声,随后转向皇上和皇后说道,“皇上、皇后,时隔那么久,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如今除了罪妾就是宁嫔娘娘和敬嫔娘娘了。不若皇上传了她们二人前来,罪妾好一一将当年的事情都说明白。” “皇上,”皇后开了口问道,“臣妾也觉得此事让宁嫔和敬嫔一同来了比较好。” “丽妃!她说的可属实?”皇上冷冷地看向丽妃,“你当真害了那么多的人吗?”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丽妃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臣妾陪伴皇上的时间最长了,臣妾怎么会骗皇上呢。”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那,去传宁嫔和敬嫔。”皇上问过丽妃之后,点了点头同意了皇后的话。 雪蝶离得近,来得快些,只是从肩舆上下来的雪蝶,还是由语若和语莫一起扶着,才进了坤宁宫。 “臣妾给皇上,给皇后娘娘请安,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雪蝶没有多少力气,说话弱些。 “怎么了?”看雪蝶这样,皇上有些不解,“上个月在承乾宫看见你还好好的呢。” “皇上,”皇后知道雪蝶病了,连忙替雪蝶说了,“敬嫔这是不舍端敬皇后,病了好些日子了,还没好呢。” “好吧,”皇上不再发作,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若,扶了你们主子坐下吧。” “多谢皇上。” 雪蝶被扶着坐了下来,这才看清,跪在地上的两人,一是丽妃,一是穿了白衣的云常在。 刚刚,福公公去翊坤宫给她传话的时候,她就问了一些,原来……原来不仅仅是丽妃,还有云常在! 见自己坐了下来后,也没人开口说话,便明白,想必还有人要来。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静婉便带着半雪走了进来。 三年未见,她竟然瘦了那么多。雪蝶看到静婉的那一刻,差点眼泪忍不住流下,想到殿里还有那么多的人,雪蝶别过了头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静婉没有抬头去看主座的皇上一眼,进来后便低了眼帘,福了福身,给主座的方向请了安。 她一进来也看见了云常在身上的白衣,心里越发没有底了。 “起来坐下吧。”愣了一下,看皇上没有叫起,皇后瞥了皇上一眼,皇上才反应过来。 三年没见,她清减了不少。听说今儿,季开生的夫人离开慈宁宫后,去了咸福宫。 她们竟然也能同处一室,而相安无事吗? “多谢皇上。”静婉福身谢恩,走到另一边坐下,与雪蝶面对面,中间隔了跪在地上的两人。 “好了,人都来齐了,云常在说吧,”皇上看向云常在淡漠地说道,“所有的事情,一件件地说,不许隐瞒!” “是。”云常在应了,侧过头看跪在自己身边的丽妃不屑地笑道,“丽妃,你说我要从哪儿说起呢?” “你从哪儿说起,关本宫什么事,”丽妃翻了白眼,没有证据,她什么都不怕,“你若是诬陷本宫,本宫绝不饶你!” 她当初就是太小瞧了她!才会留下她这个祸害!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那么厉害,她下毒害了她那么多次,都让她逃过了! 今天,没有证据的她,别想扳倒她,那么,诬陷她的她,就别想再活着回永和宫!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丽妃娘娘不介意罪妾从哪儿说起,那罪妾就从最简单的玉答应一事说起吧。”云常在别过脸,并不惧怕丽妃的威胁,她已经不怕死了,还怕她的威胁? “那你说说看,”雪蝶开了口,“那卤梅水一事,到底怎么回事?” 时间有些远,皇上记不住,皇后没进宫,静婉牵连其中,也就雪蝶是旁观者了。 “敬嫔娘娘问的很关键,玉答应小产,就是那卤梅水的原因。”云常在见雪蝶提了起来,说的也就简单多了。 “那卤梅水,本就开胃解暑,正常配方喝来,谁都可以。偏偏玉答应喝的多,还全都冰镇了,更关键的是,卤梅水里被加入了过量的山里红,才导致玉答应小产,而御膳房的那个嬷嬷是丽妃的人!” “你胡说!”丽妃一听,狡辩回去,“那嬷嬷明明是端毓贵妃的人!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本宫!” “哼,丽妃做了的事情怎么不敢承认了?”云常在嘲讽了回去,“你说是端毓贵妃做的,你就有证据吗?” “你!”丽妃差点被堵住,急忙说道,“那卤梅水就是端毓贵妃弄出来的,可见她没有好心!” “云常在,本宫记得,端毓贵妃当时给坤宁宫送卤梅水的时候,咱们都尝了的。而且好像是丽妃和瓜尔佳氏提议让端毓贵妃把方子誊抄了给各宫送去的。” “没错,敬嫔娘娘好记性。”云常在点了点头,“当时的事情,不仅罪妾,还有丽妃和瓜尔佳氏参与。罪妾没有动手,可是却给丽妃和瓜尔佳氏行了方便。” “是,”说到瓜尔佳氏,静婉这才开了口,“当年瓜尔佳氏伏罪的时候,其宫女玲珑有招供,本宫当时翊坤宫的那把火就是瓜尔佳氏的人放的。” “没有,皇上,臣妾没有,”丽妃拒不承认,“都是云常在诬陷,臣妾没有去害玉答应!那卤梅水明明是端毓贵妃让人动了手脚的,不是臣妾!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先不急,”皇上看着丽妃想到了丽妃当初呈上来的关于宁儿和季开生一事,这个时候的皇上特别希望,丽妃就是一个会害人的女人,“云常在继续说。” “是。”云常在应了,又说起来,“再说端毓贵妃小产一事吧,端毓贵妃小产的问题出在珍庶妃送的香里面。这事,不仅是罪妾做的,还有丽妃和瓜尔佳氏。” “不是臣妾!皇上!”丽妃依旧狡辩。 “丽妃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云常在继续说道,“香料房的事情,是当时位份最高的丽妃动手的,收买了香料房的莲儿,故意让碧玉叫走了珍庶妃,然后让莲儿换了送香的妙儿,在香料里下了麝香。” “碧玉?”雪蝶疑问出声,“是了,本宫也记得当年春晖堂有个服侍的丫头叫碧玉,怎么这些年从来没见过了呢?” “敬嫔娘娘莫急,待罪妾说完,”云常在喘了口气,又接着说,“蓝妃身边的仟画是我下了毒手,至于瓜尔佳氏,只需要在大家都在的时候,将事情引向珍庶妃就行了。 “后来发现宁嫔将香料房扯了出来,丽妃便连忙让人把莲儿给害了。因为匆忙,这事也导致后来碧玉发现不对劲,想要去告发,却被丽妃给害了。不过是个末等的丫头,死了也没人在意。” “你胡说!那碧玉明明是偷了本宫的玉钗,被本宫责怪,一个想不开跳了井!此事,本宫当时也有告诉皇后娘娘的!” “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云常在扯了扯嘴角,不屑地说道,“宫里的主子打死了奴才,不都这样说吗?” “你!”丽妃脸色变得铁青,的确许多人都是这样找借口打死奴才的。 “说了那么多,云常在也说说本宫小产,是怎么回事吧。”静婉开了口,努力让自己镇静得不去发怒。 “宁嫔娘娘,”云常在跪挪着转向了静婉,“罪妾该死,待罪妾将事情说完,是打是杀,任凭宁嫔娘娘做主,只是……” “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呢,哪里轮到本宫做主了,”静婉淡淡地瞥开了眼睛,“你且且细细说来吧。” “是,”云常在伏身磕了头,又挪回了原样,跪向了皇上和皇后,“罪妾与宁嫔娘娘的恩怨,说来话长,还请皇上和皇后稍安勿躁。” “今日来,你不就是要什么事都说了吗?”皇上冷冷地开了口,“朕有的是时间!” 皇后没有说话,从其木格手里接了新的茶水,替皇上换下了冷茶。 “罪妾和宁嫔娘娘自幼相识,少不了的你瞧我不顺眼,我瞧你不顺眼。所以,一同入宫后,罪妾更加不满宁嫔娘娘的受宠,所以便多次陷害宁嫔。” “多次陷害?”淑妃一听,忍不住惊讶出声,“你不止害了宁嫔小产?还有别的事情陷害?” “是,当年宁嫔才被封为常在,罪妾收买了坤宁宫偏殿的宫女青梅,诬陷宁嫔偷了中宫的凤钗。”那计策粗鄙,她不可能真的会害了静婉的,只想让静婉被诬陷罢了,反正静婉聪慧,能化解。 只是没想到,静婉不仅化解了,关键皇上还特别信任静婉! “接着说。”皇上也微微想起了当年一事,那时的他,就很相信,静婉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一计不成,罪妾只好又生了二计。正好罪妾在咸福宫收买的人来说,当时的婉贵人好像没有来葵水,罪妾便买通了御膳房的,想要在元宵坤宁宫的宴席上,将与鸡肉相克的兔肉送上去,结果没有成功。事后罪妾才知道,当时不仅罪妾准备了兔肉,那丽妃准备了甲鱼,端毓贵妃还准备了桂圆红枣。” “你说的这些,本宫倒是有些印象,”雪蝶接了话,“那时,端毓贵妃和陈庶妃都有孕,这些东西应该都没有上来才是。” “敬嫔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常在笑了笑,“这些吃食,旁人吃是没事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当时的皇后,喜欢吃螃蟹,准备了螃蟹。这些东西都与螃蟹相克,才全部被撤了下来。所以,这计没有成功,罪妾便在宁嫔回宫的路上准备了野猫,惊吓了宁嫔。” “你!”皇上听得胆战心惊,难怪宁儿当时那一胎没有保住!不仅是宁儿疏忽,也是这些人都将坏心思打在宁儿身上呢。 丽妃听云常在说她准备甲鱼一事,头都没抬,只瞥了云常在一眼。 “云常在继续说,”皇后开口说道,“宁嫔小产一事,到底怎么回事?” “宁嫔小产一事,是罪妾和丽妃合作所害!” “呵呵,”云常在说到静婉小产一事,丽妃很是镇静地驳了回去,“云常在莫不是失心疯了,说那么久的胡话,也该结束了吧!说本宫害宁嫔小产?你莫不是怕胡话说得不够假吗?本宫的大阿哥和宁嫔一起落水,你如何说是本宫害得宁嫔小产!” 第189章 吉祥之殇,有始无终 坤宁宫。 “本宫的大阿哥和宁嫔一起落水,你如何说是本宫害得宁嫔小产!”丽妃终于有十足的理由反驳了回去。 “皇上、皇后,请为臣妾做主啊!这云常在的胡话,可是越说越离谱了!臣妾每每想起大阿哥与宁嫔一起落水丢了性命,本宫就难过不已,云常在她……皇上!” 丽妃在皇上面前,眼泪落得自然又容易,惹得不知情之人看了,必是心疼不已。 “是啊,云常在。”静婉看着丽妃的眼泪,有些不屑,云常在说的话,她都相信,对于丽妃的话,她虽然不明白为何大阿哥也被一起推落水中,却是不相信的,“把话说清楚吧,也好给本宫和死去的端毓贵妃、玉答应一个交代。” “是。”云常在点了点头,“那天是万寿节,罪妾和丽妃说好了,想法子让人引了宁嫔娘娘出去。慈宁宫的院子里有池塘,有人推了宁嫔娘娘落水,又是冬日,宁嫔的孩子必然不保。没想到还没让人去,敬嫔娘娘自己便出去了。” “那推了本宫入水的人是谁?”静婉问道,手忍不住抚上胸口,那个孩子,她无缘的孩子,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丢在了那冰水里吗? “推了宁嫔娘娘下水的人是丽妃安排的太监。”云常在看向丽妃,“丽妃的人,应该没有想到,当时的宁嫔怀里还抱着他主子的孩子呢!” “你!”丽妃在云常在的眼里看到了杀意和笑意,这才明白,“是你!害了大阿哥的是你!不是董鄂静婉,原来是你!” “哈哈,原来你到现在才想明白,”云常在仰头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当真是可笑!没错!是我。你大阿哥的奶娘被我收买了,她并不知道我会害死大阿哥。 “我只是告诉她,让她把孩子找个理由送到那坐在池塘边的宁嫔怀里。这样,大阿哥若是受了风寒,就可以责怪宁嫔了。她也知道你与宁嫔不对盘,也想着帮你陷害宁嫔,所以傻傻地把孩子送去了。” “你个贱人!”丽妃忍不住伸手去厮打云常在,“你竟然敢害本宫的大阿哥!你该死!该死!” “我就害了怎么着,”云常在也毫不客气地打了回去,“你这就是报应!你若不是想害静婉,哪来的报应!我害静婉,但从来不想害死静婉。而你呢,不仅想要害静婉小产,还想害静婉的命,我就让你也尝尝报应的滋味!” “贱人!你就是贱人!”丽妃的力气大一些,狠狠地抓花了云常在的脸。 云常在今日来,因为是请罪,并没有戴头饰,只是绾了发髻。 所以,云常在的脸就好被丽妃抓挠,而她还手回去,只能将丽妃的把子头给扯了下来。 “住手!”皇上等人还被云常在说的话给惊愕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殿中跪着的二人,已经撕扯了起来,气得皇上拍了桌子,“来人,将她们拉开!” 丽妃身边的如意和海棠,本来就犹豫着拉还是不拉,皇上这令一下,连忙上前将二人拉开。 海棠会武,手劲儿大,拉着云常在的手,暗暗使了劲,让云常在只能吃痛放开。 “皇上!”丽妃被拉开后,又哭了起来,“皇上,云常在害了臣妾的大阿哥。大阿哥他那么小,死得好可怜啊!皇上!” “可是她说,你也害了宁嫔小产,还有端毓贵妃和玉答应……”皇上看向丽妃的眼色也是越来越冷,“大阿哥之死,也是你的报应。” “皇上!”丽妃看向皇上,没想到当初那个告诉她绝对不会轻饶害了大阿哥凶手的皇上,会在这一刻说,大阿哥的死是她的报应! “你太让朕失望了,”皇上生气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又睁开也下定了决心,“你害了这么多的孩子,你就心安吗?” “没有!”丽妃依旧不承认,“臣妾没有,证据呢!云常在你把证据拿出来!” “皇上!”云常在揉了揉被海棠掐痛的手,随即指了指海棠对皇上说道,“就是这个宫女。丽妃身边,会些武功的宫女就是这个海棠!丽妃做的坏事,不好亲自出面的话都是海棠去做的。” 海棠不敢说话,连忙依着丽妃一起跪了下去。 “云常在!”丽妃狠狠地向云常在看了过去,今天就算鱼死网破,也不让她一人得逞,“本宫身边有海棠,你身边不是也有安然吗?” 安然呢? 听到云常在说的这话,众人一阵奇怪。原来平日里,跟在丽妃身边的海棠,和跟在云常在身边的安然,都是会武之人! 可是,海棠今儿跟着丽妃一起来了,那安然呢?好像刚刚云常在来的时候,就是一人进来的! “呵呵,丽妃这是承认了?”云常在不屑地笑了回去。 “你!”丽妃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承认了海棠的不简单,不也是承认了云常在说的话! “你想知道安然为什么不在吗?”云常在扯起嘴角,脸上的笑容让丽妃看了浑身颤抖。 “安然,本宫怎么知道安然去哪儿了,”丽妃被云常在看得有些慌乱,“说不定又被你派出去做了什么坏事,又是谁倒霉……” 丽妃说着说着愣住了,云常在在这里,安然没有在,肯定是被派出去做什么坏事了!那么是谁…… 丽妃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自己被传召要来坤宁宫的时候,玫姝和琼娥说要去御花园赏菊…… “戴佳若云,”丽妃大声叫了出来,挣开了如意等人的牵制,又扑到了云常在身上,“你派了安然去做什么?若是玫姝和琼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要你的命!” “什么!”皇上一听,也不淡定了,站了起来,大声吩咐道,“小福子,快去储秀宫!” “来不及了。”云常在任凭丽妃撕扯,不再还手,呵呵地笑了出来。 果然…… 小福子还没跑出大殿,迎面与一太监撞上。 “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三公主和五公主被人拉进了水池,活活……活活给淹死了!”小太监也是被吓住了,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是谁?”皇后心一惊,问道。 “是永和宫的宫女安然,安然与三公主五公主一起,同归于尽了!” 皇上一听,失神地跌坐了下来,看向云常在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杀意。 “你!你怎么那么心狠!那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啊!” “不可能!你骗人!”丽妃一听,脑子顿时就炸裂开来,怎么会这样,“戴佳若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害本宫的孩子!本宫的三个孩子竟然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赔,你赔本宫的孩子!” “大阿哥是死在了你自己的手里,三公主和五公主也是因为你而死!”云常在狠狠地将丽妃推了出去,“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季开生就不会枉死!” “季开生?”被推倒的丽妃愣住了,怎么会因为季开生呢?丽妃看了看静婉,又看了看云常在。 “你绝对没有想到吧?”云常在冷笑出眼泪,“我与季开生是表兄妹!” 表兄妹! 云常在的话一说出来,皇上和皇后等人都愣住了,也包括雪蝶。 皇上最是吃惊,虽然当初他不解,为何他流放季开生那一日,静婉在,云常在也在。在景仁宫门口,静婉跪在雨里,云常在也跪在雨里…… 因为他不在乎,所以也没有多想,也没有心思去处置云常在,也就遗忘了。 如今,听云常在这么一说,才明白,当初她也是为了季开生去求情的! “你胡说什么!”丽妃显然不信,“你是满人,他是汉人,可是满汉不通婚的!” “对,”云常在想到她可怜的额娘,泪流得更多,“我额娘是季家小姐,为了嫁给阿玛,被赶出家门,只能以奴婢的身份陪在阿玛身边。生了我也只能抱养到嫡母跟前,一直到外祖父临死的时候,才同意了让额娘回家,虽然是偷偷摸摸的,可是我们与季家的血缘关系是无法隐藏的!” “本宫……”丽妃也没有想到,戴佳若云与季开生还有这样的关系在,“可是,季开生也不是本宫害死的!” “不是你,也因为你!”云常在狠狠地说道,“你诬陷季开生和宁嫔有私情,不仅害了宁嫔,也害了季开生!” 云常在的话,又一次令众人吃惊,静婉抬起头来,瞥了皇上一眼后,也看向了丽妃和云常在。 “若云,你说什么?”静婉惊讶地问道。 原来,她和季开生的事情,是丽妃捅到了皇上面前吗? “端毓贵妃小产后,我虽然不再与丽妃合谋,可是也时常注意她的举动。”云常在说道,“我一个人注意丽妃,难免有疏漏。所以季开生的事情,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丽妃做的,让人在宫外查了很久。我是一年前才知道的,还没想好要如何揭露她的阴谋,季开生就死了。” “真的是她做的?” “是,”云常在狠狠地说道,牙齿咬得唇都破了,“香芸跟着端敬皇后进宫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让人顺着这线索一查,不仅和端敬皇后有关,和丽妃的关系最大!包括端敬皇后也是丽妃想法子引进宫来的!” “端敬皇后不是选秀进宫的吗?”皇后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对云常在问道,“怎么又是丽妃的事?” “呵呵,”云常在听了抬袖子擦了擦泪,冷笑道,“在二阿哥周岁宴席的时候,丽妃引了进宫来参加宴席的端敬皇后去了男席那边。使得端敬皇后对皇上有了心思,所以端敬皇后才抛弃了襄亲王,一门心思要进宫!” “这!”皇后等人听了,脸色变了,这丽妃也真是的,怎么惹了那样的一个祸害进了宫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丽妃冷笑起来。 “巴氏!”皇上听着她们讨论端敬皇后一事,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看向丽妃,语气重了很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丽妃无力地跌趴在地上,张了张嘴还想再否认,却已经说不出口了。 “皇上,”云常在又开了口,“罪妾该死,但还有事情告诉皇上,皇后娘娘,罪妾不希望你们被蒙在鼓里。” “说!”皇上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字。 “罪妾害过宁嫔、害过端毓贵妃、害过玉答应,还有刚刚的三公主和五公主也是罪妾派人去的。可是罪妾没有害过的人,罪妾是不能承认的。” “继续说!” “丽妃害人,罪妾一直盯着,倒是发现一些,”云常在微微回忆道,“和硕元萱公主是丽妃害死的,端毓贵妃难产也是丽妃害的。对了,还有丽妃曾经打算对三阿哥下毒手,三阿哥落水那次也是丽妃做的,至于二阿哥从假山上摔下来和丽妃有没有关系,罪妾就不确定了。” “是我,都是我,”丽妃看向静婉,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二阿哥变成个跛子就是本宫害得!” “为什么!”静婉站了起来,走向丽妃,她早就猜到,可是听见她承认却又是另外一番痛! 刚刚她没有看错,就算大阿哥不是她害的,她还是恨她的,“我一直就和你说,大阿哥不是我害的,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为什么要去害我的孩子,害我的福全!” “哈哈,因为你的出现就是我恨你的理由!你就不该出现!所以,云常在说的那些我都做过。还有,不仅是我害了你小产,也害了你难产! “你生二阿哥那会儿,可真是九死一生啊。没想到吧,是塔拉那个白痴背了黑锅!是我,是我让人在翊坤宫宫门口泼了油水!就算瓜尔佳氏不在皇后的肩舆上动手脚,那肩舆到了翊坤宫宫门口的时候,也是要出事的!” “巴氏!”皇上也没有想到一直都狡辩的丽妃,会突然承认,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恨宁儿,“为什么!这些竟然都是你做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巴氏?”丽妃看向皇上的眼神里,充满了寂寞,“皇上还记得见到臣妾时候的场景吗?你叫臣妾吉祥,你说臣妾的名字好,臣妾也觉得遇见皇上是幸运又吉祥的事情。可是……为什么遇见皇上之后臣妾的命就一点都不吉祥了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了大阿哥,没有了玫姝,没有琼娥,没有了皇上的疼爱,也没有了她给别人营造的那些假象! 她不是皇上身边温柔美丽的丽妃,她是恶魔,是刽子手,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你!这不能是你害人的理由!” “怎么不是?”丽妃冷笑起来,“皇上可记得第一次宠幸臣妾时候的场景?” “这……”皇上愣住了,当然也想不起来。 “是了,都忘了,”丽妃慢慢站了起来,变得更加疯狂地笑着,“皇上的女人那么多,比臣妾美的也很多,又怎么会记得宠幸臣妾的事情呢?” “做皇上的女人真悲哀,就算臣妾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又如何,还不是在皇上心里没有一点点的位置! “皇上,你当初宠幸臣妾的时候,嘴里叫的是别人的名字!声音很小,臣妾听得不真切。一直到那年除夕,你在梅花林里和董鄂静婉说,要用‘宁’字作为封号册封她为嫔的时候,臣妾才明白,原来你叫的宁儿是董鄂静婉! “所以,所以臣妾才想害了董鄂静婉! “董鄂静婉啊董鄂静婉,你就不该出现!我巴氏吉祥的一生,在有你之后,就没有吉祥过!” 说完,吉祥晃悠着走了两步,猛然撞上了大殿的柱子。 董鄂静婉,有你没我。 第190章 尘埃落定,若云如愿 坤宁宫。 丽妃冲撞上柱子后,便如一片漂浮的落叶,落在地上。额头上的血窟窿不停地流出血来,红红的吓诧别人。 “吉祥!”静婉看到丽妃往柱子上撞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却来不及去拉,“太医,太医,快去传太医,快去啊!” 跪在地上的云常在,同样没有想到,丽妃会以这样的方式了结。是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心心念念的大阿哥死了,而两个相依为命的公主,也被她给杀了。 “娘娘,娘娘!”海棠顾不得规矩,爬了起来,走到了丽妃身边,去抱着丽妃,“娘娘,娘娘,你怎么那么傻啊。” 海棠和如意一起将丽妃抱了起来,手慌乱地拿着帕子去擦她头上的血窟窿,可是血越流越多。 “海棠、如意,”丽妃缓缓睁开了眼睛,“我走了,你们……和徐嬷嬷,好好的。等年纪到了,你们就出宫吧,这宫里……不好,不好。” “娘娘,”海棠的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娘娘,不要走,咱们去求了皇上,咱们都离开,都出宫,好不好。” “不走,”丽妃微微摇了摇头,“我不出宫,我要葬在皇陵,等……着皇上,”丽妃轻轻地舒了口气,继续说,“希望下辈子,我不要进宫,不要遇见他这个多情……的人……” “娘娘!娘娘!”海棠和如意的哭声,喊不醒丽妃。太医来了之后,只手伸向脉搏,便明白了,低着头跪在了一旁。 皇上听着丽妃说的那些话,心里难过极了,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吧,是他不该招惹那么多女人吧。 同样的,还有宁儿。 皇上盯着宁儿看了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皇后明白这些事情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挥手让汤如海带了太医和先前来通传还跪在地上的太监,都退了下去。 “戴佳若云,”皇上开口问道,“害死三公主和五公主,你可想过有什么后果?” “罪妾想过,”云常在镇静地应了,“罪妾但凭皇上定罪,只是罪妾和皇上说的都是事实,一切的事情都是丽妃做下的。包括季开生一事,是丽妃和端敬皇后做的,为的就是诬陷宁嫔娘娘!罪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不要牵连罪妾娘家。” “你何止罪该万死!”皇上的怒意很大,“明知该死,还如此犯下大罪!如此,朕若饶恕你,岂不是朕……” “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的话没说完,外面的太监唱了“太后驾到”。 皇上只能闭了嘴,抬头看去,季夫人和苏沫儿一边一个扶着太后走了进来。 “儿臣给太后请安。” “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 “好了,都不用多礼,”太后打断了众人的行礼,松开了季夫人和苏沫儿的搀扶,就着皇后的手往主座走去,“都坐下吧。” 太后和皇上坐下来后,皇后只能退后一步,眼下的场景,还坐着干吗? 太后瞥了一眼已经死透的丽妃,眼里满是不屑。 “哀家听说这坤宁宫动静不小,还传了太医,到底怎么了?” “太后,此事儿臣能处理好。”皇上皱了皱眉头。 “处理好?怎么还死了一个?”太后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皇上哑言了。 “好了,”太后看向皇后,“皇后你来说吧。” 皇后没敢应,瞥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无奈地点了点头,只好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回太后娘娘,是这样的,云常在她说……” 皇后不偏不倚,将今日在殿里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云常在害死了三公主五公主,包括丽妃和端敬勾结,陷害宁嫔娘娘和季开生一事,也包括了端毓贵妃小产和难产的事情。 “你是说……当年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意外?”太后听皇后说完,看向丽妃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而是这两人害下的?” “太后娘娘,还有瓜尔佳氏。”雪蝶提醒道。 “是吗,”太后沉思了一下,“巴氏吉祥为皇上生过三个孩子。纵使不是,如今她已经以死谢罪,就只贬为庶妃吧,别没了三个孩子的名声。三公主和五公主,追封为和硕公主,皇上你说呢?” 太后将巴氏吉祥一事安排好后,问了皇上的意见。 “太后,吉祥害的人,该死的都死了,如今只有宁嫔,不若问问宁嫔意思吧。”皇上瞥了静婉一眼。 玉答应也好,端毓贵妃也好,就是元萱公主,也没了陈庶妃为她请命。 当然了,除了静婉还有一个康妃,而康妃并没有在场。 “宁嫔,”太后白了皇上一眼,开口问了静婉,“你觉得哀家处理得怎么样?” 静婉因为吉祥的死,也跌坐在了地上。她没有想到,吉祥做了那么多坏事,只是因为她! 静婉恍然想起,那一年除夕在绛雪轩,她和皇上在梅花林里漫步。皇上说起端毓贵妃有孕,让她也快些怀上孩子,他好给她进位分,也好赐“宁”字为封号给她。 当时就觉得有人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原来那个偶然偷听的人会是吉祥! 想来,也是因为那个“宁”字,才导致了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失去吧。 虽然就算没有那次偷听,她后面也会知道的吧。 “太后娘娘,臣妾怎么想重要吗?”静婉苦笑着反问道,“臣妾原谅了吉祥,臣妾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就会回来吗?二阿哥的腿会恢复吗?臣妾会和皇上回到以前吗?” “你!”太后哑口无言了,的确。 谁都做不到原谅一个那么伤害过她的人,可是,她是为了大清,为了皇上啊! 若是吉祥莫名其妙被贬为庶民,甚至牵扯到巴家一族的话,那么吉祥做过的那么多坏事,就隐瞒不住了! 富察家会饶过巴家吗?不可能!郭络罗氏族,也可能为了讨伐巴家,而不得罢休! 巴家算不了什么,可是,难免别人不会认为是皇上的纵容啊!毕竟,为何那么久了,皇上都没有查出来真相呢! 她只能瞒住,就算是为了皇上,为了三个无辜的孩子,她也得瞒住。 “太后娘娘,”静婉慢慢摆正身子,跪了下来,“臣妾可以原谅吉祥,也赞同太后娘娘的安排。可是,也希望太后娘娘同样对云常在从轻发落。太后的心思,臣妾明白,云常在与季氏一族的关系,太后想必也知晓了,希望太后也不要寒了季氏的心。” 季开生在官场上的地位,在文人墨客圈里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就忽略的。 要不然,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让季开生复官归葬的。 “你说的……”太后瞥了季夫人一眼,“哀家可以考虑,只是宫中的事情,哀家不希望宫外的人编排。” “太后娘娘放心,”季夫人也连忙跪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宫中的秘闻,“臣妇平日里不与其他府中的人走动,回家就吃斋念佛。” “好,”太后点了点头,“哀家就不计较季家与戴佳一族联姻一事,戴佳若云的罪责也不牵连母家。但……戴佳若云明知其罪,依旧害死了三公主和五公主一事,哀家……” “太后娘娘,”云常在苦笑起来,“罪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饶恕,只求能贬罪妾为庶民,罪妾自当以死谢罪。” “好,”太后点了点头,对于云常在的自我求罪一事,很是满意,“那戴佳若云贬为庶民,赐白绫三尺。” “多谢太后。”云常在满意地谢了恩。 真好,她终于不是皇上的女人了。真好,她终于不属于谁了,她可以回家了。 坤宁宫里,满是狼藉,巴氏吉祥的尸体还躺在殿里,太后处理了事情便带着苏沫儿离开了。 “小福子,”皇上吩咐道,“依着太后的吩咐,抬走巴氏,去入殓吧。” “是。”小福子应了,找了几个粗使嬷嬷来抬走了吉祥,如意和海棠也跟了上去。 很快就有人来处理了地上的血迹,一殿里的人,都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吉祥的血迹被清走,好像刚刚的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雪蝶让语若、语莫扶着站了起来,有些无趣地说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臣妾就先回宫了,璟妍还等着臣妾回去陪她用午膳呢。” 雪蝶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早已过了午时。 “那就下去吧。”皇上看了看雪蝶孱弱的身子,没有拒绝。 雪蝶行了礼,告退离开。离开前,深深地看了静婉一眼,姐姐,事情终于大白了。 雪蝶离开后,戴佳氏若云便被人押回了永和宫。 静婉慢慢爬了起来,也没说话,也没告退,自己往外走去。 “宁儿!”皇上慌忙地开口叫了一句。 “臣妾去送若云一程,还请皇上允许。”静婉头也没有回。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去说话,当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解开来的时候,她不敢去想,她要怎么去面对那个不信任她的皇上。 “你,去吧。” “季夫人,”静婉又开了口,抬头看向旁边的季夫人,“本宫要去永和宫一趟,你陪着本宫一起吧。” “是。”季夫人应了,福身给皇上、皇后行了告退礼,连忙去扶着静婉一起走。 坤宁宫离永和宫有些远,两人慢慢走着,倒是能讲好多的话。 永和宫星辉小筑。 到了星辉小筑的时候,戴佳氏若云的身边已经准备好了垫脚凳,梁上也挂好了三尺白绫。 看静婉进来,服侍的人,和等着的太监都退了出去。 戴佳氏若云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正在盯着盒子流泪。 看见静婉和季夫人进来,戴佳氏若云抬了头,“你们来了。” “你为什么那么傻,”静婉不明白,她知道吉祥做了很多事情,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也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啊,“若是你不说,谁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还有三公主和五公主那么小,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宁儿,”戴佳氏若云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没了我,巴氏更不会收敛。她在宫里那么多年,你们谁都不是她的对手,我只有这样做才能击败她,手段残忍了一些,可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宫里得到安慰。” “你!”静婉明白,一直都明白,若云她到底有多爱季开生,不止深情,更加痴狂。季开生死了,她就怕她寻短见,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你恨我也好,原谅我也好,我替你报了仇,也替你和皇上找了一个机会,我只求……”说着戴佳氏若云看向了季夫人。 也可以说,她知道静婉的脾性,知道今天静婉不会不救她的。就算太后没有依着巴氏一事和静婉交换,静婉也还是会救下她的。 季夫人在戴佳氏若云看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她一直的直觉是没错的! 当年戴佳氏若云没进宫的时候,曾经去过季府,她碰见过她看季开生的眼神。 “嫂子!”戴佳氏若云跪在了季夫人的面前,“我知道我这样是为难你,可是,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我……”季夫人很想拒绝,可是她无法开口。 “嫂子,如今我什么都不是了,是皇上的弃妃,不能回戴佳氏陵寝埋葬。我的冤魂缥缈不定,我喜欢了开生哥哥那么久,就想着有一天能与他同衾同穴,如今……”戴佳氏若云哭着哀求道,“嫂子,若云求求你了,你就如了若云的遗愿吧。” “就算我同意,开生他……也是不愿意的。”季夫人明白,季开生他不一定愿意的。毕竟如今府里,除了她,别说侍妾,连个通房也是没有的。 季夫人的话,让若云停止了哀求。 其实她早就明白,她不会如愿的,就是嫂子同意,也许开生哥哥在天之灵也无法安心的。 她一直记得那年入宫前,她去求开生哥哥,她愿意如她娘一样,以婢女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不愿意。 他说,“云儿,你是姑母的命,是姑父的掌上明珠,该有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那么卑微的。” 可是,她不怕!自从爱上他之后,她就变得卑微了,她又怎么害怕以后的生活呢。 可是他还是不同意,因为他要给他的妻子一份独一无二。 “若云,”季夫人无奈地做了妥协,“若是你回不了戴佳氏陵寝,我做主把你埋在季开生的陵寝旁边,以妹妹的名义。” “多谢嫂子成全。”戴佳氏若云放心了。 也好,以妹妹的名义,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陪着他了,就像他说的,不用那么卑微。 戴佳氏若云笑着将那精致的盒子揣进怀里,没人知道,那是季开生的一缕黑发,就当是她的私心吧。 戴佳氏若云爬上了垫脚凳…… 静婉和季夫人从永和宫出来的时候,两人的眼眶已经红得厉害。 “今日多谢你了。”静婉说道。 若不是季夫人瞧着不对劲,去了慈宁宫,怕是今日的事情,皇上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呢。 太后娘娘心里只想着皇室的颜面,她不会管什么真相的。 那么多年来,她一直被吉祥如此恨着,若不是命大,若不是若云,也许,早就没命了。 “宁嫔娘娘不要这样说,”季夫人开了口,“季家姑姑和戴佳氏的事情,本来就是早晚会暴露,如今太后和皇上饶恕,也终于可以安心了。” “好吧。你能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走吧,去咸福宫,耽误了这么久,也该用午膳了。”静婉淡淡开了口。 “多谢宁嫔娘娘款留,臣妇还是早日出宫吧,”季夫人婉拒了,她越早离宫越好,“宫里贵人太多,如封还在阿哥所,冲撞了哪个贵人就不好了。” “好吧,”静婉明白季夫人的害怕,何况还有太后娘娘的警告呢,“半雪,你领了季夫人去阿哥所。” “多谢宁嫔娘娘,臣妇告退。”季夫人谢了礼,然后退了下去。 半雪离开后,静婉的身边就剩下小连子了。 “娘娘,”小连子上前禀告,“皇上好像去了咸福宫。” “什么?”静婉呆住了,皇上去咸福宫了? 第191章 愿为贤王,君妃之谈 乾清宫。 静婉和季夫人要去永和宫,其他人也没了什么事,婉拒了皇后留他用膳,皇上从坤宁宫走出来后,往乾清宫走去。 吉祥的死,三公主和五公主的死,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吉祥是他第一个宠爱的女人,正如吉祥所说,那一夜宠幸她,也是因为在遇见宁儿之后心里的悸动。 可是,吉祥不知道的是,他喜欢过她,喜欢的是那个御花园里,对生活幻想,对未来夫君幻想,活泼的吉祥,而不是后来的巴氏。 吉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向他要什么赏赐。不会明说,而是暗示着表达了想要什么的意思。 当然了,除了吉祥,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服侍于他,承欢于他,都是为了赏赐,不是衣服首饰,就是位份月例…… 只有宁儿,宁儿不会这样。 雪蝶虽然不与她们一样,但雪蝶太过无欲无求了,短时间还喜欢雪蝶淡淡的样子,可是时间长了,就不会了。 雪蝶不在乎那些赏赐,但给她了,她也是淡淡地接受,并没有多开心,多欢喜。 而宁儿,不仅不求着他要,不求着他多给,有时候,她还会谢绝他给的太重要的赏赐。 那年,他想要给宁儿中宫之位,宁儿不要;他想要给福全太子之位,宁儿也婉拒了。 宁儿就像是皇额娘一样,为他考虑很多。因为他是皇上,很多事情不是随心意,随性子,而随意决定的。 宁儿,她也是为了他好。 皇上很快就走到了乾清宫,远远的,就听见了乾清宫殿里的嬉笑声。 守在乾清宫宫门口的小喜子看见皇上回来,迎了上来,“回皇上,三位阿哥刚刚才到,等着皇上呢。”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进去,等在门口听他的儿子们说话。 “二哥,你看,我这字写得怎么样,阿玛会喜欢吗?” “我瞧着很好,不过,皇祖母对你的要求要更严一些,你也要时时刻刻多注意一些。” “二哥,三哥,你们陪我玩一会儿吧。” “五弟!你今天的字还没练完呢,听话,待你练完字,二哥带你去习武。” “二哥说话算话,那常宁就听话。” “五弟你放心,二哥说话一向算话。对了,二哥,你为什么不带我也习武呢?” “三弟,你就别乱想了,不说太后舍不得,就是康妃娘娘也是舍不得你吃苦的。不过,三弟,你别怕,以后二哥我保护你。” “三哥,你别担心,我以后长大了,也保护你。” “三弟、五弟,好了,快做功课,待会儿阿玛就回来了。” 皇上站在门口,听到三个儿子的说话,红了眼眶。 他的孩子们,比他小时候要听话认真许多。 皇上进了殿里,八岁的福全,七岁的玄烨,四岁的常宁听到动静,都惊喜地跑了过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都起来吧,今儿功课做得怎么样呢?”皇上笑着问道。 “儿臣今儿个得太傅夸奖了,”常宁还小抢先回了话,“太傅说儿臣很聪明。” “很聪明?”皇上有些怀疑。 “对呀,对呀,”常宁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了宣纸,呈给皇上看,“皇阿玛你看,太傅夸儿臣,写字会省工夫,很聪明呢。” 皇上接过常宁递过来的宣纸,看着上面的两个字,皱起了眉头,这两个是什么意思? “什么丁?” 玄烨忍不住笑了起来,“皇阿玛,今儿太傅教五弟写他自个儿的名字呢。可惜五弟想着省事,把‘常’字少写了个口,把‘宁’字少写了个盖儿,所以太傅说五弟‘聪明’,会省事呢。” 听了玄烨的解释,皇上才看懂宣纸上的两个字,气恼的同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常宁,你怎么可以如此‘聪明’呢?这字岂能如此省事地写出来呢?” “皇阿玛,儿臣不喜欢写字,”常宁听出了皇上的揶揄,红了脸,“儿臣想要和二哥一样,习武。” 习武? 皇上低头想了一下之后,对着三人,正了正神色问道,“那好,今儿个你们都在这里了,皇阿玛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要如实回答皇阿玛,不可以隐瞒,不可以撒谎。” “皇阿玛想要问什么就问吧,儿臣一定如实回答。”玄烨出声应了,福全和常宁也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以后有什么志向,长大了想做什么?” “儿臣愿效法皇阿玛,为皇阿玛分忧解难。”玄烨的大眼睛眨了又眨,“皇阿玛为大清做了那么多,是儿臣心里最伟大的人,儿臣长大了要像皇阿玛一样。” “儿臣长大了要去带兵打仗。”常宁笑着大声说道。 他实在不喜欢读书写字,他想要习武,就像二哥那样厉害! 可福全,却犹豫着没有说话。 皇上看向了福全,耐心地又问道,“福全你呢?你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皇阿玛,儿臣可以如实回答吗?”福全没有回答皇上,反问了一句。 他最年长,也最明白皇上对他的期望,可是那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皇上静静地看着福全,福全的左腿虽然有些跛,可是站着的时候一直都是抬头挺胸的。 此刻的福全,虽然犹豫着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他的反问却是那么的倔强。 对,倔强,如果他不回答他的话,可能他也会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要听你真实的想法了,你要如实回答。”皇上笑了笑。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愿为贤王!”福全的回答很是坚定,看着皇上的眼神没有闪躲。就像皇阿玛说的,他要如实说话。 皇上听了很是诧异,他一直教导福全为君之道,也是将他以储君来教导的,却没有想到福全愿为贤王。 是啊,皇位有什么好的? 并不是谁都想当皇上的啊,毕竟这个位置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会有太多的无奈! 高处不胜寒,他在这个位置上是孤单的,一个可以交心的宁儿,还被别人的胡言乱语,搅了他们的关系。 若,他不曾为皇上,是不是,他与宁儿就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呢。 皇上看着福全,在这个儿子身上似乎看到了幼年时的自己。 他,曾经也是抗拒做这个皇帝的! “好,”皇上笑着对三人说道,“你们的回答,皇阿玛都很满意。以后一定要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是,儿臣记住了。” “好,”皇上站了起来,“你们先做功课,皇阿玛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们一起用晚膳。” 说着,皇上往乾清宫外走去。 “皇上,皇上,”小福子本来将皇上送进乾清宫就去安排午膳了,这才安排好,就见皇上又出来了,急着追了上去,“皇上还没有用午膳呢,这午膳时间都过了那么久,皇上的龙体重要啊。” “直接让御膳房将膳食传去花舞堂。”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没有停下地往外走去。 “花……花舞堂?”小福子一听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宁嫔娘娘那里?难道皇上与宁嫔娘娘和好了?” 小福子正想抬了头去问皇上,却发现皇上步子很大,已经走了很远,于是连忙交代小喜子去御膳房传膳,他跟在皇上的身后追了上去。 花舞堂。 进了花舞堂,看着空寂的庭院,皇上有一刻的难过。这几年,她就是在这里过过来的吗?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不足十年,而他却让她一人在这花舞堂孤独地过了整整五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呢! 怪吉祥吗?怪吉祥挑拨了他们的关系吗? 不!不是吉祥的错,是他的错!他的宁儿不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他最清楚的啊!为什么当初,他不相信她呢! 他谁都不该怪,他该怪自己,若是他足够相信宁儿,怎么会让她孤独这五年,怎么有董鄂素衣的存在呢? 想到董鄂素衣如今顶着端敬皇后的身份躺在皇陵里,皇上就更加恨自己了! “皇上吉祥。” 看到皇上进了花舞堂,齐风、齐月等人惊讶得很,但还是进了殿里给皇上请了安。 “你们娘娘呢?” “回皇上的话,娘娘还没有回来。” 皇上这才想起,自己是心急了,宁儿是去了永和宫,怕是还没有回来。 一想到永和宫,就想到那戴佳氏若云。一想到戴佳氏若云,就想到了吉祥,和瓜尔佳氏等人对宁儿的暗害。 皇上自己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正好看到了静婉的绣筐,里面有未绣完的荷包和手帕。 和他乾清宫筐里的那些绣好的荷包手帕,如出一辙。 这些年来,就算他严格要求内务府依着份例不可克扣各宫的月例,可花舞堂里的主仆,依旧绣着荷包手帕拿了出去换银子。 他可没有忘记夏天的时候,全国大旱,花舞堂悄悄交了不少的银两给了小福子,让小福子给送到户部去。 可是,如今他才明白,她是没有安全感,害怕哪一天,内务府又踩高贬低地克扣月例,所以才一直不停地绣荷包手帕,好保证以后的温饱生活。 皇上摸着那荷包上的一丝丝纹路,心里难过极了。 “皇上,娘娘回来了。” 齐风的提醒,让皇上回了神,放下手中的荷包,抬头往外看了去。宁儿正站在院子里,对于他的到来,依旧平静。 静婉看着他坐在那个他曾经坐惯了的地方,有片刻失神,随后没有什么表情地走了进去。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你回来了,戴佳氏她……”皇上想要站起来,却又觉得不合适,巴巴地问了一句。 “已经去了。”静婉淡淡地回道,“皇上不用担心,以后不会有人再害皇上的子嗣了。” “宁儿,朕……” “皇上用午膳没,臣妾让人传膳吧,臣妾这里简陋,还望皇上不要嫌弃。”静婉自己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离坐在榻上的皇上有些远。 午膳过了那么久,若是再不让皇上用膳,怕是太后娘娘又得心疼了。而皇上在她的宫里,她若让皇上饿着了,又得惹了许多烦恼。 “朕……好吧,”皇上有些无奈,轻声吩咐小福子道,“先传膳吧。” 皇上起身走到了静婉旁边坐下,静婉虽然没有起身换个位置,却微微将自己的袖子往另外一边拉了拉。 皇上有些尴尬,却也明白,静婉不是那些会迎合自己的女人,不是那些只为了讨好他,只为了那些赏赐和位份,而委曲求全的人。 不一会儿,迟来的午膳就一一摆放在静婉和皇上面前。小福子亲自摆放菜色,自然是将静婉喜欢的,放在了静婉面前。 静婉瞥了一眼眼前的菜色,不作表情,淡淡地开了口,“劳烦福公公为皇上布菜吧,本宫许久未服侍皇上,生疏了不少。” 小福子看了皇上一眼,见其并未动怒,只得应了下来。半雪立在静婉身后,也为静婉布起菜来。 皇上自己拿起了筷子,为静婉夹了好些静婉爱吃的菜,可惜静婉吃得极少。 不一会儿,皇上还没有吃多少,静婉就放下了筷子,“还请皇上见谅,如今臣妾用的不多,扰了皇上的兴致,是臣妾的不是。” “宁儿,”皇上也无奈地放下了筷子,“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朕?” “皇上说的,臣妾不明白。”静婉故作不懂。 她一直到今日才知道,皇上是因为吉祥和他说的,而认为她和季开生有过什么不堪! 她一直以为皇上是沉迷了端敬皇后的温柔乡,才误会了她。 却没想到那个人是吉祥!只是吉祥,却让皇上不信任她! “皇上,臣妾累了。”不等皇上说话,静婉起身往室内走去。 她不是若云,无法爱季开生爱得从一而终,无法像若云那样,一了百了。 她很久很久才想明白,她对季开生只是喜欢,因为那一年少年的季开生惊艳了她的时光,但那不是爱。 对皇上,她不知道到底是爱还是恨,可是没有爱哪来的恨? 她要求很低,也很卑微,既然皇上不懂她,那么,她就这样也好。寂寞无声地留在这个宫里,与他在同一处就好。 而且,她还是一个母亲,不能抛弃儿子的母亲。 “宁儿,”皇上追进了内室,“朕已经知道了真相,你和季开生他……” “皇上,和季开生没有关系!”静婉回头看向皇上,忍不住说道,“是这里,是臣妾不该待在这里!这里的一切的一切,除了全儿,臣妾都不喜欢!” 还有你,还有雪蝶。不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坚持下去。 “宁儿,”听了静婉说的话,皇上有些急躁了,嘴里的话冲口而出,“若是朕从不曾是皇上,是不是你就不会怨恨这个后宫!” “什么?”静婉愣了一下。 这样的事情,她设想过无数次,可却很明白,若他从不曾是皇上,那她要遇见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别人? 是不是没有皇上的那个满汉不通婚,她就可以与季开生在一起……不! 就算后悔现在的生活,后悔现在的所有,她也不会后悔遇见了他。 “宁儿,朕明白了,朕不该遇见你,不该给了你如今你讨厌的生活,那么你要像塔拉一样吗?那朕送你离开,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不,”静婉摇了摇头,“臣妾舍不得全儿。” 不!她不走!没有了他的宫外,会比宫内更加难过吧? “那你……”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静婉看着皇上离开,慢慢地跌坐在床榻上。 是董鄂素衣也好,是巴氏吉祥也好,皇上,宁儿只想你能真正地相信宁儿啊! 你只是知道了真相,但你不是纯粹地信任宁儿! 第192章 雪蝶中毒,贞嫔之忧 翊坤宫。 雪蝶回了翊坤宫,即使传了午膳,也没有心思用。 吉祥的死,难免让她心里有些犯怵,毕竟,自己和吉祥比起来,并没有好到哪儿去。 虽然吉祥杀了不该杀的人,而她杀了该杀的人,可是,到底谁该死呢? 没有该死的人,终究都是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所以若说最该怪的那个人是皇上,但自己也不能撇干净,因为……她们就不该进宫,不该成为皇上的女人。 她们都是可怜的人,也最是可恨的人,她们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她和吉祥没有什么区别。 她不该去害那些人……但,她也不会后悔害那些人。 “娘娘,”语若急了起来,“你就是不为自己,也得让璟妍公主放心,多少用一些吧。” 看着璟妍因为担心雪蝶,也没有用多少膳食,语若不免心急了起来。 听到语若的话,雪蝶回了神,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璟妍,已经八岁的璟妍姿色出落得大方,也很是乖巧。 “璟妍,”雪蝶勉强地笑了笑,拿起筷子替璟妍夹了一筷子的菜,“快吃吧,别等膳食凉了。” “额娘也吃。”璟妍站了起来,盛了一碗鸡汤放在雪蝶面前,“额娘脸色不好,喝点鸡汤吧。” “好。”雪蝶接过鸡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 她给董鄂素衣下毒的时候就想过,自己可能会沾染一些,所以,她也得了点报应,但她不会后悔。 屏风上那只孔雀的羽尾的斑眼所用的丝线上,她下了毒,轻易是验查不出来的。而血燕上,也被她下了与之相呼应的慢性毒,很少,很少。 至于四阿哥,哈哈,那是一个瘦弱的孩子,不过一点点的剂量,就能让人害了他,何况还不用她亲自动手。 “咳咳。”雪蝶轻咳了起来,和受风寒一样,果然不好受啊。 不过,还好,她有解药,可以延缓痛苦和……寿命。 是了,那毒药,没办法彻底解毒,本就是伤身子的毒药,哪里是解药就能救的? 还好,还好,她还能多活些日子,能多陪在璟妍身边一些日子。 “额娘,”听见雪蝶咳嗽,璟妍连忙放下碗筷,跑到了雪蝶身后,替雪蝶拍了拍后背,“额娘不舒服,咱们传陈太医来给额娘医治好不好?” “不用,”雪蝶摇了摇头,“就是夜里受了凉,过几日就好了。” “额娘骗人,额娘都不舒服一个多月了。”璟妍有些不开心地说道,“额娘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璟妍很担心的,额娘若是再这样,璟妍就去告诉阿玛,让阿玛派太医过来。” “好,好,”雪蝶笑着应了,“待用过午膳,额娘就传太医好不好?你快些用膳。” “嗯,”璟妍这才点了点头,“那额娘一定要听陈太医的话。” 雪蝶应了,待用过膳,便让璟妍回房休息,而她也让人招来了陈太医。 “娘娘,”陈太医的眉头皱得很深,“娘娘这脉象,有些古怪,看似是风寒之症,可是这脉象深处却涌动着一股汹涌的澎湃的不安。” “陈太医,咱们小主这样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语若连忙解释道,“前些日子,陈太医不当值,奴婢传的是张太医,说娘娘这是风寒,开了方子,也吃了药,可就是不见好转。” “一个多月了?”陈太医细细地想了一下,才说道,“难怪。” “陈太医,”雪蝶淡淡地开了口,“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有底,但还请陈太医如实告知。” 她不会告诉陈太医,她的情况,那些事情,除了她和语若,她不会再让别人知晓的!而她,面对陈太医,只能当做不明白。 “娘娘这……”陈太医犹豫不决,看着雪蝶,见雪蝶很是平静,到底慢慢地说了出来,“娘娘的脉象,臣见过,但比这汹涌得多了,娘娘这好歹弱一些,没那么严重,所以,臣有对策。” “有对策?”雪蝶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 “是,因为中毒最深最久的人,脉象由轻到混乱汹涌,由猝死到平和的尸首,但平常医者只能把出是风寒之症。幸好,娘娘如今中毒不深。” “中毒?”语若惊讶出声,但随即捂住了嘴巴。 她猜得果然没错,娘娘果真沾染上了!可是,娘娘会不会也…… “陈太医,这毒有解药吗?”语若慌忙问道,“娘娘一定会没有事的,对不对?” “这毒没有解药,就是有解药也无法彻底解毒,”陈太医叹了口气,“不知是谁人歹毒,如此陷害娘娘,娘娘定要将此事告诉皇上才是。” “不能告诉皇上。”雪蝶摇了摇头。 “为什么?”陈太医很是不解,“娘娘难道不想要知道,是谁害的你吗?” “本宫想知道,”雪蝶苦笑一声,“可是没凭没据的,如何和皇上说呢?而且,陈太医还不知道吧?三公主和五公主,还有储秀宫的主位都出事了……” “这……”陈太医一听,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臣平日里就不爱闲谈,所以,还没听说。” “本宫从来就不拿陈太医当外人,所以内幕可以告诉陈太医一声,储秀宫主位害了太多的人,端毓贵妃难产是中了双命之毒,此毒就是那位下的,本宫这毒怕是也和那位有关……” 雪蝶决定将自己身上的毒,栽赃到吉祥身上,“如今她已经戴罪自缢,太后和皇上不让她背负这罪身,本宫去说了,岂不是和太后皇上作对?” “娘娘考虑得周全,倒是臣心急了。”陈太医抬了袖子擦了冷汗。 “是陈太医顾虑本宫的身子罢了,”雪蝶又问道,“那陈太医就如实告诉本宫吧,解不了毒,本宫会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这毒伤了身子,伤了根本,就算有解药,也只能延缓娘娘的毒发,臣……”陈太医叹了口气,“臣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那本宫能活多久?”雪蝶淡淡地问道。 “依臣之力,三年没有问题,若娘娘能调理好身子,也许五年八年的,也很有可能。” “那好,”雪蝶点了点头,“此事还请陈太医保密,切不可让他人知晓。” “娘娘放心,臣明白怎么做。臣回去给娘娘写方子,娘娘找了稳妥的人来熬药就行。” “这好办,语若,随陈太医去取药。”雪蝶吩咐道。 语若随着陈太医一起出去后,雪蝶只能慢慢地从桌边走回床榻。 璟妍还小,除此之外,她已经了无牵挂了。她已经帮了姐姐,以后,姐姐要自己护着自己了。 没有了巴氏吉祥,没有了董鄂素衣,不会有人能再随便地伤害姐姐了。 康妃没有那么好的脑子,只是一条只会狂吠不敢咬人的狗; 至于淑妃,和皇后一样,对姐姐很是亲近,毕竟中宫无子,而静婉的儿子还算为长; 而恪妃,如今养着琉嬿公主,对姐姐虽然不会一直巴结,不过说到底对姐姐是有一份善心的; 恭嫔和端嫔,不用说,自是和皇后淑妃一道了……那贞嫔,等等,贞嫔! 贞嫔,董鄂氏青梅,后又被皇上赐名为董鄂贞敏,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姐姐,姐姐若是不防备,怕不是她的对手!若她与康妃合谋,姐姐……姐姐会很危险! 不行! 雪蝶心慌起来,她还要坚持,坚持下去。不,她要去告诉姐姐,去告诉姐姐。 就算别人怀疑什么,她也要去告诉姐姐。 防着贞嫔! “语莫!”雪蝶站了起来,大声叫了一声。 很快,语莫跑了进来,“娘娘,你唤奴婢?” “嗯,”雪蝶朝着语莫伸出手来,“本宫现在要去咸福宫。” “那娘娘等一下,奴婢出去吩咐准备肩舆。”语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跑回来,走到一旁,翻出一件蝶恋花的披风,披在了雪蝶身上,“外面风大,娘娘仔细些。” “好,走吧。”系好披风,雪蝶扶着语莫往外走去。 肩舆走得又稳又快,很快,就来到了储秀宫跟前,转了弯儿,西边就是咸福宫。 可才转了弯儿,便与从咸福宫出来的皇上迎面碰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雪蝶低了眉眼,轻声说道。 看着雪蝶那苍白的脸,皇上不知道该如何斥责,犹豫了半天,嘴里说道,“身子好些了吗?可有传太医。” “有劳皇上挂念,臣妾已经传了太医,只是风寒,只几服药就好了。”雪蝶依旧淡淡,没有因为皇上的关心而喜不自胜。 她如今,不想也不需要圣宠,那是毒药,上瘾又害人。 反正只要她护好璟妍,依着璟妍,她不会被遗弃就行。 “那就好,”皇上重复地念叨着,“那就好,你去过咸福宫吗?宁儿她如今心思不太好,你去劝劝吧。”皇上这话说的,好像雪蝶和静婉从不曾相离过一般。 “皇上放心,臣妾去与宁嫔聊几句就离开。”雪蝶微微皱了皱眉头,对皇上和姐姐的关系还是很疑惑。 “那你去吧,朕去储秀宫一趟。”说完,皇上抬起步子往储秀宫方向走去。 三公主和五公主溺水身亡,被抬去了储秀宫,还要等着入殓。 雪蝶看着皇上离开,心里有淡淡地不安,怎么皇上好像与姐姐并没有解开心结一样? 花舞堂。 听到半雪来报,说敬嫔来的时候,静婉还是有些愣怔的,她怎么来了? 惊讶归惊讶,静婉还是爬了起来,出了内室,看到门外的雪蝶,苍白着脸,静婉很是心疼。 “快进来吧,外面风大。”静婉轻声说道。 雪蝶一听,差点落出泪来,与董鄂素衣交好的那些日子,姐姐从来没有真心关心过她。 虽然她对董鄂素衣是曲意迎合,但还是想念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被关心,被爱护的那种日子。 语莫扶着雪蝶进了门,静婉一下子就拉过了雪蝶的手,“你怎么了?受了风寒吗?怎么脸色那么差,传了太医没?” “姐姐,”雪蝶很是不解,想要问个清楚,“姐姐就不怪我吗?” 静婉替雪蝶拢着披风的手,顿住了,轻轻一笑,笑得有些苦涩,“那个时候,别说是你,很多人都会往承乾宫靠拢的吧,我就是这个性子,若不然也会受不住去巴结那样的人吧。不过,你也不是那样的人,你定然是有什么苦衷的。” 若她能拉住脸,低个眉顺个眼的,也许不会这般落魄,这般冷寂了吧。 “姐姐。”刚刚忍住的泪水,这一刻没有忍住,雪蝶哭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会这样相信我呢?” 原来姐姐明白并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投靠承乾宫,姐姐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可是,她不能,也不愿把自己的罪恶枷锁,加重在姐姐身上,董鄂素衣和四阿哥的死,她不会告诉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静婉拉着雪蝶去榻上坐下,拿了帕子替雪蝶擦泪,“承乾宫的意外,也正好不用你再受委屈了。” 静婉心里总有一点点的不安,害怕董鄂素衣的死和雪蝶有关系,可是她不能说,不能问,不然,雪蝶怕是更加迷茫了。 “姐姐,以后无论是谁,妹妹都不会离开姐姐了。” “好,不离开。如今,不管是承乾宫还是储秀宫,都没了。了不起还有景仁宫的那位,景仁宫那位其实还算不错,虽然坏,但也……” “姐姐,还有钟粹宫!”雪蝶立马停止了哭泣,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钟粹宫那位不是省心的主啊!” “贞嫔?”静婉皱了皱眉头,是啊,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姐姐,贞嫔心计很深的。这么久了,她能熬到董鄂素衣离开,也没有高调起来,这实在不是她以前的性子。” “不,”静婉摇了摇头,“贞嫔最有耐心,她会等,会熬,咱们不一定能斗过她的。” “那怎么办?”雪蝶傻眼了,如今她没有那个精力,再让贞嫔如董鄂素衣一样意外离开了。 “不用担心,”静婉安慰着,“皇上如今的心思不怎么在后宫,贞嫔也蹦哒不了太久,因着端敬皇后,太后少不得要牵连在贞嫔身上,咱们静瞧着,她没什么好自在的。” “真的吗?”雪蝶有些不信,“皇上那么宠爱董鄂素衣,爱屋及乌也对贞嫔那么好,太后怎么会牵连贞嫔呢?” “太后的心思,你不懂,”静婉叹了口气,心里却是明白,说不定四阿哥和端敬皇后的死,和太后也有关系呢,“任谁都不能影响了皇上的大业。而且,不还有皇后和康妃了吗?” “好吧,我明白了。”雪蝶点了点头,“贞嫔,若是小动作,皇后和康妃不会任凭了她的,若是大动作,太后不会饶了她的。” “对,如今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贞嫔不会安分太久的。”静婉叹了口气,“也好,咱们安分一点,也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姐姐,我们安分有什么用,就怕别人以为咱们不安分啊。我可听说,在阿哥所,二阿哥和三阿哥、五阿哥在一起习课,那康妃可是……” 静婉连忙拉住了雪蝶的手摇摇头,“五阿哥没有额娘疼,这是命。全儿的话,我不求他怎么样,只要安稳就行,所以全儿想去习武,已经很好了。” “姐姐就甘心?”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宁愿全儿如当初的襄亲王一般自由自在,只别遇上端敬皇后那样负心的女子就好,皇上……有什么好的?不是依旧管不好后宫,让这么多女人都……” 静婉摇了摇头,却再也说不出来,她不也是这么多女人中的一个? 她宁愿全儿以后潇洒一点,找个喜欢的人,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第193章 丧事风波,海棠入罪 储秀宫。 别的宫里都是一片热闹,唯独储秀宫一片安静,甚至带着死气沉沉的阴森。 三公主和五公主被侍卫从御花园的池塘里捞上来后,就送到了储秀宫。 而吉祥在坤宁宫撞柱而亡后,也被粗使嬷嬷从坤宁宫抬回了储秀宫,海棠和如意跟着回来了。 没有入殓,也没有人安排,海棠将吉祥就放在了床上,三公主和五公主也被一起放在了吉祥身边。 徐嬷嬷得了消息,从御膳房赶了过来,看到吉祥和三公主、五公主的尸首。忍不住悲从心来,哭得很是难过。 “吉祥,吉祥,”徐嬷嬷拉着吉祥已经冰凉的手泪流满面,不能叫娘娘了,她只能去叫她的名字,“你这样,让姑姑我怎么回去和你父亲交代啊。” “徐嬷嬷,”海棠眼睛也是红肿得厉害,劝住了徐嬷嬷,“主子走了,咱们伤心归伤心,总不能让小主走得不安啊,咱们还是想着如何将小主安顿好,该入殓还是怎么着。” “吉祥,我苦命的吉祥啊,”徐嬷嬷气得拍起了大腿,骂道,“这该死的内务府,每日里就知道踩高贬低,如今储秀宫没了,连派来收拾的人都没有,回头我就去告诉皇上,让他们一个个都挨板子。” “嬷嬷,”如意抹着鼻涕说道,“如今储秀宫不比往日了,别说内务府,就是皇上也不会再理咱们的了。要说,只能花点钱儿,该怎么办,就让内务府给办了?” 如意可是没有忘记刚刚在坤宁宫,皇上看着她们主子的眼神。自从云常在说了她们主子做的坏事之后,皇上对她们主子就变了态度,哪怕主子还没承认,那太监去传说两个公主溺水之后,皇上吃惊归吃惊,却没有立刻说要去御花园瞧一瞧! 她随着吉祥一起入宫,与吉祥情同姐妹,所以才被起名为“吉祥如意”,吉祥变成了皇妃,对她又好。 在这宫里那么多年了,她和吉祥最亲近,看到吉祥的孩子不得皇上真心的爱护,她也是替吉祥伤心的,也是会怨恨皇上的。 吉祥纵使做了太多不应该做的事,孩子没有错啊! 皇上还没有太后清明,太后考虑得多,留了主子的名声,也给可怜的两个公主追封了和硕的位份。 “怎么还要这样?”徐嬷嬷听了如意的话,惊讶得提高了声音,“吉祥再不对,也是皇上的妃子,难道吉祥和两位公主的后事,还得咱们自己掏银子才可以办吗?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呢?” “徐嬷嬷别急,”海棠拦住了哭喊着的徐嬷嬷,心里很是明朗,“皇上再不疼爱主子,再怨恨主子,绝对不会忤逆了太后的旨意。” “海棠说的对,”如意跟着附和,“皇上不会忤逆了太后的,既然太后给咱们主子留了位份,也给三公主和五公主追了封,那么内务府绝不会有不管不顾的胆子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听了她们说的话,徐嬷嬷哭声小了些,但还是很迷茫,“总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内务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吧?” “咱们先给主子收拾一下吧,”海棠看着床上比较狼狈的吉祥,心里很是难受,“总不能让主子就这么去了。” “是,是,是,”徐嬷嬷慌忙起来,去柜子里翻找衣服,“让吉祥和两个孩子走得体面一些。” 徐嬷嬷和海棠给吉祥和两个孩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如意找了梳子,给吉祥慢慢地重新梳了发髻。 既然太后让主子以庶妃的身份离开,那么娘娘的头饰都要换下来。 三公主和五公主就依着和硕公主的身份,梳了头发。 当一切收拾好的时候,果然外面有了动静。 海棠和如意等人也没有出去迎,就见淑妃和恪妃一同前来,身后跟着内务府的。 “奴婢给淑妃娘娘、恪妃娘娘请安。”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恪妃看了淑妃一眼后说道,“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还未痊愈,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交代了,丽庶妃和两位和硕公主的后事就交由本宫和淑妃来操办。” “奴婢替储秀宫上下多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恩典,多谢恪妃娘娘和淑妃娘娘。”海棠低了眼帘,谢了恩,没有说破别人的心思。 皇后身子不适,合宫都知道。皇后还是在端敬皇后生病的时候开始身子欠安的,一直都现在都是时好时坏的,但至于是真是假,谁知道? “好了,何总管,”恪妃轻轻瞥了一眼海棠,吩咐道,“快些做事吧。” 皇后在她来之前,就交代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盯着,但这个海棠得盯着。 而且,待丽庶妃入了殓,就要让人将这海棠拿了下来。 “是,奴才这就开始。”何必清应了后,就吩咐跟来的人忙了开来。 分棺入殓,依着规格定例,都一一对应着,海棠和如意等人也收拾了不少的陪葬器皿和首饰珠宝。 “放肆!”淑妃呵斥了一句。 听到了淑妃的话,众人都看了过去,就看到淑妃对着海棠发了脾气。再看海棠,收着一份首饰,被她这么一呵斥而停了动作。 “淑妃娘娘怎么了,奴婢可是哪里惹了淑妃娘娘?”本来就没有打算活下来的海棠,听到了淑妃的呵斥,心里很是不平。 她不过是想着主子能安安稳稳地离开,不失了体面,怎么就那么难? 是,她和主子没有做过好事,可那些都是皇上和董鄂氏害的!难道他们就要如此相逼,如此赶尽杀绝吗? “哼!”与恪妃一同得了皇后的吩咐,淑妃自然也想着找理由治了这海棠。在坤宁宫的时候,因为云常在指证的是丽庶妃,加上丽庶妃死前的有意无意隐瞒,倒是让海棠脱了嫌疑。 “得太后娘娘旨意,这巴氏是以庶妃的位份下葬,你去收拾那些步摇做何?”淑妃指着吉祥手里的银步摇和半长的流苏,很是气愤,“莫不是你不满太后娘娘的旨意,还想让这巴氏以妃或者贵妃的名义下葬不成?” 妃的银步摇和半长流苏都是戴一边,贵妃的可以成对戴着,而此刻海棠手里的首饰正是一对儿的镶了翡翠的银步摇和一对淡紫色的流苏。 “奴婢没有,”海棠脸色有些黑,“主子下葬依着庶妃的身份梳妆穿衣了,这些步摇和流苏都是主子为妃时皇上的赏赐。因为皇上,主子最喜欢这些了,奴婢想着让主子在那边不寂寞,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淑妃不打算让过去,“依着规矩,这些就不能放进去,你主子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还能什么都带着吗?” “奴婢不敢。”海棠低下了头。 淑妃这话说的,别说海棠不敢再应了,就是一旁的如意和徐嬷嬷也是连忙低下头。毕竟海棠刚刚说了,主子还喜欢皇上呢,难不成还想…… “不敢?”淑妃冷哼一声,“本宫瞧你什么都敢呢,来人,把这个主次不分的奴才给拉下去!回头交给皇后娘娘……” “怎么了?”门外传来的女子声音,打断了淑妃没说完的话。 淑妃和恪妃还道是谁,回头一看,却是钟粹宫的贞嫔! 她怎么来了? “嫔妾给两位姐姐请安。”贞嫔带了初夏进来,笑着给淑妃和恪妃行了礼,“嫔妾在御花园玩呢,听下人说两位姐姐来丽妃这里了,嫔妾来瞧瞧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来凑热闹了。” “贞嫔是听御花园哪个下人嚼了舌根,说本宫和淑妃来储秀宫的?”恪妃翻了白眼,拆穿了贞嫔的谎话,“贞嫔的钟粹宫离御花园也不远,都有下人告诉你本宫和淑妃来了储秀宫,就没听到两位公主在御花园溺水了吗?” “什么?”贞嫔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举着帕子轻轻捂住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贞嫔不敢相信地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殿中的一大两小三个棺木。 “这……这,丽妃姐姐呢?”好像被棺木吓着的贞嫔,又往后退了两步,看向淑妃和恪妃问道,“丽妃姐姐人呢?怎么会有三个棺木?” “钟粹宫看来要换奴才了,”恪妃瞥了贞嫔一眼,对淑妃说道,“回头咱们禀告了皇后娘娘,不仅这钟粹宫,还有这御花园,本宫瞧着都要换一批奴才了,贞嫔连这点儿消息都没有,还怎么在宫里走动和为生呢。” “是啊,”淑妃点了点头,“这有的宫里的奴才就是不行,一点都不机灵,宫里的事情都不清楚,也让主子很是为难呢。” 贞嫔被恪妃和淑妃这么一讽刺,脸色顿时就难看了不少,只得又举起帕子掩面不知该说什么。 “贞嫔娘娘,”徐嬷嬷嘴快,以为贞嫔是向着丽庶妃的,连忙开了口,“丽庶妃和三公主、五公主都去了,娘娘心善,来送她们一程,奴婢谢谢娘娘了。” 徐嬷嬷在宫里这么多年,看人不一定那么准,可说话,多少还是会一点的。巴结贞嫔的这话,也算是去讽刺了恪妃和淑妃。 比起恪妃和淑妃,她们储秀宫的奴才们,以后宁愿巴结贞嫔。 贞嫔是谁?贞嫔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端敬皇后的嫡亲堂妹,皇上也很宠爱贞嫔的。 恪妃呢?恪妃不过是养了荷庶妃的六公主,一个公主罢了。 淑妃呢?淑妃不过是太后和皇后那一边的人,就是有太后和皇后做后盾又如何?还能大过皇上不成? 这个时候的徐嬷嬷显然忘了,吉祥的这场不失全部体面的后事,还是太后为了皇上颜面给留的,不然依着皇上的脾气,这吉祥怕是不得善终。 “什么?丽庶妃?”贞嫔更加露出了那惊讶的嘴脸,“丽妃姐姐她怎么会这样?怎么去了?怎么还变成丽庶妃了?” “贞嫔!”淑妃可没有心思与她多扯,微微扬高了声音,“这宫里的事情,脑子要灵活,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少打听,丽庶妃得太后娘娘旨意,以庶妃之礼下葬。” “那,”贞嫔红了眼眶,“那淑妃姐姐,总得告诉嫔妾,丽庶妃姐姐是怎么去了的吧?” 听到她叫淑妃姐姐,淑妃皱了皱眉头,忍住没有发怒。 “丽庶妃没有带好两位公主,以至于公主在御花园溺水而亡。丽庶妃接受不了,撞柱而亡,随两位公主去了,皇上气恼两个公主因为丽庶妃丧命,太后便下了旨意只让丽庶妃以庶妃之礼下葬。” “那两个公主不是被人谋害了吗,怎么怪丽庶妃呢?” 贞嫔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呵呵。”恪妃直接不想理这样没有脑子的人了,冷笑一声,转身进了殿里,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准备欠妥的地方。 淑妃也瞥了贞嫔一眼,不再和她说话,盯着海棠看了一眼,示意粗使嬷嬷上去抓人。 “淑妃娘娘,”趁着贞嫔进来海棠思绪良久,这时急忙开了口,“容奴婢送了主子安心离开,奴婢定然乖乖束手就擒。” 她本来空有一身蛮力,进宫后,没有别人机灵,管事的不喜欢她,她总是被欺负了就揍人。别人虽然打不过她,可是总会很多人欺负她一人,不给她吃的或者把她锁在院子外面,而她若是闹大了,总是会被大总管叫了侍卫来揍她。 要不是御花园的宫女吉祥如意和她做朋友,她可能早就饿死,或者惹了大祸而被人弄死。 吉祥为皇上妃嫔后,她就进了咸福宫春晖堂。得了吉祥的照顾,也慢慢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心思,也学会了去施展自己的能力。 “是啊,”贞嫔趁机开了口,“淑妃娘娘就全了这个丫头的一片忠心吧。” “不行,”淑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可不能小瞧了这海棠,云常在说的没错,丽庶妃那么坏,那么她说这海棠替了云常在做了坏事,她也相信,也不能轻易饶了她,“坏了规矩也饶过,这后宫以后还有什么规矩?” “淑妃娘娘,奴婢求你,”海棠趁粗使嬷嬷没有注意,啪地跪了下来,“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还请淑妃娘娘、恪妃娘娘成全。” “这……” “就应了她的吧。”皇上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众人一听到皇上的声音,连忙都请了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 “都起来吧,”皇上摆了摆手,“这个地方就不必请安了,就让海棠先尽了忠心吧。” “奴婢多谢皇上。”海棠连忙伏身谢恩。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陪陪吉祥。”皇上慢慢走进了殿里,经过海棠的时候,看到了海棠手里的步摇和流苏,对着海棠伸了手。 海棠将手中的步摇和流苏给了皇上。 淑妃和恪妃对看了一眼,福身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都去了偏殿等候。 棺木还没有钉上,皇上走到了吉祥身边,看到了棺材里躺着的吉祥。 吉祥闭着眼睛,面色苍白,额头上的血窟窿已经被擦拭干净,并用花钿遮住了。头上的头饰也换成了粉色的一边短流苏,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当初为庶妃时穿的吉服。吉祥双手合放在小肚子上,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粉嫩。 皇上将手里的步摇和流苏放在了吉祥的头发边,手轻轻抚摸上了吉祥的右脸,冰凉的触感袭来,皇上心里阵阵难过。 若他没有招惹了吉祥,是不是他与宁儿也不会失了那第一个孩子,是不是吉祥也不会害了那么多的人? 可,也不全是吉祥的错啊,他招惹了吉祥,终究是他的错啊。 吉祥死前的那声声哭诉,还回荡在耳边,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他好好地将错推掉。 “吉祥,”皇上轻轻开了口,“是朕对不起你,但愿来世,你能如愿,不再入宫,不再嫁一个多情薄情的夫君,一定要平平淡淡的,才好。” 皇上的手离开了吉祥的脸,又轻轻握了吉祥的手,“一定,一定不要再遇见朕,朕怕来世还会负你。” 皇上又去看了看玫姝和琼娥,才又出了殿里。 淑妃和恪妃等人等在了偏殿,看到皇上出来,又近到跟前,“皇上。” “海棠,”皇上看着海棠说道,“朕允许你送走你的主子,但绝不是放过你。你做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回头去找姜福,朕不牵连你的家人。” “多谢皇上恩典,奴婢定会做到。”海棠应了。 说完,皇上也没有再说话,瞥了贞嫔一眼,就离开了。 贞嫔被皇上看得心里发毛,连忙低了头闪躲。 不行,如今端敬皇后和丽庶妃都去了,她若是再忍耐下去,以后这后宫就皇后一家独大了! 坤宁宫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不少,也知道宁嫔和敬嫔都在坤宁宫。那戴佳氏说的话,再加上丽庶妃的自我了断,是不是皇上和宁嫔的误会要解开? 听说今儿皇上去了咸福宫,那么是不是宁嫔解了禁呢? 戴佳氏还说,她的端敬皇后姐姐还陷害了宁嫔,是不是以后她这个端敬皇后姐姐的庇佑就没了呢? 何况,宁嫔可是皇后一党!除了宁嫔,如今看来,这恪妃也是皇后一党! 其他那些人,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瞧上眼的? 对了!还有康妃! 可是,康妃可是三阿哥的母妃,她曾经还多多少少得罪过康妃。她就算现在诚心地去投奔康妃,康妃也不会相信她,康妃也不需要她啊。 哎,她若是也能有皇上的孩子就好了……等等!孩子! 皇上的子嗣不多,如今三公主和五公主去了的话,如今就剩敬嫔膝下二公主璟妍,依贵人膝下四公主玲婧,荷庶妃生下的六公主琉嬿养在了恪妃宫里。 而二阿哥是宁嫔的儿子,三阿哥是康妃的儿子,四阿哥死得早,五阿哥自陈庶妃去了后一直养在阿哥所,也就皇后会管着,但皇上没有说放在谁的宫里,六阿哥是唐庶妃的儿子,七阿哥是牛庶妃的儿子……还有就是永寿宫风花阁的那位答应有孕了,莫约还有两个多月就能生了。 而当年她想要淳嫔的孩子,没有得逞。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既然想要一个还没生下的孩子不容易,那么她就不去考虑永寿宫的那位了,剩下的也就是没娘的五阿哥,或者……并不受宠的牛庶妃的七阿哥! 很快,储秀宫的事情,就在恪妃和淑妃的操办下,顺利结束了,丽庶妃和两位公主安了葬。 海棠也去找了小福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后,喝了小福子备的毒酒。 至于如意和徐嬷嬷,虽然许多事情不是她们亲手去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了板子,丢进了辛者库。 “皇上。”小福子处理了海棠,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又端了一杯热茶进来,“皇上歇一会儿吧。” 小福子看着皇上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皇上从咸福宫出来后,就去了一趟储秀宫。然后就不再去哪里,除了上朝就是窝在乾清宫处理政事。 这些天也没有招妃嫔侍寝,除了奏折就是奏折,晚上都要好久才会睡下。 甚至,这些天,皇上还召了不少的大臣,将积压的那些头疼的政事都一一商量处理了。 皇上听到小福子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舒了口气,接了杯子,随意一眼瞄到了小福子好像换了衣服。 “怎么样?说了什么没?” “海棠说了,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和丽庶妃一起做的。但有三件事情,她做了,丽庶妃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小福子低声说道。 “哪三件事情?” “那年,宁嫔娘娘在御花园柳树下跳舞,摔了一跤,是海棠出的手;元萱公主掉进池塘里,是她趁奶娘不注意在另外一侧拿了玩意儿,引了元萱公主自己跑进了池塘的;二阿哥从假山上掉下来那次,是二阿哥自己跑出了翊坤宫,然后被海棠碰见,海棠拿了玫姝公主的风筝,放在了假山上,引了二阿哥爬上去的……” “不是亲自动手,也不能改变了恶毒的心思。”皇上放下杯子叹了口气,“处置了没?” “喝了毒酒,已经咽气了。”小福子接过话道,“怕脏了乾清宫,奴才特意换了衣服回来的。” “嗯。”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敬事房的来了。”小喜子走进来,与小福子对视了一眼后,才开了口。 “朕今儿不想翻牌子。”皇上又拿起了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 “皇上,你都八九天没有翻牌子了,奴才没法交代给敬事房啊……”小喜子哭丧着脸,不敢应了,这敬事房还在外面等着呢。 “难不成朕不想招人侍寝,敬事房还要逼着朕不成?”皇上虽然没有发怒,可是身上的气息却变了,语气里也充满了快要爆发的前兆。 “敬事房不敢,”小喜子忙说道,“可是太后娘娘那边……” “啪!”皇上抓起刚刚放下的杯子扔了出去,正好落在小喜子的脚下,碎个彻底。 小喜子一吓,连忙跪下求饶,正好跪在了那茶杯碎片上。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这就让敬事房的回去。” “出去,”皇上冷着脸,“告诉敬事房的,朕才是皇上!朕若想侍寝了,自会去妃嫔宫里,不用他呈了绿头牌让朕挑选。”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喜子不顾腿上的疼痛,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外面的敬事房看见小喜子这么狼狈地出来,又听说皇上还是不翻牌子,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也许瞒不了多久,太后就会知道了。 殿里,皇上看着小喜子离开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继续拿起奏折,开始处理政事。 小福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去将地上的碎片清扫了。 第194章 子嗣风波,常宁归处 景仁宫。 康妃斜躺在贵妃榻上,腿上盖着狐裘毯子,手里揣着汤婆子,在眯着眼睛打盹呢。 “娘娘。”乔可走了进来,轻声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康妃没有睁眼,只开口问道。 “皇上今夜依旧没有翻牌子,听说喜公公被皇上责罚,都跪坏了膝盖了,敬事房也是没法子啊。” “又没翻牌子?”康妃一听,睁开了眼睛,“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自从丽庶妃走了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翻过牌子。宫人们纷纷议论,这丽庶妃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却被太后以那样的名义从妃贬为庶妃下葬,怕是皇上心里难过呢。” “不见得,”康妃摇了摇头,“虽然不清楚坤宁宫那日发生了什么,可是皇上不见得是因为那巴氏才不招人侍寝的,要知道皇上还去了一趟花舞堂呢,谁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董鄂静婉!” “宁嫔?”乔可很是疑惑,“皇上就是去了花舞堂,不还是没有解了宁嫔的禁吗?怎么会是因为宁嫔呢?皇上出了花舞堂还去了储秀宫一趟呢。 “听储秀宫的丫头们传,那海棠本来想将步摇和中长流苏放在棺里陪葬,后来被淑妃斥责了呢,最后还是皇上亲自把那违了规矩的步摇和流苏放进丽庶妃的棺材里的呢。” “这事,越发糊涂了,”康妃叹了口气,“可是,皇上不翻牌子却是一件大事啊,得想个法子把这事透露给太后娘娘知道。” “娘娘是想让太后娘娘掺和这事吗?会不会惹怒皇上呢?”乔可担心地问道。 “呵,不让皇上知晓是咱们捅到太后那里的不就行了,左右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英明,”乔可谄媚地笑了,“娘娘,如今丽庶妃也去了,娘娘可是占了高位了。就是那皇后娘娘,没有子嗣也是比不了娘娘膝下有三阿哥呢。” “那是自然,”康妃一听乔可的话,也笑了起来,“巴氏生过大阿哥,可惜大阿哥没福气,巴氏靠着两个公主走到了妃位,与本宫平起平坐,而且她那副贤淑的样子,让本宫很是讨厌,不过有端敬皇后在,本宫没有理她就是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端敬皇后去了,还没想过要如何对付巴氏呢,她就不知道怎么地得罪了戴佳氏,戴佳氏直接吩咐安然,连着两个孩子一起淹死了,这巴氏受不了刺激,撞柱自缢了。 “唉……如今除了皇后,再没有人比本宫位置高了,本宫也算是熬出头了。那淑妃什么都没有,恪妃不过养了一个公主罢了。” “娘娘,”乔可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奴婢想起来一件事情,如今那五阿哥好像并没有养在谁的膝下。你说,太后娘娘会不会让五阿哥记在中宫啊?” “这个……”康妃一听,脑子有些懵了,“太后要是想要这五阿哥去中宫,为何之前没有提起?不就是任凭五阿哥生死有命吗?” “谁知道呢,娘娘,”乔可提醒道,“二阿哥跛了脚估计无缘那个位置了,三阿哥得太后娘娘的欢喜,的确一直享受着储君的待遇,可是不代表太后就不会让中宫有自己的孩子啊。 “娘娘别忘了,先帝的皇后就姓博尔济吉特氏,太后娘娘也是,就是咱们宫里的两个皇后都是博尔济吉特氏,那端敬皇后不过是死后追封的,哪里比得上博尔济吉特氏和太后娘娘亲呢?奴婢就怕太后……”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康妃听了乔可的话,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太后的心思的确让人难猜,至于这五阿哥……得让本宫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五阿哥是不是一个祸害,谁都不知道,毕竟这五阿哥也有些聪明,得了皇上不少的欢喜。 康妃正想着,乔文走了进来,说道,“娘娘,贞嫔来了,说要求见娘娘。”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康妃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乔文摇了摇头,“贞嫔只说有要事找娘娘。” “娘娘,”乔可提醒道,“这贞嫔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娘娘还是不见了吧,不然说不定又要……” “不!”康妃坐了起来,“如今后宫里,也就本宫和皇后是对立面了,皇后身后有恪妃、淑妃,还有那宁嫔敬嫔。本宫虽然不怕她们,可也不能一个人啊。 “这杏花轩的雪贵人,本宫怎么瞧着都觉得是个养不熟的,一点儿都没有当初的完颜氏好用,这个贞嫔既然有所求,那本宫先瞧瞧她求什么吧。”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奴婢白担心了。”乔可笑了笑。 “去,让她进来,”康妃指了指乔文,“顺便泡壶茶来。” “是。”乔文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贞嫔就将丫头丢在了门外,自己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嫔妾给康妃姐姐请安,康妃姐姐万福金安。”贞嫔脸上的笑意颇喜,礼也行得很足。 心里有了准备的康妃看到贞嫔,也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榻上小桌的另一面,让贞嫔坐下,“贞嫔不用客气,快些起来,坐吧。” “多谢康妃姐姐。”贞嫔连忙坐了下来。 “唉,”康妃叹了口气,将腿上的狐裘毯子往腰间拢了拢,“如今天气越发的冷了,本宫怕冷,都不敢出去了。” “姐姐怎么还怕冷呢?”贞嫔看了看内室四周比钟粹宫还多的炭盆,笑了笑,“姐姐这里的银碳可是供得不断呢,好生让妹妹羡慕呢。” “妹妹若是不嫌弃,回头让乔文给你宫里送些银碳去,”康妃也不在意,“左右,这冬日也快过一半了。” “唉……”贞嫔没有答应下,反而叹了口气,正好接过乔文送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妹妹并不是怕这冬日的冷,妹妹是怕心儿冷啊。” “怎么了?心儿怎么会冷呢?”康妃听了贞嫔的话,成功地被她引得接了话,“怪稀罕的,说给本宫听听。” “比不得姐姐,姐姐有三阿哥,就是这天气再冷,心里也暖暖和和的。可是妹妹呢,别说一个阿哥,就是一个格格公主的也没有。” 听了贞嫔的话,康妃心里一咯噔,有些能明白贞嫔所来为何事了,这还不见太后和皇后对五阿哥打上主意,这贞嫔怕是就盯上五阿哥了。 “这都是缘分,”康妃说道,“贞嫔年纪还小,平日里皇上也给了贞嫔不少宠爱,很快就能如愿的。” “姐姐不知道吗?如今皇上都好些天没有招人侍寝了,哪里有机会?再说……再说……” 说着贞嫔就掉下泪来,皇上去她宫里,或者招她侍寝,并没有真的全部让她侍寝的,有很多次,皇上只是单纯地让她睡在一边。 本来侍寝就少,这样哪里容易怀孕呢? “怎么了?”康妃一见贞嫔这样,更加疑惑了。 “姐姐有所不知,”贞嫔轻轻地擦了擦眼泪,“端敬皇后虽然是妹妹的嫡亲堂姐,可是,可是与我并非真心相待,她入宫后,为了独宠,不敢对其他妃嫔怎么样,独独对我……对我下了很多狠毒的药物,让我不能顺利地有孕。” “什么!”康妃一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端敬皇后她……她怎么那么狠毒?你怎么不告诉皇上呢?” “姐姐,端敬皇后她得了皇上的宠爱,别说妹妹去说,就是太后的话,皇上不是还不信吗?再说了,我出去和别人说,是堂姐害的我,谁会相信?” “也是,”康妃一听,觉得贞嫔说得对,附和着点了点头,“端敬皇后的事情,别人谁去说,皇上都认为是诋毁,难怪你这般伤心。” “如今不能为人母,别说冬日心冷,就是烈日炎炎,也掩不了心里的冷意啊。”贞嫔说着,还瞟了康妃一眼。 “那依着贞嫔的意思,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康妃见贞嫔还不直说,就反问了过去,“刚刚本宫听说,贞嫔可是有要事来找本宫的。” “是,”贞嫔不再扭捏,直接开了口,“妹妹想了很久,觉得此事要和姐姐商量才行。” “什么事?说吧。”康妃端起了杯子,心道,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自从陈庶妃去了后,这五阿哥就没娘疼地丢在了阿哥所,妹妹瞧着心疼,早就想要收养膝下,一直没有机会,还请姐姐相助。” “本宫帮你收养五阿哥?”康妃有些想笑,“你怎么就认为,本宫会帮你呢?” “姐姐帮不帮妹妹,是姐姐自己的事情,妹妹决定不了,”贞嫔也不急地说道,“可是,妹妹收养五阿哥,对姐姐来说,最有利。” “对本宫最有利?”这话说得康妃就直接笑出了声,“贞嫔你倒是说说,你收养五阿哥,怎么就对本宫最有利了?” “姐姐心里明白,妹妹也就有话直说了,如今二阿哥无缘那个位置,三阿哥得太后娘娘宠爱,也是最有希望的人。可姐姐有没有想过,三阿哥再是聪慧,那与太后之间也隔了一个姐姐,而——” 贞嫔停顿了一下,看康妃紧张了起来,继续开口说道,“若是五阿哥被皇后弄去了中宫,那么没有额娘的五阿哥,可是与太后之间只隔了一个皇后。皇后和姐姐你比起来,姐姐别怪妹妹说话直接,怕是太后更向着皇后了。” 贞嫔这话一说完,康妃就陷入了沉思,自己在贞嫔来之前,就想了这事,也担心了这事,如今听贞嫔说出来,更加明白,此事并不是她危言耸听。 “那你若是收了五阿哥,不就是与本宫不差了吗?”康妃看向贞嫔依旧不敢松懈,“中间隔了你,还是隔了本宫,不是一样吗?怎么还对本宫有利呢?” “姐姐莫不是想岔了?”贞嫔噗嗤笑出了声,“那中间隔了妹妹我,可就是隔了千山万水呢!姐姐怎么忘了,太后娘娘最讨厌端敬皇后了,妹妹我同是董鄂氏,太后早就牵连了我。五阿哥跟了我,也就跟储君一位离了好远。” “你这么说,也是没错,”康妃脸色缓和了不少,贞嫔说得对,太后迁怒贞嫔,五阿哥跟了她,的确就不会再得太后的喜欢,不过…… “不过,皇上年轻,以后的储君是谁,太后可不一定能决定……” “姐姐怎么还担心以后了?”贞嫔依旧有对策,“太后娘娘身子不错,还能长寿很久,这五阿哥若不是照着储君培养,就是有一日太后不在了,这五阿哥比起三阿哥也是差了远了,别说皇上不愿意,就是文武大臣,也都不是傻子。” “那你呢?”康妃又问,“你难道就没有想法,没有一点点的想要吗?” “姐姐,”贞嫔苦笑一声,“妹妹只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让我心里有慰藉的孩子。你也知道,这宫里没有额娘的孩子除了五阿哥,就是六公主,而六公主在恪妃那里,我哪里好去争抢呢? “若是五阿哥真的跟了我,以后我定会好好教导五阿哥,让他以后辅佐三阿哥大业,将来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嗯,”康妃沉思了一下道,“那好,你想怎么做?需要本宫怎么做。” 这样看来,那她宁愿五阿哥跟了贞嫔,也不想他跟了皇后。 至于以后,贞嫔会不会如现在一样老实。不怕,左右跟了她的五阿哥,也会得了太后的嫌弃,皇上如今也只宠着二阿哥,轮不到五阿哥。 太后还健朗,以后,皇上和太后之间,谁胜谁负可都是说不准的。 “妹妹需要姐姐这样做。”贞嫔起身走到了康妃身边,凑近康妃耳边小声说道。 “嗯。”康妃点了点头,认为贞嫔说得可行,“好,就这么办了。” “既然姐姐觉得没有问题,那就好办了,”贞嫔直起了身子,“好了,天色那么晚了,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妹妹改日再来。” “嗯,去吧,乔文,替本宫送送贞嫔。” 贞嫔走后,乔可凑到了康妃身边,不无担心地说道,“娘娘,贞嫔这样做,万一惹怒了太后,会不会牵连到娘娘?” “会不会牵连到本宫,本宫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康妃的眼眸深邃了许多,“可是,本宫宁愿冒险,也不愿五阿哥去了中宫,以后来和玄烨争夺。” 她宁愿冒险,让五阿哥去了钟粹宫,也好过去了中宫。 坤宁宫。 十一月二十。 “娘娘,”其其格打开了围帐,扶起了皇后,“几位阿哥来给娘娘请安了。” “都下了学吗?”皇后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爬了起来,“怎么那么冷。” “今儿午后风又大了起来,娘娘别担心,奴婢又加了两个炭盆,外间也很暖和,就在外间见了几个阿哥吧。” “好吧,”皇后点了点头,“替我更衣。” 其其格应声上前拿了外衣给皇后穿上,却忍不住说道,“半月前六阿哥周岁,娘娘赏赐了好些东西,这一月一次给娘娘请安,却不见唐庶妃让六阿哥来,以前太小了不让来,这过了周岁了,也开始认人了,唐庶妃也不让来。” “天冷罢了,不来就不来吧,那么小,来了,我也没功夫听他哭。”皇后摆了摆发髻,不在意地说道。 “也就皇后脾气好呢。那永寿宫那位有孕的佳答应,自从有孕后,娘娘体贴,怕她不适,让她不必日日来请安。她倒好,直接不再来请安了,还不如牛庶妃呢,就是有孕的时候,也并不断了给娘娘请安,现在也每月都让奶娘抱了七阿哥来给娘娘请安呢。” “好了,”皇后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没事,我心里有数。” 说完,看着铜镜里穿戴整齐的自己,皇后便出了内室,坐在了外间的榻上。 外间的其木格见娘娘好了,便出去去偏殿领了候在那里的几个阿哥过来。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二阿哥领了弟弟们,给皇后请了安。 “都起来吧,外面冷,冻着了吧?”皇后笑着叫他们都起来了。 皇后去看,果然如其其格所说,奶娘抱着才七个月的七阿哥来请安,而已经过了周岁的六阿哥却没来。 每月二十的申时,都是阿哥们来给中宫皇后请安的。 “多谢皇额娘担心,儿臣身体强壮,儿臣不冷。”二阿哥笑着回了话。 “你多穿些衣服,别冻了身子。”皇后对着二阿哥点了点头,“早上起来练功,也别太累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是应该的,”三阿哥开了口,“别说只是一点儿大风,就是大雨大雪,也不能阻止了儿臣。” “好,那你也要经常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后交代道。 “儿臣也不冷,”五阿哥年纪不大,声音却不小,跟着说道,“皇额娘,儿臣最喜欢来这里了,这里好暖和的。” “你呀,”皇后无奈地笑了笑,“好,那你以后常来这里。”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奴婢给七阿哥加了被子,不会冻着七阿哥的。”七阿哥的奶娘仔细地给皇后福了身说了话。 “这里冷,七阿哥的心意,本宫收到了,你带七阿哥回去吧,不然他额娘又要担心好久。”皇后看了被冻得红了脸的七阿哥有些心疼。 “多谢皇后娘娘,那奴婢就带七阿哥回去了。”奶娘应了。 “其木格,将本宫的银碳取一篓给牛庶妃送去。”皇后看向其木格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多谢皇后娘娘,奴婢替小主多谢皇后娘娘。”一听皇后赏了一篓的银碳,一向都淡定的奶娘,激动得很,这一篓银碳可是她们小主平日里得不到的好东西啊。 “快回去吧,”皇后无所谓地笑了笑,“回去告诉牛庶妃,这是本宫赏给七阿哥的,可别冻坏了七阿哥。” “是,是,是,奴婢回去告诉小主。”奶娘忙不迭地应了,抱着七阿哥又给皇后行了一礼,才退下。 “皇额娘,”五阿哥眨了眨眼睛,“皇额娘这里好多银碳吗?那儿臣搬进皇额娘这里,是不是就不怕冷了?” 搬进她这里?皇后从五阿哥进来后说的话里,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五弟,”二阿哥拉住了五阿哥,“皇额娘这里是暖和,可是咱们都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怕冷呢?再说了,住在阿哥所里,哪里冷了,咱们还可以多习些功课。” “可是……”五阿哥又执拗地说道,“可是皇额娘这里不仅暖和,还有很多好吃的,用的东西都比阿哥所的好啊。” 五阿哥这话一说完,皇后的脸色变了,看来是有人在五阿哥面前嚼舌根子了。 自从陈庶妃死后,五阿哥的确一直养在了阿哥所,算是没娘的孩子。 如今,这是有人在五阿哥面前嚼舌根子,让五阿哥想着往她这里来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抱了五阿哥来养,可是那个时候的五阿哥已经被陈庶妃养了些日子,又在阿哥所待了些日子,她和皇上提过,可皇上没有给她个准话,所以这事就这么耽搁了。 如今有人在五阿哥面前说了这话,反正没什么好心思的。 “五弟!”二阿哥倒是听明白了,连忙出声去呵斥,却已经拦不住了。 皇后制止了二阿哥继续说话,看着五阿哥,想了想问道,“常宁可是想要搬进皇额娘这里来住呢?” “嗯,”五阿哥常宁点了点头,“奶娘说,儿臣要是能让皇额娘同意儿臣搬了进来,以后儿臣就是皇额娘的儿子,皇额娘会开心,儿臣也会开心。” 果然,皇后听五阿哥说完,心里便明白了。这真是想让五阿哥搬进中宫做她的儿子了! 皇上之所以不同意她养五阿哥,不就是怕她有别的心思吗?如今,这谁竟然主动将五阿哥往她这里推,其用心,果然险恶。 “常宁乖,回头皇额娘和你阿玛祖母商量,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好不好?”皇后耐着性子和五阿哥商量,“不过,你放心,皇额娘这里的好吃的,永远给你留着好不好?” “好。”五阿哥点了点头。 皇后又和三个阿哥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歇了一会儿,皇后便让其其格准备,然后往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 “你是说五阿哥今日在你那里说了这些话?”太后皱了皱眉头,“而五阿哥说是奶娘跟他说的?” “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奶娘说的,但不论是谁说的,都存了不该的心思在里面啊。” 太后的神色深了不少,“哀家在陈庶妃离开的时候,就想着要不让五阿哥去你那里,正好是个没娘的孩子,以后也能对你服帖了。 “不过想到当初富察氏的那个无缘的孩子,哀家就怕旧事重来,所以,就索性把五阿哥丢在了阿哥所。没娘的孩子,暗地里再有人护着,说不定命长一些。” “原来太后早就做好了准备?”皇后脸色一变,“那臣妾这次要顺势收了五阿哥到膝下吗?” “五阿哥乖巧不少,但不及三阿哥聪明,”太后叹了口气,“五阿哥养在中宫,就意味着是嫡子,五阿哥的性子如今显了出来,容易被人影响,所以,他将来若是去了中宫,耳根子软了,容易牵连你。” “那太后娘娘是打算?” “哎,不若,让五阿哥去淑妃那里吧,无论最后是哪个阿哥登基,都不影响你中宫的位置。”太后看向皇后说道。 “可是……”皇后心里有些不舍,她虽然不喜欢有人让五阿哥说了那话,可是她却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啊。 “哀家知道,你想要孩子,”太后想到了那天那个去乾清宫传喜的丫头,“那个永寿宫的是不是快要生了?” “是,估摸着年前吧。” “嗯,不过是个答应,生产的时候有个什么意外也是正常的,若是生了格格,你抱去坤宁宫,若是生了阿哥,依旧丢了阿哥所,以后瞧了品行再说。” “是。”皇后低了头,收敛了眼中的诧异。 太后的决定,总是有太后的原因,左右是一个答应,太后没觉得有什么,她若是表现出什么,也不好。 “这五阿哥就送去给淑妃养吧,左右是你妹妹,以后若真的那什么了,你姐妹东西宫做镇,哀家也放心。”太后安抚道。 实在是,太后不敢随便把孩子放在中宫啊,不然皇上那里……唉。 “嗯,臣妾依着太后说的去办,”皇后点了点,“那皇上那里,臣妾得了空儿,过几日就去和皇上说。” “好,皇上性子急,你细声和他说,千万别惹怒了他。”太后交代道。 皇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皇上变了好多,已经不是那个因为静婉而对她和声悦色的那个皇上了。 唉,果然成也静婉,失也静婉。 “对了,哀家听说,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招人侍寝了?”太后这也是早就想问了,想着怕皇上与她之间更不对付,又明白巴氏才离开不久,才忍住没有插手这件事情。 “皇上的心思臣妾也猜不透,估计是因为丽庶妃和两个公主的原因吧,毕竟……”皇后的话没有说完。 “那也不能这么下去啊,不然那敬事房的彤史上,岂不是还以为皇上的身子有什么问题吧?不行,还是让太医院去给皇上查一查?” “太后莫急,”皇后一听,无法淡定了,这太后怎么说不急就不急,说急就急起来了,“咱们这么让太医院去,不是落了皇上的脸面。过两日臣妾去乾清宫的时候,去问问福公公,看看皇上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 “好,就依你说的这么办。” 花舞堂。 雪蝶进来的时候,静婉站在梅花树下,抬头看着梅花的样子,让雪蝶无比羡慕。 “姐姐。”雪蝶叫了一声。 “快进来。”静婉一回头,便看见了披着厚重披风,身形已经快要圆了的雪蝶,心疼极了,“外面那么冷,怎么也不让人抬了肩舆过来呢。” “今儿身子好了不少,想要走一走,便没有用肩舆。”雪蝶让语若扶着往梅花这边走。 自从服了陈太医开的方子,她已经好了很多了,虽然没有根治,但至少她没有像之前那么虚弱了。 “你呀,才好了没多久呢,天冷,再冻着就不好了。”静婉连忙拉着雪蝶一起进了花舞堂,屋内碳火的热气迎面而来。 “没那么小心,”雪蝶撇了撇嘴巴,“我就是想看看那梅花,如今开得正艳呢。” “好了,”静婉白了雪蝶一眼,拉着雪蝶走到窗边,“你看,前几日我特意让人在这里开了窗子。” 静婉推开了窗子,正好对着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树,坐在窗边,也可以将梅花的美丽尽收眼底。 “姐姐是为我准备的吗?”雪蝶一看,笑了,顺势坐在了窗边的榻上。 “嗯,外面凉,里面虽然开了窗子,但好一些。”静婉说着拿了毯子盖在雪蝶腿上,塞了一个汤婆子给她,又替雪蝶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姐姐,贞嫔果然用了这一招。”雪蝶一边看窗外的梅花,一边对静婉说,“今儿五阿哥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就对皇后说了想要去坤宁宫的话。” “贞嫔想要五阿哥,不敢去和太后与皇上说,那么她就只能和皇后说,而和皇后抢五阿哥的唯一方法,就是让皇后厌弃五阿哥。做人都这样,皇后可以收养五阿哥,却不是你五阿哥想让皇后收养。” “是啊,”雪蝶叹了口气,“贞嫔有野心,这野心到太后和皇上面前,她不敢表现,只能依着这点子心思来争抢五阿哥了。” “放心,皇后就算厌弃了五阿哥,五阿哥也不会去钟粹宫的。” “为什么?”雪蝶不解了,“这皇后厌弃五阿哥,贞嫔若是顺势去求,皇后不会依了贞嫔吗?” “不会,”静婉摇了摇头,“因为还有太后娘娘呢,我想这个孩子怕是最后会去淑妃或者恭嫔端嫔那里吧。” “这……” “因为,贞嫔是端敬皇后的妹妹,而太后最是厌恶端敬皇后。” “那是不是,无论皇后是否厌弃这五阿哥,贞嫔都得不到这五阿哥?而这五阿哥的事情,太后也要解决了,所以除了皇后,就要放在同是博尔济吉特氏一族的宫里?” “对。”静婉点了点头。 皇上即使有再多的想法,是否影响大清的基业,才是太后的底线。 她现在担心,当初太后敢对她下毒,那么是不是也暗地里对端敬皇后下了毒。 不然,端敬皇后好好的身子怎么会去得那么早? 而且当初端敬皇后月子没有做完,就被太后招去了南苑侍疾,若不去,便是不孝。四阿哥死在了端敬皇后离开宫里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太后有关呢? “姐姐在想什么呢?”雪蝶看静婉发呆,问了一句。 “我在想,太后是不是不会放过我。”静婉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不会的,”雪蝶心里一惊,连忙劝道,“姐姐不要多想,姐姐如今低调了许多,二阿哥那里也没有接触,太后不会再防备姐姐的。” “太后的心思,我也只能猜上那么一点,我已经很小心了,也让全儿小心了,希望能保住一命,好陪全儿久一些吧。” 皇上厌弃她的那些日子里,她事事不敢争执,不敢要强,就怕没有皇上相护的时候,惹了太后的眼。 她下手对付完颜氏和淳嫔的时候,也是小心又小心的,就怕引火烧身,也牵连了全儿。 “不会的,姐姐放心,太后不会那样做了。”雪蝶心里也很没底,但不停地劝慰。 不一会儿,天色就暗了下来,梅花看得也就没了美意。 静婉留了雪蝶用了晚膳,让翊坤宫的肩舆来接了雪蝶回去。 第195章 下诏罪己,新皇登基 乾清宫。 十二月初。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得了皇上允许后,皇后才带了其木格往殿内走去。 “你怎么来了?”皇上正在看奏折,头也没有抬。 “今儿大寒,臣妾做了鸡汤送来,给皇上暖暖身子。”皇后笑着让其木格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盛了一碗鸡汤端了过来。 “这些东西自有宫人去做,皇后不用替朕做这些,”皇上放下了奏折,“你只要管理好后宫,让太后和朕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皇上说的是,臣妾记住了,”听了皇上的话,皇后手里一顿,随即又继续放下了鸡汤,说道,“臣妾今儿来找皇上有事情商量。” “哦?”皇上听皇后这么一说,有些惊讶,盯着皇后的脸看了一下,“什么事?” “五阿哥也这么大了,总在阿哥所,这奶娘嬷嬷们也爱嚼舌根子,对五阿哥总是不利的。”皇后说道。 “常宁的事情,的确是朕疏忽了,”皇上起身从案桌旁走到了皇后的桌旁,坐了下来,接过了鸡汤,“既然皇后想起来了,那么朕想一想把常宁送到谁那里吧。” “是,五阿哥不小了,也该得些额娘的关照,”皇后应和道,“皇上政事繁忙,对五阿哥难免有顾不了的地方。” “嗯,”皇上点了点头,“恪妃如今带了琉嬿,琉嬿身子弱,恪妃一个人已经是忙不过来了。康妃就不说了,有玄烨了,至于淑妃……” 皇上刚说到淑妃,小喜子推了门进来,“皇上,康妃娘娘求见。” 康妃?皇上和皇后都愣住了,但随即皇上还是让康妃进来了。 康妃进来后,就福身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 “呀,皇后娘娘也在呢,臣妾给皇后娘娘请……” “不必多礼。”皇后嫌烦,开口拦住了康妃,不让她继续行礼,平时可没见她这么积极。 “多谢皇后娘娘,”康妃笑着回了礼,走到了皇上和皇后跟前,看到了桌子上的鸡汤,说道,“臣妾也是给皇上送来汤品补补身子的,却没想到,慢了皇后娘娘一步呢。” “无妨,”皇上也笑着接了话,“你准备的留下,回头晚间,朕让小福子温了再喝。” “是,”康妃应了,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刚刚聊了什么那么快心?臣妾在殿外听到了一些笑声。” “没什么,也就……”皇后直觉觉得康妃不可能那么巧合地来,自己和皇上说话哪来的笑声?所以本能反应说没什么。 可皇上却无所谓,直接开口说道,“刚刚朕和皇后正说到常宁呢。” “五阿哥?”康妃一听,叹了口气,“唉,臣妾心里还惦记着五阿哥呢,前两日去给三阿哥准备冬衣,臣妾瞧着五阿哥可怜,让乔文给五阿哥准备了一份。可是,纵使臣妾再关心,这五阿哥没有额娘疼也是不行的。” “康妃说的事情,刚刚皇后也是说的这个意思,所以朕商量着想让淑妃收养了常宁。” “淑妃?”康妃心里暗道,给淑妃和放在中宫有区别吗?最后还不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孩子! “是啊,”皇后笑了笑,“恪妃养着六公主呢,本就忙不过来。康妃你也照料着三阿哥,所以也就淑妃轻松一些,可以有时间照顾五阿哥。” “皇后这话说的,臣妾可不认同。淑妃轻松,皇后娘娘你不也一样轻松,怎么不自己养了五阿哥呢?”康妃微微撇了撇嘴,“皇后娘娘莫不是怕中宫养孩子不成?再说了,这淑妃和皇后娘娘可是亲姐妹。” 康妃这句话,说得皇上心里反应了过来。他不想中宫养着孩子的原因是,朝中还有不少的汉臣,而在汉臣心里,嫡子是将来的储君人选。所以,他才想着让高位妃嫔养了五阿哥,也好过皇后去养。 可是,他这才反应过来,若是养在淑妃那里,和养在皇后那里有何区别? “康妃怎么这么大的反应,”皇后不怒反喜,“刚刚本宫只是和皇上商量,可是还没有确定放到哪个宫里,还是康妃有更好的建议?” “臣妾也没有什么建议,”康妃尴尬地笑了笑,好像自己刚刚的确反应太大了,“臣妾不过是和皇上皇后一起商量罢了。” “嗯,”皇上点了点头,“如今皇后之下,只有你和淑妃、恪妃,再下就是恭嫔、端嫔了,这敬嫔也忙,而……” “皇上,”看皇上停顿了一下,康妃连忙接了话说道,并自动忽略了恭嫔和端嫔,“敬嫔这些日子染了风寒一直没好,时好时坏的,何况还有二公主。这宁嫔呢养了二阿哥总不好再把五阿哥送去麻烦宁嫔。不过有个人,臣妾倒是觉得合适。” “哦?”皇上一听感了兴趣,“说来听听。” “皇上,贞嫔进宫那么久,服侍皇上也好多年了,一直身子不适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可是那心却是个好的。臣妾想来若是五阿哥送到了贞嫔那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贞嫔?”皇上将贞嫔二字,在嘴里反复念叨,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二,脸上却不露分毫。 “皇上?”康妃心里一紧张,不知道再怎么办。 “好了,朕还有奏折要看,你们就回去吧。至于常宁的事情,朕回头和太后商量,定然不会委屈了常宁的。” “是,那皇上也得多顾虑着身子,臣妾告退。” 皇后和康妃退下去后,皇上坐在桌前想了很久很久。 他以为,他将所有的政事都处理完了,心就安了。原来,还有很多事情,很多后患。 几天后,皇上去了慈宁宫。 “什么?你要退位?”幸好已经遣散了宫人,不然太后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忍住不被皇上吓死过去。 太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上,心里难过极了。她若是知道皇上今儿来,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么她绝对不会让皇上进这慈宁宫的! 皇上,她的儿子,这个在位十八年的儿子!这个先帝死后她唯一的牵绊! “是,皇额娘,”皇上跪在地上,腰杆挺得很直,“儿臣这些年来,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也冲动了那么多次。儿臣明白,儿臣不是一个好皇上,为了大清,为了皇额娘,儿臣没办法再继续错下去。” “既然知道错了,你改了不就行了!你听额娘的不就行了!”太后气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扶着桌子本来要站起来,又气得坐了回去。 “可是儿臣是皇上,难道就要一直听皇额娘的吗?”皇上反驳道,“儿臣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儿臣做这个皇帝有何意义!” “你!” 太后明白,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真正的不满!因为他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他宁愿丢了这个皇位不要,也要自由! “以后,挑个愿意听皇额娘话的人来做皇上吧,儿臣宁愿出去流浪!” “你!你果然是怨恨的,就因为当初的那个董鄂静婉,还有后来的董鄂素衣,所以,一次废后,二次废后不成还是将董鄂素衣追封为皇后!哀家想来,你不是爱她们,你只是想和哀家做对!” “随便皇额娘怎么想,儿臣就不要这个皇位了!流浪也好,出家也罢。” “该死!”太后发了怒,“这皇位是你能要就要,你能不要就丢了的?!” “皇额娘想找个乖乖的,可是儿臣不是。若皇额娘觉得儿臣该死,那儿臣就去死好了!儿臣宁愿死也不再这样过下去了。” “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额娘怎么活?大清怎么办!这可是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你就这么丢了,你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儿臣想过,”皇上挺了挺脖子,“儿臣是六岁登基,如今福全八岁,玄烨七岁,就是常宁也五岁了,皇额娘若是想垂帘听政也是可以。” “放肆!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你竟然让哀家去垂帘听政!当年让你上位已是不易,如何还要一个孩子来登基!” “那或者从宗室里找了适龄的来上位也是可以的。”皇上是执意不要这个皇位了。 “你……”太后指着皇上的手指抖得厉害,“你这是执意不要皇位了?” “是!就算儿臣现在不退位,儿臣在这个皇位上也活不久矣,儿臣已经没有那个心了。” “好,这是先帝打下来的基业,哀家不能拱手让人,”先帝的长子豪格的几子如今都是适龄,她不能不防,“哀家能辅佐你登基,就能再拉着一个孩子登基!” “那福全、玄烨和常宁,皇额娘想让谁来登基?” “哀家当初之所以将常宁放任在阿哥所,就是为了好将来收在中宫,唉。” “皇额娘是想让常宁继位?”皇上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从皇后的嘴里就能知道太后的用意。 “不,”太后摇了摇头,“常宁太过年幼,性子并不稳妥,哀家问你,你自己中意谁?” “让玄烨登基吧。”皇上说道。 “哦?”太后有些惊讶,虽然皇上若是提出让福全登基她会拒绝,可没想到皇上自己竟然提出来让玄烨登基,“你不是一直最疼爱福全,也将福全当作储君来培养吗?” “儿臣是疼爱福全,”皇上苦笑一声,“可正因为疼爱福全,所以,才更加不愿意让福全登基。因为儿臣知道高位不胜寒,儿臣希望福全以后能自由些,也能随自己的心意做些事情。” “你!”太后心里又是一阵心酸,皇上不要皇位了,便认为皇位不该留给他最爱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皇额娘,”皇上慢慢说道,“你知道吗?儿臣在之前问过三个孩子,他们以后的志向是什么,你猜他们是如何回答的?” “玄烨一定是说愿意为皇阿玛分忧解难,做一个明君,”太后对自己教导出来的玄烨还是很自信的,“常宁呢,他还小,这些天一直想要习武,舞刀弄棒的,肯定说要去打仗,至于福全……哀家想,肯定也是和玄烨一个意思。” 福全是皇上教导的储君,那么一定和皇上的本来心意相通。 “不,”皇上摇了摇头,“福全说,愿为贤王。” “愿为贤王?”太后一听,惊了,“他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皇上点头说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本来怕儿臣失望,他还不敢说呢,后来才说的。” “愿为贤王,愿为贤王……”太后念叨着,笑了,“福全这个孩子和你最像了,难怪你如今要弃了皇位。罢了,罢了,哀家成全你。” “儿臣选玄烨还有一个原因,玄烨出过天花,以后定能巩固大清,而且玄烨的性子稳妥,和皇额娘关系最亲,最适合将来的大业。”想起当初为了避痘,举国恐慌,就是他这个天子,在天花面前也是害怕的。 “是啊,你当初并没有在哀家面前长大,这玄烨可是在哀家跟前长大的,”太后叹了口气,“快过年了,过了年,玄烨就八岁了。” “是,儿臣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妥当,待安排好了,就称病了,儿臣不想留在宫里。” “去吧,随便你吧,哀家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不然,若是……你也就回不来了。” “是,儿臣明白。” “对了,”皇上又想起来道,“五阿哥就交给恭嫔带吧,她性子比淑妃更稳妥些。” “随你吧。”皇上为博尔济吉特氏保留一点儿血脉,够了,太后明白,这皇上是怨恨那日淑妃在储秀宫没有给丽庶妃留面子了,“不过,有一点,既然玄烨登基,那么康妃……” “皇额娘放心,儿臣明白。” 十二月十六。 康妃进位为贵妃,是为康贵妃。 五阿哥常宁送去长春宫,养在恭嫔膝下,恭嫔进位为妃,是为恭妃。 十二月二十三。 永寿宫风花阁佳答应穆克图氏佳佳生下八阿哥,子活母死。八阿哥被放在了永寿宫正殿,由恪妃抚养,八阿哥起名永干。 除夕。 除夕放在了慈宁宫,除了太后和皇上,没有人知道几天后会发生什么。 皇后和恭妃在一起逗弄五阿哥,倒是乐趣不少,五阿哥的奶娘已经换了一个,恭妃也是真心待五阿哥,五阿哥很快就接受了。 二阿哥依偎在静婉身边,安安静静的,这还是太后的旨意,特意允许静婉出了花舞堂来过这个除夕。 得静婉示意,雪蝶和恪妃走得近一些,正和恪妃带着三公主和六公主一起说话。 康贵妃最是肆意,最后因为没有帮贞嫔抢到五阿哥,与贞嫔闹崩了。可她还是很开心,虽然五阿哥去了恭妃那里,但她可是贵妃了,证明太后皇上对她和玄烨的重视。 最后还是依贵人带着四公主往静婉跟前靠了靠,与静婉说了一会儿的话。 静婉偷偷瞥了皇上一眼,却见皇上有些心不在焉,而太后也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过了一会儿,静婉让福全端了茶水,以茶代酒去给太后、皇上和皇后敬了酒。 皇上与福全喝过酒,朝着静婉看了过来,随即又转开,他会放下她。 太后看了乖巧懂事的福全,又想起那日皇上和她说的福全的志向“愿为贤王”,所以太后看向静婉时也柔和了不少。 不过,有个人比较例外——贞嫔。 没有抢到五阿哥,还把五阿哥推向了恭嫔,也让恭嫔成了恭妃,而本来与她站在同一阵营的康妃,也变成了贵妃。 只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不甘心! 皇上最近不喜欢招人侍寝,肯定是因为对那些人都腻了。没关系,她可以变得不一样,然后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六夜。 乾清宫。 除了静婉,其他的妃嫔基本上在亥时就都到了乾清宫,然而都在殿门外,并不能见内室的情景。 正殿门口,除了妃嫔,还有朝中重臣,也都是得了内侍的传召守在了正殿外面。 而内室除了躺在床上的皇上,跪在地上的陈太医,还有太后和跪在地上的三位阿哥。 “玄烨,以后要听皇祖母的话,”床上隔着帘子,皇上的脸面并没有露出来,可是虚弱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有事多让皇祖母拿主意。” “皇阿玛放心,儿臣记住了。”玄烨忍着泪,点了点头。 “福全,你也是,听你额娘的话,以后你就可以经常回咸福宫了。你额娘身子不好,不要惹你额娘生气。” “皇阿玛,儿臣记住了。” “玄烨还小,你做哥哥的一定要辅佐好弟弟,还有保护好弟弟们。”皇上对福全的交代多一些。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会顾好五个弟弟的。”福全拼命点了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皇阿玛,”五阿哥常宁小声哭了出来,“皇阿玛能不能不要走,儿臣舍不得,舍不得皇阿玛,儿臣以后一定要听话。” “常宁不哭,以后要听皇祖母和哥哥的话。” 对于常宁,皇上多了几分心疼和喜欢。常宁没有沾染上陈氏的一点点脾性,反而单纯得让人心疼。 “常宁不哭,皇阿玛能不能好起来,”五阿哥常宁抬了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常宁好怕。” “五弟。”福全将还小的常宁搂在了怀里。 “皇额娘,儿臣不孝。”皇上看向了太后,在看到太后的眼泪时,心里难受极了。 “皇上,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太后忍了泪水,狠心地说道。 “以后玄烨就交给皇额娘了。”皇上说完叹了口气。 “好。” “福全,外面还下雪吗?”皇上问道。 “回皇阿玛,还下着,没有停过。”福全愣了一下,说道。 “你回去告诉你额娘,朕还欠她一次雪中赏梅,来生还她。” “皇阿玛,额娘她……”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玄烨感觉到了什么,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福全也没有忍住,咬着嘴角,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皇阿玛!”常宁叫了一声,从福全的怀里挣脱开来,就要扑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陈太医给拦住了。 “五阿哥不能啊,皇上这是天花,不能碰啊。” “皇阿玛,皇阿玛!皇阿玛你不能走啊。”常宁一听,急得大哭起来。 陈太医一人拦不住,反应过来的福全,也上前拉住了常宁。 这个时候,玄烨站了起来,走近了些,掀开了围帐,伸手去握住了皇上的手。 “皇阿玛,儿臣得过天花,儿臣不怕,”然而皇上已经闭上了眼睛,无法再回答,“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孝顺皇祖母和额娘,一定会好好做一位明君,让大清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安平,共享太平之福。” 听到玄烨说了这话,福全拉着哭不停的常宁一起又跪了下来,“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辅佐好三弟。” “皇阿玛,儿臣听话,儿臣一定听话。” 太后听了三个孙子说的话,眼泪忍不住了。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太后擦了擦眼泪,让三个孙子都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去。 出了内室,太后一眼瞥到了沙漏,已经子时三刻了,初七了。 太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走到了外殿正中间。 “皇上驾崩。” 太后的话一说完,顿时这些妃嫔们哭了起来,皇后眼眶红通通的,率先跪了下去。 康贵妃很是不信,可是看到三阿哥哭红的眼睛,便明白了过来,踉跄着跪了下去。 恪妃、淑妃、恭妃等人也都跪了下去。 “小福子,将皇上的遗旨颁读出来。”太后又说道。 “是。”守在内室门口的小福子,听了太后的话,拿出了准备好的圣旨,很长,小福子让小喜子拿着,慢慢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兹矣。自亲政以来,纪纲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谟烈,因循悠乎,苟安目前,且渐习汉俗,于淳朴旧制日有更张,以致国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朕自弱龄即遇皇考太宗皇帝上宾,教训抚养,惟圣母皇太后慈育是依,大恩罔极,高厚莫酬,惟朝夕趋承,冀尽孝养,今不幸子道不终,诚悃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皇考宾天时,朕止六岁,不能衰经行三年丧,终天抱恨,帷事奉皇太后,顺志承颜,且冀万年之后,庶尽子职,少抒前憾,今永违膝下,反上廑圣母哀痛,是朕之罪一也。 宗皇诸王贝勒等,皆系太祖、太宗子孙,为国藩翰,理应优遇,以示展亲。朕于诸王贝勒等,晋接既正东,恩惠复鲜,以致情谊睽隔,友爱之道未周,是朕之罪一也。 满洲诸臣,或历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尽厥猷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国,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为戒,反委任汉官,即部院印信,间亦令汉官掌管,以致满臣无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 朕夙性好高,不能虚己延纳,于用人之际,务求其德于己相侔,未能随材器使,以致每叹乏人。若舍短录长,则人有微技,亦获见用,岂遂至于举世无材,是朕之罪一也。 设官分职,惟德是用,进退黜陟不可忽视,朕于廷臣中,有明知其不肖,刀不即行罢斥,仍复优容姑息,如刘正宗者,偏私躁忌,朕已洞悉于心,乃容其久任政地,诚可谓见贤而不能举,见不肖而不能退,是朕之罪一也。 国用浩繁,兵饷不足,然金花钱粮,尽给宫中之费,未常节省发施,及度支告匮,每令会议,即诸王大臣会议,岂能别有奇策,只得议及裁减俸禄,以赡军需,厚己薄人,益上损下,是朕之罪一也。 经营殿宇,造作器具,务极精工,求为前代后人所不及,无益之地,糜费甚多,乃不自省察,罔体民艰,是朕之罪一也。 端敬皇后于皇太后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朕仰奉慈纶,追念贤淑,丧祭典礼概从优厚,然不能以礼止情,诸事太过,岂滥不经,是朕之罪一也。 祖宗创业,未尝任用中官。且明朝亡国,亦因委用宦寺。朕明知其弊,不以为戒。设立内十三衙门,委用任使,与明无异。致营私作弊,更逾往时,是朕之罪一也。 朕性闲静,常图安逸,燕处深宫,御朝绝少,以致与廷臣接见稀疏,上下情谊否塞,是朕之罪一也。 人之们事,孰能无过,在朕日御万几,自然多有违错,惟肯听言纳谏,则有过必知。朕每自恃聪明,不能听言纳谏。古云,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朕于斯言,大相违背,以致臣士缄然,不肯进言,是朕之罪一也。 朕既知过,每自尅责生悔,乃徒尚虚文,未能者改,以致过端日积,愆戾逾多,是朕之罪一也。 太祖、太宗创垂基业,所关至重,元良储嗣,不可久虚,朕子玄烨,佟氏贵妃所生也,年八岁,岐嶷颖慧,克承宗祧,兹立为皇太子,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即皇帝位。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天忠尽,保翊冲主,佐理政务,而告中外,咸使闻知。 “臣接旨。”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人在最前面,听完后,接了旨意复又磕头。 康贵妃听到圣旨里说让玄烨登基的时候,眼泪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可是却笑不出来。 就算她的儿子当了皇上又怎么样,玄烨与她还不及与太后亲昵,而且有皇后还有太后。以后,以后哪里有她能出头的日子,难啊。 “董鄂氏贞敏,逞性妄为,不知好歹,将天花之疫携带到宫里,害死皇上,其罪当株连九族!”太后盯着妃嫔群里跪着的贞嫔,咬牙切齿道,“念其姐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故而免其族人罪过。来人,将董鄂贞敏绑起来,赐毒酒给皇上陪葬,并将端敬皇后的牌位移出太庙,不受子孙香火!” “不要啊!”贞嫔听太后这么一说,大声呼叫,“臣妾错了,太后娘娘饶命啊,臣妾真的错了!” “哼!”太后冷哼一声,“哀家饶你一族,你这是不服了?念你伴君时间长,就以妃之礼殉葬。” 太后的话已经说了出来,贞嫔一听嗓音戛然而止,她不敢再说话。太后已经饶了她的家人,若是她再呼救,怕是不仅她,整个董鄂氏都要陪葬了! 那她不仅是大清皇室的罪人,也是董鄂氏的罪人! 她哪里知道,她只是偷偷溜进了乾清宫,怎么就让皇上染上天花了呢! “多谢太后娘娘,臣妾遵旨。”贞嫔伏在地上,哭得更加伤心,刚刚她若是哭皇上离开后她的苦命,那么现在的她只能哭自己快要丧命了。 妃位又如何?一个殉葬的妃子! 花舞堂。 “娘娘,娘娘!来人啊,娘娘晕了!快叫太医。”半雪抱着静婉泪流满面。娘娘,你不能有事啊! “半雪……”晕过去的静婉缓缓睁开眼睛。 “娘娘,娘娘你醒了?”半雪惊喜地望着女子。 “半雪,你说,我是不是听错了?”静婉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半是迷糊,半是迷茫,怎么就是九声呢? “娘娘,你听错了,不是九声不是九声。” “是啊,我听错了,不是九声,不是九声……”像是安慰着自己,听到半雪这么一说,静婉呢喃着。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突然,外面传来内务府跑腿小太监的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传递声,声声刺痛着静婉的心。 “半雪,是真的!怎么会这样?他不要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他去找端敬了,他再也不给我机会了……” 静婉大声哭了起来。 福临,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丢下我!没有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曾经并一直以为,你懂我才行。可是,这一刻,我不要,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活着! “娘娘!没有的,皇上没有的,皇上心里是想着娘娘的。”半雪抱起静婉,用力劝慰。 “不,我不相信!” 静婉爬了起来,往外走去,她要去见皇上,她不相信,不相信皇上就这么丢下她了! “娘娘。”半雪追了出来,连忙去搀着静婉。 咸福宫不比别的宫里,咸福宫四处都是雪,静婉和半雪算是走两步跌一步。 两人满是狼狈地来到乾清宫的时候,却被拦在了外面。 “宁嫔娘娘请回吧。”小福子将静婉拦了下来,“太后娘娘并未让娘娘来替皇上守灵。” “福公公,皇上他没事的对不对?”静婉拉着小福子的胳膊晃了晃,“你告诉我,他没事,他没事,是不是?” “娘娘,皇上真的驾崩了。”小福子看着静婉因为跌在雪地里脏了不少的衣裳,忍不住替皇上心疼,“娘娘节哀。” “不!”静婉就要拨开小福子往乾清宫走,“我要进去看他。” “娘娘,皇上他不想见你。”小福子还是拦住了静婉,声音不免高了几分,“娘娘这样闹了,也要替二阿哥想一想!” “二阿哥?”静婉愣住了,到底没有进了乾清宫。 她离他那么近,却不能进去看他了。他不想见她,所以所有的妃嫔都来了,就没有让她来吗? “娘娘,”小福子瞥了一眼守在乾清宫宫门边的侍卫,小声说道,“皇上遗诏,三阿哥继帝位。” 听了小福子说的话,静婉反而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皇上厌弃她的同时,也厌弃了福全,没有把皇位留给福全。 “娘娘,回去吧。”小福子又劝道,“皇上临走的时候说了,让二阿哥以后多回咸福宫看你。” “好。” 静婉望了乾清宫宫内一眼,深深的黑夜里,她能感觉到远处的阵阵冷意。 静婉转了身,带着半雪往回走。待走到前面的拐弯住时,一头栽进了雪里,半雪扶了好久…… 正月初九。 玄烨于太和殿登基,并定下一年为康熙元年。 尊封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为太皇太后,上徽号敦惠,累称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太皇太后; 尊封皇后博尔济吉特氏乌尤为母后皇太后,上徽号仁宪,称仁宪皇太后; 尊封康贵妃佟氏瑾年为圣母皇太后,上徽号慈和,称慈和皇太后; 尊封淑妃博尔济吉特氏塔娜为太妃,是为淑太妃; 尊封恭妃博尔济吉特氏娜仁托娅为太妃,是为恭太妃; 尊封恪妃石氏言浅为太妃,是为恪太妃; 尊封端嫔博尔济吉特氏阿尔其为太嫔,是为端太嫔; 尊封敬嫔杨氏雪蝶为太嫔,是为敬太嫔; 尊封宁嫔董鄂氏静婉为太嫔,是为宁太嫔; 尊加封依贵人乌苏氏依尘为太嫔,是为依太嫔; 尊加封唐庶妃唐氏青云为太嫔,是为唐太嫔; 尊加封牛庶妃牛氏画眉为太嫔,是为牛太嫔…… 二月。 六公主琉嬿殇,追封为和硕琉嬿长公主。 三月。 四公主玲婧殇,追封为和硕玲婧长公主。 第196章 如风如逝,一见如初(大结局) 正月末,宫外。 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死于天花的时候,福临只身一人来到了五台山。 怀里除了那块未经雕琢的白玉石,并未带其他的。 他和太后导了一场好戏,让自己脱身得更加名正言顺。 不过,他也明白,太后这是让他为自己的选择断了后路。 他太倔强,也太不该。他原以为太后不会放过他,后来想明白了,太后这是不再对他有希望,也死心了。 福临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清凉寺,心里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也好,一切红尘皆是过往。 福临抬起了脚步,往清凉寺走去,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四月,花舞堂。 “娘娘,福公公来了。”半雪扶起了静婉,让静婉靠在了窗棂上。 短短的三个月,静婉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太医来看过,说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让他进来吧。”静婉的声音也弱了许多。 很快,小福子就走了进来,如今不在御前侍奉,小福子也没以前那么光鲜了。 “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小福子抱着一个箱子进来后,将箱子放下,给静婉请了安。 “快起来,不必多礼,快坐下。” “多谢娘娘,”小福子抬头看了一眼静婉,看到静婉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娘娘不必这样,不然先帝走得也不安。” 三阿哥已经登基,之前的皇上就只能是先帝了。 “我只是放不下,”静婉叹了口气,“是我太傻,白白地让时间都过去了。” “娘娘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二阿哥保重身体啊!” “二阿哥已经大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以后有自己的生活,倒是谢谢你,还陪在二阿哥身边。”静婉说道。 自从三阿哥登基后,御前就有了自己侍奉的人,小福子也从乾清宫退了下来,太后便让小福子去了二阿哥身边。 “奴才能待在二阿哥身边,已经感激不尽了,”小福子笑了笑,“幸好二阿哥不嫌弃。” “你跟过先帝,性子又稳妥,我也放心。我这样子,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静婉苦笑一声,对自己的身子很是明白,“以后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二阿哥,你的好,我记在心里。” “娘娘别胡说,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二阿哥那么厉害,又与皇上有兄弟情义,以后辅佐皇上,定能成就一番,以后二阿哥分府出去单过就好些了。”小福子见静婉这样,连忙劝道,“别说娘娘你,就是恪太妃也说过,以后八阿哥能分府出去就行了。” “我可能熬不到那么久了。”静婉摇了摇头。 小福子知道劝不过,只能拿起地上的箱子,打开来,放在静婉床榻上。 静婉一看,箱子里都是荷包手帕,那一样样都是自己这些年来绣的啊。 “这……”静婉呆住了,“这些怎么都在这里?” “自从先帝知道娘娘在宫里绣了荷包手帕用来换银钱,便让奴才从内务府都给扣了下来。这些年来,先帝也是看着这些东西睹物思情。娘娘,不管是为了二阿哥还是为了先帝,奴才都希望娘娘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一直都……”静婉心里有些喘不过气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娘娘,先帝最爱的人是你啊,”小福子说道,“先帝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娘娘你,不让娘娘去守灵,也是先帝的意思,他不想看到娘娘伤心的样子。” “那端敬皇后……” “娘娘你怎么不明白呢?”小福子叹了口气,“那端敬皇后不过是娘娘的另一个身份,先帝欠了娘娘一个皇后的身份,所以给董鄂氏追封了一个皇后。” 小福子话里将董鄂氏三个字说得加重了语气。 “我……”静婉这才想起,那年她拒绝了中宫之位,皇上比她还要生气。 “那端敬皇后只侍寝了一次。”小福子说道,“还是因为先帝被她给暗算了。” “什么?”静婉觉得很不可思议,“只侍寝一次?” “别人不知道,奴才是皇上最亲近的人,这事自然瞒不过奴才,先帝虽然翻端敬皇后的牌子最多,可是从来不让端敬皇后侍寝,就那唯一的一次,却有了四阿哥,不仅端敬皇后,就是贞妃也是侍寝极少的。” 贞妃因为没有追封,所以只是贞妃。 “为什么?他要这样……那他对我……” “娘娘,你就是没看清端敬皇后的存在,也该明白,不管是后面的淳嫔、唐太嫔,还是牛太嫔等人,都和娘娘有几分相像,从而知晓皇上的心意啊。” “我……我想过,可是不敢确认,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他还是不相信我的,也不愿意再去把我放在心里的。” “娘娘,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是有娘娘的。”小福子叹息着摇了摇头,“娘娘,奴才要说的,都说完了,娘娘以后一定要好好地保重啊。” 静婉点了点头,将箱子里的荷包手帕抱得更紧了。 六月。 慈和皇太后生了病,后来慢慢地卧病在床,少年皇帝,孝顺有加,陪侍在慈和皇太后床前。 六月末,静婉出了花舞堂,去了慈宁宫一趟,又去了坤宁宫和景仁宫,回来后,便开始带发修行,吃斋念佛。 康熙二年。 二月十一,慈和皇太后崩,寿二十有四。 五月初八,上尊谥曰孝康慈和庄懿恭惠崇天育圣皇后。 六月初六,与顺治帝、端敬皇后合葬于孝陵。 九月,花舞堂。 静婉正在念着佛经的时候,半雪推门进来了。静婉皱了皱眉头,被打断的感觉很是不舒服,不过她知道半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进来的。 “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静婉手里的佛珠“啪”地落在了地上,随即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应该是新皇。 “扶我出去吧。”静婉叹口气,起身。 静婉在半雪的搀扶下进了花厅的时候,皇上玄烨已经和二阿哥福全站在了厅里。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宁太嫔不必多礼。”玄烨已经十岁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见静婉请安,连忙迎了上来,扶住了静婉,“朕今日带二哥一起来看看宁太嫔。” “多谢皇上,”静婉顺势起身,指了指主座让玄烨坐下,“皇上坐下吧,臣妾这里有些清冷,还请皇上不要嫌弃。” 玄烨扶着静婉先坐了下去,才带着福全一起坐了下来。 “宁太嫔这里的确是凄凉了些,”玄烨叹了口气,“朕和皇祖母商量,已经将寿康宫修整好了,找个吉日,让太妃们和太嫔们都搬进去。” “你辛苦了,”静婉点了点头,“我这边东西不多,随时都能搬进去,左右都是身外之物。” “宁太嫔你……”玄烨看了看静婉身上的居士服,叹了口气,“昨日恪太妃和朕说了宁太嫔你和皇阿玛当年出宫的日子。” “她……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了。”静婉有些不自在,别过了身子。 可是眼尖的玄烨和福全还是看到静婉的眼眶红了。 玄烨回头看了福全一样,得到其肯定后,玄烨又开了口,“恪太妃和朕说,宁太嫔不适合宫里,那年和皇阿玛在宫外的日子,更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 “不适合宫里,也已经是宫里了,”静婉苦笑一声,“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皇上的政事繁忙,臣妾就不多留皇上了,皇……” 静婉心急地想赶玄烨和福全离开,她怕自己忍不住,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心,又忍不住地想要肆意。 “宁太嫔要不出宫吧?”玄烨连忙开了口。 “什么?”静婉愣住了。 出宫? “宁太嫔在宫里觉得太难熬,就出宫一段时间,散散心吧,以后再回来。”玄烨正经说道。 “出宫散散心?”静婉摇了摇头,“那一次出宫,已经用尽了我的所有运气,先帝已经去了,我就该守在宫里。” 她不是塔拉,不会再幸运地得到假死出宫的机会,而且,她还有福全。 静婉抬头看向福全,心里有些对不起他,这些年都是皇上照顾他,比她更用心,皇上走后,他也长大了。 “皇祖母那里和太后娘娘,朕都去说过了,此事朕也和二哥商量过了,若是宁太嫔想要出宫,就出宫散散心吧,让二哥陪你一起去。”玄烨正色道。 太皇太后也同意了? 静婉更加吃惊了,这么惊骇的事情,太皇太后竟然同意! “臣妾……”静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太嫔也不必急着,什么时候想出去了,让二哥来和朕说就行了,朕还记着当初宁太嫔对朕的救命之恩。”玄烨笑了笑。 “皇上切莫这么说,那不过是臣妾的举手之劳。”听到玄烨提起那年的事情,静婉连忙站了起来,对玄烨福了一身,“再说,那也是奴才们救的皇上。” “哈哈,”玄烨笑了起来,对于静婉的推辞反而高兴,“宁太嫔不必拘礼,就是没有那救命之恩,二哥跟在朕的身边,朕也该对宁太嫔多多关心。” “二阿哥能帮到皇上,也是他的造化。”静婉说得平静,她不想给福全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有二哥相助,也是朕的幸运,刚刚朕和宁太嫔说的事情,宁太嫔好好考虑,考虑好了,朕再安排。”对于静婉的态度,玄烨心里也很开心。 额娘在他耳边说了那么多,虽然皇祖母让他不要听额娘的,可是额娘的话,有些他还是记住了。 不过,纵使皇阿玛当初对二哥青睐有加,但二哥对皇位不感兴趣一事,他很明白,不然,现在就是他俯首称臣了。 而且,皇祖母后来告诉他,皇阿玛知道他聪慧,才让他承了这大业的。 “皇上……”静婉犹豫地开了口,“若臣妾出宫的话,皇上怎么安排?” “宁太嫔放心,朕本来就将你的住所安排在了寿康宫的西北角落,宁太嫔又吃斋念佛不与常人来往,除了皇祖母和皇太后,也不会有别人知道你出宫。 “若是想要让二哥陪着,朕就说二哥出去游历,若是不让二哥陪着,朕就派个可靠的人护着宁太嫔。” “是吗?”静婉听完,在心里想了想自己出去的可能性,“让我想一想吧,想一想……” 十月。 静婉带着其木格出了宫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半雪还留在宫里,不能随她一起出来,而其木格会些身手,也能护她周全。 “主子,咱们去哪儿呢?”其木格问道,出宫时,静婉就告诉她不能再叫娘娘了,最后她选择叫主子。 “如今天气冷了,江南好一些,咱们去江南吧。”静婉说道。 其实,她是想回家看一看,那里不仅是她的家,也有很多她和皇上当年游玩时走过的路。 “好。”其木格应道,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宁太嫔,宁太嫔想去哪里,她就陪她去哪里,宁太嫔想回宫,她就陪她回宫。 于是,在静婉确定好去哪里之后,马车便载着女扮男装的静婉和其木格一起往南方驶去。 寿康宫。 还没有搬进寿康宫的时候,雪蝶从翊坤宫去咸福宫也要两日去一次,如今搬进寿康宫,雪蝶的敬轩堂离静婉的宁未阁更近了些,就一日去一次。 雪蝶这一日,依旧来了宁未阁,她知道里面没有静婉,因为静婉谁都可以瞒,却不会瞒了雪蝶。 而雪蝶一次不落地来宁未阁,也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宁未阁是空的。 江南泰兴。 “主子,原来江南这么漂亮?”其木格看着江南的夜市,开心极了,“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在京城里,她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出来玩过,而这一路上为了安全,也没有夜里出来过。 “那你跟我来也算是没错了,”到底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静婉的心情也是好多了,“不过,快要过年了,年味儿重了。” “对,对,对,”其木格点了点头,“这里到处都是灯笼,也有许多玩意儿呢。” 因为快要过年,街上热闹了许多,也红火了许多,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 “主子,这边,这边。”其木格跑到一处胭脂水粉摊上,不停地对静婉招手,“这里的胭脂水粉好香啊。” “喜欢吗?”静婉跑到跟前,“喜欢的话买上一些,我付银子,回头送给喜欢的姑娘。” 静婉这话一说完,其木格就羞红了脸,一旁的摊主也笑着接了话,“是啊,公子,小的这里的胭脂水粉可是全泰兴最好的,公子买了小的的胭脂水粉,一定会追到心仪的姑娘,成就一段佳话的。” 其木格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男装。 “全泰兴最好的胭脂?”静婉拿起了胭脂,刚想说话,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公子可不要受他的骗,”一个姑娘跑了过来,脾气颇有些泼辣,“胭脂水粉虽然不错,可怎么也比不上那竹雨梦林胭脂楼的胭脂水粉的。” “这……”摊主沮丧着脸,谁不知道那里的胭脂水粉好,可那也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啊,“小的这……” “姑娘你是不知道这泰兴的……”静婉一听笑了,想要告诉她,这摊主的胭脂水粉虽然比不过竹雨梦林的,可也是泰兴上好的,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塔拉!” 那边塔拉正拉着巴雅尔洋洋得意着,又解救了一个受害者的时候,听到这一声叫声,看过去,也才看清楚,“静婉!” 其木格在静婉叫出的那声后,看向塔拉,傻了眼,静妃? 不对…… “真的是你,”静婉冲过去,去拉塔拉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静婉还没得到塔拉的回答,却被塔拉身后的巴雅尔推了过去。 “臭小子,你干什么呢?” 看到静婉被推了出去,幸好其木格拦住了,才没有摔倒。塔拉才反应了过来,静婉穿了男装,不是熟悉的人,不好认出来,连忙拉开巴雅尔,“巴雅尔别闹。” “他……他。”巴雅尔被塔拉这么一拉,心里委屈极了,不敢再说话。好在摊主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姑娘,我说怎么那么清秀呢”,巴雅尔这才反应过来。 “静婉你没事吧?”塔拉去扶静婉,“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我没事,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回客栈吧。”静婉笑了笑,真好,还能碰见塔拉。 “好,好,走,回客栈。”塔拉连忙扶着静婉,回头又狠狠地瞪了巴雅尔一眼。 胭脂水粉摊的另一边,一个和尚慢慢地走了过来,走到了胭脂水粉旁边,盯着那胭脂水粉看了看。 “走,走,走,一个和尚看什么胭脂水粉,难不成红尘未了,还想送给什么相好的不成?”摊主还没开口,一个看胭脂水粉的大家姑娘发了火,买个胭脂还能碰上这种事情,晦气。 那和尚叹口气,转身离开。 静婉要是迟走一步,就能看到这个和尚的样子,福临。 再说福临吧。 半年前,五台山清凉寺。 “行痴,你还是下山吧。”清凉寺住持开口说道。 “师父为何要赶走弟子?”福临很是不解。 “你红尘未了,还是回去吧。”清凉寺住持劝道,“你若是能将红尘根断,再回来也不迟。” “可能是弟子心里还有杂念吧,”福临苦笑一声,“师父,弟子这就下山,出去游遍天下吧,若有一天能放下所有,再回来。” “你若是能真的放下,哪里都是佛。”住持笑了笑,行痴还是没有放下。 自五台山清凉寺离开后,福临一路走来路过了不少地方,也去过不少地方,也不知是心里想的还是怎么回事,他竟然一路向南。 甚至,刚刚,他好像听到有人叫“静婉”,哈哈!那个女施主骂得对,他就是红尘未了啊。 福临摇着头,从脂粉摊离开。 番外1 樱雪纷飞,过往云烟 天命九年冬。 十二岁的樱雪看着面前的府邸,大红灯笼高高挂,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爱恋着多尔衮那么久,曾以为她能和多尔衮永远在一起,可是现在呢,现实却是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博尔济吉特氏,他的福晋是博尔济吉特氏,不是她马佳氏樱雪! 因为他是大汗最喜欢的儿子多尔衮!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女。 这一年的冬天,她站在雪地里,差点哭坏了身子,也差点就要为爱殉情。 后半夜,多尔衮从婚房里跑了出来。 “樱雪,樱雪,你真傻。”多尔衮从院子里翻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了还在雪地里的樱雪,心疼地跑到了跟前,将身上的外衣解了下来,披在樱雪身上。 “多尔衮,我的心好痛,我刚刚真的很想冲进去,把你抢回来,可是……可是我不敢。”她不敢,她也不能让他为难,更不能把阿玛、额娘的性命当作玩笑。 “樱雪,相信我,我爱的是你,不是她,不是她!她只是阿玛指给我的女人,我根本不喜欢她,你要相信我,真的。”多尔衮拼命地向樱雪保证,他真的不爱府里那个还等着洞房的女人,博尔济吉特氏乌兰。 “可是,她是你的福晋,是你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以后只有她能名正言顺的站在你的身边,不是我,是她。”樱雪刚刚才擦干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樱雪,你放心!待过了年,我就去向阿玛求亲,我定要将你娶回来。” “不可能!”樱雪摇了摇头,“你已经有福晋了,我不能,不能再嫁给你,我不想要做妾。” “不是妾!”多尔衮解释道,“是侧福晋,以后我定然只宠爱你,她只是有名无实的福晋罢了。” “侧福晋也是妾。”樱雪反驳道,“我不能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我不要,不要!” “樱雪!”多尔衮晃着樱雪的肩膀问道,“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吗?你到底爱不爱我,难道名声就那么重要吗?为了我,能不能做我的侧福晋,我保证以后只爱你一人。” “不要。”樱雪的眼泪就停不下来,“不……” 多尔衮被樱雪拒绝的难过,搂过樱雪,热唇吻了过去。 他太急,她太无力。 他们都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那两颗相爱的心,让他们更痛。 她不知道是否退让会得到幸福,也不知道以后的是否能做一个不被人非议的侧福晋。 告诉她,他不爱福晋,那福晋是大汗为他做主的,他不得不从。 他和她说了好多,好多…… 后来,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同意了他的安排,他纳她为侧福晋。 天命十年一月。 多尔衮终于取得大汗的同意,将她赐给他为侧福晋,于第二年完婚。 她之所以同意以侧福晋的身份跟着他,是因为她相信,他会做到,会真的只爱她一人。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劫不是多尔衮府里的那个博尔济吉特氏乌兰,而是另外一个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 天命十年二月。 皇太极迎娶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的时候,多尔衮在外面打仗,还没有回来,樱雪去参加婚礼宴席的时候,还想,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女子,会那么好看。 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十三岁,作为其亲姑姑哲哲的代孕替补,由她哥哥吴克善护送到盛京,嫁给皇太极,为其侧福晋。 而她的姑姑博尔济吉特氏哲哲为皇太极的大福晋。 天命十年十月。 多尔衮打了胜仗回来,与几个阿哥们都约了去城外看风景。 多尔衮自然带了大福晋乌兰,并也约好了樱雪一同去。 此时,正是秋季枫叶红火的时候,城外有一片枫树林,正是满地枫叶飘飞,红红的很是好看。 而正是这次,多尔衮认识了布木布泰,那个漂亮的女子。 可惜,她已经是八哥的女人了。 多尔衮站在枫树林里,看见布木布泰向她走来,他有些紧张,正好看到肩头落了一片枫叶,就伸手拂下,而她已经走近,他多长不急,喊了一句。 “八嫂。” “呵呵,你就是多尔衮吧?”布木布泰在多尔衮面前停了脚步,笑着问他,“我和皇太极大婚的时候,你不在,如今却是第一次见面呢。” “是啊,”多尔衮耳朵都红了,“说来是弟弟的不是,回头给八嫂补上礼物。” “你有这份心就行,礼物什么的都不需要。” 多尔衮和布木布泰交谈得欢快,不远处被冷落的樱雪受不住暗自流泪。 而后,多尔衮为了给布木布泰准备礼物,花费了很多心思,也冷落了樱雪。 “八嫂,这是我亲自雕刻的仕女像。”多尔衮将手里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了布木布泰。 “这……”布木布泰看着多尔衮送过来的木雕,惊讶极了。 那木雕也就高半尺,宽两寸,可是从上到下,不管是发型还是脸型五官,乃至裙摆花边,都栩栩如生,丝丝分明。 “好漂亮啊!”布木布泰不禁惊喜道,“真的送给我的?” “是啊,八嫂喜欢吗?”多尔衮问道。 “喜欢。” “八嫂喜欢就好。”多尔衮高兴地说道。 多尔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幕,被尾随而来的樱雪看的分明。 同时,樱雪也明白,布木布泰对多尔衮也不只是单纯地当做弟弟。 樱雪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否还要继续嫁给多尔衮。 天命十一年。 她还没有来得及急嫁给多尔衮,大汗就死了,皇太极继汗位。 天聪元年。 多尔衮在布木布泰的院子里,种下了一排排的枫树。 樱雪明白,多尔衮不是一时兴起,这个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不仅在多尔衮的心里将乌兰挤了出去,也将她马佳氏樱雪也挤了出去。 天聪二年的秋天。 樱雪等不得来娶她的多尔衮,向多尔衮提出解除婚约,而此时的多尔衮因为布木布泰有孕身子不适,顾不上樱雪。 同时,也没有女子提出解除婚约一说。 天聪三年正月初八。 樱雪已经在多尔衮的府邸门口跪上了三天三夜,因为她的刺激,所以布木布泰难产了。 “樱雪!你怎么变了!”得知布木布泰已经历经辛苦产下一女后,多尔衮的心思才放了下来,顾得上跪在门口的樱雪。 “我没有变,”樱雪看着多尔衮,眼神已经变冷了,“是你变了,你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我没变!”多尔衮反驳道,“我一直都是我,你变了,你怎么变得那么泼辣,若不是你刺激了布木布泰,她能难产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樱雪冷冷地问道。 “你说什么?”多尔衮愣住了。 “我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那么急,为什么……” 樱雪的话还没说完,多尔衮的一巴掌打了过来,樱雪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该彻底死心了才对,她以为她说要退婚,他没有同意,是因为还对她有一丝的不舍,却不想……他应该是顾不上。 “多尔衮,放过我吧,我累了。” 天聪四年。 樱雪从盛京消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顺治元年。 时隔十五年,多尔衮才又一次看到樱雪。 彼时,她牵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身旁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一家四口,倒是亲密。 其实,樱雪离开后,多尔衮就后悔了,可是他已经找不到她了。 而她,已经以如烟的名字,活在另一个真正爱她的男子身边。 番外2 五福齐全,逼婚快乐 康熙六年正月。 康熙玄烨下旨,二阿哥福全封为裕亲王,参与议政。 这一日,下了朝后,玄烨将福全留在了御书房。 “这几日下了朝都在做什么?”玄烨让御前宫女给福全上了茶水。 “臣下了朝就回府里了啊,”福全说道,“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练会儿功,打会儿拳罢了。” “无趣。”玄烨一听摇了摇头。 “怎么无趣了?”福全不明白地反驳问道,“皇上你天天儿有政务要处理,臣可没有。” “啧啧,”玄烨瞥了福全一眼,“二哥比朕还要大一岁,朕已经大婚两年,你怎么还不给朕找个皇嫂啊?” “皇上,臣才十五岁,不急!”福全咬牙挤出一句话,难怪他留下自己不说政事,只顾着和他闲聊,原来是这事? “不急?朕可是十二岁就大婚了!”玄烨白了福全一眼,“前几日,皇祖母还和太后商量世家女子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真的,要不,明年大选,你和朕一起去,给你挑个福晋,年轻漂亮的,温柔贤惠的。” “不要,”福全黑了脸,“再等几年,回头臣自己去和皇祖母还有太后说,臣不急。” 拿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压他也没用,他才不会急着找福晋呢。 他才不要像阿玛、三弟这样,找了很多女人! 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最爱的人?他宁愿只找一个女人,一辈子相亲相爱。 就像阿玛和额娘一样。 想起前几日得到的消息,福全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要就不要,你笑什么?”玄烨看着福全前一秒还黑着脸,这会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二哥平日里笑得极少的,“二哥,你不会又想什么坏点子了吧?” “没有,”福全收起了笑容,“皇上若没事,臣就先回去了。” “呃,去吧,去吧。”玄烨无奈。 福全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听见玄烨的话,差点在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 “去吧,去大街上溜达溜达,给朕找个嫂子回来。” 福全无奈地抹了把脸,头也不回地出了御书房,很快回了府。 没办法,谁让他真的没有那些什么有趣的去处呢? 裕亲王府。 “王爷回来了。”姜福如今是裕亲王府的总管。 “嗯,”福全点了点头,往练武场走去,“明安图呢?” “王爷,明安图大人他,”姜福犹豫了一下,“明安图大人今儿还没来呢。” “他还没来?”福全愣住了,停下了脚步,回头很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今日休沐吗?” “没有,昨儿明安图大人还说今儿来的呢,可是今儿到现在都没有来,奴才也不清楚,所以一直在等王爷回来。” “是吗?”福全想了想,担心地问道,“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要不奴才派人去明安图府上看一看?”姜福小心地问道。 “嗯,让人去……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左右无事,今儿就不练功了,省得那老小子说我无趣。”福全本来还想派人去找明安图,可一想自己一人练功有些无趣,等等,无趣? 怎么回事?他不会因为今儿玄烨那老小子说的话,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不过,也是,今儿就不练功了,出去溜达一圈……不,不,不,他是去找明安图,他是因为担心明安图而出去的。 嗯,的确是这样,明安图是他的师父,他得关心关心师父。 下定心思的福全转身又往外走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姜福。 主子怎么转性了?老小子说他无趣? 虽然主子的确无趣得很,可是怎么这个时候开窍了?还有,他口中的老小子是谁?不会是当今皇上吧? 在姜福愣在那里的时候,福全已经晃悠着出了裕亲王府。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福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明安图家在哪? 不过,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难得住福全,福全想起城里侍卫的府邸大抵都是在西街后边,所以,福全就往西街走去。 福全走得不快,左右明安图也是个大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他也刚好可以在街上玩一玩。 西街不像东街那么繁华,东街商铺比较多,但也比较气派,不过,西街这边倒是更多小吃商铺、杂货铺。 福全对这些吃食并不感兴趣,毕竟宫里的吃食是最好最多的,但街上热热闹闹的样子,让福全感慨颇深。 突然,福全只觉得自己被人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撞自己的那个人,飞快地跑了。 “你个呆子,钱袋被偷了。”福全正愣着,旁边来了个清秀的公子拍了自己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说完,那小公子就往前跑去,去追那个撞了福全的人。 福全一摸腰间,果然没有了荷包!找死,偷东西,偷到老子身上了? 福全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西街人多,福全跑得不易,只能施展轻功追去。 他才不是因为那荷包里的一点子银两,而是那个荷包,那荷包可是额娘留给他的! 很快,福全就看到了那一前一后,一躲一追的两个人,福全足尖一点,跳到了两人面前,将那个小贼堵个彻底。 那小贼一看前面有人堵住,就想转身,可那清秀的公子也追了上来。 “嘿嘿,看你往哪儿跑,钱袋拿来!” 那小贼一看,又要往旁边跑去,结果福全手一伸,就拽了回来。 “两位大爷饶命,”小贼一看跑不了,跪了下来,将荷包捧在手上,“大爷饶命,小的也是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快要死了,才抢了大爷的银子,大爷饶命。” “饿死了也不能抢银子,”清秀公子呵斥道,从小贼手里拿过荷包,“你可以去找些活计,怎么都能过活。” “可是,可是小的这样,根本没人要啊。”那小贼不大,骨瘦如柴,一身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 “公子,荷包给你,”那清秀公子将荷包扔给了福全,“看看银钱少不少?” “荷包回来就行了。”福全并不在意里面的银钱,接过了荷包。 “你!”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小贼,“好了,你走吧,以后切不要再落入我的手里,你若是找不到活计就来找我。” “给你,”福全将荷包里的银子都倒了出来,给了小贼,听小贼说的话,可能真的有苦衷,“去好好地吃上一顿,给自己置办些衣服,以后好好做工,若是没有合适的活计,也可以去当兵,守卫家园。” “这……”小贼看到这么多的银子,也愣住了,没有想到今儿自己会碰上真正的好人。 “去吧。” “公子,这些用不完,”小贼只拿了两个碎银子,将其他的又递到了福全面前,“我真的是因为饿了才抢钱的,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都拿着吧,留在手里若是以后你也能碰见这样困难的人,别忘了帮别人一把。”福全见这小贼觉悟挺高,心里暗道,此人若是真心悔过,定能成事。 “是,多谢公子,”小贼红了眼眶,将银子紧紧握住,给福全和公子磕了头,“小的秦臻定会记住两位公子的大恩。” 秦臻磕了头后,便离开了。 “没看出来,你不仅呆,还挺善良的,”小公子看向福全,调侃道,“你就不怕他骗你?” “我只要这个荷包回来就行了,”福全看了看荷包上的花纹,见丝毫未损,揣进了怀里,“而且,我已经为他指明了正途,他以后怎么走,都是他自己的造化。” 小公子撇了撇嘴,“怎么?是哪个女人送你的荷包?” “是,”想起额娘,福全的脸色缓和了一点,“那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切……”小公子不屑地说道,刚要再说,瞥到一处,顿时脸上大惊失色躲到了福全的身后,“拜托拜托,刚刚我帮你夺回荷包,你也帮我挡个灾。” “什么挡灾?”福全不解地转了身,正好将小公子暴露出来。 “你个死丫头,快跟我回府!”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将小公子从福全身后拎了出来,“天天不打,上梁揭瓦。” “阿玛,阿玛,疼,疼,疼,在我朋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小公子,不!是小姑娘哭丧着脸,就着被拎起来的耳朵喊痛。 “你什么朋友?天天那么多朋……”明安图被自家女儿差点气疯,看向刚才遮挡住女儿的男子,不想呆住了,也松了拎住女儿耳朵的手,“王爷?” 他刚刚老远地就看见了自家女儿穿着男装和一个男人讲话,也没注意,毕竟抓回女儿重要,可这时再一看,这男子竟然是王爷! “王爷?”小姑娘揉了揉被拎红了的耳朵,看向福全,满是疑惑,“阿玛,这小子是王爷?” “别没大没小!”明安图呵斥道,“还不快给王爷行礼。” “这么小怎么可能是王爷嘛,”小姑噘着嘴巴,很是不解,“那些王爷可都是几十岁的。” “你……”明安图还想伸手去揍女儿,想了想福全在身边,就收回了手,对福全说道,“王爷恕罪,小女铃儿太顽皮,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无事,本王也不能和一个丫头置气,”福全摆了摆手,“本王还想着今日你怎么没去王府,原来是在这教育女儿呢。” “你不是也不大吗?还叫人丫头。”铃儿在明安图身后,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你!”明安图被气得不轻,就要伸手,被福全拦住了。 福全看向铃儿,这个丫头果然有趣,若是天天有这么个开心果儿在身边,是不是…… 等等?有趣?他刚刚觉得这个臭丫头有趣?天啊!他是不是疯掉了? 福全咳了两声掩饰了不自然,对明安图说道,“今儿就不练功了吧,本王今日休假一日,玩一玩,你回家继续教训女儿吧,本王回府了。” 福全转身就走,不想再多留一会,他怕自己的脑子会继续坏下去。 “等等!”铃儿噌地从明安图身边溜了过去,拦住了福全的路,“那个,你……王爷,你能不能教我轻功,你刚才施展轻功的时候简直太帅了,比我阿玛帅多了,我阿玛老了,不好看。” 福全被铃儿夸得脸红,正手足无措的时候,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本王这轻功就是你阿玛教的,你让他教你好了。” “他才不会教我呢,要不我怎么会找你,”铃儿想也没想地就说,说完才反应过来,“你说你的轻功是阿玛教的?我不信,你的轻功比我阿玛好太多了。” 明安图被铃儿这么拆台,也差点气疯掉,连忙追了过去,将铃儿拉了过来,“铃儿别闹,王爷政事繁忙,才没有时间教你轻功呢,回头阿玛教你。” “好了,你阿玛教你,那本王就回府了。”福全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别……”铃儿还要再说什么,就被明安图给拉了回来,只能回头对她阿玛抱怨道,“阿玛就会说胡话哄我,你明明就不会教我轻功。” “你个丫头片子学什么功夫,”明安图被铃儿气了那么久,王爷不在,也就敢上手训斥了,一巴掌拍在铃儿的头上,当然也没敢用力了就是,“还不快回去跟你额娘学习绣嫁妆,别忘了,你现在已经定了亲!” 说到定了亲,铃儿垮了脸。是啊,她已经十四岁了,两年前大选落选后便在家里。前几日阿玛和额娘才给她敲定了婚事。 那一家是文人世家,规矩极多,她才不要嫁入那样的人家,而且,她不喜欢那个从未谋面的男人! 她喜欢…… 突然,铃儿的眼前浮现刚刚福全的面容,英俊潇洒,面目慈善…… 等等!他是王爷,她高攀不起,也不愿嫁入皇室,因为皇家的规矩更多! 她只想找一个疼爱她的夫君,不会用那些女德女戒来约束她,管教她。 “是,阿玛。”铃儿低下了头,跟在明安图身后回家,她没有办法,逃脱不掉这个世俗。 慈宁宫。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福全给太皇太后请了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让苏沫儿给福全上了茶水,“快坐下。” “多谢皇祖母。”福全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旁边。 “你呀,”太皇太后无奈道,“也不知道你像谁,天天板着个脸,见到谁都没个笑脸,哀家可真不想看见你。” “皇祖母,孙儿知错。”福全只能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福全那笑得更加狰狞的脸,很是无奈,“笑起来更丑。” “皇祖母。”福全又恢复了自己的冷脸。 “好了,”太皇太后开了口,“前几日,皇上应该有和你说吧?” “皇上和孙儿说什么?”福全很是不解。 “你又装傻!”太皇太后斥责道,“皇上比你还小一岁都大婚两年了,你呢?你给哀家找到的孙媳妇呢?你这样让哀家怎么放心?哀家还想看到重孙子呢。” “皇祖母,”福全一听,脸色又黑了,皇祖母这是在那老小子说了没用后,亲自上阵了吗?可是他真的不急啊,“孙儿若是没有记错,荣常在已经有孕了,好像还有一两个月就能为皇上诞下龙嗣吧?到时皇祖母就有重孙了。” “你!”被福全堵了回来,太皇太后差点气吐血,索性撂下话,“哀家不管,今年你必须给哀家找个孙媳妇回来,当然你可以找个合自己心意的。若再拖下去,哀家明年就在大选上,随便给你找个闺秀。” “皇祖母,”福全一听,心里更苦,这都近八月了,离过年不远了啊!皇祖母可真是逼迫得太紧了,“能不能再过几年。” “哼,”太皇太后白了福全一眼,“明年别说是你,就是常宁也得乖乖给哀家挑个媳妇!” 常宁?福全一听,不说话了,常宁明年也才十二岁。 从慈宁宫出来,福全烦恼极了,才走到御花园,就碰见了在园内赏花的太后。 “是福全吗?” 福全刚想闪躲,就被眼尖的太后给看见了,只能近前请安。 “儿臣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福全啊,这是从哪里来的?” “儿臣从太皇太后宫里刚出来。” “从太皇太后那里吗?前几日太皇太后还和哀家说你一个人住在裕亲王府,怪冷清的,让哀家给你想想哪家有适龄的闺秀呢,这不……” “太后娘娘,”福全头大地赶紧拦住了太后继续要说的话,“儿臣记得皇上让儿臣去御书房论事,儿臣差点忘了,儿臣就先去御书房了,明日儿臣给皇上告假,再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算了,”太后话没说完,只能叹了口气,“快去吧,记得别忘了找媳妇,你一人住在裕亲王府里也不行,哀家还等着抱孙子呢。” “是,儿臣告退。”福全擦了擦汗,步子比平时快了许多。 看福全落荒而逃,太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福全跑那么快,好像哀家在后面追他似的。” “可不是,”其其格接了话笑道,“奴婢估计裕亲王怕是已经被太皇太后念叨过了,所以这是又怕娘娘你说呢。” “唉,”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思很是惆怅,“太皇太后和哀家这是怕福全一个人太孤单了呢,毕竟静婉她……” 太后摇了摇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娘娘,”其其格犹豫了一下,说道,“敬太妃娘娘今儿又招了太医了。” “唉,自从璟妍出嫁,雪蝶她的身子是越发一日不及一日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这福全是雪蝶看着长大的,福全还没有成家,雪蝶也不舍啊。” “那太后为何不告诉裕亲王实情呢?说不定裕亲王知道了敬太妃的情况,也会认真去找个福晋回来呢。” “雪蝶不让告诉福全,雪蝶说,比起看到他早成家,她更希望福全能找个知心的人,以后相伴一生。” 御花园不远处,因为丢了扳指而悄悄回到御花园寻找的福全,听到了太后和其其格说的这些话,愣住了。 原来,是因为雪蝶姨娘吗?所以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才那么急迫地让他成家吗? 捡起地上的翡翠扳指,福全用尽力气握在了手心,这扳指还是雪蝶姨娘送他的呢。 福全抬腿往御书房走去,刚刚是为了避开太后的追堵,说是来御书房。可是这次他是有事要做。 “皇上,让内务府给臣操办吧。” “操办什么?”玄烨一头雾水地扔下了奏折。 “你们不是让臣娶亲吗?可以,今儿八月初六,那就十一月初六吧,臣娶亲。” “什么?你娶亲?”玄烨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找到合适的女子了?这么快?” “还没有找到。”福全不自然地蹭了蹭鼻子。 “没找到娶什么亲,”玄烨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朕的内务府可不是天天儿没事做。给你操办好了,那天没有新娘子,内务府可不就白准备一场。” “放心,臣说到做到,”福全正经道,“三个月内,臣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女子,十一月初六举行婚礼。” “你……认真的?”玄烨追问道。 “嗯,皇上让内务府去准备吧,臣回去了。”福全行了礼,就要退下。 “你去哪?” “回去上大街上抢媳妇去。” 福全走后,留皇上一个人在御书房愣了很久,他的二哥怎么开窍了? 福全出了宫也没耽搁,就直接回了裕亲王府。 “姜福,去给我找个媒婆来。”一进裕亲王府,看到姜福,福全就吩咐道,“我要十一月初六那日娶亲。” “王……王爷,”姜福惊讶得像是被猫吃了舌头,“娶……娶亲?” “嗯,”福全点了点头,“找个好的媒婆,我不差银子,给我找个大家闺秀。” “那王爷有什么要求?”看王爷一脸正经,姜福也只能跟着上了心,“是想要书香世家的女子,还是大家闺秀?” “像额娘那样的,”福全想了想说道,“不过,好像世间再无额娘那般好的女子了,不若……” 福全眼前仿佛浮现了那个倔强的女子,心里突地一下。 “明安图呢?”福全看了看空空荡荡的练武场。 “明安图大人有事,今儿派人来传了话,来不了。”姜福擦了擦汗。 “有事?怎么了?” “奴才问了传话的人,好像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止今天,怕是这几天都不能来了。” “他家出事了?”福全心里咯噔一下,腿一抬就往外走去,“你知道明安图家在哪儿吗?我去瞧瞧。” 明安图和姜福去到西街后面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那边挤挤攘攘的人。 “王爷,”姜福脸色一变,“那些人都围在明安图大人的府邸。” “怎么回事?”看到那么多人,福全有些不安,步子更快了。 福全和姜福挤过人群进了院子的时候,也是愣住了。 院子里,铃儿跪在地上,一个妇人搂着铃儿泪水落个不停,明安图在一旁也是急躁得很,但还是耐住性子说道:“大人放心,令公子的诊治费,我明安图全部承担。” “全部承担诊治费算什么?”明安图对面的男子挺着大肚子,一说话满嘴的唾沫星子,“我们府里是缺钱的人吗?我还瞧不上你那点银子,不行!你这闺女,咱们家不要了,退亲!” “不能啊,大人,”明安图的脸都垮了,这若是退了亲,铃儿就毁了,“我让铃儿给令公子赔礼道歉。” “不要!”铃儿虽然跪在地上,可还是挣脱开弥萝的束缚,“阿玛,我不道歉,退婚就退婚,我还不嫁了!登徒子罢了,谁爱要,谁要!” “呦吼吼,”那大肚子男旁边的一个猥琐男人,歪着被打成猪头的脸,看向铃儿骂道,“你还不愿意嫁,你不过是一个落选的女人,有什么好清高的?还敢打本少爷,还不愿意嫁给本少爷。本少爷看你退了婚,还能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明安图,咱们也不是那等子不讲理的人,”那大肚子的男人瞥了一眼儿子,又瞥了一眼铃儿,对明安图说道,“如今你家女儿这样,咱们实在不好做亲家。不若这样,我家儿子娶了正妻之后,再纳了你女儿为妾可好,也算是……” 明安图一听,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他再是不希望女儿被退亲,可也不想女儿被这般侮辱,正想撕破脸去骂的时候,就见铃儿又开了口。 “我不稀罕找什么男人,”铃儿的脖子仰得高高的,“若是天下的男人都如你这般猥琐不堪,我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嘿,这是给你脸不要脸了,”那猪头男一听,也没有想到这女子够泼辣,更对味了,“咱们可是有婚约的,本少爷让你做妾还是做通房,你可没法子。阿玛,这亲咱们不退了,就当带一个暖床的……啊!好痛!谁!” 猪头男话还没说完,就飞了出去。 福全拂了拂衣摆,解下了身上的玄色披风,走到了铃儿身边,将披风披在已经傻掉的铃儿身上,又将她抱了起来,“以后,除了宫里的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你不用再给别人下跪。” “王……王爷。”姜福看着自家王爷抱着人家的未婚媳妇,还说那样的话,更是惊掉了下巴。 “王爷?”大肚子男刚想呵斥是谁的时候,就听见了姜福的叫声。 “王爷怎么来了?”明安图反应过来,赶紧走到福全身边,“铃儿快下来。” “明安图,十一月初六,本王和铃儿大婚,你们开始准备吧。” “这……这,王爷这怕是不行,”明安图小心翼翼地说道,“铃儿她高攀不起。” “没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福全瞥了一眼大肚子男那一对父子,“他们也不过是看中了你四等侍卫的身份才来结亲的。” “可是,王爷……”明安图还要拒绝,就见福全已经抱着铃儿往外走去。 “姜福,这里交给你了,本王不希望裕亲王妃再受委屈。”走之前,福全将话留了下来。 福全将铃儿往马背上一放,自己也坐上了马背,将铃儿紧紧搂住,一踢马腚,马儿便跑了起来,一路急奔出了城。 到了城外,马儿寻了一个有水有草的地方停了下来。福全下了马,也将铃儿从马上抱了下来。 “好了,这里没有旁人了。”福全将铃儿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不是还有你吗?”铃儿撇了撇嘴。 “那我过去,你一个人静一会。”福全转了身子,想要去那一边。 “哎,别走。”铃儿连忙伸手拉住了福全的衣摆,“我怕?” “怎么了?”福全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么大的胆子,将人打成猪头,你还怕?” “切,谁让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没打死他算他走运。”铃儿翻了翻白眼,又想起什么,对福全调侃道,“等等,你还会笑啊?还有,你在我面前怎么不自称本王了?” 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在大街上,他可是一口一个本王呢。 “嗯,下次告诉我,我帮你揍他,”福全收回笑脸,“你是未来的裕亲王妃,我在你面前不用自称本王。” “呃……”铃儿挠了挠脑袋,红了脸,“你说的那些不是为了给我解围吗?怎么还当真了?” “这个嘛,”福全又忍不住逗弄起铃儿,“我估计,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你将会是裕亲王妃了,若是你现在反悔,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铃儿哼了一声就转过了身子,其实心底紧张得很,随手抓起了腰间的荷包把玩。 荷包? 铃儿脸色一变,想起一件事情来,他不是有心上人吗? “你要是不嫁给我,那十一月初六,我一个人去拜堂吗?”福全拉了拉铃儿的袖子。 “你不是有心上人吗?”铃儿转过身子,心里有些酸酸的,“我还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十一月初六你和你心上人……” “等等!”福全拦住了铃儿不让她再说,很是不解地问道,“什么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没有?”听到福全不承认,铃儿的脸色更加难看,指着福全的胸前就问道,“你怀里的那个荷包不就是你心上人送你的吗?我瞧着做工精细,定然是大家闺秀做出来的,我可没那个手艺。” “你说这个啊,”福全反应过来后,从怀里掏出了荷包,“这当然是大家闺秀做出来的,是世上最好的荷包。” “你承认了!”铃儿一听,只觉得心里更加难过,气得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福全连忙拦住,将铃儿搂在了怀里。 “登徒子,放开我。”铃儿挣扎道。 “你可是裕亲王妃,我未来的福晋,我怎么就是登徒子了?” “你有心上人,还招惹我干吗?”铃儿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怎么所遇都是非人?难道她真的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吗? 她承认,很多女子定了亲后,外人前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私下里却不一定是,可她不愿如此! 那个登徒子再好,她也不愿意!她承认只是一面她就对这裕亲王爷动了心,也知道自己高攀不起。 可是刚刚他在那些人面前说了那些话的时候,她很是感动。 为什么?她没有先遇到他呢?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让他念念不忘,世上最好? “好了,好了,”福全连忙哄道,“这荷包是我额娘送我的。” “你额娘?”铃儿愣住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对呀,”福全点了点头,“我额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这……”铃儿这才发现弄了一个大乌龙,顿时更加羞红了。 “放心,以后我带你一起去见额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说完,福全将唇印在了铃儿的脸上,慢慢地吻去了她的泪珠,最后印在唇上。 十一月初六。 福全穿着红色吉服,从裕亲王府出发,去了明安图府上,将铃儿迎了出来,两人一同往宫里去。 为了让铃儿的身份更配得上福全,皇上下旨晋明安图从从五品四等侍卫到正四品二等侍卫。 进了宫后,先去了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跪拜,又给太后跪拜,而后才给皇上和皇后跪拜。 因为福全是皇上的兄长,皇上免了福全二人的大礼。 两人从皇宫里出来后,回了裕亲王府,又行了最后的礼。 十一月初八。 福全带着铃儿先去了一趟静婉的宁未阁,后又去了雪蝶的敬轩堂。 “娘娘,裕亲王带着王妃来看你了。”语若红着眼眶将躺在床上的雪蝶扶了起来。 “快让他们都进来。”雪蝶也很是开心,气色好了不少。 “姨娘,全儿带铃儿来给你请安了。”福全拉着铃儿,给雪蝶行了礼。 “好,好,好,快起来,坐,别站着。”雪蝶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两人坐下。 “姨娘气色好多了。”福全对着雪蝶笑了笑。 “嗯,好多了。” “王爷,”语若忍不住插嘴道,“娘娘听说你要娶亲后,身子就好多了,脸上也有了不少的血色呢。” “是吗?那姨娘可要好好的,”福全放心了些,“姨娘,如今全儿大婚了,明年你就能看到孙儿了呢。” 福全这话一落,一旁的铃儿脸就红了,看得雪蝶欢喜极了。 “这丫头真可爱,全儿,你可要好生待人家。” “是,姨娘是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全儿了。”福全撇了撇嘴。 “好了,就你嘴贫。”雪蝶无奈得摇了摇头,“语若,将我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给铃儿。” 语若应声去取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出来,交给了雪蝶。 雪蝶将首饰盒放到了铃儿手里,“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别嫌弃。” “敬太妃,这太贵重了,臣妾……”铃儿有些为难。 “收下吧,这是姨娘的一片心意。”福全说道。 “是,多谢敬太妃。” “你若是能像全儿一样叫我一声姨娘,我就知足了。” “姨娘。”铃儿点了点头,叫了。 “好孩子。”雪蝶拍了拍铃儿的手,心里放心了不少。 姐姐,你不在宫里,妹妹替你做主,这个儿媳妇我挺满意的。 如今,虽然不能见你最后一面,可是如今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姐姐,你在宫外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福全和铃儿从皇宫出来才回到裕亲王府,还没换下衣服,身后就跟了太监来传话。 敬太妃去了。 番外3 蝶儿恋花,花飞蝶泣 顺治七年。 十二岁的雪蝶和娘给大伯大夫人一家洗完衣服后,又将清洁给做了,便相携着准备回去。 “站住。”灵月站在路口,手指着雪蝶很是不屑地说道,“本小姐的衣服洗完了没,你们就回去?那件凤尾百褶裙呢?” “五小姐,衣服咱们已经洗完了,”雪蝶的娘说道,“这天也那么晚了,明天晾晒干了就给五小姐送去。” “不行,明天我就要穿。” “可是……”雪蝶的娘一听急了。 “那衣服,你晚饭前才送来,怎么可以现在就要呢?”雪蝶也不乐意地说道,“明天中午我给你送去。” “不行!”灵月态度很是强硬,“那裙子我明日穿了要随娘去富察府上做客的,今天晚上必须给我弄干了,我明日早上就要看到。” “五小姐,我……”雪蝶的娘被灵月为难得落了泪。 “三婶,”灵月白了两人一眼,“我叫你一声三婶,算是给你做长辈的一个面子,别回头做不好事情,被赶出杨府。” “你明早要是吧?”雪蝶将娘拦在了身后,“我先送我娘回去,然后来给你烘干衣服,然后送你房里去。” “哼,”灵月冷哼一声,“那你快一些,回头我让丹儿在我房门口等着。对了,不要让炭火烤坏了我的衣服,不然,卖了你,你都赔不起。” “你放心,回头我就送去。”雪蝶低着头。 灵月白了她一眼后,甩了帕子走了。 灵月才七岁,已经有了几分姿色,不难看出她以后会有的美貌,就像她娘一样。 灵月的娘是个美姬,在府里这么多年,一直不受宠。到了灵月六岁,才因为姿色,被她爹发现,让大夫人收在膝下,好留着以后成为他攀图富贵的好工具。 雪蝶将娘送回了杨府的西北角落,才开了门,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回来了?” “爹,”雪蝶应了一声,将娘扶了坐下,去问床榻上的人,“今儿腿还疼吗?” “今儿不疼,”雪蝶的爹忍痛摆了摆手,“没事,你们今儿累吗?天冷多了。” “没事,”雪蝶偷偷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十指,从爹的被窝里翻出一个已经发黑的古铜色汤婆子,“里面的水凉了,我给爹换点热水吧。” 雪蝶说着,走到了另一个小房里,舀水放进锅里,生火烧水。 她爹是杨府的三房,本来这杨府是祖父祖母的,祖父祖母在的时候,他们家还不至于过得那么狼狈。可惜后来她爹摔断了腿,祖父祖母离开时,大伯父继承了杨府,二伯父离开了杨府,也就他们一家三口,只能依靠着杨府。 爹不能营生,她和娘给大伯父一家做活,才能换了一点安居之所和一些吃食。 就是爹的药钱,也都是她和娘一起绣了荷包、手帕换来的。 很快,雪蝶将开水烧开了,将汤婆子换了热水后,雪蝶连忙跑过去,又塞回了爹的被窝。 雪蝶又跑回厨房,将热水兑了一些凉水,试了水温后,端了出来,伺候了爹洗脸。 回头一看,娘果然又一刻不闲地跑到了灯下,绣起了荷包。 服侍着爹睡下,雪蝶便走到娘身边,“娘,我先过去了,很快就回来。” 她不会去拦着不让娘绣荷包,娘绣的荷包手帕赚的钱都是爹的救命药钱,她不敢拦,只会帮忙做得更多,让爹能得到更好的医治。 “你小心些,”娘放下了荷包,满脸关心,“我等你,你早些回来。” “娘不用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雪蝶关上门,又趁着黑,跑回了正院。 去后院拿了刚刚才晾上去的衣服,才碰上,雪蝶就觉得冰凉无比,却也无奈,只能拿下,去了一旁的耳房,生了火,慢慢把衣服烤干。 这烤干的衣服,烟气比较重,雪蝶又细细地烘了熏香。 这些全部做下来,已经过了子时,想着卯时还要起来,雪蝶连忙将衣服叠了整齐,给送到了灵月的院子,月阁。 月阁里,丹儿守着夜,也因为不敢耽误五小姐的事情,只在门口倚着墙打瞌睡。 “丹儿。”雪蝶轻轻唤了丹儿。 “谁!”丹儿猛地醒了过来,看到是雪蝶,才松了一口气,不满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害得我等了那么久,冻死我了。” “进去睡觉吧。”雪蝶没有说什么,将衣服放在丹儿怀里,就走了回去。 娘还在等她,她不能耽误时间。 果然,回到西北院落,进了门,娘还在灯下绣荷包,不时打着哈欠。 “咦?回来了?”听到门开的声音,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回了头。 “是。”雪蝶点了点头,“娘,快睡觉吧。” “嗯。”娘点了点头,“你也早点睡吧。” 雪蝶胡乱用凉水洗漱一番,就回了房,心里却盘算着,今儿因为替灵月烘干衣服,少绣了两个荷包,什么时候有空,要给补回来。 顺治八年三月。 “娘,我不进宫!”大小姐灵玉不停地哭着对大夫人和大老爷说道,“这宫里不过是选了人进宫去服侍人的,一直都是包衣旗进宫做宫女,怎么这次也轮到了咱们八旗女子?” “姐姐,”灵月笑着说道,“进宫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哪日爬上了龙床,还能去给皇上生下个阿哥格格的呢。” “就是,”大老爷也点头说道,“说不定得了圣上的青睐,你爹我也能平步青云呢。” “哼!”大夫人可不认同,“这是进宫去做宫女的,就是被皇上看上了,也不过就是个官女子、答应什么的,怎么就能让老爷平步青云了?” “是啊,爹,”灵玉哭着说道,“爹,如今女儿已经十六岁了,那圣上不过才十四岁,如何能看上女儿。万一入不了圣上的眼,女儿岂不是要在宫里做宫女老死一生?” “老死一生?”大夫人一听,又是哭得大声了一些,“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才不要把她送进宫里去服侍人呢。” “爹,”灵玉猛然想到,“爹,我不进宫,那兵部侍郎的儿子,我嫁,我愿意嫁。” 之前她因为不想随便嫁出去,爹也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三挑四选的,年纪就留大了。而那兵部侍郎的儿子长得又矮又丑,她可是不愿意嫁的。 “那你说怎么办?”大老爷急得很,“咱们杨家得出个闺女,这灵月可是只有八岁啊,又不能把灵月送进宫里。” 听她们那么一说,大老爷也觉得灵玉嫁给兵部侍郎的儿子,才更利于他以后的官位。灵玉进宫是去做宫女,又不是进宫做主子。 “爹,”灵月笑了笑,“不过是杨家的女儿,那一个不是正好适龄吗?” 灵月笑着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扫地的雪蝶,意思不言而喻。 “雪蝶?”大老爷一看,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呀,爹!”灵玉随着灵月手指的方向一看到雪蝶,便明白过来,“雪蝶也是杨家女儿,让雪蝶去。” “老爷,对,让雪蝶去。”大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只要不让她女儿进宫,让谁进宫都行。 “雪蝶!”大老爷想了一下,也觉得可行,走到门口朝院里叫了一声,“进来,我有事找你。” “大伯父,”雪蝶将手里的笤帚放到一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走到了门边,没敢进去,“大伯父找雪蝶什么事?” “进来吧,”因为有求于人,大老爷脸色好一点,“大伯父有话和你说。” “呃……好吧。”雪蝶愣了一下,抬腿踏进了门里,一看,原来不止大伯父,还有大伯母和灵玉、灵月。 只是,为什么大伯母和灵玉好像哭过的样子? “雪蝶啊,你今儿多大了?”大老爷尽量让自己和蔼一点。 “十三了。”雪蝶虽然疑惑,但也照实说了。 “嗯,那你以后打算找什么样的婆家呢?”大老爷瞥了大夫人一眼,心里有些不快。这雪蝶都十三了,也没想着给雪蝶找个婆家,那吏部侍郎不是前些日子还想纳九姨娘的吗? “大伯父,”雪蝶神色有些落寞,“雪蝶没想过嫁人,如今爹这样,我不能丢下爹和娘。” “雪蝶,那若是……”大老爷正在犹豫着怎么和雪蝶继续说的时候,被大夫人抢先了。 “雪蝶,”大夫人直接开了口,“你放心,你进了宫以后,你爹的诊治钱和药钱直接从宫中出了。” “进宫?”雪蝶直接愣住了,“什么进宫?要我进宫吗?我不能丢了爹娘。” “雪蝶,你听我说,”大老爷白了夫人一眼,“是这样的,太后懿旨,今年参加选秀的秀女,不仅包衣旗,还有八旗女子都要参加。好像是要进宫服侍就要册封的皇后,咱们杨家摊了一个名额,你大姐她年纪大了,灵月还小,也就你年龄正合适了。” 雪蝶一下子变了脸,“大伯父这意思是让雪蝶进宫了?那二伯父家里的二姐和四妹,好像年龄也正合适,反正我不进宫,我还要照顾爹娘。” “不行!”大老爷想起来一茬,“就你最合适,你放心,你爹娘由大伯父替你照顾。” 若是雪蝶进宫了,说不定有机会得了皇上的青睐,那样以后的好处二房没门,三房用不上,就他的了。 再说了,那二房离得那么远,说不定也不乐意,就是进宫了,以后好处没他的。 “大伯父,雪蝶不愿意。”雪蝶才不傻,当年祖父祖母弥留之际也说了,让大伯父照顾好他们一家,大伯父大伯母也同意了,才把家产留给大伯父的,可是大伯父除了没有赶走他们,他们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雪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伯母脸色很是难看,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你若是不同意进宫,现在你就和你爹娘搬出杨府,自生自灭去。” “大伯母,你……”雪蝶怎么也不敢相信,为了让她进宫,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雪蝶啊,”大老爷见雪蝶有些犹豫,就沮丧着脸,跟雪蝶说道,“不是大伯父逼你啊,这是太后的懿旨啊,咱们杨府要是抗旨,别说大伯父了,就是整个杨家都要被牵连的。” “大伯父,我放心不下爹娘啊。”雪蝶很清楚,除非她真的带走爹娘,否则她这个宫就得进。可是她也明白,若是没有杨府的庇佑,她和娘就是日日夜夜不吃不睡地绣荷包,也活不下去,因为他们没地方住,也因为外面就不招女工。 “雪蝶你放心,大伯父一定照顾好你爹娘,”大老爷继续劝道,“再说了,你进了宫,以后都是有月例银子的,那可比你绣荷包赚得多多了。” 月例?这话终于引起了雪蝶的想法,听说,宫里的月例还挺高,若真的有月例,就算大伯父依旧说话不算话,那么她也可以有更多的银子给爹治腿了。 “好,”雪蝶点了点头,“雪蝶愿意进宫,还请大伯父记住今日的话,照顾好爹娘。” “你放心,你放心。”大老爷一听雪蝶同意了,就什么话都答应了,“你若是进宫能遇上贵人,别忘了你大伯父就行。” “嗯,大伯父若是没有其他什么事情,那雪蝶下去做活了。”雪蝶又低了头,忽略了大伯父的话。 “哎呀,不用做活了,”大夫人高兴地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握住雪蝶的手,“你就要进宫了,回去好好歇一歇,到时一定要漂漂亮亮地进宫。” “是,是,是,”大老爷反应了过来,雪蝶只有更加漂亮,那么才能入宫,否则说不定会被刷下来,“雪蝶你回去休息,大伯父回头就让衣坊来给你做几身衣裳。” 回到西北院落的雪蝶,其实心里很难过,若是进了宫,以后爹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可一想到宫里的月例高,也许就好了。 刚准备推开门,雪蝶想起来还在后院洗衣服的娘,又转头往回走。 顺治八年三月。 雪蝶殿选过了,成为八位一等宫女中的一个,跟在苏沫儿姑姑后面,留在了慈宁宫。 果然,慈宁宫不仅有吃有喝,还有月例可以拿。虽然需要学规矩,需要做事,但比在杨府里轻松多了。 所以,夜里,雪蝶依旧每夜挑了时间来绣荷包手帕。 在慈宁宫,两个宫女住一间房,与她同住一间房的宫女叫静婉。 说来,这静婉的眉眼与灵月有些相像,不过灵月还没有长开来,没有静婉好看。 可能因为这个原因,雪蝶对静婉并不多搭理,她有时间也是多绣几跟荷包。 “雪蝶,”静婉走了进来,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我打的热水多,正好分你一半,你就不用去后房打水了。” “雪蝶,给,我能看得见,我这油灯里的油倒些给你,你别晚上点那细灯芯了,仔细眼疼。” “雪蝶,快些起来,别误了活计。” “雪蝶,给,这是玲燕姑姑给我的布料,我瞧着只能绣荷包,但我也用不到,给你。这布料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 …… 雪蝶觉得烦,怎么会有人能善良到这样的地步呢?可是,为了能多多绣荷包手帕,雪蝶一样都没有拒绝。 心里也有些变化,这静婉怎么越看越顺眼了。 顺治八年六月。 内务府的一个采买来传消息,她大伯父得罪了吏部侍郎,整个杨家都被砸了,而她爹娘受了牵连,再没有好日子过。 雪蝶担心得几日没有吃下饭,伺候太后的时候,若不是静婉提醒,怕是早就被惩罚了。 又过了两日,大伯父托人带了话,得罪了吏部侍郎没有一万两无法搞定。所以一家一半,让雪蝶准备五千两银子,不然他自身难保不说,有可能将她爹娘也赶走。 五千两?那是她做几辈子的荷包手帕也换不来的银子啊! 雪蝶一边拼命绣着荷包,一边忍不住哭了,怕打扰别人,就将自己蒙在被子里,痛快地哭了起来,在寂静的黑夜,显得特别清晰。 正哭着,雪蝶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想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静婉,雪蝶就压抑住了自己。 可那被子还在动,雪蝶就有些不高兴了。她正难过呢,就猛地打开了被子,却看见静婉端了茶水坐在她的床边。 “好了,喝点茶,有什么事儿和我说说,”静婉轻声对雪蝶说道,“别明日哭红了眼睛,惹了太后娘娘。” 雪蝶坐了起来,她知道这个宫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主子,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静婉将茶水塞进她的手里。 雪蝶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在这个夜里,让她并不觉得燥热,反而暖暖的很舒服。 “我家里……”雪蝶喝了热水后,慢慢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心里就舒服多了。也许,天各有命,既然她没有办法护住爹娘,那么她也不独活就是。 “原来你们家是这样个情况,难怪进宫以来,只要有时间你就绣荷包绣手帕呢。要五千两银子?”静婉皱了皱眉头,心里做了计较,“那传话的靠谱吗?” “靠谱,”雪蝶擦了擦眼泪,“那是我娘那边的一个表哥,平日里他也接济我们不少,这事上不会骗我的。再说了,我也没有那么多银子,他就是想骗,也不会说那么多的。而且他和我说,他已经替我爹娘凑了三百多两银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雪蝶摇了摇头,泪流得更多,“我出不了宫,也顾不了爹娘,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我……” 唉,静婉叹了口气,走回了自己的床铺。是啊,五千两那么多呢,五千两是她家里的一半积蓄了,她进宫的时候,额娘就给了她五千两带进宫里来。 来京城的时候用了一些,给富察夫人和兰小姐、青小姐买了不少的东西,还有刚进宫的时候,又上下打点用了一些。虽然不足五千两了,可好歹能帮上忙吧。 静婉将包裹拿了起来,走回到雪蝶身边,“我这里有些银子,在宫里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什么?”雪蝶愣住了,静婉要给她银子? 静婉将包裹打了开来,将里面的银票从夹层拿了出来,数了数,“我这里有四千五百多两银子,你都拿去吧。” 四千五百多两?雪蝶看着银票,眼睛都要直了,静婉拿了这么多银子来帮她? “我……”雪蝶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拒绝还是接受。虽然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接受,这样就可以救爹娘了,可是她也明白这么多银子也是静婉的所有身家,她还不起,“我不能要。” “拿着吧,”静婉将银子放到雪蝶怀里,“救了你爹娘,以后,你就好好当差,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以后也能陪陪你爹娘,你那表哥说不定也在等你。” 说到表哥,雪蝶一听红了脸。娘那边的一个远房表哥,平日里对他们家颇多照顾,她若是没有看出一二,就是傻子。 “我没打算嫁人,”雪蝶低下头,“就留在爹娘身边,陪爹娘一辈子就好。” “嗯,我也没打算嫁人,”静婉也笑了笑应和道,“到时,若是我阿玛能进京城做官,说不定能与你一起。咱们一起做伴儿,绣绣花儿,服侍好爹娘。实在不行,大不了以后绞了头发一起做姑子。” 一起做伴儿? 雪蝶看着静婉在昏暗的油灯下闪亮的眼眸,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攥紧手里的银票,雪蝶轻轻开了口,“姐姐,谢谢。” 顺治八年十月二十七。 董鄂氏静婉,册封为常在,赐居咸福宫花舞堂; 杨氏雪蝶,晋为答应,赐居咸福宫扶云轩。 真好,两个人还能在一个宫里。 对于雪蝶来说,晋为答应,不过是多了月例,其他的也没有多少感觉。 不过,前不久,表哥传来话说,大伯父终于解决了吏部侍郎一事,也善待了她爹娘。 顺治九年二月。 雪蝶用那个佛花屏风,得了太后的欢喜,也得了赏赐。她虽然没有瞒着太后,也据实告诉他们,这个屏风是她和姐姐一起做出来的,可是因为姐姐失宠,她得了所有的赏赐。 姐姐也让她以后不再去花舞堂,说是怕牵连她,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姐姐说,就算为了她,让她得了圣上的宠爱,以后才可以更好地护着她。 顺治十年十二月初六。 她生下璟妍,幸好还能与姐姐同住在一个宫里。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开始不要恩宠,不要亲近皇上。 顺治十二年三月。 皇上竟然因为董鄂青梅那个贱女人,责怪姐姐,也责怪她! 她讨厌董鄂青梅,讨厌皇上! 她得知皇上要去钟粹宫,明白是董鄂青梅想要让皇上同意她出宫! 那么,她也可以让璟妍装病啊!就看皇上到底在乎董鄂青梅还是璟妍了! 顺治十二年九月。 她最后悔的事情不是进宫,而是与皇上怄气被禁了足! 若是没有禁足,是不是二阿哥就不会有事,是不是姐姐也不会被皇上斥责? 皇上,你果然是最多情也最无情之人! 姐姐才刚刚到了冷宫,冷宫就失了火,不是有人害姐姐,是什么! 好在,她发现皇上有派人偷偷将冷宫保护了起来,才放了心。 可,她还是恨皇上,皇上既然关心姐姐,为什么还要将姐姐打入冷宫? 顺治十三年正月。 姐姐出了冷宫,却住进了咸福宫花舞堂,与她还是相隔有些远啊。 姐姐,你怎么了,你和皇上到底怎么了? 顺治十三年八月。 雪蝶在坤宁宫看着新入宫的贤嫔董鄂素衣,才明白,原来姐姐和皇上闹僵的原因是这个董鄂素衣。 灵月竟然也进宫了?看着那个出落得越发像姐姐的灵月,雪蝶也是疑惑,皇上到底是为何? 到底是念着姐姐,还是忘了姐姐? “三姐,”灵月走进翊坤宫,叫了她第一声三姐,“三姐如今可真不错,能得皇上青睐,还生下了二公主。当初若不是妹妹我,姐姐还没有这个富贵呢。” “哼,”雪蝶冷哼一声,“当初你们为了不让灵玉进宫,就让我进宫的时候,可没有想到给我富贵呢。” “三姐,话可不能这么……” “本宫是皇上亲封的敬嫔娘娘,你这样叫可是不合规矩的。”雪蝶瞥了灵月一眼。 “三姐,我……”灵月还要再说,被锦江姑姑拦住了。 “灵常在的规矩莫不是没有跟嬷嬷学好,回头奴婢禀告给太后娘娘,给灵常在重新请了教引嬷嬷。”锦江开了口说道。 “你!”灵月看着锦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丹儿拉住了袖子,只得强忍怒气。 “灵常在,这里不是杨府,这里是皇宫,尊卑有序,由不得你坏了规矩。”雪蝶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大伯父到底是怎么教导她的! 幸好,她如今是一宫之主,送回家的银子很多,大伯父不敢克扣她爹娘太多。表哥也告诉她,爹的腿请了老大夫,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表哥他……他也已经娶了媳妇,如今日子也过得好了不少。 “是,”灵月忍着怒气叫了一声,“敬嫔娘娘,嫔妾刚刚失了礼数,还请娘娘宽恕。” “嗯,”雪蝶点了点头,“如今宫里不是杨府,在本宫这里,本宫念着同脉情分,别人可和你没有情分的。” “是,多谢敬嫔娘娘教导。”灵月讨了个没趣,也明白雪蝶已经不是以前的雪蝶了。 顺治十三年十二月。 她和姐姐说了很多很多之后,就离开了花舞堂,再没有踏入。 姐姐,以前都是你护着我,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她不是那个单纯的雪蝶了,她是宫里的敬嫔娘娘,是可以为了姐姐做任何事的敬嫔娘娘。 她手里有一种毒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是,为了姐姐,她可以去做。 顺治十四年四月。 灵月死了,一尸两命。 雪蝶犹豫良久,还是去看了她,毕竟,她也是杨氏家族的人。 就算不为了别人,为了爹娘在大伯父府上安稳一些,她也要去看看她。 还好,皇上追封她为淳嫔,算是留了一些说辞,不至于让大伯父把事情怪罪到她头上。 顺治十七年八月。 哈哈,她终于熬到了这一天,董鄂素衣死了,死在了她的计谋之下。 咳咳,她也染了毒,虽然避之又避,但到底染了一些。 还有巴氏吉祥,她没有想到,最后除掉巴氏吉祥的会是云常在。 真好,除了董鄂素衣,也除了巴氏吉祥,那么就只有康妃了……等等,还有贞嫔! 顺治十八年正月。 贞嫔的事情,有她和姐姐的掺和,才让她没有得逞。 可是没有想到,贞嫔会那样大胆! 虽然不知道到底因何染了天花,可是贞嫔无意带了天花之疫去了乾清宫一事,也的确让人惊讶。 皇上驾崩,贞嫔殉葬。 雪蝶眼睁睁看着姐姐被拦在乾清宫外面,没有给皇上守灵。 康妃成为贵妃,又变成了太后,只因为那新皇是三阿哥玄烨。 而她是敬太嫔,姐姐是宁太嫔。 康熙二年十月。 慈和皇太后死了,再也没有人能使坏了,她可以和姐姐好好在宫里,守着二阿哥,守着璟妍,慢慢变老。 可是,姐姐却走了。 这个深宫关不住姐姐,而她除了为姐姐遮掩,做不出任何阻拦。 她不能自私地让姐姐也留在这里。 姐姐,你放心地去飞,妹妹在宫里,替你守住秘密,守着二阿哥。 雪蝶擦干了眼泪,怕姐姐看见。 康熙六年二月。 璟妍出嫁了,玄烨为了让璟妍嫁得风光,不仅封璟妍为和硕公主,还赐了封号,是为和硕恭悫长公主。 而她,也从敬太嫔加封为敬太妃。 康熙六年八月。 表哥来告诉她,爹娘都安心地去了。 自从两年前大伯父去世之后,表哥就将爹娘接去了他的府上,如今已经都走了。 是啊,老了,她也老了。 璟妍出嫁了,比璟妍大的福全还单着,可着实让她担心不已。 康熙六年十一月初八。 福全的王妃可真好看,也很活泼。从福全看铃儿的眼神里,她明白,福全是真的爱这个丫头。 那就好,那她就放心了。 姐姐,你在宫外还好吗?是不是宫外的天空要比深宫里的更蓝一些? 是不是你在宫外的笑容也比深宫更多一些? 只要你好,我就安心了。 若有来生,我希望还能再遇见姐姐,只是下辈子,让我护着你好不好? 姐姐,这一辈子,我欠你的,没敢都还了。妹妹私心里害怕与你没有纠葛,下辈子遇不上。所以下辈子,让妹妹慢慢还。 番外4 陈氏未轩,静婉花旗 顺治八年。 我是陈未轩。 “这是陈未轩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家的公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静婉时,苏沫儿姑姑的介绍。 这样的介绍,我已经不止一次听过,以后还会再听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摆脱。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与静婉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会是这么个场景。 在几个月前,静婉这个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别人口中的名字。再见面,她是婉答应,而我是陈太医,是太医院左院判陈老太医家的公子。 别人都说我傻,死脑筋,只知道醉心医学,从不出去耍玩,导致至今独身一人。 太医院的洒扫匡嬷嬷说要给我介绍一个女子,说是慈宁宫的一个小宫女,在太后跟前侍奉,名叫静婉。 匡嬷嬷对我说,静婉贤惠臻淑、落落大方,若是让我父亲去太后面前说上一说,也可以成就一段良缘。 我微笑着没有回应,打算置之不理,毕竟比起成家,立业更重要。 只是,没想到,后来,父亲也对我说,太后跟前新进的几个服侍宫女,都挺大家闺秀的,问我有没有喜欢的。若是有,哪怕觍着脸去求太后,也行。 我没有说话,父亲却又和我说,有一个叫静婉的宫女,善良大方,与我也相配。 当然了,还有一个叫雪蝶的,虽然家世上差了一点,但做事利索,心地善良,但也般配。 静婉?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让那么多人上心呢? 后来,我只在慈宁宫远远地看到她一回,再见就是此刻了,在花舞堂。 静婉册封为常在的时候,我知晓。匡嬷嬷还道可惜,没想到那么好的姑娘,原来是太后留给皇上的。 父亲在得知圣旨后,也是责怪我,为什么没有早些定下来。 如今我看到的静婉却是因为得罪皇后,而被降位,没有得到太医及时医治的婉答应。 不过,病了一个月的静婉,不仅仅是受寒,更关键的是,她有心病,对于继续活下去并没有多强烈的心病。 “婉答应的病情并不是很厉害,臣回去开了药着人送来,婉答应按时服用,不出三天定会有所好转。只是,有句话,不知臣是否当讲?”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竟然有些难受,忍不住想要劝慰一两句,虽然这本不是我的职责。 但若是依照宫里的规矩来说,我这是冒犯了主子。 “陈太医但说无妨。”静婉很是洒脱,我这冒犯,她也没有在意。 “婉答应切莫思绪过重,人这一生很是短暂,看尽天下繁华,才不枉此生。” 我虽然从医,但是还是很想有一日能游遍天下,只是父母在不远游。 “多谢陈太医提点,静婉明白了。”虽然低着头,但我还是感觉到静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应下。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不该在宫里郁郁而终。 好在很快,静婉就振作起来了,也慢慢得了皇上的宠爱。 那天元宵节,有人来传,说花舞堂来请的时候,我还以为静婉受伤,到那里一瞧,原来是花旗被猫抓伤了。 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心里的不对劲之处。 顺治九年正月三十。 我看到奄奄一息的静婉时,心抑制不住地痛了。 她与大阿哥一同落水,不仅要担着害了大阿哥的嫌疑,还丢了自己的孩子。 丽贵人的疯狂,我很理解,但更理解静婉,也相信静婉不是那样的人。 最后,皇上虽然相信了静婉,可是也因为那个丢失的孩子,冷落了静婉。 顺治九年四月。 又是花舞堂传唤,我去得匆忙,踏进花舞堂时也是有点恍惚。许久没有来花舞堂了,自静婉身体恢复之后,再没来过,有近两月了,是吗? 在香雨的引领下,进入内室。内室中,静婉在花旗等人的服侍下正在服用午膳,最简单的两荤两素,也就比答应的份例稍好一点。 我没有近前,就立在远处,等着静婉吃完。午膳已经凉了很多,余光中我看见静婉只拿起筷子夹了几处食用,便放下了筷子。 “小主……”我听到花旗去劝静婉再多食用一点,静婉摆了摆手,“撤下吧。” 有宫女上来将午膳撤下后,又给静婉取来水漱口,净手,之后静婉才开口。 “应该午膳后请陈太医来才是,偏香雨心急,耽误了陈太医午膳。” “臣给婉贵人请安。”听到静婉的声音我连忙低头近前行礼时,眼角余光却瞥到静婉的脸蛋,自是惊心不已,一时忘了规矩,“婉贵人的脸……” “吓着你了?”静婉微微一笑,从笑容中看到苦涩。 “婉贵人言重了,臣斗胆,敢问贵人脸上可是……” 我话还未说完,门外传来太监传旨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富察氏天资聪颖,贤良淑德,又身怀龙种,朕心甚悦,故而册封为妃,是为蓝妃,授协理六宫之权……于吉日四月十八行册封大典。” 太监宣完旨后,收了圣旨就要离开。在静婉的眼神示意下,花旗上前拦住了他。 花旗和那太监聊了一会儿后,又返了回来。 “小主,蓝嫔娘娘真的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却也封了妃呢,难怪她敢对小主……”香雨嘴快,却也被静婉瞥了一眼,没有说完。 “富察又蓝有个大家族做后盾,自是不一样的,我如何能比?更何况我不过想在这宫中求得一席安稳之位,慢慢终老。”静婉淡淡说出口,心中无限伤感。 原来这脸是被蓝嫔打的吗?我心中替静婉痛恨,却只能默不言语,静静取出医药箱中的小瓷瓶。 “陈太医……” “婉贵人放心,臣并未听到。”看到静婉犹豫的表情,我知道静婉的顾虑,便出言告知。 “是了,陈太医给我瞧瞧我的脸要如何医治。” “婉贵人脸上红肿,只需消肿即可,”我举起手中的瓷瓶,“这是冰肌霜,小主每日两次细细涂抹伤口,忌食辛辣,不过两日便可消肿。” “这冰肌霜效果这么好?”静婉接过药瓶,满是怀疑。 “婉贵人放心,臣担保,两日后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我笑了,对自己的成果自是信心满满。 这是冰肌霜,我一年只能炼制出这么一小瓶的。 “多谢陈太医,那我就试一下,两日后还请陈太医来复诊。” 静婉的笑容很是复杂,一丝仇恨,一丝不甘,一丝狡黠。 “婉贵人多虑了,这是臣应该做的,臣告退。”看到静婉这样的表情,我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告退。 我并没有猜到静婉那笑容中的含义,倘若知道,定会阻止,定不会让她冒着如此的危险。 很快,两天就过去了。 我早早来到咸福宫花舞堂,要给静婉复查,也想看到静婉惊讶于我那冰肌霜的功效。 我抬步进去,第一眼就见静婉蒙着面纱坐在桌边,也是一愣。转而一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免。 我按例请安,然后让花旗替静婉取下面纱。静婉的脸,已经不能用红肿来说,红得发黑,已经溃烂,甚是揪心。 “婉贵人,你……” “小主,怎么会这样?”不仅是我,就是香雨一见,也顿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没事,我自有分明,你们不必担心。”静婉的镇静,让我更加心痛。 “婉贵人并没有使用臣的冰肌霜,是吗?”我有些生气,静婉怎么可以这样不顾自己的容貌,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用,也不想用。” “婉贵人你这是为何?婉贵人可是不相信臣的医术?”这话出口,心中却是苦涩万分。 “陈太医言重了,我并没有此意。” “那婉贵人……”我细看静婉的脸,一丝灵光闪现脑海,猛然明白了,“婉贵人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不想快好,告诉臣就是,何必如此冒险用其他药品伤了自己的脸呢?” 若是没有用我的冰肌霜,虽不会好得太快,但不至于溃烂,定是用了其他伤人的药物。 “那,陈太医可容我信任?”静婉冷静地将心中想问,也需要问的说出了口。 “婉贵人若信臣,臣自当可信;婉贵人若不信任臣,臣也无话可说。”说着,我衣摆一掀,又跪在了静婉身前,“婉贵人自入宫起,就一直是臣在医治,臣的人品婉贵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不希望静婉会对我怎么样,我只希望她不要伤害自己,那样,我也可以好过一点。 静婉没有叫我起来,而是起身走至窗前,静思。 随后,静婉和我说清楚了事情,我也可以配合她。 “陈太医请起,这次就算留疤也是我自作自受了。” “婉贵人放心,臣有自信能确保贵人脸上能医治得没有痕迹,不会留一点疤。” 我对自己的冰肌霜还是很有信心的,果然后面,不仅没有耽误静婉的打算,也将静婉的脸恢复了曾经的模样,还更加细嫩。 顺治九年六月。 果然,静婉不是那样容易被打倒的女子,虽然跳舞失败,被人打伤了小腿,但是最后成了赢家。 宁嫔,入主翊坤宫。 御花园,静婉穿着霓裳绿罗裙在御花园翩翩起舞的样子,印在了我的心里。 我知道,也明白,这样的一个女子怕是以后只能放在心里了。 那一日,父亲去了慈宁宫,而我去了扶云轩。回来后,才知道,原来静婉有孕了。 欣喜之余,心里又万分苦涩,而我只能想着法子,助她保住这胎。 静婉封妃那天的情况,是那般的危险,想起来也是后怕。可是,我也明白了,原来在皇上心里,静婉也是很重要的,那么,就够了。 顺治十年四月初八。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隐藏得那么好,还是被人看出了心意。 是我隐藏得很不好吗? 我没有想到出来指证我的会是匡嬷嬷,那个一直和我玩笑,要帮我找夫人的匡嬷嬷。 我极力辩解,可是刚刚我进坤宁宫往静婉那儿看的那一眼,已经将这事下了指证。 后来,花旗站了出来,不顾名声地将事情担了下来,而与我一起被赶出了宫。 花旗跟在静婉身边那么久,我本该是认识的,可是这一天,我却重新认识了花旗。 陈府。 出宫后,我和花旗都住进了陈府,可是也都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我颓废了很久,还是花旗劝我,一点点振作起来。 我明白,花旗做的更多,失去的也更多,所以我娶了花旗,就算给彼此一个交代吧。 毕竟花旗的名声算是毁在了我的身上,而我是个男人。 与花旗成婚后,我在父亲的帮助下在城里开了康济堂。 这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刚进了府,才抖了抖披风上落的雪,便看见了前院梅花树下的花旗。 “这么冷,怎么没有待在屋里?”我走上前,又将自己的披风披在花旗的披风外面,想要多遮挡一些风雪。 我与花旗成亲几月,并未同房,也并不亲近。但我明白,她是一个好女人,好主母,好妻子,好儿媳。 “娘娘在花舞堂的时候,也很是喜欢看雪中的梅花,可惜现在翊坤宫里没有,也不知道娘娘今年要去哪里看梅花。”花旗没有回头,看着梅花,心里有些空落,不在宫里的日子,是过得那么慢。 “在哪里看都好,没人敢再去拦着她了。”我静静地说道,静婉在宫里生下了二阿哥,又得了协理六宫之权。 “嗯,如今娘娘的位置,不是随便谁就能动得了了,有二阿哥在,有皇上宠着,又得了这些个权利,”花旗点了点头,“只是,怕……唉,回去吧,晚饭做好了。” “好。”我应了,往后院走去,走在了前面。 走了几步,见花旗没有跟上,我回头,才看清花旗一深一浅地跟着,颇有些辛苦,遂伸出了手,“拉着我一起走。” 花旗愣愣地看着我的手,后来见我有些坚持,只好将自己的手递了过来。 握着花旗手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种感觉,也许,我和花旗也该好好相处,因为她是陪我一辈子的人。 三个月后,我搬去了主卧,与花旗圆了房。 顺治十二年七月。 我在康济堂看到静婉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好在,还没等我相帮,皇上就找来了,而我都没来得及告诉静婉,花旗的现状。 晚上回去,我扶着花旗去院里将白天的事情告诉了花旗。 花旗摸着已经有孕八个月的肚子,不禁替静婉欣慰,果然皇上更加疼爱静婉。 我没有想到,仅仅两个月,我们以为最疼爱静婉的皇上,竟然将静婉打入了冷宫。 而花旗,在得知静婉入冷宫的消息后,激动下生产,后来生下儿子。 康熙六年。 静婉的二阿哥福全,被皇上封为裕亲王,搬出宫来,另立门户,而静婉好像在寿康宫并没有出来。 康熙八年。 那个夜里,门拍打得特别急迫,雨也下得很是大,门房来通传的时候,我从梦里惊醒。 我让花旗放心睡下,自己一个人出去,原来是有人急着要我去救诊,说是难产。 我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跟了他冒雨前进。 在那个比较偏僻的府里,我看见躺在床上的人,痛得泪汗满面,而那人的面容是那么熟悉! 难产的竟然是静婉!应该一直在宫里的宁太嫔! 番外5 一季花开,三生不忘 顺治元年冬。 遇见宁儿的那一年,季开生十八岁,舒轩十三岁,宁儿七岁。 季开生在路上救下被泼皮无赖拦住的舒轩,与舒轩一见如故,成为了好友。 过了些日子,舒轩邀季开生去府上玩的时候,季开生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新来泰兴上任的董鄂一家。 “原来你是董鄂大人的公子?”季开生看着董鄂府的门牌,有些犹豫。 “怎么了?”舒轩见季开生犹豫着没有进去,便直接动手拉了季开生的衣袖往里走,“难不成因为这个,你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不成?” “那倒没有。”季开生笑了笑,跟着舒轩进了府里,“我就是一平民,还不习惯和官者打交道。” “这有什么,我也是平民,那是我阿玛做官,又不是我。”舒轩笑了,“我阿玛早就听说了你的才名,若是知道咱们交好,定会让我好好跟你讨教的。” “讨教不管,互相监督罢了。” “好了,好了,快进……”舒轩一把将季开生朝前推了一把。 舒轩的话没说完,就见平日里自己那泼辣的妹子冲进了季开生的怀里。 不,确切的说,是冲过去打了季开生一拳。 “哥哥,出去玩又不带我!” 宁儿一拳打了过去,再抬头,看到一个生人面孔,才发现自己打错了人。 而哥哥舒轩,正好与这生人着了一样的披风,站在舒轩的身后,宁儿唰的脸就通红。 “这位是?”季开生看着红着脸的小姑娘,觉得煞是可爱。 “这位是我妹妹,宁儿。”舒轩连忙从他身后走到了前面,白了宁儿一眼,“宁儿,这是我好兄弟,季开生,你就叫他……” “原来是开生哥哥。”宁儿刚刚还红着脸,这又恢复如常,大大方方地说道,“前几日哥哥有说过,就是你救下哥哥对不对?阿玛额娘念叨了几回,说让哥哥请了你过府来玩。” 宁儿吧啦吧啦讲了许多,还是舒轩拉了她衣袖一下,才停了下来。 “好了,就你话多。”舒轩斥道,“还不是你自己觉得无聊,想要玩罢了。” “哥哥过去。”宁儿将舒轩推了开来,仰着头对季开生说道,“开生哥哥,你以后带了我出去玩吧,好不好?” “呵呵,好。”季开生看着宁儿觉得好笑,但还是应了下来,只是,“不过……” “你别理她。”舒轩以为季开生为难,连忙管住宁儿,“宁儿,切不可胡闹,再胡闹,我告诉额娘,以后就不偷偷带你出府了,也不给你带冰糖葫芦了。” 说着,舒轩从怀里拿出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宁儿一看到冰糖葫芦,眼睛都亮了起来,让季开生看到了,更是觉得惊艳。 “原来,你买了这冰糖葫芦是给令妹吃的啊?”季开生噗嗤一笑,“刚刚我还以为你是要自己吃呢,还心道,哪有男孩子喜欢吃这个的?” “呵呵。”舒轩一听,也红了脸,挠了挠头发,“我这妹妹就这样,也管不住,你别生气,多担待担待。” “哥哥。”宁儿抢过冰糖葫芦不说,还白了舒轩一眼,“不带我出去玩,就给我带了一根冰糖葫芦,也值得你这么贬低我。” “宁儿不用担心。”季开生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开口承诺,“以后,我经常来找你哥哥玩,带你一起。” “真的吗?”静婉一听这话眼睛比刚刚还亮。 季开生看到之后,只觉得自己心里突然有种花开的声音。 宁儿很美,后来,无论是在梅花树下,还是柳树下,宁儿都可以飞舞得十分美丽。 而,季开生的心也一寸一寸的沉沦,无法自拔。 季开生也能明白宁儿对他的依赖与喜爱。 “开生哥哥,陪宁儿玩,陪宁儿玩嘛,好不好?” “宁儿乖,哥哥要读书,等哥哥考上状元,就可以陪宁儿好好玩了。” “可是,阿玛说,考上状元就得去很远很远的京城了,那宁儿不就是见不到开生哥哥了吗?” “那宁儿就快点长大,等宁儿长大了,哥哥就可以把宁儿娶回家,永远和宁儿在一起了。” “真的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吗?” “对啊,永远在一起。宁儿愿意嫁给开生哥哥吗?” “只要能和开生哥哥在一起,宁儿愿意嫁给开生哥哥。” 顺治五年。 四年了,季开生为了宁儿,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撇开不谈,但终究逃不过现实。 满汉不联姻。 他是汉人,宁儿是满人,无论他等多久,他都无法等到她。 她终究是别人的,而他也要选择一条与宁儿不会有交集的路。 那天的梅花飘落,风吹来,远远的能看见纷纷落下的花瓣像是下雨一般。 宁儿在树下跳舞,脸上却挂着泪,泪不停,笑意全无,所有的情绪,只因为眼前这个即将属于别人的开生哥哥。 “开生哥哥,你来了,哥哥告诉我,你要成亲了?和别人成亲,是真的吗?” “你哥已经告诉你了?罢了,你知道也好,反正早晚都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成亲,娶别人做新娘?” “宁儿,你别问了,你不懂的。” “开生哥哥你错了,宁儿懂的,宁儿什么都懂,宁儿知道你娶了别人就再也不能娶宁儿了!开生哥哥,你不娶她好不好,你娶宁儿,宁儿嫁给开生哥哥好不好?” “宁儿,你还小,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一岁了!开生哥哥,你不是说要等宁儿长大就娶宁儿的吗?还有,你不是说要考状元的吗?考上了状元就来娶宁儿的吗?” “考状元?我已经考了两次,却两次都名落孙山,我已经二十二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等的了,他们也等不了。” “开生哥哥,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儿只求你再等我两年,我十三岁就可以嫁人了,到时候开生哥哥来娶宁儿就好了。” “不会的,就算等到你,你也不能嫁给我的,你阿玛额娘也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开生哥哥?我阿妈额娘那么疼我,只要我说要嫁给谁,他们一定会听我的。” “因为这是圣上的天下,圣上不让咱们在一起,我是汉人,而你是满人。” “我可以和你私奔,开生哥哥带我走吧。”宁儿哭的更加难过,她也不想,可是为了和季开生在一起,她愿意,她什么都有愿意。 “不行。”季开生摇了摇头,“你不是我姑姑,我不能让你与我一生流浪,我不配,也不能。你也不能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为你难过。” 季开生宁愿辜负,也不愿意让宁儿带着一辈子的枷锁去生活,那样就是他太自私。 “季开生!”宁儿突然停住了哭泣,狠狠的擦了眼泪,“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不,你是懦夫!你就是一个懦夫!胆小鬼!” 说完,宁儿就跑开了。 梅花雨,没有停。季开生就这样看着宁儿消失在眼前,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会回来了。 季府张灯结彩的那一天,宁儿在外面站了一天,季开生在洞房里坐了一天。 新娘子盖着盖头,偷偷流泪,却没有哭出声音。 顺治八年。 季开生带着儿子说要出府的时候,季夫人没有拦着,她知道,也明白,也许这是他最后见宁儿。 见到是季开生拦住了马车,舒轩听了下来,后来叹了口气,走到马车前。 “宁儿,他来送你来了。你下来与他见一面吧。” 宁儿没有回答。连空气都寂静着,沉默着。天际即将破晓,白昼来临。左右一盏茶的功夫,才听见宁儿的声音。 “见与不见,都没有结果。他已经有了妻儿要守护,我的良人还未来寻我。我即将入宫,何时出宫都不知道,我和他再无可见的必要。” “宁儿,你,真的不愿意见我吗?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季开生有些难过,但到底卑微地张了口,他还想再见一见她。 许久,一只玉手终于掀开车帘,轻唤一句。 “开生哥哥。” “宁儿进宫,我不知该喜该悲。喜的是,宁儿不必在家受流言蜚语,也可以换个地方生活,悲的是,入宫为婢,要十余年才能出宫,以后宁儿要如何嫁人呢?” “宁儿的事,是宁儿的选择,不劳开生哥哥烦恼。” “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我又如何不会担心呢?” “哥哥?呵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支梅花簪就当我送你的嫁妆吧,若是以后出宫了嫁人,我怕是不能亲自去为你祝贺了。” “我不要!看着我嫁给别人,你就愿意吗?” “哥哥只希望宁儿能平安快乐,以后得夫君爱戴,与这个爱宁儿的良人一生白头偕老。” “哪有良人……哪有白头到老……” “会有的,宁儿是那么好的女子,就如这梅花簪一样,玉色无瑕。” “开生哥哥,她……她对你好吗?”宁儿看着季开生手里牵着的小男孩,与季开生像是五分。 “她与宁儿一般,都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那就好,宁儿放心了,开生哥哥与她也要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放心吧,你此去入宫,一定要小心谨慎,待我科举上榜,入朝为官,定是你的后盾。” “多谢开生哥哥,宁儿要走了。” 顺治十年。 季开生站在太庙里,看到宁儿进来的那一刻,有一瞬间愣怔,但他让自己一定要镇静。 但宁儿见到他的时候,明显是吓住了,也摔跪在垫子上,季开生一惊,差点忍不住要去扶,好在她身边的宫人上前扶住了。 宣读了宁儿的封妃圣旨,季开生心里不是滋味,但替他开心。 看到皇上和皇后与静婉说了话,准备离开,季开生也走了过去,对着皇上皇后拱手行礼,“皇上,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皇上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道,“朕记得,季卿家好像是江南人士吧?” “回皇上的话,臣的家宅的确是江南泰兴。”季开生回道。 “是吗?宁儿也是江南泰兴的,你们还是同乡呢。”皇上一听,心情有些愉悦。 皇上的这一声“宁儿”却惊了季开生,宁儿是静婉的小名,皇上却随口说出。 小名本是闺房之名,皇上又用“宁”字为静婉做封号,可见宁儿很得皇上宠爱,不单单只是有孕受封。 “那季大人和宁妃可曾相识?”一旁的皇后笑着问道。 “是啊,宁儿,季爱卿如此风流倜傥,在江南也是才名在外,宁儿可有听说?”听皇后问一句,皇上也来了兴趣,问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待字闺中,如何听说季大人的才名?何况,季大人的才名也该是在书生中相传才是,臣妾可是无才之人。” “皇上,皇后娘娘。”季开生也拱手说道,“若是臣猜的不错,臣的年龄怕是要比宁妃娘娘大上一轮,臣就是再有才名,也无法传到宁妃娘娘的耳里,倒是臣自夸了。” “哈哈,季爱卿的确比宁儿大了不少,”皇上听罢笑了出来,“走吧,回宫。” 回宫的路上并不太平,看到皇上为宁儿挡了危险,季开生心里却是很欣慰的,果然皇上是爱着宁儿的,不只是因为宁儿有孕这么简单。 顺治十二年。 “娘娘。”季开生护着宁儿逃到了一边,躲了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儿连忙撕下身上的裙摆,替季开生扎住了胳膊肘处的伤口,“这里安全一些,刚刚多谢你替我挡了一刀。” “能替了你,已经是我的福气。”季开生笑了笑,对于伤口并不在意,“只要你不再恨我,就够了。” “不恨。”宁儿连忙摇了摇头,“我不恨你,所以,你不要内疚,也不要再念念不忘。” “那你恨皇上吗?”季开生问道。 “不恨。”宁儿想了想,才又道,“也许曾经恨过,但现在不恨了,一点也不恨。反倒是你,她很好,去年有幸见过一回,你要好好地对她。” “你见过她?去年?”听到宁儿的话,季开生本来有些疑惑,而后又明白过来,“我想起来了,她那时也进宫了,想来与你见过。” “你万不能辜负了她。” “辜负?”季开生心里有些苦涩,“一直辜负着,对她再好,再爱她,都无法弥补我曾经对她的冷落,好在,希望来的及。很多次,我想问你,你是爱上了皇上吗?所以现在很开心是吗?” “是。”宁儿对着季开生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爱皇上,也爱我和他的孩子全儿,所以才拼了命的要在今夜进宫。” “是吗?”得到宁儿亲口承认,季开生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觉得心里堵堵的,“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在宫里很好,皇上也很护着我。” “那你……”季开生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那你爱过我吗?” “我……”宁儿看着季开生的眼睛有些闪躲。 看着宁儿闪躲的眼神,季开生明白,宁儿是真的爱上了皇上,这爱不同于当初对他的喜欢。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这里还有两个人!” “宁儿快跑!”季开生拉着宁儿又跑到了另一条路,身后的两人也紧追不舍。 “别跑!”那声音有些狠毒,“不过是替罪羊,死了也不可惜。” “宁儿,快,快!”季开生一边跑着,一边挡在了宁儿的身后,也被人的刀剑堪堪划了几下。 “进来。”宁儿慌不择路地进了一处院子,趁人不注意,也拉了季开生一起进去。 这院子有些破旧,但到底可以躲避,静婉和季开生进去后,不一会儿,便听到那追赶之人追了过去。 宁儿和季开生,才松了口气。 “这样不行!”季开生微微打开院门,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你躲起来,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千万别乱走动,我会回来找你。” “不要!”宁儿想也没想的拉住了季开生,“你别出去,咱们一起躲着。” “再躲下去,咱们都会被找到。”季开生一边说着,一边脱掉了身上的外衣,递给宁儿,换下了静婉身上的披风,“我拿着你的披风,可以把他们引得远一些。” “我不能这样。”宁儿红了眼眶,攥紧披风不愿意松手,“若是你有什么危险,我无法心安,也无法向她交代。”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就该我去引开危险。”季开生慢慢从静婉手里夺下披风,“你放心,我一定回来的。” 季开生站了起来,将披风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转身要往外走去。 “开生哥哥……”宁儿忍不住叫出了口。 “宁儿。”季开生听到宁儿的呼唤,停住了脚步回了头,“你还愿意这样叫我,我很高兴,好了,我走了。” “开生哥哥,保重。”宁儿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泪水终究流了下来。 季开生点了点头,悄悄的走了出去,跑得远了一些,透过昏暗的月光,宁儿能看见那海棠红的披风在飞舞。 季开生看着宁儿听自己的话,安静的躲在小院里后,心放松了不少。 这一刻,他宁愿他死了也不怕,只是宁儿要安全,要好好的。 可是,真当那群歹人伤了他后,他心里想着的却是他的妻,他的儿。 他对不起宁儿,也更对不起他的妻儿。 后来,他被贬。他知道是受了她的牵连,可是没关系,他不怪她,毕竟他也有错。 “开生哥哥!开生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宁儿……” “都怪我,都怪我,牵连了你。” “宁儿,不要这样说,我都知道了。”季开生勉强的扯起了微笑,“是我性子太直,以为皇上会喜欢听真话,没想到……” “都是我,若不是我进了宫,也不会在今天牵连你,对不起……” “那宁儿是后悔进宫了吗?”季开生有些苦笑,宁儿总是这样,执拗地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宁儿有些噎住,无法告诉季开生,她后悔了,因为,她的心丢在了这里。 “宁儿,不要再说了,我都明白。”季开生觉得自己有些疲惫,胸口的伤口太痛,呼吸太难过,“皇上将我流放到辽东了,家中应该没有牵连,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 “你放心,我……我会帮她。” “那就好。”季开生闭上了眼睛,在那两个侍卫的搀扶下,离开了。 顺治十六年。 在尚阳堡,季开生做的最多的一个梦就是梦见宁儿。 梦里都是红的,宁儿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梅花树下,随着梅花雨飞舞。 “开生哥哥,开生哥哥……” 可是,眼睛一花,他还来不及过去,就看见有男子穿着龙袍,将宁儿搂进了怀里。 而他无法近前,却不停的后退,被人拉着后提。 “夫君,咱们回家。” …… 他这一生,对得起父母,对得起君上,也对得起儿子,唯独对不起这两个女人。 一个宁儿,一个他的妻。 他不该遇见宁儿,不该给自己留下无法兑现的承诺。 他不敢去想,若是当初,他真的有带宁儿去私奔,是不是后来的宁儿会恨他一辈子。 他应该珍惜与妻子的每一天,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那时间很短,短到他明白自己最重要的人是谁的时候,他已经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也许,下辈子,就要更加忠诚一点,才好。 番外6 宁默无声,福末降临 康熙二年十一月。 静婉在胭脂水粉摊上遇见塔拉,很是惊讶,连忙拉着塔拉回客栈。 “你快跟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了!”静婉拉着塔拉的手,心里感慨万分,“不过,你看着好像过得不错,虽然黑了一点,但是没老。” 一别十年,什么都变了。 “我能去哪,还不就是出来玩了一圈。”塔拉有些不自然,回头看了一眼巴雅尔,“我要和静婉说些体己话,你……” “好的,你们回房间聊,我出去有事。”巴雅尔也明白,刚踏进客栈就没继续往楼上去。 “嗯。”塔拉点了点头,“今晚咱们就留在静婉住的这个客栈,你去拿包袱去。” “好。”巴雅尔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客栈。 静婉看着塔拉和巴雅尔的对话态度,心里也放心了很多,这个男人,果然值得塔拉托付终身。 看巴雅尔离开,塔拉拉着静婉往楼上走,“你来泰兴多久了?你回家看看没?” “才来两天,还没有机会回去。”静婉神色有些暗淡,“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她如今应该是在宫里的宁太嫔,而不是在宫外的静婉。 “对了,还没问你和其木格怎么在这里呢,”塔拉与静婉进了房间,“你们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进了房间后,其木格留在了门外,把空间留给她们二人,虽然她看到静妃的时候也很是惊讶。可是宁太嫔都能出宫,那么静妃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只不过一个是生,一个是“死”。 静婉无奈地笑了笑,将塔拉离开后,宫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季开生一事,只是到底隐瞒了自己和季开生的一段往事,只说是巴氏吉祥的诬陷。 “原来是这样吗?”塔拉听完后,有些不好消化,“皇上他……唉,也好,我也没想到宫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宫外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宫里人愿意传出来的,除了知道皇上得病驾崩,贞妃殉葬,三阿哥玄烨登基之外,就再不知其他了。 “都过去了十年,发生那么些事情,也是难免的。”静婉苦笑着说道,“那你呢,这十年里,你都去了哪儿,与他……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啊,这说来话长。”说到巴雅尔,塔拉眉眼都带着些笑意。 塔拉从宫里出来后,便被送出了京城,皇上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而出了城没多久,便遇上了巴雅尔。 “你怎么在这里?”塔拉看到巴雅尔的那一刻,眼泪忍不住落了出来,“你不是,不是……” 她以为,皇上让她出宫,已经是极大的恩赐,却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也放过了巴雅尔! “你先跟我走。”巴雅尔拉着塔拉上了马,“咱们先离开这里。” 塔拉先是不敢,但想到自己的确应该远离京城,便伸出了手上了马,随着巴雅尔,跑得离京城更加远。 “塔拉,以后跟着我去流浪吧,我们去看遍天下。” “你还是回草原吧!”塔拉已经不是入宫前的那个任性的、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了,“以后的路,我自己一个人走。” “不!塔拉,以后我要跟着你,再也不把你弄丢了!”巴雅尔哪里愿意离开,他与塔拉已经经历生死,到了现在,他怎么会放弃! “你快走!”塔拉冲着巴雅尔喊,“你有阿爸和额吉,你不能那么自私!” “塔拉!”巴雅尔将暴走的塔拉搂在怀里,即使她挣扎,他也紧紧搂住她没有送开,“来京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阿爸和额吉也知道,他们宁愿我能与你在一起,活出自己的样子,也不要留在草原像个失去方向的颓鹰。塔拉,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你放心,有额各其和胡度,他们会照顾好阿爸和额吉的。” “那也不行!”塔拉硬着心肠,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了巴雅尔,也拼命的挣开了巴雅尔的怀抱,“总之,你不要跟着我。” 塔拉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会不会给巴雅尔带来灾难,皇上并不是会放过他们每一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不过,不管塔拉去哪儿,巴雅尔都跟着,这些年,他们去过很多地方。 离开京城后,塔拉一路往西,去过草原,可是,远远的经过科尔沁,却没有敢回去看一眼。 她想念额吉,却不能回去看她,只因为,她是一个“死人”,也是一个被父王抛弃的女儿。 从草原离开过,她又一路往南,去过四川,去过大理,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倒是有趣。 巴雅尔一直跟着,跟到让塔拉习惯了他的陪伴,可是塔拉还是会将他排除在外。 她知道巴雅尔是她最好的归宿,可是她一直没有点头,一直在害怕,她一直在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放心的和巴雅尔在一起。 后来国丧,塔拉哭了整整一天,她才放下,才明白,自己原来在等这一天。 巴雅尔跟了她八年,她已经看明白了他的心,也明白了自己的心。 两人的感情,因为塔拉的明白,也变得热络起来,两人从大理就一路江南走,边玩边走,到了泰兴,塔拉想起这是静婉的家,就准备留在泰兴过个年,谁曾想能遇见静婉。 “那你就没有想过要安定下来吗?”静婉听了塔拉讲了那么多,也欣慰不少,但还是担心着,“你也二十五岁了吧,怎么没有想过生个孩子安定下来呢?” “嗯,这个嘛……”听静婉这么一说,塔拉脸突然红了,拉了静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上,“前些日子才知道的,正想着在泰兴过了年儿再决定去哪儿呢。” “啊,真的吗?”静婉的手慢慢地摸着塔拉的腹部,惊讶极了,但也高兴极了,“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总算重新开始了。” 塔拉能这样安定下来,静婉很是高兴,高兴之余,不免为自己难过,她虽然从宫里出来了,那以后呢? 季开生对她说过,带她去看遍世间繁华,陈未轩也让她不要放弃希望,去看遍世间繁华,而福临他也说过…… 说要带她去看遍他的大清江山,领略各地风情。 “怎么了?”塔拉看出静婉心情有些低沉小心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想二阿哥了?” “没有。”静婉勉强的笑了笑,“我此次出宫,还是福全让我出来的,他和玄烨关系甚好,我也不用太担心。” “那也好,左右你现在没有想好去哪儿,咱们一起留着在泰兴过年吧。董鄂府那边,你自己想一想要不要去吧。” “好。”静婉笑了笑,将难过收在了心里。 随后,巴雅尔在泰兴租了宅子,又雇了两个洒扫丫头,几人搬进了宅子里。 十二月二十九傍晚。 静婉穿了男装,带着其木格来到了董鄂府,府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灯笼,也有了年味儿。 静婉让门卫去通传,就说是来找舒轩少爷的。 门卫守着府里的规矩,细细问了话之后才去通传。 不一会儿,在花厅等候的静婉见到了舒轩。 舒轩见到静婉的一瞬间,先是愣怔,而后反应了过来,领着静婉往后面走去,一路上没敢说话。 进了正院,舒轩挥退了下人后,才敢领了静婉进了房间。 “额娘,你看谁来了?” 舒轩朝着里面喊了一声,静婉看去,一个熟悉模样的女子,正在为额娘梳头。 待听了舒轩的话,两人都回头,静婉才看清,是香雨为额娘梳头呢。 “宁……宁儿?”董鄂夫人看到静婉的样子,也是愣住了,名字才叫出口,泪就流了下来。 董鄂夫人比起静婉上次见到时,已经老了太多太多,头发都白了很多。 “额娘。”静婉走到董鄂夫人身边,朝着董鄂夫人跪了下来,“女儿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宁儿,我的宁儿!”董鄂夫人将静婉搂进了怀里,“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八年,额娘担心了八年,额娘听说你……可是额娘没有办法,额娘救不了你啊!宁儿,你受苦了。” “额娘,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静婉拿了帕子替董鄂夫人擦了泪,“是女儿不孝,让额娘担心了。” “娘娘。”一旁的香雨也早就落了泪,上前扶了静婉起来,“娘娘不要再哭了,咱们起来慢慢说话,舒轩,你去叫了阿玛一起来见娘娘。” “是,起来,宁儿你起来。”董鄂夫人一听,连忙让静婉起来,与静婉相扶着一起坐下。 “好。” “宁儿,你……你怎么在宫外啊?先帝他……”董鄂夫人拉着静婉的手不舍得松开。 静婉也擦了擦泪,慢慢地将事情说了,只捡了可以说的说,不让额娘太过担心。 “额娘,你放心,我也就出宫一些日子,散散心,回头还……还回宫里。”静婉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些膈应。 “毕竟宫里还有二阿哥。”董鄂夫人叹了口气,“他总归是你儿子,需要你的庇护。” “额娘放心,福全他很懂事,此次还是他让我出来的呢。” “那也……” 董鄂夫人的话,才开了口,就见董鄂大人推了门进来,看到静婉的时候,也是红了眼眶,但好在比较镇静。 “娘娘怎么出宫了?” 静婉站了起来,上前将董鄂大人扶着坐了下来,又将刚刚的话,给董鄂大人重复了一遍。 “唉,你辛苦了,这次在家里过几日吧。”董鄂大人听罢,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别处,将眼眶中闪烁的泪硬是憋了回去。 “阿玛,会不会不方便啊。”静婉有些犹豫,她此次出宫本就是偷偷的。 “无妨,这家里的下人都换了不少,与你相识的几个,我待会就打发了回去过年,就对外称,家里远房表亲来投奔的吧。”舒轩给出了主意。 “那好,我也多陪陪额娘。”静婉笑了笑,歪头靠在了董鄂夫人的肩上。 董鄂大人又看了静婉一眼,才带着舒轩离开,将空间留给她们三人。 静婉又陪着额娘和香雨说了很久的话,也没说自己那些苦日子,只单单挑了福全的一些趣事说了。 听之前香雨的称呼,静婉知道,如今香雨应该是嫂子了,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晚膳时分,也没让别人服侍,就一家人安安静静的聚在一起用了膳食。 这时候,静婉才看见颖儿,已经亭亭玉立,出落的大方可人。 在董鄂夫人的房里,颖儿给静婉行了礼,“颖儿给姑姑请安,姑姑吉祥。” “颖儿大了。”静婉高兴的拉过颖儿的手,八年没见,那个还会撒娇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姑姑。”颖儿也笑了,她记忆里,这个姑姑可是很漂亮的,虽然现在憔悴了些,但还是很漂亮。 静婉在董鄂府里住了下来,除夕的时候,从府里挑了不少东西,给塔拉和巴雅尔送去。 静婉没有敢让塔拉来董鄂府过年,毕竟塔拉是“死”过的人。 康熙三年元宵节。 “姑姑,咱们去夜市看灯会吧?”颖儿走了过来,对静婉说道,“额娘说,咱们泰兴的灯会可是比京城的还要好看呢。” 颖儿很乖,一直叫香雨额娘,后来静婉才知道,香雨陪在哥哥和颖儿身边六年后,才与舒轩在一起。 “是啊,宁儿。”这还是静婉强烈要求,香雨才这样称呼,“出去玩一会儿吧。” “让哥哥护着你们先去。”静婉点了点头,“我出府一趟,去我朋友那里,回头在西街和你们会和。” “你不和我们一起?”她们都知道静婉的朋友在外面的一处宅子里。 “嗯。”静婉想着,塔拉爱玩,也会出去,想到最近都没有陪她,便去陪一下塔拉。 再说,她可以让香雨和颖儿她们在西街,而她带了塔拉远离西街就好。 静婉出了府,去了塔拉那儿,果然,塔拉安分不下来,要去看灯会,正和巴雅尔说着,看到静婉回来,高兴地问讯静婉的意思。 “静婉,你说一说巴雅尔吧,他不让我出去,我待在府里,非闷坏了不可。” 静婉噗嗤一笑,只得无奈对巴雅尔说道:“让她出去吧,左右她过了头三个月,你仔细一点护着她,绝对没有问题。” 看静婉都这样说了,巴雅尔只能同意,但前提是一旦发现人太多,挤到她了,他们就回来。 塔拉是同意了巴雅尔的请求,却给静婉换了一身女装。 静婉和塔拉两人都穿着漂亮的女子衣服走在前面,这还是静婉出宫后,第一次穿女装呢。 “你放心好了。”塔拉拉着静婉说道,“有巴雅尔和其木格在,你的安全没问题。” “是吗?”静婉可不认为,关键时刻,巴雅尔会去保护自己,而丢下塔拉,“你说的是你没问题吧?” “哈哈!”塔拉打了哈哈,“绝对不会有事的,这里这么安全。” 塔拉的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群多了起来,嘴里喊着,“快去城东,那里今儿猜字谜可是有大奖啊。” “猜字谜?”塔拉一听来了兴趣,“静婉,你文采最好了,咱们去猜字谜吧。” “我文采最好?”静婉笑不出来,“我哪有文采?” “无所谓了。”塔拉拉着静婉转了身,“咱们快去。” 人群太多,静婉很快就被挤得和塔拉分开了,甚至差点跌倒。 “塔拉!” “塔拉!” 静婉被吓一跳,喊着塔拉的名字,可是身边人来人往,挤得静婉几乎站不稳,晃悠着往旁边倒去。 “女施主小心。”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静婉被人扶住没有摔倒。 “多谢。”静婉抬头却看见,“你……” 福临也看见了自己扶住的女子,刚刚伸手去扶,本就失礼,却还没有道歉,就看见女子指着自己。 福临定睛一看,也愣住了。 周围的吵闹,好像都没了声音,可是静婉才刚站稳,就被后面的人群推搡着又要跌倒。 这一次,福临没有顾得上什么失礼,直接将静婉拉住,抱在了怀里。 相隔这么久,他还能这样抱着宁儿,真好。 静婉忍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已经泪流满面,她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又做梦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在眼前? 可是,这些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怀里,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念念不舍。 “宁儿。” 康熙六年。 四年来,福临带着静婉游遍了许许多多的地方,一匹马,两个人。 静婉活的肆意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更纯粹了许多。 她和福临都不去提及宫里的事情,因为他们明白,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 在得知玄烨封福全为裕亲王的时候,静婉和福临回了京城一趟。 这个时候,在泰兴定居的塔拉,听到静婉和福临去了京城,果断将大宝留在府里丢给其木格,而和巴雅尔追来了京城。 而静婉和福临与福全偷偷见面后,正准备离开京城,塔拉又有孕了,没办法,为了塔拉的安全,只能选择在京城逗留一些日子。 这么一逗留,机灵的福临发现了一件事,福全好像还没有成亲对象,却从宫里传出来一个消息,裕亲王十一月初六成亲? 这么快?福临还没来的急找福全说话,就见福全抱着一个女子骑着马,出了城。 好吧,这小子是开窍了而抢了别人的媳妇吗? 算了,不管他。 塔拉是稳定了身子,静婉却又不愿意走了,非要留在京城看福全成亲。 福临无奈,将先前租的宅子,选择买了下来,当然这买宅子的钱,由裕亲王出。 福全成亲,静婉开开心心的与福临躲在阁楼上看热闹。 两天后,敬太妃薨,静婉哭了很久,差点哭瞎眼睛,最后还是福临陪着静婉去了一趟孝陵,送了雪蝶一程。 康熙七年四月。 塔拉生下一子,二宝。 塔拉气得哭了好久,为什么都是儿子,为什么不能生个闺女呢? 静婉陪着塔拉过了月子,还没来得及准备回泰兴,静婉身子疲劳,请了大夫查验。 静婉有孕了。 比起惊讶的静婉,福临才是更加惊讶,要知道当初陈太医可是告诉他,静婉可能很难再有孕的。 但有了孩子,静婉和福临都是很开心,开心到忘了静婉的身子太弱,也许那一年的害怕事会再一次发生。 康熙八年二月。 偏僻的宅子里,静婉痛苦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福临急得红了眼。 不该的,他不该让宁儿再受这样的委屈的! “陈太医!”塔拉拉住了急得转个不停的福临,“去让陈未轩来吧,他嘴巴死,不会乱说的。” “陈未轩,他……好!”福临只犹豫了一下便应了,转身就要去找。 “你留下吧,我去请。”巴雅尔拦住了福临。 “多谢。” 很快,也很急,巴雅尔冒雨将陈未轩带了回来。 陈未轩一进产房,就看见躺在床上痛的泪汗满面的人,是那个应该一直在宫里的宁太嫔! 惊讶归惊讶,陈未轩还是知道情况危急,连忙指点接生婆,依着他指使的方式,接生婆顺利地接生了孩子。 这一折腾就是到了天明,静婉生下了一个女孩。 “多谢你。”静婉已经没有了多少力气,但还是对陈未轩说了谢谢。 “你……”陈未轩想问孩子是谁的,可是却张不了口,“你在宫外没有关系吗?” “没事,太皇太后知道,玄……皇上也知道,出了宫后,我的日子是我自己的。”静婉并不打算将福临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毕竟那关乎国之根基。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陈未轩低了头。 “花旗呢?她还好吗?”静婉问道。 “她很好。”陈未轩微微红了脸,“你那年从宫外进宫不久后,她就为我生了长子,三年前又生了二儿子,去年年底生了一个女儿。” “那就好。”静婉笑了笑。 香雨过得幸福了,花旗也过得幸福了,她就放心了。 宫里的齐风、齐月也被放出宫去,由皇太后做主,找了好的婆家,至于以涵、以泠,也在寿康宫做了姑姑。 跟了她的许多人,香芸的下场最惨吧?不,是半雪。 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半雪了,如今她出了宫,为了掩藏她还在宫里的事情,半雪一直在宁未轩守着。 陈未轩跟静婉告退,走了出去,又是巴雅尔送他离开的。 在陈府门口,陈未轩没有下马车,盯着巴雅尔说道,“你万不可负了她。” 他不想知道为何她出了宫,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 “啥?”巴雅尔愣住了,随后反应了过来,“哈哈,你放心,静婉的眼光你该相信才是,她是和她爱的人在一起。” 随后,巴雅尔没有再说,请了陈未轩下了马车,就离开了。 看陈未轩离开,守在偏室的福临,上前将静婉搂在怀里。 “宁儿,你辛苦了,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为你生下孩子,我愿意。” “咱们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嗯。”静婉点了点头,“就叫蝶依吧。” “好。” 蝶依,对蝶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