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俏厨娘》 ☆、第1章 养家糊口 “大姐,你好些了吗?”木彩云推门进来端了碗温水,放在炕头,回身去看了看,在炕上躺了三日,刚刚醒来的姐姐。 自从三天前的傍晚,大姐满身泥巴的从外面回来之后,一动不动的躺了三天,好像死了一样,直到这会才睁开眼睛。 想到死,木彩云忍不住抹了把眼泪,娘亲没了,若是姐姐再丢下他们……她不敢想。 “别哭……我不是还活着吗?”木香靠在炕头,看着眼前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女娃,再转眼看看空荡荡的屋子,残破不全的屋顶,还有烂的只剩巴掌大小的窗户纸,就连她身上盖的薄被子,也只有半块,盖得到头,便盖不到脚。已是快入秋的季节,这茅草盖的屋子,格外的阴冷。 木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前一刻,她还在开枪杀人,后一刻,那人将她逼下山崖,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么高的悬崖跌下来,能不死吗?可等她再次醒来,除了浑身散架似的疼痛之外,便是席卷而来的记忆,搅的她头痛欲裂,身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 凭着记忆,她一路挣扎着摸回茅草屋,晕倒在院子里,再后来的事,便记不得了,直到刚刚才转醒。 木彩云狠狠擦了把眼泪,“大姐,你先睡会,我去给你熬些粥!” “嗯,”木香点点头,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也需要把灌入脑子里的记忆理清楚。 彩云帮她把被子掩了掩,便拉开门出去了。 木香靠在窗户边,看见彩云在院子的角落翻找半天,找到两个发了芽的小土豆,又进了外间的屋子。 土豆发了芽是不能吃的,有轻微的毒素,但木香记得,这是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 闭上眼睛,木香将脑子里的记忆过了一遍。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木香,倒是跟她前世的名字一模一样。除了刚刚的女娃,她还有个弟弟,叫木狗子。他们的娘,在生小弟时难产死了,两年一过,爹爹便娶了个寡妇做他们的后娘。 后娘还带着女儿,过了一年,寡妇给老爹生了个男娃。 木香不是随的父姓,她爹是上门女婿,想必上门之后,心里不舒坦,连着对待他们姐弟三人也是冷冷淡淡,加之后娘又生了个男娃,那个家里再没有他们姐弟三人的容身之处。后娘将他们赶到大屋边上的茅屋居住,除了一床破棉被,一筐烂土豆,再没有分给他们姐弟三人其他东西。 原来的木香,胆子小,性情温顺。即使弟弟妹妹夜里 饿的直哭,也不敢去向爹爹求情。论起心性,前世的木香,跟这个身体的主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人活着,又不是光为了受罪来的,若是一味的忍气吞声,叫别人欺着压着,那还活的什么劲。 正想着,窗户边突然冒出来个黑乎乎的小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她。 木香一招手,唤道:“狗儿进来!” 小男娃快步的绕过大门,跑进屋。他便是木狗儿,八岁的男娃,却因为营养不良,个子还没有六岁的小娃高。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他在母亲肚子里憋久了,脑子比一般的小孩反应慢。 木狗儿站在炕边,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着她,“二姐做饭……不好吃……” 木彩云也就在外间,听见他的话,一掀门帘冲进来,拎了他的胳膊便往外走,“都跟你说了大姐不舒服,不能起来,你就是不听话吗?有的吃你还挑,再过几日,连这几个土豆也没了,看你还要吃啥!” 木香躺了会,感觉好多了,便道:“彩云,你别吼他,我都躺三天了,也该下地走走。”说来也奇怪,这个木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竟然只是摔晕了,连内伤都没有。 “大姐,你行吗?要不还是我做饭吧,”彩云冲过来扶她。 “我没事,”木香下了地,穿上旧布鞋,起初的眩晕过去之后,倒也没什么异样。 木狗儿见两个姐姐神情都不对,也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小脑袋耷拉下来。木香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我真的没事,姐姐只是睡了一觉,没啥大碍,走吧,咱们去做饭!” 这个弟弟,她是由衷的心疼,前世她是个孤儿,每当别人一家团聚时,她只有窝在自己的小屋里,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冷清。 他们姐弟三人住的屋子,里外两间,加起来还不到十五个平方,外间砌了个灶台,旁边还摆了个小桌。一把豁口的菜刀,正搁在上面,还有一个切了一半的土豆。 木香在门口站了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好多了。她家的院子很小,一边的围墙垒的又高又整齐,那边是大屋,爹跟后娘住的,另一边的围墙,却只剩个残坯。残坯的另一边,是一片竹林,刚刚下过一场雨,竹叶碧绿青翠,墙角下还堆着烂掉的稻草,是每年秋收时,他们几个捡回来的稻草,时间一久,这些草都沤烂了,一场雨水一过,便长出好些蘑菇来。 木香走过去,看清稻草下长的是能食用的草菇,撑着灰色的小伞 ,居然长了一大片。 “蘑菇不能吃,吃了会死掉,”狗儿不知啥时候蹲到边身边,有些木纳的对她道。 木香笑道:“那些长的漂亮的蘑菇才有毒,这种蘑菇叫草菇,用来煮汤喝,可鲜了。”她说着,便动手采蘑菇,想着中午总算可以改善伙食。古代的农村,满山遍野都是宝,又没工业污染,食材都是最干净最鲜嫩的。 狗儿相信姐姐,看她很快就采了满手的蘑菇,也学着姐姐的样,帮着她采。 这片烂稻草地上,还真长了不少,木香想着,乘天气晴好,要是把蘑菇都采了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以后没菜了,还可以拿来救急呢! 彩云切完了土豆,出来舀水,见他俩蹲在烂草堆边上,也不晓得在鼓捣个啥。,便走过去瞧了瞧,一瞧之下,她也惊到你,“大姐,这蘑菇不能吃,咱村的二毛,小时候就是吃了有毒的蘑菇才变傻的,那么大的人了,还流口水呢!” 木香捧着蘑菇起身,对她道:“那有毒的蘑菇颜色鲜亮,好认,相信我,这个就是普通的草菇子,等回头熬了汤,也给你俩吃顿好的。”她将蘑菇拿到廊檐下,那里放着个旧水桶,院子里没有井,他们要吃水,便要到几百米远的河边去拎水回来吃。 狗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大姐,看她洗蘑菇,也帮她一块洗。 彩云一向都听大姐的,娘亲去的早,爹爹又不管他们,大姐便跟他们的娘亲一样,所以大姐说的,肯定就是对的。 “那我也去捡蘑菇,”彩云快步跑回去拿了竹扁子,将剩下的稍大点的蘑菇也捡了回去。 木香把先洗出来的蘑菇,挑了些个头大的,装进大碗里头,“狗儿,你跟二姐就在院子里玩,我去把蘑菇煮上。” “哦,哦,中午有蘑菇吃喽,”狗儿拍手叫好,一张笑脸,映在木香眼睛里,格外的温暖。 走进厨房,彩云只把土豆切好了,灶火还没烧上,小铁锅里只添了些水,是准备烀土豆的。 看见锅,木香更觉着饿了,既然想吃饭,就得打起精神干活,彩云做饭手艺的确不咋样,也难怪狗儿要抱怨,彩云基本只会把食物烀熟,搁点盐调调味也就是了。 木香把铁锅里的水舀了出去,蹲到灶下,用火石点着一把干草。毕竟是头一次点火石,还不太熟练,接连点了好几次,总算点着了。 狗儿也是饿狠了,知道有好东西吃,便跟前跟后的不离木香身边,木香烧火,他 也蹲在一旁,给她递上掰断的小树枝,“姐,给你!” 木香微笑接过,“狗儿真乖,真能干!” 听见姐姐的夸赞,狗儿的嘴角都快翘到耳朵上了。 铁锅烧热了,便可以放油。 想着家里还有一点菜油,还是过年时村里王阿婆家给的,也就二两的菜油,吃到现在,只剩一点油底子了。木香握着菜油瓶子,琢磨了半天,还是狠狠心,将油瓶子刮了干净,滴进锅里。 彩云听见油下锅的刺啦声,嘴巴张了张,想说啥的,却最终没再吭声。 木香站在灶边,等到油温差不多了,便把蘑菇倒进去,翻炒一会。家里也没别的调料,等炒到差不多了,再加盐加水,等水烧开,小火煨上一盏茶的功夫,这蘑菇的香味,便出来了,蘑菇越炖越粘稠,要是能搁点香头就好了。 蘑菇一下锅,彩云跟狗儿便馋的直流口水,他们已经好久没闻到油香。以前大姐做菜,是不舍得放油的,记得上一回吃油,还是过端午时。 看着蘑菇还要用小火炖一会,乘着有空,木香想着去菜园看看。 这菜园地,就在屋后,紧临着一块小水塘。水塘是村里公用的,若是赶上干旱时节,水塘便能救一村人的命,在乡下,种田人若是没有收成,那便是要命。不管你种地有没有收成,田租都是一文不能少的。 木香姐弟三个,自然是没有地的,除了屋后这块低洼的菜园地,再没有其他地方是属于他们的。 “我去菜园瞧瞧,一会就回来,彩云,你看着些火,要是锅里的水收的差不多了,就把土豆搁进去,一块煮熟,省得回头还得把土豆分开煮!” ☆、第2章 蘑菇汤 彩云点头应下,不忘提醒她,“姐,才下过雨,菜园地烂的很,菜垄边上就有小葱,你别往里面走了!” “嗯,我知道,一会就回来了,”木香对她回以一笑。 狗儿听见大姐要去菜园,也不馋蘑菇汤了,上前拉着她,便要往屋后去,一边炫耀的告诉她,屋后的水塘里,一到下雨天,就泛起好多泡泡,还有大红的虾子,夹人可疼了。 木香眼睛一亮,泛泡?还有红色的虾子? 顺着狗儿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家的菜地紧挨着一条小水沟,这沟不深,沟的另一边,是一片杂草丛,草丛紧挨着的,便是水塘,夏季涨水时,水塘里的水就会淹过杂草丛,漫到小沟里,退了潮,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顺着水塘的方向一直往前看,几百米之外,有条玉带似的河流淌而过,现在是正午时分,阳光洒在河面上,流落下一片金色的粼光。 这河名叫玉带河,从窝窝山脚下流经他们居住的小村庄,这村便也随了河的名字,叫玉河村。 肚子空着,木香也懒得去琢磨别的事,先恢复体力要紧,等有了力气,自制个弓箭上山打猎,虽然身子是换了,手腕上的力度大不如前,可这狩猎有一半靠的脑子,剩下的一半才是技术。看来她得加紧锻炼,否则怎么养活弟弟妹妹。 狗儿在她思索的功夫,已经麻利的拔了几根小葱,递给她,“姐,我们走吧,狗儿好饿!” 木香低头,看着他瘦巴巴的小脸,瘦的颧骨高高突起,若是能养胖,想必狗儿也是个好看的男娃子。 她轻轻点头,接过葱,笑道:“是得快些回去,要不然你二姐守着一锅蘑菇,急也得急坏了。”说完,拉着狗儿便往屋里去。 刚走回院子,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从高墙的那一头飘过来,还有锅钞翻炒铁锅的声音。 狗儿看着高墙的方向,重重咽了口唾沫。 木香看也不看墙头的一边,攥紧了狗儿的手,表情冷下来,“狗儿,不用馋他们的,等姐姐病好了,就带你上山打猎,打多了,拿到镇上去卖,换回了钱,给你称一斤的五花肉,咱们做红烧肉吃!” “红烧肉?”狗儿嘴里泛着水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啥时候吃过红烧肉,或许是以前跟爹住一起时,过年时大姐偷偷夹过一块给他。 木香拉着狗儿进屋,“对,是红烧肉,以后咱不光吃红烧肉,还吃红烧鸡,清炖老鸭汤,还有好多好吃 的,狗儿,从今儿起,大姐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以后咱们肯定能有好日子过。” “嗯,”狗儿乐呵呵的点头。他虽然还没开窍,想的做的,都很简单,但即使是他,也能感觉出,今天的大姐不一样了,虽然还是以前的木香,可那双眼睛,再不是以前的样子,以前的大姐虽然也会心疼他们,可讲话的声音从没这么大过。 彩云正在看火,见着他们回来,赶紧站起来,在他们进来之后,把房门关上,“你们咋去了这么久,蘑菇早都烧好了,我怕香味传出去,都不敢开锅盖。” 木香一时没明白,“为啥不能开锅?” 她这话倒是把彩云问的愣住了,“当然是不能叫隔壁的苏秀闻见,若是她闻见了,回头又该以为是咱们偷的东西吃,大姐,这话还是你说的,你咋不记得了?” “呃,我这不是刚醒吗?又饿着,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行了,赶紧吃饭吧,”木香冲她敷衍的笑笑,心想,自己真是大意了。彩云这丫头机灵,性子也直爽,典型的人小鬼大。不过她即使发现了什么也没关系,灵魂穿越这种事,若不是亲身经历,她自己都不信。 彩云也没追问,跑去矮桌边,从一块破布下拿了三只缺了口碗,还有几双竹子削成的筷子。这便是他们姐弟三人全部的餐具,若是谁不小心打碎一个,那个人吃饭就得用手抓了。 木香把洗干净的葱切成段,掀开锅盖,把葱搁进蘑菇里。彩云已经把火撤了,只留着锅洞底下的余温煨着。 蘑菇温的入味,一掀开锅盖,浓浓的香味便飘了出来。虽然没有其他的作料,但用最原始的食材烧出的菜,也是食材最原始的鲜味。 狗儿凑过来,使劲吸着口水,“真滴好香,比他们烧的肉还香。” 彩云一把将他扯回来,“别把口水滴到锅里,晚上还要吃呢!”她把三个碗摆在灶台上,正准备把蘑菇匀出一半,留着晚上吃。 木香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将锅里的蘑菇分在三个碗里,“这一顿先吃饱了再说,晚上再说晚上的,等有了力气,咱们出去转转,总给搞到吃的。” 狗儿忙不迭的点头,“嗯,吃饱吃饱!” 他俩都同意了,彩云也不坚持,她这个小管家婆,也得听大姐不是。 姐弟三人,围蹲在灶台边,吃的那叫一个香,特别是狗儿,恨不得把舌头也吃掉了。这草菇的味道确实好吃,又是新采的,放在锅里一煮,汤汁浓稠,连土豆也 浸透了蘑菇的鲜香,不比那肉的味儿差。 木香见狗儿碗里的蘑菇只剩一小半了,便从自己碗里拨了些蘑菇到他碗里。 彩云不同意了,要把自己碗里的拨给木香,“大姐,你生病才刚好,吃少了怎么成,我饭量小,吃不了这么多。” “不用,”木香微侧身,把碗挪开了,“你跟狗儿都还小,正在长身体,再说,我的病也才刚好,吃多了不消化,”嘴上拒绝,但心里却是很感动。前世她只在刀光剑影里渡过每一天,除了冰冷的杀戮,再无其他信任关心可言。 彩云见大姐不要,便又拨了些给狗儿,小弟其实最可怜了,她跟大姐好歹还跟娘亲待过几年,可小弟却连娘一面都没见。 正吃着饭,院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接着有脚步声,进了院子。 彩云离大门最近,跳起来,把门拉开一道细缝,看了一眼,嘀咕道:“她怎么又来了!”只看了一眼,便赶紧关上门,“大姐,你进屋去吧,是苏秀那死丫头又来找咱们的麻烦,你只管进屋躺着,咱们不理她就是!”苏秀是他们后娘带来的闺女,跟木香同年,比木香小了月份,按着年纪,她该叫木香一声姐姐。可后娘的女儿,从来都不是啥好鸟。这苏秀也不例外,喜爱打扮,两手不沾阳春水,整天娇滴滴的,自个儿把自个惯成了小姐,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对木香他们姐弟三个,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专爱没事找他们的麻烦。 ------题外话------ 亲们;文文每天7点,更新一章。 这本延续一品的风格,可是俺们的男主身份不一样喽!亲们喜欢就要抱回家哦! ☆、第3章 谁的命贱 木香刚刚透过门缝,也瞧见正往这边来的苏秀。软弱退让,一向都不是她的专利,前世不会,今世更不会。像苏秀这种人,你越是退让,她只会以为你怕她,以为你好欺负,又怎会因为你忍气吞生,就罢手了呢? 木香模了下彩云的辫子,对她笑道:“咱不怕她,大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姐了,你们在后面瞧着,瞧我怎么收拾她!” 拉开门,苏秀已经在门外站着了,一只手还半举着,看样子是想推门进来。见着开门的人是木香,苏秀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真跟见了鬼似的,“你……你……你好了?” 木香冲她微微一笑,“我好了,非常的好,真是可惜,我居然没死在山崖下!” 受了伤回来,原本脸上的污垢都让彩云洗干净了,现在的木香,峨眉淡扫,妙目含春,雪嫩嫩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红,小小的嘴,尖尖的瓜子脸,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苏秀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除了震惊,还有心虚、惶恐、以及浓浓的妒意。赵修文肯定早就瞧过木香藏在污垢下的小脸,要不然他咋就偏偏看上木香了呢? 木香把苏秀的表情尽收眼底,冷笑道:“咋了?你很失望吗?要不要再来一次?再把我骗到山上,再推一次?” 苏秀还没从刚刚的震惊回过神,乍一听她矛头对准自己,赶忙收敛心神,眼珠子转了转,狡辩道:“不晓得你说什么,是你自己不小心跌下山崖,关我什么事,木香,你可别胡乱诬赖好人,别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命贱!” 木香不笑了,站直了身子,“我们三个命贱,你的命贵,麻烦你这贵命,以后别再踏进我们家的门,我们家也不欢迎你,你爱上哪上哪,至于我是怎么摔下山的,你心知肚明,我只想说……”她忽然凑近苏香,带着阴阴的笑意,“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听说,做了亏心事的人,夜里最容易招鬼,咱们这里又有河又有山,小心河里的女鬼来找你替命!”那窝窝山,木香不知上过多少次,又怎会不小心跌下山崖呢!再说了,那天下着雨,山路湿滑难走,若不是苏秀的哄骗,她鬼迷心窍才会去上山。 苏秀再精明,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子,远没有她娘老道。加之她的确做了亏心事,所以她害怕了,原本粉嫩嫩的小脸,变的煞白,只感觉这破茅屋,冷的能冻死人,“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跌下山崖跟我无关,木香,我来只是想警告你,文远哥很快就要跟我成亲了,他不会娶你的,就算是小 妾,也没你的份,以后你别再缠着他了,若是再让我瞧见你跑去他家门口站着,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出乎她的意料,木香不仅没生气,没伤心,没哭泣,反而还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苏秀,你不用撕烂我的脸,以后你们咋样我不管,我只想带着彩云跟狗儿好好过日子,我也警告你,没事别来找我的麻烦,否则,把我逼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苏秀今儿算是吃了大瘪,她本想过来瞧瞧木香死了没有,若是死了,可就再好不过,省得她老是跟自己抢赵修文,若是没死,哼,大不了再来一次,她娘都说了,要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必须先下手,不然等到人家瓜熟蒂落了,她就只有躲在墙角抹眼泪的份。 一墙之隔,本来就不远,这边的吵吵声,很快就惊动了陈美娥,苏秀的亲娘,木香他们的后娘。 “怎么了,怎么了,大中午的,吵吵个啥呢!”陈美娥穿着件蓝花白底的衣裳,头发梳的油光锃亮,用一根银簪子,在脑后挽了个髻,三十多岁的妇人,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确实很年轻。她怀里还抱着小男娃,大约五六岁的年纪。 狗儿一见着陈美娥,有些害怕的躲到彩云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院里的人。 苏秀见亲娘来了,腰杆也硬了,“娘,木香他们刚刚骂我来着,骂我是拖油瓶,骂你不要脸,勾搭他们的爹。” 木香咋舌,这丫头编瞎话的本事也太强了些吧? 果然,陈美娥一听这话,气的火上房,瞪着眼睛嚷嚷道:“你们几个孬杂碎,老娘好心好意的养着你们,你们可倒好,埋怨起老娘的不是来了,咋了,是嫌这屋子住的不舒坦,想挪个窝是吧?行啊,我看你们干脆住到窝窝山上去好啦,山上地方大,比我这破屋子强多了!” 木香看她一张扭曲的脸,觉得十分恶心,人可以无耻,但你不可以没底线的无耻,“陈美娥,你搞错了,这屋子不是你的,包括你跟李大山住的屋子,都不是你们的,它们姓木,不姓李,更不姓陈,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村长那里问问,看我说的对不对!” 陈美娥绷着脸,咬着牙,一副恨不得把木香生吞活剥的架势。木香这丫头一向不敢对她还嘴,当初赶他们姐弟三个出来,她只晓得哭,连句整话都说不利落,现在可倒好,不光敢回嘴,竟然还敢把她娘搬出来。 “木香啊木香,你好的很,竟然还想着跟你爹争屋子,你想反天是吧,你等着,你给我等着,”陈 美娥把小儿子往苏秀怀里一扔,转头便往大屋跑,边跑还边喊,“李大山,你个窝囊废,你家大丫头都快骑到老娘头上了,你个死人样,还不赶紧给我死出来!” 木香头皮发麻,看来今儿的事不能善了。苏秀跟陈美娥只想看她卑微求饶的模样,若是刚开始,她便跪下求饶,这母女俩也许不会发难。可现在,她不光没跪下,反倒把她俩骂的无语反驳,她们要是会罢休才怪呢! 彩云悄悄站到大姐身后,握住她的手,以行动表示对她的支持。 木香轻轻摸着她的头,笑道:“咱们无路可退,那便不退了,是好是坏,都挺直了腰杆做人,只要咱们三人个心齐,啥困难也不怕。”既然她穿到了这一世的木香身上,便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人,现在她们连饭都吃不上,再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第4章 争锋相对 彩云起初还有些害怕,可看见姐姐的笑脸,便莫名心安了,大姐这样做,是为了她跟弟弟。 李大山正坐在家里抽旱烟,乍一听见陈美娥的叫唤,还以为出啥大事了,扔了烟杆子便往外跑,差点跟一头往里钻的陈美娥撞个满怀。 陈美娥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死啊,走路都不看着点,还嫌我气的不够是吧?” 李大山见她气的不轻,赶忙陪礼道歉,“媳妇啊,我这不是没看见吗?你叫的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出啥事了,这才才着急忙慌的跑出来,到底是咋了?” “还敢问我咋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那个好闺女,她要找我要房子呢,你个没用的老东西,房子都姓木,你还有啥?”陈美娥气的一把揪住李大山的耳朵,拎着他往木香那边去。 李大山还懵着,还没闹明白是咋回事,就被陈美娥一路拖到了木香跟前,“木香,你老爹来了,你有啥不痛快的,咱今天都挑明了说,省得村里人背后都来戳我的脊梁骨,说我这个后娘虐待你们,我呸,你咋不摸摸自个儿的良心,当初老娘嫁过来,木狗儿还在地上爬呢,还不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你们翅膀都硬了,就来要房子了是吧,得亏你说的出口,你不嫌丢人,我都嫌害臊!” 陈美娥嗓门大,这一连窜的狮子吼,把附近的邻居都招来了。不一会的功夫,木香家的破门外,就围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帮着劝架的,一时间,院子里乱哄哄的。 李大山总算听明白了,当下也顾不上驱赶看热闹的人,颠着手指,指着木香,满脸的愤怒,“木香啊木香,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口,你还把我当你爹吗?你这丫头真要反天了吗?” 木香暗暗抓紧彩云的手,神色平静的看着李大山,“那你又何时把我们当你成的孩子?是你先不仁,那也别怪我们不义,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怕告诉你,今儿你还必须还我们一个公道,凭啥我娘留下的房子,我们三个住不得,李大山,欺负我们三个,你们痛快是吗?”她故意讲的很大声,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也好,来的人越多,这事才能闹的越大。她瞥见有人嚷嚷着跑去叫村长了,村长若能来,便是最好,她得为自己跟弟妹争取多一点的利益,否则连饭都吃不饱,何谈致富。 木香的话,听在邻居们耳朵里,也是五味杂陈。李大山家里的事,村里谁不知道?上门女婿,在孩子娘死了之后,霸占家产,还把自己的亲生孩子赶到破草屋里居住,这样的人,用狼心狗肺去形容都不为 过。 可知道归知道,不平归不平,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外人又怎么好去管。 李大山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被木香逼问到无话可说,气急了,他卷起袖子便想打人。 这时,有个年青汉子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见着李大山要打人,赶紧上前攥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后面拖。另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也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抱住木香,满脸担忧的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咋又闹起来了。” 木香认得抱住她的人,正是给他们菜油的王阿婆,阿婆是个善心之人,经常偷偷拿些吃的给木香,可她家里也穷,还有个躺在炕上不能下地的老伴,跟李大山拉扯的那个,便是她唯一的儿子,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家里穷,又有个瘫痪的老爹,试问,哪家的姑娘愿意嫁过去吃苦。 木香握住王阿婆的手,对她微笑道:“阿婆,我没事的,乘着村里人都在,我得把话跟他挑明了,欺负人得有个底线,再这样忍下去,我们姐弟三个过不了这个冬天!”现在是快入秋的季节,再过三个月,便是冬天,她记得每年冬天,水塘里的冰,都能结半米厚,这样低的温度,若是再没有过冬的储备,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 王阿婆想了想也是,去年冬天,三个娃就在他们家过的,可去年她家老头子身体还凑合,今年老头子又病了一场,为了给他买药,家里仅存的一点粮食都卖了。这几日,王喜正准备着进山打猎,想着打些好东西,卖了之后,好歹能撑过年。 “那你好好说,他总算是你爹,别弄的太僵,”王阿婆细声嘱咐她。 木香点点头,要不要弄僵,得看李大山怎么做,若是逼急了,这个爹不认也罢。 另一边,老村长赶了过来,李大山也被王喜拦下,陈美娥见着人多了,也不好再撒泼,只一个劲的埋怨木香姐弟三个怎样怎样坏,怎样怎样挑拨离间。苏秀惦记着自己是个没出阁的闺女,这个时候就更不能大声嚷嚷,免得传进赵修文他娘耳朵里,该说她泼辣了。赵氏也是个急脾气,那张嘴跟她娘有的一拼,所以,她还是少招是非为妙。 苏秀躲到一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弟弟,一气之下,把他放在地上,“你都六岁了,还成天叫人抱着,还要喝奶,羞死人了!” 李元宝脚上的一双布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见姐姐把他搁地上,又瞧这破院子,不是泥就是土,他不干了,晃着手襞,撅着屁股,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娘,娘, 苏秀欺负我,苏秀她不抱我,她还打我!” 彩云瞥了他们一眼,不屑的皱皱鼻子,李元宝跟着陈美娥,别的没学到,这耍赖泼皮的本事,倒是学的十成十。 陈美娥哪听得宝贝儿子哭,匆忙跑过来,“咋了,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娘,是她不抱我,还把我放地下了,你看这地下多脏,是人站的吗?”李元宝理直气壮的把苏秀告了。 “死丫头,让你抱一会弟弟都不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陈美娥用袖子给李元宝抹了眼泪,又细声哄了一会。 苏秀被骂的眼圈都红了,咬着嘴唇看向木香,她眼里的罪魁祸首。 就在他们娘三个吵闹的功夫,老村长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一遍,他在玉河村做了很多年村长,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却很硬朗,眼明耳聪,做成事来也是雷厉风行,是玉河村德高望重的长者之一。 ☆、第5章 分家(一) 木香走到老村长面前,挺直了腰杆,“康伯,您是村长,我们姐弟三个的公道,就全仰仗您了,是对是错,自有老天爷看着。” 康伯细细打量着木香,从前木家在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可自从木香她姥爷过世,家中的财产落到李大山手上,这家便不再是从前的木家。 李大山好吃懒做,家里的地也不好好种,收成不及往年的一半,现在的日子,全凭着当初木老爷子留下的那点家底。就是可怜了这几个孩子,家里的好处,一分没捞着,还被赶了出来。 这事他以前质问过李大山,可李大山只一句:我家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来管,自己的娃,更不用别人操心。他都这样说了,即使他是村长,也不好再说啥。不过他也瞧出今天的木香跟以往不同了,言词犀利,目光沉静,再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娃。 木香跌下山崖的事,村里人不知道,苏秀不会往外说,村里人更不可能知道,只有彩云跟狗儿守着晕迷的姐姐过了三天忐忑难安的日子。 康伯眯着眼睛,捋了下胡子,才道:“木香啊,我虽是村长,可你们的家事……”他似有为难。 李大山立即插嘴道:“对,这是我的家事,你们谁也别想指手划脚,哼,除非我死了!” 他这样一讲,老村长更为难了,即是有心偏袒木香,也不能硬插手不是? 木香冷笑,“康伯,我只问您一句,这大宅是不是木家的,它是不是姓木?自古上门女婿是要入赘女家,我娘死了之后,这宅子总不会也跟着死了吧?” 康伯被她咄咄逼人的问话,给问住了。是啊,村里的人,都是有户籍的,每年向上报一次,以前都是由里正统计,再统一上报,玉河村因为村子小,没有里正,便由村长代劳。户籍、宅地,都是造册的。即使木香她娘死了,这户籍也只会落在木狗儿头上,跟李大头没啥关系。 见着康伯不说话,木香更有底气了,本来她也不敢肯定,毕竟换了个时空,两边的制度肯定不一样。只是这不管在哪,房屋跟田地,都是最重要的财产,马虎不得。 木香笑道:“康伯,您老别不说话,有还是没有,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康伯硬了声,“是,这两边的宅子,都是你娘名下的,从前是,现在也是。” 李大山急了,“康伯,这话可不敢乱说,宅子明明是我的,咋会姓木?你肯定搞错了,明儿我就去镇上,把名字改过来,分 明就是我的嘛!”嘴上这么说,可李大山这话明显底气不足,他悔啊,恨啊,当初就为了省那几个钱,没舍得去花钱拖关系找人,这才把改房名的事给耽搁了,没想到现在竟成了木香挟制他的把柄。 木香真有点看不起她这个爹,睁眼说瞎话,还说的振振有词,真是世间少有,“既是没改,那现在这宅子便是我们的,康伯,今儿有您老在,还有这么多乡亲在,木香在这儿请各位,给我们姐弟做个见证,这宅子可以过户给李大山,但是……”话讲一半,她停了停,就见着有人扑了过来。 陈美娥好不容易哄好了儿子,瞧着木香竟然要抢他们的宅子,疯了似的扑过来,哭天抹泪,“木香,你这丫头不孝啊,你竟要把你爹撵到外头住,你这心也太狠了,后娘不是娘,元宝好歹也是你弟弟吧,你就忍心看着他冻死,饿死吗?” 王阿婆听不下去了,上前厉声道:“李家的,你别在这儿搅浑水,木香啥时候说要把你们撵出去了?明明就是你容不下他们姐弟三个,才把他们赶到这个破院子住上,你还敢骂别人没良心,你自己的良心呢?你也是当娘的,心咋就这样狠呢!” 王阿婆在村里口碑不错,她一说话,很多围观的人都纷纷点头,好几个看不下去的村民,都对着陈美娥指指点点。其中有个清秀的女娃,对着木香悄悄竖起了大母指,不过,立刻被身边的妇人冷眼瞪了回去。 王喜也看不过去,对着陈美娥恨恨的吐了口唾沫。 陈美娥先前受的气还没消呢,这会哪容得了王阿婆指名道姓的骂她,“死老太婆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心思,你不就是看上木香,想把她说给你家王喜吗?我呸,咱俩谁藏着坏心,谁知道,你也不瞧瞧你家王喜啥模样,老光棍一个,屁股后头还栓俩拖油瓶,谁家闺女瞎了眼才会嫁他!” “你,你,”王阿婆性子温和,今儿也算是破例跟陈美娥对骂,可她没想到陈美娥竟连这样的话都讲的出,说心里话,她是喜欢木香,不说木香长的清秀灵气,光是干活,木香也是一把好手,以前不敢想,可现在不一样了,木香带着弟妹,生活也困难,两家人若是凑在一块,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样的话,只限她在心里想想,哪能说出来。 王阿婆气的说不出话,王喜更是气的攥紧了拳头,站在那有些不自在,想拔脚走,却又放不下木香他们,一时间,真是进退两难。在筹措之间,偷偷望了眼木香。以前木香出门都顶着一张灰溜溜的小脸,没想到,洗去污垢,竟这 样漂亮。她这样漂亮,自己又怎能配得上。 见着王阿婆神色不对,气的脸都白了,王喜跟木香都赶紧上去扶她,着急之下,王喜的手碰上木香的手,七尺高的汉子,竟然脸红了。木香只顾着担心王阿婆,自然也没注意到王喜的异常。 人群中有个黑脸的妇人,实在看不过去,“元宝他娘,你这张嘴就是不饶人,看你把阿婆气的,若是是气坏了,看王喜不跟你拼命!” 她一说,其他人村民也纷纷指责陈美娥,先前那个清秀的女娃子,当下不顾她娘的阻拦,义愤填膺的冲出来,指着陈美娥的鼻子嚷道:“她何止是不饶人,她根本就是恶人先告状,做了人家后娘,却不好好当娘,把木香他们赶到这里住,粮食也不给,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第6章 分家(二) 她身后的妇人怕她嘴快惹事,急忙走过去,想把她拉回来,这丫头也是铁了心不吐不快,甩开那妇人的手,又急着道:“凭啥不让我说,她都快把木香逼死了,还不让说,难不成要等木香他们饿死在这破屋里,咱们再来这儿给他们收尸吗?” 陈美娥缩了下脖子,想回嘴的,可又比不过她的嗓门,只得指着那妇人,叫她把闺女拖回去,都是大人们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瞎说。 木香朝金菊投去感激的一眼,金菊是村里为数不多,肯跟她做朋友的女娃子,金菊比她长一岁,听说快订亲了,婆家都说好了,不在玉河村。她娘胆小怕事,不爱冒头,整日的教导金菊为妻之道,为母之道,为媳之道。 金菊收木香的神意示意,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她能帮的就这么多,再多说一句,只怕她娘就得抓狂了。 木香接着金菊的话,道:“事实就是这般,我爹把我们赶出来,连一块像样的菜地都没分给我们,更别说粮食被褥,木香想请问各位,你们也是当娘的,也是当爹的,若是你们的孩子落到这步田地,你们还能坐视不管吗?” 这话真是戳到众人的痛处了,谁也不想早死,可谁也没办法长生不死。在缺医少药的乡下,生了小病自己扛着,生了大病基本就属于等死。改嫁另娶之事,其实很常见。 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站出来,一脸正气的道:“这事我早看不过去了,就算不是自己的娃,可也不能这样心狠,说句不好听的,李大山,你这样做,就不怕木香她娘死不瞑目,夜里来找你报仇吗?” “说报仇都是轻的,我要是木香她娘,气也得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可怜她生木狗儿的时候,死的那样惨,只看了木狗儿一面,就咽气了,可怜的孩子,”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抹了把眼泪,都是做娘的,自然更理解当娘的心思。 木香看着议论纷纷的场面,在心里笑了。她看着老村长,说道:“康伯,您瞧见了吗?这事已经引起公愤了,你可不能再坐视不理,我要的也不多,宅子可以给他们住着,但是他得补给我们东西,今天就得拿来,否则就让他们搬出来,既然陈美娥说这破茅屋能住人,那便让她来住,总归也不会冻死人。” 陈美娥脸瞬间白的跟纸一样,叫嚷道:“我不住这破屋子,凭啥让我住破屋子,李大山,你倒是说话呀!”她使劲的拍打蹲点在地上的李大山。 康伯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清了清嗓子,道:“木香说的确实在理,也不过份 ,既然她开口求了,我便做回主,李大山,是要宅子,还是要谈条件,你自己选,咳咳!”或许是站的久了,康伯体力有些不支,捂着嘴干咳几声。 木香立刻对彩云使了眼色,彩云哦了一声,先是往屋里跑,想想又不对,赶紧扒开人群,往大屋跑,没过一会,便搬了个凳子过来,送到康伯跟前。 木香歉意的对大家笑笑,“对不住了,我家没凳子,你们若是要坐板凳,就去我爹那边搬吧!” 众人心下了然,连个凳子都没有,这三个小娃平时该怎么过日子啊。有几个中年妇人,禁不住好奇心,跑进木香的屋里去看,结果一看之下,个个抹着眼泪出来的。出来之后,对着陈美娥就是一阵数落,男人们后来也没忍住,也跑去看,出来时,恨不得把李大山狠揍一顿。 玉河村民风淳朴,说旧夜不闭户,都不为过。村里人见着面,也是和和气气,穷是穷点,可人心是简单的。如同李大山这样的人,肯定也是有的,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呢,更何况是人心。 木香把众人的表情都收尽眼底,暗自在心里笑了。 有了公愤,李大山就是想做缩头乌龟,也不可能了。 在康伯的见证下,木香要了三床棉被,五十斤的玉米面,她倒是想要棉花的,可惜陈美娥懒得去种棉花,所以只得要棉被。最后,便是竹林后面的,那块平整的土地。年上春收之后,李大山懒病又犯了,嫌种水稻太麻烦,就想着等秋收过后,再犁了种上油菜,所以那地现在还空着。也不大,不过一亩左右。 给木香土地,李大山不心疼,反正他也不想种,但是给东西,他就不高兴了,“我家也没多少粮食,若是都给了他,我吃啥?” “被子也没有,就是有,也是我陪嫁过来的,说什么也不能给她,”陈美娥更是心疼坏了,家里又没棉花进账,给了棉被,今年冬天,他们咋办? 可这主是村长做的,而且他们夫妻俩个已经招了民愤,有几个刚刚进过木香屋子的婆娘,袖子一卷,自告奋勇的跑去大宅搬东西,顺手还多拿了些,一并抱进木香他们的里屋。 康伯看着蹲在地上的李大山,语重心长的劝他道:“你好歹也是他们的亲爹,给这点东西,不算过份,狗儿他娘泉下有知,魂魄也能安稳了,大山哪,做人要摸着良心,否则死了之后,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这些东西,是我做主给木香的,你不能再要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媳妇是个什么心思,我把话搁 在这儿,她要是敢来闹,明年你家元宝上学堂的事,就不用谈了。” “呀,康伯,我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我保证不让元宝他娘过来闹,元宝上学堂的事,您老多费点心,万万耽搁不得啊,”一听见学堂二字,李大山这才慌了。玉河村小,请不起夫子。离玉河村三里远的地方,有个左家庄,一百多户人家,也算是挺大的庄子。他们那有个学堂,康伯好不容易跟左家庄的村长谈好了,让玉河村的小娃也在他们那儿上学堂,这机会来之不易,李大山再浑,也不敢拿儿子的前途开玩笑,自从赵修文中了进士,村里人对小娃上学堂这事,便重视起来,若是长大了能捞个一官半职,那以后全家人都能跟着享清福,还去种啥子地啊! ☆、第7章 洗被子 陈美娥急红了眼,想发作,被李大山死死按住,算了,给就给吧! 分完了东西,木香拉着弟妹,对着众人深深一鞠躬,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看的动容了,大家也都觉得今儿做这事,做对了,多么懂事的三姐弟,多么好的孩子。 康伯眯起眼睛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木家这丫头,不简单哪,既得了东西,又让人心服口服,挑不出半点错错来。他敢打包票,如果明儿陈美娥敢来找他们的麻烦,或是吵闹今儿的分摊不公,肯定得有不少人站出来护着木香,得了人心哪! 等到送走了众人,院里只剩他们姐弟三个时,彩云腿一软,坐到了廊檐下,对着木香竖起大母指,“姐,你可真厉害!” “这有啥厉害的,我只是要了咱们应得的,”木香拉过同样呆愣的木狗儿,三人坐成一排,看着眼前破败的院落,木香心里却十分满足。有了地,有了存粮,便有了希望,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狗儿忽然道:“大姐,咱们晚上吃玉米糊糊吗?” 彩云撅着嘴,“就知道吃,不是才吃过午饭吗?离吃晚饭还早着呢!” 木香呵呵一笑,一手揽着彩云,一手搂着狗儿,仰头看着天,畅快的笑道:“咱晚上吃玉米面窝窝头,吃的饱饱的,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嗳,咱家狗儿以后也得上学堂,等明年大姐有了钱,也送狗儿去学堂,不过狗儿的名字要改,彩云,你说改个什么好?” 彩云被木香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说起玩笑来,“就叫木炭,或者叫木头,瞧他这小脸脏的,天一黑,便只瞧得见两只眼睛了。” 狗儿没笑,板起小脸抗议,“不叫木头,也不叫木炭,不好听!” 木香摸摸他的头,“好,不叫木头,也不叫木炭,咱不听彩云的浑话,咱家狗儿,以后得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那就叫木朗吧,就像这天,永远晴朗!” “木朗?”狗儿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念了两遍,觉得至少比木头木炭好听,便欣然同意了。 下午的时候,彩云把碗刷洗干净。木香看着摆在炕上的三床棉被,边角一层黑色的污渍,没想到陈美娥那人,出门打扮的干净清爽,家里的被子却脏成这样也不管。 没办法,这样的被子木香可不想盖,乘着天气好,中午太阳大,得赶紧拆了洗干净,晒上一个下午,也能干了。 说干就干,她开始动手拆被子。这活 以前没干过,好在,农家人的活,只要肯动脑,肯用心,干起来便不难。彩云收拾好厨房里的活,也过来帮忙,木朗就在院子里玩耍。 拆下来的被里被面,都搁在破水桶里,待会拿到河边去洗,家里没水没盆的,只能去外边洗。 彩云凑近闻了棉被絮,“咦……这被子好难闻,肯定是霉雨的时候,她没抱出来晒,这才搞的一股子霉味!” 木香道:“那你抱出去晒晒,先晒一面,过会再翻过来,把另一面也晒晒。” “嗯,这就去,”彩云应下,抱了被子便出去了。院里晒被子用的绳子,是以前的木香砍了山藤,搓成了晾衣绳,就是粗糙了点,不过却很结实。 木香把三床被里被面,统统装好,从灶台下捡了块木头当棒槌,就准备往河边去了。 “姐,你等等,我跟你一块去,”彩云晒好被子,跑去插上院门,以防有人偷偷溜进来,又拉起木朗,“走吧,咱们一起去。”她也不放心把木朗一个人搁在家,不如一起去得了。 木香也不反对,三人从破墙的豁口穿过去,顺着竹林的边缘,往几百米之外的玉带河走去。 夏末的午后,还是很热的,不过待在河边,却也十分凉快。 彩云严令木朗不准下河,即使是最浅的浅摊也不行。木朗撅着嘴,郁闷的蹲在河边,只能拔水草玩。 木香也担心木朗玩水有危险,玉带河虽然水流不汹,最浅的地方,才没过小脚踝,可木朗毕竟反应慢,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彩云卷起裤脚,先蹚水下河,河水内没过小腿肚,“大姐,你先捶一遍,等你捶完了我再清,咱俩分工着来。” 木香明白妹妹是心疼她大病才好,不愿让她下水,所以才抢着下水。 被里被面,都是棉麻布的,沾上水重的要死,搓洗起来也费劲,木香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把被里被面都铺上去,自己再光脚站上去踩,那污水便顺着石壁流进河水里头,往复几次,也就洗干净了。 有了彩云的帮忙,拧水的时候也省了不少劲,一人拧一头,不出半个时辰,便都洗完了。 彩云把东西都收进旧水桶里头,木香穿上草鞋,招呼弟弟回家。清澈的河水映在他们身后,配上远处连绵起伏的窝窝山,俨然是一副闲逸的田园美景。 回到家,彩云晒着被子,琢磨起一个问题来,“姐,咱这被子拆了,可咱家没针线,回头咋套上呢 ?” 木香拍被面的手停了下,“是哦,看我这脑子,竟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我去王阿婆家借些针线,她家肯定有,回头等咱有了钱,再买来还她。” 彩云笑道:“你去借,王阿婆肯定不要你还,就是还了,王喜大哥也不会要!” “那是为啥?”木香倒没往别的地方想,借了东西要还,天经地义的事嘛! 彩云拎起水桶,笑的眉眼弯弯,“这你还看不出来,你没瞧见今天王喜哥有多护着咱们,还有他看你的眼神,这样看,这样看。”彩云学的惟妙惟肖,把木朗都逗笑了。 木香上前拧了把她的鼻子,略带笑意的斥责道:“瞎说啥呢!你才多大,整天寻思这个,羞不羞!”说着,快速在彩云鼻子上刮了下。 “羞羞羞,二姐羞,”木朗蹲在那,呵呵的笑着学话。 彩云冲过去,也刮了下他的鼻子,“要羞咱俩一块羞!” 看着他俩打闹,木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才一天的时间,她便有了一种错觉,她本来就是木香,或许,从来就没离开过,前世的过眼云烟,不过是做梦,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庄周梦蝶,梦里梦外,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第8章 长满疙瘩的小脸 傍晚时分,木香还是去了王阿婆家,晚上这被子肯定要套上,要不然可没被子盖了,再说今天不借,明天也得借不是? 玉带村背靠玉带河,临着窝窝山,实在是一块风水极好的村庄。 木香家的破茅屋,在村子的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往前,便能出村,村子中间,有条分岔路口,都是散落的民居,而村里能耕种的土地,集中在南边跟东边,东边是窝窝山,北边有玉带河。 成片的田地,如今正是水稻长势最旺盛的时节,放眼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很是喜人。 村里人的房子,都是依着这条大路盖的,一户挨着着一户,只不过有些人家穷的,屋子小些,富的,宅子大些。王喜家就是小户之一。木香不想从村子里走,便从屋后,从田梗上绕过去,也算是抄了近路。 敲了褪色的木门,里面有人应声,大嗓门,一听就知道是王喜。 王喜自然没想到敲门的是木香,拉开门的一瞬间,倒是让木香此刻的模样吓了一跳。原来午后在河边洗衣服时,彩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最后担心起来。 乡下的女娃,长的太好看,可不是件好事,万一引来贼人的惦记,那可就遭了,就算没贼人,要是被哪个大户家的老爷看中,非要娶了做妾,那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木香觉着妹妹的担心有道理,先前光顾着吵架,倒把这茬给忘了,但是村里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再想弄上黑灰去抹,只怕也是没人相信。好在,彩云弄了个法子,竹林里长着一种特有的草药,碾成汁水涂在脸上,会让脸起一层小疙瘩,不过三天之后就能消了。木香也认得这种草药,知道这药有排毒的作用,等红疙瘩消退,皮肤绝对会比以前更加水嫩。 所以这会王喜瞧见的,便是木香顶着一张布满红疙瘩的小脸。 木香看他的反应,也知道他被吓着了,便笑道:“刚才收拾菜园的时候,沾了些花粉,就成这样了。” 王喜回过神来,连忙让开身子,叫她进来。 王阿婆在厨房里头忙活,听见有人来家,高声问道:“喜子,是谁来啦?” 木香不等王喜答话,已经先一步进了厨房,“阿婆是我,我来问您家借针线,回去好把被子套上。” “哟,是木香啊,”王阿婆见着木香也是喜出望外,就从锅灶底下站起来,就着围裙擦干净手,再一看木香满脸的小疙瘩,她也吓了一跳,“呀,你这脸咋了,中午看 着不还好好的吗?咋一会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木香不在意的笑笑,“我这脸没事,兴许过几天就好了。”兴许一直都好不了——这话她只在心里说,若是有必要,就会一直顶着红疙瘩。 王阿婆点点头,“肯定是吃坏东西了,回去多洗几次脸就能好了,再不然弄些稻草灰洗,来,坐下再说。” 木香直摇头,“不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彩云他们做饭,再说,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不能坐了,等哪天闲下来,我再一看您。” “那也成,”王阿婆不好再坚持,到屋里拿了两根针,又拿了一撮棉线,交到木香手里,“喏,你拿着,缺啥了再过来拿,别跟阿婆客气。” 木香接过线,笑道:“阿婆,等回头我挣了钱,一定买来还你,这些我便先拿回去用了。” “你这孩子,一点针线,说什么又借又还的,不用还了,你只管拿去用,我家别的没有,针线还是有的,”王阿婆笑的合不拢嘴。一直把木香送到门口,又非得让王喜送她一段路,热情的叫木香都快招架不住了。 走出一段路,木香站住脚,对送出来的王喜道:“王喜哥,你就别送了,太阳还那么高呢,这么点路,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你赶紧回家干活吧,我还有两步就到了。” “嗳,”王喜头低的,都快垂到胸口了,他长的不算俊俏,也就算得上五官端正,性子也木讷,单独跟木香在一块时,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这样的男人,木香不会对他动心,无关长相,无关性格,更加无关身份地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亲人可以,当朋友可以,做相公,那是绝对不行的。 木香刚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事,回过头问道:“喜子哥,听说你过两日要上山打猎,能不能带我一块去?” “啊?你也要上山?”王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木香点点头,“嗯,我是准备上山的,就算打不到猎物,至少能去采些草药,也能换钱不是?”她知道王喜的担忧,也是,她已经没了前世的身手,现在的木香,弱的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就算现在开始练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是山上不是有草药吗?名贵的草药,她都认得,去采些回来,再拿到镇子上去卖,一样能换钱的。 王喜一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只要不往深了去,上山也没啥,便欣然同意了,两人约好后天在木香家碰面,到时一起上山。 回到家,乘着天还没黑,木香赶紧把三床 被都套上,又把院子收拾一遍,前几天的大雨,把这破墙又冲倒一些,木香琢磨着,干脆哪天请人帮忙,把围墙重新盖起来,省得今天补上,明天又塌。 中午采的蘑菇已经吃完了,但是因为没有菜油了,木香也只能熬些玉米面糊糊。没办法啊,又没菜油,又没猪油,连盐巴也只剩一点点,看来她得尽快赚到钱,去镇上采购一番,否则真要坐吃山空。 木朗这会倒是没意见了,喝起玉米糊糊来,那叫一个香,还直赞大姐熬的香,就是好吃。 这话倒是真的,中午炖蘑菇的锅底子,彩云还留着,木香便用那锅底子,小火慢慢熬着玉米面,边熬边搅,纯正的玉米香,光是闻着,也觉着香甜。 吃过饭,三个人简洗漱之后,便爬上炕睡觉。没有灯油,只能摸黑上炕。木香借着月光,给他俩铺好被子。 彩云抱着被子,深吸一口气,小脸上满是陶醉,“这被子真好闻,也好软乎,真想一直窝在被子里头。” ☆、第9章 另谋发财路 木香笑道:“别那么没出息,等姐有了钱,就去买棉种,咱们去种棉花,以后就有新被子盖,这几床,留着垫屁股,才不盖他们的!”她笑着替木朗把被子铺好,还真的给他垫半床盖半床,木朗身板小,倒也正正好。 入了夜,四下里有蛙声,蛐蛐声,还有竹林子里奇怪的鸟叫声。 鸟叫? 木香本来都已经躺下了,可一听这鸟叫,立马翻坐起来,趴在窗户上细声去听。那奇怪的叫声,时断时续,却能听的十分清楚。过了片刻,木香重新躺下。看来,明天他们有烧鸡吃了,野鸡炖蘑菇,光是想着,就要流口水了,可是……家里没油。 “唉,上哪弄钱呢,”木香无奈的对着房顶叹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材料,再香再好吃的美味,也烧不出来啊。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到镇子上去转转,好歹她也是个现代人,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次日一早,又是个大晴天。 木香昨晚睡的沉,一觉睡到大天亮,太阳都照到院子了。看着木朗跟彩云还在睡着,她悄悄起身下床,梳好及腰的长发,便拉开门出去了。 因为靠着竹林的缘故,所以早上的空气特别清新,还有股子淡淡的竹叶清香,耳边还能听到风吹过竹子,带出的沙沙响声。 木香站在廊檐下,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总觉得少了什么。也是,哪个农家院子里没养鸡养鸭,昨儿去王阿婆家,还看见她家院子里有几只老母鸡咕咕叫着。现在虽然快入秋了,小鸡仔是不能抓的,也没有人家在秋天养小鸡仔,不过倒是可以买几只母鸡回来养着,回头多咱几垄小白菜,再备些玉米,便能喂养了。就算不吃鸡肉,养些鸡蛋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想着要干的事还很多,木香撑了撑双臂,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昨天早上醒来时的无力感已经荡然无存,要操心的事太多,要解决的急事更多,根本没那个时间东想西想。 今儿的早饭还是玉米糊糊,没办法,家了除了玉米面,就只有那几个土豆可以吃,蘑菇倒是可以煮,可是没有油,想煮也煮不成。 彩云被木香扫地的声音惊醒,透过窗子,瞧见大姐早她一步,已经在院子里洒了水,用大笤帚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 这院子原本是木家辣的,用来搁置东西的小院,木香姥爷年轻那会,也能干,木家所有的院子,都铺的青石板,但因为长年没人住,这边院里落的泥土,足有一尺厚。先前的木香,带 着弟妹住进来,光顾着讨生活,也没细心打理,彩云也忙着带木朗,谁都没有想到,刨去上面一层的泥巴,露出底下的青石板,这院子看起来,也并没有想像当中的那样破。 其实木香也看出来了,他们住的屋子,看着破,破的好像快倒了似的,但不漏风,也不漏雨,屋里虽然阴暗了些,但不像一般的土坯房,又潮又湿。不知道,是木家长辈在天有灵保佑他们,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等有时间,她一定得带着弟妹,去给娘,姥爷他们上个坟,活人不知,死人知道,她的魂寄住木香的身体里面,谁又能知道,何时何地,又得再穿回去呢!不过,在穿回去之前,好好享受异世的生活,也算不枉此行。 看着彩云从屋里出来,木香把她叫了过去,“等下吃过早饭,我去趟镇上的集市,你在家里看着木朗,别叫他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彩云担忧道:“你去集市干啥,咱又没钱,你不会又想去找活干吧?”以前的木香,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去镇上帮工,玉河村离镇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就半时辰,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时辰,所以很多时候,木香总是天不亮就起床,月亮出来时,才能回家。一回来就累的躺在炕上,连饭都没力气吃,看的彩云很是心疼。 木香看出妹妹的担心,笑着摇头,“以前那样干活,又累又赚不了什么钱,所以我准备另谋生路,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去做啥坏事,就是想再去瞧瞧,快的话,中午就回来了。” “哦,那你路上小心,别回来的晚了,”彩云也不再说啥,大姐以前经常进县城,来回又近,她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吃过早饭,碗筷都有彩云洗了。木朗还是在院子里玩耍,有时能听见村里小娃在外面戏闹的声音,他也只是扒在门缝边,往外看上几眼,之后便把门关上了。看他寂寞的模样,木香满是心疼。等以后情况好了,一定得让木朗多出去转转才是。 临出门时,木香回到小屋里,拨开一个墙缝掏了几下,她保有以前那个木香记忆,记得木香把家里所有的钱都藏在这儿了,都是她到县城做帮工挣的钱,其实总共也没多少,大概也就几十文,只够买一斤猪肉的。 她当然不是要拿这钱去买猪肉吃,还没到那个嘴馋的地步。现在家里有了地,至少得先买菜种,现在是种萝卜的季节,还有冬腊菜、青蒜、小白菜、大白菜更是不能少,到时,只要在院子里挖个地窖,便能储存备着冬天食用。这些菜种价格应该不是太贵,所以她准备多买些。先前她问李大山 要的那块土地,离破茅屋最近,就在竹林的边上,回头请人把地犁出来,种别的不行,种萝卜、大白菜肯定成。 要去镇上,就不得不从村子里走。 木香摸了摸脸上的红疙瘩,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些,这样的一张脸,不把人吓着,就算不错了。 虽然太阳才刚出来没多久,但乡下人勤劳,一早就有人扛着锄头下地去了,这会赶着回来吃早饭,便都看见了木香。 一个妇人抱着小孩,站在自家门口,正要喂饭呢,见着木香那满是红疙瘩的小脸,诧异的冲她喊道:“木香啊,你那脸是咋了,咋全是红疙瘩?”她嗓门大,一喊之下,从隔壁冲出来个头发稀疏的年青妇人。 ☆、第10章 神一般的男人 木香尴尬的冲她笑笑,她记得昨天冲去李大山家,抱被子的婆娘里头有就她,黄氏也是个嘴快心善的婆娘,倒也不一定是有坏心,就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哟,木香啊,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另一个妇人跑过来,掰正木香的肩,凑近了看,她跟黄来福家住的近,两家关系也好,黄氏一招呼,她头一个跑出来。 “二拐媳妇,你可别瞎说,这哪是吃错东西弄的,分明是被虫子咬的,前几天我家宝儿也不晓得被啥给咬了,那包长的可吓人了,”黄氏说的一本正经,临了,还摸了把木香的脸。 二拐媳妇瞥了眼黄氏,阴阳怪气的道:“我记得你家宝儿当初那包是长在屁股上了,咋能跟木香的脸一样,瞧你这人,说的都是啥话!” 黄氏见她挑自己的刺,也不乐意了,“嗳,我说你这人,我就是打个比方,又没说真的一样……” 木香心里有事,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二位大姐,你们别争了,就是长几个包而已,又死不了人,没啥大不了的,这样,我还得去镇子上,你们慢慢聊!” “木香,我跟你一块去县城,”金菊家就在二拐家对面,她捧着稀饭碗,听见木香说要去镇子上,一面叫她等一下,一面赶紧把稀饭扒了干净,小跑着送回厨房,连嘴也顾不得擦,就跑出来了,“我正好也要去镇子上好看的针线跟花布,咱俩一块去,省得我娘又得看着。”金菊她娘,孙氏,还真追出来了,见金菊已经挽着木香的胳膊,拖着木香往外村外去了,嘴巴张了张,想说交待点啥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不是真的要买针线吧?”木香看着笑容满面的金菊,她这笑,也不像是要去买针线,倒像是去会情郎的。 心事被人拆穿,金菊不好意思的吐了舌头,歉意的抱住木香的胳膊,撒娇道:“好木香,你可别取笑我了,我那点心思,你还不知道吗?干嘛总问!”说着说着,金菊的小脸竟然红了。 木香暗骂自己粗心了,只顾着琢磨怎么赚钱,忘了金菊以前经常跟她一起去镇上,对别人,只说跟木香一起去做帮工,实际上,她是去听书的,一听就是一整天,直到木香收了活,才跟她一块儿回家。 这丫头倒也不是迷上说书先生,而是迷上被说书人奉为神一样存在的男人,本朝最年轻,战功最显赫的大将军,赫连晟。 因着金菊整天在她耳边念叨,木香对这个大将军,也是如雷贯耳。不过说书人,总喜欢把事实往夸 张了讲,以他讲的,那赫连晟身高至少得有八尺,傍大腰圆,眼如铜铃,眉如卧蚕,大嘴一张,都能呼风唤雨了。这样的夸词,实在难以教人信服。但赫连晟的战功,却是实打实。 她所站的这片土地是属于南晋的,除了南晋,另有后燕、苍澜、陇西。 四国中,南晋国力最强,兵力最强。苍澜地域最广,却是土地贫瘠,百姓以游牧为生。陇西是个大部族,居住在崇山峻岭之中,善巫蛊之术。至于后燕,却又是另一个神秘的存在,后燕从不与其他三国交往,因为边境被高山河流阻挡,千百年来,极少有人去过后燕,即使去了,也极少有活着回来的。 这些都是以前的木香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至于真实性有多少,那就无从得知了。 金菊有几天没去镇上了,自然是因为木香病了,她一个人去,她娘不答应,如果让孙氏跟着,那还不如不去。 山里的早晨很清爽,可是太阳一出来,就有些热了。 听金菊说,今天是红集,不少人推着板车,去镇上赶早集。木香拉着金菊,贴着河边走,玉带河的水流也是朝着镇子的方向,却在临近镇子时,改了方向。 眼看镇子就在不远处,木香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年底你就要定亲了,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去听书的好,等以后成了亲,住到镇子上,想啥时候听都行。”金菊说的那门亲事,男方这就在镇子上,开了个小店,说起来,条件也算不错。为了这门亲事,金菊她娘没少下功夫,媒人礼都给了不少。也因着男方家在镇上,所以也格外讲究些,要不然,孙氏也不用成天看着金菊,寸步不离的。 一提起成亲,金菊小脸拉了下来,闷头揪着路边的狗尾巴草,连着步子也放快了,“现在若是不听,以后就更没机会了,方家规矩多着呢,方有才那人,别说听书了,以后若是嫁了他,只怕我连出门都得低着头走路。” 木香只见过方有才一面,还是以前去他店里买东西的时候见过,不算太熟悉,但他那人古板的很,做事一板一眼,连个褶子都不带有的,哪怕娶媳妇说亲,也是按着规矩来。听爹娘的,爹娘说哪家的闺女好就成了。这样的人,也不能说不好,至少人还是不错,可就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人气。 若是以前的木香,一定会劝金菊认命,嫁给谁都是嫁,世上的人,哪有十全十美的,能找个对你好的,相敬如宾也未必不是好事。但是今天的木香已经换了个,人虽一样,但性子全然不同。 见着金菊满脸的委屈,木香握住她的手,道:“既然不愿意,干嘛不去跟你娘说清楚,你现在不说,就代表同意,等成了亲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金菊被她这番话给吓到了,“你……你让我去退亲?” “哎呀,退不退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能说,你现在不退,以后可别后悔,”其实木香想说的事,自己的婚姻当然得自己拿主意,干嘛啥都要听长辈的,总归是自己过日子,谁也替代不了。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可不敢说出来。金菊这丫头,胆子大着呢!要不然怎敢瞒着家里人,跑去镇上听书,还一听就是一整天,若是被她娘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打。 金菊刚刚燃起一丝火光,又被掐灭了,她抱着木香的胳膊,仰天长叹了口气,“退什么呀,他家住在镇子上,嫁给他,至少以后都不用种地,不用跟黄土地打交道,其实也算不错了,我得知足,嗯,就是知足!” ☆、第11章 赶集 她是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下定决心。 木香知道金菊是想过上好日子,无可厚非,谁想在乡下刨一辈子的黄泥巴呢!有机会嫁到镇子上,看看铺子,带带小娃,不是也挺好的嘛! 想到这一层,木香也不再说啥,两人快步的往镇子走去。 临泉镇,因一口泉眼得名,听说用这口泉眼酿出的酒,醇香清甜,是上等绝品好酒,每年酒窖里出的酒,都送到了京城,专供皇家享用。 可惜这泉眼不属于镇子,那是私人的产业,绍家酒坊,传了好几代的私人酒坊,也是镇上最有钱的大户人家。所以,除了一个临泉镇的名字,这个镇子再没沾到那泉眼半点好处。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镇子的牌楼,刻着临泉镇三个字,赶集的人,都在这里汇聚,随地摆放的小摊,一直延伸到镇门外边,叫卖声,更是此起彼伏,还有飘来的阵阵食物的香气。 金菊有些激动,“木香,等下我先陪你去做帮工,现在还早,说书的肯定还没开始讲,也不知道今天会讲啥。” 木香摇头,“不用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帮工的事以后再说吧,对了,你知不知道镇子上,哪家酒楼生意最好?” “啊?你问这个做啥,你要去酒楼做帮工吗?” “不是啦,我就想去瞧瞧,快走吧,进去再说,”她现在也不好跟金菊讲明白,就算讲了,她也未必能懂,还是省些口舌为好。 街道上店铺林立,大都是卖杂货,农具,还有些卖粗布料子的,自然也少不了茶楼小吃摊,早上赶集的人多,集市也就格外的热闹。 在经过一家中药铺子时,金菊一把拉住还要往前走的木香,指着药铺对她道:“你的脸最好还是抓些药,万一以后留了疤,可就难看了。” 木香笑笑,反拉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不必了,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哪有钱抓药,不好就不好吧,反正也没人看。” 她说这话,金菊可就不同意了,“你咋能这样想呢,就算赵修文娶了别人,你以后不还得嫁人吗?要是为了那个薄性的人,把自己给耽误了,那才不值当,你可别犯傻。” 都说背后说不得人,一说准得碰上,这不,金菊话还没落音,木香眼尖的瞧见前面几步之外,站了个身着长衫,气质儒雅,面容俊秀的男子,不是赵修文,又会是谁呢? 金菊惊讶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呀,你俩还真有缘,要不 然他咋知道你今天进城,该不是你俩约好了,他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吧!” 木香白她一眼,“别瞎说,这么多人呢,叫人听见了,会坏我名声的,”如果说以前的木香对赵修文,是痴心以对,爱慕有佳。那么现在的木香,便是视他如无物,看他都嫌多余,假斯文,假正经,还自诩风流倜傥,这样的人,只配骗骗那些无知的小女娃而已。 金菊转头认真的看了木香的眼睛,有些疑惑她的改变,“你真的不喜欢他了?” 木香转开眼,随口应道:“不喜欢,没有什么真的假的,”她边走边注意看路边的地摊,看看有什么东西是自己需要的。可惜地摊上摆的,都不是她想要的,看来买菜种,还得去种铺,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弄到银子,要不然光靠怀里的几十文钱,啥也干不成。 木香想着快些找到酒楼,便催着金菊快些带路,总这么磨磨蹭蹭,时间都给耽搁了,却一样事都没干成。 金菊看她不像开玩笑,便也认真起来。 两人在人群中走的快,当快走到赵修文身边时,木香刻意拉着金菊绕开了,也幸好街上人多,穿来穿去的,竟也没碰上。等走出几步之后,金菊好奇的回头去看。 赵修文是站在一家布庄门口,站了有一会,看样子是在等人,所以她才好奇。就在木香跟她要转过街角时,赵修文的身边,突然多了个衣着鲜艳的女娃,竟然是苏秀。 “嗳嗳,你快看,”金菊拽住木香,“你快看哪!” “看啥?”木香正盯着路边的店铺看,冷不丁被她一拽,差点没站稳。 “哎呀,人都进去了,”金菊气的真跺脚,“苏秀那丫头真鬼,竟然乘着你生病,就去勾搭赵修文,不知羞!” 木香笑着拉她走,“有啥可生气的,你不觉得他俩很般配吗?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其实不用金菊指点,木香也能找着临泉镇最大的酒楼,看装璜,看人气就知道了。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酒楼的客人并不多,但是往酒楼里送货的人,却是络绎不绝。 临泉镇因酒闻名在外,连往临泉镇的客商也不在少数。 金菊指着正位于十字路口的店铺对她道,“木香你快看,这便是福寿楼了,不过你找福寿楼干啥?” 木香神秘一笑,拉着金菊顺着酒楼的外墙绕了一圈,找着福寿楼的后门,即使是后门,也比一般的店铺门脸还大,这会后 门外,摆起了长龙,场面很是壮观。有送猪肉的,有送蔬菜的,还有送水产的,最热闹的当属送活禽,鸡鸭鹅齐上阵,在笼子里扑腾乱叫,味道自然也重。 金菊看的眼睛都转不开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好东西,玉河村靠着河,吃鱼不算新鲜,但是鸡鸭这些家禽,却壮一年也吃不上几回,好不容易养大了,还得留着换钱,补贴家用,哪里舍得宰了吃。 木香别的不看,专盯着猪肉看。 手工屠宰的猪肉,不能像超市里卖的那样,一片一片切好了,排骨归排骨,瘦肉归瘦肉。手工屠宰的,又是像福寿楼这样的大酒楼,都是整猪屠宰了之后,送过来的。 那些屠夫们也不可能把所有好的上等料送进酒楼,下等料都存下,所以这会送进来的,除了上等的后座肉,以及猪头,猪肘子之外,还有些最终要被丢掉的猪下水,比如猪大肠,猪肚,还有猪肺这些东西。当然了,猪肚子还是可以勉强烧了吃,至于猪肺也还凑合,唯独猪大肠是非丢不可,而且是人见人厌,谁也不想吃那装猪粪的东西。 ☆、第12章 福寿楼 一个腰系围裙,已经黑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中年男人,对着正在清点材料的管事笑呵呵的道:“刘管事,你看今儿的猪肉还满意不,瞧这肉膘,肥瘦均匀,好的不能再好了。” 那管事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伯,想来干这一行已经很久了,送来的菜,他只看上几眼,便知道好坏。他手里端着账本,瞧了瞧那人送来的猪肉,可当他瞄见猪肉案板底下挂着的猪大肠时,脸色变了,“我说张屠户啊,福寿楼跟你做生意也有几年了吧,咱们酒楼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这猪大肠你可以一块卖,但你不能把他搁在猪肉堆里头过称,这算啥,那猪大肠,还能跟猪肉一个价?” 见他脸色变了,张屠户吓的直擦汗,赶紧赔不是,“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刚才来的路上,猪大肠掉地上了,我急着赶时间,不小心塞错了,我马上拿下来,马上拿!”想给福寿楼供货的人,多的是,他能争取到这个机会,还是拖了很大的关系,费了不少周折。 福寿楼要的食材非得十分精致,即使是普通的猪肉,也得看肉质,以及养殖的时间,否则口感上就会差很多。也因此,福寿楼要的整猪,价格上要贵些,相对的,他收购猪肉的价格也就贵了,所以即使是猪下水,他也不能到街市上去卖,再说猪下水拿去卖,没人会要,但如果能把猪下水混进猪肉里头卖,他又能多赚几百文了。 刘管事做这行多年,怎会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是不是放错的,你心里最清楚,我们酒楼从不亏待人,你们的账也是一个月结一次,从不拖欠,所谓知恩知报,你们送货也得摸着良心才是,退一步讲,就算这一回蒙混过了,难道以后的生意都不想做了吗?” 众人纷纷表示不会,张屠户更是吓的衣服都汗湿了,“不敢了,下回再也不敢了,刘管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再不敢了!” 木香跟金菊远远的站着,金菊有些搞不明白,她俩在这里站着干嘛,正要问呢,手已经被木香牵住了,“咱们进去瞧瞧!” 金菊慌了,压低了声音,“我们进去干嘛呀?这是人家的后厨,不让进的。” “你别说话,只管看我的就成,”木香并不看她,只管往前走。 小伙计已经将过完称的猪肉扛进厨房,顺手就把猪大肠扔在一边,准备傍晚的时候再拿去丢掉。 木香跟金菊走到门口,就被伙计拦下了,“你们是干啥?要送货,就去后面排队,要是来帮工的,那就不用排了,今儿 店里没大客,不用请帮工。” 金菊有些害怕,福寿楼这样的地方,从门口路过,远远看一眼也就是了,哪敢往里进。她悄悄拽着木香的衣袖,示意赶紧她走吧,免得待会再被人赶出来。 木香不理她,也不看这伙计,只对着刘管事,大声道:“我既不是来送货的,也不是来给你们帮工的,我会做一道你们这儿没有的菜,想请管事的尝一尝。” 刘管事寻声望过来,不是他耳朵尖,是木香声音大,不光他听见了,整个后院的人都听见了。 拦着木香的伙计为难了,也不好赶她走,便回头寻问管事。刘管事对他摆了摆手,示意放她们进来。 木香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成,若是碰上个自负的管事,或是只当她们是来胡闹的,直接就赶了出去,哪还有让你说话的机会。 刘管事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小女娃,那走在前面的,也就是刚才说话的,大约十五岁的年纪,眉眼长的十分秀气,就是那一张脸…… 木香看见刘管事瞧见,先是一愣,随后便直摇头,不用想也知道,人家是对她的相貌遗憾呢!若是没有这一脸的疙瘩,木香也是个顶漂亮的女娃,说句不夸大的话,十里八乡,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刘管事也是个和善的人,并不因为木香的冒失而生气,只笑着问道:“你说你能做,我们这里没有的菜,小丫头,你可知道我们福寿楼不光在临泉镇有名,就是在这南晋王朝,那也是数得上的大酒楼,光是掌勺的大厨就有十个,东西南北的菜式,不说能做上十分,至少也有八分的味道,你能做什么?” 木香也不扭捏,开门见山的道:“我既然说得出,便能做的到,我要的原料也简单,就是你们要丢掉的猪大肠,至于配料,相信你们的后厨也不会缺,我只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就能见分晓,反正离午饭时辰还早,我用一下您的厨房,也不会耽误您多少事,俗话说,给别人一个机会,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刘管事,您敢让我试吗?” 刘管事被她问的愣了片刻,随后呵呵大笑,“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使激将法,厨房借给你用一下倒无防,只是这猪大肠是下等肉,就算你做出来了,也可以吃,可我这福寿楼却卖不得,既是卖不得的东西,还费事去做,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木香也笑,却没有丝毫退缩人的打算,“当然有必要,食材好与坏,精细与粗糙,只在于厨师的手艺,如何能把最普通的东西, 做的不普通,好比这个鱼,咱们普通人家,顶多就是清炖了做鱼汤,可您这里的大厨,用一种鱼,至少能做出十道不同风味的菜,这便是差别。” “好,小姑娘,你说的太好了,”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从院子的另一个门里走出来,膀大腰圆,油光满面,腰间还系着宽大的围裙。 刘管事听见声音,回头见着来人,赶忙抱手作揖,“王大厨,你来上工了?” 木香看那胖子的身形,以及刘管事对他恭敬的态度,猜测这人,肯定是福寿楼的主厨。十个大厨里头,肯定得有个主事的。加上厨师关乎着酒楼的身死存亡,所以刘管事对他毕恭毕敬,也在情理之中。 ☆、第13章 意犹未尽 王大壮微微点头,接着大嗓门的嚷嚷道:“我刚从外面进来,就听见这小丫头说的话,她说的在理,让她去试试吧,试坏了顶多让她端回家去吃,也损不了几个钱,就这样定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东西收到厨房,该洗的洗,该切的切,都愣在这,等着吃晌午饭哪!”不愧是后厨的一把手,他一吼,刚刚还愣着的人,赶紧忙活开了。 刘管事看他来了,也不去多管厨房的事,只管他的账,他虽是管事,但只能管前面,后厨的事,有王胖子看着,他管不上。 木香一听他同意了,连忙道了谢,回身对金菊道:“你就别进去了,后厨乱的很,不如你先去听书,一个时辰之后,准时过来找我,到时咱俩一块回去。” 金菊早不想在这儿待了,可她也不知道木香究竟要干什么,便道:“那你自己小心点,若是做不成,就赶紧去茶铺找我,你去过的,还认得吧?” 木香点头,目送金菊走到门口。这才走回来,卷了袖子,在众人愕然的表情里,找了个水桶,把张屠户今天刚刚送来的猪大肠装起来,便跟着送货的伙计去了后厨。从厨房里找了面粉、盐、醋,用来烧制猪大肠的调料,也全都搜刮一遍,还拿了个小锅,连炭炉都拎着走了,反正他们家的厨房够大,用具够多,材料也够全,不在乎这么点佐料。 其实猪大肠最麻烦的一道工序就是清洗,若是洗不干净,再上等的调料也烧不出香味来,可要是洗的好,烧的又够味,自然能让叫人垂涎三尺。 看着外面的水井边没人,木香拎着东西便过去了,在买卖没做成之前,她可不想泄了秘方。 升起炭炉,烧了一锅开水,先将猪大肠烫一遍,然后再捞出放在盆里,等放凉了之后,加面粉加盐加醋反复搓洗,为了保证能洗的干净,木香还将肠子翻过来,用刀刮了一遍,把那些脏东西,统统刮了干净。接连搓洗几遍,又用清水漂了几遍之后,那大肠才算洗好。 接着就是重头戏了,用几种大料制成汆水,把肥肠煮上片刻,彻底去除掉异味,然后再起油锅,炒香花椒、大蒜、再加入肥肠爆炒,再改小火焖上一会。为了让肥肠更入味,木香乘着慢炒的功夫,迅速配了几种香料,一同搁进去。 当然了,这道菜,辣是主要的。这里的人还不会制作红油,木香只得自己动手,厨房里磨好的辣椒面,只要烧个热菜油,用油温汆烫辣椒面,温度得当,这红油也就有了,而且因为是烫出来的,辣香更浓,辣味更重。 有了红辣椒油的衬托,这道肥肠火锅色泽浓厚,又因着香料的原故,使得火锅香气四溢。 等到汤汁煮开,香气弥漫出来之后,肥肠特有的味道,裹在汤汁里头,形成极其怪异,却又无比诱人香味。 根本没出半个时辰,香味就从后厨房飘了出来,首先是大厨,还有伙计们,寻着香气,就过来了,再后来,连刘管事也闻着味道就来了,起初还以为是啥东西烧坏了,要不然咋味道怪怪的,可再仔细一闻,又想流口水。等他等到厨房时,木香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个个都把眼睛放在闭盖的小锅上,恨不能把盖子掀了,看看里头煮的到底是啥东西。 王大壮站在最后面,好歹他也是主厨,总不好跟几个伙计抢,看见刘管事来了,忙招呼他过来。 刘管事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木香,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小锅看,不急不慌的。刘管事当下便明白了,她还真能把猪大肠烧出来了。 王大壮拍了下他的肩,调侃道:“您呀,还是别看了,这小丫头主意大着呢,兴许真能叫她做出来,待会我得第一个尝尝。”随着炖的时间越久,肥肠火锅的香味也越是浓厚,用油汆过的辣椒面,辣味十足,实在是香的很。 木香看见围过来的人多了,脸上也有了笑意,估摸着汤汁收的差不多了,她便去厨房拿了碗跟筷子,递到王大壮手里,笑着道:“王大厨,按理说,您应该尝第一口,不过啊,今儿我想破个例,好菜烧出来,应该给众人评判。”她分了一碗一筷,给王大壮跟刘管事,其他的,便都分给围观的小伙计。 她这一举动,令在场的伙计们十分感动,也对木香多了份喜爱。按着规矩,应该给管事跟大厨尝第一口,他们只是伙计,福寿楼里,可有可无的苦力,谁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好了,出锅喽,”木香笑眯眯的伸手去揭锅盖,热气被压了太久,盖子一开,便迫不及待的往上窜。 离的最近的一个瘦伙计,忍不住探头去看,“哇,真的好香,我怎么感觉好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姑娘,能不能让我先尝尝?” 他探出去的脑袋,很快就被人拉了回来,生怕他的口水滴到锅里。 王大壮见他们吵吵闹闹的,不像个样子,便大声道:“都别嚷嚷了,看你们一个个的馋样,把福寿楼的脸都给丢尽了。” 他发了话,伙计们也不敢闹了。木香在他们嚷嚷的时候,已经拿了勺子,给他们一人舀了一小勺。没办法,她 急着做,也没洗太多的猪肠,一人尝个味道,意犹未尽,也是好事,否则一次吃的太饱,以后还不想了呢! 刘管事跟王大壮也都用筷子夹了块猪肠,细细品尝起来。 原本臭气烘烘的猪肠,经过好几道工序的加工,没了那股子骚臭味,吃在嘴里,有它特有的黏糯感,配上木香特别调制的香料,真是吃一口回味无穷,两口难舍难弃。 王大壮嘴里嚼着肥肠,忽然道:“这会要是有酒,喝上两口,哎哟哟!”这话一出,惹得刘管事指着他,呵呵大笑。 木香微笑着道:“成啊,要是您愿意买我做猪肠的秘方,想啥时候喝酒吃肥肠,那还不是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刘管事把空了的碗搁下,笑起来,“丫头,能告诉我,你叫啥名字吗?” ☆、第14章 第一桶金 木香大大方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字,福寿楼的人,都精明着呢,断然不会把她的名字到处宣扬。 王大壮扒光了碗里的猪肠,对管事的摆摆手,“您老去前面照看吧,这事交给我,放心,明儿咱们酒楼的菜谱上,就得有这个肥肠火锅。” 刘管事啥话也没说,转身就往前面去了。他知道王大壮的心思,做菜是他们厨子的活,有了好菜谱,他自然得一手把着,否则这大厨还怎么做。 木香也看出来了,所以当王大壮邀她去厨房边上,供大厨们休息的隔间里坐坐时,也没推辞。 进了隔间,王大壮亲自给她泡了杯茶水,虽然不是啥好茶叶,但以木香的条件,能喝上一两银子一斤的茶叶,简直比吃肉还奢侈。 王大壮早就看出木香是心直口快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他也不想绕圈子,直言道:“木香啊,我知道你是想拿这个菜谱卖钱,你说吧,想卖多少钱?” “王大厨,既然您开口了,咱也不用讲那些虚的,一口价,五十两,”木香捧着茶杯,面带笑容的看着他。刚刚她算过了,在临泉镇,五十文钱,才能买到一斤肉,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这样算下来,五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 果然,听到她开口要五十两,王大壮脸色变了变,要知道,他一个月的工钱还不足二十两银子,在临泉镇,他这个收入已经很多了。而木香,一个菜谱,居然敢开口要五十两,这也太贵了吧! 看他一脸的为难,木香也不急,慢条斯理的把眼下的情况分析给他听,“从现在来看,我管您要五十两好像很多,可若是把眼光放长远了去看,肥肠火锅的原料便宜,就是加工起来比较麻烦,以后一个火锅的价格要定多少,这其中的差价又是多少,您想过没有?当然了,若是您不愿意买,也没关系,镇子上还有其他酒楼饭馆,总能找到愿意买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王大壮也是无路可退了。没有新菜也就罢了,怕就怕,有了新菜品,却让竞争对手抢了先,那可就不是损失几十两银子的事,连老主顾都有可能丢掉。 王大壮一咬牙,“好吧,五十两就五十两,木香啊,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你既把肥肠的做法卖给了我,万万不能再卖给别人,这个道理,你懂吧?” 木香一笑,“我能想到卖菜谱,又怎会连这个都不清楚,不过呢,这肥肠的做法并不高深,只要有心钻研,还是可以学到的,其实最关键的是香料,我配的香料,您也尝了,绝对是独 一份,您放心,既然要卖,香料的配方自然会一并送给您,肥肠的做法也有很多,您可以自己研究研究,开发出更多的吃法来,还有几个月就要入冬了,我建议您在入冬以前,多存些肥肠,到了寒冬腊月,肥肠火锅绝对好卖!” 王大壮被她这番话,说的心潮澎湃,激动坏了,起初还觉得五十两不值,现在看来,不光是值,而是太值了。他让木香稍坐片刻,到前面找账房的支钱去了。 过了一会,只见他满头是汗的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都是银子。 木香对这个时空的钱,还不是太熟悉,铜钱倒是认得,只是这一两银子,却还没见过。 王大壮顾不得擦汗,打开布包,把银子数给她看,“丫头,我瞧你的装扮,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娃,所以这银子都给你换成一两的,你点点,总共五十两。”他摆出来的银子,规格整齐,每个都有母指长,上面有统一的印鉴,印着‘嘉晋元年’,估计是南晋的年号。 木香笑道:“不用点了,我相信您的为人,至于菜谱,还是我说,您来写吧,我家穷,自小也没念过书,连笔都拿不好呢!”她是乡下的女娃,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来的钱念书。就算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女娃,也是不上学堂的,都养在家里,尽教些为妻之道,为母之道,为媳之道。 王大壮更惊奇了,“那你这烧肥肠的点子从哪学来的,难道你家里也做过猪肉生意?” 木香避开他的问话,微笑着道:“那倒没有,就是自己瞎琢磨的,王叔,您还是快写吧,现在都不早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弟弟妹妹做饭呢!” “哦,对对,马上写,”王大壮明白她是不想别人刨根问底,也不好再去追问,拿了纸笔过来,按着她说的,一一记录下。 忙完这里的事,时辰已经不早了。 金菊早就来了,一直等在后院,想进去找的,可又不敢,远远的看着厨房人头攒动,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个快定亲的女娃,哪能随便闯进去。 等啊等,终于瞧见木香从一脸笑意的走出来,那位腰系围裙的大胖子,还很客气的将她送了出来。 金菊急忙迎了上去,“木香,你可算出来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就得进去找了。” “我没事,就是跟王叔多聊了会,忘了时间,”木香小心的将装银子的包袱挪了位子,免得被金菊碰到,倒不是她小气抠门,只是一下子赚了五十两,若是传 到了村里,又不怎会掀起怎样的风波,所以刚才她跟王大壮也说好了,若是有人问起来,只说她卖了一两银子,足够买些包子馒头,也就是了。 木香拉着金菊告辞出来,眼看着快到中午了,却只做成了生意,菜种都还没买呢。木香有些着急了,便问金菊:“你听书听咋样了,要是听完了,不如一块去买东西,我们得赶紧回家了,我家还有好多事呢!” 金菊恍然记起来,“我差点都给忘了,那说书先生今儿来迟了,刚才没听着,只听了另一个先生讲的俗套,现在应该来了,我就是要过来跟你说一声的,可一进门就给忘了,要不这样吧,你先去买东西,等买完了,再到茶铺找我,到紧咱俩一块回去。” 木香想了想,也只能这样,她现在有了钱,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好让金菊跟着,等回头买个背篓,把东西都装上,金菊问起来,只说买了些用的,不让她瞧见也就是了。 ------题外话------ 妞们,故事会越来越精彩,亲们记得抱回家收藏哦!另外呢,欢迎亲们来捉虫! ☆、第15章 听书 两人在路口分道,木香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把大部分的银子都塞进衬衣里头,紧贴着内衣,这样保险点,余下的碎银子,装在她的小荷包里,也放在胸口。她可不放心把钱栓在腰带上,电视里不是经常演吗?贼人一碰,手一伸,腰带上的钱,就落到人家手里,太不安全,这可是她全部的家当,也是她的本钱,绝对不能有闪失的。 正午时分,太阳正照在头顶,在街道上走路,也没个挡太阳的地方,木香被晒的有些头晕,想到自己跑了一个上午,都没吃饭,万一饿晕了,跌在路上,那可就遭了。 瞧见街边有家包子铺,新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个大饱满。想到木朗跟彩云很久都没吃到白面包子,一咬牙,买了二十个,将近三十文,要是搁以前,能抵得上木香所有的存款,可现在不一样了。钱是赚到的,不是光靠节省,就能省回来。 买完了包子,看见不远处就有家杂货铺子,木香收好包子,手里拿了一个边走边吃,就往杂货铺去了。 这家店东西倒挺齐全,农具,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连女娃用的梳子铜镜也有的卖。 木香拿起铜镜,仔细端详。铜制的镜子,比玻璃的清晰度差很多,看人也模糊,还不如看水里的倒影来的清楚,可即使是粗糙的铜镜,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木香了价格,居然要一两银子,太贵了,一两银子她可以干很多事呢! 一柱香之后,木香从杂货铺子出来时,背上多了个竹制的背篓,里面塞的满满当当,最上面摆的盐巴,酱油,还有醋,都是价格最低廉的东西,总共也没花到二十文。金菊知道她得了一两银子,买这些东西,应该不会叫她起疑心。竹篓的底下,却都是好东西,家里最紧用的好东西。 木香颠了颠竹篓,将它背稳了,看着前面有几个猪肉摊还没收,又挑了些肥猪油,现在快罢市了,加上天气又闷热,肉摊老板就急着想把肉都处理了,否则有了异味,就很难卖上价了。所以,当看见木香要买猪油,那老板就极力推荐她买五花肉,都快把猪肉都快夸成龙肉了,又给她打了折,原本要四十文一斤的,卖给她只要三十五文。 木香凑上去闻了闻肉香,确定是新鲜的,这才掏出钱,买了一斤的五花肉。天气闷热,也不到腌咸货的时候,所以不能买多,够吃一顿的就成了。 这会她有些恼怒自己没板车,光是背上的这些就已经很重了,可她还想能做主食的黄豆跟白面,不然难不成一天三顿都吃玉米面吗?她可以,但 是不想让木朗跟彩云也跟着吃不好。 想了想,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她也正好快走到金菊听书的茶楼,便准备去找金菊,叫了她一起回家,大不了明儿再来一趟。 中午时分,来听书的人不多,一般都是傍晚的时候人多些,此时茶楼里,也就稀松的坐了十几个位听客。 木香很快就找到金菊,拉上她就准备走的,却反而被拽了坐下来,她指着台上唾沫横飞的白袍长衫人,兴奋的道:“正要说到雷将军边关奇袭苍澜白虎族,这一段可精彩了,咱们听完了再走。” 金菊两眼衣光的盯着那说书人,紧张的抓着木香的手,弄的木香实在是诧异,虽然知道这是小女娃单纯崇拜强大的偶像,可金菊也太沉迷了吧?连个真人都没见过,甚至连画像也没有,说不定那人长的肥头大耳,声如洪钟,眼如铜铃呢!要不然咋能让苍澜那帮游牧人,光是听见他的名字,就得闻风而逃。 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肯定有神一般伟大的相貌。 台上,说书人口若悬河,醒木拍的拍拍作响。 一会说,赫连晟如何如何的英勇无畏,足智多谋,一会又说他武功卓越,但从不居功自傲,脾性冷漠,却忠肝义胆。 木香呲之以鼻,身居高位,他敢居功自傲吗?皇帝又不是摆设,素来皇权之下,都是兔死狗烹,谁敢傲? 至于足智多谋,也不晓得他们从哪看出来的。游牧的苍润,在南晋的边境祸乱了很多年,若是他真的足智多谋,应该早把苍澜人打服了,又怎会时战时歇,歇了又战,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木香对这位雷大将军是不屑一顾的,不过这跟她也没啥关系,她只要守着她的一亩三分地,把日子过好了,能丰衣足食,也就够了。 前世拼死拼活,把脑袋别在腰上闯荡,这一世,总算能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她还没过够呢! 金菊听的入迷,两眼放光,好像那赫连晟本人就在台上似的。木香一心想着早点回家,不得不出声提醒她,“你若再不走,那我便一个人回去了,你在这儿慢慢看吧!” 她站起来要走,金菊这才慌了神,看着今儿的书也快讲完了,只得悻悻的跟着站起来,“算了,听来听去也就这些,过些日子再来听好了。” 木香对她的痴迷很无语,既然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还有啥可听的,再听下去,还能听出花来? 金菊拉着她的 手,两人并肩往茶楼外走去,她边走还边叹气,“要是有生之年,能让我见上雷将军一面,我死也值了。” “有啥可见的,你连他长啥样都不知道,要是按说书先生讲的,雷将军都四十好几了,府里的妻妾肯定也一大堆,这样的男人……”木香啧啧摇头。就算再有魅力,顶多也就是个中年大叔。见面不如闻名,若是真叫金菊见了,只怕要捶胸顿足,后悔的要死呢! 金菊急了,站住脚,也不肯走了,她决定给木香好好上上课,“你别胡说,雷将军今天才二十二岁,是咱们南晋国中最年轻的将军,也是最年轻的一品官,一年里头,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边关,所以,别说妻妾,他连通房的婢女都没有,这样的男人还不好吗?你呀,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个啥,你出去问问,像咱们这般年纪的女娃,哪一个不迷雷将军的,哦对了,我悄悄告诉你……” ☆、第16章 铁杆粉丝 金菊神神秘秘的凑近她耳边,嘀咕道:“听说有人私绘了雷将军的画像,要偷着卖呢,”说起画像,金菊又是欢喜又是无奈,“肯定贵的要命,就是把我卖了,也买不起。” 看着金菊失望的小脸,木香无奈的笑笑,拖住她的胳膊,就往外走,“既然买不起,那就别去想了,等过几年你成了亲,有了娃,再回头想想,现在的迷恋,实在荒唐可笑。” “哎呀,你怎么还是不信,”金菊是赫连晟的铁杆粉丝,铁杆粉丝想法都很矛盾,既希望所有人都喜欢她所喜欢的,又不害怕人家抢了她的喜欢。所以,当这会木香对赫连晟不以为然的时候,她急的直跺脚。 就在金菊别别扭扭的跟着木香快走出茶楼时,突然迎面跑过来一人,快速从她们身边跑过去。那人跑的太快,压根就没看路,不小心撞到金菊,幸好有木香在她身后,及时扶住了她,才免了她跌坐在地的尴尬。 “你!”金菊心里有火,又莫明其妙的被撞了,正要发火呢,只听那人跑进茶楼,大声嚷嚷起来,“听说雷将军带兵奔袭苍澜边境,库塔的领地去了,就在离咱们这儿八百里外的飞龙谷附近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的话让茶楼里仅有的几个茶客,全都激动坏了。 一人忽然道:“以前听人说过,离开咱们镇子不远,有个玉带河,那源头就在飞龙谷一带,哟,你们说,要是大将军打赢了苍澜人,回程的时候会不会从咱们这儿路过啊?” 他的话一讲完,马上就有人反驳了,一个矮胖子,连连摆手,不同意他的猜测,“这么远的水路,将军咋可能顺上道,再说了,不管从哪条路回京,也到不了咱们这儿。” 胖子身边的一个大胡子,一拳捶在桌上,恨恨的道:“俺也是七尺男儿,可恨不能保家卫国,不能去参军,要是雷将军来咱们这儿征兵,我头一个报名,只要能入将军麾下,哪怕做个烧火洗碗的,我也乐意!” 说书人在众人当中威望最高,他见这些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忙摆手示意他们都别说了,“咱们这儿离战火远着呢,你们呀,只管好好过日子,别看我平日里说书说的挺过瘾,可我比谁都清楚,上了战场,就等于把刀架在脖子上,人家一刀挥下来,脑袋就得搬家,命就没了,可不像你们想的那样简单,都回家去吧,该干嘛干嘛!” 木香心道:这说书人,书说的好,看事情也能看的了然明白,实在难得。木香转过眼,对金菊道:“瞧见没有,那些刀光剑影的 事,离咱们太远,你也别盼着能到咱跟前,打仗是要死人的,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可就没有了。” 金菊垂着小脑袋,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木香走了。 回家的路上,金菊竟然一声为吭,本来木香还准备了一大套说词,来解释她今天的出手大方。现在看来都用不上了,金菊的心思根本不在她这儿。 路过城门口时,有家粮店,门外挂着牌子,大米十五文钱一斤,白面是十文。木香记得去年雨水少,好像稻米的收成不是太好,麦子耐旱,反倒收的好些,所以价格上,白面要便宜些。当然了,各地能耕种的土地面积不一,粮食的价格也是参差不齐。 木香想着还是先买五斤面粉,也没多重,堆到她的背篓里,正正好。 这回金菊纳闷了,“我才一个上午没见你,就买了这么多东西,你从哪来的钱?” 木香一边装面粉,一边笑道:“还不就是卖了做猪肠的配方,得了几个小钱,他们才给了我一两银子,正好够买这些家用的东西,算得不挣大钱,你回去之后可别乱说,我那就是碰运气,以前在镇上做帮工,无意中听人家讲的,就自己试了试,没想到一试就成了,不算个啥。” 金菊倒是没觉得她在谦虚,一个菜谱卖一两银了,在她看来,那也是木香大赚了一笔,如果让她知道木香用一个菜谱换了五十两,怕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你一个上午赚了一两银子,可得请客啊,”金菊也是一上午没吃饭,这会还真是饿了。 木香从竹篓里拿出两个包子递给她,“喏,吃吧,吃完咱们好赶路。”包子被塞在中间,还没凉掉。 金菊只拿了一个,另一个又塞回给她,憨憨的笑道:“我胃小,吃不下两个,你还带回去给狗儿跟彩云吃吧!” 木香把她的手推了回去,整理好背篓,笑道:“没事,两个包子而已,我还请的起,再说,我买的多,背篓里还有呢!” 看她不像是客套,金菊也没再推辞,笑呵呵的咬了口包子。 几番折腾,等她俩快回到村子时,都临近傍晚了。木香挂着弟妹,步子放的更快了,但是因为背着东西,再想走快也不可能。 一路上,金菊还在担心思索着赫连晟的事,边走边叹气,也不知她是叹息没见上雷大将军一面,还是感叹自己即将嫁为人妇,以后连崇拜的资格也没了。 快到村口时,走在前面的木香,忽然脚步慢 了下来,金菊跟的太近,差点撞到她的背,金菊一脸茫然的绕过她,“你突然慢下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差一点就撞上了。”说着话的同时,她朝前面看去。 玉河村的村口,种着两棵白杨树。白杨树长的快,加之又有些年头,所以树干粗壮,五六个人都合不过来,远远的,几里之外,就能看见。 然而此刻,白杨树下,却站着一男一女。 女的含情脉脉,男的温文儒雅,似乎正在说着什么悄悄话,虽然离的远,听不见他俩在说啥,可配上身后如诗如画的田园美景,还是叫人看的赏心悦目。 金菊气的不行,一把将木香拉到身后,怒道:“你跟在我后面走,待会就当没看见,别理他们,苏秀那丫头,跟她娘一样的风骚,都不是啥好东西!” ------题外话------ 喜欢的妞,要快快抱回家哦! ☆、第17章 碍眼的人 木香露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她好不好的,跟我又没关系,只要她别惹着我,若是惹到了……”她攥紧拳头,打架这种事,她又不是不会,只要别把她惹急了,啥事都好说。 金菊有些诧异她的反应,起初她就觉着现在的木香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木香是真的变了,从里到外,都像换了个人。不过这样也好,木香以前性子太懦弱,赵修文再好,也就是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她真没看出有啥好的。 木香迈起步子,面容沉静的向着村子走去。 苏秀早就看到走过来的木香,本来她是要跟赵修文在村口分手的,他们两家不在一个方向,可是看见木香时,她便拖着赵修文,跟他多扯了几句闲话,故意等着木香走近。昨儿被木香气伤了,家里又吃了那么大的亏,今儿正好可以一并讨回来。 赵修文跟苏秀面对面站着,所以他没瞧见从后面走过来的木香,昨儿发生的事,他并不知情。苏秀也不会在他面前提起木香,她恨不能木香从这个世上消失。要是再给她个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再推一次。 “咦,木香,怎么是你啊?你这是去赶集了吗?”苏秀像是刚刚才看见木香,满脸温柔笑意的喊她。 金菊鄙夷的扫了她一眼,说道:“我们是不是去赶集,跟你没啥关系,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倒敢站在村口跟人家打情骂俏,真是不知羞!” “你……你怎么说话的?”苏秀没料到金菊竟然这样刻薄的说她。有些事,知道就罢了,何必非要讲出来。 木香拽了下金菊,回了苏秀先前的问话,却是同样的锐利,“你看我背着这么多东西,不是去赶集,难不成是到你家去窜门?拜托你,以后别睁眼说瞎话,你站在这儿,不就是故意想拦我,对不住,我背的东西重,没兴趣站在这儿跟你闲扯,再会!”她看也没看赵修文一眼,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完全是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金菊惊讶的合不拢嘴巴,以前是她护在木香面前,特别是对上赵修文,木香总是一副受屈的小媳妇模样,连头都不敢抬,难道她真的转性了? 不过——这性子转的,她喜欢。 金菊冲木香露出赞赏的笑容,高声附和道:“就是,谁有功夫跟你比美,苏姑娘,你进村的时候可得小心看着路,可别踩着狗屎,脏了你的一身花衣裳!” 苏秀气的直跺脚,“你们……我,我不 过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文远哥,你看他们……”苏秀的情绪转的太快了,刚刚还是愤怒的想打人,再转头面对赵修文时,却已经换个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赵修文一直没说话,在木香走近时,悄悄打量着她。 记得去年的夏天,他巧遇正在河边洗头的木香,那时,木香正梳洗着长发,以半跪的姿势对着河水。那姿态,美的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娥,让他心中一动。之后的几个月,他渐渐的迷上木香,知道这个纤细的女娃,灰暗的外表下,藏着玲珑绝妙的曲线。 他跟木香走的近,为此还引来村里人的流言蜚语,起初他并不在意,可是后来赵家极力反对他跟木香的事,加之那时的木香整日为生计奔忙,在镇上做苦工,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这样的身世,跟自己差距太远。想明白之后,他便有意疏远木香,尽量避着她。但他没想到,木香却不肯放手,经常守在他家门外,又或者在镇上的书院缠着他。 时间一久,他对木香的感觉渐渐变成厌恶。相比之下,还是苏秀好些,善解人意,知情懂趣。 木香可不管他俩说的啥,她快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等到赵修文回过神来,想叫她时,木香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甚至步子迈的更快了。 苏秀愤愤的道:“文远哥,你瞧见没有,木香这丫头越来越过份了,昨儿跟我娘吵架,居然把村长都找来了,非要我爹把大宅给她,你说,世上有这样的人吗?连自己的亲爹都容不下,心可真狠!” 赵修文看她气的嘴巴嘟起来,粉嫩诱人,心里便着一荡,全然把木香的事抛在脑后,只一个劲的哄她,“你别生气,我想她也是妒忌你跟我在一块,得不到才想报复,等哪天叫我再碰见她,一定好好告诫她几句,她那样的粗鄙丫头,哪里懂得孝顺二字!” 苏秀见他一心帮着自己,心里甜的跟蜜似的,看着周围没人,她慢慢凑近赵修文,小巧的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娇声道:“文远哥,你可不许对她余情未了,其实木香现在有人喜欢的,就是那个王大喜,你见过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会喜欢上木香,也不奇怪,你说对吧?” 赵修文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苏秀靠的太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夏天穿的又薄,她的手在他胸口不像在画圈圈,倒像在撩起一团火,烧的他心痒难耐心。另一方面,又觉着难堪,王喜看上木香,这不是变着法的在羞辱他吗?他可是堂堂的进士老爷,怎 能跟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一个品味。 这一认知,让赵修文的表情,如同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若是王喜看上的是旁人,也就罢了,可王喜偏偏看上的是木香,这事他忍不了。 苏秀偷偷瞄见赵修文铁青的脸色,心里乐开花了。别看木香现在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心里肯定比黄莲还苦,说不定这会就急匆匆的赶回家,就是要躲在被子里哭呢! 木香要是知道苏秀现在的想法,只怕要笑坏了。她是急着回去,可她没那个功夫,也没那么闲情逸致去抹眼泪。 在路上跟金菊分了道,便一路小跑着往家回。她随意撇了一眼,李大山坐在院子里抽旱烟,倒是没瞧见陈美娥,也不知上哪闲逛去了。 ☆、第18章 红烧肉 木朗一直坐在破茅屋外等着姐姐回来,从中午就开始等了,中途的时候,彩云想劝他回去,可他不肯,非得坐在大太阳底下,眼睛都快望穿了,一张小脸也晒红了。 等啊等,终于看见远处渐渐走近的人影。 木朗跳起来,欢蹦乱跳的迎上去,“大姐大姐……” 木香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松了口气,笑着摸摸他的头。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她才穿过来两天,可是对木朗跟彩云就像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心疼爱惜。 彩云在院里听见木朗的叫声,也赶忙跑出来,“大姐,你咋才回来,可吓死我了,”边说边跑上去,解下木香的背篓。 木香笑了笑,道:“在镇上耽误了一会,又买这买那的,能在天黑之前回来就不错了,走吧,咱们回家,今晚有好吃的。” 她一手拉着木朗,另只手跟彩云一起抬着背篓往家去了。 木香进了院子,让他俩先进屋,她转身把院门插上,可是再看看坍塌的院墙,其实插不插的,真没啥区别。 目前最要紧的几件事,除了种菜,其次就是砌院墙,不然没安全感哪!院墙盖好了,睡觉也踏实些。 彩云刚把背篓搁到外间厨房的小桌上,木朗就迫不及待的伸头往里找。苦的久了,即使隔着层层包裹,可还是能闻见肉味。 彩云拍掉他的手,“急啥,等我把上面的拿掉。”她一眼看见最上面的白面,惊讶的叫了起来,“姐,你从哪弄来的白面,这么多呢,咦?还有包子……哇,这是肉吗?” 毕竟都是孩子,瞧见背篓里的东西,彩云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 木香从廊下舀了水洗过手,这才进了屋,笑着对他俩道:“我琢磨出一个菜谱,没想到烧出的菜还挺好吃,就试着找了个地方把菜谱卖了,这些都是用卖菜谱的钱买的,这儿还有猪油跟菜油呢!” 木朗倒是没看别的,他只盯着包子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木香知道他俩饿坏了,也不收拾东西了,先把包子跟五花肉拿出来,“彩云,你去抱些柴禾来,晚上我给你们做红烧肉!” “嗯,我现在就去,”彩云一溜烟似的跑了出去。 木朗凑上来,一脸不敢置信,“大姐,咱们晚上真的可以吃肉?” “当然了,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气,再搁下去,就该坏了,今晚我把肉都烧了,再放些咱们上午采的蘑菇,烧熟了,就 算吃不完,也不会坏了,”木香拎着肉,准备到外面洗了。木朗还是一步不离的跟着,看她洗肉,看她切肉。 彩云抱了柴草进来,便坐到锅灶下,给她烧火。 看着有两个灶,一个大灶,一个小灶。木香便把另一口空了许久的锅也一并刷洗干净,拿了锅筏,就是用竹子编成的筏子,下面加水,将筏子搁上,再把包子放在筏子上,跟蒸馍馍是一个道理。她买的都是肉包子,非得沏热了吃不可,否则会吃坏肚子。至于小锅,便用来炒菜。 “彩云,大锅用旺火烧滚,小锅添些小柴,别把火烧大了,不然要糊锅的,”木香一边挥手锅铲,一边叮嘱妹妹。 彩云笑嘻嘻的应下,手上的动作熟练利落。 木朗站在灶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大姐炒菜,听着猪肉遇上油,发出‘刺啦’的声音,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猪油还没炼,好在五花肉有的是油,炒的时候还得再舀些油出来呢! 火灶炒出来的菜,就是香,有它特殊的烟熏香气。不光木朗跟彩云觉得馋了,连木香也觉得肚子咕咕叫的,中午她也只吃了一个包子,这么远的路赶下来,早用光了。 看着五花肉煸炒的差不多了,木香便把从背篓里拿了酱油跟醋,倒了些在锅里。有了这两样东西的调味,才是真正红烧肉的香味。 彩云从锅洞后面探出头来,盯着小锅瞧,“姐,咱们今儿吃的比过年还好呢,唉,要是以后还能吃上肉就好了。” 木香笑了,“这有啥,明儿我就带着你们去捞虾,咱不靠去镇上做帮工赚钱了,那钱赚的太不划算,以后咱就从土里,从水里捞钱,准比以前赚的多,还能天天有好吃的,等菜园的菜种下,还能种好多好多的东西,咱们就再不用为吃饭发愁了。”她从桶里舀了一点水加在小锅里,得让肉炖一会,搁下水瓢,木香又把蘑菇洗了。 彩云跟木朗听她形容的场景,眼睛都亮了,那样的日子,他们想都不敢想呢!以前想的是,能填饱肚子。哪敢奢侈有好东西吃,能不饿着冻着,就算不错了。 不过他们相信木香,她一向是三人的主心骨,她说了有,就一定会有。 彩云守着灶火,抱着膝盖,暖暖的笑了。 不多时,大锅里蒸的包子,热气泛上来,整个厨房都有了包子的香味。木朗好几次伸手想去掀锅盖,想拿个包子尝尝,可伸到半道,都叫木香给拦了下来。没蒸熟的肉, 可不能给他吃。木朗底子弱,要是生了病,那是会要命的。 过了会,木香看着小锅里的汤汁收的差不多了,蘑菇也被酱油的汁水,染成了酱色。炖的时辰够了,那肥肉酥软,汤汁粘稠,香极了。 “彩云,赶快带木朗去洗手,咱们准备开饭了,”木香笑着催促彩云。 “嗳,马上就去,”彩云早就等着她这话,迅速站起来拉着木朗便出去了。 木香找了个小盆,盛起五花肉烧蘑菇,盖上锅盖,把小盆放在桌子上,又去掀大锅的盖子,盖子一开,热气扑面,遮的她都看不见了。用手按压了下包子的表面,表皮有弹性,不粘手,就说明蒸透了。 彩云跟木朗很快就洗好手回来了,彩云进来时,回身把屋门插上,外面天色渐黑,她跑进里屋,摸到一截很短的蜡烛头,这是存了很久的蜡烛,用来应急的,可今儿却破例拿出来用了。 木香看她跑来跑去的点蜡烛,心想还有这么多东西没采购,等过几日还得再去一次镇上,买个油灯,晚上不至于摸黑。 ☆、第19章 吃饱喝足 吃饭的时候,木香不光得自己吃,还得时刻叮嘱木朗跟彩云,因这他俩吃的太快了,真怕他俩噎着。 木朗吃的最快,一个包子,三口就下肚了,又吃了一碗的红烧肉,木香急了,勒令他不能再吃了。倒不是她心疼粮食,实在是他们都很久没吃荤的,一下子吃的太多,胃哪受得了。 彩云胃口小些,吃了三个包子,一碗红烧肉便把碗搁下了,一抹嘴上的油,意犹未尽的揉了揉肚子,直嚷嚷撑死了。 木香笑道:“待会不要急着喝水,也不能再吃了,剩下的,咱们明儿中午再吃,烧熟了也不容易坏掉,明天早上,做面疙瘩,但是今儿真的不能再吃了!” 彩云听懂她的意思,却开始担心起来,“姐,咱们是不是吃的太快了,要不明早上还是烧玉米糊糊,那面粉省着吃,不然吃完可就没了。” 木朗正用包子把碗上残留的汤汁抹干净,听见二姐的话,使劲点点头,嘴里包着东西,含糊不清的道:“省着,明天吃,后天吃,大后天也吃!” 木香并不准备把赚了五十两银子的事跟他们说,木朗性子单纯,彩云也还小,让他们知道了,反而是负担,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所以她只是笑着,没再说话,还是慢慢来吧!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总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 吃过饭,彩云抢着去烧火,木香简单的洗了个澡,跑了一路,出了一身的臭汗,洗完了澡,把银子重新藏到墙壁里,便缩进干净的被褥里头,深吸一口气,身上的肌肉都舒展开了,躺下便不想动了。 肚子填饱了,睡起觉来都格外的沉。可就是听着外面太安静了,她该养条狗的。在乡下养狗很重要,可以看家,夜里还能防盗,等明天,她去问问金菊,看看哪家有小狗,讨了回来养在院子里。 木香脑子里还在想着明天的事,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很快就睡着了。 彩云带着木朗洗完进来时,看见她呼吁均匀的已经睡着了,彩云轻手轻脚的上前替她掩好被子,转身示意木朗动静小些,别吵醒了大姐。 木朗踢掉鞋子,爬上炕,跪在木香跟前,认真的看了她一会。 初秋的夜里,偶尔还有蚊子出来讨血喝。木香累极了,即使被叮,也不想动。 木朗凑上去,借着月光帮她赶蚊子,可惜屋里光线太暗,他就是想打也打不着,直到彩云来催他睡觉,他才拖了被子躺到木香身边,伸手抓了木香的手,感觉大姐就在身边 ,这才慢慢闭上眼睛睡了。 一夜无梦,加上肚子又吃饱饱的,睡的格外香。 第二日,天有点阴沉,木香看天,祈祷着这两天不要下雨,李大山给她的那块地还没翻好,得赶快翻出来,再撒上菜种,才能下雨啊! 吃过早饭,她准备去找王喜,他会犁田,他家也有牛,木香想去跟他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让他帮着把地翻出来,相比人工,用牛犁田,会快上很多。 木朗原本蹲在地上玩蚂蚁,看她像要出去,赶快跑上去拉住木香的手,“大姐,我能跟你一起出去吗?” 木香看他满眼的渴望,于是点点头,“好啊,可是木朗得答应我,不能乱跑,知道吗?”因为木朗跟别的小娃不一样,彩云跟以前的木香都不太愿意让他出门。木朗性子单纯,万一被人拐了去,那可就遭了。 村里的小娃也经常嘲笑他,对他指指点点。彩云也是没办法,她不想弟弟受欺负。 这会彩云见着大姐要带木朗出去,有些担心的看着木朗。 木香笑着对她道:“他总是要长大的,总是要出去外面的,咱们又不能关他一辈子,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面对,跌的跤多了,才能更好更稳的走下去,你说是不?” 彩云神色暗然的点点头。木朗听了一会,才听懂她俩的对话,当知道自己可以出去时,高兴的拍手欢呼,拉着木香便要把她往外面拖。 木香拦住他,“等下,我去拿点东西,”说好的,要还给王阿婆针线,昨儿她买了不少,正好可以一并带给王阿婆。昨晚他们把包子吃的差不多了,五花肉也全炒了菜,剩下一些中午热一热吃。 木香原打算把蘑菇烧肉端给王阿婆的,可想想还是算了,木朗从早上就在盼着中午吃饭了,她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 找来找去,木香只能舀了些猪油,昨儿回来的太晚,吃过饭又累了,她就让彩云把猪油切成大块的丁,用盐腌好,码在坛子里。 这是她在前世的农家,学到的法子,用盐腌过的猪油,炒青菜时搁些在油锅里,最香了。 木香拿了个大盘子装上猪油,拉着木朗,就往王阿婆家去了。这回没抄近路,带着木朗,又抱着东西,在田埂上走不安全。 路过大屋的门口,木朗扭头看了眼院门的方向。只见陈美娥抱着她儿子元宝,正坐在院子里喂饭。元宝不吃,陈美娥便一个一个宝贝的哄着。 木朗的小脸慢慢垮 下来,握着木香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 木香爱怜的揽过他的肩,“你有大姐跟二姐疼你,不比元宝差,等明年挣了钱,大姐送你去读书,以后木朗可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考功名,木朗有出息了,大姐就能跟着你享福,知道吗?” 木朗懵懂的点头,“嗯,我以后一定用功读书,我要考个比进士还大的官!” 木香愣了下,随之而来,便是感动,木朗虽然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可他心里明白。他也一定是知道了赵修文的事,所以才想要考个比进士还大的官。 “咱们不跟别人比,咱们只要自己过的好,那就够了,”木香轻声教导他。人的一生很短,没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逼的太紧,不值当。她宁愿木朗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也不想他活的太累。 两人边说边走,路边有几个小娃凑在一块玩耍,看着木朗经过,都捂着嘴偷笑。 ☆、第20章 打架(一) 其中有个稍大些的小娃,梳着一撮小辫子,配上光秃秃的大脑袋,怎么看怎么滑稽。在木朗他们身边走过时,他故意跑上去扯了下木朗的衣袖,扯了一下赶紧就跑回小娃堆里。木朗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却引来那群人小娃的哄笑。 还有人嘀咕着,“笨猪!”“傻蛋!”“看他傻的!” 木香抱着东西,走的快,也没听见他们的闹腾。木朗转头看看一无所知的姐姐,他选择了沉默,慢慢转回视线,跟着姐姐,往王喜家走去了。 王喜正蹲在家门口,修补弓箭,地上还散落着几个铁勾,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去上山了。 木朗唤了他一声,王喜抬头见着来的人是木香,黝黑的一张脸写满了笑容。 木香笑着走到他跟前,说道:“王喜哥,我昨儿挣了几个小钱,买了些猪油,想着给阿婆也送些过来。” 王喜也看见她抱着大盘子了,忙推辞道:“呃,不用了,我家还有猪油呢,你挣些也不容易,猪油还是留着给木朗他们烧菜吃吧!” 木香道:“我家里还有,这些猪油可不是白给你的,我家那院墙你是瞧过的,破成那样,又不防贼,又不安全,我想请你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把院墙修补一下,还有我家的地,也得犁,这些都是挺要紧的活。” 王喜听她提的是正事,便让她进去说。木朗蹲在地上玩着弓箭,看他挺喜欢玩的,木香就没叫他进去,只让他别乱跑,自己一会儿就出来。 王阿婆见到木香又来了,高兴坏了,又让王喜去端凳子,又让他进屋拿花生,把王喜支的团团转。 木香哪能看不出王阿婆的心思,可她对王喜真的没啥感觉,眼下,自己是真的找不到人帮忙,否则她也不想老是麻烦王喜。 王阿婆借口把猪油拿去厨房,便走开了,好让王喜跟木香单独说会话。 王喜干活是把好手,家里修修补补的重活,也是他一手包办,所以对于修院墙,只是时间的问题,技术上,真没啥要为难的,所以他一口答应下来,说道:“最近几天,天气闷热,山上猎物不多,得等到凉快些了,才好打猎,我看这样吧,回头我把长栓找来,下午就去挖泥巴,制土坯子,这样的热天,晒两天就能用了,乘着晒土坯的时候,我跟长栓就把你家地犁了,正好,一点功夫都没耽误。” 长栓是住在村子南边一户人家的大儿子,木香跟他不是很熟,倒是妹妹大梅,前几年在一起玩过,后来因为木香 姐弟三人,被李大山赶了出来,忙于生计,便没空再去找她玩。大梅子家里也穷,她娘死的早,家里只有哥哥,还有个多病的老爹,三个人也是相依为命。 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生病是最可怕的事,不能干活不说,药费也贵的吓死人,拖着拖着,就把一个家拖的揭不开锅了。 对于修房子这种事,木香自然不懂,但是干活拿钱这个道理她懂,“王喜哥,这工钱的事,你看着办吧,该给多少,只管说。” 王喜听她提钱,笑容拉了下来,正色道:“修院墙的土坯不花钱,我家的牛闲着也是闲着,大不了等犁完了地,多喂些草料就是,至于工钱,你要是再提,可就见外了,本来就是小事,这几天长栓也是在家闲着,等过些天,他去镇上干活了,就是想找人,也找不着了,你呀,啥也不用担心,到时弄些饭,就成了。” “这怎么行,你们帮我家干活,那是出了力的,哪能不要工钱呢,”木香也是真心实意想付他们工钱。王喜因为家里有个瘫痪在床的老爹,王阿婆身子骨又不硬朗,所以不能跟长栓一样,到镇上找活干。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她哪好意思总是占他们的便宜。 王阿婆这时从厨房走出来,笑眯眯着道:“木香啊,你都送这么些的猪油来了,还提啥钱,你们几个小娃也不容易,要说别的事,俺们也帮不了啥忙,可这出力气的活,你王喜哥还是干得动的,别说修院墙,就是那盖房子,我家喜子也是一把好手,咱这村里,就没几个人能比得了!” 木香感激的笑了笑,王阿婆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儿子呢!她除了点头说是,也没别的话好说,见着王喜坚决不肯谈工钱,她也不好再提,大不了日后得了好东西,再送来给王阿婆。在乡下过日子,有很多东西比钱管用,比如粮食,比如食盐,可都比银子来的重要。当然了,没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又坐了会,木香便站起身要走了。王阿婆听说木朗在外面玩,就让木香抓了些花生,带去给木朗吃。 王喜站起来送她出去,走到门外时,发现木朗竟然不在先前的地方。 “咦,狗儿去哪了,”王喜有些担心,他叫的还是木朗以前的名字,木香给弟弟改名字的事,至今只有他们三姐弟知道。 木香虽然也担心,但并没敢表现出来,只道:“他可能去别的地方玩了,王喜哥,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 王喜知道他们姐弟感情很好,哪里肯让她一个人去找,“我陪你一块去 ,好在村里不大,狗儿肯定看见啥好玩的了!” 木香微笑着道:“王喜哥,我给狗儿改了名字,叫木朗,朗,就是晴天的意思。” 王喜憨厚的笑了,“嗯,这名字好,比叫木狗儿好,木香,你真有学问。” 木香没再说啥,没找着木朗,她啥心思也没。 好在没走出多远,就听见一阵吵闹声,好像还要打架呢!王喜眼尖,一下就看见了,“在那!” 木香快步跑过去,“木朗,你咋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急死我了!” 木朗背对着木香,站在一群小娃跟前,也不知在干啥。听见木香唤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大姐。 “呀,你这是怎么了?”木香吓了一跳,因为木朗的脸上,全是泪水。 木朗抹了把脸,小脑袋慢慢垂了下去,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胸膛里似的,声音也闷闷的,“我……没事……姐,咱们回家吧!” ☆、第21章 打架(二) 他的话一说完,对面那几个男娃,脸上尽是得意的笑,那个扎着小辫的男娃,一只胳膊搭在另一个稍矮些的男娃肩上,冲着木朗小声骂了句,“窝囊废!” 他骂的虽然小声,但木朗跟木香站的都很近,两个人都听见了。 木香看弟弟委屈的小脸,怒火蹭蹭的就窜了上来。 王喜心知木朗是受了这几个调皮小娃的欺负,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厉声道:“刘二蛋,你咋又欺负人了,你皮又痒了是吧?”刘二蛋正是扎小辫的男娃,他在几个小娃里头年纪最大,也算是他们的头头,而那个站在他身边,个子小些的,瘦的像个竹竿似的男娃,是黄来福家的老二,叫黄有庆。他们几个狼狈为奸,没少在村里干些打鸡抓狗的事。 刘二蛋最怕的是他娘刘氏,刘氏是个嘴坏性子泼辣的人,平日里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扯闲话,跟陈美娥臭味相投,刘二蛋学着他娘,看木朗,也是咋看都不顺眼。 相比较刘氏,刘二蛋一点都不怕比他高两个头的王喜。见阒王喜训他,他不仅不后退,反而梗起脖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拽样,高声道:“我皮痒不痒的,又不关你的事!” “你!”王喜气急了,扬手想要打他的,可伸挥到半道,又只能放下了。先不说二蛋他娘是个不讲理的,就是不去管刘氏,他也不能出手打一个十三岁的小娃,以大欺小的事,他干不出来。 木香早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冷冷的瞪着刘二蛋,“我最后说一次,你给木朗道歉,今儿的事,我便不追究,否则,就算你娘来了,这事也没了!”要不是等着王喜把话说完,她早一巴掌挥过去了,可恶的臭小子,今儿她若是饶过他们,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木朗。 刘二蛋更不会怕她,以前木朗被他们欺负了,木香除了狠瞪他们几眼,抹几把眼泪之外,旁的啥也不敢做哪!现在又怎样,想打架?刘二蛋猖狂的大笑,他不光自己笑,还带着身后一帮小男娃一并哄笑。 木香二话不说,抬脚照着他的屁股狠踹了一脚,本来想扇他耳光的,想想还是算了,孩子的脸不能随便打,还是打屁股的好,屁股肉厚,经得住打。 木香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就连被打者刘二蛋也傻呆呆的立在那,忘了捂屁股,忘了还嘴。 王喜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木香,竟然出脚踹人,这……这简直不像个女娃了呀! 木朗最先回过神,他有些怕怕的拉了下 大姐的手,小声道:“大姐,我们不打架!” 木香低头冲他温柔的笑了笑,“大姐一向都不喜欢打架,可是有些人,就是得好好教训他们,木朗,你记着,有些人,只要咱不欠他的,就不用忍他,他也没那个权力欺负咱们,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木朗似懂非懂的点头,然后又摇头。点头是因为他觉得大姐讲的有道理,可他还是不喜欢看见大姐出手打人,打架很可怕,他不要大姐受伤。 刘二蛋终于在他俩说话的时候醒过味来,‘嗷唠’大叫了一声,指着木香,一蹦三丈高的,又跳又叫,“你,你打我,娘啊,我有人打我,娘,娘,你快来呀!” 木香讥笑,“你还真是不知羞,这么大个男娃了,被人打还要叫娘,你是不是还没断奶,要不要回家让你娘抱着?” 刘二蛋屁股上的疼还没缓过劲来,又听见她的讥笑,顿时气的涨红了脸,狡辩道:“你是大人,大人打小孩,你才是不要脸,我要叫我娘打你,抓花你的脸,叫你再嫁不出去!” 王喜见他说的过份,板着脸,训道:“你瞎说什么,行了,都回家去吧,木香说的对,你都这么大了,还成天一有事就叫娘,确实丢人,你怎么不想想,木香也才十五,不过比你大两岁而已。” 木香马上接过话,“对啊,你要是有种的,不如跟我单挑,若是没种,那便算了,回去叫你娘吧!大不了,我跟你娘打一架,但是,不管这架要不要打,你都得向木朗道歉,否则这事就没完!”她是老实太久了,以至于连刘二蛋这样的小娃都敢不拿她当回事,这威信若是不立起来,只怕日后木朗跟彩云在村里都得受他们的欺负。 “谁说我没种,单挑就单挑,我还能怕你不成,”刘二蛋的男子汉气概难得上升一回,又是当着几个小兄弟的面,他若是不接,这老大的面子还咋撑得住。 玉河村就是个小村子,东头吵架,西头也能听见。 彩云一直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快到中午了,大姐不回来,她也不知道中午吃啥。当村里的嘈杂声传进她耳朵里时,她立即扔了扫帚,跑了出去。等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人群堆里时,刘二蛋卷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嘴里说着单挑不单挑的话。 “刘二蛋,”彩云怒气冲冲的奔过去,挡在木香跟前,凶神恶煞的瞪着刘二蛋,尖叫道:“刘二蛋,你别想欺负我弟,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欺负他们,我一定拿刀跺了你,我说到做到!” 彩云吼的声,那叫一个大,这回木香竟也被她震住了。 “不用跺了他,你用刀跺他,还脏了手呢,”木香拉回彩云,轻声安慰她。 刘二蛋被吼的有些茫然,可不知怎地,头一次,他没敢回嘴,表情蔫了一点。 刘氏也听到了儿子的呼叫,紧赶慢赶的跑了来,人还没到,声就先来了,“谁欺负我家二蛋,当老娘死了吗?奶奶的,看老娘不撕烂他的嘴!” 王喜见着大麻烦来了,想拉木香走的,可是木香却看也不看他,表情平静极了。王喜毕竟是个大男人,总不好跟刘氏对上,他娘不也成,论嘴皮子,根本不是刘氏的对手。 就在王喜犹豫的功夫,刘氏已经冲到刘二蛋跟前,把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刘二蛋的屁股上,“呀,你屁股咋了,谁打的?”说着,还想把刘二蛋裤子脱了查看,好在刘二蛋捂的够快,否则自己就要当着众人面光屁股了。 ☆、第22章 打架(三) “娘,你别乱拽我裤子,”刘二蛋知道她娘的脾气,所以两只手把裤带攥紧了。这一举动,引来围观众人的一片哄笑。 木香大声道:“你儿子屁股是我踹的,他欺负我弟弟,这一脚,他就该受着!” 刘氏猛的放下刘二蛋,一张满是雀斑的黄脸,扭曲的对着木香,“你说啥?我儿子欺负你弟弟?那又咋了,你弟弟就是个傻子,欺负他又咋了?” 啪! 刘氏的话未落音,一个响亮的巴掌,便如期而至的扇在她脸上。 木香目光冰冷,前世,她的手用来拿枪,在这一双手上,不知死过多少人。这一切,这一双手,打起人来,也是毫不含糊。冷酷而果绝,“你再敢说我弟弟傻,我便打掉你的牙!” 刘氏捂着脸,傻了眼,这可能是她头一次被人打,还是被个小女娃打,这口气,她绝咽不下去,“死丫头,你连老娘都敢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刘氏挥舞着爪子,朝木香扑了过去。 这下,围观的人都不能站着不理事了,几个婆娘冲过去想拉住刘氏,也有的,像王喜,就想着把木香姐弟三个拉开。 而木香只担心彩云跟木朗,为了避免他俩被碰着,踩着,乘着人群混乱时,她把弟妹都推到人群外边。这边刚推出来去,刘氏就扑了过来,她是农家妇女,力气大,人又泼辣,根本拉不住。 木香等她离的近了,身子一侧,脚一伸。 刘氏扑过来的姿势,一下收不住,直接扑在地上,摔了一嘴的泥巴。 木香弯腰看着她,微微笑道:“站在这儿给你打,都打不到,真是没用,你眼神不好吗?” 刘氏本来就够气的了,现在又摔了个大马趴,还被木香这一顿的嘲笑,那股子泼辣劲一上来,要是刘麻子在这儿,只怕也得有多远,闪多远——疯狗咬人,你说吓不吓人。 “我,我跟你拼了!”刘氏嘶叫一,从地上爬起来,抵着头,就往木香身上冲。 木香还是灵巧的闪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刘氏刹不住脚,一头撞地路边的树干上。她这一闪身的动作,说起来,也就是反应比刘氏快了些,若是搁在前世,她可以一动之下,闪出几米之外。现在只能使个步法,技术含量,一点都不高。但是对付刘氏,绰绰有余了。 刘二蛋看傻眼了,倒不是看他娘被打而傻眼,是看木香轻盈的动作,敏捷的身手。山里长大的野小子,头一次 生出一股敬佩之心,对方还是刚刚被他骂的人,而且只比他大两岁。 这回动静又闹大了,老村长又被惊动,杵着拐棍,着急忙慌的赶来了,“咋又打架了,还不快住手,看看,这像什么样子!” 有了老村长发话,又上去几个婆娘,才把像疯狗似的刘氏给按住。而木香,始终悠闲的站在一边,好像跟旁人一样,都是看戏的。 木香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我可没要跟她打架,是她自己扑上来,我不过是躲开了而已,难不成被人打还要站着不动吗?” 康伯看向木香的眼神带着责备跟审视,这丫头脾气涨了,连村里属一属二的母老虎都敢招惹。木香也不怕他,迎上他的目光,还是一脸的坦荡荡。 刘氏被按住之后,又见着村长在,很快镇定下来,理了理衣裳,恶毒的看向木香,“臭丫头,你少跟老娘装好人,要不是你欺负我家二蛋有先,老娘能跟你动手吗?我家二蛋屁股都叫你踢坏了,正好村长也在,你今儿要是不赔个十两八两的银子,我可跟你没完!” 众人一片唏嘘,十两八两?亏她讲的出,那得多少钱啊!就是把木香他们三个打死了,他们也拿不出来啊?这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吗? 有些人看不下去,都指责刘氏太过份了。 金菊跟她娘下地去了,刚回村子,就瞧见刘氏站在木香跟前骂骂咧咧。金菊扔下东西,就想冲上去,可又被她娘拉住了。 孙氏急着把她推回家,“他们吵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快回屋去,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别跟着瞎起哄,不然婆家要说你好闲事!” 金菊急了,“娘,木香被刘氏欺负呢,我咋能不管,你快让我过去!” 孙氏寸步不让,硬是把她推进大门,“不许去,她没娘没爹的,又这般泼辣,又喜欢抛头露面,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你咋能跟她学!” 金菊的抗议都被关在门后头了,孙氏是个古板的妇人,她只懂得女人家,得守着三从四德,恪守妇道,不然嫁不到好婆家。 这边,刘氏得意洋洋,她也料想木香拿不出十两八两的,没关系,她可以欠着,以后得了好东西,只管往刘家送也就是了,一年还不完,五年十年的,总归能还得了。 木香冷笑——她一文钱都不会赔,即使她现在能拿的出,也绝不对给她。 康伯剜了一眼刘氏,真是个搅屎棍,这哪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分明是死皮赖脸的不 讲理,“你少说几句,就算木香有错,可你也不该狮子大开口,再说,你家二蛋的屁股没少被他爹揍,不也好好的吗?木香才多大,能有多大的劲,你好歹也是个长辈,这样跟个小辈打架吵嘴,也不嫌丢人!” 刘氏梗着脖子,辩解道:“自己亲爹打的,跟外人打的那能一样吗?我是长辈又咋了,您也瞧见了,木香她有把我当长辈的敬着吗?总之,不赔钱,这事就没完,没完!”最后两个字,还强调着说的。 木香忽然插话,道:“是啊,这事还真不能就这样完了,但不是我赔你银子,你还不配让我赔钱,更不配做个长辈,哦对了,提醒你一句,我老娘很早就入土了,以后别一口一个老娘,容易叫人误会,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娘,还不如当个没娘的,省心,还省麻烦!” 木香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笑,跟刘氏凶神恶煞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这就叫人气我不气,气死你! 这话一说完,康伯的脸黑下来,围观的人,忍俊不禁的偷笑——是啊!谁叫刘氏骂人的时候,自称老娘老娘,木香的娘可不就是死了吗?虽说不是一个意思,可叫法是一样的啊! ☆、第23章 打架(四) 刘氏的青一阵白一脸,最后涨的跟紫猪肝似的,“你胡说个啥,谁要当你娘,别扯远了,你非得赔钱不可!” 刘二蛋看出来,他娘不是木香的对手,打又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他只得上去拉刘氏,想着算了。 木香却不干了,目光如炬的看着刘二蛋,“你也是半大的男娃了,你且跟大家说说,我为什么要踢你屁股,好端端的,我没事干吗?你要是撒谎也可以,那你以后就改名叫刘二谎子,那我便不追究了,咋样?” 众人都明白过来——对啊,好端端的,木香也不是个爱闹事的人,咋就踢了刘二蛋的屁股呢?倒是刘二蛋这小子,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个调皮鬼,好事没他的份,坏事件件有他。 “我……我……”刘二蛋低下了头,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还真不敢说谎,而且木香又说他是个半大的男娃,再过几年,他就得成亲了,到时就是个男人哩! 康伯重重一敲拐棍,呵斥道:“还不快说,今天这事都是因你起的头,再不说实话,就该轮到我打你屁股了,有庆,你说,究竟是咋回事?” 一直闷不吭声的黄有庆,其实很想溜的,但一直没能溜得了,这会又补康伯点头,要他说,他为难坏了。出卖兄弟的事,他不想干,也不敢干。 “我说,”同样一直没作声柱子,就是马二拐子家的大儿子——马柱子,突然举了手,举手的同时,迅速跳到一边,远离刘二蛋,“是刘二蛋先骂了木狗儿,骂他是个孬熊,骂他是个蠢猪,还笑话他没爹没娘,是个没人要的,还有……” “闭嘴!”刘二蛋大声吼了他,马柱子吓的把后面的话,又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刘氏的脸不好看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康伯是村长,又当着众人的面,肯定得站在公平的立场上,他看向刘氏,“话你都听见了,还有啥可说的?” 刘氏还想嘴硬,可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啥。 围观的人,听了马柱子的话,也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带着看刘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村里民风朴素,大多数人,都是心地善良,就算偶尔有个小肚鸡肠,那也是闹着玩的。这会知道刘氏是没理的那一方,自然大家都站到木香的这一边。 刘氏受了众人的白眼,心里虽然有气,但也没好当场发作,拉着刘二蛋,愤愤的道:“咱们走,不跟这种人计较,啥东西嘛,跟他们计较,跌了 我的脸!” 康伯见着她要撤,总算松了口气,只要刘氏不闹才好。他正打算安慰木香几句的,可还没等他开口,木香已经追上刘氏,像一堵木门似的拦在刘氏面前。 王喜一看木香的脸色,便晓得她不想作罢,忙劝道:“木香,还是回家做饭吧,你也犯不着跟他们这些种人置气。” 木香却不理他,只是眼睛盯着刘氏,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弧度。 其实木香的眼睛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挑,睫毛卷翘,眼珠子也是又黑又圆,看人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水汪汪的润色,看着像泫然欲泣似的,其实就是她眼睛本身的水润罢了。 可现在,此时,她的一双眼睛,暗含杀气,特别是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刘氏看的心惊胆战,要不是木香此时手里没家伙,她真会有种木香要杀她的错觉。 刘氏结巴了,“你……你……你要干啥?”不光结巴,连拉着刘二蛋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刘二蛋倒没看出木香眼里有杀气,毕竟木香不是对着他,可他还是很诧异他娘的表情,这是遇到煞神了? 木香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我要刘二蛋给木朗道歉!没听见吗?还要我再说一遍吗?”这回,她把视线转到刘二蛋脸上。 刘二蛋吸了口凉气,马上点头,“我道歉,我这就道歉,”他慌忙转过身去,对着木朗深鞠几躬,一边鞠躬,一边快速说道:“木狗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傻子了!” 连同村长,王喜在内的围观众人,又傻眼了。 刚才因为刘氏背对着他们,木香又正巧站在刘氏面前,所以大家只知道木香跟刘氏说了什么,可具体说了什么,以及刘二蛋为什么会乖乖听话,这就不晓得了。 木香看向木朗的方向,问他道:“木朗,他给你道歉了,你觉着,可以原谅他吗?” 木朗还没从刘二蛋的道歉中醒来味来,乍一听见大姐问他的话,还不是太明白,眼睛眨了眨,没吭声。还是彩云拐了他一下,他才慢吞吞的道:“大姐,我不想打架,我就想跟他们玩,可他们不带我玩,我想……可能是他们不喜欢我,大姐,你别生气,我也不生气,二蛋哥,你也别生气!” 木朗的话讲的很没逻辑,而且一点都不像个八岁男娃子讲的,可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震撼人心。木朗虽然人呆了点,脑子慢了些,可木朗心性一向很和善,从不跟人争吵,总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看着刘二蛋他们玩耍。 在场有几个做娘的,他们家的娃也在刘二蛋那群小兄弟当中,也都很心疼木朗的懂事。都去揪着自己家娃的耳朵,勒令他们以后不准欺负木狗儿。 黄有庆惭愧的低下头,马柱子是个机灵鬼,知道自己刚才出卖了刘二蛋,以后他肯定不会带自己玩了,又见着大家一面倒的倾向木狗儿,便走过去,很讲义气的拍拍他的肩,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带他玩,有了开头,后面就有人也上来表示对木朗的关心。 刘二蛋窘的连耳根子都红了,他一直都知道木狗儿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他竟一点都不恨自己。刘二蛋也有些鄙视自己了,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欺负木狗儿,不就是欺他傻吗?可是木狗儿刚刚的话,却差点把他听哭了。 木香上前拉起木朗,转身对众人道:“我家小弟,大名叫木朗,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别叫我听见有人说他傻,其实你们在说别人傻的时候,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吗?你们也别忘了,自古以为,聪明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人活着,傻一点,未必就是坏事!” ☆、第24章 扒虾 说完,她笑着对木朗道:“走吧,咱们回家做饭!” “嗯,回家做饭,”木朗笑眯眯的点头,一手牵着大姐,一手拉着二姐,一块往家去了。 围观的众人,都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姐弟三人的背影。只觉得木香刚刚的话,极有道理,却又说不出道理在哪。只有康伯,摸着胡子,赞赏的微微笑了。 彩云有些恍惚的看着自己姐姐,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崇拜。 木香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好笑道:“要问啥就问吧,可别憋坏了。” 彩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声道:“大姐,我觉着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会打架,还会讲大道理,好像上过学堂一样!” 木香微微一笑,看着远处的田野,轻声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善良也得分对什么人,在什么场合,今儿如果咱们不追究,放过刘二蛋跟,他以后肯定要变本加厉的欺负咱们木朗,他娘就更不用了,那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麻烦精,不把她镇住了,回头也得来咱家闹,那咱还咋过日子?烦也得给她烦死了,这下好了,我今儿当着大家的面,把她治服了,以后保管没人再敢欺负咱们。” 彩云听的两眼直冒小星星,喃喃的道:“大姐,我啥时候能跟你一样说那么多的大道理就好了,以后也可以保护木朗!” 木朗忽然不乐意了,十分郑重其事的拦在她俩面前,“不对,是我保护你们,等我长大了,等我成男子汉了,就能保护你们!” 木香跟彩云的眼睛里,都渗出感动的泪花来。彩云揉了下眼睛,大声道:“是是,你是咱们家的男子汉,是顶梁柱,等你上学堂了,就得用功读书,念出一番名堂来!” “嗯,好好念书,”木朗重重点头,小小的年纪,从里到处都是单纯的,可在这一刻,那句誓言,却是刻入骨髓,不管往后的几十年里,他们还要经历怎样的风雨,他都是大姐跟二姐的保护伞。 木香看了看彩云,忽然说道:“要是明年赚的钱够,我也送你去上学,虽然女儿家不能考功名,可是读点书,识点字,以后不管干啥都能方便些。” 彩云吓了一跳,直摆手,“我不去上学,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可怎么成,好些活呢!” 三人已经走回家了,木香边推门,边道:“我就是这样想的,只要钱赚的够多,就送你去,这样一来,你还能看着木朗,不然他一个人去邻村上学,你跟我都不放心,算了,这事先不提,还早 呢,再说,那也得等大姐把银子赚够了,不然哪有钱给你俩交束脩!” 彩云笑着点头,“先不提,咱们一起把家弄好再说。” 中午,木香揉了面团,擀了简单的面条,用昨儿吃剩的五花肉的汤汁,来下面吃,倒也鲜香可口。 下午的时候,木香拿着砍刀到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因为想到王喜说的,下午要来制土坯,还得再准备些吃菜。她便急着做个扒虾网,想着去捞些鱼虾。 虾网做起来也简单,竹林里有用不完的竹子,选根粗的做杆子,再劈几个细的绑上她昨儿买的渔网。制成的虾网,形状像个半圆的兜子,等到了小沟边,把网子翻过来,口子朝下,用杆子把虾网远远的撑出去,放下之后,慢慢的往回拖。虽然不能捞很远的地方,但是在小沟小河里头,绝对是好用。 木朗满眼稀奇的看着大姐鼓捣出的玩意,连彩云也好奇的凑上来看,她说,村里也有人去捞小鱼小虾,不过都是等到放水的时候,拿竹网滤,那些小的都不要,他们只要大的,小的不中吃,特别是虾子,都是壳,村里人都不爱吃虾。 木香一想,这样倒好了,虾子可是好东西,回头得多捞些回来,给木朗跟彩云补钙。 今儿午饭吃的早,中午又很热,木香猜测王喜不会这么早来,便想着扛上扒虾网,到后面的水塘小沟里转转,也不远,他要是来了,一找就能找见。 看着太阳很大,就让木朗别去了,彩云也在家,她一个去就成了,一手拎水桶,一手扛虾网,正正好。 可木朗不干,彩云更不干。 知道她要去屋后扒虾,木朗当先扛了虾网,彩云也拎着水桶,两人争先恐后的从破墙那里翻到后面去了。 木香笑着摇摇头,只得在最后,把门锁上,当她走到破墙那里时,忽然抬头看了看正对着大路的院门,那是朝北的门,可是也跟大宅的门在一个方向。反正这个破院墙要修,不如干脆重开一个门,把原先的门封上,从破墙这边开,对着东方,不远处是竹林,右边靠近屋后方向是菜园,来去也近也方便。 她越想越觉着有道理,还规划着,回头大门重新盖起来了,再砍些竹子做个篱笆,就能把右边院墙连着菜园的这块空地也不一并收拾出来,回头种些花草。 远处上青翠整齐的竹林,身边是绿意葱葱的菜园,家门口有水塘还有河,怎么看,都是一副如诗如画的美景。 木香想的欢快,捞 虾子捞的更欢快。 如今正是水稻抽穗的时节,大家都在田里忙碌,这水沟里的鱼虾也就长的格外欢实。 木香一网下去,慢慢提上来时,看着网里头欢蹦乱跳的场景,激动的心潮澎湃。以前的木香只顾着去镇上做帮工,却不明白,最宝贵的财富,其实是在田地间。 彩云最忙,她拎着水桶,木香一网捞上来,她就奔上去捡。 木朗也高兴坏了,一会抓着个大红色的小龙虾,一会又忙着抓水龟子。木香记得前世的餐馆里,都有售卖水龟子,还是一味中药,不过她可不敢抓了回去当菜吃,给木朗玩玩就可以了。 水沟里捞上来的,大多是小龙虾,这个季节的小龙虾,正是产子的时候,小龙虾都挺老的,不太好吃,不过可以剥了虾壳,把虾肉晒干。 除了小龙虾,就属透明壳的米虾居多,当然还有些泥鳅,戈雅鱼,小鲫鱼也多,都有一拃长。 ☆、第25章 去菜园 还不到半个时辰,彩云拎着水桶里冰,就已经是欢腾一片,足有半桶之多。 彩云颠了颠水桶,担心道:“捞了这么多,咱们一天也吃不完,搁一夜都得死了,还会臭呢!” 木香还在下网捞,听见妹妹的担心,笑着道:“这有啥好怕的,回头咱们在小沟里,把这些都剥洗干净,回家拿盐腌上一夜,再拿烟熏一下,风干了,以后想啥时候吃都成,加了酱,一块上锅蒸,可下饭了,”她中午做饭的时候,翻到灶台下有个小罐,还是去年的陈酱,虽然口味上差了些,但还是可以吃的。今年已经过了做酱的时辰,明年她得多做些,但是冬天吃菜没酱可不成,下次去镇上,还得买些酱回来。不过,她家菜园有红辣椒,种的是晚辣椒,这会正结的欢,正好可以做辣椒酱。 彩云见大姐有了想法,知道这些小鱼小虾不会浪费之后,捡的更勤快了。 三人又捞了会,都被晒的小脸通红,今儿的太阳真不是一般的大。 木香看着水桶装的差不多了,便招呼彩云跟木朗回家。 木朗高兴的一路哼着小调,欢快的走在前面。 因为要在后面的水塘剖洗鱼虾,彩云便自告奋勇的先一步回家拿菜刀。 木香道:“你把这扒虾网也带回去,省得回头还得再多带一样,哦,记得再拿个竹篮子来!” “嗳,我这就去,你们稍等会,”彩云扛着扒虾网,一路小跑着往家去了。 “木朗过来,到这边凉一会,”看着彩云走了,木香把木朗叫过来,水塘边有几棵白杨树,乘凉最好了。 “嗯,”木朗手里还抓着个小龙虾,他倒是不怕小龙虾的两个大爪子,一直抓在手里。 木香摸摸他的小脸,都被晒烫了,“要不要回去喝些水,你二姐正好回去了,要不你也回去?”水塘离家近,也就一百米的距离,他们坐在这,都能看见破院墙。所以,木香并不担心他一个人回去会有啥危险。 “我不热,不用回去,”木朗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摇完了还冲木香嘿嘿傻笑。 看他傻呼呼的样,木香噗嗤笑了。 彩云回到家很快就出来了,拎着竹篮子,跑的那叫一个快。等跑到木香跟前,喘着气,道:“王喜大哥带着长栓哥来了,还有梅子姐也跟来了,他们这会正找地方挖土做土坯子呢,不过王喜哥说了,让你不用急着回去,有他们几个就成。” 木香看 向院墙的方向,王喜挑着两个竹筐,站在那冲她笑,他旁边还站着个男娃,比他个子矮些,也不如王喜长的壮实,最后面还跟着个圆脸的姑娘,她就是大梅子了。三人站在那,冲木香挥挥手。 大梅子的嗓门大,笑呵呵的对她喊道:“你不用招呼我们,回头晚上管饭就成了!” 木香被她的话逗笑了,也高声回道:“晚上请你吃小杂鱼,吃油爆虾子!” 大梅扶着她哥长栓,捂着嘴笑个不停。 王喜招呼他俩干活,木香也赶紧收拾起鱼虾来。把戈雅鱼都挑出来,晚上可以烧汤喝,至于小龙虾,她倒是想烧,可惜没香料,烧出来肯定也不好吃。米虾就比较容易些,拿葱跟辣椒爆炒一下,也不用搁别的佐料,就已经很鲜很下饭了。至于晚上的主食,那么一点面粉,做馍馍肯定不成,不两顿就吃完了。 木香一边想着晚上吃啥,手里的活也没停下。她跟彩云两个人分工合作,她负责剖开鱼肚子,彩云负责清洗,小米虾,直接把头上的壳摘掉,下水冲清一遍就成。 小龙虾就得狠了,头全部掐掉,尾巴上边的壳也剥掉,只留后面的一点肉。足足有一盆的小龙虾,剥了壳,恐怕只够炒一盘。木香颠了颠装小龙虾肉的竹篮,想着干脆晚上搁些佐料,把它炒了,米虾还是晒干的好。 她抬头看见菜园里种了几排韭菜,韭菜叶细的跟杂草似的。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了,以前的那个木香,似乎不太擅长种菜,不管是最普通的葱还是啥的,都种的蔫不拉叽,好像马上就要死掉似的。挺大个菜园,却一点生机都没有。 其实,只要稍稍动脑筋想想就能明白,问题出在哪。蔬菜不能缺水,这话不假,可蔬菜也最怕涝,特别是像这种低洼地,要么,把排水渠道弄好,要么就把菜园垫高,否则不管再怎么拾掇,也种不出好菜来。 彩云看她盯着菜园瞧,问道:“大姐,你在看啥?” 木香转回头,用袖子抹了把汗,道:“没啥,我在想,咱们晚上炕玉米饼吃,等下我去把韭菜割了,再拔些小葱。” 木朗玩的正高兴呢,一听她提起吃的东西,立马就转过头来,满脸的期待,“玉米饼?” “是,玉米饼,回去就给你做,不过咱们要快些把手上的活干完,”木香冲他笑笑。 彩云好奇道:“大姐,你咋突然会做这么些好吃的,这些我以前都没听过呢!” 木香 知道妹妹肯定会问,只得随口跟她解释,都是在镇子看见的,还有就是自己琢磨呗,晚上饿的睡不着的时候,就琢磨,反正都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收拾完了鱼虾,三人一起回了家。木朗固执的要帮她们拎最重的水桶,怕木香不相信他,还特意挥动自己的手臂,表示自己真的有力气干活。看他一心要帮忙,木香也没拦着,经过菜园的时候,让他俩先回去烧水,她绕到菜园,用菜刀把韭菜都割了,反正也没多少,拢共还不到一大把,韭菜垄子上,都被杂草包围了。 她割完了韭菜,拔了好一会杂草,直到韭菜垄上干干净净了,这才站起来,谁知站的太快,眼前一阵眩晕,闭了会眼睛,感觉才好些。 木香抱着韭菜,又拔了些葱,在路过外墙的一个洞口时,歪着头看了看。 一般的土灶,除了烟囱之外,还有个底矮的洞,从灶底下通到外面,因为烧的都是木柴或是稻草秸秆,这些东西化成灰之后,必须得有个洞,隔些天,就把这些灰都掏了去。不然洞口堵了,风灌不进来,灶里的火也就烧不起来。 ☆、第26章 学做鞋 她家的外灶口,已经有很多天没清理了,这些草木灰正好可以拿来盖韭菜根。 等她转到破墙外时,王喜跟长栓已经挑好了黄泥巴土,正在和稀泥,用来制土坯的模具也搁在一边。倒是没大梅。 王喜看她回来,停了铁锹,“今儿的土挖的快,你这院墙用这么些土也够了,我跟长栓两个人,一下午就能弄好,回头你抱些稻草出来,把土坯盖上,这样干起来也快些。” 长栓说笑道:“木香妹子,我俩给你家干活,那是一个顶俩,俩个顶四,不然这活得要一天呢,你晚上可要烧些好吃的犒劳犒劳我们哪,至少得是玉米贴饼子,不然我可要干不动哩!”长栓跟大梅长的像,都是一张圆脸,笑起来,倒也显得憨厚可爱。 “成啊,你们只管使劲干,晚上有好些好吃的,保管叫你们吃饱,吃好,”木香知道长栓是个实诚的,他肯定也晓得昨儿李大山给了她五十斤玉米面的事,所以只说吃玉米饼子,旁的啥也没讲。 长栓只当她在说客气话,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他跟王喜两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他知道木香家条件不好,所以来干活,肯定是不要工钱的,吃顿饭,是为了大家心里都舒坦,否则担一份人情,木香也过意不去。 进了院子,大梅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看见木香进来,她眯起眼睛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可要以为你舍不得管饭,就要去寻你呢!” 木香抱着韭菜不好说话,便将韭菜搁到大梅跟前,回厨房端了个板凳,坐到她旁边,边择韭菜,边跟她说话,“急啥,现在离做晚饭还早呢,我在看我家的菜园,太洼了,得垫高才行,韭菜搁了,韭菜根还没盖,等会还得去弄好了,要不然韭菜长不好。” 大梅嘴里咬着线头,抬起头,戏笑道:“哟,你现在也操心种菜园啦,以前只管操心那个人,要不就成天都琢磨着从哪找帮工的活,现在转性啦?”大梅性子直爽,讲话也直,但她心肠很好。 木香对她的调侃也不生气,只道:“做帮工,累死累活的也赚不了几个钱,彩云跟木朗在家更是吃不饱饭,我何苦还要跑那么远找钱,不如在地里多刨几下,把家收拾好了,让他俩能吃饱穿暖,这才是当务之急,哦对了,改天你教我做鞋,咱俩都是没娘的,我这个做大姐的,自然得想着给他俩做鞋穿。”在农家,做鞋远比买鞋划算。赶上阴雨天的时候不能下地,在家做鞋,也不算浪费时间。 大梅子爽快的点头,“成,我今儿本来是要到你 家干活的,却没出上力,这可不怪我,是他俩不让我插手,既然你要学做鞋,那我便不算吃白食,这是我刚做的,你瞧瞧,”大梅把手里的鞋样子递给她看,“其实做鞋可简单了,就是得练手,多练几双,自然就晓得该咋做,我这做的是单鞋,鞋底用棉线纳上,鞋面是我自己剪的,你要嫌麻烦可以去买剪好的鞋面,回来纳在鞋底上就成了,又方便又快,至于鞋底,就得糊了,一层一层的糊,回头我教你糊。” 木香拍掉手上的泥巴,接过她手里的鞋,翻来覆去的看,说实话,她即使没做过鞋,也知道大梅做的鞋,不算好看,太肥了,而且针眼纳的太大,但是总体还算不错了。木香把鞋子递给她,又择起韭菜,嘴里问道:“那糊鞋底,就是一层布一层浆糊,反反复复的,糊上好几层,是不?” “嗯,所以人家才叫千层底嘛,至于糊多少,那得看你自己了,但是糊的太厚,走路不方便,糊的太薄,穿不了多久,就得磨破了,我一般就糊四五层,剪鞋样的时候再叠一块,差不多六块左右就够了,”大梅又飞针走线了。纳鞋底,得先用锥子在鞋底上锥个洞,再把针跟麻线穿过去。哦,这麻线也是自己搓的,一端挂在门鼻子上,一端拿在手里搓,用这样的线纳出来的鞋底,才更耐穿。 木香仔细在脑子里寻找有关做鞋的工序,加上看大梅实际操作,大致也了解了。忽然,她又想起一事来,“大梅,你知道哪家有小狗吗?我想抱只狗回来养大了看门。” 大梅乐了,“你咋知道我家母狗刚过了一窝小狗,我正愁着狗太多没地送呢,你就寻来了,咱俩还真是心通呢!” 木香道:“是哩,咱俩心意相通,回头你抱一条给我,选个脾气躁的,性子太温,也看不好门。” 大梅答应下来,“成,我等下要回去收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给你带。” 木香想起大梅家还有个老爹,他俩都出来了,晚上咋能叫她爹一个人做饭呢,便道:“那你回去的时候,让林叔也一块来吃饭吧,也省得他一个在家烧了,不过你得带几双碗筷来,我家就三副,过两天我还得去趟市集,好些东西都缺呢!” 大梅也不客气,“好啊,那我回去让我爹也来帮忙干活,等土坯晒好了,也来帮你家修院墙,至于碗筷,我家筷子多,都是竹筷子,是我哥自己砍竹子削的,回头我拿一些来送给你,至于碗嘛,那可就没有多余的了,不过我们来吃饭,自己带碗,倒没问题,明儿我哥要去县城卖竹筐,他赶驴车去,你要不要跟他一 块?也省得你走路!”她讲话快,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一大串。 木香眼睛一亮,她正愁着去镇上光靠两条腿跑,也背不回太多的东西,要是有驴车,那就最好不过了,当即便应下。 大梅冲外面喊了一声,“哥,木香明儿跟你一块去镇子上!” “嗳,知道了!” 木香加快的择韭菜的动作,大梅也搁下鞋底,帮她一块择,又问她晚上吃啥。木香笑而不答,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择干净的韭菜,彩云拿去后面的水塘洗了。木香便忙着处理要晒的鱼虾,还得和好玉米面。等到彩云把韭菜拿回来时,木香已经在切给辣椒了。 ☆、第27章 杂鱼锅子 彩云好奇她要怎么做玉米饼,“姐,这韭菜怎么弄?” 木香拿着菜刀,想了下,“韭菜待会搁在锅里稍微炒一下,加上红辣椒,还要再炼些猪油,沾了油,做玉米饼的馅,就好吃了。要不你帮我和玉米面吧!” “嗳,”彩云卷起袖子,拿盆到里屋舀玉米面了。 木香把材料切好了之后,就绕到锅洞后面,把火点上,加了些小柴。再绕到上面,等锅里的残余的水烧干,倒入菜油,再从猪油罐里,掏些猪油出来。这猪油才腌上,还有咸味,木香便多夹了些,回头把炼出来的猪油渣,跺碎了拌在饱馅里,肯定很香。 厨房里不多时便传来炒菜的刺啦声,王喜跟长栓在院墙外干活,闻见猪油的香,两个人都笑了。 长栓正蹲在地上,两手端着做土坯的模具,王喜拿着铁锹,往里头加泥巴。长栓跟王喜要好,当然也知道他的心思,笑呵呵的调侃他道:“今儿看见木香,觉得她变了好多,越来越会过日子了,以前这家里啥也没有,现在倒是敢请咱们吃饭了。” 王喜也笑,“她是变了,这样也挺好,至少现在她是真的高兴,你是没瞧见今儿上午,她跟刘二蛋他娘干架,连我都没想到,木香真的敢跟人打架,你还别说,她横起来,真是挺凶的!” 上午的事长栓不知道,他上午跟妹妹还有爹,下地干活去了,回来的时候人群早散了,他们也急着赶回家做饭吃,倒是大梅来的路上听村里的几个婆娘谈论,但是也就知道个大概。 这会又听王喜说了,长栓才真的相信,“二蛋他娘可是咱村的刺儿头,木香真把她打服了?” 王喜停了铁锹,仔细想了下,“反正我就知道,后来木香在她跟前说了啥,之后二蛋他娘就吓的脸发白,刘二蛋还给木朗道歉了,之后就像有鬼撵似的,跑回家了。” 长栓哈哈大笑,“木香妹子真有一手,我敢打包票,以后在这村里,再没人敢跟木香吵架喽!” 王喜也笑,可这笑里,却多了份落寞,木香越出色,他跟木香的希望就越渺茫。 彩云揉好了玉米面,也是按着大姐说的,给她到灶下烧火。 因为没有小的炭炉子,木香只能在大锅里头贴饼子,这可比较难啊,不过倒可以在锅里煮上小杂鱼,锅边贴饼子,做的小些,熟的快。 杂鱼锅子,她选的是戈雅鱼,外加几条大些的鲫鱼,那小龙虾肉,回头再单独爆炒。 她这回烧的是辣口味的鱼杂,这样比较下饭些。 就是在油热了之后,先放上切成段的红辣椒,先将辣椒爆炒出香味跟辣味,再把鱼搁进去,稍微炒一会之后,加些水,快快把鱼的鲜味炖出来就可以了。 在炖鱼的功夫,正好可以贴饼子。 这活木香起先没干过,所以头两个饼子,不是露馅,就上没粘上,掉进鱼汤里,试了几个之后,才贴的比较像样子,就是不能包太多的馅,否则就不容易粘在锅沿边。 木香琢磨着,还是得买个炭炉子,里面搁上烧红的木柴,上面放一口平底的铁锅,贴饼子就比较容易了。 大梅抱着狗,跟她爹一起过来时,木朗正蹲在廊檐下玩泥巴,他一抬头,看见大梅怀里抱着的小狗时,高兴的蹦起来,迎上去,盯着那狗,看个不停。 大梅道:“木朗,你想抱吗?这狗儿还小,也不咬人,要不你抱试试看?” 林富贵为人也和善的很,他摸摸木朗的头,也鼓励他试试看,并夸赞道:“木狗,哦不对,是木朗,一段时间没瞧见,木朗又长高了。” 木香从厨房伸出头来招呼他,“林叔,您来啦,先坐一会,晚饭马上就好。” 林富贵直摆手,笑呵呵的道:“木香啊,你只管忙你的,吃晚饭不急,我去看看他俩活干的咋样了。” 看见林富贵那一脸慈爱的笑意,木香心里有点发酸,同样是父亲,同样是亲爹,差距咋这样大。李大山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他的笑容恐怕只有李元宝能看见。 锅里还贴着饼子,木香顾不上跟大梅说话,赶紧回厨房翻动玉米饼。 她数了下,总共做了有三十个玉米饼,虽然个头只有手掌大,但形状倒是挺好看。彩云坐在灶台后面烧火,闻见香味,馋的很。木香便给她近水楼台先得饼,让她先尝了一个,试试咸淡咋样。 “哇,好烫,”彩云拿捧着玉米饼,差点没拿住。 木香笑道:“刚出锅的自然烫,不过烫才好吃,等凉了变软了,可就不像现在这般好吃。” 彩云听她这样讲,也顾不得烫,张嘴就咬了一口,咬完了,还直吸气,一口玉米饼在嘴巴里滚来滚去,“好……好吃……” 那玉米饼子,因为是刚出锅的,一口咬下去,外壳薄脆,里面馅包的也足,辣香的韭菜刺激味觉更敏感,虽然又辣又烫,但就是这样,才更香更好吃。 木朗从外面探进头来,木香便也拿一个放在桌上,“你也吃一个,不过得先去洗手,知道不?” “大姐,那这狗怎么办?”木朗把小狗平举到她跟前。这是条黑毛的狗,全身上下都是统一的黑色,连爪子脖子也不便例外,大概是刚断奶没多久,看见人还是有些怕怕的,被木朗举着,小身子不停的抖动。 木香想起来,前世听人说过,刚断奶的小狗,夜里会叫,因为怕生,要是搁在外面,夜里还得起来看,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放在屋里,搁在他们炕头边上,“先放在你二姐跟前,等到了晚上,再给它另做个小窝。” “哦,”木朗将小狗递给彩云,“二姐,你可得好好照顾它,它这么小就离开娘亲了,肯定很可怜。” 彩云把手里的玉米饼子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将小狗接了过来,喜爱的摸了摸它软软的小身子,问道:“那咱们要给它吃啥,咱们家也没米汤啊,玉米饼子不行吧?会不会太硬了?” ☆、第28章 筹划 大梅子正好进来,道:“你家不是有玉米糊糊吗?给它吃那个就成,乡下的狗好喂养,只要有吃的,就饿不死。” 木香道:“还是喂些鱼汤吧,咱晚上正好吃鱼汤,要不赶不上,再给它喂玉米糊。” 大梅笑着走到锅台边,伸头看了看,“哟,你现在做菜咋这样香,这是玉米饼吗?看着咋不一样呢?” 木香看她来了,便从锅里铲下一个刚熟的玉米饼,给她尝,顺便解释道:“我在里面包了馅,就跟做包子一样,不光闻着香,吃着更香!” 大梅吃东西可没那么讲究,即使玉米饼烫的很,她也是一咬一大口,烫的很了,拿手当扇子扇风,“嗯,好吃,你这馅也香的很,你得教教我是咋做的,回头我也回家做去,你都不晓得我天天对着玉米面,烦都烦死了,我哥老说,吃这玉米面,都快吃吐了,还说明年不种那么些玉米了呢!” 木香道:“为啥不种玉米,玉米可是好东西,耐旱又耐心涝,也不用多费事,磨碎了喂鸡喂猪都成,我现在来不及了,明年就准备多种些,回头多养些鸡鸭,我家后面正好有个水塘,鸭子也有地方养,竹林里正好可以放鸡!” 大梅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竟也听的入了神,她倒是想过多养些鸡,可就是不敢,毕竟小鸡仔也是很稀罕的,万一养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她还记得前两年村里有户人家,养了二十几只鸡,结果不知怎的,遭了鸡瘟,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可把那家人哭死了。打那之后,村里再没人敢把鸡养多,养几只留着下蛋也就是了。 但是最让她不明白的,还是木香最后一句话,她纳闷道:“你家外边的竹林,竹子长的那样密,每年春上都得发好多新竹子,越长越密,要是把鸡搁在里头养,那还回得来不?” 木香正在把锅里的菜抄起来,她刚才的话,是随口说的,并没往深了想,但是大梅这一提醒,倒叫她想起来,竹笋也是好东西,“没事,竹林不能养,我就在院门外用竹子再圈个小院子,到时把鸡搁在里头养,也是一样的,鸡养多了,鸡粪还能拿来肥菜园,这样家里还能多种些菜呢!” 大梅越听越兴奋,她从来干活都是干一天算一天,整天对着那些活,看都看烦了,可是听了木香说的场景,她突然也来了信心,两眼放光的对木香道:“你这些想法真好,虽然有那么一点风险,不过还是可以试一试,木香,明年要抓鸡仔时,我也跟你一起干,我家院墙外也是一块空地,回头让我哥收拾下,也能用来养 鸡。” 木香看她兴奋的有些过了头,不得不给她降降温,“这事只能慢慢来,你可别一时冲动,我也就是有了想法,至于要怎么干,那还得看情况呢!总之,我要干啥事之前,一定支会你一声,不过到时候若是亏了损了的,你可不能怨我。” 大梅一拍胸脯,保证道:“这你只管放心,若是我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咋当这个家,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表情一变,有些无奈,“你是不知道当家有多难,我爹跟我哥啥事也不管,只管干活,他们不管,我就得管,特别是我哥,上回我托人打听了,现在说一个媳妇,至少得备下十两银子做彩礼,这还不算成亲的费用呢,我哥今年都二十五了,再不成亲,就得跟王喜哥一样了。” “哎,别胡说,”木香拐了她一下,转头往外面看了看,没见着王喜进来,这才回头对她道:“王喜哥人挺好的,你别这样讲,再说了,这缘分的事,谁也说不好,也说不好明年就有人看上王喜哥的人,而不是他的彩礼呢!” 大梅重重的叹口气,“就是看上了也没用啊,这年头,没有彩礼,哪家也不会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她这话木香本来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可看了几眼大梅此刻的表情,她发现不对劲了,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木香扫了眼正在玩小狗的彩云跟正在吃玉米饼的木朗,小声问大梅,“嗳,你……是不是喜欢王喜?” 大梅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当即就有些脸红,支吾的推脱道:“哪有,我就是替他报不平,他人长的也不丑,个又高,干活比我哥都强,可那些女娃子,也太势利了,只认得彩礼,就不瞧瞧他是个怎样的人!” 木香这回没话说了,正好晚饭也好了,就让她喊王喜他们进来吃饭。 其实就算大梅不说,木香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他哥成亲需要钱,她做为妹妹,自然希望能帮上哥哥的忙。若是现在有人跟她提亲,给彩礼,这事也就解决了,家里也不用再为钱发愁。只是……事事哪有她想的那样简单,长栓肯定也不愿意大梅牺牲自己的。如果长栓知道大梅喜欢王喜,说不定也会积极促成这事,毕竟妹妹嫁个好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是每个做兄长的心愿,至少木香就是这样想的。 吃饭的筷子都是大梅带来的,要说长栓手也挺巧,把这筷子削的,就跟买来的一样平滑。 木香家也没多余的板凳,最好的一条拿给林富贵坐了,其他人 都是蹲着。木香担心木朗吃鱼卡着,只给他夹戈雅鱼吃,还帮他把大刺挑出来,只给他鱼肉吃。 王喜跟长栓蹲在廊檐下,吃的那叫一个香,长栓乘着嚼饼子的空档,还真说木香做的菜,比大梅做的强多了,大梅就不会把这小鱼做的又辣又下饭。 大梅白了他哥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我要是不在家,看你吃啥!” 王喜以为大梅生气了,忙打圆场,道:“大梅做菜挺好吃的,长栓是天天吃,吃的嘴叼了,叫他饿上几天,看他还敢不敢挑刺!” 长栓乐了,“哟,喜子,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的,敢情以后都叫你吃大梅做的菜,看你还说不说这样的话!” 林富贵喝道:“瞎说啥呢,吃个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也不看看是在啥地方!” ☆、第29章 黑宝 被老爹骂了,长栓也不回嘴,嘿嘿的傻乐,三下两下就把手里的饼子啃完了。 木香特意看了眼大梅的表情,发现她竟然脸红了,因为外面天暗了,她又坐在里头,所以没人瞧见。木香心想,看来大梅对王喜还真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王喜是个啥意思。他俩要是能凑在一起,倒也挺好的,至少大梅以后不会受委屈。 吃过饭,大梅坚持要帮木香洗碗,被木香拦下了,天不早了,外面都黑成一团,在乡下,夜里出门不方便,灯笼也不是人人都能拎得起的,所以只让她带着自家的碗回去洗。 长栓临走时,跟木香说好了,明早去集上。 林富贵不爱说话,却在木香点头时,让大梅明天也跟着去。 木香明白林富贵的意思,若是只让她跟长栓去,叫人看见了,难免传出闲话来,但要是大梅跟着,就不同了。想到此处,木香感激的冲林富贵笑了笑。 林富贵也是个实诚人,他是心疼木香,这样好的孩子,李大山那家伙却被鸡屎糊了眼,竟然看不见,非得养着陈美娥那搅屎棍。 等送走了大梅他们,彩云忙着给小狗做窝,家里没多余的破布,只得用稻草,在里屋炕边上,围了个小圈,就算是窝了。 木朗抱着小狗,蹲在二姐身边,看她弄窝,过了会,小声提醒她,“二姐,它还没名字呢?” 彩云逗逗它,歪着头想了想,“你看它这样黑,不如叫大黑?” 木朗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好,村里好多狗都叫大黑,要不就是黑子,咱们的狗不叫那名。” 彩云支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木朗默默念道:“黑宝!” 木香正好推门进来,惊奇道:“这名字好听,咱家木朗就是会起名字。” 木朗咧嘴冲她憨憨的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自此,黑宝就成了他们家第四位成员。 睡到半夜,果不其然,黑宝尖着嗓子汪汪叫个不停,叫的还很连贯,很有节奏。不管木香再怎么威胁呵斥都不管用,黑宝还是自顾自叫它的。 最后还是木朗爬起来,把黑宝抱到他被窝,跟他睡一块,这才让它消停下来。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木香就起来了,轻手轻脚的摸出屋子,外面还是蒙蒙亮,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东边的天空,有隐隐的红光,再过一会,天就慢慢放晴,太阳也会慢 慢升起来。 她起来这样早,是为了赶在去县城之前,给菜园里的韭菜垄上肥,昨儿弄的太晚,没空去弄,现在这个时辰去掏青灰最好,再过一会烧早饭了,那青灰便不能掏了。 木香从门后头拿了铁锹跟竹担,古代没蛇皮袋,所有家用的农具,大都是竹子制成,这竹担也不例外。 拉开门,她从破院墙那里跨过去,昨儿傍晚,林富贵带着王喜他们,把她家院墙破损的地方,完全清理出来了,切的整整齐齐,方便码上土坯。昨晚吃饭的时候,木香也跟他们说了,要在这里开门的事。 林富贵毕竟是长者,见的多,他建议就把原先的旧门移过来,也省得她再去买个门,至于空掉的门框,一并拿土坯封上,也是一样的。等糊墙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再把整个的院墙用泥巴刷一遍,该修的修,该整的整治,保准看起来就像新盖的一样。 木香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们了,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又给她省了好多钱,她想着等屋子弄好,再请他们好好吃一顿。 晨曦的朝阳下,木香忙的不亦乐乎。 掏完青灰,便挑起竹担,把青灰运到韭菜垄,细心的把割掉的韭菜根掩住。她家有茅房,就盖在厕所边,也是又破又旧。平日里木香都不爱上厕所,因为太脏,茅房又太矮。 春天的时候,茅房边长满发杂草,那草最深的地方,都有齐人高,看着怪吓人的,她早上倒恭桶的时候,都是垫着脚走,生怕突然窜出来蛇虫什么的。 弄好了韭菜拢,木香站在茅房边瞧了半天,最终还是咬咬牙,回家拿了锄头,把茅房边的杂草,锄了一遍。这里的土质很松软,不像黏土地,锄不动。 早晨太阳没出来之前,气温不高,但木香却累的满头大汗。 彩云在她回去拿锄头时就醒了,这会梳好辫子,洗了脸,便也过来帮忙,“姐,这茅房得加固,不然冬天下大雪,可能会倒哦!” 木香很同意,一手握着锄头,站在一边喘气,“要不下午等我回来,咱们去砍些竹子,入冬之前,咱们可有的忙了,不光地里的蔬菜要种下,就是柴禾也得多准备些,不然冬天没柴烧,可要冷死了。” 彩云道:“嗯,我跟木朗有空的时候,就去拾柴,每天拾一点,时间久了,就能拾好些柴。” 这修茅房的事,一时半会顾不上,但是卫生可以弄好一点。 彩云弄了些竹条作成简单的扫帚,把茅 房里头彻底清扫了一遍,特别是顶上的蜘蛛网,省得她们每回不小心都会沾到头发上。 木香用锄头把杂草拨到一边,放在边上晒着,等晒干了,放火烧了就成。 看着天色还早,她便提议跟彩云去挖些土,现在不能垫菜园,而是把土都平摊到院墙边,等回头喂了鸡,鸡粪便都混在土里,到那时再把土挑进菜园,施肥的同时,也能顺带着把菜园垫高,这事急不得,总比现挖土垫菜园强的多,现挖的土没有肥,就是种了菜也没啥好收成。 彩云惊喜道:“姐,你这个想法太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去挖土,就到昨儿王喜哥他们挖土的地方去挖吧!” 木香点头,“成,咱们每天早上起来干一点,积少成多。” 她俩干了近半个时辰,挖的倒也不少了。 收了工,木香回家烧早饭,彩云拿了大笤帚,在扫院子。昨儿制的土坯子,都放在院外晒着,等下出太阳了,还得把上面盖的稻草拿掉,让土坯尽早晒干。 早上烧的是玉米糊糊,烧好早饭,木香担心大梅等急了,就先扒了口饭,看着里屋的木朗还在睡着,也没叫醒他,只叮嘱彩云在家细心些。 ☆、第30章 陌路渣男 临出门时,她将从墙壁缝里把银子掏出来,数了五两银子,小心的揣进怀里,便去了大梅家,路上碰见刘二蛋,蹲在路口玩。木香从他身边过时,这小子也不知怎的,表情怪怪的。木香看的好笑,故意跟他打招呼。却把刘二蛋吓的跳了起来,准备抬脚走的,可脚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似乎是自尊心作怪,让他不想在木香面前认输。 木香还有事,也没跟他多说话,脚步也没停下。 就在她快离开时,刘二蛋突然开口了,“我……我能去找木狗……木朗玩吗?”他都习惯叫木狗了,换个名字,一时之间还真叫不太习惯。 木香闻言停下,转过身看着他,也不问为啥,只略带笑意的说道:“我家木朗其实不笨,他就是单纯,你要是带他玩,可不许欺负他,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木朗,看我不把你屁股踢成四瓣!” 刘二蛋哆嗦了下,忙着跟她保证,“我就是找他玩,不会欺负他。” 木香笑了,“那就去吧,我还得告诉你一句话,我家木朗以后有大用,你若是聪明的,该知道咋做。”她说这话,纯粹的想收买刘二蛋,至于木朗究竟有没有大用,这谁也说不准,明天的事都讲不好,更何况是十几年之后的事呢! 可刘二蛋似乎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重重的点了头,转身朝木香家跑去了。 木香满是红豆豆的脸蛋,露出一抹松快的笑,也转身往大梅家去了。 长栓正在门口套驴车,看见她来了,客气的问她吃过没有,要不要喝茶之类的话。 木香摇头,抚摸了下他家的驴子。可惜她家没个能使驴子的人,她有心,却无力啊,驴子可不好养,不像养鸡鸭那样容易。 等大梅弄好,长栓便赶着驴车,让木香跟大梅坐在板车上,往镇上去了。 快到镇门时,竟然又跟赵修文那家伙碰上了。他考上进士,一方面还想再往上考,一方面又想四下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弄个小官坐坐,所以这些日子总是四下跑腿。 长栓跟赵修文打了个招呼,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总不能见到就当没见到,做陌生人吧?他这样想,赵修文却不以为然,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他的礼,一双浓眉黑眼,在板车上扫了一下,当看见木香也坐在他的马车上时,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木香这几天脸上的豆子消了些,看上去没那么吓人了,但还是有印记。若是没有这红疙瘩,她也是个漂亮的女娃,把身边的大 梅子早比没了。可这会……大梅子看上去,却比她好看多了。 赵修文前两天在村口看见她时,就瞧见她脸上的豆子,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这会看见她坐在长栓的板车上,觉得有些刺眼。 大梅也不喜欢赵修文,特别是看见赵修文对哥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就更气了,阴阳怪气的道:“哟,赵进士,您进城怎么还用走路,咋不找个车夫赶着马车送您进城,这样走,可真丢面子啊!” 赵修文脸黑的像锅底,声音也是冷的,“郎中说我身子弱,走路可以强身健体,”他朝木香看过去,“倒是你,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坐在青年男娃的板车上,就不怕叫人说闲话吗?” 木香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说话,但是这话怎么听着这样别扭,弄的她不得不出言提醒他,“这位同志,你这闲事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我坐谁的板车,关你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长栓哥,咱们快走吧,别误了赶集的时间!” “好嘞,”长栓用力挥动鞭子,小毛驴晃着腿,走的更快了。 赵修文呆傻的站在原地,他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木香说的话?他一直都以为木香是生自己的气,或是伤心透了,所以前一次看见自己的时候,才会不理不踩,可是这一次,他明显的看见木香眼睛里,对他没有半分的感情,那眼神冷淡的,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怎么可能?赵修文不相信,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跟不甘。 大梅子回头看见赵修文像丢了魂似的立在那,乐呵呵的一拍木香的背,“你行啊,真不喜欢他了?” “哎呀,别吵,”木香此刻却没心思理会她,应该她瞧见街上,有好多卖各种各样种子的小摊,有些种子是临泉镇的人不常种的。她跳下板车,拉着大梅一个一个小摊的看过去。 长栓拉着小毛驴,对她俩道:“我先去把竹筐送去杂货铺子,你俩先转着,一个时辰之后,我还在这儿等你们。” 大梅应道:“嗳,哥,你只管去,不用管我们,我们俩在一块,丢不了。” 木香很喜欢大梅的性子,她比金菊开朗也直爽,更加不像金菊多愁善感。大梅这丫头,就像一股暖阳,照在人身上,从里到外都舒坦。 木香不爱说话,就听大梅一直嘚吧嘚,嘚个没完。 在走到一个小摊前,木香抓了把菜籽闻了闻,问那摊主,“你这是胡萝卜籽吗?” 摊主是个矮小的老头,脸晒的又黑又红,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庄稼汉子,他见木香来问,便热情的给她介绍,“是哩,俺们家去年收了好些红萝卜籽,也种不完,丢了又可惜,俺就想着拿出来卖,看能不能卖上几文钱,总比丢了好,丫头,你要是想要,随便给几个钱,就都拿去吧!” 真正的农家人,都很实在,不像专门做小生意的,左诓右诓的,三下两下,就把你诓进套里了。 大梅子凑上来,好奇的问道:“这是啥东西,种出来像啥样?” 那老汉听她问了,老实的跟她解释道:“这东西也是萝卜,就是结的是红萝卜,比那青萝卜小很多,今年俺家老伴不让种了,说种这个,不如种白萝卜,个大顶用些,不过这红萝卜烧菜吃也好吃哩!” 大梅一听结的萝卜不大,顿时没了兴致,扭着嘴巴去看别的了。 木香却掂量了下装胡萝卜籽的小竹扁,屋边的那块地如果犁出来,可以分成四块,种上白萝卜,红萝卜,大白菜,青蒜,这四样都是冬天最好的品种,等下雪之前,在院里挖个地窖,把蔬菜储存起来,可以吃到明年春上呢! ☆、第31章 买菜种 木香笑了笑,对那老汉道:“大叔,这些我都要了,这么些胡萝卜籽,我给您二十文,您看咋样?”二十文钱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她是按着一般种子的价格买他的,也不算占他的便宜。 果然,那老汉高兴的不得了,又送了她一些小白菜籽。 木香看他的小摊上还有大蒜瓣,白萝卜籽,也一并买了些。至于大白菜籽,最后还是找到专门卖菜种的铺子,才买到。 大梅看她买的东西,操心道:“你买这么些种子,你有地方种吗?再说,你现在也没那么多肥料啊!” 一阵嘈杂的鸡叫声从大梅身后传出,木香笑了,“喏,这肥料不是来了吗?” 古代也没养殖鸡跟土鸡之分,都是家养的,需要钱的时候,便抓来卖了,价格跟猪肉差不多。木香不会挑母鸡,就让大梅帮着挑了几只,总共五只母鸡,却都不是过一年的母鸡,而是当年生的小母鸡。大梅说:太老的母鸡下不了多少蛋,还是当年的小母鸡好些。 五只鸡还真是挺贵的,花了木香几百文钱,看的大梅都无比心疼,同时也纳闷,她哪来的银子。 大梅性子直,木香知道要是不知道她,肯定没完了,正好她也想去福寿楼看看,她的肥肠火锅不晓得卖咋样了。虽然卖多卖少都不关她的事,可这毕竟是她迈出的第一条商路,若是走的好,根基打稳了,以后走起来,也会顺当许多。 福寿楼的后门,还是一样的忙碌,刘管事依然抱着个账本,一一清点送进来的肉食跟蔬菜,现在是夏末,季节性的蔬菜越来越少,看着仅有的一种青菜,刘管事愁的直皱眉。 木香拉着大梅,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刘管事听见了,往外一看,竟是木香,赶忙招呼她进去,和善的笑道:“木香丫头,正巧你来了,你若再不来,我还准备去你们村上瞧瞧你呢!” 木香微笑着听他说话,当听到刘管事要去家里找她时,她倒紧张了,难不成肥肠锅子卖的不好?他想反悔? 刘管事看她小脸紧张的样,笑着解释道:“你别误会,你那锅子没问题,主要是我们家掌柜的想见你,他是想看看什么人琢磨出来的锅了,他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别的锅子介绍,你是不晓得,这两天我们这儿的肥肠锅子卖疯了,还有人专门来买了带回去吃呢!” 木香松了口气,“我还当您说啥事呢,吓我这一大跳,我就是随便做着玩的,你家掌柜没必要见我,等以后我再琢磨 出好点子,一定头一个告诉你们福寿楼,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您忙您的!” 木香说走就走,刘管事连挽留的机会都没,更别说差人去请大掌柜。这可叫他犯难了,大掌柜是铁了心要见木香,这回见不到,只怕过几日就得亲自去她家了。 大梅子跟着木香在福寿楼后院转了一圈,再出来时,大梅震惊的嘴巴都没能合拢,但是她最在意的还不是这个。只见她突然伸手打了木香的后背一下,这一巴掌来的重,来的突然,打的木香很是莫明其妙,大梅子却放鞭炮似的说开了。 “你傻了啊,为啥不见福寿楼的掌柜,那可是个人物,我听人说,他长的可俊俏了,家里又是几代经商,听说在咱们南晋,像这样的福寿楼大酒楼,还有十几家呢,我还听说……”大梅是真兴奋的不行,口水都喷了木香一脸。 “人家再好,也不干咱们的事,别瞎想了,还是赶紧把买东西,长栓哥还在镇子门口等咱们呢,”木香淡定的把她推开一些,也真是邪门了,上回进城,金菊迷上大将军,这回本想耳根子能清静清静,哪里会想到大梅子竟又迷上福寿楼的掌柜,敢情乡下的女娃追星也很狂热。 大梅从没进过福寿楼,这回不仅进去了,还知道了,福寿楼的大掌柜要见木香,她哪能镇定下来,往回走的一路上,尽给木香说起这位大掌柜如何如何年轻有为,名声虽然不及雷大将军,但也是待家闺中的女娃心中,最佳的良人。 木香听她也提起雷将军,这是她来这个异世听最多的一个男人名字,搞的她也很想见见,到底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宽鼻大耳呢?按说隔了两世,虽然时空不同,但人的审美还是相同的,像赵修文这样的,虽然人不咋样,但削瘦高挑的身材,五官清秀,气质儒雅,至少在临泉镇,是属得上的美男子。想来,她们看雷将军跟福寿楼大掌柜的眼光,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赶早集的人多,大梅也是经常过来,所以对镇子十分熟悉,但她俩拎着五只老母鸡,也不方便再去别的地方。只在镇门口那家粮铺,买了半袋的白面,有五十斤呢! 木香是想着,多买些面,明儿在家蒸些馍馍,送给大梅跟王喜家,算是感谢他们。 大梅性子直爽,听她说要蒸馍馍感谢自己,丝毫不推辞,甚至还主动提供酵头,她家虽然条件比木香家好些,但也不是经常吃面,但是酵头不管放多久也不会坏掉,所以一直留着。 看着买的差不多了,木香又细细想了下,对哦,还 有酱,跟碗碟,农家人不缺酱,所以进城卖酱的,大都自己家做的,小摊就摆在镇子门口,而且还顺带送了坛子给她们。 木香又买了些木盆,水桶,这些东西看似平常,可她家就是没有,以前都是凑合着用,但她不想凑合,过日子就得有个过日子的样,又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能随便就凑合了。 等到长栓赶到镇门口时,两人跟前已经堆的跟小山似的。 长栓拉住驴子,好笑道:“你俩该不会想把镇子都搬回家吧?这么些东西,得要多少钱哪!” 大梅拍拍他哥的肩膀,“这些都是木香买的,她要置办家当,她做了笔买卖,这些都是用赚来的钱买的,哥,你回村可别乱说,免得有那些好事的人,又乱嚼舌根。” 木香感激的冲大梅笑了笑,大梅看似大大咧咧,可真碰到事,却也十分细心呢! ☆、第32章 怕媳妇的男人 长栓不满道:“看你把我说成啥人了,我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多干点活呢,不过咱们既然要回村,还是拿布这些盖上,不然给人看见了,也不好解释。” 木香笑道:“还是长栓哥想的远,我这就盖上。” 码好东西,长栓赶着毛驴,三个人便往家回了。 这回没耽误,在吃午饭之前,他们就回来了。长栓直接把板车赶到木香家破院墙外面,搁在这,便没人看得见了。在路过李大山家门口时,陈美娥伸出头来,本来想问车上拉的是啥,却被木香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弄的大梅笑翻了,直说木香昨儿威风了一把,连带着把村里其他搅屎棍,一并唬住了,要不然陈美娥能一看见她溜吗? 木然却不这样想,陈美娥那是怕好民再去她家要东西,所以避之不及。 长栓帮着木香搬完了东西,又去看了土坯晒干的情况,若是太阳一直这样好,再晒个两天,就能盖院墙了。 木香本想留他俩吃午饭的,大梅笑说等她修院墙时,她也来帮忙,到时再来吃饭也不迟,现在还是各回各家,她家鸡还没喂呢! 彩云这会正忙着看那几只小母鸡,刚买回来的鸡认生,鸡爪上都栓着草绳,到了陌生的地方,小母鸡们都缩在一起,警惕的盯着四周。 木朗抱着黑宝,也凑上来看。母鸡本来就够怕的了,这下又看见黑宝靠过来,顿时吓的魂飞魄散,要不是被栓着爪子,早跑没影了。 彩云看大姐还在收拾东西,便站起来去帮她,见着好多菜籽,上回大姐去镇上,也买了菜籽,这回又买了,彩云担心了,“大姐,你买这么些菜籽,咱们能种得了吗?” 木香笑着把菜籽收进篮子里,挂在厨房的房梁上,笑道:“当然种得了,这些都是我算好的,你呀,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咱们赶紧烧些饭吃,下午还得把那个旧鸡笼收拾出来,这院门还没弄好,晚上这鸡得搬进厨房,免得再被小贼盯上!”她指的小贼是黄鼠狼,这小东西最讨厌了,就喜欢偷鸡。 彩云应道:“哦,昨儿咱家还剩些玉米饼子,要不中午热热?” 木香没意见,事情太多,吃啥不重要,只要填饱肚子就成。 吃过午饭,彩云又跟木香一起去挖了土,把外面锅洞里的青灰掏了又掏。木香还第一次挑了茅房的大粪,虽然臭,但在农家来说,大粪也是宝。那化学肥料看着倒是干净,可种出来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 根本没有农家肥好。 暂时菜园不能堆高,木香就拿着铁锹,将菜园周围,疏通了一遍。再挖些菜园里的土,从右至左,把最靠近墙角的菜地,稍稍垫高些,这样一来,下大雨的时候,雨水就能顺着地势流进水沟里,不至于形成洼地。 之后,再将部分荒废的菜地,挖一遍,翻出来晒晒,等晒个一两天,赶在阴雨天的时候,正好就可以撒菜籽。 傍晚的时候,她跟彩云两个人,又到河塘周围割水草砍柴,木朗带着黑宝也跟在她俩后头,黑宝走路已经很稳当,就是走的慢些,小狗好奇心都重,一会不招呼它,就不晓和跑哪去了,倒是木朗跟它很亲近。 木香想起刘二蛋上午说要来找木朗玩的,她回来的时候也没瞧见他,便问彩云。 彩云没好气的道:“刘二蛋来是来了,可没玩一会,就让他娘给叫了回去,我看他那样,长大了,也是个怕娘的小子,没用!”嘴上骂着,手上动作更快了,不一会就已经割了一大片。 木香看她气呼呼的小模样,只笑道:“说不定他以后成亲了,还会怕婆娘呢,这男人怕媳妇也不是啥丢脸的事,得看他咋个怕法,若是像刘麻子那样怕,那就是没用,把婆娘都怕出毛病来了,以后还指不定惹出啥事来呢!” 彩云摇摇头,表示不懂,“反正我就看他没用,一副窝囊样,哦对了,他说下午还来呢,都这会了,也没瞧见人影,指定又被他娘拦下了!” “谁说我没用,我那是帮家里干活呢!”正说着,刘二蛋风风火火的就跑来了,还没到跟前,就反驳彩云的话,很是不服。 木香直起腰,看刘二蛋满脸都是汗,手上还有青灰,倒也不像说谎。 彩云见他堵自己的话,板着小脸不高兴了,也不理他,只埋头干自己的活。 木朗站在不远处树下捡柴禾,见到刘二蛋来了,笑呵呵的喊他,“二蛋哥,我捡柴!” “哦,那你好好捡吧,”刘二蛋并没过去,只应付的回了他一句,然后竟然帮木香干起活来。 他用水草编了个绳子,将她们码好的水草捆了,扛到背上,闷闷的道:“我先把这些送回去。”刘二蛋今年都十三了,也是个半大小伙子,干起活来,能顶两个彩云,这就是男娃跟女娃的区别。 木香看他倔强的背影,忍不住对彩云夸道:“二蛋这小子还是不错的,就是被他娘影响了,要不然也是个好娃!”她昨儿教训了刘二蛋,成功 的把这个少年一股子傲气压了下去。没了傲气,他就是个普通的农家男娃。 一个傍晚的时间,加了还有刘二蛋的帮忙,还真割了不少草。 木香看刘二蛋累的直喘气,便留他吃晚饭。她中午回来的时候揉了面,这会正好可以蒸馍馍,昨儿腌的小鱼用酱蒸了,夹一块猪油搁进去,那蒸出来的咸鱼,就着馍馍吃,香的不得了。 在她做饭的时候,彩云拎了菜篮子,去菜园把红的辣椒摘了。 刘二蛋本来在院子里跟木朗玩,看见她出去,拉着木朗也一并帮她去了。 摘好的辣椒,木香晚上就剁碎,加盐,搅拌均有,装进坛子里,小心的封好口子,以后每天都有红辣椒,每天都能剁些辣椒酱。 不多时,破茅屋的厨房里,便飘出馒头的香气。 刘二蛋狼吞虎咽的,吃了不下六个馒头,木香做的馒头也不小,看他吃的那样香,连木朗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撑死。 木香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刚吃过馒头,别喝水,不然真有可能把他撑着。 ☆、第33章 带你玩 刘二蛋怪不好意思的,他家也不富裕,白面馒头不是经常能吃到,这刚出锅的馒头又香又软,他一时没忍住,等他醒过味来,自己都吃了那么些了。他也知道这年头谁家有白面馒头都不容易,所以他脸红了,支吾着道:“明儿我去河里抓鱼,到时给你家送些过来,呃,要不以后我天天都来帮你们干活。” 木香有些动容,对他笑道:“没事,我是真怕你撑坏了,不是心疼这些馒头,你要知道馒头遇了水,会发涨,你没听说过有人被馒头撑死了吗?至于干不干活的,倒无所谓,你家也忙,不用特意过来帮我们干活!” “我说了会过来干活,就一定会过来,男子汉说话算话,我听说你家明天要犁田,到时我也来帮忙,那就这样说定了,”刘二蛋站起来要走,“我回去了!” 看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去,木朗还拿着馒头追到外面,他以为刘二蛋没吃饱。 彩云把他叫回来,嘟囔道:“他来干活是应该的,以前还总欺负木朗呢,现在就算他是赎罪了。” 木香觉着彩云好像特别不喜欢刘二蛋,是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好像有仇似的,不过这些都是他们小娃之间的事情,木香没有多问,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第二天,土坯还没晒好,王喜便赶着老牛,来给她家犁田。那块地也没多大,王喜紧赶慢赶的,半天也就犁完了。刘二蛋很守信,一早就来了,跟在王喜后头,老牛在前面犁过,他便在后面拿个锄头,把大块的泥巴敲碎,或是看见地里有石块,也得就手挑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干了一上午,木香竟然都没插上手。只得准备好午饭,又让彩云去把王阿婆叫来一起吃饭,王喜他爹躺在炕上,回去的时候,带些饭给他也就成了。 王阿婆来的早,帮着木香收拾了鸡笼,还帮木香剪了几个鞋样。看着不过是短短的几日,木香就把家变了个样,又是开荒,又是种菜,还买了母鸡回家养。王阿婆是既高兴,又忧心。 高兴的是,木香越来越能干,忧心的是,这样能干的女娃,他家王喜怕是配不上。而且她也看出来了,木香也不是软性子的人,连李大山拿她都没辙,她要不是真心喜欢王喜,只怕谁也勉强不来。 木香却不晓得王阿婆此时的心思,她只一心准备着中午的午饭。 现在她的菜园还没收拾好,也没有太多的蔬菜,只有昨儿去水塘捞的鱼虾,足足有小半盆,没有别的菜,她只得变着法的,把鱼虾做出花样来。 有几条大些的鲫鱼,用酱油红烧了,做了干煸鲫鱼。 昨儿那五只小母鸡,竟然也下了两个鸡蛋,今儿正好拿来做菜,用红辣椒炒鸡蛋,倒也下饭的很。还有小米虾,也会葱跟红辣椒爆炒出来,味道也不错,至于主食,还是馍馍,也算很不错了。 至少在王阿婆看来,木香家的伙食比村里好些人家都要好了,弄的她也很奇怪,木香哪来的银子,毕竟之前木香是很穷的,一下子置办这么些东西,没个一两二两的,肯定置办不下来。 她问了,木香也不好不作答,可要是实话实讲,估计王阿婆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还得解释半天。这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她可不想再传出去,只得含糊着告诉王阿婆,她跟人合伙做了生意,得了几个小钱。 一说完,她便赶紧岔开话题,王阿婆年纪不小了,虽然王喜才二十多,但王阿婆都快六十了,王喜是他们老来得子,也挺不容易的。她的确不大听懂,只觉着木香还会经商,有大才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阿婆一个劲的笑,又一个劲的夸木香,稍带着还把自己儿子夸上,到最后,连王喜都听不下去了,捧着饭碗到院子里吃了。 刘二蛋因为干了活,所以吃起饭来,格外的香,也不觉着占人便宜了,反正他以后多帮她们干活就是了。看着木香家,只有她们姐妹俩当家做顶梁柱,刘二蛋的男子汉气概,史无前例的膨胀,越来越觉着自己应该像个男人一样,多帮她们干些活即使她们不管饭,那也得干,因为他是男人。 彩云跟木朗端着碗,看刘二蛋吃馍馍,三口两口,一个馍馍就下肚了。彩云担心再管他几顿饭,家里的那点白面,很快就要没了。木朗却是一脸的崇拜,他也学着刘二蛋吃饭的模样,可惜他身子弱些,吃的太快就容易噎着。气的彩云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埋怨刘二蛋,尽给木朗做坏榜样。 刘二蛋嘿嘿的笑了,对木朗道:“吃完了饭,我带你村里找他们玩,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嗯,”木朗听到要带他去玩,重重的点了头,快速的吃起饭来,忽然又抬头,“我可以带黑宝去吗?” 刘二蛋粗声笑道:“当然可以!”他说完话,转眼看了看彩云,见着彩云没理他,也没看他,只得悻悻的低下头。 吃过饭,王喜赶着着老牛,带着王阿婆回去了,刘二蛋也领着木朗去村里玩。 彩云收拾完碗筷,木香让她休息会,外面太阳 还大着,不过就因为太阳大,才要把割回来的水草,堆到刚犁好的田里,这样毒的太阳,晒一天再放把火烧了,正好可以肥田。 “我出去一下,你就在家,看着几只鸡,再熬些绿豆汤,等晚些时候,叫木朗回来喝,”木香拿了草帽跟铁叉便出去了。 彩云追出来,看着她拉开临时的破门出去了。这才转身回厨房,倒了些绿豆出来,等会熬绿豆汤。眼下正是秋老虎横行的时候,晚上还好些,到了中午,还是酷暑难耐。 木香顶着太阳,在地里忙活,虽然热,可她也不敢耽误,家里的活实在太多了。 两天之后,新院门正式盖好,原先正对着大路的门,也给堵上了,经过王喜巧手的一番拾掇,破旧的院子,竟也焕然一新。看着崭新的院子,木香心里无比的感慨。 ☆、第34章 唐大少出场 可这感慨劲还没过去呢,就迎来繁忙的播种,因为天阴了,要想种菜的时候省些力,就得乘着天阴,赶快把种子撒上,运气好的话,赶上连阴雨天,就不用浇水了。 木香是准备把这块地分成四块,分别种上蒜头,大白菜,红萝卜,白萝卜,这几样都是在冬天最容易活,即使少肥也可以涨很多的农作物,冬天储藏起来,也不容易坏掉。现在家里多了几只鸡,她得为小母鸡们考虑到,不能让他们冬天没粮食吃,再说多种些,还可以有别的用处。 这种蔬菜,木香还是略知一二的,大蒜头,是需要排,就是用铁锹,沿着菜地横向,挖出一条小沟,至于深度,只要够埋进一个蒜头的就成,也不用太深。这蒜头她跟彩云两个提前一天全都掰开了,她在前面用铁锹挖土,彩云在后面拿个小篮子,把蒜瓣一个一个的放进去,等回头,木香再将横沟填上。最捕捞浇一遍水,要浇透,等长着小蒜苗的时候,再浇两遍肥,大致上就不用多管了,大蒜很好活。 至于大白菜跟白萝卜,却是需要先撒种,等菜苗出了,再将菜苗移栽,到时挖个大坑,还得两棵菜之间的距离算好,不然间距太密,菜就长不大,间距太大,浪费土地。 红萝卜就简单些了,先把土地平整好,越细越好,底肥也要先上,之后再菜垄上浇一遍透水,然后再将菜籽均匀的撒上。因为种萝卜不需要另外移植,所以撒的时候,密度不能太大。等种子撒上之后,再撒一层草木灰,最后盖上稻草,即可以保湿也能防晒。 彩云跟着以前的木香,倒是也会种菜,但仅仅是会种而已,谈不上有多少会种,所以她俩是半斤八两。 比如,现在撒草木灰时,彩云就担心撒的太薄,万一雨下的太大,种子会不会被冲走,万一不雨,太阳出来了,会不会把种子晒死。 木香本来就不确定,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就更不确定了,抓着草木灰的手傍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撒下。因为她担心,草木灰太厚,种子出不来咋办。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略带调侃的声音,在木香她们身后响起的时候,竟然还伴着两声狗叫。 原来是黑宝嗅到陌生人的气息,从院子里跑出来,对这个陌生的闯入者,一阵汪汪乱叫。可惜它还太小,叫出来的声音,一点威慑力都没。倒让来人戏谑的把玩了一番。 “这小狗挺可爱的,”来人慢慢蹲下身子,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身上名贵的丝绸长袍沾到了地上的尘土,他伸出手,刚要 摸到黑宝。 可下一秒,黑宝就到了追赶出来的木朗手里,家门口来了陌生人,木香跟彩云自然也是格外的警惕。 木香仔细打量着来人,一身淡青色丝质长袍,五官精致如画,配上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以及颀长挺拔的身姿,衬得他整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真实。 木香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要说在乡下,能见到这样的美男,实属百年难遇,毕竟乡下最常见的就是老实敦厚的农家汉子。可她总算是经历了两世的人,要是看个美男还会看呆,那可真是白活。以前她懂,现在她更加懂。漂亮的男人,不可靠,更不能当饭吃。以目前来说,她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欣赏美男。 唐墨稍稍诧异了下,因为木香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最普通最普通的人,只是习惯性的打量一个人,她眼里没有丝毫的惊艳和波动。这倒让唐墨纳闷了,他虽然不是什么一等一的美男子,可在临泉镇这种地方,那也是绝无二家的,哪个姑娘看见他,不是脸红心跳,面露娇羞。所以他敢肯定,眼前这位满脸豆豆的小丫头,要么眼神不好,要么脑筋迟钝。 又可惜了,唐大少这回大错特错了。 木香转开视线,却是看着木朗的,因为离了有点远,她是冲木朗喊的,“木朗,别跟陌生人说话,快些跑着黑宝进家去!” 木朗听见大姐的话,哦了一声,转个身就进家去了,顺带着把大门也关上,当着唐墨的面,重重的合上。 看见木朗关上门,木香也不再看站在门边的人,低头又跟彩云继续讨论到底该撒多少草木灰。 唐墨的脸色,有瞬间的僵硬,僵硬完了,便给自己借口——没事,乡下的村姑,能有几个识货的?土包子一个嘛! 这样一想,唐墨心情慢慢好些了,抬脚往木香她们跟前走了过去。 木香淡定,彩云可不淡定,她自认见到最漂亮的男娃就是赵修文,虽然他这个人不怎么样,可长相在那摆着,那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这个慢慢走近她们的大哥哥,长的比赵修文漂亮上一百倍,呃不对,不是一百倍,是一千倍。 所以彩云一直悄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当看见唐墨朝她们走过来时,彩云小声的喊了木香,“姐,他过来了!” 木香已经想好了怎么撒草木灰,当然是不厚不薄的最好,可是听见彩云的话,还是不得不直起腰来,转过身看着已经来跟前的唐墨,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有事吗?” 唐墨不太能淡定了,这丫头眼神没问题啊,而且看她跟那小娃说话的时候,脑筋应该也没问题。可他都走近了,按说能看的更清楚了吧?为啥她还是一副漠然置之的表情。 让唐墨震惊的还不止这些,这个满脸全是豆豆的丫头,竟有一双清澈如水,亮如星辰的眼神,眼睛上还有一层水雾,给人感觉有一丝楚楚动人的恬静之美。 木香见这人只看着她不说话,不免有些生气,她一生气,语气重,口气更重,“喂,你看什么呢,我问你有没有事,没事就赶赶紧走开,我们还要干活呢!” 唐墨被骂的愣了片刻,不过很快便回了神,嘴角飘出一个,他自认为最优雅最俊美的笑容,“请问,你是木香吗?” 这回换木香怔愣了,但她也很快想起来,唯一跟木香有过接触,并且有身份的人,除了福寿楼的掌柜,好像也没别人了。记得上回去福寿楼后院,管事说他家掌柜想见她,差点就要找来了。 ------题外话------ (ps:亲们别急哦,咱家小唐墨出来打酱油喽!) ☆、第35章 受欺的唐大少 看来不是差点,要真的找来了。 想着毕竟是给了她五十两的人,木香态度好些了,拍掉手上的灰,抬眼直视他,“哦,你就是福寿楼的大掌柜吧?” 唐墨没想到她一猜就中,还没有丝毫的惊讶,这让他对木香越发好奇了,“是,正是在下,我叫唐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他脸上的笑意越发坦诚,一点都没有掌柜的架子。 连彩云都被他的笑声吸引了,站到姐姐身边,嘀咕道:“姐,他长的真好看!” 木香把彩云往后拉,叮嘱她道:“别胡说,你先把这里的活弄完,记得草木灰撒一层就行了,还是别撒太多,我先回家去。” 彩云点点头,手里还抱着篮子,目送姐姐跟这位唐墨并肩往家去了。 到了门口,木香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蹲在院子里跟黑宝玩耍的木朗。黑宝还是很警惕的盯着唐墨,搞的唐墨郁闷的不行。难道他真长的很像坏人吗? 木香先一步进屋端了凳子出来,“唐掌柜,您先在院子里坐一会,我家屋子小,您将就些。”她把小凳子放在唐墨跟前。 唐墨盯着那凳子,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轻咳了一声,道:“没事,我习惯站着,站着挺好。”叫他怎么坐?这凳子,跟她家廊檐的高度差不多,又是歪歪扭扭的破旧,以他这个身高,若是真坐下去,只有两个结果。 一是凳子太脆弱,应声而裂,二是他坐下之后,得费一番周折才起的来。所以,他干脆选择不坐,站着也挺好。 木香哪会看不出来人家是嫌弃她的板凳小,既然人家不坐,她索性连茶水也不倒给他,只拿了新买的小陶瓷杯,给自己倒了杯刚泡好的菊花茶。 时近秋天,山野间开了不少的野菊花,她虽然不认得品种,可也知道,大多数的菊花都能拿来泡茶,再说,她们住的也不是啥深山老林,即使是最野菊花,也都是时常能见到的,而且一开就是满山遍野,她想忽视,想不摘都不行。 这两天她每天清晨,都要带着彩云跟木朗到少有人经过的田野间,去采菊花,刚晒好一些,除了拿来泡茶之外,她还想卖来赚钱,再多余的,就做个枕套,塞进枕头里,晚上睡觉闻着也舒服。 唐墨探头撇了眼她手里的茶杯,瞧见杯子里飘着白色的花瓣。他离的也不远,加之野外生的菊花,香气浓郁,他一闻便闻到了。于是唐少爷生平第一次,因为一杯茶不满了,“姑娘,过门就是客,这个道理你应 该懂吧,哪有不给客人倒茶,自己却拿着捧着茶杯喝的!” 木香看他满眼的鄙视,也不满了,“唐少爷,我泡的又不是什么极品香叶,山野粗茶的,我怕你喝不惯,不过,既然你非要喝,我给你倒也无妨,但是如果喝出问题来,可不能怨我。”木香转身去厨房给他倒茶,然后端到他面前。 因为离的近了,唐墨倒是现,木香这小丫头,不光眼睛漂亮,连嘴唇都十分好看,粉红粉红的色泽,很…… 木香把茶杯塞给他之后,便赶紧退开,直言道:“你来找我有事?” 她一撤开,唐墨很快便回神,为遮掩自己的眼神,端着茶便喝了一口,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这茶入口清苦,回味之中,似有甘甜,还有花朵的的清香。唐墨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咦?这是菊花吗?” 木香看白痴一样的看他,真是大少爷,连菊花都不认得。看他一脸的茫然样,木香忽然有了恶意,随口道:“不是菊花,是花菊,我最新发现的品种,可是很稀有的哦!” 唐墨看她说的十分认真,还真就低头仔细瞧了瞧,可再怎么瞧,菊花仍旧是菊花,他好歹也掌管了福寿楼有几年了,没道理连菊花都看不出,刚才问一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而已。所以他再次抬头想纠正这丫头的话,却发现木香却忍俊不禁的笑了。 这一笑,如百花盛开,又像冬日的暖阳般,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 木香见他盯着自己,赶忙收了笑,再问了一遍,他来这儿的目的。 唐墨定了定心神,认真回答她了,“我听刘管事说,烧肥猪肠的方子是你卖给他的,我来找你,是想问问看,你有没有其他的菜谱。”最近没什么新菜谱出来,客人嘛,总是吃那几样,时间一久,就腻了。所以他才急着来找木香,想着木香肯定是个善于烹饪的村姑,可他却没想到,木香虽然干着村姑的活,也穿着村姑的衣服,身上却没有半分村姑的气质。 木香眨眨眼,想着前世的那些菜谱,有是有,她也能试着做出来,可是就怕太明显了,会被人瞧出不妥。思来想去,她是准备慢慢来,等家里有了足够的存粮,有了材料,再试着做一做,到时若是有人问起来,只说自己在家试验出来的。 想到此处,木香坦然的看着唐墨,微微笑道:“我这个人,因为家里穷,吃不上饭,就成天东想西想的,做菜嘛,只要用心去研究,就一定会有收获,不过呢,眼下我还没有想出新的,但是……”她停了停,抬眼看 了唐墨的表情。 这人说话啊,最怕说半句。 本来唐墨听她前面的几句话,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可又听她‘但是’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木香看出他的急切,却更加不急不慢的说道:“但是,事在人为,你给我些时间,可能会有收获哦,但是……” 她又来个但是,这回唐墨沉不住气了,急着问道:“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就是了,唑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都会答应!”他还是相信木香的手艺,毕竟能烧出肥肠的,大有人在,可是能把肥肠火锅烧的香气扑鼻,还知道该加哪种香料,又该加多少的,却是无人可以做到。 木香笑了,“唐掌柜,您别急嘛,这做生意得稳扎稳打,我呢,要求也不过份,等我研究出新菜,你每卖出一道我,就得给我提成,我算算啊!” ------题外话------ 强推好友文文! 《邪王溺宠之王牌痞妃》——福星儿 “天才药女”穿越成“纨绔长公主” 庶妹找茬。 一条小皮鞭抽得你丫的血开花。 贵妃伪善。 撬你丫的小金库,让你丫的疼到心肌梗塞。 太师弹劾。 赏一根银针,帮你个老东西通通气,当朝放响屁。 渣男诟害。 巧使一记,让你丫的尝尝摔断腿的滋味。 强悍虐渣无极限。 美男绝宠无底线。 且看:纨绔少女vs腹黑美男,谁更胜一筹。 ☆、第36章 留他吃饭 古代的银子她还不是很熟悉,又不能直接跟他说百分之多少,估计说了他也听不懂。 想来想去,只能用手跟实物跟他比划,“好比,你卖一盘菜,价格是一百文,就得给我一文钱提成,大致就是这样算的!” 一百文里抽一文,看似不多,可其中却大有文章。按着福寿楼的定价,就是一个肥肠火锅,也得五六百文,甚至一千文都有可能,换作其他肉类,价格也差不多。 如果生意好的话,他们每天能卖多少钱吗?这提成又会是多少呢?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唐墨可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他很早就经营了福寿楼,虽然每年只有很短的时间,能管楼里的事,而且对他来说,管楼里的事,不过是他无聊人生的一个调味剂,可有可无,但他精明起来,那也是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 “这个……”他似乎为难了,掂量了一会,才试着道:“要不咱们还是按着卖肥肠火锅的办法,你出一个菜谱,我买一个,只要菜品够新,味道够好,我保证价钱不会少于五十两,你看怎么样?” 木香呵呵笑了,走过去把他手里的茶杯拿了回来,开口送客了,“对不住了,我还有很多农活要干,中午就不留你吃饭,唐少爷自便吧!”她转身喊了木朗,“小弟,咱们去地里帮你二姐一块干活。” “哦,我来了,”木朗很听话的抱着黑宝,跑到她跟前。 唐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人家这是要赶他出去了。他原先还自诩会谈生意,可在木香面前,似乎差了那么点意思,这丫头分明是吃定他,所以才敢轰他出门。 “木姑娘,咱们再谈谈吧!” 唐墨想叫住她,可木香已经拉着木朗,往外面去了,他不得已也追了上去。木香等他出来后,把大门带上,反正她们离的不远,一抬眼就能看见自家的门,门不锁也行。 木彩云已经在做收尾工作了,木香走过来,拿着铁锹,准备平整菜垄之间的沟壑,以便下雨的时候,不会积水。 唐墨跟在她们姐弟三人后头,倒也没走到跟前,只站在一边看着,瞧见木香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只得又开口问了一遍。彩云不知道大姐跟那人谈了什么,但是瞧他一个大家少爷,站在她们家地头,这样的场景,看着怪怪的。 “姐,他要跟你说啥?”彩云好奇的问。 木香头上戴着草帽,遮住了大半个脸蛋,“没啥,快些干活吧,说不定等 会就要下雨了呢!” 听大姐一说,彩云也懒去管别人了,帮着木香一起收拾田地。木朗虽然有点呆滞,但还是知道干活,他把黑宝放在田梗上,也跑过去帮着大姐二姐,抱干草,顺便还从竹林外,捡些树枝。黑宝见小主人不见了,大概是舍不得,于是也扭着小屁股,摇着小尾巴,跟了上去。 唐墨生平头第一次尝到被人忽视的滋味,还是被姐弟三个,外加一只黑毛小狗,同时忽视。说不难堪,也有点难堪,但他心里却浮现一丝从未有过的平静。 以往险峻丛生,虚与委蛇,阳奉阴违的那些人和事,似乎慢慢走远。 一阵风吹过,带动竹叶的沙沙声,远处山峦交叠,雾气蒙蒙,半隐半现,似真似幻。 唐墨长舒一口气,一撩衣袍,竟然坐在了草地上,看着木香弯身锄地的身影,笑嘻嘻的道:“木姑娘,你不理我,那我便在这儿等着,哎呀,虽然天气不好,可是风景不错!” 木香闻言回头,见他竟然席地而坐,身上那件名贵的丝绸衣料,就那样随意的跟杂草混在一起。 唐墨见她看过来,咧着嘴笑了。 木香嘟囔一句什么,也没再说啥,又扭头干活去了。剩下的工作不多,因为担心会下暴雨,所以菜籽上干草盖的比较厚。 木朗捡了会柴,自己搓了根草绳子,把柴背上,再走一步,感觉有什么东西滴下来,他伸手抹了把脸,冲着木香喊道:“姐,下雨了!” 夏末的雷阵雨,也是说来就来,刚刚还只是摸到一滴雨,紧接着,雨势就大了起来。 彩云忙着收东西,抱怨道:“哎呀,真是的,再多等一会都不行,我们都快干完了。” “别嘀咕了,赶快收拾东西回家要紧,”木香一面叮嘱彩云别东西拿漏了,一面拿着铁锹,想着去帮木朗背柴。下雨泥巴路滑,她怕木朗身子经不动。 可还走到木朗跟前,就有一只手横插了过去,把木朗身后的那捆柴拿走了。 唐墨拎着柴,步伐轻快的往木香家跑。 “姐……”木朗有些懵懂。 木香拉了他的手,“走吧,回家再说!” 这雨不算大,可也不小了。蒙蒙细雨,若是下的密了,很快就能打湿路面。 木香怕弟妹冻着,一回家,便赶忙冲进里屋,拿了干的棉布,给他俩擦干净身上的雨水。给木朗擦完了,轮到彩云时,彩云把棉布 拿了过来,道:“姐,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转眼看了廊檐下,犹豫着道:“姐,他怎么办,你看他身上也淋湿了呢,要不……咱叫他进来吧!” 按着普通观念,这种时候,她们家廊檐下站着个年轻男子,若是传出去,肯定要引来是非。 可木香姐弟三人不一样。彩云还小,加之她们娘亲去的也早,那些女儿家该注意的东西,知道归知道,可是因为没人耳提面命,所以也不是太在意。木朗就更不用说了,他压根不懂,擦干了头发,还跑到唐墨身边,蹲在那伸着手接雨水玩。 至于木香,就更没那个感觉。刚才唐墨出手帮木朗拎东西,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让人家站在廊檐下,她转身对彩云道:“你去泡杯茶端给他,呃,跟他说,要是他不嫌弃,就留下吃午饭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想到唐墨必然不会留下吃饭。他一个福寿楼的少爷,哪能吃惯她们农家的粗饭。这样讲,不过是客气一下,再来,也是催他走。 彩云应了声,从里屋拿了菊花出来,又把茶杯重新洗了干净。跟大姐学的,头一遍茶水要倒掉,称之为洗茶,不管茶汁有没有流失,总归是干净些。 ------题外话------ 妞们:泥们有福了,从今天开始每天两更,上午7点一更,下午一点钟还有一更,记得要看哦!加更了,泥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啊!看看轻烟多勤快! ☆、第37章 八字相冲 彩云捧着茶杯走出去,“这是我大姐让我给你泡的茶,杯子也是刷过的。”她怕人家嫌杯子脏,特地强调了下。 “谢谢,”唐墨接过茶杯,对彩云露出和善的笑容。再低头看向杯子,里面漂着的菊花,已经不是刚才他喝的那种,刚才的菊花,叶子微微泛黄。而此时他杯子里的,却是奶白色的千叶小菊,闻起来,气味更清新,入口略有苦味,回味之后,却是甘甜。 唐墨好奇了,“你大姐到底晒了多少种菊花茶?” 彩云看出他十分喜欢菊花茶,骄傲的抬起小下巴,“不多,也有三四种,我姐说子,那些大朵菊花,不适合做茶,只有这种小朵菊才成,窝窝山脚下好些菊花呢,不过只有我大姐认得!” 看着杯子里的茶水,唐墨身上属于商人特有的敏感细胞又泛滥了。他对彩云笑了笑,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原本是想跟木香谈谈能不能卖菊花茶的事,可一抬眼,是木香隐在雾气后边的脸蛋。 头一眼看见木香的时候,他还为她脸上那些豆豆感到惋惜,如果没那些豆子,木香也是个清灵水嫩的女娃。可现在,即使木香脸上的豆子依然醒目,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盈盈的沾了层雾气,朦胧之中,皎洁似月。 木香正专心烧饭,她看唐墨也没走的打算,想来想去,又是看上那五十两的份上,她只得多做一个人的饭。昨晚发的面团已经醒好了,前两天腌的辣椒酱也可以吃了。她便想着中午做花卷吧!总是吃馍馍,也该换个花样吃了。 她烧好了热水,正忙着做花卷,冷不丁的扫到唐墨站在厨房里。他身材挺拔,站在她家的小厨房里头,一直不敢站直了,生怕一不小心碰到房梁上挂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唐少爷,我家屋檐矮,要不您还是坐着吧!”她是出于好心啊,人家唐大少爷,那么高大的个子,比王喜都不逊色。记得王喜每回到她家来,都得驼着背,否则一不小心,不是撞到头,就是撞到头。 唐墨撇了眼,小马扎凳子,干干的笑了两声,“不用了,我站着挺好。” 木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嫌弃就明说好了,还故意摆出一副客套的架式,这人也太不实诚。手里的花卷做好了,都放在竹笼屉上,。木香掀开木质的锅盖,将笼屉放进去,盖上锅盖之后,用抹布顺着锅沿,把缝隙捂的严严实实。 唐墨见木香又不理他了,只得当先开口,“木姑娘,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可不可买你晒干的菊花,拿去店里泡茶。” 木香已经坐到锅洞后头烧火,听他问起菊花的事,知道他是诚心想做生意,也不好总是冷着脸,便微微把表情放柔了些,对他道:“这都是野菊花,虽然没啥本钱,可是从采到洗到晒,也很费事的,而且这是季节性的东西,所以……” 唐墨一见有戏,忙笑嘻嘻的凑过去,干脆就蹲到她跟前了,总比一个抬头一个低头来的亲切,“价钱你只管放心,就按着晒干药材的价格,呃,就十文钱一两,你看怎么样?”花朵晒干之后,能缩掉十分之一的水,所以是十文钱一两。 木香眨着眼睛,琢磨了下他说的价钱,倒也没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一个坐着小马扎,一个蹲在旁边,近的只余一臂的距离。 没等木香说话,彩云拿着洗好的韭菜进来了,一看见唐墨竟然离姐姐那样近,吓了一跳,跟着声音也拔高了,“你快离我大姐远些!” 她这一叫唤,惊到了木香,惊到了唐墨,连木朗都给惊动了,抱着黑宝就冲了进来,一脸防备的盯着唐墨。黑宝跟主人心有灵犀,当下龇牙竖尾巴,模样虽小,可姿势摆的足。 砰! “哎呀!” 就在木香正要安慰妹妹的时候,就听见‘砰’,紧接着,有人痛叫了一声,抬眼去看,原来是唐墨捂着脑袋,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看他这副模样,肯定是惊慌之下,没留意自己是在低矮的厨房里头,一个没留神,华丽丽的撞到头了。 “对不起啊,我还以为……”彩云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是见着陌生男人站在自己大姐身边,觉得不好,很自然的声音大了点,哪里能想到,这位唐大掌柜,自己也跟着慌了。 唐墨悲哀的揉着脑袋,颇为哀怨的道:“撞肿了,好大一个包,唉,你们姐弟三人,真是……跟我八字相冲。” 他虽然不是突发奇想,要跑来找木香,但也是筹措了好几天。这几日,老天爷虽然一直阴着,可也没下雨啊! 咋偏偏,他刚到木香家,还没一柱香的时间呢,就下雨了。 他是赶着马车来的,而且还是自己赶的马车,这会雨势不减,冒雨回去,山路湿滑,又是雾气重重的,肯定不安全。加之脑袋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包,大少爷当然心情不好了。 听出他这话的意思,木香不高兴了,板起脸火药味十足的道:“我们姐弟三人咋了?我们好的很,要说 冲,那也是你今天运气差,出门不吉,要是怕的话,赶紧回家去吧!” 唐墨听她火药味十足的话,立马明白过来,又得罪人家了,他暗恨自己这张嘴,明明看出人家姐弟感情,还去埋怨有的没的。其实,他也就是随口说说,抱怨一下而已,也不是真心的。 “木姑娘,你别生气,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要不咱们还是谈谈菊花茶的事,”唐墨有心要跟木香缓和气氛,而且他也想早点跟木香打好关系,早点让她答应菜谱的事。 木香转头去抓柴禾,语气又恢复了冷淡,“就按你说的价钱,但是我也有个要求,价钱的事,你不可往外说,你只管按着十文钱一两的价格去收,懂了没?” 唐墨使劲点点头,他咋能不懂呢!没想到木香这丫头,不光菜做的好吃,脑袋也转的快,她叮嘱价钱的事,肯定是要收购了。让更多的人去采菊花,她按着低一些的价格去收回来,这样一来,她即使不去采菊花,也能给他给提供货源。 ------题外话------ 妞们别急哈,主要现在不能多更,不然男主早粗线了,还有几天! ☆、第38章 吃饭要钱 不过,没关系,唐墨也是真心喜欢她晒的菊花茶,同样的菊花,别人就晒不出这个味道,想必她手里有她的晒制方法。再说了,以后跟她关系走近了,也方便为以后打好关系嘛! 他有他的考量,木香考量的自然也不比他少。 唐家做生意路子广,即使以后她要卖的东西进不了福寿楼这样的大酒楼,但至于能托他的关系,寻到合适的买主。交他这样一个朋友,不吃亏。 想着以后的宏图大业,木香抛掉对他的偏见,看着锅里的花卷蒸好了,便招呼他过来尝尝。 “唐少爷,这是花卷,你吃过没?”她掀了锅盖,先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花卷递给他,同时也拿了两个分给木朗跟彩云,给他俩先垫垫肚子。 要说唐墨吃过的山珍海味,绝对是数不胜数,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能入菜谱的,他基本上都吃过。可也正因为吃的多了,吃的精了,吃的细了,在面对农家出品的小花卷时,他先是诧异了下,拿在手里没吃。当余光瞄到木香不愉快的眼神时,赶紧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木香蒸花卷的方法,跟做包子不同,也不是随随便便抹点红辣椒酱就算了的。她像擀面条一样,把整个面团擀薄。撒上切碎的香葱,抹上一层菜籽油,一层辣椒酱,再将面皮折叠起来,用刀切成段,拧成花朵的形状之后,就可以上锅蒸了。 所以,她蒸出来的花卷,口感松软,面皮略带嚼劲,还是辣椒酱跟香葱的香味。 唐墨吃一口,觉得意犹未尽,吃两口,觉得不够,三口四口过后,花卷便不见了。 木朗跟彩云虽然也是经常吃花卷,可大姐做的味道好吃,他俩吃的也是又快又香,抬头时,瞧见唐墨不仅赶在他们前头把花卷吃完了,还盯着木香手边的箩筐,她正往那里头装花卷呢! 瞬间,他俩不高兴了。咋这位看上去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哥哥,会喜欢她家的小花卷呢! 唐墨被两个小娃盯着,怪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明儿送你们些粮食,就算是吃你家花卷的补偿。”他觉得自己说的太有理了,所以手一伸,又抓了两个花卷,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那模样,比吃京城最有名的糕点,还要香。 木香揶揄道:“你不用往我家送粮食,吃个花卷我还是请的起,不过你这会要是吃多了,等下该没法喝汤了。”说着,木香掀开一口小锅。 那锅一直摆在角落里,也没看出有火烧 着,更没瞧见有热气冒出来。可就在她掀锅的时候,一股鲜香扑鼻而来,厨房本来就小,香味又浓,所以包括唐墨在内的三人一狗,都闻到了。 黑宝挣扎着从木朗怀里跳下来,迈着肥短的小腿,奔到小锅边,冲木香猛摇尾巴。 “这是什么汤,好香呢,”唐墨彻底化身好奇宝宝,伸过头去看。 木香不客气的把锅盖上,“这是甲鱼汤,昨儿在后面水塘里捡了只甲鱼,便杀了炖汤喝,”她一语带过做汤的过程,至少现在不会跟他说。野生的甲鱼,至少在古代,很少有人用它来煲汤,一方面,甲鱼前后都是壳,这对于资源不充足的古人来说,甲鱼哪有鱼肉来的香。所以一般人捉到甲鱼,看个头小的,便随手扔掉。太大的,又以为那肉也老,很少有人肯费事,浪费佐料去炖甲鱼。 唐墨看她说的云淡风轻,实在很难想像,一个姑娘家,手拿菜刀宰杀甲鱼的情形,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感觉到唐墨探究的目光,木香只是淡淡一笑,语气略带嘲讽,“我们又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杀个甲鱼算啥,要是肚子饿了,连老虎都照杀不误!” 唐墨心知又把她得罪了,不过这甲鱼汤确实很香,“木姑娘,咱们打个商量,我给你一两银子,你给我尝尝甲鱼汤,行吗?”这种时候,还是付银子比较好,否则总吃她家的东西,他也过意不去。 原本还以为木香还会拒绝他,毕竟给粮食人家都不要,银子又怎肯收下呢? 哪知,木香爽快的点头,“成,就一两银子一碗,看你这么老远来我家的份上,便宜你了!” 她家的瓷碗不算大,木香舀了几片甲鱼壳,再舀些汤,这碗就装满了。看似料很足,其实大都是家由于壳罢了。 唐墨也没在意,爽快的掏了一两银子搁在锅台上,便接过碗,喝了起来。 木香给弟弟妹妹也一人盛了一碗,连黑宝都有一份,就是少了点。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能让它尝个鲜就不错了。 彩云看大家都端到碗了,姐姐却没动,便搁下自己的碗,从菜厨里拿了个最大的碗,盛了满满一碗的甲鱼汤,端给木香,“大姐,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所以应该是你吃最多!” 木香感动的鼻子发酸,这个妹妹懂事的叫她心疼。木香点点头,也不推辞,接了碗就吃。他们姐弟三个,同甘共苦,如果她不吃,木朗跟彩云也肯定也不会动筷子。 唐墨正有滋有味的喝着甲鱼,听见他们姐妹的对话,眼神慢慢暗淡下来。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为了争权争势,不惜使用下三烂的手段,又互相暗算,彼此反目成仇,早已没了孩童时期的感情。 眼前木家姐弟的亲情,叫他看着很刺眼。他搁下碗,脸色有些阴沉,“我吃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慢慢吃吧,木姑娘,咱俩合作的事,就这样说定了,这几日下雨,等晴上几日,我再来一趟!”他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她道:“你做的甲鱼汤很鲜!”仅此一句,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木香见他脸色变的很难看,知道人家大少爷心情不好了,就没多说啥,只把他送到门口。现在唯一敲定的事,就干菊花,也不知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她想着,等傍晚雨小了,就去山下采菊花。 其实干菊花,不是晒出来的,而是放在通风干燥的地方阴干的。可是看看她家简陋的两间屋子,哪里还腾得出单独的空间? ------题外话------ 今天因为定时的错了,所以时间有点晚,从明天起,时间就不会改了,早上7点,下午1点,各一章哦! ☆、第39章 整治极品(一) 木香站在廊檐下,把视线投在靠着大宅一边的高墙上,这里有个现成的墙,等有了银子,把这一片盖起来,就能多好几间屋子呢! 她正憧憬着呢,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院门口,皮笑肉不笑的将木香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阴着嗓子道:“哟,真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还能沾到唐家少爷那样的人物,咋样,下着雨,还把人家留在家里,是不是想攀高枝啊?”陈美娥手里拿着鞋底,斜靠在门边。跟木香说话的同时,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每纳一个针眼,针头就要往头上刮一刮。 唐墨的马车就停在大宅门口不远的地方,想看不见都难。再说,这样的马车,即使是赵修文家里,也未必买的起。所以,当她在门缝里,看见唐墨赶着马车走了以后,便急吼吼的过来探情况了。 木香懒得理她,可她总站在自家门口也不好。想着要把陈美娥赶走,她正准备跑过去把院门插上的。可陈美娥那鼻子也不知是咋长的,才站了一会,就闻见甲鱼的汤香气,狠狠嗅了两下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往厨房里钻,“你家烧啥好吃的呢,这味道比鸡汤还香哩!” 木香太了解这个馋女人,要是让她看见还剩小半沙锅的甲鱼汤,回头别说汤了,连渣都不会剩下。于是她赶紧上前,赶在陈美娥冲进厨房之前,将她拦了下来。 厨房门本来就不大,木香往那一站,把陈美娥堵的严严实实。木香脸色也不好看,不客气的赶人,“我家没烧啥好吃的,就是烧了,也不干你的事!” 陈美娥把鞋底往腰上一揣,空出两只手来,阴笑道:“你这丫头,咋能这样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后娘吧,你家烧了好吃的,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这已经知道了,你至于这样抠门吗?我也没说要吃你的,看看都不行啊?” “不行,就是不给你看,”木朗扒在姐姐后面,挤出眼睛来,恶狠狠的冲她嚷。 陈美娥气坏了,捋了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模样,跋扈道:“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这样跟老娘讲话,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她又骂了几句脏话,手一伸,就要把木朗拎出来。 木香眼神一寒,手一挥,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陈美娥脸上。这几日木香吃的饱,活动量也够大,所以力气渐涨。一巴掌扇在陈美娥脸上,竟将她打的后退好几步,一个没留神,从廊檐台阶上摔了下去。 雨还在下着,院里的积了不少的雨水,她这一摔,半个身子都糊满了泥巴。 “再让我听见你骂我弟弟,就不光是几个巴掌的事!” 木朗跟彩云是她的心头宝,上一世,她是个孤儿,无亲无故。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弟弟妹妹,又是这般乖巧懂事,怎能让个恶婆娘侮辱了。 陈美娥傻呆呆的坐在泥地里,愣了会神,显然没想到木香会打她,而且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再听见木香凶巴巴的威胁,她火了,蹭的跳起来,嚎道:“死丫头,贱蹄子,你连老娘都敢打,我看你的反了天了,我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陈美娥!” 她是火到家了,挥舞着两手,像个疯狗似的,就朝木香扑过来。 木香也不闪躲,在她快要靠近时,忽然抬脚,照着她的脸,猛踢过去。 陈美娥扑的太猛,木香踢的也猛,两厢作用力之下,陈美娥再度被踢回地上坐着,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头上脸上也是,跟泥巴混在一块,简直像个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似的。 她嚎的声音不小,李大山坐在堂屋,听见这一声叫,暗道不好。这死女人八成又去隔壁找茬了。于是赶忙穿上鞋,提了提裤子,往木香这边奔来。 也是天公作美,就在木香跟陈美娥打架的时候,天放晴了。云开雾散,慢慢的,连太阳都露了个头。 农家人最挂心的就是地里的庄稼,所以,雨一停,便纷纷扛了铁锹,准备下地去看看。 大家伙刚一出门,就看见李大山慌里慌张的往木香的破茅屋边跑,有几个好事的婆娘戏笑,指定是陈美娥又去找木香姐弟三人的茬。乡下生活枯燥,能有热闹看,也是不错的消遣。 于是,众人便紧跟着李大山的脚步,都往木香家门口涌去。连林长栓跟大梅也跟了过去,不同的是,他们担心木香受欺负,路上还招呼了王喜跟金菊。 这些天,金菊一直被关在家里,她娘连门都不让她出,说是有人看见她前些日子进城了,惹了方家不高兴,托人给金菊娘带了话,让她好看着。方家门规森严,见不得有人编排方家的闲话。 所以,一听说木香家又有人吵架,她好说歹说的跟她娘请了假,拉着大梅,穿了草鞋子,就往木香家奔去了。 再来就是赵修文,他今儿上午本来是要去镇上的,因为官职的事还没定下,县老爷看他有点文墨,便在县衙里给他找了个文书的工作,平时记些公堂上的事。衙门开堂,一般都在下午,要是赶到下雨,便没什么事可做。 林长栓他们往木香家赶去时,他也纳闷了。木香现在好像挺会惹事,村里但凡有热闹可看,大都是因为她。以前的木香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变化也太大了。 想归想,看着那么多人都去了,他忍不住换了草鞋,也跟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脸上带着兴奋的往木香家跑。 李大山此时却兴奋不起来,因为他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陈美娥坐在泥水坑里,蹬着两条腿,胡乱挥舞着两只膀子,哭天喊地的耍泼。而木香就站在廊檐下,满眼不屑的看她耍泼。 彩云护着木朗,躲在里屋,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当看见李大山冲进来时,彩云的眼神有那么一点点的忧伤。那毕竟也是他们的亲爹,血浓于水,不管再怎么恨,血缘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题外话------ 不好义细,偶搞错了,妞们表生气嘛! ☆、第40章 整治极品(二) 木朗不高兴的扁嘴,“二姐,咱们要不要出去帮帮大姐,我怕那个人会欺负她。”他对李大山一点感情都没有,因为从他记事起,身边就只有大姐跟二姐,小时候睡觉,也是大姐哄着他。对于木朗来说,木香就是他的爹娘。 彩云抱住他,眼神越来越哀伤,语气却十分坚定,“咱们大姐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你没看见她打了陈美娥吗?以后那个女人再也别想欺负咱们!” 木朗转眼看着坐在院里,跟嚎丧似的疯婆娘,慢慢的说道:“等我长大了,我也保护你们,我要做官,做大官,请好多好多的仆人,再不让人欺负你们!” 彩云呵呵的笑了,“你长大了,还要娶婆娘呢,说不定娶了婆娘,就把我跟大姐都忘了呢!” 木朗猛的坐直了,无比认真的看着二姐,“我才不要娶婆娘,我以后都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去哪,我就跟到哪,娶婆娘有啥好的,我才不要!” 彩云看他认真的小模样,也不跟他争辩了。木朗心智只及五岁的小娃,等他懂了,也就长大了,到时只怕拦都拦不住呢! 外面,李大山跑过去把陈美娥拉起来,还没说上几句,就看见陈美娥脸上,鲜经的五指印,可把他吓了一跳。 “你这脸咋了?” 这话根本是白问的,院里除了陈美娥就是木香,如果不是木香打,难不成还是陈美娥自己扇的不成? 陈美娥见到靠山来了,又是跺脚,又是揪他衣领子,扯着嗓门手指木香,“你个没用的老东西,还能是谁打的,除了你那命贱的大丫头,还能有谁?好啊,你们一家都是好样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不活了!” 木香双手抱胸,像看戏一样的看她表演,末了,还点评起来,“眼泪不够,表情不够狰狞,而且我怎么瞧着,脸上打的手指印还不够深,需不需要我再补上一巴掌啊?” 陈美娥发出‘嘎’的声音,就好比一个人正哭的起劲,喉咙被人捏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长栓他们赶到门口,正巧看见陈美娥一脸呆样的站在院子里,忍不住笑了出来,场合不对,大家只能忍着笑。 大梅子最讨厌这个女人,看她又来欺负木香,也不跟她客气,站到木香跟前,两手掐腰,愤怒的吼道:“你们有完没完,成天尽琢磨着欺负他们,你好意思吗?我要是你,就躲在家里永远都别冒头,什么人哪,住着木家房子,把人家姐弟三个赶出来,还好意思跑来闹事,你说 说看,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大梅性子也火爆,骂起人来,很有几分泼妇的架势。也难怪,她亲娘死的早,很小就懂得料理家事,照顾老爹跟哥哥,如果没点脾气,咋能管好家呢? 金菊紧跟着大梅,冷眼十分鄙夷的扫了陈美娥跟李大山一眼,讥笑道:“他们要是知道啥叫丢脸,就不会跑来没事找事了,你呀,问个问题,咋不晓得挑个当问的!” 噗嗤!这回大家都没绷住,轰笑一片,连木香也没忍住。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温度。有人帮腔的感觉真好。 李大山气坏了,木香这丫头咋越来越厉害了,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给他们留,这叫他以后咋在村里立足。 他努力板下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呵斥道:“木香,你也太没大没小了,有你这么跟亲爹说话的吗?我没养你?我没养你,你能长这么大吗?不管现在咋样,以前,你总归是我养大的吧?现在你能耐了,就要踩你爹的脸吗?她是你后娘,连弟弟都生了,你不地待见她,爹也没话说,可你不能打她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长辈,你打她,那是要遭雷劈的!” 他不光用嘴说,还恨铁不成钢的跺了几下脚,看上去十分悲愤。 木香简直想仰天大笑,李大山真是好样的。生怕自己坏他的名声,竟然颠倒是非的讲话,还把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别人都以为是她木香不孝,伸手打自己的后娘。可是,那又怎样,她就是打了,这疯女人,不打不痛快! 金菊跟大梅子听李大山这样说,气的直咬牙,刚想反驳的,被木香伸手拦下了。与此同时,王喜跟林长栓也跟了进来,他俩是担心李大山狗急跳墙,会对木香动手,所以进来之后,就是一脸防备的盯着他。至于赵修文,站在人群之后目光平静的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现在心情,说不上来是啥滋味,五味杂陈,乱的很。 面对李大山的指责,木香俏皮的眨眨眼睛,好笑道:“我是不待见她,不光是不待见,而且是非常以及极其的讨厌,今儿打她的人是我,那也是她欠打,她活该,你怎么不问问,是我让她来的吗?凭白无故出现在我家院子里,又蹦又跳又闹的,她以为自己是猴呢?” 陈美娥没料到,木香这般伶牙俐齿,她是自己过来的,可还不是看见唐家掌柜的从木香家出来,她好奇心起来了,想知道那人来干啥吗?至于为啥跟木香发生冲突,好像是因为她家厨房炖的吃食。 可这话她不能说,她只挑对 自己有利的。 陈美娥挺直腰板,蛮横的狡辩,道:“木香,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后娘,大白天的,你家来了个年轻少爷,我过来看看怎么了,我那是怕你丢了你爹的脸,万一传出啥闲言碎语的,我看你以后还咋嫁人,真是不知羞,贱蹄子一个!” 唐墨的马车很招摇,村里也不经常来有钱人。所以,唐墨马车进村的时候,很多村民站在自家门口都瞧见的,当时还纳闷这是来谁家的,最后,看他赶着马车去了最东边,停在李大山家门口,当时就以为是来找李大山的,却没想到,人家是奔着木香来的。 先前木香跟赵修文就弄的不清不楚,没少招来闲话,这会又冒出来个贵公子,这……围观众人,看木香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赵修文更是一肚子火气,他生的是无名火。虽然他跟木香最近没联络,仅有的几次碰面,木香还对他不理不踩。 可赵修文只觉着,木香还是喜欢他的,至于为啥人冷漠的对他。 无非是伤心过度,或是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再不然,就是等着自己来哄她。 在这样的心思之下,听见有别的男人出现在她家,他一个堂堂的进士老爷,脸面可都丢尽了。 远远的看见木香面对陈美娥指责的时候,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似的。 他攥紧了拳头,抬脚便要迈进去。可下一秒,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这人是苏秀。 她本来不想进来的,就在院墙外听着,可当她听见陈美娥说,有个年轻少爷来了木香家。熊熊燃烧的妒意,瞬间便吞噬掉她的理智,连赵修文站在门口都没瞧见。 “啥年轻公子,娘,你说的是谁?”苏秀抓着陈美娥的袖子,迫切的想知道她嘴里的公子是谁。她忍受不了,木香身边的男人把赵修文比下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咋能轻易的又输给木香呢! 陈美娥正骂的过瘾呢,哪会理她冷不丁冒出来,问的无聊问题。 木香冷笑,走下台阶,慢慢走近她,“这位大婶,我能不能嫁出去,好像不干你的事,你是闲的没事做,还是存心来找虐,还是皮痒痒,想找人打架?村口正好栓了头老牛,你要是皮痒了,找他蹭皮去,你来我家,我还嫌你脏呢!”口口声声骂她贱蹄子,她便原封不动的再骂还给她。 陈美娥踉跄着退后一步,她以为自己骂人够恶 毒了,没想到木香一个未出阁的丫头,骂人比她还难听。 “木香,你说什么呢,你敢这样说我娘,看我不打死你,”苏秀也是急脾气,加之对木香的恨,不是一天两天了,逮到机会,抬手便要打她。 木香轻易抓住她挥过来的小蹄子,狠狠甩了出去,小脸上依旧挂着冷淡的笑,“想打架?三个打一个?行啊,你们想打,那我奉陪,一次打个够要,省得你们三天两头的来找茬!” 她甩的劲过大,把苏秀甩的后退好几步,结果一个没站稳,仰面摔倒在地上。 陈美娥被木香的话气着,又见她竟然动手打自己闺女,尖叫一声,甩开李大山东的手,又像个疯狗似的扑了过去。 这下,金菊他们不淡定了,这是要母女齐上阵吗?大梅子首先捋着袖子,也是一副有打架的样子。打架这种事,她都轻车熟路了,又是对付陈美娥母女,她更不会客气。 可就在众人担心木香会不敌陈美娥,毕竟两人身板相差太多时。木香只是微微侧了下身子,角度一偏。陈美娥扑向前的姿势没收住,整个人朝前跌去,摔趴在廊檐的台阶上。嘴唇都磕破了。 “元宝他娘,”李大山惊恐的叫了一声,再看陈美娥嘴上有血,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伸手就要掌掴木香。他个子高大,那一巴掌扇下来,也不得了。 ☆、第41章 整治极品(三) 王喜担心木香受伤,冲上来就要拦住。 哪知,木香手更快,就在李大山巴掌高举,还没落下时,她便徒手抓住了李大山的手腕,微一使劲,便捏的他嗷嗷直叫唤。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我们的爹,今儿我就在众位乡亲的面前,把话撂这,从今以后,我们跟你李大山,断绝关系,麻烦你以后出门,千万别自讨没趣,没皮没脸的往自己脸上抹金子,如果不想被人抬着出去,你们现在就可以滚了!” 木香话说的狠,眼神更狠。 李大山看着她的眼睛,竟然感到一丝凉意,从脚底一直贯穿到头脑。 王喜愤然道:“木香真不该有你这样的爹,对他们不管不问就算了,现在还想打她,不认也好,反正你也不配!” “就是,哪有你这样做爹的,还亲骨肉呢,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林长栓也气的不行,他家也有爹,可他爹跟李大山比起来,简直好的没边了。 其他村民对李大山虽然也有微词,但对于木香彪悍的身手,更是吃惊人不已——手劲也太大了,竟然一把就抓住李大山的手腕,还让他动弹不得,以后惹谁都不能惹上这丫头,否则还不得被她拧断手了。 苏秀爬起来之后,看见这样的场景,也没傻到再跟木香明着干,她本想去扶起陈美娥的,眼角瞄到赵修文就在门口,心生一计,瞬间便收了凶巴巴的模样,抹着眼泪,噘着小嘴,委屈十足的朝赵修文奔了过去, “修文哥……” 不用别的语言,只一句含泪娇弱的呼唤,就足以牵动一个正常男子的侧影之心。 被苏秀点名了,赵修文再不能藏着掖着,只得站出来。不过在苏秀即将扑到他面前时,他下意识的抬手拦下了,将她隔在一臂之外。这个动作以前他不会做。苏秀是个漂亮的女娃,说话的时候,声音娇滴滴的,能甜到男人心坎里。试问,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弱温婉的女娃。 可是今天,当着木香的面,看清她眼底的冷然,偶尔勾起嘴角,展露出的笑意时。他忽然觉着眼前一亮,好像有什么东西引着他,要把他的心牵到木香那里去一样。所以,下意识的,他不想让苏秀靠近。 苏秀也没料到自己没扑到人家跟前,再抬眼看他时,惊讶的发现,赵修文没有看她,他的一双眼睛,正纹丝不动的盯着木香。 她不高兴了,又唤了他一声,“修文哥,我的手好痛!”她故意挑高了声音, 又把手腕红肿的地方展视给他看。 十几岁女娃的皮肤娇嫩,加上苏秀也是个娇生惯养的,皮肤更是嫩的能掐出水来。一红一白之间,很上去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严重。 赵修文眼睛眯了眯,抬头看着木香,嗓音低沉,“有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何必非要打人呢,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一个女儿家,不觉着打架是件很丢脸的事吗?”他话说的很严厉,但看向木香的眼神里,却带着一抹情意。就像从前,木香乖巧柔顺的站在他面前,而他,轻轻抬起木香的下巴,看向她满是娇羞的小脸,那样的神情,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现在他要故伎重演,无非是想试试这丫头,是真的对他无情了,还是欲擒故纵。 木香在心里冷哼,这臭小子未免也太自恋了吧,都分手了,身边还站着娇滴滴的女娃,居然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当她是备用轮胎吗?又或是,他想脚踩两只船?想的倒美。前一世,她就恨出轨的男人,这一世,自然更恨。 “你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再说了,我打我的,关你什么事,你想英雄救美吗?”木香语气中满是嘲讽,看他目光满是不屑。 赵修文脸色变的很难看,木香根本是不给他面子,好歹他也是进士老爷,以后还要到京城做大官的。 想到自己的面子,赵修文拉下脸,“木香,你闹够了没有,我知道你是在气我,可是你不该把怒火撒到别人身上,他们好歹是你的亲人,你这个样子,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咱们俩个的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矜持,简直有污门风!” 他说的苦口婆心,听在木香耳朵里,却天大的笑话。不光是她,连大梅跟金菊听着都觉着太搞笑了。 大梅插着腰,挺着胸,骂道:“赵修文,你有没完没,还在这儿卖风情,你哪只眼睛看见木香是在气你了?分明是你自己跑进来的,你自己跑来找骂,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我呸,还读书人叱,真嫌丢人人!” 大梅讲话一向直接,又是遇上打架的空档,讲话更是不经过大脑,想哪说哪,恨不得把肚子所有的脏话都翻出来,在赵修文身上用一遍。 林长栓听了妹妹骂赵修文的话,嘴角直抽抽——妹啊,就算是实话,咱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吧?万一以后赵修文他娘来找咱家的麻烦,那可咋整! 金菊虽然也气,但比大梅斯文些。她深吸了口气,压 下心底的怒火,哽声道:“赵修文,你在外面站好一会了,又不是没看见,是他们要打木香,又不是木香主动闹事,你不叫他们住手,反倒来怪木香,你那两只眼睛白长了吗?” 本来还想斯文着说,可说到最后,她是气坏了,语气也冲了,一时没忍住。 木香感激这两位好友,侧头冲她俩感激的笑笑,再转头看向赵修文时,厌恶之色,毫不保留的表现出来,“你说够了没有,这里又没你的事,你瞎跟着凑全热闹,我有污门风,那是我的事情,关你姓赵的什么事,还有你们几个……” 她一一点过苏秀、李大山、陈美娥,“你们想打架,我奉陪,我保管给你们招呼好,要是不想打架,就赶紧给我滚蛋,本姑娘没功夫站在这儿跟你们瞎掰扯,以后再身子骨痒了,尽管来,我负责给你们松松骨。”她握拳,骨节捏的咯吱响。 ☆、第42章 整治极品(四) 陈美娥捂着嘴,刚刚撞到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那嘴巴,却肿的跟肥香肠似的,想必那一跤摔的十足不轻。 她没敢再吭声,接连几次没打着木香,倒把自己弄的一身伤,她是万万没想到,现在的木香,打架竟然这般厉害。 她不吱声,也拉住还心存不甘的苏秀,只对李大山低声的埋怨道:“李大山,你自己的闺女,你自己收拾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这丫头脾气这样坏,以后还指不定得惹出多少事来呢,现在不管,以后更没法管了!” 这是警告,李大山如果连闺女都管不了,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苏秀扶着她娘,临走时,投给赵修文一个委屈含泪的眼神。她聪明着呢,知道女人的柔弱最能挑起男人的保护欲。 等她们母女俩走了,大梅也跟着过去,催她们走快些,顺便把门口围观看热闹的那些人,统统赶走。 最后,只留下林长栓,王喜,金菊,再有就是赵修文。 大梅子是想赶他走的,可接连赶了几声,人家不听不理,她也没办法。 李大山见着人都走了,胆气又回来了,严厉的瞪着木香,“上次,你当着老村长的面,逼我交了分家的东西,臭丫头,你真以为老子是怕你?老子是不想把事情弄大,哼,很好,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过几日还不得跳到老子头上,今儿我还就非抽你一顿不可!”他气疯了,扭头四下找东西,最后找到一根竹竿,狠狠的握紧。 木朗跟彩云吓坏了,再不能淡定的窝在里屋,两人冲出来,一左一右的抱着木香,一脸防备的盯着李大山。 王喜跟林长栓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事情完了,咋李大山还不依不饶呢!难不成还要跟亲生闺女拼命不成? 赵修文觉得应该适时站出来,阻止事态的发展,所以,在李大册找到竹竿,想揍木香时,他拦了下来,“李大叔,木香还小,脾气倔强也很正常,她心里对您有怨恨,您把她们姐弟三人赶出了大宅,这是事实,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件事,您做的太过份了……”他话未说完,余光扫了眼木香,怜惜的叹了口气,“其实木香过的也很苦!” 被自己亲爹赶出家门,是木香的一块心病。从前,只要他一提这事,木香就眼泪汪汪,委屈的哭倒在他怀里。毕竟只是一个女娃,外面再强悍,内心还是一样的脆弱。 只是……赵修文有一点错估了。 木香已经不是从前的木香,她对李 大山没有半分父女之情,赶都赶了,也谈不上什么委屈。现在,面对赵修文意有所指的暗示,木香只是看着他,轻蔑的笑笑,“你错了,我目前最烦的事,就是跟他做邻居,要不是这块地方我舍不得,我早搬走了,不过,要是他肯搬家,我倒是很赞同,等我有了银子,一定把我娘的房子要回来,让他们滚蛋!”对啊,等有了钱,她把宅子买回来,当然了,她不会住陈美娥住过的房子,但是可以在原来的土地上,重新翻盖,把两边的屋子合并,这才是两全齐美的办法。 赵修文脸色暗然,因为他从木香的眼神,已经看不出一丝丝对他的爱慕。这个结果,不是他一直盼望的吗?等了结他跟木香的事,就能光明正大进京做官,到时再娶个京城的千金闺秀,他的仕途就能平步青云了。 可是在面对木香冷漠的眼神时,自己心底的失落又是怎么回事? 赵修文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在一旁等待的王喜却急的不行,他一把抢过李大山手里的竹竿,语气不善的开口撵人,“李大叔,木香虽然是你的闺女,但你这么多年来,对他们不闻不问,这份父女之情,早就没了,你现在没资格再教训她,以后有事没事的,别来她家窜门!” 林长栓也跳出来,道:“李叔,我奉劝你一句,苏秀跟她娘不是啥好人,哪里比得上木香木朗彩云他们,你这样偏袒苏秀他们,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大梅也忍不住插嘴,“李叔,你咋就不好想想,陈美娥那样的人,能教育好小娃吗?你看看你家元宝给她惯的,老人们都说,惯子不孝,你以后要是指望李元宝给你养老养终,怕是难哦!” 李元宝是李大山的心头宝,即使有万般的不好,可在他这个亲爹眼里,却比木朗那呆小子好上一百倍。 他愤怒之余,话也难听了,“我家元宝再不好,也比那个傻子好!”他狠狠的甩下袖子,夺门而出。 赵修文见他都走了,本来还有话想跟木香说的,但大梅跟金菊都在,两人一脸防备的盯着他,好像怕他吃了木香似的,只得也匆匆走了。 木香心中冰冷,她根本不在意赵修文那人,低头看向木朗,却瞧见木朗低下了头,小脑袋垂的低低的,想必他也很受伤。 打架闹事的人都走了,林长栓惦记着地里的活,便跟木香打了声招呼,下地去了。王喜家也有很多活,看着木香表情凝重的小脸,他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咋说。刚才面对李大山时,那是愤怒了,把心底积攒的话,统统倒了出 来。这会安静了,倒是没话可说。 “木香,我也走了,你要有啥事,尽管来找我,哦对了,过几日天放晴了,我跟长栓都要上山打猎,你……要不要去?” 打猎? 木香回过神,点头,“去,肯定要去,王喜哥,我家没弓箭,你家要是有多余的,可不可以给我弄一个?”打猎她是肯定要去的,山上好东西多着呢! 没等王喜诧异,大梅跟金菊惊奇了。 大梅道:“你会用弓箭?以前咋没听你说过?” 金菊也担心道:“弓箭可不是女娃能用的,万一伤着了,那可不得了,木香,你非要上山的话,就跟在王喜哥后头。” 相对于她俩的担忧,木香却自信满满,“那可不一定哦,说不定我比王喜哥打的猎物还多呢!” 大梅笑了,“你说吹吧,王喜哥可是咱们村里数一数二的好猎手呢,哪回上山都是满载而归。” ☆、第43章 整治极品(五) 木香从大梅的话里,听出好崇拜的味道,而且大梅一直不敢看王喜,哪怕是夸他的时候,眼神也总是忽闪忽闪的,给人的感觉好像心虚似的。 木香故意笑道:“哟,大梅啊,看来你对王喜哥的事很上心嘛!” 话到该止的时候,就要止住。他们毕竟古代的农家娃,说的过了,只怕羞的都不敢见人。 果然,即使木香什么也没说,两个当事人,大梅又气又羞的跺了跺脚,转过身去。王喜也是满脸通红,借口地里还有事,先走了。 金菊也看出来了,等王喜走了之后,上前拐了下大梅子,“嗳,喜欢就喜欢,有啥不好意思,王喜那人虽然木纳了些,家里情况也不好,可人实诚,你要真有想法,要不要我去给你探探口风?” 大梅还真是害羞了,“哎呀,你瞎说啥呢,我……我就是随口夸了一句,咋到了你们嘴里,倒变了味呢,不说了,我要跟我哥下地去了!” “等等,你俩都别走,我还有事要跟你俩说呢,”木香叫住她。 本来还想着过会去找她的,既然她来了,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刚刚的事,对木朗没啥影响,所以又回屋跟黑宝玩去了,彩云也去厨房忙活,顺便给她们三人端了凳子过来。 大梅听木香说了唐墨来她家的消息,震惊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唐墨嗳!身份那么高贵,长的又俊美。对大梅来说,唐墨那样的确,简直跟谪仙有的一拼。当听到,他竟然出现在木香家,不惊掉下巴才怪呢! 不光是她,连金菊也频频两眼冒金光,抓着木香的手,激动的问道:“他长啥样,穿啥样的衣服,还有还有,他跟你说啥话了?” 相较她们二人兴奋的小模样,木香淡定的就有些奇怪了,“长的也就那样啊,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跟咱们也没啥区别,至于衣服,好像是丝绸的,哎呀,你们俩个不要岔开话题,还是说说干菊花的事,这事我一个人做不来,我也不能天天上山采,我家里还有好些活,所以呢,我就想拉着你俩一块干,你们只要负责把菊花采回来,我按着一斤十文钱的价格收了,咋样?” 不是她抠门,会算计,新鲜摘回来的菊花,还得经过阴干,脱水,等制成干菊花时,重量轻了一半都不止。 大梅听她抱出来的价格,眼睛都绿了,还有些不敢置信,“木香,你说真的?刚摘下来的菊花,你真要十文钱一斤收购?你该不 是逗我们玩吧?” 不止她不相信,连金菊也相信,“木香,你收菊花干啥,虽然我也喜欢菊花,可那东西也不能光菜吃,我倒是听说过有人用干菊花做药,可人家收的很少,而且价格也低,你要十文钱一斤的收,岂不是亏大了?”药用的干菊花,只是一味辅药,用量不多,谁也不会傻到大批量收购,存多了,霉雨季节还会长霉呢! 木香自信的笑笑,也不瞒她们,“我跟唐掌柜说好了,他会负责收购,唐家拥有的酒楼那样多,我只怕供不应求呢,等以后打开了市场,说不定我还得种上一片菊花呢!”其实,在跟唐墨讨论干菊花的时候,她就想过了,等开菊花的季节一过,赶在冬季之前,移栽些菊花,到她家门。田梗上就能栽很多,山脚下的菊花都是土生土长的,不存在过冬问题,而且菊花在春季的时候,扩散生长能力特强,到时只要人工稍加引导,只需一年的时候,就能遍地开花。 不过,她也知道,能入茶的菊花,最佳的品种是小贡菊,山脚下也有,至于其他品种,只能等有空地再说。 听见这事是唐墨定下的,大梅跟金菊即使再惊讶,也不得不相信了。木香又叮嘱她们要如何采菊花,开花的跟没开的花苞,都可以摘下来,但必须分开在两个篮子里。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现在还不能对村里人实话实说,万一大家都知道了,都一窝蜂的跑去采菊花来跟她换钱,到时场面可就不受控制了。 眼看天放晴了,大梅急于赚钱,反正摘回来有木香负责收,又不用她烦心,当下也顾不得去田里帮哥哥干活,站起来就要回家拿竹篮子。金菊也觉得这活能干,不用出远门,还能挣到钱,哪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便跟大梅一起回家去了,她得跟她娘说一声。 彩云忽然跑出来,“梅子姐,待会你们从我家门前过,记得叫人我,反正下午家里也没啥事,我跟你们一块去!”这几日,家里伙食好了,小妮脸蛋也红润起来,干起活来,小腿跑的可快了。 大梅看向木香,那意思是在询问她,现在当家作主的是木香。 木香想着下午的确没什么事,便同意了,还有大梅跟金菊,三个人一起,也不会出啥事。 事情敲定下来,大梅跟金菊便回家去了。彩云也忙着准备竹篮子,上回木香去县城买了个新的,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旧的,正好够用。 看着手里的竹篮,彩云不解的问她,“大姐,为啥不用布袋子装,一个布袋子能装好多呢!” 木 香笑着摇头,“那哪行,用布袋子一装,那菊花会压变形的,福寿楼可不是一般的小茶铺,咱们送去的菊花,不光得品质好,花形更得好看,这钱可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彩云点头,“哦,我懂了,可是咱们家地方小,摘那么多菊花,放哪晾干呢?”先前做干菊花的时候,因为天气好,也因为量不多,全都用竹扁装着,放在院子的阴凉处阴干。今儿下了雨,院子肯定是不能放的,但她们家屋子也很小。她实在想不出该往哪搁。 ☆、第44章 采菊花(一) 木香嗯了一声,站在院子里,把眼前矮旧的屋子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不过呢,姐多聪明啊,我早想好了,看见咱家的炕没?” 彩云也聪明,立马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姐,你想把炕烧热,来烘干菊花,是不?” 木香搂着她的肩,看她眼里绽放晶莹的光芒,温柔的笑了,哪还有刚刚吵架时的那副凶样。她揉了下彩云的头,夸赞道:“还是我们家彩云聪明,以后你就是姐的左右手,咱们慢着来,以后肯定能挣大钱,等有了钱,盖上几间青砖瓦房,咱们亮亮堂堂的住着大屋子,你说好不好?” 彩云仰头,对上她的眼神,嘴边的小酒窝慢慢收了回去,语气有些沙哑,“姐,你有我跟木朗,咱不要赵修文,也不要李大山,就咱们三人过日子,谁也不理。” 木香明白彩云的心思,相较李大山,她更在意的赵修文。毕竟,李大山不要他们是事实,而赵修文却是她喜欢的人,她担心自己的伤害,想到此处,她心里暖暖的,捏着她的脸蛋,笑道:“当然好了,像他们那样的人,我们不稀罕,等咱们日子过好了,让他们羡慕去吧!” 彩云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欢欢喜喜的跑去准备采菊花的事。 很快的,大梅跟金菊就来她家门口喊了。木香目送她们往窝窝山那边走去,等她们走远了,才回头喊木朗,“咱们也走喽!” “哦,”木朗乖乖的跑出来,换上草鞋,跟着木香一起,扛着虾网,去后面水塘了。 下过雨,水塘里的鱼虾也特别多。他们只捞了不到半个时辰,带来的小桶就装满了。 木香擦了下汗,“走了,咱们回家把这些收拾了,晚上又可以好好加个菜。” 木朗跑上去把她拿着的虾网接过来,“这个我拿着,水桶你拿吧!” 木香眉眼含笑,那柔柔的目光,把木朗看呆了,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大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好看什么呀,一脸的痘痘呢,”木香忍着笑,转开视线,拎了水桶走在前面。 “就是好看,”木朗以为姐姐不相信自己的话,字正腔圆的又重复了一遍。他没说错啊,大姐那痘子不是自己弄上去的吗?这几天好像淡了些,等痘子消完了,大姐肯定跟神仙姐姐一样漂亮。 木香被他说的哭笑不得,知道木朗是个认死理,只得顺着他的话,“好好,大姐好看,我们家木朗也好看,长大了,肯定会 迷倒一大片女娃呢!” 木朗嘀咕道:“干啥要迷她们?迷他们又不好玩!” 木香笑了一会,忽然发现最近木朗话多了起来,不像以前总是重复那么几句话。看来,小娃还是得跟小娃玩耍,看的多,听的多,自然也能跟着成熟起来。 “好,不迷她们,咱家木朗以后要干大事的,可不能沉迷儿女情长,”想着十年之后,木朗长成大小伙,风姿翩翩,有文采,又懂事,她肯定会很骄傲,毕竟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嘛! 窝窝山脚下有片草地,长满了野菊花。彩云跟着姐姐来几次,便带着大梅她们,直奔这里而来。 刚下过雨,空气中带着湿润,脚下的草地也被雨浸透了,她们穿的草鞋不防水,一路走过来,那草鞋就已经湿透了。看着地点以了,彩云便蹲下来,把裤角卷了起来。 当视线无意中扫过青草缝隙中,露出来的一点墨绿色之时,大眼睛猛然亮了起来,抬头对大梅跟金菊道:“你们先采菊花吧,我要采地皮,刚下过雨,这里好多地皮呢!” 大梅跟金菊啊了一声,显然没听过,也没见过,她嘴里的地皮是个什么东西,反正菊花长在那里也不会跑,两人便都凑上去看。 彩云拎着新竹篮,蹲在那,用两个手指,在草丛间挑捡那墨绿色的小东西,刚冒出头的地皮,吸饱了水,涨的很大,有些才刚刚露个头。 大梅皱着眉,道:“这个好像木耳,能吃吗?彩云,山里的蘑菇很多都是有毒的,你可别采错了。”木耳在农家人眼里,是稀罕东西,也因为都是野生的,所以贵的要命,她也只是看人家卖过,却从来没吃过。 彩云忙着采地皮,头也不抬的回道:“能啊,我大姐说,这个也是木耳的一种,很有营养的,也不是四季都有,所以在它冒出来的时候,可以多采些,回家晒干了,可以放很长的时间的。”这一片的地皮太多了,都快把彩云看花眼了,连采菊花的事都抛到脑后了。 金菊看她采的认真,加上木香最近好像忽然懂了很多东西,又是去过福寿楼,她想,也许木香是在福寿楼里见过这个东西,也知道它们生长在哪,采回来做菜吃,也很正常,便道:“我们也采些吧,等干晒了,再问木香咋烧的。” 听彩云的口气,这个叫地皮菜的东西,只有下过雨才有,现在不采,等下回再来时,恐怕就没了。说实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个东西是地皮菜,她会以为是发霉了。 大 梅深觉她说的有理,也学着彩云的模样,蹲下来捡地皮。 可是,实在太多了,她们三人,捡了半个时辰,带来的一只篮子已经装满了地皮,菊花却一朵也没摘。 金菊看着满满一篮子的地皮菜,又看了看大梅跟彩云的脸,三人相视一笑。 大梅站起来捶着酸痛的腿,哀怨道:“咱们三个冲昏头了,居然采了这么多,哎哟,万一不好吃,可咋办!” 金菊也道:“我是一时没忍住,看见这么多地皮,眼睛都直了,手更是停不下来,彩云啊,回头这东西要是不能吃,我就把这些地皮菜都卖给你姐。” ☆、第45章 采菊花(二) “成啊,上回我姐烧过一次,软软滑滑的,可好吃了,你们不要正好,那都给我吧,”彩云也不客气,笑嘻嘻的问她俩讨要。 大梅听她说软软滑滑的,哪还肯给她,只道:“行了,都别贫嘴了,我对木香有信心着呢,天不早了,还是快点采菊花吧,我倒是比较关心,咱们把菊花采回去了,木香究竟能不能给咱们兑现银子!” 一想到银子,金菊也来了精神,抖抖腿,松松筋骨,忙着采菊花去了。 因为每人只剩了一个篮子,便摘了片大树叶,在中间挡着,把篮子分开了。 雨过天晴,菊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山坡里的菊花很干净,虽然刚被雨水洗过,可香气浓郁,她们三人置身花海之中,竟然有种身临仙镜的感觉。 木香在水塘边清理完捞回来的鱼虾,回家之后,该晒的晒,该腌的腌,等忙好了这些,天都渐渐黑了。 买回来的几母鸡,已经适应环境,有时木香会放它们出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但大多数时候,它们只能待在笼子里。 “木朗,你在家玩,我去砍些竹子,”木香拿起砍柴刀,想着要多砍些竹子回来,院墙外的围栏还没弄起来,要不然她家的小母鸡们也能有个活动的地方。 木朗跑出来,“姐,我不玩,我帮你拖竹子。”他反身关上院门,小跑着追上木香的步子。 木香早知道他不会乖乖在家待着,见他追来了,便牵住他的手,领着他一起往竹林走去。 她要做的是篱笆,不用挑粗壮的竹子,只挑捡那些容易砍的就行。木朗就跟在她身后,看着砍下来的竹子差不多了,就用绳子捆了,往家的方向拖去。 天快黑时,大梅他们三人回来了。带着的两个篮子,都装满满的,看样子收获不小。 “小财主,快称称多少斤,要付多少钱吧?”大梅把竹篮往她身边一搁,语气中开玩笑的成份多些。 木香笑了笑,还真回屋拿子杆秤,这是临时找邻居借的,等有时间去镇上时,自己再买一杆。 金菊见她真拿了秤出来,很是惊奇,“呀,看样子你是来真的,好吧,不过我们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彩云,你回家拿个布袋子过来,这竹篮沾了水,也不轻,还有那菊花也是沾过水的,你要扣些秤,要不你可就吃亏了。” 既然真的要做生意,那就得钉是钉,卯是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要不然往后去,该不好做了。 木香了解她的意思,的确她说的方法很公平,竹篮浸了水,足有一斤多,“成,那咱们就明算账!” 彩云很快将布袋拿来,分别给金菊跟大梅两人摘回来的菊花过了称,过完了秤,按着事先说好的价格,拿了钱给她们。 钱捧到手里,再由不得大梅不信,“木香,你真打算做生意啊,可是……万一亏本了咋办?” 相较她的担忧,金菊对木香却是信心满满,她一边数着钱,一边坦然道:“那有啥,木香的能耐,你见到的,不过是一点点,哎呀,反正我暂时不会订亲,正好可以跟着木香多赚些银子,等成亲的时候,自己也能有个私房钱。”去山脚采野菊花,比做帮工容易多了,采多采少,也是自己说算,这样的赚钱法子,多好啊! 大梅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木香沉静的笑脸,莫名就心安了,一拍胸脯,“那好,我以后也跟着你干,木香,明儿我还去采菊花,你可不能不收哦!” 木香郑重的点头,“那是自然,我放出去的话,还能有假吗?不过这事,暂时不要跟村里人讲,就你俩知道就行了,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你俩上山挖野菜,等第一批货出去,若是效果好的话,咱们再多找几个也不迟。” 两世为人,虽然这副身体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心性早已不同,属于年轻人的毛躁、轻浮、激进,在她身上统统没有。虽说唐墨那个人,看不去也不像言而无信之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他俩还没签协议呢! 在木香的字典里,世间之事没有绝对,凡事给自己留一线,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败的无路可退。 收了钱,大梅跟金菊心里都乐开花了,不过她俩也算是有默契,出了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家做饭忙家务。 这边,等她俩走了,木香赶紧让彩云把家里的炕收拾出来,再把炕烧热。又去河边打了水,把菊花淘洗干净,再装进竹篮里,沥干水份。 彩云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蹲在廊檐下,把土炕烧上。 木香淘洗完了菊花,便去准备做晚饭。快入秋了,天黑的也早,她虽然也买了油灯,但能省则省吧,现在还没到她奢侈的时候呢! 晚上吃的是面条,她自己擀的面条,吃起来韧劲十足,搭配上中午吃剩的甲鱼汤,营养有了,肚子也填饱了。 彩云跑进里屋,摸了摸发热的炕,又跑回厨房,跟木香报告,“姐,那炕烧好了,现在要咋办?”其实她更但心 的是,还没入冬呢,把炕烧这样热,都不敢往上躺着睡觉呢! 木香正用筷子搅拌锅里的面条,听见彩云的问话,随手指了指,水份已经沥的差不多菊花,对她道:“你把篮子里的菊花摆到炕上去,记得要摊开摆放,下面还得垫一块干净的床单,过半个时辰再翻翻,记得,炕下的火不能熄灭,火也不能太小,否则咱们今晚都甭想睡觉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她倒是想到用木炭去熏,可是不行,木炭燃烧的再干净,也会有烟味。 这菊花茶是有来喝的,必须保有菊花的清香,任何一点杂味都不能有。她家地方又小,目前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一个,至于烘干之后的菊花像什么样子,她也不敢肯定,试试吧! 彩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跑去准备了,按着木香的意思,认真的将菊花一朵一朵摆好。木朗看见了,觉着好玩,也凑上来帮她一起干。 ☆、第46章 采菊花(三) 说起来,用土炕当烘干床,确实很难叫人理解。这样的法子,恐怕只有木香才能想的出。 木香一边做晚饭,一边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头几天,她便心血来潮,请王喜过来,修整了自家的土炕。要不然现在哪还能用的这样顺手,土炕年久失修,烧起来,能把你呛死。 三人快速吃了晚饭,木香负责刷碗,收拾厨房,顺便烧一锅热水,三人都洗了澡。之后,便都围到里屋。 炕太热,他们都不想到炕头上坐着,便搬了小凳子,在里怀的小桌上点了油灯,三人就围着油灯,静静等着。 烘干原本就是一项很漫长的工作,木香也知道一时半会不能完成,她就想着先将菊花脱水,等干的差不多了,明天再继续烘干。 闲着无聊,木香就坐在一旁裁裁剪剪,买回来的布,她才用了一点点,做衣服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得边琢磨边干。时下流行在乡下女娃中间的衣服样式,上身长袖斜襟短褂,下面穿短裙,当然了,短裙里头,还有长裤,这样方便干活,也不影响美观。不过像苏秀这种不干活的女娃,可不喜欢这样穿,她穿的是标准的长袖,长到脚踝的那种。 短褂太复杂,木香暂时做不好,所以她只好挑容易的先练手。蓝底碎花的布料,经过她三下五除二的剪裁,腰身处做成百褶的样式,裙摆处也做也小碎花的边,是从里边缝上的。 因为是头一次做,剪剪缝缝的,弄了好几天,今天总算完成了。 彩云翻了一遍菊花朵,转回来坐到她身边,盯着她手里的花布,瞧了又瞧,“这个是裙子吗?样式好奇怪哦!”在她看来,是的。她身上这件短裙,已经穿好几年了,还是木香用自己的裙子改的。都穿破了,也洗的发白了。她却不舍得扔,扔了就没有穿的了。 木香咬断棉线,把裙子亮出来给她看,“咋会奇怪呢,这个边是小碎花,配上碎花的料子,这样才更好看,彩云,你快穿上试试,要是不合身,我马上就改。” “这个是给我做的?”彩云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其实她知道,大姐也没衣服穿,夏天的衣服,就那么两件,也都很旧了,还打了好几个补丁呢!她没衣服穿,可以捡大姐剩下的。但大姐不同,她没有衣服可捡。看见木香在做衣服,她只以为是大姐给自己做的,羡慕有一点,却不会妒忌。 木香看她惊讶的合不拢嘴,不免好笑,把衣服塞到她手里,“当然是给你做的,咱家现在有布料了,我要给你们做好多 好多的衣服,这件裙子,是拿来试手的,你不试,难道要我试吗?” 彩云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大姐做衣服的手艺,她没见过。也想像不出,她穿上碎花小裙子该是什么样,会不会很幼稚。看来,这个试验品,她还非做不可了。 接过裙子,彩云躲到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换衣服去了。看见彩云的动作,木香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木朗已经八岁了,在乡下,八岁的男娃已经是半大小伙,虽然木朗心智不全,但年纪在那摆着。他们……是不是应该分屋睡了。唉!往哪分啊,拢共就两间屋子。 彩云很快换好裙子走过来,她身形瘦小,木香做的裙子,腰身有些大,不过系上腰带之后,有短褂遮着,倒是不怎么能看的出来。 “挺好看的,我喜欢这个碎花,”彩云在她面前转了一圈,随着她的转动,百褶裙的下摆,被转的飘动起来,碎花的镶边,更是衬的她整个人灵动起来。 木香抽着下巴,盯着她的裙子,不知在想啥。 彩云却越转越来劲,小脸都笑开花了。 木朗撅着嘴巴走过来,扯了下木香的衣袖,“大姐,我也想要新衣服穿。” 木香回过神,抬手揉着他的发,宠溺的笑道:“好,等大姐再帮二姐做一条裤子,然后再给木朗做衣服,好不好?” 彩云一听她还要给自己做裤子,停止了转动,急道:“不用了,我就一条裙子,挺好的,还是给木朗做吧!” 木香把木朗搂在怀里,眼睛却是看着彩云,满面笑容的道:“那可不成,这条裙子,跟你身上的裤子不配,我得用同样的布料,再做一条相衬的长裤,还得再配一件同色的短褂,这样才算圆满,否则光穿一条裙子,看上去怪怪的,这叫搭配,懂不?” 彩云猛摇头,她哪知道啥是搭配,要搁以前,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知道她不懂,木香也没有解释,解释不通嘛! 这一晚,姐弟三人还真忙到半夜,之后又牺牲了家里的旧草席,铺到里屋的地上,把菊花都摊开摆放。 次日一早,又是绵绵细雨,到中午时,雨势还越下越大。 菊花也采不成了,也不能去菜园,木香便窝在家里,给彩云跟木朗做衣服,还得纳鞋底。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最适合睡觉了。可惜乡下的女子,只要睁着眼睛,就一刻都不能闲下来。 下午的时候,大梅跑 来找她玩,也顺便教她糊鞋底,剪鞋样。同时,她也更好奇唐墨,总是跟木香打听,唐墨这个,唐墨那个。 又接连下了两天的雨,这一日,天空总算放晴了,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如今还是夏季的尾巴,一放晴,温度就上来了。只用了半天时间,泥巴路便能穿鞋踩上去。 大梅跟金菊惦记着采菊花,天一晴,她俩便等不及的挎上篮子,带着彩云一起去了。 木香把第一批晒好的菊花,摆在院子里晾晒,又亲自泡了壶茶尝了尝。 很香!菊花是现摘的,清洗,烘干,一点时间都没耽搁,所以花香被充分保留下来,竟比她之前自然风干的,香味还要浓郁。 唐墨这家伙,也不知是真的闲着没事干,还是专门等着她的菊花茶,竟然在天空放晴没两日,就急吼吼的驾着马车赶来了。这回没赶上下雨,村里老老少少,都看见他意气风发的挥着马鞭,大摇大摆的往木香家去了。惹的一众村民,又恨又妒,又无可奈何。 ☆、第47章 采菊花(四) 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来,又不是偷偷摸摸,就算是不好看,可也没到伤风败俗的地步,他们能说啥? 唐墨今儿换了那件容易脏的丝绸袍子,换了件紫色流云袍。虽然是暗色的衣服,可穿在人家身上,却是衬得他整个人流光溢彩,俊朗非凡。 到了木香家门口,他利落的跳下马车,将马作栓在不远处的老树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这才迈着大步往木香家走去。 木香先前撒的菜种都已经出了,天晴了,她便将上面盖着的干草拿掉,好让小菜苗们见见太阳,有利它们的生长嘛!唐墨赶马车的动静不小,她当然是听见的,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去年。 唐墨脚步顿了下,纳闷沉思了下,为啥他的吸引力,到了木香这丫头面前,就荡然无存了呢!记得一路过来,对她眉目含情的姑娘,多的数不清啊! 停顿只是片刻,唐墨还有认命的奔过去找木香了。 等到了跟前,瞧见田地里冒出来的小嫩芽时,他蹲下身子,惊奇不已,“咦?这就是我那天来时,你种撒的种子吧?这样快就出了?嗯,长的还挺粗壮!” 木香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带笑意,“这还叫快吗?我还嫌它们长的慢了呢!”她就觉着慢,从一棵种子,到发芽,再到长成,要好几个月呢,唉,她还指望着大白菜长成了,能大赚一笔。 唐墨收回看小菜苗的眼神,有些好笑的打量木香,“它们就是普通的种子,能长多快?你家没菜吃吗?要不要……”他话没讲完,就被木香打断了。 “谁说我家没菜吃,我种的小白菜,长可好了,还有地皮菜跟干虾,我用干虾做了虾酱,哦对了,鱼干还没熏呢!” 她说的很带劲,如今家里有存货了,底气也壮了,自然听不得人家再说自己穷。她好歹也是现代人,脑子里装了那么多知识,总不至于还饿肚子吧! 唐墨只是随口一句,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不过,看她被太阳晒红通通的侧脸,不知怎的,心里有麻麻的感觉。 为了掩饰心里的不自在,他干咳几声,把话题转移开,询问她关于菊花茶的事,他急着拿回去试一下。 木香正在田边围栅栏,小菜苗刚出芽,围了栅栏,防止被人或是牲畜踩了啄了的,哪有功夫回他的话。 眼角瞥见唐墨一脸悠闲的站在那,还故作姿态的摇扇子,等着她回话,便道:“你站着也站着,过来 帮我插竹竿。” 唐墨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拿住,她,她居然让他帮着干活? 瞧他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木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不知道适当的运动,有助于身体健康吗?还是你根本不会干,这一点小活而已,你要真不愿意,那就算了,麻烦你站远些,免得溅你一身泥巴!”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果然,男人长的太好看,只能当花瓶摆着,中香不中用。 唐墨被她嫌弃的眼神伤着了,将扇子将腰上一插,不服气的道:“不就是插竹竿吗?本少爷不干,不代表不会!” 他弯身去捡木朗从家里抱过来的竹竿,跟着木香插过的方向,顺着一路插下去。 不久前才下过雨,土层表面干了,可下面还是湿润的,很容易插。但是木香砍断竹子的时候,用的是把钝斧头,竹节断口处,难免毛糙。唐墨哪干过这种活,虽说不费力气,可竹篾子不小心扎进肉里,还是有点疼的。 “嘶!”某位尊贵的大少爷已经记不得自己第几次发出这样的声音,竹篾扎的伤口很小,有些陷进肉里,留下一点血印子。 木香自然也是听到了,但她只淡然的看了看唐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插个竹竿都能受伤,唉,还不如他家木朗呢! 唐墨意外的读懂她眼神里的意思,讪讪的站在那没吱声,再看看在一旁忙的十分起劲的木朗,有那么一点点的挫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活干完了,唐墨站在田梗上,看看自己原本干净的鞋子,沾满了泥巴,还有衣袖,被竹节划出了印子,身上更是沾满了竹叶跟碎渣。 他无奈的摇头,明明是来拿菊花茶的,现在却搞成这样,真不明白刚刚为何要答应木香,帮她干活。 另一边,木香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叫上木朗回家去,当走到田梗时,好像才发现唐墨还站在那似的,小小的惊讶了下,“唐少爷,回去了,这边的活都忙完了,干啥?你舍不得走啊?” 唐墨尴尬的转过头,神色不明,“我站着歇一下,你们走前面,先去把门开开,我要洗手,我要喝茶,渴死我了!” 木香失笑,还真绕过他走在前面,只不过在经过他身边时,意外停了下,拿起他的手看,“哟,都扎进肉里了,回家我给你挑出来。” 手突然被她握住,唐墨震惊的立在那,脑子一片空白。 木香的手并不柔软,因为从事农活 的缘故,掌心里有浅浅的茧子,可是握在唐墨手上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温软,从手心直达心底。 木朗忽然歪着头看他,道:“你咋了,脸好红哦!” 他一说,木香也朝唐墨的脸看去,两颊果然红通通一片,“是不是热的?那赶快进去歇歇吧,”她倒也没往别处想,人家是福寿楼的大少爷,肯定没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把娇嫩的皮肤晒红了,也很正常。 唐墨猛的回神,抽回自己的手,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往前走了。边走边懊恼,丢人丢大了,居然在外人面前脸红,对方还是个满脸痘痘的黄毛丫头,太失策了。 木朗看他着急忙慌的背影,拉着木香的手,不解道:“大姐,他是不是被晒糊涂了?” 唐墨并没走远,听见木朗认真分析出的结果,差点没崴了脚。 木香忍不住笑弯了腰,她家木朗单纯,说出来的话,也绝没有恶意,可正因为他说的坦荡荡,才更好笑,她着木朗的手,边走边赞扬道;“我们木朗也会说笑话了,以后再多说些笑话给大姐听,好不好?” ------题外话------ 偶不会告诉你们,过两天男主要出来打酱油了,嘿嘿!捂脸飘过! ☆、第48章 挑刺 木朗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笑话,眨着纯真的眼睛,歪头看她,又说了一遍,“他脸红,不是晒的吗?我在外面玩久了,也会晒红脸,二姐还笑话我的脸像猴屁股呢!” 他们正好走到家门口,先一步到的唐墨此时正站在门外,等着木香来开门。很不巧的,又听见木朗的话,俊脸再也绷不住了,黑如锅底。 这么帅的一张脸,咋会像猴屁股呢! 木香还真怕大少爷发火,便赶紧开了院门,请他进去。厨房有泡好的菊花茶,正是用她新晒干的,她想试试味道。既然唐墨来了,她便洗干净杯子,倒了杯茶递给他。叫他尝尝香味,如果没问题的话,他就能付钱走人了。这尊大佛,她家的小屋子,可供不起哦! “唐少爷,味道如何?”递了茶水,看他浅浅的喝了一口,木香有些紧张的盯着他的反应,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唐墨没吱声,又尝了几口,在木香期盼的眼神下,微微点头,“不错,比上次喝的要香,回味要甘甜清凉。” 木香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还真怕他说出否定的话,“那我把烘好的菊花拿给你,总共三斤,”今天她把菊花都晒在外面,既然唐墨来了,收起来,让他带走就成了。 唐墨跟着她一同走到院子里,看得出木香对待这些花很细心,虽说手一扫,就能把菊花都呼啦着装起来,可木香偏偏是一朵一朵的捡,很小心的,不让花瓣受损。多亏她的小心,这些菊花才能保持完整的形状。 木香终于收完了,将布袋小心的交给唐墨,“我都装好了,正正好三斤,你要不要秤一下?”当然,采回来的时候并不是正正好,有多余的,她将多余的拿下来,弄成整数,比较好算账嘛!虽然她是秤过了,但叫他再秤一下,也是客套话。 唐墨只接过袋子,看都没看一眼,“不用了,跟你做生意,有啥不放心的,这是银子,”他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递给木香。 木香接过袋子,感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一两一锭的银子,有十两之多。她纳闷了,“你给这样多干啥?三斤菊花茶,也不值这个钱哪!” 唐墨笑道:“这是付你的定金,我拿多少货,回头你拿个本子记上,也省得每回来都得付钱,太麻烦了,咱们是要做长久生意,我会定金给你,也很正常。”当然,他不会承认,是自己懒得找钱。 木香也不客气,把袋上的小绳子一拉,对他道:“你先坐一下,我去拿针帮你把手上的刺挑 了。” 刺?唐墨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没一会,木香已经拿着针出来了,不由分说的抓起他的手,转了个对着太阳的方向,一点一点的,把陷进肉里的竹篾子挑出来。 唐墨傻呆的立在那,看着认真帮自己挑刺的小丫头,看的太认真,居然没感觉到疼。只觉着整个人漂起来了,踩在云端上,虚幻的不太真实。 等他醒过味来,木香已经帮他挑完了刺,针也送回了屋里,只留他一个个呆呆的站在原地。 忽然,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角,他低头看,原来是她家的黑宝。小家伙正卖力的撕扯他的裤角,好像跟这裤脚有深仇大恨似的,不扯碎就不罢休。 木朗怕它闯祸,快步跑过来,抱走了黑宝,一直跑到廊檐下,大大的眼睛,盯着唐墨。 唐墨一笑,也没再说啥,抬头朝厨房看去,木香正在厨房切红辣椒,背影纤瘦,却挺的笔直。东西拿到了,他也不好多做停留,便对木香道:“我回去了,过几日再来收菊花茶,就算我没空,也会有伙计过来收,后天我有个朋友要来临泉镇,正好让他尝尝你晒的菊花茶。” 听说他要走,木香在围裙上擦了手,出来送他,仍是一脸的客气,“你不来也没事,反正烘干的菊花,能存放好几天,那唐少爷一路小心。”定金收到了,她心定了,本来是想过要留他吃饭,可仅仅是想想,家里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唐墨不是王喜,咋留啊? 她不留,唐墨心里却闷闷的,说不上来啥滋味。 送走了唐墨,木香也没闲着,更没功夫东想西想。菜园地要尽快垫高,院墙外的鸡笼也收拾出来了,她跟木朗两人,在院里的小鸡笼,跟围墙外的栅栏之间,掏了个洞,一块土坯的大小就成,方便母鸡来回穿梭,等到晚上的时候,用东西把那洞堵上。既方便,又省心。 大梅,彩云,金菊,她们三个,一早就去采菊花了,都带了干粮,省得来回跑,耽误时间。 彩云不在,木香跟木朗中午就随便吃点,午饭过后,刘二蛋来了,想找木朗出去玩的。可木朗不干,他不想出去玩,他要陪木香在家干活,连森香劝都没用。 刘二蛋没说啥,也留下帮着木香一起干活。 院里的鸡笼,木香铺了一层草木灰,过了几日,草木灰裹着鸡粪,结成硬邦邦的粪壳。等清理鸡笼时,直接把那些硬壳铲掉,抬到菜园去肥地,铲完了草木灰,鸡笼里还是一片干爽的,回头再上一次草木灰 也就是了。 刘二蛋主动帮木香抬鸡粪,还帮她挖了一垄菜地。他身子骨比木朗壮实多了,干起活来,不比木香差。一块菜地,他一柱香的时间就挖好了。 木香也拿着铁锹,在菜园周围拾掇。 那些有杂草荒草的地方都是可以利用的,她这几日每天都会捡些石头回来,在靠近水沟的岸边码放堆起来,防止下大雨的时候,泥土流失。码的多了,在菜地与小沟相连的地方,就形成一道石头堤坝。从远处看,还挺好看的。 刘二蛋站着喘口气,看见木香弄出来的菜园,感叹道:“你弄的菜园,比我娘弄的好太多了,就跟用线划出来似的,好整齐!” 的确如此,木香在原来的小块菜地基础上,慢慢归置,渐渐的,整出来的菜地,方方正正。 ☆、第49章 种小葱 原来是三排,每排都有两块菜地。现在弄出来的,虽然也是三排,但每排却有三块菜地。 木香是觉着,把菜地划分小些,方便种菜,也方便管理。这是块洼地,一块菜地如果太大,中间很容易积水。 刘二蛋对木香越来越崇拜,看她干啥都是井井有条。 木香笑着,没接他的话,反而问道:“玉带河里头,鱼多不多?” “玉带河?”刘二蛋边擦汗,边看向那流淌不息的河,“不晓得哎,我爹他们说,这河太浅,水流又大,存不住大鱼,顶多就有些小鱼,费事去捞,还不一定捞得着,所以没啥人去河里捞鱼。” 木香点点头,却不大相信,她去洗衣服的时候,曾经往上游去看过,也就几百米之外,有一块地方水流平缓,虽然她没下去过,但据她观察,那片水域应该挺深的,或许有大鱼也说不定。 可惜她不会打鱼,但…… 木香眼睛一亮,不会打鱼,不代表不能守株待兔啊! 刘二蛋看她盯着玉带河,一动不动,正想说啥,就听见他娘在唤他。他慌忙把铁锹一扔,就要朝相反的方向跑,还不忘交待木香,千万别让他娘知道,他帮木家干活。 这小子腿脚真挺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他前脚刚走,刘氏胖乎乎的身影,就出现在木香家的菜园外,扯着嗓子,满脸的不快,“木香,你看见我家二蛋没?臭小子,一吃完饭就没影了,老娘还指望他去放鹅呢!” 木朗看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躲到大姐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防备的盯着刘氏。 木香安抚的拍着木朗,对刘氏的大呼小叫,有些生气,脸色也冷了下来,“你家儿子不见了,跑我家来叫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还是咋的,这儿就屁点大的地方,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自己不会看吗?” “你!”刘氏气坏了,抬手指着木香,张嘴就要开骂。 “你什么你?我还得干活呢,没空跟你吵架,”木香理也不理她,拿着锄头继续锄地。 刘氏抽了抽气,把滚到嘴边的怒火压了下来,前几日木香跟陈美娥打架的事,她没看见,但是后来瞧见陈美娥嘴巴烂了,手腕也磨破了皮,她就明白,木香这丫头不好惹,把她逼急了,真敢跟你打架。 刘氏的确不敢跟她打架,再说刘二蛋也没在这儿,她愤愤的骂了几句,扭头便走了。 木香才懒得去管她咋想的,她 蹲下去查看撒下的芫荽种子,还有菠菜种子。等真正入了秋,到了冬天,这两样菜烫锅子吃,那是最好的,而且芫荽跟菠菜都耐寒,哪怕是下大雪,也不会被冻死。芫荽拌上猪肉,包饺子吃也香,或者做包子,也都不错。 所以麦芽种了很多,两垄芫荽,两垄菠菜。芫荽芽出的慢,倒是菠菜出的快些。 还有一垄青蒜。菜园里的青蒜,是留着当佐料的,田园种下的青蒜,得留到明年春上,长出了蒜头,腌蒜头用的。 到了秋天,小葱也得重新栽种,原先的葱根,经过一个春天,一个夏天的生长,又新长出许多根,密密麻麻的,不利于过冬。今儿正好有空,也有前天挖好的菜地,还没上肥,不过那土却刨细了,正好可以栽小葱。 木香先是将所有的葱全部拔出来,再蹲到一边,将整棵的葱掰开,大约两至三根葱,就能做一棵栽种的葱根使用。这掰的时候,也得很小心的,不能把葱根弄断。 “大姐,我帮你,”木朗也蹲过来,黑宝跟他跟的紧,也凑上来,对着地上的葱,嗅了嗅。 木香本来不愿意让他动手的,担心他把葱弄坏,可再一想,阻止也不一定是好事,他总归是要隔入生活的,便细心教他,“你看着姐的动作,要从这里掰,最好是根上有缝隙的,对,就这样。” 木朗起初也掰断两根,看着掉断的小葱根,抬头看着木香,小脸上满是愧疚。 木香鼓励他,“没事,断掉的,咱们晚上烧菜吃,嗯,晚上咱们做葱香包子吃,正好这些葱都用上了,你说好不好?” 木朗只吃过她包的葱香玉米饼,这葱香包子,还真没吃过,但他相信大姐的手艺,于是使劲点头,还咽了口唾沫。当得知这些葱还有之后,他胆子放大了,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不少。 掰完了葱,木香便着手栽小葱,木朗回家拿了水桶,力气不大,他就少拎些水,跟在木香后面,她栽上一棵,他便浅一棵,两人配合默契,一垄小葱,很快就排好了。 菜园里还撒了黄心乌菜的种子,要想冬天能吃上,还得重新挖埯子,把小菜苗移栽过去,这样有利于乌菜长大。 忙完的菜园里的活,木香回家用竹扁装了些玉米,准备磨碎了,拌上青菜,到时喂鸡用。 她家没石磨,只得到王喜家去借用一下。木香琢磨着,这样来回跑太麻烦,赶明她得去镇上买个小石磨回来,上次好像看到镇上有卖的,但一时没想起来要买。 等她磨完了玉米,回家之后,便赶紧升火做饭。因为答应晚上吃葱香包子,早上也和了面,就差包子馅没准备了。 光是小葱可不行,那样太素,蒸出来没油水,包子也不好吃,正好这几日,买回来的母鸡开始下蛋了,五只母鸡,有时一天能收三个,多的能收五个,最少的,也能收二个鸡蛋。存了几天,家里也有十个鸡蛋了。 她不准备拿鸡蛋换钱,所以拿鸡蛋来包饺子,一点都不心疼。 用鸡蛋做馅,得先把鸡蛋稍炒熟,拌在跺碎的小葱里头,当然,炒鸡蛋的时候,木香舀了不少的猪油在这里头,香油也搁了不少,否则馅料太干,包子吃起来也就不香了。 上午揣的面不多,木香包子做的也精巧,大约能做三十多个。 想着上回说要谢谢王喜,长栓,还有金菊他们的,今儿包的包了,便让木朗送些给他们,也算是了表心意。 木朗从她跺馅开始,就在厨房门口站着,眼睛都快望穿了,没办法,小葱跺碎了之后,香味太浓了,还有鸡蛋,他好久都没吃鸡蛋了。 ☆、第50章 王喜家的烦恼 “咯咯……” 忽然,鸡窝里的母鸡叫了,扑腾着翅膀钻过小洞,跑去了外面。那咯咯声,一直都没停下,它是在向主子通报自己的功劳呢! 捡鸡蛋是木朗最喜欢干的事了,一听母鸡叫了,扭头就往鸡笼跑。 鸡笼里只坐了一个鸡窝,此时,稻草做成的窝里,赫然躺着一枚刚生下来的鸡蛋,木朗握到手里,还是温温的呢! “大姐,你快看,又下蛋了,”木朗欢蹦乱跳的跑进厨房,把鸡蛋拿给木香看。 “嗯,以后它们每天都会下蛋,以后木朗每天早上都能吃一个鸡蛋,到了明年,姐再养一窝小姐,到明年年底,就有好多鸡蛋吃了,”木香知道弟弟想吃鸡蛋,可目前只能这样,家里蔬菜不多,鸡蛋要留着做菜吃。 木朗摇头,一脸天真的道:“我不吃鸡蛋,这些鸡蛋都留着孵小鸡,咱们要孵好多好多的小鸡。” 木香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好,咱们喂上一大群,明年还要喂鸭子,喂小鹅,等有了鸭蛋,就能吃咸鸭蛋了,还能吃红烧鸭子,冬天也有咸鹅吃。” 咸鹅吗?木朗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吃过呢,红烧鸭子又是什么,咸鸭蛋倒是看过,好像李大山吃过,那时他蹲在门口看,李大山一手拿筷了,一手拿鸭蛋,把壳敲破,抠出里面的蛋黄,看他吃的津津有味,木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梦想着能吃上一口。 想到咸鸭蛋,木朗拉了拉木香,指着大宅,弱弱的道:“姐,他家有,他吃过!” 可能是心灵相通,木香轻易就读懂他话里的意思,两手沾着面粉,她便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木朗的头,“没事,咱不去羡慕人家的,等下次大姐去镇上,就买咸鸭蛋,买回来给你尝尝,明年姐一定腌好多咸鸭蛋,叫木朗吃个够。” 同一时间,王喜家,气氛却有些沉闷,但是王喜也习惯了,他家很少有笑声,大多时候,王阿婆只埋头在厨房,王阿爹终年坐在炕上,抽着旱烟,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他会把王阿爹背到院子里,给他晒晒太阳。 而他,话不多,除了干活,还是干活,每天忙完地里的活,乘着天亮,坐到院子里,削竹片,编竹篮,竹扁,积攒多了,能拿到镇上换钱。但因为乡下男人大部分都会编竹器,所以他卖出去的东西,价格很低,只能勉强换些油盐啥的。 王阿婆坐在锅灶后头,又是一声叹气,用铁叉划拉了下柴火,看了眼坐在院里的儿子,又想到木 香。在她看来,两人很般配,她家王喜样貌又不丑,这么大的个了,五官端正,虽说性子闷了些,可人老实啊,这样的男娃,木香咋会看不上呢? 她越是想,越是想不通,犹豫着,对王喜道:“儿啊,你明儿不是要带木香上山吗?要不,逮到机会,你去问问木香,试试她的意思,娘今天本来也想问的,可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你去问,比我问合适,咱不能总这样不明不白的,如果木香对你没意思,娘再去托媒人给你说亲,大不了咱去借钱,不管怎么说,媳妇是一定要娶的!” 王喜正在削竹片,手一顿,眼神有些暗淡,“我咋能去问!”他是问不出口的,更不知道要说啥。说别的也就罢工,只怕到时面对木香时,他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王阿婆就恨他这副德行,铁叉重重一搁,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凶道:“你有啥不能说的,娘又不是叫你直接问,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寻个借口去问吗?真是白长这么大个了!” 王喜还是摇头,死活就是不肯去问,他也怕,他怕木香听出来,又没相中他,以后两人见面,那得多尴尬。他见老娘气的不轻,他只得换个方向去安慰,“娘,木香还小,她还有彩云跟木朗,李大山又不管他们,木香肯定得照顾着,不等他俩长大,木香肯定不会同意嫁人!”虽是安慰的话,却也是事实,至少五年之内,木香不会嫁人。 “唉,娘也是担心这一点,娶了木香,就等于一下子多了三张嘴,会把你累死的,”王阿婆哪里会想不到这一层,只是…… 王喜听不得老娘对木香不满,急着帮木香说话,“不会的,您没看出来木香现在变了吗?变的好能干,听说她卖了个菜谱,赚了不少钱,这几日,又晒了好些菊花茶,卖给福寿楼,她现在越来越会做生意,李大山给她的地也拾掇的利落整齐,照这样下去,她家很快就能富起来哩!” 王阿婆瞪他一眼,“你呀,一提起木香,就有说不完的话,咋到了她跟前,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是,木香是能干,可再能干,她也是个女娃子,也就那样,彩云跟木朗还是她的拖累,除非等他俩长大,唉,早着呢,她能等,你可不能等了,你不想去问,那只好娘厚着脸皮去问,不管咋样,最晚明年年底,你非成亲不可,再不成亲,娘就得愁瞎眼睛了!” 唉!这一回轮到王喜叹气了。他双何尝不想娶媳妇,可是当看到刘二蛋他娘,泼辣无赖又不讲理的模样,他宁肯一直等下去,也不愿随随便便就找个婆娘娶了,万一娶个像刘氏 那样的,往后的日子还能过吗? “咳咳!” 屋里传出老人的咳嗽声,那一声一声咳嗽,好像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似的。 王阿婆听见老伴在咳,站起来,倒了碗水送到里屋去。她家的屋子,比起木香他们住的,要好上一些。大屋有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睡觉的里屋,王喜单独住一间,王阿婆自然是守着老伴过。 其实她家的屋子,跟村里其他人家比起来,算是很寒酸的,几十年的老屋子,能好才怪。 西屋没点灯,外边还没黑透,可屋里,已经黑的快看不到路了。 王阿婆凭着多年的记忆,摸着黑,把水递过去,“老头子,把水喝了。” ------题外话------ 偶还是不会告诉你泥们,我们要上山打猎喽,男主要现世喽! ☆、第51章 刘氏的叫嚷 “不喝,喝了不还是一样,”王老爹语气生硬,隐隐的,还有些不耐烦。 王阿婆没说啥,因为光线昏暗,所以看不清她的脸,如果看清了,便能猜到她此刻的心思,其实也有些不耐。 王老爹咳了一会,终于顺过气来,“哼,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不就是嫌我是个拖累吗?明儿就把药停了,别再去买药,我这个身子撑不到过年,就去埋黄土,到时你们娘俩就轻巧了,再不用对着我这把老骨头厌烦了!” 王阿婆心里本来就委屈,又见老头子埋怨起她来,忍不住抹着眼泪,道:“我们娘俩啥时候烦你了,我还不是担心喜子吗?跟他同岁的男娃孩子都会跑了,可咱家喜子,还是光棍一个,我能不急吗?” 王老爹年轻那会,脾气就不好,生了病,在炕上躺了这么些年,憋屈的,脾气更坏了。见老伴哭哭啼啼的,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把碗给摔了,“哭哭哭,你哭有个啥用,嫌我,嫌我就拿根绳子来,我吊死去,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干脆!” 王喜冲进来,有些生气的,一生气嗓门也跟着大了,“闹什么闹,我跟娘啥时候嫌你了,你再这样闹下去,非得闹的鸡犬不宁,闹的日子过不下去啊?” 王阿婆一把抱住王喜,哭着恳求道:“喜子,别跟你爹犟,你爹心里也苦,走吧,咱到外面去,听话!” 王喜吼过了,心里也有点后悔,就着母亲推他的动作,挪到堂屋去了。 王老爹起初是被骂的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自然又是没休没止的叫嚷,什么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人家说久病成疯,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王阿婆怕王喜再跟他爹吵起来,便一路拖着,往厨房去了。娘俩坐在矮小的厨房里头,相顾叹气。没办法,都是命哪!不然还能咋样? 刘二蛋此刻在家,也不好过,被刘氏罚站在院子里,用家法呢! 刘氏手里拿着鸡毛掸子,另只手掐着腰,在刘二蛋面前来回走着,那一张脸,都气歪了。就在刚刚,被她知道了刘二蛋下午的行踪,是老三刘小毛告的密,他比木朗还小上上岁,他看见刘二蛋下午去了木家。 刘氏一想到自己去找木香的时候,被臭丫头埋汰的损了几句,她这心里的火,咋能消得下去。 刘麻子坐在堂屋大桌正上方,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看婆娘教训儿子,心疼归心疼,却没胆上去劝架。在他旁边坐着大儿子刘河,今年十五了,跟他长的像,也是 一脸的麻子,此刻正扒饭扒的香,对于院里吵闹,压根没往心里去。 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刘麻子气的把筷子重重一搁,“你弟弟还在外面挨棍子呢,你还有心思吃饭,也不晓得去劝劝!” 刘河不理他,反倒扒饭扒的更快了,一碗玉米糊糊,几口就喝完了,临了,还不忘夹一筷子咸菜,站起来,赶忙就往厨房去了。 刘氏腌的咸菜,恨不得在盐缸里泡着,说是这样吃起来省。刘河包这一嘴的咸菜,差点没把他齁死。 齁死也比听刘麻子唠叨强,自己没胆子去拉,倒把气撒在他身上了,他不跑才怪。 跑到厨房门口时,老小刘小毛端着碗蹲在厨房门口,扒着饭的同时,眼睛一直看着刘二蛋,似乎看的还挺高兴,只差没爆笑出声了。 刘河照着他的屁股,揣了他一脚,“马屁精,大舌头,叫你成天当叛徒,你要敢告我的状,信不信我揣死你!” 刘小毛看刘二蛋被打,正看的起劲,一时也没想到刘河会揣他,结果没稳住身体,整个人被踢的向前扑,摔在门槛外,碗掉了,剩下的一点玉米糊,也喂了土地公。 “娘……”刘小毛嚎唠一声,趴在那一动不动,只顾哭的昏天黑地,两脚还死命的蹬,“娘啊,刘河打我,刘河他踢我,娘啊……” 刘氏这边气还没消呢,又听见小儿子在哭,更是不打一处来,挥着鸡毛掸子,就朝刘河冲了过去,嘴上还骂骂咧咧,“刘河,你又皮痒了是吧,就晓得欺负他,欺负他是你本事啊!” 刘河也不傻,看着鸡毛掸子来了,迅速闪到院子里,冲上去拉住刘二蛋的胳膊就往外跑。 刘氏哪跑得过他俩,追到外面,早不见影子了,气的她叉腰又骂了好一会。 刘麻子看见例两个大儿子跑了,总算松了口气,正要去厨房盛饭的,就看见刘氏一脸凶神恶煞的进来了,盯着刘小毛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跟你老子一样!” 听见媳妇点到自己,刘麻子是有多远闪多远,人家正在气头上,他才不会傻到去自己送上门呢! 刘小毛看见哥哥走了,老娘也不理他,哭着也没意思,爬起来拿着地上的碗,又回厨房盛饭去了。 刘氏一路骂骂咧咧,坐回堂屋。刘麻子很有眼力的,给她递了碗玉米糊糊,小心翼翼的劝道:“娃儿他娘,那活干都干了,顶多以后别叫他去了,咱家二蛋脾气倔,你可不能硬来啊 !” 刘氏瞪着眼睛,冲他吼道:“啥叫干都干了,咋能有这样便宜的事,木香那丫头当我瞎的吗?算盘珠打的可真响,让我家二蛋帮她家干活,亏她想的出,缺德不缺德!” 刘小毛忽然跑进堂屋,不怕死的又加上一句,“他还带木狗儿玩呢,都不带我,还护着那傻子,他不是我哥,他是木狗的哥!” 添油加醋,典型的添油加醋。 刘麻子气的差点把筷子掰断,小儿子的脾气简直跟刘氏一模一样。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一声是刘麻子吼的。 刘小毛嘴一瘪,头一低,那模样看的刘氏心疼了,她一拍桌子,冲着刘麻子就是一顿河东狮吼。 看见老娘骂自己老爹,刘小毛嘿嘿直乐,从大桌上夹了菜,又躲到厨房去了,才不管堂屋里闹的多凶,只顾扒自己的饭。 ☆、第52章 吃了再走吧! 且说,刘二蛋被刘河带出来。外面天都黑了,大部分人家都关了门,回家吃饭休息去了。有几个年长的老汉,吃过饭闲着没事,聚在一块唠嗑。 刘氏的嗓门大,在外面蹲坐的老汉都听见了,再瞧见刘二蛋兄弟两个,在外面游荡,都笑呵呵的打趣。 刘二蛋脸凝的难看,加上晚饭也没吃,心情格外的差,捡地上的石头胡乱扔。刘河倒是吃了一碗玉米糊,也只是三分饱,没法子,他老娘抠门,晚上从来只煮稀的,刚才被她吵的烦了,哪里能等到吃饱饭。 两人闷头在村里闲逛,不知不觉,竟然走到木香家院墙外了。 刘河是知道二弟经常来木家,他才不像刘小毛会告状,但也不认同他的作法。 两人蹲在墙角下,刘河免不了要说他几句,“你以前不是很讨厌木狗吗?现在咋还帮他家干活,还带他玩,真没出息,你该不是怕他大姐吧?”上一回,木香当面教训刘二蛋的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他还生气呢,如果当时自己在场,才不会让弟弟丢那么大的脸。 刘二蛋心情糟透了,扯着墙角的一根青草,闷闷的道:“我才不是怕她,是觉着木狗他娘真的很能干,再说了,我总不能欺负人家女娃,传出去多丢人,而且那一回木狗还帮了我,要不然他姐肯定要狠揍我一顿。” 按着年龄算,刘河跟木香年纪差不多,但不知怎的,按着都是同龄的,就算感情不好,那也不至于有多讨厌,可偏偏刘河对木香十分反感。明明是相同的年纪,可看上去,木香好像就是比他懂事,比他早熟,也比他能干,所以这心里说不上来的憋屈。 不同的是,刘二蛋最近跟木香相处多了,越来越觉着,木香姐弟三个,都是很不错的好人。认真了解,木朗那小子,其实也不像人家说的那样呆,那样傻。跟他弟弟刘小毛比起来,木朗可爱多了,至少不会到处告小状。 刘河也扯了根草在嘴里嚼着,拖着嗓音道:“唉,以后咱们娶媳妇,得瞅准了,你看咱爹活的,那叫一个窝囊。” 刘二蛋这会倒想不了那么远,跑了一下午,肚子饿的咕咕叫,都快前胸贴后背了。 “哥,我好饿,”他瘪嘴,摸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模样。 刘河把草一扔,突然站起来,“咱们去偷鸡?” 刘二蛋还以为他想到啥好主意呢,搞半天居然是去偷,他蹲着没动,犹豫了,“不好吧,万一给人逮到了,会送到村长家的!” 村里小娃抓东西,如果被抓,不送衙门,但会送去村长家,请老村长定夺,依照以前的规矩来说,偷只鸡,至少要打二十戒尺。想到老村长手里的戒尺,刘二蛋当然得犹豫。 刘河正要骂他没用,想带他去找东西时。 木香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刘二蛋跟刘河蹲着的地方,是破茅屋以前那个旧门的位置,新门朝着东面,所以他俩只听见门开了。 刘二蛋觉着这么晚了蹲人家墙角很丢脸,站起来便要跑。 可还没等它转身呢,木朗的声音便传来了。 “黑宝,你去哪?” 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首先跑到刘河脚下,再接着,木朗也过来了。他是追着黑宝出来了,大门没关好,露了个缝,黑宝就跑出来了。 天有点黑,冷不丁的看见墙边站着两个人,倒把木朗吓的不敢说话,呆呆的站在那,盯着二人。 刘二蛋晓得他害怕了,便又走了回来,“木朗,我是二蛋,这是我哥,你也过的。” 听见熟悉的声音,木朗自然不会害怕了,他跑上去牵着刘二蛋的手,笑嘻嘻的对他道:“二蛋哥,你咋在这,走,到我家去。”说着,便要拖刘二蛋去家里。 刘河赶紧阻拦,“我们不去了,我们还得回家呢,木狗,哦不对,是木朗,木朗你也快回家去,外面危险。”刘二蛋已经被老娘打了好几棍子,如果让她知道,他们又去木香家,肯定得气冒烟了。 刘二蛋也道:“我们出来溜溜,不去了,哪天有空,我再来找你玩啊!” 他俩拒绝的挺快,可肚子不争气,特别是刘二蛋的,饿了太久,肚子要闹了。 木朗低头看了眼他的肚子,下一秒,却坚持要拖他们回家,“我大姐蒸包子了,快跟我去!” 听见包子,刘二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感觉更饿了。刘河也是,跟吃的比起来,皮肉被打,那都是小事。 正当两个纠结着要不要进去时,木香出来寻找木朗,她是看见木朗出去的,可等了一会,也不见木朗回来,便出来寻他了。 “大姐,我在这,”木朗抓着二蛋的手不放,扭头冲木香喊。他虽然不明白,刘二蛋为啥不愿跟自己回家,可他知道刘二蛋肚子饿,肯定是没吃东西,所以才坚持要拖他回去。 木香走过来,一眼就认出刘二蛋,至于另一个,经常在村里晃悠的男娃,隐约记得是刘二蛋 的哥哥,好像叫刘河。她也只看了一眼,便把视线转到木朗身上。 然而,木朗见她来了,就好像见过救星似的激动,不等刘二蛋阻止,他就嚷嚷开了,“大姐,二蛋哥跟刘河大哥,都没吃饭呢,我叫他们去咱们家吃,他们不干,你快来帮我拉他们。” 刘二蛋跟刘河,双双脸红,刘二蛋更是下了力气,要扯开木朗的手,遮掩着道:“不是不是,我们出来走走,这就要回去了,大哥,我们走了。” “嗳,”刘河应了一声,抬脚就要走。 还是很不争气的,两人肚子同时响了。 木香捂着嘴笑了,“我家包子刚好出锅,吃了再走吧!”她眼尖,瞧见刘二蛋衣服有些狼狈,想到下午刘氏来找刘二蛋时,那副凶巴巴的模样,想必刘二蛋回家之后,没少挨揍。肚子又咕咕叫,肯定也没吃饭。虽然她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也不会太狠心,这几天刘二蛋跟木朗相处不错。要说发善心,那也是看在木朗的面子上。 ☆、第53章 商量着上山 木朗一听姐姐要让刘二蛋去家吃饭,欢喜坏了,又跑上去拖刘二蛋,不过这一回,他是一只手拖的,另一只手拖的是刘河。 刘河毕竟年长一些,面对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木香,人家又开口请她去家吃饭,说不尴尬,那是假的,“我,我们真不去了,太晚了,我娘肯定留饭了,我们回去吃也是一样的。”刘氏有没有留饭,他其实并不清楚。晚上煮的玉米糊糊原本就不多,刘氏要是真生气了,肯定吃的一滴不剩。 木香知道他的心思,可她毕竟活了两世,对于封建思想,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不是太在意,只微笑着道:“既然都到门口了,便去吃些吧,不然我家木朗肯定不会放你们走。” 木朗是急了,“走吧,二蛋哥,刘河哥,快跟我走!” 最终,抵不过木朗的热情,刘二蛋跟刘河都进了木家的小厨房。 彩云看见弟弟拖着两个大男娃回来,吓了一跳,正要张口,却被木香急时拦住了。不是只有女娃脸皮才薄的,男娃也一样。 木朗勤快的给他俩搬了小凳子,“哥哥快坐,你们吃包子,我去给你们倒水。”说着,把装着包子的竹扁拿给二人,那竹扁里,足有十几个白白软软的包子,都是刚出锅的,上面还冒着热气呢! 看木朗殷勤的跑来跑去,刘河却没伸手,刘二蛋手伸一半,又缩了回来。 彩云还站在一边看着,他俩就是感觉好丢脸,刘河是,刘二蛋更是,头都快垂到胸口了。 木香知道他俩的心思,语气轻快的道:“二蛋,我明儿要跟王喜哥一起上山,彩云也有事要忙,你能不能帮我带一天木朗,今儿就算我请你吃饭,当做报酬了,你看咋样?” 闻言,两个同时抬头,说出的话,却惊人的相似。 “你要上山打猎?” “你要去打猎?” 木香搬了凳子过来,坐到他俩跟前,“是要去,下午的时候跟王喜哥说好了,还有长栓哥,木朗一个人在家没人看,带他上山也不安全,家里还有几只鸡,没人守家,我不放心,这事能帮忙吗?” 刘二蛋低头想了想,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想帮忙,就是担心刘氏不同意,万一闹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刘河原本有些自卑,毕竟跟人家同岁,居然跑来蹭饭吃,能不丢脸吗?跟着木香回来的路上,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她的背影,很瘦,身姿有点像河边柳树,柔柔的,却不用担心会折 断。长发辫的很好看,垂在身后,随着她走路的动作,辫子一甩一甩的,貌似挺可爱的。 所以这会听见木香有求于自己,他也没多想,马上道:“没事,明儿就让二蛋帮你看木朗……” 刘二蛋拐了他一下,凑近他小声道:“咱娘问起来咋办?” 刘河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忘了,明儿娘要带小毛去姥姥家,晚上不回来,要到后天才回。” 经他一提醒,刘二蛋才记起来,好像是姥姥家那边,有个啥亲戚要娶媳妇,请他们的娘过去帮忙。想到两个麻烦精不在这,刘二蛋总算松了口气,再转向木香时,笑的那叫一个畅快,“成,不过木香姐,你明天上山要多当心,最好穿布鞋,别穿草鞋,那裤角也得扎紧了,可别叫毒东西咬了。” 木香点头,“那是自然,我也不往深山里去,就在外圈转转,碰上啥就逮啥,王喜还给我弄了个弓,下午试了下,手感不错,你们等着我明天下午回来,看看能不能来个大丰收。”她笑的眉眼弯弯,跟吵架那会,判若两人。 刘河插话道:“那我明儿也去,人多上山也安全些,我会使弓,也会下套子!”这话明显有炫耀的意思,倒也不是故意的,是很自然的流露。在他看来,木香毕竟是个女娃,那句大丰收,肯定也是说着玩的。山上的猎物可不好射,都精着呢,跑的也快,就算是王喜,射出来去十箭,能有三箭射中,就已经很厉害了。 木香是不在乎人多人少的,也不在乎被人知道,一个女娃跟三个男娃上山,会传出啥闲话来。要知道,她前世还是杀手呢,如今杀手的身份没了,杀气也没了,这身手也只练出一层,杀人不行,打猎自是不在话下。 木朗看他们说的起劲,不声不响的把包子塞给刘二蛋跟刘河,“哥哥,你们快吃。” 看着手里的包子刘二蛋兄弟俩,也是百感交集。这包子都塞到手里了,再不吃就显得太矫情,两人索性放开了吃,以后有的是机会还她们。 吃包子的时候,刘河无意中扫见她家简陋的厨房,便自告奋勇,允诺过几天送他们几个竹扁和竹篮子。他自己也会编,就是编的不太好看,卖不出去,但家里用,绰绰有余了。 他俩真是饿惨了,一口气吃了五六个包子。 香葱加上鸡蛋拌的馅,太香了,刘氏抠门,家里的鸡蛋,从来都是拿去换钱的,哪里舍得给他们几兄弟烧了吃,今儿刘河跟刘二蛋算是又开了荤。 最后,刘 河不好意思的抹了嘴,看着空空的竹扁,怪不好意思的,吃了那么多白面包子,得要很多钱呢! 刘二蛋也是,不吃饿,吃了又有些后悔。 彩云撇撇嘴,进里屋翻菊花去了。 木香看他俩又低了头,秀眉一挑,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离的都不远,你来我往的,日子还长着呢,如果纠结在几个包子上,是不是太小气了?男子汉顶天立地,该不拘小节的时候,就别像个女娃似的扭捏,不然以后咋做大事?” 刘河被她训的脸发红,可也没话反驳。人家说的也很对,在此刻,刘河心里那棵属于男子汉的种子,蓬勃生长,越长越高。 忽然,他定了定眼神,站起来,道:“那我们走了,明儿咱们一块上山,二蛋明早会跟我一起过来,你只管放心上山。” 刘二蛋也立即表态,胸脯拍的砰砰响,“木香姐,这事包在我身上,你家的鸡我也会喂好的。” 木香笑了笑,没在说啥。 ------题外话------ 亲们,编辑通知13号会上架,男主正式露面时间也是13号,到时让你们看个够哦! 男主重头戏就要上鸟! ☆、第54章 打猎(一) 刘河跟刘二蛋也不多停留,吃饱了自然得回家。 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如果此时有老人看见,一定会说,娃儿们都长大了,懂得思考了。 木香把厨房收拾干净,炕上的菊花还没烘干,彩云细心的查看,认真的不得了。 这一忙,又临近深夜。 等收了烘好的菊花,铺好被子,睡到炕上时,还能闻到浓郁的菊花香,熏了两日,这炕也是香气怡人。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木香就爬起来准备了。 因为是当天去,当天回,肯定得赶早。走之前,她熬了一锅玉米糊糊,配上昨儿剩的包子,木朗的中午饭有了,剩的包子,也热透了,给彩云装几个,木香也装了好几个,用作干粮。 王喜他们来的也早,站在木香家外面喊了她一声。 木香整理了下衣服,扎好辫子,背上背着布包,弓箭握在手里,箭筒也在背上背着。等她拉开门出来时,倒是把王喜他们看呆了。 一身利落的短衣,简单的装扮,飘动的长发,而且……似乎她脸上的痘痘淡了些,不仔细看,也不明显。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灵动俏丽。在他们的认知里,苏秀算是长的很好看,金菊也不丑,可是跟木香比起来,云泥之别啊! 刘二蛋没像其他人一样的愣住,笑呵呵的跑上来,“木香姐,你家就交给我了,放心吧!” 木香淡淡一笑,嘱咐道:“锅里有早饭,彩云起来了,木朗还在睡着,什么时候吃,你们自己看着办,中午还有包子,也得你自己热,你会烧柴禾吧?” 这话让刘二蛋不高兴趣,“木香姐,你可别小瞧人,我虽然是男娃,可我娘从小就把我当长工使,我家衣服都是我洗,烧个饭算啥!”刘二蛋的表情有点像:你侮辱我智商了。 木香被他逗笑了,正好林长栓也催了,便没多说,跟着王喜他们走了。 出来的太早,村里还没什么人出来活动,也好,省了麻烦。王喜他们自然也不会去当那个长舌妇,木香上山的事,也仅有几个人知道而已。 清晨,一层薄雾将远处的山峰笼罩,空气中略有湿意,却清新怡人,深呼吸一下,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王喜走在前面,刘二蛋紧随其后,木香走在刘二蛋后头,林长栓在最后。这样的队形,也是刻意的保护木香跟刘二蛋,毕竟他俩年纪小些,木香还是女娃。 林长栓看 见木香的小动作,好笑道:“天天都闻,还没闻够吗?”对于一出世就生活的环境,实在没啥新鲜感,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感觉不到存在。 木香笑眯眯的回头,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前世空气污染有多严重,不是雾霾,就是沙尘暴,出个门都得戴口罩,恨不得背个空气净化器,只道:“这样好的空气,我一辈子也闻不够,嗯,我又闻见野花香了。”这是不同于菊花的清香,还是淡淡的,优雅的香气。 走在前面的刘河呵呵笑了,“你鼻子还真灵,再往前,有一片野蔷薇,有好多种颜色,不光是春天开花,有时四季都会开,可漂亮了。” 木香眼睛一亮,原来是古代的野蔷薇,难怪香味这么特别,她绕过前面的两人,快步跑在前面。 他们刚刚走的一段上坡路,等走到坡顶向下看去,是一处地势必平缓的,类似山谷的地方,不算太洼,谷底有条小河,河水顺着山势流淌而下。而在小河的两旁,开满了一簇一簇的野蔷薇,各色的都有,白色,黄色,大红色,竟还有粉色的,虽说是野蔷薇,却也是千层的花瓣。那些含苞欲放的,比品种正统的玫瑰还要漂亮。 木香飞奔到花丛跟前,摘下一朵花,在手心里把玩。 王喜他们也跟了上来,看见木香喜欢花,也不觉着奇怪,女娃家不都喜欢花吗? 可他们却并不知道,木香此时打的是另一个算盘,等有机会,收集这些花瓣,制成香包,也能卖钱呢!当然了,香包还可以掺进别的花。比如风干的桂花,丁香等等。 离开这一片山谷,再往前,就渐渐进入窝窝山了。 他们顺着前人踏出来的小路,一路往山上走去。清晨,林中有许多鸟叫,草丛里偶尔还有细琐的动静。 王喜停住脚步,指着前方,道:“爬过前面,差不多就到咱们打猎的地方,窝窝山虽然不高,但越往林子里头去,杂草越密,不太安全,咱们就在外围找找看吧!” 林长栓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就是想进去也没路,绕来绕去,还有可能把自己绕进去。” 木香自然不会反对,头一次进林子,还是稳妥些好。面积她也看出来了,这附近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光看地上那些脚印跟动物粪便就知道了。 于是,四个分头行动,因为要护着木香,所以大家都没走远,就以木香为中心,在林子里搜索。 一路往东去,王喜最先有收获,射中一只野鸡,也不算真的 射中,幸好有林长栓的相助,一个举箭,一个在前面埋伏,才将这野鸡抓住。 刘河羡慕不已,“王喜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一进山就抓到只野鸡。” 王喜却只是笑笑,“这只野鸡还不大,咱们山里有些野鸡,能长到七八斤重呢,你要是碰见了,不用弓箭都能抓住。” 木香失笑,王喜的意思是,那野鸡长太大,早飞不动了,只能到处逃窜。她一笑,其他人也跟着笑。木香看着寂静的山林,问道:“王喜哥,咱们能碰上野猪吗?” 王喜诧异了下,而后摇头,“最好别碰上,那东西凶着呢,疯起来,能把人顶死了。” “不错,野猪可不好对付,咱们抓些小东西,就够了,”刘河正说话,不远处,几棵大树中间的草地上,忽然动了动,是很轻微的晃动,他立即示意大家别出声。 “都别动,”王喜压低了声音,也朝那个位置看了过程,并且竹箭悄悄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射出去。 木香也屏气凝神,一只手慢慢抽出竹箭,她是来打猎的,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林长栓也瞄着那个方向,知道过来的猎物不小,是藏在草丛后面了。木香离他最近,所以木香一有动作,他便感觉到了,扭头看了一眼。 ☆、第55章 打猎(二) 此时木香已经架好弓箭,一手握弓,一手拉箭,姿势标准,纹丝不动,这手劲,这定力,把林长栓看呆了。 “蹭!” 一个灰不溜秋的影子,突然窜出来,下一秒就要往林子外扑腾,不远处就是空荡一片,逃出去,它就能飞走了。 王喜眼一眯,箭已射出,只可惜,那灰色的影子动作太忆,他的头一箭扑了个空,林长栓也不慢,只可惜同样射偏了,正当两人准备拔箭再射时。 嗖一声!就在他们耳边,一只箭飞了出去,正中灰色影子的腹部,只差几步,它就能逃出生天了,可偏在此时,中箭倒地。 王喜跟林长栓,还有刘河,他们三人都看傻,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这箭不是他们几人射的,再看看木香淡定如尘的放下弓箭,淡定如尘的跑过去捡猎物。 刘河最先反应过来,追到木香身后,不敢置信的问道:“那箭是你射的?不是真的吧,是你误打误撞的对不对?” 木香已经蹲下来捡猎物,再拔出它身上的箭,原来是一只肥野鸭,想必它进林子,是来产蛋的,但她并不打算把野鸭蛋带走,给它们留下一线生机,明年她才有野鸭抓嘛! 这时听见刘河的问话,便顺着他的话,笑道:“是啊,我就是误打误撞的,看你们都射了,我心想就试试嘛!” 林长栓跟王喜也走过来,林长栓相信了她的话,呵呵笑道:“木香是个大福星呢,有她罩着,咱们今天一定满载而归!” 王喜却拧着眉,只深深的看了木香一眼,没再多说啥。 没过多久,刘河为自己相信木香的话,还深感丢人。 这哪是误打误撞啊,分明是百发百中,普普通通的弓箭,在她手里,竟然比神兵利器还厉害。四人当中,就属她腰上挂的猎物最多,后来还是王喜他们看不下去了,替她背着猎物,否则她连路都走不动了。 收获最少的人,是刘河,本来他年纪最小,打的少,也很正常,可因为有了木香的对比,就显得很没用了。 中午的休息时,木香把带来干粮分着吃了,他们脚下有条小沟。刘河卷起袖子就下河摸鱼去了,这活他干的倒是顺手,片刻之后,就扔了好几条鱼上岸。 林长栓乐呵呵的跑上去捡鱼,他随身带着小刀,就着清水把鱼刮麟剖腹,收拾干净了。等他拿着鱼回来时,王喜用已经用火石点了堆干草,再引燃干木柴,把鱼串在树枝上,架上火堆上 烤。 他们三人做起这些事来,默契度十足,想必是多年上山打猎形成的习惯。少人踏足的山林,小沟里的鱼,又肥又嫩,不捉来吃了,感觉都对不起自己的两条腿。 王喜把最先烤好的鱼肉,撒上细盐,拿给木香,“你也尝尝我们几个的手艺,看看这鱼烤的香不?”吃了木香的干粮,几个大男人当然会不好意思。 木香欣然接过,不得不说,王喜烤鱼的手艺真心不错。这鲤鱼烤外面焦里嫩,撕开一个口子,就能瞧见里面白软的鱼肉,加之有了盐的调味,吃起来还真挺香的。不过,要是有更多的调味料就好了,比如孜然,比如花椒,如果再抹上一层油,兹兹的油香,加上鱼肉的香味,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美食。 王喜他们可不晓得木香在琢磨个啥,三人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除了再给木香留了一条之外,其余的全进了三人的肚子。 吃完东西,在小沟里洗了手,稍做休整,四个人又去寻猎物了,直至太阳快落山,他们才从林子里往回走,站在坡顶上,隐隐约约,已经能看见层叠交错的房屋村落。 林长栓舒了一口气,“赶快走吧,总算快到家了,我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没了,他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木香比他们还着急,木朗跟彩云都在家,也不知咋样了。 四个人都有些着急,步子也迈的更快了,回去的时候是王喜殿后的,林长栓走在前头,照例把木香跟刘河护在中间。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窝窝山时,王喜忽然站住不动了。浓眉深锁,努力想听清什么。 林长栓走在前,自然没察觉到,倒是刘河,没见着王喜跟上来,便也跟着停下步子,回头去看,“王……” “嘘,”王喜忽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也越来越沉重。刘河很少看见王喜这样的表情,他慢慢抬眼,朝王喜后面的林子看过去。 一阵喧闹,是林中潜伏的鸟儿,在四下飞窜。与此同时,那一处的树丛,正被什么东西,大力拱开,奔来的方向…… “不好,”刘河大叫一声,“快跑!” 王喜起初确定是什么东西靠近,所以想静下心来听一听,哪知这东西来的太快,刘河虽然也没看清,但瞧那动静,来的东西也不小,肯定是拔腿就跑。 木香跟林长栓也都看见了,王喜跟刘河跑过来时,他们也跟着就跑。 王喜其实是 伸手想拉木香的,可看着木香灵巧的脚步,似乎并不需要他拉,再说,两人没啥关系,贸然上去拉人家的手,不太好。 这样想着,步子倒也没放慢。 好在,出了窝窝山,前面的路平坦许多,跑起来也没阻碍。 等他们跑到坡顶上,感觉那东西没追上来时,才敢停下来喘口气,顺便转回身,想看清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们先前停下来的地方,此时正站着个一米高的大家伙,一身漆黑油亮的毛发,眼睛带着凶光,也正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喜几人。 “这么大的野猪,”林长栓抹了把汗,有些后怕。刚才如果跑的慢了,被它追上,绝对没好果子吃。 王喜跟他的想法一样,这头野猪,别说他们四个人,就算再来几个,也杀不了。野猪脾气暴躁,疯起来,力气大的吓人,一棵手腕粗的树,都能撞倒。 木香没有说话,只恨自己手上没枪,要不然给它来上几枪,量它再厉害也逃不脱。没有枪,其实也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 “唉,咱们要是能挖个陷阱就好了,在陷阱里安上树刺,再把它引过去……”她这语气分明是在叹惜,多好的猎物,就这样在眼前放走了。 却听的其余三人,目瞪口呆。面对野猪威胁,一般的女娃,都会吓的腿软,或是哭哭啼啼吧!可看木香那意思,她似乎更在意抓不住野猪,是多大的损失。 王喜忍不住,问出口,“木香,你没事吧?” 木香眨眨眼,“没啊,走了,既然它不追来,咱们也该回家了。” 说完,她跑在头一个,看现在的天色,彩云应该还没回家,她想绕路去看看彩云。在岔路口时,她跟王喜他们分开走了,因为离的都不远,王喜也没担心,只让她小心些,如果看不见人,就赶紧回家。至于身上背的猎物,都让王喜他们带回去了,路过木家的时候,丢在就是了,省得她来回背来背去。 ☆、第56章 回家 一直等到木香转过一处山坡,看不见人影,王喜他们才起程回村子。 路上,林长栓有意跟他保持并行,时不时抬头看他,好像有话要说,却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 王喜好笑道:“有啥话就说呗,你这样倒叫我不安了。” 林长栓嘿嘿笑了,拐了下他的肩,“嗳,说说看,你是不是喜欢上木香了,瞧你看她那眼神,哎哟哟,都快粘到人家身上去了。” 心事被戳破,王喜脸红了,头垂的更低,只盯着自己面前一步的距离,“我……唉,就那样,我说不好。”长这么大,他也没喜欢过谁,他只知道看见木香时,有点紧张,手心会冒汗,当她看着自己时,他甚至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林长栓自小跟王喜一块长大,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王喜现在的模样,他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他也没成过亲,直接问喜欢不喜欢的,他也拿不准主意,但他脑子活,转了个方向,问道:“那你想不想娶她,想不想跟她成亲,别说没钱没房啥的,只管说你想不想吧!” 想吗?王喜拧着眉头,认真的想了,他想娶木香。这几日夜里做梦还梦见过她呢,结果在炕上画了地图,后来再看见她时,就觉着好丢人。这个秘密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便重重的点了头。 林长栓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就好,那你就要主动点,不然让别人抢了去,到时你就只有哭的份,木香家里现在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没个当家的男人,她一个女娃撑着家,肯定很辛苦,你去帮衬她,这不就是好机会吗?” 他的话,在王喜听来,似乎有点道理,可仔细一想,他觉着不对。木香现在变了好多,以前或许想要一个男人依靠,可现在,她好像不太喜欢别人插手管家里的事。 刘河一直没吭声,但也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眼睛时不时在王喜身上瞟了瞟。 在王喜思索时,他忽然插嘴道:“木香不是个普通的女娃,她以后一定也不普通。” 这话另有深意,王喜听懂了,林长栓也听懂了,他们几个注定只会是普通的男娃,犁田种地养牲口,除了这些,他们也不会干别的。 可木香不一样,她有远见,有谋略,胆子也大,甚至烧个菜还能卖到福寿楼去。 那是什么地方,普通人根本吃不到的,木香也一样,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可她却敢空手套白狼,当着人家大厨的面叫板,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敢去做。木香 不仅做了,也做的叫人心服口服。 当然,这事刘河并不知道,他只是凭着感觉。 木香的能干,叫王喜自惭形秽,不自觉低下头去了。林长栓也没在说啥,其实他也觉着木香不简单。 另一边,木香赶到彩云她们采菊花的地方时,三个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见着木香过来了,彩云小小和惊讶了下,“姐,你打猎回来了吗?王喜哥他们呢?” 木香走上去,摸了摸彩云的脸蛋,晒了一天的太阳,都被晒红了,她有些心疼,“他们先回去了,我顺道来看看你们。”她看向大梅跟金菊,她俩冲木香笑了笑。 大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你们打了多少好东西?没有遇上危险吧?” 木香摇头,只道:“回去就知道了,快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听到天黑两个字,金菊也不敢耽误,天一黑,野外就不安全了。 几个人加快步子赶回去,木香把弓箭交给彩云,自己拎着她带来的两个竹篮。 有姐姐心疼,彩云小脸上溢满了笑容,走路时,把玩着弓箭,发现上面少了好多竹箭,“姐,你也打中猎物了吗?有没有打彩羽锦鸡啊,听说那种野鸡,可以卖鸡毛的,还能卖好多钱呢!” “锦鸡?好像有两只,有一只是死的,另外一只鸡受伤了,还没死,”木香想了下,才道。山里野物品种太多,而且每个地方都有不同,所以她并不认得什么彩羽锦鸡,不过既然叫彩羽,又能卖羽毛,肯定是很漂亮的鸡,她的确猎了两只。 彩云惊讶了,“真的啊,那我要快些回去看看。”她改为跑的,离家也不远,都能看见家门了。 大梅不太相信,“那锦鸡真是你猎到的?” 金菊也道:“都说锦鸡会飞,跑的也快,很少有人能猎到,木香,你该不是逗我们玩的吧?” 木香也争辩,只道:“你们到我家去看看不就晓得了,我让王喜哥他们把东西搁在家里了,还有不少野鸭,大梅家里有,就不给她了,金菊,你带一只回去。”她追上彩云的步子,把后面的两人落下了。 大梅也想一看究竟,忙追了上去。 刘二蛋看见彩云回来了,便回家去了。 木香赶到家里时,看见院子好像扫过了,母鸡们也喂过上笼了。看起来,刘二蛋那小子还挺能干。 大梅跑的上气候接下气,两个竹篮把 她拎的累死了,可她更想知道木香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一进院子,放下篮子后,看见彩云跟木朗蹲在院子一角,也顾不上喘口气,便凑上去看,“呀,还真是彩羽锦鸡,瞧这只,羽毛可真漂亮,哟,还挺凶呢!”她伸手想逗逗那只受伤的野鸡,不料人家用尖嘴来抵抗她的贼手,很不客气的叨她一下,幸好她缩的快,要不然真给叨住了。 金菊紧跟着也回来了,同样挤过去看,“这只鸡的毛好像是金色的,我听说普通的锦鸡,鸡毛是花色的,咋这只看上去有些不一样呢,不过这鸡要是拿到早市上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大梅起初还没注意鸡毛有什么不同,经她一提醒,也注意到了,“就是哎,你不说我还没在意,哦,好像是太阳照的。” 金菊又仔细看了看,直摇头,“不对,它的毛就是金色的,不是因为太阳照的,咱俩站的位置不一样。” 彩云想伸手摸一下,但被大梅拦下了,“彩云,这鸡跟你不熟,别去摸,万一叨着手,可疼着呢!” 木香拿了秤,正准备把菊花都秤了的,一出屋,就看她们三人围着锦鸡看,好笑道:“不就是一只野鸡吗?有啥可看的,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时辰了,你们不用回去做饭吗?” “哦,对对,我得回去做饭呢,”大梅赶忙撤回头,也不看那鸡了,她更担心哥哥跟老爹在家没人烧饭,赶紧跑去拎自己带的两个篮子,帮着木香一起过秤。 金菊也不看了,她不能回去的太晚,否则她娘该不让她出门了。 ☆、第57章 锦鸡 两人把东西过了秤,也不拿现钱,改由记账的方式,木香允诺她们,五天一结账,这样好算一点。 临走时,木香挑了只野鸭给金菊。农家人都很实诚,虽然都穷,但在给予方面,都很大方。 金菊也不客气,只说哪天弄到好东西,也拿给木香,反正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互来互往的,才更亲切。 等她俩都走了,木香回厨房烧火,准备下面条的,她前两天擀的面条没吃完,就晾在一边,风干了之后,直接扔进锅里下了即可。她觉着这法子不错,等哪天有空了,得多做些面条才好。 乘着水还没烧开,她又去大田里看了看,就怕不长眼的牲口把菜苗踩了。 黑宝似乎不太喜欢那只野鸡,一只蹲在厨房门口,偶尔抬起小眼睛,朝那中野鸡看过去。 相反的,木朗却十分喜欢,抽着下巴,一脸的好奇,“二姐,它的毛为什么是金色的,它的尾巴也好长,还有鸡冠子了好大,你看你看,这一撮毛,好漂亮呢!”他说着说着,就想伸手去摸,实在那鸡冠上的毛太好看了,高高的竖着,就像戴了顶高帽似的。 彩云把他的手拉回来,叮嘱道:“你没听金菊她们说吗?野鸡好叨人,你瞧它的嘴,那么尖,叨你一口,肯定得流血,记着,不要摸它,听见没?等大姐回来,再问问她,看要不要把它卖了,刚才大梅姐也说了,这鸡能卖好多钱呢,到时就能给木朗买慢肉吃了。” 听见有肉吃,木朗乐坏了,“嗯,卖了卖了,有肉肉吃。” 一只没精打采的锦鸡,也不知怎的,忽然扭头盯着彩云看,是看,还是很有焦距的看,黑豆似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木香这时正好进来了,听见他俩的讨论,也没表态,只说先养着,回头再说。 在山上转了一天,木香也累了,所以在没吃饭之前,他们就把炕烧上,开始烘菊花。木香琢磨着,菊花还有十天左右才会凋谢,他们只需要再坚持十天就好了,等过了季节,就是想摘都没了。 吃过饭,她跟彩云两人又烧了热水,打回来的野味都是死的,一箭穿心,天气闷热,肯定不能搁到明天再收拾,所以得连夜剖腹剥皮,再用盐腌上。 这活有点血腥,彩云不敢干,木香倒是无所谓,前世她就是杀手,杀人都不算个啥,剥几个野味,还能难得住她? 正要动手之迹,有人敲门,还没等她问话,门外传来王喜的声 音。 原来王喜回家之后,那些猎物有王阿婆收拾,他娘边干还边说,这些东西要连夜弄好,不然搁到明天就变味了,他担心木香不敢弄这个,所以才不顾忌讳,跑来看看,反正她家门口也不对着谁有,只要没人来找,就不会有瞧见。 彩云开了门,让他进来。王喜进院子第一眼,就看见木香举着菜刀,好像是要下手,但又不知从哪动手的模样。 他笑着走过去,“就知道你们都不会收拾,还是我来吧,等下你多烧些开水,野鸡毛要多烫一会才能褪掉毛。”他十几岁就上山打猎,收拾这些个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从哪下刀,如何剥皮,又不伤到皮毛,这都是很有学问的。 木香本来还想跟他学习一二,但一看见他剖开肚子,收拾那些肠肚时,还是忍不住别开头去了。 这就是杀人跟解剖的区别,杀人只需让人断气,没死补上几刀,可这剖腹,不是恐怖,是恶心。 半个时辰之后,野味都收拾完毕,装在一个大木盆里。王喜抹了把汗,站起来撑了撑腰,“好了,这些都弄好了,剩下的活我可就帮不你了。” 木香看他累的满头都是汗,赶忙去倒了杯茶给他,“不用不用,剩下的,我自己能来,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过来帮忙,我们几个都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干完呢!要不这样吧,等那天野味腌好了,我请你们过来吃饭。”她是没想过王喜会过来帮忙,人家也爬了一天的山路,肯定也很累了。说要请他吃饭的话,也是出自真心,她这个人就是如此,别人对她一分好,她也同样会还他一分好。至于王喜对她有没有别的心思,她真没往那方面想,家里事情那么多,一茬接着一茬,她哪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者,虽然王喜人很好,但绝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 王喜听见木香要请他吃饭,想拒绝的,话滚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微微点了头。时间不早了,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便回家去了。 木香接下来还有活没干完,眼下不是腌咸肉的时节,这些野味,肯定得腌过才能保存。 她从灶台上搬来装醋的坛子,撒了些醋在木盆里。醋可以去腥味,接着又拿了盐罐,将盐均有的抹在野味的表皮上,因为是粗盐,所以腌制的时候,得使劲搓,要不然肉里进不了盐。里里外外都得揉遍了,最后再切些生姜丝,以去腥味。这样搁上两天,就能挂到外面风干了。 这一天,木香跟彩云都累的不轻 ,木朗虽然没干啥重活,但他瞌睡劲大,头挨着枕头就能睡着。 脱衣的时候,油灯还没熄灭,木香看见妹妹脸上被晒红的印记,心疼的道:“明日别去采菊花了,说不定唐墨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菊花,你在家歇一天,也不急。” 彩云已经钻进被窝了,闻言只咧嘴笑,“姐,我不累,去摘菊花,又不是下地干活,比那个轻松多了,我去摘了,咱们就能多挣一份钱,很快就要过冬了,咱家还有好些东西要添置,到时得在好些东西呢!” 木香在心里叹息一声,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彩云的年纪,若是搁在现代,还在上学,赖在爸妈怀里撒娇呢! 又过了两日,天气有些阴沉,大梅跟金菊商量阒休息一天,这几日不在家,菜园家里,都积了好些事。下午的时候,大梅送了一篮冬腊菜的菜苗,“我下的菜籽多了,种不完,这些就能你种,等长成了,就能腌咸菜吃了。” 木香接过篮子,“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正好我家菜园边上,还有不少空的地方,可以栽冬腊菜。”她的确忘了,其实现代菜园里能种的蔬菜很多,她穿过来,一切从头开始,难免有疏漏。 ☆、第58章 野鸡蛋? 大梅看天色还早,便帮着她一起种冬腊菜。 临走时,木香要拿些晒好的鱼干给她,被大梅拒绝了,“这东西我家有,我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打鱼,我家可不缺鱼吃,咦,”话说到,她忽然看见木香家院子里,多出个笼了,是竹子编的。笼子里头,赫然蹲着那只受伤的金羽锦鸡,“你咋还把它养起来了,万一叫这跑了,那可不划算了。” 木香也走过来,看着那只锦鸡,可她心里盘算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会跑,除了笼子,它脚上还栓着绳子呢,我是想着,家里还有几只母鸡,我想抱一窝小锦鸡崽,你说,这事能不能成?”这事,她心里也没底,毕竟锦鸡是野生的,性子烈,万一人家抵死不从,再把她家小母鸡们叨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大梅神色难辩的扫了她一眼,半响,捧腹大笑,“你……你咋连这个都懂?” 木香本来心里也挺别扭的,好歹她也没嫁人呢,就讨论起配种问题,似乎真有那么点羞人,大梅这一笑,弄的她满面潮红,“哎呀,你别笑了,我是正正经经的跟你说呢,你想啊,如果真能孵出小锦鸡来,肯定比单纯喂鸡赚的多,而且锦鸡的毛也值钱,虽然是家鸡生的蛋,品种不纯,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再说,野鸡味,比家鸡肉,要好吃,总的来说,肯定是个赚钱的买卖。” 大梅笑了一会,听她说的认真,只得忍住笑,“嗯,你说也有道理,不过能不能成,那可就不敢说了,咱们这儿谁也没孵过野鸡蛋,要不你先弄下试试,抱只母鸡搁进去,到时生下的蛋也分开孵,这样就不容易弄错了,我明年买小鸡仔回来喂,到时你也跟我一样去买,这样不就岔开了吗?” 木香想了下,觉得大梅说的在理,先试验,好不好的,只有试了才知道。过了一会,木香问大梅要不要去县城,家里没石磨,她想去看看,能不能卖个小点的石磨。 先前剥下来的野味皮毛,已经风干了,也得拿去卖了。山里秋意来的快,气温已经凉爽下来,地里新出的菜苗,已经种上了,隔几天浇一次就成。 手边的事情缓一缓,她想再去县城转转,看能不能寻到别的商机。其实关于商机,她也有想过。玉河村离镇子有点远,她不可能做了东西,再每天挑去卖,就算有驴车带步,可以每天往返,还是不现实。 所以,她在想,能不能在家里做些东西出来,集中在一起,隔三差五的去镇上卖,当然了,如果能找着长期合作伙伴,就能省下她好多事。 大梅听说她要进县城,难得没有激动,平静的道:“我怕是去不了,我家地里种的玉米能收了,这几天都在忙着收玉米,我哥也走不开,你要想去,恐怕就得走路了。” 步行对于木香来说,不算个啥。她更好奇大梅说的收玉米一事,“你家玉米都种在田地里?” 大梅问她这话问懵了,“玉米不种地里,那要种哪里?我家租的那几块地,有一块田不肥,所以就一半种了玉米,一半种了黄豆,现在都能收了。” 木香皱皱眉,接着问道:“那收了之后呢,又要种啥?” 大梅摇头,“这都啥时候了,收了就空着呗,等明年再种,现在种,那也种不活啊!” 木香咬着唇,“要不这样吧,我上回撒的大白菜籽,出了好些菜苗,我没种完,等你收了玉米,把地稍稍翻一下,种上大白菜,冬天做菜吃。” 大梅有些不情愿,“我家那头猪,到年底就要卖了,种那么些大白菜也吃不完啊,万一下大雪,会被冻烂的。” 木香也知道她的顾及,但她有她的想法,便如实对她道:“你只管种,最好能把大白菜种的又肥又大,等收的时候,我全买下来,对了,我还准备在院子里挖个地窖,这样大白菜就在地方搁了,哪怕再冷,也不会冻烂。” “地窖?”大梅眨了眨眼睛,圆乎乎的脸蛋闪过一抹困惑,“可咱们这儿没人挖地窖啊,土太松了,挖上地窖就得砌砖,又费事又费钱,你挖那个干嘛?” 对于她不赞同的想法,木香也理解,冬天嘛,凑合凑合就能过去了,如果连吃饭都紧张了,谁还会没事干的跑去挖地窖,一个地窖挖好,得要好多块青砖呢!古代青砖烧制,全都靠人工,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但木香还是坚持,“你别管我干嘛,只说你要不要种,若是种了,以后大白菜我包收,就按着镇上卖菜的价格收,你看咋样。” 大梅看她眼神坚定,知道木香最近心思多,主意也多,便没再阻拦,同意种大白菜,不过要等地里的谷物收完。 过了两日,木香早上起床,看天边云霞火红,知道今儿天气应该不错。昨天,唐墨没有亲自来收菊花茶,而是叫了楼里的一个伙计。 对于这一点,木香没有多问。 她问干嘛呢?人家酒楼的大掌柜,难道真闲着没事干,为了这点菊花,还得亲自跑一趟吗? 木香不在意,彩云却嘀咕了好长时间,甚至 还要求木香,下回如果唐墨再来,一定得留人家吃饭。看彩云说的认真,木香不免要往别的地方想。她家的二妹,该不会这么小就有心上人了吧? 看着木朗他们还没起来,木香开始干家事了。 打院子,挑水、洗衣,早饭是玉米糊糊,虽然是老一套,可配上她腌的辣椒酱,吃起来还是很香的。 她洗完衣服,晾在院子里。 彩云推开窗户,揉了揉眼睛,睡意惺忪的道:“姐,你不是要去赶集吗?这些活放着我来就可以了。”她记得昨晚大姐有提过,如果天气好,得去县城一趟。 木香晾完了衣服,把木盆收起来,回了屋子,看木朗也醒了,想了想,“彩云,要不我带着木朗一起去镇上,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有鸡要看着,我也带你一块去了,等下回咱们找到人看家了,大姐再带你去。”赶集是每个小娃最向往的活动,彩云还还过年腊月的时候,跟着以前的木香去过一次,也没买东西,就是图个热闹。 ------题外话------ 今天三更,还有一更,晚上七点送上! ☆、第59章 方家货铺 彩云知道大姐的心思,摇摇头,“不用了,我留着看家,今儿不去采菊花了,不过大姐,你带着木朗,可得看住了,要是太麻烦,就让他留家里吧!” 木朗能听懂她俩的意思,眼睛忽闪忽闪的,虽然没说话,可那一双眼睛却暴露他此刻的想法,其实……他也很想去赶集呢! 木香扭头,正看见木朗的眼神,心中一动,“没事,我能看好他,让他出去,还能长长见识,彩云,等大姐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带礼物。”想着不能带彩云去,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家,木香有些愧疚。 彩云很懂事的拒绝了,“不用,我啥也不要,我又不缺东西。” 木香也没再坚持说啥,彩云比她还会过日子,没关系,回头她替妹妹选,也是一样的。 吃过早饭,木香便带着木朗上路了。 去镇上的路,笔直一条,也是大路,都很安全,而且农家人都比较热情。路上,有个赶车的大伯,看他们兄妹两人拉着手走路,便好心的带了他们一程。 下车的时候,木香为了感谢人家,掏了十文钱,算是车钱。可那赶车的大伯,却咋也不肯收,说是顺路,也没绕道,还需要啥车钱。说完,挥着鞭子就走了。 木香心里暖暖的,人的本性一直都不善良的。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利用别人的善良,干些伤天害理的事。 半个时辰之后,木香还没买好东西,她想买些大米,还想买些香料,至于石磨,可以在镇子口买,这样省了来回搬运,样式她也看好了,就是个小石磨,放哪都不占地方,用起来也轻巧方便,家里用是够了。 木朗一路上,只顾盯着路两边的小摊看,眼睛都快看直了,有好几次,要不是木香反应过来,拉着他走,这小子恐怕就得一直站在人家摊边呢! 木香担心他会饿着,便带他吃了碗馄饨,虽是素馄饨,皮也不够薄,但木朗吃的可香了,一大碗馄饨吃的干干净净。吃完馄饨,木香又买了些白切糖,拿了两块给他,剩下的包起来,放在篓子里,准备带回家给彩云吃。 木朗看了看手里的糖,犹豫着道:“这些都带给二姐吃吧,我都吃馄饨了,二姐没吃到呢!” “你吃吧,大姐买的多,还有好多呢,”木香搂着他走在人群里,这两个弟弟妹妹,懂事的叫她心疼坏了。想到木朗刚才吃馄饨狼吞虎咽的模样,她道:“刚才是不是没吃饱?” 木朗先是摇头,接着又是点头。 没吃饭是肯定的,但能吃上一克馄饨,他也很多满足了。 木香柔柔一笑,道:“那咱们回去的时候,买些五花肉,回家包饺子吃,就包韭菜猪肉的,好不?”其实她想包芫荽的,可惜芫荽才刚出苗,天一冷,长的也慢,只怕要两个月才能吃呢!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镇子北面。木香忽然想起来,金菊未来的相公,方有才就在这条街,开了个小铺子,卖些杂货,主要是些针头线脑,还有些家里常用的东西,比如竹器、火石。 古代店铺分工明确,有专门的铁铺,卖铁器,也有专门的布庄,柴米油盐,也有专门的铺子,各行有各行的规矩,不能像现代的超市,啥都卖。 木香凭着记忆,找到那家店。她是想找找看,他这里有没有大料或是香料卖,她家正缺这些东西,一般的小店卖的也不全,像花椒,一般饭馆是不用的,受不了那个味道,至于孜然粉,更是鲜有人用。 门匾上写着:方家货铺 木香拉着木朗走进去,不大的店面,摆放的倒挺整齐,一个小伙计正在帮客人拿东西,柜台后面站着个年轻男子,方方正正的脸廓,身高跟王喜差不多,长的不像出众,但也算不错了。 他正在算账,因为有伙计在,招呼普通客人这种活,是不用他出面的,所以他只秋算账。 “这位姑娘,不知您想要什么,咱们这儿货可全了,您随便看看,”小伙计热情的招呼她们。 木香还真的认真看了,不过没看见她想要的,便问道:“你们这儿有做菜的香料吗?” “您说大料啊,有有,”小伙计腿脚麻利的跑到方有才所在的柜台后面,搬了个大竹筐出来。 这个动作惊扰到方有才,他抬头朝站在店里的两个人看了看,他并不认识木香。 木香此时也是一心想找香料,看见小伙计把东西搬出来,她凑上去瞧了,那筐里只有两种,小茴香跟八角,好像放了挺长时间的,都长霉了。 小伙计很会瞧人脸色,看她微微皱眉,便赶紧解释道:“最近天气潮湿,放着放着就长霉了,不过您买回家用水洗一下,再晒干用,也是一样的,绝对不比新鲜的差。” 木香还是皱着眉,对他的说法很难认同,“你这香料分明是放的太久,才会长霉,本来香味就淡了,再洗一遍晒一遍,那还叫香料吗?小伙计,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得讲诚意。”她转身拉着木朗 便走,发霉的香味,就是白送给她,她也不要。 木香进门的时候,小伙计只把她当普通的农家女娃对待,就算是要买普通人家不人食用的香料,也肯定不识货。这些香料的确搁了太久,老板的意思也是尽快处理掉,所以他才会大力推荐。却没想到,这女娃懂的这样多,还教训他做生意的方法不对。 方有才急忙走出来,瞪了眼脸色不好看的小伙计,又赶忙追上已经迈出大门口的木香二人,叫住她,“姑娘!” 木香停下脚步回头,冷声质问:“叫我干嘛?难不成你们还有更好的香料,还是看我年纪轻,以为很好骗?”她最讨厌被人诓骗了,别看她平时在村里,对着大梅他们,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可骨子里,她是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则谁的面子也不给,金菊还没嫁他呢!再者,他也不认得自己。 方有才被她呛的一时之间,不知要说啥好,暗地里,却抹了把汗,这女娃嘴巴可真厉害,幸好他追出来了,要不然肯定得罪她,万一是个长舌的,他这名声可就得毁了。 想到眼前这位姑娘不能得罪,方有才脸上属于商人的笑容又摆了出来,“姑娘,您想错了,我家伙计并没有坑你的意思,他刚才搬出的香料也的确是想卖给你,可我们并没打算原价卖,处理的东西,价钱会便宜很多,你不考虑吗?” 见他说的诚恳,也说的在理,木香脸色缓和下来,“我收回刚才的话,只是……我要的是新鲜的香料,这种长霉的,其实已经变质了,香味没了不说,万一吃坏肚子,我还得掏钱买药呢,所以这银子,我不想省,也不能省,告辞了!”她拉着木朗快步走进人群,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小伙计有些抱怨的嘀咕,“老板,那丫头像是来找茬的,咱们又不是不想进货,可进了货,卖给谁呢?这些货还是去年腊月里进的,结果还是没卖出去。” 普通人家的确不会买香料,而像福寿楼这样的大酒楼,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即使是最普通的香料,也比他们进的高档许多。所以就导致了,没商家愿意进香料。 方有才背着负,没再说啥。 从方家货铺出来,木朗时不时的观察姐姐的神色,她以为大姐生气了,看她刚才跟人吵架的模样,真的很凶。 木香一开始没注意到他有话要说,直到走了一段路,眼角无意中瞄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冷淡的表情才有所缓和,“你是不是觉着大姐很凶?” “嗯,”木 朗点头,“大姐,你以后别跟人吵架,我怕他们打你。” 木香禁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呆了过路的青年人。她长叹口气,握紧了木朗的手,认真说道:“木朗,你记着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句话你懂吗?” 木朗头摇的跟拨浪鼓,他哪里会懂,这话太深奥了。 “就是说啊,对人的忍耐,得有个限度,好比,有人要打你,你不能站着不动,让人家打吧?如果你没犯错,他凭什么打你?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可以还他一分,别人对一分坏,自然也得还他一分坏……”木香边走边给他解释,木朗的性子太敦厚,也该让他适当的了解人性的善恶,该忍的忍,不该忍的,没必要忍。 木朗听的认真,也一一记下了,他领悟力强,木香说一遍,他就记下了。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竟走到福寿楼门口。 临近中午,福寿楼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都是衣着华丽的人。 木香经过时,只随意瞟了一眼,感觉今天福寿楼似乎格外忙碌,就连穿梭来去的伙计,也是一脸的严肃,好像生怕出什么乱子似的。 这条道是临泉镇最繁华的道路,宽阔的路面,足够三辆马车并架而行,按说这样宽的路面,即使赶着驴车经过,也不会轻易碰着人,可偏偏,就有个中年男人这么倒霉,被速度奇慢的驴板车撞到了,此时正躺在路中央,抱着腿哀嚎叫嚷,好像真的很疼。 他一叫,路过的人都跑上来围观,有人指责那赶驴车的,也有人嚷嚷着报官,众人议论纷纷,各说各的。 福寿楼分为两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等级区分很明显。能进一楼吃饭的人,是非富即贵,而这二楼雅间,据说,只有京中大员,富甲一方,或是跟皇权沾亲的人才可以上去。 而今天,整个二楼被人包了下来,不管官再大,钱再多,统统不准靠近,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处,还站着手执兵器的守卫,虽是穿着普通的黑衣,但那冷厉的气势,足以吓退那些好奇之人。 此时,二楼临街的雅间内,坐着两人。 ☆、第60章 男主隆重登场 (1) 此时,二楼临街的雅间内,坐着两人。 “你的战事完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女人的事!”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同色腰带系于腰间,勾勒出如削似的腰身。气质优雅清俊,正是唐墨。 此刻的他,好看的眉眼,微带笑意,少了商人的市侩,多了些内敛深沉的气息,偶尔流露出的光华,高贵的叫人仰望。即使不说话,他也是一道吸引人的风景。 坐于他对面的男子,着装略有不同,一身泼墨流丝锦袍,长发松懒的垂于身后。 五官出众,气质清冷,一双黑眸本来是看着手里的酒杯,在听到唐墨的问话之后,忽然抬起,刹时,眸中光芒四射,似有银河无尽,璀璨夺目之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虽是形容女子的诗,可用在他身上,毫不为过。 赫连晟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低沉好听,“考虑女人做什么,你都不着急,还轮得着我急吗?” 他说的意有所指,直戳某人的软肋。 唐墨悻悻的摸摸鼻子,此话不宜再谈,赶紧转移话题,“听说皇上有意封你做异姓王,你可是本朝第一个异姓王爷,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什么?顺其自然吧,”赫连晟说的云淡风轻,随后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串流不息的街道,心思沉到了谷底,无人可窥探。 唐墨太了解他的心性,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看他站在窗边,便也端着酒杯,陪他站着。两人说起临泉镇的乡土人情,特别是这酒,他们今儿喝的,便是绍家酒坊,一年只出十坛的仙人醉。 两人正说着,下面的街道便发生木香看到的那一幕。唐墨没太在意吵闹的人群,他看见木香了,吃她一碗甲鱼汤,还收他一两银子的丫头,胆大又抠门,比他这个正牌商人还精明。 想到木香那张傲气清秀的小脸,唐墨轻笑出声。 这一声笑意,引来赫连晟的注意,“你在这里过的很开心?” “不是,”唐墨手握拳放在嘴边,遮住笑,没再给他解释。 ** 那受伤的中年汉子,越叫越凶,抓着赶车人,死活不撒手。喊叫声,引来更多围观人。 木香紧紧拉住木朗,想着带他远离人群,免得他被踩着。而且人这么多,虽然她不担心钱被偷,因为她的钱都放在最隐秘的地方。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怕 贼偷,就怕贼惦记。 她绕着人群走,绕着绕着,竟绕到福寿楼门口,走上了台阶。 站的高了,无意中看向人群集中点,她猛然发现,那个被抓住的赶车人,正是顺路载他们一程的大伯。离的不远,还能听见那大伯的求饶声,他已经恨不能给那人跪下了,可那受伤之人,却赖在地上不走,非要他赔几两银子,不然就要抓他见官。 可怜的赶车人,像他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民,看见衙役,都吓的绕道走,更别说去衙门了,只怕还没见着县太爷,就吓的爬不起来了。 “这位兄弟,我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我一家老小,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哪来的钱赔你,再说,刚才明明是你撞上来的,你不能睁眼说瞎话,不能冤枉人哪!” 那受伤人长着两小胡子,揪着赶车人的衣领,也不撒手,一条腿像是真受伤了,拖在地上,还有血迹流下来。只见他声嘶力竭的质问赶车人,“你这个人没人性啊,撞了人,还敢睁眼说瞎话,大伙来评评理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一吼,旁边有几个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纷纷指责赶车人,一时间将那赶车人逼的欲哭无泪,都快绝望了。 木香恨恨一跺脚,小宇宙瞬间爆发,分明就是碰瓷嘛,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她拉着木朗冲进人群。 站在二楼窗边的唐墨,看她一脸怒气的冲进人群,咦了一声。 “你说什么?”赫连晟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转头去看他,又见他盯着街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个身穿蓝色碎花短裙的小姑娘。木香是背着他们站的,所以赫连晟没有瞧见她的脸。 木香现在是一腔怒火,冲到赶车人跟前,将他拉起来,“大伯,您先起来,您这样跪着求着,能有什么用?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讲!” “嗳,你这小丫头从哪冒出来的,又不干你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这话是那伤者说的,他叫黄三,临泉镇本地人,熟悉他的人,见到他都得绕道走。围观的人里头,有不少认识黄三的,都知道这人难缠,瞧见木香一头扎进来,似乎想帮那赶车人,都纷纷为她捏把汗。 那赶车人被木香扶起来,也慢慢缓过神来,他认出木香,劝道:“姑娘,你走吧,的确不干你的事,你不用趟这个浑水,快些带着弟弟回家去吧,我……我自己会想办法!” 木香叮嘱他,“大伯,你先别说话,站在一边看着,我问你的时候,你再吱 声,我不问你,一个字都不要多提。” 说完,转身看向黄三,目光凌厉,颇有几分威严正义,黄三不由自主的缩了下脖子。 木香压下怒火,冷哼道:“你说这位大伯的驴车撞到你了,是吧?” “是又怎滴,这事大伙都看见了,他想赖也赖不了,那个……”黄三高着嗓门吆喝,顺便还把腿晾出来给大家看看。他穿的裤子被划了个大洞,隐隐约约的,好像真能瞧见里头有血迹。 木香马上接话,“如果真有这回事,谁也赖不了,可是……”她话锋一转,“可是我们大家伙都知道,驴子不像马,跑的快,既然它跑的慢,而又被它撞着了,而撞断了腿,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驴子发疯了,再者,那就是故意让它撞的!” 虽然黄三不太明白,木香这丫头为啥要这样说,但一听她竟然怀疑自己故意让驴子撞,他急了:“好……好端端的,我咋会故意让它撞,肯定是这驴子发疯了,畜生疯起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这人连自家的驴子都看不好,疯驴子还往镇上带,这撞了人,那也是他的责任!” “你……”那赶车人正想争辩,他的驴子没疯。他家这头小驴子,脾气可温顺了。 木香及时拦住他,不让他说下去,同时她似乎恍然大悟一样,“哦,原来这头驴疯了,可是,我只听说驴子疯了,会尥蹶子,小女子年幼,只知道尥蹶子,尥的是后蹄,会尥前蹄吗?”这问题是朝周围群众问的。 话音一落,有几个年长的老汉站出来,道:“当然尥的是后蹄,我老汉活了六十多年,还没见过尥前蹄的,那尥前蹄的,是马,可不是驴子哦!” 另一头发花白的老人也道:“进了镇子,驴子都是主人牵着走的,既然是牵着,咋会撞着人呢?” 有了带头人说公道话,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附和。其实这事本来也就挺蹊跷的,驴子走那么慢,要说驴子撞着人,堪称天下奇闻了。 黄三脸色难看了,看向木香的眼神,凌厉万分的。可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肯罢休,索性卷起自己的裤腿,给众人看,“我没说瞎话,你们看我这腿,都成这样了,不是驴子撞的,难不成还我自己弄的吗?小丫头,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可证据在这儿摆着呢,你还能抵赖?”他伸出来的腿,还真是血红一片,好像还烂了。 木香再不给他机会反驳,看到路边有家店铺门口,搁了盆洗脚水。她跑过去端回来,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迹 ,照着那人的腿就泼了下去。 她这一动作太生猛了,连唐墨跟赫连晟也小小的惊愕了下。 唐墨悠声道:“这丫头很有意思吧?” 赫连晟不置可否,视线落在那道清瘦的身影上。刚刚她去端水盆时,他看清那张脸,算不上有多美,还长了一脸的痘痘。这种长相,连他府里的婢女都比她美上十倍,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身上有股子叫人无法忽视的味道。 楼下,黄三被木香泼的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臭丫头,你干啥拿脏水泼我,你活的不耐烦啦?” 木香搁下木盆,嘲讽的眼神看向他的腿,佯装十分惊讶,“哟,你腿上的伤,咋还会掉色?” 一言即出,黄三后悔的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他腿上原本触目惊心的伤,这会已经脱落。 众人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伤是假的,弄的假血沾上去的,做的还挺逼真。 木香冷笑,“给你个提议,下回再想讹人,干脆把自己的腿弄断,再划上几刀,这样就省事多了,谁也查不出来破绽来,你还能讹到一大笔钱,不过记得下回找个有钱的马车拦,像他这样的赶车人,你就是把他卖了,也弄不到啥钱的。” 这个碰瓷人,手段还是不够残忍高明。谎言一戳就破,太嫩了点。 黄三憋屈坏了,他就没想过找个有钱人讹吗?可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出门都带着家丁,一个弄不好,钱没弄到,说不定还得被人打一顿。再说了,这人的腿能随便弄断吗?没钱医治,还不得把他疼死,这样的买卖,他才不干。 赶车人见到真相大白,抹着眼泪,对木香谢了又谢。 黄三气的小胡子直抖,好事被人挡了,他能不生气吗?眼见围观的人快散了,他对着其中几个人使了眼色。 唐墨站在楼上看的明白,暗叫不好,唤来外面候着的人,让他们去通知衙役。同时,一只手缩进袖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而赫连晟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眼旁观,一切与他无关的人和事,都无法扰乱他的心境。 木香眼尖的注意四周有人靠近,她有些暗恼,倒不是怕他们,只是她还带着木朗,她不想木朗受伤,所以拉着弟弟,便想挤进人群里,来往的人多,只要混进人群,他们也很难找到。 突然,一道寒光从她眼角闪过。 黄三不知何时摸出袖里的刀, 握在手掌间,悄悄靠近木香,想着趁人多之迹,给这丫头一点颜色看看,反正人多,到时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握刀离开,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同时,站在二楼的两人,也注意到那抹寒光。 唐墨眼神凛冽,“快去抓住那人!”这话他是对着空气说的,语音落地,一阵风从楼上飘过,谁都没注意到楼下街道上,何时多了几个人。 赫连晟还是没说话,只是在看高唐墨的眼神中,多了些深意。 眼见黄三就要靠近,木香原本是背对着他,眸光一收,迅速将木朗护在怀里,再转身,准确无误的踢向黄三的手腕。 “哐当!” 刀落地! 一切真的只发生在呼吸之间,除了楼上的二人,根本无人看清那刀是怎样掉的,甚至连木香踢腿的动作都没看清。黄三傻傻的瞪着自己的手,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要逃跑,却在下一秒,摔趴在地上。 “你!臭丫头,你找死!”黄三翻过身坐在地上,正要开口骂她。他敢肯定,就是这丫头绊他的。 这种人渣,木香不会放他走,免得回头又来找自己的茬。她脚一伸,掉在地上的刀,再一次准确无误的钉入他腿间,扎入裤档,真的只差一点,就要断了他的命根子。 楼上某某人,不约而同的收拢双腿,面色都有那么一点尴尬。 这一手,将黄三吓的,足足傻呆了好一会,直到衙役冲过来,将他拷上带走。 赶车人松了口气,正想谢谢木香的,可四下一看,哪还有她的人影。 今天的事非惹的够大了,木香拉着木朗,没入人群中,她还在想,回头要不要换个装束,免得被人寻仇。在经过福寿楼时,她有意往二楼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在唐墨跟赫连晟脸上扫了一遍,仅仅只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神色平静无波,拉着木朗快步走开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二楼的位置,有人在看着,视线比一般人的凌厉,带着审视与冰冷的锐利。但她没想到,其中一人竟是唐墨,至于另一个,长的倒是不错,就是面色太冷,这样的人很难相处,他们通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她看过来时,唐墨跟赫连晟的视线也看向她。 唐墨玩味一笑,“记得她头一次看见我,就是这个眼神,当时我还在想,是不是我最近变丑了,咋一个村姑都不屑一顾呢?现在看来,这丫头是真的对美色不感兴趣!”想他赫连晟 那可是南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为啥这丫头只看了一眼,还是很平常的一眼呢? 赫连晟饮完杯中的酒,道:“她不简单,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他转身落座。 “你错了,大错特错,”对于他的推断,唐墨打死也不相信,“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村姑,家里穷的只剩个破茅屋,我去过两趟,她就是个村姑,不过,却是个很意思的村姑!” 赫连晟冷笑,“你不知道有些人,很善于隐藏吗?” 这回唐墨不再狡辩了,的确有那么一些人。甚至好几代,都潜伏在敌国境内,他们已经完全融入本地人的生活,只等需要用到时,他们才会现身。 门外有人敲门,是刘管事,“少爷,王大厨家里突然有事,是他夫人要生了,他想请假回去,您看……” 唐墨皱眉,拍了拍折扇,忽然有了主意,“让他去吧,掌勺的事另外找人,我看见木香了,她应该还没出城,让她过来当回主厨。” “这,万一她不肯咋办?”刘管事想到那丫头一个菜单都能卖五十两,让她烧一桌酒宴,那得要多少钱哪! 唐墨笑了,“你就说,允许她独自操作,只要她做一桌好菜,就给她五十两!” 刘管事心里暗惊,但没表现在面上,点头应下,“那小的这就去找!”他退了出去,让店里的伙计顺着出城的路去寻找木香。五十两,他家少爷身上一件衣服都不止五十两,可对于只做一桌菜的临时厨子,五十两那可是一大笔钱。 赫连晟不太赞同他的做法,他是行军打仗之人,对于饮食好坏,并不在意,但是那丫头底细不明,让她来做菜…… “你想试探她?”刚刚木香的眼神,赫连晟看在眼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唐墨没否认,也没点头,“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丫头,待会你看了就知道,至于是不是奸细什么的,你自己判断吧!不过我得提醒你,别把她惹火了,不然,她那张小嘴,可厉害着呢!” 赫连晟看着这个平日里只对生意感兴趣的朋友,头一次面带笑容的提成一个村野小丫头,不免对木香更加警惕了。 木香看着天色不早了,便想着赶到镇子口,买了东西便回家去。走了一会,发现身后跟着的木朗一声不吭,木香放慢了步子,轻声对他道:“是不是觉得大姐不该打人,被吓到了吗?”当时她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忘了隐藏自己的身手, 木朗低下头,不说话。 木香叹了口气,将他拉近了些,耐心给他解释,“刚才大姐教训的是坏人,你看他把那赶车的大伯欺负成什么样了,对于坏人,咱绝不能手软,该揍的还得揍!” 木朗抬起头看她,“可是,刚才那人不是腿撞断了吗?为啥他是坏人呢?” 木香抓了抓头发,还真不好给他解释。木朗还太单纯,哪里知道人性的险恶,更不懂,哭的人不一定是受害者,人哪,都是天生的戏子,都不用学的。 她正想着咋跟木朗解释呢,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姑娘,你等等,等等,”小伙计身上还系着围裙,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木香,这才停下来大喘气。 木香认出他是福寿楼的伙计,便问道:“你找我干啥?” 伙计咽了口唾沫,把刘管事吩咐的话,都跟她说了,特别强调了,她如果能烧一桌耳目一新的酒席,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 木香眼睛慢慢睁大,她跟刘管事还有唐墨也算打过交道,相信他们不会骗人,也说了她可以背着他们做,这样就不用担心泄漏做法。 刚才她看见二楼上站着的人,猜测就是为他做的,肯定是啥大官,普通的东西入不了眼。 伙计看她站在那也不吭声,以为她不肯呢,正想着再劝一劝,就听见她道:“走吧!”说着,她已经拉着人往回走了。 回到福寿楼的后门,刘管事已经等在那,看见她来了,激动坏了,“丫头,你总算来了,王大厨家里出了事,我这也是没办法,你有啥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都给你办好了。” 木香还真想了想,“你帮我照看下我弟弟,厨房太乱,我不想让他进去,再有,我做完饭,你能不能让人赶马车送我们回去,不然我们回家就晚了。” 刘管事初看她张口,还以为是啥大事呢,赶紧答应下来。 木香低头小声对木朗嘱咐几句,让他就在后院玩,乖乖听话,别到处乱跑。木朗知道大姐要做事,他也听见那五十两了,知道那是很多很多钱,他用力点头,“我不会乱跑,我哪儿也不去!” 刘管事上了年纪,也喜欢小娃,带着木朗,就让他在厨师们休息的屋里玩,又让人给他弄了些糕点吃着。 木香去了厨房,想了下自己要做的菜,写好一张需要的材料,交给一位大厨。 一桌酒席,又是临时赶鸭子上架,光她一个可忙不过来,再 说时间也不够,所以她选做的菜,都是现炒现熟,讲究个推陈出新。 首先是水煮鱼,这蝇她在前世最喜爱吃的一道菜,口感辣爽,吃起来很带劲。做法其实很简单,新鲜草鱼片,用胡椒粉,蛋清料酒淀粉和盐腌制二十分钟左右,乘着腌鱼片的时间,可以炸制香料。福寿楼的大厨房,材料齐备,而且都是最上等的材料,全都是清洗干净的,她只需伸伸手就好了。 其实每个厨师做出来的水煮鱼味道都各不相同,关键就在于汤料的制作上,这也是最应该保密的环节。木香用的是花椒,炒制出来的干红辣椒,八角,桂皮,小火慢炸一盏茶的功夫,再将香料捞出,只留下油,加黄豆酱进行翻炒,同样要炒出香味,然后加新鲜的老母鸡汤,烧开后放鱼片稍烫至鱼肉变色即可。 再来就是香酥鸭,这个比较难。因为时间不够,她选了个瘦些鸭子,跺成大块,再抹上香料,为了使香味渗入够快,她搓了好大一会。等半个时辰之后,便要过油炸制,反复需要两次,直到将鸭皮皮面炸成金黄色。这个过程,火候很关键,火大了容易炸糊,火小了,炸不出酥脆的口感。 最后一道主菜是清炖羊排,只要在选取羊肉上把好关,这道菜并不难,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巧妙的将羊肉的膻味去除,同时又能保持羊肉本身的鲜美。 另外,她还做了几个凉菜,比如凉扮海带丝,麻辣藕片等等。 按着她的吩咐,所有的菜,谁先熟,谁先上,而不是等到所有的菜都齐了之后,才一下子上,那样一来,前面做好的菜,搁的时间一久,口感也会变差,特别是这道香酥鸭,放凉了之后,酥脆的口感,也会大打折扣。 不多时,厨房外就围满了人,看着一道道菜从里面端出来,闻着扑鼻的香味,全都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连刘管事,也忍不住凑上来看。可惜了,每盘菜只有很少的一点,比他们店里正常的份量还要少上很多。 木香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用意。试问,再好吃的菜,一次性吃撑了,下次你还会想着吗?只有让客人回味无穷,万分遗憾没吃够,才是最大的妙笔。 唐墨看着端上来的菜色,摆盘很好看,有几个上面还用花瓣点缀,如果他没看错,这貌似是他新刚从京城运来的秋海棠,价值千金的树,开的花自然也价值千金,没想到竟被她拿来当摆盘了。 木香要是听到他此刻的心声,也得大呼冤枉。她是无意中看见回廊下摆着盆花,觉得那花很漂亮,便顺手摘 了,也就几朵而已,反正她是觉着没啥,除了当时刘管事怪异的抽了抽嘴角。 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唐墨满眼得意的看着赫连晟,“如何,这丫头的厨艺不错吧?说实话,这些菜我也是头一次尝,想不到她能做出这么多花样来!” 赫连晟放下筷子,冷俊的脸色,有些缓和,“的确不错,这些菜我在其他地方也没尝过,就是不知道她从哪学来的。” 唐墨明白他的意思,招手叫来刘管事,让他去把木香叫过来。 刘管事领了命令出去,赶到厨房的时候,木香已经不在了,问了伙计才知道她去找木朗了。 这一找,又找出麻烦来了。 ** 烧了一个时辰的菜,木香感觉脸上油油的,身上也都是油烟味,便想去洗下脸。后厨的伙计见她找不着木盆,便自告奋勇的去帮她打了盆温水。 福寿楼有专门给客人烧的水,用来洗脸沐浴,里面好像还加了些草药,洗完之后,会感觉凉凉的。 伙计端来的温水,便是加了草药的,木香也没在意,洗完之后,觉得脸有些不一样,随手摸了摸,光滑细腻。 哎呀,她的痘痘呢! 这时进后厨的厨师越来越多,午饭时间到了,他们自然要过来忙了。 木香看着水里的倒影,想来想去,还是得化个妆,还是那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正好袖子里有块手帕,暂时充当一下,应该没问题,只要坚持到回家就好了。 仔细系上手帕,她便想着找到木朗,再到前面去找刘管事,把银子拿到手,便可以回家了。 但是找了一圈,却发现木朗不在后院。木香心里有些慌了,但坚信木朗一定不会走远,可能看见什么好玩的了。于是,她就在福寿楼里找了起来。 正在这时,前厅传来一阵喧闹,木香想也没想,便跑了过去。 “啊!我的酒!” “你干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却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木香冲进大厅时,只看见一个人扬手要打木朗,她什么也顾不上响,厉声质问,紧接着便冲上去,一把拉过木朗,将他护在身后,再防备的瞪着眼前的女子,地上还有碎掉的酒瓶,一阵浓醇的酒香飘满整个酒楼。 邵秋霜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丫头,蒙着脸,看不清长相,她冷哼一声,绝美的脸上,满是嘲讽,“ ☆、第60章 男主隆重登场 (2) 想干嘛,支走唐墨,他却不走,不对劲,有企图。 就在唐墨的人影快消失时,木香突然转身,抬起的脚,还没落下,手腕就被人抓住。 她有些后悔了,这人武功很高啊,她这点小动作,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出其不意。前一秒,她还要逃跑,下一秒,她已转身,以手做刀,斜斜的朝着那人的脖子劈下,同时,抬腿踢向那人的两腿之间。 古往今来,对付男人,这招绝对是百试百灵。男人最弱的部位,同时也是女人最拿手的。 赫连晟御敌无数,杀人无数,征战无数,可再多个无数,他也料不到,眼前这个乡野丫头,竟敢踢他家的命根子。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他缩腿缩的慢了,“嘶!”腿间一痛,可惜痛的不狠。 木香手刀没劈中,手已被他抓着,但听见他的闷哼,心中一喜,准备随时逃走的。可谁知那人身子不动,顺势必就将她的脚夹住。 “你,你放手!”天哪!她单腿站着,一只手还被他握住,剩下的一手一腿,还得留一只稳住身体。电光火石之间,仅有的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已被他擒住。 赫连晟垂目,看着在怀中挣扎的女子,低声道:“你会武功!”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可是她仅有招式,一点内力都没有。 他说话的时候,靠的太近,而且为了防止木香再踢中某些不能踢的地方,他将她箍在怀里。木香体型娇小,被他一箍,等于是窝在他怀里。 忽然之间,木香不敢动了,甚至都没听清他问的啥。男人醇厚的气息,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嗅到。出乎意料的好闻,前一刻的心慌,这会也不知怎的,莫名的轻松下来。 赫连晟见她不说话,又凑近了些,近的快要头抵着头了,“你还没告诉我,谁教你的武功?不说清楚,你可后果?”嘴上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可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此刻的镇定,所剩不多了。原本在唐墨提议来她家看看时,他是抱着一半的防备,一半的好奇。可是现在,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木香心里的小火苗又被他挑起,磨了磨牙,恨恨的道:“你们这两个人,真是有毛病,我练几招武功防身,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警告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离的近,赫连晟能瞧见她气的红扑扑的脸蛋,美眸正恶狠狠的瞪着他,可是……貌似威力小了,没有凶悍的味道。 正因为离的近,所以身后那人胸膛间震动的笑 意,木香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同时,也忽然记起,她现在被这人抱着,两人衣服穿的也不多,难怪她忽然就觉着热了,这样……这样…… 赫连晟见她眼神闪躲,心情大好,要是白天,他脸上这笑,绝对能迷倒一大片,只可惜,大晚上的,唯一能看见的人是木香,她却恨不能打烂他那张笑脸。 她真急了,余光瞄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一咬牙,一跺脚! 这回是真跺脚了,正中某人的脚背,而且跺的还不轻! “嘶!” 赫连晟在疼痛之下,一缩脚,步子一退。木香瞅准机会转身,又推了他一把,再迅速后退好几步。离他远远的,应该就没危险了。 可是……“哎呀,你踩到我的菜了!” 木香才跳开,又急忙跳了回来,情急之下,又推了赫连晟一把,将人远远的推离她的菜地。 原来,刚刚赫连晟退到她种的胡萝卜苗上了,这些都是木香的心血,她能不心疼吗? 她这一声叫的有点大,唐墨一直就没走远,听见她叫唤,着急忙慌的就跑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赫连晟从一连串的后退中回过神来,心中一怒。试问,这天下间,敢推他的人,能有几个?可今天居然被一个乡下野丫头,接连推了两次,他能不怒吗? 木香才懒得理会他们,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细细查看她的胡萝卜苗,越看越生气,越看脸越黑。这人没事长那么大的脚干啥?踩坏这么大的一片,她得少收多少胡萝卜啊! 唐墨看木香不理他,又见赫连晟一脸的黑线,有些闹不清状况,随口说了一句,“不就几棵菜苗吗?” 木香怒了,慢慢站起来,慢慢转身看他,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说的真轻松,敢情你们不用靠几棵菜苗过活,你们身份尊贵,你们高高在上,你们不食人间烟火,”她转向唐墨,“还以为你跟别的商人不一样呢,是我看错了,一丘之貉!” 说完,看也不看二人,径直绕过他们回家,当着二人的面,砰一声,关上大门。 “她又怎么了?”唐墨被骂的莫明其妙,真的就几棵菜苗嘛!她要是真心疼,赔她银子就好了嘛!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赫连晟没说话,黑眸在唐墨身上瞟了瞟,忽然道:“明天你去赔她银子,是你提议来的,这银子就该是你赔,几棵菜苗,赔十两银子,你不亏,她也不亏,既是商人,就该把账算清。” 唐墨点头,“嗯,就是嘛,赔给她银子不就好了,得,明天让小六过来送银子,本……我,我可不想欠一个村姑的菜钱。” 赫连晟嘴角隐约划过一丝笑意,当先往村外走了。 唐墨眼神好,这笑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顿时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同时,又觉着哪里不对,这人明显是奸计得逞的笑,可是……他哪里说错了。 ------题外话------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哦! ☆、第61章 渣男找抽 这一夜的插曲,入了某些人的心,却没有入木香的心。 她现在睡眠特好,白天累了,晚上自然睡的好。第二天一早,她就爬起来去检查她的菜苗。 因为她想昨晚那两人,既然身份特殊,那来的肯定不止他们两人,可能还带着护卫。 木香越想越后怕,所以一早就拿着铁锹,到菜地去查看。这一看,更是气要要吐血,除了胡萝卜苗,他们还踩坏她排下的青蒜苗,还有大白菜也踩坏了几棵。 彩云在家烧好早饭,见大姐迟迟没回家吃早饭,便跑出来喊她,却见她正坐在田梗边,因为背对着大门口,她看不清大姐的脸色,等她跑到木香面前,却见她正拧着眉,眼睛瞪着前方,嘴巴也嘟的老高。 “大姐,你咋了?” 木香不想吓着彩云,舒了口气,道:“没啥,昨晚几只野狗把咱家的菜地踩了,断了几棵菜苗,”她忽然站起来,“哼,踩了我的菜地,他们还敢嚣张,他们要是敢不赔我的菜,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彩云没听明白,“姐,你找谁赔?昨晚那么黑,难道你瞧见是谁家狗了?可是……就算认得,人家也不会承认的。”狗都长的差不多,人家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木香笑了,“没事,大姐自有办法!”她收起铁锹,拉着彩云回家吃早饭了。顺便跟彩云说了盖房子的事,当知道盖房子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后,彩云也是乐的合不拢嘴,“姐,我待会还去采菊花好不好?虽然咱们盖房子的钱够了,可是多挣些,也是好的!” “不用,采菊花的事就交给大梅跟金菊,我听说今儿金菊娘也要去,有她们几个就够了,咱们留在家,林叔他们上午可能要过来一趟,回头呢,你就在家磨玉米,另外,再磨些大米,下午我给你们做米糕吃!” “哦,知道了,”彩云点头应下。 因为昨天买了大米跟绿豆,所以今天的早饭,是绿豆稀饭。闷了好久,直到汤汁浓稠,这样吃起来才更香。 彩云也按着木香的命令,早上煮了三个鸡蛋,本来木香的命令是煮两个,彩云跟木朗,一人一个鸡蛋。可彩云说什么也不同意,要吃都吃,要不吃就都不吃。于是便煮了三个。 好在,她买的几只母鸡很给力,五只鸡,每天都能生三四个鸡蛋。可是想到鸡蛋,木香还是想着回头得再抓几只,大不了喂玉米,反正玉米价格也不高。再过不久,菜地里的白菜也能吃了,到时候,多余的白菜可以拿 来喂鸡。 木朗头一次喝到绿豆稀饭,吃的那叫一个香。彩云也是,吃的嘴巴都停不下。 大米有它独有的米香,这是白面所替代不了的。前一世,木香最爱吃米饭,对于白面,倒是不太热衷。 吃过早饭,彩云洗碗,木香拎着篮子,去后面的水塘洗衣服了。 等她衣服洗好回来,正遇上林富贵父子,以及王喜,三人拿着木线,看样子是来她家丈量尺寸的。 王喜一见着木香,眼睛就亮了,上前就要接过她手里的竹篮,但被木香不着痕迹的挡开了,请他们进屋。 林富贵抽着旱烟,来来回回的看了一遍西院墙。林长栓跟王喜拿着木线,量尺寸。 木香看了一会,觉得看不懂,便晾衣服去了。 就在这时,在外面玩耍的木朗,突然跑进来,“大姐,送货的小六来了,就在外面呢!” 木香正晾最后一件衣服,听见木朗的话,愣了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唐墨讨厌归讨厌,说话倒还算数,不过这账,可不是那么算的,“来就来呗,你去玩你的,不用管。” 晾好衣服,她弯腰拎起竹篮子,便往厨房去了。 院里的王喜几人,自然也听见木朗的话了。 林长栓笑道:“木香,你跟福寿楼的人越来越熟呢,以后是不是还要做大生意啊?” 林富贵道:“木香脑子活,比你俩都强,我看哪,咱们村就数木香最能干了,谁要是能娶到木香,就享福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反正王喜是听进去了,可听进去的同时,他也很落寞,木香越能干,跟他的距离就越大,遥不可及了。 这话也被刚进门的小六听见,刚一站定,突然见到院子里站着三个大男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呢! 林富贵知道他找木香,手一指,“丫头在里头呢,木香,有人找!” “哦,”木香其实知道小六就在外面,故意不露头,故意在林富贵喊了之后才走出来。她知道小六回去之后,肯定得一五一十的向唐墨汇报,所以才给他下马威。 “木香姐!”小六对昨晚的事不清楚,见着木香,还是很亲切。 彩云给他端了板凳,叫他坐下。 木香靠着门框,双手抱胸,一脸淡漠的看着他,“说吧,你家少爷,叫你来干啥?” 小六挠了下后脑勺, 想起出门时少爷的嘱咐,让他一定好言好说的,把钱给了,千万不能再得罪木姑娘,虽然他不明白,少爷为啥这样怕木姑娘,但做了这么多年的伙计,即使不知道原因,他也猜到这位木姑娘跟少爷关系,肯定不一般。 “哦,是这样的,我家少爷只说让我给你送银子,都在这儿呢,”小六递上一包银子,没有直接把数目说出来,毕竟院里还有好几个人在呢。 木香接过钱袋子,扒开数了数,居然是二十两。记得他们昨晚说好的是十两,可既然人家多送了,她才不会傻到不收呢!可是这话得讲明白了,她把银子收起来,抬眼看向小六,“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这些银子刚够赔偿我的菜苗钱,昨晚来了不止一只野狗,而是一群,踩坏我那么多的菜苗,赔这点银子,算便宜他们了!” 一语双关,她不可能明着说,唐墨跟赫连晟来过这里。但只要小六回去如实说,他们肯定能明白了。 小六被骂的一头雾水,王喜这时走过来了,担心的问道:“木香,咋了,什么野狗?” 木朗蹲在院里玩,听见王喜问的话,正要老实回答,却被彩云捂了嘴,彩云小声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啥,木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继续玩他的去了。 他俩的拉扯并没引起王喜的注意,他是真的担心木香他们遇上危险。她家住在最东边,离窝窝山最近,有野狗野兽出没,也很正常。他想想都后怕,幸好院墙都修好了。 木香也不想引起别人的误会,只道:“真的没啥,就是村里几条野狗乱窜,从我家地里跑过,踩坏几棵菜苗。” 她这样一讲,连林长栓都纳闷了,“你家菜地被野狗踩了,为啥是福寿楼的少东家,赔你银子,没道理啊!” 确实没道理,人家一个富家少爷咋会跟野狗扯上关系呢? 木香汗颜,觉得这谎还真越扯越离谱了,可是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大晚上的,两个大男人,跑到她家门口,而且……而且赫连晟那混蛋还抱了她,还跟她动手了。 想到赫连晟,木香小脸红了,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小六看她一脸的为难,急忙替她打圆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少爷昨天跟朋友在这附近打猎,惊了村里的野狗,不小心踩坏木姑娘家的菜苗,我家少爷跟木姑娘是旧识,怕她生气,所以就送了补偿的银子过来。” 木香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还挺机灵,要不然她还真没法解释。 王 喜其实还有疑惑的,可看出木香不想再提,便拖着同样还想再问的林长栓,一块量地去了。 林富贵是过来人,自然比他们看到的多,他深深看了木香一眼,别的不怕,就怕她吃亏啊! 其实他们真是想多了,就是吃亏,也轮不到木香,她是那肯吃亏的人吗? 王喜他们很快量完了地,说是要回家去算算,再去问问材料的价格,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把结果算出来。王喜跟林长栓,还要上山打猎,他们想问木香要不要去。 木香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现在也不是很缺钱,但房子的事情还没着落,她便想上山去瞧瞧,打猎不是主要的,她是想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种植的草药,或是挖回来晒干,磨碎了加在鸡饲料里,可以给鸡预防一下。所以,她同意了,他们定下两日之后上山,一样是早去晚回。 等到王喜他们走了,小六忽然凑到木香跟前,一脸怀疑的看着她,“你要上山打猎?可你会使弓箭吗?” 木香没吱声。倒是彩云听到他这话,很不服气,“我大姐弓箭使的可好了,上回就打了好些猎物回来呢!” 木朗也道:“就是就是,我大姐可厉害了。” 小六拢着袖子,蹲在一边,还是不太相信,敷衍的应了几句。在他看来,木香能拿住弓就不错了,还打猎呢!猎物打她还差不多,至于以前为什么会猎到东西,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那个叫王喜的,一看就是对木香情有独钟,使点小伎俩,追求她而已。 木香才不在乎他是不是怀疑,会不会相信。 而小六,一直将他的怀疑带到了福寿楼,在两位主子面前,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在木家院子里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两位主子,咋越听,脸越黑呢! 半晌,就在小六快被憋的窒息时,唐墨微微抬手,让他出去。 小六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了。 看着房门被关了,唐墨跟赫连晟互相沉默了许久。 突然,唐墨没忍住,捧腹爆笑,如果他没记错,昨晚踩坏木香家菜地的人,是赫连晟,还有他的卫队。这野狗,自然也是骂他们了。这丫头也真是太会算账了,昨夜应答赔她十两银子,今天他让小六送去二十两,本来还想着,她会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呢!却没想到,昨天赫连晟踩坏的不止那几棵,倒头来,二十两银子,她是勉为其难,忍痛无奈才收下的。 赫连晟眼底 也浮现一层笑意,却很快收敛,“笑够了没有?” 唐墨摆摆手,“差不多笑完了,赫连,现在不用再怀疑她的身份了吧?她就是个普通的村姑,刚才你没听见吗?她拿着那桌酒席的钱要盖房子呢,这丫头真有意思。” 赫连晟瞥见他兴味盎然的表情,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重重搁下酒杯,“目前看来,她是没有问题,可是为了稳妥起见,再观察两天。” 唐墨汗颜,这借口,还能再烂一点吗?“可是皇上招了你回宫,你真的能留下?” “哼,皇上不也招了你回宫吗?你不也一样留在这儿没走,”赫连晟对于敌人,一向是寸步不让,今儿不知为何,他把这一项技能,用来对付唐墨了。 “唉……”唐墨无话可说了,想到皇宫,想到那些麻烦的人和事,他宁愿躲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图个清闲。 忽然,他记起小六刚才说的话,“木香那丫头过两日要上山打猎,你说她是真能猎到野物,还是另有目的呢?” 赫连晟浓眉深锁,十分认真的点点头,“为了以防她另有目的,过两日,我们也去山上转转,对于通敌卖国之人,你我都不能放过!” 唐墨憋着笑,应道:“嗯啊,况且还有两个男子跟她一起上山,嗯,是得去看着……”他话没讲完,却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赫连晟美如玉的俊颜,刹时变的阴沉。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一份阴沉是为了什么。 世上没有绝对聪明的人,他们只是在某些方面比别人要聪明一点,相对的,在另一些方面,可能就比较迟钝了。比如这两位心思各不相同的爷,就是如此。 **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田里的庄稼,也快要能收割了,最近村民都忙碌起来。 准备农具,平整晒谷场。 一年当中的第二季,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种水稻,当然也有种杂粮的,比如玉米,山芋,花生,还有一些种棉花的。 因为这些都不是主要农作物,所以村民只会选一些土质不好的田,种这些杂粮。可是这样一来,这些杂粮产量也会降低,了胜于无吧,总之,不能让地都空着。 木香站在自家门前,看着远处田野里晃动的稻穗,看着人家一筐一筐的往家搬玉米,搬山竽,摘棉花,心里那个恨哪! 穿就穿吧,可她为啥没在春天穿过来呢?虽然她现在也种了 好些东西,可这哪能跟春天比。 刘二蛋手里提溜着东西,快步往这边来了,看见木香站在外面,也没多想,跑到她跟前,晃了晃手里的鱼,“木香姐,这是我跟我哥早上去抓的鱼,就在玉带河里逮的,还活着呢,你瞧!”他把鱼凑到木香眼前。 木香正在想事情,他说话时,也没听见,冷不丁眼前冒出一个鱼头,吓了一跳,“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原来是刘二蛋。他手里拎的是两条大鲤鱼,大的足有五斤多,木香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从玉带河里捞的?可你们拿什么东西捞的?” 刘二蛋得意极了,下巴仰的老高,“我们就在你家屋后的浅滩上逮的,我哥从家拿了好几个竹筐,横搁在浅水里头,等着那些顺流往下的鱼自己钻进来,本来还有好几条小的,叫我哥给放了,就剩几条大的。” 木香笑道:“你拿两条鱼给我,你娘没意见?”想想刘氏那个脾气,她虽然不怕,可也烦的很。 刘二蛋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了实话,“我娘今早去镇上了,把弟弟也带去了,我家就我跟我哥,还有我爹在,我说要送鱼,我爹还催我赶快送,别让我娘知道了,我哥还叫我挑大的,小的鱼,留着我们自己吃。” 木香有些感动,“这鱼呢,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你爹,还有刘河。” 刘二蛋看她没有生气,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嗳,那我回去了,这两天要收稻子,就不来找木朗玩了,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 木香目送他走远,她站的位置,是大路边,也就是她家院墙的拐弯处,还没拐过去,所以能看见大宅的门。这扇门,关的时间远比开的时间长,大概也是陈美娥不愿看见他们。 木香是无所谓,她还不想瞧见那一家人的嘴脸呢! 可就在她拎着鱼,要往家去的时候,那门忽然开了,赵修文从那门里走出来,他前脚一出,苏秀也跟着出来了,含情脉脉的望着赵修文。 这两人木香压根不想看见,看多了,她担心自己中午吃不下饭,所以她加快步子,就差几步就能走到拐角的另一边了。 “木香!” 这声木香,不是别人喊的,是赵修文。他一看见木香的身影,情不自禁就喊出口。喊出来了,又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的,他便沉下心思,对苏秀道:“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木香说。”说完,不等苏秀回话,便追赶木香去了。 苏秀呆呆的站在 那,看着赵修文追着木香去了。她攥紧了手里的丝帕,表情有些愤恨。可是又想着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只好硬着头皮,也追了过去。 木香在听见赵修文那一声呼喊时,脚步不仅没停下,反而还加快了。 眼看就能推开院门,身后忽然探出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回来。 这一来一去的,她也没站稳,一头撞进赵修文怀里,鼻子撞上他的锁骨,疼的她眼泪汪汪。除了疼之外,她还闻见赵修文身上劣质香粉的味道,不用想都知道是苏秀用的,这两人太恶心了,大白天的居然都敢公然搂搂抱抱,伤风败俗啊! 不同于她的满心厌恶,赵修文此刻却有些意乱情迷,怀中女子柔软的身体,淡雅的清香,无一不牵引着他的神经。 木香站稳了之后,迅速从他怀里跳开,这一跳就是十步之外,嫌恶的将他上下瞧了个遍。 只可惜,她虽然跳的快,苏秀追来的更快,她冲上来,一把将赵修文拉到身后,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木香。 “木香,你到底要不要脸,修文都要跟我定亲了,你还想死缠烂打,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赵修文一见苏秀口无遮拦的骂木香,他也急了,“苏秀,你别胡说,我找木香是有事要和她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回家去!” 苏秀不敢相信的回回头盯着他,盯着盯着,居然委屈的掩唇哭了,“修文,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可别忘了,你对我的誓言,还有……” “别说了,”赵修文脸色难看,似乎是怕苏秀下面的话,沉了沉气息,声音放缓了些,“你乖乖回去,我是真的有事要说,没有别的原因,等我上任,一定会回来娶你,到时再接你进京,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后面的话,他是贴近苏秀耳朵说的,是承诺也是威胁。 苏秀虽然也担心他跟木香再有什么,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赵修文是什么样的人,她抿着嘴巴,犹豫了下,还真乖乖的转身要走。 木香看戏够了,在她要走开时,叫住她,“嗳,你要走可以,把这个男的也带走,我跟他可没什么好说的,他站在这儿碍我的眼。” “木香!”赵修文恼怒,语气也重了。他都这样了,难道她还要一直避开自己吗?她可知这样做,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苏秀太了解赵修文的脾气,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学会温柔,所以 在听见木香的叫她时,她也微微侧身,柔声道:“修文既然有话跟你说,你们还是好好谈谈,我先回家了。”话说完,她还朝赵修文投去一个满含泪意的眼神,看的赵修文心疼了。 等到苏秀的身影消失,他转头看向木香,脸色很不好看,“再过几日,我就要进京上任,实话告诉你,我这回官职虽小,却跟将军府有关,如果做的好,便能进将军府做掌事,虽然官职不高,可在咱们南晋国,大将军府,比皇子王爷的地位还尊贵,到时候,便是平步青云,木香,你乖乖在家等着我,一年之后,我便会娶你过门,如果你不愿为小,我便让苏秀做妾,让你做妻,可好?” 将军府?还平步青云! 木香冷笑,这人真不是一般的自大,不过他也挺可悲的。 赵修文见她不说话,心里也没底了,又想到最近村里传的,说她跟福寿楼的少东家关系不寻常,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其他了,急着说道:“我知道你最近跟那个唐少爷走的近,可你别犯糊涂,他那样的人,又怎会看上一个乡野村姑,他对你好,不过是图新鲜,想找乐子罢了,你真以为那个姓唐的能喜欢一个满脸麻痘的丫头?醒醒吧,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啪! 木香冷着脸,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这一巴掌,是替以前的木香打的,她瞎了眼,竟然喜欢你这种败类,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模样,打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她转身,当着他的面,重重关门。同时,心里的某个角落,有那么一丝丝的凄凉之感,木香知道,这个凄凉的感觉,是以前的木香,残留下来的,不过从今天之后,连这一点点的凄凉都没了。 赵修文死死的瞪着在面前紧闭的木门。 木香,你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 他恨恨的拂袖而去,在拐弯处,被苏秀惊了一下。原来苏秀一直没离开,就躲在拐角处。此时,见着赵修文满是怒气的脸,她想解释:“修文,对不起,我……” 赵修文哪会听她的解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拉扯着她,往那处竹林而去。此时,他心里虽有气,可之前抱着木香时的悸动,却迟迟没有退去,而木香的话,又深深刺激到他,两把火,一把在体外,一把在体内,烧的他几乎要爆炸,此时的他只想发泄。 苏秀起初还为他的表情害怕,可是看着他将自己拉向竹林,很快就明白他是要干什么了,“修文,现在还是白天呢,万一被人看见…… ”两人不是第一次亲密,她虽然大胆,那也不代表就能坦诚的在大白天,搂搂抱抱。 其实她想错了,她还不了解男人,还是一向骄傲自满的男人。 赵修文将她拖进竹林深处,离木香家的房子有一段距离了,而且密密麻麻的竹子,将外面跟头顶的光线挡的所剩无几,他忽然停下步子,回身抱住苏秀,几近疯狂的吻上她的唇。 “唔……”苏秀被他这个样子吓到,毕竟未经人事,她害怕了,她想挣扎。 可赵修文却一把将她推靠向一棵树边,让她的后背抵着树干,不等她张口说话,他已经栖近她的身,将她抵在树干与自己的胸膛之间,一只手放肆的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探入裙底,试图扯下她的裙子。 苏秀吓的想哭,可嘴巴被他堵着,她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之声。 当初,她为了从木香手里抢到赵修文,也不止一次的使用过美人计,可那时主动权掌握在她手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他揉虐。 “修文哥,你别这样,”她的哀求有些苍白,此时此刻,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修文的身体从她脸上撤开一些距离,热热的呼吸喷在苏秀脸上,引的两人都禁不住轻颤。 苏秀娇羞的垂目,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修文哥,你不用这么着急,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我娘今天都问了你啥时候娶我过门,她说若不赶在腊月里成亲,就得等到后年,因为明年是寡妇年,成亲不好。” 提到成亲,赵修文眼神暗了暗,人也从她身上退了去,跟她拉开距离,转开视线,看着满目的翠竹。 苏秀看见他这个模样,知道他肯定又在为木香犹豫,杏目染上一层妒色,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了。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便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木香,可是她现在不可能嫁给你,不如等两年,等她想通了,到时你也有了官职,还怕她不从吗?” 赵修文眼睛一亮,苏秀话里的意思,他又怎会听不出来,是啊,等他有了权势,想要什么没有?只要入了将军府,做了将军的幕僚,就连县太爷都要看他的脸色,到时他要娶木香,还用得着谁同意? 想通了心事,赵修文笑了,伸手挑起苏秀的下巴,情,欲未退的眼神,牢牢锁住她,“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娃,乖乖在家等着,过几日,我便亲自上门提亲,年底便把你迎娶过门,这段日子,别到处乱晃,安安稳稳的待在家里,我可不想娶个整日抛头露面的 ☆、第62章 百发百中 林长栓很聪明,王喜的心事,他自然也晓得,可晓得归晓得,有没有机会,那是另外一说。 他总感觉,木香跟他们不一样,跟大梅金菊他们都不一样,就像藏在荷塘里的珍珠,虽然被污泥埋着看不清,但等到有一日,她破水而出,便会光芒四射。 所以,他故意落在两人身后,木香走的快,他便乘机拉了下王喜,两人落在十步之外,他抬头看了下跟木香的距离,小声的对王喜道:“你别摆这副脸子,木香没有错,你总这样,她会不高兴的,其实做这一辈子的朋友也挺好,你说呢?” 他话都讲这样明白了,王喜哪会听不懂。他垂下脑袋,有些气馁,“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给我点时间。” 林长栓不再说啥,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 王喜站了一会,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追了上去。 今天早上,天气本来还很晴朗,但就在他们进山没多久,太阳就被乌云遮了去,天色也暗了下来。 林长栓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担心,“这天该不会要下雨吧?要是下雨就坏了,咱们都没带蓑衣啊!” 王喜也有些担心,毕竟下雨天,山路不好走,突然下雨,也会惊到山里的动物,万一碰上个横冲直撞的,可就遭了,“要不咱们再走一会,如果真要下雨,那就回头。” 林长栓点头表示同意,木香也没意见,她对野外的气候不熟,这个时候不能盲目自信,古代的大山,野兽可是很多的。 这次他们进山,走的是另一条路,希望能碰上大些的猎物。 木香的箭法越加成熟,就是可惜了,她没内力,光靠力气,就会比王喜他们差很多。爬了一段山路,又追杀了好几只猎物,便累的走不动道了。 王喜看了下天,道:“是阴天,不像要下雨的样子,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木香同意,林长栓也没意见,于是,三人找了处避风的大石头,坐下吃干粮喝水。 上回他们休息的地方有水,还能抓几只鱼,现在不行了,因为比上回更深入林子,王喜担心烤肉的香味引来大东西,便只能啃些干粮。 正在这时,林子里传来的一阵骚动,这动静来的突然,却不奇怪。 王喜曾说过,窝窝山虽然山势不高,可是面积广,最深的地方,没人进去过,所以里面很可能有老虎,或是野熊 ,说不定还有豹子,大蟒呢! 王喜站起来,朝那个方向看了看,扔下半个窝窝头,厉声道:“拿着东西,咱们上树!” 林长栓意识到来者不善,丝毫不敢马虎,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对木香道:“先找树,你先上,我跟王喜断后!” “好!”木香知道森林里的危险,目前来说上树是最安全的。 三人迅速找到一棵近二米粗树的大树,林长栓先窜上树,王喜便在下面托着木香,林长栓在上面接着。 就在林长栓已经抓住木香的手,正要将她拉上树之时,一道花白的影子,突然从远处窜了出来,它扑上来的方向,是朝着王喜去的。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还站在地上的人。 “王喜!” “王喜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林长栓,一个是木香。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长栓措施不力,心里一慌,抓着木香的手也松了,木香原本就记挂着王喜,也没抓住林长栓,两人同时松了手,木香便跌坐在地上。 而同一时间,王喜已经意识到有东西靠近,他也以为林长栓已经抓住木香,便迅速一个侧身,射开凌厉而至的劲风。可惜他毕竟没有习过武,动作不够灵敏,躲是躲开了,肩膀却被抓了一下鲜红的血,立刻将他半个肩膀染红。 “王喜,快上树!” 这一声尖叫是木香的,她反应极快的爬起来,一把将王喜推到身后的树,一手执弓,一手快速从身后掏出箭,瞄准! 林长栓回过神,看清下面的情形,就在他们十几米之外,站着一只颜色花白,半人高的豹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三人。 “王喜,快!你受伤了,先上来再说,”林长栓同时也看见王喜肩膀上的伤,眼睛红了。 王喜没动,“木香,你别管我,你先上去,别逞能,我留下断后!” 木香也没动,手里的弓箭一动不动的瞄准那只茶豹,她的心跳,只在刚刚王喜受伤,以及突然发生的变故中,小小波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身上隐藏的杀气爆出,冷冷的盯着那只豹子,同时,那只豹子也在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进一步的动作。 木香知道,她现在连一个害怕的眼神都不能有,豹子很聪明,木香对准它的弓箭,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厉气,却让豹子迟疑了。它在观察,在试探,如果等它明白过来, 或许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撕烂木香的脖子。 王喜看着僵持不动的一人一豹,有些明白过来,他虽然还在疑惑木香哪来的勇气跟冷静对阵一只野豹,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慢慢往后退。 林长栓没说话,却也悄悄架上弓箭,可他心里清楚,他这样的身手,根本连豹子的毛都沾不到。 饿极了的野豹,甚至比老虎还难对付,而且最要命的是,它会爬树。 木香眼睛死死盯着野豹,看上去杀气十足,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握弓箭的手心里,全是汗,同样的姿势,她保持不了多久。她小声对正在后退的王喜道:“快上树!” 王喜不敢再耽搁,赶快转身抱树上窜。对于乡下男娃来说,上树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对王喜就更不是难事了,可不知为啥,今天爬的格外费力,有好几次手软,差点滑下去。 野豹动了! 它慢慢挪了下脚步,脊背弓起,慢慢后撤。这是即将发动攻击的动作。三个人的大餐,值得它一拼。 木香握了下手中的弓箭,竟然向前走了一步,嘴角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幸好她是背对着王喜他们站着的,否则这个笑容肯定得把他们吓坏了。但是瞧见木香迈前一步,也吓的不轻了。吓归吓,他们却不敢支声,这种时候,一个无意识的动作,都有可能引起野豹的警觉。 野豹其实很漂亮,比老虎好看,身形修长,四肢矫健,身上的花纹也很好看,可是它发动攻击时,却是致命的。听说野豹捕获猎物的成功率相当高,这敢难怪,别说动物了,就是人,也比不过它的速度。 木香纹丝不动的盯着它,脸上嗜血的笑容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浓了,“都说弱肉强食,那咱们今天就来看看,谁弱,谁强!”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嗖一声,一支竹箭破空而出,却不是对准野豹去的。 就在她放箭的一瞬间,野豹蹭的跳起,它本来姿势就已经摆好,如同木香搭在弓上的箭,只等发射而出。它扑过来的方向,是冲着木香而去。 “木香!” “木……” 林长栓跟王喜因为站在树上,所以看的格外清楚。就在野豹要扑上木香时,她射出去的箭竟然笔直的迎上,凌厉的扎入野豹的眼睛。 野豹惨叫一声,可它扑过来的劲头太大,即使眼睛被扎,势头却不减。 此时,木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转瞬间,她已经被野豹 扑倒,按在地上。 林长栓跟王喜同时从树上跳下来,他们身上带的,除了弓箭,还有砍刀。王喜冲在前面,一改往日的憨厚老实相,表情狰狞凶恶,挥着砍刀就朝野豹砍了下去。 那野豹也不笨,在他们扑过来时,就已经从木香身上跳下来,但并没有跳远,只在木香身边几步之外,只要一个跳跃,就能再次将木香扑倒。 王喜并没有再追,只拿着砍刀,站着不动,连眼睛都不敢离开野豹,可他担心木香的情况,只能试着喊了声:“木香!” 林长栓站在王喜后面,他手里也握着砍刀,但因为站在后面,所以可以避开野豹的直视,同时,他也朝木香看过去,“木香,你还好吧?” 好疼啊! 木香仰面躺在地上,觉着胸口一阵一阵的痛,真的好想解开衣服看看她的胸,有没有被那豹爪子压扁。 因为刚刚野豹扑上来时,两只爪子按着的地方,正是她的胸部。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只野豹轻薄,木香恨不得把它爪子跺了。 挣扎着爬起来,护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冲他们二人摇摇头,“我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没有受伤。” 林长栓看她身上的确没有伤口,便放下心来,“你没受伤就好,快到后面躲躲,这只野豹今天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今天不是它死,就是咱们死。” 野豹嘶吼声不断,那只箭还插在它的眼睛里,疼痛使得它烦躁不安,却也不敢乱动,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命盯着眼前的三个人,时不时露出它的尖牙,看样子,是真把它惹毛了。 木香喘了几口气,感觉好多了,腰也能直起来。她知道林长栓说的不错,这只野豹不会放过他们,眼下也只有硬拼了。 王喜不动声色道:“咱们三个人,分开站,各站一方。” 林长栓点头,示意木香往另外一边退,他自己也退到王喜的另一边。 三个人,分别退到三个方向,如果野豹攻击一个人,其他两人就能及时救援。 就在他们刚摆好阵形,还没站定时,野豹突然朝距离最近的木香扑过去。 起初往后退的时候,他们三人谁都没发现,木香身后是一处陡坡。等到后退时,木香往后瞥了一眼,顿时吓的一身冷汗,这回可麻烦了,前有野兽,后无退路,难道她这一世的命,只到这里就要断了吗? 还没等她想好怎样防守,野豹就冲她扑 了过来。 王喜跟林长栓吓的面如死灰,两人都拼尽全力朝野豹身上扑去。 就在野豹快要扑上来的一刻,木香身子往后一躺,滚下山坡,顶多摔断腿,那也比送进野豹嘴里,给它当午餐强。 可是,她倒下去之后,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也没有翻滚的眩晕,身后好像多了一堵墙,隔着单薄的衣服,好像还能感觉到温度。 温度? 木香猛的睁开眼,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刚毅如刀刻般的轮廓。 怎么会是他? 忽然之间,木香觉得世界真奇妙,虽然在这一刻,有些事她还不确定,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跟这个人的缘分,怕是不容易了结了。 来人将一手握着她的腰,将她带离陡坡,而那只扑过来的野豹却在临近陡坡边缘时,紧急刹车,再一转身,黄色的瞳孔对上来人,“吼!”属于野兽的咆哮,震耳欲聋。 那人闪回王喜他们跟前,将木香放下,眼神闪烁了下,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既然杀不了它,就不要逞能!” 木香定定的看着他,眼角瞄到另一个身穿月牙白的男子也过来了。竟然是他们,唐墨跟赫连晟。 唐墨快步走上来,看见她一身尘土,表情微有怒意,“你说你一个小丫头,没事跑山上来干嘛,这是你玩的地方吗?赫连要是出手晚一步,你这小命可就没了!” 他出手戳了下木香的额头,这个动作,木香没在意,戳一下额头,又不是戳别的地方。可王喜跟林长栓都惊的愣在一边,王喜更是握紧了手里的弓箭,眼睛死死盯着唐墨。 木香拍了拍身上的土,冲着赫连晟的背影,轻松的道:“谢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赫连晟没动,也没说话,因为那只野豹也站着没动。虽然危险还在,但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如山般矗立的背影,木香头一次在这个异世感觉到安心。 赫连晟负手站着,眼神轻蔑的看着只剩一只眼的野豹。 强者对峙,只凭一个眼神就足分出高下。 野豹被赫连晟身上的血腥与杀气,震慑到了。 它犹豫了,慢慢挪动脚步,想寻找机会逃走。 赫连晟性感的薄唇勾起一个阴寒的笑,手一抬,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剑。接着,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再一睁眼里,就只看见野豹的身体缓 缓倒下。而赫连晟撕了一截衣摆,正在擦拭他的剑,目光清冷,衬着他俊美硬朗的外表,只一眼,就足以摄的人无法呼吸。 林长栓揉揉眼,惊呼道:“这位壮士好厉害的身法,只用一剑就杀了,太厉害了。” 王喜从头一眼起,就不喜欢这两个人,但不喜归不喜,这赫连晟的能力,却是明摆着的。做为一个男人,技不如人,也不能叫人看扁了。他拉上林长栓一起去收拾那只豹子,虽然是死的,身上还有好几外伤,可这豹皮跟肉都是很值钱的。 赫连晟走回来,视线在木香身上扫了一下。 木香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只野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就在赫连晟看过来时,她忽然抬头,气呼呼的嘟囔道:“你要杀就杀,干嘛要从它身上刺,那样豹皮就值钱了!”动物的皮毛,当然是完整的才值钱,划破一块皮,价钱就会掉很多。 赫连晟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凌厉了几分,“早知道,我便不杀了,留给你自己解决!”要不是看见她刚刚射中豹子的那一箭,他真要怀疑她脑子是不是病,难道银子比她的命还重要吗? 木香不服气的瞪过去,丝毫没有惧怕他的眼神。 唐墨好笑道:“你这丫头,也太不识好歹了,要是没有赫连,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们吵架吗?”他说话的同时,也朝赫连晟看过去,生怕这位好友,一怒之下,亲手掐断木香细嫩的小脖子。 木香生气归生气,是非对错,她还是很得清的,“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那个,谢谢你救命之恩。” 赫连晟冷哼一声,没理她。 倒是唐墨笑嘻嘻的凑上来,“木香啊,既然你想请我们吃饭,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我们现在送你回去,你请我们吃晚饭,咋样?” 木香瞪着他,脖子慢慢向后仰,跟他拉开距离,脸色怪异,咬着唇想了半天,正要拒绝的。就听赫连晟,语调清冷的道:“我还有事,要去你去!”这话显然是对唐墨说的。 “不去就不去嘛,”唐墨摸摸鼻子,一脸的败兴。其实他也就是逗逗木香而已,就她家那个小房子,他们两个大男人进去,连头都抬不起来。 可是唐墨又想到一事,对木香道:“听说你要盖房子,那等你家房子盖好了,是不是该请本少爷喝个上桩酒啊?好歹你的银子还是本少爷给的呢!” 他这话引来赫连晟跟木香同时冲他瞪眼。赫连晟瞪眼的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 而木香,却是气的不行,“我的银子是我从你那挣来的,为啥要说是你给的,再说了,我家盖房子,关你什么事,我跟你又不熟,咱们也不算朋友,我凭啥要请你吃饭,你要真想来也行,带上份子钱。” 唐墨气结,这丫头也太会算账了吧! 而另一边,赫连晟心情却忽然好了,不冷不热的道:“那就叫他出份子钱吧,恭贺别人盖新房,的确应该送礼!” 看看赫连晟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看看唐墨都快憋成内伤了,木香一时没忍住,笑起来,“我说着玩的,你俩今天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等我家房子盖好,一定让小六给你们带话,请你们过来喝酒。” 唐墨乐的直点头,“那感情好,到时你还得炖甲鱼汤,上回都没喝够呢!” 赫连晟俊脸又拉了下来,看唐墨的眼神,不知为何,冷了几分。 木香没在意他俩的表情,另一边王喜跟林长栓已经把野豹捆绑好了,砍了根木棍当扁担用,两人抬着,就准备走了。 于是,她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跟他们一块下山,临走时,忽然冲着唐墨跟赫连晟眨眨眼,微微一笑,说道:“甲鱼汤是壮阳的,如果你俩都缺,我可以考虑炖一锅!” 说完了,她自己都觉着好笑,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摆摆手,留下两个脸黑如炭的男人。 唐墨愣了半响,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拍扇子,说道:“难怪那天喝了汤,我就觉着怪怪的,原来是这样,好危险!”他自顾自的琢磨,却忽然觉得后背冷嗖嗖的,阴风袭过。 扭头一看,赫连晟那眼神,简直跟要吃人似的。 唐墨干笑两声,故意扯开话题,“你不是还要回京述职吗?这一来一去的,没有一个月,肯定回不来,这样吧,你的那份,我会帮你吃掉的!” 赫连晟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就走,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述职而已,早晚都不无所谓。” 这话叫赫连晟听的头皮发麻,他还真敢说,皇帝亲自下令,请他回去述职,可到了这家伙嘴里,就成了无所谓的小事。有他这样做臣子的吗?竟然比皇子谱摆的还大。 过了会,下山的路上,唐墨忽然道:“那丫头的身手不错啊!” 赫连晟:“嗯!” 唐墨再道:“你说她会不会是奸细?” 赫连晟再度:“嗯!” 唐墨气结,他 到底啥意思,说木香是奸细的是她,才几天的功夫,又不说了,到底是闹哪样! ** 木香走了一会,忍住回头看的想法,埋头跟在王喜他们二人身后,一路走,一路想心事。 今天的情景,可以说是凶险万分,她嘴上虽然说不怕,却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心里一片冰凉,连呼吸都停住了。 虽然赫连晟他们的出现很不寻常,但至少他们救了自己一命,这就足够了。 ** 王喜他们抬着一头野豹回村,可把村里人惊呆了,连老村长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重点并不在一只豹子能值多少钱,而是他们竟然能杀了一只野兽,这得需要多大的本事啊! 木香一心想着回家换衣服,再说,那只豹子,她并不想要,还不如多猎几只野鸡来的实惠。 王喜跟林长栓也没说啥,这么大的豹子放在她家,也不好,她更不会清理,两人便决定,先把豹子搬到王喜家去,回头收拾好了,卖了钱,他们三个人再分,当然了,大份子钱应该给木香拿。因为豹子眼睛上的那一箭,是木香射的。 回到家,彩云被木香的样子吓到了,衣服被抓烂了好几块,脸上也有树枝刮出的印子,一看就是遇到危险了。 彩云捂着嘴,都快吓哭了,“大姐,你以后别去打猎了,咱家现在又不缺吃的,别去冒那个险了,好不好?” 不光是她看到吓坏了,木朗也是,都快急红眼了,揪着木香的衣袖,呆呆的看着她,“大姐,不去打猎,不去打猎!” 木香眼眶一热,伸手搂住他俩,“好,我以后再不去了,管它山上有啥好东西,都不去了。”她有些愧疚。从唐墨身上捞来的钱,的确让他们不用再为吃穿发愁了。可是,或许是她前世有着冒险的本性,这一世,便喜欢上了手握弓箭的感觉,很过瘾。可她却忽略了,亲人的担忧。 彩云吸吸鼻子,抹掉眼泪,赌气道:“我不管,以后你要是再去打猎,我就带上木朗,咱们三个一块去,你不能把我们留下!”她知道这样一说,大姐肯定不敢再独自上山。因为大姐不会让她跟木朗有任何危险。 木香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哟,我家木香也学会要挟人了呢!好了啦,我答应你们不去就不去,马上咱家要盖房子,大姐就是想去也没那个时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将会非常忙。 “哦,对了,上午的时候,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彩云想起一事,拉着她就往里屋跑。 看见炕上摆着的几个木盒子,木香才想起来,那天从镇上回来,她找了木匠,定下这批东西,想不到那木匠还挺准时,这样快就送来了,“那他收钱了吗?当初我只给了定金,早知道他今天会送来,我就把银子提前拿给你了。” 彩云笑道:“他说了,等你下次去镇上再给他,也是一样的,哦,他来之前,还去了大梅家。” 木香忽然想起那木匠说过的,他在玉河村有亲戚,看来是跟大梅家有亲了。这样也好,有了大梅家这层关系,难怪他不担心要不到钱了。 木朗走过来,抱着其中一个木盒子晃了晃,好奇的问道:“大姐,这个能玩吗?” 木香笑了笑,道:“木朗乖,这些不是用来玩的,等过几日,我跟你二姐把东西做出来了,你就知道是啥东西了。” 彩云听她这样讲,也好奇了,“这个能做啥,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来,难道大姐你要做豆腐?” 木香摇头,做豆腐可不简单,光是他们家这几间小屋子,根本没有地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做。至于到底要做什么,她卖了个关子。让彩云去分别取些黄豆跟绿豆,用温水泡了,又教她如何将豆子铺在盒子里放好。 说白了,其实就是她想试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做出豆芽菜来。 按着传统的方法,其实做豆芽菜很简单,正常去做,会比较耗时间。所以在现代,很多黑心商家用化学药剂去泡豆子,这样一来就会缩短黄豆绿豆的出芽时间。 可是这种豆芽,不仅口感差,还有毒。根本没有自然条件下,慢慢酝酿出来的豆芽好吃。 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比如浸泡时间,温度控制这些,还得慢慢琢磨,一步一步摸索着来。 彩云按着重她说的法子,去泡豆子,木香去河边挑了两桶水,准备回来刷盒子,还有做饭。 她家离河边,有段距离,来回挑水什么的,实在很耽误时间,她也想过了,得打口水井,以后在院里做东西啥的,都会比较方便。 正好就借着这次盖房子,顺便把水井的事也解决掉。 晚上,木香淘了些大米,准备烧米饭吃。家里有不少晒干熏过的小咸鱼,用红辣椒酱拌上,再加上香葱跟腊猪油,一起放在米饭锅里蒸熟,就着米饭吃,是最下饭的了。 另外,她还蒸了些虾酱,也可以用来拌米饭吃。 ☆、第63章 爱心包子 木香一手端着碗,一手指着她,又从她脸上指到陈美娥脸上,“你们几个臭婆娘又皮痒痒了是吧,既然你们家男人不敢揍你们,那便由我代劳好了,虽然今天是我家开工的日子,可我不介意,动手揍人!”她卷了卷袖子,那模样真像是要打人。 刘氏忽然想起刘河那一次打猎回来时说的话,他说:木香是他们几人中打的猎物最多的,箭法比王喜还准,那时她还不相信。可就在前几天,王喜他们抬着一只眼睛被戳瞎的豹子,还说是木香一箭射中的,接连两次他们都这样说,也不怕丢老爷们的面。 现在又看着木香一点都不怕她们人多,撸起袖子就要干架的势子,刘氏不信也施得信了,“我……老娘才不跟你一个丫头片子打架,我家还有活,我得回家了。” 刘氏跑的比兔子还快,竟把木香泼她茶水的事也给忘了,看样子真是对木香认怂了。 其他几个婆娘看刘氏都跑了,她们哪还敢久留,纷纷推脱说家里有事。 就在她们要跑走时,木香已经冷笑着往陈美娥跟前去了。一看有好戏看,那几个婆娘跑到一半,又都停下来,不远不近的等着看好戏。 陈美娥脸色一变,匆忙收了鞋底子,毕竟木香是她的晚辈,她不想表现的太窝囊,于是硬着脖子,冲她嚷道:“你看我干啥?话又不是我说的,别以为老娘不跟你计较就是怕了你!” 木香双手抱胸,慢吞吞走到她跟前,刚剪的齐留海,衬得她一张小脸美不胜收,“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要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收回大宅,正好,我嫌我家院子小了,要是能把大宅拿回来,两边打通,哎呀,这回房子可就够大了,不过呢,我拿回大宅,可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到时别怪我撵你们滚蛋!” “你!你这个不孝女,那大宅不是你的,是我们的,想要回来,你做梦,哼,你等着,等我家秀儿成亲,看你能张狂到啥时候!”陈美娥恨自己手上没刀子,否则她一定会忍不住捅这丫头几刀。 苏秀听了赵修文的话,一直乖乖的待在家里,安心做她的待嫁新娘。 听见陈美娥在外面吵闹,她气急败坏的跺脚,本想不管的,可想到赵家人看吵名声,要是被别人挑出刺来,回头肯定要为难她了。 没办法,她只得冲出去拉住陈美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陈美娥虽然气不过,要是换作以前的脾气,非得在木香家门外骂上个一天一夜不 可。但这会为了苏秀能安安稳稳的嫁进赵家,她不想忍,也得忍了。 这一段小插曲,木香根本没在意。 干活的人,中午都得在她家吃饭,七八个大老爷们,又是干活的,饭量都大的很。 大梅早上就过来了,一方面帮着木香烧饭,另一方面,她哥跟老爹都在这边,她也懒得回去做饭,帮木香烧饭的同时,自己也吃一口。 她能来帮忙,木香自然是高兴的。不然光靠她跟彩云,根本忙不过来。 王喜他娘倒是提出要来帮忙,不过被木香劝回去了,王喜家还喂了一头猪,还有些鸭鹅,加上个瘫痪在炕的老伴,他家的活也够王阿婆忙的了。中午蒸馍馍的时候,木香让木朗送了些过去,算是一点心意了。 金菊也不能在木香家久留,院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她都要出阁了,自然不能久待。早上过来时,还是背着她娘。所以她在上午忙了一阵,就回家去了,只说下午再来。 木香从李大山手里面回来的那块田地,如今种上了四样冬季菜。长势都不错,就是可惜了,现在还不能当菜吃。 好在,她家菜园撒的小白菜籽,都到了能吃的时候,芫荽跟菠菜,也能挑着吃。因为当初撒种的时候,撒的比较密,等菜苗长出来之后,就可以从密的地方挑菜吃。这样的话,有利于剩下的菜苗长大。 左家庄有家豆腐坊,木香头一天就去买了不少的豆腐回来,用盐水泡着,每天换一遍水,这样豆腐的新鲜度就能保持很多天。这家豆腐坊的老板娘挺聪明的,还压了很多豆腐干,只有豆腐的三分之一厚。 木香便又买了不少的豆腐干,一样用盐水泡上一天一夜,之后再拿到太阳底下晒干,以后蒸咸鱼,或是炒菜都可以放些。 野菊花的开放的时节已经过去,木香算了下这个季节她的收获,一来一去的,唐墨总共付了她十两银子,当然了,她也没亏待唐墨。每一朵野菊花都是她跟彩云亲手翻动,亲眼看着烘干的,可以说,每朵都是精品。 其他的事暂时搁下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做饭。 材料的事,全都交给王喜跟林长栓了,哪里不够,哪里多出来的,以及这活该怎么干,都是他俩商量着来。至于林富贵,他是工程队的主心骨,林长栓跟王喜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得征求他的意见。 看着他们干的有条不紊,木香心也跟着踏实了。 彩云搬了个凳子,面前 摆了大盆,里面是昨晚就揣好的面。天气渐冷,面团就得头一天和好,不然第二天来不及。彩云揣了两下,觉得手感对了,问道:“大姐,咱们现在做吗?” 木香怀里端着簸箕,转回厨房,“做吧,等蒸好了,就搁笆斗里搁着,回头多蒙几层布,这样就不会冷了。” 彩云点头,继续揣她的面,“哦,咱们揣的这些面,够蒸好多馍馍呢!” 木香放下簸箕,往大锅里舀水,“多蒸些,回头再想吃,热热就成了。”馍馍就算凉了,重新再蒸热,也很方便的。 木朗蹲在里屋门口,抽着下巴,看着她们俩人干活,忽然他站起来,就往外跑,“我去抱柴!” 彩云笑了下没吱声,木朗最近越来越勤快了,眼睛也能看见活了,就算他们不说,他自己也能找到事干。 没多大会,木朗就抱着一捆柴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刘二蛋。 彩云撇撇嘴,低下头揉面,没理他。 木朗嚷嚷道:“姐,二蛋哥来帮忙了,你看他抱的好多呢!” 刘二蛋嘿嘿的笑了,把柴搁在锅门口,“木香姐,等会我带木朗去捡柴吧,你家吃饭的人这样多,外面那些柴肯定不够了。” 木香笑着点头,“那就谢谢你了,回头过来吃饭,正好你哥也在。”刘河也是小工之一,虽然没啥技术,但有的是力气。 刘二蛋也不客气了,乐呵呵的应下,反正多给她干点活就是了。 看着锅里的水下的差不多了,木香便跟彩云一起,将面团从大盆里捞出来,摆在厨房的小桌上,上面撒上面粉,来回揉搓。 做馍馍原本并不是一件费力气的事,但要是做的多了,光是揉面,就能把人累的不轻。这不,等到木香把第一锅馍馍用刀切好,在大锅的蒸笼上码上时,她跟彩云已经累的满头是汗。 木香心疼妹妹,便让她去烧火,她再把下一锅的馍馍切好。 今天揣的面,足足蒸了一上午,算起来都两百多个了。这会蒸的馍馍,跟早上开工散给村民的不一样。那会蒸的馍馍比较小,也是头两天蒸的,说起来,也不算太新鲜了。 蒸好了馍馍,接下来就是炒菜。 家里有土灶就是方便,基本是一锅蒸熟,除了几样蔬菜需要单独炒熟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是她用酱蒸出来的。特别是用黄豆酱蒸出来的干虾酱。夹在馍馍里面,吃着最下饭了。 中午开饭时,工人们都吃的特别香,都说主家的伙食比他们自己家吃的还好,这活干着有劲。 院子里一下多了这么些人,木香倒是不觉着有啥。也不像别的女娃,矫情胆小。吃过饭,她还帮着王喜一块干活。 要盖房子,就得先挖地基,所有他们今天一天都在挖土。等到地基挖好,还得夯实,之后才是盖房子的阶段。乡下人都很实诚,人心也很单纯,干活的时候,不会想着偷懒,加上木香供应的伙食很不错,所以大家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傍晚的时候,小六赶着马车过来了。木香没想到他会来,按说是近她跟福寿楼没啥生意可做,自次上回在山上见过他们一次之后,便再没交集了。虽然当初她的确很感那个什么赫连的,救了她一命。但也局限于感激,他们那样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而她呢,不过是个小小的村姑而已。 小六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啥,扔下马鞭,一进门就看她家院里这样热闹,“咦,看来我这菜送的正是时候哩!” 木香愣了下,“送菜?”她跑去马车前,掀开马车帘子一看,里头居然摆着分割好的猪肉,足足有半只猪的份量呢!除了猪肉,还有些青菜,两袋大米,两袋白面,以及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木香眼角直跳,“呃,这些菜要不要钱哪?” 小六傻呆的站在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憋了一会,才道:“当然不要钱啦,这是我家少爷送的。” 木香放下车帘子,回头看他,“既然不要钱,那我就收下了,”说着,她把彩云跟喊出来,大梅回家喂猪去了。 彩云从家里跑出来,她正烧水呢,手上还抓着一根柴禾,“咋了?” 木香指指马车,“快来搬东西,有人给咱送菜,不要白不要!” 她这话把小六刺激的无语以对。不问为啥要送,也不问目的是啥,就大大方方的要把东西搬进去。这位木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哪! 木香当然不是一般人,叫了彩云搬东西还不够,看见小六呆呆的站在那,顺手便把拎着两大块猪肉塞进他手里,语气不快的道:“愣着干啥?快点干活,待会给你做鲜肉包子吃!” “啊?哦,”小六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大团白花花的肉,脑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乖乖的抱着肉,送进厨房。 可是又觉着哪里不对,等到把马车里的东西搬完,他才突然想起一事,跑到木香跟前,试着问道:“ 那个,您就不好奇,我家少爷为啥要送您东西吗?”其实这话也是临走时唐墨叮嘱他的,东西送了,至少得让那丫头欠自己一份人情。 木香白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不好奇啊,东西是你们送来的,又不是我去要的,放心啦,我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因为我听过一句话,好奇害死猫。”说完,她转身拎水桶,要去河边挑水。 走到院子时,林长栓杵着铁锹把,调侃道:“木香啊,你可真大方,晚上是不是要烧肉给我们吃哪?” 他一说,旁边的人都跟着起哄。吃肉,那是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哄笑的人里头,唯独没有王喜,他只顾闷头干活,连头都没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啥。 木香面对一群大老爷的哄笑,即不害羞,也不拘谨,大大方方的说道:“待会就给你们烧肉,不过你们得加把劲干活才是,烧多少猪肉,那得看你们干多少活!” 林长栓一摆手,“干活的事你只管放心,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绝没有一个人偷懒耍滑。” 这是实话,木香家的情况,在场的人都清楚。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现在日子过好了,能盖得起房子来了,他们打心底的佩服。加之,木香会做人,给他们准备的饭,都是在家吃不到的白面馒头。冲这两点,他们也得卖力气干活,不然这老脸可真就丢大发了。 小六有话跟木香说,便跟着她一起去河边挑水。当然了,回来的时候,那水桶是小六挑着的。 他好歹也算是个男子汉,不能眼看着人家女娃挑水,而他两手空空的走路吧? 木香才不跟他客气,有人帮忙干活,她求之不得呢! 小六话到嘴边,忍了几次都没忍下去,只得乖乖把唐的话说了,“那个,我家少爷说了,你盖房子有啥困难,就告诉他,你也别多想,他是看你可怜,没别的意思!”前面的话是唐墨的原话不错,后面的话,有小六自己的意思在里面。 试问,镇上的女娃,谁不想嫁进唐家做少奶奶,哪怕不做少奶奶,就是做个小妾,也比普通人家的正妻要风光的多。小六虽然也看出木香跟别的女娃不同,但是他遇过的人多了,他也不敢肯定木香心里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万一她以为少爷送了东西,就是对她有意思,回头再死缠烂打,那可就遭了。 眼看快到家了,木香也不急,慢慢的走在小六身边,把他刚才的话细细品了一番。 小六见她不说话,就以为自己说到点子上了,赶忙又加了一句,“我听说少爷定过亲了,是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那家势力还不小呢,所以啊,你还是把心思收回去,好好过日子要紧!”天地可鉴,他是出于真心实意的,木香是个很好的姑娘。要不是逼到份上,他也不想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木香愣了下,想到小六说的定亲,一时没忍住,抱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来。 天哪!她实在想像不出唐墨那样的人,小时候定下娃娃亲是个什么模样。那么小就被人盖上私章了,真是好可怜。 小六肩上还挂着扁担,看她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纳闷极了。他有说什么吗?定个娃娃亲,有那么好笑吗?其实他也定了娃娃亲,那女娃现在还在老家呢! 木香笑了一会,实在受不住了,扶着院墙,等喘均了气,才道:“太……太好笑了……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等着喝他的喜酒,不过我没钱送礼,今儿他送的猪肉,改天等我家房子盖好了,他要是愿意,我就请他来吃饭,”她说完话,正要进屋,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身眼神怪异的盯着小六,“说实话啊,你家少爷那副尊荣,我还真没看上,这话你帮带给他,原封不动的带给他!” 说到最后,她有点生气。什么人嘛,以为自己有钱,有样貌,谁都得非他不嫁吗?神经嘛不是,想她好歹也活了两世,什么样的帅哥美男没见过,要真论起来,那个叫赫连的,比唐墨有吸引力多了。 木香沉静在自己的思想里,想着想着,忽然觉着不对,她最近好像提了不少次赫连那个人。他们也不过就见过三次面,虽然有两次,她都给人家抱了。但总体上来说,他们并不了解。 这个想法不能有,木香甩甩头,等回过神时,就瞧见小六像看怪物似的看她。木香也懒得跟解释,又使唤小六去挑了几桶水,直到把廊檐下大水缸装满,才放他回去。 小六也不伤,木香答应要给他做肉包子吃的,他没道理空着肚子回去。 上午蒸馍馍的面团还剩些,因为那会要做午饭了,所以剩下的面,就留下来了,木香本来打算下午炕些糖饼的,既然有了猪肉,便开始着手做大肉包子。 她做包子的时候,看见小六闲着也是闲着,便支使他去帮忙干活。盖房子就怕遇上坏天气,所以就更得赶在天气好的时候,多干些。再说,木香也不是多少善良的人,不用白不用。 大梅忙完了家里的活,过来帮她烧晚饭,一进厨房, 就看见地上的木盆里摆着满满的半盆猪肉,要是算起来,这么些没有几两银子是买不到的。她以为是木香买的,唏嘘不已。可当听说是唐墨叫人送的,顿时看木香的眼神就变了,“我就说嘛,这位唐少爷对你不简单,当初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你这回可撞大运了,以后叫那姓赵的后悔去吧!” 木香正站在桌边跺馅,很不以为然的道:“你想太多了,他们是做生意的,你以为这肉是白送的吗?说白了,这叫笼络人心,那天我帮他们做了一桌菜,要是他们想搞到菜谱,不得下点本钱,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事大梅后来知道一点,但具体是咋回事,她并不知道。现在听木香这样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不过她还是不甘心,劝她道:“你说的也不全对,说不定那姓唐的是真看上你了呢?既然有这个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要是把握好了,说不定还能进唐家门呢!我听人说,他家婢女穿的衣服都是绸子的,你想想看,那得多有钱。” 木香摇头,否定她的看法,“唐家那样的高门槛儿,哪是咱们这样出生的人能进的,想都别想,大富人家里头的麻烦事多着呢,争宠吃醋,就连生个孩子,都得担起十二分的小心,那样的日子,送给我,我都不要,女人哪,别总想着依靠别人,咱们也有手有脚,干嘛要去依靠他们?再说了,男人能靠得住吗?男人要是能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我宁愿靠我自己,等我有了钱,就去做生意,就做酒楼生意,凭我的厨艺,福寿楼也得靠边站!” 大梅被她的豪言壮语听懵了,木香就站在她面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骄傲的自信,周身还隐约散发一圈金色的光芒,感觉就是不一样啊。大梅一脸的崇拜,吞了下口水,才道:“那个木香啊,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一起干?”她算看出来了,木香说的不是大话,她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魄力,之所以现在还是个小村姑,那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木香呵呵笑道:“成啊,只要你胆子够大,不怕吃苦,能担起事,以后我就带着你干,等有了钱,还怕找不到如意郎君吗?” “好好的说话,又提这事干啥,”大梅害羞了,眼睛四下乱瞟,就是不敢看木香,瞟了一会,不经意的朝院子看过去。 最近天气转凉了,出门都得穿两件衣服。但干活的人不一样,他们干的活累。王喜索性就把外褂脱了,赤着膀子,在那埋头苦干。他身材高大,两只手臂,因为长年劳作,肌肉纹路十分明显,看上去就是个有力量的男人。 大梅看着看着,眼睛就直了。 廊檐下,小六跑过来喝水,她们俩说的话,都叫他听见了。特别是木香说的那段,差点害他呛着。这话太精彩了,他一定得回去跟主子说。 木香可不知道有人要告密,她跺完了馅,正要做包子,一抬头,就看见大梅盯着院子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知道她看的是王喜。 “嗳,”她拐了下大梅的胳膊,“喜欢就去追,要不然等别人抢去了,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大梅脸红的像快滴下血似的,低着头嘟囔道:“你说啥呢,我不过是随便看看。” 木香一边包包子,一边提点她,“都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王喜年纪不小了,我听王阿婆说,她已经托了媒婆,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给王喜寻个媳妇,你自己想想看,如果王阿婆非要给王喜哥定下亲事,他还能反对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可就没了。” 大梅烦躁的揪了下自己的辫子,“你说的我都知道,可王喜中意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叫我咋办?我总不能去求着他喜欢吧?” 木香一想,她说的也对,王喜貌似对大梅真没啥意思,不过,在她看来,王喜跟大梅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对。有时,两个人的结合,并不一定非得多爱对方,关键是,他们得合适,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这样吧,找机会,我跟他说明白,不过你也得加把劲,懂不?” 大梅脸更红了,不过很快的,她便收拾起害羞的情绪,爽快的拍了下木香的肩膀,“就知道你够意思,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男人能做兄弟,咱们也能做好姐妹,你这个妹妹,我认下了,以后谁要是欺负你,就是欺负我大梅,你看我怎么教训她们!” 大梅这个人很简单,心思不多,大大咧咧的。虽然有时候讲话很直白,但她没有坏心,对人也真诚。就是那种,你对她一分好,她也会回你一分好,可你要是对她不好,也别指望她给你好脸子。 起初大梅对木香,也就是邻居之间,以及她们从小就认识,也算是玩伴了。看见木香家境困难,李大山又那样对他们,她同情木香。可是,也因为王喜的事,她对木香的感情复杂了些,有点嫉妒,又有点羡慕。现在听见木香一点芥蒂都没有的想要撮合她跟王喜,她觉得自己以前太小肚鸡肠了。 木香倒是没想那么多,看她一脸的豪气,不免觉得好笑,“行了,咱又不是要去打架,赶快蒸包子吧,你看我都包 好了,你待会帮我把剩下的那些用盐腌了,现在还没到冬天,搁时间长了,怕是会有味道。” “嗳,知道了,这些就交给我了,”大梅爽快的答应下来,竟然弯腰端着大木盆到院子去了。 彩云在外面看他们干活,木香便把她喊进来烧火,看见大梅那劲头,两人都惊呆了。这丫头,也不知收敛点,又不是个男娃。要那么大的劲干啥! 木香拌的包子馅,是逃了五花肉,肥肉油厚,瘦肉也不柴,里头拌上新鲜的芫荽,再跺些干红椒,那滋味,绝对是又鲜又辣。 眼见快到傍晚,干活的工人都准备收工,可闻见厨房里飘出一股浓浓的肉包子香,谁还挪得动脚。 木香知道他们不好意思进来,便让彩云跨着竹篮子,每人塞了他们三个包子,留给他们路上带着吃,连王喜跟林长栓也拿到了。林长栓不会客气,拿到手就咬了一口,直呼太香了,比镇上的专门做包子的,做的还香。 王喜看着彩云塞进手里的包子,其实他不介意木香不给他包子的,不给或是少给,也是一视同仁强。 其他人拿到包子,纷纷收拾工具就走了。王喜慢了一点,落在后面,林富贵也走在前头,林长栓因为要等妹妹,所以走慢了些,跟王喜一块走。 木香从刚出锅的包子里头挑了两个递给大梅,对着院子努努嘴,“还不快去!”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就是迟钝,既然喜欢人家了,那还不得抓紧时间,抓住机会,此时不献殷勤,更待何时? 大梅腼腆的笑了笑,接过包子,追着王喜去了。 小六收工之后,就在蹲在厨房门口,看见到他们都拿着包子走了,他无比的郁闷,“木香姐,那我的呢,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木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指了指大桌上,一个用抹布包好竹扁,“我是那说话不算数的人吗?看在你家主子送我不少面粉的份上,给你的是最多的,记着,回去之后记得先拿去问过你家少爷,我想他肯定是不会吃的,不过话得说到,懂了没?”说白了,就是客套话。他吃不吃是他的事,我问不问,那是我的事。我问过了,以后他就不能再说坏话。 小六嘴角直抽抽,心想:你这表面工作,做的比我还好。可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腹诽两句,在木香面前,却也是不敢说的。这一点倒是挺奇怪。要说木香的身份,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野丫头,身上穿的衣服都带着补丁,也没念过私塾,年纪也不大。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当她 ☆、第64章 将军送礼 长年行军打仗,什么仪态,什么贵族风范,那是扯蛋。 在敌人的刀箭面前,在面临生死存亡之时,哪怕只是一个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包子,关键时刻也能救了一个人的命。 唐墨被他堵的无话可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也伸手去拿包子,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包子,还是拐了个弯,先拿了筷子,再去夹包子。在他犹豫不决的当口,赫连晟已经吃完一个包子,下手去拿第二个了。他是男人,又是常年待在军营,偶尔尊贵的吃一次可以,但更多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于是乎,唐墨还在慢慢咬包子时,那边,赫连晟已经不知道吃下第几个了,顺便还对站在一旁傻眼的小六,逼问道:“就这些?”言下之意是……剩下的呢?还不快交出来! 小六抹了把头上的汗,老实交待,“木姑娘总共给了小的二十个包子,回来的路上,小的……小的吃了两个……”此话一出,他瞬间觉得被无数冰刀扎中,从头冷到脚,又从脚冷到头,偷偷抬眼看,原来是两位主子正用眼刀刺杀他呢!他纳闷了,他说错啥了?咋少爷跟赫连公子都一副要把他千刀万剐的表情呢? 在一阵沉默中,还是赫连晟先开口,“把剩下的包子送到我房里。” 唐墨不干了,“嗳,你咋能这样?东西是我的人送去的,银子也是我的,人家有回礼,当然也是我的,刚才都给你吃那么多了,不得得了,你别得寸进尺,虽然我打不过你,可你总得讲理吧?”不是他小气,舍不得几个包子,关键是木香做的包子,吃起来感觉就是不同。那面皮揉的很劲道,一点都不粘牙,包子馅虽然被热了两次,可菜是菜,肉是肉,还跟新鲜的一样,一点都没有被捂的发黄。大酒楼的东西吃多了,像这样普通平凡的百姓食物,更能勾起他的味觉。 赫连晟压根不理会他的叫嚣,手一招,洞开的窗外,就飞进来一人。 “将军!”那人一身黑衣,跪在地上,气息沉的近乎不存在,这样的人,如果不说话,站在角落,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一个没有气息的人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他们是死人; 二:绝顶高手。 很显然的,能跟在赫连晟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死人呢!不过像他这样的高手,在赫连晟身边,多不胜数。 唐墨看见赫连晟叫人来了,当然不会真以为他要打架。但他还是面色一变,身子往椅背后面靠了靠,“赫连将军这 是要干嘛,要杀人灭口?” 赫连晟一笑,不理唐墨,只对那人道:“给你一柱香,把他早上送去的东西,照原样弄一份回来,扔到福寿楼的后院。” “是,属下遵命!”那人应下,身影一闪,如同一阵轻烟,消失在房间内。 唐墨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一张俊脸都气红了,蹭的跳起来,冲到赫连晟跟前,直呼他的名字,“赫连晟,你真是太阴险了,朝中那群老顽固都瞎了眼,居然说你只通战术,不懂政事,哎呀呀,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你……!”把东西照搬一份回来,就等于,今天送去木香家的东西,是他赫连晟送的,而不是他唐墨送的,这样他就能理直气壮的抢东西了。而且……而且,他让小六置办的东西,连他自己都没看过,可赫连晟却张口就让属下就置办了,说明他的人,一早就对福寿楼的事情了如指掌。 赫连晟慵懒的白他一眼,身体向后,靠到椅子上,慢声道:“别激动,本将军只说不鼓动玩弄权术,可从没说过不懂得玩,就这样吧,她那里的东西,现在跟你没关系了,我累了,不送!” 小六缩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两位大爷,你一句,我一句,吵的面红耳赤。 呃!其实只有他家少爷一直面红耳赤来着,人家赫连将军连个气息都没乱动。果然是一山还比一山,遇上赫连晟,只怕皇上都不敢大声说话。 最终,唐墨只得愤愤离去,因为赫连晟压根不理他,闭目养神去了。吵架得两个人吵,一个人吵哪有意思。 房门合上,赫连晟仍然躺在那里未动。眉宇间的阴影并未退去,他现在的模样,就如同一只沉伏的猛狮,睡着的时候看似无害,可一旦醒了,只用一个眼神,就足以吓的敌人退避三舍。 他不仅有着叫敌人惧怕的凌厉手段,也同样有着倾倒众生的俊朗外貌,也不像别的皇城子弟,身边围绕着莺莺燕燕,他的身边除了家仆,就是士卒。 夜风吹动木窗,发出几声轻微的吱呀声。 “来人!”他轻轻勾唇。 一道黑影从窗外飞进来,跪于地上,“将军!” 赫连晟低语了几句,那人听了他的吩咐,虽然有些诧异,却不敢质疑,领了命便从屋里消失。 ** 入了夜,四周漆黑一团。 木家的院门紧闭,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摸进院子,将个袋子搁在院子里,随后又跟来时一样,悄无声 息的退出去。 盖房子是一件很让人操心的事,木香跟彩云一整天都在忙着做饭,等到忙完了手边的活,洗过澡,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的太香,连梦都没有做。 次日一早,木香伸着懒腰,穿上衣服,走到院子里。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就知道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咦,这是什么?”眼睛扫过院子的一角,就在金羽野鸡的笼子边上,多出一个麻袋。家里的东西不多,木香自然记的清楚,这个袋子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嘛! 彩云揉着眼睛,听见她说话,推开窗子往外面看一眼,“姐,怎么了?” “哦,没事,你再睡一会,我先把院子扫一下,”那么大的一个袋子,她真担心,打开之后会不会出现狗血剧里的,无头女尸什么的。所以在没弄清楚之前,她不想让彩云瞧见。 “那我等下再起来烧早饭,”彩云也没多问,昨天真是累坏了,能多赖一会床,她求之不知呢! 木香咬着唇,转身去厨房拿了剪刀,跑回来,毫不犹豫的将麻袋从中间划开了。 刺啦一声! 划开之后,没有她猜测的无头尸什么的,可也够吓人的,居然是新鲜屠宰的牛肉。搁下剪刀,她索性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都是上等的牛后座肉,连肥肉都没有。 这算怎么回事?还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好端端的,她家院子里咋会有牛肉呢? 来路不明的东西,她不想收下,万一惹来不必要的麻,就是有一千嘴都说不清。再说了,谁知道这些牛肉有没有掺啥毒药,万一吃坏肚子,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呢! 木香琢磨着,干脆乘天色还早,把牛肉拖出去,挖个洞埋了,不然等级会王喜他们过来,一定又要误会了。 她回厨房找了个竹篮,先装一部分,挪到门边,轻手轻脚的拉开大门,探头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敢拎着竹篮跑出去。她顾不得多想,随着找了个地方,把篮子搁下,就又跑回去拿铁锹。一边挖洞,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隐在竹林里和一道黑影,莫明其妙的看着她的举动。 这是要干啥?好好的东西都不要,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想到主子的吩咐,那人不得不从竹林里现身出来,闪到她面前,为了避免吓着她,轻声道:“姑娘!” 木香难得摸黑干一回心虚的事,本来心就提到嗓子眼了,又猛的听见有人跟她说话 ,惊慌之下,手里的铁锹迅速朝身后劈了过去。这是本能的保护意思,并不是真的想杀人。 那人猜想自己突然出现,可能会吓着她,却没想到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对他出手。 铁锹毕竟不是兵器,又挺笨重的,木香也不是啥高手,挥是挥过去了,只可惜角度歪的不成样子。那人自然也是有防备的,如果被她的铁锹打中,他也不用回去复命了,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瞧见木香转身要跑,吴青急忙开口道:“姑娘,我没有恶意,这牛肉是我家主子吩咐送的,没有问题!”主子吩咐过,牛肉必须送到她家,还得看着她收下。所以送回牛肉,他没走,就是竹林里藏着。直到看见木香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要把牛肉埋掉,才现身出来。这么好的牛肉,她要真给埋了,那叫一个浪费啊! 木香已经跑了两步,听到这,又急急忙忙跑回来,“那个,你家主子是不是唐墨啊?他最近是不是送东西送上瘾了,昨儿才送的猪肉,今天咋又想起来送牛肉了,他是不是闲的?” 吴青嘴角抽搐,这都是什么理论啊,人家送东西给她,居然还落的没事找事的名声。不过,关于这一点,他得说清楚了,“昨天的东西,也不是唐少爷送的,是我家主子送的,包括这些牛肉,都是我家主子送的,跟唐少爷没有关系。” 木香呆在那,“啊?不是唐墨送的,可小六过来时,明明说是他送的,那你家主子又是谁?”其实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心里隐隐就有了答案,还有点小激动,但是想想又觉着不太可能,那样的大人物,会给她送肉? 吴青面色不改,道:“主子就是主子,名字我不能说,不过他最近都在福寿楼,你也见过,我只能说这么多,姑娘,这些牛肉别倒了,不然就可惜了。”吴青眼睛瞟了下,已经被她倒在泥地里的牛肉。不可惜才怪呢?他们行军打仗,日夜奔波,军队中虽然也偶有牛肉加菜,可数万人的队伍,宰十头牛也不够分的。等到他们的碗里,能有一块就不错了。 木香这个人理解能力超快,在他说的时候,前半段的时候就已经听明白了。等他说完,便大方的拍拍他的肩,“是可惜了,既然你家主子送了,我没有不收的道理,反正也不是我让他送的,咱们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今儿中午我烧一锅红烧牛肉,给你留一份,要记得过来吃哦!” 吴青愣愣的站在那,心里泛起小小的波澜,脸有些红,幸好天还黑着,没叫木香看见,“我……呃,有空就来!”话音一落, 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木香乐呵呵的站在原地,既然牛肉是那人送的,她当然不会埋了。 将牛肉重新运到院子,她又去河边挑了两桶水,熬上一锅稀饭。几只母鸡,也放出笼,在外面用竹子圈成的围栏里晃悠。母鸡们早上要喂食,除了碾碎的玉米渣,她还从菜园里揪些老掉的青菜,扔进鸡笼里。 等到彩云跟木朗起床时,稀饭都熬好了。木香在稀饭锅里蒸了几个包子,早饭有稀饭跟包子,也算是很丰盛了。 正吃着饭,王喜扛着工具进来了。木香看他来这么早,不用相,肯定又是没吃早饭。王喜给她家干活,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来的最早,走的最晚。 木香站起来,笑着招呼他,“王喜哥,我给你盛碗稀饭。” 王喜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在家吃过来的,我娘起来的早。” 木香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已经端着大碗,另一只手还拿着两个大包子,走到他面前,将包子塞给他,“跟我还客气啥,你要不吃,可就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彩云蹲坐在廊檐下,也笑着道:“就是嘛,王喜哥,你只管吃,我家今天还有好菜吃呢,中午我姐说烧牛肉吃,你肯定没尝过。” 王喜一愣,“牛肉?”他扫了一圈院子。刚刚进来的时候没在意,这会才看见,院子角落摆着一个大盆,里面装的正是牛肉。 “这哪来的?”王喜的声调明显高了,牛肉这种东西,哪是他们平民老百姓能吃上的。可木香家里,竟然摆着几十斤的牛肉,他能不震惊吗? 见他问了,木香知道不给他个合理的解释,肯定是不成的,便道:“这是福寿楼送来的,他们店里进了一批牛肉,可是成色不好,不想要,我就用猪肉的价格,把牛肉买回来了,这样也好,等下你收工,我割些牛肉给你带回去,让阿婆他们也尝尝,不过现在不行,王喜哥,你帮我把牛肉搬进里屋去,让别人看见了,怕是不好。”来上工的人不少,她不可能每个人都分些牛肉给他们,顶多也就是给王喜家,大梅家,还有金菊家,给他们三家割些牛肉。 王喜有些局促的摇头,“不用了,你们留着吧,这几天来要烧大锅饭,你留着做菜。”既然知道是福寿楼送的,他也不好多问。木香是个有主见的丫头,现在看来,她跟福寿楼少东家的关系不一般。 木香笑笑,已经动手去搬木盆了,“我家还有好多猪肉呢,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收工的时候,你们几 个走迟些,我好把东西给你们。” “我来搬,”王喜看她搬的费劲,便将工具靠在院墙,然后接过她手里的木盆,把牛肉抱进里屋了。 吃过早饭,没一会,林富贵他们都来了,今天再夯一遍地基,明天差不多就能码砖了。 昨儿小六送来的菜里头,还有一筐土豆。木香中午就打算,用土豆来炖牛肉,肯定很香。 这是一道家常菜,不需要多少高深的厨艺,就是农家喂出来的牛肉,会比较老,不过这也是土锅的优势,灶洞下搁些小柴,用小火慢炖,直到把牛肉炖到酥烂就可以了。 土豆熟的快,要后放,等到出锅时,再切些大葱跟红辣椒,那香味,能叫人舌头都吞了。 因为材料充足,木香用小锅,整整炖了一锅。至于主食,她煮了一锅米饭。昨儿送来那么些大米,她没道理不煮些给工人们吃。 闻见牛肉香,黑宝哪也不去,就在锅洞口守着,一会抬头看看锅,一会看看木香,那小模样馋的,别提多搞笑了。 木香跟金菊一进院子就闻见香了,看见他们干活的人,连招呼也没打,就奔进厨房了。 大梅先一步,凑到小锅前面,使劲嗅了一口,口水差点就掉锅里了。好在被木香及时推了出去,要不然真是一滴口水,坏了一锅好菜。 金菊也走过来,惊呼道:“木香,你这煮的是牛肉?” 木香点头,“是牛肉不错,是福寿楼早上送来的,放心吃,没问题的。” 大梅唏嘘不已,一拍木香的肩,“行啊你,还不快如实招来,你跟福寿楼的少东家究竟有啥猫腻,要是一般的关系,他能送你这么些东西?骗人!”大梅也不傻,像唐墨那样的人,能惦记着往小山村,给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姑送东西?要说没关系,鬼才相信呢。 金菊也道:“大梅说的不错,木香,像唐少爷那样的人,你可得小心提防着,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晓得。” 对于她们的关心,木香心领了,但其中的真相,她并不打算告诉二人,只道:“放心啦,他对我没啥想法,我长的又不好看,脾气也坏,整天只知道埋头干活,哪怕他就是想拐卖人口,也不会找上我的,东西是他送的,又不是我求的,我都不怕,你们怕啥,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今儿中午你俩有口福了,我做的牛肉土豆,福寿楼也吃不到的。” 大梅听她说的也有点道理,可能真是他们想多了,“希望吧 ,希望是我想多了,你呀,可别太好命了。”有些事,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好事,可对她们这些乡下女娃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金菊道:“哎呀,你就是想多了,在咱们看来天大的事,在人家唐少爷眼里,不过是芝麻粒大罢了,这些东西,加在一块都抵不上人家的一件衣服,他要真对木香有啥企图,直接送聘礼就好了,谁会送肉啊?” 大梅听她说的有意思,忍不住笑了,转而对木香道:“你下次再见唐少爷,记得一定要提醒他,该送绫罗绸缎才是,哪能整日只送些猪肉牛肉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多能吃呢!” 木香见她俩越说越远,赶紧开口拦住,“行了你们俩,快些准备准备,要开饭了,等下吃过饭,切些牛肉给你们带回去。” 金菊还想客气下,大梅已经迫不及待的点头了,对金菊道:“你别跟她客气,昨儿送猪肉,今儿就送牛肉,明儿还说不定送啥,咱们跟着沾光也是应该的。” 木香懒得再理她俩的调侃,让彩云去拿碗筷,摆到外面的大桌上。 院里的大桌还是从王喜家借来的,她家只有厨房里的一张小桌,根本不够用。碗筷也是后来去针眼上添加的,这一买就买了不少,总算是置办不少嫁妆。 此刻福寿楼的雅间,吴青跪在地上,向赫连晟禀报了木家的事,从送牛肉过去,一直到木香要把牛肉埋起来,再到木香那一句,‘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最后,他还不忘把木香邀请他去吃牛肉的事,一并说了。作为赫连晟手下最忠诚的部下,他自然要做到一字不落的向主子汇报。 听完吴青的话,赫连晟脸色阴晴不定,似有一点亮光闪过,瞬间即逝,短的几乎看不见。 他还以为那丫头在知道送肉的人是他之后,会表现点什么出来,哪里想到,人家给他来了句,‘不吃白不吃’。这算什么,敢情他做的这一切很无聊? 她邀请吴青去吃饭,居然都不邀请他这个出钱的人。 吴青跪在那,只觉得四周压力陡增,一时间呼吸困难。他悄悄抬头看向自家主子,果不其外,那位现在正生气呢,黑发无风自动,衣摆也被内力震的飘起来。 “将军……”不得已,吴青咬牙唤了他一声。他家将军的内力太强大了,如果再耽搁片刻,他这条命就得报废在这儿了。他不怕,赫连将军的部下就没有怕死之人,可是不能死在这儿啊! 赫连晟吁了一口气,收起四散的气息,平静 的道:“去吧!” 吴青愣了下,“将军,您让我去哪?” 赫连晟漂亮的黑眸微微一眯,十足的威严,“不是有人请你吃饭吗?那还不快去!” 吴青脑子短路了一会,这是他们家将军说的话吗?听着太怪异了,不过主子既然下了命令,他只能点头应下。 就在吴青走到快离开时,赫连晟忽然来了句,“本将军今天胃口不太好,福寿楼的东西吃多了,太腻,你从外面买些回来吧!” “是,小人知道了,”吴青嘴角直抽抽。这借口未免也太烂了吧,想吃人家烧的牛肉直说就是了,拐那么大的弯。 吴青摇摇头,身影从窗外掠过。只用了半个时辰,他就到了木家院门外。 此时,院里干活的人,也歇着了,有的手里捧着碗,有的已经吃完饭,坐在一块聊家常。 看见院里人这样多,吴青本来是不愿意现身的,他的身份跟小六他们不同,可临走时,他家主子都放出那样的话了,还能走吗? 想来想去,他只得隐到屋后,想着乘人不注意,再去找木香。 中午的饭,众人吃的格外香,吃过饭只坐了一会,便开始干活了。连牛肉都吃了,再不卖力干活,他们自己都觉着不好意思。 大梅跟彩云一起把碗刷了,吃饭的人多,碗筷也多,彩云一个人刷不过来。金菊帮着把院子收拾了下,便回家去了。刘河在这边干活,刘二蛋在家吃过饭,借口过来看哥哥,顺便也帮他们干干活,他是免费的劳工,木香过意不去,便端了一小碗牛肉给他吃。木朗喜欢跟他玩,等刘二蛋吃完了,便跟在他身边,一会帮刘二蛋拿东西,一会看着大人们干活。 看着外面没啥要忙的,木香便端了盐罐子,进了里屋。这些牛肉得用腌盐过再风干,否则会变味。 “木香,碗都给你刷好了,我先回去了,我家猪还没喂呢,”大梅隔着门帘喊她。 “嗳,知道了,你回去吧,晚上过来吃饭,”木香也隔着门帘回她。 大梅走路动静大,即使木香待在里屋,还是能听见她走路的动静。 过了会,彩云掀开门帘进来,“姐,我去喂鸡了,待会出去捡柴。” 木香正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搓着牛肉,闻言笑道:“鸡等会再喂,你过来歇歇,这几日把你累坏了,小脸又瘦了一圈,等咱们把房子盖好了,姐一定给你好好补补。” 彩云笑了,也从外面端了凳子进来,坐到她身边,嗅着她身上温暖清新的香气,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我不累,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高兴过,姐,等咱家房子盖好了,咱去娘的坟上看看吧,我想娘了。” 木香看见她眼里泛起的眼光,心里一酸,本想搂着她的,可碍于手上都是盐,只得改为用胳膊圈住她的脖子,让彩云靠在自己肩上,摩挲着妹妹的额头,柔声道:“好,等咱们新房子盖好了,姐多准备些东西,给娘好好上个坟,告诉她,咱们三个过的很好,让她不要担心,也求娘在天上一定要保佑咱们的木朗,让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长大。” 没有娘的孩子无疑是最可怜的。木朗是她的弟弟,也是她的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她这个做大姐的,也等同于他俩的长辈。 彩云吸了吸鼻子,从好怀里抬起头,“我先去院里了,刚才烧好的水,还没给他们倒上呢,过会我带木朗砍柴,咱家的柴得多存些才行。” 木香点头,“去吧,别走远了,等家里的事情忙完,我找王喜借把锯子,到竹林里找几棵树,比天天捡柴方便多了。”她们只有三个人,力气不大,可以找小一些的树锯,再拖回家,用斧子劈开,搁在廊檐下风干些日子,就能烧火了,的确比捡柴方便。 彩云一脸欣喜,“这个办法好,水塘后面也有几棵树,要不要也锯下来烧火?” 木香摇头,“水塘边上的树不能锯,不光不能锯,咱们还得栽树,明年开春,咱们去镇上买些树苗回来,比如,白杨树,或者插柳树苗都可以,咱家屋前屋后,还可以栽上几颗果树,就栽桃树咋样?到了结桃子成熟的时候,咱就有桃子吃了。” 彩云跳起来拍手,高兴道:“好啊好啊,上年二孬子家院子种的桃树结了,木朗想吃,他不给不说,还拿桃核碟木朗,气的我跟他打了一架,等咱家种的桃子结了,也叫他馋去。” 木香看她气呼呼的小脸,好笑道:“咱们种下果树,至少得三年才能结果子,没事,咱现在有钱了,回头想吃的时候,姐去镇上给你们买。” 彩云又蹲到她跟前,盯着木香的脸,一脸期盼的问她,“那我们可以再多种几样吗?” 木香点头,“当然可以,咱家门前那么大片空地呢,这样吧,桃树种在屋后,门前种两棵梨树,院墙外,还得种棵柿子树,嗯,我想想啊,要是能种苹果树就好了,回头你俩就能吃上苹果了。” “苹果是啥东西?” ☆、第65章 收集猪小肠 做臣子的,做到他这样,那也是天下奇葩。别人在皇帝面前,都是卑躬屈膝,恭恭敬敬,使劲浑身解数也得把皇帝哄高兴了。可他倒好,手握重兵,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朝殿下,他敢公然顶撞皇帝,圣旨来了,人家想接就接,不想接,直接扭头就走。可偏偏,皇帝对他百依百顺,连个冷脸都不敢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皇帝呢! 唐墨再一次用怀疑的眼光看他,“你会不会就是我老子失散多年的儿子,要不然他对你,怎么比对我还好呢,有时我都觉着,只有你是他亲生的,我们都是他抱来的,唉……”这话是真的,绝不是妄言。想想皇帝膝下的几个皇子,连用膳都得看皇帝的眼色,可到了赫连晟这,就成了皇帝看他的眼色。 赫连晟的神色暗淡下来,闪着不明的幽光,看不清喜怒,“有些事情,错一次,就够了。” 错一次,就算用一百次的后悔去弥补,也无济于事。 一坛酒下肚,唐墨喝的不多,大部分都进了赫连晟的嘴里,可是喝的越多,他的眼神反而越清明。等他回神的时候,唐墨已经把小瓦锅里的牛肉吃的差不多了。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扰乱他的心意,好乘机吃菜。 赫连晟恨的牙痒痒,重重搁下酒杯,“我记得你饭量没这么大!” 唐墨吃饱了饭,心情也好了,舔着脸笑道:“偶尔大一次也没关系,小爷管着这么大的产业,很劳心劳力的,吃你一碗牛肉而已,别太小气了!” 赫连晟瞪着他,没说话。直到瞪的唐墨有些不自在了,才慢悠悠的说道:“快到年底了,别忘了盈利的钱,有我一半。” 噗! 唐墨庆幸自己没喝茶,否则一定会喷他一身。这人太阴险了,同时,他也悔恨哪! 悔恨自己当初,脑子一热,拉了赫连晟一起经商,投资的钱,他俩一人一半,也说好了,盈利之后,也是一人一半。可没过多久,赫连晟就去边关打仗了。这经商的事,他问都不问。到了年底,这位尊神就派人来查账收账。拿了钱,就不见踪影。到了第二年又是如此。 唐墨恨了半天,也没恨出一句完整的话。 吃过饭,赫连晟唤来吴青,“下午回京,你留下!” “是!”吴青虽然满肚子疑惑,更想时刻追随他,可是主子有令,哪怕是他奉上人头,他都不敢迟疑。 看吴青答应的干脆,赫连晟很是满意,“去 玉河村看着,最近边关不稳,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是,属下明白,”吴青脸部肌肉很不自然的抽抽。这借口听着太怪了,明明是他保护那个丫头,还非得牵扯到边关,苍澜人离这里远着呢! 下午时分,赫连晟跟唐墨一起离开,从陆路转道水路,往京城而去。 而另一边,木香家忙的是热火朝天。 对于盖房子,木香肯定是不懂的。好在有林长栓跟王喜他们在,盖房子的事,都不用木香操心。木香也提前把银子都给足了,需要啥东西,都拖他们去买。 当初说好的,以木香家盖房子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把这包工队的活做下去。所以在购买材料,以及聘请工人上,林长栓跟王喜可以做足了功夫。 几天之后,砖墙就垒起来了,再往上就该上大梁了盖屋顶了。 大宅的院墙够长,按着林富贵的建议,房子盖起来,大概有一百平,分隔成几间小屋子。木香也想过了,原先的厨房也得换掉,就在两排屋子的拐角处,重新盖个厨房,到时还得重新盘个灶。 至于原先的厨房,就改做储物间,或是加工房。 新屋中间是堂屋,两边各有一个里屋,木香跟彩云一间,木朗自己一个人睡一间,盘上炕,就是家里来客人了也不怕。他们现在睡觉的屋子,也可以拿来做为它用。 新房即将盖起来,就得添置新家具。 这天上午,乘着林长栓要去镇上采购木料,木香便跟他一起去了,正好他找的也是上回那个木匠,也是同路。家里烧饭的事情,就交给大梅跟彩云,肉菜都是现成的,大米白面都有,只管烧熟就成。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有了米,有了菜,烧饭也不是啥难事。 路上没耽搁,到镇上的时候还早。到了镇门口,木香便让林长栓放慢步子,边走边看看。 自打上回吴青出现过一回,福寿楼的人便很少到她家去,在木香看来,这是最正常的情况,如果他们跑多了,那才不正常,本来也没啥关系,现在就更没关系了。 早市是最热闹的,镇子附近的村民,有时也会挑着自家种的菜,赶到早集来卖,换些银子。 古代没有大棚,吃的都是当季蔬菜,品种也不多。木香没有多留意,她种下的萝卜、跟青蒜还不能做菜吃,大白菜更是要等到入冬,才可以做菜吃。但她种的小白菜多,芫荽菠菜也不少。这几日她经常烧牛 肉锅子,在锅里烫些蔬菜跟豆腐。这样的话,比光烧牛肉实惠些。而且她烧的口味比较偏麻辣,很下饭。 林长栓是赶着驴车进镇子的,进镇子之后,木香本想下来自己走的,但被林长栓阻止了,反正都是一样要走的,不有下来也成。于是木香就坐在板车上,琢磨着自己的心事。当走过猪肉摊时,听见一个似曾相似的声音。 “卖猪肉喽!又便宜,又新鲜的猪肉!” 因为没有专门划定肉食区,像他们这些卖猪肉的,一般都是就近,在自己家门前摆个摊子,有能力的屠户,都会乡下收猪,然后养在自己家,每天按着需要宰杀。没有能力的,就从大户屠夫这里进些猪肉去卖。 当初木香在福寿楼后门碰见的张屠户,他就是专门收生猪,自己也有的屠宰场。要不然哪能跟福寿楼做生意。 此时,木香听见的吆喝声,就是张屠夫的。算这时间,应该是他送过货回来了,打算把剩下的猪肉卖掉。 林长栓的马车从张屠夫摊位前经过时,木香盯着他的猪肉看,倒不是在想要不要买猪肉,而是在琢磨,猪肉除了烧菜之外,还有啥其他的潜力没挖掘。 做生意的人,眼睛都尖。张屠夫一下就瞧见木香了,笑呵呵的招呼了她一声。他虽然有点小肚鸡肠,可是上回木香帮了他,他一个大老爷们,不想欠木香的人情。 林长栓听见有人叫木香,便停了板车。 木香已经快速将张屠夫摊位上挂的猪肉看了一遍,还可以,都是新鲜现宰的猪肉,肥肉油亮亮的一层,猪肉颜色也鲜红。 张屠户乐呵呵的道:“丫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没还,今儿我这摊上的猪肉,你随便挑一块,算是张叔谢你了。” 木香摇头,“您客气了,我那么做,也是有我的用意,心意我领了,猪肉您还是留着卖吧,我家最近不缺菜。” 见她不要,张屠户不干了,坚持道:“丫头,你家缺不缺菜,那我管不着,可这今儿这猪肉你得收下,就算是张叔的一点心意。”他不会告诉木香,非要送猪肉的另一个理由。最近听说木香跟福寿楼的少东家走的近,这样好的人迹网,他当然得抓住了。反正就是一吊肉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看他坚持,木香也没再说啥。张屠户麻溜的割了一块后座肉给她,肥瘦各一半,也算是很好的了。接着又用草绳给她把肉吊起来,古代没有塑料袋,买菜就得自己拎着。 木香站在肉摊 边,眼角无意中瞄到摊位下面摆着一个大木盆子。里面扔了不少猪下水,有些可以贱卖,有些就得丢掉。 自打上回木香烧了一次猪大肠后,这东西的价格也涨了上去,现在除了福寿楼之外,也有不少的饭馆都开始做猪大肠。可惜他们不注意清洗,只注重烧的环节。这些烧出来的猪大肠,味道太重,不好吃。 张屠户每天宰杀生猪,弄到的猪大肠,都送到福寿楼去了,至于其他的,比如猪小肠,就得丢掉了。这东西也没肉,就是一层薄薄的皮,谁会想把它烧来吃。 此时,木香看见的木盆里,就摆着一串猪小肠。还没清理,老大的一团,看不去挺恶心的。 “丫头,来,猪肉拿着,回家烧点好吃的,”张屠夫乐呵呵的把猪肉递给她。 木香也不客气,接过猪肉之后,却没急着走,指着木盆问他,“张叔,这些猪小肠,你要卖还是扔?” 张屠夫这回学聪明了,没有直接说是卖是扔,反问她道:“是不是猪小肠也可以做菜啊?你要真想要,我可以很便宜的卖给你。” 林长栓起初一直站着没说话,但是见到张屠夫一副算计的嘴脸后,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咋做生意的,看她是个小姑娘就要诓她吗?明明是要丢掉的东西,还敢叫人买,你缺不缺德!” 张屠夫被他骂的一阵阵脸红,这猪小肠的确是要丢掉的,他刚才也就是试探着问。有了上回的经验,他就想着木香这丫头是不是又有好点子,能变废为宝,把这猪小肠也弄成菜。 林长栓冷哼了声,“没话说了?” 看见张屠户支吾着不说话,木香有点生气,语气也冷了下来,“张叔,我就是随口问问,也没说一定要买你的,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我也不会跟你做生意了,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这样的人,不配跟我做生意。”原本她也就是随口问问,她也不傻。要丢掉的东西,不能因为她问了一句,就要收钱吧?他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 张屠户看木香说的很认真,也不想得罪她,连忙陪着笑脸,说道:“丫头,是张叔错了,这东西你要想要,只管拿去就是,别说钱不钱的,只管拿。” 木香算是彻底认清他的嘴脸,她从没想过白拿他的东西,只不过刚才看见猪小肠时,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所以就随口问了句。 猪小肠清理起来跟猪大肠一样的麻,不过要是掌握好清理的方法,弄起来还是挺快的。 可她现在抽不开身,家里人手也不够,离镇子又远,不可能每天都跑一趟,来收集猪小肠。 林长栓急着去木匠家,便催了木香,“咱们先去置办东西,其他的事回头再说,反正他这猪小肠也卖不掉,回来再来也是一样的。” 木香点头,对张屠夫道:“这事我的确得想清楚,等我想好了再过来找你。” 张屠夫早看出木香是个有主意的丫头,只要她不生气,说啥都成,当下点头哈腰的将他们二人送走了。 林长栓跟那木匠有亲戚关系,从他口中,木香稍稍了解了木匠家的情况。 他陈德,早几年就娶了媳妇,孩子也有两个了,老父亲很早就不早了,老娘跟着他们生活,老家的田地都卖了,在镇上住,就靠着他的木匠手艺赚钱。 对于陈德家的情况,木香没有太过在意,普通的人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陈德家门口。他家没钱租铺子,有客人要订做家具,就到他家来。他做生意挺实在的,久而久之,口碑就积累下来了,生意还算过得去。 一到门口,林长栓将驴子拉住,栓到一旁的树上。 陈德家门口,蹲了个六岁大的女娃,梳着两条可爱的麻花辫子,听见有人走过来了,抬起头好奇的盯着他们,稚声稚气的问道:“你们是谁?” 林长栓走过去摸摸她的头,声音都放低了,“妞儿,不记得伯伯了?” 那个叫妞儿的小姑娘,懵懂的摇了摇头。大概是有点害怕,站起来就往回跑,“爹,娘,有人来了。” 随着她的喊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背着小娃的女人,她长的不算好看,脸色腊黄,挺瘦的。那娃儿还不会走路,女人将她背在背上,手里还拿着扫把,看样子是正在扫院子。 见到来人是林长栓,女人很客气的请他们进去,又让妞儿去叫他爹。她家婆婆也从厨房走出来,是个很和蔼的婆婆,背有点驼背,有些怕生,随便点了个,就又进厨房去了。 妞儿拉着陈德从后门回来,他手里还握着铁锹,可能是在菜园忙活。 见着他们,陈德赶忙搁下铁锹,“是你们哪,快坐!”陈氏端了凳子出来,就搁在院子里。 陈德不好意思的歉意道:“我家堂屋堆的都是树,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长栓,木姑娘,你们还介意啊!” 林长栓接过凳子,爽快一笑,“介意个啥,我又 不是第一次来你家,尽说这些个客气话,我们也不是外人,不用搞那套。” 木香也冲陈德跟陈氏微微一笑,“陈大哥,你也别叫我啥姑娘不姑娘的,叫我木香就好了,”她走过去逗弄陈氏身后的小娃,“真可爱,你家娃几个月了,叫啥名字?” 陈氏温婉的笑道:“八个月了,他爹也没念过书,就随便起了个名字,叫石头,也不是啥好名字,只盼着好养就是了。”女人们一聊到小娃,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 “没事,名字嘛,起了就是给人叫的,只要叫着顺口,”木香伸手去逗他。那小娃也不认生,看见木香逗他,咯咯的笑个不停,露出几颗小虎牙,皮肤也是婴儿才有的红嫩,可爱极了。 林长栓开门见山,说了来这儿的目的,陈德便带着他去选木料。至于木香选家具的事,也不急,等他们弄好了再也成。 陈德家的屋子不多,几乎都堆满了木材,院里也是,怕木材进水,都盖着厚厚的稻草。 他们去选木料的时候,木香就跟陈氏坐在院里聊天。妞儿缩在她娘身后,好奇的盯着木香看,那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充满了好奇。 木香摸摸她的头,柔声道:“你叫妞儿是吧?长的真好看。” 妞儿见木香跟自己说话了,咧开嘴笑了,“姐姐好看,我还没看过比姐姐更好看的人呢!” 木香被她的话逗笑了,“妞儿可真会说话,比姐姐漂亮的人多着呢,不过你说的话,姐姐爱听,来奖励你一个东西,”她人布包里掏出装糖的油纸包。这本来是买给木朗吃的,可是看着妞儿纯真的眼神,她要是藏着不给,肯定过意不去。再说,头一次见妞儿,也没带东西,总归是不好。 陈氏一看她掏东西,急忙阻止,“木香,你别客气,东西带回去吧,我家妞儿有吃的,不用了。” 木香知道她是客气,一看妞儿盯着糖包,那期盼的眼神,就知道她家根本没有多少好吃的,“嫂子,你也别跟我客气,这是我买给妞儿吃的,也不是带给你们的,是不是妞儿?” 她把糖包递过去。妞儿先是看了看陈氏,嘴巴抿的很紧,她在等着陈氏点头。 木香看着妞儿懂事的小模样,很是心疼,她喊了陈氏一声,“嫂子!” 都到这份上了,陈氏哪好意思再推辞,“妞儿,还不快谢谢木姐姐。” 妞儿乖巧的冲木香笑了,“谢谢姐姐!” 这时, 妞儿奶奶端了两个粗瓷茶杯过来,有些局促的递给木香,“姑娘,喝杯水吧!” “哦,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阿婆,您别忙了,也一块坐下歇歇吧,”木香站起来接过茶杯。无意的瞄了一眼,发现杯子里搁的竟是茶叶,林长栓那杯也是。茶叶在古代,那可是稀罕东西,价格也贵。像陈德这样的人家,能买得起茶叶,肯定是留着接待贵客的。 妞儿奶奶吓的直摆手,身子边往后退,边道:“我不累,锅里还坐着猪食,我去看看,你们坐,你们坐” 陈氏笑道:“木香,你别站着了,快坐下,他们去选木料,应该就快回来了,中午饭就在这儿吃,也没啥好菜,你别见怪就行。”说到这,陈氏脸色有些暗然。她家没有田地,光靠陈德一个人做木匠活挣钱,他一个要养活一大家子,实在是挺辛苦的。她也帮不上忙,只能一文钱掰成两瓣花。 普通夫妻生活的艰难,木香自然是清楚的。忽然,她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嫂子,我给你跟阿婆找个活好不?可以在家做,也不用出门,就是可能会累点,你愿意干不?” 陈氏在第一眼瞧见木香时,就觉着她跟别的同龄女娃不同。家里条件不好,她不是没找过活干,可是一个妇人,要想出门挣钱,实在不容易,挣不到多少钱不说,还会招人闲话。唯一能干的活计,就是帮人洗衣服,可是挣的太少了。 现在听了木香的话,她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可能,“有那样的活吗?木香,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我除了洗衣做饭,别的啥也不会。” 木香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了实情,“事情是这样的,我需要猪小肠的肠衣,这个你懂吗?” 陈氏摇头,她哪懂什么叫肠衣啊?肠子还有衣裳吗? 她不懂,木香就解释给她听,可是又觉着光这样不够,便道:“嫂子,你等等,我出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一定要等我。” 不等陈氏拦她,木香已经跑了出去。 林长栓跟陈德从后院回来,看见陈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见木香的踪影。 陈氏赶紧把刚才木香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讲了一遍。 林长栓呵呵笑道:“大嫂,木香那丫头主意多着呢,她说有办法,就一定是有办法,说不定她是真想什么点子了,要是真能成,以后你家也能多一份收入,挺好的。”他是没啥感觉,木香最近给他的惊喜太多了,那丫头,天生就是个经商的料。 陈氏 见他都这么说了,放下心来,“那你们坐,我去烧中饭。” 林长栓直摆手,“不用,大嫂你别忙活,我跟木香还得赶回去,你不知道,她家在盖房子,时间紧,进一城不容易,等她回来,我们就得走。” 陈德道:“那要不我们先把木料装上车?” 林长栓咕咚,牛饮了一杯水,用袖子一抹嘴,“好,先装车!” 这回买的都是半成品的木料,用来做门框,还有窗框,还有些上大梁要用的,当初买少了,现在是来补上的。 木香跑出门,顺着来路,很快就到了张屠夫的摊位前。他刚要收摊,见到木香气喘吁吁的跑来,忙问:“丫头,这么急,是要干啥?” 木香也不跟他啰嗦,指了指地上的木盆,“你把今天手两条猪小肠送给我吧,我先说好,今天是要试试,如果能成的话,以后你家的猪小肠,我会买下来,至于价钱,回头咱们再算,如果你要钱,那我去别家要好了。”她不傻,也是大方。本来就是要扔的东西,她拿了,他还省得扔了呢! 张屠夫先是听到她要猪小肠,心里一喜,脑子里迅速盘算着收她多少钱合适,可再一听她后来的话,顿时笑不出来了,哪还敢找她要钱,赶紧找了个草绳,把两条猪小肠都栓起来递给她,讨好的笑道:“张叔哪敢要你的钱,这些都拿去,我家就在这,你随时来都成。” 木香接过东西,对他道了声谢,转身便快步走了。同时,也在考虑要是这事真成了,收猪小肠的事,不能在他一家,否则他坐地起价,猪小肠的价格就该涨了。虽然这事没做过,但她确信,等到东西做出来,一定好卖。而且清洗干净,风干的猪小肠也经搁,又不会坏掉,全当储存好了。 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陈德家门口。 林长栓跟陈德两人正在往板车上码放木料,看样子都快装好了。见着木香回来,林长栓问道:“你的事办好了没,我这边快好了,咱们啥时候回去?”他也惦记着好些活呢,早干完早收工。 木香提着东西,走过去,神秘的笑道:“别急,我还得跟陈嫂谈个活,这事呢,你们就别管了,哦对了,陈大哥,我要跟你订些家具,”她没进门,就站在门口,把自己需要的家具,大致跟林长栓说了一遍。 其实她要的东西都很普通,堂屋需要一张大桌子,还有四条长板凳,不是带靠背的那种,是长条板凳,用的时候,摆在大桌边,能坐好几个人,不用的时候,也可以架起来, 也不占地方。 两边的屋子,也得各摆一个小桌,另外,炕上还得摆个小矮几。至于零零碎碎的东西,等房子盖好,再慢慢添置也行。 陈德听的认真,他不识字,就回屋拿了纸笔,把她要的东西画下来。 木香把自己的事说完了,便绕过他俩进屋去找陈氏,她正坐在院里纳鞋底,背上的小娃不见了,想必是睡着了,放在屋里。 看见木香回来,陈氏脸上蕴开一朵笑容,“你回来啦?哟,你拎这些猪大肠做啥?” 木香在她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把猪大肠往地上一搁,“这就是我需要你帮忙做的活,等下我去打水,教你洗一遍,之后就是风干,不过你得注意,不能把小肠壁弄破,等洗干净,也风好了,我再来收,至于价钱嘛,我想想看,就十文钱一整条,你们去收的话,价格应该很便宜,我估计两文钱就能买一副回来,这样一来,你们就能赚到差价,嫂子,你觉得这买卖能做吗?” 陈氏听她说了一遍,脑子有些晕,“妹子,你等等啊,让我想想,你说的太快了,我还没听懂。”陈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把木香的话,从头又捋了一遍,总算是明白了。 其实洗猪小肠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麻烦些。可她不明白的是,木香要这猪小肠做啥。 “妹子,洗出来的猪小肠,真的有用?” 木香笑了,“大嫂,你只管洗,其他的就别问了,我买回来,自然有我的用途,等事情成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这样吧,我先弄一遍给你看看。” 木香卷起袖子,去厨房找妞儿奶奶要了一个大木盆跟半桶水。 洗猪小肠,得先把猪肠翻过来。因为没有衬手的东西可用,木香只能用手去掏,其实这是很恶心的,但是没办法,闭着眼睛也得洗好。以后要是洗的多,可以做个工具,方便把猪小肠翻过来。 陈德家没有明矾,木香便倒了些醋跟面粉,把猪小肠搁进盆里,使劲揉搓。等揉到一定程度,即可用清水冲洗。 木香一边搓洗,一边教陈氏,“千万不能用盐洗,那样猪肠会破,我要的是完整的肠衣,最好是有明矾,等洗完了,用明矾泡一下,可以去掉这上面的粘膜,另外,你家要是有咸菜水,也可以拿来泡,那样的话能去掉异味,等洗好了,才可以用盐腌,腌满一天左右,再掏出来清洗干净,之后还得吹一下,看看有没有破洞,如果没有的话,就把两边扎紧,搁在通风的地方晾干,完全干了之后 ☆、第66章 诬陷有贼 木香才不管他好不好,最好家里活太多,木朗又小,彩云也帮不上啥忙,她一个人撑着,都快累死了。吴青天天躲在林子里,不用白不用。 她不耐烦的催促吴青,“你快点进来,今天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还有好多活呢!” 吴青脸一阵白一阵青,拳头攥了松,松了攥。可是转个弯想想,好像也没啥。主子让他看着木家,也没说是明着看,还是暗着看。他帮木香干活,应该可以,不过明天还是得飞鸽传书,跟主子报备一下。 想通了关键问题,吴青也轻松了,追上木香的脚步,追问她,“你是咋知道我在竹林里,如果我没记错,我从没当着你的出现过,难不成你有内力?”有内力的人,能感知气息,周围如果埋伏了高手,肯定是能感觉到的。 木香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看见个白痴,嘴里却说着不相干的话,“谁叫你身上味道重,我家黑宝鼻子很灵的!” 吴青愣了片刻,才恍然明白过来。难怪前两天,总有只黑色的小狗跑进竹林子里,起先他还以为那狗就是无意中闯进来,他也不想打草惊蛇,便任由那黑狗来去。没想到,这土狗还挺精。不过他身上味道真有那么重吗?好像也不是啊! 自此,吴青便在木香家留下来,对外就说是木香姥姥家的亲戚。木家的根脉不在玉河村,是后来在木香姥爷那一辈的时候牵来的,当初也听说木家在外有亲人,只是一地没来往,后来木香娘成亲时,倒是有亲戚来过。 所以对于这位多出来的免费亲戚大哥,村里人也没说啥。他们说了也不管用,谁敢去惹木香?要是被她知道谁说了坏话,非得撵到那人家去,把房顶掀了不可。 ** 看着崭新的屋子,木香算着日子,陈德做的家具头一批应该要送来了。她长舒了口气,对吴青道:“今晚你可以不用再打地铺了,睡炕吧,让木朗也跟你睡,让他适应一下。” 她原本就打算等房子盖好,就让木朗单独睡。可是突然之间让他一个人睡,又怕他接受不了,夜里会害怕,现在有了吴青,这问题便解决了。 吴青这几日也跟木香混熟了,倒是真把她当妹妹看,一口应下,“成,那我去挑粪浇园子,你回头跟木朗说好,不然他肯定不干。” “这个我知道,放心,我会跟他说的,”木香转头去木朗,瞧见他蹲在院门,抱着黑宝玩。一个月过去,黑宝长大了些,越来越像土狗,完全没有小时候胖乎乎的可爱 。 吴青拿着扁担跟粪桶,就去了屋后的茅房。他不是农民出身,是个孤儿,记事之后就入了赫连家的训练营,从残酷的训练中,慢慢长大。在来到木家之前,他的生活里,除了护保护主子,就是杀人。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能过上安逸平凡的生活。 木香回厨房舀了几碗大米搁在盆里,这是晚上的晚饭,但是大米没有精加工,里面有杂质,在烧饭之前,得挑捡干净。她搬了凳子坐到院门口,就坐在木朗旁边,挑起下来没有脱壳的稻子,就随手扔进鸡笼里。母鸡们见到有东西飞进来,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扑上去就抢。 木香斟酌了下用词,轻咳了一声,“木朗啊,还记得你今年几岁了吗?” “不是八岁吗?”木朗眨着大眼睛看她,黑宝晃着尾巴,舔着他的手,把他挠的有些痒。 木香献媚的笑,“不错,是八岁,木朗记性真好,那你知道八岁的男娃,都该干什么吗?” 木朗摇头,他是真的不懂。 木香细声给他讲解,“八岁的男娃,都是大孩子了,应该独立,不能再跟姐姐睡一个屋,不然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咱们家的新房盖好了,木朗今晚跟吴大哥睡,好不好?” 木朗对木香这个大姐,从骨子里就有依恋,一听说大姐不带他睡觉了,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木香知道这事他一时半会消化不了,便换了个角度说:“木朗,你不是说长大了以后要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既然要做男子汉,就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咱们就从睡觉开始,就当是锻炼胆量,你也不想别人背后叫你胆小鬼吧?咱家木朗最勇敢,最有男子气概,对不对?” 木朗沉默一会之后,慢慢点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了,我今晚跟吴大哥睡!”他潜意识里,也知道不能一直跟大姐睡一块,早晚是要分开的,就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好比喝奶的小娃,突然间断了奶,肯定要不适应的。 房子盖好的时候,都快过中秋了。 春季种下的水稻也到了收割的季节,田野间,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 有拿着镰刀,割稻子的。也有挑着稻把,往自家晒谷场奔走的。 他们这个地方,秋季少雨,河水退下去好多。所以赶在晴朗少雨的日子里,大家都抓紧着时间,能多干就多干。要不然万一下天公不作美,下雨了,就会使得水稻减产。 村里 人再怎么忙,也不关木香的事,她只有一块田地,还是从李大山那要来的,也没粮食。新房子还有好些零碎的事情没收拾好,为了有更多的鸡蛋,她又买了五只老母鸡。 这回鸡笼里可热闹了,十只鸡,基本上每天能收七八个鸡蛋。木香一个鸡蛋也不卖,全留着做菜吃,给弟弟妹妹改善伙食。 吴青没过几天就走了,据说是收到主子的命令,要他赶往边疆。看吴青凝重的神色,木香猜测,这回麻烦不小。他走了也正好,木香也能更方便的忙自己的活。 按着她跟陈氏的约定,木香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收到一批肠衣。她收回来之后,都挂在屋里,暂时没动。看她这不急不缓的样,陈氏不止一次纳闷,连大梅都问过好几次了。 大梅家跟陈氏有亲戚,再说那次去镇上,林长栓是跟着一起去的,他知道了,大梅肯定也瞒不住。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问,木香就是闭口不答,还没到时候,说了他们也未必能听明白。 这几日,木香也有不少空闲时间。 家里过冬需要的柴,吴青在的时候就劈好了,整整码了半墙高的木柴垛子,过冬足够了。 中秋过后,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 木香便开始着手做衣服,糊鞋底,纳鞋绑。做棉鞋之前,她先做了几双单拖鞋,晚上洗过脚,可以穿穿。拖鞋做起来简单些,只当练手就好了。 接连做了的几双拖鞋,木香的手艺突飞猛进,做出来的鞋,有模有样。还学会了绣花,在她跟彩云的鞋上绣,都是很简单的,一朵梅花,或是竹叶子。 除了鞋子冬衣,还有棉被,这些都得准备了。 这一日,木香浇完了菜园,看着离做午饭时间还早,便准备回屋,把裁好的布,赶紧做出来,做成被套。这是她偶然想起来的。 古代人哪会想到被套一说,棉被一般都套着,被里被面,再用白棉线沿着被子的边缘纳上。 可是这样一来,拆洗就不方便了。所以木香就去镇上布庄,又抱了一匹青底白花的粗布回来。虽说是粗布,但是也棉花纺的,只要用淘米水洗过一遍,就会很柔软。 彩云扛着虾网,后面跟着木朗,两人一块从院门出来,正迎上挑着水桶回家的木香,“大姐,我带木朗去后面捞虾,天黑前准回来。” 木香也没太在意,“别去河边,就在附近小沟里捞就行了,要是拎不动,回头叫我一声。”他 俩经常去捞小鱼小虾,虽然那些东西收拾起来比较麻烦,但木香会弄,蒸出来的虾酱,小鱼干,很是下饭。彩云跟木朗也喜欢吃,他俩便每天都出去一趟。 “嗳,知道了,”彩云头也不回的摆手。还不忘小声的提醒木朗,走路看路,注意别绊摔跤。 看着她俩走远了,木香这才收回视线,把水桶挑回家,放到廊檐下,又去打了井水上来,把厨房门口的大缸灌满的。 她家的水井,就是在盖房子时修的。这活林富贵他们也会干,又不用另外请人,所以他们全包了。 有一点不得不说明。关于包工一活,之后王喜跟林长栓仔细算过了,木香也按着正常的盖房价格付给他们钱,刨去成本,人工费,也赚了些银子,跟自己单独干相比,的确划算些。 所以这几日林长栓跟王喜每天都凑在一块,研究下一步该咋做。虽然他们很想来问问木香,但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过来,只得在家里研究。 新盖的厨房地方很宽敞,修了个两口锅的土灶,两个土灶中间还个小锅,平时都是装满水的,这样在大锅里烧饭或是烧水时,中间的小锅就能时刻保持温度。 因为厨房大,木香他们吃饭都在厨房吃,里面有个小桌,摆几把小凳子,另外木香还买了菜柜,装菜碗用的。为了方便冬季泡菜,她特别去找了做坛子的作坊,定做了一批带坛口带凹槽的坛子。 等坛子里装了东西,上面加水,就能很好的隔绝细菌,不容易长霉。 中午还剩了些饭菜,足够他们姐弟三个人吃,木香在土灶下添了把火,把饭菜都搁在大锅里蒸着。 看着天快晚了,便开始收拾院子里晾晒的东西。 原先他们睡觉的屋子,现在成了储物间。木香头一批泡绿豆芽跟黄豆芽,不算太成功,她想了下,可能是温度,以及泡制的时间问题。后来因为盖房子,耽误了时间,就没再弄了。 眼下正在发芽的豆子,也就是前天才弄的。她把储物间弄的很暖和,希望对出豆芽有利。 就在她忙个不停时,寂静的村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木香一怔,想起木朗跟彩云还没回来。别人闹不闹的,跟她没关系,她只在乎木朗跟彩云。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套了件外衣,锁上院门,带着黑宝一起出去找彩云他们。 黑宝个头窜的快,已经快及她膝盖了,也特喜欢扑人。木香 有时都受不了它,这会看它围着自己的腿转,忍不住轻轻踢了它一下,“你都快把我绊倒了,就不能好好走路吧?” 黑宝虽然听不懂人话,但跟着主人时间久了,主人的情绪它还是了解的。知道主人不高兴了,当真不敢再闹,跑在前面,往屋后水塘梗跑去。 田野间水稻都收完了,油菜跟麦子也种上了,还没出麦芽,油菜也是,田地里只有一个一个的小坑。 古代种油菜,方法都很原始,先是犁田,然后分田垄,接着就是用锄头刨坑,之后就是撒种子,接着撒上用草木灰堆出来的粪肥,最后浇透一遍水。如果接下来几天,天气干燥,就得再多浇一遍水,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说起来,浇水是最累的,这活大都是男人们干,用扁担挑着两个水桶,去小沟边,或是水塘里打水,再挑回来。 至于种麦子,就比较简单的,犁完田之后,上肥,灌满水,再撒上麦种。 看似简单的农家活,但对于木香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好些老农民的经验,都是几辈子累积下来的,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 入了秋,田梗上的野草都枯死了,河塘边的树,也掉了叶子,光秃秃的一片。 所有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冬天即将来临。 木香顺着他们经常捞虾的路找过去,却不见彩云跟木香的身影,她有些急了,“去哪了?” “汪汪!” 一直跑在前头的黑宝,忽然停下,眼睛看着村子的方向,叫了两声。 木香心里一紧,“你是说,彩云他们去了村里?” 黑宝当然不会回答她,自顾自的往村子里跑了。 木香赶紧跟上去。 黑宝跟木朗关系最好,能嗅到他的香气并不奇怪。 夕阳西下,晚霞映照下,把玉河村也蒙上一层淡金色。 还没靠近村里,木香就听见有吵架声,似乎还有彩云的声音。她急了,快步朝前跑去。 快到村子大路时,远远的,就看见村口大树底下,围了一圈人。 “彩云,木朗!”木香慌张的叫了一声,冲上去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她刚一站定,入眼就是彩云正跟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娃在吵架,木朗就站在她身后,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女娃们。周围还有好些看热闹的村民,而在最中心,有个卖货郎的担子,里面摆着不少的小玩意。 木香走过去,拉了下木朗,“你们俩怎么在这?可急死我了!” 木朗一见着她来,刚刚还紧绷的脸蛋,立刻跨了下来,弱弱的唤了她一声:“大姐……” “好了好了,大姐不是在这儿吗?别哭,”木香把他揽在怀里,这才抬眼朝彩云看去,“究竟咋回事?” 彩云也看见她来了,转回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还含着泪花,上前拉了下木香的衣袖,“大姐……没事,我们回家吧!” 木香最见不得自己的亲人被欺负,她就是护短,自己的弟弟妹妹,她都舍不得吼一下,现在竟又被别人欺负,她怎能忍得下去! 再说,彩云的性子她最清楚,她性子温和,不逼到一定程度,是不会跟人对上的。刚才冲进来时,她似乎听见彩云大叫了声,“我没有!” 再对照她现在的模样,木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被人冤枉了。这还了得,万一给她心理留下阴影,岂不是是一辈都要抹不去。 想到这里,木香眼神微寒,她一手拉着彩云,一手揽着木朗,瞪向那女娃,“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吵啥吗?” 围观的人群里头,有刘氏,她旁别站着黄氏,以及马二拐子的媳妇,这三个都是村里嘴碎的主,那一张嘴,别提多招人烦了,偏偏她们自己还不知道,哪有热闹往哪钻,唯恐天下不乱。 一听见木香问了,急吼吼的指着彩云。 “你家彩云偷东西了,你还好意思问是啥事,咱们玉河村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她不光偷东西,还要打人哩,也不睁眼瞧瞧,她要打的是谁,小青可是邵家的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你们一家想找死,我们还不想呢!” 这话分别是二拐媳妇跟黄氏说的,刘氏等她俩说完了,才阴阳怪气的道:“咱们玉河村的脸不是早就被她丢光了吗?一个没成亲的女娃,家里天天有男人,哎哟哟,你们说说看,这还不叫丢人现眼吗?” 刘氏这人就属于,三天不修理,她皮就痒痒。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木香,这也跟木香长的漂亮有关,有一回刘麻子在家无意中说漏了嘴,夸了木香。这丫能不记恨吗?况且她自己长的丑,长了三个皮猴,身材早变形了,胸也垂了,小肚子也谢了,哪还有美感可言。她不损木香,她心里能好过吗? 刘氏说话损,那二拐媳妇跟黄氏刚要附和,就见着木香冰冷的眼神朝她们扫了一过来。那眼神带着阴限的味道,扫在 身上,像被毒蛇爬过似的,瞬间将她们三个冻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木香看了她们三个一眼之后,这才把视线放在跟彩云吵架的女娃身上。 那女娃穿了件粉色长袖褂,外面套着个棉背心,上面绣着几朵梅花,裙子是长摆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在她身后还站着个衣服洗的发白的老婆子。看这两人的服饰,应该是哪家的小姐,跟老妈子。但也不是啥大户,看衣着就不像。 邵青儿见木香看过来,并不怕她眼里的凌厉之色,反而绝傲的抬高下巴,一副骄纵的大小姐模样,“看什么看,就是她偷了我的钱袋,这么穷的一个人,要不是偷了我的钱,她哪来的银子买东西?” 彩云最怕大姐讨厌她,不喜欢她了,听见邵青儿尖酸刻薄的话,顿时眼圈又红了,急着想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的钱是我大姐给的,我都不认识你,咋会偷你的钱,你别乱诬赖人,”说着,彩云捂脸哭了,一面抓着木香的手,“大姐,你相信我,我没偷她的钱,真的没有……” 木朗气不过,指着邵青儿骂道:“不是我二姐,你是坏人!坏人!” 木香伸手抹掉彩云的眼泪,心疼的道:“放心,大姐一定给你讨回公道,谁都别想欺负你,谁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打断她的腿!”她说的声音很大,故意露出凶狠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脸上扫了一圈。 这话说的够狠。上回打死的那只野豹,虽然木香瞒着,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可林长栓跟王喜也是坦荡荡的男子汉,有人问起来,他们总不能说,野豹眼睛上的一箭是他们射的,那得多丢人。所以,后来村里人都知道木香箭法了得,胆子也大。要是换作别人,早吓的站不起来了。 经过那次的事件,村里人看木香,或多或少的,都带了点畏惧,更不敢随意招惹她。 刘氏看见旁边的人,都退了一步,她可不想做个箭靶子,也跟着后退到后面。他们不退还好,一退之下,有个低头纳鞋底的妇人,被独立出来了。 她自己还不知道,还在捏着嗓子讥讽,“她偷钱都偷习惯了,以前不晓得偷了多少次,狗改不了吃屎,还指望她能长记性?唉,有人生没人养的娃,就是下贱哦!” 刘氏、黄氏以及二拐媳妇,眼神怪异的盯着说话的妇人——也不知道谁不长记性,距离上次被泼水,也没多久吧!刘氏她们三人说的时候,还留点情面,可她倒好,尽把话往绝了讲,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显的理亏,这不 是找死是什么? 陈美娥说完了话,觉着周围气场不对,抬头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木香身上,见她正朝自己走过来。陈美娥吓了一跳,拿着鞋底,挡在身前,一脸紧张的喝问:“你要干啥?我也没说啥,你还想打架是咋地?”她是怕了木香,这丫头打起人来,一点顾及都没有,而且她又打不过她。万一她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这个后娘打了,她的老脸可就丢尽了。 看见陈美娥满脸恐惧,刘氏她们完全傻眼了。这还是那个泼辣蛮横的陈美娥吗?以前那样的一个人,居然被自己的继女吓成这样 木香掐着手臂,走到她面前五步之外,便停住了,被留海遮住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有胆子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围观的人群里头,有几个年长的婆婆,可能觉着木香不该用这种态度跟自己的继母说话,劝道:“木香啊,她是你长辈,再不对,你也不能这样跟她讲话!” 另一个胖胖的阿婆也道:“哪个当娘的不骂自己的娃,她说几句也没啥,不都是为你们好吗?” 刘氏见着有人帮腔了,觉着自己一直不说话,人太没面子了,便挺了挺胸脯,道:“木香,你没听见吗?你这是不孝,她是你娘,你要打她,那是要遭雷劈的!” 木香的视线在说话的几人身上扫过,如一股寒风刮过。她冷笑,“就她这副鬼样子,还配做我娘?你们还真喜欢睁眼说瞎话,有些话,我早说过了,你们要是记不住,那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她顿了顿,视线定格在陈美娥身上,身子靠近她一些,“我亲娘早死了,就埋在村口的坟场,你要想做我娘,我可以把你也埋进去,咋样?还要做我的娘吗?” 陈美娥打了个冷颤,她看的出,木香的话不是在开玩笑,那眼神是真的想杀人哪! 她总算聪明了一回。 木香刚刚的眼神,是她前世做杀手时,面对临死之人,才有的神情。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眼睛里不需要任何情绪,只要结束对方的性命即可。杀人,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让一个人死,那就更简单了。 陈美娥一连退了好几步,拼命摇着头,连手里的鞋底都扔了,慌慌张张的就往家跑。 “嗳,你又咋了?”刘氏站的位置不对,没看见,更没听见木香对陈美娥说的啥。等陈美娥转身的时候,她才看见,陈美娥脸色惨白的跟鬼一样。 刘氏不放心,追了 上去。 黄氏觉着气氛不对劲了,哪还敢吱声。二拐媳妇当时是站在陈美娥身后不远处,木香的眼神被陈美娥挡住了,但她听见木香对陈美娥讲的那些话。把她吓的,心口哇凉哇凉的。 这几人都吓成这样,其他村民更不敢吱声了。 木香满意的转回身,走回彩云跟木朗身边,明亮的大眼睛,在邵表儿跟她身边的婆子身上转了转,“现在该来说说咱们的事了,小丫头,你不是说我妹妹偷了你的钱吗?证据呢?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邵青儿毕竟年纪还小,刚刚木香对付那几个婆娘的手段,她都看见了,现在瞧见她对上自己,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底气就又回来了。深吸了口气,趾高气扬的吼道:“就是她偷的,吴妈看见的,这还能有假?我带着二钱银子呢,像她这样的穷鬼,能有那么些银子吗?她刚才都拿钱出来了,我全都瞧见了,不信你搜她!” 彩云眼睛还是红红的,听见邵青儿指着自己,说的有板有眼的,好像真有其事似的,哪还忍得住,气的直跺脚,“你还胡说,我的钱,是我大姐给的,我拿自己的钱给我弟弟买东西,关你什么事?自己的银子丢了,就胡乱诬赖别人,你还讲不讲理!” “你敢骂我?”邵青儿自小被娇惯坏了,好不容易出趟家门,到玉河村亲戚家玩玩,没想到竟被一个穷丫头给骂了,气的她卷起袖子要就冲上来打人。 木香轻易的拽住她的细胳膊,将她半拎起来,冷着眼色,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胡乱动手,我就把你绑起来,就绑在这棵树上!” 邵青儿身边的婆子,瞧见邵青儿被抓了,吓的哭天抹泪,不管不顾就要冲上来,“你这野丫头,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松手啊!” 木香微微一笑,“好啊,那我松手了,是你让我松的!” 她忽然张开手掌,因为拎的高,邵青儿的脚脱离了地方。木香一松手,她便跌坐到地上,摔了个大马叉。 “小姐啊,你没事吧,快起来,”吴妈扑上去想把她拉起来。 “不用你管,”邵青儿甩开吴妈的手,自己爬了起来,气呼呼的瞪着木香,“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摔我,明儿我就让我大表哥把你家掀了,叫他带人来打死你们!” 木香冷笑,“你大表哥属疯狗的吗?还掀房子,有胆子你就让来他来,我就在家里等着,哪也不去,我还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没公道了,你站着别 ☆、第67章 找虐 “哎呀!”吴妈手腕吃痛,下意识的手一张,一样银质的东西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 吴妈看到银子掉在地上,第一个反应是赶紧蹲下身,想把银子揣进怀里。 木香却先她一步,将银子远远的踢开了,“怎么?你还想把银子揣进兜?说说看,银子你是怎么拿到的,让我猜猜看……”她一边装作思考的模样,一边斜瞄着吴妈,“依我猜,一定是刚才你家小姐跌倒时,她倒在你身上,你发现她的银子掉下来了,而你呢,见着没人注意,便顺手把银了攥到手里,我猜的对吗?” 在木香做出猜测的时候,吴妈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正常到通红再到惨白,很精彩的一幕。 邵青儿脸色比她也好看不了多少,“吴妈,不会真是你拿的吧?”话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不管是不是吴妈拿的,她都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让她去承认。那不是等于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可吴妈哪里懂得,估计也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根本经不住别人的拷问。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是偷银子,我就是捡到了,没有来得及还给你,我真的不是偷,你要相信我啊!” 邵青儿气呼呼的甩掉她的手,恶毒的吼道:“你不用求我,等回家,我就让爹娘把你赶走,我们家可不要手脚不干净的下人,你不配!” 吴妈吓的面无人色,“小姐,你就饶了我……”说着,又给她磕头。 看到吴妈这副可怜巴巴的样,邵青儿心里其实很爽。虽然她是真的想把吴妈赶出去,但不是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起来吧,等回去再收拾你!”她狠狠戳了下吴妈的额头。 围观的人面色都很难看,特别是几个年长的婆婆。 一般来说,到富人家当下人的,都是家里条件不好,或是无亲无故的人,但也有一些,是为了月钱去的。要是命好的,进的大户人家,日子过的宽裕,主人家出手也大方,那就是走了大运。拿的月钱,比在乡下种田肯定要多。 吴妈就属于这一种,她有家,只不过她家很穷,能在邵青儿家里干活,拿到固定的月钱,这可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 刚才她也是一时起的贪念,二钱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搁在谁身上不动心? 邵青儿教训过吴妈,觉着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不对,扯着吴妈就要走。 木香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她快步走到邵青儿面前。木香身材修长,这一两个月,因为营养好,个子窜高了不少,足有一米六五。相对于她的身高,邵青儿就差多了,比木香矮一个头。她看木香的时候,得仰起头。那种感觉,就好比小孩仰望大人一样,给人很压抑的感觉。 木香笑看着她,“小丫头,你要走去哪里?刚刚不是还说,要我妹妹给你磕头赔罪的吗?现在真相找出来了,你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高了,把别人想的太低了?” 邵青儿看着木香朝自己靠过来,再看清她眼里阴鸷时,害怕了,“什么高,什么低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还去我姑姑家呢,没空跟你废话,快点让开!”说是叫木香让开,可她已经等不得木香让,自己先绕过她,急着要走。 木香肯定不会放过她,再一次拦住她,面色很不好看,“你娘没教你,做错了事,就该道歉,该受罚,该承认错误吗?你好歹也这么大了,连这点是非道理都不懂吗?” 见她咄咄逼人,邵青儿气愤的跺脚,“我就不道歉,你能怎的?你以为你是谁呀?穷鬼一个,你再敢惹我,信不信我让人抄了你家,让你们都去当乞丐?” 木香才不理会她的叫嚣,只冷冷的说出两个字,“道歉!” “你!”邵青儿脖子都憋粗了,恨恨的瞪着木香,心想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自己都大方的不追究了,可她倒好,死咬着不松口,“我就是不道歉,你能把我怎地,别说我没告诉你,要是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爹娘都不会饶了你,不怕告诉你,我是邵氏酒坊的亲戚,邵家酒坊你听说过吧?你敢惹吗?” 木香她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只轻描淡写的道:“邵家酒坊?好像听说过,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可没兴趣跟你喝酒,再说一遍,不道歉,你就别想走,我说到做到!”她眼里散发出凌厉的冷色,如果眼神可以冻死人,邵青儿现在就是一根冰棍了。 邵青儿被她这语气吓到了,后退几步。 彩云看着对峙中的两人,很是担忧。她不想给大姐找麻烦,可麻烦却总是缠着他们,走哪都能惹到。她走过去,拉着木香的衣袖,小声央求道:“大姐,算了,咱们回去吧!” 木香反拉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彩云,有些事可以不追究,但事关你的名誉,这口气咱们必须得争回来,做人要有骨气,该硬气的时候就不能服软,虽然咱们没她家有钱,也没她家富裕 ,可是咱们都是平等的人,她没有比你高一等,你也不比她卑贱,她没权利侮辱你,而且我说的也不过份,就是让她道个歉而已,又没让她下跪给你磕头,算是很宽容了,一个人做错了事,难道就不该说声对不起吗?” 她最后几句话,是看着邵青儿说的,她不相信那丫头听不懂。 黄氏跟刘氏她们都傻眼了,她们压根没听懂木香说的是啥意思。咋感觉,木香这丫头,越来越会讲话了,讲的还是让人听不懂的大道理。 邵青儿的身份,刘氏是晓得的,眼见她一副委屈的快哭的模样,不忍心的插嘴道:“我说木香啊,你别得理不饶人哪,她多大,你多大,干啥非得较这个理,我看这事就算了,邵丫头快回去吧,你大姑在家给你准备饭呢,老等不到你回去,她该着急了。” 她说这番话,很明显是给邵青儿解围。 黄氏见她都帮邵青儿说话了,也笑呵呵的道:“你大姑听说你来了,又是杀鸡,又是宰鸭子的,烧了那么些好菜,我闻着都馋,你可别去晚了!” 大梅刚从田里回来,看见村口围着这么些人,出于好奇,就凑上来看。她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木香说完那番话,接着是刘氏跟黄说的话。 这一来一去的,她自然是听明白了。再说,她也了解木香的为人,更是知道刘氏跟黄氏是个什么德行。当下就撂下锄头扒开人群冲了过来。站到刘氏跟黄氏面前,双手掐腰,不爽的吼道:“啥叫得理不饶人,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都不用做饭啦?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有空管人家的闲事,不如管管自己家的男人,你!” 她一手指到刘氏,“要是我没看错,你家男人这会正跟村口赵家老闺女讲话呢,也是哦,赵家老闺女虽然没成亲,可人家比你年纪,比你好看,还有更重要的,人家比你性子好,我要是刘麻子,看都懒得看你……”话还没说完,哪还有刘氏的影子。木香看到刘氏气势汹汹离开的背影,在心里为刘麻子默哀,好自为之吧!大梅虽然心直口快,可还不至于信口雌黄。这事八成是有的,刘麻子那人也是欠收拾。 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大梅又指向黄氏,“还有你!” 黄氏被她那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到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又怕大梅一张嘴说出啥难听的话来,“我又咋了,我说林大梅,你别没事找事,说别人,你咋不说你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就是没人要?就你这性子,有哪个男人敢娶?” 大梅气的脸都快变形 了,试问,哪个女娃愿意被人议论亲事,可偏偏黄氏嘴巴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想叫她羞愧死吗? “你!” 大梅正要骂回去,木香却拉住她,冰冷的目光定在黄氏脸上,“我也觉着大梅说的不假,你就这么闲吗?别人吵架也跑来凑热闹,我看真是闲的,你要真想替人出头,不如这样吧,如果你肯替邵青儿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就作罢,咋样?快磕吧,我等着!” “啥?你让我给你跪下?”黄氏瞪着眼睛,很难相信刚才的话是木香说的。这丫头,未免太霸道了吧?她这个年纪,做她娘都够瞧,居然叫她跪着磕头,她想遭雷劈呢! 她一时气愤,竟没发觉刚才的话讲出去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正对上木香似笑非笑的眼睛。 这时,围观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得回去做饭,那么多的农活,那么多的家务事,谁有功夫在这儿看几个女娃吵架。人群渐渐散了,只留下邵青儿主仆俩,木香姐弟三个,还有大梅跟黄氏,至于二拐媳妇,她是个精明人,看出木香这回来真的,哪有不闪的道理。 人都走了,木香便更不用再顾及,“你说……我想遭雷劈?嗯,这话说的不对,是你要给人出头,又不是我强迫你的,你不跪,我更没意见,准确来说,你是没事找抽型,想给人出头,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还有哦,要是再让我听到从你嘴里,吐出什么不干净的话,看我不撒烂你的嘴!” 黄氏还没听明白她的话,就见着木香快步往她跟前来了。黄氏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木香要对她下手。所以她第一个反应是跑。 可惜,还没等她迈开腿,木香已经冲到她面前,照着她的脸,啪啪两声。这巴掌打的响脆,把大梅都看愣了,同时也对木香佩服的五体投地。要说跟人打架,她是一点都不陌生,小时候最多的就是跟同村的男娃打架,可这回不同,黄氏的年纪确实够做他们娘了,反正她是不敢打的,骂几句也就罢了。 黄氏愣愣的捂着自己的脸,眼睛瞪到最大,很快,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醒过味来,“你……你……你敢打我?啊……”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下一秒,嚎啕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震撼人。 远处,从村里的大路上走过来一人。起初,木香并未在意,等走近了,才注意到他是谁。 赵修文急匆匆的赶来,知道今天有个亲戚到家来,他今天正好有空,便没去镇上。赵氏在家久等邵青儿不来, 便叫他出来看看。路上碰见回家做饭的人,这才晓得邵青儿是在村口被木香拦下了。 “青儿,你怎么还在这?你大姑正等你回去吃饭呢!” 邵青儿一见他来了,暗淡的眼神立刻散发出光芒,快步跑到他面前,也不避讳旁人,只管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修文哥,你可要帮我做主,不是我不想去见大姑,是被这个疯丫头给拦下了,她还让我给她磕头陪罪呢,我不管,你要帮我骂她!” 木香听的一愣一愣,这丫头也太会编了吧,黑的都能讲成白的。 赵修文拉住邵青儿,面色不快的看向木香,“多久没见,你都学会欺负人了?她才多大,欺负她,你不觉着良心产安吗?” 大梅是站在木香这边的,本来就不喜欢赵修文这人,这下好了,满心的怒火,都被他挑起了,“喂,你搞清楚状况没有,明明是那丫头欺负彩云,木香不过是为妹妹出气罢了,咋了,就准你们家人欺负别人,就不许别人还去啦?赵修文,你那些圣贤书都白念了吧,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你丢不丢人!” “你!”赵修文被她气的脸都快绿了,攥着邵青儿的手也在收紧。起初,邵青儿还没觉查到,可没多久,手腕就痛的要死,她扭头想让他放开,却瞧见赵修文满脸的阴鸷,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暗沉之下。 木香对这个人早没了感觉,不管先前木香的魂魄还在不在身体里,她都对赵修文这个人,厌恶透了,“大梅,别跟他废话,根本就不干他的事,多管闲事,”她将视线放在邵青儿身上,目光冰冷,“我说了,不道歉就别想走,再点道歉,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我们可不像你这种人,整天闲着没事找事!” 邵青儿还以为赵修文都来了,木香应该不会追究了,哪知赵修文也不顶用。邵青儿紧咬着唇瓣,看木香一点放过她的意思也没有,只得快速说了声对不起,随后拖着赵修文就走了。 走了几步,赵修文忽然回头看向木香,眼神淡淡的,可在这淡然之下,却隐藏着一丝幽暗。 看着人都走光了,大梅捡起她的锄头,提醒她道:“邵青儿这丫头我见过几次,她可一点都不像随便能妥协的人,你自己当心点,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窗都关好,有事就来找我们,或者找王喜也行。” 木香嗤笑,“该来的,就躲不掉,她想惹我,那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我木香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你快回去做饭吧,哦对了,你家大白菜长的咋样了?再过 一个月左右,我就有用了。” 大梅笑道:“是你要的菜,我肯定得好好侍弄,放心吧,一个月之后,我收拾干净的都挑给你,我家菜园还有不少晚辣,结了好些红辣椒,我们自己也吃不完,你要不要?” 木香面上一喜,“要要,肯定得要,我正愁着上哪搞红辣椒呢,你家有多少,都送给我,我就按着你们挑出去卖的价格,都收了,你看成吗?” “成!当然成了,价钱好说,我这是批发给你的,又不用跑老远的路去卖,省时又省力,至少得比外面的便宜一半,”大梅巴不得能把红辣都卖出去,不然搁在家里也都搁烂了。她腌过两罐的辣椒酱,实在不能再腌了。 木香也没在争辩,大梅的性子她知道,直爽。你要非得跟加价,她反倒会不高兴。 拉上木朗跟彩云,几人一块往家去了。路上,又聊了会。 大梅对她批发肠衣的事,很是好奇,就想弄明白,她弄那么些肠衣是想干嘛! 这会又问上了,木香还是不给她说,她估算着天气,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就能试做第一批,等做出来了,拿给她尝尝,迷底自然也就揭开了。 陈氏洗的猪小肠很干净,木香自认,比她洗的还干净。而且每根小肠,都吹过气,保证不会漏气。现在家里存的猪小肠并不算多,至少在木香看来,不算多。搞那么多的猪小肠,自然是要做香肠的。她准备先做一批,口味上做两种,一甜一咸。晾干了之后拿去福寿楼,让人试试菜,或者她自己拿去卖也成,看看效果再说。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因为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太久,一回到家,三个人便忙活开了。晚饭都在锅里热着,随时都能吃。 母鸡们都已经上笼,木香打开鸡舍的门,进去数了数,正好十只。鸡蛋下午就收了,这几天有只母鸡想抱窝。木香对这个没经验,也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去给它弄窝抱。只得按着王阿婆说的,把母鸡的一只爪子吊起来栓上,不让它坐窝。 但是对于一只想抱窝的母鸡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才栓了两天,这鸡就瘦了一大圈,鸡毛也掉了好些。 木香见着鸡食盆里还有些玉米渣,便端起来放到那母鸡跟前,给喂些食料。那母鸡不太领情,啄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吃了。 彩云忙着收晒在院子里的东西,木朗也帮她一起收。乘着还没吃晚饭,木香又去菜园看了下,把菜园的竹门固定好,防止 晚上有东西进去偷吃菜园里的蔬菜。 忙完了活,姐弟三人围坐在厨房里吃晚饭,小矮桌上点着油灯。黑宝就蹲在灶台边上,面前摆着个小碗,里面咸鱼汤拌的米饭。 黑宝食量大,长的也快,几乎是隔几天就窜一大截。最近脾气也渐长,遇上村里的其他土狗,也毫不示弱。 木香扒着饭,想起傍晚的事,便想着乘这机会教育他俩一下。 “以后在外面,不要轻易跟人服软,如果不是你们的错,就更不用了,人活着,得有尊严,没有尊严,那么做人还有啥意思,知道不?” 木朗跟彩云齐齐点头,彩云端着碗,半响抬头看她,“可是我怕给你惹麻烦!”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跟邵青儿计较的原因,惹了麻烦,大姐肯定也不好做,所以才忍气吞声,没跟邵青儿干起来。 木香叹息道:“有时候,麻烦并不是我们想躲就能躲得掉,该来的总会来,总之,你们记住,不要平白无故的给人欺负了,换个句话说,你俩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是我喂出来的,没我的允许,咋能给我打呢?对不?” 木朗跟彩云都被她逗笑了,大姐就是霸气,有个这么维护自己的亲人,他们能不幸福吗? 晚上收拾好厨房,三个便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自从吴青走后,木朗便一个人睡了,睡着睡着也习惯了。夜里,木香怕他蹬被子,起来看过一次。 凌晨的时候,下起了雨,到天快亮时,雨势小了些,却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这样的天气,木香三人是会不要往外面跑的。 吃过早饭,她去看了木盒子里的豆芽菜,芽子发的不错。木香看着白嫩的豆芽,就像看到了钱一样,眼冒金光。 大梅答应今天给她送红辣椒,吃过早饭没多久就送来了。她今天也没下地干活,地里的活有她哥跟老爹去干,她就在家做鞋。来木香家的时候,把鞋底也带来了。反正她早上起的早,把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待会回去烧午饭就成了。 木香看着满满一篮子鲜红的辣椒,高兴不已,“你家辣椒长的真好,这么大个,皮也厚,做辣椒酱最好了。” 大梅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锅台后头,一边看她干活,一边纳鞋底,“我种的辣椒,在咱们村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管啥用呢?种那么些,除了到镇上卖了换钱,也没别的用,我可没你厉害,一出手就能挣几十两银子,想都不敢想。” 木香拎着篮子,到廊檐下打水,准备把辣椒先洗干净,“这有啥可羡慕的,我那也是碰巧罢了,不过你家往后的红辣椒,你若是不要,都给我吧,我不防跟你透个底,我准备做泡菜,不是一般的腌菜,咱们腌的冬腊菜,得一两月才能吃,泡菜可就不一样了,三四天就能摆上桌,因为腌的时间短,菜的口感都很鲜脆,我猜想肯定好卖!” 大梅纳鞋底的手停了,“你说的泡菜,不就是搁盐水里泡着的吗?那能有多好吃,谁家不会泡那个,咋能卖得出去!”这是实话,她也泡过菜,可是因为泡的久了,菜坛子会长霉,那菜也会变酸,或者干脆烂掉,别说卖钱了,就是自己家拿来吃,都不定好吃。 木香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木盆边,开始洗红辣椒。知道大梅的担心,可她却一点都不担心,“我既然是想拿来赚钱,自然不是那种方法,至于怎么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想试的方法,是韩、国出品的泡菜方法,再经过她自己的改良,让口味更适合本地人食用。 大梅最不喜欢她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鄙夷道:“咦……你呀,没事就喜欢瞎鼓捣,不过呢,我不介意帮你试菜,到时候记得叫我哈!” 试菜她最爱了,而且木香做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绝顶的美味,那也比她做的强,这一点,她绝不怀疑。 看她笑的奸诈,木香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成啊,我请你试菜没问题,不过你得帮我家木朗做双棉鞋,我最近在忙着准备冬衣,都快忙不过来了,不如你帮我做两双?” 大梅一口应下,“这还用问吗?当然成啦,亏得你是让我做木朗的,若是做彩云的,那我可不成,绣花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是男鞋好做一点。” “放心,彩云的鞋,不用你来,我自己就可以了,”木香把洗净的红辣椒,搁在竹扁里,挂在廊檐下沥干水,等水分沥的差不多了,再来收拾。 正说着,彩云从里屋出来了,手里拿着鞋底,蹲到大梅跟前,“大梅姐,你也教我做鞋吧,我想学。” 大梅抬头看她一眼,又接着纳鞋底,好笑道:“你还小呢,干啥急着学做鞋,女儿家鞋做多了,手都得磨出茧子,你现在有大姐照顾着,我这也是没办法,难道你想看见你富贵叔抱着针钱纳鞋底吗?” 彩云被她的话逗的咯咯笑,直摇头,道:“不想,富贵叔那双手,恐怕连针都穿不上呢,他咋能做鞋,不过我还是想做,你先教教我嘛,多学点东西,也能帮我姐分担。” 大梅看着她认真的小脸,笑了,“你姐有你这个贴心小棉袄,可真是幸福,唉,可惜啊,我娘死的早,要不然我现在肯定也有妹妹了!” 叹气归叹气,大梅还是教她了。其实大梅做鞋的手艺,只能算是凑合,反正家里那两个也不嫌弃,他们只要有鞋穿就满足了,哪还会挑三拣四的。 木香听她俩有说有笑的,也跟着露出欣慰的笑容。 擦干了手,回屋拿起没做完的被套。又想起来,要给大梅豆芽菜的,便去厨房拿了个小篮子,去原先的旧屋子,分别抓了些绿豆芽跟黄豆芽,搁在篮子里。 “大梅,这是豆芽菜,你拿回去之后,可是烫锅子吃,也可以炒菜吃,反正不管怎么烧,都很好吃,”她自己自制的豆芽菜,没有化工原料,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白,甚至还泛着一点黄色,但这才是最原始的豆芽吧! 大梅接过她的篮子看,惊奇道:“这个也可以做菜吃的吗?先前我还想呢,你搞那么些木盒子,到底干啥使的,原来就是弄这个东西,看上去倒是挺嫩的。” 新出的豆芽,当然嫩了,稍稍一掐,都能掐出水来。就算还没做成菜,光是看着,也觉着好吃。 木香对她道:“肯定嫩了,这绿豆芽,跟韭菜一块炒是最好吃的了,至于黄豆芽,用来烫锅子,或是炒菜都可以,我拿给你,主要是想让你试试口感,我准备过两日带着这些豆芽去镇上,看看能不能卖了换钱。” 自从房子盖好了之后,她就很少去镇上,唐墨那两人也再没来过,她家的小日子,过的格外平静。 提到去镇上,大梅眼睛都亮了,拽着她,神秘兮兮的拷问道:“嗳,这些日子咋没见唐家少爷过来了,该不是你把人家得罪了吧?不过也难过,你这张嘴,要是厉害起来,连我都不是你对手,更何况是人家唐少爷,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唐少爷对你有点意思,那样好的男人,要家世有家世,有相貌有样貌,你再不抓点紧,叫人家溜了,准有你哭的时候!” 木香被她说的直抹汗,什么叫看出来了?人家唐公子明明就是来跟她做生意的,啥时候说过对她有意思了?还有他那个朋友,好像连名字都没告诉过她,想来人家是不屑说。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姑,他们根本不需要多看一眼。 大梅见她不说话,还以为难过了,积极的安慰她,道:“你也灰心,下次如果他再来,记得对人家温柔点,别总摆一副要死不活的脸色,再好的男人也得给你吓跑 ☆、第68章 乱糟糟的赵家 本来木香剪的很顺手,可剪的差不多了,不是觉得这里短了,就是觉得那里长了,修啊修的,竟然把留海越修越短。 意识到不对劲,木香急忙停下手看着大梅的额头,干笑两声,“那个,这就差不多了,不过我得提前给你说一声,都说剃头三天丑,你梳一个发型时间长了,也都习惯了,突然改掉,刚开始肯定会有点不习惯,不过也别担心,过几天头发就长出来了,快的很。” 大梅盯着她紧张的模样,满心狐疑,“木香,你该不会剪的跟狗啃似的吧?我可告诉你,要是敢把我剪丑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木香还是干笑,“不丑,怎么会丑呢,我觉得这发型再适合你不过,配上你的脸蛋,好看死了,跟个洋娃娃似的,甭提多可爱了。” 大梅不傻,木香笑的那么假,她能不看出来吗,“我不管,你快点打盆水来,我自己看,你讲的话我不信,我得自己看才放心!” 木香拗不过她,只得乖乖去打了盆水,搁到她面前,“是真的好看,我还能骗你不成?就是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你要真不喜欢,那也没事,过几天头发就长出来了,到时我再帮你修修!” 大梅才不理她,让她在那自言自语,她等不及伸头往盆里瞧,这一瞧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这水里陌生的脸是谁的?她怎么看着好眼熟。 大梅是圆脸,眼睛不大,不像木香的眼睛,在留海的衬托下,显得很大,看人的时候,眼里的光芒,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所以木香在给她剪留海时,没有弄的太厚,就怕留海把眼睛都给遮没了。又因为她一心想剪好,弄着弄着,就把留海剪短了,现在的长度,在眉毛以上,额头露出来一大截。大梅额头短,这样一来,就显得怪怪的了。 见到大梅一脸踩到狗屎的表情,木香笑嘻嘻的安慰她,“没事的,过几天就长出来了,真的不用担心,其实我觉得剪的挺好,看看,把你脸都衬得长了,比原来的模样好看多了。” 大梅撅着嘴,瞥她一眼,没吱声,还是盯着水盆里的倒影看。 木香看出她眼色不对,正想找个理由跑路的,眼角却瞥见彩云从旧屋那边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木香赶紧朝她招招手,故意调大了嗓门,“彩云啊,你快来瞧瞧,我说大梅这发型好看,她还不相信,你说好不好看?” 彩云听到大姐的召唤,自然是不敢不从。她跑到二人身边,大梅也抬头看她,那一撮怪异的短留海立马映入彩云的眼中 。 “嗯,挺好的,感觉不一样了,”彩云努力忍着笑,尽量不让大梅看出异样。 大梅皱皱眉,很快就释然了,“唉,剪都剪了,现在说啥都晚了,看在你们给的豆芽菜的份上,本姑娘不跟你们计较,走了,我还得回家做饭。” 她本来就是个豁达的人,尽管也很在意自己的样貌,可也不至于被一个发型弄的躲在家里不出门。木香说的不错,反正过几天就长回来了,要是真不好看,大不了回头再把留海梳上去,等长成了,还不是一样。 大梅拿了鞋底,拎着木香给她的豆芽菜,回家去了。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彩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木香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鬼丫头,你也学会糊弄人了,她要是知道你是故意说的,回头不得找你算账!” 彩云笑的停不下来,小脸上难得露出同龄小娃才有的调皮,“大姐,你可别诬赖好人哪,我什么也没说,我就说了句感觉不一样了,这也有错吗?” 木香冲她认真的点头,“是是,我家彩云没错,我家彩云最聪明了,这样吧,晚上大姐给你烧牛肉锅子,咱们也烫豆芽菜吃,嗯,我想想啊,家里还有几块豆腐,等下我再去菜园挖些香菜跟菠菜,吃饭的时候,咱们边吃边烫,好不好?” 距离上一次吃牛肉火锅,已经过了好久。那还是盖房子的时候,请工人们吃饭,木香烧过几次牛肉。可是因为吃饭的人太多,一人夹一块,也没分到多少。他们做为主家,总不能跟工人们抢菜吃,干活的人是亏待不得的。 所以这会一听说晚上要吃牛肉,彩云馋的口水都快下来了,“大姐,我去菜园挖菜,给你摘干净,洗干净,你只负责烧菜就是了。” 彩云乐呵呵的跑去厨房拿菜园子,跑到院门口时,正撞上从外面玩了一圈才回来的木朗。 这小子裤脚卷到膝盖,也没穿鞋子,脚丫上,小腿上,全是泥巴,连屁股上都有,一看就知道是在哪个泥坑里滚出来的。 “咦,你舍得回来啦,看你弄的这一身泥巴,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敢光脚出去跑,找打呢!”彩云戳了下木朗的脑袋,虽是教训的语气,却掩不住眼里的心疼。 木香也走过来了,瞧着木朗弄的这一身,压根顾不上训他,拉着他就往厨房走,“赶快去泡个脚,我再给你熬些姜汤,可千万别染上伤风了。” 彩云等着木朗被拉进去,便在门口换了鞋,赶去 菜园了。 木香拉着木朗走进厨房,先打了一盆温水,让他坐下把脚洗干净。他的脚太脏了,一放进水里,水立刻变的浑浊,全是泥巴。 “把脚抬起来,姐给你换盆水!”脏水被倒掉,木香又重新打了盆温水,这回水温要高些,“你先泡着,别急着起来,我去给你拿裤子换。” 木朗安静的点头,从进家门到现在,也没吭声。 木香奔去他的屋子里,拿了干净的裤子,跟鞋袜。他们姐弟三人穿的袜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她特地挑了种稍稍有弹性的布料,做成袜子,袜筒上端用细绳系上,这样就不会掉了。在没有橡胶皮筋的情况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点子。 回到厨房,她先把东西搁在凳子上,又赶忙去熬姜糖水。 木朗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的,可是不知怎的,却又说不出来。 木香忙着切生姜,又忙着找红糖。因为只需要熬一碗姜糖水,不可能用大锅熬,大材小用。想来想去,用小炭炉熬是最好的了。 家里烧木柴的时候,余了不少的木炭,只要用干草引燃,升起火来,也是很方便的。 听着小瓦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木香这才想起来给木朗的洗脚盆里加水,“哎呀,这水都凉了,你咋不吭声呢,姐再去给我舀点。”她转身拿着葫芦瓢,在小锅里舀了些热水。 木朗抿着嘴,慢慢的开口,“大姐,你不生气吗?”刚才回来的路上,刘二蛋先一步到家,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刘二蛋他娘那恐怖的吼声,把树上平小鸟都惊飞了。可想而知,刘二蛋回去之后,会是怎样的待遇。 木香伸手试了试水温,抬头看见木朗低垂暗淡的小脸,好笑的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胡想什么呢,大姐巴不得你闯点祸出来呢,哪个男娃小时候不干坏事,我就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怕你生病,不过呢,多跟二蛋他们玩玩,对你身体也有好处,但是以后不许在这么冷的天,光着脚在外面跑,阴历都九月底了,你以为还是夏天呢!” 终于听到大姐骂自己了,木朗不仅没生气,反而还满脸都是笑容,“大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其实我今天不是故意弄一身泥巴的,是跟刘二蛋他们玩的时候,被一个疯子吓到了,脚一滑,就摔到泥坑里了,还是刘二蛋把他捞起来的,他还帮我打跑了那个疯子。” 木朗现在跟村里的男娃处的都不错,以前那几个 笑话他的,嘲弄他的小娃,都被刘二蛋收拾了,谁叫人家是混世小魔王呢,在村里那群小娃面前,他还是有几分威信的。 木香听见他说跌进泥坑里了,并没太多心疼,男娃嘛!都这么大了,如果还像外没长大的小娃,因为一点小挫折,叫疼又掉眼泪的,那才叫没种。 她最怕最担心的也就是这一点。木朗的身边,只有她跟彩云,她真怕,把这个弟弟养坏了,自打木朗的身体渐渐好了之后,她对木朗的管教,也粗狂了不少,不再是小心翼翼。虽然保护弟弟的这个习惯,她跟彩云一时都没适应,可她们会尽量的,让木朗学会独立,最终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里头的功劳,肯定不能少了吴青的。当初他在木家的时候,就经常带着木朗出门干些男人该干的事,甚至还带着木朗去打猎,带他下河捉鱼,还教他爬树了。 对于吴青的教导方式,木香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她甚至还琢磨着,等下次再见过吴青,一定要请他教木朗武功,不用出类拔萃,只要能强身健体就够了。 木朗还在絮絮叨叨的讲着出去玩的场景,木香耐心的听着,脸上并无半点不耐烦。忽然,一块擦脚布扔到了木朗头上,木香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快擦脚吧,我这姜糖都快熬干了!” 木朗不好意思的笑笑,听话的拿着布把脚擦干,穿上鞋袜,再把洗脚水倒掉,木盆靠在廊檐下,这才又回了厨房。 瓦锅里的水开了,浓浓的生姜味散发了出来,还没喝,就给人很辛辣的感觉。 “快过来乘热喝完,记得要一口气喝完哦,中间不许停顿,这才是男子汉该有的魄力,知道不?”木香知道他最怕喝药,所以软的不行,那就来激将法。 果然,木朗看着那碗姜糖水,认真无比的道:“知道,不就一碗姜糖水嘛!” 他接过碗,因为离的近了,生姜的辛辣气味更浓,闻一下,都觉着身体里*辣的。深吸一口气,接着,一仰头,闭着眼睛硬生生的喝了干净。 木香鼓掌,适当的赞美几句,“木朗越来越勇敢了,离做男子汉也不远喽!” 木朗被他夸的脸蛋红红的,很是可爱,头一次他觉得大姐好幼稚,他又不是三岁小娃,用不着这样哄的,再说了,她讲话的口气听着好怪。 彩云挖了一篮子菜回来,一到院门口,就将草鞋破鞋换了下来,穿上干净的鞋子,再把篮子拎到廊檐下。外面雨还在 下着,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只有廊檐下最干爽。 木香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她脚边拎着菜篮子里,全是一嫩绿色的蔬菜,看着都喜人了,“那你先择菜,我把中午的饭烧上,待会就来帮你。” 木朗已经帮着彩云端了小凳子,让她坐着择菜,他自己也端了凳子,过来帮着彩云一起择菜。听见木香的声音,两人齐齐摇头。 “不用你帮忙,我也可以择菜,”木朗抓着一棵菠菜,择去黄叶,把根上沾的泥巴也捋了干净。择菜这种小活,肯定难不倒木朗,他干的也很顺手。 彩云也道:“大姐,快烧午饭吧,我都饿了。” 木香笑着点头,“这不是在烧着呢吗?马上就好!”她缩回头,进了厨房烧午饭。 昨儿没剩饭,又想着晚上要烧牛肉,中午就只好擀些面条对付下。 现在家里有鸡蛋,木香便准备在面汤锅里打几个鸡蛋。收的鸡蛋都搁在以前的小厨房里头,她总共拿了六个鸡蛋,都打在滚水锅里。 可惜她现在不能随时去镇上,要不然买些骨头汤回来熬给他俩喝,或者用来下面条,一定很鲜。 木香拿着勺子轻轻搅松了下锅里的鸡蛋,防止沾了锅底。虽然没有骨头汤,可她有干虾米,不用泡,洗干净之后,直接扔进锅里,煮上片刻,这汤也一样很鲜。 至于面条,是她自己擀的,然后晾干,虽然不如专门做面条的作坊,做出来的好看好吃,可也总比每天都要擀面条来的方便。 面条搁进锅里,泛起滚水泡就要小的了很多。 “彩云,快给我洗几棵小葱,”她冲着外面喊。 “哦,马上来,”彩云扔下手里的青菜,从竹篮底下翻出刚拔出不久的小葱,那根上还沾着泥巴呢。 挑了两棵,剥去黄叶子,然后把根揪掉,再从水缸里舀水洗净,拿去厨房给她,“姐,给,都洗好了。” 木香一只手接过小葱,另一只手还在搅动锅里的面条,“你俩也准备准备,马上要吃饭了,面条不能搁久了,不然要烂成面糊了!” “嗳,那我去叫木朗洗手,”彩云跑去叫木朗了。 一锅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最后再撒上小葱,那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看着面条差不多了,木香绕到锅洞下面,早在面条烧滚开的时候,她就把大些撤下了,用水浇灭。面条慢慢吁着,就靠里面的零星余温。 木香看了看,这些碎渣子根本叨不起来,没办法,她只得把锅里的面条全盛出来,不然一直加温,这面条就真的要变面糊了。 烧大锅其实也很讲技术的,木香刚穿来时,烧大锅不是很熟练。 不是烧到半路,突然火灭了,就是费柴,比别人烧大锅多费一半的柴禾来。对于只靠烧木柴为生的农家人来说,怎样省柴火的烧饭,那是很重要的。 彩云拉着木朗洗干净手,便进厨房来吃饭。木香正收拾着锅洞口的干草,这些都是晴天时,提前搬进来的,就是怕阴雨天,没有干草烧。她家不种地,没有多余的稻草烧,仅有的那些,还是从王喜家背来的。 好在田野里,荒草也很多,就是要费时间去割。 木朗站到锅沿边,闻着喷香扑鼻的鸡蛋面,直吸口水,“真香!” 彩云看他一脸的馋样,好笑不已,上前将他拉开,“你别把口水商滴锅里了,站到一边去,我给你盛饭。” “哦,”木朗乖乖的退到一边。黑宝在他腿边蹭啊蹭,木朗低头看它,又赶忙跟彩云补上一句,“黑宝也饿了,二姐,你也帮黑宝弄些面条吃吧!” 木朗给黑宝的宠爱,有时都让彩云跟木香无语。不说别的,就说这吃饭,谁家的狗不是吃剩渣,能有剩渣吃,那就不错了。可他们家的黑宝,却是跟主人的待遇一样。木朗有时就直接从自己的碗里,拨些饭给黑宝吃。 彩云很舍不得把白软的面条拨给黑宝吃,想了想,“要不用面汤泡个馍吧,早上不是还剩个馍馍吗?用面汤泡也是一样的。” 木朗没吱声,沉默的摸了摸黑宝的头。其实他也知道家里有面条吃,不容易,可在他的认知里,黑宝也是家里的一员,所以并没觉着跟它吃一样的饭有什么不对。 木香怕他想歪了,语重心长的提醒他,“这养狗,千万不能惯着,越惯嘴越叼,你看看咱家的黑宝现在,成天就想着吃米饭,还得用汤泡饭吃,除了米饭,连面条都不想吃了,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以后黑宝的伙食不能太好,别人家的狗吃啥,它就吃啥。” 半响,木朗轻轻哦了一声,算是认同大姐的话。 黑宝之前的确吃的太好了,当彩云把面条泡馍搁到它面前,它居然只是嗅了嗅,又盯着食碗看了一会,临了还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木朗,压根没有要吃的打算。 彩云道:“大姐说的对,黑宝真是惯不得,哪有狗还挑食的道 理,哎,黑宝,这就是你的年饭,你要不吃,那就饿着吧!”她上去摸了下黑宝的头。黑宝自然听不懂他们说的啥意思,但是见着彩云伸手来摸它,还以为主人要跟它玩耍,便仰着头,伸出舌头,在彩云手心里蹭了蹭。 “都过来吃饭吧,黑宝饿不死,等它饿极了,不吃也得吃,”木香冲他俩招手。 “哦,来了!” 因为刚才彩云摸狗了,吃饭之前,木香又让他俩去洗个手。彩云不太明白啥叫讲卫生,她只是听大姐的话,大姐说吃饭前要洗手,不然容易生病,她自然就得洗了。洗着洗着,就会养成习惯。 木家这边吃的热闹,同一村子的赵修文家,气氛也挺融洽,除了抱怨声不断的邵青儿。 “大姑,这被子干净吗?这褥子晒过没有啊?哎哟,你家咋这么多灰,也不晓得抹干净些,”邵青儿自打进了赵家的门,就开始检查她要住的屋子,因为头一天回来的晚了,洗过就睡了,天又黑,也没顾得上检查,今天一大早,她就觉着身上痒痒的,猜想肯定是这被子不干净。 别说她了,如果是木香看见赵家屋子里的景像,也得皱眉。桌上椅子上,到处都蒙着一层灰,炕头上的被子,因为洗的不勤,都发黄了,还有股子霉味。以邵青儿家的条件,住这样的屋子,她不皱眉才奇怪呢! 赵修文他娘,原本就不是个勤快的人,现在儿子考上官职,她就更懒了,整日就想着啥时候,儿子能给她买几个下人回来,家务活,能省就省,能躲就躲。 赵家,只有赵修文的屋子最干净些,平时也是他自己收拾,只是洗衣服这种活他就干不来了,只能尽量让自己保持干净,所以他从来不穿着外衣上炕。 邵青儿一路看过去,秀眉皱的更狠了。吴妈一直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先前在村口发生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这会一心只想把小姐伺候好了,别把自己撵走,她就阿弥陀佛了。 看着小姐不满意赵家的屋子,吴妈小心的建议道:“小姐,要不然等下吃过饭,我把你住的屋子重新收拾下,勉强住几晚,也可以的。” 邵青儿傲慢的威胁道:“嗯,那就这样吧,你快去收拾,记得要弄干净,要是再让我发现被子里有跳蚤,看我回去不跟爹娘告状。” 赵氏站在边上,自然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顿时面色黑如锅底。这位侄女,是出了名的刁蛮,以前也不怎么跟她家来往,嫌弃她嫁住在乡下,穷呗!这回 要不是为了赵修文的官路,她才懒得去巴结她。 可是再能忍的脾气,遇上邵青儿,都得破功,要不是赵修文他爹,赵大懒,一直抓着她,保不齐她就冲上去给邵青儿两个大耳瓜子了。 赵大懒这人起的名字,跟他的人一样,好吃懒做,因为动的少,吃的又多,体重都快两百斤了,走起路来,也不利索。走几步就得歇歇喘口气。赵氏跟他脾气差不多,也是好懒的婆娘,这两人凑在一块,真应了那四个字——天作之合! 赵大懒晃着肥硕的身体,笑眯眯的对邵青儿道:“青儿啊,有啥不满意的,你只管说,到了大姑夫家,还不是跟自己家一样,要是缺啥少啥,就让你大哥去买,哦,你二哥也要回来了,下午让他带你去村里转转,村子后头有条河,可漂亮呢!” 邵青儿巴掌大的小脸,满是不耐之色,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他了。 赵氏今天难得勤快一次,坐了一桌子的菜,早都做好了,等了邵青儿这么久,菜都快凉了。不过赵氏懒得再去热热,招呼邵青儿过来吃饭。 吴妈还在干活,也没人会叫她放下手里的活,去吃饭。赵家虽然没有下人,可他们对等级观念很重视。不管自己多穷,下人始终都是下人,哪能跟主人比。 赵修文洗了手之后,刚要坐下来吃饭,赵大懒就嚷嚷开了。 “儿子,快去拿坛子酒来,今儿这么多好菜,没酒喝,太扫兴了!” 赵大懒好酒,除了早上那顿饭不喝酒之外,基本上一天要喝两顿,他有酒瘾,一犯瘾,谁劝都没用,非得喝的站不稳才肯搁直下杯子。 今儿中午,因为有邵青儿在,赵修文不想让赵大懒喝酒。虽然邵青儿还小不懂事,可万一这丫头嘴快,在邵家人面前说了不好听的话,影响了他的形像,以后这路子还怎么走?思及此,赵修文脸色也不好看了,看也不看赵大懒,只端了饭碗,开始吃饭。 赵大懒这么酒瘾真的上来了,面对一桌好菜,你越不让他喝,他越心痒难耐。 砰!他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搁,肥胖的脸,因为气愤,而扭曲揪结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狰狞,“你小子还想反了咋地!老子就让你去拿个酒壶,磨叽个啥?老子把你养这么大,让你拿个酒壶,还委屈你啦?” 赵氏已经习惯他们父子俩吵架,即使有邵青儿在场,她也不理会,自己拼命吃菜的同时,还往邵青儿碗里夹菜,“你吃你的,别管他们,爱吵只管吵去,咱们把菜都 吃完了,渣都不给他们留!”说着,她还夹了一个鸡腿放在赵修文碗里,毕竟是她最有出息的儿子,以后还指望他养老呢,她能不对赵修文好吗? 邵青儿秀巧的眉头皱在一起,她很不喜欢这样边吵架边吃饭,口水都喷到菜里了,还咋吃? 赵大懒见儿子不理他,本来还想发火的,眼角去瞄到自家婆娘那狼吞虎咽的吃相,立马不淡定了,也赶紧挑些好菜往自己碗里夹。 难得做这一桌好菜,有鸡有鸭,还有肉,虽然赵氏做菜的手艺不咋地,可肉还是肉,不吃岂不是亏了。 这样一想,赵大懒也就不在意有没有酒喝了,开始大块吃肉,大口啃骨头,后来觉着不得劲干脆用手抓着嘴。赵氏动作也不输他,碗里还没吃完,就开始伸筷子去夹菜了。 邵青儿家住在镇上,开了家酒坊,专卖邵家出的酒,虽然比不得邵秋霜家优越的条件,但好歹也是小富之家,家里除了吴妈,还有两个帮工的下人,长工也有两个。 邵青儿他爹娘,还指望闺女以后能嫁人身世不错的夫家,所以从小对她管教的很严,女儿家该有的仪态,她一样都不能少。 此刻看见赵大懒跟赵氏抢食吃的模样,她都快吐了,连吴妈吃饭都比他们好看。要不是念着赵氏是她姑姑,她早甩手走人了。 一桌子人,只有赵修文最淡定,他只夹面前的两道菜,都是素的。他吃饭很快,只吃了一碗,便搁下筷子,礼貌的站起来,“青儿妹妹,你慢慢吃,我吃饱了。” “你等等,我也吃饱了,”邵青儿把碗搁下,其实她也只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了。如果要说在这个家里,她看谁最顺眼,那就得属赵修文了。 他长的还算俊秀,因为自小读书,在他身上没有农家娃的粗俗,反而多了些读书人才有的内敛跟沉稳,加上他不怎么爱笑,始终是一副淡淡冷清的表情。在邵青儿这个嫩丫头看来,简直酷死了。 虽然她还小,没长成大姑娘。可是少女不都怀着一棵春意萌动的小心思吗?就算不是真的喜欢,也是多多少少有好感的。 他们两人都走了,赵大懒就更没顾及了,伸手就要把盘子端走。 啪! 赵氏拿筷子拍在他手上,不客气的呵斥道:“抢什么抢,二子还没回来呢,得给他留菜,你这个当爹的,真没个当爹样!”赵修文还有个弟弟,叫赵修杰,比赵修文小了好几岁,今年也才十四岁,在镇上的学堂念书。 ☆、第69章 大梅的春天来了 “娘!我快饿了,有没有饭吃?”赵修杰一进门就嚷嚷开了,连包袱都顾得上扔,就一头钻进厨房了。 赵氏一听见小儿子的喊声,欢喜坏了,急忙出来迎他,“咋这么晚才回来,娘知道你饿坏了,这就给你炒鸡蛋!” 男娃在十四岁的年纪,长的特快。赵氏觉着一段时间没见,儿子又长高了,人也更加精壮。 赵修杰跟赵修文气质完全不同,赵修文偏向儒雅,是个典型的读者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读书,其他的估计都干不了。可赵修杰却是恰好相反,他好动,喜欢干活,小时候很皮的很,没少挨赵氏的打,就连走路的姿势也十分的霸气。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读书,相比较读书,他更喜欢到田地里去干活,享受浑汗如雨的快乐。 但是赵大懒夫妻不同意,特别是在看到赵修文有了成绩的情况下,他们就更希望赵修杰也能考个功名,一个家,出两个当官的,就是烧高香也烧不来的啊! 赵修杰拧不过他们,只得万分不情愿的去学堂了。 “不是说了,要等我回来吃饭吗?你们咋就先吃了,我不管,掉的那些菜渣我可不吃,你给我弄两个新鲜的菜来,我要吃小炒肉,葱爆大虾,”赵修杰进了厨房就开始吩咐了,顺手还把包袱扔在角落里,才不管里面有没有书本,或是重要的东西。 赵氏知道这个小儿子不愿意读书,能答应他们去上学堂,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每次回来,她都把赵修文哄的跟大爷似的,“儿子啊,今天你青儿妹妹来了,就没等你吃饭,不过你放心,娘在吃饭之前给你留了菜,再给你炒个鸡蛋,马上就能开饭了!” 赵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弯去捡他扔掉的包袱,拿到一旁放好,接着就赶紧给他准备午饭。 赵修杰已经饿的前脸贴后背,逮到饭,就狼吞虎咽起来,接连吃了好几碗,才把碗搁下。乘他吃饭的时候,赵氏把邵青儿来家里住几天的事怀跟赵修杰讲了。 她这个小儿子,脾气十分倔,要是不提前跟他讲好,万一倔劲上来,绝对有可能是翻脸不认人的。 幸亏她提前打了预防针,饶是如此,赵修杰依旧气的不轻,青涩的脸上全是怒气,“你早说她来家了,我就不回来了,在书院待着也挺好,跑了老远的路,搞了半天,就是回来陪玩的,你以为我很闲吗?你爱找谁伺候她,就找谁去,我反正是没空,走了,我先去睡一觉,过会就走!” 他在镇的书院上过两年的学,见识过镇上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是怎样的难伺候,这个邵青儿就更不用说了。在镇上见过几次面,可没哪一次是和平的,每回都闹的不可开交。 现在他老娘居然让他陪邵青儿玩,这可能吗?笑话!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她是姨家的妹妹,又不是外人,带她玩两天咋了,嗳,你这孩子,”赵氏跟在后面撵,她越撵,赵修杰走的更快,等进了屋子,又砰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他跟赵修文住的是同一间屋了,反正两兄弟,也不经常回来,屋里的炕也够宽够大,犯不着各人睡一间。 赵氏气的要冒火,这都是怎么了,邵青儿又不是豺狼虎豹,他们至于跟躲瘟神一样的躲着吗? *** 这边,赵家闹的不可开交,另一边的木家,却是其乐融融。 吃罢饭,彩云包下了洗碗的活,木朗也很懂事的拿着扫把,把厨房的地扫干净,又打了两桶水,倒进水缸里头。 木家没有壮劳力,木香力气虽然不小,但跟成年男子比起来,还差的远。所以,她家用来打水的木桶也是小号的,不然水桶从井里提上来,会很重。 家务活都上他俩干了,木香也没闲着。 之前做的被套已经套好了,被套的开口,是用绳子系上的。她做的很精细,绳子弄的也挺小巧的,不注意看,是不容易看到的。 做好了被套,接下来就是做枕头了,跟枕头套了。 当然了,她今年没种棉花,幸好当初菊花开的时候,彩云采了不少的菊花,除了一部分拿去晒菊花茶了之外,还有些残败的,或是烘干的时候,品相不好的,这些都剔除出来了。 木香便准备用这些干菊花,来做枕芯。再用棉布,做个内衬,最外面才是枕套,道理是跟做被套一样,方便拆洗。 先前她忘了买木尺,现在手上用的,还是从大梅家借来的。至于枕头的尺寸,她并不想学着别人家的做法,枕头嘛!只要自己枕着舒服就好了。 彩云挽着袖子,把大锅里的泔水舀出来。每回看着水桶里的泔水,她都十分心疼,要是家里有猪喂,那该多好,总比白白倒了的好。 整理好厨房,彩云端了着鸡食,去喂鸡了。这鸡食,是青菜跟玉米渣混合在一起的,给鸡吃最有营养了。 之前为了防止小鸡们在院墙外待着的时候淋雨,她跟大姐砍了竹子,在院墙 外搭了个简易的棚子,这样一来,下雨的时候,小鸡们就有地方待了。 彩云把鸡食放在棚子下面,那只金羽锦鸡,跟土鸡们养在一起。不过,以免它逃跑,木香把它漂亮的翅膀给剪了,这样就不怕它飞走了。 “咕咕……”彩云放下鸡食,便唤了两声。 母鸡们听到熟悉的唤声,纷纷跑了过来。这雨才停一会,它们肯定不愿意总待在一个地方。淋了雨,母鸡们显得很狼狈,鸡毛都湿了,爪子上头也全是泥巴。 其实把鸡养在院墙外,气味是很难闻的,特别是阴雨天,那股臭味就更重了。 木香姐妹俩个都是很爱干净的,鸡笼里的地面,都是用草木灰铺在上面的,隔几天就得清理一次,清理出来的鸡粪,都堆在菜园边上,等需要用的时候,直接挑到菜园里就成了。 “大姐,院墙外的鸡笼好难闻,可是咱们前天才清理过,这雨要是再下个两天,还会更难闻的,”彩云端了空的鸡食盆回来,走到廊檐下,跟大姐抱怨。 木香怀里抱着做了一半的枕套,听到妹妹的抱怨,嘴角轻轻划过一个笑容,“你呀,平时看着挺机灵,咋到了要用的时候,就不灵光了呢?” “啊?这是啥意思?”彩云压根没听懂。 木香笑道:“我是说,鸡笼难闻,你不会种花吗?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种花的吗?现在虽然是秋天,别的花不能种,但是还有很多花可以种的,再不然你去野地里找找,看有没有好看的花草,直接连根一并挖来,这样就不用担心种不活了,哦,我记得大梅家有棵金银花,你去瞧瞧,看她有没有压枝,要是压了,就去挖来种上,反正这花好活,冬天冻不死,夏天也晒不死……” 彩云光是听她前面讲的那些话,眼睛就已经亮的跟电灯泡似的,没等大姐说完,她便激动的插嘴道:“大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挖,嗯,除了金银花,我还想种蔷薇,金菊姐家院墙外就有好多蔷薇,菊花也可以种,那样一来,咱们家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花香了。” 彩云以前就很喜欢花草,可是以前,她们连吃饭的问题都没解决,自然也没心思去养那些花花草草。可现在就不同了,她也好想把自己的家装扮成美美的花园的模样。 木香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金菊家的蔷薇不好看,还没我在窝窝山脚下看到的野蔷薇好看呢,好几种颜色,开了那么大一片,看着都喜人,这几种花,都很好养,你可以顺着鸡笼的篱笆,各种 都种上几棵,蔷薇跟金银花都是攀蔓,菊花也是,种了几棵,过两年就是一大片。” 彩云越听越激动,把鸡食盆一搁,“那我现在就去挖,嗯……先去窝窝山脚下挖,等回来后再去大梅家看看。” 上回摘菊花时,她是带了几棵回来,栽在自家门前,可是那些,好像太少了,还和再去挖些。 木香见她副说干就干的样子,好笑着拦下她,“现在去什么,万一等会还要下雨咋办?再说了,你一个女娃跑那么远,我也不放心,等天晴了,我陪你一起去!” 彩云也是个急性子,主意跟方向都有了,现在说不去,估计晚上都会睡不着觉,只得冲大姐撒娇,“姐,你就让我去嘛,这才刚吃过晌午饭没多大会,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木朗看看二姐,又看看大姐,忍不住开口道:“二姐,我陪你去,我们两个人去,大姐就不担心了!” 就在木香犹豫时,一个消瘦的身影,进了院子。 “咦,你们都站在廊檐下干嘛?外面挺冷的,不进屋吗?”刘二蛋踩着泥水,笑呵呵的跑过来。裤脚高高挽在膝盖上,小腿上还沾着不少泥巴。 “你咋又来了?”彩云撅了撅嘴,扭过头去不看他。 这两人估计是天生命盘不对,即使木香跟木朗对刘二蛋态度都不错,毕竟人家现在表现的很好,又时常来帮他们干活。可彩云依然跟他不对盘子,一见面,你刺我,我刺你的,没一刻能消停下来。 木香瞥见自家妹妹那副别扭的小模样,也没说啥,只笑着招呼刘二蛋,“外面还烂着呢,你咋就来了,下午家里没活吗?” 刘二蛋跺了跺脚上的泥巴,笑呵呵的蹲到木香跟前,“还不是我爹跟我娘又吵起来了,烦死了,他俩三天不吵架,好像就受不住似的,也不知咋的,从昨晚一回来就闹上了,一直闹到今天,还没消停,差点没把我家厨房给砸了!” 木香脸色变了变,她当然知道是咋回事了,还不是因为昨天傍晚在村口,大梅说的那番话,刘二蛋他娘本来就是好记仇的,不过,估计大梅不是胡诌,无风不起浪嘛! 爹娘吵架,最为难的,还是孩子。 刘二蛋提起家里的烦心事,原本的那股子朝气也没了,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表情也暗淡不少。 木香叹了口气,说道:“谁家不吵架?没事的,你娘就是那个脾气,过几天就好了,你是不是还 没吃饭,要不然让彩云给你弄些吃的?” 彩云靠着厨房门边站着,头一次,在涉及到刘二蛋时,没吱声,垂着眼睛把玩自己的发梢。 “呃,不用不用,我晌午饭吃过了,是我自己烧的,我娘中午没吃,我爹,还有大哥跟小毛,我们几个人吃的,”刘二蛋哪好意思再来她家吃饭,再说,他中午的确吃过了,虽然吃的是玉米糊糊就着咸菜疙瘩,但好歹是填饱肚子了。 彩云哼了哼,还是没吭声。 一旁站着的木朗却突然拉着刘二蛋的胳膊,“二蛋哥,我姐正要去窝窝山脚下,却挖野蔷薇花,大姐担心我们俩去不安全,不如你跟我们一块去吧!” “好啊,那咱们现在就走,带把铁锹,再带上竹篓,你们俩也换上草鞋,我听说下雨天种花是再好不过了,最容易活,”刘二蛋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他这会也没啥事。 见他都答应下了,木香也就没拦着,只叮嘱他们三个,早去早回,要是遇上陌生人,或是危险的动物,一定要调头就跑。 刘二蛋笑的轻快,“木香姐,你说的那片野蔷薇地,我去过,没多远,也没啥危险,就是要跑一段路,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一定能把他俩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彩云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撅着嘴道:“谁要你带了,就是你不带我也认得路,也就是我姐不放心,不然哪用得着你陪!”说着,她把背篓拿起,就要往肩上背。 刘二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背篓,一扬手,背在自己背上,轻轻淡淡的笑道:“其实我也不是陪你的,我主要是不放心木朗,像你这样的野蛮丫头,的确没啥值担心的,估计山上那些野兽一看见你,就得绕路走!” “刘二蛋!”彩云气的脸都红了,指着刘二蛋,恨恨的跺脚。 木香看他俩又掐起架来了,赶忙笑着插话道:“行了,要去就赶紧去,早去早回,晚上烧牛肉锅子给你们吃。” “嗳,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刘二蛋笑呵呵的应声,带头就往外面走了。 送走了他们三个,木香也不急着烧饭,离做晚饭的时间还早。 手里的这一个被套已经做完了,木香收了针线,正准备进屋去把东西搁下。就听见从隔壁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她家跟老宅子,就隔了一堵墙,隔音效果差的很。只要一边大声说话,另一边就能听见。 木香听了一会,就听出是赵修文去 了苏秀家,几个人寒暄着什么,还有年轻女娃的欢笑声。 这些事,若是搁在以前的木香身上,只怕要哭的昏天黑地,心爱的男子,要跟别人成亲了,还堂而皇之的往人家里去,这算什么?算是打她的脸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木香已经死了,现在的木香才不会为了这种无聊小事烦心。 收拾好枕套,系上围裙,从厨房舀了些玉米,坐到小石磨跟前,细细研磨,因为主要是要喂鸡的,也不用磨的太细,更不用过滤,磨到差不多大小就成了。 一簸箕玉米磨完,木香眼角扫到厨房里挂着的芝麻。这是王阿婆给她的,她家今年在荒坡上种了些,收了之后,分了不少给木香家。 想到芝麻,她就想起前世吃过的芝麻饼,当然了,在这里,她是做不出来芝麻饼的,但是可以把芝麻碾碎,拌上红糖,再包进面皮里头,再搁进锅沿炕熟。因为是炕饼子,不用熟面,直接用生面揉成的面团就可以了。 她正要收了小石磨,准备去碾磨芝麻时,王阿婆过来了,除了她之外,还带了个年长的婆子,这人,木香并不认识,也不知她们来家的目的,不过她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两位婆婆到家坐。 因为来了陌生人,不好随意请人在廊檐下坐。木香便把二人迎进堂屋,又去厨房倒了两杯茶水。 王阿婆笑容可掬的给木香介绍,“丫头,这是我娘家的姐姐,是王喜他姨娘,你就叫她云姨吧!” 木香冲云姨微微点头,笑着道:“云姨您好,我家也没啥好茶招待,还请您别见怪。”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看见这位云姨的第一眼起,就觉着她跟普通的农家老太太不一样。倒不是因为她穿的有多么好,其实她的穿着,也就整齐讲究了一些,并不是很华丽的样子。但骨子里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王阿婆这样的农家人。 被叫做云姨的婆婆,很不客气的木香上下看了个遍,但她眼神温婉,并没有太多锋利,就连语气也十分随和,“你叫木香是吧?不用客气,我大姐说要来到你家送鞋样,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陪她一起来了,没打扰你干活吧?” 木香转个弯,坐到大桌的下方,王阿婆跟云姨分别坐在两边,这样的坐法是对待长辈该有的规矩,“云姨说哪里的话,今儿下雨,我在家也没啥事,你们能过来窜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云姨家是哪里的?我听您口音好像不是咱们镇的。” 感觉这位云 姨挺随和的,木香也自在不少,便跟她闲聊起来。 不等云姨说话,王阿婆就已经抢先开口,语气中满是骄傲,“我妹子家在京城,这次是回乡探亲的,住不上几天就得回去了,她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就想着带她四处看看,她姨小时候最疼王喜,听说王喜老大不了还没成亲,就急了,张罗着要给他寻摸个好姑娘,唉,别说她急了,就连我都急的不行,木香啊,你能不能帮婶子寻摸寻摸,看有没有合适的?” 说完了,她还不忘盯着木香的眼睛看,想看看她有啥反应没?今天的话,已经说的很白了,如果木香对王喜有意思,在听到她要帮王喜寻摸媳妇时,肯定会表现出一点的不同,比如伤心,难过啦!可是她看了半天,木香始终都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 王阿婆不确定了,朝云姨看去。云姨握住她的手,以眼神示意她别急,接下王阿婆的话,对木香道:“木香啊,我大姐也是操心王喜的婚事,别啥别的意思,要不你说说心里的想法,咱们合计合计,你有啥想法都尽管说出来,成亲是大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人哪,什么要都可以做,就是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谁叫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呢!” 木香笑了笑,手里握着茶杯,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 她又不傻,又怎会听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既然她们把话都说这样明白了,她若是再不讲清楚,只会耽误王喜。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应该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幸福。 深吸一口气,木香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声音平稳,“阿婆,云姨,我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成亲,阿婆,我知道您人好,对我们姐弟三个都好,我也知道,哪怕我带着弟弟妹妹,王喜哥也愿意娶我,可是……他不是我想要的夫君,我的幸福也不是他。” 木香说话的声音其实好很听,清脆的有如敲在玉石上,发出的叮咚声。在她下定某个决心时,更是沉稳的不像她自己。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的决定,是一时冲动。 云姨眼露赞赏,她悄悄拉住王阿婆的手,同样神色平静的看着木香,“你说的,我们都明白,你这丫头的确不凡,既然你跟我们这王喜没缘分,那以后就做兄妹吧,这也没啥不好的,不过呢,王喜的亲事,你还得操心,妹妹替哥哥操心婚事,也是应该的,你说对吧?” 木香没想到云姨释怀的这样快,她都做了心理准备,接受王阿婆跟云姨的埋怨,想不到,事情来的快 ,去的也够快的,“那是自然,其实王喜哥身边一直就有个很好的女娃,虽然脾气稍稍过了些,但她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女娃,又勤快又能干,而且还对王喜哥有意思,这样的好女娃,要是王喜哥错过了,那才叫可惜!” 跟王喜的事情说开了,木香心里一松,马上就想起大梅了。话说,这两人还是很般配的,至于在夫妻吵架的时候,王喜不会像别的男人,跟娘子对着吵,他呢,顶多就是缩在一边生闷气,他俩的性格,是很互补的。 王阿婆还没失望中走出来,乍一听木香的提议,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紧紧抓着木香的手,激动的询问:“你说的是谁啊?是我们村的吗?你这丫头,有人喜欢我家王喜的事,你咋不早说,害的阿婆急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你快说说看,是谁?” “是大梅,您对大梅肯定也不陌生吧,其实呢,这也是我瞧出来的,您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跑去问,万一叫村里那帮嘴贱的婆娘听去了,还指不定闹出多少事来呢!” 木香照实跟她说了,反正这层窗户纸迟早都要捅破,大梅做不来,作为她的闺密,木香责无旁贷,大梅跟王喜都不小了,终身大事,再也耽搁不得。但说归说,在事情还没定下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古代的农家人,思想还是很封建哟!万一传出去了,后来他俩又没能在一起,这对大梅的名声很不好。 王阿婆连连点头,“嗳嗳,这我知道,你放心,今儿这事就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不过木香啊,你能不能帮我去跟大梅探个口风,看看她是个啥意思,哦对了,还跟问问林富贵的意思,那老家伙脾气可不好,万一他舍不得嫁闺女,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看见王阿婆愁的皱纹都深了,木香一阵好笑,就连云姨也觉着不对了,她拉着王阿婆,让她坐下来,责怪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操心要娶媳妇过门了,刚才木香不是说了吗?大梅对咱家王喜有意思,可是王喜呢,你连王喜都没问过,你想着跟大梅她爹谈了,想的太远了!” 木香很认同云姨的话,“是啊,王喜大哥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阿婆,你回去好好跟他说,别硬着来,大梅是个好姑娘,错过就可惜了。” 起初,她担心的是,王阿婆可能会不喜欢大梅的性格,脾气暴躁,又爱打架的女娃,还真没几个当婆婆能受得住,哪知王阿婆压根没往那方面想,竟然直接就跳到成亲了。 因为不知道王阿婆是不是属于病急乱投医型的,木香不得不提醒她,“王阿婆,您先慢 慢听我说,你是真的喜欢大梅吗?她的性子脾气,你肯定也了解,我记得您以前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后面的话她不好说下去,既然她不说,相信王阿婆也能明白。 果然,王阿婆呵呵的笑了,“木香,我知道你想说啥,你这丫头,尽会替别人着想,要是大梅跟我家王喜真的能成,以后咱们不还是在一个村里住着,她也没远嫁,都在你眼皮子底下,你还怕阿婆对她不好吗?再说大梅的脾气,其实啊,我年轻那会也是个爆脾气,现在年纪大了,生了王喜之后,那些脾气都被磨没了,剩下的就是好好过日子,你说对不?” 生活就是一张磨砂纸,慢慢磨掉原本突兀的尖锐,留下的,便是平滑。 云姨也沉声道:“我家大姐的脾气我了解,她就是嘴硬,心肠比谁都软,要不然我姐夫……算了,那些事不提也罢,总归只要他们两人愿意,其他的都好说,大不了,等以后成亲了分开过,村里不是还有宅基地吧?王喜成亲的时候,我出钱给他们小俩口盖新屋,不用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自然就没矛盾了。” 王阿婆有些苦涩的点头,“我家老头子是个拖累,大梅他爹要是担心这个,你就照着她姨的话跟林富贵说,老一辈的负担,不该让他们小一辈的承担,真要等到哪一天,我不行了,再说吧!” 都说养儿防老,对王阿婆来说,更是尤其重要,她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个瘫痪在炕的老伴,本该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好时候,可要真的跟儿子分开过,估计也够她受的。 木香没有接她的话,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事,她怎好插嘴,她能做的,就是去帮着问问大梅的意思,至于他俩到底能不能成,或者有没有可能成一对,还得看他俩的缘分。 想到此处,木香深吸口气,平静的说道:“这事还得看大梅的态度,这样吧,明儿我去找她一趟,跟她透点意思,至于王喜哥那边,我就不好说了,还得阿婆你自己去说,明天下午,你们再过来,咱们通个气,你们看这样行不?” “行,当然行了,木香啊,你这样帮阿婆,阿婆都不晓得该说啥了,”王阿婆站起来,拉着木香的手,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云姨也道:“丫头,这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王喜的事要真的能成,我们一定给你包个大份的媒人礼!” 木香直摇头,“媒人礼就不用了,其实我也没做啥,主要还是看他们俩的意思,牵线容易,往后该怎么相处,那还是他俩的事,”老话不是说嘛,师傅 ☆、第70章 腿长的将军 苏秀坐在自己屋里,神色平静的听着他们吵架,手里还慢悠悠的绣着自己的鸳鸯枕头,这是成亲要用的,她还得再绣几件贴身穿的,等到成亲那一日,保管叫赵修文看的舍不得眨眼。 想到成亲,想到洞房花烛夜,苏秀羞答答的红了脸。 她的脸红,与外面的吵吵声,哭闹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木家这边,刘二蛋他们从外面回来之后,虽然木香都把饭烧好了,可是因为现挖出来的野蔷薇花,得赶紧栽上。反正鞋子脏了也是脏了,刘二蛋便带着木朗一起,在院墙外的围栏下,开始挖坑栽花。 木香从厨房跑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叮嘱他们栽的时候,要先在坑里填些肥料,这样才能让花长的更好。 野蔷薇的茎上都是刺,扎着人还是很疼的。 彩云跑上去帮忙,手上被刺到了。刘二蛋便叫他俩都闪到一边去,他一个人干就成。 因为刚下过雨,地还是湿的,直接把花栽上就可以了,也不用浇水,容易的很。 彩云搓着手,跟木香站在一起,满眼兴奋的看着那些花,“姐,等下午就去大梅家,挖棵金银花来,好不?” 木香笑道:“你急啥,今儿天都晚了,明天再去吧,正好我明天有事找大梅,明天咱俩一起去,快去洗手吧,等刘二蛋弄好了,咱们就可以开饭了,姐炕了芝麻饼,还有咸茶菜肉的,都炕好了,在锅里搁着呢,就等你们回来吃了。” 她这回炕的不少,晚上吃不完,明早搁在稀饭锅里温着,可以当早饭吃。 彩云跟木朗一听有糖饼子吃,高兴坏了,催着刘二蛋动作快些,干完了好赶快回去吃饭。 夜幕降临,堂屋里点上油灯。母鸡们也上笼了,刘二蛋最后进来,转身把大门插上。反正他也不怕刘氏会找他,他有时晚上会在黄有庆家,或是马柱子家玩,刘氏也都习惯了。谁叫她家儿子多,刘二蛋也不小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木香把牛肉用瓦锅装着,从厨房拿了个小炭炉,从锅洞里挑了几块烧红的木炭,搁进炭炉子里,在大桌上颠垫上一块厚抹布,再把炭炉摆上。 瓦锅的盖子一掀,热气香气,都扑面而来,整个堂屋都能溢满了牛肉香气。 木朗刚洗完手,瞪大了眼睛扒在大桌边,使劲吸了口热气,“真香!” 彩云走过去拍了下他,“快去帮大姐拿碗筷。” “哦,这 就去,”木朗跳下椅子,转身跑去厨房。看见木香正一手拿碗,一手拿筷子,赶忙上去接过来,“我来拿。” 木香看他跑的急,急道:“你小心着点,别摔着了。” 刘二蛋最后一个洗手的,等洗完了手,直起腰,听见看见他们姐弟三个的笑着打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是外人呢! 木香拿着的碗被接走了,便又回厨房把装糖饼的竹扁端出来,走到廊檐下,见刘二蛋站着不动,便唤他来吃饭,“快点过来吧,你再不来吃,木朗可都要抢完了。” 她是开玩笑的,刘二蛋也是个男子汉了,他有他的自尊,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说错话,免得伤了人家还没建立起来脆弱的小坚强。 木朗虽然也很饿,但是没见到大姐跟刘二蛋进来,他只是拿着碗,咬着筷子,站在大桌边看着,并没有伸手去夹菜。 彩云又去厨房了要烫锅子的青菜过来。 菠菜跟芫荽都装在一个篮子里,一样装了一半。豆芽菜另外用一个小篮子装着,另外还有豆腐。 田里的庄稼差不多收完了,左家庄的那家做豆腐的,每天都赶着驴板车,在附近几个村子转悠,跑路卖豆腐,托他们的福,木香现在每天都可以买到豆腐。昨儿她给豆腐坊的老板一个小小的建议,让他试着做豆腐干子,也可以挑出豆腐皮,或者千张。 总之,黄豆不止是能做豆腐,还可以有更多的附加值。 农家人自己做的豆腐,是用土灶烧出来的,豆香味很足,也免不了还有股子烟熏味,以及豆腥气。 木香每回烧的时候,都要先焯一遍热水,这样一来,就能很好的将豆腐里的异味去除。 又下起雨了,空气也十分潮湿。 “都别站着了,也没外人,快过去吃饭吃菜吧,”木香把刘二蛋推进屋去,正要关上堂屋门吃饭。 忽然,她家院门敲响了。 木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大声问:“谁呀?”她猜测,有可能是刘二蛋家人来找了,或者也有可能是王喜,或者林长栓跟大梅,也有可能。但是这么晚了,又下着雨,要真是他们找来,肯定是出啥事了。 可惜她千猜万猜,都没能猜到,叫门的人,竟然是走了许久的吴青。 “木姑娘,我是吴青!” “是吴青大哥,”木朗跟吴青相处的比较久,听出是他的声音,欢跳着就冲过去开门。 刘二蛋这时也走出来了,把木香跟彩云拉到身后,神色严肃的说道:“我陪木朗去看看,你俩就别出来了。” 他是男娃,这种时候,当然是得护着她们俩个女娃了。 木香点点头,搂着彩云的肩,看着刘二蛋往大门那边跑去。等他赶到的时候,木朗已经把大门拉开了。 吴青披着雨衣,站在门外,还是那张脸,不过比之前在木香家时,略显消瘦了些。 吴青看见来开门的人是木朗,微微弯身,摸了下他的头,“这么久没见,木朗长高了些!” 刘二蛋也是见过吴青的,知道他不是坏人,便放下心来,“吴大哥,这么晚,你咋来了?快进屋来。” 木香也听见他们说话,站在堂屋门口招呼他们,“来都来了,还是快进来中,外面雨好大呢!” “吴大哥,我家今天烧牛肉,你来的正好,能赶上开饭,快跟我来!”木朗拉着吴青,想把他往院里拉,可吴青却站着没动。 木香见他们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半天也没进来,只得跑到大门口。 因为天黑,吴青的脸藏在夜色中,所以谁也没瞧见一脸的窘迫,“那个……木姑娘,我家主子来了!” 木香愣住了,“主子?”什么主子? 上回吴青到她家来,说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保护她们,可当初也没说是奉了谁的命令,她就以为他是唐墨手底下的。想到唐墨,木香也没太在意,只是笑着道:“来就来吧,你俩的腿还真长,正好赶上我家要开饭,那这一顿,就算我请你们了,咦?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唐墨呢?” 她以为唐墨就在吴青身后,所以探头去看。 雨幕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吴青身后三步之外的地方,同样披着雨衣。因为天黑,也看不清相貌,但凭着直觉,木香感觉这人不是唐墨。 “你是……”木香疑惑的问道。 吴青知道主子跟木姑娘有话要说,急忙把刘二蛋跟木朗拉走。 木香扶着木门站着,看着那人还是站在雨幕下,纹丝不动,这感觉好像挺怪的,“那个……你,你就是跟唐墨在一起的那个人吧?” 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算起来,她跟那人也见过几次了,他却没有报出名字,连认识都算不上,也就是托唐墨的福,他俩才有交集。 赫连晟终于动了,他慢慢走过来。 随着他的步子迈近,属于男人的强大气息,很快将木香包围,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越走越近,却还是让木香感觉难以呼吸,心跳也加快了。 走的近了,木香才隐约看清他的脸。这个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中带着一丝冷漠,黑如泼墨的眸子紧紧盯着木香,薄唇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叫赫连,记住了,不许再忘记!” 虽然名字只是一种称呼,他也从不在意别人是否会在意他的名字,可当他听见自己在木香嘴里,居然变成跟唐墨在一起的。敢情他还成了唐墨的陪衬,这丫头是眼睛有问题吗?唐墨那家伙能跟他比吗? 当初他回京,因为不放心她,所以派了吴青过来,保护她,还送了牛肉。 想他堂堂的异姓王,驰骋疆场数年,什么时候操心过这种小事。她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见面了还要装作跟他不熟,这是要吃干抹净不认账吗? 木香莫明其妙的站在那,看着他的脸色越变越黑,好像快要发火似的,不禁莞尔,“呃,赫连公子是吧?你要不要先进来,外面下着雨呢,我锅里也还煮着东西,他们几个在里面,我怕他们看不好,万一糊底了,一锅牛肉可就糟蹋了。” 赫连晟的俊脸又黑了一分,他的存在感居然比不上一锅牛肉。虽然他心里还是不爽,可他也闻见了牛肉香,马上停蹄的赶了一路,肚子早空了,“那就进去吧,吴青带了包袱,去拿件干净的衣服给我换!” 赫连晟大步绕过木香,自来熟的走在前面。进了堂屋,就转到木朗睡的那间屋子去了。 木香纳闷不已,真是个怪人,一会站着那不说话,一会又径直闯进来,虽然长的挺正,可那也不代表,他可以私闯民宅吧? 这话木香也就敢在心里说,嘴上可不敢随便埋怨,谁让人家有武功呢,她又打不过! 转身插上院门,她也进了堂屋。 吴青站在堂屋等她,见她进来,双手捧着衣服递到她面前,“木姑娘,我家主子吩咐了,让您送衣服进去,您快去吧,主子接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累的不轻!” 两天两夜? 木香暗暗惊讶,这男人莫非是铁做的,赶了两天两夜,他都不用睡觉的吗?没有汽车,没有飞机,赶路只能靠骑马。 前世,木香是骑过马的。不说骑马能颠死人,光是在马鞍坐的久了,也会把大腿磨烂掉,绝对不比两条腿走路轻松。 可他赶路,关自己什么事?她凭啥要给赫连送衣服?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呢! “我不去,你是他的部下,应该你去送,为啥要叫我送,我跟他又不熟,”木香一口拒绝掉,转身拉着木朗,招呼刘二蛋,叫他们过来吃饭。 吴青似乎早料到木香会这样说,低着头,捧着衣服跟在她后面,还是那个淡淡的语气,“木姑娘,你就当是酬谢我家主子送你的牛肉吧!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你家的牛肉是谁送的吗?我说是我家主子,现在我家主子来了,于情于理,您是不是都应该去谢谢他,让您递件衣服,也不过份吧?” 木香啪的搁下筷子,俏丽的脸蛋上,满是怒意。 她早猜到,当初收下牛肉,肯定会有后账,果不其然,现在来了吧? 刘二蛋见木时脸色不好,站起来,道:“要不给我吧,我去送!” 他伸手想接过吴青手里的衣服,却被吴青闪躲了开去,然后又将衣服递到木香面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木朗咬着筷子,见他们说来说去,都没说过开饭的事,有些急了,委屈的看着木香,“大姐……我好饿!” 木香深呼一口气,一把夺过吴青手里的衣服。送就送,人家是主子,她是农家小村姑,人家想支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吴青退开一步,上前替她打开那扇门。 木香不情不愿的进了屋子,心里别扭极了。虽然屋子是她家的,这里的每一样都是她家的,可就是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赫连在那个屋里,她就紧张了,手心也直冒汗。 里屋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木香瞧见赫连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偶乐有一阵从窗外吹进来,晃动他的影子,有些不真实。 “喏,衣服我给你放这儿了,你快些换上,就赶紧出来吃饭,”木香不想离的太近,远远的把衣服搁在炕上,就准备出去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哪怕她思想再开放,也会觉着不自在。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他身处的地方,连空气都稀薄了。 赫连晟转过头来,黑玉似的眸子,紧紧锁住木香,半响,忽然笑了。 他的笑容很淡,像是原本冷硬的轮廓,突然被撕开一个口子,露出一点点的温度。 “谢了!” 他轻声道谢,黑眸锁住木香,一手探到腰间,快速解开自己的腰带。 木香吓了一跳,慌忙退到门边,“你……你不能等我出去 再脱衣服吗?你这人怎么这样!”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是他生性随意,还是他已经习惯了在女人面前脱衣服? 这个问题不难解释,像这种出身不凡的贵公了,府里的小妾侍女,一定多不胜数。记得,以前看古装剧,有钱的少爷公子哥,起居就寝,都是由婢女服侍的。 有些近身侍婢,还要兼职暖床,替主子排除空虚,慰藉需求。 木香猜想,这个叫赫连的,八成就是把她当成侍婢了,所以才堂而皇之的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她越想越气,气都忘记这人是在脱衣服了。 “你这人还真是变,态,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村姑,无权无势,也没有任何背景,你觉得这样欺负我,很有成就感是吗?” 木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调整好心态。她依靠着门,双手抱胸,坦荡荡的与他对视。笑话,前世她连男人的三角裤都看过。执行任务的时候,更没有男女之防,有时洗澡都不避讳,堂堂的现代人,看一个古人的身体,还需要害羞吗? 当然,赫连并没有真的全都脱掉,他只有脱了外袍,里衣还穿着,因为没有湿嘛!如此一来,木香更不怕了,反而大大方方的打量他。 赫连晟原本只是想她羞涩脸红的模样,简直的说,就是想戏弄她一下,也没真的打算当着她的面脱衣服。可木香一脸坦然的模样,却是他始料不及的。 “你看的这样认真,是代表对我有意思吗?”赫连晟眼里的笑意更重了,冷硬的线条很快就要全线崩塌了。 噗! 木香被他这话噎的,差点想吐血。她摆摆手,不再看他,“大哥,你想多了,我看你,跟看我家木朗,是一样的,真没啥区别,你快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在他在的时候,屋子里的男性气息,格外浓郁。可为什么木朗在的时候,她就闻不见呢? 木香拉开门出去了,留下一脸怔忡的男人。 赫连晟低头看了看自己健美强壮的身材,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那丫头分明是笑话他,拿他跟木朗比,那小屁孩,还没发育呢! 某王囧死了,在京城里呼风唤雨,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贵族千金,对他一见倾心,甚至为了见他一面,不惜在将军府外守候一夜。 咋到了木香那丫头嘴里,就变成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了。 赫连奄忍着一肚子的不爽,快速 穿戴好长衫,拉开门,走到堂屋。 吴青原本是坐着的,一见主子来了,急忙站起身,恭敬的低下头,“主子请上坐!” 在农家堂屋吃饭,正上方的坐位一般都是招呼长辈,或是贵客的,家里的小辈都是没有资格坐的。 木香家没有长辈,平常吃饭木香也是不坐的。可今儿赫连晟来了,情况似乎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人这也是贵客,他坐上面也不为过。 木香咬着唇瓣,不情不愿的替他拉开上座的大板凳,“要吃饭就快点坐下,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吃饭,谱子倒挺大,耽误这么久,牛肉都快炖烂了。” 其实不光牛肉炖的烂透了,连炭火都快没了。刚才吴青去换了一次,这会才烧上没多大一会。 赫连晟并不因为她的报怨而生气,顺从的坐下,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浓了。 吴青听见木香对主子的埋怨,忍不住就想替主子辩解,可再一抬头,看见主子软化的表情,一时间也活该说啥好了。要知道,主子的身份,即使皇帝要训他,也得酌量着用词。可木香这小丫头,张嘴就来,骂的还无比的顺溜。而主子呢,不紧不生气,好像还挺舒服,他这是喜欢找虐节奏吗? 木朗才不管他们大人在纠结什么,见着终于开饭了,欢呼着就要上去夹菜。 彩云用筷子打了下他的手,“我给你盛,你别乱动,小心汤水溅到身上,把衣服弄脏了。” 她站起来,拿着勺子,给木朗舀了小半碗的菜。 木香招呼刘二蛋跟吴青也自己夹菜,不过因为赫连晟强大的气场在,他俩都有点不自在。吴青就不用说了,赫连晟是他主子,他能坐下跟主子同桌吃饭,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至于刘二蛋,他是不太习惯跟赫连晟这样的人,同坐吃饭。 他俩匆匆吃了些菜,又吃了两个饼子,就把碗送进厨房。刘二蛋回家去了,吴青闪出院外,不知去了哪。 堂屋里,只剩他们姐弟三个,外加一个悠然自得吃饭的赫连晟。 刚一来的时候,他就闻见飘出来的牛肉香。吃过两次木香做的饭菜,他发觉自己上瘾了,无论京城的名厨,还是皇宫的御膳,都没有木香做的农家饭吃着香,吃着舒坦。 赫连晟出身贵族,赫连这个姓氏在南晋并不多见,仅有的姓氏,都是一脉之后。这些事,木香自然不清楚。她来到这个异世也没多久,又一直待在玉河村,连临泉镇都没 出过,成天忙着想怎么赚钱,哪有功夫去操心跟她毫无干系的事。 赫连晟成年之后,便随军出征,多年的军队生涯,不仅磨练了他军人的体魄,还使得他跟京城的那些无所事事的贵公子,有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 就比如他吃饭的动作,不仅是不斯文,还很粗狂。大快朵颐,像草原男子一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尽情的挥洒豪放不羁。 但是赫连晟始终是赫连晟,即使再粗狂,还是跟普通的农家汉子,大有不同。 彩云扒着饭,悄悄观察赫连晟。起初,她是觉得这男人长的好可怕,个子那么大,肩膀那么宽厚,又不爱笑,一直都板着个脸,好像随时就要发火似的。可再看他现在吃饭的样子,又觉着不同了。 赫连晟吃掉碗里的菜,把碗递给木香,面色自然的说道:“我要吃豆腐,那个豆芽菜也不错,明天煮些米饭吧!”豆芽菜的名字,他是听木朗说的,起初也不知道这是啥东西。 木香看着他推到跟前的碗,一脸黑线,这人也太会自来熟了吧?还明天呢?他是打算在她家长住吗? “你不会自己舀吗?拜托,我又不是你家婢女,犯不着伺候你吧?”留他吃饭就不错了,他还敢得寸进尺,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赫连晟定定的看着她,十分淡定的道:“我没有把你当婢女,我从来也不用婢女伺候!”摇曳的烛光就在他身后,他的面容背着光,沉在黑暗里,俊美的让人无法直视。 他没头没脑的两句话,木香是没听懂,她自认见过不少美男了,甚至都有点审美疲劳了。像唐墨,他也算得上顶尖的美男子,但是跟赫连晟比起来,唐墨的俊美,太过于温吞,没有赫连晟给人强烈的震撼。 炭炉里的木炭,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木香猛然回神,暗骂自己笨猪,居然无耻的犯花痴,好丢人哪!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神,她拿起赫连晟的碗,给他盛了一碗菜,又递给他一张葱香饼子。 彩云忽然道:“大姐,饼子冷了,有点硬。” 木香哦了一声,把她的饼子拿过来,掰碎了丢回彩云碗里,“喏,你这样吃,再舀些汤,泡饼子,这样也很好吃。” 牛肉汤泡饼子,不用试,都知道肯定很好吃。 赫连晟看着她被留海遮住的眼睛,默默咬了口饼子。如果说第一眼见到木香,他就对她有意思了,这种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 记得第一眼见到木香,当时他坐在福寿楼的二楼,看着她在大街上替人打抱不平,当时,只觉得这丫头的眼睛锃亮,纤细的背影,却有一股子。骂人的时候,那张小嘴可利害了,跟人打架,更是野蛮至极。这样的女子,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比京城里那些所谓的千金闺秀更有味道。 这一顿质,木香吃的最别扭,彩云也是,谁让赫连晟往那一坐,气势逼人,感觉好像压了座山似的。 只有木朗吃的最带劲,牛肉有些辣,木朗吃的都出汗了。 吃过饭,木香跟彩云收拾碗筷,木朗也帮着收,吴青也进来了。卷起袖子,想给他们帮忙。 彩云揽下洗碗的活,“不用你们忙了,大姐,你也去坐着吧,这几个碗我来洗就成了,那个,晚上要不要多烧些水,这位大哥晚上是不是要在我们家过夜?” 她虽然不太想问,但看他们这架势,分明就是不打算走的。她倒是无所谓,就怕大姐不高兴。 木香不等吴青跟赫连晟说话,抢先道:“我家被子不够,你们要想住宿,快马加鞭,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临泉镇,去那里过夜多好,比我们家条件好多了,是吧吴青?”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吴青说的,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两个大男人,住在她家,好说不好听。 吴青尴尬的挠挠头,偷着看了眼自家主子。问他也没用啊,主意是主子定下的,他只有执行的份。在不清楚主子的想法之前,他可不敢擅作主张。 赫连晟似乎并不意外木香会赶他离开,这才像她说的话,可是要不要走,就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我累了,今晚就借住你家,你是叫木朗对吗?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一个屋?”赫连晟不去征求木香的意见,反倒把目标放在木朗身上,笑容柔和,态度亲切。 木朗刚帮着彩云收掉碗,手里拿着抹布在擦桌子,乍一听见赫连晟问他话,倒是把他吓着了,“我……我可以啊……” 除了同意,他也不知道要说啥。看这个人,也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又是吴大哥带来的,至少在木朗看来,他是可以信赖的。 木香握着扫把,准备要扫地赶人的,可是一看见赫连晟笑的欠扁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是认定她了,还是咋的,死赖着就不肯走。 他不走是吗? 木香微微眯了眼,突然把扫帚递到他面前,不客气的道:“既然 ☆、第71章 玩暧昧 木香高高的胸脯一挺,伸出手指戳着赫连晟的心口,怒道:“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故意的,好好的路不走,我会想摔跤吗?你这人嘴巴也太毒了吧,我现在真后悔收留你们,大不了我把牛肉折成银子还你,不对,我凭啥要把牛肉还你,今晚我都管你们饭了!” “这牛肉的钱就算抵了算钱,咱俩谁也不欠谁,你俩要想住一晚,就得付住宿费,一个五两,两个人十两,赶快给钱,不给钱就马就走人!” 赫连晟的眼睛十分好看,乌黑深邃。此刻天空乌云密布,月亮被遮住了,离了堂屋里的那一点光亮,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可不知是不是木香的错觉,总觉着他的眼睛在没有光的地方,依旧亮如星辰,黑幽幽的眸光,仿佛随时能把人给吸进去一样。 木香被他看的小脸泛红,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自在的别开,“呃,算了,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们俩要住就住吧,我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她转身,逃也似的奔进厨房了。 彩云洗好了碗,正在抹灶台,见到她满脸通红的跑进来,纳闷的问道:“姐,你脸咋红了?” “有吗?”木香摸了下自己的脸,摸到滚烫的温度。 气死她了,那个人的磁场跟她真是一点都不搭。只是被他拉了一下而已,居然还能脸红。木香悲哀的发现,穿过来之后,她的脸皮越发的薄了,这样的接触都能让她脸红,真是太没用了。 彩云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像是很苦恼似的,搞的她也担心了,“大姐,你究竟咋了,该不是生病了吧?” 木香使劲甩了甩头,把那份朦胧的感觉甩出脑袋之外,“我真的没事,就是吃的太多辣椒,有点上火,那个热水都烧好了吗?待会你让吴青自己来打水,你不用帮他们打,知道吗?” 彩云点头,“那我待会先舀热水,回屋去洗脚了。” “嗯,去吧,木朗有我呢,”木香转身去拿木盆了。 赫连晟在院子里站了会。 这院子本身也不大,加上他耳力很好,厨房里两个小姐妹说的悄悄话,他都听见了。想起木香脸儿红红的模样,他微微一笑。这笑被晚风吹过,散在空气中,却映在了某人的心里。 闹了这么晚,木朗早就困的不行。 木香给他打了水,就让他自己在厨房里洗脚,又去他睡的屋子给他拿了拖鞋。她进屋子的时候,赫 连晟正靠在炕上,依着小桌上的油灯看书,吴青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家里忽然多了个男人,晚上还要住下。虽然之前吴青也在她家住过,但不知怎的,赫连晟的夜宿跟吴青,感觉就是不一样。也许是他的气场太强大了吧!木香一进屋子,好像就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清冷味道,不是任何香料,也不是任何的熏香,就是很天然的男性气息。 “我来拿东西,”木香有些尴尬的指了指炕边的小鞋架,这是木板定做的。 她画的样子,陈木匠就按着她的图纸,试着做成的。他还说,这个鞋架子,造型很实用,他还要多多研究,说不定以后还能大卖呢! 拿了拖鞋,本想转身走的,没走两步,木香又想起来,似乎该给他拿一双。之前她给木朗做拖鞋的时候,也给王喜做了一双,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帮了自己好多忙。只是做了之后,还没来得及给他。 看赫连晟跟王喜的身高,她觉得这两人的脚应该差不多。 赫连晟早在她进屋的那一刻,眼睛就从书本上移开了,静静的看着她弯身拿了什么东西,又看着她走走停停,最终站在那不动了。即便看不见脸,他也能猜到这丫头此刻肯定一副很纠结的模样。 木香咬着唇瓣,不得已经又回头,绕过他身边,爬上炕。 赫连晟挑眉,她这是要干啥?投怀送抱? 木香家盘的这种土炕,炕的两头都有柜子,这样就省了再买衣柜。木香爬到另一头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将里面的那双布拖鞋拿出来,丢在赫连晟面前,语气不太友善的道:“这个借你穿,你别多想,本来是要做给别人的,我是看你没鞋换,可怜你呢!” 赫连奄低头看着扔在自己怀里的蓝布鞋子,很简单的样式,鞋帮只有一半,样式是他从没见过的,可重点不在这里。 “这鞋是给谁做的?”赫连晟的眼睛迸发出冷意,捏着拖鞋的手,骨节泛白。 木香刚爬下炕,正要出去呢,听见他的问话,又看他恶凶巴巴的盯着自己,小脾气顿时也上来了,“你管我给谁做的,反正也不是给你做的,你要不穿现在就还给我,我还不乐意给你穿呢,穿过一次就就不能送人了,麻烦!” 她扑过去要夺鞋子,赫连晟握着鞋子的手,轻轻一抬,她便扑了个空。 但……她扑的动作有点大,忘了给自己留后路,结果是,她华丽丽的扑在某人身上了。 “啊,对 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木香挣扎着想爬起来。 掌下有温热结实的触感,虽是隔着衣服,可是不知为何,木香只觉得那温度似乎越升越高,好像要烧开的热水,温度节节攀升。她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手捂的位置,顿时泪流满面。亲娘呀,这分明是人家心脏的位置嘛! 赫连晟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万般无奈的叹气,“木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跌在人家怀里,木香正准备撑着手臂,想赶紧站起来呢,可一听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她怒了。 抬起眸子对上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睛,咬着字眼,骂道:“谁是故意的,你这人该不会有妄想症吧?真是莫明其妙,脑子有病,可不代表别人脑子也有病!” 她双手撑的位置,就在他腿边,这样近的距离,加上她这会气性大,呼吸几乎是喷在他脸上的,暖暖,湿热的气息,让赫连晟有一瞬间的失神。还有属于少女的清新体香,也让赫连晟恍了心神,耳垂惊现一抹可疑的红晕。 骂完了人,见着他没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木香急忙从他身前退出来,站到一边。说不害羞,那是假的。活了两世,跟男人近距离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她保守封建,实在是情势所逼。 木香有些别扭的扯了下衣服,“那个……你要穿,就给你穿了,等下让吴青给你打水,要不你自己去打水也行,我家是平民百姓,不会伺候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指望我们像伺候大爷一样的把你供着,需要啥,自己动手。 赫连晟也不为难她,点了点头,“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也不用把我当客人,只是,我换下的衣服,还得麻烦你。” 木香有些局促的站着,看他张口,还以为要吩咐啥呢,搞了半天就是要她给洗衣服,这当然没问题,反正她每天都要洗衣服的,就当多洗几件好了。不过丑话她得说在前头,“那个……我们这儿可没有啥香胰子,你别嫌洗的不干净就行。” 赫连晟看她绯红的小脸,一向冷若冰川的俊脸上,竟慢慢融化了温度,“无防!” 从赫连晟的房间出来,木香长长的舒了口气。 天哪!这家伙,气压太低了,跟他在一起,简直是一项锻炼肺活量的活。 木香拿了拖鞋出来,回到厨房的时候,彩云也坐着洗脚。 深秋的天气,入了夜,山里的温度很低,他们也不用每 天洗澡,隔个二三两洗一次就好了。只有木香习惯性的,每天都要洗澡,因为每天钻锅洞口嘛,又是在厨房烧饭,又是烟又是灰的,咋能不脏呢? 可今天,她没敢洗。家里多了两个大男人呢,她脱衣服洗澡,那叫个什么事。别人虽然看不见,可自己这关就过不了。 这澡可以不洗,但长头不洗却不行了。 原本是准备白天洗的,可今天不是一直下雨吗?她就想着凑合下,谁成想晚上烧菜的时候,溅了些油花在头上,又因着在厨房待的是时间久了,长发上沾满了油烟味,油腻腻的,不洗真的不舒服。 木槿树是山里很常见的植物,她家屋前屋后就有几棵,木香喜欢用木槿叶洗头,洗完了,头发又软又顺滑,还有股子清香,比那些香胰子的味道好多了,也不伤头发。 彩云洗过脚之后,没有急着去睡觉,知道大姐要洗头,便主动过来帮忙。 以前她们洗头,都是用大水盆洗。但木香觉着,头发太长,如果用盆洗,能摆满一盆,这样洗着不方便,就让彩云拿水瓢,在她头上浇淋着洗,既不费水,还省力。 木槿叶子处理起来也方便,碾碎了之后,再用温水泡一下,接着过滤掉杂质,就能拿来当洗发水用了。 彩云弯腰站在廊檐下,头发梳好垂在脸颊前,彩云因为个子不高,得搬个凳子站着,才能够得上将温水浇淋在她头上,让温水顺着她后脑勺慢慢浸透长发。 “姐,水凉吗?要不要兑些热水,”彩云举高了水瓢,慢慢帮她淋着水,水桶就放在她边上。 眼睛进了水,木香此时眯着眼,耳朵因为水声阻挡,不大能听清楚她的话,模糊着说了声,“还好。” 木朗也没上炕睡觉,跑去将搁在板凳上的长布拿了起来,站在她俩边上,准备随时递给她们。家里有两个女娃,又都是长辫子,木香就备下一块棉麻布,以便洗过长发后能及时将水擦干。 晚上洗头是很麻烦的,又没吹风机,只能等长发自然风干。 所以洗完头,木香搬了凳子,坐到廊檐下,有风的地方。 擦过的长发,还得不停的梳理,才能干的更快。木朗跟彩云也蹲在她身边,木朗困的直打呵欠,木香便打发他去睡觉,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木朗跟她睡,家里炕大,单独给他铺床被子,一个人睡到一边,其实也没什么。 想到这,她便对彩云,道:“你去对面屋,把木朗的被 子抱出来,也帮他们把被子拿好,记得拿柜子上新的被子,咱们家人的被子,别给客人盖。” 她还是有点小洁癖的,自己家人盖的被子,喝的杯子,从来不拿出来招待客人。更别说是两个不太相熟的大男人,等他们明天走了,她就得把被套枕套拆了洗一遍,不然感觉怪怪的。 彩云哦了一声,站起来去拿被子了。 木朗又打了个呵欠,看样子真是瞌睡极了。 “待会二姐抱了被子出来,你就去睡觉,”木香揉了揉他的头,看他半眯着眼睛的小样,只觉着得特别可爱。 彩云进去了一会,没见她出来,倒是赫连晟板着脸出来了。他只说他叫赫连晟,并没有说出全名,木香不想深究,只当他明这就是他的名字。 赫连晟一脸冷寒的走到木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薄唇里蹦出几个字,“你弟弟不能跟你们睡一个屋,他又不是小孩,不能跟你睡在一起。” 木香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倒是有点像是在教训她,弄的她好笑不已,“没事,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别人,再说了,他跟你们也不熟,万一要起夜,他会不好意思的。” 赫连晟的脸色更黑了,分明就是暴风雨要来的架势。 这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既然知道弟弟晚上要起夜,还敢让他跟着她睡。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突然一把抓起木朗的后衣领,拎着他就转身回屋去了。 木香跟木朗两个都吓了一跳,木朗的瞌睡虫跑的最快,猛的清醒过来,“你,你抓我干啥?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听见木朗的声音都变了,一向心疼弟弟的木香,恨不得冲上去照着赫连晟的屁股踹上几脚,可等她站起来时,赫连晟已经提着木朗进屋去了。 一进屋,他就将木朗扔到炕上,他手劲大,觉着木朗是男娃,扔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木朗摔在炕上,翻了一圈才稳住身子。 木香追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木朗劲头十足的滚了个圈,差点没把她吓的心脏病发。 她扑到木朗跟前,抱起他,急道:“咋样了,有没有哪疼?有没有摔到哪?” 木朗大概是撞到头了,坐炕上捂着脑门,气呼呼的瞪着赫连晟,也不说话,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看着木朗没事,木香收起温柔的表情,蹭的站起来,冲到赫连晟面前,水眸泛着凶狠的光,怒瞪着他,“你干嘛要 摔他,他身子弱,万一摔坏了,我一定砍死你!” 此刻,木香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张着一嘴尖牙,随着准备着扑向猎物,咬断他的喉咙。 吴青一直就在屋里,赫连晟拎着木朗进来的时候,他是很想告诉主子一声:老大,您悠着点啊,别把人家最疼爱的小弟给摔着了,竹林里睡觉一点都不舒服啊! 可惜,没等他提醒,赫连晟已经手一挥,将木朗扔到了炕上,劲头不小。 此时看着木香对他家主子这一通乱吼,还扬言要砍死,吴青吓的心肝乱颤,同时也佩服木香的胆肥,对上他家主子那冷若寒冰的眼神,居然还能吼出来,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不愧是他家主子看上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赫连晟也微微错愕,她还敢拿刀砍他?以往对他说这话的,只有敌人,如今是不是他的危险性降低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都敢迎上他的暴怒,赫连晟不得不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 木朗见大姐跟人对上了,还是一副要跟人拼命的势子,吓的从炕上坐起来,央求道:“大姐,我没事,也不疼,你别生气。”大姐的脾气他算是见识到了,一次比一次的凶,连陈美娥都不是她的对手,真不是一般的凶。 听见木朗哀求的声音,木香又心软的不行,她走回去抱着木朗轻声哄着。 赫连晟看不下去了,木朗都多大了,她还像哄小娃一样的哄他,这样教育孩子,她难道想把木朗养成小白脸吗? “他是男孩,摔几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像他这么大时,都敢一个人进山打猎,与野兽搏斗,你这样宠着惯着,他永远都长不大,”虽然很不屑开口数落她,但是看见她搂着木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刺眼,就是让人不爽啊! 木香气呼呼的回头瞪他,“他身子弱,跟一般的小娃不一样,再过几年,等他身子养好了,我自然不会惯着,要不着你管!”这人真是得寸进尺,她家的事,用得着别人插嘴吗?木朗是她弟弟,要怎么养,关他什么事?再说了,古代的医疗条件这么差,又不能系统的给木朗检查身体,万一木朗有什么隐性疾病,照顾的不好,那可就麻烦了。 赫连晟是强者,从小到大,他都是强者,哪怕是生病受伤,他都是站在最高端的强者,也从不知道什么是弱。他不看木香,转眼看着木朗,“小子,要想变强,就不能缩在女人怀里,明天天一亮,就跟我出去锻炼,若是不敢,或是怕吃苦受累,你可以选择不去,大不了 一辈子窝在你姐怀里,当个小男人!” 他无比蔑视的眼神,令木朗的小宇宙爆发了,他推开大姐,倔强的迎上赫连晟的目光,“我才不是小男人,我也不怕吃苦受累,明天就跟你一起跑步!”说完,默默的将被子拖过来,铺好了,钻进被子睡觉。 赫连成眸光中露出一丝赞赏,这臭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不管先前如何,只要有可塑之处就好。 木香了解这个弟弟,虽然平日里不爱多说话,但性子却是十分倔强。这样也好,她早就想让木朗加强锻炼,可又觉着时机不成熟,怕他的小身板受不住。或放……她真的小看木朗了。 她不说话,赫连晟也站着不动。彩云在门口探头进来,只看了一眼,就又缩回去,自己回屋去了。 吴青站在房间一角,感觉气氛压印的让人透不过气,他想闪人,“主子,我……我出去一趟。” 吴青开口说话,打断木香的思绪,她站起来,看着赫连晟,神色平静的道:“谢谢你刚才的话,可能是旁观者清吧,我的确太心疼木朗了,有时做的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呃,明天早上我可以自己陪他出去锻炼,你们可以忙自己的事。” 赫连晟沉着脸不说话,强大的男性气场,像一堵无形的墙,包裹着木香,让她快要透不过气。 就在木香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话,而她也准备转身要走时,赫连晟忽然开口了,“我最近没别的事,可以带他几天!” 话一说完,不等木香的反应,他便自顾自的走回炕边,手伸到腰间,解开腰带。这明显是,脱衣服睡觉的节奏啊! 木香小脸爆红,前一秒还为他要留下几天的话而纠结,后一秒瞧见他脱衣服的动作,哪里还顾得上追问,匆匆跑了出去。 吴青也被他的话雷到,险些没站稳,一脸为难的道:“主子,我们不是还要去乌镇的吗?您这……” 赫连晟淡淡扫他一眼,警告之色尽显,寒意外露,“没有本王,你一个人办不成吗?” “属下不敢,”吴青慌忙低头,迅速敛去多余的表情。 但他心里的小人,却在暴走:老大啊,说要去的是你,说不去的也是你,这要是闹哪出啊? 不管吴青如何腹诽,主子下令,他这个做小兵的,没有质疑的份,只有从命的份。 下半夜时,他就悄悄起程离开,要渡过玉带河,去到河对岸的乌镇,探听军情。 乌镇是与临泉镇相临的大镇,距玉带河一百多里。 说是镇子,实则是一座小城,处在南晋与后燕的边境地带,也是军事要地。 后燕国与南晋局势不同,后燕国的老皇帝,后宫嫔妃多不姓胜数,妃子多了,皇子皇女们自然也就多,老皇帝为了一碗水端平,就将国土划分出来,分封给儿子孙子们,形同于封侯,但是大权依然掌握在皇帝手中,而且这皇帝位子坐的十分舒坦,因为这些分封出去的诸候皇子们,生死命脉都捏在皇帝手中。 不得不说,后燕的皇帝是极聪明睿智的一个老皇帝。 这些事,与木香的生活隔的太远,远到好像两个世界发生的事。 ** 听说最近后燕国来了人,微服出现在乌镇,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小角色,所以才引得赫连晟想亲自前去。 当然了,那个原本要亲自前去的人,现在住在木家不肯走了。 次日一早,木朗还在睡梦中,就被赫连晟拎了起来,催着他去穿衣洗漱。 木香昨晚睡的不是太好,又担心弟弟早上起不来,所以在听见他们起床的动静时,身上穿着睡衣,就披着衣服出来了,如墨的长发散在肩上,睡意朦胧的眼儿,蒙上一层飘渺的水雾。 赫连晟此时就站在院子里,等着木朗收拾好就出门,一回头,就瞧见木香的模样,心中一动,好像有人拿了个小锤子,轻轻敲中他的心房,惹得一阵颤动。 木香很不优雅的打着了个呵欠,反正她是土土的村姑,跟优雅沾不上边,也就不在意了,“这么早就出去吗?天还没亮呢!”她不满的抱怨,特别是在看见木朗也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样之后,更是不满了,微微嘟着嘴,那小模样,惹的赫连晟喉咙滚动,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别开眼,有些不自在的道:“你没听说过闻鸡起舞吗?不趁早,难道非得等到日上三竿才想起来练武?”他原本是个话不多的人,却不知从何时起,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木香没再吭声,前世她也是这么过来了,大概是环境使然,弄的她也懒惰了,越想着困,就越困,她又很不客气的打了呵欠。说起来,还得怪赫连晟。家里突然多了两个大男人,她能睡得好才怪。 赫连晟很无语的看着她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的打,心里很鄙视,嘴里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困,就再去睡会儿,我们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才会 回来,你记得在我们回来之前烧好早饭就成了。” “哦,”木香揉了揉眼睛,对他的话,也没往深了想,摇摇晃晃的转身进了屋,关上门,睡回笼觉去了。 赫连晟俊脸又黑了些,这丫头看着机灵,实则很小白。面对他这样一个陌生男子,居然可以随随便便,穿着里衣就出来了,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就不怕遇上危险吗? 木朗洗过脸之后,精神多了,走出来看见赫连晟脸色阴沉,还以为自己得罪他了,小声的跟他道歉,“大哥哥,对不起啊,等习惯就好了。”他的确不习惯啊,秋天早晨挺冷的,睡在温暖的被窝里多舒服,而且早上觉很好睡,他一点都不想起来。 赫连晟收起情绪,他原本就内敛的性子,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 “走吧,跟我出去爬山!” 第一天训练,他没想上木朗跑步,估计一趟跑下来,他肯定吃不住。 相对于跑步,早晨爬山也是一项不错的锻炼。 赫连晟穿的十分单薄,仅有一件单衣,一条长裤,爬山过程中,嫌太热了,索性连上衣也脱了。 坚实饱满的胸肌,毕现无疑,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宛如最美的雕塑。 木朗跟在他后面,眼睛都看直了。 他曾经见过王喜跟林长栓脱掉衣服的样子,跟赫连晟比起来,他俩的身材,落后十万八千里啊!要是他以后也能有这样的身材,那该多好。 赫连晟一直走在前面,忽然发觉后面的小男人没跟上来,回头去看,只见木朗一脸崇拜的盯着他。 以往在军队,他是冷面无情的将军,在训练士兵的时候,也是丝毫情面都不讲的,所以他怒了,厉声呵道:“你是在爬山,还是在散步,是男人,就把步子迈起来,别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木朗那棵崇拜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熄了。这位黑脸大哥,一路上来,不知骂他多少回了。他也从最初的愤怒害怕,到后来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已经完全没感觉。 可是现在又被骂像个娘们,木朗不淡定了,甩开步子,小跑着追上他,等跑到他跟前时,愤恨的瞪他一眼,“我不是娘们,不就是爬山吗?” 他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孩子,虽然大姐跟二姐宠他,但也不是把他当男娃养,在家里,能帮上手的活,他都干,等过几年,他也要学犁田,放老牛,看谁还敢轻视他。 赫连晟人抹了 ☆、第72章 清鱼塘 收拾好院子,彩云也过来吃饭了,四人围在厨房,因为有了赫连晟在,吃饭的气氛有点微妙。 彩云偶尔抬头,视线在她家大姐跟赫连晟身上扫过,忍不住打破这个僵局,“姐,今天二蛋他们要去起鱼塘,家咱家后面的鱼塘是不是也该起了,你不是说明年要放莲藕跟菱角苗吗?” 她这一说,木香也认真了,“我上午要去趟大梅家,顺道去问问王喜哥,看他们有没有空帮我们起,也到了要腌咸货的时候,是该准备了。”阴历都十月中旬了,再过一个半月就要过年了,的确该筹备年货,她收集来的猪小肠,也能派上用场了。 木朗咬下一口软乎乎的鸡蛋饼,含糊着说道:“嗯……王喜哥那么能干,起鱼塘肯定没问题。” 彩云也笑道:“是啊,有大姐大,王喜哥帮咱干啥都愿意,叫他帮咱们起鱼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别胡说,请人帮忙,那是担了人情的,我哪回没还他这个人情,以后这话可不许胡说了,在外面也是,”木香急着道。她不是想要澄清什么,不管昨儿王阿婆有没有说出那番话,她都不想那些闲言碎语把她跟王喜牵扯到一起,免得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人言可畏,她不在乎,可也不想徒生事端。 赫连晟坐在带靠背的小板凳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握着鸡蛋饼,虽然是最平民化的吃相,可人家愣是可以将土俗的动作,做的无比优雅自然。 听着他们姐弟三人的对话,某人心里不痛快了,“不就是起鱼塘吗?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吃过饭,木朗带上铁锹跟我去。”不用征求意见,不用过多询问,平静的就像在陈述一件事实。 木香吃惊不已,“你会起鱼塘?真的假的,你要想帮忙可以让王喜教你,再说,你一个人也干不过来,很费事的。”起鱼塘不是小事,她家屋后的鱼塘虽然面积不大,可一个人干,那得干到猴年马月啊! 赫连晟冷俊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悦,“两天之内,保证给你起完!”他仰头喝完手里剩余的稀饭,剩下的鸡蛋饼也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便招呼木朗动作快些。 木香咬着筷子,看他信心满满的背影,实在不忍心打击人家啊! 算了,等他真的干不完,她再去找王喜他们帮忙。 吃过早饭,木朗便带着赫连晟往屋后的鱼塘去了。赫连晟重新换上一身短衣,说是短衣,其实更像他平时练武穿的衣服,还是上乘的料子,只是款式上,更偏简单些,方 便干活。 木香真没对他抱太多希望,于是吃过早饭,把锅碗丢给彩云洗,她便出门了。 昨儿答应王阿婆的事,得抓紧办了。她这个人,不喜欢把事情搁在心里,折磨自己,还不如先解决了。 天气不错,村里也热闹起来,该干活的干活,当然还有围着起鱼塘,挖马蹄,还有莲藕的。 马蹄是种在淤泥田里的,种起来倒是不麻烦,因为淤泥田很潮湿,挖的时候很麻烦,一般人家也就是种着完,没人会专门种来卖钱。 还没大梅家时,木香被不远处水塘边的吵闹声吸引,定睛一看,大梅也在那里,除了她之外,还围了不少人,老少都有,看样子是在起鱼塘。 大梅背对着她站着,没注意到她,倒是另外站在一边的苏秀,一眼就看到木香了。此时,她身边站着赵修文,两人站的很近,一看就是很亲密的关系,但是还有几个人也站在他们周围,这样一来,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闲话。 苏秀冲木香招手,故意大声喊她,“木香快过来!”她喊的很热情,脸上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身子有意无意的朝赵修文靠了过去。 她一喊,很多都注意到了,各人心思不同,看木香的眼神也就不同了。 只有大梅的眼神最单纯,笑呵呵的朝木香伸手。 木香找大梅是有私事要说,根本不想往人多的地方钻,可是避无可避,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大梅身边,顺势拉起她的手,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我有事找你,回你家说去。” 大梅心粗,以为她又想出啥赚的主意了,“先看他们抓鱼,我哥跟王喜哥都在,看完了再回去,不耽误功夫的。” 苏秀狡黠的笑了笑,直言不讳的道:“就是,急啥嘛,你家能有多忙,该不是看见我在这,心里不舒坦,才要避开的吧?” 大梅再粗心,也听出她这话意思不对,顿时火了,“瞎说啥呢,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整天闲着没事做,不代表人家也闲着,真是坐着说话不闲腰疼!”大梅嫌弃的眼神在苏秀身上瞄了瞄。她说的也没错,苏秀就是闲的发慌,除了在家做女红,绣花之外,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闲是闲了点,可她也懒得往外面跑,地里的活,干着很累的。 苏秀冷哼一声,“我就是站着说话不闲腰疼,你不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我说她,又没说你,看把你急的,我在家忙着绣鸳鸯枕头,你连亲事都还没定呢, 恐怕连鸳鸯是啥都不知道。” 赤果果的讽刺,苏秀平时也不这样的,主要还是看见木香了,一时没忍住,否则当着赵修文的面,她绝对不愿意做个善妒的女子。 大梅气的脸都红了,明明最厌恶别人拿她的亲事当把柄,没定亲又不是她的错,咋谁都能插一嘴呢? 赵修文面露不悦,邵青儿年纪还小,早被水塘里欢快的景像吸引了注意力,压根没看见他们的争执,否则以木香昨儿对她的态度,她是非要报复回来的不可。就算现在放过了,也不代表她真的能受得了这个气,只要跟堂姐说一声,有木香受的。 感觉到赵修文不高兴了,苏秀识时务的闭嘴,乖巧的站在他身边,小手悄悄握住赵修文的手,因为袖子垂着,遮挡了两人暧昧的动作。 赵修文心里的不悦,很快被掌里软软的触感所取代。女娃的手,小巧玲珑,包裹在他的手心里,好像一直软化到他心里。 木香水润的杏眸,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大梅气成这样,她岂能轻易罢休。 秀眉一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看着苏秀,似笑非笑的道:“我记得当初你可是把野鸭错认鸳鸯了,这回可别绣错了,万一叫人看见你绣了两只野鸭,可就要贻笑大方了,毕竟野鸭跟鸳鸯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像的!”鄙夷的视线,又扫了一遍对面的两人。 大梅本来还在生气呢,可一听木香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把赵修文跟苏秀比做野鸭了,这话真够毒的。她没忍住,抱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只差没蹲到地上去了。 对面那两位,脸色也不好看。赵修文一脸铁青,苏秀则是面色惨白,失了血色。但是苏秀毕竟是苏秀,跟着她娘后面也学了不少,陈美娥最近给她支召,面对木香,来硬的不行,那就只有来软的。 所以,她十分委屈的哭了,抽着小肩膀,那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人凌辱了呢! 虽然赵修文对苏秀的感情不是很深,但毕竟是自己的未过门的娘子,见着她哭成这样,还是心疼了。他面色不善的瞪着木香,板下脸色道:“她也是你妹妹,你何必咄咄逼人,有什么气冲我撒就好了,她是无辜的,木香,你真是变了,以前的性子多好,现在变的都不可理喻了,我劝你还是改改,免得将来真的没人敢要!” 施舍的语气,慈悲的眼神。就好像木香有多廉价,又把争吵的重点拉到木香跟他的关系上,分明就是想告诉别人,木香是因为得不到,才因爱生 恨,否则干嘛处处针对苏秀,见缝的欺负她。 大梅受不住了,呸了一口,“赵修文啊赵修文,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脸皮这样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厚,你跟苏秀真是太般配了,天生一对!” 木香也笑,双手抱胸,笑的很妩媚,“那是自然了,你忘了我刚刚的比喻了吗?人家脸皮厚,听不懂人话,我也没办法,既然他那么想自欺欺人,就随他去吧,赵公子,赵大少爷,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想吐啊!” 木香骂的毫不留情,狠的如同在赵修文脸上,打了个响亮的巴掌。 不少原本围着看抓鱼的村民,都好奇的朝他们看过来。八卦消息,不管是哪个时空,都很吃香。 邵青儿自然也注意到他们在吵架,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年纪虽然小,可这搅屎棍一角,却很会做,“大哥,她都这样说你了,你还能忍着不发火,可真没用,镇上那些当官的,我也见过,可没一个像你这样的好脾气!” 赵修文气的脸色铁青,胸膛气伏的厉害,“木香,你闭嘴,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他手扬起来,做了个要打人的架势。 “信你什么?信你要打人吗?有种的你打一下试试?”木香也火了,他算哪根葱,还敢伸爪子要打人。 此时的木香,哪还有半点当初跟赵修文在一起时,温柔如水的小女娃模样,完全就是个泼妇。特别是跟苏秀一比,更让赵修文看的傻了眼,要不是皮相没变,他真的会怀疑这个木香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大梅一看这木香真生气了,也不敢再跟着煽风点火,倒不是担心木香吃亏,是怕坏了木香的名声。这么大的女娃还跟人打架,说出去,是要笑死人的。 “木香,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不是来找我的吗?走吧,咱们去我家,”大梅抱着木香的胳膊,就要往回拖。 木香用眼神狠狠的瞪着赵修文,心里那个气啊,如果她还是个杀手,那该多好,就算不能杀他,至少也可以把他暴揍一顿,出出气也好啊,省得他整天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喜欢他。 苏秀没敢吱声,她不是担心木香,她恨不得木香被人打呢!可她不想赵修文跟木香有过多的接触,防患于未然。 她抱住赵修文的胳膊,怯生生的安抚他,“修文哥,你别生气,木香一向如此,也就嘴皮子厉害,她没恶意,咱犯不着跟她一样,咱们是陪青儿妹妹出来的,你别吓着她。” 她这话,换来好几个人 在心里鄙视。 最先鄙视她的,是邵青儿。她也不傻,相反的,看多了堂姐家那些孩子们争来争去的,耍心眼,斗心智,她懂的比同龄孩子都多。 说实话,她看不上苏秀,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还特喜欢扮白莲花,好像谁都能欺负她似的。 要是搁平时,她早蹦出来,把苏秀辱骂一通,可今儿她就是不吱声。能看着那个叫木香的吃瘪,她比谁都开心。 赵修文也深知此时不打架的时候,他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看在苏秀的面子上,我今天不跟你计较,木香,虽然苏秀不是你亲妹妹,可她毕竟也是你的亲人,很快就是我娘子了,你要再敢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其实他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眼前的木香,虽然火爆的跟个小辣椒似的,但也正因为有了鲜艳的色彩,才使得她像个发光体,在不知不觉中,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可是,他更不喜欢木香用眼睛瞪他,弄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木香冷笑,越发的看不起赵修文,就他这样的,还能做官?就是做了,也肯定是个贪官。 她嘲讽道:“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的法外开恩,要不要给您送面锦旗啊?见过脸皮厚的,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脸皮厚的,真是受够了,我打你,还嫌脏了我的手呢,大梅,咱们走,看着他们俩个,我晌午饭都不用吃了,恶心死了!”刚穿过来时,她还想收敛自己的性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如今看来,这个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再装弱,也不会有人同情,更不会有人因你是弱者,而刀下留人。 木香在心里感叹,她得抓紧着时间把以前学过的功夫都捡起来,虽然在内力上,可能比不上那些所谓的大侠,但以她的敏捷,配上速度,应该也不会太差。她的箭法还不错,可以多加利用。 这边,木香的心思早飞天边去了,可有些人就是不愿意善罢甘休。 邵青儿跨出一步,拦在木香跟大梅面前,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们走,趾高气扬的吼道:“你这么着急走,是不是怕了呀?昨儿看你还挺牛的,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堂兄今儿要来村子里玩,你现在给我道歉还来得及,要不然,到时候要你好看!” 赵修文眉心微微蹙起,难怪他今早起来,就没看见吴妈,敢情是邵青儿让她回去搬救兵了。 虽然他不喜欢木香现在的脾气,可再怎么不喜欢,也轮不到邵青儿的堂兄他们来指手划 脚。以木香现在的脾气,要真闹起来,恐怕更加难以收场。 “青儿,你堂哥他们真的要来?”赵修文蹙眉问道。 “吴妈带话去了,我堂哥可是邵家酒坊的二少爷,他听说你们村子挺好玩的,当然要来瞧瞧了,”邵青儿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仰着下巴,挺着还没发育好的小胸脯,傲慢极了。 “邵青儿,你傻了吧,叫邵武来干啥,我家不欢迎他,你别叫他来,”赵修杰一手拎着鱼,从水塘里走过来,光着脚丫子,踩在岸上。 远远的就听见他们在吵吵,本来他不想过问的,可是一听见邵青儿居然叫了邵武过来,他就一肚子闷气,脸色也沉的厉害,好像随时都能下暴雨似的。 不光赵修杰过来了,原本在塘里逮鱼的王喜也朝他们看了过来。 木香只见过赵修杰几面,并不熟悉。她惦记着家里那位大爷,万一有事找她,又瞧不见她人,找到这里来,那可不太好。 她在大梅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大梅脸色微变,转身拉着她就走。 邵青儿正跟赵修杰争论什么,没注意到她俩已经悄悄离开了战场,等她跟赵修杰吵架告一段落,这才发现木香他们不见了。不过没关系,等他堂哥过来,准有她苦头吃的。 苏秀小鸟依人的站在赵修文身边,盯着木香拐向大梅家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很委屈的在赵修文耳朵说道:“修文哥,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木香姐也不会怨恨你,你要是放下木香姐,那……咱俩的事……就算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低下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一副懂事忍耐的乖巧模样,看的赵修文很是心疼,“尽说傻话,现在的木香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她这样的脾气,怎能做我的娘子,能做我娘子的人,只有你,用不了多久咱俩就定亲了,年前把婚事一办,我便要上京,等我在京城安定下来,就回来接你过去。” 苏秀听着他许下的承诺,心里更是美坏了。木香那个傻妞,放过赵修文这条大鱼,有她后悔的时候。不过,以木香现在的名声,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木香拉着大梅回到大梅家,家里门锁着,长栓跟她爹都不在,只有她家养的一条大花狗,在大梅开门的同时,扑了出来。 这狗比木香家的黑宝大了两号,头一抬,快及木香的腰了。要是站起来,怕是有人高。 以前木香来大梅家时,这条狗是栓着的,今 儿突然放出来,直直的就朝木香扑了过来,大概是看见大梅回来兴奋的。 它兴奋了,木香可是吓的半死。 大梅难得看见木香一脸的无措,乐的她呵呵直笑,不过还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呵斥大花狗,“大花,别捣乱,过去,到边上玩去!”大花狗原本没有名字,大梅更没那心思要给它娶名字,就随便唤作大花,简单省事。 大花感觉到主子的怒意,悻悻的收起爪子,摇了摇尾巴,走到大门口,爬在门边,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不动弹了。 木香拍拍心口,后怕的说道:“哎哟,你家的狗咋不栓着,这都要到年底了,你也不怕叫人给偷了。” “大花老了,算起来,都快十一岁了,这样老的狗,谁没事来偷,”大梅进屋给她端了小板凳,又去厨房倒了杯茶水给她,顺手拿起廊檐下,搁着的装针线的竹扁,一边跟她唠嗑,一边做针线活,两不耽误。 “十一岁了?”木香又看向趴在那一动不动的大花,之前都没细看,原来大花在掉毛,那些掉下的斑秃形状,远远的看上去,就好像颜色不一样而已。冬季下乡的打狗人,都不喜欢打掉毛的老狗,用他们这里的话说,那是晦气。 大梅点头,“那有啥奇怪的,村里上年头的老狗多的是,我爹说,等大花死了,就埋我们家地头,也算是给它养老送终了。” 按着大花的年纪,算起来,它也是陪着大梅长大的,感情自然是不一般,就好比木香家的黑宝,等再过十年,黑宝也老了,到那时,木朗就长大了,黑宝也是木朗小时的玩伴。 大梅见她不说话,纳着鞋底,忍不住问她,“刚才不是是讲有王喜哥的事要说吗?现在咋又不说了,你该不是诓我呢嘛!” 木香收起心思,就知道一遇上王喜的事,大梅就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于是微笑着道:“我咋会诓你呢,来找你,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昨儿王阿婆带着王喜她大姨到我家去了。” 大梅听到这,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半响,闷闷的应了声,“哦!” 木香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想歪了,也不逗她了,直接把她跟王阿婆说的情况都讲给大梅听。 说完了王阿婆的意思,木香也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讲了,“大梅,别去管别人怎么说,我是觉得你跟王喜很相配,再说,感情这种事,得相处,相处的久了,日久生情又不是没可能,王喜性子温和,要是你俩能成,我相信日后他肯定会对 你好,你要是不抓紧,万一碰上个比你性子还直的女娃,把他抢了去,到时你连哭的机会都没的了!” 大梅听的很心动,可她也有她的犹豫。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可骨子里,她还是很保守的。 她一直都知道王喜看上的人是木香,她羡慕,但是不会妒忌。又没人规定,王喜必须喜欢谁,心是他的,他要喜欢谁,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怪不得旁人。 可当她瞧出木香的心思,并不在王喜身上之后,那颗沉寂的心又活了过来。 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想的复杂了。 大梅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抬头看着木香问道:“王阿婆之前不是不喜欢我吗?你跟她说我的事,她能同意?” 木香笑了笑说:“你想多了,王阿婆从来也没说过不喜欢你,当然了,她也没有多喜欢你,她就王喜一个儿子,当然想他娶个好媳妇,只要儿子高兴了,她能说个不字吗?” 木香说的是实话,也没刻意替王阿婆掩饰,大梅自然也清楚,她咬着唇,有些为难的道:“说实话,我爹不想我嫁到别村去,我也不想,嫁的近,还能时常看见他们,互相也有个帮衬,可是……唉!”她欲言又止,咬着唇,红着脸。 “可是什么呀,我看哪,你跟王喜哥就适合把话挑开了说,就他那个木头脑筋,你千万别去旁敲侧击,省得到时越说越乱,还是挑明了说的好,我刚才看见他就在塘里摸鱼,你等着,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事情都摆出来了,磨磨唧唧的风险格,不适合木香,与其他俩扭捏着,不如大家坐到一起,开诚布公的谈。 木香站起来就往外面跑,大梅急的不行,“哎,你还真的去找啊,木香,别去了!” 她追到门口,却只看见木香已经跑远的背影。想着王喜很快就要过来了,大梅心慌极了。站在门口,绞着手,不知所措。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辫子,一会儿扯下衣摆。 大花懒懒的抬头看她一眼,便又趴回去,睡它的觉了。 木香跑出去没一会,就拖着王喜过来了。她催的急,王喜连鞋都没顾得上穿,脚上,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两人跑到大梅跟前,王喜还是一头雾水。 倒是大梅,回过神来,看见王喜一脚的泥巴,急忙说道:“王喜哥,我去给你打盆水洗脚,这么冷的天,你光着脚咋行!” 看 的出大梅心急,因为话没讲完,她就转身进家,去厨房打水了。 木香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意有所指的对王喜道:“王喜哥,你看大梅多关心你,她还从没这样关心过我呢,你在她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 王喜纳闷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说的啥意思,想着想着,就想岔了,憨憨一笑,道:“她那是把我当哥看呢,谁叫我跟长栓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是不一样的。” 木香看他笑的没心肺的样,真替大梅着急,碰上个不知情,不知趣的家伙,好比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凉的彻底啊! 两人随后进了院子,大梅已经把洗脚水打好了,“王喜哥,你先洗着,我去给你找双鞋,呃,你跟我哥的脚差不多大小,他的鞋你一定也能穿。” 王喜客气的跟她道谢,“不用太麻烦,洗完了回家穿鞋也是一样的,我的鞋搁在家,去的时候不是也没穿吗?”其实他想说,长栓跟他一样的,也是光着脚去水塘逮鱼,咋没见大梅紧张她哥,反倒来紧张他了? 大梅才不理他的狡辩,催着他赶快洗脚,又去长栓的屋里,拿了双新鞋出来,命令道:“你啰嗦什么,洗过脚,就快把鞋穿上!” 木香在一旁打趣他,“王喜哥,你看大梅多关心你,人家的好意,你就领着,大不了回头再还她就是了!” 王喜被他俩一唱一喝弄的,脸颊通红,腼腆的接过鞋子,可一看这鞋是新的,他又不干了,推着不肯要,“你随便找双旧鞋给我穿就成,新鞋你收着,弄脏了可不好!” 大梅是个急性子,见他推来推去的不肯要,就急了,把鞋子往他怀里一扔,板着脸道:“我都拿来了,你不穿也得穿,你要敢不穿,信不信我扔水里?” 木香也催促道:“哎呀,不就一双鞋吗?王喜大哥,你只当这鞋是大梅专门给你做的,大梅的一番好意,你要是再推三阻四的不肯要,可真就说不过去了,你赶快洗脚,把鞋穿上,我还有跟你说呢!” 王喜拗不过她俩,只得乖乖的洗脚,然后小心谨慎的把新鞋穿上。 说起来,他的脚比林长栓的脚大,按说林长栓的鞋,他穿着应该小才对,可他脚上的这双鞋穿着却刚刚好,就好像专门为他定做似的。 大梅靠在堂屋门边,看着王喜站在那,为鞋子纳闷不已,心里觉着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穿了人家的鞋,王喜很是过意不去,他挠挠头,歉意道:“要不等我 ☆、第73章 小院欢喜多 赫连晟性感的嘴角略略弯起,虽是很淡的弧度,却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 “接着,”他手一扬,手里的大草鱼便朝着木香扔了过来。 “啊!” 木香反射性的后退一步,伸手挡住脸。生怕他下手太准,把鱼砸到她脸上了。 那鱼却并没有扔到她身上,而是掉在脚边。 “大姐,快捡鱼啊,”木朗跳过来,瞅准机会,乘着大鱼跳了几下,还没缓过劲来时,双手掐住了,“这桶快装不下了,我拎回去,等下再把这桶拎回来。” 木朗兴奋的迈着大步,往家跑。 “你慢点跑,跑那么急做啥?”木香盯着他的背影,拔高了声音叮嘱。 赫连晟凉凉的说道:“他又不是女娃,看把你给紧张的,快过来接着我的衣裳!”他丢下铁锹,伸手解扣子。 木香愣神,眨了几下眼睛之后,急着别开脸,埋怨不已,“又不是夏天,你还泡在水里呢,就不怕着了风寒?”这个人,恶劣的不是一点点啊。虽然她只看了两眼,便转开脸。 可仅仅是一眼,也能让她瞧见某人站在泥水里,依旧优雅的动作,修长的手指,轻轻解下扣子。露出精壮的胸口,以及轮廓鲜明的臂膀。 虽然前世,她见过的光男不在少数,胖的瘦的,肌肉型的,消瘦型的。 某个先生展播的时候,人家穿的可都是三角小裤裤,除了最重要的一点,啥都露了。 可是跟赫连晟比起来,那些人的身材,让人看着只觉得索然无味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哪! 不同于木香的脸儿红红,心跳加速,赫连晟脱衣服脱的理直气壮,顺手还把衣服扔到岸上,“比起大冬天泡在雪水里,这点凉水算不得什么。” 这话木香倒是赞同,前世她也是经过魔鬼式的训练,才成了国际顶尖杀手。自从十岁开了第一枪,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她的生活便在杀人与逃跑中度过。特殊时期,连死人堆都睡过。 却想不到,那次意外,她的灵魂竟然穿越了,多活一世,那样的日子,如非必要,她可不想再来一次,活着不易啊! 赫连晟见她不说话,背对着他的身影,隐约有些落寞的意思。 他勾唇一笑,忽然伸手在水里捞了一把。 木香还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一个滑不溜丢的东西 滚过脚面,低头看去,竟然又是一条还在蹦跶的鲫鱼。 “哎呀,你要扔,咋也不说一声,”木香抖着裤腿,看见上面沾着的泥点子,无奈的咬着唇。 赫连晟深沉一笑,竟然教训起她来了,“现在还不是你发呆的时候,挑几条新鲜的鱼,中午烧烧吃,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处理。” 木香拧着眉道:“剩下的也只有腌了,再用稻草烟熏干,可以放很久,要不然我腌好了拿去卖掉,还能换钱呢!” 赫连晟俊脸黑了下来,“卖什么卖,你要是缺钱只管跟我说,多少都有,爷抓来的鱼,能用银子衡量吗?”狂妄的语气,霸气外露。真实的身份跟他现在站在泥水里的样子,实在格格不入。 木香腹诽不已,这人真不是一般的自恋。这处水塘少说也能起出几百斤的鱼,刨去小些的,只留下大个的,那也不少呢,都留下,光是他们姐弟三个,一天三顿也吃不完哪! 再说了,她貌似跟他不太熟吧,凭啥要去花他的钱。 “我自己有手有脚,用不着花别人的钱,你的钱还是留着娶媳妇吧!” 前面的是实话,最后一句是打趣,也没啥特别的意思。赫连晟究竟是什么人,她又不清楚,只是猜测他可能来自大户人家,也或许有官职在身。根据她看来的经验,这样的男人,就算没娶妻,府里也少不了婢女侍妾啥的。 总之,是不缺女人哪! 木香多活一世,很多东西也都看淡了,活的简单,才能活的长久。 可这话听在赫连晟耳朵里,却另有一番滋味,他深深的看了木香一眼,并未多做解释,弯腰继续清理水塘。 木朗很快又跑了回来,还把彩云也带来了。 彩云手里拎着菜篮子,因为家里没多余水桶了,只得拎着菜篮子。 木朗快步跑过来,忙着捡拾扔在岸边,还在蹦跶的鱼。他不光自己捡,也催着木香跟彩云也一起过来捡。 随着岸边的鱼越来越多,木香还真不得不佩服赫连晟的身手。 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在水塘中间搭起了土坝,两只强壮的臂膀挥动起来,只看见水花飞舞。 半边塘里的水被清掉,那些个头大的鱼,很快就露出肥硕的身子,在泥水里扑腾,塘里欢腾的景象,岸上的人看的也欣喜不已。 赫连晟逮鱼的动作又快又准,几乎是一抓一个准,每回都不落空。搞的木香很 怀疑,这家伙的职业该不是渔夫吧? 想来也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人家,非寻常人类。 临近中午时,木朗带来的盆装了不少鱼,彩云带着的菜篮子也装了几条大鱼。看着时辰不早了,木香便提前跟彩云回家,新鲜的鱼也要乘早处理掉。 彩云在家没等到陈有发来卖豆腐,听木朗说水塘抓鱼的情景,一时耐不住性子,便锁了门,跑去跟他们一块抓鱼。 等她跟木香抬着菜篮子回家时,刚好碰上赶着驴车从村子路过的陈有发。 “陈大伯,你家豆腐还有吗?”木香把篮子搁在家门口,便跑去拦下驴板车,叫住了他。 “有哩,还剩最后半板子,你要多少啊?”陈有发呵呵一笑,一手揪住缰绳,让驴子停了下来。 木香掀开板车上的棉纱布,“都称给我吧,我家中午煮鱼,剩下的放水里泡着,也不会坏,有豆腐干子吗?我想腌了晒干,留着慢慢吃!” 陈有发跳下车,拿起菜刀将豆腐划拉成小方块,听说她在豆腐干子,为难道:“干子做的不多,我都卖完了,要不下午我给你送些过来?” “不用不用,我就是问问,今儿要是没有,明儿你给我留些,也是一样的,”木香直摆手。 “今儿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呢,我做了些豆芽菜,本来想自己卖的,可是你看看我,也没驴车,也没那个时间走村窜巷的跑买卖,所以陈大伯,咱们打商量,你卖豆腐的时候,能不能顺带着卖,卖多卖少,价钱啥的,都不重要,主要是我想把豆芽卖出去。” 陈有发闻言,切豆腐的手停了,有些心动,又有些担忧,“这个……那你不是要吃亏了吗?再说,我也不晓得这豆腐该咋烧,别人就更不晓得了,大家都不晓得的东西,能卖得出去吗?”犹豫归犹豫,木香条件开的那样好,等于是没本的买卖,他想不动心都难。 木香很自信的点头,“这豆芽菜最好烧了,您等着,我让我妹拿出来给你瞧瞧!”她转身朝院里喊了彩云,让她把绿豆芽跟黄豆芽都拿些出来。 木香指着细嫩的绿豆芽,对陈有发解释道:“我们昨儿都烧菜吃了,我家二妹跟三弟,都可喜欢吃了,绝对是好吃,这绿豆芽,比较嫩,烧辣锅子的时候烫着吃,要是拿来跟韭菜一起炒,也是很香的,至于黄豆芽,要比绿豆芽烧的久些,烧肉或者烧虾子都成,适合口味重的菜,再不然凉拌着吃,反正不管咋烧,味道都不会差。” 陈有发认得豆芽,以前他家做豆腐的时候,黄豆处理的不好,偶尔也会有发芽的,可那些黄豆发出来的芽,听老人说有毒,颜色也不如木香家的好看,看着就惹人的很。 他想了想,道:“要不我中午带些回去烧试试看,总得自己试过了,才能推荐给别人,丫头你说是吧?” 木香笑着答应,“行啊,这些您都拿回去吧,我再拿两条鱼给您,我家起了水塘,捡了几条鱼,中午烧菜的时候,叫陈婶把鱼烧成辣口味的,再把豆腐搁进去一块煮,肯定好吃!”她冲彩云使了眼色,彩云便跑回家去了。 “哎哟,不要鱼,你家也不宽裕,自己留着烧烧吃吧,”陈有发哪肯要她的鱼。木香经常买他的豆腐,他对木香家的情况也知道不少,这么点大的女娃,带着弟弟妹妹单独过,养活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我家有呢,赶着新鲜的时候吃最好,腌了咸鱼,也就不鲜了,”木香说着话时,彩云一手拎着用稻草绳栓着的两条大鲤鱼出来了,搁在陈有发的板车上。 陈有发被弄的很是过意不去,便坚持不要他们的豆腐钱,相比之下,豆腐跟鱼的价格,不在一个档次上,还是他赚了呢! 说好下午还送干子过来,今天生意好,天气也还凑合,陈有发便想着顺道再卖一趟豆腐,卖不掉再拉回家就是了。最近天冷,他家豆腐做的多。 彩云把豆腐搬回家,便跟大姐开始下手做饭。 中午吃鱼是肯定的,木香想着不如做一道水煮鱼,上回在福寿楼做了一次,彩云跟木朗却没吃到,今儿家里有鱼,鱼也够多,多做些水煮鱼,让他们吃个够。 其实还有个原因,不过她自动忽略了。 赫连晟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中午吃辣口味的菜,可以去驱驱寒气。 彩云淘米下锅,对木香道:“大姐,我把饭烧上,就去剖洗鱼去了,中午菜你一个人烧吧,我先去打水,”木朗还没回来,怕手上沾了腥味,弄的到处都是,彩云准备先打些水上来,装在水桶里,单独搁着,再去打理那些鱼。 木香叫住她,“你等下,不用这样着急,中午煮鱼,也不用非得看着,我跟你一块去弄,你一个人收拾到天黑都弄不完。”她正把 彩云拎着水桶去了井边,头也不回的道:“没事,我先弄着,你先把菜烧好再说。” 别的女娃杀鱼,都不敢于下手,可彩云却很坦然,她先紧着小鱼剖洗。 在杀鱼之前,她先把菜刀在井沿边蹭了蹭,稍稍磨下,会快很多。 井沿边搁了块青石板,还是上回吴青在的时候,去河边挑捡来了,除了这一块,院子里还摆着好几块光滑平整的鹅卵石,一块碎的鹅卵石被堆砌成一个长方形的台子,平时家里晒干货,或者晒酱啥的,都搁在上面,很方便用。 彩云捞了块破抹布,垫在石板上,可防止刮鱼鳞的时候打滑。 鱼鳞需得逆着鳞片的生长方向刮,一手掐着鱼头,一手抄菜刀,快速刮鱼鳞。 接下来,便是将鱼横着放,用菜刀划开鱼肚子。力道得控制的刚刚好,不能太重或是太轻。太重了,会把鱼内脏划破,不便于清洗。太轻了,又划不破。 要是准备把鱼腌制起来,就得从鱼背上剖开。因为鱼背上的肉最厚,抹不上盐的话,鱼会很容易坏掉。 彩云不急着清洗剖开的鱼,先搁着,等都剖完了再洗也不迟。 木香惦记着彩云一个人在院子里收拾鱼,做菜的动作加快了。 菜园子里的香菜正是嫩的时候,早上她去找大梅的时候,彩云又去挖了些新鲜的。 木香便想着,做个凉拌香菜。 做法也很简单,香菜去根清洗干净之后,切成小碎段,先加盐拌均,大概五分钟左右,香菜里的水分会渗出来,将水分逼干。 锅里下一勺菜油,烧滚了之后,等油湿凉了些之后,将干红椒末搁进去。辣椒粉是她自己用石磨磨的,汆在菜油里,就成了香喷喷的辣椒油,浇淋在香菜上,喷香扑鼻。最后就是等吃的时候,再滴上几滴芝麻油。 要是搁在以前,芝麻油这种高级货,她们家是想也不敢想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不光是因为有钱了,也因为木香觉得不能亏待自己的胃。人活着,就是要吃好睡好,心情好。 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省得哪天一睁眼,莫明其妙又回去了,那这一趟岂不是亏大发了。 自己家里种的香菜,都是无公害的天然蔬菜,即使只用简单常见的调料来做,也会很香,很下饭。 至于水煮鱼,因为要自己做,她的刀功比不了福寿楼的那些个大厨,片出来的鱼肉,有大有小,差点没把手割伤了。 不过还好,弄了半天,总算片出小半锅的鱼肉。 去掉鱼肉的鱼骨,也不能扔了,可以用来熬煮成鱼汤,做汤底用。 为 了使鱼肉更鲜嫩,更滑口。需得先用蛋清跟盐,外加一点醋,搅拌均匀裹在鱼肉上。 她家香料不少,做起调料来,也很方便,香料都得用油过一遍,这样便能很好的逼出香味,但是过油的时候,火候要看好,不然很容易糊锅。 黄豆芽家里有,加上一大块豆腐,正好可以做水煮鱼的配料。 因为黄豆芽味儿有些微苦,所以得先用菜油跟干红椒炒至半熟。 至于鱼肉,便是等鱼骨汤熬好了,只将汤逼出来,骨渣扔掉不要,再将先前过油的香料放进去,大火烧开,让香料的香味充分融入鱼汤中。 鱼肉片很薄,只需稍稍煮一下,便可以吃了。 所以在此之前,还得把黄豆芽一并放进去煮,让豆芽吸收香辣鱼汤的味道。 等到半锅水煮鱼烧开,木香拿了个砂锅出来,将菜盛了起来。砂锅有保温的作用,要不然搁在土灶锅里温着,回头再吃的时候,就得变成碎渣了。 大锅里的热蒸气也上来了,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白米饭与辣鱼汤,混合的香气,馋的很口水直流。 把隔壁陈美娥一家也馋坏了,李元宝嘴角的哈喇子,把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院墙外,木香家的方向,看着她家厨房的烟囱冒出的,袅袅青烟,羡慕坏了。 陈美娥这时也在厨房烧饭,她家养了几只老母鸡,生了蛋,每天中午都给儿子炖一碗鸡蛋羹,也算是改善火食。 一碗鸡蛋羹,要是搁在几个月前,那绝对是山珍海味,木香他们姐弟三个,连闻一下的福气都没。 可今时不同往日,木香家的厨房,天天飘出肉香,不是鱼就是牛肉,天天还吃白米饭,这样的日子,连镇上有钱的富户人家都比不上,他们能不羡慕吗? 陈美娥从灶台后面转出来,拍了拍围裙上的草屑子,瞪了眼坐在院子里流口水的李元宝,没好气的骂道:“看看,有啥好看的,人家吃啥也没你的份,再看你也吃不到!” 李元宝不理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跟个雕塑似的不动如山。 苏秀推开院门进家来,她今儿心情不错,走路都轻飘飘的,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哟,元宝,你坐这儿干啥呢?也不嫌外面冷,快回屋去!” 元宝扭头看她一眼,嘴角的哈喇子随着他的动作,像一条长长的银线,摆动开来。他嘟着嘴,语气埋怨着道:“不要,我就要坐在这儿!”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老头子的人都叫你给丢完了,”苏秀嫌弃的瞪他,绕过他便要进屋去。 走到堂屋门口时,忽然想到啥,步子停下了,回头笑容深深的对李元宝,道:“你要真想吃她家的菜,为啥不替干脆过去求求她,让她给你吃一碗,反正她家现在日子过的好,连刘二蛋都经常去她家吃饭呢,你也是她弟弟,你去求,说不定她就心软了,有一就有二,有了第一回,以后再想去蹭饭,就容易喽!” 苏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李元宝是不会明白的。如今他们跟木香关系处的僵,根本不来往,也就不清楚木香成天在家弄个啥。可是看她家小日子一天比一天过的好,她跟陈美娥都眼红。 让元宝去最合适,不光能让他填饱肚子,说不准还能打探到啥消息,让他们也跟着沾光。 陈美娥在厨房听到苏秀的话,顿时也来了精神,一手拿着还滴着水的丝瓜瓤,就探出头来,也鼓励李元宝,道:“你姐说的对,凭啥她家吃好吃的,不给你吃,你跟木狗儿还是兄弟呢,元宝快去,说几句软话,她要是不给,你就站在她家门口,我就不信那丫头的心还能是铁石做的,正好你爹今儿不在家,他也看不见,赶快去!” 李元宝被她俩一撺掇,心痒的就好像小猫爪子挠似的,又闻见那鱼肉香味更浓了些,小屁股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木香家去。 苏秀跟到大门口,拽着他,在他耳边给他支了几招。 李元宝连连点头,不过还是有点紧张的。 以前也不觉得木香那个大姐在啥了不起的,可看着她接二连三的发火,跟人打架,还打了他娘,发火的时候,模样也凶极了,他能不发怵吗? 另一边,木香家的院子可是忙的很。 中午的菜烧好之后,木香便着手跟彩云一起打理鱼,清洗,等到下午再一并腌上。 水井边,满是鱼腥味,剥下的鱼内脏,都装一个破盆里头,那腥味还引来了村里几只野猫,都扒在木香家墙头,一双贪婪的猫眼紧紧盯着那个破木盆,恨不得马上扑下来。 黑宝也来了精神,它对鱼内脏不感兴趣,但是它不喜欢猫啊! 一下子看见好几只猫闯入它的地盘,它能不怒吗? “汪汪!” 黑宝冲着野猫的方向叫了好几声,那几只野猫也料定它爬不上墙头,加之野猫本身胆子就大。当听见黑宝的叫声后,不走不说 ,还示威的冲黑宝摇尾巴,嚣张的很。 彩云手底下的鱼剖的差不多了,她也看见那些猫,有些担心的闷声道:“姐,咱家这鱼怕是看不住,这么些猫,就是挂在房梁上,也肯定挡不住。” 野猫性子凶悍,也比家猫聪明。家猫因为怕主人,所以不敢去够高高挂在房梁上的鱼,可野猫就不同了,它们无所顾及。 木香抬头撇了眼,或蹲或趴在墙头的几只大猫,冷哼一声,手上清洗鱼的动作也没停,淡淡的道:“它们敢来再说,杀掉几只,看它们还敢不敢。” 她说宰猫的时候,语气就是那样的云淡风清,轻松的好像在说明儿的天气一样。 彩云微微皱眉,“听村里老人说,猫有灵性的,还有记性呢,不能宰的吧?万一招来麻烦可咋整?” 这话倒是不假,传说中猫有几条命,亦可以修练成妖,特别是那一双猫眼,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妖异。普通老百姓看着害怕,也不足为奇。 但在木香这里,猫就是猫。 家里好不容易存点粮食,明年她还想送木朗跟彩云去学堂,不多存些钱,肯定是不行的。 这些鱼,其实她还有其他想法,想把鱼干换成钱,解决木朗跟彩云彩的束脩问题,自然是不能让这群恶猫讨好便宜。 “没事,晚上的时候,把黑宝关到厨房里头,量它们也不敢进来,还有咱家那只锦鸡,它也不是个善茬,不信你去外面瞧瞧。” “真的吗?”彩云半举着两只脏兮兮的手,跑去了外面。 不提那只锦鸡,彩云都快把它了,只把它当普通家鸡养。而那只锦鸡也十分上道,只关了几天的笼子,便很听话的跟家鸡待在一块。不过为了防止它飞走,木香可是将它那一对漂亮的翅膀给剪了。 为此,那锦鸡郁闷了好久,一只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彩云跑到大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群野猫的金羽锦鸡。 黑豆似的眼睛,迸发出浓重的凌厉之色。即使是身为人类的彩云,也看见金羽锦鸡的怒意,真是恨不得把那几只野猫啄死。 只可惜漂亮的翅膀被剪了,再摆姿势,也没了当初的威风状态。 彩云笑着跑回井边,唏嘘不已,“姐,你真说对了,可为啥咱家的锦鸡看见野猫,就一副恨不得啄死它们的模样,野猫可不好惹,按说它该害怕才对。” 木香微笑着 道:“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复杂,你想啊,这些野猫平时不在村里窜,就是上山掏鸟窝,那些刚孵化出来的小鸟,还有没出壳的鸟蛋,它们肯定掏了不少,树林里的鸟看见它们能不恨的牙痒痒吗?它们是天敌呢!”说起来,锦鸡也算一种鸟,同样生蛋,说不定它们的仇,结了好几辈子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彩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显然还是不太明白,一只鸡跟一只猫能有啥深仇大恨。 她们的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木朗跟赫连晟回来了。 赫连晟大概去河里洗过一遍,身上的衣服并不像从淤泥里捞上来的,但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而且浸湿的料子贴在他身上,将他健美的体型暴露无疑。 那胸前的腹肌,更是轮廓分明,看的木香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木朗提着水桶,身上也全是泥点子,他把水桶搁在井沿边,小脸上的兴奋之色还没褪去,气喘吁吁的道:“赫连大哥把一半的鱼塘都起了,剩下的一半,我们下午再去干,我跟他都饿不行了,晌午饭做好了没啊?” 木香起身洗干净手,看他俩脏成这样,想撇嘴的,可又一想,都是为了起鱼塘,也不是去玩了,只得无奈的应下木朗的问话,“饭早就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不过看你俩现在的模样,肯定也吃不下去,我去厨房打水,洗干净才准吃饭。” 她瞪了赫连晟一眼,想到头一次见到那个家伙。穿着锦衣华服,端坐在那。即使不言不语,即使一个眼神,也能叫人感觉到无比的尊荣贵气。 可现在呢! 瞧瞧这一身的污渍,就连头发上也沾着几粒泥点子。 光着脚,光着膀子,当初的风华装扮不再,除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尊荣气质还保留着之外,根本是判若两人。 赫连晟丝毫不顾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糟糕,他只是眸光深深的看着木香,一贯清冷如冰的黑眸,在听到木香那句无奈之言后,多了丝暖意。 他自小,最不缺的是地位与富贵,可谓一生下来,便是人中之龙,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可偏偏,他也是最穷的。 赫连一族与皇室有着秘不可分的牵扯,在朝中地位不亚于皇亲国戚。他从小跟着皇室子弟一起学习,试问天底下,有几个非皇族之人,能享受到此等待遇。 但自古以来,皇家是最无情的,或者说,每个深宅大院,在荣耀背后,都带着一眼望不尽的黑暗。 他的生 ☆、第74章 小娃无罪 木香瞧他嘴巴鼓鼓的模样,好笑不已,又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细心的踢掉鱼刺,“快吃你的饭,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吃饭的时候不许一心二用。”她也担心他们吃鱼会卡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木朗,真怕他不小心之下,把鱼刺吞进去。 所以她一顿饭,除了不得不被赫连晟强大的气场影响到之外,还得时刻注意着木朗的一举一动。 木朗见大姐发话了,很听话的低头吃饭。 木香又瞪了眼彩云,“你也是,你就话多!” 彩云面色不变,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过也不再吭声了,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饭。 木香自是很满意他俩的表现,也低下头专心吃饭,可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筷子,碗里也多了几块鱼肉。接着,赫连晟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也少说几句!” 他的声音很平稳,稳的像没有高低起伏,可听在木香耳朵里,咋就那么别扭呢? 她猛的抬头,狠狠瞪了赫连晟一眼。 给她夹菜就夹菜吧,感动的心思还没上来呢,他干啥又当着弟弟妹妹的面,损她的面子,瞧瞧彩云憋了满脸的笑,木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赫连晟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幽深的黑眸极为难得染上一丝笑意,虽然很淡,但总算使得他整个人多了些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石头。 木香闷闷的低下头继续吃她的饭,赫连晟夹给她的几块鱼肉,就摆在碗里,咋看咋别扭,为了不让自己别扭,她一发狠,统统捞进嘴里,把鱼刺都忘了。 她忘了,有人没忘。 “当心鱼刺,卡着了,我可不会救你,”赫连晟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看着木香孩子气的举动,心里同时也升起一比丝久违的温暖。 木香风中凌乱了,这家伙今天的话咋这样多呢,头两次风他的时候,不是挺会装深沉的吗?现在又怎样,还学会开玩笑啦? 木香是个直性子,所以心里咋想,她便咋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在水里泡久了,脑子不灵光了,要不下午别下塘里了,在家歇歇,剩下的活,我找王喜哥帮我干,唉……早叫你别逞能,现在知道错了吧,瞧瞧,连玩笑都会开了,肯定烧糊涂了!” 赫连晟的笑容僵在脸上,连一口白牙都没来得及收回去,愣愣的瞪着木香俏美的脸蛋,那脸上是如沐春风的笑,可嘴里吐出来的话,真能把人气的吐血。 可气归 气,在看到木香脸上灿烂又得意的笑容之后,僵硬的脸颊,也慢慢融化开来。 木香的确在得意,扒饭扒的也特别香。可在触及赫连晟那抹似是而非的笑容之后,差点没把她噎着。要是她没看错,那人脸上的笑,像是带了点宠溺,真的是宠溺啊? 其实这一个眼神,连赫连晟自己都没注意到,看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此时他不是在木家的小院子,身边坐的不是木香,木朗跟彩云,他绝不会任由自己坦荡荡,毫无掩饰的表露自己。 木香如坐针毡,嘴里的凉拌芫荽,也失了味道,真正的食不知味。 黑宝蹲在堂屋门口,吃的正香呢,忽然闻到不熟悉的气息,警惕的站起身,冲着偷站在院门口,正往里看的小脑袋狂吼。 李元宝其实早就来了,在院墙外磨蹭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一点一点挪到木家大门外。 离的近,他自然是能听见堂屋里的说话声,以及飘出来的鱼肉香,把他馋的啊,一连抹了好几遍口水。 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小娃,也才六岁,比木朗还小,大人们的恩怨,他不是很懂,只晓得他娘不让他过来这边。也听他娘说,木香有多坏,多么会算计。 陈美娥以前还叮嘱他,千万不要靠木香他们太近,说明的好像木香他们姐弟三个是毒药一样。 李元宝显然是没料到,黑宝会突然冲他汪汪叫。 一时间也不敢跑,吓的站在大门那,也不敢动,因为老人们说,狗喜欢撵人,遇上狗,千万跑不得。 况且他现在吓的腿都软了,就是想跑也跑不动。 木香听见动静,头一个跑出看,彩云只瞥了一眼,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的继续吃她的饭。木朗端着碗,凑到堂屋门边,伸头往外看。而赫连晟却是动也没动,甚至还跟彩云聊上天了。 赫连晟问:“你几岁了?” 彩云答:“十一,过年就十二了。” 赫连晟斜瞄她一眼,“没看出来!” 彩云愣了下,很快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很不服气的顶回去,“我是女娃,又不是男娃,要那么高的个子干啥?也不用长那么壮实,我才不要像大丫呢,壮的像头牛,一点都不好看。” 赫连晟还是冷冷的脸,冷冷的语气,“你这是矮,不是没长大!” 彩云气的一口饭噎在嗓子眼,差点没把她噎死。这 人嘴巴也太毒了吧,居然说她个子矮。就算那是事实好了,她没大姐长的快,可也不至于矮吧?先前还觉着他是个挺不错的人,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也真是气着了,彩云忽然也学着他的口气,冷冰冰的回击道:“你也没王喜哥长的好看,连吴青大哥都比你长的好看,嗯,就是没他好看。” 这话说的她自己心里都没底,睁眼说瞎话的事,她还是头一次干。赫连晟的俊美,分明能把王喜甩出好几条街,连个边都沾不到。可偏偏被她说成了比不过,这瞎话说的,不是一般的瞎啊!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瞎编的,也不是真心的。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赫连晟的一张俊脸黑如锅底,那个王喜,他听到过好几回了。 起初不屑,无所谓,到此刻彩云竟然说他比不上王喜,他心里的愤怒之火,蹭蹭的往上窜,势不可挡。 木香是没听见屋里的争执,她出了堂屋,看见扒在门边站着的小娃,脸上尽是意外的表情,“元宝,你咋来了,咋不回家吃饭呀?” 李元宝双手抱门,听见她的问话,沮丧着小脸低下头,小手无意识的抠着木门板,默不作声。 虽说木香对元宝没感情,加上又多了苏秀跟陈美娥在中间杵着。她对李元宝就是想喜欢,也喜欢不起来。 李元宝从小跟着陈美娥,也没学到多少好的,可毕竟是小娃,本性在那搁着,就像刘二蛋,黄有庆。别看他们平时调皮顽劣,可骨子里也不坏。 木香正想走过去问问他有啥事,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木朗抓住了手臂。 “大姐,别过去,他没安好心,”木朗面带怒色的盯着李元宝,显然是不喜欢他的。不光是不喜欢,更是厌恶的。 李元宝也不傻,相反的,他还很聪明,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那就是眼泪,他娘最吃这一套。所以一听木朗针对他,还凶巴巴的骂他,眼眶里瞬间便蓄满了泪水,快的不可思议,并且委屈扒拉的嘟囔道:“我……我饿了,家里没饭……” 他说的异常可怜,简直跟街上要饭的乞丐差不多了。 木香脸色微微变化着,她这个人,论起毒舌来,谁也毒不过她。更是不会吃亏的主,谁想叫她吃亏吃瘪,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元宝的这个小把戏,能瞒过她的眼睛吗? 可清楚归清楚,她却狠不下心,把人赶出去,要是换成苏秀站在那,那她肯 定能下得了口。 想到这,木香冲李元宝招招手,“那就进来吃一些吧,吃完了再回去。” 木朗不高兴了,晃着木香的手臂,撅着嘴,很不满的瞪着木香,那小眼神也委屈极了。 “没事啦,就是叫他吃个饭而已,等吃完了就叫他走,好不好?”木香揉着他的头,软声的安慰。 木朗见说不动她,只得气呼呼的转身进堂屋去了。 进了堂屋,一屁股坐下,小脸还是板的严肃,嘴巴撅的老高。 彩云跟赫连晟虽然在斗嘴,可院子里的说话声,他们还是听见的。 赫连晟这会已经吃完了饭,手边还多了杯茶,如果细看,他用的那个茶杯,分明是木香的那个。 木香他们家的杯子,都是有记号的,木朗跟彩云也有各自的杯子,不光是杯子,所有的个人物品,他们家都是一式三份。突然多出来一个赫连晟,自然是没有物品用的,就连早上洗脸的巾帕,用的也是木香的。 关于这一点,木香其实很困惑,也不知吴青那小子,是真忘记了,还是故意拖着不送来。依着赫连晟的身份,不至于连这些东西都弄不来吧? 赫连晟悠然自得的喝着茶,视线在木朗跟彩云身上掠过,最后定在刚进的木香跟李元宝身上。 若是吴青在这,只怕下巴都得惊掉了。 他家的主子,啥时候管过别人的闲事,就连皇帝下的命令,主子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府里的大小琐事,主子也是不闻不问,都交给总管打理。只除了战场,杀敌,保卫家国,还真没什么事,能吸引主子注意力的。 此时此刻,他能坐在木家简陋的堂屋里,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小姐弟三个,一点厌烦之色都没有,能不叫人咋舌吗? 木朗刚坐下没多久,木香就拉着李元宝进来了,“你先坐着吧,我去给厨房给你拿个碗。”说完,她便去厨房了,留下李元宝一个人,对着左右两边,以及正上方的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这样大的场面,他紧张了,两只小手无措的拧着,有些坐立不安。木朗跟彩云的敌视还好,主要是对面这个人,咋感觉就是很可怕呢,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刀子似的,扎的他很不舒服。 到女了这个时候,李元宝后悔了,情愿不来吃这顿饭,也不要面对上这个人。不过,这个人是谁呢?他以前咋没见过? 木香很快便将 碗筷拿来了,还给他盛了碗米饭,舀了一勺子鱼肉跟豆芽菜。 砂锅里的菜,剩的不多了,也是他们几个吃剩下的,有些凉了,不过底下的也还是热的。木香同样叮嘱李元宝,吃的时候,注意着别卡到刺了,要是不小心卡着了,陈美娥那个婆娘非来撕了她不可。 木朗看着大姐对李元宝那样好,嫉妒坏了,“他自己会吃,卡不着!” 彩云也搁下碗,抹了下嘴巴,附和弟弟的话,“就是,木朗说的对,大姐,你不用多管他,让他自个儿吃吧,咱们还有好些活没干呢,给他留些菜,盘子都收了,我得去洗碗了。” 她站起来,卷着袖子,收碗,收盘子。 木香白了他俩一眼,语气平淡的说:“不就是吃个饭吗?咱家又不缺那点粮食,不管大人之间咋争咋吵,孩子是无辜的,这话你们俩都给我记着,他们不好是他们的,只要元宝没做啥对不起咱们的事,就别总拿他当眼中钉去看,他没错。” 赫连晟始终坐着没动,完全就是个大爷的模样,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但在听到她这番话时,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慢慢的,所有的情绪,最终化做一抹轻柔的笑,的确很轻,不过是一个弧度。 可没人知道,这一个异样的弧度,却比六月飞雪还难得一见。 若是吴青跟唐墨在这,眼珠子都得惊掉了。自从十年前,赫连夫人意外去世,从那个时候起,赫连晟的脸上,除了冷漠冰寒,便再无一点多余的表情。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之间,掉进了无底冰洞,从里到外,都被千年寒冰冻住了,再没有一丝温暖。 木香的一席话,不光让赫连晟动容。连木朗跟彩云都微微变色。他们知道大姐说的不错,他们之所以讨厌李元宝,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陈美娥那个女人。 虽说李元宝的性子也被惯坏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 彩云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也不收碗,直接去井边继续收拾那些鱼。 她走了,木朗低着头,虽然也没吭声,可那表情搁那摆着,一看就知道是心情不好。 木香跑出去的时候,碗里还剩点饭。因为苦过,饿过,家里的柴米油盐,又是她一手置买来的,她比任何都要爱惜粮食。哪怕这碗里的饭凉了,她也不想浪费,得吃下肚子才行。 “别吃了,饭凉了,锅里不是还有吗?” 她正准备吃饭呢,赫连晟的声音冷不防的冒了出 来。没头脑的,又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咋听咋怪。 木香看他一眼,不紧不慢的继续吃她的饭,嘟囔道:“凉了也是粮食,我可不喜欢浪费粮食!” 赫连晟无语了,浪费粮食比会身体重要吗? 李元宝吃的挺快,很快的,一碗白米饭半碗鱼肉都下了肚了,他咬着筷子,可怜巴巴的瞅着木香,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没吃饱。 赫连晟眸光忽然扫向他,“你自己不会盛饭吗?” “哦,会,”李元宝自然是会盛饭的,可他不敢哪。自打分家之后,他就没到这边来过,可他知道木香这个大姐脾气变了,上回看她跟娘吵架,还打架,凶起来的模样,别提多吓人了。所以,在没摸准人家脾气之前,他是不敢乱动的。 木香有点不满赫连晟的语气,他好像也是客吧,咋说起话来,像主人似的。 在李元宝站起来,重新盛了一碗饭之后,木香也搁下碗,想着屋后水塘还没弄好,便跟赫连晟商量起来。 李元宝的眼珠子在两人向上转了转,很快就听明白他们说的是啥了,好奇的问道:“后面的水塘有鱼啊?那我下午也跟你们去抓鱼成不?” 赫连晟瞄了眼他的小身板,有点嫌弃的意思,“你去了也不顶大用,万一掉塘里,还得我费劲去捞,麻烦!” 李元宝不服气了,鼓着腮帮子,反驳他,“你别看不起人,我劲可大着呢,不信我去干给你看,我还凫水呢,掉下去也不要你捞。” 李元宝虽然不比木朗年纪大,可那小脾气也却比木朗大多了,说话的时候,眉梢挑着,一副桀骜不驯,傲慢不可一世的模样,哪还有刚才扒在大门口,那副可怜巴巴的样。 木香暗暗心惊,这臭小子,也太会装了。不过也不奇怪,有那样一个姐姐,能不跟着学会伪装吗? 李元宝似乎真的是来了劲头,足足吃了两大碗饭,嘴巴一抹,便跑回家去了。说是跟他娘讲一声,马上就回过来跟他们一起下水逮鱼。 木朗闷闷不快的主动收拾了碗筷,收去了厨房,抢着把碗洗了,大锅也刷干净了。 因为多了李元宝吃饭,中午剩的菜也不多了,晚上吃肯定是不够的。 赫连晟喝完了茶,十分自然的跑去井边打水,先是把水缸装满,接着把彩云身边的水桶也装的满满的。 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木香平常打水,接连打两桶上来,拎的胳 膊都有些疼了。 可看看人家赫连晟,愣是一口气提了十几桶,连气都不带喘的,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差别,女人再练习也练不到那个程度。 李元宝气喘吁吁的跑回家,一进院子,陈美娥跟苏秀还坐在厨房吃饭呢,他等不得跟他俩打招呼,便急急的跑到里屋,想换一双旧些的鞋子,好跟他们去干活。 李元宝跑着回家,这一幕看在陈美娥眼里,无疑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要知道这小子,懒的很,这么大了,能偷懒的时候,他肯定要偷个够。哪怕是走路,走不了几步,都想闹着陈美娥背他。这样的懒娃,能看他急吼吼的跑回家,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能是什么? “元宝,你这是干啥呢?是不是在那边没吃饱啊?娘给你做了蒸蛋,还在锅里温着呢!”陈美娥捧着碗,站在厨房门口问他。 苏秀坐在小板凳上没动,听见陈美娥的话,直皱鼻子。她娘偏心偏的都没边了,中午那蒸蛋,硬是捂在锅里,也不肯给吃了。 “我吃过了,在她家吃了两碗白米饭,还有好多鱼肉呢,饱的都打嗝,才不要吃你做的饭了,”李元宝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跟木香大姐做的饭菜比起来,他娘做的,都不是一般的难吃。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其实菜做的难吃,也不能全怪陈美娥,当然了不可否认的,她的厨艺肯定是比不了木香。但油盐那么贵,谁家烧菜舍得放那么,没油没盐,又缺调料的,烧出来的菜能好吃才怪。 陈美娥听儿子报怨不吃她做的菜,气的不打一处来,“不吃拉倒,有本事你以后天天都到她家去吃,看她会管你饭不?秀儿,把锅里的蒸蛋端出来,他不吃,咱吃!” 苏秀咬着手里死面馍馍没动,这馍馍热了好几天了,前些日子老下雨,家里存的面粉受潮了,捂了几天,那面就有点变味了,陈氏懒得发面做包子,便揣了面团,直接搁在锅沿边炕着,就成了死面馍馍。 本来苏秀吃着粘不拉叽的馍馍也没啥感觉,可是一听到李元宝说起隔壁吃的是鱼,她便觉得食不知味了。凭啥木香那个臭丫头吃鱼,她要在这里啃这个难吃的死面馒头。 苏秀越想越不是滋味,但也没想过跟李元宝学去他家蹭饭,只是这馍馍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把碗一搁,有些赌气的道:“我不吃了。” 陈美娥正舀着鸡蛋羹吃,一听她埋怨的语气,顿时也不高兴了,正欲训她几句的,就 见着李元宝一脸兴奋的跑出来,袖子还卷着,看起来像是要去干啥活似的/ “元宝,你这是要干啥去啊?那旧鞋都破了,你咋又掏出来穿了?”陈美娥盯着他脚上的鞋子,大脚趾都露出来了,她想补补再给李元宝穿的,可李元宝死活都不肯再要。 李元宝停下脚步,不耐烦的给她解释,“我要去逮鱼,木香大姐家今儿起鱼塘,我去瞧瞧。”他没敢说自己是去帮忙的,要是说了,他娘非得跳脚不可。 可即使这样,陈美娥还是大大的惊愕了,不光她惊愕,苏秀也是同样的表情。 陈美娥追过来,抓着李元宝的袖子,追问道:“她家起啥鱼塘,她家根本没有鱼塘啊?” 李元宝指着屋后的方向,对她道:“就是屋后那个小水塘啊,瞧着不大的水塘,鱼还真不少呢,他们家水井边上摆了多好鱼,他们说下午还去,肯定还能逮好多鱼。” 陈美娥愣住了,但是抓着李元宝的手却没松,想起屋后那个水塘…… 苏秀跟想的却不一样,“元宝,她要起鱼塘,找谁给她起的,是不是王喜跟林长栓?还是请了别人?可是我上午的时候,还瞧见王喜在村里帮人起鱼塘,难不成是她自己去起的?” 这个想法在苏秀脑中一闪而过,随后她又猛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都什么季节了,这个时候下水逮鱼,她绝对是想死呢!同为女娃,她自然知道这身体有多重要,受了寒,来月事的时候,肯定疼的要命。 李元宝也没多想,实话跟她们说了,木香家多了个男人的事,而且是没见过的男人,更不是上回帮她家盖房子的那个,不过李元宝强调了,那人长的好看。一个人,只用了一个上午,打起了水坝,还起了半个鱼塘,干活抵得上三个王喜了。陈美娥惊呆了,“她家咋又来了个男的?总不会又是亲戚吧?不会,我没你爹说过,木家还有这个那个的亲戚,他们多少年都不走动了,肯定不是亲戚。”捕捉到‘陌生男人’,这个敏感的词,陈美娥那个激动啊,兴奋的都快抓狂了。 苏秀也纳闷了,自打上回她没把木香整死,又让她重新活过来之后,木香就完全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说不上几句话就会脸红的弱女娃。 不光性子变了,连勾引男人的本事也长了不少,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个个都很出色。这一系列的变化,让苏秀越想越脑火,恨不得再把木香的那张脸毁掉,把她这个人也毁掉。 不过,只要赵修文的心还在她身上,还会跟她成亲,那木香的威胁对她来说,就小了很多,倒也不至于非得把她整死。 苏秀咬着唇想了会,忽然抓着陈美娥的袖子,急着说道:“娘,屋后那个水塘也有咱家的份,凭啥得了鱼都给她一家了,世上没这个道理吧?” 陈美娥一拍大腿,回过味来,“是这个理没错,那个死丫头真是精啊,偷偷摸摸去起水塘,摆明了就是想独吞,臭丫头,老娘不发威,她还真敢期到我头上了,”骂着骂着,她又想起李大山那个死鬼,今儿一早去镇上卖货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李大山,你个孬货,还不回来,走,咱们先过去,别叫她们把鱼塘都起完了,先要回来再说。” 苏秀点头,“嗯,是得要回来,等要回来咱们自己去弄,肯定能得好多鱼。” 李元宝原本还兴致高昂呢,可现在一点高兴劲都没了,心里闷闷的,说不出啥感觉。 陈美娥慌的连厨房都顾不得收拾,拖着苏秀跟李元宝就往木香家去了。 赫连晟已经准备好了再下水塘,原本是想再穿上午换下的脏衣赏,省得再洗一次。刚要捡起来换的时候,被木香一把夺过去了。这么湿哒哒的衣服,咋还能穿得上身,大不了就是多洗几件衣服,只要他衣服够多就行了,要不然她家还没真他穿的衣服。 “别穿了,不就是多洗一件衣服,这么脏,亏你还真敢往身上穿!” 赫连晟眸光闪闪,“嗯,以后我的衣服,你一并包了吧!” “啥?”正准备转身要走的木香,被他这话雷的愣住了,不可思议的回头瞪他,“我暂时还不想干洗衣妇的活,你家要是缺人洗衣服的话,可以去招啊,重赏之下,必有洗衣妇。” 赫连晟定定的看着她,“我家不缺洗衣妇。”后面还有一句潜台词,还没到说的时候。 木香皱了下小巧的鼻子,眼角斜瞄他。正要调头就走,不再理他时。 就见着陈美娥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身后还跟着苏秀跟李元宝。 她一进来,劈头盖脸,指着木香就骂了起来。 “木香,你可太阴了,偷偷摸摸的跑去起鱼塘,那鱼塘是你一家的吗?你凭啥一个人说起就起了,也不支会我们一声,好啊,我看你就是心眼太黑,想一个人独吞那些鱼,你是想让我们一家子都饿呢?我说你这丫头也心忒毒了,你也不怕遭报应!” 陈美娥这一通乱骂,真真的是 ☆、第75章 将军夜归 当然了,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人,肯定不是住在木香家里的这个。 虽然这人男人无论从气度还是长相上,都是属一属二的。 可他既然能住得下这种破地方,就肯定不是那个人,也许只是赫连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边都着不上。 即使边都沾不上,那也是姓赫连的,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比起来,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苏秀转动着眼珠子,视线似是无意,又似有意的往屋里扫去。可惜屋子窗户关着,压根瞧不清里面的人影。 木香不耐烦再应付他们,催促道:“你们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走,与其有那个闲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还不如把自己管好了!” 她都开口赶人了,陈美娥跟苏秀哪里还待得下去,再厚的脸皮也得走了。 苏秀满肚子的心思,一步三回头的,咬着嘴唇,也不知在琢磨个啥。 至于陈美娥,她想的不比苏秀少。 木香留了个男人在家里,这消息够劲爆,她现在急于找人说去,不然憋在心里,晚上都睡不着觉。 木香太了解她了,眸光扫到陈美娥要做长舌妇的嘴脸,拔高了声音提醒她,“我是个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你呢,也别总有事没事的跑去传我的闲话,我要是倒霉了,你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要不信,那咱就走着瞧,我这手啊脚啊的,好几天没活动了,不介意拿你开刀,打你三天下不了床,绝对没问题!” 陈美娥打了个激灵,后背凉嗖嗖的,那风吹在身上,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这人就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不,几件事情凑到一块,倒是让她把木香的那股狠劲给忽略了。木香那丫头,打起人来,绝对的不含糊,谁也不顾及,连李大山都拦不住。要真把她惹火了,真动手暴打她一顿也说不准。 想到这里,陈美娥那一张脸,可真是好看了,像便秘似的,支支吾吾的嘟囔,“不说就不说,老娘还不稀的说呢!” 说完,她便拉着李元宝跟苏秀走了。 见着人都走了,彩云一咕噜站起来,愤愤不平道:“大姐,干啥要把水塘让给他们,那水坝打起来不容易,赫连大哥花了半个时辰呢,这会倒让他们捡了便宜,亏不亏啊!” 木香点了下她的额头,看她气呼呼的小脸,好笑不已。 “瞧把你急的,让了就让了呗,人心不足蛇吞象 ,做人哪,不能太贪心,你瞧瞧咱家院里的这些鱼,一天三顿的吃,也得吃上一个月,咱现在没那个条件用这鱼去做别的,更没那个本事挑到镇上去卖,要多了也没用,他们想弄,就让他们弄去,到时时候咋收场的,还不一定呢!” 陈美娥是个懒婆娘,又很抠门,肯定不舍得请人干,请人干活,不说工钱,那也得送人家几条鱼。 苏秀扭捏的很,假干净,让她去碰那些腥不拉叽的鱼,她才不会干。 唯一能干活的,就是李大山了。靠他一个人,那半块水塘,够他干好几天的。 看别人的眼馋,可也要自己有那个本事,不然就得撑死了。 彩云听了大姐的话,虽然心里还是很憋屈,但是也没再说啥。 下午的时候,木香忙着腌鱼,等到冬天的时候,可是吃咸腊鱼。为了保证口感,也为了防止阴雨天的时候,咸鱼变质,她还喜欢用稻草烟熏。 陈有发下午的时候路过木香家一趟,对木香做出来的豆芽稀罕的紧,说是中午回来烧了做菜吃,大人小娃都喜欢。 因为口感好,陈有发也不试卖了,直接用菜篮子装了两大篮子,按着事先说好的价格,付了钱给木香,然后便赶着板车走了,一路走一路吆喝。 木香站在路口看去,路过他们村的时候,有不少人围上去了。 其中就有大梅,她吃过豆芽,知道那菜好吃。 入了秋,能吃的蔬菜就那么几样,谁不想吃点新鲜的。而且这豆芽菜也不贵,因为不搭称,算起来比豆腐还要便宜呢! 一时间,陈有发的板车跟前就围满了人。 木香满意的勾起嘴角,转身回家去了。 她走路的时候低着头,还没进屋,就被一道高大的黑影挡住了路。 “我要出去一趟,天黑之前若是没回来,就不用等我吃晚饭,”赫连晟目光沉沉,低沉的语气,很是好听。 “哦,那你去吧,你要确定不回来吃那就算了,要是回来的晚,我可以给你留饭。” 她说这话,真的只是跟她客气一下。 简单的说,就好比,熟人见面,你说一句,‘吃饭了吗?’ 我回一句‘吃过了。’ 你再来一句‘要是没吃,就去我家吃一口?’ 你说这话的时候,绝不是打心里的想吃他吃饭,天朝的礼仪文化,有时很微妙 。 木香是这样想的,但赫连大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那就留饭!” 呃? 木香这回又蔫了,暗骂这厮,咋就不晓得客气一下呢? 吩咐完这句话,赫连大哥身影一晃,人就不见了,那速度堪比神鬼哪! 要不是木香眼尖,捕捉到一个黑影,往镇子的方向去了,她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妖孽。 那块大田里种的菜,都长出来了,青蒜苗长的格外好,一个个全都卯足了劲,往上窜。 白萝卜也是,木香扒开一个萝卜根旁边的土,瞧见那青萝卜,足有鸡蛋那么大,再过半个月就能吃了。 大白菜就更不用说了,她很快就能腌制辣白菜。唯一长的慢的,就属红胡萝卜了,还小的很呢,也不知是土质的原因,还是肥料不够,就是不见长。 傍晚的时候,木香扛着锄头去给菜地锄草。 歇息的时候,她杵着锄头,眺望远处的山峰以及一片平整的田野。 四周尽是荒凉,草木入了深秋,都成了光杆司令,除了那一片竹林,以及田野间淡淡的一点油菜绿,就只剩枯黄了。 生机渺小,可恰恰是最真实的季节景像。 一天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特别是在有活干的情况下,过的就更快了,木香都没觉着干多少活,天就黑下来了。 夜幕落下的时候,木香坐在厨房的火灶后面,无意识的望着外面渐黑的天色。 彩云端着水盆走进来,“赫连大哥还回来吗?要不咱们再等他一会。” 木香摇头,“不等了,咱把中午的剩饭热一热,等他回来,再说。” 中午因为多了李元宝,饭剩的不多,他们姐弟三个吃是够了,再多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 想来想去,菜柜里好像还有面条,真要不行,就等他回来的时候,下碗面条,也不是不可以。 赫连晟这一耽搁,还真是挺晚的。木朗都上炕睡觉了,他才回来,不光他一个人回来的,竟然还跟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他毕恭毕敬,走路的时候,头低的都快缩进脖子里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木香正坐在炕上纳鞋底,她也想睡觉的,可就是怕油灯一熄,那家伙就回来了,到时她还得悲催的穿衣爬起来,给他开门。 为了避免从被窝爬起来的痛苦,她干脆不睡了。 彩云睡在她边上,呼吸均匀,不时的还咂着嘴巴,也不知梦到吃啥了。 听见敲门声,木香真想爆几句粗口,这人还真把她这当客栈了,来去自如啊! 想归想,该开门还得开门,否则以他敲门的动静,很快就得把村里人都招起来。 不过在摸到门栓之时,木香还是起了个坏心眼,故意问道:“你是谁啊?大晚上的,跑别人家敲啥门?” 门外静了一会,似乎听见有人在抽冷气,可那声音绝不是赫连晟发出的,因为底气太弱。 赫连公子十分淡定,压根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木香气的要吐血,这人蛮不讲理,还蛮出理来了。深更半夜的跑来敲别人家的门,还敲的理所当然,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 生气归生气,木香可不敢真的不给他开门,这人的思维绝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 何安眼色怪异的抬头瞅了眼自家主子,心里的问号,都快把他淹了。 放着那那么舒适的酒楼不住,偏要赶几十里的山路,跑到一个小村庄,住这么破的屋子。不光如此,这个开门的小丫头是谁?语气如此的不恭敬,换作以前,主子早一掌挥过去,把她扇远远的,哪还轮得到她在此放肆。 这不是夸大其词,是真真的真事。 他是南晋国的赫连大将军,如今的襄王,手握重兵,皇上跟前的红人,就连当今太子都要给他礼让三分,可想而知,这位襄王,权势有多么的大。 可是呢……为毛襄王殿下此时会站在一扇破木门外,任凭一个稚嫩的小女娃,对他冷嘲热讽? 何安是个护主的人,当下便愤愤不平了,想着等开门了,一定要给这个小丫头几分颜色,让她知道知道啥叫尊贵。 可惜没等他有机会开口,赫连晟的警告便到了。 “注意你的态度,否则就不用留下,本王不需要一个多嘴的奴才!” 何安一惊,忙弓身点头,“奴才不敢,不该说的,奴才一个字都不会多说,殿下别赶奴才走,吴青去了乌镇,殿下身边没人伺候哪行,奴才一定不给殿下找麻烦。” “你知道就好,快直起腰,别叫她看出麻烦,”赫连晟声音压的极低,听见门栓拉动的声音,冷脸催促何安,还是晚了一步,谁让新做的木门很好拉,也不塞,一拉就开了。 “你们……”木香拉着门 的手还没放下,看着这两人怪异的姿势,一个站着,一个弯着腰。 因为站的近,何安弯腰的时候,头离赫连晟很近。 总之……反正……就是很怪。 赫连晟一把推开何安,正了正神色,轻咳了声,道:“你说给我留饭的,我还没吃饭,家里有吃的吗?” 听听这语气,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哪? 何安腿肚一软,差点没摔趴在地上。这人还是他家主子吗?以往主子要吃饭,招招手就来了,什么叫留饭哪? 木香还是很怪异的瞟了眼何安,听见赫连晟的问话,才道:“中午的饭没了,家里有面条,你要真饿的话,我给你下碗面条,不过这要另算钱。” 大晚上的,她还得起火做饭,这面可不是一般的面了。 赫连晟眸光闪闪,“可以,你记着,等我走的时候,一并算给你。”至于他啥时候走,那可不好说了。 木香让出路来,让两人进了院子。 看着他俩从身边走过去,木香蹙着眉,万分纳闷不解,随手关上大门,认命的去做饭。 赫连晟把‘当家作主’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进了大门,很自然的进了他跟木朗睡的屋子,换上昨儿穿的棉布拖鞋,外衣也脱了,搭在椅背上。 换了鞋子,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回家的感觉到竟是这样的惬意。 何安跟着主子进屋,一看屋里的摆设,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主子,您,您昨晚就睡这儿啊?” 何安一脸的嫌弃,眼前的屋子虽然整理的挺干净,被子什么的,看上去也很干净。可再怎么干净,破就是破,旧还是旧。更何况那炕上还睡着个小娃,难不成主子昨晚还带着个小娃睡觉? 可他家主子好像有洁癖吧,行军打仗那会,不管条件再怎么艰苦,主子也万万不可能跟别人同炕睡觉,哪怕是小娃。他受不了身边有其他人的气味。 赫连晟懒懒的斜瞄他一眼,“这里没你睡的地方,要是不想打地铺,就自个儿解决,别去麻烦她。” 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往厨房去了。 何安满心哀嚎,这还是他家主子吗?绝对不是,说不定是给人调包了。看了看炕上睡的正香的小娃,何安屁颠屁颠的追着主子去了。还没到厨房门口,就听见主子的声音,更是惊吓的心脏病都要发了。 “夜里冷,你不会多穿件衣服吗?”这是赫连晟的声音,没错,就是他的。 “起来的急,没事,一会就去睡了,没那么娇贵,”这是那个女娃的声音,听那语气,很明显就是不耐烦哪! 何安气结,扶着墙虚撞了几下。 主子这样的人中龙凤,在京城,多少女娃惦记着啊!上至公主,下至普通百姓家的女娃,哪个不是爱慕着,芳心暗许。主子的一个眼神,就足够让她们乐的找不着北。 现在又是啥情况?主子刚才的话,好像是关心这小丫头吧!可这小丫头什么态度,简直太恶劣了吧? 何安毕竟年纪尚小,虽然打小就跟着赫连晟身边,可这冲动的毛病,还是没能改的了,主子受屈,他这个做奴才,当然得一马冲上先。 何安奔进厨房,掐着腰,理直气壮的对着木香就是一顿狂吼,“大胆,你这是在跟谁说话呢?我家主子好心好意的关心你,这么大的恩惠,你不好好领着,还敢摆谱,你看你是嫌命长了!” 要是吴青在这,肯定得转身去撞墙。 连他都瞧出来主子那点小心思,这个何安,脑子被驴踢坏了吧?居然说这一堆浑话,他这是找抽,还是找抽? 赫连晟俊脸刷的就黑了,回头面无表情的瞪了何安一眼,声音冷的没有温度,“滚出去!” 木香比他的脸还黑,手里握着的铁叉嗖的从锅洞里抽出来,烧的红通通的,就那样往地上一杵,人也站起来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就是大胆了,我就是嫌命长了,你想咋地?本姑娘还不伺候了,饿死你们算了,还有,明儿一早,麻烦你们收拾东西,赶紧离开我家,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么大的——佛!” 她伸手比划着,被柴火烤红的小脸蛋上,表情生动,特别是撅嘴的时候,粉嫩的小嘴微微嘟着,那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清纯中透着股成熟女子的韵味,似萌妹子,又似妖精。 至少在赫连晟看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看的他心潮澎湃,一颗心,砰砰的狂跳。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不仅心跳不规律,连耳根子都红了,眼睛里的光芒,在木香看来,绝对有色狼的潜力。 木香查觉到不对劲了,一手举着滚烫的铁叉,防备的瞪着他,“你想啥呢?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否则本姑娘敲死你!” 何安本着护主的心思,一见那疯丫头竟然拿铁 叉对着主子,那还得了,又一马当先,冲到赫连晟面前,“你,你这丫头太大胆了,竟敢对我家主子不敬,你快把那个……那个叉子放下,不然我……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赫连晟眉头蹙的更深了,伸出两指,跟拎小鸡崽似的,把何安提溜开了,手一扬,何安就被甩出门外。 可怜的何安,他还没意识到,他家主子根本就是宠妻上天,护妻上天的男人。 即使木香现在跟他八字还没一撇,也不防碍某人单方面爱护的行为。 或许连赫连晟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时刻,他已经将木香划为他的私有物中去了,他的私有物,自然不能受到一丁点委屈,不管是谁招惹都不行。 赫连将军,南晋国的战神,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木香本来一肚子怒气的,可看着何安被丢出去,摔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埋汰他家主子,场面搞笑极了。她一时没忍住,不顾形像的大笑起来。 那笑晃的赫连晟眼睛绿了,他实在搞不懂,这小妞咋就长的这样好看呢?比京城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不知好看多少倍。 初偿爱情滋味的赫连大少爷,自然不懂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 当然了,木香也当得起美人这个称呼。小脸长的精致不说,骨子里更是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偶尔倔强,偶尔撒泼,偶尔可爱,偶尔爽朗。不管是哪一种风景,都是极为诱人的,也顺带着诱了某人的心。 赫连晟就那样傻傻的站着,看她笑的阳光灿烂。 蹲在门口揉屁股的何安,却是一脸的悲催。 终于,等到木香笑够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才对他道:“别站着了,帮我添把柴火,我去给你下面。” 她走过去,把铁叉递给他,走到菜柜跟前,拿了把先前擀好的面条,又拿了几个鸡蛋,准备给他下碗鸡蛋面。 赫连晟看着她的动作没吭声,可眼里的柔情,却是怎么藏也藏不住。木家的条件在那搁着,虽然才来一天,但他也知道,木香平时肯定舍不得消耗家里的鸡蛋,除了早上的时候。 此刻,她一下子拿了那么多鸡蛋,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这让赫连将军心里能不感动吗? 其实吧,人家木香姑娘的心思并不如他想的那样。 反正这鸡蛋是可以算钱的,怎么着,她都不会亏本,况且,这位大爷,吃鸡蛋都是委屈了, 她要是再抠门不给他加两个蛋,那绝对是天理不容的事。 “你还站着干啥?都什么时辰了,快点去烧火,吃完了赶紧睡觉去。” 木香拿完鸡蛋转身,见他还傻傻的站在那,立马板起脸训斥起来。 “哦,这就来了,”赫连公子笑的有点傻,但还是听她的吩咐,拿着铁叉,坐到洞台后面,烧火去了。 农家烧火这种活,但凡是个农家人,都会干。 赫连晟不是农家人,他有一身绝顶的武功,运筹帷幄的本事,也可以将敌人绝杀于千里之外。 他是大人物,但往往,大人物偏偏就干不来芝麻粒大的小事。 烧土灶可跟普通的烧柴火不一样,什么时机添柴,添多大的柴,这都是学问,还得及时用铁叉翻腾,不然火苗被压住,会很容易熄火。 看着方形的锅洞里,忽明忽暗的火苗,赫连晟急的满头大汗,一张俊脸被火苗都烤红了。 大锅里的水快烧开了,木香就等着水烧开,把鸡蛋打进去。 猪油已经搁进去了,等下再把面条丢进去,烧滚了之后,再切些葱段,扔几片白菜叶子,香喷喷的鸡蛋面就可以出锅了。 这是鸡蛋面最简单的做法,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任何的花哨。 可是也跟其他的菜品一样,同样的材料,同样的火候,每个人做出来的味道却是不尽相同。或许只是因为那一手的温暖,才使得,一种面,不同的人,能吃出百种味。 等水开的功夫,木香偶尔把视线定格在灶火后面的那个男人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的真是好。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唇形,青涩的胡茬,脸部的每一处,无不在昭示着,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这会他是坐着的,她家灶台后面的空间不算小了,至少她坐在那,不显得小。可是赫连晟坐下去,就跟硬塞进去似的,挤的很。 木香就在想啊,这么好的基因,要是延续下去,呃……也就是他以后的种,绝对优良,不光是优良,那是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啊! 就在木香姑娘神游天外的时候,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木香收起心思,赶紧着手给他下面条。 何安一直没走,就扒在厨房门边,眼睁睁看着他家主子,那双拿刀剑的手,现在却拿着铁叉,坐在那烧火,光不如此,主子烧火烧的还很认真呢 ,那认真的态度,绝不比对待一场战役来的轻松。 “呜呜……”何安呜咽着,拿脑袋去撞门,撞的砰砰响,眼泪也哗哗的流。 木香回头瞪他,“你要撞,就跑远些撞,弄那么大动静,吵死人了!” “你……你……”何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交待了。 这女娃好狠的心哪,跟他家主子绝对有的一拼,嘴巴一个塞一个的毒。 木香还是那个态度,“你什么你,面条下好了,你要吃的话,我就给你盛一碗,要是不吃,那就饿着吧!” 她早听见有个人的肚子咕咕叫,只不过那人只顾着悲愤填膺,没听见而已。 赫连晟伸出头,脸板的难看,“他想吃,可以自己做,要是连饭都做不好,我留他也没用。” 何安哭了,暗嚎:主子,你咋可以这样呢,你看她做了一锅呢,你一个人又吃不完,我帮你解决还不好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绝不敢这么说,“我家主子说的是,姑娘,您不用管我,您只管我家主子就好了。” 总算明白过来的何安,马屁拍的那也是刚刚的。 木香看着滚开的锅,不满的对赫连晟嚷道:“这么多,你一个哪吃的完,别开玩笑了,晚上吃的太撑可不好,算了,我给你们盛吧!” 赫连晟在她家吃过两顿饭,她也大概了解这个男人的饭量,对此,她没话说。 这么高大的男人,饭量好,也很正常,要是吃的跟她一样多,那才叫奇怪呢! 木香拿了两个大碗,搁在锅台边。 用勺子捞了两个鸡蛋,在赫连晟的瞪视下,搁在一个碗里。剩下的四个鸡蛋,都搁在另一个碗里。这回,赫连公子的眼神总算放柔了。 何安只是个小厮,拳脚功夫会一点,却没吴青那么厉害,他只负责照顾主子。不干体力活,长的又瘦小,饭量自然不能跟主子相比,这么一大碗面,足够他吃到撑。 看着面条盛上来,想起主子吃饭之前要洗手,急着询问木香,木盆在哪,热水在哪,毛巾在哪。他得伺候主子主子吃饭,主子吃完了,他才能吃。 赫连晟站起来,冲他摆手,“吃你的饭,不用管我。” “主子,这可使不得,”何安急的不行。 “我说再说一遍,端上你的碗,滚出去,”赫连晟是烦的不行。 “主子…… ☆、第76章 作死的一窝人 后面跟着的几人,配合着他的话,一阵哄堂大笑,谁叫邵武是他们中间家底最厚的,当然就是他们的头了。 一个长相精瘦的小子,凑上来对他献媚道:“老大,我听说这家的女娃长的不错,就是先前跟赵修文相好的那个,叫什么香的,这回得罪咱青儿妹妹的,就是她。” 另一个胖墩似的男人也道:“上回秋霜大姐好像也受了她的气!” 邵武挑眉,邵秋霜的事,他听说过,但没往心里去,时间一久,也就给忘了,要不是这两人提醒,他还真记不起来了。 不过,有没有的,都不重要,反正今儿他来了,一个女娃而已,还不仅着他折腾。试问,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他邵武的名号,哪个见到他不是点头哈腰。 木朗正站在廊檐下蹲马步,彩云的活干完了,闲着没事,也学着弟弟的模样,练着玩。 何安也站在一边。木香跟赫连晟站在院子的一角,木香被他逼着练倒立。 看见这几人进来,何安当先冲过来,“谁叫你们进来的,撒泼打混也不看看是谁的地方,赶快滚出去!” 他哪会不知道,这是一群游手好闲的闲散少年,一进门,那语气,那态度,分明就是来挑事的。要不是怕惊忧主子教木姑娘练功,他真想上去抽他们几耳光。可惜了,吴青没回来,否则哪用得着他出手。 木朗跟彩云胆子小些,瞧见这几人不善的目光。彩云警惕的拉着木朗,往堂屋里缩。 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保护弟弟不受伤,就等同于帮了大姐的忙了。 邵武嘿嘿笑着,没动弹。跟他来的小喽啰不干了,撑场面的事,哪用得着老大出面。 “你叫谁滚呢?胆子不小啊,敢叫我们邵爷滚,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邵爷的威名,那个叫什么香的丫头呢,快叫她出来,敢得罪我家青儿妹妹,就得叫她知道后果!” 大放厥词的这人,叫二皮,正是那个长的精瘦的小子,一肚子鬼点,家在镇上,老父亲开了个茶铺子,维持生计。老年得子,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宠的没边,要啥给啥。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能不惯坏了吗? 胖墩也火了,大脚一跺,“少放屁话,叫她出来!” 木香放下脚,拍掉手上沾的土屑,整了整衣裳,从围栏后面走出来,在她身后,是赫连晟。 关于赫连晟大人此刻的心思,很难琢磨。依着他的身手,收拾这 几人,等同于碾死一只蚂蚁,简单的不能够再简单了。 可他没有出手,他收敛了气息,斜靠着院里的树干,不动声色的盯着木香的背影。 她需要长大,需要变强。一次的保护,不能代表什么,总有他不在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抓着木香练武的原因。 此时的赫连公子还没意识到,他对木香的心思,已经超出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 木香走到那几人面前,学着赫连晟的样子,双手抱胸,弯起一条腿,似笑非笑的瞧着这群乌合之众。 “我就是那个什么香的,你们找我干啥?是想打架呢?还是想闹事?” 邵武看见木香的一瞬,眼露异彩,脸上的笑更痞了,“青儿那丫头没骗我,你还真是个美人,就是穿的破了点,不过呢,小爷有的是银子,等回头你跟了小爷,可就享福了。” 二皮也龇牙往上凑,“漂亮,真漂亮,比镇上花楼里头的丫头还漂亮呢,武哥,有咱们的份吗?” “滚你丫的,”邵武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小爷的人你也敢惦记,找肖呢!” 站在远处的赫连晟眼底有杀意掠过,眸光又暗沉了些。 “你们……” 何安气的不行,正要上前开骂的,被木香伸手挡了下来。 纤手指向邵武,带着笑意点头,“嗯,他说的对,你的确找肖,不光是你,是你们都找肖,好端端的人不做,非得做畜生,跑到别人家耀武扬威,我真替你们爹娘惋惜,当初生你们的时候,真不如掐死算了,省得祸害别人。” 何安嘴角直抽抽,自打他跟木香说过第一句话后,他就知道,这位木香姑娘,那一张小嘴不是一般的毒,是很毒很毒,活活气死人都不足为怪。 果然,邵武那一张彻底绿了,绿中带紫,紫中透着黑,“疯丫头,你敢骂小爷?胆子不小啊,既然给脸不要脸,可就别怪爷不客气了。” 他对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打砸抢毁,一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到了玉河村这种偏远小村庄,就算闹大了,也没人敢去报官,还不是任他们糟蹋。 二皮他们也来了劲,吆喝一声,卷了袖子。 “哥几个,来啊,咱们活动活动,扔着玩哦!” “哦哦……砸东西喽,我要去厨房!” “我去堂屋,有好的,咱们抱走!” 邵武带来的人,吵吵着,就要动手。 彩云吓的把木朗往堂屋一拖,再将堂屋门砰一声关上,落了门栓。 能防一时是一时。 何安气的冒烟,也撸起袖子,准备跟他们干架。 木香冷眼瞧着,就在邵武得意快活,仰着脖子乐呵时,突然抬脚,猛的向前一踹,对准邵武的命根子踹去。 这一脚,又快又狠,根本没留余地,十成十的狠劲。 邵武哪会想到,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娃,会对他突袭,没预料到,就没防备,中了招,肯定要疼上十倍。 其实也是他大意了,打从他进门时起,本应惧怕惶恐的人,完全没露出一点应该有的表情,绝美的小脸上,始终挂着冷然的笑意。 “啊,我的……我的……” “老……老大,你这是咋了?伤哪了这是?”二皮正乐呵呢,乍听见邵武鬼哭狼嚎的哀叫声,吓傻了。 胖墩倒是瞧出来了,“老大捂的地方是命根子,这是伤了百子袋。” 二皮顿时冷汗直冒,再看邵武疼的缩在地上了,结巴着问道:“老大,这可咋整?” 邵武抬起一张惨白的脸,咬着牙吼道:“你他妈的眼瞎了啊,还不快给我收拾那小娘们,妈的,把她给收了,老子要把她卖花楼去,他娘的,敢踢老子,老子让她生不如死!” 哪怕疼的要死要活,邵武都不会善罢干休,非得出这口气。 得了老大的命令,几个喽啰哪又张扬开了,一哄而上,有两个冲着木香而去,另外的几个,有的进了厨房,有的要去砸堂屋门了。 木香面色不改,一记左勾拳,再一记扫堂腿,就将面前的两个男人撂倒了。 可是,她不管再怎么厉害,始终是一个人,两只手,抓住了这个,其他的就顾不上了。 就在她转身要阻拦另外几个人时,眼前似有风刮过,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飘过。 接着,余光好像看见什么东西,咻咻的飞过,等她回过神来,定晴一瞧。大门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大片,除了捂着裆部,还没回过劲来的邵武,冲进院子里的人,都被扔了出去。 身后有纯男性的气息靠近,莫名的,木香觉得心安,也不知是因为贼人被打跑了,还是因为身后的这个男人,他是天生的强者,站在他身边,木香很自然的平复呼吸,有些紊乱的心跳也稳了下来。 赫连晟冷着一张万年寒冰脸,站在木香身后一步之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藐视着邵武,一字一句说道:“邵家是吗?可惜了百年酒窖。”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木香跟邵武都听懵了。 赫连晟看也不看邵武,一手扶上木香的肩,带着灼人的温度,将她的身子板过来,非常正色的问她,“我叫人把邵家的仙露酿送来,要不你自己去挑,挑出最好的酒,咱们自己藏着,剩下的,要么毁了,要么拿卖掉,你认为如何?” 木香看鬼似的看他,“我又不喝酒,搞那么多酒要往哪放啊?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 赫连晟的俊脸黑了几分,这丫头的一张嘴,真叫人恨的牙痒痒呢! “我没搭错筋,你不喝酒,可是我喝。” 这话木香听着更别扭了,“这位大哥,您在我家是借住,又不是长住,你操哪门子心呢?”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木大小姐的情商真的很低,加上,她又是历经两世的人,对男女之情看的很淡,哪怕面对上一个高大上,各方面条件都无可挑剔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心里的小浪花。 赫连晟也是个情商不高的人,但好歹比她高那么一点点,就这一点点的高度,足够让他揪着木香,往他希望的领域发展。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木香心肝颤颤,“好吧,算我说错了,您不喝还可以带走,可是这……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她指的是邵武。 赫连晟松开她的肩,气质傲然的俯视邵武,“一个小小的邵家酒坊,仗着自己的势力,就可以横行乡里,难道不该管吗?不该严惩吗?” 邵武终于缓过劲来了,挣扎着站起来,那股霸道劲也跟着回来了,“哼,我们邵家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顶多也就是当个小官,有什么可神气的,你知道我们邵家酒坊上面的人是谁吗?告诉你,我怕吓死你,当朝宰相府的人,你听过吗?你惹得起吗?” 赫连晟面色一寒,“宰相府?” 邵武以为他怕了,底气更足了,“那是,我们邵家跟宰相府的关系,可亲着呢,我们有姻亲,随便动一个小指头,就能叫你全家死绝了。” “主子!”何安气的不行,有人侮辱他家主子,看主子这意思,还不想表露身份,不表露身份,就不能下命令,这可咋办。 赫连晟略一摆手,制止他往下说,凌厉的眼神不变,“你尽可试试,我倒想看看 ,宰相府的人,要如何目无法记!” 邵武见他压根不怕,心里顿时也没底了,有些犹豫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人武功那么高,带了这么多人,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他犯不着这会跟他翻脸。 但这仇是肯定要报的,等他回家招了家丁,再从县衙找几个捕快,月黑风高之时,看他要怎么防备。 “小爷不跟你计较,你……你给我等着,总有你后悔的时候,”邵武忍着身体的不适,转身就要走。 门外的几人伤的不轻,即使站起来了,也一脸的惨白,得扶着墙才能站住。 别看邵武没什么内伤外伤,可他伤的最重。 子孙根哪!绝对的重中之重。 邵青儿知道邵武他们要来找木香的茬,便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当邵武他们在院里打架时,她就躲在院墙外偷瞄。 可她哪里会想到,邵武就是个纸老虎,平时看着挺横,到了关键时刻,被人家一个小手指头就给提溜着扔出来了,没用,太没用了。 邵青儿气不过,看见邵武走出来,一个跨步走到他面前,拦住他,没好气的质问道:“大武哥,你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还说替我报仇呢,原来都是假的,还有你们几个,瞧瞧一个个摔的,真没用!” “闪一边去,我现在没空理你,别来惹我,”邵武这会火气下不去,下面隐隐的疼,他非得去花楼找个美人试试,可别真给踢坏了。 他对邵青儿没好脸色,可二皮他们不是。 二皮就喜欢邵青儿翠鸟似的小模样,听她叽叽喳喳的叫唤,甭提多乐呵。 眼见邵青儿板着一张小脸,眼圈都红了,便赶紧上来劝说,“青儿别哭啊,老大他不是不帮你,实在是这家有个顶厉害的人,咱们兄弟几个跟他打个回合呢,可人家是练家子,估计还有可能当过镖师,拳脚功夫了得,咱不能硬碰硬,等找到机会再来,一定帮你出气。” 邵青儿瞄了眼堂哥铁青的脸色,不太相信,“你说真的?” 二皮见有戏,恨不得给她发毒誓,“太真了,你的事就是你二皮哥的事,谁要是敢欺负咱家青儿,二皮哥就是拼了命,也得给你讨回公道。” 二皮献殷勤,以及讨好小姑娘的本事,绝对的无人可比,况且他就喜欢邵青儿这样的,自然是咋好听就咋说。 赫连晟懒得理会门口,那几个人的调侃,侧目看 了何安一眼。何安点头,乘着外边的人争论的空隙,悄悄出了木家,往林子里去了。 这种小混混,他家主子不能出手解决,否则太掉份了。 他家主子的一双手,那是用来指挥千军万马,举剑杀敌的,哪能随便用。 木香自然也瞧见何安悄悄溜出去了,眸光淡淡看向赫连晟,“他们不过是年光轻狂,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日子还是要继续过滴。” 邵武他们虽然坏,虽然是不可理喻的小混混,可他们罪不至死,叛逆期而已,谁都会有的。 要是事情真的闹大,她家的安稳日子怕是不容易保住。 上一世过的动荡,这一世,木香也不求别的,只求个安稳度日。 赫连晟忽然道:“你跟我去京城,我保你一世安稳,如何?” 他不是个轻易许诺的男人,可一旦许下诺言,便是从心里认定的。 木香奇怪的看他,“谢了,我在这儿挺好,犯不着去京城。” 不管赫连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统统不在意。本来就是距离遥远的两个人,他说的话,她又如何能当真。 况且,京城那是什么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稍不留神,这脑袋就得搬家。木香很有自知之明的,像她这种火爆性子,又不懂得忍让,要是去了京城,就跟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估计活不过一日,就得被强权消灭了。 堂屋门还没开,木香不想再跟他废话,走过去敲了敲堂屋门,“彩云,快出来吧,那些人都出去了。” “都走了吗?不会回来了吧?”彩云拉开门,探出头朝院子里瞧了瞧,见到院子里只有赫连晟站在那,目光深沉的盯着她家大姐,也不知在想个啥。 木朗也挤出来,万分崇拜的看着赫连晟,“大哥好厉害,把人都打跑了。” 木香摸了下他的头,还是有些担心的,不过脸上丝毫都没表现出来,“没事了,他们要再敢来闹,咱就去报官,我还就不信了,天底下没个说理的地方。” 赫连晟看她一眼,不动,也不说话。 她想的太简单了,十官九贪。 说的可能夸张了些,可贪官多,却是不争的事实。像临泉镇这种边远小镇,邵家酒坊是当地最有名望的家族,跟官府的关系,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这个性子,冒冒然的前去报官,还不定招回什么麻烦 来。 赫连晟想到她的性子,又想到她孤身一人,带着弟妹孤立无援。万一有个事,她一个该要如何应对呢? 嗯,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人捆在他身边,待在他随时能看到的地方。 其实先前木香的那些个烦恼,在赫连晟这里,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他俩想的也根本不一个方向。 他堂堂的襄王,又是护国大将军,赫连家的长房长孙,除了皇上之外,在京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赫连公子想宠一个人,想护着一个人,试问,谁敢动? 门外,邵青儿跟邵武他们还没离开,赵修文又追来了。 他是真怕这几个二世祖,又闯什么祸。 人是倒他家来的,万一出个事,绝对会牵扯到他。当然了,他不会承认,他也想来看看木香。 “邵武,这都是怎么了?”一过来,就瞧见邵武跟那几个人脸色一片铁青,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邵武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你说怎么了,哥几个今儿不想跟那丫头一般见识,不过她等着,小爷是不会放过她的,娘的,不就是长的有几分姿色,小爷还就不信了,她能逃过小爷的手掌心!” 二皮附和道:“那是,老大,只要您一句话,哪家的姑娘不是争着抢着,往您身上扑,她不理,那是她没福气,走走,小弟请您到福寿楼喝酒,好好补补身子!” 邵武甩开他的手,不爽道:“去什么福寿楼,陪小爷去花楼,这边的事,晚上再说。” 他现在急着要检查他的命根子呢,哪还顾得了别的。 赵修文是个斯文人,哪听得他们这些人的胡言乱语,当下一张脸涨的通红,“邵公子,我看这事就算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闹僵了,说出去也不好听,你说是吧?” 邵武眼一瞪,不高兴了,“你这话啥意思,是他们找揍,伤了小爷的人,这事小爷能罢休吗?看在咱们有姻亲的份上,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管了,总之,这事没完。” 邵青儿也积极的说道:“哪能完,你也不瞧瞧他们几个伤成啥样了,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地上趴着呢!” 见这几个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赵修文面色也不好看了,“冤家易解不易结,我让他们给你陪个不是,几个兄弟的伤,也陪些医药费,邵公子是大度之人,想必也不会跟一个女娃计较,要是传出去,不好听,你 看这样行吗?” 按着赵修文的观点,不管木香现在变的如何的刁钻,如何的坏脾气,说到底不过是个女娃。面对邵武这种无赖的挑衅,肯定是吓坏了。 如果他能在此时帮她解决这个麻烦,木香肯定会感动,毕竟谁也不想惹麻烦不是? 邵武现在就缺个台阶下,既然赵修文给他铺了台阶,他岂有不下的道理,“哼,看在你的面子上,小爷可以考虑放她一马,不过小爷这医药费可不便宜,你瞧瞧这弟兄几个伤的,一时半会能好吗?” 收了银子,要不要放过,还不他说了算。有银子收,邵武才不会傻到不要呢! 二皮跟另外一个瘦小子赶忙帮腔,“这哪能好的了,也不光得陪我们医药费,还得陪我们喝茶茶的钱,爷们费了半天的口舌,又饿又渴,我们也不要多,给个几十两就成了。” 另外的瘦小子贼贼的笑道:“二皮哥说的对,随便给两个,我们很好打发的。” 妈的,他们早饿了,这会只想喝酒吃肉。 赵修文听完他们的要求,脸都黑了。这些人根本就是乘火打劫,明明是他们跑到人家家里闹事,事没闹成,却要倒打一耙,这不是耍无赖吗? 木香能不能拿出几十两,他不知道。现在的木香,连他都看不懂。可不管她有没有,几十两银子在农家人眼里了,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邵青儿也嚷嚷道:“叫她拿钱来,再给大武哥磕头道歉,我们才能考虑要不要原谅她呢!” 赵修文气的脸都绿了,这几人实在太无赖了。要是他现在官职在身,哪还需要看他们的脸色,从这一点上来说,当官是多少重要的事。 赵修杰闲来无事晃到这边,瞧见这么多人都站在木家门口,他耸着肩膀笑了,“哟,这是干啥呢?打架?闹事?找茬?” 邵武身边的人,都认得赵修杰,大家都在镇上混过,谁不认得谁啊。再说了,邵武也不怕他,两人没少打过架。 这会见到赵修杰,邵武那股子狂傲劲又上来了,“小爷我想干啥,关你屁事,赵修文,小爷现在不高兴了,你想管这事,小爷还偏就不如你意,那丫头要想了事,可不光陪钱这么简单了,该要怎么玩,小爷会自己跟他说的!” 赵修文怒火中烧,“邵武,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你跟修杰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别牵扯到别人身上!” 赵修杰眼睛微眯,转头看向自家大哥,“你不是快成亲了吗?咋,还不死心,还要上赶着去献殷勤,逞英雄可不是这么逞的,你未来的老丈人,正在屋后起鱼塘呢,你要真想献殷勤,不如下水帮他搂鱼,他肯定得乐晕了!” “你闭嘴,我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赵修文气急败坏。眼前的麻烦还没解决呢,他的亲弟弟,居然跑来拆他的台。 外面那一群人,嚷嚷半天都没走。 木香正要拿铁锹冲出去的,被赫连晟拉住了,他揽住木香的肩,用灼热的手心包裹住她的肩,“去忙你的,外面的事,有我在!” 木香心里咯噔一下,望着赫连晟略带柔意的目光,感觉身体里融入一股暖意。 多久了?她不记得有谁曾站在过她面前,说一声,‘有我在!’ 她活着的日子里,一向都只有她站在最前面,挡住风雨。 她是女子,却从不知道温暖是何物。 赫连晟的气场,真不是盖的,往那一站,其他人都成了小虾米,无形的气场,压的邵武他们都快喘不过气来。 赵修杰往后退了几步,后知后觉的拍拍胸口,总算能正常呼吸了。 这里头,唯一还算淡定的人,得属赵修文。在赫连晟走出来,往那一站时。他是唯一一个站着没动弹,眼睛直直盯着他的人。 赫连晟眸光一扫,露出不悦的情绪,“你们几个如果想永远闭上嘴,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他眼里的杀意尽显,周身散发的寒意,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是真正驰骋战场的人,用无数的鲜血和尸体浸染出来的。 无需张扬,无需更多语言的表述,单单往那一站,仅一个眼神,就足以秒杀邵武一干人。 刚才,在院里的时候,他没有表露出杀意,潜意识里,他不想在木香面前表露太多狠虐的一面。 邵武打了个激灵,只觉得通体寒风刺骨,如同坠入无底冰洞。 赵修文更是吓的脸色惨白,他就是个书生,连刀都拿不动,忽然之间让他跟一个魔鬼对上,能不害怕吗? 深深喘了几口气,给自己打了好几口气,赵修文总算回魂,“你,你是谁?木香呢,她在哪?” 赫连晟终于拿正眼瞄向赵修文,“我是谁,与你无关,我再说一遍,马上离开,永远不要再出现,或许我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后果自负!” ☆、第77章 将军追妻 木香贴完满锅的饼子,正要盖上锅盖,突然听说他要走,那个兴奋哪!不过这人,走就走吧,还非得交代一下,这算啥意思? “呃,头一锅的饼子已经出锅了,要不你们吃完再走?”她没有问别的,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人家干什么事,也跟她没关系。 如他这种身份的人,都很神秘,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赫连晟紧抿着嘴唇,凌厉的线条,昭示着某人的心情,坏到极点了,“除了吃,你就没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这话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的。可以想见,赫连公子的心情是很不好滴。 木香呵呵的干笑两声,见他靠的太近,上半身禁不住往后撤出一些距离,“呃……那你小心点,刀剑不长眼,戳到身上的感觉肯定很糟糕,多长几个心眼啊,别中了人家的陷阱!” 赫连晟目光渐渐变的灼热,眼里的寒冰慢慢融化,他注视着木香的眼睛,似乎要看的更多,看的更深。 木香的眼睛很干净,当她睁大眼睛回望他的时候,那双黑眸,干净透彻。 她是赫连晟生平第一个认真用眼睛看的女子,当然了,木香的眼睛也是他见过最干净的一个。当初,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以有她身上这股子倔劲,他才会对她多了看了几眼。 有时,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在福寿阁楼上之时,他没有往楼下,没有因为好奇,而观注她。或许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在交集,就像两个处在不同时间的陌生人。 倾尽一生,他也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她。 这样的假设,让他害怕,更让他庆幸。 遇上了,哪怕这一路走下去是荆棘遍地,每一步痛的鲜血淋淋,也不想放手。 赫连晟忽然叹了一口气,修长的大手抚了她柔软的发,“我留下两个人,他们是我的隐卫,只在需要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保护你们。” 属于他的气息太近了,好像一张网,紧紧的将人裹在里面,让她透不过气来。 木香有些别扭的拨开他的手,“那个……我这儿很安全,村里人也都很好,再说了,你的隐卫,只要保护你就好了,我们真的不太熟!” 又是这句话,赫连晟感觉自己心里的火焰又窜了上来,映在漆黑的眸光里,十分可怕,“现在不熟,以后会更熟,总之,这是我命令,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回来。” 噗!这语气, 听着就像要出门的丈夫,叮嘱妻子一样在家等待一样。 木香糊涂了,他到底啥意思啊! 赫连晟不给她询问的机会,大手一捞,便将木香拽到自己怀里,抱了个满怀。 木香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喂,你快放手,快放手啊,天哪,你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赫连晟才不理会她的抗议,手掌用力将她按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后脑处,温热的呼吸,喷在木香因为挣扎露出来的一截细嫩脖颈。 有点痒,有点麻,这种麻痒的感觉,从脖颈处,一路延伸,直达心底。 再从心底顺着血液,流经全身。 咦…… 木香打了个寒颤,感觉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赫连晟搂着她,沙哑好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我要娶你!”他其实有满心满肺的话,要对她说,可归结到底,就只有这四个字。 木香惊愕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人脑子没犯病吧,好端端的,怎么倒说起糊话来了。 “主子,我们该走了,”何安哪会想到厨房里的两个抱在一块,他一头撞进来,当看见这两人的姿势后,恨不得一棒槌把自己敲死。 完了完了,主子肯定不会原谅他。 “呃……主子,你们继续,继续……” 木香被他的话惊醒,手上用了点力道,推开赫连晟。绝美的脸上,笑意收敛,换上冷漠疏离的神色,淡淡的道:“刚才的话就当我没听到,你也没说过,咱们不是一路人,赫连公子的事情如果能办完,就早些回去吧。”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那样的情话,那样的语气,那样的怀抱,如果不是何安冲进来,她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呢!差点就沦陷了。 赫连晟是什么人,从昨天发生的事里面,她就隐约看出来了。 就算不是皇亲国戚,怕是离的也不远了。 在男女不平等的古代,想要找个一心一意,只娶一妻的男子,绝对要经三条腿的蛤蟆还要难找。 换作是以前的木香,或许不会在乎,但现在的她做不到。 让她看着自己的丈夫,晚上去别的女人床上睡觉,她还要笑着,恭送着,这不是犯贱吗?也是作践自己。 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去过那样的日子。 反正她还有弟弟妹妹,等他俩长 大了,成家立业,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嫁与嫁的,都没什么关系。再不然,她就在村里找个普通男子,平平凡凡的过一生。 当然,这些想法,她是不会跟赫连晟说的,一个古代人,哪能理解一夫一妻的重要性。况且,她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男人,以赫连晟的身份,第一次只怕早都没了,温床的女人都不晓得有过几个了。这样的男人,她不要。 赫连晟眼睛眯起,他真想敲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啥。 想他堂堂的襄王殿下,战功赫赫,皇上要给他指婚,皇后,太后,无一不是整日想将各色各样的女子塞进他的王府。 可时至今日,他的府中愣是清冷的如同佛寺后院。 京中甚至都有传言,说他可能有怪癖,也说他身有顽疾,更有甚者,说他喜欢男子,因为不容于世,所以才清空后院,不让人靠近。 可天知道,他不喜人靠近的理由,不过是因为他有洁癖,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只会让他厌恶。 长这么大,木香是唯一一个,除了他母妃之外,不让他心生反感的女子。 虽然赫连晟不太明白这样的感情,是好感,还是喜欢。 不懂不要紧,至少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现在不能,以后能不能,还有待时间的考证。 锅里的饼子已经熟了一面,木香冷下脸,转身掀开锅盖,拿着锅铲,将饼子翻了个面。 她很讨厌别人看轻自己,而刚刚赫连晟的话,等同于看轻了她。 想到此处,木香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你们既然急着赶路,那便赶快走吧,我给你们装些干粮,带着路上吃。” 灶台边上放着一个大竹扁,上面盖着白纱布,掀开之后,里面尽是炕的表皮微黄的贴饼子,还是热的,也就刚出锅不久。 赫连晟双手负在身后,定定的看她一眼,“嗯,等我回来。”还是这句话,对于不善言词赫连公子来说,这却是他心底最想说的话。 说话跟手艺一样,在精不在多,只要讲到点子上就成了。 木香装了二十几个饼子,用布包上,递给吴青,“拿着吧,你们路上吃。” 吴青脸色有些沉重,接过布包,犹豫的看了主子一眼。 “走吧!”赫连晟率先走了出去。 何安紧跟在后,吴青走在最后,在经过木香身边时,嘴巴张了张,似乎有什么话 要说,可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主子的决定,他无法违抗。 木朗送他们出了门,赫连晟临走时,认真的叮嘱他,每天的练习,等他回来,是要检查的。彩云也被他拎着叮嘱了几句。包插夜里插好门,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有异常情况,要大声呼救。他留下的人,全都隐在离木家不远的地方 此时的赫连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好像过了。 姐夫一词,虽然没表明了说,可是意思,再明显不过。 村子里人多眼杂,他们直接上了山,从山的另一边绕道,去了乌镇。 路上,吴青隐忍下心里的疑惑,神色凝重的跟赫连晟汇报情况,“主子,他来了,就在乌镇!” 赫连晟站在山顶的大石之上,山脚下便是玉河村,而他站在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木家的大门。他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寻常人更好。 所以他能看见木香挎着菜篮子,去了菜园。她身上穿着最普通的农家女的衣服,淡蓝色碎花小棉袄,腰下是单薄的同色碎小裙,裙摆只到膝盖之下。裙子里面配着一条深色粗布长裤。 最平凡,最常见的打扮,可她底子好,面容俏丽漂亮,一双眼儿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亮。 腰身细长,细到他只需一只手就可以揽住,却如春柳般坚韧,再重的负担似乎也压不垮。 赫连晟惊奇的发现,才走了这么一会,他便该死的想念,连吴青说的话都未曾听到。 吴青见主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山下,只得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赫连晟浓眉轻蹙,“你守了三天,就得了这个消息?” “属下无能,安平侯爷带了十个人,这十个人,不寻常,属下本来是想探听,却不曾想到,一入乌镇,便被安平侯爷的人跟上了,是属下愚钝,请殿下责罚,”吴青单膝跪地,自甘受罚。 “起来吧,”赫连晟神色漠然,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并无半点惊讶之色,“你躲不过他,这不奇怪,本王跟他打了这么久的仗,自认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他,更何况是你,既然他想见,那本王便去会一会他,但是本王在这里的事,不得透漏半点风声出去!” “属下明白!谢殿下不罚之恩!” 何安也听出赫连晟话语中的厉色,急忙跪下,“小的绝不敢多嘴,可是殿下,木姑娘如果不肯跟着去京城,咱们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而且木姑娘的脾气……” 木香的脾气岂是一个倔字了得的,一看就是倔到家了。主子要想把她们一家带到京城,怕是难于登天。 关于这一点,赫连晟何尝不知,想起那丫头固执的表情,赫连晟面色柔和不少。 “再等等吧,本王来这里的事,京城里还没人知道,你传话回去,只说本王去了边关,找个人扮做本王的样子,到边关溜达一圈,通知唐墨,让全程陪着,反正他闲着也是无聊,去边关走走也不错,”赫连晟沉声说道。 “是,小的这就通知下去,”何安领了命令,并没跟随赫连晟去乌镇,而是下山,去了临泉镇,进了镇里一家钱庄。 何安走后,赫连晟身边多了几个人,加上吴青,一共四名护卫,走在赫连晟身后,渡过玉带河,往乌镇而去。 乌镇虽然距临泉镇不远,可是这里的民俗风格与临泉镇相差甚大。 不管是衣饰还是住行,都与临泉镇迥然不同。 上一次吴青潜进乌镇,是偷偷摸摸来的。这一次不同了,赫连晟大大方方的从城门进入,不需要隐藏。 进了城门,放眼望去,是成片的民房,而赫连晟他们要去的,是乌镇的县衙。 刚一走近县衙大门,便被人拦下了,两名身着便服的执剑男子,拦在赫连晟面前,“襄王殿下,我家侯爷有请!” “哦,你家侯爷还真是客气,”赫连晟的语气略带嘲讽。 “侯爷等候殿下多时,请!” “那便走吧,”赫连晟姿态从容的跟着那两人的步子往县衙的后厅而去。 吴青紧随赫连晟身边,身上肌肉紧绷,处于全身防备状态。 这位安平侯爷,本名安平钰。 安平这个姓氏并非后燕的皇帝国姓,当年后燕老皇帝,膝下有位长公主,按理说,公主是不具有封地资格的,可谁叫皇帝宠着公主呢,招了驸马之后,便在后燕划了一块丰饶的土地,作为公主的封地。而这位驸马就是安平姓,后被冠以侯爷 公主成亲一年之后便生下小候爷,也就是现在的安平钰。 说起来,这位安平候爷可谓是幸福的孩子,安平驸马是个专情的男子,一生只娶了公主一人,连个侍妾都没有。而公主在生下安平钰之后,过了几年又生下个女儿,也就是安平钰的妹妹。 这位小郡主,绝对是蜜罐里泡大的。在爹娘以及哥可的爱 护下长大,这脾气也都不是一般的骄纵。 那位郡主的事不急着说,还是得说说这位安平钰候爷,尊封号:平尧王。 进了后院内厅,入眼的便是一片青松翠竹,修剪的很整齐。 安平钰站在门口,一袭月牙白的锦袍,看似低调,若是仔细去看,那袖口领口处,却是z绣着银色丝线,腰带上点缀的宝石,亦是价值连城。 后燕国没几人知道平尧王的封地,有多富饶,而他这个人也不显山不露水,内敛低调。 当然了,安平钰长的也很祸水,与赫连晟霸气冷俊的外观不同。 一双妖娆凤目,美如妖孽的长相,加上略微偏瘦纤长的身形,乍一看到的人,都要以为他身上柔弱的贵公子,经不住风雨,晃几下说不定得倒了。 可赫连晟却是对他了解的彻彻底底,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扮猪吃考虑,他要是个弱者,只怕这世上的人,都是病夫了。 “赫连兄,久违了,”安平钰笑容满面的迎向赫连晟,说话的声音清雅,“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襄王才对,恭喜!赫连将军又得了新封号!” 赫连晟眸光只扫了他一眼,便径直绕过他进了厅内,“省省吧,你要喜欢,这封号送你。” 一个封号而已,能有多少的份量,再高的赏赐,远没有军权握在手里,来的实在。 吴青也随主子进来了,一手握剑,站到主子身后两步的距离。 安平钰并不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在赫连晟看来很欠扁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多不少的笑意。 “襄王说笑了,你我不同国,封号送了我也没用,襄五若是有意,送些别的,倒是可以!”他撩起衣袍,坐到赫连晟的对面,并没有坐到正上方。他俩虽是对立的双方,却在这里却是平等的。 他,安平钰也只需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赢他。 赫连晟冷冷的笑,把玩着母指上的扳指,慵懒如豹,“说吧,你来乌镇究竟所谓何事?别告诉我,你是来看风景的,冬天的风景可不如春天来的好看。” “呵,襄王这心操的似乎有点过,乌镇是我后燕的土地,也是我的封地,本候来这里,还需要向你禀报吗?”安平钰争锋相对,寸步不让。 外面天色渐暗,厅里并未点灯,赫连晟阴鸷的神色隐在厅里,带着几分暗影,“你的事本王都有兴趣,听说最近太子不太安份,安平候爷要有动作,本 王可以理解,但是别打我们南晋的主意,苍澜那边的情况想必候爷也清楚,你我都是聪明人,该如何做,你应该明白!” 这话说的十分犀利,若是别人说,安平钰绝对立马将人踢出去,可现在坐在他对面的,是赫连晟。 后燕并未与南晋有过正面冲突,没几个国家能像苍澜人那般喜好征战,后蒺国内局势不稳,太子眼下最重要的麻烦,是皇帝老了,而分封的诸侯王,表面上看,似乎很和睦,也没什么异动。 但随着各种诸侯王,在分封地时间越久,当地百姓对候爷的敬重远远高过皇帝。 如此一来,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候王做的久了,加之实力也有了,自然有人坐不住了。 对于太子来说,坐在一堆定时炸弹上,绝对的等死。所以,眼下如何消除各路封候王的权力,才是重中之重。 安平钰也在众候王之列,只是他想的,比任何人都要远。 拨弄着手里的茶杯,安平钰慢声慢调的道:“襄王觉得本候这茶怎么样?去火清热,虽不是御供的极品茶,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御供的茶虽好,数量却有限,争不到,不如不争,或许这世上还有比宫里更好的茶,襄王认为如何?” 赫连晟也低头品了口茶,冷哼一声,“这两种茶,本王都不喜欢喝,特别是面对自己讨厌的人,喝茶如喝水,无味,后燕太子不是你,也不是我,他的心思,豺狼虎豹都不及万分之一,如果哪天你被这口茶淹死了,我一定差人给你送殡礼!” “无论防,本候的肉不中吃,他吃不了,也没那么大的胃口,襄王也不必急着择清咱们的关系,说不定日子王爷还会主动跟本候合作呢,”安平夙笑的邪魅,风华绝代,惹的门外站着伺候的婢女,满面羞红。 “你慢慢做梦去吧,本王对你没兴趣,”赫连晟扔下茶杯,起身要走。 安平钰也跟着站起来,“王爷现在怕是走不了了。” 吴青面色一凛,“殿下?” 赫连晟不动声色,不答反问,“太子来了?” 安平钰微挑凤目,浓眉秀雅,不答话,从骨子里透出的美,高贵而优雅,那一逐瞬间,风情无限。 站在他对面的赫连晟亦是俊美的惊人,黑眸如一汪碧湖,波光粼粼,深邃幽深。清华中透着冷峻与尊贵,不愧是南晋的襄王。 即使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单单是站 在那,便有一股无与伦比的魔力。 明明天色渐暗,可这厅里,却因为这两个人,刹那间,变得明亮了几分。 轩辕凌,后燕太子,是老皇帝轩辕正德第二个儿子,因为是皇后所出,所以一出生便封为太子。 而老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是大皇子,这位大皇子相比太子的待遇,可就悲惨多了。 明明是大皇子,却不得不在很小的时候就封了王。 封了王也就意味着,再也没了当皇帝的资格。 赫连晟、安平钰,再加一个轩辕凌。这三个人绝对是这片大陆上最惹人注目的男子。 另外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四人并列四国贵公子的称号。 四个人中龙凤,各有各的筹谋,放眼天下,能跟他们并肩的男子,寥寥无几。 ** 相比赫连晟在乌镇的小心翼翼,木香的小日子过的可谓是风生水起。 眼见着还有不久就要过年了,赫连晟逮回来的鱼,也都收拾好了,该腌的腌,该晒的晒,木家院子里挂了一排咸鱼。虽说不太好看,可好吃就行了。木香才不在乎什么面子。 她家院子收拾好了,可陈美娥那边却是折腾坏了。 半个水塘,她跟李在山整整弄了两天,起早贪黑,总算才干完。 可是木香去到水塘一瞧,赫连晟打起来的水坝根本就没铲平,要是现在不弄好,回头再收拾就麻烦了。 她阴沉着脸,跑到陈美娥跟前,把她家大门拍的咚咚响,掐着腰,勒令他们一定要把水塘弄好。 要是搁在以前,她也会生气,却不会那么猖狂的跑去叫板。 谁让赫连晟走的时候,说留了两个人在她家看着,有人撑腰,不狂白不狂。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偷偷观察了下,万一赫连晟那家伙诓她的,真闯了祸,那些人却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她可就得自食恶果了。 还好,赫连晟没骗她,真的留下两个人保护她,虽然她真不晓得自己家的日子,过的好端端的,除了那天邵武来找茬之外,真的很平静,也真的不需要弄两个保镖天天守着她家。 这事暂且不说,先说陈秀娥跟李大山,被木香那一通骂的,不得不去把水塘填平,清理了一部分淤泥。 木香的泼辣劲在玉河村也算是大有名气,现在敢惹她的人,也没几个。 赫 连晟走的第二日,木香跟着林长栓的马车去了县城,彩云跟木朗都没带,家里需要有人看门,木朗又不能单独留下,只得他跟彩云都留下。 到了做香肠的季节,而且天气冷的很,早上都下了很厚的霜,水塘里还会结一层薄薄的冰。 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次,已经进入寒冬腊月了。 木香去镇,除了要买些猪肉,做香肠之外,还得准备些过冬的衣被。 家里现在盖的棉被,还是当初分家时,从陈美娥那里硬要来的,春秋天盖着还行,冬天盖肯定会很冷的了,她家柴禾是够过冬,如今就只差棉衣被。 地里的棉花早收了,新棉价格也不便宜。 要搁往年,木香压根没那个钱去买棉花,现在,她不光得买棉花,还要给木朗跟彩云做几身新衣裳,多筹备些年货,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 早上走的早,大梅也要去镇子上添些东西,林长栓赶着板车,让她跟大梅坐在板车上,他在前面赶着车。 大梅最近春风满面,跟王喜关系进展的也不错。也不能说有多好,但比之前说不上几句话,见了面也只是互相点点头,来的要亲密些。 有些话,捅开了说,比整日的藏着掩着要来的好。 就像大梅跟王喜,现在王喜知道了大梅对他的心思,每回看见大梅的时候,那眼神明显的不一样了。哪个男人,在面对爱慕自己的姑娘时,还能装作视而不见。 其实大梅跟王喜之间的感情,很简单,很纯粹。 他们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是天长地久的许诺,他们要的很简单。 两个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孝顺爹娘,给他们养老送终,再生几个小娃,传宗接代,等到孩子们长大,再继续走他们走过的路,仅此而已。 天色灰蒙蒙的,好像积了很厚的一层灰。 林长栓挥动着长鞭,看了看天色,担忧道:“这天怕是要下大雪,不下一场大雪,怕是晴不了。” 大梅双手都拢在袖子里,接着他的话,道:“那咱们要不要多存些粮食,万一雪下的大,得在家窝好几天呢!哎哟,冷死了,我这手冻的都快没知觉了。” 大梅哈着热气,搓着手,冻的鼻子都红了。说完话,便急着把双手拢到袖子里,吸着冷气,感觉整个人都冷的不行。 木香也冷,不过比她好点,至少没像乌龟似的,恨不得把头缩进肚子里。 ☆、第78章 秋寡妇(跪求月票) 挑棉花这种事,大梅一个人包了。 那仓库边上放着麻布袋,大梅趴在那,撅着屁股,往麻袋里头装棉花。 她在那忙活,木香倒是闲下来了,左看右看,也不知该干点啥,幸好大梅动作快,没多大会就装好了满满一麻袋棉花。 “走了,哎哟,瞧瞧我这身上弄的,”大梅从仓库爬下来,棉衣上沾满子棉花,连头上都是。 木香没忍住笑,“你别动,我帮你摘干净。” 看她笑,大梅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笑呢,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嘛,快想想看,你咋补偿我。” 木香帮她打理身上的衣裳,想了想,便道:“带你去吃牛肉面吧,刚才瞧见路口有家牛肉面馆,生意还挺不错的,等下你去叫上林大哥,让他也来吃。” 大梅这回不生气了,乐的呵呵笑,上前抱住木香撒娇道:“还是你最好了,没关系,以后你有啥活,只要你一句话,咱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带眨眼的。” 木香呵呵笑着拍了她的脑袋,“胡说个什么,我要你上刀山下油锅干嘛?我只会烧菜,可不会烧人肉,烧出来也没人敢吃。” 两个人闹了一会,把大梅身上收拾的差不多了,这才拎着麻袋出去了。 今儿红集,这家铺子的生意还挺不错的。 她俩出来时,年轻妇人刚刚送走一批买成衣的客人。 见着木香她俩出来,年轻妇人笑着招呼道:“棉花要是选好了,就来这边过称吧!” 木香笑着点头,“大嫂,我挑这么多,够打几床被子?” “我称称看,”秋如月把麻袋提过来,拿了一杆长柄称。 把麻袋挂到称上之后,一只手提着称绳,另一只手扒拉着秤砣,“差一点就二十五斤,你要买这么多吗?” 棉花不便宜,也很少有人一下子买那么多棉花,如果再去弹成棉被,再置办上被里被面,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木香想了下,问她:“我想弹几床八斤的被子,这些的话,能弹三床,是这样算的吗?” 秋如月点头,“这样算也对,我家的棉花都很干净了,要是换作别家的,只怕还得浪费掉一些,你在我家买,八斤的被子,这些绝对够了。” 其实她还想问,木香是不是在准备嫁妆,一般只有要出阁的女娃,才会一下子备这么些新棉。 木香道:“够就好 ,除了棉被,我还想给弟弟妹妹做几件新衣裳,这样吧,你再另外给称五斤棉花,在一起算钱,就从这里拿,”她指的是店里搁的棉花。 秋如月一听说她还要买,高兴的合不拢嘴,“成成,我马上就给你称。” 说着话的同时,她身后的小娃忽然哼哼两声。 “儿子乖哈,别乱动,娘给这位姑姑称棉花,”秋如月哄了几声孩子,接着便要去给木香拿棉花。 就在这时,一个风风火火的肥胖身影,突然闯进店里。 木香跟大梅正好站在中间,还没等她俩反应过来,就被肥女人一把推开了,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胖女人却不管别人怎么样,她冲到秋如月跟前,瞪着眼睛,拧着粗如卧蚕的眉毛,高声喝道:“秋如月,你答应我的银子呢?你个小贱货,说好的数目,你只给了一半,我看你是存心的吧?不想你家小叔子成亲,你就直说,犯不着背后使拌子!” “我呸,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恶不恶心,知不知道啥叫羞耻,老娘真恨不得大嘴巴子抽死你!” 这一通骂的,那叫一个顺口,一听就知道这是骂习惯了,都不用想的,直接就骂出来了。 秋如月小脸煞白,站在那,低着头,也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个啥。 大梅气的不行,好端端的站在那,却被人推了一把,依她的性子,哪肯善罢甘休。 要不是木香拽着她,早要上前跟那胖女人理论了。 木香以眼神暗示她别冲动,都搞不清状况呢,怎么好去插一脚,俗话说,冲动是魔鬼。 胖女人的声音太大,秋如月没吱声,可她身后背着的小娃,被惊扰到了,哇一声,哭的撕心裂肺。 听到孩子哭,秋如月平静的表情才有了变化,她赶忙将腰带解下,把孩子抱在怀里哄拍着。 看着孩子小脸都是泪水,她忍不住小声抱怨,“娘,您声音小点,天宝胆子小,您别吓着他。” 不提那小娃,胖女人脸色也就是凶一点,一听秋如月提起哇哇哭的孩子,胖女人的脸,就不是凶神恶煞能形容了,而是憎恶与暴怒。 “秋如月,你要不要脸,老娘每回来,你都要提孩子,谁知道他是你跟哪个野男人生的娃,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儿子头上扣,人都死了,你就积点德吧!” 胖女人骂的太难听了,即使做为旁观人的木香跟大梅都 快听不下去了。要不是那些棉花还没称好,她真想扔下银子直接走人。 秋如月脸色苍白,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忍着没往下掉,只是坚定着语气道:“娘,人家怎么说,我不管,天宝就是明成的孩子,你说什么也没用,等他再大些,我便要带着他去祠堂上族谱,那些话,您以后不要说了,不然的话,您也别想从我这儿拿一文钱。” 秋如月虽然一直低着头说话,可语气并不卑微,脊背挺的笔直,就是声音有点哽咽。 胖妇人见秋如玉竟然拿银子的事来威胁她,当下气的身上肥肉都跟着抖三抖,“你个小贱蹄子,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傍上哪个男人了,钱没多挣,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都敢跟老娘顶嘴了,看我抽不死你!” 胖妇人一看就是会打架能打架的主,那胳膊腿的,又粗又壮,袖子一卷起来,肥肉都垂下来了。 这要是一巴掌下去,估计秋如月就得被打趴下了。 木香见着她们真要打架了,冷着脸出声,“你们要打架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先把棉花称好了,我还得去赶集呢,没功夫在这儿闲站着。” 秋如月似乎把木香她们忘了,直到这会才想起来,赶忙一手抱着娃,一手就要作势去给她们称棉花,“两位妹妹,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这就给你们称。” 胖妇人见着木香出声阻拦,也不顾及木香她们是客人,横着眉毛,讥讽道:“你要等不及就别买啊,镇上又不是她一家店有棉花卖,有什么了不起的。” 木香对这个胖女人真是无语以对了。 人家都是把客人往店里拉,可她倒好,把客人往推,还摆出一副你爱买不买的架势,这算个什么事。 大梅看她气焰嚣张,她早就看不惯了,也冷着声回道:“我们买不买的,关你啥事,木香,咱们走,不买就不买,看着她还倒胃口呢!” 见她们要走,秋如月脸色微变,她可不想失掉这单生意,赶忙陪着笑,“两位妹妹,你看这棉花我都给你们称好了,我马上把钱算出来,你们拿着就可以走了,你看这样行吗?” 大梅是真的生气了,不打算买了。 木香却比她冷静多了,再说了,她也挺可怜秋如月的,便点头说道:“那好吧,你把账算出来,做棉袄的棉花我就不要了,回头我到别家店再买吧!” “嗳嗳,好,我这就算,”秋如月急着走到柜台前,拿过算盘,腾出一只 手,拨弄着算盘珠子。 胖女人这会忽然不说话了,盯着秋如月手里的算盘,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不一会,秋如月算了出来,木香看了下,没什么问题,便准备掏钱。 银子还没掏呢,胖女人突然窜出来,一挪屁股挤开了秋如月,舔着笑脸,对木香笑道:“钱给我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木香握钱的手顿住了,不明所以的看了眼秋如月。 秋如月此时的脸色,很难看,布满阴雨,她瞪着胖女人,气的不行,“婆婆,这钱你不能拿走,我还和进货呢,你拿了,我回头拿什么进货啊!” 胖女人也回头瞪她一眼,“你又不是没钱,这银子给我咋了,我都说了,你家二叔娶媳妇要彩礼,这钱我当然得帮他存着,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真以为老娘看不出来嘛,整天的找借口不想掏钱,抠门都抠到家了。” 秋如月瞪着胖女人,眼泪都快瞪出来了,眼中写满了委屈和心酸。 木香看她们俩人争来争去的,本来她不想管,可这胖女人嘴巴也太坏了。她听了半天,也大概了解到一些内容。 这年轻妇人应该是胖妇人的媳妇,不过这年轻媳妇现在应该成了寡妇,丈夫死了,留下她带着小娃过日子,婆婆却窥视着她的钱。 一个女人带着小娃生活,不容易,还得想着赚钱,就更不容易了。 同为女人,木香哪还沉得住气,心中怒火蹭蹭的往上窜,阴鸷的眼神瞪着胖妇人,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店老板是她,可不是你,我这银子凭啥要给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挣钱,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她说完了,把银子往秋如月手里一塞。 胖女人大概是没想到木香会突然骂她,愣神的功夫,就见着银子从她跟前绕过去,落在了秋如月手里,转回头时,才听见木香对她的谩骂,那个火爆脾气,就又上来了。 “哟呵,小丫头,还学会替人出头了,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秋如玉拿到钱,还没来得及开心,又见着面前的两人吵起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便上去想把婆婆拉开,“别吵了,姑娘,你赶紧拿了棉花走吧,让你看笑话了,对不住了,以后想买棉花再来,我给你算便宜点。” 今天的事,她真觉着丢脸丢到家了。好好的生意,被搅成这样。 高氏再像这样 闹下去,她这生意还怎么做的下去。 高氏便是她的婆婆,她夫家姓高,家也在镇子里,虽不是什么富户,但在这儿镇上生活,也还算过的去。可她福薄,嫁到夫家才一个月,丈夫便意外死了。就在那一个月时间里,她怀了身孕。 这本来该是件喜事,可没过两个月,有天竟被婆婆撞到,高家二叔在她房里。 那天其实也没发生什么,高家二叔,高时远就是路过她的屋子。 不巧的是,那天秋如月在屋子不小心滑了一跤,陈明远听见她呼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要进去瞧瞧。 进了屋,看见自家嫂子跌坐在地上,想到大哥刚刚去世,嫂子还怀着身孕。陈明远也没多想,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放到了炕上。 还没等他入下呢,就被婆婆闯进来看见了。 高氏原本对这个媳妇就不太满意,试想一下,谁家刚娶媳妇一个月,儿子就被克死了,太不吉利了。 高氏觉得,自己能容忍秋如月留在高家,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如今,又当场撞见她跟自家二叔抱在一起,她不想歪才怪呢! 打那之后,高氏就对这个媳妇越看越怀疑,当然了,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的二儿子,对秋如月关心的过份。 加上秋如月长的也水灵,附近的年轻男人,看到时,都会下意识的多看两眼。 这就让高氏更加怀疑了,偏偏高氏生天宝的时候,提早了半个月。 古代的女人生娃是很可怜的,虽然接生婆都自夸自己有经验,可对于早产,相差仅有半个月,接生婆哪里看的出来,只当她是正常生的娃。 这下好了,高氏彻底坐实了秋如月偷人的事实,才不管她究竟是不是有委屈。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当然这些事木香跟大梅是不会知道的。她们能看到到的,是高氏盛气凌人的姿态,这让木香跟大梅心里那点,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劲头又上来了。 秋如月想劝木香她们拿了东西快点走,可木香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只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高氏。 她身的那个女娃,也是一脸的愤怒之色,那模样,好像恨不得冲上去,抽高氏几个耳光。 而高氏呢,她见秋如月忍让着不敢叫板,底气就更足了,斜瞄着木香他们,讥笑道:“黄毛丫头,你爹娘没教你咋跟长辈说话吗?瞧瞧你俩这横劲 ,啧啧,怕是难嫁出去喽!” 木香也回以她冷笑,“这位老大娘,我爹娘的确教过我,咋跟长辈说话,可是我没看见哪里站着长辈啊,哦,你不会说你自己是长辈吧?” 木香对着高氏上下看了看,最后直摇头,“我只看见一只母狗冲进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乱吼叫,至于长辈嘛,真没瞧见。” 大梅知道木香最近,嘴巴变厉害了,要是搁以前的木香,对上这般泼辣不讲理的老女人,只晓得往后退。不过她得承认,听着木香骂人,真是过瘾。 她也不甘落后的补上几句,“说的好,老太婆,你也不回家拿镜子照照,你这模样,晚上可千万别出去,不然吓死个人哟!” “你,你们两个,竟敢这样骂我,贱丫头,老娘今天不教训你们,还真当老娘是软柿子呢!” 高氏气的眼睛瞪的大如铜铃,高大的胸脯上下起伏,抬手就要照着木香的脸扇过去。 “住手!”秋如月吓的面无人色,扑上去想抱住高氏的胳膊。 木香早看见她想打人,拉着大梅轻巧的闪开。 她俩是躲开了,可秋如月扑上去的势子却收不住,加之高氏的力气又大,两人拉扯之下,高氏竟然把秋如月推了出去,完全不顾及她怀里还有个小娃。 也是秋如月命大,刚好扑在木香刚选好的棉花上,没摔着她,小娃也没事。 可这番一吓,小娃又哭个不停。 “老太婆,你闹够了没有,你再敢打她,信不信我揍死你,”木香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哪怕跟陈美娥打架吵架时,她也没这么生气过。 光说还不够,木香冲上去,一下扣住高氏的手腕,狠狠的将她往后一甩。 高氏的身子圆胖,平时也不怎么做活,也就更加不灵巧了。 加上木香这一甩,劲儿也大,高氏便被甩的往后倒去,身子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哎哟喂,我的老腰哦!” 高氏痛呼一声,只感觉屁股疼,腰也疼,反正浑身都疼就对了。 秋如月还没从棉花堆里站起来,就见着婆婆摔倒了。虽然她不喜欢高氏,看她摔倒也没啥感觉,可毕竟是在她的店里,事情闹大了,以后谁还敢进她店里买东西。 不得以之下,秋如月站起来想过去扶起高氏。 木香面无表情的拦住她,“你要想让孩子平安长大,就该长点脾气, 像你这样懦弱下去,只怕有一日,孩子都保不住。”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如果一味的受人欺辱,孩子能平安长大才怪呢! 退一步说,就算孩子真的长大的。只怕也是个性格胆小懦弱的男人,有什么大用啊! 大梅凑过来,“她说的对,小嫂子,你家婆婆性子那么横,你为啥就不能比她更横呢,她想找茬,你便十倍的还回去,木香妹妹以前的性子就跟你差不多,你瞧瞧她现在变的多好,现在谁也不敢欺负她了。” “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定,阎王要你三更死,你能扛得过天明吗?生生死死的事,都是天意,更不是你的错,可如果你什么都忍下了,人家定要把错都归结你身上,”木香也认真的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十分坚定,“你没错,就不需要去承受别人的指责,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他的孩子养大,看着他堂堂正正的成家立室,岂不是比你在这儿忍气吞声来的好?” 木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这口才真不是盖的。 大梅连连冲她竖起大母指,正说到点子上,连她听着都动容了。 秋如月低头咬着唇瓣,盯着怀里的小娃,看的出神。 高氏嚎了几嗓子,引的过路人都伸头进来看,围观的人里头,有几个婆娘大概与高氏相熟,也知道她经常到这边来闹。 所以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凑上来双手拢在袖子里议论纷纷。 “哟,高家的,又来找你儿媳妇要钱哪,咋,是不是又看上哪家铺子的好东西了?” 另一个妇人也过来凑热闹,“哪是看上东西了,她是要给她家二小子相媳妇呢,前几天定做了一身新衣裳,是吧高大嫂。” 高氏见着围观的人多了,也不好总赖在地上不起来,索性也不哭了,麻溜的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外面的人一摆手,“俺家的事,用得着得你们管哪,回家管好你们家男人吧,别成天的只会往花楼跑,失了银子又伤身哦!” 提到花楼,站在门口的几个婆娘脸色都变了。 女人到了她们这个年岁,什么风韵,什么姿色,都没了。 身材也变形了,有的往瘦的只剩骨头,有的突然发胖,就像高氏这样的,胖的身子跟水桶似的。 别说睡在一起了,就是看着,那是得倒胃口。 住在镇子里的老男人,哪个路过镇子里唯一的花楼门口时,不想往里面多瞅上几眼。 那花楼里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最便宜的女人,都是上了年纪,在花楼里待久了,随着年纪增大,价钱也就越低。 正好适合那些没几个钱,又上了年岁的男人。 所以在这里围观的老女人里头,就有不少老伴喜欢流连花楼的。 虽然是事实,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门口那些个老婆娘,个个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冲上来,撕烂高氏的脸。 高氏蛮横的吼道:“咋,我说的还不对了?有多远滚多远去,闲吃萝卜,淡操心!” 她视线一扫,瞅见秋如月抱着娃,低着头站在那,整个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克夫的命,我们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秋如月在她的谩骂声中,抬起头来,眼中的懦弱神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的倔强,“婆婆,说起来,是我倒霉才对,嫁到你们高家,才一个月,丈夫就死了,我才十九,就要为你们高家守寡,为了你们一家的生计,起早贪黑的经营这个店,赚来的钱,都进了你的口袋,你还敢说你们倒霉吗?要是没有我,你们老两口子,只怕早都饿死了。” 秋如月是豁出去了,其实她心里一直都压抑着一股怨气,积压的久了,正好今儿被木香点了把火,烧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高氏哪听得秋如月如此顶撞她,这个媳妇对她一向是唯唯诺诺,何曾对她这般凶过。 高氏一时之间还真的接受不了,等她愣愣的缓过劲来。 冲着秋如月就扑了过去,吼叫道:“你说啥呢,就你还委屈了,我告诉你秋如月,做我们高家的媳妇那是你的福气,当初可是你非得嫁给我儿子的,现在看见他死了,你就后悔了是吧?你也太不要脸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打的啥主意,你不就是想改嫁吗?我呸,有本事你就找个男人嫁了,我倒要看看,哪个男人敢娶你这个扫把星!” 秋如月抱着娃儿,气的眼睛都红了,也不管了,回骂道:“我就要改嫁,你等着看好了,明儿我就去找媒婆,不过从今儿开始,你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一分钱!” 一提到钱,高氏慌了,“你敢不给钱,我儿子都死了,你给几个钱,养活我们两个老的,那是天经地义。” 说着,她竟然想动手去抢。 木香一直拉着大梅,一直就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吵架。 在她看来,这个秋如月太软弱了,如果不反抗,早晚得被婆家人吸的一干二净。 可是当看见高氏竟然想动手抢钱,她步子一迈,快速的冲上去,赶在秋如月之前,一把将高氏推开了,冷声质问:“怎么,要不到钱,你就要改抢钱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看你是想去坐大狱了吧?” 高氏又被推倒在地上,本来还想回头再跟木香干架的。 可一抬头,正对上木香冷酷凌厉的视线,顿时只觉得浑身像被钉子钉了似的,动弹不得。 这个女娃,看似年岁不大,身板也不强壮。 可这一双眼睛散发出的气势,却叫人不寒而立。 木香才不管她咋想的,上前一把提起高氏的衣领子,拖着她,往外走去。 别看她个子不大,胳膊也不粗,可这手劲却不是盖的。 拖着高氏,竟然连气都不带喘的。 到了店门口,木香猛的将高氏丢在地上,“你好歹也上了年岁,别净做些叫自己丢脸的事,你要是觉得不公平,那便在这儿吼,在这儿哭,看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 秋如月紧跟着也出来了,看见高氏狼狈的模样,她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婆婆,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婆婆,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也不会再给你们钱了,我开这家店不容易,赚几个小钱还得养活孩子,实在养不起来你们,你要是不想把我们娘俩逼死,就请放过我们吧!” 秋如月说完,便要转身进店。 围观的人,听的一阵唏嘘不已。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对高氏很鄙视,对她指指点点的。也有个别嘴碎的婆娘,说些难听的话。 就在秋如月一脚迈进店里时,人群中突然跑出来一个长相平凡,身材中等的男人。 只见他冲到高氏面前,并未伸手去拉她,而是拧着浓粗的眉,痛心疾首的质问道:“娘,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咋丢人,还想咋逼她,大嫂不容易,你行行好吧,别再闹了行吗?” 听这意思,木香就猜到,这人肯定就是高氏口中的二叔了。 这人来的还真不是时候,现在出现,不是等于添乱吗? 高氏突然就不哭了,抹了把眼泪站起来,有些讨好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哪有逼她,不就是不过来瞧瞧嘛,也没把她咋着,不信你问问,今儿她找了几个丫头,都敢跟我对着干!” ☆、第79章 新棉被 古代还没有减肥的概念,可爱美的天性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不会变。至少她们知道,吃多了会发胖,不能多吃。 两人吃完了面,大梅买了五个牛肉饼,给哥哥吃三个,叫他垫垫肚子,剩下的带回去,给她老爹吃。 木香看他家饼子炕的不错,表皮焦黄,里面的馅也是正宗的牛肉,拌了五香料,别说吃了,光闻着就很香。 于是她也买了几个,准备带回去给木朗跟彩云吃。 看着时辰不早了,两人不敢再耽搁。 木香拖着大梅,大梅肩上扛着棉花,两人一同往张屠户那里去了。 算着时间,他应该快来收摊了,也不知他那还有没有猪肉。如果没有的话,木香得跟他预定,让他送到村里去。 不过,最好是能在这里买好。 否则张屠户送去的,肯定是一半的猪肉,都没有分割,猪蹄,猪排骨,什么都有。 可这些东西,她都不需要,她只要后座肉,或者五花肉也行。 香肠嘛,肥一点也是可以的。 两个赶到张屠夫摊位跟前时,他正坐在摊位边的抽旱烟,油光闪闪的脸上,写满了愁字。 木香走过去,故意不出声,等到了跟前,突然叫了他一声。 张屠夫本名张二宝,不知他在想什么,被木香这么一吆喝,吓了一跳,差点把烟斗里的烟丝给抖了出来。 “哎哟,木丫头,是你啊,来就来呗,干啥那样大声,”张二宝把烟杆往桌子上敲了敲。显然对木香的到来不太感冒。 木香瞧出他心情不妙,微挑的凤目在他摊位上扫了扫。 按说时辰都不早了,可张二宝这摊位上,却是挂满了猪肉,看样子他生意不太好呢! “你今儿咋剩那么些猪肉,这都是早上刚杀的?该不会是昨儿剩的吧?”她问这话是有根据的。 要是夏天也就罢了,他们一般不会进太多的猪肉,那样热的天气,不到中午,肉就得变味。 可是冬天就不一样了,进的多,就算隔夜,猪肉也不会坏。但是价格上,隔夜的夜就得便宜些,因为不新鲜哪。 木香是准备要做香肠的,她可不想要隔夜肉,她要最新鲜的猪肉。 听见她问话,张屠夫还没来得及答话,大梅就指着那些猪肉嚷嚷开了。 “这不是隔夜的肉,你瞧这颜色,多新 鲜哪,老板,多少钱一斤,我买些。” 张二宝见她要买猪肉,立马来了劲,赶紧站起来,笑呵呵的道:“还是你这丫头识货,我这都是新鲜的猪肉,就是今儿脑子犯晕,进的猪肉多了,哪知道福寿楼还不要,我就只得自己卖了。” 木香纳闷了,很自然的就问了出来,“福寿楼咋不要猪肉了?按说到了冬天,他们应该囤货才对,咋会不要呢!” “这……这谁知道呢,”张二宝突然闪烁其词,眼神也在闪躲。 看他这副样子,不用说,木香也猜到了,指定是这家伙又贪小便宜。 上次就因为偷藏猪大肠,被刘管事责骂一通,如果再犯一次,像刘管事那样脾气古板的人,怕是不会再原谅他。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她自己手上的活还忙不过来呢。 大梅挑了两块泛着油光的五花肉,过了称之后,又跟张屠夫砍了价,才掏了钱付账。 木香等他俩交易完了,才指着铁勾上挂着的几块足有十几斤的猪肉,问道:“张叔,如果这些猪肉我都要了,你能让多少?” “这些你都要?”张二宝傻眼了,嘴巴张的老大,“木丫头,是不是你家要办事,哎呀,该不会是你要嫁人吧?”他能想到的就这两种可能了,只有办酒席才需要这么多的猪肉。 “你胡说啥呢,我就买个猪肉而已,谁规定了,只有家里办事才能买了?”木香毫不客气的反驳他,小脸都气红了。 张二宝大概也觉得自己问的唐突了,呵呵的干笑两声,“不是就不是,我也就随口说说。” 大梅忍不住在旁边偷着乐,悄悄扯了下木香的衣角,小声揶揄道:“哟,想不到我们木香姑娘真有相好的了,还不快老实交待,是不是住你家那位公子?” “交待你个头,正事不想,净想歪的,”木香没好气的瞪她,转头又催张屠夫,“张叔,麻烦你快些,我还要赶着回家呢,你给挑些好的,大概三十斤左右,我不要骨头,也不要杂碎,那些东西你留着吧,你按着五花肉的价格称给我。” 她指了几块猪肉,有些上面还连着排骨。 张二宝也不啰嗦,按着她说的,把上面挂着的猪肉都给她拿了下来。 最近猪肉价格降了一些,因为冬季嘛,卖猪,杀的农户也多。多了,这价格自然就降了。 本来的价格是四十五钱一斤,张屠夫按着一斤四十文的价格卖给 她,也算是帮他自己处理了。 而且他也知道木香脑子活,这回一下子买那么些猪肉,肯定是想干啥事,要是成了,以后这生意还会越来越多,小钱贪得,眼光得放远。 看他剔下来的猪肉,木香又想起来一事,“张叔,你还得帮我把猪皮刮下来,所有的猪皮都得刮,我刀法可不好,你不帮可不成。” “成,这还不容易,”张屠夫手起刀落,只看见刀光闪闪,他的两只手翻飞,那动作不是一般的熟练。 每块猪肉他只用了两刀,猪皮跟猪肉便分道扬镳了。 张二宝给她俩找了个箩筐,把猪肉都装了进去,“你俩抬的动吗?要不我给你俩送一段路?” 木香摇摇头,“我们带了板车,就在镇子门口,你看好你的摊子吧,把猪肉卖了才是正事。” 几十斤的猪肉,加上那么大一袋子棉花,也不轻了。 好在她跟大梅两个人都不是娇娇弱弱的女娃,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好在,真的离城门不远,林长栓因为久等他们不到,便赶着板车一路寻了过来,在路上遇着了,又省了木香她们一段路。 除了猪肉,木香又买了不少的精盐,跟陈醋,还买了一坛子白酒,瞅这份量,足有五六斤。 都是粮食酿的酒,喝着不上头,香味也醇厚。 当然她买白酒也是为了做香肠,可不是自己贪杯。 这一磨蹭,他们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家。 不过,路上有牛肉饼垫着,也不是很饿。 到村子路口时,木香约了大梅明到到家里帮忙,要是金菊有空的话,也叫人金菊。她最近忙着出嫁的事,只怕是没空。 但这做香肠,她一个人怕是不成的。 木香从镇子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陈德那里,向他讨了一样东西,主要是用来做香肠的道具,她之前画了图纸,让陈德照着样子做。 也就是手动的香肠机,不同的是,这个是手摇的,又没有电,只能用手摇。 陈德手还挺巧的,做出来的机器,倒也有模样。 话说回来,这个原理就叫跟抽水机一样,靠着螺旋的搅动,把猪肉往前推。 当然了,这个并不是绞碎机,所以在装香肠之前,还得人工把猪肉切碎,这个工程量不小啊。 大梅也正好奇木香到底要做啥,便欣然同意了,明天过来帮忙。 另外,菜地种下的大白菜也能陆续收了。 当初也是听了木香的意见,这些大白菜种下的时间上有差别,如此一来就可以比避免,大白菜在同一时间收货,那样她们也不及。 总之一句话,这段日子,她们将非常非常的忙碌。 回到家,猪肉也不用洗,洗了反而搁不久,但是也不搁厨房,不然就要被野猫惦记上了。 为了以防万一,木香干脆把猪肉都搬她们睡觉的屋子去了,在眼皮底下看着,最放心不过。 晚饭,木香把带回来的牛肉饼子,搁在大锅里蒸软,又熬了一锅玉米糊糊,拌了辣椒酱,吃着倒也挺香。 临睡觉之前,木香又去看了豆子的出芽情况。 这两天陈有发的豆芽卖的不错,稍量在增加,她也准备把发豆芽的量增加。这不,今儿她又从镇上买了黄豆绿豆各五十斤。 彩云跟着她进来,仔细跟大姐说了泡豆子的过程,以及水温,跟炕的温度。天冷,会导致豆子出芽慢,这温度就只能靠烧土炕来提高。 木香不在家,都是彩云一个人干的,她也想等大姐回来跟她研究一下的。 等忙完了这一切,插上堂屋门睡觉时,都已经很晚了。 躺在炕上,木香望着漆黑的窗子,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越是这样的环境,越是容易让人陷入无端的恐惧之中。 木香倒没有多害怕,就是感觉空空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赫连晟。 那个男人住在她家时,存在感就已经很强了,这人一走,存在感也没消失,好像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果然,家里有个男人再怎么样,都是不一样的。至少在赫连晟的那几晚,木香睡的格外香,夜里都不会醒,绝对的一觉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木香一家三个人就忙活开了。 在大梅没来之前,连早饭都顾不得吃,便开始打水洗猪肉。 木香刷了个大木盆,用来装猪肉,另外还刷了一只大水桶。 彩云起来之后,烧了早饭,是一锅白米稀饭,又洗了三个鸡蛋,搁在锅里,慢慢温着。 另外,她还在锅里砌了几个馍馍,不然光吃稀饭,可不顶饿。 家里有水井,清洗猪肉,要方便很多,只需要不停的打水 就可以了。 为了去除猪肉上的杂质,木香还让彩云舀来温水洗肉。 大梅直到吃过早饭才过来的,金菊也跟着来了,不过身上穿的衣裳太干净了,不像是来帮忙干活,倒像是过来走亲戚的。 木香招呼她俩过来坐,顺便也教她们该咋做,“先一步,得把这些猪肉都切碎,越碎越好,然后再按着我配好的比例,把这些调料搁进去。” 本来只想做两种口味的,一甜一咸,可后来想想,还可以做五香的,就是不知道这里的人能不能吃的惯。 暂且先做一点点,试试再说。 金菊卷了袖子,坐到小板凳子上,面上却有些不好意思,“木香,我只能帮你干一会,我家里还有事。” “没关系,你有事只管去忙你的,这活也不是急的事,等下我让彩云去请王阿婆过来,看她有没有空,要是大喜哥也在,那就好了,”木香冲她笑笑。 其实请王阿婆跟王喜,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还不是因为大梅,她想让这三个人多相处相处。 光说不练有什么用,人跟人之间还是得相处。 果然,大梅在知道王喜要来,小脸禁不住红了下。 几个人也不再啰嗦,木香给她们分工了干活。 半个时辰之后,金菊回家去了。彩云也把王阿婆跟王喜请了来,木香也叫他们家中午别做饭了,王喜他爹中午吃饭,带些饭回去就好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木香家院子都是一片忙绿的景像。 王阿婆起初真是搞不明白,木香整这么多的家伙什是要干嘛。 直到亲眼看着木香,将肠衣套在手动灌肠机上,又把切碎的猪肉从上面的洞里塞进去。 最后看着一截一截,泛着油光的肥香肠从那个机器里被挤下来,这才渐渐明白。 可是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王喜坐在那机器边上,遥着木柄,木香端着盆,负责往里面加猪肉,王阿婆站在另一端,忙着接香肠。大梅拿着剪好的棉绳,正在将长长香肠分隔成小段。 听见王阿婆的嘀咕声,木香笑着对她道:“当然能吃了,阿婆,我跟你说,这东西,搁在廊檐下,就现在的天气,风干个十天左右,就能吃了,到时也不用特别去烧它,只要搁在饭锅里蒸着,就能吃了,可香了。” 她对自己灌的香肠还是很自信的,从选肉到配料,都是她一手 包办的。 能保证这香肠风干之后的口感,不会太硬,也不会太软,而且这咸甜度,绝对的适中。 当然了,想归想,真正是个啥样,还得等成品出来。 “木香的手艺,你们还不相信吗?我可是期待着呢,都跟她说好了,等头一批香肠出来,一定得先给我们尝尝,要是好吃了,再拿去卖,”大梅头也不抬的笑道。 王喜抬头见大梅跟木香都笑的阳光灿烂,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东西要真的能成,也是个发财的路子,就是成本贵了点,成本一贵,做出来的成品肯定贵,木香,你想好了,这东西要卖多少钱一斤吗?”王喜的担心很有道理。 本来嘛!乡下人能吃上肉就不错了,更别说是用纯肉做的香肠。 在风干之后,香肠的重量会减轻许多,这也就意味着,香肠最后的价格要比猪肉贵很多,这样一来,谁还买的起。 吃香肠还不如吃猪肉呢! 木香摇摇头,“价钱我还没想好,我想先做一批看看再说,再说,我头一批做出来的香肠,并不打算在外面卖,我想送到福寿楼去,他们家酒楼路子广,只要他们认可了,全包下来也是有可能的。”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而且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时不少人都要办年货,谁家不想弄些新鲜菜,到时候也能卖出去的。” 王喜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原来他担心的事,到了木香眼里,压根就不是什么麻烦,人家早就想好了。 大梅忍不住埋汰王喜,“木香脑子活泛着呢,她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料,你瞎担心个啥!” 她说这话的意思,有点吴侬软语的感觉。可能连她自己都没觉查到。 可是木香却瞥见王喜的脸红了,垂下的脑袋,也不知在想个啥。 木香忽然觉得今天这机会太好了,便开口道:“王喜哥,你说大梅以后找个啥样的婆家,唉……她这个性子吧,要是万一找个脾气坏的,或者小心眼的,她可就得受苦喽!” 大梅一愣神,完全没料到木香会突然把话锋转到自己身上,小脸刷的就红了,“你胡说个什么呢,把你自己的心操好吧!” 木香是恨铁不成钢啊。好心好意的给你们搓合,还敢埋怨她。 可是话都问出来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木香把视线转向王喜。 王喜在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示意下,有些别扭 的开了口,“不……不会的,她肯定能找个好婆家……” “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遇上了,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唉……”木香又叹了口气,好似真的很担心大梅一样。 王喜欲言又止,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啥。 倒是王阿婆听不下去了,“那有啥可考虑的,大梅啊,你看我家王喜咋样,要样貌有样貌,要体格有体格,你要是嫁进来,婶子保证一定对你跟亲闺女,绝不会亏待你,咋样?” 这话还是木香偷偷怂恿她说的,实在这两个人太会缩了,要是没个人逼他们,只怕拖到明年都没进展。 大梅跟王喜两人都没想到,王阿婆竟然把话讲这么开,两人不禁都脸红了。 王喜都快坐不住了,手里的活计也乱了,都不知道该放哪好了,“娘,你瞎说个啥呢,别讲了。” 大梅没讲话,头垂的低,要是可以的话,只怕她都要缩进肚子里了。 木香笑着附和王阿婆的话,“王喜哥,我倒觉得婶子说的很在点子上,你俩年纪都不小了,感觉好,就往一块凑,要是实在不好,那便说开了,就算不成,那也没啥,咱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做不成一家子,至少还能做邻居。” 王阿婆见着有戏,也凑上来道:“木香说的对,你俩又不是头一回见面,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事啊,主要还是得问大梅的意思,大梅子,你老实跟婶子说,你想不想嫁给王喜?” 王阿婆绝对是想媳妇想疯了,否则哪能当着大梅的面,就问上了,好歹也得托个人吧! 也亏得大梅性格开朗,在犹豫、害羞、不知所措这些情绪慢慢过去之后,她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大梅子。 只见她抬起头,脸上的那抹羞红还能褪去,笑颜如花的点了点头。 这真算大方的了,要是搁一般女娃,指定害羞的跑路了。 “哎哟,太好了,”王阿婆高兴的差点就蹦起来了,完全忘了要征询自家儿子的态度,她只关心大梅的意思。 王阿婆的激动劲还没过,连手里的活都顾不上了,“大梅同意了,那,那我现在就去找你爹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那咱就着手去办……呃,不过大梅啊,你知道你爹打算要多少彩礼吗?” 说到提亲,王阿婆自然想到彩礼一事。 自打木香盖了房子之后,王喜跟林长栓又先后包了几家盖房子的活,钱是挣了一点,但 要说挣多少多少,却也是没有的。 娶媳妇是大事,王阿婆也打算好了,真要不够,她便去借。 想到借银子,她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木香。 这丫头太会做生意了,家里盖了房子,又添置了那么多的东西,手头可能还有些银子,真要到了那份上,也不晓得能不能从她手里借几个。 王阿婆此刻想的事情就多了,脑子乱的像一团麻。 大梅彻底的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手里的活没干完,她真想甩手走人,听不下去了。 王喜的表情跟她差不多,他悄悄瞅了眼大梅。 说实话,大梅的长相,真的很普通,普通的没有特点。 即使木香的小脸被长长的留海遮住了,也比大梅好看上许多。这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下。 更别提木香身上还有股子清灵之气,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苒苒生辉,像镀了一层银白的光芒。 可是他更明白,木香离他太远太远,好像天上的月亮,看得见,却够不着。 大梅就不同了,虽然不耀眼,可是很实在,他能触摸的到。 虽然现在他还不确定自己对大梅的感情,可是想想,如果以后每天都要跟大梅一起生活,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坏。 能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就是好的。 人跟人的感情,经过漫长时间的磨砺,爱情也最终会转变成亲情。 王阿婆也不糊涂,其实在她提议完了之后,就一直在等着儿子表成,就怕他站起来反对。 现在看着王喜低着头,也不吭声,那便是默认了。 大梅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样子这事有戏。 王阿婆高兴坏了,本来是想提前从木香家走的,可是想想,似乎太急了一点,便忍啊忍。 中途的时候,把木香拉到一边跟她商量着,看这事要怎么办。 木香又哪里会懂得,她又没成过亲,也没帮别人操办过婚事。 也是王阿婆急的晕头了,否则哪会找她询问。 这一次买的材料,直到在天快黑,才全部装完,做成香肠。 中饭跟晚饭,都是在木香家里烧的。 如今家里的菜也多,随随便便,也能烧几个像模像样的菜出来。 蒸咸鱼自然是不必说,咸鱼里面拌上辣椒酱,舀些菜籽 油,再夹一块猪肉,香葱跟青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拌好了之后,搁在米饭锅里一蒸,那咸香味,绝对的下饭。 这两日期她泡的豆芽菜也数量也增加了,除了拿给陈有发去卖的,剩下一些不怎么好看的豆芽菜,就自己家吃了。 木香很会种韭菜,应该说,她对种菜,还挺有一套的。 她遵循不同的菜,按着不同的种法去种,而不是每样蔬菜都用同样的方法去伺候着。 她种的韭菜,放眼在村里,都没有人能比得了。 乡下的韭菜都是很老的品种,很细很矮,长出来,不像菜,倒更像是草。 但是木香家的韭菜,却长的又粗又高,嫩绿的韭菜叶子,稍稍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等到明年春上时,木香还准备把韭菜根重新排一下,扩大一个菜垄。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抽空挑些鸡屎粪去垫菜垄,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她近两个月的垫高,她家现在的菜园子,再不会积水,也不太洼,里面的菜长的可好了。 今儿的菜里头有就韭菜,跟绿豆芽在一起炒,又脆又嫩,特别香。 除了这两个菜,木香还抓了几个鸡蛋,做了鸡蛋羹。 菜园里的青萝卜也能吃了,晚上的时候,木香便把剔下来的猪皮都烧了青萝卜。 虽然这猪皮没有猪肉好吃,但烧了萝卜,味道倒也挺鲜美的。 第二天一早,木香跟彩云,便拎着香肠,挂在晾衣绳上,这么多的香肠,整整挂满了半个晾衣绳。 彩云看着这些圆滚滚的香肠,感叹道:“这些香肠真好看,也好神奇,被包在肠衣里头,也不会漏出来。” 木香捞了新买的棉花出来,想着该去弹棉被了,听见彩云的话,好笑道:“只要你不用针去戳它,它肯定不会漏,彩云,快来帮帮我,这棉花要晒上一天。” “哦,来了!” 上午的时候,木香吃过早饭,就去大梅家借了驴板车。 木香没赶过驴板车,可凡事都有第一次,驴子性情温和,她想着赶一次试试,万一要是行的话,说不定明年她自己也买头驴子,这样进城也方便一点。 所以在林长栓要求陪她一起时,被木香拒绝了。 大梅是不放心她一个人赶车的,想来想去,她家旧被子都快硬成木板了,一直想抱去翻新的,就是没逮到空。 ☆、第80章 阳光美男 吴家媳妇听见大梅要打水给她家娃儿洗脸,急忙客气的推辞。 可是谁叫大梅现在闲的发慌,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会急死的。 大梅去了后院,妞儿便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咬着手指,一动不动的盯着木香看。 吴家媳妇抽着空,探出头来,“妞儿要听话,别惹姐姐生气,不然娘要打你屁屁的。” “哦……”小女娃软软糯糯的声音,还夹杂着奶音,很好听。 木香笑着摸摸她的头,面对这般乖巧的女娃,她的心也跟着变软了。 “咦,你是哪个村的?” 就在木香看着妞儿时,一道清爽干净的男子嗓音,在木香头顶响起。 木香寻声望去,因为她是坐着的,所以当她抬起头时,只觉得眼前的少男个子真高,都快赶上赫连晟的个子了。 不光个子高,模样长的也俊秀。 不同于赫连晟冷硬有型的长相,眼前的男子很显然是属于阳光型的,一张不大的娃娃脸,与他的身高极不相称,幸好他身材不壮,属于纤瘦型。 上下一搭配,倒也挺和谐。看的出,他年纪不大,虽然身体长开了,但眉宇间孩子气,却依旧残存着。 值得一说的,是他满脸的笑容。 两世的经历加在一起,木香也没见过这般干净纯洁的笑容,一点城府都没有,只是一个单纯的笑,却能感染他周围的人。 这要的少年,就好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比韩剧里的花美男还要干净清澈。 木香看着他的笑容,绝美的脸蛋上,也慢慢绽放开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来,“我住玉河村,到这里来办点事,你是左家庄的人?” “算是也不算是,”少年顺势蹲到她面前,伸手逗弄妞儿,“小丫头,看看这是什么?”他手掌摊开,白皙的掌心里放着一个小纸包,看这包装,应该是麦芽糖了。 直到这时,木香才注意到妞儿的小脸红了,原来小女娃也知道看美男呢! 少年看着妞儿红扑扑的小脸,笑呵呵的捏了下,便把糖给她了,“喏,好好拿着,过两日,哥哥再给你带一块,记得要给弟弟一半哦。” “嗯,”妞儿很轻的应了声。 少年阳光的笑容感染了木香,笑容比平日里,展开不少。 大梅端着水盆出来,猛的见着木香面前蹲着个陌生男子,而 且两人还笑的十分开怀,这可把她看傻眼了,“木香,他是谁啊?” “啊?什么……” “原来你叫木香!” 大梅的问话,木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少年打断了,他侧目看着木香,漂亮的凤目微微上挑, 在木香看来,拥有这样眼睛的男子,肯定是花心加风流。 呃,虽然这两个词是一个意思,但足以表达她对单凤眼男子的戒备。与第一印象中的阳光少年,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啊,而且这人还打断她说话,这让木香很不高兴。 万恶的封建社会,男子皆薄情,而且还花心,想找个专情的男子,估计比铁树开花还难。 对这男子的惊艳之感,很快沉淀下来,木香目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也十分淡漠,“我叫什么,好像不关你的事,你这样的行为,也似乎不合礼数,还有,麻烦你蹲远一点,挡着我的视线了。”她冲少年摆摆手,表情很不耐烦。 少年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变脸,语气还挺冲。他忽然觉得这小丫头很好玩,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很好听,很悦耳,声线优美如箫。 木香拧着秀眉,凶巴巴的瞪他一眼。 大梅看这两人好像气场不对似的,也没敢多问,蹲下来拧干抹布,给妞儿洗脸。 木香见这人不走,干脆自己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转过身去,面对着大梅跟妞儿。 可这少年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木香退一步,他便凑上一步,兴味盎然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好像特别喜欢瞧见木香瞪他。 那双水汪汪的黑眸,透着璀璨夺目的光芒,不知怎么的,好像随时都能把人吸进去。 还有木香粉嫩的脸颊,并不像别的女娃,因为被太阳晒,被寒风吹,皮肤会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皮肤也会很粗糙,甚至呈现暗黄的色泽。 面前的女娃,皮肤好到没有一点点瑕疵,比豆腐还要细嫩,看的他心痒痒的,好想摸一下。 至于五官长相嘛!要是仔细去看,也是极美的。不是那种倾同倾城的美,而是小家碧玉,玲珑剔透的美。 第一眼看她的时候也许不觉得,可是看的越久,就越能发现她美的像明月,像苍穹之下,雪山之颠,那朵迎风而立的雪莲,纤尘不染。 这样的少女,咋看都不像村姑。 木香要是知道此刻这 少年把她比作雪莲,指定要笑翻了。 一个天天跟锅台,跟草木灰,跟咸鱼,跟无数平凡事物打交道的人,咋能像雪莲呢? 除了那些生来高贵,一双手不沾灰尘的女子,才能被称之为雪莲吧,而她呢,不过是开在院墙外,适应力极强,哪怕再冷再热,也不会死掉的野蔷薇。 “我叫苗玉轩,你们住在玉河村,那我可以去找你们玩吗?”苗玉轩这话是对着木香说的,说完了,还用一只手抽着下巴,等着她回答。 木香现在对这人越来越厌恶了,这搭讪的手法,忒不专业,老土的要死。 她没理会苗玉轩,反倒是笑眯眯的跟小妞玩起来。 大梅倒是没多想,只当苗玉轩也是这个村的男娃,便好心回答他,“我们两家都住玉河村,她家住村东头,不过我们跟你不熟,而且我们平日家里活也多,怕是没功夫陪你玩,嗳,你说你住左家庄,可我来过几次,好像没见过你啊!” 苗玉轩呵呵一笑,笑容灿烂如阳光,神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你猜!” 人家没正面回答她的话,大梅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这人很神秘,穿着也不像普通的农家男娃,更别说这身上的气质,咱看都跟他哥哥不一样。 木香没好气的瞪了苗玉轩一眼,很不客气冲他道:“猜你个大头鬼,想说便说,不想说拉倒,谁有功夫听你瞎掰。” 木香猜测这人肯定经常干些调戏女孩的事,否则这搭讪的功夫咋就练的这么好。这样的男子,就喜欢调人味口,惹来女孩子的关注。 关于这一点,木香还真猜对了。 苗玉轩的身家暂且不说,光是他这个阳光萌男的长相,就足以俘获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真要说起来,苗玉轩真的很受女娃欢迎,哪个女孩子见着他俊俏的模样,不是羞红了脸,可是害羞归害羞,那眼神可一点都离不开。 就算有不喜欢他的,可也没哪个女娃,一见面就对他冷嘲热讽,话中带刺,好像恨不得让滚远远的。木香是头一个,还真是头一个。 面对木香的怒气,苗玉轩不仅不生气,反而始终保持着一张笑脸,乐呵呵的看着她,“你不想听,可我却想说了,我家不住这里,是到这里玩的,哎,我可以叫你木香吗?我真的想找你们玩,我明天可以去你家吗?” 他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木香,看的一般人不忍拒绝。 可木香是 一般人吗?不是! 虽然她现在这副身体的年龄还小,可她心理年龄成熟啊,像苗玉轩这种阳光少年,在她眼里,实在太嫩了。 “对不起,你去我家真的不方便,我看这左家庄地方也不小,足够你折腾的,犯不着跑那么远的路,再去祸害别人家。” 苗玉轩还是笑,“姑娘,你说话真逗,我不过是去玩玩而已,咋就变成了祸害别人,我这个人很心肠很好的,对吧,小妞儿?” 他冲正盯着自己手中糖包的小妞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可惜小妞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糖包上,压根没看见。 苗玉轩这媚眼算是白抛了。, 木香看他一副蔫了的模样,实在好笑。她跟大梅两个人,都咯咯的笑了起来。 苗玉轩听见她的笑声,欣喜的抬头,正巧撞进木香那张美若雪莲的笑脸上,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只顾盯着她的笑容,差点就忘了呼吸。 大梅见他盯着木香一直看一直看,立马收了笑,板起脸,“嗳,你看啥呢,别瞎看,再看,小心我们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木香也注意到了,脚一抬,就往苗玉轩小腿上踹去。 苗玉轩是蹲着的,一时躲闪不及,被她踢个正着,疼的他嗷嗷直叫唤。 木香却不理他的叫嚷,撅着小嘴,不爽道的骂道:“这是给你的教训,看你下次还敢这样看人不,我踢的这是轻的,换一个狠的,你这小腿就甭要了!” 苗玉轩这种行为,在古代来说,那真就是放荡公子了,是很无耻下作的。 木香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苗玉轩不了解啊。 他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的,他身边的人,别说骂他踢他了,哪怕是稍加训斥都不敢。 他喜欢看谁,就看谁,喜欢跟谁开玩笑,那人高兴都来不及,更别说生气踢他了。 大梅也嗤笑道:“他活该,要是给我哥哥看到,早都捧他了。” 苗玉轩很无辜的眨眨眼睛,“有那么严重吗?我就是喜欢看看木香,又没别的意思,人家要给我看,我还不看呢!” 木香斜瞄的瞪他一眼,“不必了,我可不想求着你看,你爱看谁,就看谁去。” 苗玉轩听她这样说,也顾不上腿疼了,又笑呵呵的凑了上去,“可我就喜欢看你,你比京城那些大家千金长的还漂亮,你这模样,搁在京城,肯定很出挑。” 普通女娃听见别人夸她美貌,肯定是要欣喜雀跃,再不济,也得表现出女娃该有的害羞表情。 可木香没有,她也知道苗玉轩说的是心理话,她这张脸的确很好看,可是再好看的脸,也不能当饭吃,还有可能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想比较美貌,她更希望自己能有一技之长,或者能有更多的生财之道,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了。 在世上活着,什么都没有钱来的重要,来得让人心安。 苗玉轩见她不说话,眉头慢慢紧锁起来,瞧见木香这个态度,就以为她不高兴了,想也不想的便凑上去哄她,“我说的都是真话,特别是你笑起来的时候,两腮还有酒窝呢,喏,就在这儿。” 说着,他还要伸手去指,可被木香一巴掌打下来了。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你再动一下试试,小心我打断你的手。” 苗玉轩似乎愣了下,接着很夸张的双手抱胸,委屈巴拉的吸了下鼻子,“姐姐,打人是不对的,在,而且你看我这手这么漂亮,你真舍得打吗?” 木香一瞪眼,“有什么舍不得的,在我看来,连猪蹄子都比你这手,长的好看,也比你这手顶用,至少猪蹄子跺下来还给红烧呢,你这手跺下来顶多做成标本,别的一点用都没有。” “啊,不是吧,你居然说我的手连猪蹄都比不上,好伤心,”苗玉轩眨巴着眼睛,似乎想眨几滴眼泪出来。 看他委屈卖萌的小模样,大梅一个没忍住,抱着肚子,笑的一塌糊涂。 木香本来是生气的,可被他这么一逗,又被大梅这么一带,哪还得忍得住,手背掩着唇,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吴叔怕她们等急了,中途出来想看看他们在外面干啥。可这人还没出来,就听见一阵轻快的笑声,“咦,你们几个小娃这是在说啥呢,笑成这样。” 当看见苗玉轩也在时,老吴客套的笑容里头,还多了些恭敬的意味,“这不是玉轩少爷吗?你又来找小妞呢,我家小妞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了,整天的带着她玩,带小娃累人着呢!” “老吴叔说的哪里话,妞儿很乖的,要说麻烦,是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苗玉轩站起来,脸上戏谑的表情收敛了些,看上去正经多了。 老吴叔露流出赞赏的神色,难得遇上一个不摆架子的公子爷,实属罕见。 记得苗玉轩上个月刚来他们村子里,虽然他长的极为俊美 ,可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见到他都会绕着道走。 生怕惹到这位小爷,人家一个不高兴,找他们的麻烦。 可过了一段日子之后,很多人就发现,这位小少爷,时常跟村里的小娃闹成一团,虽然偶尔也会捣蛋,也会跟着同村的男娃,一起干点小坏事,但他从不拿自己的身份压人。也从不仗势欺人,打归打,闹归闹,可该讲理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老吴叔也没跟他们多说话,便回去继续弹棉花了。 手工弹棉花的声音很好听,好像弹五弦琴似的,别有一番韵味。 大梅跟苗玉轩聊上了,主要还是说了玉河村的事。木香闲着也没事,便站起来,准备四处走走,打发打发时间。 大梅懒得跑路,何况她也不担心木香会走丢,左家庄人口不少,上午的时候,庄子里格外热闹,大路上,以及路边农户的家门口,都坐着不少人。 于是,便让木香一个人去了。 苗玉轩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在木香离开开不久,他对大梅道了别,便寻着她走的路线,路了过去。 左家庄这个名字,是根据以前最早落户在这里的一个大户人家定的名字。所以庄里有不少姓左的。 只是时光变迁,随着外来迁徙户的增多,慢慢的,左姓的人,也变少了,外姓的人反而多了。 当苗玉轩还没报名字的时候,木香还以为他或许是姓左的,来这里探亲的。 可当知道苗玉轩不姓左,这份疑惑便打消了。 左家祠堂就在村子的正中央,修建的很阔绰,高门大宅,有两层阁楼。 门的两边立着两只麒麟兽,并不是普通人家所立的狮子,这一点倒让木香很奇怪,也可能是南晋国的风俗便是如此。 左家祠堂的大门紧锁,木香扒在黑漆的门缝边上,想看看那祠堂里面是个什么样。 还好这种木质的大门,缝隙很大,使劲扒开了,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院子,种着齐二楼围栏高的松柏,地上铺的不是一般的青石板,而是。乳。白色的白玉石,平整光滑。 汉白玉石的路面,一直铺到祠堂前厅,那里面摆着什么,就看不见了。 “你在偷看什么?我也看看。” 微带戏谑轻快的声音,在木香头顶处响声。 突如其来的讲话声,把木香吓了一跳,蹭的站直了身子。 她本来是以半蹲的姿势扒门缝,从远处看,这姿势真的很难看。 木香极少在乎自己的形像,但是被人抓到肯定是不好的,弄的不好,人家还以为她要干啥坏事呢! 她急着站起来,却压根没想到,某个人就站在她身后,也学着她的模样,扒着门缝往里面瞧。 她这一站,头顶正撞上那人的下巴。 这下可好了,某人被撞疼的直抽气,捂着下巴,黑眸中写满了控诉。 如果认真去看,不难发现,苗玉轩的眼珠子,并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泛着深棕色的光泽,多看几眼,还真挺好看的。可现在不是看人家眼睛的时候。 木香看他捂着下巴,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顿时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那个……你没事吧,要不你放下来,给我瞧瞧。” 其实她真没觉得撞的有多严重,至少她的头一点都不疼,也许是他的下巴很肉,所以她撞的不疼。 苗玉轩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憋屈,一堵气,索性真把手放下来了,“喏,给你看,我说你的头,是不是铁核桃做的啊,我这下巴都快被你撞碎了,你可倒好,一点事都没有!” 木香盯着他弧线优美的下巴看了一会,除了有点发红之外,别的也看不出来。 “撞的不严重,你一个大男人,不过是撞了下巴,瞧你叫唤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杀猪呢!”知道他下巴没大问题,木香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紧接着,不爽的怒火便涌上来了。 他能怪谁?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好端端的扒在别人身后,不撞他撞谁? 苗玉轩瞧着她气呼呼的小脸,脑子都有些懵了,她这算不算倒打一耙。 “你……你恶人先告状,”苗小爷真的生气了,红如樱桃的嘴巴嘟起来,颇有几分可爱的味道,萌男啊萌男。 “切,懒得理你,”木香不想再跟他废话,便绕开他,往别处走了。 庄子的另一边,有一处小树林,并不是竹林,而是种满了松树以及白杨树,还有几棵梧桐树。 远处还有几棵枫叶,叶子都落完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跟树干。 林子里没什么杂草,树与树之间的距离也相距较远。 想来村里的小娃们都喜欢在这里玩耍,有几棵树中间还栓着秋千。 木香很少这么放松过,看见那会草绳扎着的秋千,玩心大 起,忘了身后还跟着个苗玉轩,小脚一迈,便坐了上去。 秋千荡起来,只觉得头顶上的蓝天也跟着晃荡起来了。衣摆飞扬,风儿被带动起来,在她脸颊上划过。 软软的触感,让木香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苗玉轩一直都站在那,看着她慢步走过来,看着她坐上秋千,看着她闭着眼睛,沉静在淡淡的微笑中。 就在木香的秋千快要慢下来时,苗玉轩突然出手,用力的推了一把。 秋千原本也没多结实,被他这一推,摇摇晃晃的,差点没断了。 “喂,你搞什么,想害死的啊!”木香在平复下狂躁的心跳之后,不客气的朝他吼。 苗玉轩却笑的很欠扁,“你不是想荡秋千嘛,我这是在帮你啊,要不要再帮我荡高一点?” “你敢,我不要你推,我,我警告你,别推,啊……” 木香的警告还没完,苗玉轩却已经坏坏的伸手,又使劲推了她一把,这回使的力气比刚才还大,把木香荡到了最高处。 幸亏这秋千绳子不长,否则还指不定荡多高呢! 苗玉轩侧目,看她惊慌失措的小脸,总算有了同龄女娃的模样, 这才对嘛,干啥非得整天板着个脸,装深沉,女娃就该有个女娃的样,像他家里那些个表妹一样,叽叽喳喳的跟在他屁股后头,想着怎么讨他欢心。 又或者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绣着花,偶尔扑个蝶。 可是,当他真的想像到身前这丫头,手拿绣花针,乖巧听话的安静样子。却又觉得,人影模糊了。 他现在还不明白的是,如果木香真的像个大家闺秀,行不露足,笑不露齿,那她便不是她了。 若少了那股子霸道劲,秀眉间没了那股子皎洁的灵气,再漂亮的女人,也不过就是花瓶。第一眼看着觉得好看,看久了,便会腻。 就在苗玉轩想入非非时,坐在秋千上的木香,突然一个利落的转身,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在苗玉轩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狠狠的一脚,踢上他的肚子。 她这身手可不是白练的,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敏捷的拳脚功夫,也就是近身搏斗,揍起人来,也绝不含糊。 等到苗玉轩被肚子上的痛感,拉回神思,抱着肚子,哀嚎着蹲下身时。 木香早就跑远了,临走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 “欺负别 人的时候,要做好随时被报复的准备,臭小子,下次可别再让我看见你了,否则小心你的腿!” 木香恶狠狠的威胁,她是真的气到了。 虽然她不恐高,可是突然被人那么推一下,她这小心脏受不了啊! 这可恶的坏小子,下次再敢惹她,她真的会下狠手。才不管他有啥背景呢,反正她记得某个人好像说过,会替她撑腰来着。 苗玉轩抱着肚子,看着慢慢跑远的背影。比女娃还要漂亮的嘴巴,扬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她说不找就不找了吗? 好久没碰到这么可爱的人儿了,他,苗大少爷的玩具,哪能这么轻易就放手呢! 木香回到老吴叔家时,棉被已经弹好了。 这速度算很快的了,要不是她跟大梅都在这儿等着,这活只怕要拖到明天才能干完。 新弹好的棉被,外面用棉线做的网子裹上一层,以利于棉被成形。 老吴叔帮着把新棉被抱上板车,不忘嘱咐她俩,“这新被子,要铺在炕上压两晚,然后再套上被里被面。” 这事大梅知道,木香却是头一次听说,不过既然是老吴叔说的,那肯定是对她们有用的。 算好了银子,大梅挥着鞭子,赶着马车,出了左家庄。 过了晌午了,两人都有些着急,肚子也饿的不行,只想着赶紧回家。 回程的速度明显快多了,很快两人就看见了玉河村的村落,他们回来的方向是从东边回来的,所以首先看见的是木香家的屋子。 彩云给大姐留了饭,木香便叫大梅也在她家吃一口。 木朗帮着把棉被抱回家,摸着崭新柔软的棉被,木朗都快舍不得放手了。 木香看他依依不舍的模样,好笑道:“今晚就把棉被给你铺炕上去,让你垫着新棉被睡,软乎死你!” “啥?新棉被要做垫被?那咋能做垫被呢,压坏了,坏脏了,那得多可惜呀,”彩云也抱了床被子,跟着进来,一进屋,听大姐说要把被子垫在身下,心疼坏了。 木香笑着道:“没事的,只垫几晚,这新棉被要压一压,才能平整,这样便于睡觉,我这两天就把被套做出来,今年过年,咱们就有新被子盖了。” 彩云听明白了,看了看新棉被的数量,高兴的道:“正好三床新被子,咱们一人压一床,今晚都能睡软乎喽!” ☆、第81章 受伤上药 木香要给他钱,那人却死活不要,只说他家主子临走时吩咐了八个字,“誓死保护,有求必应。” 他们做的都是份内之事,所以木香不用感谢他,要谢就去谢主子好了,反正主子也肯定乐意让她谢。 两篮子水果,木香也没全用了,有一半都给木朗跟彩云吃了。 在乡下,水果不容易搞到,不夸张的说,那滋味,跟吃仙果都差不多。 一连几日的阴霾天还没过去,天空就开始飘雨了,下了半天,雨水夹带着碎冰凌,他们这里土话叫,下冷子,预示着就要下雪了。 下雪那天,木香做的泡菜刚下地窖才两天。 也幸好天公作美,做泡菜的时候没赶上坏天,否则又湿又泥泞的,那才叫一个麻烦。 彩云跟木朗都换上了大棉袄,浑身裹的像个蚕宝宝,木香穿的最少,倒不是没新棉袄穿,只是她不喜欢穿的太多,那样不方便干活。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反而越下越大了,就是俗称的鹅毛大雪。 天在冷了,地里也没啥农活,木香早早的烧了晚饭,把鸡笼关好,大门插上,便回去捂被窝了。 坐在暖和和的被窝里,听着外面静悄悄的下雪,绝对是神仙般的享受。 新弹的棉被,都已经套上了被套,他们三个,一人一床,下面铺的是从陈美娥那里要来的旧棉被。 他们家睡的是土炕,为了节省柴火,木朗就跟木香他们睡一个屋。 木香点上油灯,挑了灯芯,便准备就着灯光,坐在炕上做会针线活。 还剩些棉花,她想再做几双棉鞋,还得做布袜子,反正要做的东西实在太多,白天又忙着做泡菜,也就只有晚上才能腾出一点空来。 还有几天香肠就能吃了,不过得先试试味道,如果味道不错的话,不管雪下的多大,她都得去镇上一趟。 其实吧,她一点都不想下雪天赶路,又泥泞又不好走,可是为了香肠跟泡菜,她是非得跑一趟不可。 到时候真要没办法,就去寻找赫连晟留下的两个人,请他们帮帮忙。 屋里的大炕上,放着一只小矮桌,就搁在中间,木朗一个人睡在另一边,木香跟彩云睡在另一边。 木朗跟彩云都还没有睡觉,木香托人买了纸墨笔砚,想着教他俩算数学。 这个最简单,也最实用,以后算账记账 的,都得用到。 当然了,要会学会算数学,就得先会认。 所以,木香也顺带着教他们识些简单的字。这个时空的字跟前世的汉字没有差别,她教起来也很得心应手。 木香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抽空去看他俩写的字,时而纠正一下。 “木朗,你这个木字写歪了,你看二姐写的,记住,横是横,竖是竖,别写的歪歪扭扭,”木香指着木朗刚刚落笔的一个字,严肃的对他道。 木朗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彩云写的木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好像真的是歪了,便乖乖的坐直了身子,再下笔时,就好看多了。 今晚上写的是名字,木香先写了一遍,她是把字的笔画拆开,一笔一笔摆了样子搁在那,给他们照着写,这样就容易多了。 彩云低着头,不经意的问道:“大姐,这些都是那个姓赵教你的吗?”她现在连赵修文的名字都不想叫,那个人实在不配她家大姐喜欢。 “算是,也不算吧!”要是搁在以前,提到赵修文,木香的心还会颤动几下,现在就完全不会了,在木香眼里,赵修文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彩云终于把头抬起来,俏生生的小脸揪做一团,“啥叫算是,要是他教的,我才不学呢,赫连大哥也认字,等他下次再来,我让他教我们写字。” 木朗在听二姐提到赫连晟时,突然抬头,一脸惊喜的对上彩云的眼睛,急着问道:“赫连大哥要来吗?他啥时候来,他教我的那几招,我还要耍给他看看呢!” 虽然赫连晟走了,可他临走时留给木朗的作业,木朗片刻都不敢耽搁,每天早上都很自觉的早起,去跑步。白天还要练一个小时的拳脚。 这段日子,木香明显的觉察到,木朗的小身板硬朗了不少,不再是柔柔弱弱的禁不起折腾。 木香见他俩在一提到赫连晟时,藏都藏不住的喜爱之意,不免好笑,“干啥非要提他,他跟咱们又不是一家人,就算再来咱家,那也就住几天而已,以后还是要走的,明年你俩就要上学堂了,到时想学啥没有?” 木朗听大姐这样讲,小嘴撅老高,“啊……可是赫连大哥真的很好啊!” 彩云比他懂事些,她知道大姐说的意思,没好气的伸手拍了下木朗的头,“咱们有大姐,还要他作啥?还不快写你的字,啰嗦什么,我都要写完了,你还剩那么多。” “哦,知道了,”木朗闷闷 的低下头,继续写他的名字。 可又立马抬头看了看彩云手底下的纸张,不满道:“二姐,你的名字笔画好少呢,我的朗字,笔画好多。” 彩云不客气的又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好意思说,我的名字有三个字,你的才两个字,到底谁多谁少,你写那么慢,还不是因为一心二用,磨磨蹭蹭的,当然写不完了!” “这个我赞同,木朗,少说话,你就能写快了!” 木香笑着看他俩打打闹闹,偶尔插上一两句,陪着他俩斗嘴。 这一刻的温馨,溢满了小屋。隔绝了外面,漫天纷飞的雪花。 一份宁静,一份喧闹。 半个时辰之后,木朗跟彩云的字都写完了,收了东西,两人便脱了外衣躺进暖暖的被窝。 木香推开窗子,往外看去,雪已经下的很厚了,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呼,真的好冷,”木香关了窗子,搓了搓冻的冰冷的手指。 遇上能冻死人的天气,她真是万分的庆幸,在此之前,她已经把新棉被弹好了,否则这么冷的天,盖着旧被子,哪怕下面的炕烧的再旺,肯定也抵挡不了彻骨的寒意。 “唔,姐,别做活了,快睡觉吧,”彩云嘟囔了一声,翻过身去,又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会是很安静的一夜,可谁都没想到,木香刚睡下,油灯还没吹灭呢,窗户就拍人拍响了。 这动静,把木香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就算有人来,那也是敲大门,而不是敲窗户啊,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你说吓不吓人? 没等木香反应过来,窗户外面的人就急着报上姓名了。 “木姑娘,是我,我是何安啊,麻烦你开开门行吗?我家主子来了。” 何安的声音透着一股焦急,拍窗户的动静也大。 木香听出真是何安的声音,又怕吵着彩云跟木朗睡觉,赶忙把窗户推开一道小缝,没好气的瞪他,压低了声音吼道:“这大晚上的,你敲什么敲,就不能走门口吗?想吓死人哪!” 何安差不多习惯她的麻辣脾气,知道这位主惹不得,想想也是,大晚上的,就算要敲门,那也该按着步奏来,去敲人家的大门吧。 哪有人,翻了人家的院墙,直接冲上来敲窗户的,是挺吓人的。 但他也没办法啊,迫无无奈,也不敢得罪这位主, 只得陪着笑脸,“木姑娘,您别生气,我这也是没办法,您快开开门,我家主子受伤了,就在我身边呢!” “受伤?”木香从他那一长窜的话里,只听到这两个字。眼儿顺着何安的身后扫了一圈。 今儿虽然没有月亮,可是有雪光照着,也挺亮堂的。 可惜她只看见隐在墙边一截衣角,并没瞧见赫连晟的身影。 “他真受伤了?”木香还是不信。那家伙出去好几天,再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是带着伤的。怎么看,他那个人都不像能受伤的。 何安的冷汗滴溜溜的往外冒,心肝胆颤——姑奶奶哟!我家主子再强大,也是人身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有谁规定他就一定不能受伤吗? 靠着墙壁的赫连晟也清清楚楚的听见木香的怀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咳出血来,“虽然我伤的不重,可你要是再不开门,小伤就要耽搁成大伤。” “木姑娘,你再啰嗦什么,主子他……”瞅着木香总也不动,吴青实在受不住了,从阴影下走出,眼神凌厉。 其实不用他说,早在赫连晟开口说话之时,木香就从炕上跳下来,着急忙慌的穿上鞋子,拉开里屋的门,跑上去拉开堂屋的门栓。 好歹前世的时候,她还混过杀手一职。 虽然,杀手本能的警觉被平淡的日子磨掉不少,但血腥味她还闻的出来。 只是赫连晟身上的血腥不重,所以打开窗子的一刻,她没有立即闻出来。 何安松了口气,跟吴青两人扶着赫连晟,进了堂屋。 木香扶着门,站在一边。 在走过她身边时,赫连晟忽然抬头,看向她的眼睛,昏暗的视线之下,他的眼睛比满天的雪光还要亮,还要美。 顿时,木香只想泪奔。 一个男人的眼睛居然都长那么漂亮,还让不让女人们活了。 为了掩饰心底的泪奔,木香走在前面,领着他们进了木朗睡的屋子,并给他们点上油灯。 吴青走在最后,等他们都进来了,转身把堂屋插上了。 离他们三个近了,血腥味也更重了。 “你们都受伤了?”不用拿灯照,木香也感觉到了,这么重的血腥味,肯定受了很重的伤。 何安摇头,“我没事,主要是主子跟吴青伤的重,木姑娘,我这里有草药,借用你的厨房一下,另外,能不能 麻烦你打些温水来,我家主子的伤口需要清洗。” “啊?哦,先让看看,”木香不理何安,走到赫连晟跟前。 他身上穿着一袭玄色长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披风,进了屋之后,他便背对着木香,一动不动的站着。 见木香要靠近,赫连晟裹紧披风,转过身来,一双比寒潭还要深沉的眼眸,直直望着木香绝美的脸蛋,“你去睡吧,我伤的不重,这里有何安跟吴青就够了。” 不管伤的重与不重,他都不想让木香知道。 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他不想让她过多的接触,血的残酷,他怕吓着她。 何安嘴角抽搐,在心里哀嚎——主子啊,都啥时候,您还要逞强,伤成那样了,居然还说不重。 吴青也是满脸的黑线。虽说主子不惧受伤,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几十处。可再怎么习惯,肉还是肉,血还是血,伤在身上,真的不疼吗? 看他脸色中透着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木香才不相信他伤的不重,“你站着别动,给我瞧瞧!” 她突然伸手,动作很快,但还是被赫连晟躲开了,眼神也凌厉冰冷,“出去!” 何安跟吴青倒抽凉气,主子要怒了。 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就被他的气势吓跑了。可木香是谁啊,她能怕赫连晟吼吗? “谁叫你受伤了跑我家来的,你要不来,我还懒得看呢,现在来都来了,还穷矫情,我说你别动,”木香也怒了,冲上去抬手就要掀他的披风。 何安跟吴青震惊的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这丫头好生猛啊!连他家主子的衣服也敢强剥,太牛叉叉了! 可是更让他们奇怪的是,为毛主子没有一掌拍飞她呢? 按说,主子不管受多重的伤,哪怕神志不清,也绝不让女子碰他的身。 因为他家主子有怪癖啊!别说女人了,就是一只蚊子,也别想占主子的便宜。 相较于吴青跟何安的呆傻样,赫连晟就淡定多了。 他早就发现,自己对木香的碰触不排斥,否则,他能在木家一待就是好几天吗?又不是真没地方去。 堂堂的襄王殿下,若不是自愿的,谁又能逼得了他。 见赫连晟不反对,木香更加肆无忌惮了。 披风揭开之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呼吸。就着昏暗 的油灯,勉强能看见他身上玄色的衣袍上,有暗色的痕迹。 木香在他的注视下,抬手摸向暗色的地方,“你,伤在胸口上?” 赫连晟惊讶于她的不怵不惧,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她的话。 倒是吴青比他清醒些,替主子回答道:“木姑娘不用担心,主子才中了两剑,除了靠近胸口的那一剑重一些之外,另外一剑伤在胳膊上,已经止过血了。” 话说完了,吴青才恍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可能是以前跟郎中,汇报主子的伤情习惯了,所以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木香也不过是个小村姑,看见这么重的伤,能不害怕,就算很不错了。 赫连晟也以为木香是在担心他,霎时间,这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真的无碍,别听吴青夸大其词,比这重十倍的伤,我都受过,你去睡吧,这里有何安伺候着,无妨。” 木香恶狠狠的抬眼,直直的瞪向他,真想大骂他几句。还不严重呢,还止过血了呢! 要是止过血了,她怎么还沾了一手的血? 真当她好糊弄呢! 不过,这几人似乎误会了。 想到此处,木香忽然松开揪着赫连晟披风的手,凶狠的表情瞬间转变成冷冷的笑,“这位大哥,我想你可能是会错意了,我担心你的伤,是怕你们给我招来麻烦,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担心你!” 木香越想越生气,“还好意思叫我去睡觉,要不是你们深更半夜的跑我家来,还弄成这样,我至于站在这儿受冻吗?现在都给我闭嘴,都听我的,你!” 她还想早点去捂被窝呢,才没功夫跟他们废话,今晚不给他们收拾好,她也甭想睡安稳了。 纤手指向何安,“你去把炕烧热,再去厨房烧一锅热水,记住是一大锅,要快!” “啊?”何安还在愣神。 “啊什么啊?赶快去!”看他愣愣的样子,木香气的咬牙,抬脚就要去踢他。 “哦哦,马上去,”看见她的飞腿冲自己来了,何安哪敢不从。 这么凶的丫头,连主子都敢骂,他能不怂嘛! 何安拉开门出去了,木香看向吴青,“你是不是也受伤了?要是的话,赶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瞧瞧!” “什么?”吴青差点没吓摊了。紧接着,只感觉有一道冷嗖嗖的视线,对着他。 妈呀,主 子不高兴了,主子要发火了。 吴青蹭的跳起来,“我没事,我伤的一点都不重,我要去给主子拿药,麻烦木姑娘了。” 此地不宜久留,溜之为上。 主子对木姑娘纵容,但不代表主子会对他宽容啊! 瞧瞧主子刚才冲他丢过来的小冷箭,他要是真的当着木姑娘脱衣,怕是要横着出来了。 见着吴青落荒而逃的背影,木香还在纳闷呢,看来他伤的真不重,否则哪能跑那么快。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吴青只在外面转了一圈,便将药送了进来。 不是草药,还是装在盒子里的药膏。 木香打开看了下,黑乎乎的,想来是混合而在的伤药,经过提炼制成,方便携带的膏药。 赫连晟见她对着膏药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要不……还是让何安来吧!”他的伤口要清洗,虽说点了穴道,止了血,但伤口太深,碰到了,还是会流血。 他怕吓着木香,毕竟只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这般骇人的伤口,就连有经验的郎中看见,只怕都会吓的手发抖。 木香放下膏药,白他一眼,嘟着嘴命令道:“别废话,赶快躺到炕上去,我去抱两床被子来。” 她伸手摸了下炕的温度,才刚烧热。这屋没被子,她便去自己的屋里,把她睡的被子抱来了。 被子一直放在炕上,所以抱来的时候,还是温热的。 “嗳,这是我的被子,把你身上收拾干净再上炕,可别给我弄脏了,下雪天洗被子很麻烦的,”她弯身帮她把被子跟垫被都铺好。 赫连晟默不作声的看着她忙活,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冰冷的气息渐渐从身体里剥落,体温慢慢上升,他感觉到了暖意。 “谢谢!”这句感谢的话,是很真诚的。 要是何安跟吴青在这,只怕又要惊掉下巴。 他们家主子,何曾对别人这样客气过,神迹了,简直! 可是这句谢谢到了木香跟前,就成了多余的废话。 “你坐着别动,也别谢我,这都快过年了,我可不想家里出点啥事,多不吉利,”这人都来了,她也不能把人轰走,更不能让他死喽,真的不吉利。 赫连晟嘴角抽搐,无言可对,成群的乌鸦从头顶飞过,叫声惨烈。 这丫头果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就算是实话好 了,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吧? 在赫连晟灼热的瞪视下,木香解下他的披风。伤口流血有一段时间了,伤口附近的衣服,和着血,跟衣服沾在一起。 脱是脱不下来了,只能剪掉。 木香凝着眉说道:“这衣服不能要了,我用剪刀帮你剪开。” “不用!” 见她要离开,去拿剪刀。赫连晟手上一使劲,好好的一件衣服,瞬间就成了碎片。 衣服没了,露出一身健硕的胸膛,蜜色的肌肤,窄瘦的腰部,以及紧实的小腹。 如果忽略掉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疤,赫连晟的身材无疑是完美到人神共愤的。 木香很庆幸自己不是花痴,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光身子的清纯女。 否则她这会绝逼的晕过去了,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 可是……为啥她觉得有点不对呢! 木香原本迷糊的眼睛,突然睁大,不爽的瞪着他,“为啥要脱衣服?你就不能留一件吗?好歹我也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你这个样子,会被人传闲话的!” 原本名声就很差了,这回可好,彻底叫他给毁了。 赫连晟目光淡淡,甚至还透着点悠闲的意味,“传不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再者说,你本来也嫁不出去了。”自然嫁不出去,他要的人,谁敢动? 木香气的要吐血,“你这个人还真是恶毒,早知道不救你了,恩将仇报!” “可是已经救了,便是晚了,你别无选择,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赫连晟笑的有点痞坏,有点邪恶。 木香气呼呼的瞪他一眼,“负责你个头,只要不传出去就行了,反正你们这里的男人也没几个好东西,与其嫁个不可靠的男人,我还不如出家算了。” “出家?”赫连晟眉头慢慢收拢,脸上的笑意也渐渐的敛去。 什么叫没几个好东西,什么叫与其嫁个男人还不如去出家?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他不是个好男人吗? 赫连将军头一次反思自己的品行,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哪点不像个好男人了。 但是没关系,她出不了家,只要他一句话,南晋国境内的修佛地方,绝没有一个敢收留她的。 所以,不管起因如何,不管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这就够了。 “关你什么事,别 说话,”木香不再理他,这伤口还要赶紧处理呢! 何安不知这两人争论的内容,他将滚烫的热水烧好了,用水桶拎着送了进来。 见着木香正动手替主子清理伤口,他还是很担心的。 “呃,要不,还是我……”何安的话没机会说完,因为他家主子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吴青就站在外面,见何安不解风情的枪口上撞。 直接跨步进去,把他拎了出来,“你帮我处理伤口,主子那里你就不要过去了,再不长眼睛,小心主子抽了你的筋!” 何安猛的捂着嘴巴,眼睛瞪到最大。 呃……他家主子的口味真特别。木香那丫头,除了长的漂亮水灵之外,既不温柔,也不淑女。 动不动,不是揍人,就是骂人,这般粗俗的女子,也得亏他家主子吃的下去,他就不怕消化不良吗? 吴青见何安不说话,低着头在那嘀嘀咕咕,就知道这小子准没想好事,不得不提醒他,“主子的事,轮不到你多嘴,木姑娘的脾气你也清楚,最好别去惹她,否则,惹毛了,她不饶你,主子还会把你绑了送到她面前,任杀任剐,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不是吧,我可是自小就跟着主子的!”何安嘴巴张的能塞下一只鸭蛋。 “那又如何,主子要想把木香娶回府,别说牺牲你,就是牺牲皇上,他肯定也在所不惜,”吴青才不理会他的惊愕,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何安还是不太信,前面的信,后面的不信。 这信与不信,只有事到临头,才有答案。 外面那两人讲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并没影响到屋子里的两个人。 这是木香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处理伤口。说实话,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兴奋的。 用烫过的湿布,擦净伤口边上,凝结的血污。 她不敢太使劲,因为赫连晟胸前的那一处伤口,真的很深,稍稍一碰,就有鲜红的血流出来。 那伤口正靠近胸口,要是再长一点,再深一点,怕是就要刺到心脏了。真的很危险。 至于胳膊上的,足有五寸长,不算深,可是伤口划的太长,划他的那把剑也太过锋利,在他们奔走的过程中,牵动了伤口,皮肉外翻,看上去很狰狞。 看他伤成这样,木香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你究竟赶了多久的路,居然把伤口撕扯成这样, ☆、第82章 救郎为患 就在木香替赫连晟包扎时,何安敲了门,在得到主子允许之后,端着药进来了。 木香退到一边,伸了伸腰,“既然你来了,那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他夜里可能会发烧,有什么事情再叫我,我先去睡了。” 赫连晟看她疲惫的神色,心里划过一抹心疼,催促道:“你去吧,晚上有何安在,你不用管了,只是这被子……”在木家住过几天,他对木香的家底还是清楚的。 其实赫连将军很想说的是:‘不如我们一起睡吧?’ 唉!可是不能说啊,还不到时候。 想想他还挺憋屈的,啥时候才能抱和美人捂被窝呢?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人而已,跟男人一样,都是人。 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女人出来,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管想没想过,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他将人丢出去,再换掉别人碰过的床,更甚者,他说不定连屋子都要换。 他不喜欢身上有女人的气味,一点点都不行。那种庸俗的脂粉香料味道,只会令他作呕。 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木香身上的香气。早在他第一次抱着木香时,他就察觉到了。 木香的身上,只有一股似有似无的甜香,越闻越觉着好闻。 在他嗅到的那一刻,便再也放不下了。 当时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现在他好像有一点懂了。 木香并不知道赫连公子此时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让她知道,绝对会怒的把这人丢出去。 龌龊!可耻!下流! “被子你盖着吧,我今晚跟彩云睡,可是何安他们……”她看了看铺在赫连晟身后新棉被,有些后悔给他了。 何安身子微颤,不等主子说话,便急着回了木香的话,“木姑娘放心,我们自己能解决,姑娘还是去休息吧!” 赫连晟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说的更为直接,“他们冻不死!” 做奴才的,在主子受伤期间,他们还敢睡觉吗?能让他们待在屋子里,就已经是分外开恩了。 “哦,那你们也早些休息吧,”人家都不用她管了,木香也不会傻到多那闲事。 她转身出了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身后在道光,一直锁着她,直到走到堂屋,那道光才消失。 何安跟着她走出来,堂屋里已经不见吴青的踪影。 “木姑娘!” 何安小声的叫住她,“木姑娘,今晚我家主子住在这里的事,还请您务必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这几日大雪封路,主子暂时可能不会走,但主子的行踪不能泄露。” 木香以为何安是怕她做了长舌妇,不屑的冷哼道:“谁稀罕泄露你们的行踪,要是担心我会出卖你们,不如赶紧收拾包袱离开我家,那样更安全!” 何安满身冷汗,心想这位姑奶奶真是得罪不起啊,动不动就让他们滚蛋。想他何安跟着主子,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哪曾受过这般的白眼。 可是又能咋办呢,主子宠着,他这个做奴才的,除了在心里腹诽两句,其他的,啥也不能做。 想了想,怕木香误会,可是又不能不说,何安转了个路子,诚心对她道:“外面有很多人正等着抓我家主子,是谁要抓,您就别问了,总之,我家主子不能在这里露面,所以我们的行踪必须保密,这对你们也有好处,免得招惹无妄之灾,如果有陌生人问起,我想木姑娘能应付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姑娘,绝非池中之物。看她给主子包扎伤口的动作,比他还熟练。甚至,她看见那么重的伤,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实在不简单。 要不是主子非要绕路来木家,他们是绝不想再跟木香有牵扯的。 可现在,不想牵扯也牵扯了,依主子的对木姑娘的态度,只怕日后有牵扯的地方还多着呢。 木香并不是不明白何安的意思,只夜深了,她也懒得再跟废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屋。 半年时辰之后,吴青带着两名暗卫,悄无声息的潜入木家。 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东西,其中就有几床崭新的锦缎棉被,被包裹的很好,一片雪花都没沾到。 除了被子,还有几坛上好的白酒,以及一些主子的日用品。 何安把锦被捧到赫连晟面前,“主子,要不要给您换床被子,这些也都是新的,盖着更暖和些。” 赫连晟已经竖着躺睡下,看也不看何安手里的东西,不耐道:“你自己留着盖吧,我只盖这一床就够了,别再啰嗦,本王很累了。” 笑话,身上盖着这么温暖,又透着股女儿香的被子,他傻了才会想把它换掉。 “是,奴才知道了,”何安嘴上应着,心里 却在鄙视他家主子。就知道这被子是木姑娘盖过的,主子搂的那样紧,莫不是把被子当人了? 这一晚,赫连晟睡的很沉。自打从木家离开那天起,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可是到了夜里,因为伤口太深,失血过多,真的发起高烧来了。 何安跟吴青忙着熬药,给主子服下,希望能替主子减轻痛苦。 但是作用不大,赫连晟烧的嘴唇都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也跟他在雪地里奔波了几个时辰有关。 木香是被何安跟吴青的争吵声惊醒的,虽然他们吵的很小声,可她还是听见了。 披衣下炕,拉开房门,走到对面屋子外面,隔着门,就听见何安略带哭腔的声音。 “不行,主子的情况不能再等,非得请在大夫不可,你要不去,我自己去!”这是何安的声音,听的出,他很急,急的快火上房了。 紧接着,便是吴青的声音,“别冲动,他的人说不定已经潜入镇子上,你现在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会给主子带来麻烦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就看着主子烧昏过去吗?” “我……我……”吴青说不出话来,似又疑惑不解,“其实这样的伤,主子受过很多,但是这一次好像特别严重,会不会……” 后面的话,吴青没说下去,可是何安却猜到了,“你是说,主子中了毒?” 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如果真的是中毒,可就麻烦了。主子伤口流出的血,并没有异样,可想而知,这毒会有多么棘手。 吴青的声音又传出来,“我去通知唐门的人,让他们尽快赶来。” 如果真是中毒,镇上的江湖郎中,肯定指望不上。 何安默不作声,两人似乎有商量了什么。 木香那个窝火啊,折腾大半夜了,刚睡下,这又闹腾上了,他们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是她心肠硬,没同情心。 关键问题是,这几个人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关系,还很有可能给她带来麻烦。 想想看,陈美娥她们就住在隔壁,要是被她听见什么风吹草动,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事来。 木香深吸口气,猛的推开碍眼的门,迈步冲进去,愤愤的视线在吴青跟何安惊愕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炕上,面色透着不正常红光的男人身上。 何安咽了口唾沫 ,冒着被木香大骂一通的危险,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木,木姑娘,你还是回去……” “回你个头,你们吵成这样,我能睡着吗?都给我闭嘴,把我吵醒就算了,别我把弟弟妹妹再吵醒,否则别怪我轰你们出去,”木香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搞什么,她够仁慈的了。收留他们,又替他们家主子处理了伤口,还不够好啊? 她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生活,不小心着点,能行吗? 木香不再理他们,走到赫连晟身边。先是摸了摸他的头,接着给他把了脉,翻了翻眼皮,连舌苔都看了,身上的肋骨也按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内伤。 前世学的医术,忘的也差不多了,但简单的望闻问切,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点。 现代的医疗水平,搁在古代,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绝世医术了。 何安看着她把主子翻来覆去的折腾,起初也跟吴青一样心里没底。 怎么看,木姑娘也不像有学问的人,更甚者,她可能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这样的人,又怎能懂得医术呢? “木姑娘,这……” 就在何安正欲说什么时,木香站了起来,“他没中毒,死不了,之所以高烧不退,是小病积压的太久,这回都赶上来凑热闹,不过他底子好,能扛过去。” 何安抹了把汗,不太相信她说的话,“木姑娘,我相信你说的,只是主子再这么烧下去,再好的人,也得烧坏啊!” 吴青也道:“不能等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唐门的人。”他是不太相信木香,他印象里的木香,就是个拿锅铲的厨娘,咋一转身,就成了大夫? 木香并不拦他,只是淡笑的看着他,“你说的那个,呃,唐门是吧?请问他们多久能到?” “这!”吴青说不出话了。 何安倒是老实的回答,竖起一根手指,“最快最近的唐门中人,也得一天时间才能到!” “哦……”木香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天啊,只怕等他们的人到了,你家主子也烧熟了。” 笑话,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人,而是给他降温好不好? 木香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卷高了袖子,动手要剥赫连晟的衣服。 这个动作,可把那两人看呆了。 太生猛了,太暴力了。 赫连晟已经陷入半 昏迷状态,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木香刚进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会,也不知是潜意识还是无意识。忽然就失了知觉,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的木香一阵纠结。 可她一个人根本挪不动他,没办法,又见着那两人站着不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俩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来了来了!” 何安被她吼的心颤颤,连质疑都忘了。吴青对木香也有了新的认识,就冲她这份冷静,他也选择相信她。 三个人合力之下,将赫连晟脱了精光,只留下一条短裤,相当于内裤了。 何安下意识的看向木香,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可惜,木香根本没空理会这些。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几坛酒,也也不用去问这酒从哪来了,有的用就好。 “何安,用布浸上酒,给他擦身,帮他降温,记着,要重点擦在腋下……”她将需要擦拭的部位,讲给何安听。 虽然她也可以代劳,可是毕竟是古代,她能主张把赫连晟的衣服脱了,面对他光果果的身子,就已经很大胆了。 何安一遍一遍的给主子擦身子,按着木香教的法子擦拭。同时,又让吴青到外面去捧了雪,和上冷水,给赫连晟敷在额头。 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除了吴青因为受伤,体力不支,木香让他去休息了之外,她跟何安一直守到赫连晟退烧。 之后何安怎么出去的,木香不知道,只知道赫连晟退烧之后,她累的不想挪窝,而且她坐着的地方,也捂热了,便迷迷糊糊窝在那睡着了。 其实赫连晟在擦过白酒之后,就醒了。可是醒了,不代表就得睁眼说话。 他就那样躺着,静静感受那无骨又滑嫩的小手,在身上抚过时,激起的荡漾感觉。这一刻,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时间就停在此刻。 当一切都结束,他才睁开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边,蜷缩成一团女子。 娇颜如花,美的如开在春天的海棠花,脸上因为温暖而泛起的嫩红色泽,引诱着他躁动不安的心。小嘴微翘着,饱满的唇色,如蜜糖。 赫连晟的很认真,可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对于从未跟女子接触过的赫连公子来说,这种感觉太新鲜了,也太令人向往了。 他想伸手抱住沉睡的娇躯,想拥她 在怀里,想闻闻她呼吸间的味道。 “唔……” 木香睡的很熟,大概是冷了,一双小手很自然的就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顺便还翻了个身。 赫连晟嘴角抽搐的看着远离自己的棉被,重点不是被子没了,而是在于,他现在没穿衣服啊! 木香往被子里缩了缩,只差没把脑袋也埋进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危险物旁边。 赫连晟偷偷看她熟睡的小脸蛋,心里的暖意在慢慢升腾。 下了一夜的大雪,到了凌晨时分,雪停了,太阳升上来。 阳光是有了,但是并不暖和,老人们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木香习惯天一亮就起床干活,可是她昨晚太累了,即使醒了,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冬天赖床最舒服了。 她在被窝里动了动,两只手攥着被角,想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拢。 赫连晟俊脸黑的一塌糊涂,从她夜里睡着开始,这已经是她第五次在拽被子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丫头圈在怀里,紧紧的搂住,那样就再不用担心她拽走被子了。 可是不行啊,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她也不是他的夫人。赫连殿下自认,自己还是挺规矩的人,所以登徒子的事,他不能干。 不能干,但还是可以看看的。 于是乎,从退烧之后,他就再没合过眼,静静的盯着木香熟睡的可爱模样。 木香本来睡的好好的,就是老觉着,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她,热热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懒懒的睁开眼,眨了几下,在适应光线之后,视线慢慢落在近在咫尺的俊颜上。 “呀!什么情况?”她蹭的坐起来,揉了揉脑袋,意识慢慢恢复,总算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前面记得,后面忘了。 不过,在看见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之后,也知道昨晚除了睡觉啥也没发生。 木香十分淡定的在赫连晟注视下,整理好衣服,淡定的爬下炕。 她的淡定反射在赫连晟眼睛里,太刺眼了,他不能容忍。 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大清早的从一个男人炕上爬起来,她还能如此淡定,这算什么? 赫连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制止她下炕,“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木香看了看被他抓着的手腕,视线慢慢抬高, 定格在他一张盛怒的脸上,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要是不满意在我家待着,随时随地可以走,还有,昨晚是我救了你,一大清早的,你摆个脸子给我看,这叫不叫恩将仇报呢?” 赫连晟看着她坦荡荡的小脸,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作了,他松开抓着木香的手,“谢谢!” 一句谢谢,在木香看来,理所当然的,可要是换一个人听见,比如何安或者吴青,这两人绝对会惊掉了下巴。 襄王殿下的谢谢,比稀世珍宝还要宝贵。 “你知道感谢就好,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救你也要收取酬劳的,只要你付钱,我会让你好好养伤,一日三餐都把你当大爷伺候着,怎么样,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要她伺候人,要她收留,可以啊!不过得给银子。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到可以有大笔的银子赚,木香一双如明眸般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赫连晟被她眼里的那抹亮光闪到,看的差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怎么样啊,你到底是啥意思?”木香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乐意呢。 赫连晟勾唇一笑,“都按你的意思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笑的摄人心魂,木香估计他快修练成精了,这样的笑容,看在谁眼睛里,都很难拔出来。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是啥个意思呢? 说的好像,任她胡作非一样。她只是收他的钱,又不是收他的人,有必须说的那么煽情吗? 木香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去厨房把火点上,开始烧早饭。 算上吴青,加里有两个病号,所以木香早上烧的白米稀罕,虽然清淡了些,可是对于伤患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除了白粥之外,她又打了几个鸡蛋,用面粉和了,切些碎香葱,摊了几张软乎乎的鸡蛋饼,加上自制的小咸菜,早饭算是很丰盛的了。 特别是新出炉的泡菜,绝对能勾住人的味蕾。 早饭差不多做好的时候,彩云跟木朗都起来了。 他俩一看家里忽然多了几个人,起初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可是当看清来的人,是赫连晟跟何安他们之后,惊喜比惊讶多。 “赫连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木朗最兴奋,围着赫连晟的炕边追问。 彩云心思细腻,看出赫连晟似乎不 舒服,“木朗,你别乱动,你没看见赫连大哥脸色不好吗?” “你不舒服?”木朗很纳闷,好像不太相信,这个人会生病一样,对着他仔仔细细的查看。 赫连晟目光里透着一丝柔软,“我没事,有你姐姐照顾着,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我不在,木朗,教你的拳,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偷懒?” “我才没偷懒呢,我大姐每天都监督我,不信,我现在耍给你看看,”木朗不服气的嘟嘴。 说练就练,顾不得脸没洗,头发没梳,便拉开了姿势。 说的挺好,可是他忘了脚上还穿着拖鞋,转身的时候被鞋子绊倒了,面朝地,摔在了地上。 摔的不重,却把彩云逗笑了,“瞧瞧,看你以后还吹牛不?” 赫连晟脸上也有淡淡的笑意,虽然淡,却是难得一见的笑容。 木朗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的撅着嘴巴。 木香解了围裙从外面进来时,正看见屋里三个脸色异样的人,“这是咋了,大清早的,都在这儿围着,不去洗脸漱口吗?” 彩云羞涩的吐了吐舌头,“哦,这就去。” 木朗见二姐走了,一转头对上大姐不太高兴的脸色,也不敢多话了,低着头追着二姐的身影跑了出去。 他们都走了,屋子便只剩下她跟赫连晟。 气氛有点尴尬,木香清了清嗓子,环顾一周,“咦,怎么没看见吴青跟何安,他俩去哪了?” “我要留下养伤,他们在这儿不方便,”赫连晟说的很隐晦。 “咦,你这么说好像不对吧,他们都走了,你一个人留下?” “不是你说的要照顾我吗?”赫连晟脸色不变,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呃……”木香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话是她说的,可是又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 看见她憋屈的小模样,赫连晟心情十分的好,善心大发的决定不再逗她,“我的行踪不能暴露,他们留下不方便,晚上会出现,但是白天不行。”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告诉木香,何安跟吴青虽然没出现,但即使是白天,他们离的都不远,还有他身边的暗卫也增加了一批,但都隐藏的很好,不易让人发现。 木香也没在说什么,毕竟人家可是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那肯定是有很多秘密的。她还想多活几年呢,知道的秘密多了,万 一被他灭口,可就完了。 木香清了清嗓子,“那个,我会跟彩云和木朗交待一声,你想在这里养伤,就尽管养吧,我早饭做好了,要不要给你端来?” 赫连晟定定的看着她,这个小丫头,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息,很妩媚,很动人,也很温暖。就像此时此刻,看的心里柔的不像话。 最终,木香不仅给他端了饭,还替他打了温水洗漱。 昨儿弄脏的衣服,已经换下了。天太冷,赫连晟是想直接扔掉,不要洗了。可是木香不干哪,嚷嚷着用温水洗,反正家里有的是柴。不够的话,就让外面那些人去砍柴,免费的劳力不用,她傻呢! 早饭,赫连晟吃的很香。试想一下,冬天早起,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清粥,而且这清粥还是木香亲手烧的,能不好喝吗? 吃过早饭,木香简单收拾了下他的屋子。熬了草药,拿给他喝下,又替他换了药,检查了伤口。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体格不是一般的强,这么重的伤,吃过早饭,他就下地走了,虽然步子踉踉跄跄的,没走多大会。可那也足够强大了吧! 外面的阳光很好,赫连晟的视线却追着木香,悄悄走到她身后,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她,“这个给你,好好收着,别弄丢了,也别拿去当了,不管你在哪,它都得好好的待在你身边,听到没?” 略带霸道的语气,不容质疑的表达,这才是赫连晟往常的作风。 之所以要叮嘱这么多,也是他太了解这丫头的脾性。那么爱钱,又那么喜欢折腾,万一哪天缺银子,心血来潮把玉佩拿去当了,真会把他急死的。 木香正在擦桌子,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时,正瞧见他手心里放着一块奶白色的玉佩,说是奶白色,也不完全是,因为那白色很纯很正,还很透亮。 玉上刻着一个很奇怪的图案,似狼似虎,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动物,但给人的感觉,肯定是一种很凶很凶的猛兽。 虽然她不懂玉,也不会看玉,可也能猜到这块玉绝对的上上品。 可是再一听赫连晟的叮嘱,小脸立马跨了下来,“你还是给我银子吧,拿你一块玉,还不能当,那我要它干啥?不当吃,不当喝的,留着它看吗?” 赫连晟差点气的吐血,她可知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又有多少女子想得到这块玉,因为它的意义…… 具体什么意义,他现在还不能说,可瞅着木香那副嫌 ☆、第83章 近身斗战神 吴青见何安不动了,再看自家主子不仅不生气,还是一副发春傻笑的表情。 顿时有点受不住了,一拍胸脯,“木姑娘,我肚子大,喝了酒也一样可以喝汤。” 木香已经帮赫连晟盛好了饭,递给了他,听到吴青的话,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催促道:“今天真的不行,你们俩的伤口才处理过,不宜饮酒,过两日再说,赶快吃饭,再啰嗦饭菜都凉了。” “可……”吴青不甘心,还欲再争取。 赫连晟一个冷厉的视线扫过,吴青惊出一身冷汗。 主子生气了,主子不高兴了! 何安偷窥到主子的眼神,头上成群的乌鸦淡定飘过。 主子啊!您的节操呢?您的威仪呢?您可是堂堂的襄王殿下,还是朝是一品大将军,赫连家的嫡长子。咋到了木香跟前,您就成了听话的乖孩子了呢? 何安越想越心寒,照这个形式下去,他家主子以后不仅会成为妻管严,根本就是妻奴。 天理何在啊? 木香咬着酥烂的牛肉,时而抬起眼睛,一一扫过何安跟吴青,最后落在赫连晟脸上。 她怎么觉着,何安跟吴青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呃,悲愤! 对,就是悲愤,搞的她好像做了啥万恶不能忍的事情一样。不就是阻止了他们喝酒吗?小气鬼。 为了将就两个伤病员,菜里都没搁辣椒,除了牛肉是红烧的之外,其他几个都是清淡的菜。 不过这里头最特别的一道菜,便是这蒸出来的香肠,切成了薄片,摆在盘子里,造型也挺好看,味道就更特别了。 今晚蒸的是略甜口味的香肠,刚刚风干不久,蒸好的香肠,在切开之后,醇厚的酒香就漂了出来。 对于没酒喝的三个人来说,无疑是猫见了腥。 吴青接连吃了好几块,称赞之余,好很好奇,“我猜这个应该是猪肉做的,可是这外面一层有点脆的壳,是什么做的呀?” 他随意的一问,却惹来好几个人的闷笑声。 彩云噗嗤笑了,头缩在碗里,都快埋进去了。 木朗也忍的很辛苦,他偷偷看了眼吴青,想说什么的,可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木香就不用说了,若有所思的扫过吴青,却也什么都不说。 至于何安,当初他陪主子在木家住过几天,曾经就 看过木香晒的肠衣,自然也知道那是从哪来的。所以他跟赫连晟两人最淡定,只顾吃着自己的饭,偶尔夹一筷子香肠。 最可怕的肥肠火锅都吃过了,这个……实在算不得什么。 吴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一桌子人,表情这么怪,他问的很好笑吗?就算好笑,那也不用都是这个表情吧! “你们到底在笑啥?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不听了呢!” “别啊,我没说不告诉你,不过你得再吃几块,”木香调皮的冲他眨眨眼睛。 可爱的表情,落在赫连晟眼睛里,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吴青见她笑的这么渗人,搞的他心里也没底了,“我不吃了,我还是吃牛肉算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了吗? “别啊,这么好吃的香肠,你以前肯定没吃过,来,多吃几块,”木香笑的酒窝深深,见他不吃,便动手给他夹。 吴青万分郁闷的盯着碗,感觉有道凉凉的光射向他,抬头看时,对上的是自家主子那不太善意的警告。 没办法,他只能吃了。 木香盯着他吃,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张嘴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嘴角的笑容,在看见吴青一口一口吃下香肠之后,慢慢的扩大。 吴青被她看的更加莫名其妙了,本来很好吃的菜,到了嘴里,感觉都像变了味。 终于,他碗里的饭都扒完了,刚把碗搁下。 木香忽然叹了口气,“你刚才不是问我这香肠怎么做的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难回答,很简单的,知道猪肠不?但你放心,这个不是猪大肠,是猪小肠,洗了好多遍呢,又是用刀刮,又是用酒跟醋泡的,要不然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哪能洗的干净。” 吴青追悔莫急,胃里已经开始翻腾了。 原本也没那么叫人恶心,可是谁让木香说的口气太恶劣,吊儿朗当的模样,再配嫌恶的语气,要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 可是这还没完,木香就喜欢逗弄吴青,看他一张铁板碎裂,很有成就感呢! “你别这副表情啊,我这洗的可干净了,就是存放的时间不够,按道理说,应该存放一年以上才能用,可是我这个才放了一个多月,两个月都不到,唉,我还挺担心会吃坏肚子的,你们是不晓得,猪小肠要是不洗干净,其实蛮脏的……” “别说了,”吴青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快要止不住了。要是再让她说下去,他 今晚的饭就白吃了。 彩云跟木朗没忍住笑,抱着肚子,笑的趴在桌子上。 何安也是,难得遇上吴青吃瘪的时候,他肯定要大笑特笑。 就连一向以冷酷著称的赫连晟,那一双轮廓鲜明的黑眸中,也溢上了一层笑意。他的视线一直都锁在木香身上,在那一层笑意之下,是满满的宠溺。 看见木香俏皮活泼的脸蛋,他忽然就明白了。 活在这一世,他等的就是这个笑。看着她笑,陪着她快乐,护着她一世无忧,他的便也圆满了。 此刻的襄王殿下,如同坐在菩提树下的仰望者,忽然的顿悟,便入了神界。 只不过,他不稀罕成什么神,他只在乎,坐在他对面,巧笑倩兮的女子。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落了幕。 吃过饭,何安正准备给主子换药的,却被连晟又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退了。 机灵的小安子,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能了解自家主子那点小心思,那他也不配待在主子身边。 他跑去厨房,对着正准备洗碗的木香搓了搓手,“木姑娘,我家主子的伤就拜托你了,我跟吴青还有事要办,不得不走,安全的事,你放心,主子都安排好了。” “哦,行啊,你忙你的,这边的事我可以搞定,”木香没多想,毕竟人家给了那么多银子呢,照顾他还不是应该的! 何安道了谢,便急急忙忙冲出去,拖着还在院子里扫雪的吴青,拖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出了木家院子,何安叫来木朗把大门插上,夜里不要再开门。 吴青一脸纳闷的跟着何安往山上走,“你带我出来干啥?主子还在里面呢,有话快说。” “说什么说,咱俩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主子那里,你也别瞎操心,轮不着咱们,你这会要是敢去凑热闹,信不信主子一掌把你拍出来?” “这什么意思?”单纯如吴青,木纳如吴青,哪会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呢? 何安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了,跟一个情商为零的人说话,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看了看阴冷潮湿的环境,何安无比的怀念木家温暖的被窝。 虽说木香家跟他们的王府比起来,距离不是一点点,甚至连府里下人住的地方都比不上。 可是木家却给人家的感觉,很温馨,也很让人留恋,这也许就是他家主子不愿 离开开的原因吧! 他们这些在皇权夺利之下长大的人,最缺的,便是亲情了。 屋子里,木香重新打了盆温水,端进赫连晟住的屋子里,“那个,你的衣服要不要换啊,今儿洗的衣服还没干,你还有其他的衣服吗?” 赫连晟盘膝坐在炕上运功,听到她走进来的声音,微微挑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随之便重新闭上眼睛,却也回答了她的话,“都在柜子里。” “柜子?”木香疑惑了,走到衣柜面前,拉开门一看,眼睛慢慢瞪大,嘴巴张的能塞下一只鹅蛋了。 什么情况? 这家伙是想长住还是咋地,居然带这么多东西。这么大的柜子,居然都被他塞满了,一半堆着崭新的锦被,一半整齐的码放着他的衣服,鞋子,连穿在里面的衬衣都不少。 木香深吸了口气,指着柜子转头看他,“请问,你这是啥意思?敢情还想在我家过年是咋地?” 赫连晟呼出一口气,收起纷乱的气息,面对她怒气冲冲的指责,依旧淡定的可以。 “我不喜欢穿脏衣服,里面的锦被,是我让何安准备的,你拿去盖着,化雪天较冷,晚上把炕烧热些。” 看似回答了木香的问话,可若是仔细去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木香撇了下嘴角,拿了件衣服出来,再将柜门关上,“谢了,我家有被子,你的被子留着你自己盖就好了,我收了你的银子,你在我家住着,我也没话可说,但请别忘记了离开就行。” 赫连晟黑眸里的光芒,慢慢往下沉,几乎要沉到无底深渊里去了,半响,似无力的挤出一句话,“只是因为银子吗?” 话一出口,他才感觉到,心有多么的憋屈跟痛。虽然早知道这丫头爱银子,是个标准的贪财奴。 可是,相处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们之间也不该只有银子,应该还有别的,不是吗? 但木香的一句话,又把他打到了谷底。 木香把衣服拿到他面前,看他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好奇的问道:“你咋了,干嘛这副表情,咱们之间除了银子,还有什么可谈的呢?你的谁,我又是谁,老爷,大人,大少爷,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 对于不是自己的东西,以及离她太遥远的东西,她从来不去妄想。 就算是要妄想 ,那也得等到有那个能力之时,才能去想。 赫连晟微低头,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突然一把抓住,手上微微用力,便将她带向自己的怀里。 “喂,你干嘛?”木香吓了一跳,冷不防跌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饶是她脸皮再厚,也难免要脸红了。 赫连晟禁锢着她的手慢慢收紧,他不喜欢被她疏远,不喜欢她把他当成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认知,让赫连公子很不爽。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谈银子,你想要银子,只管跟我说,要多少都有,或者,你嫁给我如何?以后我府里的银子就都是你的。” 引诱啊!赤果果的引诱。 是谁说的赫连公子没有情商,瞧瞧人家这策略。从弱点下手,一拿一个准。 木香不是爱钱吗?好啊,他就给她银子。她喜欢掌家,以后他的王府,都交给她掌着。 不提赫连晟这样的男人,光是他说的条件,那么大的诱惑,搁在一般人身上,哪还受得住,分分钟就得扑倒他了。 可是木香是那一般人吗?她要是一般人,估计赫连晟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 只见木香慢慢的用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因为她刚才扑的时候,是正面扑的,正扑他怀里,再被他这么一搂,好家伙,女孩子只娇嫩的地方,正抵着人家坚硬的胸膛。 赤果果的吃豆腐啊!婶可忍,叔不可忍。 尽管他提了那么高大上的条件,可是在木香眼里,却一文不值。 不是亲手赚来的钱,要来何用? “多谢赫连公子抬爱,你这条件开的够诱人,可是吧,我这个人天生反骨,就爱跟人对着干,送到手上的东西,我不稀罕,我喜欢的东西,必须得靠自己的力量去得到。” 她顿了顿,也不看他的眼睛,只把视线放在他泛起青涩的胡茬上,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连乞丐都不吃嗟来之食,而非要去乞讨吗?伸手嗟来的,永远没有自己挣来的香。” 她没有再说下去,相信说了这么多,赫连晟能明白。 她不是他圈养的宠物,也不是他后花院种着的娇贵牡丹,她是开在风雨中,四季皆宜生长的蔷薇,坚韧,适应力超强,再贫瘠的土地,她也能活下来。 可若是强制性的把她养在温室里,只会让她慢慢失去抵抗力,越养越娇贵,也会渐渐失去本性。 赫连晟安静的 听她说完,搂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的迹象。 听她说心里话,跟抱着她,这两者之间没有冲突,他喜欢抱着她的感觉,手掌下的触感软的不可思议,淡淡的馨香比任何香味都要好闻。 光着抱着,他就觉着,心里残缺的那块完整了,他的心不再寂寞。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木香发现自己说了半天,这人竟然纹丝不动,眼神带着灼热的温度,在她身上扫过,让她很难受啊。她试着推了推,可惜男人的力量,实在可怕。 “嗯?”赫连晟像是刚刚回神,低哑的声音带着魅惑的调调。有末有很邪恶啊? 木香深吸一口气,忍下满心的怒火,咬牙切齿的瞪他,“你嗯什么嗯?还不快松手,这样抱着好玩吗?我再警告你一次,非礼本姑娘的代价可是很严重的!” 赫连晟轻笑,胸膛微微震动,看着她的视线越发深邃,“哦?要如何严重?” 木香发现自己看走眼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色坯,她这算不算引狼入室,而是一匹饿了很久的狼。 尽管她不想承认这匹色狼的怀抱,其实有那么一点点让她依恋,有点不想离开。也不想承认,他身上的味道,该死的很对她胃口。俊美绝伦的长相也是她喜欢的,没办法,颜控的人,对美男的抵抗力,几乎为零。 可那又怎么样?喜欢美男又不是她的错,可这也不代表,他就可以随便非礼自己吧! 赫连晟还真就没有放手的意思,好像真的在等她那个所谓的代价。 木香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挑衅。 她忍不了了,突然的扑上去,靠近他的胸膛。 “唔!” 一声闷哼从赫连晟嘴里跑出来,还带着隐隐的抽气声。 别乱想,这可不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 赫连晟低头,看着扒在自己胸前,张着嘴,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的小脑袋,星眸中绽开一朵灿烂的笑颜。 木香恨恨的等着某人的反应,她咬的很重,真的很重,下了大力去咬。 没办法,两只手不能动,腿也被他压着,唯一能动的,自然就剩嘴巴了。 这人这么可恶,她咬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 可是……为嘛他除了哼了一声之外,都没其他动静,反倒是她,咬的牙痛。 好硬的胸肌,硌的牙疼。 “咬的过瘾吗?要不要换个地方咬?”赫连晟是唯恐她气的不够狠,非得添一把火。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着。 木香松了嘴,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让我咬,我就咬啊?神经,我不想跟你废话了,快把我放开,我还想留点名声好嫁人呢!” “嫁人?你想嫁给谁?”刚刚还好好一个人,瞬间就被被点燃了,只因她的随口一句话。 赫连晟是长年征战杀场的人,若是发起火来,骨子里的冷血因子就会肆虐。 苍澜人本就生怀豪迈,因为长在草原,个个生的虎背熊腰。可是在赫连晟面前,他们那些人,都不值一提。 曾经有传言,赫连将军只是单单的站在城墙上,一手握剑,一手握军旗。 凌厉阴狠的视线扫过城墙外苍澜的骑兵时,刹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吓的苍澜启骑兵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当然了,传说归传说,真相如何,木香是不知道的。她连眼前这个人真实的身份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那些丰功伟绩了。 赫连晟生气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两只铁钳似的爪子,禁锢着木香的肩膀,不让她动。 木香气的冒烟,他还真敢登鼻子上脸,“你管我嫁谁,你以为你是谁啊?无聊!” 先前顾及他是伤患,她没想真的跟他动手,可这会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见,她猛的把身子往下一缩,同时腰身一扭,身子便如泥鳅似的,滑了出去。 赫连晟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奇怪的动作,更没想到,她的腰身这样软。 一走神,就被她溜了出去。 赫连晟也不是吃素的,大手向下一捞,一个诡异的角度,掐着木香的腰迹,又将人带了回来。 这回木香也不会再随他的意,既然人家都不在意自己的伤,非要仗着伤,占她便宜,她也不用手下留情。再怎么说,前世她还是一等一的杀手呢,近身搏斗的技巧拿捏的十分精准。 两人从互相拉扯中,很快就演变成了近身搏斗。 赫连晟也没料到,她竟有这般利落的身手,可她的招式跟通俗的武功套路却又不同。很刁钻,很狡猾。 两人在炕上翻来翻去,木香的打法是不顾一切,赫连晟却要顾着炕上的东西,免得殃及池鱼,回头她又得找他算账。 终于,屋里的动静把彩云招来了,“大姐,屋里怎么了?” 就在彩云推门的一瞬间,也不知是木香意念爆发了,还是太心虚了。 竟以极快的速度推开赫连晟,从炕上跳下来,迅速整理好被扯乱的衣服。 彩云推门进来时,只看见表情怪怪的赫连晟,以及脸蛋红的不可思议的大姐,“你们,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她虽然还不懂,但直觉认为,两人的气氛不对。 木香回头,干笑两声,“没事,哪会有事,我在帮他上药,可他怕疼,挣扎了下,啊,刚刚弄好了,走吧,咱们去睡觉,别管他。” 她怕妹妹看出什么不对劲,也不管赫连晟了,拉着彩云就出去了。 可是赫连晟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主,凉嗖嗖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药还没换完,你不会是想半途而废吧?” 木香停下脚步,回头瞪他,“只剩一点点了,你不会自己上吗?”她就不信了,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也不是伤在后背,他自己就不能上药吗? 赫连晟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很忧伤的叹息,“唉,原来你也是过河拆桥的人,我付了多少银子来着?” 木香那个吐血啊! 早知道就不拿他那些银票了,现在可倒好,想甩都甩不掉。 彩云并不知道他俩是咋回事,以为赫连晟还是重伤患呢,便拉着大姐的手,劝她道:“大姐,赫连大哥的钱不能白收,要不我替他上药吧?” “不行!” 两个字,却是两个人说的。 一个是木香,打死她,也不肯让妹妹去给赫连晟上药,小丫头不懂事,谁知道赫连晟是个什么鸟。 另外一个不行,是赫连晟的。让木香给他上药,无非是想逗逗她。可是除了木香,他不想让任何碰到自己,包括她的亲妹妹。 “啊?不行就不行,你俩那么凶干嘛?”彩云奇怪的看着两人,不就上个药嘛,看他俩那表情,搞的好像在多严重似的。 木香叹了口气,摸了下彩云的辫子,轻声对她道:“他身上的伤口太难看了,我怕吓着你,我去给他上药就好了,你站在边上,等着我。” 她留了个心眼,屋里多个人,还是她的亲妹妹,看那个色坯还敢动手不? 果然,赫连晟听见木香把彩云留下的话,眉头蹙起。 预示着襄王殿下,不高兴了。 木香才不理 他不爽的眼神,快速替他拆了胳膊上的纱布,清理干净之后,再抹上吴青他们拿来的药膏,最后再缠上一遍纱布。 赫连晟不动,任她摆弄。 胳膊上的弄完了,接下来就是他胸口上那的一处。 这个就比较麻烦了,因为纱布是从胸口裹的,要解开,她就得双手圈着他的腰,一圈一圈的把纱布解下来。 圈着腰啊,多么暧昧的举动。 木香再一次庆幸把彩云留下了,这会彩云担心她要帮忙,还靠近了几步,走过来了,“姐,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你就站在那别动,把眼睛闭上,”木香可不敢让她靠过来,赫连晟脱了衣服,可就是半果了。 赫连晟看她紧张兮兮的小脸,闷笑着道:“彩云,你出去吧,让木朗端些热水过来,这里不适合你待。” 前半段的话,说的倒是像模像样,后半段,意思可就不对了。 “哦,知道了,”彩云怀着满肚子疑惑,应下了。她不适合,那姐姐岂不是更不适合,她们都是女娃,看了男人的身子,会不会长针眼啊? 木香憋着气,等着彩云出去,等到房门关上,突然出手,快速的解开缠在他身上的纱布,动作太快,也没去考虑会不会碰到他的伤口。 赫连晟深吸一口气,“嘶,你慢点,想再让我伤一次?” 这一次,木香不再对他心软了,慵懒的扫了他一眼,“你还知道疼?我以为你只会调戏良家妇女呢,疼死你活该!” 看她气呼呼的小脸,赫连晟冷俊的脸上,笑意融融,“说的不错,能死在你手上,我甘愿!” 木香差点没被他肉麻死,瞪了他一眼,实在受不住,使劲搓了搓胳膊,“咦……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被人调包了,记得上一次你来我家时,不是这个模样啊,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她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那个不苟言笑,整日板着脸,眼眸中的寒光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的家伙。 根本就是两个人嘛,再不然,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赫连晟握住在他脸上扯来扯去的小手,无奈的捏了下她的鼻子,这个动作实在太暧昧,太怪异了。 木香只觉得自己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被炸了,而且是炸的粉碎。 “没有人皮面具,也没有调包,记着,这样的我,只在你面前出现过,别人一辈 ☆、第84章 蛮横小村姑 他俩之间的对话,木朗跟彩云可不明白。 彩云歪着头看着他俩,“为啥我觉着你们说话越来越奇怪了,我一句都听不懂。” 木朗也来凑热闹,“大姐想看啥,我也要看。” 木香躲在被子下面,真想的把自己隐形了,这两个熊孩子,非得刨根问底吗? 赫连晟抱着手臂,笑的惬意,“你们大姐的心思,我哪知道,不如你自己去问她,你俩早点去睡觉,从明儿开始,我教你们临帖。” 临贴是什么,他俩还不懂,但是没关系,赫连晟懂就行了。 听他们谈话到尾声了,木香再不敢躲了,鼻血已经止了,她也该闪人了,不然待会又得遭他毒手。 男人长的太好看,绝不是啥好事。 看着她领着木朗跟彩去,狂风似的奔了出去 赫连晟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伸手拽着,她盖过的被子,放在鼻子一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香味,昨晚围绕了他一整晚,让他睡的很沉很香,一夜无梦。 且说,木香奔回屋,快速插上房门,然后靠着门大口喘气。 彩云坐在炕沿,见她好像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奇怪的道:“大姐,你究竟咋了,我看你一晚上都不对劲,魂不守舍的,该不会发生啥事了吧?” 彩云年纪大些,心思自然细腻一些。 木香拍了拍胸口,走过去,准备脱鞋上炕睡觉,“啥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赶紧睡觉,明儿还有好多事呢。” 说着,她又想起赫连晟说的,要教他俩写字的事。 “既然他能教你们更好的,你俩都要用心学,大姐虽然不想你们能成大才,可以咱也要往好了学,往高了学,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人,都惭愧去!” 彩云钻进被子,听完大姐的话,微微点点,“嗯,我会的。” 一夜好眠,赫连晟如此,木朗跟彩云也如此。只除了另外几个人。 木香做了一晚上的梦,倒也不是恶梦,就是梦里多了个赫连晟,好梦也成了恶梦。 何安跟吴青跟其他暗卫,守着一处山洞过夜,冻的那叫一个惨。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小路上的雪化了不少,但还是挺泥泞的。 陈有发依旧赶着驴板车,深一脚浅一脚的出门卖豆腐。他现在也不是每天都出来卖豆腐了,因为天气冷 ,豆腐可以储存,所以一般人家买了豆腐回来,放在井水里养着,撒些盐在里头,这豆腐就能保存好长时间。 于是,陈有发便每隔三天出来一次。每回都要路过木香家,带几板豆芽菜去卖。 有了良好的开头,木香的豆芽菜也越做越多。 当然,不是要全部卖给陈有发,她盯上的,是福寿楼这个大靠山。 乘着今儿天晴,她就想去一趟镇上,把豆芽菜跟香肠带上,打开销路。离过年很近了,也该备上年货,准备过年了。 吃过早饭,木香叫彩云拎了几窜香肠,送去给大梅家跟王喜家。上回答应过的,自然不能失信,而且她还想借用大梅家的驴板车呢! 大门插上了,赫连晟便能在院子里活动。 看她忙进忙出的,连个余光都没留给他,赫连公子不高兴了。 “你要去镇上?”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这些香肠都是样品,只要有销路,我还要做更多呢,”木香正在装香肠,头也不抬的回答他。 赫连晟俊眉微蹙,眸光潋滟,“你现在缺银子吗?” “这不是缺不缺银子的问题,我有手有脚,难不成都要依靠着别人给的钱过日子?活了这么大,我只明白一件事,”木香直起腰,认真的看着他,“活在世上,只有靠自己才最真实,别人啊,谁都靠不住!” 赫连晟抿着唇,眉间褶皱很深,半响才道:“那我陪你去!”知道她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努力生活的人。 她不愿受嗟来之食,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他便陪着吧! 木香吓了一跳,“你陪我干啥,何安不是说你不能出去吗?现在村里没人知道你住在我家,你突然冒出去,会吓死人的!” “什么叫我出去会吓死人?有我在,你很丢脸吗?”赫连晟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在收拢。 感觉到他不爽了,木香赶紧好言哄道:“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这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吗?再说,万一让你的仇人知道你在我这儿,不光你有麻烦,那我也有麻烦不是?大侠,您行行好,我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您不能不给我留活路吧!” 赫连晟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化莫测,“想要安全,那便跟我回去,谁也不敢动你。” 木香满脸错愕,他这算不算乘火打劫?乘人之危?居然在这种时候,想诱拐她,用心也忒险恶了。 木香讪讪的笑了,“免了,我在这儿挺好,只要您不给我招麻烦,相信没人会注意见到我这么一个平凡的村姑,不跟你说了,我去趟菜园。” 惹不起,她能躲得起吧! 木朗坐在廊檐下临字帖,这是赫连晟一早让人送来的,也不知他是从哪搞来的,这些贴子,看上去价值不菲,应该都很贵吧! 木香对于这些贴子的价格真的很好奇,也不知能卖多少钱。 赫连晟若是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估计得打她一顿屁股。 这些贴子的价值,买下一个福寿楼都绰绰有余,皇家御用的东西,能是普通的东西吗? 拿了菜篮子,一手扛着铁锹,关上大门,木香便去了菜园。 其实也没什么好弄的,菜园垄上还覆盖着雪,也不能挖,不能整理,一脚踩下去,鞋子都快陷进泥巴里了。 木香挽着裤脚,拔了些青蒜苗,铲了一篮子乌菜,又挖了些香菜跟菠菜。 门口那块地里的胡萝卜,已经长开了,之前,她挑着太密的部分拨了些扔给鸡吃,这样能让胡萝卜长的更好。 至于青萝卜,也到了该起的时候,等这场雪化的差不多,她便要将地里的菜都归置归置。 哦对了,还得备年货,买些猪肉,猪肝,猪蹄什么的,回来腌了,过年的时候吃。还有瓜果糖糕,干货鲜菇什么的。 她还没在这个异世过过年,也不知这里有什么,只能到时候看着办。 就在她想的出神时,从河边走过来几个人。他们好像是沿着河道一路走上来的,顺着河势,正要往上游去。 木香警觉到不一样的气息,抬头去看时,却迎上一双阴沉妖娆的凤目,薄凉到近乎冰冷的温度,显示出这个人绝不是个善茬。 一个大男人,长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木香是很鄙视的,因为很像人妖,要是化了妆,穿上长裙,肯定比女人还漂亮。 这双妖娆凤目的主子正是袁夙,如果让他知道,此刻木香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怕要气的内伤。 袁夙身边的人,凑到主子身边问道:“侯爷,需不需要,属下前去盘问?” 袁夙目光不离站在远处的木香,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也在惊讶于这个丫头淡定,“一起过去。” “是!” 一行几个人,慢慢朝木香家的小菜园走了过去。 木香心 里咯噔一声,看来何安说的话都是真的。真的有人在找赫连晟,还不是南晋国的人。 眼前的这几人,虽然穿着与南晋国人并不区别,但骨子里给人的感觉,却根本不是本地人,很像外族。 这一点,木香自认不会看错,杀手的直觉是很准。 等他们走近了,袁夙身边的一个头戴毡帽的大胡子男人开口了,“这位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没有恶意,我们就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村最近几日有没有陌生人出没?” 他或许是觉得这样说不足以吓唬人,于是神态更加认真的继续说道:“我们在行商的路上遇到贼人,走散了,就在这条河的下游,我们一路沿着河岸找过来,你要是看见了,麻烦请告诉我们一声,我家主子必有重谢。” 大胡子掏出一锭银子,在木香眼前晃了晃。他相信,一个小村姑,肯定没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诱使她说实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说话的同时,袁夙也在观察对面女子的表情,看她由始至终,小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无风无浪,哪怕是大飞拿出银子后,她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黑如晶石的眸光中,并无半点惊讶的之色。这就奇怪了,她真是个特别的人。 木香一手杵着铁锹,就那样悠闲的站着,静静的等着他们说完。 大胡子名叫大飞,他手里举着银子,隔着菜园边的小水沟,等着木香回答。 “你们说完了?”木香唇边荡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袁夙跟大飞都愣了下,她这话什么意思?咋跟他们预想的不对呢! 木香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一一指着对面的那些人,“你们这种人啊,自己智商低,就算了,但也别自以为别人的智商都跟你们一样低,还行商,还路过,我是单纯,不是白痴,找人就找人,那么多废话干啥,还拿银子诱惑我,你妈妈从小没教你,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拿吗?” 她这一通说完,对面的几人呈现呆滞状态。 大飞跟另外几人,脸都憋红了,也不知是被木香气的,还是被她骂的脸红了。 想了想,那些话,那些个意思,好像真是他们说的,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无中生有嘛! 袁夙手里摇着折扇,此刻,妖娆的凤目多了些别的东西,让他整张脸看上去,更有了惑人心神的本钱,“姑娘,刚才是我的属下冒昧,我们的确在找人,但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你 如果知道,便告诉我们,我保你不会有事。” 大飞诧异的看了眼自家主子。他没幻听吧!他家主子居然给一个小村姑道歉,谁来掐他一把,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虽说木香是个颜控,但那也得分人,像眼前这位妖娆长相的面孔,让她看很不舒服,这人要是个女的,绝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男人可以帅,也可以漂亮,但不能长的像个妖精,她讨厌人妖。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意思,也没见过什么陌生人,我们村子小,很久没有外人来过了,哦不对,你们几个就是外人,我收回刚才的话,准确的说,除了你们几个怪模怪样的人,还真没外人来过,”木香不客气的回答他。 袁夙的耐心用完了,凤目眯着,闪现一丝阴狠,“我念你是无辜之人,可以不杀你,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有些人不是你得罪起的,奉劝你,日后说话行事,还是收敛些的好,杀你于我,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 大飞见主子生气了,也火了,粗气喝道:“哼,我早就想教训这个小丫头了,如此的目中无人,连我家主子都敢顶撞,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你又怎知天高地厚是怎么来的!” 见他要出手,袁夙没有阻止。初见这丫头,感觉她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灵气,与一般的姑娘不同。听她讲话,虽说字字带刺,倒也有几分意思。 可是张狂这种东西,用多了,难免要叫人厌烦。一个粗鄙的小村姑,虽然长的有几分姿色,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在一国侯爷面前嚣张。 大飞说着就要拔剑,准备跨过小沟给木香点教训。 木香眼神又冷了几分,不动,不恼,也不惧,“行啊,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要教训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村姑,我的确反抗不了,谁让我没武功,也没背景呢,卑贱的身份注定只能让人践踏!”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几分讥诮,仿佛一人局外人,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码。 她看着已经跨过来的大飞,笑了,“拿着你的剑,一剑砍了我,我保证不还手,也不反抗,不过你得记着,杀了我,也别忘了把我的尸体丢进玉带河里,别叫人发现了,不然会毁了某些人的一世英明!” 大飞懵了,这什么情况,本来就想吓吓她,给她点教训,谁说要杀她了? 袁夙跟他身边的人,脸色也同样很难看。说的好像他们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专干欺负老弱妇孺的事一样。 木香就在那儿站着,不动不皱眉。 看她这副样子,别说大飞根本没打算砍她,就是想砍,那也砍不下去啊!他是护卫,又不是杀手。再说,这丫头除了嘴巴太刻薄之外,也没威胁到他家主子的安全,他没道理杀她嘛! 其实这个结果木香早就料到,现是大白天,又是在村子里,他们几个人出现在这里,村里肯定有人看到过。 光天化日,他们还不敢杀人。 看着大飞不动,木香笑了,“大块头,你怎么不动啊,你不是要教训我吗?喏,我就站在这儿,你快来教训我吧!”她这口气,好像巴不得人家教训似的,急吼吼的。惹的对面几人真快听不下去了,纷纷别过头去。 就连原本脸色阴沉的袁夙,也露出几分笑意,虽然很少,但好歹也是在笑了。 大飞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她,“我不跟你这个无理的小丫头计较,你让我出手,我还偏偏就不出手了!” “哦?你想罢手,可我不想,得罪我的人,下场可是很惨的哟!”她突然奔过去,起脚飞踹,扑通一声,有人落进小水沟了。 也是大飞大意了,只以为她不过就是个村姑,所以没防备她会搞偷袭。 而木香动作又奇快,破布鞋上沾的泥巴都被甩飞出去,有些直接甩到对面。袁夙要不是躲的快,这华贵的衣服可就得遭泥点子攻击了。 水沟不深,大飞落下去,就迅速站了起来,一把抹掉脸上的污泥,回头就开骂,“你,你敢踹我!” 可是身后哪还有木香的人影,踹完那一脚,她还不跑吗? 真要实打实的干架,她哪会是这些人的对手。逞强的事,她才不会干。 袁夙一双凤目微沉,“行了,别嚷了,如果连她都能偷袭你,本侯不得不怀疑你的能力在退步。” 知道主子不高兴了,大飞一声不吭的从水里爬上来。冬天的雪水冷的刺骨,他用内力,迅速将衣服烘干,低着头跟在主子身侧。 袁夙不再看着木香离开的方向,而是转身望向波光粼粼的玉带河,沉声道:“他或许真的不在这,我们找错了方向。” 大飞虽然长相粗犷,可是能跟在袁夙身边的人,都不简单,听见主子的疑惑,他试着问道:“侯爷,这附近有个镇子,听说还有个福寿楼,我们要不要去那里看看?” “福寿楼?既然是他开的,倒是有可能,走吧,咱 们去瞧瞧,他伤的那么重,不能让太子捷足先登!” “是!” 他们一行人,并未从村子里穿过,而是绕了路,进了山。 这边,木香拎着菜篮子回到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她觉得有必要跟赫连晟说一声,以免影响他的部署。 当然,她只说了那几人的出现,似乎在找他,至于她把大飞推下水的事,只字未提。 赫连晟听完之后,沉吟片刻,迅速招来吴青跟何安。也不知他对吴青吩咐了什么,吴青很快又出去了,何安没过多久也走了。 彩云送完香肠回来,说起林长栓家的驴子,似乎生病了。 木香暗恼要坏事,好不容易碰上个晴天,还没交通工具,难不成她要背着东西,肯行去镇上。外面都是泥泞的雪水,这里又没有胶鞋,只能穿草鞋出去,这一路走一下去,一双脚也别想要了。 正在她烦恼之时,院门外忽然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声。 彩云跑出去一看,欢蹦乱跳的跑回来跟她报告,“姐姐,有人赶了马车在我们家门口呢,说是要带我们一起去镇上。” “啊?哪来的顺风车?”木香不太相信,被彩云拖着走到了外面。 还真是,就在她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那马儿一身黑亮的毛,身形矫健,很漂亮的一匹马,至于马车,外面蒙着一层深色油毡布,看不清里面。 “不是顺风车,是我让何安去准备的,待会我跟你们一起去镇上,”赫连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说话的时候,气息靠的很近,近的几乎都喷到她脖子上了,痒痒的。 木香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靠前走了半步。 何安笑嘻嘻的从马车另一边走出来,一身长工的打扮,还有补丁呢,头上也戴着一顶旧草帽,遮住了半张脸,“咋样,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可这马车不会一直就停在我家门口吧?还是刚刚赶过来的?那样岂不是村里人都瞧见了?”木香挺担心赫连晟身份暴露的,万一牵扯到她们,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何安乐呵呵的道:“这些啊,主子早就想到了,马车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一直搁在山上藏着,怕你为难,所以没让你知道,待会你们都坐进车厢里,我来赶车,谁也不认识我,我扮个过路的,不就行了。” 赫连晟也道:“如今他们出现了,你一个人去镇上我也不放心,我也的确有事,正好同路, 把木朗跟彩云也一并带上,家里有人替你看着,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 木香神色怪异的扫了眼赫连晟,撅着嘴没讲话。 这人太会算计了,背着她,肯定还干过很多事。只是……他做的这些,也不知是帮了她,还是害了她。 木香有种感觉,自打赫连晟出现,她的人生轨迹似乎就被这个人牵着走了,想掰都掰不开,有种拖她下水的感觉。 木香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目光放在赫连晟身上,想看透,却又看不清。 赫连晟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淡的几乎看不见,可是木香却知道他是在笑的。 何安很快就把东西都搬上了马车,彩云跟木朗都很兴奋,两人都极少去镇上,一坐进马车里,好像放出笼的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木香最后出来,仔细把堂屋门,厨房门,跟大门都锁好。赫连晟就站在边上等她,硕长的身形挺拔如松,连棉衣都不穿,只有外面加了件略厚的长衫,风一吹,倒是有几分飘逸的味道。 木香撅嘴嘀咕道:“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伤还没好,居然还穿的这么少,也不怕冻死你。” 虽然她讲话的声音很小,可是赫连晟是什么人哪,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只见他忽然凑到木香耳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木香回头瞪他,“臭屁,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旧伤复发,又来烦我!” 说完,也不等他了,直接绕过他,跳上马车。 赫连晟看着她逃避的背影,微笑着追了上去,紧随她的身影,也跟上了马车。 何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家主子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回京都,绝对没人能认出来。 马蹄踩着布满泥水的路面,不紧不慢的往临泉镇去了。 车厢里空间不小,木板上还铺着毛茸茸的毯子。他们进来之后,都脱了鞋子,踩在软棉棉的地毯上,又暖和又柔软。 木朗跟彩云坐在最里面,中间摆着一张小方桌,桌子两边还有抽屉,拉开之后有糕点跟水果。这些都是何安备下的。 他俩在里面玩的高兴,尤其是木朗,小脸上不仅写着高兴,还有幸福。 木香坐在靠近门帘的地方,赫连晟进来之后,也不坐她对面,而是顺势就坐到她身边上,还故意挤了她一下,让她往里面过去些。 木香那个气啊,有地方你不坐,非得跟我挤,人挤人,好玩吗? 因为有弟弟妹妹在,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气吞声。 可是赫连晟这个混蛋,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得寸进尺,乘着马车颠簸之时,环住她的肩膀,将她圈进怀里。 这个姿势太别扭了,木香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鼻间也全是浓烈的男性气息,有点熏人,把她熏的晕乎乎,脑筋都有点不清楚了。 赫连晟却似乎很享受,抱着悠哉悠哉的看着里面的木朗跟彩云打闹。 还没出村子,木香也不敢冒然掀开车帘子,不过还是能听见村里人议论他们坐着的马车。好在何安办事很牢靠,车厢选的很低调,就是这马不一般,看身形就能看出来,只可惜乡下人没几个懂马的,懂牛的倒是不少。 不掀窗子,可也不能总被他这样抱着。 木香扭了扭身子,小声抗议,“你就不能坐对面去吗?干啥非得搂着,好别扭的!”她怎么有总错觉,觉得自己掉进狼窝了,眼前这个人,简直就跟饿了几个世纪的野狼似的。 一有机会,就吃她豆腐,真把她当软弱可欺的小村姑了吗? 想到他的随便,想到他的肆意妄为,木香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抬手拍掉他搂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瞪他,“赫连公子若是想玩,镇子上有一家花楼,你给我的银子,足够包下楼里的花魁,需不需要我帮你打点一下?” 话出口的一刹那,她有点后悔,好像说的太过了。可是那又怎样,他此时的举动,根本就是在调戏自己,难道她看上去是那么随便的女子吗? 木香生气了,可是某人气性明显比她大多了。他一生气,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几度,凉嗖嗖的寒风,在这小小的空间肆虐。 连彩云都感觉到了,“怎么突然变冷了,是不是哪里漏风了?” 她扒着车厢四周看,真的以为是哪里漏风了。 赫连晟始终盯着木香,忽然手一扬,一块蓝布竟然从车顶降了下来,将车厢的空间一分为二。 “彩云,你跟弟弟好好在里面待着,我跟你大姐有话要说,大人说的话,小孩子不能听,知道吗?” 这是赫连晟的命令,彩云疑惑的看着他俩,直觉告诉她,这两人真的有话要说。 她懂,木朗可不懂,抬手就要去掀帘子,“你们要说啥?为啥我不能听?” 彩云把 ☆、第85章 表白了 可就在身子前倾的一刻,便被揽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倔强的小妖精,除了爷,谁还能制得了你!” 木香瞪他,“放开,我自己会走,一个马车而已,我又不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摔不着!” 赫连晟步子一滞,低头看她,黑眸中带着疑惑,片刻之后,像是想通什么,继而放声大笑。 吴青看傻了眼,这还是他家主子吗?居然笑成这样,太叫人匪夷所思了。 觉得不可思议的不止他一个,木香也是。 她说什么了?他干嘛笑成这样? 木朗跟彩云紧跟着也跳下马车,刚站稳,就瞧见赫连晟抱着他们家大姐不松手,两人互看了一眼。木朗想走过去,彩云急忙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指了指福寿楼的后门,拉着弟弟先一步进去了。 木香眯起眼,小脸蹦着,“你笑够了没有,还不快把我放下来,抱着很舒服吗?” 天地良心,她这话真没别的意思,纯粹是让他放了自己。 可是偏偏,赫连晟就想往别的方面想。 他俯下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戏言道:“抱着你自然是舒服的,除了你之外,别的女子在我眼里,跟尘土无异。”sk 何安不怕死的插上一句,“我家主子有洁癖,从来不让人近身,包括我,包括所有人,除了木姑娘你。” 这话说的够明显,够坦白了吧? 我家主子干净纯男一枚,你赚到了。 木香似乎也愣了下,她想过赫连晟或许是个性情冷清之人,或许不喜欢亲近人,可是他刚刚不都说了,他是赫连晟,那个战无不胜的强者,南晋国风头最盛的大将军,刚刚被封了襄王,劲头不输皇子。 这样的一个人,肯定有很多女子想嫁给他吧! 就算没娶妻妾,身边至少也有女子相伴,否则夜晚寂寞,他能耐得住? 赫连晟查觉到她眼里的怀疑之色,松开一只手,让她站在雪地上,伸手重重捏了下她挺俏的鼻子,“胡想什么呢,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我身边没有任何女子,亲近过我的人,除了我娘,再没有第二个,呃,也不对,现在你是第二个了,这种事,以后不许再提,听见没?” 何安想笑,看着他家主子无比认真的神色,只差没高举双手,大呼:我是处男了。 真是要命了,像他家主子这样的奇葩,放眼南晋国,怕是也找 不出第二个。 就连唐公子府里,都有好几个侍妾,那么多的皇家子弟,贵族少爷里头,就他家主子是最纯洁的一个。 以前觉得主子多此一举,南晋国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就算纳几个小妾,于他的身份来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直到此刻,他算是有点明白了。关键时候,纯洁是最有力的武器啊! 木姑娘不是个善茬,他敢打包票,如果主子说府里有几个小妾,下一秒,指定会被木姑娘一脚踹出十万八千里。 在这一点上,何安比吴青机灵多了,小厮跟暗卫的区别就在这儿了。 赫连晟表态完了,就等着木香的态度,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的表情就更好笑了。 木香看他郑重的表白,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也仅限心动而已。 她忽然转身,留下一句话给他,“初审通过,有待进一步考核!” “什么?” 来自异世的话,赫连晟一时之间还不能理解,可是木香已经先他一步走了。 何安握着手,看着木香离开的背影,走到主子身后,叹息着道:“我猜,她大概的意思是,主子你刚考过秀才,要想当上状元,还得十年寒窗啊!” “噗!”不知怎的,吴青居然听懂了,掩着嘴在笑。 赫连晟脸色黑的很难看,警告的眼神扫过何安跟吴青,“你们两个都给我小心着点,我若是落榜,你们俩个尽等着充军去吧!” 寒风刺骨,何安跟吴青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等主子走了,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困难。 何安拢着袖子叹气,“主子这回真是栽了,还是栽到一个小村姑身上,你说主子咋就看上她了,脾气坏,性子也倔,虽说长的很好看,可是京城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也没见主子对哪个多看一眼的,咋就偏偏非她不可了呢!” 吴青性子沉默,跟赫连晟是一样的人,对于何安的问题,他回答的也很简单,两个字,“劫数!” 何安笑了,“对,是劫数,大大的劫数,可是你还记得,赵家的大小姐不?我听人传来的消息说,赵王在筹谋着请旨呢,一旦请了旨,这事可就麻烦了。” 吴青冷笑,“就凭她也想进襄王府,做殿下的王妃,痴心妄想,风吹都会倒的女子,岂能配得上主子。” 赫连晟是武将,骁勇善 战。而他们口里的赵家大小姐,名叫赵念云,是个柔柔弱弱的千金闺秀,走路都是轻飘飘的,举手投足,甚至讲话,都是娇滴滴的,声音小小的。 可就在一次宫中御宴上,对赫连晟心生爱慕,她爹是赵王,赵念云也是正儿八经的郡主,只是这位陈王不喜政事,所以在朝中势力不大。 但正是因为他权利不大,所以皇帝对他才格外的信任,顺带着,对赵家的小姐也不错。 当知道赵小姐中意的人是赫连晟之后,皇帝也乐意促成此事,毕竟,娶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对于男人来说,总是好的。 这事也就是在赫连晟离京之后发生的,所以他并未收到旨意,而皇帝呢,在没有探到他的意见之前,也不会轻易下旨。 相比吴青的愤愤不平,何安就显得安静多了,“听说那位赵小姐身子不好,一直在府里休养,上回在宫里被主子冷眼瞪了,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场,差点没要了赵王的老命,我看哪,如果这位赵小姐死活都要嫁咱们主子,这事还真难办了,谁让赵王爱女如命呢!” 吴青嗤笑道:“她也就会这招,咱们主子再清楚不过,绝不会怜悯她!” “主子不会怜悯,可赵王心疼啊,人家把小命系在咱们主子身上,赵王就是豁出老命去,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同时叹气,也同时把目光放在木香消失的地方。 相比赵念云那个娇弱小姐,他们感觉木香的脾气可爱多了,直爽有个性,敢爱敢恨,骂起人来更是毫不含糊。 他俩突然很期待,要是赵念云,撞上木姑娘,会是啥样哩? 木香要是知道他俩此时心里的小九九,绝逼的赏他俩一人一个大耳瓜子。 且不说,现在她对赫连晟的感情没到那份上,如果真到了两心相许,生死不弃的地步,区区的赵念云算什么,木香分分钟就能秒杀她。 不就是装可怜吗?不就是比谁的眼泪多吗?敢情还真把自己当林黛玉了。 到那时,木香会郑重的告诉她:林妹妹不长命,你做好红颜薄命的准备了吗? 她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可若是人来犯我,她必十倍还之。 只是现在她的身份很平凡,虽然憎恨陈美娥跟李大山他们一家子,但还没到非要虐死他们不可的地步,她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她得给自己留后路啊!要真做绝了, 她在玉河村怕是也待不下去了。 木香这回带的东西不少,她先进去了,剩下的活,当然就是吴青何安的,谁让他俩落在后面了。 进了门的木香,还等着他俩把东西搬进来的,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俩的人影,不得已,又跑回来,站在门口掐着腰,不悦的质问道:“你俩是准备把酒言欢还是咋地,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俩端个桌子凳子来,你俩坐着慢慢聊啊?” “来了来了,我们哪敢劳烦您哪,您先进去吧,马车里的东西,我跟吴青马上就搬进去,”何安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吴青眨眨眼。 看吧,这位姑奶奶能是个善茬吗?谁要跟她作对,估计到最后吃亏的,都是对方,所以他俩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欺负她,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木香真成了襄王妃,赫连公子会很省心,谁敢找茬啊? 刘管事知道木香又送了新东西过来,等不及的站到门口看着。 几窜香肠,一篮豆芽菜,另外还有两坛子菜。 其实这泡菜,木香没打算在福寿楼销售。 你想想啊,福寿楼是什么地方,一般普通的凉拌菜都得一两银子以上。她做的泡菜,再怎么好吃,它也是泡菜,俗称咸菜。 一个上等级的大酒楼,怎能卖泡菜呢? 所以当那两个坛子搬进后院时,木香也没给他介绍,只把香肠跟豆芽指给他看,“我想您之前肯定也有所耳闻,当初我陈德家替我清洗猪小肠,那事您肯定也知道一点,这就是我用猪小肠做出来的东西,也不用特意去烧,只要蒸熟就可以吃,当然,您要是想开发别的吃法,那就更好了。” 刘管事捞了根香肠看了看,又凑到鼻间闻了闻,也没啥味道。 但他相信木香的手艺,便转身吩咐厨房,现去做。 “木姑娘,你这香肠的价格是如何的?”刘管事问道。 木香摇头,“具体的价格还没定,但成本是在这儿搁着的,而且吧,我这香肠也不打算卖给普通老百姓,我想走高端,就是想卖给那些富人家,所以我想把价格标高点,您认为如何?” 刘管事沉思了下,才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此一来,你这销量可是会少很多,咱们临泉镇不大,能购买的人家也不会很多。” 木香自信的笑了,“刘管事,您是小看我呢,还是小看福寿楼的影响力,我可没说要卖在临泉镇,听说 你们福寿楼,在南晋国有很多分店,难道不可以顺道销售我家的香肠吗?就像当初做菊花茶那样,一个地方出产,卖向四面八方。” 刘管事心里一惊,他被木香自信巧笑的模样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来他真是老了,脑筋没年轻人转的快,思路也没年轻人开阔。不愧是赫连公子身边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 “木姑娘,这事我不能做主,我得去请示我家少爷,他今儿正好也来了,就在前面,要不您亲自去说?”刘管事对于木香跟赫连晟之间的情况并不清楚,但是,她既然能跟着赫连公子,想必跟唐少爷也认得,所以他自作主张的请她自己去说。 木香笑道:“那好吧,我自己去说,您不用叫我姑娘,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呃,不敢不敢,还是这样叫的比较好,”刘管事又是弯腰又是弓身,语气极为尊敬。 吴青把东西搬进来之后,就去了前院,木朗跟彩云也不在,大概是让赫连晟带去了,后院里,只留下何安。 刘管事认得何安,见他跟在木香身边两步的距离,这是标准的随从姿态。何安对木香都这样了,他哪敢直呼她名字。 看他一脸的为难,木香也没说啥。 何安却哼了一声,“这样叫已经便宜他了,按规矩他该跪着请安的。” 木香淡淡瞟了何安一眼,“我渴了,我要喝水,我喝清明的黄芽。” 何安呆了下,似乎没料到木香会突然命令他,当眼神接触到她挑衅的眼神时,何安才恍然明白,他给了刘管事下马威,木香也在给他下马威。 堂堂襄王府的管家,却要给一个村姑端茶送水,天理难容啊? 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主子宠着,她就是老大,说不定哪天窜啊窜的,把主子都踩到脚下了。这不是没可能啊,看看现在主子在她面前的样子,哪还有半分战神的威风,整一个妻管严。 想到这,何安纠结的脸,迅速换上讨好的笑,“是,这就去,小姑奶奶,要不您先去坐一会会,我马上就去给您泡茶。” 木香笑呵呵的拍他的头,“这才乖嘛,那快去吧,我跟刘管事还有事情要谈,反正以你的智商也听不懂,哦,记得去看看木朗跟彩云。” 何安嘴角抽搐,“是,小的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您尽可放心。” 拍他的头啊,把他当木朗还是当他们家的黑宝了? 等到何安走了,刘管事 亲自给木香端了凳子,两人就坐在院子里说话,期间,王大厨来过一次,木香把豆芽拿给他,反正这东西也好烧,主要是多一样蔬菜,新菜品嘛! 最后,刘管事把目光放在那两个泡菜坛子上,他还等着木香介绍,可是等到王大厨走了,也没见她在开口的迹象,便忍不住主动询问了。 “木姑娘,这坛子的里的,是咸菜吗?打算要拿去卖?” 木香笑了笑,“不是咸菜,是一种风味泡菜,原料就是嫩芯的大白菜,烽天的时候,我种了不少,刚泡了一批,想拿到集市上卖。” 听她这样说,刘管事倒纳闷了,“不打算在福寿楼卖吗?” “不了,我怕这泡菜摆到桌上,降低你们福寿楼的品味,”木香说着拒绝的话,可是话锋忽然一转,又道:“其实呢,我这泡菜制作的方法,跟普通的咸菜大不相同,成品既可以当清粥佐菜,也可以用来作其他荤菜的配料,比如鱼,我之前做过一道水煮鱼,其实用这个泡菜,也可以做一道泡菜鱼,味道绝不比那个水煮鱼差。” 听她说的滔滔不绝,刘管事也来了兴致,“这样吧,我家来了,你要是同意,我让厨房把你带来的这些菜,按着你说的方法,做几道风味菜出来,到时再让店里的客人试试,要是成的话,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啊,能这样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我把这些都交给你,等试过之后,如果满意的话,我回去就大批量的做了。” 刘管事似有些为难的问道:“试是没问题,只是你刚才说的,泡菜鱼,烧起来有没有窍门啊,我是担心厨房那边没做过这个,怕他们烧坏了。” 木香微微一笑,“不用,你们平时咋烧的,只管按那个方法就好了,本来是就是平民化的东西,最普通的民妇也能烧好。” 谈完了事,何安才过来,手上没茶杯,但是态度却十分恭敬,“木姑娘,我家主子在前面,请您过去呢!” 木香站起来,道:“嗯,正好我也说完了,走吧!” 穿过一条回廊,便进了福寿楼的前厅,林管事没跟来,他去吩咐厨房了。也快到中午了,自然要替主子准备午膳。 何安领着她,径直就要往二楼去。 在路过楼梯口时,遇上几个人,看穿着,其中两个是有身份的,一个中年人挺着将军肚,长着双下巴,身上还穿着官服,木香看不懂品级,反正知道是个官就是了。 另外还有两 个中年男人,都长的油光满面,穿着很讲究,都是上等的丝绸,手上还戴着玉扳指,腰上也坠着成色上等的玉佩。 这几人看架势是想上楼去的,但不知怎的,都被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侍卫拦下了,明明是寒冬腊月,可这些人,愣是急的满头大汗。 木香对闲事没兴趣,正准备越过他们,往楼上去的,余光却瞄到一个似曾相似的身影,软弱的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倒,手上紧紧抓着丝帕,怯生生低着头。 何安见木香不走了,小声的对她解释,“他们知道襄王殿下跟唐少爷来了,急吼吼的跑来请安。” 随即,何安又讥笑道:“他们这群人,太蠢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分,他们还没资格给我家主子请安。” 瞧瞧这话说的多霸气,不过话粗理不粗,一个小小的县令,以及几个当地的富绅,的确没有资格给赫连晟请安,不够格。 木香关心的不是这个,她拖着何安往楼上走,低声问他,“不是说,你家主子身份不能泄露吗?那咋他们都知道了。” 靠,该不是逗她玩吧? “不是不能泄露,是不能在你家泄露,知道为这事,主子费了多少心思吗?” 话说到这份上,木香再懂,可就真傻逼了。 赫连晟是不想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宁愿躲藏起来,做了缩头的那啥。现在进了镇子,身份自然可以公开了。 临泉镇是南晋国的地盘,就算有人想来闹事,也没那个胆子。 联想到赫连晟在车里的举动,她心里闷闷的。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不易动心,不代表不会动心。 突然跑出来这么一个高富帅跟她表白,是个女子都招架不住的。 木香撇了下嘴,没吭声,在没有确定要接受他的感情之前,她不想说太多,多说多错,一个说不好,就可能用产生误会。 这年头,男女感情的误会,最难解决。 何安知道她不想多说,便加快了脚步,想赶紧上楼。 楼梯宽敞,并排走两个人绰绰有余。 就在她们要走上二楼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在楼下响了起来。 “木姑娘,请您留步!” 这人一说话,木香抖了下身子,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其实她早看见邵秋霜了,只是今儿的邵秋霜,跟头一次见时,差别忒大了。上回十足的大小 姐范,盛气凌人。今儿可倒好,变成惹人怜的小白花了,好像多刺激一下,就得掉眼泪似的。 见木香停了步子,邵秋霜觉得有了希望,急忙不前一步,本来想上楼梯的,可那两位门神,又举剑把她拦了下来。 “两位大哥,我上去说两句话成吗?就说两句,绝不会吵到襄王殿下,”邵秋霜小声的哀求,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可怜,配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好像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来。 看她这个样子,木香真的很不习惯,还不如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邵家大小姐呢!至少那个她比较真实一些,看着顺眼多了。 木香心里有事,懒得跟她掰扯,便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胸,不耐烦的道:“有事就在这里说吧,别磨磨唧唧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她不走,何安自然也不能单独离开,只是……他看了眼厢房的门,就怕主子怪罪。 邵秋霜见她停下了,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在她看来,木香不过是个没见世面的小村姑,脾气泼辣,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跟她相比。随便哄哄,肯定很好对付的。 邵秋霜咬着唇,睫毛上还挂着泪水,颤声道:“木香姑娘,上次你弟弟打碎酒壶的事,我不计较了,他还小,一时失手也难免,等下我让婢女包些糕点给你带回去,就当是我的陪礼,或者……” 木香在心里骂了句草泥马,这人还真会往自己脸皮贴金,说的好像施舍给她似的,“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无聊,浪费我时间!”她转身要走,再不想听她假的不能再假的表白。 “当然不是,”见她要走,邵秋霜也急了,迈上两个台阶,“你能带我上去吗?我爹想拜见殿下,我知道这事可能让你为难了,但是你能不能替我通报一声,若是殿下怪罪下来,我愿意替你承担一切后果,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的!” 在她看来,木香顶多就是沾了点襄王的光,给他端茶送水,兼职捏腰捶背,连个正牌的王府婢女都算不上。虽然请她通融,有点高看她了,但走投无路之下,邵秋霜只能随手抓根稻草。只要能让她上二楼,剩下的事,即使没有木香,她也能办到。 想法挺好,可是邵秋霜似乎忘了别人的想法。赫连晟是什么人,她压根不了解,只是听说,所有的了解都是听说来的,可是传言这种东西,有几个是靠谱的? “你找襄王跟我有关系吗?”木香像看白痴一样的看她,很平静说的一句话,却秒杀了全场。 邵秋霜脸色僵了,“这……”被木香一句话堵死了。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她会不按常理出牌,完全接不上啊! 木香看她傻呆呆的站在那,懒得跟她废话,转身便继续上楼了。 “嗳,你,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站住,”情急之下,邵秋霜的面具毁了,气的恨不能扑上去,把木香扯下来。 何安不耐烦的挥手,“你闭吲,殿下不喜欢有人吵闹,你们两个,把她扔出去!” 两个侍卫领命,迈步上前,就要架住邵秋霜。 “两位手下留情,别抓小女,我们这就走,绝不敢惊扰到殿下用膳,”她老爹邵大富,原先还指望着女儿的美貌,能起点作用,要是能被襄王殿下看上,哪怕做个侍妾,那也比寻常人家的正妻还要风光好多倍呢! 可这转眼间,咋就要被人扔出去了? 襄王殿下不见他们不要紧,但他的女儿绝对不能被人丢出去,那样以后她就甭见人了。 邵秋霜哪见过这等阵仗,看那两人过来了,闪身就躲到邵大富身后去了,“我不敢了,你们别扔我,我再也不敢了!” 正闹着,厢房的门突然开了,一身月牙白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俊逸无双的外表,与身上的衣着十分相衬,不愧是美男,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唐墨面色难得一见的寒了,“邵家的人比邵家的酒可差多了,再如此下去,邵家的酒坊离覆灭也不远了。”人品如酒品,有这样的人,能酿出好酒来吗? 他说话的时候,木香正走到他跟前,唐墨转头看她,眼神有些高深,“我就说你怎么还没上来,几日不见,心肠倒是好了,有功夫在这儿废话,还不如去喝茶,快走吧,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说着话的时候,手便伸了过来,想揽木香的肩。 唐墨本身就是个随性之人,除了赚钱开店之外,几乎没什么事能分享他的注意力。先前,他之所以跟木香接触,是看中木香的经商脑袋。 他是天生的商人,利益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正因为他是这样的性格,也注定他是个简单的人,否则也不会跟赫连晟成朋友。 可是,他随性,不代表木香也是个随性的人,她跟唐墨算不上有多熟,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搂着,那感觉别提多怪了。 所以她躲开了,并且一脸嫌弃的瞪他,“少跟我动手动脚,再敢伸手,信不信我拿针戳死你!”像他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富家 ☆、第86章 小毛贼 赫连晟神色淡然,“有什么可处理的,皇上不会下旨,就凭赵王那个老匹夫,也想逼迫本王,我看他是好日子过腻了,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个……”唐墨挑着眼皮看他一眼,又迅速放下,把玩着杯盖,“那个,我听说赵王的老家就在临泉镇,我还听说,他近期有回乡探亲的打算,听说……” “一次说完!” “好吧,其实总结就是一句话,赵王知道了你在临泉镇的行踪打算把女儿送来探亲借机亲近你,就这么简单,”唐墨表面说的认真,可心里却在偷着乐,这边还没解决,那边又来了一个大麻烦,够他烦的。 赫连晟不动声色,只问了一句,“何时出发的?” “呃,何时出发的不清楚,但据我的人回报,今儿下午就到了,”唐墨真的很想拍桌子狂笑。皇帝太阴险了,居然兵临城下才暴露出赵念云的行踪,摆明了,就是不给襄王后悔打发人的机会。 赫连晟还是不动声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唐墨一眼,“你高兴的太早,下午我就回玉河村去了,剩下的事,自然是你兜着,记住,别把人引来玉河村去了,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你说什么,你还要回去?不是吧,她家那个小破院子,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要想舍不得离开,要不就住到镇子里来,福寿楼后院有座宅院,是我的,木香要是愿意,我送给她也行,这样你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赫连晟优雅的品了口茶,最后还是摇头,“不了,她家住着清静,难得安稳的清静几天,好些日子可能就要去边关了。” 他是南晋国的将军,守卫疆土是他的职责,现在的清静已经是奢侈了,他不可能久待。 知道他的为难之处,唐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这个守将做的不易。 边关苦寒,日子难熬,苍澜人好战,时不时就去偷袭边关。还是那句话,打败他们容易,要想打服,可就难了,谁让他们善于游击战呢! 生在草原,骑术了得,一旦骑上马,逃回草原,便很难再追得到。 ** 木香拉着木朗跟彩云,出了福寿楼,走到门口时,听见刘管事在后面喊她,只得停了下步子回头。 “我们中午不在这儿吃了,你把菜拿上去,给你家主子品尝就好了,该怎么办,都照着规矩来,我要去采办年货,没功夫在这儿等着!”她语速奇快,可能是因为带着怒意的缘故吧。 刘管事还不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只当她说的认真的,便道:“不是说好了要试菜吗?要不咱们先上菜,吃完了再去进年货也不迟。” “不必了,我带他们俩个出去吃,你还是端上去送给你家主子试吃吧,他觉着好就行,他要是觉着不好,我也不能说啥,不过你可以拿给客人们尝尝,他们的评价才是最客观的,”这是木香诚心的建议。 刘管事见她这般固执,只得点头,“那好吧,我会跟主子说的。” 木香对他笑了笑,转身便下了楼梯。 走出来之后,长舒一口气,感觉心情好多了。她本也不是个好生气的人,回头想想刚才生的气有点莫名奇妙,是她自己多心了吧! 人家看她可怜,才给银子的,虽然等同于施舍,可是偶尔低一下头,也没啥,面子又不能当饭吃。 没错,她现在后悔了。 “彩云,你说大姐是不是很傻,放着那么多银子都不拿,我忒傻了,”她板着苦兮兮的小脸靠在彩云肩上,蹭啊蹭,懊悔死了。 “冷静,千万要冷静,大姐,你这样想啊,凭白无故拿他的钱,咱们不就成了,拿人家的手短,万一到时他乘机要挟咱们咋办?”彩云很大气的给她分析。 木香迅速抬头,狡黠的转动着眼珠子,“说的也是,不拿他的钱,咱不理亏,拿了他的钱,咱们就矮人一头,嗯,我家彩云长大了,说的话很有道理,有奖励,走,大姐给你买好东西去!” 其实彩云说的道理,她也明白。 可是自己明白,跟别人在她耳边说上一遍,那感觉完全不一样。其实吧,说白了,是她意志不坚定了,需要彩云给她一闷棍,坚定下信心。 快要过年了,街市上也热闹,赶集置办年货的,或是赤卖年货的,都很多。 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把过年的气氛也渲染起来了。 要数卖的最多的,当数年画、春联、窗花、还有鞭炮,以及一些制作方法很简单的烟花,都是一个直筒子,点燃了,就像放鞭炮一样。 贩卖窗花的,都不是专门卖东西的小贩。都是各家有手艺的媳妇婆婆。冬天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做些手艺活,给家里添些收入。 木香家可没人会干这个,所以全都得现买。 站在街口,看着前面琳琅满目的喜庆年货,木香笑呵呵的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个小荷包, “这里面有一百文钱,看见啥喜欢的,就自己去买,至于年货嘛,咱们一起挑,咋样?” “好,不过这钱还是你拿着吧,这里人多,我害怕,”彩云没敢接荷包,她听刘二蛋说,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有小偷,特别是办年货的时候,那些小偷,就喜欢乘着人多,挤来挤去的,偷人家的钱。 木朗看呆了,魂早飞了,要不是彩云戳他,半天都回不了神,“哦,我听大姐的。” 木香叹了气,硬是把银子塞给他俩,“这有啥好害怕的,别告诉我,这么点钱,你俩都看不住,记着,银子放在胸前,只要别让人撞你们的胸口,就不会丢。” 彩云摸着荷包袋,有点心慌,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嗯,我会看好的,”木朗自信的拍拍胸口,对她保证。 木香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她这样做,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俩也不小了,也该接触大人的世界。手里拿着银子,他俩也能多长个心眼。 三人说话的时候,是站在路边说的,怕人听到,木香还特意把声音放小了,就是怕人惦记。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街道拐角处,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好看见她从怀里拿了两个荷包出来。 他们盯上的,不是那两个小的,看那荷包的份量不多,肯定也没多少钱。他们看中的,是那个大的,猜测她怀里肯定还有不少。 见他们往前走了,两人也悄悄跟了上去。 这两人主意打的不错,可就是运气不太好,忘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人家看着是小姑娘,但这也不代表所有的小姑娘就一定是柔弱可欺的。 要是他们知道招惹木香的后果,有多凄惨,打死他们也不敢跟上去了。 *** 因为要买的东西多,木香便去杂货铺子,买了一只背篓,去的店,正是方有才家的铺子,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一板一眼。不过,好赖他还是认得木香的。 木香挑着竹篓,好奇的问道:“听说你跟金菊要成亲了,眼看着都要过年了,咋没见你家动静哪?” 上回就听金菊说快了,日子都定下了,她还等着喝喜酒呢,哪知正月都快到了,也没见着方家的花轿。 方有才微弓着身子,语气平和缓慢,“哦,正期定在腊月十八,因为家母身子不适,所以往后推了些日子,到时欢迎木姑娘过来喝喜酒。” “腊月十八?那就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 时间了,放心,我一定会去,不过不是要来你家喝喜酒,我答应了给金菊送亲的,”古代还没有伴娘一说,但是必须得送亲。一般都是姑娘亲戚家的女性长辈,或者同龄女娃也可以,这送亲的队伍大小,也代表了女方家对这门亲事的在意程度,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方有才那张棺材脸,还是没什么表情,“麻烦姑娘了!” 木香撇嘴,这人太无趣了,多一句话都不会说,金菊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得有足够的耐心,否则还不得急死。 从方有才家店里出来,姐弟三人便开启了疯狂大扫荡。 压根不去数自家有多少扇窗户,多少扇门,反正都往多了买。 除了对联,窗花这些装饰性的东西,还买了糕点糖果什么的。花生,瓜子更不能少,各买了好几斤。 蘑菇干货这些也备着,比如银耳,木耳,生姜,干红椒,以及烧唤子需要的香料,统统要买。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看,当走到卖水粉的摊子前时,木香拉着彩云站住了,“彩云,快挑几个好看的簪子,咦,你看这个镶嵌小珍珠的钗子,很好看呢!” 她拿着那只小巧的钗子,在彩云头上比划了下。盈白色的珍珠,衬着彩云的脸蛋,很是好看。 “我不要这个,姐,你快搁下吧,我买条缎带扎辫子就好了,这个用不着,”彩云一看那钗子上镶着珍珠,猜测肯定很贵,吓的直往后退。 “谁说用不着,你长大了,也该打扮起来了,有我在,不用担心坏人惦记,花一样的年纪,不打抢就可惜了,”木香一把将她抓回来,不由分说的将钗子插到她的发上,“木朗,快瞧瞧你二姐,好不好看?” “好看,”木朗有些傻气的笑着。 彩云嗔怒的伸手戳了下他的额头,“瞎讲,你知道啥叫好看!” “我就知道,大姐跟二二姐都好看,比村里的人都好看,”木朗不服气的反驳回去。 卖水粉的是个老阿婆,笑容可掬的拿起另一只簪子,对着木香道:“小姑娘,你瞧瞧这只珍珠做的簪子,跟你妹妹头上戴的钗子,样式差不多,你们姐妹二人,长的都难俊俏,要是戴着一样的首饰,那才叫好看呢!” “要戴一样的吗?”木香饶有兴致接过她手里的簪子,跟彩云头上的一对比,样式还真挺像的,只不过,她的这个,上面珍珠比彩云的要大一些,坠下珍珠,珠色更饱满,旁边还镶嵌几棵翠绿色的像翡翠 一样的东西,白与绿的搭配,确实很好看。 彩云晃着她的胳膊,“大姐,你也买吧,你要不买,那我也不要了,而且咱们俩个戴一样的,多好玩啊!” 木香捏了下她的小脸,虽然猜到这珠子有点贵,但是想到,她好像真没多少首饰,头上插的是木簪子,辫子上系的缎带也是最普通的料子,已经洗到发白了。 唉,重活一世,整天只顾着赚钱烧饭,都快忘了打扮自己了。 也好,如花的年纪,亏了自己,那是要遭天谴的。 下了决心要买,可是面上却没有流露半分,她悄悄对彩云使了个眼色。 买东西,不砍价哪行,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毫不夸张的说,砍价也是一门学问。 彩云没怎么花过钱,对砍价是一窍不通,可她也不至于傻到去拆大姐的台。她把头上插着的钗子拿了下来,递给摊主,随后便拉着木朗,往后退了一步。 老阿婆见她把钗子还了回来,有些急了,一边招呼其他的顾客看东西,一边极力给她们推荐,“小姑娘,我这钗子可是实打实的珍珠,这钗身也是银子的,你瞧这成色,绝对没有掺半分假,你再仔细看看,要是不喜欢,再挑。” 木香咬着唇,拿着钗跟簪,对着阳光看了看,“你这珍珠成色也还好,就是这银子不纯,你看,都发黑了,唉,估计时间不短了吧,这样吧,两样我都要了,就当给你清仓底子了,价钱嘛,我有便宜三成,你要觉着行,我就拿着了,要是不行的话,那我再看看吧!”她作势就要把东西搁下,反正这卖小首饰的,又不是她一家。 老阿婆也是个人精,看她说要买,又嫌这嫌那的,便猜到她是想讲价,大过年的,她也想把东西卖出去。 于是乎,两个人就开始了讨价还价。从降价三层减到二层,这生意总算做成了。 看着东西包起来,彩云舒了一口气,“买东西真麻烦,要是不用砍价那该多好。” “这就叫麻烦啦?你还没见过更麻烦的呢,谈生意,不谈怎么能做成生意呢?” 收好东西,又买了些好看的丝带,彩云自作主张大姐挑了一副耳环,很小巧的样式,坠着一颗小珍珠,虽然珍珠不大,样式也简单,但是的确很适合木香戴着,把木朗都看的呆了。 就在木香掏钱的时候,两道贼光准确的瞄上她的荷包,看见里面鼓鼓囊囊的,两个小贼口水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这两人过份的眼神,太过于直白,以木香的警觉性,要是感觉不到,那她一真是白活了两世。 可是……这两个麻烦她无所谓解决不解决,关键就在于,木朗跟彩云还在这儿,太过黑暗的东西,她不想让他俩过早的接触到,即使要看,那也得等两年,等他俩再大些,否则可能会吓着他们。 木香咬着唇,想着解决的办法,忽然瞄到前面的布庄,是秋如月的店,那个带着小娃的可怜寡妇。 “彩云,待会我要去办点事,我把你们送到一个熟人那里,等我回来,可以吗?” “哦,那你要去多久?”陌生的人地方,还是陌生的人,彩云有点害怕。 木香安慰她道:“不会很久,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你看,就那家布庄。” 彩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初学认字,那匾额上的四个字,她只认得其中两个,好像叫一什么布什么。 木香拉着他俩进了一品布庄,临近中午,布庄里的生意并不多,秋如月还是那身洗的发白的旧棉衣,她的娃儿背在身后,她走哪,儿子就背哪,两个人像是连体的,密不可分。 木香他们进去的时候,秋如月刚刚送走一个客人,暂时能休息一会,准备去后面做饭的。 “如月,还记得我吗?”木香笑眯眯的喊她。 秋如月转过身来,看了她一会,接着恍然记了起来,“哦,大妹子,是你啊,我哪能不记得,上回的事多亏你了,打那之后,也没见着你,我相谢你,都没机会呢!”想起那天的事,秋如月表情僵了下。 “那有啥可谢的,我也是看不过去,小家伙睡着了吗?”木香很好奇她的小宝宝,走过去掀开抱被。小娃儿睡的正香,脸蛋被捂的红扑扑的,眼睛紧闭着,小嘴巴微微嘟着,萌娃一个。 说起儿子秋如月脸上又溢满了幸福,扭了下身子,好让木香能看的更清楚些,“刚喂过奶,这小子除了吃就是睡,不怎么闹人,我也省心,嗳,这两个是你弟弟妹妹吗?”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彩云跟木朗,三个人面貌有些相似,看着就像有血脉关系。 “是啊,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二妹,叫彩云,这是木朗,你们俩个快叫姐姐,”木香笑着给他们介绍。 木朗甜甜的叫了声,彩云喊过人之后,也凑上去看秋如月的娃儿,她也好喜欢这个软软香香的小宝宝。 秋如月笑的合不拢嘴,“嗳,他 俩真乖,你把他们教育的真好,要是我家天宝长大了也能这么懂事,可就好了,”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到柜台去翻找,“我这儿也没吃的,你们坐会,我出去买些,就在门口,也不远。” 木香拦住她,“如月姐,你就别忙了,我带他们来,是想让他俩在你这儿玩一会,我要去办点事,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搁在别人那,我不放心。” 她转身对彩云跟木朗又交待了几句,因为担心那两人会注意到一品布庄,她不敢多待。 秋如月让她放心,彩云跟木朗她会照看好的。 出了门,在做牛肉面的小摊前,木香停下步子,付了三碗牛肉面的钱,让她下好了之后,送到一品布庄去。小店老板一口应答下,布庄也不远,平时跟秋如月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送几碗牛肉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离开牛肉面摊,木香特意观察了下,还担心那两人走了呢,却在扫过一处卖菜的小摊前,发现那两人的踪影。木香轻轻勾起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转身往前走,边走边活动筋骨。好久没有动了,关节都快生锈了,有两个人送上门来给她教训,她求之不得。 那两个小贼本来以为人跟丢了,以为她不会出来了。哪成想,没多时她又出来了,而且是一个人,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生意一门。 在街上兜兜转转,中途木香还停下来,买了两个刚出炉的咸菜肉饼。 咸菜酸爽可口,肉馅也很新鲜,拌在咸菜里做馅。两样综合之下,肉汁沾了咸菜的味儿,酸鲜的味儿,勾的人食欲大开。 相比福寿楼那桌大餐,街边的特色小吃丝毫不逊色,所以木香一丁点都不后悔从那出来了。 最热闹的街市过去了,不知不觉,她又绕到与福寿楼的后巷一墙之隔的一条小巷。 巷子两边都是不起眼的门,地上杂草丛生,都是各家的后门,一看就是不经常走人。再往前,转过去就可以看见福寿楼的后门了。 木香听着身后的动静,渐渐放慢了步子。 她步子一慢,后面那两人就追了上来。 其中一个快步上前,伸手拦下了木香,一脸坏笑的道:“小妹妹,别走那么快嘛,我们哥俩追你这一路,可把我们累坏了。” 还有一人,站在了木香身边,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木香的去路,让她跑不了。 “说实话,我也走累了 ,不如咱们都歇歇,等歇好了再走也不迟,”本以为面对地痞的骚扰,这丫头非吓的哭出来不可,不想她竟然悠闲的抱着手臂,靠到了身后的墙壁边,与他们两人拉开了距离。 先前那人是王四,后面那个叫黄二秋,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出来干这事,稍稍怔愣之后,很快就镇定下来,只以为这丫头不过是故作镇定,嘴里说不怕,心里肯定怕的要死。 王四往前凑了一步,吐了口唾沫,咂咂嘴,一脸邪笑,“妹子,哥们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只要你把身上的银子都掏出来,我们保证不会动你。” 木香想笑,这算不算盗亦有道。他俩不会想到,正因为王四的这句话,才捡回一条命。 黄二秋长的贼眉鼠目,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偏偏那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透着一股猥琐跟下流,他听王四说只要钱,心里不痛快了,“别啊,这么水灵的妹子,咱们多少也遇不着一回,我随便玩玩,保证不出事还不行吗?” “这样……不好吧!” 王四自然也看见木香长的漂亮,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那小腰,细的跟杨柳似的,看着就觉着手痒痒。 “这有啥不好的,走,咱们把她往里面拖几步,我知道一地,咱们到那去快活快活,”黄二秋笑的银邪,只看着眼前的大餐,感觉身子都热了,那热度直冲下面,烧的他难受极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扒光了,就地来上一回。 王四还是犹豫,虽然这妹子长的很美,可他要是的银子,这抢银子跟污辱人家姑娘性质就不同了,万一败露,他一百条命都不够赔的。 木香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冷冷淡淡的说话了,“你们俩个商量好了没有?若是商量好了,是不是也该听我说几句。” 王四跟黄二秋都没料到她还敢开口说话,因为黄二秋已经掏了小刀子在手,正抵在木香的小肚子上,她真能不害怕吗? 木香灿然一笑,突然捏住黄二秋的手腕,她的位置奇准,正掐手肘处,稍一使力,就把黄二秋疼的嗷嗷直叫唤,小刀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这刀啊,不是这样放的,应该这样……” 黄二秋跟王四都没看见她怎么动作的,只见那掉在地上的小刀就要架在了王四脖子上,锋利的刀口正抵着他的喉咙。 黄二秋吓的脸色惨白,直往后退,“姑娘,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该打您的主意,您高抬贵手,放了他吧!” “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要您的钱了,我们放您走,还不行吗?”王四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手肘处疼的他冷汗直滴,脖子上还抵着把刀,他真怕对方不小心手抖了,他这小命瞬间可就没了。 “不行,你们这两个败类,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吧?哼,放过我?放了我,你们一回头还得再找目标,今儿算你俩倒霉撞到本姑娘手上,说吧,想怎么死?” 王四眼珠子转了转,好歹也在这行混了些日子,要这么着就被一个小丫头制服了,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 王四脑子里想着脱身的办法,一边又对黄二秋使眼色,嘴里还不忘跟木香讨饶,“姑奶奶,我们真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计人过,我们也是没办法,上有高堂,下有幼儿,家里穷,我们也就混口饭吃。” 黄二秋也赶紧接话,“我们都是穷人家出来的,不是坏人,就想弄两个小钱,好回家过年,姑娘,你的钱我们不要了,咱们各走各的,大过年的,见了红不好。” “对啊,各走各的,您是女侠,别跟咱们这种小人物计较嘛!”王四嘴皮子一向溜,逮啥都能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是,他俩又想错了,这种小儿科的把戏,在木香眼里算个什么,连个屁都不算。 木香突然放下逼在王四脖子上的刀,掐着他手肘的手也放下了,退了一步。 王四以为她被说动了,见到自己没事了,细长的眼中寒光闪过,一个扫堂腿,冲着木香的下盘就过去了。 “雕虫小技,”木香嗤笑一声,迅速跳开。 这回可没打算吓唬他俩,这回是动了真格的,抄起小刀的手柄,照着王四扫过来的腿就是一戳。虽然是刀柄,可是用力戳在腿上,钻心的疼。 王四抱着腿想躲,“黄二秋,快来救我!” “哦,哦,”黄二秋见他倒在地上,二话不说抄起地上的一截木棍就朝木香扫了过来。 木香眼睛微眯,一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他握棍的手,一捏,棍子掉了,正掉在木香手里,“你们俩个傻逼,敢跟我动刀子,还敢拿棍子袭击我,今儿不给你俩颜色瞧瞧,你俩还以为贼是那么好当的呢!” 她手痒了,本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就放他们走。 但真没想到,这两个小瘪三,非要往枪口上撞,那就休怪她拿他俩练手劲了。 安静的晌午,大家都去吃午饭了,这条巷 ☆、第87章 坑你没商量 彩云献宝似的抱着天宝往她跟前凑,那小家伙精神头很足,一双黑豆子似的眼珠子,轻巧的转着,看了木香好一会。 “嗯,看见了,”木香伸手戳了下天宝的脸蛋,软棉棉的触感,比木朗的皮肤软呢! 她抬头看向秋如月,微微笑道:“如月姐,这些小事别放心上,他俩又不是刚会走路的小娃,干这么点活也累不着。” 秋如月羞涩的笑了,“嗳,我知道了,那你的事情办好了没,有遇上麻烦吗?” 事情?木香想到那两个被她暴cei一顿的小贼,笑了,“都办好了,办的很漂亮,我也很满意,如月姐,年前我还会过来的,下次再来,我会带点我做的香肠给你,今儿来的匆忙,不方便。” “这是要走了吗?你等下,我把送面的钱给你,”秋如月不等她说话,就已转身去了柜台后面。 木香知道她是个实诚人,不是装装样子。 便悄悄对弟弟妹妹招手。 木朗倒是随时可以走,就是彩云抱着小天宝,不能说放就放,看见旁边有个摇篮床,便把小宝放下了。 姐弟三人快步溜了出去,他们前脚出门,后脚秋如月就追了出来,可是街道上人那么多,他们三人个头又小,钻进人群里,就再也看不到了。 秋如月无奈的叹气,暗道:木香这人太客气了,对她也太大方了,这么多的人情,她该怎么还哪? 不等她多想,店里就来了几个客人。 天宝睡在摇篮里,她不放心,店里人多眼杂,一时顾不上,出点事,她后悔都来不及。天宝是她的命,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天宝不能出事。 秋如月把天宝仔细背在身后,这才走出去招呼客人。 高明远拎着一只瓦罐悄悄进了店,乘秋如月没注意,拿着瓦罐钻进后院去了,等他再出来时,手上是空的。 眼见秋如月忙着找钱结账,他没上前跟她说话,又悄悄离开了。 且说另一边 木香拉着木朗跟彩云,还有一个装满年货的背篓,彩云不忍让大姐一个人背着,非要跟她一起抬着走。 苗玉轩远远的跟着,想看他们去哪里。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的跟踪,哪里知道,人家早就发觉了,只不过没把他当回事。 木香是要回一趟福寿楼的,这生意还没谈好,东西也都送出去了,要是没个结果,她岂不是吃大亏了。 还没到福寿楼门口,就见着何安一脸焦急的等在那。 瞧见他们三个回来了,抹了把头上的汗,长舒了口气。 他们走了多久,他就在这儿等多久了。 就在木香甩门出去之后,不到片刻,主子就把他叫进去了,让他陪着木姑娘,不能让她离开视线半步。 可是等他追出来,哪还有木香他们的人影。 也不晓得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他不敢冒冒然追出去,只能眼巴巴的守在这儿。 木香狐疑的看他,“你在这儿站着干嘛?被你家主子罚站了?” “咳,”何安被她呛的干咳了几声。这是什么思路,人家明明是站在这儿等她的,却说是罚站。 “木姑娘,是主子让我在这儿等您的,他说等您回来吃饭。” “吃饭?这都什么点了,再过些时辰就该吃晚饭了,再说,他等我干嘛?”木香显然是不信的,那家伙高傲死了,还趾高气昂的要给他银子。想起这事,她就来气。她虽然穷,可她不缺尊严。 何安不敢惹她生气,好言好气的说道:“主子真是这么说的,他让我在这儿等着,既然你们回来了,就别耽搁了,赶快上去吧,再耽搁饭菜都该凉了。” “我又没让他等,”木香小声的嘀咕,嘴上虽这么说,但脚步没有停顿。 过了饭点,酒楼里客人不多,伙计们都在大厅里收拾桌子。 何安急坏了,走几步就要回头催他们三个快一点。 木香却还是那个步调,在快要拐上楼梯时,似不经意的往后扫了一眼。 酒楼外,某个拐角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她目光扫过的时候,吓的赶紧缩回去。 木香被苗玉轩低级的跟踪法逗乐了,这算不算掩耳盗铃,一叶障目? 忽然,在楼梯上方传来一段对话声。 “爷,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走还能如何?既然出来了就别多嘴,你以为他是吃素的吗?你以为这里是谁的地盘?” “可是……若这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属下怕很难再有。” “大飞,你话太多了,让人通知轩辕,他最喜欢跟赫连晟打交道,本侯很乐意他们见面。” “侯爷高明!”大飞在心里冷笑。 轩辕凌虽然有惊世才能,也有惊世容貌,可是 此人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的意见,做事容易冲动,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匹夫之勇。 几人说话时,正从楼上往下走,声音虽然小,但以木香的耳力还是听见了。 在那人经过她身边时,她转头瞟了他一眼。 难怪人家常说,世界很小,真是太小了,早上才见过的人,现在又遇上了,这要是再遇上一回,算不算有缘? 安平钰查觉到她的目光,顺势看过去,也愣了下,但是他的眼睛里写着疑惑,很显然已经把早上见过的事给忘了。 木香看入他的幽深的眼睛里,暗惊此人心机深不可测。 赫连晟深沉内敛,心思缜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至于这个安平钰,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此人善于使计,俗称的诡计多端。 与他这样的人对上,被暗算了,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一刻,木香忽然感觉,赫连晟简直就是阳光少年,祖国大好青年哪! 安平钰的视线只在她脸上淡淡扫过,但收回视线。 不过是个村姑打扮的小丫头,就算长的不错,可村姑就是村姑,只是这村姑,他看着怎么眼熟呢? 大飞一向是个粗犷的脾气,不光脾气粗犷,身材也粗犷。 木香拉着弟弟妹妹上来的时候,三人挤着楼梯上,肯定要很占地方。 安平钰走过的时候还好,轮到大飞走过木香他们身边时,甩动的膀子,一不小心竟撞到木朗身上了。 他是个成年人,又是个习武的,一只胳膊比木朗的小腿还粗。这一甩之下还了得,木朗的小身板被惯性甩的往后倒。 “木朗!”木香吓的一声尖叫。 万幸木香一直拉着他,在他往后倒的时候,及时把他拽了回来,否则这十几个台阶滚下去,非得要了木香的命不可。 这一动静,把楼上雅间里的几个人都惊动了。 赫连晟反应最大,猛的站起来,桌子椅子差点就给掀翻了,巨大的声响把外面的争吵声都给盖了过去。 唐墨倒是没怎么在意外面的动静,他是被赫连晟的反应惊到的,“嗳,你……” 他想问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眼前哪还有赫连晟的影子。 唐墨头疼了,南晋国这位一向沉稳睿智,处变不惊的襄王殿下,何时变的如此急躁了? 外面,木香拉回木朗,感 觉自己的心脏,都在砰砰狂跳。捞过木朗的小身子,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彩云也吓到了,刚才多危险啊,弟弟差一点就摔下楼梯了。 不光是她,何安也是吓的后怕。 对了,刚才是谁撞的?何安跟彩云不约而同的往楼下看去。 大飞压根不晓得自己撞了人,他的注意力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上。在他眼里,主子的安全比他的命都重要。 倒是安平钰,听见木香的一声惊呼,回头,目光极淡的扫了木朗那孩子一眼,见着人没事,便不再去看,准备离开。 别说没事,就是有事又能如何?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孩,能值得平尧侯多看一眼,就已经很不起了。 “喂,你们站住!”彩云气急了,胆量也是拜木香所教,大了不少,奶见这几个人,撞了别人,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直接走了,她气不过。 木香赞赏的拍了下她的肩。这回表现不错,木家的人,就该有这种气势。人穷志不穷,这世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看不起你! 安玉钰脚步一顿,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女娃敢这般跟他说话,“哦?我不站住又如何?小不大,胆子倒不小!” 大飞挺身一步,粗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家爷不敬,小命不想要了吗?” 赫连晟走出来,见他俩三个没事,心里放下了,可再一听安平钰身边的人嚣张的语气。他也怒了,走下几步,与木香并肩站着。 这个姿势别有一番用意,既没有站在后面,做她的后盾,也没有站在她前面,做保护的姿态,而是并肩而立。 木香因他这个动作,对他多看了两眼。她也没想到,赫连晟竟然能放下身份,与她并肩而站。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被触动了。 赫连晟冷冷一笑,笑容如万年寒冰,“安平侯身边的人,胆子不小,在南晋的地盘还敢如此猖狂,不知有何居心?” 安平钰眼神一变,面色虽然还是那般,但垂在袖内的手却紧攥。一向温雅和煦的面容,显的有几分狰狞。 好啊,赫连晟不愧是赫连晟,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他置于烽火边缘,稍不留神,他便会引火烧身。 “爷!”大飞见主子神色不对,正要开口。 “你闭嘴!”安平钰阴沉着脸呵斥。若不是看中大飞一等剑客的身手,如他这般脑筋蠢笨的人,又怎会 留在他身边。 木香看着楼下的那个人,不过是赫连晟的几句话而已,却能将他的面具撕下来,眼前的这个人,哪还有上午在菜园边遇见时,那副洒脱如春风拂过般的气度。 她不禁看向赫连晟,这人的心思,深不可测,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惹不起,那她能躲吗? 貌似不能,家就在那里,她哪儿也去不了。 赫连晟依旧噙着冷到骨子里的笑意,“平尧侯的脾气越发大了,难道是我南晋的水土不好,玷污了侯爷?若是如此,侯爷以后便不用再来南晋了,招待不起!” 安平钰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刻两人还谈的不错,下一刻,为了一个小屁孩,赫连晟竟然当众驳他的面子。 他是后燕国的侯爷,不是小兵小卒。 安平钰优雅的俊容也冷了下来,“襄王真要如此吗?你我都是聪明人,安平若有得罪的地方,以襄王的气度,难不成还要耿耿于怀吗?” 这是变相的在说赫连晟小气啊,为了丁点的小事,就要大动干戈,这不是小心眼又是什么? 木香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原本就在彩云喝令他们站住之后,她就要说话的。却被赫连晟抢了先,到这会真的确忍不住了,想想都气的愤愤不平。 “他不会耿耿于怀,可是我会,听说你是什么平尧侯,既然是个有身份的,难道你娘没教你,做错了事,该说句道歉吗?”她的眼神写满了鄙夷,又因为站的地方高,看向安玉钰时,那眼神,那表情,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女皇帝。 安平钰被她这一通骂的,怔住了,直到此时,才不得不认真看她。危险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股阴鸷的血红色。 他记性不弱,刚才是因为没放在心上,所以没认出来,这会认出来了,又看见她跟赫连晟站在一起。 这丫头,早上矢口否认见过赫连晟,现在赫连晟就站在她身边,她这不是自打嘴巴又是什么? 安玉钰收起阴沉的表情,转而优雅从容的笑了,“小姑娘,早上我们才见过,现在你还想否认吗?至于我娘有没有教过道歉两个字,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想你娘也一定没教过你礼貌二字怎么写!” 操!居然敢提到她娘,他们三个的娘早就不在了,可是即使不在,也轮不着这个嘴贱的男人污蔑。 木香眼中寒光一闪,眼中杀意尽显,周身气场刹那间,变的如刀如剑,像是随时都会抖掉一地的 碎剑渣似的。 安平钰心里震惊,面前这个小丫头,明明就是一副村姑的打扮,怎么会有杀气显露出来叱? 不等安平钰多想,木香笑了,笑容如妖如魔,“我娘死了,你娘也死了吗?” “你,你敢咒我母亲?找死!”安平钰一向是内敛沉稳之人,极少动怒,更别说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之下,一个人若是轻易动怒,敌人便也能轻易找准你的弱点。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这是大忌。 可是个禁忌被眼前的女子打破了,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触到了安平钰的命门,他娘是当今皇上的妹妹,是高贵的公主,岂能随意被人拿来议论。 大飞几人对老王妃也是敬重有佳,哪里听得有人诋毁,“把这胆子妄为的丫头抓起来,割了她的舌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安平钰身后的几人都围了过来。 木香是不怕的,不就是打架吗?内力没有,近身搏斗,这是她的强项,只要不是绝顶的高手,她有何惧? 赫连晟却不给她动手的机会,“平尧侯真的想动手吗?” 很随意的一个问句,却将盛怒中的安平钰泼醒,但是……危险的眼眸一眯,他道:“本侯看在襄王的面子上,可以不动手,但是,这个丫头我必须带走,胆敢诋毁后燕公主,后果她必须承担!” 木香抢在赫连晟之前冷笑道:“你说的话,我听着咋那么别扭呢,来,咱们捋下前因后果,是你,”她指着大飞,“对对,就是你,别左看右看,我说的就是你!” “我?我,我怎么了?”大飞很意外那丫头指着自己,可同时他心里也有气,早上被她踢下水,这仇他很想报,要是主子能让他出手教训这丫头,他非常乐意。 可是……那丫头早上说的话敢好像也对,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要伸出打一个小丫头,差距太大,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你刚才撞到我弟弟了,还差点把他撞的摔下楼梯,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不怕告诉你,我弟弟是我们一家的宝,他要是摔了,磕了,碰了,你有一百条命都陪不起,我现在弄不死你,但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信不信我让你永无宁日!” 她认真发誓的模样,霸气十足,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说不定她真干的出来。 听了她的解释,安平钰不自然的以拳掩唇,别过脸去干咳几声。 就连赫连晟唇角也飘过一个笑容,但他收的很 快,转过脸看她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的很凝重,关切的问道:“木朗有没有伤到哪?” 何安嘴角抽搐,实在看不下去,干脆以手遮脸,转开视线去了。 明知故问哪,人家好好的站着,木香都说了,差点摔下去,也就是没摔下去。 他觉得木姑娘太小题大作了,不就是碰了一下吗?就是真摔了,这个高度,又不会要命,何必非得计较,还得罪平尧侯,万一人家回头报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要是被木香听见,指定一脚就把他揣飞了。 开玩笑,木朗是她的逆鳞,谁都别想触。 前一世,她是孤家寡人,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听话的弟妹,她就是豁出命去,也不能叫他们受一丁点的委屈。更何况,木朗的骨头没长好,早产儿,又长期缺钙,这么高的楼梯摔下去,万一骨头摔断了,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怕是要留下后遗症的。 木香心里有气,但看赫连晟放低了架子问她,她也不好太过份,勉强点头,忽然面色一变,鼻子一吸,嘴巴一瘪,水眸一眨,暴怒的小模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竟然抽抽噎噎的哭了,伤心欲绝的指着安平钰。 “你们……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抓人,还要割我舌头,好啊,你来割吧,我一条贱命,一文不值,你们要欺负人,尽管来吧,可是你们必须道歉,否则我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现在一片寂静,除了木香呜咽的哭声,再无其他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都傻眼了。 初时,看着她张牙舞爪的骂人,又嚣张又蛮横,有理没理,都不饶人。还以为她会一直霸道下去呢。 哪成想,一扭脸竟然哭了,还哭的那样委屈,哭的那样委屈就算了,还口口声声的要把命送给人家。 安平钰头皮发麻,大飞一脸尴尬,何安捂脸转身,唐墨无语到了极点。 一直藏在门外的苗玉轩倒仍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了。 除了他们几个,赫连晟,木朗跟彩云见木香哭的眼泪哗哗的,心疼坏了。特别是赫连晟,恨不得把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冷戾的眸子扫过下面一干人等,周身气场暴涨,连累大厅里的温度骤降,冷的刺骨。 “大姐,你别哭了,我没事,你别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木朗长大了保护你 ,”木朗吸吸鼻子,他不懂什么叫装哭,只以为他家大姐是真气哭了。 彩云机灵多了,知道大姐是装的,所以她得把大姐的气势攒足了。只见她小手掐腰,掷地有声数落下面的安平钰他们,“亏你们还是大老爷们呢,竟然欺负一个姑娘家,羞不羞,臊不臊,你们不羞不臊,我还替你们脸红呢!” 大飞实在听不下去了,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咋闹的这么复杂,难怪人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行了行了,我道歉还不行吗?呃,这位小兄弟,刚才撞到你,我也没看见,对不住了。” 大男人,能屈能伸,跟在安平钰身边的人,又岂是莽夫。 安平钰被这一对姐弟弄的一个头两个大,顶着一头的乌鸦,别别扭扭的道:“本侯也收回刚才的话,既然是一场误会,此事便作罢,襄王是否满意了?” “满意不满意,你得问她,”赫连晟把话抛给木香,满眼的宠溺。要怎么做,全凭也一句话,他,赫连晟要宠着的人,谁敢质疑半句? 就在大飞肯道歉的时候,木香就止了哭声,抹掉了眼泪,却不想,正对上赫连晟没有保留的宠溺眼神。 额滴老天爷呀!这眼神也太勾人了,本来长的就好看,再配上这么一副要腻死人的温柔表情,谁能扛得住啊? 大飞知道自己给主子惹了麻烦,也不敢张狂了,“这位姑娘,对不住了,我已经道歉了,您看这样行吗?” “当然不行,”木香悠然一笑,笑完了,立马收起,板正了脸色,双手抱胸,“光是嘴上道歉怎么行,没行动啊?” “啥行动?你该要我给你磕头陪罪吧?”大飞脸色瞬变,双眼瞪的大如铜铃。士可杀不可辱,要是她敢点头,与其被她折辱,还不如拼了。 “我要你磕头干嘛?我又不过寿,没那个必要,不过既然你有那个心意,我给你指条路,帮我干十天的活,这十天之内,任我差遣,不准反抗,不准抱怨,不准有异议,绝对的服从,绝对的听话,你可以做到吗?” 木香说完她的条件,见大飞一张脸黑如锅底,心里甭提多爽了。 谁都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条件,怎么觉着,像是故意下的套,套上一个人马高大的家伙,给她当苦力? “这个……这个不行,我要保护主子,要不我陪你娘银子吧,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给你当长工,”大飞一张脸涨的通红,别扭的要死。 他是奴才,可 他也是侯爷身边的人,地位不比普通的奴才,哪能给一个小村姑当长工去,这要让他府里那帮哥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 赫连晟跟安平钰都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不同于赫连晟眼神里的纵容,安平钰想的是:她会不会另有目的,还是从想大飞身上得到什么情报? 唐墨一直没逮到说话的机会,关键是插不上嘴啊,可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想奔过来的,却被赫连晟抢先一步,拉着木香他们下了楼梯,坐到一张圆桌边,“坐下说吧,跑了一上午,也该饿了,何安,让人把饭菜端下来,”说完,似乎才想起来安平钰的存在,“小侯爷应该用过膳了,对吗?” 安平钰还没回答呢,木香一脸担心的转头问赫连晟,“他不会乘我吃饭的时候,逃走吧?” 安平钰死死攥着拳头,若不是赫连晟挡着,他真想破了从不打女人的惯例,这丫头太欠打了。 吸气,再吸气,他不能失态。 安平钰用仅存不多的意志力,将满心满肺的怒火压下,笑的比哭还难看,“不会,本侯从不临阵退缩,这位姑娘,不过是一件小事,你确定非得咬着不放吗?大飞不过是碰了你弟弟,并没造成什么后果,而你,非得不依不饶的纠缠,难不成,是另有目的?” 他能稳做平尧侯这个位子,又岂会是绣花枕头?三两句,就给木香扣了顶难缠泼辣,蛮不讲理的帽子。明着暗着,反正就说她不讲理就对了。 彩云刚坐下,气的又站起来,“我姐姐才不是不依不饶,是你们没礼貌,我姐姐不过是要讨个说法,也没要你们陪银子,就要他帮我家干几天活罢了,这也算过份吗?” 木香拍拍彩云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事情是大是小,那得看放在什么人身上,在你眼里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在我看来,却比命还重要,你说呢?” 安平钰神色一怔,他今天真是背到家了,一连踢了几块铁板,还个个都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不通。 大飞见主子为难了,只得强忍下怒火,“我答应你,不就十天嘛,可以!”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恨不得用话砸死那丫头。 木香俏皮的笑了,“哦?这么快就答应啦,大丈夫,一言既出,可不准反悔哦!” 噗!有人偷笑!是唐墨。 这对话太有意思了,想不到木香的心思如此深,竟能把安平钰身边的人, ☆、第88章 心肝乱颤 开玩笑!她对这个异世还是不太了解,冒冒然就去投姿,步子迈那么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赫连晟点头,他的确操之过急了,这不是他的性格,更不是他的风格,但是木香,他必须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能让她跟唐墨合作就已是他的极限。 “生意的事,你自己看着办,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和我说,若是缺人手,我给你找,量力而为,别太勉强自己。” 别太勉强自己吗? 木香忽然发现鼻子有点酸。还从没人跟她说过别勉强自己,她活着的日子里,只知道要做强者,要奋力的往上爬。 前世,每天都在为完成任务而活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有多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了解。 这一世,她每天睁眼,就想着怎么赚银子,把小日子过好了。 木朗跟彩云虽然懂事,却不了解她。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懂她吗? 赫连晟见她眼神里有些迷茫,笑着握住她的手,手心的热度,便是他心的热度。 两人互动,木朗跟彩云看不出,可唐墨看的懂啊,不知为啥,心里有点闷闷的,好像喘不上气,“行了,瞧你说的,好像我会把她吃了似的,合作的事,就这样说定了,你提供货,我负责卖,有多少我都要。” 木香最终还是抽回了手,被人拉手的感觉太怪了,“那个,我得回去准备,这样吧,十天之后,给你供货,可以吗?” 十天,虽然有点长,但唐墨觉得倒是值得等,只是,“你有本金吗?” “本金?”木香咬着唇,算了算,好像的确不够。 赫连晟坐不住了,听唐墨的意思,是要帮她出本金,他岂会让他如愿,“本金我出,你别急,听我说完。” 就知道木香一定不肯白拿他的钱,在她要开口阻止之前,他得先把她的退路断了,“这银子不是白给你的,我拿利息,钱庄收多少分利息,我便收多少分,这样总行了吧?” 听听这语气,多么的勉强,人家恨不得把银子双手奉上,可你偏偏不要。非要给利息,这年头,送银子的人,都不容易啊! 他的心思,木香岂能不明白,她是有犹豫,“这……不好吧?” 赫连晟忽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丫头的倔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何安看不下去了,“木姑娘,这是我家主子的一份心意,反正你 是没有本金,这生意也不会亏了,就当挪用些日子,等你赚了钱,不就还上了吗?” 唐墨看木香一脸纠结的小模样,于心不忍,张口想说:我可以预知给你银子做本金,话到嘴边,被赫连晟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这会要是敢张口,赫连晟非点他穴道不可。 他的人,岂能要他的帮忙。 眼看赫连晟处在爆发边缘,木香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你要投资就投资吧,我会付你利息,一年期,至于需要多少银子,我还想算出来,等算好了再给你答复行吗?” “不需要算,你要多少,跟何安说一声就行,”赫连晟露出一口白牙,笑的那叫一个得瑟。 木香嘴角抽搐,还有人给钱给的这么高兴的。再听听他说的那意思,敢恨送了她一个无限额提款机了。 既然买卖谈好了,木香就得准备材料了。 她抬眼看了跟前坐着的几个人,何安,吴青,还有被她拐骗留下的大飞,人手很足哦! “我写个单子,何安,你帮我去筹买,让大飞跟你一块去,他能帮你搬东西!” 这回动作大了,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好多呢!好在,先前备下的肠衣够多了,不过还得跟陈德家媳妇打个招呼,让她再继续把镇上所有猪肉摊上的肠衣都收回来,清洗干净。 这肠衣加工好了之后,可以存放很久,都不会变质。 “是……”何安脖子忽然失了力,颓败的垂下脑袋,看来,他已经从襄王府当红小厮,沦落到小长工了。 相比何安的失落,吴青就淡定多了,“那我呢?” “你负责买猪肉,记着要分割好的,我只要后座肉,不要太肥的,至少要给五六百斤,不够的话,过两天再买,至于怎么运回去,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木香冲他眨眨眼。 吴青的淡定,瞬间崩塌,他是暗卫,现在要改行批发猪肉了? 木香看出他俩的不爽情绪,转头的望着赫连晟,一派天真的问道:“你手下这两个人好像不乐意帮我干活,既然不乐意,我也不勉强,可是我家地方小……” “谁说他们不乐意,”赫连晟神色一凛,眼神如刀,嗖嗖的射向何安跟吴青。 “属下不敢!” “小的不敢!” 两人异口同声,难怪人家说,宁得罪小人,也别得罪女人。山下的女人是老虎,木香这只 老虎尤其凶残。 “哼!”大飞心里憋着一口气,抱着剑蹲在门口,听见木香给他分派任务了,闷闷的蹲在那,也不吭声,不看他们,摆明了就是无声的抗议。 木香罗列出一张纸,除了字写的难看点之外,还是能认出来的。她把纸递给何安,“快去吧,傍晚之前,我们家里见。” 何安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顿时感觉头皮也是麻的,“这么多?” 木香搁下笔,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当然多了,你以为干什么事情都简单呢,乘着这几日积雪化了不少,赶快备些货。” “可是……那家伙比我还不乐意呢,”何安委屈的想哭,俊秀的脸蛋,写满了悲哀。 赫连晟淡淡扫他一眼,“那是你的事,自己解决去!” 主子一声令下,何安连滚带爬的奔到门口,拖着大飞,“快走啊,跟我一起进货去。” 大飞没动,他不爽,一百个不爽。 忽然,木香的声音凉嗖嗖的飘过来,“你现在是我的长工,原来大侠也会说话不算数的呀!” “哼,大爷何时说话不算数了?去就去!”大飞闷闷的站起来,一百个不爽。 木香叮嘱他们,买的所有东西,都要记下来,包括多少钱一斤,以及重量,都得一一记录。一来是方便算账,二来,也得算清楚成本不是? 既然要往大了做,就不能做的不明不白,每一笔账都要记录在册。 吴青跟着他俩后面,也一并走了,这个点要弄猪肉,实在是很有难度。 但是,即便再有难度,他也得去办,否则主子该要生气了。 唐墨满眼放光的盯着木香看,崇拜的小星星翻滚着往外冒。看她指挥人干活的架势,忒专业了,俨然就是一副大掌柜的架势嘛! 彩云斜瞄到他光果的目光,重重哼了声,“你老盯着我大姐看什么,没礼貌!” 赫连晟刀子似乎眼神扫到唐墨脸上,警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唐墨讪讪的摸了下鼻子,很没面子啊,好歹他是……算了,身份这个东西,在木香那丫头面前,好像也不管用。 瞧她针对安平钰的态势,连人家老娘都骂进去了,她是真无畏呢,还是莽撞? 收起笔墨,木香觉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得回去招集人手,“我要回去了,木朗,彩云,咱们回家了。” 起 身之后,虽然很不想问,但出于礼貌,她觉得,她认为,该问赫连晟一声,“喂,你还我回我家吗?” 天地良心,她真是出于客气问的,别无他意。 可是为嘛,赫连晟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好像要吃人似的。还有,你要笑就笑,干嘛要弄出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老兄,现在是冬天,不是春天。 木香嫌弃的身子往后,跟他拉开距离。 赫连晟目光灼灼的看她,“自然得回去,我不回去,要回哪呢?” 听听这话说的多惹人遐想,明明没关系的,非得弄的暧昧不清吗? 唐墨抿着茶,微挑的凤目,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心思不明,“赫连,你不回京吗?就算不回京,也不能离开镇子吧,别忘了,有人要来找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赫连晟笑容一收,身上气场猛的一变,冷声道:“无关的人而已,你要在意,尽可去见,别扯上我!” 唐墨没良没肺的笑,“急什么,我没说不帮你招待,可是人家是来见你的嘛!” 不怕死的节奏,要不是碍于木香他们在这儿,赫连晟早一拳打在那张讨厌的脸上,看他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眼看木香三人已经走出酒楼,他笑了,“听说傅国公家的二小姐正四处打听你的下落,你说,要不要差人通知她,你在临泉镇?” 唐墨面色也变了,一想到傅家那位泼辣不讲理,又缠死人的二小姐,他除了厌恶就是讨厌。上次回京,就是被她缠的脱不开身,好不容易躲出来了,岂能轻易被她找到。 赫连晟悠然自得的笑,“不通知她也可以,替我挡住不相干的人,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唐墨水咬牙切齿的瞪他,“你狠!” “不狠如何独立于世,”赫连晟起身,追着木香的身影而去了。 唐墨仍坐在那未动,他跟赫连晟一起长大,赫连晟对他了如指掌,而他却不大看懂赫连晟,他城府太深,心机也太深,在没有遇到木香之前。 他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无情无欲,在边关围剿苍澜人,他可以不眠不休,追击敌人几百里地,铁一般的意志,铁一般的感情。 没想到,终有一日,他竟会栽在一个小村姑手里。 木香那丫头,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放下身份,放下尊严,心甘情愿的守在身边呢? 好吧,他承认,木香的性格虽然泼辣,但 给人的感觉却很温暖。 在她身边,似乎能找到家的感觉,这是温馨。 还有,她的笑容似乎也很好看,不做作,不敷衍,只是很单纯的笑。 特别是他掐着腰跟人吵架的样子,本应是粗俗不堪的举动,可是由她做起来,说不出的好看。 唐墨此人自诩聪明,智商是有了,可情商却不怎么地,连赫连晟都不如。 正因为他的情商差了赫连晟那么一点点,导致他慢了那么一丢丢,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就是这么个道理。 木香他们出了福寿楼,便急着要回家。 年货买的差不多了,就算有缺的没买,有何安跟大飞两个,只要说一声就好了,不用她跑一趟,相信他们几个能把事情办好的。 旁人都不在,这赶马车的任务非赫连晟莫属了。 来的时候,藏着掖着,现在怕是藏不住了。她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这动静肯定小不了。 当时也没料想到会在酒楼里碰上安平钰,现在不仅碰上了,还把他手下拐来当了长工,一切都摆在台面上了。 木香心一横,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也求不到。 她这名声也快没了,不如就让它坏到底,嫁人这种事,离她太遥远。 等赚够了银子,木朗跟彩云也长大了,她要去游遍这个大陆,也不枉来这里走一趟。 赫连晟的长相太招摇了,再加上气质高贵,浑身上下透着股世家公子的优雅与尊贵。他坐在前面赶马车,他就成了一道最独特的风景。 一路从镇子里走出来,吸引了无数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 连那些上了年纪的阿婆大嫂,也盯着他看,娇笑声不绝于耳,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偶像明星。 木香透过车窗帘,把外面的景像看了全,凉凉的道:“你跟着我回去,可别想做大爷,我家地窖小了,需要扩大,你能干得了吗?要是干不了,我可以请人,反正村里男娃多,我家彩云随便出去一吆喝,能跑来一大窜,你信不信?” 今儿彩云穿的虽然不是新衣服,但比平时在家里时,穿的要好些,头两条辫子梳的也好看,十二三岁的小女娃,正是水灵灵的时候。瞧刘二蛋看见她时候的表情,就知道她家彩云有多好看了。 “姐,你胡说什么呢,”她说的声音那样大, 彩云不可能听不见。小脸羞的通红,像熟透了红苹果。她们姐妹皮肤都很好,嫩的能掐出水来,也不长雀斑,脸蛋干净的如同刚剥壳的鸡蛋。 木朗笑呵呵的道:“二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别瞎说,”彩云赶紧捂着他的嘴,不让他乱说。丑死人了,要说好看,她觉着大姐长的才真的好看。 赫连晟一扬马鞭,转身一只探进马车里,把木香拖了出来,坐在他身边,“小事一桩,以后家里属于男人的事情,不准找别人,以前就罢了,现在不同了,有我在,你觉得需要外人插手吗?” 他是骄傲的男人,不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去求别人干活。是男人,就该担当家里的顶梁柱,至于她这根顶梁柱,只需待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够了。 木香被拎出来,突然迎上寒风,忍不住打了冷颤,没好气的瞪他,“有什么不同,你又不是我什么人,靠你?少来了,这年头靠谁都靠不住,我谁都不会靠,靠自己的双手最稳当!” 她的话,虽然让赫连晟觉得没面子,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实情。这也是他的信念,虽然不至于不相信任何人,但他更愿意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是人心。 可是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从木香嘴里说出来,他听着还是不舒服。 看她冷的直打哆嗦,他回身从车厢里摸出一件披风,“穿上!” 木香看着怀里的披风,好漂亮的样式,也很厚实,黑色的料子,帽子边缘镶着一圈柔软的皮毛,料子也是挡风的,穿在身上,暖和极了。 马车出了城,他们走的好像不是原先的大路,但也能回村,只是这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她也不怕给人看见。 “我穿了,那你穿什么?” 赫连晟转头邪邪一笑,“你是在担心我?” 哇,这笑太勾人了,而且也好帅,木香看的小心脏砰砰乱跳,忽然觉得他的气息那么近,将她完完全全包裹着一样。 她赶紧转开头去,尽量让语气平静,“谁关心你,我是不想看你生病了,我家地窖还没扩建呢!” 身边的人,没有立即回答她,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声叹息。 木香疑惑的扭头,正对上他定定瞧着她的眼神,深沉的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似的。 这人今天太奇怪了,干嘛老是用这种眼神看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须得敬而远之才对。 就在木香被他盯的快喘不上气时,赫连晟忽然开口了,“等忙完了这一阵,我要回趟京,一定回来过年。” “哦,随便啊,过年不是应该跟家人在一起吗?你过年还来我家干嘛?” “你说呢?”赫连晟又怒了,真想敲开她的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你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啊,赫连家是个大家族,就像红楼梦里的大观园,叔叔伯伯,舅舅姨娘,外加一大堆表弟堂弟,数上一天都数不完。 赫连晟发现自己每当面对木香时,总是压不住情绪你,这会怒气更重了,连声音都变了,“我家的事自然与你有关,过年那天我一定会回来,等过完了年,你随我回京一趟,带上木朗彩云,你是我赫连晟看中的人,再敢说我们没有关系,信不信我今晚……” 后面的话他是对着木香耳边说的,热热的呼吸喷在木香小巧的耳边,惹得她浑身一麻,差点从车上滑了下去。 赫连晟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避免她跌下车。忽然又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远了,干脆揽着她纤细的腰身,让木香靠在他怀里。 木香也生气了,黛眉紧锁,仰着头瞪他,“你敢!我凭啥要听你的,你这人也太自大了点,你说有关系就非得有关系吗?你这是调戏良家女子,我要告你,你快放手!” “大姐,你们在说什么?”彩云听见他们在吵架,不明所以的挑了帘子出来看。 突然被妹妹撞到自己半倚在一个男人怀里,木香窘的想钻耗子洞,“没事,我们在讨论生意的事,你快进去,外面冷,别吹着冷风。” 彩云掀帘子的并没放下,从背后,她也瞧不清姐姐的表情,只是觉得纳闷,“姐,你为啥不进来?外面有赫连大哥赶马车,不就成了吗?” 木香心中一喜,还是自家妹妹知道心疼她。正要掰开赫连晟禁锢着她的手。就听赫连晟一本正经的开口了,“你姐怕我一个人赶车闷,特意出来陪我的,你进去吧,有我陪着,她不受冷。” “哦,知道了,”彩云很听话的放下帘子,钻进了马车。等进去了,又觉着哪里不对,她为啥那么听赫连晟的话呢? 木香气急败坏,“我什么时候说要陪你了,是你硬拖我出来的好吧?” 赫连晟不理她,径直解下她的披风,又把缰绳交给她,命令她抓好了。然后将披风穿在自己身上。 木香在心里鄙夷了一下,这人好没风度哦! 刚鄙夷完,忽然一片黑色罩下,她被裹住了,严严实实的裹在了一片黑暗里。隐约的,还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间还有属于男人的味道,并不难闻,却有些醉人。 她如果猜的不错,赫连晟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这种香料,是用于焚烧香炉,有时也会作为衣物熏香。 也不知是怀抱太暖,还是这龙涎香太好闻了。木香缩在他怀里,随着马车的晃动,昏昏欲睡。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安静了不少,不再乱动,赫连晟悄悄拉开披风的一角,低头看去。 粉粉的小脸儿贴着他的胸膛,紧闭着的眼我,睫毛微微颤动。黛眉不知何故,紧蹙着,看的出,她睡的并不安稳。 赫连晟轻轻抬手,如呵护珍宝般的触上她的眉梢,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细致的,略带剥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舍不得放手。 为啥他觉得怀里的女子,越瞧越好看呢? 不管是生气的,嗔怒的,俏皮的,各种风情,都是那么的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这一刻,他只觉得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已是圆满了。 寒风习习,赫连晟的怀里却很温暖,以至于木香一路睡到村口,要不是听见有人说话,她还不会醒呢! 赫连晟怕她尴尬,感觉她醒了,便及时将她放开,披风解下裹着她,“睡的好吗?” 轰!木香的脸一下子烧着了。 她这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前一秒说讨厌,后一秒就躲在人家怀里睡着了,丢死个人了。 见她羞红着脸,不说话,赫连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为了抱着你,不让你摔下去,我这胳膊都抱麻了,做为报答,快给我揉一揉。” “谁让你抱着了,要不是你硬把我拖出来,我至于睡着吗?”木香在没词的情况下,只能强词夺理。 赫连晟忽然抬手,捏了下她娇红的脸蛋,满眼宠溺,“好了,快进村了,你是继续坐在这儿,还是进车厢里?” 木香拍掉他的手,气愤的道:“别乱动手,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真翻脸了!” 说完,单手撑着车门,利落的跳下马车。可是因为在车上坐久了,刚跳下去,脚就震麻了,使劲跺了好几下,才缓过劲。 抬头时,又 对上赫连晟看过来的关切目光。 “哼,我自己走回去,顺道还得去找人,你带着他们俩回去吧!” 赫连晟目光沉沉,鞭子落的慢了,马儿走的也慢了。 木香瞟他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 彩云听见姐姐下了车,也跟着跳下来,“大姐,我跟你一块去找人,走走路,身上也暖和些。” 见他们都下来了,木朗坐不住了,“大姐,还有我!” 木香可不要他也跟着,“你不许下,你们俩个先回去,把鸡喂了,这马车也别送回去,就栓咱家门口吧,往后还用得着呢!” 看见马车,她眼珠子都要放光了,多么重要的交通工具啊,反正赫连晟也没走,就当她征用了。 瞧见她眼里的算计,以及她刚才说的话,赫连公子心情无比的好,“一起走到路口再说。” 木香无语到极点了,这人就想让全村人都看见,都知道,非得招摇一遍才算。 不等木香再劝说,村子里好多人都瞧见了。特别是村口大树底下,坐着一圈老大爷,眯起眼睛,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 木香跟他们不熟,也就没打招呼,拉着彩云,尽量跟赫连晟拉开距离。 她想拉开距离,赫连晟却不干了,也跳下马车,牵着马车的缰绳,与她并肩走着。 木香把彩云拉到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感觉安全一点。 说实话,他俩走在一块,别说外人了,她自己看着都别扭,完全不是一路啊! 木香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跟我走在一块,看着很奇怪吗?”不说别的,就说这穿着,木香感觉自己像个小丫鬟,他是实打实的大少爷,这能不是差距吗? “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刚刚好,”赫连晟轻松的道。 在他看来,木香跟他是绝配,这世上能找到完全对他胃口的女子,实乃奇迹,不枉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木香对他无话可说了,也无可奈何,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点,不痛不痒。 还没到傍晚,村子里在外面活动的人不少。 黄来福他娘,黄氏跨着满满一篮子菜,站在赵修文家门口,他是来给赵家送菜的,巴结嘛!村里出个当官的,能巴结,自然得多巴结着,说不定哪天就得求到人家门上呢! 赵氏也没请她进去坐,只把篮子拿进去,再拿了空篮子出来递 ☆、第89章 懵懂的情愫 以前木香天天追着赵修文屁股后面时,赵家婆子可没少为难她,就连家各活也没少叫她干。那会支使惯了,如今木香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想到自己那出色的儿子,赵家婆子底气还是很足的。 见木家只是瞪着她,并不说话,赵家婆子拐了下马二拐媳妇的胳膊,示意她帮帮腔,也别就她一个人说啊! 马二拐媳妇没吭声,她扯了扯黄氏的袖子。要死一块死,三人一起来的,凭啥就她不吭声。 黄氏面子过不去,但也没敢把话说绝了,反倒摆出一副长辈教训下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道:“木香,我们几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吃亏,你们家也没个大人,万一碰上坏心的人,那可就遭了,不过……我看那位爷不像寻常人家的少爷,是不是从外省来的?哟,我刚看他腰带上还镶了这么大一块玉。” 黄氏边说边比划,好奇心战胜了恐惧,越说越来劲,“听人说玉是有钱人家玩的东西,他身上那玉值不少钱吧?” 古代没有假玉一说,只有好坏之分。但不管是好是坏,都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起的。 赵家婆子听她这话不快活了,“不就一块玉吗?你也没见过,咋就断定值很多钱,说不准人家就是买来充门面的,我家修文说了,那些没钱,又想装阔的男娃,专爱干这事,骗骗那些贪钱爱财的小姑娘,一拿一个准!” “是吗?”马二拐媳妇像是恍然大悟,捂着嘴不敢置信,“还有这样的呢?难怪刚才那小子长的那么好看,原来是为了骗人来的,啧啧,这样的人,要是摊上了,可就麻烦了,搞不好人才两空呀!” 黄氏有点不相信,“不至于吧,就算要骗,那也该找城里的小姐,咱们这小破村子,木香家又是那样的条件,能得几个钱!” “谁说不至于,”赵家婆子激动的拍了下她的手臂,“肯定是木香最近来财太快,惹得人家眼红,再说,乡下丫头脑子笨,比城里的小姐好骗啊!” “说的不错,肯定是这样,要不人家咋看上木香,长的也就那样,脾气还那么坏,谁能受得住哦!”这话是马二拐媳妇说的。 黄氏直摇头,眼角的皱纹都撮成了一条缝,“木香脾气虽然不好,可是能干啊,谁家要是娶这样的媳妇,还愁没好日子过吗?” 赵家婆子不同意她的话,“能干管啥用,就这样的脾气,再能干我也不稀罕,再被她气死了,还不定哪头划算呢!” 笑话!以前她都 不稀罕木香给她当媳妇,更别说现在了。 木家来来去去那么些个男的,谁知道都干了啥事,有哪个女娃像她这般不检点,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 这几人自顾自的说着,把木香都晾在一边了。说的太投入,连木香他们啥时候走的,都没发觉。 黄氏眼睛一扫,大路上就她们三个了,“咦,这人去哪了?” 赵家婆子也回过神来,讥笑道:“指定是听不下去了,就她也知道害臊,哼,我还以为她脸皮有多厚呢!” 其实大路上不仅只有她们三个,还有几个年轻男娃,站在一棵大树后头,把她们说的话听了全。 刘二蛋气愤之下,一拳打在树干上,可惜力气太小,树干纹丝不动,连叶子都没晃过,“这几个婆娘,太过份了,整日就会嚼舌根,不行,我非得去教训她们不可,让她们乱说!” 他作势必要冲出去,双眼通红,一看就是要跟人干架的态势。 黄有庆跟马柱子赶紧把人拦住,刘二蛋骂的人里头,有他们的老娘,他们能不拦吗? “二蛋,你别冲动啊,你哪能去跟她们打架,要是叫你娘知道,又该用棍子抽你了,”黄有庆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松手。 马柱子就在刘二蛋前面挡着,“你别傻了,为了木家那俩人,你至于跟我娘,还有他娘,要跟她们打架吗?好男不跟女斗,传出去,笑死个人,别说我没提醒你,我娘那骨架,我娘都干不过她,你能干得的过吗?” 那三人婆娘里头,黄氏性子温些,马柱子他娘,也是个泼辣货,跟刘二蛋他娘有的一拼,至于赵氏,年纪比她们俩都大些,打架这种事,自然就差很多。 但不管她们几个再怎么差,毕竟都是年长的长辈,刘二蛋哪能真去跟她们动手。 刘二蛋气的要死,又不能打架撒气,甩开黄有庆,把气都出在树干上,使劲的揣,也不管会不会把脚揣疼。 赵修杰抱着手臂,斜靠在另一棵树干上,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在这儿就是气死了,也不管用,谁也看不见,不过我倒是奇怪,人家正主都走了,你气个啥?这叫不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刘二蛋见他说风凉话,本来心里就有气,这下更是爆怒的一发不可收拾,猛的冲到他跟前,揪住赵修杰的衣领,狠狠的质问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想干架还是咋地!” 这个赵修杰,自打去镇上念书,虽然回家之 后,还会跟他们几个一起玩,但总喜欢阴阳怪气,说些不伦不类的话。还敢说到他头上,果真是活不耐烦了吗? 赵修杰也不怕他,被人揪着衣领子,也还是笑,“哟,这样就火了?人家都不理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往人家跟前贴,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鬼才看得上你!” 明显的嘲讽语气,加上鄙视的眼神。赵修杰就是看不起他,穿的那么破,大字也不识一个,还好意思用那种眼神瞧女娃,不知羞耻! 刘二蛋脸色变了又变,从通红到铁青,再到黑如锅底。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拳头攥的死紧,关节泛白,青筋突现。 黄有庆一看两人这架式,怕他们真的干起架来,可是又不敢上去劝。 刘二蛋比赵修杰小些,黄有庆跟马拐子就更小了。 赵修杰在他们跟前有绝对的优势,加上他又念过书,在这群小伙伴们中间,显然是鹤立鸡群。 “你、再、说、一、遍!”刘二蛋的话,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赵修杰漫不经心的笑,“再说多少遍都是一样,刘二蛋,我说的都是实话,所谓忠言逆耳,你不爱听,我无话可说,可这都是事实啊,你不能让我睁眼说瞎话吧,听说你爹最近琢磨着送你去当学徒,嘿嘿,小学徒可不好当哦,就你这猪脑子,学一辈子也出不了师!” 轰!刘二蛋感觉脑子里有啥东西爆开了,轰的他脑子一阵发蒙。 拳头一扬,对着赵修杰的脸就扬了过去。 赵修杰也不是吃素的,不就是打架吗?从小到大,他跟刘二蛋也没少干架,家常便饭了。 两人很快就滚到了一起,也不管地上有雪没化干净,到处是泥水窝子,穿着棉袄一滚,几圈下来,棉袄就脏的不成样子。 黄氏她们几个,见人都不在了,正准备各自回家的。就听见黄有庆叫嚷着打架了打架了。 赵家婆子眼尖,瞅见被压在地上的小子,是她家赵修杰,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就窜了过来,“住手,都给我住手,干啥要打架哩!” 黄氏跟马柱子他娘,随后也追了过来。 黄有庆站在一边,看的有些急了,上去拉了好几回,都没拉开,“赵修杰,你快别打了,你娘来了!” “二蛋,快停手吧,”马柱子虽然也焦急,但他没上前拉架,开玩笑,这两人比他年纪大,力气也大,万一哪个没长眼,打到他了,他找谁哭去? 刘二蛋死死压着赵修杰,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往他脸上招呼,“收回你的话,否则我非打死你不可!” “我就说了,怎么滴,你心里有鬼,还不兴人说了?不就是因为木彩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修杰虽然被压在下面,可他不服气,拼了命的反抗,嘴里也不肯软下半分。 本来刘二蛋就在气头上,他这样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刘二蛋举着拳头,不客气的挥在赵修杰脸上,下手不轻。 赵家婆子疯了似的跑过来,一看被刘二蛋压在下面的宝贝儿子伤成那样,心疼的差点没晕过去。 “哎哟,我的宝贝蛋,刘二蛋,你还敢打,死小子,还不快起开,”赵氏一把将刘二蛋推开。 她推的劲头大,刘二蛋猝不及防,被推的滚到一边,身上的棉袄湿透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赵修杰被赵氏扶着站起来,抹了把脸,发现有血,嘴角也疼的很,肯定是破皮了。 赵氏定睛看他的脸,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刘二蛋的脸,“看看,你看把我们家修杰打成啥样了,刘二蛋,回去把你爹娘叫出来,这事我跟你们家没完!” 看着小娃们打架,不问青红皂白,也不关心来龙去脉,便把过错都定好了。不得不说,赵氏的做法,太不理智了。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本来还提着心,吊着胆,生怕跟赵修杰打架是她们家儿子。 两人奔过去,分别把黄有庆跟马二柱子拉到一边。 赵修杰被他娘拉起来,面上却还是那副模样,目光阴沉,眼底却闪着得意的笑。 刘二蛋一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拍掉身上的碎冰渣子呢! 赵氏气不过,扑上去揪着他的衣领子,一巴掌挥在刘二蛋脑袋上。 她不是照着刘二蛋脸打的,是照着脑袋扫的。 刘二蛋当场就被扇的眼冒金星,一个步子没站稳,险些又摔回地上。 黄氏一看赵家婆子这劲头,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打,急着冲上来,拉着赵氏的胳膊劝说,“他还是个娃儿呢,你干啥非得跟他计较,回头把他娘惹出来,不得跟你拼命!” 刘氏也不是个好惹的,那块头,打起架来,赵氏根本不是她对手。 听她提到刘氏,赵氏默了下,可还是 觉着不甘心,抱着赵修杰,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一边安慰自己的儿子,还不忘的骂几句刘二蛋。 而站在对面的刘二蛋,此时也没好到哪儿去,赵氏扇的那一巴掌,把他打懵了,脑子都有点不清醒,鼻子也是突然就热了起来。 抬手一摸,鲜红的血,沾了一手。 刘二蛋不是个爱哭的男娃,也不是个容易软弱的人,以前跟人打架,哪怕伤的再重,血流的再多,也没觉着有啥可哭的。 但这一次,他自己也不晓得咋回事。看着滴落在手背上的血,想到赵修杰说的那些话,心里酸酸的,眼眶也酸涩的紧。 他眨了几下眼睛,一滴热流,滴落在手背上,跟鲜红的血融在了一起,却没有化开。 “二蛋,你鼻子怎么了?”黄有庆惊呼,挣开他娘的手,奔了过去。 马柱子也看见了,也有点担心,但没往跟前去。 刘二蛋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黄有庆心里有气,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赵氏跟赵修杰。他发誓,以后再不跟赵修杰玩了,这人太不够意思了。 他们之间打架,为啥他老娘要参合进来,这不公平。 赵修杰被他瞪了,也不生气,仍旧是那副欠扁的笑模样。 木香拉着彩云,木朗,还有大梅,刚从王喜家出来。大梅家里有事,还没到岔路就先一步回家去了。 只剩木香姐弟三个,走在路上,准备往家去。 入了冬,又下了一场大雪,王喜跟林长栓不能上山,加上又快过年了,工程队的活也没几个,好多要盖房子的,都预备等过年之后,化了冻再开工。 所以他们都闲了下来,在家砍些竹子干些手工活。 木香算准了这点,便准备叫上王喜,林长栓,连王阿婆也叫上,加上大梅,这就是四个人了,当然,何安他们几个也跑不了。 这样一来,人手便足够了。 她刚刚离开,就是为了跟王喜他们商谈来着。至于那几只呱噪的老母鸡,她也压根没在意,没那个必要,一群闲着蛋疼的老母鸡,随她们扑腾去好了。 可是,这一出王喜家的大门,走回大路上,就瞅见刘二蛋抬起头,一张花猫似的脸儿,鼻子嘴巴,糊着不少血迹,那模样看着上去,还真挺吓人的。 木朗回家之后,闲不住,又跑去王喜家找木香跟他 姐二姐。这会也看见刘二蛋那一身一脸的污渍。 他喜欢跟刘二蛋玩,一见他弄成那副模样,连呼带叫的奔了过去,“二蛋哥,二蛋哥,你怎么了?” 听见木朗的声音,刘二蛋这才注意到木香跟彩云,以及大梅,都往他这边看过来。 刘二蛋顾不得回应木朗的话,急着用袖子,想把脸擦干净,可是他那袖子也没干净多少,一擦之下,反倒把那血迹弄的满脸都是。 木朗已经奔过来了,有些怕怕的仰头看着他,“二蛋哥,你流那么多血,是不是受伤了呀?” “我……” “当然是受伤了,就是赵修杰跟他娘打的,鼻子都打破了,嘴巴也是,下那么狠的手,太过份了!” 刘二蛋本想说‘我没事’的,却被黄有庆抢了先,义愤填膺的一通狂骂。 那边,木香跟大梅还没走近,木朗咬着嘴唇想了想,觉得他们打人不对,而且还把人打成这样,想起大姐经常跟他说的,不能轻易叫人欺负了。 顿时,勇气来了,不顾刘二蛋的阻拦,冲到赵氏面前,仰着气愤的小脸,指责她道:“你凭啥打人,还以大欺小,害不害臊?有本事你等刘二蛋长大了你再打呀?” 赵氏没看见也正往这边来的木香,她是背对着木香他们站着的,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触犯木香的大忌。 只见她两只手掳起袖子,一脸的狞笑,“我凭什么打人?木狗子,连你老爹都不敢跟我叫板,就凭你这个小杂种,也敢冲我嚷嚷,跟着你大姐那个小贱蹄子,果然学不到好,闪一边去,再敢冲我嚷嚷,信不信我大耳瓜子抽死你!” 对面,黄氏跟马二拐子媳妇拼命朝她使眼色。你这死婆子,别光顾着骂人,好歹也回头看看哪! 赵氏正骂在兴头上,眼见木朗站着不动弹,抬手就要扇他。 就在她扬起的巴掌就要落下时,突然而来的一股力道,揣在她屁股上。 本来就是伸手打人,自己的劲道,加上屁股上的劲道,两相作用之下,赵氏被踹的飞了出去,脸朝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也算她倒霉,摔一个雪窝子里。那雪窝子正在一棵大树底下,村里人平时没少在那树下栓牲口。 因而那树底下积了不少的粪便,被雪一浸,加上又化了不少,简直就成一摊粪水。 赵氏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把脸,一看自己满身满脸都是臭哄哄的 粪水,顿时快气疯了,嘶吼着:“哪个瘪三养的,敢揣老娘?” 木香慢悠悠的走到木朗跟前,拉起他的手,微笑的瞅着赵氏,“是我揣的,怎么着?别叫我看着你再对我家木朗动手,否则就不是揣你那么简单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她虽然在笑,可眼底的冷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赵氏傻傻的站在那,憋了口气,心里其实是很怕的,但骨子里的坏脾气,一时之间也改不了。 只见她,梗着脖子,甩掉身上的脏水,冲上几步,在靠近木香时,没敢再往前,可嘴上却不肯软下半分。 “试就试,你以为老娘怕你呢,小……臭丫头,想打架是吧,老娘就不信打不过你!” 想骂她小贱蹄子的,话到嘴边,却没敢喊出来。 当然了,说是要干架,赵氏也不会傻到,空着两只手去跟她干。她开始四处找,终于在不远处的地方,找到一根木棍子。 这下,底气足了,这棍子可不细,被敲上一棍子肯定很疼。 赵修杰闲闲的站在一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心态。 黄氏跟马二拐媳妇也是一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反正不管输赢,跟她们也没关系。 赵氏赢也好,能给木香点教训,看她以后还敢那么猖狂不?木香要是赢了,也没啥,赵家婆子心气高,也该灭灭她的威风了。 相比他们几人看戏的态度,刘二蛋是真的很担心,他怕木香吃亏,当下,也顾不得身上脏,冲过去,拦在二人前中间。 怒气冲冲的对赵氏道:“你拿着棍子,干什么架?要不你把棍子放下,要不就别打了,赵修杰,你好歹说句话呀?” 他真看不过去赵修杰那小子脸上的表情,笑的真他妈恶心。 刘二蛋冲过来,木香才看清他此刻的模样,指着赵家婆子,看着他问道:“你这也是她打的?” 刘二蛋觉得丢人,低下了头,没回她的话。 倒是黄有庆看过去,奔了过来,指着赵修杰说道:“起先是他们俩个打架,后来赵修杰他娘就过来了,一耳瓜子把二蛋扇了,鼻子都扇流血了,淌了好多血呢!” 刘二蛋抬头,面色有点红,“有庆,别说了,我骨头硬,流那么点血算啥,没事!” 彩云忽然站起来,掏了一块帕子给他,“先擦擦吧,身上养点血不容易,又不是水,哪能说流就流!” 刘二蛋一怔,低头看送递到自己面前的帕子,水蓝色,上面没有绣花,可是却很干净。 他的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去,“别,我这样回去洗洗就好了,别把你帕子弄脏了。” 黄有庆看他别别扭扭的样子,急的不行,干脆伸手把那帕子抢了过来,直接塞到刘二蛋手里,“弄脏了,洗洗不就好了,人家彩云一片心意,瞧你那小气劲,收了又不会死。” 彩云原本没多想,就是看他脸上脏成那样,脑子一热,才掏了帕子给他。 可是被黄有庆这么一说,倒像有别的意思了。 她瞪了黄有庆一眼,有些生气的道:“就你话多,鸭舌头吃多了吧?” “咦?啥叫鸭舌头吃多了,你……哎哟!” 黄有庆正准备回击她呢,腿上一痛,哎哟叫了一声,便弯下腰去,抱着小腿,无比哀怨的瞪着刘二蛋。 刘二蛋却不管他的眼神有多哀怨,笑嘻嘻的用帕子擦了脸,然后塞进自己怀里了。 看着彩云道:“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彩云有点嫌弃的皱皱眉,“不用了,我大姐给我做了好几块帕子,我有的用。” 赵修杰的眼神微暗,垂下睫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木香听着他们几人说的话,心里也明白了大概,眼神扫过赵修杰,最后落在赵氏身上,握着拳头,指节被捏的咯吱作响,“你这个老太婆,越活越回去了,一把年纪,还跟个小娃打架,你们赵家的脸真是被你给丢尽了,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我以前不信,现在信了,你们赵家,还真是有脸!” 赵修杰突然站直了身子,不等赵氏回嘴,便沉着嗓音怒道:“死木香,你说什么呢?小爷不发火,别以为小爷真怕了你,再敢说一个字,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修杰的话刚一说完,忽然,一道劲风扑面而至,打在赵修杰面上。 只听见赵修杰惨叫了一声,接着,身子就飞了出去,跌在两米开外的草堆上。 他该庆幸,大路边上有很多草堆,要不然他这肋骨怕是都要跌折了。 赫连晟的一掌,别说他了,就是王喜那身板,也受不住。 没错,来人正是一脸煞气的赫连公子。 他回去栓好了马,也遵从木香的话,从厨房拿了鸡食把鸡喂了一遍。 可是左等右等,她都 没回来,连木朗都待不住,溜出去找她。 木朗走了,家里就他一个人,待着还有啥意思,索性也出来了。 可他没想到,还没靠近木香,就听见一个小屁孩指着她骂,还要对他不客气。 赫连公子的怒火前所未有的爆涨,要不是看他还没成年的份上,这一脚足以要他的命。 木香也怔住了片刻,等回头看去时,赫连晟已经站到了她身边,伸手把揽她的,但碍于人多,他是不介意,但就怕木香脸皮薄,会生气。 “你下那么重的手干啥?万一踢残了,多不好,”木香小声的跟他嘟囔道。 “残不了,顶多躺上十天半个月,”赫连晟心有不快,他不喜欢看见她被人指责谩骂,他的人,谁敢欺负? 木香头痛的抚额,真拿他没办法。她是想教训赵修杰母子俩没错,可也没想过下那么重的手。他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就是嘴皮子坏点,罪不至死。 赫连晟出手,跟她出手,结果天差地别。 赵氏吓的快瘫软了,差点没站住。 看着儿子被人打飞,摔的那样狠,她真的懵了。要不是赵修杰的惨叫声,她还没回过神来呢! “我的儿啊……”赵氏大叫一声,疯了似的扑过去,抱起赵修杰,哭的昏天黑地。 “他还没死呢,你再晃下去,他就该死了,”木香听她嚎的头疼,好心的跟她解释。 赫连晟也难得开口了,“他没伤到要害,要是不想他死,就赶紧回家去,还有,以后别再让我听见那些话,否则,就不是这么一点伤的事。” 狠戾笃定的语气,掷地有声。任谁都不敢怀疑他说的话,是不是故意吓唬人,有没有夸大的成份。 赵氏被吓的止住了哭声,这人看着咋那么吓人呢? 那眼神,那气势,看的人心肝胆颤。 不光她吓着了,黄氏跟马二拐媳妇,也是一脸的惊恐。这人的眼神太可怕了,被他瞧上一眼,好似掉进冰窟窿里头,从里到外都冷的要命。 赵氏吓的腿肚子都在抖,可她这人,就属于嘴硬死要面子,明明怕的死,心里又觉着不甘心,放两句狠话也是好的。 “你们等着,等我家修文回来了,我让他去报官,叫你们吃牢饭,敢打我儿子,你们都给我等着!” 木香叹气,没再理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90章 谁挖坑,谁跳坑 难得见她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赫连晟一颗心像飘了起来,久久落不到地。 特别是学以致用落在近在咫尺,嫣红的唇儿,饱满水嫩,泛着诱人的色泽。 令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知从哪燃起一串火苗,隐约着,有越烧越旺的态势。 “大姐,你在哪儿呢?” 门外忽然传来木朗的声音。 木香吓了一跳,虽然她没有跟赫连晟发生什么,但还是有被人抓包的感觉。 她推开赫连晟,理了下衣服,赶紧拉开门出去了。 等走出房间的一刻,长长舒了口气,她怎么觉着越来越招架不住赫连晟了呢?感觉这货看她的眼神,好像饿了很久似的,不妙啊! 木朗奇怪的看着大姐,她的脸……怎么红成那样呢? 木香略一低头,发现弟弟在盯着她看,暗骂赫连晟那个混蛋。 “木朗怎么了,是不是肚子饿了?” “没有,我不是很饿,我就是找不见你了,还以为你又出去了,咦,二姐也回来了。” 彩云跟刘二蛋,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木香瞅见刘二蛋那副可怜巴巴的样,有些于心不忍,便招呼他过来,“你把棉袄脱了洗洗,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先穿着。” 赫连晟的衣服,刘二蛋是肯定不穿,但她昨儿好像看见何安也带了几件衣服过来。何安身材瘦小,他的衣服刘二蛋穿着应该刚好。 反正他是赫连晟的小厮,应该不缺衣服。 “不用不用,我就这样穿着吧,捂捂就干了,没事的,”刘二蛋哪好意思让她麻烦,再说,他穿这样的衣服也习惯了。 木香却不由分说的,推他进去换衣服,“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等下自己去厨房打些热水洗洗,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注意下自己的模样!” 刘二蛋被她说的脸蛋通红,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彩云看他低头的样儿,也催了,“我去烧热水,你动作快些,待会还有好些事儿呢!” “走吧走吧,我大姐要做生意,好忙好忙的,”木朗拖着他的手,硬拉着他进了堂屋。 刘二蛋争不过,只得随他进了屋。 可刚一迈进堂屋的门,就被一股寒气笼罩,再一抬头,对上一双没有温度的眸子,把他吓了一跳。 也难怪赫连公子要 暴发寒意了,木香把这个男娃带回来,又是关心他,又是要给他找衣服的。 对于一向心眼不大的赫连公子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他很不爽的事。 木朗却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催着是刘二蛋进去换衣服。 另一边,木香跑去旧屋,把何安的衣服翻了个遍,找了件最旧的。 即使是最旧的,也比刘二蛋身上那件不知好了多少倍。 拿了衣服,回到堂屋。赫连公子仍旧黑着脸坐在那,看她疾步跑进来,脸更黑了。 木香没理他,径直把衣服给刘二蛋送去了。 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出来呢!赫连晟就进来,直接把她拎出去了。 “喂,你扯我干嘛?” “以后不许随便带人回来,这次就算了,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更不许,记住没?”赫连晟黑着脸,作为惩罚,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手法不轻不重,却还是有点疼的。 木香拍掉他的手,不满的道:“记住什么呀,二蛋跟彩云差不多大,一个小屁孩而已,有啥可防的,再说了,你凭啥跟我提要求,咱俩好像不太熟哦!” 这种时候,她故意忽略掉,某人说的,一个时辰之内要下聘礼,娶她过门的事。 他说归他说,如此戏言,傻子才当真呢! 她说的很痛快,赫连晟却在暴怒的边缘,顺带着,四周温度降了又降。 只听他咬牙切齿,狠狠的道:“谁说不熟,你已经收了我的传家玉佩,我没告诉你,这块玉佩是我们赫连家祖上传下来的吗?我没告诉过你,这块玉,只有赫连氏当家主母才配拥有的吗?” 说到最后,赫连晟字里行间,尽是得逞的快意。 “啥?祖传?还主母?”木香蹭的一下,从他身边跳开。震惊的脸都僵硬了,空着双手停在那,动也不动。 她就说嘛,好端端的,赫连晟为啥非得要塞一块玉给她。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弄丢,不许她拿去当掉。 原来他挖了个坑,等着她这个傻帽往里钻哪! 震惊过后,是震怒! “赫连晟,你个混蛋,居然设套陷害我,玉佩我不要了,你爱给谁就给谁去,老娘不稀罕!” 木香疯了似的又跳又叫,转身冲回屋去找玉佩。之前她怕弄丢,所以把它藏了起来。 妈呀她怎么会蠢到收下那玩意。 虽说,很多女孩子家家的,做梦都想嫁入豪门大宅。何况,还是赫连家。 这个人,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还是一等一大将军,刚封了襄王。 如此多的光环,如此耀眼的背景。 试问,木香跟他能是一路的吗? 木香知道自己是个简单的人,简单的背景,简单的愿望,愿望也很简单。但是赫连晟却太过复杂,身后的一切,更像一团迷雾。 她看不懂,也看不清。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能随随便便答应跟他走吗? 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娃,相反的,她很冷静,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 木香叫嚷的声音,把其他人都惊动了。木朗第一个冲出来,满眼敌意的看了赫连晟一眼,然后视线扫过房门里头。 他不放心,想进去看看。 赫连晟及时拎住他的衣领子,阻止他进去,同时也叹息,这个臭小子,还不够信任他,以为他会欺负他姐姐吗? “她没事,我需要跟她谈谈,你在外面待着好吗?” “真的?”木朗不在相信。 刘二蛋穿好了衣服,也追了出来,看赫连晟的眼神,跟木朗差不多。 赫连晟指着他,“过来,把他看着,这是我跟木香的事,你俩不许进来,听见没有?”面对刘二蛋,他是不会客气的,直接下命令就好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刘二蛋是撵不走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怕是都撇不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语气震慑到,刘二蛋乖乖的走过去,拉着木朗,好一番安慰。 赫连晟乘这个空档,进了屋子,顺带着还把门插上。 看着关上的房门,刘二蛋表情很凝重。 木朗晃着他的手,担心的问:“我大姐真的没事吗?可我分明听见她叫唤了呀!” 刘二蛋笑着摸摸他的头,“没事,赫连大哥不会对你姐怎么样,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你要实在担心,咱们就坐堂屋门口等着,就隔着一道门,真有危险,也不怕!” “好,我就坐这儿等,”虽然他说没事,可木朗还是不放心,瘦小的身影,还真坐在堂屋门口,抽着下巴,等着屋里的人出来。 刘二蛋无奈的叹口气,也陪他等着。 其实他并不是很担心,那个赫连大哥,别看对别人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可他看木香姐的时候,眼神好温和,好像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总之,他就觉着木香跟那个赫连大哥在一起,不会受欺负就是了。 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 是,也不是…… 赫连晟关上门,进了屋,抓住某个疯狂翻找东西的小丫头。 他用力想抓住,某人却拼了命的想反抗。 这一拉一扯之间,也不知怎的,两人双双倒在上炕上,是男下女上的姿势倒的,木香觉得世界又玄幻了…… 赫连晟原本的郁闷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你想这样,怎么不早说,要怎样我都可以满足的。” 被他调戏了,还是理所当然的调戏。 木香又羞又气,但首先任伤是要先爬起来再说。 见她挣扎着要起来,赫连晟却不干了。温香软玉抱在怀,傻子才肯松手呢! 木香气的想咬死他,“赫连晟,你快放开!” “不放,”赫连晟跟她较上了劲,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男人的力气太大,他要是不想放,木香根本就挣不开。没办法,只有先撑着,跟他拉开距离。 “赫连晟,你玩够了没有?行了,你先把我放开,咱俩好好谈一谈,成吗?” 知道不能逼她太急,纵然不舍,赫连晟也不得不放开。 脱离魔掌,木香便迅速跳开,努力平复下狂躁的心跳,深吸两口气,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尼妈,这家伙气场太强大了,又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身材又超棒。 她也算亲手体验过几回了,那手感,那质感,真不是吹的。 要不是她意志力足够强大,外加使劲掐了几下大腿,扼住不该有的邪念。 否则早扑上去,把人家衣服剥了,好好欣赏一番了。 “那个,玉佩我可以留下……” 赫连晟闻言,眼睛一亮,琉璃般的光芒,映的整个屋子都亮了几分。 “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木香看他有激动的态势,赶紧拦住,“我是说,我可以留下,但我没说一定要收,在这期间,哪天你要是后悔了,随时都可以拿走,您看,这样成吗?” “我不会后悔,”赫连晟脸色又沉了下去,有些不悦的瞪她。 木香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是说以后,又不是 说现在,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或许你现在对我的感觉,就是新鲜,等这个新鲜劲一过,说不定就会后悔呢?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你给自己留条后路,对不对?” 听听,她多么善解人意,多么会替人考虑。 “我说了,我不会后悔,”赫连晟又重复了一遍,这回脸色更阴沉了,隐约的,有暴风雨欲来的征兆。 木香真怕把他惹急了,急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老是强调这一点,你说的我都明白,要不这样吧,咱俩做个约定,呃……就定三个月,如果三个月之后,你还没后悔,我就答应你,收下这个玉佩,如果你后悔了,那没啥好说的,该干嘛干嘛去,这样总行了吧?” 依着木香的想法,别说三个月,就是一个月,恐怕他都坚持不了。 现在他的执着,不过是鉴于得不到,以及那么一点点她的特别之处,引起了他的兴趣。也就是俗称的征服欲和贪新鲜。 “好,如果是你希望的,我答应!”赫连晟一字一句的许下自己的誓言。 他知道木香是个固执的性子,与其在这里跟争论是真是假,倒不如依她说的,定下三个的期限,看她三个月之后还有什么好说的。 得到他的承诺,木香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原来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吗? “那我先出去了,还有好些事要干呢!” “嗯,去吧,”赫连晟这回没再拦着她了。只是在木香离开之后,某人的俊脸上划过一个得意的笑。 猎人布下陷阱,后面要做的,就是如何将他看中的猎物,一步一步的逼近陷阱,到了必要的时候,再伸手推她一把,如此的狩猎技巧,除了赫连晟,谁又能连用自如呢? 木香怀着复杂的心情出了房门诊,还没走几步,差点就被坐在门口的两个绊倒,吓了她一跳。 “你俩坐这儿干嘛呢?挡着路了。” 木朗跟刘二蛋赶紧站起来,木朗担心的把她看了个遍,“大姐,你有没有怎么样?赫连大哥呢?” 木香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跟他谈几句话,木朗,我还有话跟二蛋说,你先去练会字好不?” 木朗乖巧的点头,绕开他们,进了屋子。 刘二蛋穿着何安的衣服,除了有点大之外,倒还挺合身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 “木香,有 啥事你就说呗,只要我能帮上的,绝对没二话,”刘二蛋吸了吸鼻子,笑呵呵的看着她。 “不是帮忙,是给你介绍个工作,你先说,你想不想挣钱吧!” “挣钱?那咋不想,我做梦都想挣钱,我都想好了,过了年就去镇上找活干,要不就是去当学徒,反正不能总在家待着,”刘二蛋也急啊,看看木香家日子越过越好,可他呢,爹娘只会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别的啥也不会。 上有哥哥,下有弟弟,爹娘压根不会把心操在他身上。他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木香理解他的想法,“你不用去镇上找活干,要是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干,木朗太小,彩云又是个女娃,我身边缺人,当然,你给我干活,我会付你工钱,就按着镇上打工的伙计待遇算,他们拿多少,我就付你多少。” 想了想,她又觉着这样说不对,因为她不可能让刘二蛋每天准点上班,准点下班,又不是正规的店铺,准确的说,她是需要刘二蛋给她当帮手。 停了下,只听木香又道:“这样说也不对,不如我就按着普通伙计的两倍工钱请你,你先别急着反对,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花两倍的钱,也不是凭白付的,你要随传随到,如果有需要,还得负责送货,加工坊的活,也得带着干,如果咱们效益好的话,每个月我还能你开奖金,咋样,愿意干吗?” 刘二蛋都听傻了,这样好的条件,她居然还问自己愿不愿意干?打着灯笼也难找啊,可是……“你付那么多银子请我,你不是亏本了吗?其实不用的,我帮你家干些活,这也没啥。” 他是真的不介意,反正现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两家离的又近,帮木家干活,在看他来,就是举手之劳。 可木香却不这样认为,“一码归一码,你干活,我付钱,咱们是雇主与雇佣的关系,有了这一层,不管对外还是对内,都好说,不过呢,这工钱多少的事情,你出去别乱说,我目前请的长工就你一个,至于其他人,都是按日子算钱的。” 她还有话没说完,就是何安他们几个,他们是免费劳力,特别是那个大飞,送上门的免费长工,管他们饭吃,就不错了。 刘二蛋听她都这样说了,虽然觉着不对,可又无从反驳,只能点头应下。 木香笑着拍拍他的肩,“小子,自己的未来要靠自己用双手去挣,别指望别人帮你,晓得不?” 刘二蛋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了,重重点头, “嗯,我明白了,那木香姐,我以后就跟着你一块干活了。” 彩云烧好了热水,拍掉身上的草屑子,走到堂屋,见他俩说的很投机,纳闷道:“你们俩在说啥呢?我热水都烧好了,刘二蛋,你到底要不要洗干净?” “洗,我马上就洗,”刘二蛋又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晚上家里人多,还得做晚饭,至于他们做香肠,得等到明天了,今儿是做不成了。 木香卷了袖子,系上围裙,招呼彩云跟刘二蛋,“你俩快点收拾,等下要把旧屋那边都收拾出来,我想把旧厨房的土灶拆了,搭一个炕,你们觉着咋样?” 家里人多了,他们姐弟三个可以睡一个屋,赫连晟这位大爷,哪肯跟别人同睡,还有剩下的人,要怎么办呢? 旧屋的土炕,还放着浸泡豆芽菜的木盒子,要是全挪出来,也没地方搁。 一想到这些,木香好后悔啊! 当初扩建屋子的时候,为啥不咬咬牙,再扩大一些呢?总好过如今为了屋子小而着急吧? “土灶现在就拆,但是你要的土炕,一时半会没法搭起来,但可以让人运材料,把南边搭起来,做个简易的木板房,一些不重要的东西,都可以搁在那。” 赫连晟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连衣服都换了,换的是一身轻便简洁的衣赏,不过,依旧很薄。 木香挑眉,“你穿这样不冷吗?别告诉我,你没棉衣。”说出去谁信哪,随阴便便就能掏几百银子出来的人,能没衣服穿吗? 赫连晟站着不语,竟然真的点头了,“的确没棉衣,你什么时候有空给做件?” 连那个叫王喜的,都穿上她做的新鞋。可恶的丫头,居然都没想到给他也做件。 木香哑声了,转身进了厨房,没再理他。 鬼才给他做衣服呢,也不想想,他身上穿的都是什么料子,她就是想做,请问上哪找料子去?再说了,她只会做简单的棉袄,只要能穿就成,也不绣花,也不讲究针脚。 万一做出来了,他再不喜欢,岂不是白搭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赫连晟一脸阴沉的站在厨房门口,嘴巴抿成一条线,只差没在脑门上写上:我不高兴,四个大字了。 木香拿着洗米盆,准备要淘米做饭的,回身看他一脸阴沉的模样,似乎还有控诉的味道,不免觉得好笑,“行了,不做棉袄,我给你做双鞋, 这总成了吧?” 相对棉袄,棉鞋要好做一点。上午在街市上,看见卖鞋的摊子,拿着看了看,大致的样式记住了。 “这还差不多,”阴沉的天空,终于云开雾散。 赫连晟满意极了,至于衣服,等日后再叫她做也不迟,慢慢来嘛! “我去收拾土灶了!” 他原本就不是来享福的,虽然不太精通农家活计,但只要肯干,又能有多难呢。 刘二蛋自告奋通的帮他一起干,有了他在旁边协助,赫连晟上手的很快,加上他力气又大,不一会,旧厨房的土灶,就已被拆的七七八八。 听着旧屋咚咚的动静,木香无声的笑了。 有人帮衬着,不是独单一个人撑着,这感觉还不错。 晚上的主食是米饭,淘米下锅之后,彩云便坐下去烧火。 木香拿了两大截香肠,搁在锅里蒸着,另外又蒸了一条咸鱼,用她自己做的酱蒸的。 她家腌的咸鱼,肉质很软,蒸到入了味,入口即化,好吃的很。如果再加上泡菜的酸爽,这道咸鱼,无疑是下饭的绝佳美味。 当然了,晚上人多,光这个菜肯定不成。 最方便的法子,就是煮几个火锅。 想着何安他们带回来的菜里头,应该有猪肉,到时用五花肉做道红烧肉,再烧个牛肉火锅,烫几个菜,这样就成了。 其实比起牛肉火锅,她更想做肥肠锅子。冬天用来烫菜吃,用大量的辣椒炒出来,再放上配好的香料,炖煮入味,既大补,又好吃。 她给何安的单子上,就有猪大肠,也不晓得有买几副回来,要是不够的话,明儿还得再去一趟。 没事,反正有大飞这个跑腿的免费长工在,不用白不用。 想到大飞,就想到安平钰,那么漂亮的脸蛋,被她气的冒青烟,露出狰狞,她就想笑。原来逗弄美男,这么好玩的。 牛肉是挂在外面风干的,只要取下来烧就成。 其实做牛肉没什么诀窍,除了火候就是配料,这两样缺一不可。 木香做菜,有的是耐性。一般把牛肉烧滚开之后,加入配料,再盛出来,搁在小炭炉上慢慢炖煮。 这样既不耽误做其他菜,又能把牛肉炖的入味。 家里有青菜,是早上挑好的,都洗干净了。不过,她还想去挖些胡萝卜,回头 搁在牛肉锅里煮着,也很好吃的。 想到便去做,她解下围裙,擦干净手,说道:“彩云,你看着大锅里的米饭,我去挖些胡萝卜回来,不晓得长的咋样了,先挖几个试试看。” “姐,你放心去吧,厨房有我呢,”彩云从灶台后面探出头来。 离开雾气缭绕的厨房,木香拿着围裙,在身上拍了拍。 旧房传来的动静还挺大,一阵一阵的。还有厚厚的灰尘飞出来,看样子他们闹的动静挺大。 木香懒得去管,让他们折腾去吧,反正都是旧的,就是拆坏了也没啥。再说,有赫连晟在,她担心个啥。 或许连木香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赫连晟的依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了。 家里有个男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拿了菜篮子跟铁锹,换了又旧鞋,她便出了院子,去挖胡萝卜去了。 积雪还没化完,眼看着快要到傍晚了,化开的冰冻又重新结上了,也更冷了。 走到田头,放下篮子,使劲搓了搓冻的发疼的手指头,“哇,还真挺冷的,明早肯定要上大冻。” 上冻,不利于香肠风干,如果到时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在室内烘干。那么今儿赫连晟拆了旧屋的土灶,还真拆对了。 胡萝卜秧上还有碎冰渣子,那水也快上冻了,不是很好挖。 费了很大的劲,连着厚厚泥巴,才挖出十来根胡萝卜。个个都有一拃长的样子,对于普通品种的胡萝卜秧来说,已经算是很大了。 除非能搞到杂交的胡萝卜种,能长到一个半斤,可是杂交的胡萝卜,没有土生土长的品种好吃。 花了一柱香的功夫,挖了半篮子的胡萝卜,木香打算收工回家烧菜。 刚拎起篮子,就听见一声赶车的吆喝声,迎着寒风正她家这边来。 加上赶车的,一共三个人,不是何安他们几个,又能是谁。 远远的,瞧见木香站在田间,何安揉了揉被冻麻的脸蛋,冲她喊道:“你要的货,都在这儿了。” 他指着身后的大板车,赶车的是吴青,大飞坐在后面,双手抱着剑,噙着一张黑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之所以称之为大板车,是因为这车双林长栓家那个,大了一倍,还是四个轮子的,应该是订做的。 木香收了东西,快步走过去,才不理他们三个的脸色, ☆、第91章 袒露心事 可是看这丫头家里的情况,日子肯定不好过。 虽然他们拉了一车的猪肉回来,但他估摸着,就是烧肉,也不会烧很多,顶多切几块就不得了。 人家买肉是要做生意,又不是拿来招待他们的,哪能都把给他们吃。 木香笑笑,正要抬脚万进去,赫连晟的声音就响起了。 “你在门口站着说话就行,别进来,里面灰太大,别呛着!” 此话一出,何安跟吴青纷纷在心里鄙视他们家主子,厚此薄彼,也不带这样的吧? 木香讪讪的笑,乖乖把腿缩了回去,靠着门边站着,好像故意说给何安他们似的,“不进就不进,站在这儿挺好,空气干净,还能闻到我厨房烧的肉香呢,你们快点弄,干完了洗手吃饭,红烧肉差不多就快炖好了。” “啥?你真做红烧肉了?”大飞粗声大气的喊了一声。 那声太大,震的木香耳朵嗡嗡的,她退出去一步,一脸奇怪的看着他,“是啊,红烧肉而已,怎么了,有问题?别告诉我说,平尧侯府连个红烧肉都吃不起。” 看他那模样,好像八辈子没吃过似的,真有那么夸张吗? 大飞头摇的跟波浪鼓,“不是不是,我们侯爷府什么山珍海味没有?每一道菜都是厨子费劲脑子琢磨出来的,公主吃的东西能马虎吗?可是……” 后面的话,大飞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向不善于表达,急的抓耳挠腮。 安何接了他的话,“可是华而不实,美而无味,太过精细了,味道却一般般,而且像你们家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肯定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都是清淡的,你家小侯爷自小跟着公主,饮食习惯也随了公主,菜色都是一个味,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就觉着府里菜吃着不香,还不如啃馒头就着小咸菜呢!” 木香听完他们的对话,笑了,“吃饭嘛,一是为了填饱肚子,一是为了呈口舌之福,像你们这些整天舞刀弄枪的人,吃清淡的哪行,好了,不多费废话了,快点收拾,天都快黑了。” 转身之时,她的视线无意中对上赫连晟的目光。 如果她没瞧错,那家伙看她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 等到门口没了木香的身影,何安忍不住劝说:“主子,您去歇着吧,这种粗活真不用您动手干,有我们在呢,哪用主子烦心。” 赫连晟又冷下脸,“废什么话,快点干!” “是,奴才错了,”何安悄悄跟吴青对了个眼色,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外面天黑已经完全黑了。 木朗拿起油灯点上,端放在堂屋正上方的柜台上。这种时候,木香无比怀念现代的电灯,比这个昏暗的油灯强太多了。 牛肉已经炖好了,胡萝卜也煮的差不多了。但是为了防止锅子冷掉,木香从灶台下又夹了几块烧红的木炭,搁在另一个小型的炭炉子里头,充当酒精炉,放在大桌子上。 红烧肉也是,若是不用小炭炉温着,过一会就该冷了。 肉一冷,肉汤里的油分就会凝结,到时白花花的一层,太难看。 其实在炒肉时,她已经撇去不少肥油,便是五花肉本身油脂就多,炖煮的这一会,肥油又泛上来了。 好在她加了香料,可以适当去除点油腻感觉。 大飞第一个冲进来,深吸一口肉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这红烧肉,咋烧的那么香,比我们府里的大厨烧的还要香哩!” 吴青跟何安站在一边,说实话,他俩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可是他们没忘记主子。 主子没说话,没坐下,他们哪敢乱动。 大飞却不管他们,是他们的主子,又不是他的,他才不需要听赫连晟的。 就在他刚要坐下时,赫连晟一记冷眼扫过来。大飞只觉得一阵阴寒之气扑来,吓的他立马站起来,抬头对上赫连晟警告的眼神时,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刘二蛋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对赫连晟的崇拜之心,又攀了一个高度。 瞧见没有,只用一个眼神,就让人家怕了,多么牛逼哄哄啊! 木香跟彩云拿了碗筷进来,见他们都站着,也没人坐,不禁纳闷了。 “你们都站着干嘛,这是要站着吃饭吗?还是你们不饿啊,”木香打趣道。 彩云默默的放下碗站到一边,她是女娃,可没大姐那么收放自如,敢跟他们开玩笑。 赫连晟优雅一笑,绝美的笑容,将整个堂屋都照亮了几分,“他们要站着是他们的事,你忙了一晚上了,先过来坐着。” 他指的‘你’,不是木香还能有谁。 何安嘴角抽抽,扯着吴青,两人坐到了下首位。 大飞见他们都 坐了,便选了个离赫连晟最远的地方坐下。 至于刘二蛋,他压根没想坐,只想盛些饭,夹些菜,然后就坐到一边去。 木香发话了,“都过来坐,刘二蛋,你也是,我家桌子足够大了,能坐得下,不就吃个饭嘛!看你们几个别扭的,都坐下,人多吃饭才热闹,躲什么躲!” 大飞、吴青跟何安几人,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同桌吃饭,看似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这其中的意义却非同一般。 他们都是奴才,生来就是奴才。这做奴才的跟主子哪能一样,主子坐着,他们站着,主子躺着,他们还是站着,他们的一生都是为主子而活的。 在些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能跟主子同桌吃饭。 何安还好些,有时跟着赫连晟行军打仗,便没那么讲究。 但是对于大飞,触动就要大很多。安平钰是谁?他老娘是谁?那是一般的身份吗? 所以侯府之中规矩甚多,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管家的斥责,还有家法。 木香见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们都低着头,不吭声了,她疑惑的看着赫连晟,以眼神询问他:我说错话了吗?为啥他们都这副表情? 赫连晟用修长手指端起碗,执着筷子,慢抬起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长睫看她,但话却是对着何安他们说的。 “以后不在府里,不用那么多规矩,现在,吃饭!” 主子下令了,何安跟吴青相视一笑,他们喜欢主子这个决定。 “没错,吃饭吃饭,我辛辛苦苦煮的菜,放凉了可就不中吃了,”木香觉得赫连晟今儿表现不错,这么听她的话,得奖励一下。 所以她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他碗里。 这个动作,吓到了正在吃饭的何安跟吴青。两人正扒拉着菜,看见木香这一动作,都停在那。 何安还好,前几天吃饭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他之所以惊到,是因为他分明看见,木香夹菜的筷子,好像刚刚从她嘴里出来。 也就是说,那筷子她刚刚自己咬了,然后她用她咬过的筷子,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再夹菜给主子,那……那菜上是不是也有她的口水? 这也太……太恶心了吧? 吴青停下,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主子有洁癖。可是为啥到了木家,主子的洁癖之症,忽然就好了。 吃饭的碗筷也不 挑,坐的椅子,睡的床,甚至衬衣啥的,都不挑了。 如今连筷子……也能跟别人共用? 木香真是一时脑子发晕,没想起来这一茬,刚一坐下吃饭的时候,随意咬了下筷子,然后脑子又犯晕了,冲动的给赫连晟夹菜。 等她注意到何安跟吴青怪异的眼神之后,脸蛋爆红,囧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那个,看我这脑子,这碗你别吃了,我给你换个碗,”她伸手要去端赫连晟的碗。只要把碗拿回来,就能毁尸灭迹了。 可是……桌上的碗呢? 赫连晟悠哉悠哉的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在几双惊愕的眼神瞪视之下,慢慢悠悠的,把木香夹给他的菜吃了。 “咳咳!” 几道咳嗽声,发自不同的人。 最囧的要属木香,因为她意识到这家伙的行为,分明是在调戏她。只要一想到,他吃的是她的口水,她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再不出来。 刘二蛋他们几个小娃,是不可能明白他们之间的微妙互动。至于大飞,他就一粗莽汉一个。 本来心里还有怒气呢,可一看见那满满一砂锅的红烧肉,还有一锅牛肉烫菜。他哪还顾得上其他,夹了满满一碗,等不及凉了就往嘴里塞。 烫的直往外呼气,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把动作慢下来。 木朗仰头看着他吃,巴巴的看着,倒不是心疼菜都被他吃光了,是他的吃相,实在不敢恭维,跟猪有的一拼。 彩云后来也注意到了,她戳了下木朗的手臂,冲他摇头。 人家被大姐招来当长工的,吃就吃吧,不给他把饭吃饱,回头不肯干活,可咋整。 何安跟吴青后知后觉,看着大飞一碗接一碗的吃,那锅里的菜,正以不可见的速度减少。 还管什么主子啊!洁癖啊!口水啊!这么好吃的菜,要是不能先下手为强,估计他们连汤都不剩了。 木香也注意到了,“木朗,彩云,你们俩人赶紧吃饭!” 赫连晟最淡定,可不管他怎么淡定的吃饭,手里的筷子还是隔三差五的夹了菜,往木香碗里送去。 他动作太快,等木香发现时,已经晚了。赫连晟根本不看她,也不理她。 大飞终于于吃的差不多了,把碗一搁,朝木香竖起大母指,一手撑着桌子,粗声粗气的赞道:“我好久没吃这么畅快了 ,就冲你家管这饭,这十天我也一定给你好好干活!” 被主子命令,跟心甘情愿,那是二码事。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干活的时候,他可以糊弄,可以干的不像样子。哪有诚心诚意的干活来的实在,加上他力气又大,干活时,绝对一个顶俩。 他这话,何安跟吴青倒是认同。 何安嘴里咬着牛肉,含糊着直点头,“好好干,天天都有肉吃。” 吴青比较斯文一些,“木姑娘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其实他还有后话没敢说,吃这两顿,他觉得自己饭量都涨了不少。 “你们知道就好,”赫连晟放下碗,淡淡的道。 何安一见主子搁下碗,立马也放下碗,站起来奔到外面,拿了洗脸布,打了洗脸水,拿进屋子里,再奔出来,“主子,进去洗洗吧!” 主子还是主子,不管主子多少的平易近人,那也改变不了身份的事实。 木香瞟了赫连晟一眼,虽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为了掩饰心情底的不快,她看向大飞他们。 “大飞,虽然我把你招来的方法,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地道,但是这是我跟你主子之间的恩怨,我会找他算的,你在我这儿只管好好干活,事先说好,你干活没工钱的,不过这一日三餐,我保管让你吃好喝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十天之后你舍不得走了,想继续给我干活,我也欢迎的。” “我不会,我是侯爷府的人,当然要待在小侯爷身边,哪能为几顿饭就背叛主子,这不可能,”大飞坚决的摇头。 “你也别回绝的这么快,这世上之事,本就是瞬息万变,谁能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说不定哪天,不用我请,你自己就送上门了呢!” 这是玩笑话,但是也让木香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她想把事业做大,非得培养几个心腹之人不可。何安跟吴青是赫连晟的人,虽说可以帮她,但别人的人,始终不是自己的。 就好比做杀手,那都是从小陪养起来,从小训练,长大了为我所用,知根知底,比临时去找,要好的多。 想到这,她看向刘二蛋。这小子够机灵,小聪明也有点,但要说大作为,却担不起。 赫连晟从屋里出来,见她盯着刘二蛋,俊容黑了,但随即又看见她眼里的精光,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走过去,坐到木香身边,低声对她道:“你想陪养亲信可以,这小子也还凑合,但 需得磨练,木朗也是一样,你要想木朗成材,就别总是护着,让他跟刘二蛋一样去磨练。” 木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人会读心术吗?居然连她想的是啥都能猜到,还猜的那么准,太可怕了。 赫连晟见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他笑了,“别问我是怎么回事猜到的,你脸上全写着呢!” 听她问大飞的那些话,再看她望向刘二蛋时的眼神,能猜不到吗? 木香被他的笑晃了眼睛,心想这人不愧是南晋国屈指可数的大美男。冷酷时,可以冻死人,微笑时,同样可以秒杀人哪! “唉,你能不能不要说的那么直白,我是那么想的不错,可目前来说,似乎不太现实,又没银子,又没势力,光靠一张嘴说,谁肯给我卖力哦……” 她把尾音拖的老长,同时视线一个扫过何安、吴青、大飞、以及刘二蛋。 天地良心,她指的谁,可不包括赫连晟。可这家伙好像非得跟她搞暧昧似的,满含深情的回了她一个字,“我!” “呃!”木香无力的垂下脑袋,彻底败下阵了。 刘二蛋不是太明白他们说的是话,但木香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还是听明白了,他有些腼腆的站起来,说道:“那个,木香姐,你要是不嫌弃,我以后都给你干活,也跟这位大飞哥一样,只管饭,不要工钱,我觉得跟你在一块,能学到好些东西,值了!” 他看见木朗屋里的字帖,听木朗说,这些都是大姐教他的,而且大姐还教他算账。加上木香又会做生意,他总觉得跟着她,能从村里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去。 木香脸上的笑容敛去,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是免费长工,跟你不一样,你帮我干活,该给的工钱,我不会少你的,可要是你想一直跟着我,就目前来说,你还不够资格。” 此话一出,大飞嘴角抽了抽,说就说,能不损人吗? 刘二蛋咬着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抬起头来时,眼里只有坚定,“不会的,我可以学。” 木香在他眼里,看见了不甘平凡的勇气。但是也希望他不要迷的本性。 吃过饭,何安跟吴青主动去洗碗了,就算他俩不主动,主子也会命令他们主动。 刘二蛋拿了扫帚扫地,木朗负责把凳子都收拾好,彩云去烧水了。 至于大飞,他觉得光吃饭不干活,似乎不太好,听木香说准备在院 里盖临时木棚,他主动去丈量,准备明儿就动手干。 人人都有活干,木香自然也不会闲着,何安他们买回来的东西,她还没看过呢。今晚也可以把配料都弄好,明儿一早,大梅他们就要过来准备灌香肠了。 可是她刚一站起来,就被赫连晟拉住了,“进来帮我上药。” “上药?呃,让何安帮你不行吗?”木香一脸的为难。能不为难吗?面对一个脱了上衣的美男,还有那么好的身材,流一次鼻血就够丢人的了,她可不想再丢一次人了。 “不行,非你不可,”赫连晟哪容她拒绝,拉着她便进了屋,再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刘二蛋以及木朗的诧异眼神。 一进屋,木香便甩开他的手,摸索着走过去,把油灯点上。 没有光,跟他待在一起,她这心脏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赫连晟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走到炕边,解下外及,脱掉内衫,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肌肉,还有……还有平窄的腰红,紧实的小腹。 这个男人真是祸害啊,脸长那么完美就算了,连身材也完美到无可挑剔,忒害人了。 “我的身体,除了你谁也不能看,你觉得我会让别人上药吗?” 就在木香陷入无边无尽的遐想中时,赫连晟冷不丁来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啊?你,你什么意思?”木香瞪大了眼睛,看他慢慢靠近,优雅如豹的动作,蓄势待发,好像随时都准备扑向猎物似的。 木香使劲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呼吸都不畅了,美色惑人,惑人哪! “上药!” 赫连晟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 “好,”木香恨恨的咬了下舌头,强迫自己淡定,擦就擦,谁怕谁! 冰凉的药膏,纤细的手指,轻柔的抚摸。 当这一切实施在赫连晟身上,他终于明白那句,自作孽不可活,是什么意思了。 刚刚结痂的新肉,特别敏感。 如果不是他的意志力够坚定,这会早把人扑倒在炕上了。 不能,现在还不能。 上药的工作,在赫连晟意志力快崩溃的边缘完成。两人都舒了口气,太累了。 赫连晟穿好衣服,忽然道:“陪我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走去哪啊,还不如捂被窝 呢!” 赫连晟额上青筋跳动,“回来再捂!”这丫头有时一张嘴,真能把人气死。 木香是真的不想去,不光是因为外面冷,黑不隆冬的,没啥可看。 更因为……就他们两个去啊,这,这万一某人心怀不鬼可咋整? 不管她想不想去,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一样滴,还是被赫连晟硬拉着出去了。 彩云看大姐一脸的不情愿,有点担心,想上去阻止,被刘二蛋不客气的拦下了。 “你看你是真傻,比木朗还傻,好好在家待着,木香姐不会有事!” 彩云被他一通教训气坏了,气呼呼的瞪大了眼,“你才傻,你全家都傻,你咋知道他们没事,你没瞅见我大姐不想出去吗?万一……” “没有万一,要真有万一,早就有了,你以为赫连大哥是吃素的呢!”刘二蛋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好像要去跟人拼命似的,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不想想,赫连晟是什么人,要是想来硬的,还用得着屈尊住在这儿,对他们百般照顾,什么架子都放下吗? 脑门疼了一下,彩云火了,“刘二蛋,你说话归说话,你弹我脑门干啥?” 刘二蛋冲她嬉皮笑脸,“谁让你脑门那么大,看着你脑门,我就手痒,弹一下又不会死。” “你还敢说,我今儿不打你一顿,我就不叫木彩云!” 彩云爆怒,顺手抄起靠在廊檐下的扫帚,撵的刘二蛋,满院子窜。 “救命啊,木彩云打人啦!” 木朗靠着堂屋门边上,咯咯的大笑。 何安几人也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们打闹,在这冬秀季的夜晚,木家的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月亮升上来,照在玉带河的河面上,波光粼粼,闪耀着斑驳陆离的唯美。 夜里气温格外低,白天泥泞的泥巴路面,都结上了一层薄冰,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虽然不会把鞋子弄脏,但坑坑洼洼的,还是不好走。 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裹起来,拉着她慢慢往前。 木香愣了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他的侧脸,有意的忽略从手上传来的温热感觉。 月光下,赫连晟的轮廓犹如刀削斧刻般深邃,月光将他的轮廓渡上一层银色的圈。这一刻,木香怎么瞧着他,有点貌若仙人的 意思。 “瞧够了吗?” 木香看的入迷,神思神马的,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道温柔深沉的男人声音。 “啊!”靠的太近,吓了她一跳,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可是步子却没迈开。眼看就要摔在雪地上,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腰,将她带了回来。 这带回来的力道似乎有些大,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木香径直撞进了他怀里,鼻子撞上坚硬似铁的胸肌,疼的她眼眶都红了。 “你是救人还是谋杀啊,幸好我这鼻子不是做的,否则现在就成歪的了!”她没好气的抱怨。 赫连晟承认自己是有坏心,想把她揽在怀里的,可也没想过要让她撞到,当下只能赔礼道歉,“我真不是有意的,撞疼了没有?” 带着温热的手指,以他平生最轻的动作,摸到她的俏鼻,轻轻的替她揉着。 这个动作,真把木香怔住了。 他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似的,要不是自己一路跟着他,从家里出来,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木香一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腰还给人搂着呢。 “你放手!” 她挣扎,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把自己解救出来。却没发觉自己呢喃出口的声音,像极了情人间的撒娇。 不光她怔住了,赫连晟也好不到哪儿去。 怀里的女子,像个小猫似的挠着他,还胡乱的扭动着。她可知道,此刻的挣扎是火上浇油。 “别再动了,”赫连晟喟叹一声。 双手将她搂抱住,完完全全的嵌入自己的胸膛之间。 “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别动!”他不想吓着她,却管不住自己蠢蠢躁动的心,多想从此刻开始抱着她就不再松手。或者若是能每天晚上都抱着她入眠,那滋味该是多么美妙。 赫连晟回想起自己的过去,似乎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如此眷恋一个人,眷恋到无时无刻不想将她带在身边,一刻都不舍得放开。因为只有感觉怀里的温软的身子,他才觉得心上某个地方,圆满了,不再空缺。 他是愉悦了,木香却别扭的要死。虽然她不想承认,他的怀抱很暖和,靠着很舒服。 可潜意识里,她居然一点都不排斥。 这个认识,让木香脑 ☆、第92章 谁都要防 木香犹豫了下,最终还是伸手按在他的手上,用自己的手覆盖他的颤抖。 “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对与错,站在你的角度,或许你母亲是错的,但站在她的角度,你又怎知不是对的呢?她不见你,或许有她的苦衷,至于她跟谁在一起,那是她的事,与你无关,你们之前的关系,只维系在,她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不管何时何地,这个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 赫连晟沉默着没有说话,真是这样吗?可是……他又如何原谅那样的一个母亲。 但比起母亲的问题,他更关心现在的人,“答应我,别离开我好吗?这辈子,我只想跟你成亲。” 他忽然将军她的身子掰过来,两人面对着面,彼此的呼吸交织着,难分难舍。 “你……唔……” 木香后面的话,全都消失在他的口中。 赫连晟吻了她,唇齿交缠,呼吸交缠,心乱了…… 其实,赫连晟自己都没想到,会冲动的吻她,他是情不自禁。当借着月光看见她柔嫩的唇瓣时,他鬼使神差的靠了过去,想尝尝她唇上的味道。 却在触上的那一刻,彻底呆住了。 原来她的唇这般美好,香气浓郁,没有乱七八糟的脂粉香,只有属于她的淡淡馨香,以及女儿家独有的体香。 这也是赫连晟的初吻,没有技巧经验的情况之下,他的吻只逗留在她的唇瓣,没有深入探索。 可即使这样,依旧让他心跳如雷,紧张到手心里全是汗。 仅仅一个吻,竟可以如此美妙。 他呆住的时候,木香也好不到哪去。两世啊,她的初吻啊! 这个混蛋,居然不经过她的同意,霸道的抢走了她的初吻。果然男人是不守信用混蛋,就知道得寸进尺。 可是为毛她的腿软了,心颤了,脑袋也有点不清醒,迷迷糊糊。 属于男性的气息,强制的窜入她的呼吸,顺着流动的血液,传遍了全身。 不知哪来的一声鸟叫,惊到热吻中的两人。 木香懵然睁开眼睛,撑着双手将他推开,握紧拳头胡乱的捶在他身上,“你个混蛋,你敢对我耍流氓,我杀了你!” 她气,她更羞。真是没用啊,居然被一个男人的吻蛊惑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赫连晟一动不动的任她打骂,等到她力气用完了,弯着腰, 站在那喘气。 他才道:“太晚了,我抱你回去,下次再继续。” “不要你抱,我自己可以走,你放开!” 赫连晟压根不理她的挣扎,硬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木香万分委屈的趴在他怀里,听听这混蛋刚才说的话。什么叫太晚了,是谁拖她出来的。还下次继续,继续他个大头鬼。 想着不能再有下次了,木香从他怀里抬头,警告道:“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咱们俩之间不会有结果,我也不可能嫁给你,所以请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否则,信不信我跟你拼了。” 赫连晟垂下视线,看她在自己怀里挥舞着小拳头的模样,可爱的紧,心都快醉了。 “这我可保证不了,你是我娘子,若是男人对自己的娘子不动手的话,你该要担心那个男人是否有问题了!” “色坯,谁是你娘子!”木香不服气的骂回去。全然没注意到,此时自己就躺在人家怀里,再凶恶的表情,也没什么威慑感。 赫连晟轻笑出声,“自然是你——木香,你是我赫连晟的娘子,过几日我会让人把婚书送来。” 他不是平凡人,这婚书是要经过礼部户部批阅,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批阅。 但赫连晟是谁,他的婚事无需别人做主,这婚书自然也就走个过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事先秘密的操办,等到瓜熟蒂落,生米煮成熟饭,才能对外宣布。 “什么?婚书?”木香吓了一跳,若不是赫连晟抱的紧,她早就掉下来了。 不是吧,这人要来真的? 木香不淡定了,苦笑着劝说他,“那个,这事不急,咱俩才认识没多久呢,你不是说三个月吗?你不能出尔反尔,说好的三个月,就得三个月。” 赫连晟挑眉,“我并非拒绝你提出的三个月,但在我看来,有没有这三个月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把事情提前办了,有何不可?” 他已经等不及,要跟她同床共枕。他要每晚都能抱着她睡,每天早上,看着她醒来。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着很美,不是吗? 木香气的磨牙,他是认定了,还是咋地,完全说不通,死活都是这一句。 “当然不可,我还没同意呢!” 赫连晟步子停了下,“哦,那你要如何才能同意?”他想的,不是她会不会同意,因为那个假设, 根本不存在。 木香颓废的垂下脑袋,无语以对。 赫连晟见她颓废撅嘴的小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抬头瞧见到家了,有些不爽了,他还没抱够呢! “你快放我下来,”木香也瞧见自家大门了,挣扎着去拍他的手,从他怀里挣扎着下来。 这回赫连晟没再拦着,乖乖的把她放下来,虽然很不舍,但……无奈啊! 一进家门,木香逃也似的奔回自己的屋,路上连头都不敢抬。 何安跟吴青都守在堂屋门口,主子没回来,他们哪敢休息。 瞧见木香一阵风似的刮进屋子里,再看看紧跟着走回来的男人。 何安看明白了,捂着嘴偷乐,心想,主子太威猛了。能把木香这个小刺猬收服,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他懂,吴青这个愣头青,可就闹不明白了。但他不傻,视线淡淡的扫了主子一眼,立即就把视线收回去,闭着眼睛,装作看不见。 习武之人,眼力非凡,虽然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但他清清楚楚的瞧见,木香泛红的嘴唇。 吴青心里那个哀嚎痛哭。主子啊,您咋就不知道悠着点呢,猴急成这样,到底是有多缺女人呀! 唯独大飞这个莽汉,他今儿对木香的好感增加了不少,见她一回来,头也不敢抬,直直扎进房里,再没出来,难免要纳闷。 “她怎么了?”大飞指着房门,问何安。 何安一拳挥在他肩膀上,“闭嘴吧你,要是不想早点死,就少说几句废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人傻不紧,要紧的是,你别傻到把什么话都问出来好吧? 赫连晟站在堂屋里,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室内温度又骤降了好几度。 何安赶紧走到主子跟前,腆着笑脸,“主子,您回来啦,床铺都收拾好了,主子要安歇吗?” 赫连晟冷冷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嗯,你们也都去休息吧,明天必须早起,该干的活自己心里都有数,别让我点名,吴青,你明日一早去买材料。” “是,属下知道了,”吴青面色恭敬的站起来应下。 赫连晟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大飞身上,“这里的事,你回去之后不准向安平钰透露一个字,他无需知道,也跟你无关,记住没?” 凌厉阴狠的眼神,看的大飞身子一颤,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饶是他 再笨,也该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是,小的不会说出去。” 赫连晟再说话,推门进了屋子。炕上,木朗已经睡着了。 先前暗卫送来不少的密函,现在有时间,正好可以一一批阅。 最近这些日子,他所有的公文,都是在这里批阅完成的,再由暗卫送回京。 虽说麻烦了点,但总比他在京城,木香在这里,相隔两地要好的多。 对面屋子,气氛也挺凝重的。 木朗不在他们屋子里了,彩云告诉她,就在他们出门之后不久,何安过来,把木朗抱到赫连晟睡的屋子去了,说是主子临出门时交待的。 木香无语到了极点,这人防备心也太重了吧!木朗是她弟弟,又不是别人家的,还没长开呢,他至于这样防着吗? 赫连公子冷笑:‘男女有别,不防能行吗?’ 彩云趴在炕上,看着大姐脸儿红通通的跑进来。一进屋,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一会拿起针钱,可是没戳上两针,差点把手扎着。一会又站起来,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彩云忍不住问了,“大姐,你咋了,是不是赫连大哥跟你说啥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肯定跟赫连晟有关了。 木香没理她,还在那扒拉柜子,过了会,呼出一口气,“啊,终于找着了。” “找着什么?”彩云探头去看,“搞了半天就为了找它啊,你不是说,这块玉是赫连大哥拿给你保管的吗?咋,他现在又想要回去?” “呜……他要是肯拿回去,倒好了!”木香没劲了,无力的趴在被子哀嚎,揪着被子发泄满心的烦躁。 彩云抓了抓头,没闹明白,“姐,到底是咋了嘛,他不要就不要呗,不就一块玉佩,搁这放着,又不要饭吃。” “彩云,”木香忽然从被子里抬起头,抓着彩云的手,决定把烦恼跟妹妹说道说道,否则她会憋疯的。 “彩云,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哈,如果赫连晟说他要娶我,你觉得……” “啥?娶你……” 木香话还没说完,彩云就激动的叫了起来,木香暗道不妙,赶紧捂住她的嘴。 这丫头嗓门啥时候变这样大了,天哪!这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嘘!”木香拼命朝她使眼色。 可还是晚了,赫连晟 的耳力何等的灵敏。 听见彩云的那声惊呼,他已经拉开门出来了,站在木香他们房门前,瞪着这扇碍眼的门朝里面喊话,“木香,没事吧?” “没事,我跟彩云说话呢,你快去睡吧,”木香已经放下捂着彩云的手,恨恨的挠了下彩云的嘎吱窝。 彩云憋着笑,夹着手臂,实在憋不住了,干脆钻进被窝里偷乐。 赫连晟没再坚持询问,但临回屋前,又瞪了眼那扇门,琢磨着什么时候能这扇门突破呢? 何安跟他睡一个屋,他是不敢跟主子同榻睡觉,他自己在屋子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床板。反正,他们带来的被子多,下面铺一床,上面盖两床,倒也挺暖和的。这样既可以伺候主子,又可以睡觉。 彩云的一声叫唤,他也听见了,没觉着有什么。看到主子因为不放心出去查看,可安觉得头顶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过。 至于吗?这么多人守着,大飞跟吴青也在隔壁的屋子,要是有危险,他们肯定也能发现,你至于草木皆兵吗? 何安觉得,主子自从遇到木香,变的都不像他自己了,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对主子来说,是好是坏。边关战事时好时坏,主子又能在这里守多少呢? 退一万步说,即使主子真把木香娶回家了,也带着他们姐弟三个回京城了。 后面又该怎么办?京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随便碰上个人,不是这家的公子,就是那家的小王爷。 主子若是在木姑娘身边还好,可主子是边关守将,战事一起,主子就得赶赴边关,随便一待,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她能在京城守住吗?说不定,一转身就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想到那些麻烦,何安真替主子担心啊! 可是为毛他看主子满脸的悠闲,云淡风轻的,好像根本不担心似的。 要说何安这人,忠心是有了,分析能力也够了,可他忘了把木香也分析分析。 赫连晟之所以不担心,一来是因为他相信木香的能力,这般火辣的性子,谁能在她面前讨到半分好? 二来:在成亲之前,他会让木香拥有足够保护自己的本事,除了武功,还有其他方面,他了解木香的性子,与其让她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享受他的保护,不如训练她的翅膀,好让她以自己的能力飞的更稳。 赫连晟的屋子又恢复了安静,木香趴在门边仔细听了一会,确 定外面不会再有人,这才放下心来,爬上炕,钻进被窝里,熄灭了油灯,跟彩云说起悄悄话来。 彩云也笑够了,很理智的分析给大姐听。 “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赫连大哥是个好人,你看他平时好像挺凶的,但我发觉,他只要一看见你,立马就不凶了,我听王阿婆说,这叫一物降一物,姐,你就是专门来降他的!” “瞎说,我怎么能降得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像咱们这样的,给他家当婢女,人家都不要,更别说给他当媳妇了,我敢说,只要咱们随他回京,眨眼就得被人给灭了,京城不好混,襄王妃这个身份更不好混哪!” 木香一番长吁短叹,却忽略了自己对赫连晟的感觉,或许在她心里,对赫连晟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就是差点火候而已。好比她煲汤,火候不到,鲜味不浓,她这碗汤,须得慢火慢炖,熬的时间越久,味儿才越香浓。 彩云听完姐姐的担忧,不以为然的皱眉。想了下,忽然撑着身子,爬到姐姐被窝边,亲昵的靠着她,“姐,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对不?我觉得吧,若是你真想去做,那些个麻烦困难,都不算啥,再凶恶的人,你也把他制服了,喏,赫连大哥就是很好的例子,你瞧他现在被你管的多服帖。” 木香被她说笑了,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子,看着窗外隐约的亮光,叹息着道:“哪有那么容易!” 在皇权国度里生活,如果不想被人踩在脚下,不光得有钱,还得权,否则怎么斗得过那些人。 彩云想了下,道:“那咱们就把不容易变成容易,让木朗好好念书,咱俩把生意做起来,哦对了,还有赫连大哥做咱们的后盾,等咱们成了南晋国首富,看谁还敢小瞧咱们。” 木香笑了,“哟,没想到咱家彩云志向那么高远,好,姐听你的,把咱家生意做大,以后南晋国首富的位置就是咱们木家的,嗯,让我想想啊,先做香肠生意,等有了银子,有了路子,咱再做别的……” 食品行业,始终不能做到最大,但可以利用美食,开酒楼,到时再延伸到客栈,再或者,可以发展成吃喝玩乐为一体的休闲娱乐业。 到时再训练一批能歌善舞的美人,搞些特色节目,比如把现代的歌舞搬过来,运用古代的乐器,舞蹈,进行重新编排。如此新颖别致的娱乐节目,想不火都难。 这一夜,木香想的很多,也很远,慢慢的也想开了,以后的事谁能预料的到呢? 若是只因害怕了而退缩,岂不是太没胆了。 其实这里面最关键的问题,是她对赫连晟的感情不够深,否则以她遇佛杀佛的性格,那些所谓的困难,根本不值一提。 ** 次日一早,住在木家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各人干各人的事。赫连晟更是没有闲着,要搭棚子,虽说不用挖地基,但还是得打木桩子。 这活他跟大飞两人就包了,何安负责收拾打水洗猪肉,彩云去泡豆芽了,连木朗也跟着忙活起来。 木香烧了一锅早饭,因为吃饭的人多,除了熬一锅稀饭之外,她又煎了不少的鸡蛋薄饼。 这回的手法是学着煎饼的手法做的,用她家有平底铁锅,做起煎饼来倒也不难。 就是头几个,因为手法不熟,做的不是很好看,之后就要好很多,面皮摊的再薄,也不会糊了。 这煎饼裹上自家菜园子里的嫩葱头,再抹上她蒸的辣椒酱跟黄豆酱混合在一起的酱汁,吃起来,甭提多香了。 大飞一口气吃了不下十张饼,经过这一餐,他对木香敬意又上了一分,忽然觉得,这十天也不是那么难熬。 有活干,有好饭吃,每晚还能睡上个安稳觉,这不是神仙过的日子吗? 何安见大飞吃的那副唐相,十分鄙夷,这才两顿饭,就给收服了,要是让安平钰知道了,你猜他会不会气的冒烟。 大梅他们吃过早饭就赶过来了,亏得今天天空放晴了,几个人在院子里把家伙什都摆开了。 切的切,跺的跺。王阿婆跟大梅负责灌香肠,一个在后面塞肉,一个在前面接着。 刘二蛋负责把整根的香肠分段,系上绳子。 王喜跟林长栓也没闲着,一天下来,木家院子就已挂上一排香肠了。 这么一点香肠自然是不够的,下午的时候,何安跟大飞本来要去一趟镇子上的。 木香托福寿楼预定了大批的后座肉,说好了下午去拿。 临泉镇每天只出那么些猪肉,不可能一天把货都进完,所以非得每天购买新鲜猪肉不可。 不过,这个唐墨不晓得哪根筋不对了,没到晌午呢,就自己赶着马车反,拉了一车猪肉过来了。 说好听点,是来送货的,其实还不是为了蹭饭。 赫连晟对他厚脸皮的行为很不屑,奈何唐墨脸皮忒厚,来了之后,啥也不干, 尽等着吃饭。 完了还不忘对赫连晟指手划脚。没办法,谁让他头一次看见赫连晟降格成了农家汉子,瞧瞧如今这模样,他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木香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就听见唐墨不怀好意的笑声。 她很平静的把菜篮子往唐墨跟前一搁,双手掐着腰,不客气的支使他。 “这些菜,都是中午要烫锅子吃的,限你一柱香之内把他们择干净,否则中午不管你的饭!” 此刻恨死自己这脑子了,为嘛要坐小板凳,这回可丢人了,居然要对木香仰望,再看看满满一篮子的青菜,唐少爷不乐意了。 “我不会择菜!”笑话,他是谁,他是什么身份,怎能干这种粗活。 木香没忽略他脸上的嫌弃之色,看看他,再看看赫连晟。她丝毫不怀疑这两人的身份相差无几,可为啥差距会这么大泥? “不会择吗?”木香脸上荡开一个笑容,微微弯腰,低近唐墨,咬牙威胁道:“不会可以学,要是不想干,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酒楼去,我们这儿不收留闲人!” 又不是没有手,就是不想干而已。 唐墨一张俊僵硬的很难看,“好歹我也是你的合作伙伴,过门就是客,有你这样待客的吗?” 赫连晟正走过来喝水,瞅见他俩站的位置,赫连公子不高兴了,“不干活就赶紧走,你坐这儿挡着路了!” 唐墨迎上赫连晟警告的目光,知道他的意思。这投资的事,不是非他唐墨不可。赫连晟是谁,只要招招手,谁敢不配合。 或者干脆让皇帝老儿写个匾额,给这香肠封个御赐的名,压根都不用宣传了,直接就能让人买空了。 唐墨脑筋一动,发现这主意不错,回头他也去求皇帝老儿去。 神游中的唐黑,把眼前的两人给忘了,以至于木香气的要死。菜篮子也不搁地上了,直接丢在他腿上。 湿哒哒的篮子,下面还滴着泥水呢,唐墨的衣服立马就被印脏了。 “喂,你说归说,别动手啊,衣服沾上水很凉的!”唐墨跳起来,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扔,赶紧拍衣服。 赫连晟黑眸慢慢眯起,显示出他的不悦,“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把青菜收拾干净,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 丢下一句霸气无边的话,赫连晟就接着干活去了。 木朗跟刘二蛋看的满 眼崇拜,太威武了,太有范了。 王阿婆没啥表情,王喜脸色莫名,林长栓神色有些畏惧,总觉得那人很危险。 木香跟他们介绍赫连晟的时候,只说是自己的远房亲戚,不说亲戚,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说是朋友? 怎么可能,古代又不是现代,哪有未出阁的女子跟陌生男人交朋友的。 但是对于亲戚一说,他们都没信,却也不好过问什么。木香主意那么大,本事也大,谁能做得了她的主。 赫连晟的身份,还不便让他们知道,所以连名字也没告诉他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梅自打进门之后,就是一脸的奸笑。她可都瞧见了,木香家来的这个男人,长的太好看了,比福寿楼的东家,唐墨还要好看呢!而且好有气势,随便一个眼色就把唐墨吓住了,太厉害了。 大梅乘着木香走过来时,悄悄拐了下她的胳膊,小声的嘻笑道:“快跟我说说,你们是咋认识的,我瞧着那位公子对你很不一样哦,你俩到哪一步了?” 大梅说的哪一步,自然不是指的男女之事,她还不至于开放到那种程度。她就是瞧着赫连晟对木香好的不像话。而且看他身上的气度也不像普能人,他这样的人,能放下身份,给木香家干活,还干的心甘情愿,要说对木香没意思,三岁小娃都不信。 “瞎说啥呢,不都告诉你了,他是我家亲戚,你别东想西想的,赶紧给我干活,挣钱好过年,”木香没好气的说。 大梅呵呵的笑,“哟,老板娘发话了,那我可得好好干,以后还指望跟着你挣大钱呢!” 她见木香不想提,也不好再问。木香脾气倔强,不过既然她能将这么个大人物拐来家做苦力,哪还用得着别人操心。 大梅最后说的话,声很大,王阿婆也听见了,“我老婆子以后也跟着木香干了,昨儿之前,我做梦也没想到,在家门口也能挣到钱,活又不累,这样的好事上哪去找哦,木香啊,说好了,以后有活干,你可不能把婶子给忘了。” 木香笑道:“有活干,我肯定找你们,至于能干多久,那还得看唐少爷,我负责把香肠做出来,至于能卖多少,卖的好不好,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挑衅,明目张胆的挑衅! 唐墨恨的牙痒痒,“爷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开什么酒楼!” 这菜要怎么择啊,唐墨翻着手里的青菜,闹了半天也没闹明 ☆、第93章 卖腊肠 说好了一,转个身就成二了,再转个身又变成三了。 先是拐骟她收下玉佩,再来诱使她定三个月的期限,接着又说什么,反正三个月之后结果还是一样。 昨晚更是对她又搂又抱又亲,天哪!再这样下去,她很怀疑自己能守住阵地多久。 其实关于冲动这一点,木香真是冤枉赫连晟了。 人家就是情不自禁,要真的冲动了,早把她办了,哪还等得到现在。 至于为啥要帮她洗脸,还是情不自禁。不过是赫连晟看她小脸太脏了,所以好心帮她洗一下而已,能有啥想法呢? 赫连晟很仔细的给她擦干净脸,“好了,你也先别忙了,先坐下吃饭。” 虽然他很希望木香尽快成长起来,但是看她忙的像个陀螺似的,他也心疼啊! 王阿婆见众人有些尴尬,赶忙笑呵呵的招呼他们,“菜都要凉了,都过来坐着吧!” 木香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狠狠剜了赫连晟一眼,然后也去招呼他们吃饭。 唐墨最不客气,端起桌上盛好的一碗饭,有些嫌弃的看了看桌子板凳,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四方的桌子,只有四个方位能坐人。 唐墨坐的理所当然,何安伺候着赫连晟坐下,不管主子如何降低身份,在他眼里,主子仍是主子。 至于其他人,都很自觉的远离他们两个人,除了大飞。反正主子也不是他家的,他现在是长工,又不是奴才,所以他仍旧坐在大桌边,大口吃菜,大口吃肉。 木朗跟彩云盛了饭,夹了菜,也都坐到堂屋门口去了。 何安见木香迟迟没来坐着,为了避免主子丢下碗筷,去给她盛饭,何安主动给木香盛了一碗饭。 “咦,小安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木香坐到桌边,赫连晟的边上,瞅着何安递上来的碗筷,笑站打趣。 何安脸一红,嘀咕道:“我一直很勤快的,我在你家干的活还少吗?”回想曾经,他只需伺候主子洗漱,奉茶添油,哪需要干这些粗活。 “不少——但也不多,”木香故意在说到中间时停了下来,气的何安直冲她瞪眼。 “快吃饭,”忽然,她的碗里多了一块鱼肉,只是鱼肉,里面的细刺都被挑开了。顺着来路看去,赫连晟正在挑一块鱼肉的刺。 拿剑的手,拿筷子也是一样的利落,只见他 拨弄几下,便将鱼肉跟鱼刺完全分开。 木香眨了眨眼睛,赫连晟挑出的鱼肉又到了她碗里。 “看什么?还不快吃!”赫连晟的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木香心里五味杂陈,“给木朗吧,我自己会挑。” 此话一出,赫连晟刚刚还在晴空万里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去,好像随时会降下暴风雨似的。 木朗听姐姐点到他的名字,抬头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在彩云的示意下,赶紧说道:“二姐给我挑鱼刺了,大姐,你自己吃吧!” 木香看着赫连晟,讪讪的笑了,“哎呀,我真的饿了呢,赶快吃饭,你也赶紧吃吧!” 为了晴空万里,她也豁出去了,不光自己吃,也给赫连晟夹了菜,用的是她的筷子。她不会承认,此举有故意恶心他的嫌疑在里头。 哼!看你敢不敢吃。 赫连晟眉梢一挑,神态自若的夹起木香放在他碗里的菜,吃了起来。 唐墨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拜托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下,我还要吃饭呢,真是倒胃口。” 嘴上说着抱怨,手上夹菜的动作可丝毫不含糊。 木香做的菜虽然卖相不咋样,但是这味道,却十足的够味,特别是在冬天。天气阴冷潮湿,能吃上一口*辣的菜肴,最好能辣的冒汗,绝对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你废话太多了!”赫连晟很不给面子的呵斥他。 相比唐墨的吃相,赫连晟吃的就斯文多了,他一向如此,即使再饿,吃的再快,也能保持最优雅的吃相。看的木香羡慕嫉妒恨。 木香脸上带着微笑,看他们斗嘴。唐墨这家伙,看他平时挺嚣张的,可到了赫连晟跟前,立马就乖了。 吃罢饭,大家伙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大梅跟彩云收拾了碗筷去洗碗了,何安收拾了堂屋。 昨儿买的猪肉,还有一半没灌成香肠,到傍晚的时候,干的应该差不多了。至于唐墨拉来的,只能等到明天再干了。 木香站在院子里,看着王喜坐在一个大盆前,手握着菜刀,不停的跺着猪肉。 说起来,这做香肠,最繁琐,最耗时间的步骤,应该就是跺猪肉了,要是能搞个手摇的绞肉机,该有多好。 对了,手动的。 木香灵机一动,把吴青抓进堂屋。 “你有 事说事,别动手行吗?”吴青头疼的看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这要是被主子看见,他还活不活。以前别觉着,现在是了悟了,他家主子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是非常以及极其的强。 木香才不理吴青的抱怨,她奔进屋里,拿出木朗用来练字的纸笔,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我现在需要定做一个手动的绞肉机,大概的原理,就跟外面那灌肠机差不多,就是里面不一样,绞肉机的里面,是由三个刀片组成的,在旋转的过程中,就能把肉绞碎了,当然,我画的小,但你得给我做个大的,这样一次能绞很多猪肉。” 她边说边画,连赫连晟啥时候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吴青也用惊奇的眼神,看她画出来的东西,说真的,这个真要做起来,也不是很难,他们南晋国的机械制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赫连晟拧眉看了一会,忽然伸手指了几个地方,“这里尺寸要小一号,这个铁轴,须得大一个号,还有这里,如果想让猪肉绞的更碎,最好换一种刀片。” 木香也惊奇了,本来这个东西她也不是很懂,都是凭着记忆划出来的。赫连晟随手的一指,却说到了点子上,貌似比她这个异世来的,还要精通。 赫连晟低头的时候,接收到木香眼里的崇拜之色,俊脸上荡开一个笑容。 木香立刻又板下脸,暗骂他,没事笑那么好看干嘛,害的她心跳呼吸又乱了节奏。谁说只有女人美色惑人,男人美色也一样惑人的,好不! 吴青拿着木香划出来,经过赫连晟改过的图纸,消失在木香。 他要去的地方,不是镇上,普通的铁匠铺。镇上的铁匠铺子或许也可以做出来,但他们的制作水平,怎能跟军队中的相比。 傍晚的时候,院里的活已经忙完了。木香还想留王喜他们吃饭的,可他们都没干,都吃了一顿好的,哪好意思再吃。 他们走了之后不久,没等苏秀上门呢,赵氏就拖着赵修文过来了。 想想也是,以她的性子,这事哪那么容易了。 赵氏一向宝贝两个儿子,昨儿还请了大夫,虽然大夫说没伤着要害,躺些日子就好了。可在赵氏看来,却是天大的事。 她的宝贝儿子被打了,这还了得。 赵修文心里也有气,修杰再怎么不对,木香也不该联合外人,将他打成那样,好歹他也是个有官职的。眼看弟弟被人揍了,他这面子该要往哪搁? 苏秀透过门缝,瞅见赵氏拉着赵修文,一脸凶相的往木家去了。她悄悄拉开门,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赵家婆子这回底气足了,刚一进门,抬脚就往大门上踢,而后掐着腰,大声喝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木香,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家不出来,这事就能了了,老娘告诉你,不可能,今儿我家修文回来了,回头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抓进大牢,让你们吃牢饭去!” 木香他们都在厨房准备晚饭,忙了一下午,早都饿了。昨儿木香留了酵头,上午和的面,下午面团发酵好了,晚上正好吃包子。 哪想到,头一锅包子刚下锅蒸,就听见赵氏在门口嚷嚷的声音。 木香气不打一处来,围裙都没顾得上解下来,就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迎面对着赵氏就是一通狂骂,“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跑我家来吵什么吵,昨儿没打够还是咋地,你今儿再叫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拿棒槌揍死你!” 她肚子正饿着呢,火气自然大了。加上头一笼包子刚下锅,后面一笼还没包呢,再不赶着包好,待会该接上不了。 赵婆子跟赵修文都被她这一窜狂吼声震住了,特别是赵修文,简直看傻了眼。这咋跟吃了火药桶似的,他进来还没说话呢! 木香如今这变化也忒大了,脾气也见天的涨啊! 唐墨此时抱着胳膊,靠在堂屋门边,一脸的看好戏。要不是为了等包子吃,他早回去了。此时,他庆幸自己没有早回去啊,否则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大戏。 赵修文咽了口唾沫,顶着木香的爆怒眼神,艰难的开口,“那……,木香你消消火,我就是来问问,修杰是咋回事,他伤挺重的,这伤人的事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要真是你家亲戚伤的,你让他出来,我会替他说情,县老爷不会重罚的。” 这一番话,言词恳切,充分体现了赵修文的大度,另外,并暗示了他如今的身份。 不得了啊,能跟县老爷说情,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事吗? 他刚刚说完,赵婆子就等不及翘尾巴了,“木香,别说婶子不照顾你,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等我心情好了,让我家修文再给你说道说道,否则你们就尽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赵氏的这些话,纯粹就是在吓唬他们,连她自己也清楚的很。那个男人打了赵修杰,也就是私人恩怨,又没伤到多重。就算去击鼓鸣冤,县老爷也懒得过问。 更何况,去告 状还得准备状纸,还得往上交钱。这一通折腾下来,指不定得要多少银子呢!有那些钱,还不如给她家修杰买些补品炖了喝呢! 可她就是想吓唬木香,谁让这丫头那么猖狂来着。 木香看着自以为是的两人,她没说话,因为她眼尖的瞧见赫连晟出来了。 有这位爷在,如赵修文这样的人,连苍蝇都不如。 赫连晟阴鸷的视线落在赵修文脸上,眸光慢慢收拢,带着危险慑人的气息,让赵修文觉得自己如同坠入万丈深渊,通体阴寒。 想起木朗告诉他的话,赫连晟只想伸手捏死这个男人,就他也配! 没错,赫连公子傲娇了,因为知道了赵修文跟木香之间纠葛。即使赵修文今天不来找茬,他这条小命也保不了多久。 赵婆子也被赫连晟身上的气势吓住了,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她退到儿子身后,想寻求一点保保护的,一侧头,却发现儿子也在抖,那眼里的惊恐,看着赫连晟,如同在看一个魔鬼。 木香见这两人吓的快尿了,摇头叹息,转身回厨房,继续做她的包子去了。 今儿的包子绝逼的香飘三里地,因为她用的是牛肉馅。 做法也很简单: 跺好的牛肉加生姜末,葱末以及酱油醋这些调料,搅拌均匀之后,再加半碗清水,充分搅拌。 因为牛肉少油,所以做的时候,她又跺了些肥肉跟牛肉拌在一起。除了这些,也没别的需要注意。 这些牛肉,是唐墨贡献的,要不然木香能留他在这儿等包子吃吗? 大锅里的水渐渐烧开了,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蒸汽,木香才不管外面那两人,乘着锅里这一笼包子还没好,赶紧的包下一笼,这样就能接上了。 她总共和了大半盆的面,一笼能蒸二十多个包子,这么些面,要蒸一百多个包子呢! 赫连晟双手负在身后,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这两个人,淡淡的吐了一个霸气克边的字,“滚!” 唐墨耸着肩轻笑,赫连晟还是赫连晟。如果不是顾及地方不对,只怕这两人现在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赵修文被他吼的身子一震,下意识的拔腿就要跑,步子退到大门外,离那个男人远了,脱离他的震慑范围,胆子又回来了些,觉着很没面子。 硬撑着脊背,怒道:“你凭什么叫我滚,你以为你是谁,你又知道我是谁吗?莽 夫,不理理喻的莽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可……可今儿的事,也没那么容易完,等我回去禀告大人,看你还如何再张狂!” 赵婆子呸了一口,“对,不饶你,敢得罪我们,你等着瞧!” “何安!”赫连晟声音又沉了几分。 “主子,奴才在呢,奴才马上把他们办了,”何安冷汗直滴。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自然看得出主子真的怒了。 何安招呼大飞,一起跑出去,指挥他,“把他们扔走,能扔多远扔多远!” “为什么是我,我是长工,又不是打手,”大飞不干了。木香命令他也就算了,现在连何安也骑在他头上,不可忍,忍不了。 何安阴阴的笑道:“他们在这儿影响了木姑娘做饭的心情,你没见她刚才发火了吗?要是不想晚上没饭吃,你最好照做,让你去扔,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吴青不在呢,唉,吴青若是在的话,一手一个,肯定能扔到三米开外。” “哼,扔就扔,爷还能比他扔的近?”大飞愤愤的走过去,将正准备后退逃走的赵修文跟他老娘提溜起来,荡了一下,用力丢出去。 拐弯处是一条大路,路的另一边是条小水沟,不太干净,狗啊牛啊的,粪便都会排在那里面。本来是干的,这不是后来下雪了吗? 那小沟也就积了水,大飞这一扔,直接将人丢进了那小沟里。 这回他们俩人,可真长脸子了,满身满头都是臭味。 “呀,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竟然这么摔老娘,哎哟,我的腰哎,”赵婆子从小沟里爬上来,哭天嚎地,叫个不停。 赵修文脸色铁青,厉声道:“娘,你还嫌咱们不够丢人吗?还不赶紧回家!” 他这个老娘以他爹的话,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到了关键时候,只会给你拖后腿。 “对哦,不能在这儿哭,要哭也得回家换换,叫人看见,我这老脸可就丢大了,”赵婆子被他这么一吼,总算没糊涂到底,也顾不得身上又湿又臭又冷,赶紧着爬起来,就往家跑。 赵修文最后瞪了眼木家的大门,一双原本清明的眼睛,也变的狠毒。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他俩跑的挺快,可刚才赵氏那一嗓子还是把村里人给引出来不少。 见他们娘俩这一身的狼狈,可把人笑死了。尤其是村里那些皮货小娃,一路着 他们娘俩身后,嘻笑着,一直跟到赵家门口,还不肯走。 苏秀躲在自家大门后头,把这一切瞧的清清楚楚。 她一直都藏在墙角处,就在大飞要扔他们时,她才跑回家,所以赫连晟,以及何安他们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看看赫连晟,再看看赵修文那一身的狼狈,苏秀心里爱慕的小花又怒放了。 那个男人实在太威武,太霸气了,若是她能嫁给那样的男人,以后谁还敢看轻她,谁还敢笑话她。苏秀越想心里越美,又想起大梅他们从她家门前路过时,说的那些话。 若是她也能在木香家干活,岂不是就有很多机会了? 陈美娥从堂屋出来,就瞧见苏秀靠着大门站着傻笑,“你在那儿站着干啥?还不赶紧烧晚饭去,我出去一趟,等会就回来,看着你弟弟,别叫他往隔壁跑!” 苏秀收起笑脸,不情愿的点头,“知道了,那娘你可得早点回来,我不想烧菜,那油溅到手上可疼了,我不想干!” 要是可以的话,她连饭都不想烧。坐在灶台后头,被火烤着,被烟熏着,她刚洗的澡呢,回头又得弄脏了。 陈美娥脸色也不好,“不想干,那你早点嫁出去啊!又不是我拦着不让你嫁,你有空在家闲着,就不知道去找找赵修文,吃过不认账,亏得这事他干的出来,还读书人呢,我看他那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娘,你又胡说八道,我跟修文哥什么都没有,你别乱说,”苏秀被她气的脸儿一阵青一阵白。 陈美娥正准备出门的步子停下了,似嘲弄,似关切的说道:“你呀,这事还需要瞒着你亲娘吗?有了就是有了,娘又不是那刻薄的人,不会说你什么的,最好是有了,这样娘在赵家人面前,底气也足些,这不,娘就是为了这事要去给你跑腿,娘去探探他家的口风,看看到底咋回事。” 苏秀气极也说不出话了,干脆进了屋子。 其实,她也不是没想过,把自己交给赵修文,可赵修文总拿圣贤说事,加上一直也没找着机会,所以这事就拖了下来。 不过现在,她万分庆幸自己保住了清白之身,如此一来,她还有机会做其他的选择呢! 木香这会在厨房忙的要死,两笼包子出锅了,头一笼,她刚捡出来搁在簸箕里头,一转身,包子就不见了。只看见大飞跟唐墨两个人的背影,从厨房消失。 第二笼出锅时,她让木朗看住了, 不许那两人再偷吃,还没到吃晚饭时间,他们都吃饱了,她还做啥晚饭呢? 木朗很尽责的拿着小棍子,站在厨房门口,另一只手拿着包子慢慢咬着。黑宝就蹲他脚边,眼巴巴的瞅着小主子的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地。 唐墨吃三个包子,木香做的包子,只比他手掌大些,要是以前,三个包子也能填饱他的肚子。可今儿不够,谁叫木香做的牛肉包子那么好吃,他吃的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木香蒸到第五锅时,才准许他们把包子端到堂屋去。 小锅时蒸着米饭,还有中午剩的几个菜。 木香还记得赫连晟在他们吃第二顿饭时,她就热了剩菜,当时何安那个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差一点就要把菜倒了。 他们家主子是襄王啊!是一等大将军啊!是赫连一族的家主啊! 吃的粗糙也就罢了,他可以忍,但你敢给主子吃剩菜。 当时,木香很淡定的让木朗给他念一首诗,告诉他,浪费可耻,珍惜粮食。 再说了,他们农家的小日子都是这么过的,你要不想吃剩菜,可以去福寿楼啊,想吃啥新鲜的都有,不用屈尊,他们家也伺候不起。 何安恨她恨的牙痒痒,这丫头就会拿赶人说事。你都说要赶人了,别说剩菜了,就是毒药,他家主子也会义无反顾的吃下去。 不同于何安的反感,赫连晟却吃的不亦乐乎。 刘二蛋只拿了几个包子,便回家吃去了。吴青还是没回来,唐墨吃掉第六个包子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直呼走不动道了。 没错,他吃饱了,不想挪窝了。外面那么黑,又那么冷,他情愿在木家住一晚,也不想赶夜路。 赫连晟不同意,他就去找木香,死乞白赖的求了半天,木香对他留下与否,倒没啥意见,不提他是赫连晟的朋友,单论他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还带那么多牛肉过来,她也不好把人家赶出去不是。 她的默认,却让赫连晟不痛快了,一整个晚上,都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一条命似的。 唐墨乐坏了,因为他可以跟赫连晟睡一个炕,不用跟何安他们睡。 入夜时分,赫连晟乘着彩云睡着了,又将木香掳了出去。 这回都不用走门了,以轻功越过围墙,没入了黑暗之中。 等他们走远了,屋里的大人都醒了,唐墨眯着眼,灯光昏暗,看不清 他眼里的情绪。 何安是觉着有什么不对,以他的三脚猫功夫,压根看不见赫连晟的身影。 吴青对主子的轻功暗暗心惊,这才几日,主子的内力又上升了,连他也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别人怎么想的,木香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此时,在离地面几米的地方游荡,好在她有杀手的底子,不至于吓的尖叫,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谁大晚上的被人掳出来,在树顶与树顶之间跳来跳去的能舒坦得了? 也不知赫连晟跃了多久,终于在山顶的背风处停下。 绕过一块大石,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你……你……你想干什么?” 说不害怕是假的,能不怕吗?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过,还是在窝窝山的山顶夜深人静的,连个鬼影都不会路过。 赫连晟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哆哆嗦嗦的,一脸惊恐的瞪着他,心里好笑,脸上却故意阴着,不答反问,“你说能干什么?” 咕咚! 木香咽了口唾沫,双手紧紧抓着身上的披风。这是赫连晟的,她连棉袄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她拎了出来。 外面好冷啊,会冻死人的,就在她抖的不能自己时,一件厚重的裘布披毛罩在了身上。 披风是穿在赫连晟身上的,她是被赫连晟抱着的。当赫连晟用披风罩着她时,也同样将两人的身子相相包裹起来了。 赫连晟的体温真的很温暖,木香被他又抱又裹的,居然也没冻着,要不是路上有点颠簸,她这会都要睡着了。 直到这会,他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吓的她身上寒毛都立起来了。 赫连晟看她防备的小模样,眼里的柔色更浓了。 进了山洞,迎面扑来一股柴木烟火味,也没她想像中的潮湿,但也没有多么温暖就是了。 赫连晟并没把她放下,而是腾出一只手,抛出一块火石。 轰的一声,山洞中央燃起了一堆柴火。 木香在这其中闻到了菜油的味道,败家的玩意,居然拿菜油当燃油使。 有了亮光,山洞里的情形也显现出来。 一张木桌,一张旧床板,上面铺着棉被,除此之外,就只有堆在一侧高高的木柴堆。 “你不会是想……” 有床,木香能不往别处想吗?木香突然 ☆、第94章 姐夫叫的亲 赫连晟心疼木香,十天之后,第一批香肠问世,赫连晟硬是让她歇歇,不许她再去干,等到唐墨把这批香肠带出去试过再说。 十天之期已满,大飞也可以回侯府了。这家伙临走时,还有点舍不得。木香没给他算工钱,但是给他装了一大罐秘制溜肥肠,以及二十多个牛肉包子。 至于泡菜,他整整带了一大坛子。说是让他带回去,给亲戚朋友们尝尝,当然了,侯爷府里的人,也是可以尝尝的。 为此,赫连公子脸色阴沉好一阵,板着个脸,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木香才不理他呢,她有自己的考量。村里人听说她收了大梅家白菜,都跑来问了,也想把自家的大白菜卖给她。 反正这大白菜家家都有,也不是啥稀罕东西,要是能卖了换钱,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是眼下,临泉镇的销售量并不大。即使通过福寿楼,也销不了那么多。毕竟人家是开大酒楼的,谁能一去就点上一盘泡菜,就算当佐料烧菜吃,他也消化不了这么多。 所以嘛,木香就在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去跑一趟销路。或者她可以别的县镇设几个代销点,只在这个季节按时供货。 有了想法,只是现在还不适合去做,或许过了年吧!除了大白菜,她还可以做别的品种的泡菜,又或者她可以引导村民种出一些反季蔬菜,要是能把那个皇家御用的暖炉,普及开来,这个想法也未必不可以实现。 让大飞带点她家的吃食回去,为了探路了。但是大飞不清楚啊,还以为木香这丫头,良心发现了,看在他给她家卖了十天苦力的份上,给的补偿呢! 高高兴兴的接了,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大飞走了,刘二蛋这十天干活的工钱,木香也结给他了。这不是要过年了吗?给他拿了银子,好买点东西。 也算这小子有心,拿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就给木香跟彩云一人买了一副耳坠子,木香的这个没什么特色,彩云那个就十分漂亮了,一看那个珠色,就知道价格要高些。 连木朗也有礼物,是个木头做的小人儿,还是会动的。 犹记得刘二蛋看见彩云把耳坠子戴上时,脸上那傻兮兮的笑,露着一口白牙,岂是一个傻字了得的。 这两日家里清闲了,何安把院子里的东西归置了下,吴青也忙着收拾院子。唐墨自然是不在的,那香肠的路子还得靠他。 要过年了,木香忽 然想起之前买葵花子还没炒,还是生的。花生也是,都没炒。 乘着有空,她也要准备些年货,至于咸货什么的,她决定不搞了,与其烧他十个偏私个的碗,还不如下一锅饺子,烧两个香辣四溢的锅子。 一家人围坐在锅子前,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岂不比守着一桌冷菜来的要强。 而且这两日,木香还学会做糕点了。 把泡好的糯米用小石磨,磨成糯米水粉,过滤之后,加入炒熟碾碎的黑芝麻粉,一同上锅蒸熟,当然了,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加白糖一同碾碎。又或者抹上蜂蜜。 总之,一颗小小的糯米,只要稍微添上几种不同的材料,就能做出千变万化的口味来。 想到糯米糕,木香深深吸了口气。 “姐,你又走神了,快翻一下,”彩云坐在灶台后面,只要听不见锅铲翻动的声音,就得探头出来看,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提醒木香了。 “哦,你看我这脑子,又走神了,”木香赶紧翻炒几下锅里的葵花籽,“彩云,下午咱们再做一锅糯米糕好不?这次我又想到个点子,咱们让吴青去弄些桂花蜜来,做个桂花糕好不?” 木香越说越兴奋,反正吴青可以弄到很多材料,不管他愿不愿意跑这个腿,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赫连晟一个眼神,他就得乖乖去执行。 炒瓜子需得用小火慢慢的用锅的温度将瓜子腾熟,否则很容易把瓜子炒糊。 木香对土灶的性能已经了解的相当透彻,所以不存在糊锅的问题。就是这样炒起来比较的慢。 赫连晟批阅完最后一本公文,守在屋里的暗卫低着头,将公文取走,像一阵风似的飘出木家院子。 木香最近因为修练内功的关系,感观灵敏了不少,能感觉到那股风飘过,知道赫连晟就快来了,她伸手抓了几个瓜子尝了尝,“嗯,味道还差一点,不够脆。” “什么不够脆,我尝一个,”赫连晟走进来,从她手心里把瓜子抓过来,剥了壳,自己吃了一个,剩下的都剥了壳,塞进木香嘴里了。 完了,还点评一下,“瓜子仁还有些生,慢慢炒。” “我当然知道了,要你多嘴,”木香脸蛋又爆红,为了掩饰尴尬的异样,她转过身去,握着锅铲快速翻炒了几下。 赫连晟并不因她的话而不快,但还是惩罚怀的捏了下她的俏鼻,“以后不许这么跟我说话,你的事,我不多嘴行 吗?说说看,要过年了,还需准备什么?” 说到准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小香儿给他做的呢,穿着又暖和又舒服,他一穿上,就不舍得脱下,可又怕给穿坏了。 看来,等有机会,还得让她给自己多做几双鞋,还有衣服,也得做。能穿着自己娘做的衣服跟鞋袜,这是多幸福。 “嗯,让我想想啊,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了,上回买的都差不多了,”木香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的心思也从赫连晟喂瓜子的事中回过神来,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喂吃的,要是总在意,那就是娇情了。 彩云从灶台后面探出头来,调皮的笑了笑,“赫连大哥,你过年都不走了吗?是要在我家过年吗?可是这过年都是自家人在一起过的,你要是在我家过年,可就成了我们家人了。” 彩成云绕了个大弯子,就为了最后一句话。她是真的很喜欢赫连晟,觉得他对大姐,对他们也好,武功就更好了,身份也高,这样好的男人,大姐要是错过了,指定得后悔一辈子。至于大姐说的身份什么的,她不觉得是阻碍,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对大姐好,就够了。 赫连晟微微的笑了,他家小姨子真是给力,可是还不等赫连晟表明心意,木香便插嘴道:“你个死丫头,瞎想什么呢,他们赫连家可是大家族呢,能跟咱们一样吗?” 她是不觉得赫连能跟他们一起过年,他是赫连家的家主,过年这种大事,他不回去主持,能行吗? 赫连晟原本愉悦的心情,被她弄的不愉快了,“你就这么想我走吗?小没良心的,爷为了你,都快把家搬来了,你难道就不感动吗?” 木香被他毫不掩饰的宠溺口气给汗到了,“你,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这样说话,听着好怪。” 彩云又来插话了,“姐,我觉得姐夫这样说话很好啊,说明他很疼你呢,我们都只有羡慕的份。” 彩云的一声姐夫,有人喜有人怒。 赫连晟自然是那个欢喜的,他没尾巴,要是有尾巴,这会一定翘老高了。 木香自然是那个怒的,脸蛋红艳艳,“木彩云,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揍你!”她扬起锅铲,做了个欲打人的架势。 “姐夫,你看大姐要打我呢,”木彩云笑嘻嘻的朝赫连晟求助。 赫连晟这会听着木彩云的话,甭提有多乐呵了,装模作样的板起脸来,教训木香,“咱家二妹说的多好,我这个夫君 ,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所以,还不赶紧看好了。” 木香那个恨啊,这个混蛋最近坏的变本加厉了,一刻不调戏她,就不能消停,光手上调戏不够,现在连嘴上功夫都用上了。 她不服气的瞪回去,“什么叫咱家二妹,是我的妹妹,跟你可没啥关系,还有,不许乱叫媳妇,我啥时候答应嫁你了。” 木香暗骂,这人可真抠门。嘴上说的好听,连个求婚啥的都没有,就送了一块玉佩,就把她定下了,忒贪心了。 赫连晟若是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指定得郁闷的吐血。 什么叫就送了一块玉佩,她可知道这一块玉佩代表了什么?赫连家的半壁江山啊!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力见。 彩云瞅见他俩说着说着,又把炒瓜子的事给忘到一边了,索性不烧火了,反正也差不多了。 她站起来,夺过大姐手里的锅铲,撵他们出去,“你俩有啥话出去说,可别再祸害这一锅瓜子了。” 木香被妹妹推出来,终于知道什么叫胳膊肘儿往外拐了。 赫连晟也正好有话跟她说,不等木香抗议,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径直往屋里去了。 木朗在院里跟在何安后面玩,见大姐被他抱着,不明白的问道:“你们要去干啥?我大姐怎么了?” “我跟你大姐要谈很重要的事,你就待在外面,不许进来,”赫连晟大步往屋里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何安拍拍木朗的头,“小子,你走大运了,有我家主子给你当姐夫,以后在咱们南晋国,你可以横着走了!” 他其实想说,‘你走的狗屎运’,可想了想,好像不能这么说,但走大运是肯定的了,一个小村姑能被殿下当心头宝似的宠着,不是狗屎运又是什么?木朗这小子能给襄王殿下当小舅子,做梦都得笑醒了。 “我不要横着走,我姐说,横着走的是螃蟹,你要想当螃蟹,你就横着走去,”木朗心想,你真当我傻呢。好好的人不做,让我去做螃蟹,坏人! “哈哈……小笨蛋!”何安抖着肩膀笑的直不起腰。 “我不是笨蛋!”木朗气呼呼的瞪他,声音也跟着拔高了。 何安还在笑个不停,“哎哟笑死我了,臭小子,说你笨,还不承认,你就是笨嘛!” 彩云在厨房炒瓜子,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刚好她把瓜子盛了起来,搁在簸箕里凉着。 随后她便出来了,小巧的脸蛋上,尽是戏弄的笑意,“你敢说我家木朗笨,我要告诉我大姐,看她会怎么收拾你!” 何安脊背一僵,笑容还没来得及收,立马就换上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彩云姑娘,我错了,当我没说行吗?木朗小爷哪能是笨蛋呢,我才是笨蛋,那个最大最大的笨蛋。” 想到有一回他嘴快,骂木朗笨小子,结果换来木香好一顿恶整,不光如此,她还生生克扣了他一顿晚饭,害的他一晚上饿的都没睡好。 彩云还在笑,“哦,原来你是笨蛋啊,抱歉,还真没看出来,木朗,以后你就叫他何笨蛋,听见没有?” “何笨蛋!”木朗乐呵呵的叫了一声,声音清脆动听。 可在何安听来,却如同魔音。他觉得自己好可怜,不光碰上一个宠妻上天的主子,还碰上一个宠弟成狂的未来主母。 以后这两人要是凑一块,不光是他,估计很多人没好日子过了。 想想赫连家那些个嚣张跋扈的旁支们,何安不禁打了个哆嗦。 “呵呵!”这回轮到木朗开心了,他看何安那副憋屈样,就觉着好笑。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原来欺负别人挺痛快的。 不同于屋外几个人的欢笑,屋里的两个人,那气氛,绝不是一般的紧张。 赫连晟抱着木香进屋之后,便把她放在炕沿上坐着,自己半蹲在她面前,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专注的目光,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 “小香儿,你听我说,”赫连晟轻抿了下唇,才又道:“我虽被封为襄王,可是皇上早前允诺过,我的婚事自己做主,除了皇上,我家也别人了,我爹在我还没出世时,就已经战死,我娘的事,你也知道了……” 说到那些不堪的过去,赫连晟眼中的寒意又重了几分,握着她的手指,攥的很紧,紧到木香都觉得疼了。 看见他脸上隐忍的痛意,木香心里也酸酸的,这个男人,一直都是那么强势,他的脊背永远挺的笔直,从没有弯过。 木香一点都不怀疑,这个男人此刻软弱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呈现过。想到这一点,她觉得心里的又痛了一点。 十几年的时间里,他活在对娘亲的愧疚中,只以为是自己的出现逼的他娘,不能走出庵堂。可是在那一夜之后,他心里除了痛,只剩苍白。 木香慢慢回握住他的手,他俩虽然算不上同在天涯的沦落人, 却都是喜欢把软弱藏起来,只留坚强在外的人。 感受到木香的回应,赫连晟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木香嘟囔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要叫那么肉麻的名字,我不习惯,以后别叫了。” 还小香儿呢,她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赫连晟笑了,“为什么不能叫,你是我的小香儿,这三个字只许我叫,如果让我知道有第二个人这么叫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的小香儿,他的小娘子,只是他一个人的,谁都别妄想。 听他这么霸道的宣誓,要说不欢喜那是假的,可她不能表现出来,所以木香又故意板下脸,“名字本来就是要让人叫的,有啥大不了的!” 她心里其实很想说:大哥,您的眼神未免也太好了,像我这样在别人眼中,粗俗不堪的小村姑,也就您眼光独特,能看得上。换个人,指定被我给吓跑了。 她这样认为,赫连晟可不这样看,他突然直起身子,副近她的俏脸,乘她还在愣神之迹,快速在她唇上又啄了一下。 当碰上她那软的不可思议的唇时,他真不想那么快离开,要是能再多亲一会,那该多好。 赫连晟盯着她的唇,盯着盯着,视线却在下移,最终移到了,那高耸上山峰上。 他没有碰过女人,对男女之事,纯的不能再纯了,想像着木香那里的柔软,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只觉得身上某个地方热了起来,很不对劲。 木香也感受到了他火热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的往后躲了躲,提醒他,“你刚才的话,好像还没说完,你不打算说了吗?” “说,当然要说,”听到她的声音,赫连晟猛然醒过味来,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态,他不该这样的,在没有成亲以前,即使很想抱她,很想亲她,很想抱着她入眠,也只能忍着,他不想委屈了木香。 又深吸了口气,压下身体的异样,他接着说道:“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好好记着,我们家还有一个老顽固,是我爷爷,他脾气不好,性子暴躁,对我还算不错,除了他,赫连家族还有四个快要入土的老顽固,” “小香儿,如果以后对上他们,不许退缩,不管发生任何事,你只要记着,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是我认定的娘子,赫连家的主母,无需畏惧他们任何人,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木香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的看着他的眼睛。这个男人可真的明白,他给她的是承诺代表了什么? ‘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这不是一句简单的承诺,是完全的纵容与宠爱。他真的要如此信任她,要给她全部的爱吗? 木香眼圈儿红了,来到这个异世,这还是她第一次流眼泪呢! 瞧见她突然掉下泪来,赫连晟慌的手脚无措,“小香儿,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别哭,你一哭,我这儿疼。” 他拉着木香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他是真的心疼,从见到木香的第一眼起,就没见她掉过眼泪。此时,突然见她掉眼泪,他能不着急吗? 赫连晟心情复杂的将木香抱进怀里,揽着她,让木香坐在他腿上,以绝对亲密的姿势抱着她。 腾出一只手,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低头在她额上印下缠绵的一吻,“别再哭了,如果不喜欢我说的那些话,我以后都不说了,如果真的不愿意跟我……那便算了,我可以等。” 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用了他所有的力气,才艰难的说完。每说出一个字,疼的好似有人拿着刀,在他心口刻下一刀,疼的鲜血淋淋。 木香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这样深,这般动情的情话,哪个女人不爱听? 不过,她却死不肯承认,翘着嘴角,嘴硬的说道:“我有说什么吗?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什么也没说的。” “小香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赫连晟又激动了,却分不清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他把木香从他怀里拎出来,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好让他能看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你愿意嫁给我了吗?是不是?快说是不是?” 木香冲他翻了个白眼,靠!又来得寸进尺了。 “谁说的,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而已,咱俩才认识多久啊,不行,之前定的三个月,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不能言而无信!” “小香儿,要不咱把三个月改成一个月如何?我让暗卫去拿婚书了,就在这几天就能到了,到时回京城还是在这里成亲,都听你的,”赫连晟很不耻的又来引诱了。 “什么?”木香惊吓的差点从他腿上跳下来,“我还没答应呢,这婚书现在不能拿来,至于其他的,现在也不能提!” 木香在心里把赫连晟骂了无数遍,太可恶了,一遍又一遍的跟她提婚书, 这丫还没完了。 赫连晟将脸抵近她的脸,“可是婚书已经在办了,你躲不掉的,要不先把婚书拿在手里,至于婚期,由你定,这样行吗?”他抵的近,说的声音自然也很小,小到好似在她耳边低吟。 木香脑子当机了,想着他说的那些事,越想越乱。她真得嫁给他吗?真要跟他成亲?真要踏进那什么赫连家?可是……成亲,拜天地,这个……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空档,一个冰凉柔软的东西触上她的嘴巴,含住她的两片菱唇,辗转亲吻。 木香懵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在眼前放大的俊脸。 这个坏人,又来吻她了? 木香心里愤愤的要死,想推开他的,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使不上劲,绵软的都不像她了。 “唔……” 感觉到她的反抗,赫连晟却刚刚入了亲吻的窍门,慢慢的在她唇上摩挲,慢慢的把自己的呼吸渡给她,慢慢的品尝属于她的味道。 这一刻,他忽然找到一种比她做的食物更美的滋味,那就是她的唇。 吻,可以轻柔,也可要疯狂,如掠夺一般占有她的气息。 就在赫连晟想要进一步,攻入她的唇齿之间时,木香暗暗拧了把他的胸口,下了狠力。 “唔……”这一声闷哼,不是木香的,而是赫连晟发出的。胸口真被拧疼了,可还有一个地方更疼。 木香挣扎出他的怀抱,撅着嫣红的唇瞪他,“混蛋,你占我便宜,吃我豆腐,我们还没成亲呢,你,你这样有辱风化!” 说完,还泄愤似的,用袖子狠狠拭了下,被他吻的红艳艳的唇瓣。 赫连晟邪邪的勾唇一笑,妖孽味十足,“你是我娘子,我亲自己的娘子,有何不可?别说亲了,就是洞房,又何尝不可?” 木香被他妖孽的笑容迷倒了,这男人太坏了,长的俊就算了,还笑成这样,难怪他平时非得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要是成天挂着这样的笑,屁股后面还不知跟着多少女子呢! 想到那些个莺莺燕燕,木香脸色可不好看了,冷冷的质问道:“那些话你是不是经常对人说,都说习惯了,随口就能来,是——吗?” “怎么可能!”赫连晟知道这丫头要开审了,也不敢装样子,正儿八经的坐直了身子,一副悉心凝听的表情,“绝对没有的事,小香儿,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呢?都说了,我府里一个婢女都没有,你要不信,可以问何安,要不问吴青也行。” “问他?”木香直摇头,“他是你的人,何安也是,我问他们,他们能说你的不是吗?不行,你得给我立个字据。” “字据?什么字据?” “你等着,”木香把他推开,跳下炕,拿了纸笔,递给他,“我来说,你来写。” 要不是她的字太难看,她也可以自己写的。 “好!”赫连晟淡淡的笑着,眼里的兴味甚浓。只要能让她安心,别说字据了,就是军令状,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鉴于他爽快的表现,木香心情不错,俏丽的脸蛋上,笑容也越发的多了,两腮的小酒窝显露出来,俏皮又可爱。 “协议第一条:男方在成亲之后不准娶妾室,要保证爱女方一生一世,若是有一天没有感情了,要坦诚布公的说出来,大家好聚好散,再见面还是朋友!” 听她把第一条说完,赫连晟脸色岂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前面倒还好,这后面的确,他可不敢苟同。 想了想,在落笔之时,变成了这样:男方在成亲之后不准娶妾室,女方也须得与异性保持距离,男主承诺陪着女方一直到老,女方不准移情别恋,否则男方有权对女方采取强硬手段……” 他写的正在兴头上,还准备的再列出小细节来。 木香觉着奇怪,她没说那么多啊,怎么写那么久,探头过来一看,原来这货竟然擅自修改她的协议内容。 “赫连晟,这个不能这样写,现在是你要娶我,所以必须得按着我说的写,”她气呼呼的把那张纸抢了过来。 赫连晟不忍她生气,只得点头同意,“那我重写一遍!”至于刚才写的那张,大不了日后他再写一遍,骗她签下。 木香见他一点都不生气,也不好意思再出摆强硬的态度。 她一共列了十条,要是搁在别人看来,是挺过份的。 这里的男人,只要有能力,娶妾纳妾,都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还是赫连晟这样的极品男人,女人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扑。 这一点木香猜的还真不错,就在他俩签过协议的隔天下午,木家便来了一位,哦不对,是两位——不速之客。 一个是唐墨提起过的赵念云,另一个是跟着硬上来的邵秋霜。 她跟赵念云没什么关系,是在福寿楼碰上的。听说 ☆、第95章 邪恶,十分的邪恶 小姐根本都不会穿,她穿的料子,都是宫里赏的,比云绣坊的衣服华贵了十倍都不止。 木朗拉开门,领着黑宝跑出来玩,刚一出门,突然见着自家门口停着两辆漂亮的马车,马车前还站着几个漂亮姐姐,这还不算,咋还有好几个拿着刀的男人,看他们的模样,很吓人啊! 邵秋霜眼睛尖,一下子就看见木朗了,她可记得第一回见木得,就因为这小子,木香都快跟她拼命了。 想着那一日的仇一直没能报,她笑了,对着木朗趾高气昂的命令道:“臭小子,你家大人呢,你大姐呢,快叫她出来,别以为霸占赫连大哥,不让他回家就不了起了,如今赫连大哥的未婚妻都找来了,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赵念云眉头微微皱起:这个邵秋霜嘴巴太快了,又是如此的鲁莽,再让她说下去,只怕会坏她的事。 赵念云对翠竹使了个眼色,翠竹快步走过去,扯了下邵秋霜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邵秒霜脸色一变,脸上浮现一丝惧意,果然不敢再说话了。 见门口的小娃,还在那呆呆站着,赵念云换上一副柔笑的表情,“小弟弟,你家大在吗?有没有……” “大姐,有人来了,”不等她说完,木朗脖子往后一仰,冲院子里大喊了一声。 这会是下午,木香正坐在自己屋的炕上纳鞋底,炕上摆了个小桌,赫连晟就坐在小桌边审视公文。 屋外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 两人安静相处的时候,只有木香纳鞋底,还有赫连晟翻动书页的声音。虽然两人都没说话,但温暖的空气中流淌着温馨与温暖,却溢满了整个屋子。 赫连晟偶尔会停下笔,抬头看她纳鞋底。 瞧着细长的棉线从她指间拉来扯去,还有她低头时,露出来的侧脸,有些病态的苍白,微撅的小嘴,挺直的俏鼻,卷翘的雨睫,一颦一笑皆是美的惊人。 木香的面容,不是第一眼看上去,惊为天人的那种。她的美,有表相也有内在。乍一看,只觉得清丽可人,再一看,眉宇间灵气十足,让人心生好感。如果继续相处下去,便会被她生动的性格所吸引。 霸道泼赖,本是无赖的行径,可是到了木香身上,只会让人觉着俏皮可爱。 彩云在院里玩,何安跟吴青也都在外面,没人打扰他们的亲密时光。 木朗喊了那一声过后,守在外面的 彩云跟何安他们,先出去看了。 木香推开窗子,直往外瞧,“这个时间,会是谁来?”肯定不是熟人,否则木朗也不会喊了。 “外面有风,把手放下,”赫连晟压根不理会有人来这一说,他只关心不要让她受着风寒。 木香对他的看管,直是无语了。 自打昨儿两人确定了关系,这个男人的本性就显露了出来。偏偏又赶上她的例假来了,对她来说,本是稀松平常的事,除了小腹有点疼,身子有点发冷之外,也没啥特别的。 可对赫连晟来说,比他上阵御敌还要紧张。 他起先并不知情,就看见木香吃着午饭时,匆匆忙忙跑回房,过了会她把彩云叫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彩云跑去厨房给她熬了碗生姜红糖水。 他不放心,跟了进去,一通盘问之下,木香忍无可忍,只得告诉她,来了月信一事。 赫连晟如遭遇雷劈,怔愣在那,半天都没回过神。 他是个处男,不可能了解女子来那个时候的症状,可是看见着木香泛白的小脸,冷如冰的手指,赫连晟心疼的坏了。 硬着头皮去问了彩云,大致了解下女子来月信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想到彩云跟他说这事时,脸上的表情,赫连晟到这会还是心有余悸。 午饭的时候,彩云熬了鱼汤,鱼是赫连晟一早去玉带河里钓的。这活吴青本来要抢着干,可是赫连晟又岂会让他抢了去。 意义不同嘛! 吃过午饭,赫连晟让何安把炕烧的温热,拉着木香,让她在炕上捂着。不能受寒,只能在炕上捂着啊! 时不时的,他还得检查下她的小手,看看是否冰凉。实在不行,他不介意亲自帮她捂着。 木香有点后悔答应他了,整个一老妈子嘛! “这风又不大,干啥非要小心翼翼,再说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女儿家每个月都得不定来这个呢,你总不能每个月都看着吧!” 别看她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心里头的那个甜蜜啊! 被男人宠着疼着的感觉,能不美吗? 赫连晟瞟她一眼,语气淡然的道:“等你内力修练更上一层,身子也不会这么冰凉,不过,你体质偏寒,还是多注意点的好,我听彩云说你上个月疼的下不了炕,是吗?” 赫连晟又开始拖尾音了,对于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 赫连公子很不高兴。 “呵呵,也没那么严重,痛经而已,谁都会有的,”木香讪讪的笑。 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跟他讨论月信这种事,脸蛋刷的爆红。 要死了,跟他说这个干嘛。 赫连晟正要说话,抬头时见她脸蛋红的不可思议,还以为她生病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他探出手来,很自然的搁在她额头。 彩云忽然推门进来,“赫连大哥,外面来了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说是来找你的,你要不要出来瞧瞧?” 木香惊了下,急忙拍掉赫连晟的手,“来找你的,快出去看看,你要不去,那我去好了。” 她作势要下炕穿鞋,毕竟是她的家,不是赫连晟的,她好歹也是家主呢! “我去,你在炕上待着,不许下来,”赫连晟伸手,又将她抱回了炕上,顺手还将被子盖在木香的腿上。 “唉……”木香这回是真叹气了。 彩云瞧见赫连大哥这么疼她姐姐,她也高兴。自从大姐摔下山崖之后,好像转运了,不光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连姻缘也好的没天理。 等到赫连晟出门了,彩云凑到炕边,指着外面,神神秘秘的说道:“姐,你猜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是来找他的,又不来找我的,”木香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又接着纳她的鞋底子。 她不急,彩云可急了,“哎呀,这都啥时候,你还纳鞋底子呢,告诉你吧,外面来了两个好漂亮的小姐,有一个,我见过,就是上回在客栈,另一个,我就不认得了,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大官人家出来的小姐,身边还带着侍卫,婢女,老妈子,好多人呢!” “找就找呗,该来的总会来,”木香淡定自若的纳她的鞋底,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她纳鞋底的动作却越发的狠了。 该死的男人,昨儿才跟她签下协议,今儿就招了麻烦来。 她不是不相信赫连晟,他那样的人,根本不需要说谎。她气的,是赫连晟招蜂引蝶的本事。果然,男人长的太好,也很麻烦。 以前赵修文就是,如今赫连晟也是。 当然,赵修文跟赫连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木香忽然感觉压力山大,这以后得给他挡多少桃花啊! 外面的人,说的什么,木香跟彩云在屋里都没听见 。 过了一会,赫连晟就回来了,何安跟吴青也紧跟着进了院子,何安还把门关上了。 木朗跑在他们前面,径直冲回屋。 彩云揪着他问:“外面来的人都走了吗?” “没呢,何安大哥只说让她们赶紧离开,那个漂亮姐姐都哭了,也不肯走,就站在外面,”木朗脱了鞋跳到炕上,摇头晃脑的把外面的情形跟木香说了。 木香嗤笑,“哟,看样子这回,来了个痴情的姑娘,这么冷的天,也不肯走,这得有多情深意重啊!” 赫连晟正好进屋,就听见她最后那句阴阳怪气的话,再瞧瞧她挑起的嘴角,暗思不妙。他的小香儿,是吃醋还是生气? “姐,我带木朗到院里踢毽子去了,”彩云一见这架势,知道两人有话要讲,拉着木朗,拿起小桌上铜钱跟鸡毛做的毽子,就溜了出去。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木香偷偷抬头看赫连晟,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屋里的温度又低了些,寒风嗖嗖的刮。 再看赫连公子不善的眼神,她不禁吞了吞口水,身子往后撤,“那个,你要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反正人家是来找你的,又你的事,我不该管的。” 赫连晟气的要内伤,这丫头分明是又生气又内伤。 “我不认识她们,她们来找谁,与我无关,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生气,肚子还疼吗?”赫连晟走近她,强壮的胳膊一伸,又将人抱了起来,让木香坐在他腿了。温热的大手按在小腹的位置,轻柔缓慢的按压。 外面正在受冻的几个人,要是听到赫连晟的话,尤其是赵念云,肯定要伤心死。人家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追到这个破地方来,怎么能是小事? 木香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小脾气更重了,“没事别乱抱,你不晓得啥叫有伤风化吗?你这样,叫人看见是要讲闲话的。” 说着,小屁股还在扭动,想从他腿上下来。又不是小孩子,总这样抱着,不觉着很别扭吗? 她觉着别扭,赫连晟可不这么认为,按着她小腹的大掌,根本没有挪动的意思,“我抱自己的娘子,谁敢异议?小香儿,别再乱动了,否则爷不保证后来会发生什么。” 他低头,埋首在她脖颈间,借以平息体内的火热。 木香感觉到他的靠近,猛的惊醒两人现在的姿势,以及她无意中碰触到某个重型武器,正对着她的小屁屁。 天哪!让她死了吧!玩自火焚,说的就是她。 “你……好,我不动,你也别动,咱俩还没成亲呢,你可不能对我怎么样,听见没?” “嗯,如果你乖乖的听话,我可以不动,可你要是再敢怀疑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圈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紧,使得某个异物更加抵近她的腿。 邪恶,十分以及极其的邪恶! 木香在心里骂了声色鬼,可还是不敢乱动,这种时候,惹不得,否则后果就真的危险了。 赫连晟长舒了口气,似怒似宠的骂了句,“小妖精!”此时,他呼吸沉重,即使隔着衣物,从身上传出的温度,还是传到了木香身上。 暧昧旖旎你的气氛,实在不适宜两个人独处。 更何况,赫连晟还有意无意的,将热烫的呼吸喷在她露在外的脖颈之上,男性的气息,成熟又温暖,这样的接触,引来木香的轻颤。 木香的身子被他抱着,渐渐也有了暖意。 “你还要抱多久啊?”她不耐了,总这样抱着,会出事的。 赫连晟从她细嫩的脖子上抬头,一双血红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看这眼睛,木香便能想像得到他的隐忍,该有多少辛苦。 木香被他看的心慌慌的,嘟着嘴,想把他推开,“你,你这样看我干嘛?天不早了,我去厨房瞧瞧。” “小香儿,本王到底还要等多久!” 这不是一个问句,是一句感叹句。可怜的襄王殿下,憋屈的要死,二十几年不近女色,要是没有女人也就罢了。 可是如今,喜欢的女子就坐在他怀里,他抱着她软的不可思议的娇躯,闻着属于她的馨香。这种时候,如果他还能淡定的保持身心纯洁,才有是问题呢! 屋里的两个人抱了足一柱香的时间,木香才得已从他怀里逃脱出来,当然,也没少得了,被他亲个小嘴。 不是亲一下,看她这微肿的唇,就知道肯定亲了很多下。 木香无比郁闷的站在堂屋门边上,使劲揉着自己的唇,想到赫连晟那家伙,居然……居然把舌头伸到她嘴里,哎呀!太恶心了! 木香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再冲回去,给那张笑的欠扁的脸两巴掌。 不同于木香气的跳脚,屋里的赫连晟却笑的惬意满足。他的小香儿,真是个宝,吻起来那么香,那么软,真不想那 么快放开,可惜晚上不抱着睡,否则,那滋味该有多美妙? 何安瞄了眼站在堂屋门边,正在生闷气的木香,他可没错过木香那张红红的嘴唇。 他家主子真急了,逮着机会就要占人家的便宜。何安已经等不得要看到木香被吃干抹净的一幕,看她还能这样泼辣不! 木香一出堂屋,就瞅见何安站在那一脸的贼笑。 好嘛,本来心里就有气。主子欺负她就算了,就连何安也敢来笑话她。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纸糊的呢! “何安,去把鸡笼清扫干净!” “啊?鸡笼?”何安傻了,转头朝鸡笼看去,正对上家里那只漂亮的锦鸡的眼睛,“这……这鸡笼也不是很脏啊,要不我过两天再打扫?” 早知道,这位娘娘惹不得,都是他犯贱啊! 木香双手抱胸,微微一笑,“不能,你没看这天,像要下雪了吗?为防止鸡粪被雪给埋了,所以必须现在清理,快点去,限你吃晚饭之前,把鸡笼收拾好,否则,没晚饭吃!” “唔唔,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虐待,吴青,吴青,你快来评评理,你说她是不是虐待人?”何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吴青的衣袖,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呵呵……”木朗跟彩云在一边乐坏了。 吴青看他装的那副怂样,受不了的把自己的衣袖扯了回来,“打扫鸡笼而已,你要干不了,你早说,这么点用处都没有,主子还要你干嘛?” “你个死吴青,你怎么能把扫鸡笼跟伺候主子相提并论,这能一样吗?” “既然不一样,要不你自己找主子去说,看他会不会让你扫鸡笼。” “哼!”何安恨恨的一跺脚。 他找主子,他傻了才找主子。主子现在被这个臭丫头迷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还管他们这些奴才的死活。 看着何安那副憋屈的样,木香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嗳,外面来的是谁,人走了没?” “呃……”何安跟吴青一怔,两人齐齐往后躲,谁也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木朗哪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他以为大姐就是单纯的询问呢,所以很乖巧的回答她,“我们进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外面,是两个漂亮姐姐,是来找赫连大哥的。” 何安伸手捂脸。主子啊,您这小舅子,存心要拆您的台啊! 吴青也别过脸去, 谁也不看,谁也不理。只希望万一主子发火,别把他也稍上。 木香看着围墙的方向,淡淡的笑了,“管她们来找谁的,又不干我的事,木朗,去玩你的,彩云跟去做饭,咱晚上包饺子吃。” 有人能咱守门,这不得庆祝庆祝吗? 何安跟吴青齐齐汗颜,这丫头心黑起来,跟他们家主子有的一拼,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跟他一样一样滴! 彩云卷起袖子,笑着应声,“嗳,这就来。” 木朗高兴了,“哦,晚上吃饺子喽!” 木香正要去厨房,瞅见何安站着没动,脸上的笑立马又收了起来,“小安子,你站着不动,是啥意思,叫你收拾鸡笼呢,咋地,你有意见?” “呵呵,没,没意见,我这就去换鞋,”别看何安刚才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可真到了节骨眼上,他可不敢不听木香的话,不光因为她是未来的主母,也因为他是由衷的佩服木香。 这丫头,绝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吴青正要幸灾乐祸的嘲笑他几句,就听见木香凉凉的声音响起了,“晚上咱吃芫荽馅的,小青子,你还站那干嘛?难不成要你主子去菜园挖芫荽吗?” 虽然家里的芫荽,但她不想用,既然是要包饺子,芫荽最好是用新鲜的,那样味道更香。 其实她更喜欢用荠菜包饺子,只是现在还没有,只有到了正月,积雪化了,就可以到野地里挖荠菜了。 吴青哪敢劳烦他家主子,赶紧点头应下。不过对木香称呼他小青子,实在受不了,“那个,木姑娘,咱打个商量,您能别随便给我起外号吗?这名儿也太难听了。” 一个小安子,一个小青子,这名儿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叫太监。 木香笑道:“哟,不叫小青子,要不叫青儿吧,嗯,这样叫似乎也不错,是吧青儿?” 吴青汗颜,“算了,还是叫之前的那个吧,我……我去菜园了。”他拿上小铲子,拎上菜篮,逃也似的,拉开院门跑了。 彩云乐的不行,“大姐,吴大哥好好笑,你瞧他跑那么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被鬼撵呢!” 木香认真的点头,“就是,胆子这么小的人,还能当侍卫,赫连晟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彩云直摇头,“不能这样说,应该说,赫连大哥以前的眼神不好,现在眼神好了,要不然他咋会喜欢你呢!” 何安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见过没皮没脸的,可就没见过像她们姐俩这般没皮没脸的,自个儿夸自个儿,也得有个限度吧! 木朗一边踢毽子,一边听大姐跟二姐说笑,高兴之余,毽子越踢越高。一个没留意,劲用过了,眼看着毽子就要落到鸡笼,他赶紧横扫一脚,劲又大了,毽子越过院墙,落到了外面。 还没等木朗追出去,就听见有人哎哟了一声。 木香跟彩云在厨房和面,倒是没听见。 何安却听见了,他还没来得及进到鸡笼,想到赵念云那帮人还没走,他不放心木朗一个人追出去,于是也跟着出去了。 院墙外,邵秋霜捂着额头,一脸愤怒的瞪着站在面前野小子,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我……我的毽子,”木朗被她凶恶的眼神瞪的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 邵秋霜看着地上的毽子,冷哼道:“你的毽子?好,我还给你……”她脚踩到毽子上,觉着不解恨,还用脚后跟,使劲碾了几下,“喏,拿去吧,你不是要毽子吗?还不快捡!” 赵念云站在那,冷眼看着邵秋霜像个疯子似的行为,翠竹转头看向自家主子,“小姐,这……” “别管她,让她闹去,”赵念云小声的道。她闹的越大越好,想到刚才赫连晟只是冷冷的丢给她一个字,‘滚!’赵念云气的差点晕过去。 从京城追到这儿,又在镇上等了那么久,就换来他如此的对待,她能甘心吗?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见着赫连晟在意的那个小村姑,她倒要看看,那丫头长的有多美,还是有多狐媚,能把赫连晟迷的连京城都不想回。 如今邵秋霜闹起了,她巴不得呢! 邵秋霜可不认为自己在给人当枪使,她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刚刚赫连晟出来时,连个正眼都没瞧她,这算什么? 她知道这臭小子,是木香的宝贝弟弟,只要她弟弟受了委屈,木香那臭丫头肯定第一个冲出来。 若是搁在以前,她对木香或许还会有所顾及,可如今不同了,人家正主都找上门来了。她……木香,又算得了什么! 木朗看着被她踩的面目全非的毽子,眼眶里很快蓄满了眼泪,“你……你陪我毽子!” 何安冲出来时,就见着木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暗道不妙,要出事,要出大事。 果然,不等他把木朗哄好,木香拎 着菜刀就冲出来了。 她正切猪肉呢,准备要包饺子。冷不防听见木朗的哭声,哪还顾得上切肉。 路彩云紧跟在后面,也冲了出来。 “木朗,怎么了,干啥要哭,谁欺负你了?”木香冷声冷调,冲过去揽住木朗的小身板,用没拿菜刀的那只手,轻拍他的后背。 “小弟,你别哭,谁欺负你了,你跟我们说,二姐帮你揍死他,”彩云也担心坏了,她家木朗虽然不比别的孩子聪明,可也不是那么爱哭的性子。哭成这样,肯定是受了委屈。 “唔唔……我的毽子,”木朗窝在大姐怀里。头也不抬的反手指着被邵秋霜踩在脚下的破毽子。这毽子是木香前两天才给他做的,才玩了一天。 那毽子上插的鸡毛,是从锦鸡尾巴上拔的,为了这,那只锦鸡昨儿叫了好一阵,尾巴也秃了一半,都不好看了。 好好的东西,被人恶意踩坏了,他是心疼才哭的。 木香瞪着地上的毽子,视线慢慢往上拉,阴冷的没有温度的眼神,最后定格在邵秋霜脸上。 这眼神太吓人了,邵秋霜踉跄着退了几步,若不是有婢女扶着,肯定要摔倒了。 “你……你瞪什么瞪,不就一个破毽子吗?大不了我陪你银子,给你买上十个八个,”心里虽怕,可她还是嘴硬。 何安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这是一个毽子的事吗?你这是惹到某人的逆鳞了。 他默默替这位送上门找虐的邵大小姐默哀,纯粹是属于,不作不会死,越作死的越快。 木香用胳膊将木朗揽到身后,一手掐腰,挺着胸脯,还有一只举着菜刀的手,在邵秋霜面前使劲晃了晃,“邵秋霜,有胆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当着我的面说,一个字都不许落下!” 看着眼前挥舞的菜刀,邵秋霜惊出了一身冷汗,嘴皮也不利索了“你……你这是要干啥?想杀人啊!” 邵秋霜身边的婢女上前一步,护着自家小姐,瞪着眼,指着木香,张口便骂,“疯女人,你敢动我们家小姐?告诉你,我们邵家可不是好欺负的,就连县老爷也要给我们老爷几分面子呢,你以为你是谁!” 这丫头也见过木香几回,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可在主子面前,要是不显示她的忠心,估计回去之后也没她的好果子吃,所以她叫唤的声音格外大,想着好歹身后还有个赵念云,总不至于吃亏吧! 木香眼儿一眯 ☆、第96章 赖着不走 木香睫毛颤了颤,这是强攻不成,改为怀柔了? “等等,赵小姐,虚的话,你呀就甭说了,我也没空跟你在这儿瞎掰扯,我还得回去做晚饭呢,您该上哪上哪去,别在我家门口待着了,实话告诉你吧,瞧见那处竹林没有,那边可埋着好几个死人呢,天黑以后这里挺渗人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拉着木朗,招呼上彩云便要回家去。 彩云走了两步,回头冲她哼了声,“我们村经常闹鬼,你们最好别走,就在这儿待着,挺好!” 何安等着木香他们都进去了,才用怜悯的眼神扫过赵念云,以及她带的人。 “我家殿下的脾气,想必姑娘也清楚,别说一个赵王,就算皇上出面,殿下若是不同意,你就别想进襄王府,还有,别说我没警告你,殿下对木姑娘爱护着呢!你要是敢。乱动不该动的心思,那就是自寻死路,不光你倒霉,整个赵王府也得跟着倒霉!” 何安的话不是吓唬她,他说的是事实。 主子怎样宠爱木姑娘,他可都看在眼里。想到有一日,主子带着姑娘回京城,到时京城里头又得是怎样的一番闹腾,是很多人都要倒霉了。 赵念云双手攥着裙角,死死的盯着木家大门。何安刚才的一番话,在她脑子久久没有散去。 即使再不想承认,但她也知道何安的话不假,这回从府里出来时,爹爹就交待过了,务必讨得赫连晟的欢心,否则这门婚事,谁也强求不来。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儿来。 翠竹见她呆呆的站着,鼻尖都冻红了,忙劝说:“小姐,天色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瞧您这身子冻的,万一染上风寒可怎么得了。” 一旁的老妈子也劝上前劝说,小姐的身子,怎能跟乡下的野丫头比。 赵念云忽然侧身,扬手便是一个巴掌,扇在巧儿的脸上。眼睛闪过一抹阴狠,跟先前娇柔的形像简直判若两人, 巧儿捂着脸,眼泪汪汪的,“小……小姐……”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以为这是哪儿,你以为襄王是什么人,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翠竹,今儿别给她饭吃,看她长不长记性!” 赵念云一甩长袖,丢下一个愤恨的眼神,在老妈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巧儿捂着半张红肿的脸,眼泪珠子掉个不停,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怯生生的看着 还没上车的翠竹,“翠竹姐,我……我做错什么?” 翠竹摇头叹气,“你做错了什么,自己不会好好想想吗?小姐是不会让你进车厢了,这一路,就在前面赶车吧,顺便好好反省一下,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这个巧儿实在太放肆了,若是在京城里,也就罢了。小姐惯着她的性子,是让她给自己长脸,特别是对上那些身份差不多的小姐,需要巧儿的傲慢。 可这里是京城吗?更何况还是当着何安的面,若这些话传到襄王耳朵里,他该怎么想小姐的为人? 其实吧,这事也不能全怪巧儿,赵念云的心思不是一般的深,她一个小丫鬟,又怎能猜到,赵念云的心思。 木香拉着弟弟妹妹到院里,一进门,就把他俩的手放开了,长长的叹了口气。 赫连晟在屋里,并没听到外面的事。但是透过窗子,瞧见她郁闷的小脸,便搁下公文,走了出来。 “怎么了,有谁惹你生气了?” 木香瞪他一眼,“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些桃花吗?烦死个人了,我还没说几句呢,就哭的跟死了爹娘似的,我看哪,她不会轻易走的,今天回去,明天说不定还得来!” 她倒不是不信任赫连晟,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一个假惺惺的女人。 赫连晟拥住她,将她没拿菜刀的手包裹在自己手里,柔声道:“她惹你不高兴了,我让人将她送回去,很快要过年了,别为了无关的人让自己生气,嗯?” “什么叫惹我不高兴,我才没有不高兴,人家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你愿意让她留下也好,让她离开也好,那是你的事,我可没心情管你,”木香拍掉他的手,一扭头,气呼呼的进了厨房。 赫连晟定定看着她的背影,知道这丫头是在吃醋,其实他倒是挺喜欢看吃醋的小模样,很可爱。 何安站在主子身后,低着头,数着地上……呃没有蚂蚁。 吴青走到主子身边,“主子,用不用把人送走?” 赫连晟沉默了片刻,道:“送走吧,京城里的事,等到回去之后再做决定,本王想过个安稳年。” “主子过年也不回京城?”吴青迟疑的问。 何安着急道:“主子,您不回京城过年怕是不行,宫里都夜宴呢,您不回去,家里那帮人,又该妄动了。” “哼,一帮子无用之辈而已,不必理会他们,吴青,你去 准备些过年的东西回来,记着,要买最好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吴青知道主子心意已定,可为啥要叫他办年货,他不会啊! 木香回了厨房,仍旧跺她的饺子馅。彩云悄悄的偷看大姐的表情,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 “我没事,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我还想多活两年呢,范不着自己给自己气受,”木香跺馅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跺的砧板砰砰作响。 彩云叹气,“不生气,你干啥还拿砧板撒气,这些事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吗?像赫连大哥那种身份的人,肯定有很多女人惦记他,姐,以后这拍苍蝇的事,还多着呢!你只要习惯就好了。” 木香差点被彩云的话气笑了,“死丫头,还习惯呢,我凭啥要习惯,一个大男人,成天的招蜂引蝶,你说……要不我把他的脸给毁了,这样是不是就省心了?” 彩云满头黑线,“姐,你这是妒忌,有本事你把那么女的都给比下去,叫她们知道啥叫不知天高地厚,臊的他们只敢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赫连晟刚进厨房,就听见要给他毁容的话,他下意识的摸摸自个儿的脸,虽然样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可是也没必要毁了它吧? 彩云要去和面,一转身就看见赫连晟站在那,表情很古怪,彩云干笑两声,“呵呵,我……我到堂屋去和面,姐姐姐夫,你们慢聊哈!” “木彩云,你乱喊什么呢,”木香挥着菜刀,怒不可遏。这丫并没有最近是越叫越顺口了,一口一个姐夫,她叫着不别扭,别人听着都别扭呢! 赫连晟笑着挥手,放了彩云出去,顺便把后头追上来的木香给拦下了。 “听说你要把我这张脸毁了,是吗?”赫连晟神态邪魅,此刻的他,脱去冷漠的外衣,有股子风流倜傥的味儿,配上这副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 木香只想在心里吼叫一声,这男人真他妈的勾人。每回跟他独处,她都想将他扑倒,压在身下,再……刺啦刺啦滴,撕去那这一层碍事的衣服。 她想的太入神,却没发现自己的眼神,正流连在赫连晟的腰部以下。 想起前世看过的男模身材,三点的,露出小腹的,还有那个……那个很有型,很突出的部位。 再次纠正一点,不是她色,就是好奇而已。 赫连晟终于发现她的眼神不对了,不是神色不对,而且看的方向不对,这是在看哪儿? “小香儿?”他试着喊了一声。 “啊?你……你怎么了?”他一说话,可把木香吓了一跳,手里的菜刀差点就飞了出去,眼睛也闪躲着不敢看他,一会看着砧板,一会看着锅台,就是不看他。 赫连晟被她慌乱的表情逗笑了,没想到他的小香儿,胆子还挺大的,连男人的身体也敢看,还是盯着那里看,真是又给了他惊喜。 “小香儿,以后除了我,不许再盯着别的男人看,听到没有?”想到这个问题,赫连公子又担心了。 他知道小丫头就是好奇,可要是哪一日,她也去盯着其他男人的那里看,他一定会将那人废了,再将她抓回来揍一顿。 木香囧死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还没到春天呢,她咋就思春了呢? 可是,没等他懊悔完,赫连晟霸道的宣誓又将她雷倒了。 “我不看,我谁也不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要看,”话一说出口,她后悔的想把舌头咬断,感觉到赫连晟越来越炙热的眼神,危险来了! “小香儿,你想看,晚上再看,”赫连晟抵近她,戏谑的逗弄她,看她脸蛋红的跟熟透的小苹果似的,他真想咬上一口。 “混蛋,色痞子,你再敢说,看我不阎了你!”木香忽然觉得头顶成群的草泥马飞奔过,她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阎了他?就是她想,也没那个本事啊!人家一掌就能把她拍飞。 赫连晟也不生气,反而笑的更邪恶了,“把它阎了,日后苦的是你自己,乖,别再胡说八道。” 他抵近木香,在她额上亲了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菜刀,“站到一边去,剩下馅,我来给你跺。” 木香捂着脸,被迫退到一边,还没从刚才的气氛里缓过劲来呢,就瞧见赫连晟手法娴熟的在跺馅。 木香惊的目瞪口呆,“你还会做饭?” “行军打仗,这些都是小事,但仅限于烤肉,”赫连晟跺馅的手不停,嘴角微微微上扬,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提到行军打仗,木香更好奇了,这货真的是一等将军吗?那咋这些日子都没见他回军营。 赫连晟抬头瞅见她纠结的小脸,知道这丫头又不知神游到哪去了,“过几日我要去军营一趟,尽可能赶在除夕那天回来,吴青跟何安留下,有事你尽管吩咐他们两个去办,别自己逞强。” “你要走?”上一秒她还在纠结 你为何会一直留在这儿,下一秒,他就提出要走,木香有点接受不了。 “战事虽未起,但边关情况复杂,我必须亲自去瞧瞧,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赫连晟目光柔柔的看着她。出了这道门,他又将是战无不胜一等将军,南晋国说一不二的王爷。 “哦,随便啦,你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木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什么感觉。 傍晚的时候,陈有发拉着一板车豆腐,停在木香家门外,除了给木香送了两板豆腐以外,还从木香家拎了满满两篮子豆芽菜。 大梅傍晚时分也过来了,瞧见木香买那么多豆腐,也顺便买了些。 陈有发笑呵呵的说道:“我家小娃现在可喜欢吃烫豆芽菜了,价格又不贵,我们家几乎天天都要吃哩!” “豆芽菜虽好,可是也不要吃的太多,适量就行,”木香提醒他。 “嗳,好好,我晓得了,”陈有发笑呵呵的应声,抬头瞅见站在大门口的男人,瞧着那人身上的气势,就觉着不像凡人,“哎,木香丫头,那位爷,真是你家亲戚吗?我咋看着不像。” 他先前也问过,木香只说是自家亲戚。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这位爷来历肯定非同灵常,身上的气势必也太足了。 大梅就站在木香边上,听见陈有发的问话,笑嘻嘻的打趣道:“陈大哥,亲戚也分很多种的,比如也可以是她家相公啊,你不觉着他们很配吗?” “死丫头,胡说什么呢,”木香气呼呼的捶了下大梅。这还没成亲呢,她咋能胡说八道。 大梅护着自己的肩膀,不怕死的说道:“谁胡说了,你俩就差拜天地了,少来遮遮掩掩的,你以为我真瞧不出来呢!” 赫连晟走了过来,当着大梅跟陈有发的面,揽住木香的肩膀,“过了年我们就成亲,到时请你们过来喝喜酒。” 陈有发呆住了,过了半响才晓得点头,“嗳,好,我一定来,木香啊,你有福了,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会疼媳妇的,好好跟他过日子,别管外人怎么想,只要自个儿日子过好了,那就得了。” 陈有发也是个精明人,看得出这两人身份上有悬殊。经过这几日的了解,他也知道木香是个倔脾气的丫头,可这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又不是给那些不相干人瞧的,所以啊,与其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还不发把握眼前,把握当下。 陈有发的一番话,让木香心里五 味杂陈,若是抛开身份不谈,赫连晟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不管身,还是心,都很纯洁,这样的男人在古代,绝对是稀有动物。 想到此处,木香忽然仰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此等优良品种,要是给别人占了去,她会不会遭雷劈啊! 赫连晟哪里会知道,此刻在木香小脑袋里,已经把他划为稀有的优良品种。 他淡淡的对陈有发道了谢,还将账目算清了,把账结了。 大梅看着赫连晟对木香无微不至的照顾,羡慕极了,要是哪天王喜也开窍,对她这般好,死也值了。 送走了陈有发,木香惦记着回去包饺子。 大梅想起来这儿的目的,拢了拢袖子,对她道:“你可别忘了明儿的事,明儿一早你到我家去,回头咱俩再一起到金菊家去。” “金菊家?哦对了,你看我这脑子,咋把这茬给忘了,明儿我一早就过去,我把彩云也带上,到时一起去找你,”明儿是金菊过门的日子,这几日忙着香肠的事,她都给忘了,要不是大梅跑来提醒,她真没想起来。 大梅白她一眼,“我早知道你肯定会忘,你呀,只顾自己呢!”她没敢把话说的太白,赫连晟的玩笑,她可不敢开。 木香被她说的脸蛋一红,两人又说了些别的。 赫连晟看她俩说个没完,便摸了下她的手,发现她小手冰凉,不宜在外待着。 “大梅,你回去吧!”赫连公子不高兴了。 “呃,我这就回家去了,”大梅不好意意思的吐了下舌头,看她这脑子,光顾着跟木香说话,咋就忘了赫连公子会心疼呢! 大梅跟木香告了别,小跑着回家去了。 木香看大梅灰溜溜逃走的背影,狠狠拐了赫连晟一下,“瞧你把她吓的,都说了,我没那么弱,不就是在外面站一会吗?你以为我姓赵的呢,风一吹就倒了?” 赫连晟嘴角抽搐,他有预感,‘姓赵的’这三个字,他一会听到耳朵起茧子的。 这丫头的醋性不是一般的大,这是不是也说表明了,她越发的在乎自己了呢? 想通了这一点,赫连晟的心情异常的好。 回到院子,彩云跟吴青便去准备包饺子了,何安进来,也卷起袖子,跟着一块干。 他负责擀饺子皮,彩云负责揪剂子,何安最后包饺子。 这三人 分工明确,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快。 见主子回来了,吴青手不停歇的说道:“主子,您跟木姑娘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就成了。” 何安也道:“是啊主子,您看我们三个人干着刚刚好,再多一个人,也没法干了。” 彩云只心疼木香,“姐,你去炕上捂着,别着凉了,等饺子包好了,我再叫你。”下饺子是人技术活,得木香干。 看着他们忙活的身影,木香戳了下赫连晟,“喏,听见了没,果然是我妹妹,外人就是外人哪!” 何安跟吴青听了她这句含沙射影的话,两人齐齐低头,不是羞愧,是对她无语了。 赫连晟笑着搂住她的腰,“行了,别贫了,让他们干去,你跟我进屋。” “切!”木香拍掉他的手,边往屋里走,边嘟囔,“进屋就进屋,干嘛非得动手动脚的,色痞子!” “嗯,小香儿说的什么?再说一遍来听听……”赫连晟紧跟在她身后进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彩云盯着关上的门,很久没有收回视线。 何安知道她的心思,“小彩云啊,不用担心你大姐,我家主子那是什么身份,你大姐不会受委屈的。” 彩云哼一声,“什么叫不受委屈?你以为只有要权有势,有钱花,就不会受委屈吗?哼,你也这想法也太肤浅了,我大姐才不是看中金钱的人呢,如果过的不好,她宁愿守在这儿,也不愿去过窝囊日子!” 吴青说了句中恳的话,“小丫头,你不必替你姐担心,她是个什么脾气,你最清楚,谁能给她委屈受啊?我家主子就更不会了,你瞧着吧,以后在府里,你姐肯定是老大,我家主子得靠边站了。” 彩云被他讲笑了,“那倒是,我姐自从受了回伤之后,性子就变了,以前脾气可好了,跟……,唉,以前的事不提也罢,反正我觉得我姐现在这样挺好的,有脾气,也有本事,我们靠自己,别的谁也不靠。” “受伤?什么伤,谁弄的?”何安正愁包饺子无聊呢,这事一听就有内幕。 “没,没什么,都是小伤而已,现在不都好了嘛,这事你们可千万不要在我姐面前提,否则你俩情等着倒霉吧!” 那回被苏秀推下山崖的事,本来是可以说的,但她一想,那事跟赵修文有关,依照赫连大哥爱吃醋的性子,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得出事。 何安满眼的怀疑,压根不信彩云说的 小伤,可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这伤得有多重啊?又或者是摔坏脑子了? 吴青在桌子底下踢了何安一脚: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都没事,你瞎掰扯个什么! 何安无辜的撇撇嘴,不问就不问嘛! 吃过晚饭,木香不放心金菊家是个什么情况,想过去瞧瞧,可是天都黑了,赫连晟又怎会放任她一个人去。 “咦?下雪了呢,”木香跟赫连晟刚一出走家门,天空便飘起了零碎的雪花,看来这天气,不下场雪,是不会晴的了。 赫连晟掀开身上宽大的披风,将她包围在自己怀抱里,陪她一起看着从天而落的雪花,“要不还是回去吧,明儿一早去看也是一样的。” 说着,又将她往怀里拉近了些。 其实木香也有系披风的,是赫连晟给她定做的,暗红的色厚实料子,上面绣着暗紫色的牡丹,又暖和,又不张扬。 她都穿成这样了,赫连晟还是担心她会冻着,一出门凡就将抱在怀里。 木香对他的小心翼翼,真快受不了了,“哎呀,你不用这样包着我,也没多冷,而且你瞧瞧我穿的,都快包成圆的了,我没那么娇贵!” 这话她说了很多遍,赫连晟还是不信。流了那么多血,又不似男人的身子,能不弱吗? 眼见她想逃走,赫连晟又将她拽了回来,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下,才拉着她一同往前走,“小妖精,不管你是圆是方,在我眼里都是一样,明儿让何安杀只鸡炖……” “啊,不要!” “闭上嘴,先听我说完,”他知道木香心疼那几只鸡,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你身子重要,你若还想养鸡,回头让吴青再去买几只回来就是,别忘了,你是襄王妃,赫连家的主母!” 言下之意,这么高的身份,一只鸡而已,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别再纠结了。 听他这么一说,木香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像是有点过,先前赫连晟给她的几百两,还有这十天做香肠出来的成品,唐墨也付了银子给她,总共加起来,有小一千两了。 她要再敢说没钱,估计赫连晟要打她屁股了。 “好吧,明儿炖鸡汤,唉,你不会明白滴,自己养的鸡,炖出来的鸡汤,比买来的要可香多了,”木香靠在赫连晟怀里,望了下黑漆漆的天空,感叹道。 赫连晟看她骄傲的小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哦,能有什么不同,一样都是稻谷喂出来的,难不成你家的鸡,喂的猪肉?” 木香愣了下,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被他戏弄了,没想到这个高冷的家伙也会开玩笑,她又开眼了。 “胡说八道!”木香似怒嗔的捶了下他的胸膛,十足的小女儿娇态,一双明媚的眼儿,虽在黑夜中,却依旧亮的惊人。 赫连晟看的入迷了,他万分庆幸自己的果断抉择,将她拐到了手,这丫头就是一块至高无上的宝藏。 木香讶异于自己的音调什么时候变的软绵绵,这一点都不是她的风格。好像只要在赫连晟身边,她的音调自然而然就成了软棉棉。 天哪!她觉得自己堕落了,完全都不像她自己了。 赫连晟走了几步,发现怀里的女人一脸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木香烦躁的摇摇头,“没啥,就是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赫连大哥,咱能打个商量不?” “说!”赫连晟知道她又来事了,难道来月信的女子都是喜怒无常? 木香咬了下唇,琢磨了下措辞,停下步子,转头看他,神色很认真,“以后你别对我这么好,说了一百遍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你不是还要教我武功吗?我想变强,我想自立,可如果你一直这样宠我宠下去,我怕我会变废物。” 这不是没可能啊,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是享福了没错,可到最后,只能是废物。 赫连晟叹息,屈指弹了下木香的额头,“小东西,想的倒挺远,难不成宠你也有错?” 一想到此处,赫连公子万分的憋屈,宠她还宠出毛病来了。 其实木香说的,他也明白,可是……他对木香的宠爱是不由自主的,再说了,他——赫连晟的女人,自然是要被捧到天上。 见她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 赫连晟又将她揽进怀里,长长的叹惜一声,“放心吧,你想的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不是说了吗?过几日我要去军营一趟,这期间就算想宠你,也没办法了,告诉我,你会不会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嗯?” 木香被他的情话,浇灌的腿都软了。这家伙太过份了,情话越说越溜,越说越露骨,她快招架不住了。 感觉到怀里人儿在慢慢往下沉,赫连晟沉声笑了,低哑的笑声震动了他的胸膛。 他越笑,木香越囧,实在 ☆、第97章 一个被窝喽! 李大山猛的醒过味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大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认小人过,别跟我老汉一般见识,木香,木香,你快替我跟大老爷求求情,刚才的话只当爹没说过,啊?” 木香冷笑,“别,我给你说什么呀,我是孽障,我是败坏门风的荡。妇,我哪能给您说情,还有,以后出门在外,别随便跟人说,你是我爹,你不配!” 这么不经吓的男人,也不知她娘当初是咋看上的。 李大山张着嘴,瞪着眼,仿佛不敢相信木香会这么说他,愣了会,他突然跳起来,“我不配?你还敢说我不配?哼,你以为你娘是什么好东西呢,死丫头,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肯委屈求全,收留你娘,娶了她,她还生不下木狗呢!” 李大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越说越激动,木香以为他是心里有怨气,被刺激的,才会胡言乱语。 “李大山,你说够了没,再敢胡说,别怪我心狠!” “爹,别说了,”苏秀见着情形不对,也想上去搀扶李大山,却被李大山甩开了。 陈美娥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冲出来,抱住李大山的腰,冲木香嚎道:“死丫头,他好歹是你爹,你咋能这样气他,万一气出个好歹来,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李大山像打了鸡血似的,双眼充血,直直的站在那,“我不是你爹,我不是你爹,我就是个棒槌,没脑子的棒槌,好心当了驴肝肺,你咋不去问问你那个娘,你问问她,你们姐弟三个,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听到这,木香终于觉得事情不对了,可是……应该不会啊! 赫连晟眉头紧皱,揽住木香的纤腰,“别跟他们废话,你不是还有事吗?走吧!” 这一家人,让赫连晟十分厌恶,若是可能的话,他想让他们永远消失。 苏秀怔怔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苦的跟吃了黄莲似的。木香这命也太好了吧?这么好的男人也给她遇上了,凭啥? 从李家门口离开之后,木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赫连晟看见怀里的小人儿低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用力将她往怀里带,“跟我在一起,不许想别的人。” “谁想别人了,我是在想李大山刚才说的话,他说我们不是他亲生的,你说,他说的这些话,是气急了才说的,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有一天,谁告诉她,他们三个跟李 大山没有血缘关系,她一定相信。就那李大山那样的孬货,除了个子长的高点之外,浑身上下没半点优点,他能生出来的,也就只要李元宝那样的。 赫连晟思索了下,才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木这个姓,不说这个村,就连临泉镇也没有一户,倒是京城有几大户有姓木的。” 木香激动了,她闻到了八卦的气息,“那就是说,我们的亲爹很可能另有其人?说不定……说不定他还活在世上?哼,要真是这样,我非提把菜刀去把砍死不可!” 说着说着,她就来气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敢做不敢当的亲爹,她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也总好过,亲眼看见血淋淋的真相。 赫连晟知道她心里的苦,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温柔的道:“别去管那些事,你若不想找,那便不找,有我在,你们三个一样能过的很好。”他作势要拥住她。 木香狡黠一笑,腰身一低,躲开他要搂过来的手,“也不是非要有你在啊,现在就很好,明年我要供木朗上学堂,让彩云也去,等把他俩陪养出来,我的生意也做大了,到时候把生意交给他俩,我一个人出去游山玩水,把这里每个地方都看个遍!” 她伸开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动作 却在下一秒,整个人又落到了赫连晟怀抱里,她的后背贴着他胸膛。虽然穿的不少,可木香还是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又说错话了,该罚,”赫连晟掰过她的身子,忽然俯身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以往轻啄一下,就放开。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吻,吻齿相缠。他的舌探入她口中,辗转翻搅。灵巧的勾缠,滑过她娇嫩的口腔。 赫连晟也懵了,他只想单纯的惩罚而已,可是当两唇相碰时,饶是他,也情难自禁。吻!疯狂肆虐的吻,像要把彼此的呼吸都融化在一起。 她的唇太过美好,那么软,那么香甜。 像最致命的毒药,也像也最醇厚的美酒,熏的他神魂颠倒。 木香的身子娇小,赫连晟身子太过高大。当高大的他把娇小的她圈进怀里,两人的契合完美到没有一丝缝隙。 木香也懵了,这人的吻怎么突然就变了,变得如此炙热,那热度好似要将她融化一一样。 舌也舌的勾缠,一声呢喃的嘤咛声从她口中溢出。像一记闷雷,敲响了沉寂在深吻中的两人。 “混蛋, 又来了,”木香用力将赫连晟推开,使劲擦了下嘴巴,一脸的愤怒。 赫连晟眉角微挑,这丫头是在嫌弃他吗? “小香儿,若是我没记错,刚才有人叫了……” 木香扑上去,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在他胸膛上捶个不停,“啊,你别说,没有没有,是你听错了,坏蛋,混蛋,流氓!” 赫连晟微笑着抓住她两只手作乱的手,嗓音从未有过的低沉,“娘子,别再乱动,为夫忍的不易。” 这些并不全是他的心理话,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这丫头能再把火点大一些,他这把干柴,已经憋了太久,急需滋润。 还有,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吻技一般般,不然……她哪来的力气跟他又叫又打的? 木香怎会知道这厮又在琢磨什么歪点子,她只知道自己的脸蛋现在很红,唇瓣也一定很红,虽然夜黑风高,就算看,也不一定能看的清,可她就是不想叫他看见。 就在两人腻腻歪歪,依偎在一起,难舍难分时。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股冷凝的气息。这气息不像冬天才有的寒冷,更像是裹在冰雪中的杀气。 赫连晟何等的敏锐,身形僵住,下一瞬,他突然圈紧木香的腰,身子腾空越起,脚尖点在树梢之间。 几个呼吸之间,人就已经飞出玉河村,往山上掠去。 木香好歹还有着杀手的敏感细胞,看这架势,分明是有人来行刺。她不怕,可是…… 想到家里的人,木香猛的揪住赫连晟的衣服,声音极为平静,“我要回去!” “有何安跟吴青在,他们没事,这些人目标是我,不会进村子,相信我,”赫连晟脚不停歇,瞅见怀里的人儿,没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的抱着他的腰。赫连晟笑了,他挑这上的女人,果然是个宝贝。 听到赫连晟说木朗他们不会有事,木香稍销安心。也是,何安就不说了,有吴青在,一般的刺客去了也是自寻死路。 赫连晟一路飞奔至山顶,此时,雪下的更大了,上山的小路已经被覆盖上一层碎雪花。 当他们赶到山顶时,木香惊奇的发现,有个人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坐在那里,面对着光秃秃的山下,背着对着他们。 赫连晟将木香的小脑袋又按进了自己怀里,冷然迎上那抹黑影,“轩辕太子果真是好雅兴,深更半夜的,坐在这儿吹冷风,说吧,找本王来,有何事?” 面对外人,赫连晟就成了南晋国最尊贵的襄王殿下,而不是在木香面前,温润如玉的好好男人。 那抹黑影终于动了,只见他慢慢站起来,慢慢转过身,隐在披风下的鹰目,落在赫连晟怀里的小人儿身上。 木香埋在赫连晟怀里,并不知道身后那人的眼神正搁在她身上。 此时,她的鼻腔里,呼吸里,都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醇厚气息,浓郁的化不开。 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冻的,她紧紧揪着赫连晟胸前的衣襟,以防止随时有可能的出丑。 “赫连晟,你的雅兴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们南晋国就没有美人了吗?还是你已经饥不择食到了没有底线的境地,若果真如此,本太子府里的美姬多不胜数,赫连兄若是有兴趣,本太子欣然赠与,如何?” 轩辕凌笑容阴冷,声线很细,这是不同于赫连晟的低哑音调。木香搁心里对比了下,觉得她还是喜欢赫连晟的声音,对面这个男人的声音,也忒难听了。 还有,他说的什么饥不择食?什么没有底线? 她——木香,虽然算不上大美女,可好歹也是小家碧玉型的吧,咋到了他嘴里,就变的那么不堪呢?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 赫连晟预料到木香要说话,刚要阻止。可惜他的手,没木香的嘴快。 “你这个阴阳人,说谁不堪呢?” 嚣张霸道的强调,若不是此时身子被赫连晟抱着,她还想一手掐腰,再给他竖个中指,这样才够完美。 轩辕凌直凝着气息呢,冷不丁听到阴阳人这三个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说谁阴阳人?大胆,想死是不是?” 木香哼了哼,有赫连晟这个靠山在,她才不怕呢,“我就说你,一个大男人,把自个儿藏在衣服里,都不敢露面,说话还阴阳怪气的,不是阴阳人是什么?” “你,你还敢说,你可知我是谁?居然敢如此侮辱本太子,来人,把她脑袋拧下来!”轩辕凌快气疯了。 他是太子,裹着披风,根本不是怕露面的问题,是他不能在别国随意露面,怎么到了这个小村姑嘴里,就成胆小鬼了? 听见人家要动杀意了,木香身子禁不住颤了下。这个小动作,在赫连晟看来,便以为她是害怕了。 他神色一凛,周身气场爆增,与生俱来的贵气,锐利不乏冷漠的眸子,给无形的压迫。 轩辕凌震惊了,论起身份对比,他不输赫连晟,可是一旦对上赫连晟那双没有温度的冷眸,以及从他身上爆发出的气场,即使是他,也忽然觉得低了一等。 “轩辕凌,大晚上的,你潜伏在南晋国的地盘,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人来,说说吧,你意欲何为?”赫连晟冷冷淡淡的语气,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却是字字珠玑,句句危险。 轩辕凌恨恨的攥紧拳头,想起此行的目的,只能暂且放过这个小丫头,可是不杀她,不代表不能做别的。 “赫连兄,好歹你也是仪表堂堂的异姓王,何必非要跟一个野丫头搅在一起,襄王若是肯跟我回燕国走一趟,我大燕国第一美人,皆可送与你,如何?” 木香算是听明白了,这位轩辕太子,是来贿赂人的,而且是用美人贿赂。反了他了,在她眼皮子底下,也敢说这种话,找死呢! 赫连晟没有急着回答轩辕凌的话,他在等他的小香儿发飙。毕竟这种事,以前经常遇到过,以后还会遇上。 他是没有问题,就怕木香不够坚定,不是说,女人都是容易心软的吗?所以啊,他想看看,他的小香儿会如何做? “嗳,你这个阴阳人,自己没本事享用美人,也别把美人往别人家送啊,这个男人是我家的,你要往我家后院塞女人,你经过我同意没有啊?” 木香呸了他一口,不等轩辕发飙,接着骂道:“我看你印堂发黑,脚步虚浮,勾背塌肩,一看就是个短命鬼,你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非得上赶着放前凑啊?就你这样的,还一国太子呢,进太平间还差不多,哼!” 骂出来的感觉,太爽了。要不是地点不对,时机不对,她还真想高歌一曲,以抒心情。 赫连晟听她骂人,心情愉悦,乐的不能自己。真想抱着她狠亲一口,这丫头越来越上道了。 轩辕凌的心情却恰恰相反,“泼妇,泼妇!”可怜他一国太子,比尊贵可以,比气场可以,可他不会跟人比骂街啊! 木香冲他俏皮的耸耸肩,“我是泼妇,你能怎么样?”嚣张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特别是对方的身份还是太子,此等大好的机会,百年不遇啊! 赫连晟的星眸,在黑暗中捕捉到她眼里的促狭,宠溺一笑,“行了,估计你再骂下去,他就该跳崖了,虽然他的生死与我无关,但是别国太子若死在我们南晋,回头该不好交待了。” 木香似懂非懂的点头,做作的点头,“那好吧 ,我不说了,万一真把他气死了,这罪过我可担不起!” 噗! 轩辕凌被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人,刺激的气血上涌,差点就口吐白沫了。 “赫连晟,本太子一番诚意的找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放任一个野丫头侮辱本太子,你这是何意?两国交恶,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赫连晟笑容收敛,冷意释放,“轩辕太子严重了,内人不过是一时口快,要是论起来,她说的也没错,你要送我美人,怎能不经过襄王妃的同意,我也得提醒你,内人脾气不好,若是惹怒了她,有什么后果,轩辕太子一定猜不到。” “你说这个野丫头要做襄王妃?赫连晟,你不是在玩笑吧?” 疑惑问出来,轩辕凌迅速将之前收集到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错啊,这个野丫头,就是地地道道的小村姑,没有什么身世,除了一个木姓,难道问题出在这个姓氏上? 赫连晟眸色清冷,“轩辕太子逾越了,本王的王妃,还轮不到轩辕太子过问,今晚的事,本王可以当做不知道,若再有下一次,你带着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哼,襄王未免太自大了,”轩辕凌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他身后涌出十几名黑衣刺客。手中的寒剑,在没有月光的夜色下,依旧闪着异样的寒光。 木香眼睛慢慢眯起,而后陡然睁大,“刀上有毒!” 赫连晟赞赏的看她一眼,神态依旧淡定自若,“你站到一边,看为夫如何杀人!” 不错,他的小娘子,连剑上涂了毒都能看的出来,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他的发掘。 他得意了,木得却被他那两句话雷的,外焦里嫩,杀人也可以欣赏的吗? 疑惑归疑惑,大敌当前,她就算帮不了他,也不能拖他后腿。 只是,他身边的那些人呢? 赫连晟似是知道他的疑惑,在迎敌之前,丢下一句话给她。 “他们被拌住了!” 木香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如此简单的调虎离山之计,她咋没想到呢? 看来,这个轩辕凌此行的目的是赫连晟,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不择手段的,也要把人带回去。 就在木香思索之间,赫连晟抽出随身携带的一柄软剑,杀入敌阵之中。 夜凉如水,雪花翻飞。 虽然是一对十几 个,但谁让他是赫连晟呢,战神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不过木香也算看出来了,轩辕凌带来的几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杀手。 瞧瞧他们出手就知道了,根本不怕自己的死穴暴露,也要直取对方软肋。 肯定是他们自知不是赫连晟的对手,所以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击伤赫连晟,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也行。 轩辕凌笑看着被人围攻的赫连晟,又透过战圈,看向身着碎花小棉袄,站在一旁观战的木香。 说实话,他一直很相信赫连晟的眼光,能让他看上的女子,又怎会只是一个小村姑那样简单。 先前她一直被赫连晟抱在怀里,所以轩辕凌并没瞧清她的面容。 此时再看时,也被她的样貌吸引了。 小巧的脸蛋,青丝及腰如缎,娥眉淡扫杏眼盈盈,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舞动,轻轻拂过娇嫩的脸颊,灵活的眸子慧黠的转动着,纤腰不盈一握,身姿更是美的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虽然天太黑,他看不清那个女子眼睛里的神色,可他知道,那样灵动的眸子,她的主子也一定是个灵气十足的美人。 如果不提前面,这丫头一通噼里啪啦的谩骂,这女子还挺对他胃口的。泼辣有料,比那些图有美貌的女子强多了,难怪赫连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木香正专心的观战,眼见赫连晟的软剑滑过两个人的脖颈,鲜红的血撒在雪地上,妖艳似梅。 可看着看着,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光线,在盯着她。 她抬眼一扫,果断撞上轩辕凌不加掩饰,赤果果的贪婪视线。 就在刚刚,这个男人把头上的披风解下了。与想像中不同的是,轩辕凌的长相十分粗犷,跟他阴柔的声线,简单是天壤之别。 虽然也是个冷酷邪魅的长相,可是两只眼睛里的阴柔之色,却叫人看的很不舒服。看的木香,眼睛慢慢睁大,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这样的眼神在轩辕凌读来,只以为对方是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了。 轩辕凌沾沾自喜,抬手顺了下自己额边的发丝,冲木香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呕……”木香感觉晚饭吃的很不舒服,想往上翻,她想吐啊! 眼前黑影一闪,赫连晟突然靠近,将一样东西塞在她手里,“不准看他,拿 着剑,保护好自己!” 说完,人影又闪进战圈之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可是就在人数减少之时,立刻就会有新人填补进来。 哼!竟然妄想用车轮战消耗他的体力,可能吗? 赫连晟眼神凛冽,周身气场一变,如同从地狱杀上来的恶魔,嗜血的杀意尽显。 轩辕凌瞅见人数越来越少,意识到情形不妙,他突然将视线放在木香身上,或许,他可以…… 木香此时却懒得关注他,她握着赫连晟塞进她手里的东西,心里那个激动人心啊! 这是一把小巧,仅有一尺长的弓箭,是什么材料做的,她不清楚,太黑了,看不清。 可是她能感觉到手感非常好,以依照她的尺寸定做的,要不然她的手握着,不会如此契合。 弓箭的下方,绑着一只箭筒,里面挤着大概十只左右的箭。 “这家伙,有弓箭怎么不早拿给我,”木香气的想骂人。她虽然没赫连晟那么厉害,可她也不是只会烧火做饭的妇孺。 轩辕凌在看见她摸上弓箭之时,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村姑还会武功? 不等他诧异完,木香便搭箭拉弓。 银色的箭,离弦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准备确无误的刺入一个人的胸膛。 那个人是围攻赫连晟的其中之一,他手还举着剑,呆傻的看着胸口上插着的银色小剑,眼珠突出,死不瞑目。 轩辕凌傻眼了,靠!赫连晟身边的人,果真都是深藏不露。 木香的箭法本就极准,即使在夜里,也一样不失准头。 只见她眼神定格在一处,一只手稳稳的拉开弓,表情与平日大不一样,此时的她,俨然有了几分杀手的架势。 手松!箭出!嗖!随后……是箭没入皮肉的声音,又一个人倒下。 那几名刺客,早就意识到木香这个放冷箭的卑鄙女子,可是奈何,每当他们想冲过去杀她时,都被赫连晟执剑拦下。 不得不说,这两人,一个软剑,一个执弓箭,配合的天衣无缝。 赫连晟越战,眼里赞赏之色越浓。 嗖嗖的剑声,伴着刀剑末入皮肉的声音,在这黑夜中听来,格外清晰。 忽然,一直观战的轩辕凌动了。 身影如鬼魅般飘动,由远而近,近的方向正是对着木香而去。 这个女人,他早就想擒住了。只要将她擒住,还怕赫连晟不肯就范吗? 虽然他也不屑于用女人威胁别人,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赫连晟屈服。至于这个女人,就自认倒霉吧! 赫连晟正从一个人的腹部拔出剑,当看见轩辕凌朝着木香袭去之时,他惊的呼吸节奏都乱了一拍。 围在他身边的最后几名刺客,也不是等闲之辈,漏洞已出,他们肯定不能放过。 几个人将赫连晟团团围住,甚至不惜用命去拦。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此纠缠之下,导致赫连晟无法及时救援木香。 但赫连晟是谁,他能放任木香被轩辕凌擒住吗? 木香也查觉到轩辕凌逼近,其实她不怕,近身博斗这一方面,可是她的强项。 眼看轩辕凌伸手就要抓她了,她正准备弯身躲过,就见着一个黑色物体笔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的撞在轩辕凌身上。 赫连晟收起脚,刚才千钧一发之迹,他将一个刺客尸体踢向轩辕凌,解了木香的危机。 轩辕凌也因他插的这一手,被撞开了。 “混蛋太子,敢对我动手,哼!” 木香气坏了,刚才那一下,她真真切切的吓到了。不是怕自己受伤,是怕自己失手,成了赫连晟。 她也有她的骄傲,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即使这个人是赫连晟,也不行。 在轩辕凌还未站稳之时,她突然起脚飞踹。 亏得这些日子农活干的多,跑的路也多,这一脚非同小可。要是换作以前那个木香,铁定踹不出力度来。 轩辕凌也不是吃素的,赫连晟踢来的刺客尸体,他没躲过去,木香的飞脚却只踹到他的小腿。 还没等他站稳,木香的掌风紧跟而至,以手作拳,直直击向他的腹部。轩辕凌抓住住披风格挡。 黑色披风划出一道劲风,卷动木香的耳边的发丝。 一招未停,另一招又袭来。近身搏击,讲究的就是‘快准狠!’ 出身不犹豫,直取对方命门。 如此泼辣又叫人应接不暇的打法,还是轩辕凌从未碰到过的,一时之间,竟打的他晕头转向,只有应付的份,没有还手的余地。 “疯女人!” 木香嘴角勾起一朵笑颜,“我疯?我还有更疯的!” ☆、第98章 农家有喜 她生气了,“赫连晟,你别太过份啊,你好歹等我把外衣脱了,我总不能穿着棉衣睡觉吧?还有,我不能跟你睡一个被窝,你想让我留下,那我必须一个人睡。”这是她的底线。 赫连晟嘴巴抵近她的耳边,小声道:“别乱动,乖乖睡觉,都在一个屋了,是不是一个被窝没有区别,再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也捂不热。” 这是实话,木香的身子正处于寒意最足的时刻,加上又刚从外面回来,此时身子就好似冰人一般。 虽然炕是热的,垫被也是温热的,可她的身子需要很久才能捂热。 有了赫连晟就不一样了,男人的身体,真的很暖,而且他的心跳,近的就在木香耳边,如同催眠曲一般,令木香的眼皮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一夜,赫连晟充分体会到了,什么是痛苦而又甜蜜的折磨。反观木香,睡的那叫一个香。身边有个大暖炉,被他温暖的包围着,能不好眠吗? 他俩好眠了,乌镇一家客栈内,有人却不好过了。 安平钰站在厢房内,温润儒雅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俊美的让人心弛神荡。 就在他面前十几步之外的榻上,躺着个同样俊美,却与他风格迥然不同的粗犷美男。 此时,粗犷美男的衣衫半解,一脸苦痛的躺在榻上,身边还跪着一名郎中。 过了半响,郎中站起来,恭敬的回禀道:“启禀殿下,您的外伤没有大碍,至于那里……须得好生静养几日,老奴开个药方,殿下一定按时服用,以作清除淤血之用。” 轩辕凌不耐烦的挥挥手,“快去快去,少在这儿啰嗦。” 郎中自然知道太子殿下此时心情很差,试想一下,任谁被踢到**淤肿,能好过得了。 等到郎中出去了,安玉钰才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茶杯,风凉的说道:“太子殿下这几日可要委屈了,万一养的不好,您太子府后院的那些美人,可要哭死了。” 砰! 轩辕凌狠狠的一拳捶在床板上,“该死的臭丫头,这事本太子跟她没完!” “噗!哈哈!”安玉钰很努力的忍住笑,可还是忍不住啊。这恐怕是轩辕凌自出生以为,受过的最大侮辱。 被人踢了命根子不算,还被人踩了一脚。这还不算,关键是那个废他命根子的人,是个小村姑。他可以想像得到,轩辕凌此刻的怒火该是多少凶猛。 “安平钰,你别得意,本王受的这一脚也算不得什么,哼,若是你这小身板,只怕非得断子绝孙不可!”轩辕凌愤恨的牙痒痒。 安平钰仍旧笑的春光灿烂,“太子殿下,本侯早跟你说过了,赫连晟惹不得,他这个人软硬不吃,即使他现在身边没有多少护卫,你也动不他。” 轩辕凌愤然道:“不可能,这一次,如果不是那个臭丫头捣乱,赫连晟又如何,你真以他长了三头六臂吗?” “呵呵,殿下息怒,目前来说,您还好好养伤吧,过几日我替你跑一趟玉河村,赫连晟攻不下,可以转向他身边的人,”安平钰温润的嘴角勾起。 门外有婢女敲门,送了些换洗衣物,又替他添了壶新茶。在退出去之时,小婢女瞧见安平钰脸上的笑,立马羞红了脸,手上的杯子差点都拿不稳。 都说南晋国的赫连将军是独一无二美男子,还有一身绝顶的武功,以及战神的称号。 可是他们却不知,后燕国的小侯爷,安平钰也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他不笑的时候,美如盈玉。若是他嘴边挂起淡淡的笑容,绝对的摄人心魄,能把女子的魂都勾走了。 轩辕凌暗骂了句祸害,虽然他自认自己的相貌不比安平钰差,但很明显的是,安平钰无疑更招女子的喜欢,如果安平钰能拿下那个小村姑,借此控制赫连晟,的确是最省力的办法。 “希望你的皮囊真能管用,”轩辕凌凉凉的道。 安平钰细细品了口茶,笑的自信,“殿下等着就是!” 那个小村姑,他之前见过,还跟她争锋相对过。安平钰想到这一点,实在很后悔,如果当时自己表现的再淡定一些,对她展露几个魅惑的笑容,再去搞定她,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木家 次日一早,木香还没睁眼,就被一团火热烘烤醒了。 刚刚睁开眼,看了眼房梁,眨了几下眼睛,无意识的转头,对上一双幽深的仿佛见不到底的黑眸,她吓了一跳。 “一大清早的,你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木香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她怎么觉着,赫连晟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盘大餐? 赫连晟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倾过身,在木香惊愕的眼神中吻上她的嘴。 天知道,这一夜他有多煎熬。只能看不能吃,如果不是他定力够强,今早她怎么可能还爬的起来。 木香被他突如其来的吻 ,弄懵了。大清早的就想这些,太可耻了。 不等她埋怨完毕,唇上一痛,她想惊呼,却被赫连晟乘虚而入,唇舌直逼她的领地,辗转吮咬,舌勾着她的,纠缠在一起,跳着属于他们的舞步。 木香不得不承认,经过这几次的吻技锻炼,赫连晟的吻技成熟的不像话,她这个嫩雏根本招架不住,在他越吻越深入之时,她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唔……唔!” 木香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她想推开他。 赫连晟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看着被自己揉的粉嫩的唇瓣,赫连晟满意了,又低头轻咬了下。 木香气呼呼的瞪他,“赫连晟,你够了吧,还没亲够,有完没完了!” 赫连晟一整夜抱着她,却没有把她怎么着,这份定力,令她对赫连晟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他又何须忍的那样辛苦呢! 两人在屋子里磨磨蹭蹭好一会,才穿衣起床。 谁知,还没出房门,院子门就被人拍的咚咚作响,大梅的大嗓门也从院门外传了过来。 “木香,你起来了没?木香?死丫头,说好的一早要去金菊家的,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起来啊!” 何安正在厨房看着烧早饭,吴青坐在灶台下烧火。 听见大梅猛拍院门,他俩生怕主子被吵醒,赶紧跑去开门。 “呵呵,大梅姑娘,我家主子跟木姑娘都还没起呢,要不您先回去吧!”何安挡着门,不让大梅进院子。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起?你让开,我进去瞧瞧,”大梅见何安拦着门,气坏了。 恰好忽略了,何安话里的语病,什么叫‘我家主子跟木姑娘都还没起’,这个‘都’字,很有猫腻哦! “不行,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我家主子不喜欢大清早的有人打搅,”何安怎么可能会让嘛!昨晚主子跟木姑娘睡一个炕,早上肯定要腻歪很久的了,这种时刻,他这个做奴才的,肯定得给主子站好岗,防止被人打扰。 大梅哪能猜到他的心思,她是一惯的傻头傻脑,见何安不让,她也急了,“我找木香,关你们家主子啥事,你快起开,你再不起开,我可要动手了!” 她掳起棉袄袖子,双手掐腰,琢磨着何安的小身板,能不能经得住她撞。 何安死命的摇头,两只手死命的扒着门框边, 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让,就是不让,你再等等吧!” 吴青从他身后冒出来,伸着两指,将何安提溜开,“姑娘,主子的确不喜欢被打扰,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吴青的身板,何安整整大了两号,他往门口一站,直接将大门堵了个个严严实实。 大梅抬头看着这尊守门大神,翻了白眼,“切,不进就不进,回头我告诉木香去,看咋收拾你俩。” 她现在是一丁点都不畏惧赫连晟了,不管他是皇子,还是将军,有木香在前面挡着,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在别人面前他可能是只老虎,可到了木香面前,还不是乖的跟只猫似的。 偶像果真是只可远观,不可近瞧。只可幻想,不可面见。一个个的,都是见光死。 大梅现在真后悔当初迷恋上赫连晟,这个神一样的男人,褪去神的光环,离的近了,才看清,不过也是个怕老婆的男人。 木香趴在窗户边,听着外面大梅的大嗓门,羞的耳根子都红了。 她回头瞪着赫连晟,嗔怒道:“都怨你,差点把大事都给忘了,等会吃过早饭,我带彩云去金菊家了,木朗就不去了,送亲不要男娃去,你们几个在家待着吧!” 赫连晟浓眉蹙起,“要不我让何安送份礼去?”怎么说,那个金菊也是他娘子的好友,他这个做夫君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呢? “少来了,你送?你要送什么?送几百两银子?还是绫罗绸缎啊?” 金菊家就是小门小户,那个方有才,家境也算一般,赫连晟拿出手的那些东西,非得把人吓死不可。 木香解下发辫,揉了一夜,乱的不像样子,“我都准备好了,两床被里被面,还有一份礼金,这样就够了,行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长发解开,来不及梳,她就拉开门出去了。 赫连晟站在屋里,还有回味她那句话的含义,听着很像是,男主外女主内的意思。不错,他很喜欢。 虽说以前的日子,府里的一切都由下人们打理,他从未操心过,可是若有个女主人料理一切,似乎也不错。 木香奔到堂屋门口,对着吴青的背影,喊道:“小青子,你别拦了,让大梅进来,我马上就好了。” “是,”吴青闪身让开路。她都出来了,主子肯定也出来了,他当然得让开。 何安表情怪怪的盯着木香看 ,从脸看到脖子,再从脖子看到腰以下。吴青拐了下他的胳膊,无声的质问:“你想死啊,盯着她看,万一主子出来了,你脑袋可就没了。” 何安也以眼神回他,“人家好奇而已,你就不好奇吗?” 他昨晚可是抱着听墙角的心态,一直没敢睡的太沉。可是……好像啥也没听到呢。 吴青伸手照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巴掌,骂了句,“下流!”然后便进厨房去了。 何安捂着脑门,狠瞪着吴青的背影。 切,以为他不知道呢,这货就是个闷骚型,嘴上说的正义凛然,实际上呢,还不是跟他一样听了一夜的墙角。 大梅挤进院子,一直跟在何安后面,见他跟吴青两人的眼神交流,大梅挠着头,纳闷不已,“你俩说啥呢?我咋都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对了,傻缺,”何安不想理她,厨房的早饭还没烧好呢,他得赶紧去烧了,不然主子又该生气了。 大梅更纳闷了,不过她更生气。这个小安子,竟然敢骂她傻缺,回头告诉木香,让木香好好收拾。 她愤愤的往正屋去,在路过赫连晟睡觉那间屋子时,好奇的瞟了一眼,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是从那扇关着的窗子透出来的。 赫连晟没有一巴掌把她扇出来,就已经很好了。大清早的打扰他跟木香的亲密时间,你说搁谁身上,谁不生气? “今天早上这是怎么了,真奇怪,”大梅嘟嘟囔囔的往堂屋走,有那么一点后悔跑来找木香了。 而屋里的木香,此时正着急忙慌的催促彩云,快起来收拾。 木朗趴在被窝里,看她俩急吼穿衣梳头。 彩云刚刚看她进来时,欲言又止。她知道昨晚大姐去了赫连大哥的屋子,虽然赫连大哥说了他跟大姐会成亲,可这不是还没成亲吗? 没成亲,他俩就睡到一起,大姐会不会吃亏啊? 彩云对这些不是很懂,她只是觉着不好。 木香梳完头,转身看她一脸纠结的小模样,长发梳了一半,都揪在一起了。 “在想什么呢?瞧你这头发梳的,”木香笑着拿过她手里的梳子,给她梳辫子。 彩云抬头看了她一下,咬着唇,吞吞吐吐的道:“姐,你……你昨晚……没事吧?”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三个字,比蚊子的声音还小。 “瞎想什么呢,我跟他什么事也 没有,昨晚回来的的太晚,怕吵醒你们,我就跟他去对面的屋子睡了,再说,你姐也不是吃素的,能让他占了便宜吗?” “哦,那就好,”彩云纠结的小脸终于化开了。她不希望姐姐吃亏,听说男人跟女人在一起,女人都是要吃亏的。 木香佯怒的揪了下她的小耳朵,“小丫头,胡想什么呢,这些事不该你操心的,不过呢,姐可以告诉你的是,我跟他在一块,不一定会是你姐吃亏,你咋就没想过,有可能是他吃亏呢?” “啊?”彩云张大嘴,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什么吃亏,谁吃亏了?”大梅推门进来,乐呵呵的询问。 “没谁,你听错了,”木香一抬眼,正瞧见赫连晟就站在堂屋门口,他也在看她,木香别扭的收起视线,继续给彩云梳辫子。 彩云对木朗使了个眼色,俩人偷着乐。木朗其实不懂他们说的是啥意思,他纯粹是给二姐捧场的。 大梅抓耳挠腮,急的不行,“我说你们这一家子,大清早的就打哑谜,一个两个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木香,你老实交待,究竟发生啥事了?” “能发生啥事,你想多了,别挡着我,不是说时辰来不及了吗?” 大梅古怪的看她一眼,“那你待会给我老实交待。” 梳洗过后,大家都去吃早饭。 木朗是最后一个起来的,准确的说,他是被赫连晟揪起来,再准确的说,他每天早上都是被赫连晟揪起来的。 彩云端着饭碗,站在厨房里,看着碗里不怎么黏糊的稀饭,满脸的嫌弃之色。 “嗳,小安子,你这稀饭咋烧成这样了,这米跟豆子的比例放的不对,火候也不对,都不像稀饭了!” 不怪她嘴挑,实在是被木香惯出来的,加上,她觉得逗何安很好玩。还有另一个坐在灶台后面烧火的吴青,满脸都是黑灰,也不知他是咋烧的火,难道是拿脸当扇子使了? 何安郁闷极了,“小丫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捡四,还有,小安子也是你叫的吗?以后要叫何大哥,不过那个人你可以叫他小青子,这名不错。” 他这话,换来吴青狠瞪他一眼。 彩云笑的很奸,“我叫你何大哥?可以是可以,但就怕我姐夫不乐意,你说呢?” 嘎? 何安无话可说了,他的确不能跟主子齐平,“小丫头,跟着你姐, 就没学到好,越来越鸡贼了!” 彩云不服气的哼道:“我姐才不鸡贼呢,你家主子才叫鸡贼,他都把我且骗去了,还不是鸡贼吗?”昨晚更是把她大姐拐到炕上去了,试问,谁能比他还鸡贼。 木朗从碗里抬起头,乐呵呵的附和她的话,“就是鸡贼,你们俩也鸡贼。” “嗨,你小子,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何安伸手作势要敲他一个爆栗。眼角却瞄到木香进来了,于是爆栗改变民摸头,“呵呵,你小子,快点吃饭,我主子还等着带你去练功呢!” 木香面无表情的扫了何安一眼,又看了看锅里的稀饭,“厨艺有待改进。” “我又不是厨子,干嘛要改进厨艺?”做饭是厨娘的活,他的专职是伺候主子的。 “因为你主子昨晚跟我说要把你留下,给我当小工,既然想我收留你,没个技能怎么行,以后这早饭的活就你包了,当然了,你要不想干,也可以去跟你主子抗议,他就在外面地,去吧,”木香坏心的说道。 “你,你欺负人!”何安气的嘴巴都歪了。明知故说,主子的命令,他敢违抗吗? 吴青在一旁偷乐。 木香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突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你笑个屁,你主子也把你留了,跟小安子一样,你也是我家的小工,以后乖乖听话,否则不给你们饭吃!” 反正她跟赫连晟都睡一个炕了,他的人,不用白不用,凭啥要跟他客气。 哼!这个混蛋! 大梅子靠在厨房门口,乐的快站不住了。 她觉得木香太霸气了,替她出了口恶气,谁叫这两人刚刚在大门口难她来着。 吃过早饭,锅碗自然是何安跟吴青洗了。 木香在赫连晟跟木朗的注视中,拉着彩云,跟大梅一起出门了。 等出了家门,彩云小声的凑在大姐耳边,纳闷的嘀咕道:“我咋觉着他俩看咱们的眼神好怪,好像咱俩虐待他们一样。” 噗!木香一时没忍住,笑喷了。她家二妹越发的幽默了,连虐待这样的话都能讲的出来。 大梅纳闷了,“你俩说啥呢,有啥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也乐乐嘛!”她发现这家人,一大早起来,咋都那么怪。 “没有,啥也没有!” 木香跟彩云齐齐摆手,异口同声。 大梅愤恨的瞪了她俩一眼,“你俩 慢慢笑吧,我回家看一眼,我爹今早上有点不舒服,我去瞧瞧,他起来没。” “嗯,那你快去吧,我们在金菊家门口等你,”木香笑着对她道。 大梅现在越看她这个模样,越生气。 问了也不说,只会一个劲的傻笑,气死个人哩! 大梅走了之捕后,彩云见木香笑个不停,她郁闷了,“大姐,你干啥要笑啊,我说的不对吗?” 木香搂着她的肩,可还是笑的停不下来,“对,你说的对,明儿咱们就好好虐待他俩,男人呢,就是不能对他们太好,省的到时候,给你蹬鼻子上脸。” “我可没内个意思,你又想歪了!”彩云叹气,她家大姐今儿咋那么兴奋。 木香坏笑道:“我想歪了?不会吧,我还以为我家彩云想说婆家了呢!” “姐……你胡说啥呢,”彩云又气又急,气的脸红,急的直跺脚。 “呵呵!”木香笑的更欢快了,松开她,跑在了前面,“难道不是吗?让我想想我家彩云中意的是谁呢?” “姐,不许说!” “哟,我家小彩云炸毛了,呀,还要打人……” 她俩一路笑着闹着,欢笑声传出很远。 苏秀拉开门缝,她跟她娘,也准备去金菊家的,她娘不用去送嫁,但是金菊娘请了她过去帮忙。她得去送嫁,村里同龄的女娃不多,金菊娘又是个爱面子,所以在大多都请了。 她刚走门,就听见木香跟彩云打闹的身影。 可她并不在意,她所在意的人,并没有出现,陪在木香身边。 苏秀转头往木家的方向看去,咬唇犹豫着,大好的机会,要不要过去瞧瞧呢? 陈美娥穿戴好了,从院里走了出来,见她愣在那,催促道:“你搁那站着干嘛呢,还不赶紧走。” “哦,这就走,”金菊有点恼怒,她娘有时候真的很烦人,又不是她要嫁人,去那么早干嘛。大清早的,天又这么冷,就把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烦人。 陈美娥没注意到她的心思,不过她出门之后,也瞧见了远处木香姐妹俩的身影,“丫头,娘可得提醒你,木香这回找的男人不好惹,你没事别去招他们,你又不是没瞧见他昨晚那个凶相,好像真要杀人似的。” 想到昨晚赫连晟看他们的眼神,陈美娥这会还直打冷颤呢! 苏秀暗骂了句胆小鬼 ,人家不过是说了几句威胁的话而已,又没真的动手要杀人,至于怕成这样吗? 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她可不敢这样说。 “我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可是娘啊,你不觉着我比木香长的好看吗?你瞧她的身段,平的像搓衣板,哪个男人会喜欢她那样的,你说……要是她家的那个喜欢上我,咋样啊?” 金菊一脸兴奋的比划着自己的身子,前凸后翘。她记得赵修文每回瞧见她时,眼晴里炙热,藏都藏不住。 头一回陈美娥没应和她的话,一声不吭的先走了。 虽然苏秀是她亲生的,长的也还算不错。可她眼睛没瞎,木香那个丫头是深藏不露。 以前脸上脏兮兮的,看着好像很丑似的,后来脸上又长了那么些个红疙瘩,她也一直以为木香是个丑丫头。 可是,当有一天,她脸上的红疙瘩不见了,衣赏也穿的合适了,身上的优点都突显了出来。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那丫头比苏秀好看了,不止一点点,能把苏秀甩出几里远。 苏秀见陈美娥不理,恨恨的跺跺脚,不甘不愿的追了上去。 东北风刮起来,幸好昨晚的雪下的不大,下了一会就停了,到了早上时分,地上残留的雪也化的快没了,只剩下干冷。 彩云搓搓手,缩着脖子,看向大梅家的方向,哆嗦着道:“大梅姐咋还不来,我都快冻死了。” “冷啊,那姐给你揉揉,揉揉就不冷了,”木香伸手使劲揉搓她的小脸,揉完了脸,又揉手。 “唔,哎呀,不要揉了,我头都给你揉晕了!” “呵呵,要不咱们去跑两圈,保证不冷。” “不去,才吃过稀饭,跑多了,肚子该疼了!” 她俩说的欢快,却不知暗处有双眼睛,一直观注着她俩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们打闹、嬉戏,看着她们姐妹间的亲昵。 这双眼睛的深处,浮现一丝叫做羡慕的情绪。 木香跟彩云闹了一会,忽然警觉到什么,朝那双眼睛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时大梅正好跑过来了,“你看什么呢,走了,快进去吧,金菊家今天好忙呢!” 木香点头,收回探究的视线,“嗯,走吧!” 见大梅脸色比刚才差多了,木香关切的问道:“你爹咋样了,好些了没有?” “不太好,可能是受了风寒,养养再说吧 ☆、第99章 送亲 木香点头道:“不出去干是对的,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是真就过不下去了,与其出去闯荡,倒不如在家好好琢磨琢磨,说不定还能另有一番作为呢!” 金菊笑道:“是啊,我跟我哥说了,说你在家好能干的,把家里的日子过的可好了,木香,我能不能拜托你,有时间的话,跟我哥好好说说,给他指条路子。” “行,这没问题,只要你哥肯干,又肯吃苦,想过上好日子,那还不简单吗?” 大梅也插话道:“对,让你哥找木香,我跟我哥前几天在她家赚了不少钱呢,如果她的香肠作坊可以干起来,肯定能赚大钱。” “赚什么大钱,就是混口饭吃,”木香难得谦虚一回,做人嘛,不能把话说的太满,得给自己留个退路。 四人正说的兴起,苏秀厚着脸皮推门进来了,顶着一张笑脸,笑的无比灿烂。 “金菊,我来看你了,你今儿真好看,哟,木香跟大梅也在啊!” 苏秀脸上挂的笑实在太假了,彩云看的忍不住作了个呕吐的动作,大梅瞧见了,用食指戳了下她的额头,两人躲在一块偷着乐。 木香神色淡淡的,不作回应。 过门都是客,又是自己大喜的日子,金菊也不好真的不理她,便笑着招呼了她,让她进来坐。 瞧见那三人的态度,苏秀心里又恨又气,可面上却不敢真的表现出来。目前来说,她跟木香的关系很僵,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跟木香打好关系,只有关系好了,有些事才更方便去做。 想到此处,苏秀压下怒气,面上仍是笑着,“金菊,这是我送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欢,这可是镇上最好的水粉店买来的,你闻闻,这是桂花香的,抹在脸上,有股子桂花香呢!” “是吗?”金菊接过她递来圆形小盒子,放在鼻间嗅了嗅,“嗯,是挺香的,谢谢了,让你破费了。” 苏秀以袖掩面一笑,“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破费的话。” 大梅好奇的也凑上来闻,虽说她不喜欢苏秀,可这水粉却是真的很香。彩云也好奇的学大梅的样子,凑上去闻。 她俩都没抹过水粉,这玩意贵着呢,听说这一小盒,得好几百文呢! 只有木香站那一动不动,她注意到苏秀说那些话的时候,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哼!她倒要瞧瞧,这女人含沙射影的,有什么目的? 苏秀笑了一会,挑眉 看向木香,“我这儿还有一盒,木香,要不送给你吧,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嫌弃。” 她伸手从袖子里又掏出一盒水粉,看向包装样式,比金菊那个还要漂亮些。 木香恍然有所悟,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表情淡淡的拒绝了,“不必了,这些东西我用不惯,你留着自己用吧!” “怎么会用不上呢,这个东西抹在脸上之后,会让你的脸蛋看起来漂亮,不信我给你试试,”苏秀站起来,揭开盖子,就要上去给她抹粉。 木香皱着眉躲开,“都说了不用,你爱用那是你的事,我不喜欢脸上抹这些东西。” 笑话,不就是化妆品吗?比这高级的她都见过。苏秀这个蠢女人,妄想用一盒水粉买通她,真当她那么好骗吗? 苏秀拿着水粉呆站着,表情有些伤心,“木香,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 “停停,你有完没完,别又跟我提以前的事,烦死了,金菊,我先出去一会。” “姐,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出去,这屋里的气味难闻死了,我待着不舒服,”彩云追过去,在经过苏秀身边时,还冲她扮了个鬼脸。 “嗳,那你们就在院子里转转,别走远了,”金菊见她们闹的不开心,可她知道苏秀跟木香之间的恩怨,所以她不怪要木香,倒是苏秀今儿的表情,实在耐人寻味。 大梅一直没说话,自打苏秀把那盒水粉拿出来之后,她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那只盒子。 “那个……苏秀啊,你的水粉能不能借我瞧瞧!” 苏秀一见大梅眼神里写满了稀罕,她不屑的冷哼了,阴着声,惋惜道:“哦,你说这个水粉啊,瞧是可以瞧,可是呢,我就怕你瞧进眼睛里,拔不出来了,而且我觉着,你的脸也用不着这个东西,因为你抹的再多,还是那副丑样!” 在木香那里受的窝囊气,她总算找到个出气的口子。果然,骂了大梅之后,她心情好极了。把水粉往袖子里一揣,也出门去了。 “苏秀,你太过份了,”金菊看不下去,要不是碍于此时的地点不对,她非得骂苏秀几句不可,哪有她这样的人。大梅又没得罪她,她到于说那么狠毒吗? 大梅被骂的傻愣在那里,也不吭声也没表情。 “大梅,别听她的,苏秀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那 副长相,也就赵修文能看上她,换个人,早被她吓跑了!” 这话也不全是安慰大梅,有一部分是实话。 苏秀其实长的也没多好看,可她会打扮,骨子里又透着股风骚劲,像赵修文那样的书生,不就喜欢她这种有骚劲的吗? 大梅怔了会,忽然呵呵笑了,“谁说我生气了,我是被她那副嚣张的样子给气到了,金菊,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找木香,让木香去收拾她!” 大梅兴奋的跑出去了,金菊看她匆匆忙忙的身影,不由的好笑,同时也为苏秀默哀,惹到木香,可有她倒霉的了。 大梅是在孙家院子外找到木香的,此时院里人不少,她跟彩云两个人也不知咋的,就走到院子外面了,身边还站着个年轻的男娃,看那年纪应该跟木香差不多大。 她走到跟前时,见那男娃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要对木香说什么。 彩云在一旁捂着嘴偷乐,见大梅过来了,冲她直招手。 “你们干嘛呢?”大梅小声的询问,看那男娃的神情,好像很害羞啊! “嘘!”彩云背着她大姐,对大梅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退后一步,在大梅耳边低声道:“那个人要问我大姐叫啥名字,支支吾吾好一会了,还没问出来呢!” “啊?”大梅这一声啊的有点大,引来木香跟那男娃的注意。 当瞅见大梅跟彩云眼里的调皮神色,她板起脸瞪了她们二人。 那男娃似乎被这一岔打的,醒过味来了,“我……我……我想知道……姑娘你叫什么。” 前面说的底气还很足,到了后面声音小的连蚊子哼哼都不如。 噗嗤!大梅没忍住,爆笑出声。 这个男娃她认得,金菊家一个堂哥,之前来过几次,她见过两次,长的还挺俊俏,个头只比王喜那个大块头矮了一点点。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害羞了,都不敢跟女娃讲话,连跟金菊讲话都不敢抬头,一紧张就脸红,结巴,说不出话来。试想一下,就知道他有多害羞了。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害羞的男娃,竟然跑来询问木香的闺名,你说好不好笑! 彩云见大梅笑了,也忍不住了,抱着她的胳膊笑的前俯后仰。因为她想起来,刚才这个男娃拦住她们姐妹的时候,竟然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字,还指着天空说,今天天气不错。 天哪!连个太阳都没有,还阴 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雪,他还好意思说天气不错,能不好笑吗? 木香满脸无奈的看着她俩笑作一团,其实她也被雷到了。不过她更关心的事,如果让赫连晟瞧见,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孙冬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腿发软,心发虚。 可是……他回头看向拐角处的方向…… 木香注意到他的眼神,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原来那里藏着几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睥,看他们脸上的戏虐的神色,这个孙冬肯定是被他们算计了。 木香神情一换,脸上挂了浅浅的笑意,“我叫木香,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今儿是你给金菊抬轿子吧?那回头你可得多吃些饭,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抬轿子。” 孙冬傻了,没想到人家姑娘会跟她讲话,好一会才回过神,赶紧点头应道:“嗳嗳,我晓得了,那……那我先走了。” 他转身就往那处拐角跑,跟几个少年会合,一群人激动万分的拽着孙冬遁走了。 大梅笑够了,“你还真把名字跟他讲了呀,你就不怕他缠上你?” “别胡说,那个孙冬是个老实孩子,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你没看出来,他是在跟人打赌吗?不过呢,他们既然敢拿我打赌,”木香指着那处拐角,只不过现在人都走了。 “你们俩跟我过来,”木香招呼上大梅跟彩云。 三个跟个贼似的,朝那处拐摸去了。 孙冬跟他的那些小伙伴也没走远,就在拐角不远处的几棵树底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几个人笑那叫一个欢快,连孙冬那个害羞的娃也在傻乐。 彩云不乐意了,“大姐,他们是不是在笑你?” 木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肯定的了,你看他们笑的多欢快,你说,如果我现在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他们会是啥表情呢?” “见鬼的表情,”大梅很认真,很正儿八经的回答她。 木香呵呵笑了,“你俩就在这儿等着看,待会有好戏可看。” 村里的路上,不管是小道还是大道,都不免堆着些稻草堆,特别是有些人家的家门口,稻草堆都随处可见。 还有那些树。玉河村的人,喜欢在家门口种梨树跟桃树,就是种品不太好,结出来的果子不好吃,又酸又涩。但是每年到村上果树开花的时候,却很好看。而且家门口栽果树,也是可以辟邪的。 木香就 用这些果树跟稻草堆做掩护,朝孙冬那群人的后面慢慢摸了过去。 说是小伙伴,实则是木香的心理在作怪。活了两世,心境难免比这群同龄的男娃成熟。可真要论起来,那群少年跟她年纪也差不多,有些可能还比他大个一岁半岁的。 大梅跟彩云捂着嘴,趴在墙角边,看着木香麻溜的身影,朝那群人越靠越近,可他们呢,只顾笑的太投入,说的太投入,竟然真的没发现她。 木香板着脸,咬着唇,慢慢的靠过去。 还差几步的时候,她突然跳过去,高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这一声不可谓不大,足能震得人耳朵发嗡。 一时间鸡飞狗跳,飞的是人,跳也是人。 “呀,你!” “哎呀,你,像是!” “我的妈唻!” …… 这些还是好的,还能说出话来,更多的人,直接从地上跳起来,拔腿就跑,好像见鬼似的。 还有几个没趴在地上,一脸惊恐的望着木香。 至于孙冬,则干脆吓傻了,站在那,没表情也没动作。 大梅跟彩云也跑了过来,三人站着,看这一群四仰八叉的少年,眼里尽是鄙夷之色。 大梅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就这样的呢,还敢在人背后使坏,腿软了吧?吓坏了吧?晚上还会做恶梦呢吧?” 彩云直接上质问,“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老实交待,敢拿我大姐打赌,我看你们是皮痒了。” 在她俩的质问中,那几个男娃也缓过劲来,跑掉的几个也靠了过来,表情都很怪。 被大梅骂也就骂了,可被这个小女娃骂,他们的脸往哪搁啊? 其中一个胖乎乎小眼睛的少年,不服气的哼道:“谁拿她打赌了,你们哪只耳朵听见了?我们没有!” 另一个瘦小子附和道:“对,我们没有,我们坐在一起说话,你凭啥跳出来吓唬我们,臭丫头,你想找茬是不是?” 大梅向来是个打架的积极份子,他们竟然敢挑衅,她自然乐意奉陪。她一掳袖子,插腰横道:“是你没种吧,说了就是说了,还不承认,我呸,没胆子,丢人现眼!” “你,你敢这么说我……”瘦小子也不干了,也掳起袖子,一副准备跟她干架的架势。 “这个……做男人的呢,可以没本事 ,可以没银子,可以胆子小,可如果要跟女娃打架,请问这样的也有叫男人吗?哎呀,我看你改行做女娃算了,只有女人才跟女人打架,”木香凉凉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嘎?”瘦小子举起的拳头就那么停在半空,放也不是,打也不是。 胖小子王重见瘦小子毛猴没有去干架,他不干了,他只记得他娘教过他,别人打了你,你就得想点子还给回去。 王重顶着一双小眼睛,上前一步,“大老爷就得打架,我爹在家就打我娘,这才叫真汉子,毛猴,你快打啊,把她打服!” “打打,打架喽!”王重几身后几个少年也起哄。 大梅抬高了下巴,挑衅的瞪着毛猴,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动手。就这小身板,她一拳就能让他滚回姥姥家去。 木香叹气,忽然厉声道:“都给我闭嘴,一个个的犯浑也不看看是地方,孙家还要办喜事呢,你们在这儿打架算怎么回事?还有你!” 她突然起脚,一脚揣在王重的屁股上。这一脚威力不小,要是揣在别的地方,肯定得淤青,可是揣在屁股上,疼是肯定疼了,但不会肿。 之所以动手,不动嘴,是因为她深知,对付这群心高气傲的少年,跟他们讲道理没用,吵架更是没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服。不服的话,那就打到服为止。 “哎哟,我的屁股……”胖人都是最怕疼的,王重也没想到木香会突然揣他,而且她动作又那么快,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屁股就一阵剧痛了。 毛猴发现情形不对,正要退后一步,身子还没转过弯,就被木香一个擒拿手,轻轻松松的提溜住后衣领子。 “哎,姐姐,你别揣我,我们真没说你的坏话,都是孙冬说的,你找他,找他!” 王重捂着屁股凑过来,很不服气的嚷道:“你凭啥可以打人?我要告……” “你要告诉你娘吗?”木香笑了,手一扬,在她手里被提溜着的毛猴,就如同一块破抹布,被丢了出去,直直砸向王重。 王重哪禁得住他,哎哟一声,两人齐齐倒向了地上。 有他这个大厚垫子垫底,毛猴摔的倒是不疼,王重可就惨了。 彩云笑的停不下来,“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告状,还要告诉你娘,羞不羞,臊不臊!” 王重脸上表情很精彩我,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黑,可谓是五彩斑斓。 孙冬见他们真的打架了,青涩的少年,满眼担忧的冲木香道:“你……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他们看你长的好看,想知道你的名字,我是自愿去的,姑娘,打架不好,你要是有气就冲我撒吧!” 木香很无语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羞涩少年,此时,他脸颊通红通通的,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敢看她,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这副安等着受虐的小模样,让木香想到了漫画里小受,还真别说,这小子很有做小受的潜力。 “谁说我生气了?我很高兴啊,好久没有人陪我打架了,恰好今儿又挺冷的,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至少不会冷了啊,是吧大梅子?” “那是,我也好久没动手打人了,这拳头都痒痒了,”大梅本就是个干架爱好者,虽然面对的是好几个年少的男娃,可她一点都不怵,又兴奋又激动。 再说了,就是她干不过,只要她一声吆喝,她哥飞奔着就来了。以前就是这样,她打架,打不过时,林长栓挥着扫帚就杀过来了,所以大梅这胆子越练越大。 几个男娃子看木香露那一手不像是随便耍耍,一看就像是练家子,哪还敢往上冲。 只有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娃,很不服气,仗着自己学过几天拳脚,也可能是觉着不能被两个女娃子吓到,于是嗷嗷叫着冲了上来,“看招!” 木香拉着彩云往旁边一躲,躲的又干净又利落。 再状似不小心把脚伸了出来,绊了他一下。 于是,那男娃很凶很猛冲上来的动作,就变成,笔直的往地上撞。 大梅落井下石,抬脚狠狠踩了下他的手,疼的他又嗷嗷叫。只不过这回叫的声,跟刚才叫的声不一样。 孙冬吓的一张斯文俊秀的脸蛋,变的惨白一片,“你们……你们别打架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咋也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暴力,太可怕了。 木香很无辜的摊开手,“我没打架啊,你看见我打他了吗?”这种小虾米还不值得她动手,动脚都嫌费劲。还是像昨晚那样子杀人,来的痛快。 孙冬哑声了,他嘴笨,不晓得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她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小矮子趴在了地上,剩下的那几个,哪还敢吱声。 王重跟毛猴更是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们,妈呀!他们以后不要娶婆娘了,这要是娶回家,还不得被她们虐死啊! 大梅歪着头,忽然灵机一动,在木香耳边嘀咕了几句。木香听完之后,想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算了由她折腾去吧! 得到木香的同意,大梅这回可乐坏了,跑过去把那群男娃招到一块,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只见那群男娃纷纷摇头,很不情愿的样子。 接着大梅又指了指后面站着的木香,对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那几人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 大梅又兴奋的跑回来了,彩云好奇了,“梅子姐,你跟他们在说什么呢?为啥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大姐?” “嘿嘿,没啥大事,就是让他们去找苏秀的麻烦,谁让她刚才得罪我来着,可是那群小子不想干,于是我就威胁他们,说……” 大梅强调一变,故意粗着嗓音道:“你们看见后面站着的漂亮女娃了吗?她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们要是不干,我便让她来跟你们谈谈。” 木香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呀,说的好像我很可怕,很凶似的,我有那么恐怖吗?不过我得提醒你,别把事情搞大了,别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出来这么久了,她也该回去看看。刚才出来时,好像听人说,男方家迎亲的就快来了。 “我先回去了,你们玩一会也快进来吧!” 彩云一个劲的点头,“嗯,我们不会耽搁很久的。” 大梅搂着彩云的2,不耐烦的催她,“她出来了,你快点进去,快走!” 苏秀找了木香好一会,院子门没有,门外也没有。刚要转身进去,就瞧见木香跟大梅她们站在一块。 “我说你们几个跑哪去了呢,原来都跑到这里躲清闲来了,”苏秀把玩着发辫,往她们这边过来了。 木香疏离的笑笑,指着后面的人对她道:“那边有几个人说是要找你的,刚才我被他们盘问了好一会呢,非说要见你。”反正她跟苏秀也不对盘,帮大梅一把也未尝不可。 “见我?”苏秀愣了下。 “是啊,听说你长的美,他们想见识见识,”大梅及时的添把火,怂恿道。 彩云怕说多了,会言多有夫,只一个劲的点头。 “哪有,我长的也就一般嘛,”苏秀是个很自恋的人,听到有人倾慕她,立马含羞带臊的笑了。 木香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就先走了,接下来的戏,她没兴趣看。 回到孙家的院子,只 见喜婆在跟苏秀娘说着些什么。 一旁的厨房里也是一片忙碌,因为孙家的厨房太小了,为了做酒席,不得不在厨房边上垒起两个土灶,都是很简单的,用土坯子垒起来的,简单又实用。 现在两个灶里都用铁锅炖着东西,一个好像炖的猪肉,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厨房的活不归她插手,都是由专门请来的婆娘们弄,在喜宴酒席上,所有的活都是分工好的。 在走近喜婆跟苏秀娘身边时,木香听见她们好像在说什么晚了,两人都很着急。苏秀爹也从堂屋出来,一脸的焦急之色。 木香闷不吱声的进了金菊的屋子,推开门,见屋里坐着几个长年的婆娘,正跟金菊说着什么,还有几个年轻的女娃子,脸上表情却各不一样。 木香走到一边,静静的等着。不知是因为她进来了,还是她们本来就说完了,都站起来,说了几句就走了。最后只留下金菊跟木香在屋里。 “咋了,是不是有啥事?”木香坐到金菊身边,发现她手指冰凉的刺骨。 金菊头垂的很低,听见她的问话,犹豫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木香哪里会相信她的话,“肯定有事,跟我说说说吧,我又不是给你外传。” “我不是怕你外传,是觉着丢人罢了,”金菊叹气,语气带了些哀伤。 “是方家那边出了状况?”是猜测也是肯定。 “唉,传来的消息说,方家迎亲的人来是来了,可是走在半道上,忘了带喜炮,现在着人回去拿了,没有喜炮,他们就不能来迎亲,派了人回去拿,现在大部队就在路上等着!” 木香心里唏嘘不已,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真不晓得方家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算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在这儿愁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等方家人来了,到时咱再给她家一个下马威,总不能凭白无故的,就给他们欺负了。” 想来,方家这位姑奶奶,不是个省油的灯。喜炮也能忘,他干脆连迎亲的事一块忘了得了。 金菊摇头,“我现在啥也不求了,啥下马威啊,啥面子啊,能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堂拜了,我就知足了。” “你呀,就是太好欺负了,我告诉你,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人,你越是忍让,他越是得寸进尺,多余的话,我不能多说,毕竟以后嫁给方有才,要跟他过日子的是你,不过我把话搁在这,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