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疆古煞之惊魂土司府》 第一章 引子 哀牢山位于云南境内,是云岭南延的分支,起于大理州南部,止于红河州南部,乃是元江和阿墨江的分水岭,同时也是云南高原和横断山脉两大地貌区的分界线。由于海拔过高,山体高度落差较大的缘故,气候垂直分布明显。往往山麓的气候闷热如夏,而山顶上的气温则寒冽如冬,自古以来,这里就有着“一山分四季,冰火两重天,十里风花月,百里霜如雪”的美誉。 哀牢山景色怡人,秀景优美,有那连绵的山岳,雄壮的飞瀑,翠绿的林木,幽静的山涧。潺潺的溪流上翠鸟啼鸣,嫩绿的枝叶中微风轻拂,不失为一处浏览观光的人间胜景。 特别是在清晨的时候,大山深处云雾缭绕之中,放眼望去云海翻腾,旭彩万丈,看得游人赏心悦目、流连忘返。 在这片神奇的山脉中不仅有着数之不尽的美景,也有着不少美丽动人的传说,然而在这么多的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当属土司府宝藏的传说。 土司府坐落于哀牢山的半山腰中,是清朝康熙皇帝御封“云磐土把总”世袭土司张传杰末代传人张天权的府邸。整个建筑构造坚实、气势宏伟,其中不乏有着大理石雕、红椿木刻,就是绘画和书法作品都十分丰富。这处具有浓郁地方乡土气息的土司府,堪称是滇南传统园林建筑艺术的精华。 相传自从大土司张天权死后,他生前掠夺而来的金银财宝不翼而飞,对此民间有很多说法和猜想,然而众说纷纭之下却没有人真正知道财宝的去向。 流传于哀牢山脉的民间说法大致有三种,一种是说法是张天权在死前把他生前积累下来的财宝都藏进了哀牢山的深山之中,这件事还曾被跟随他的一名随从证实过,但是具体埋藏的地点是在什么地方,那名随从却无法说出来。 第二种说法是传闻张天权已经料想到自己将会大难临头、地位不保,于是他把财宝通过茶马古道远远地运送了出去,以备不时之需。这种说法似乎有些牵强,可是曾经有人在半夜看到过上百匹骡马拉着大车从土司府中走出去,而且马车上拉着不少的大木箱,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这个说法属实的话,那么张天权积累下的这些财宝将石沉大海,永远都没人知道财宝的去向了。 第三种说法信的人最多,也是争议最大的一个。据说张天权虽然是一个心思缜密,头脑极为聪明的人,但同时也是个小肚鸡肠、心胸狭隘之徒,为了不让外人窥视他的财宝,他绞尽脑汁,在土司府中修建了一间密室,专门用于珍藏他的宝藏,可问题是既然有这么一间密室,那为何时至今日还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呢? 早在建国初期,张天权及其一伙党羽被枪决后,便有不少的专家学者来此探秘,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出通往密室的暗道,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只是在土司府的大院中树立了那么一块牌子,上面记述了一些可能的猜想和假设。比如刻在青石板上的五芒星图案代表着什么意思?位于大院内四个方位的四块地砖上,那些即像椭圆又好似音符般的特殊的符号又隐藏着什么秘密等等。 不过这些猜想和假设是否真的就是开启宝藏的关键,还是只是唬弄人的一些噱头而已,这所有的一切,恐怕也只有身处地府的张天权自己知道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土司府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土匪恶霸,也没有了气焰嚣张的陇西世族,土司府作为一处文物遗迹保留了下来,供后世之人瞻仰和铭记这段血淋淋的历史。 然而在这座陇西世族的大宅内却显得有些阴寒可怖,即便是烈日炎炎的正午时分,土司府内依旧阴风阵阵,寒气凉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大门外的石栏上留有着十二生肖的石雕,做工精美却难敌岁月的侵蚀,已经变得有些破损不堪。门上那对狮子头铜环倒是十分光亮鲜活,威严的注视着进出大宅里的人们。 大院里面那棵百年的桃梅依旧翠绿喜人,周围斑驳的墙壁上依旧残留着辉煌时期的痕迹。 在大院的四周矗立着两层的木楼,正面对着的是正厅,厅外分别挂有八仙的门扇和一些雕工细腻的花鸟鱼虫,正厅里摆放着红木的屏风,名贵的摆设,再加上考究的装潢,看上去奢侈华丽,彰显着土司府的气派和阔绰,然而在这些富丽堂皇的表面之下却又隐藏着多少悲惨和心酸的历史。 正厅两旁的屋子分别是张天权和他三个老婆的寝室,分别于地位上的差异,大老婆寝室的地板要比其他两个老婆的高出一截,又略低于张天权的卧室。 每一间卧室中都保留着原有的摆设,就连桌椅板凳,以及各种物件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只是屋内的光线阴暗,阴森森的很不舒服,再加上床榻前的脚踏上摆放着的布鞋,很容易让人浮想翩翩,就好像在那棕黑的木床上还躺着人一样。 让人惊悚的是,在三老婆的寝室中,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坐于梳妆台前,背对着屋外,手拿木梳在那梳着凌乱的长发。梳妆台下一道绿光隐约闪现,阴气逼人,似冤魂难散,恶鬼返阳。虽然屋内的女子只是一个假人,却能看得令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大院中的东西厢房分别设有吹大烟房,药房等处。吹大烟房中的那张床榻上放着几把烟枪和一个鼻壶,尽管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却还能流露出当年张天权腐败、糜烂的生活气息。 土司府占地四亩有余,一共有着六十五处房间,每一处房间虽然布局新颖、造型奇特,可是屋内总有着一股隐隐约约的不祥之气,也许这和土司府的历史有着莫大的关联。特别是土司府的后花园,曾经残忍的杀害过不少的革命烈士和无辜的百姓,其中那处封闭的地牢中,如今还能看见斑斑的污痕,以及那锈迹痕痕的脚铐手链。 据守门的妇人说,土司府当年无比的繁盛,每逢过节的时候,来此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光是排起的队伍都能像一条长龙一样,是何等的热闹和气派。那些辈分不高或是族中地位一般的妇人们就连厅堂都不准进,只能在门外透过门缝偷看里面的情形。 在当时但凡路过哀牢山的商旅,首先要拜访张天权并赠送贵重的礼物,只有购买了富昌祥商号的三角小黄旗插在驮上,才能安稳的通过。就是那些来地方任职的县、区官员,也要先拜访张天权,送礼之后方可就任。可想而知他的权势在当时是何等的滔天,即便用一手遮天来形容也不为过。 守门的妇人和蔼可亲、十分的健谈,可是她却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必须在黄昏前关门,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过例外,即便那些参观的游客们还意犹未尽,想要再多欣赏一下,她都会婉言谢绝,准时的关闭大门。 问其原因,妇人只是摇头不语,从来不肯透露半个字,似乎有着什么忌讳的事情不愿说出来。不过找附近村里的村民一打听,那些热情好客的村民们总会多多少少讲上那么两句。 原来按照当地的习俗,每天黄昏的时候,不管有着任何的理由,都要关闭土司府的大门,以此作为一种缅怀革命先烈和对那些冤死之人的尊重,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之意,为的是不打扰他们的在天之灵,让他们能够长眠于此。 不过关于这一点还有着其他的传闻,据说当地人是忌讳土司府内的冤魂太多,以至于阴气过重,白天还好说,阳气旺盛,阳盛阴衰之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到了夜里却没人敢在这里逗留,毕竟当年这里死了那么多的人,如果说连夜晚的时间都给活人占用了,那么那些冤死的冤魂又如何出来透口气呢? 在土司府大宅的附近,只要到了夜里,就是连那些流浪的野狗都不敢在此逗留。夜间的土司府犹显阴森,宅院中常有野猫喧闹,寒光四射的眼睛带有浓浓的阴寒,趴在房梁之上,像是从幽冥而来的野鬼般,凶戾而狂暴。 这么多年来,土司府中连一只老鼠和一只蟑螂都没有出现过,并非是这里的卫生条件保持的很好,而是宅院中的阴气实在是过重,即便是喜欢阴暗潮湿的蟑螂鼠蚁都难以忍受。 据传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土司府里面极其不太平,发生过不少的怪事,好像还闹过鬼,甚至有守夜人被吓死在里面过,虽然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但是村里人十分忌讳这种东西,故而不管白天这里如何的热闹,到了挨近黄昏的时候,大伙都会主动的散去,也是为了避免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习俗也好,传言也罢,如今的土司府夜里是没有人看守的,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入内,至于里面真正的原因,则要从接下来的这个故事讲起...... 第二章 哀牢手札 《哀牢手札》乃是由张天权亲手执笔而成的一卷手札,因其生活的地方和哀牢山脉息息相关,故而这卷手札才会取名为《哀牢手札》。 《哀牢手札》开篇是这样写的:张天权,又名张泽润,乃是云南新平县嘎洒太平掌人,祖籍陇西,始祖张赫明,明朝初年宦游来滇,落籍新平,因其高祖于清康熙年间,率团于江外平叛有功,被授予“滇骑尉”世职,居于今戛洒乡南蚌村公所豆丰村。 清同治初年,其父张继祖弃儒经商,多有积蓄,于同治十三年(1874)购置嘎洒乡东瓜林山场和房屋,由豆丰迁往东瓜林居住。继而又经营九里河铁厂,广置田地,先后生四子,张天权排行第三,故而熟知的人又称他为张三爷或是三老爹。 除了开篇记叙的内容之外,这本手札中还记载着有关于张天权的整个生平,同时还记载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不乏有着与伪国民政府的一些机密要闻,以及密谋造反和关键的人物姓名、具体的时间地点、详细的策划内容等等。 ...... 民国六年(1917)担任西区嘎洒第五团团总...... 民国八年(1919)河西县富商郭世珍马帮自恃武力强大,拒付马帮费,行至十里河五里坡被伏,缴获八十多支枪,六十多匹骡马,鸦片、银元等物...... 民国15年(1926)滇系军阀混战,率五百余人声援云南王龙云,被委任云南陆军三十八军独立第五团少将团长...... 民国24年(1935)开设“富昌祥”商号...... 民国26年(1937)徭役百万民工开山修路,建盖“陇西世族”庄园...... 在密密麻麻的手稿记叙中,很多罕为人知的秘密浮现而出,其中关于1946的一篇记载是这样写到的。 民国35年(1946)秋,九月十三日,白露,碎雨。 今日菲雨蒙蒙,秋霜皑皑,如此美景却不得静赏,独徘屋中甚是心烦。小孙佑儿昏迷已经第三天,神志不清,米水不进,眼看日渐消瘦,心有不忍,哀伤操劳,心中寒苦,正应了此时此景。 府中家眷哭闹乱心,呵斥后稍有收敛。然曹氏旧病又犯,疯癫发狂,砸碗摔盆,惊扰府宅,已命张氏和小曹氏悉心照顾,望旧疾得控,康复如初。 已经打发下人详细问话,得知当日佑儿病详始末,只是心感蹊跷,虽佑儿少不更事,喜闹贪玩,但下人终日陪伴,护于左右,无端为何轻信谗言,误入寒窑致使佑儿染阴邪入体?虽已救出,却全身冰冷,面色乌青,双眼半闭,目光游离涣散。 此事尚不算完,始作俑者必严厉惩办,几个奴才下贱惰慵,也一并处置,不严办不足以消心中之恶气。 三日间,已遍访三江八镇中西名医,针灸、推血、药水、输液,打针、喂药......秘方老药、祖方经方悉数用尽,然丝毫没有起色,甚感担忧。 今得知“滚龙会”故友李显明于夜初到访,此人乃师父李有年的小徒,深得师父的喜爱,尽得真传,后去往南洋深造,算算时日已有数十年未见,不知此番到访所为何事? 九月十四日,云低多雨。 昨夜会客惊喜不断,公事之外,小孙佑儿似乎有了一线生机,望菩萨保佑,诸神祈福,让佑儿平安无灾。 显明师弟不愧为人龙之辈,身怀造化之术,阴阳之变,博古通今,洞晓天机,一席相谈如茅塞顿开。 还记得当年我在会中当坐堂大爷之时,他才是个毛嫩的娃子,如今数十年光阴晃眼而过,我已老迈,他却容颜不老、精神焕发,可见秘修之法博大精深,可强身健体,青春常驻,实非常人所能达到。 得知佑儿详情之后,显明师弟特意去往卧室查看,不解的是,他既没有二指搭脉,望闻问切,也没有问诊检查,追问病史,而是撒米燃香,喷酒点穴,食指对准佑儿的百会穴,以此古怪之法检查病情。 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显明师弟一动未动,但令人惊诧的是,米粒乌黑发闷,水酒阴寒似冰,香雾悬空不散,师弟则全身抖动不止,神色惊措。 正惊愕难明之时,忽闻显明师弟猛喝一声,随即屋内无风起浪,狂风袭来。转瞬风停气宁,师弟气喘吁吁坐在木椅上,大汗淋漓。 曾经也听闻过大师做法,驱邪避凶,可呼风唤雨,术法莫测,今日一见不由得叹为观止、敬佩不已。 待后堂议事时,显明师弟一脸苦愁,他说佑儿误闯阴煞之地,以至于阴邪入体,凡药难以对症下药,需用术法破煞驱阴,方有获救之可能。 问其何法可救,师弟并未明说,只是保证可以救回佑儿,不过要先去佑儿出事之寒窑一探,之后才有断论。 此时已夜半之时,屋外夜风不断,悲呜连连,屋内灯火葳葳,香茗浓浓,心里喜忧参半,难问前卜,虽然显明师弟未曾归来,佑儿之事悬空未落,不过比之昨夜却也宽心不少,希望师弟尽早返回,也好探明虚实。 九月十五日,雷雨交加。 一天的时间都没有显明师弟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毫无主见,连番派人寻访消息,可是据团兵回报,自昨日午后显明师弟进入寒窑之后,至今没有任何的动静。 有心派人入寒窑查探,可是师弟有言在先,不许任何人等进入,有此戒令,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 等待,这辈子最怕,最恨的就是等待,今日又深刻的体会了一回...... 九月十六日,阴。 昨夜劳累过度,半夜佑儿突发病狂,癫痫抽搐,力大如牛,四个健壮的下人无法克制住他。 好在后半夜情况稍好,这才返回卧室小睡一会儿。待天亮鸡鸣之时,下人说显明师弟已经返回,只不过身形狼狈,面容憔悴,故而先在客房休息,说下午时分才会客。 心急之下也曾到师弟门外探望,隔着窗户略看一眼,显明师弟平躺在榻,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满脸泥污,残留些许血迹,看着甚是惊人,不知遇到了何等可怕之事,仿若经历了一场殊死恶斗。 不忍打扰,耐着性子到了下午时分,显明师弟终于来到大厅相见。 看对方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依旧憔悴,手背和脸上的伤口十分明显, 追问缘由,师弟苦笑不已,一时沉闷难言。 ...... 九月十七日,小雨寒夜。 昨夜一宿未眠,心里忐忑不平,追忆师弟的话来,犹感惊悚难安。 好在佑儿暂时有救,只需时日精心调养,可是隐患不小,除非...... 佑儿的事,又想起了小儿夭折,心痛莫名,悲从苦来。 师弟的劝告让我聚棋难定,依他所说之法,大动干戈之外还劳民伤财,这些其次,问题在于此法之难,干系之大,恐有心却力难足...... 踌躇之际,雨雷崩天,惊簌四野,此乃天兆?为何心里会如此的惊慌无神、寝食难安。 九月十八日,多云喜晴。 云雨散去,空晴气朗,微微细风,暖暖旭阳却难以抒怀心中之苦闷。 昨日想了一天,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夜里师弟又找我彻夜长谈,利害关系一一陈述,但始终踌躇难决。 今时不同往日,赤色革命愈演愈烈,渐有野火燎原之势,照此情况下去,内忧外患足以令泱泱民国分崩离析,又何况偏居一隅的弹丸之地? 发报室一连接到催促密令,让滇中独立军采取行动,此事压在心头烦忧不已,回想这些,与显明师弟之话却又极为相似...... 师弟劝我事情宜早不宜晚,让我早日拿定主意,最晚明日必须要有答案,否则他将动身离开。 九月十九日,初晴。 已近中秋,万家欢喜,可是府院内却沉闷冷清,今日该到做最后决定之时刻了。 念及哀往之事,不愿悲凄重现。也罢,成大事者需有长足之眼光和气魄,想我张三爷一生何等的叱咤风云,创下过不计其数的丰功伟绩,前怕狼后怕虎乃庸人之辈,要么不做,既然决定做了,索性就做到底。 约谈师弟密室筹谋,时至傍晚才结束,一席长谈令我心中豁达明亮,看来显明之策却也险中福贵,如果进展顺利,将来我陇西世族定当兴旺发达,百世无忧,只是尚缺天意。 此事干系重大,行动需万分谨慎,不可有一丝的大意粗心,人选、徭役、资金等诸多方面还有待商榷,事不宜迟,需尽力办妥,之后择天地蔽阴之时即可开始。 显明师弟再三交代此事需严防紧守,切不可有半点风声走漏,还有他需要的那些东西,看来也要提前着手准备了。 苍天在上,日月可鉴,凡人一生不过草木一秋,富贵虽为云烟,但是身为烟尘之中的一粒尘埃,功名利禄谁人会弃?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非成败,全在天地人三合之数,我之心愿,望早日达成...... ...... 有关于这卷《哀牢手札》最为可惜的是,当时张天权被捕之后,这卷手札中有一部分不翼而飞,相传是被他烧毁了,也有人说是被他给藏了起来,还有人说是被什么人给偷了去,具体的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残缺的这卷《哀牢手札》还是记载了很多有关于张天权的秘密,只是其中一些隐晦的事情却无人得知,否则他埋藏的宝藏也许不会时至今日还无人寻获,一直石沉大海了。 第三章 守夜人 以前的土司府是何等庄严之地,这处题有“陇西世族”的庄园完全是一处与世隔绝的世外安居之所,以白虎崖为界,附近数十里的山岭都被大土司张天权一人独霸,除非有他的命令,否则外人是禁制在此活动的。 自从张天权及其一伙党羽被枪决之后,位于白虎崖的土司府也发生了变化,不仅附近出现了村庄,落户在这里的村民也渐渐多了起来。几年的时间,在村民们的努力下,不少原始的山岭被开发出来,变成了云南独有的梯田美景,加上哀牢山原有的秀美风貌,融入成为了一片独居滇南特色的人文景观。 村庄里有着上百户的人家,人口起码也有着数百之多,规模不算大,但是在这片哀牢山脉中也算是一处不小的村落了。 在村西边的有着一处土屋,里面住着一个叫做王老五的村民,说起此人的姓名,并非是他在家中排行老五,而是老王家人丁单薄,当初他的父母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是希望他能再给老王家多带来几个弟妹,故而取名王老五。只可惜事与愿违,王老五除了只有一个大哥之外,下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弟妹,他老王家的香火也只能靠王老五和他大哥来继承了。 说起王老五此人来,年轻那会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小伙,虽然算不上什么混世魔王,但是性格却粗犷豪迈,还带有那么一点“匪性”,即有着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仁义,也有着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凶悍,因为他暴躁的脾气和不服人管的习气,想当个安分的农民谈何容易?从小喜欢在外闯荡的他,免不了在村子里闯出不少的祸事,这不,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后来出了远门自谋出路。 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土司府的土匪都被剿灭之后,王老五来到了土司府附近的村子生活,在这里他分到了田得到了地,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没有了当初的年轻气盛,也就收了心,开始把心思都用在了自己分到的田地上,靠天吃饭,凭汗水生活。不过说他完全变成了一位老实巴交,性格憨厚的农民也不尽然,毕竟人的性格从出生那会儿就已经带在命里了,只不过年近四十的王老五比起年轻那会儿来说,脾气是变好了不少。 王老五的身世和很多本地人一样,都十分的可怜。当年他的父母和他大哥都是被土司府的人给害死的,要不是那时候他已经外出闯荡,跟一位很有名气的老猎人学习狩猎的本领,恐怕他也不能幸免于难,对他来说,土司府的人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血恨。 王老五是个体型高大的大汉,年纪虽然不小,但是体格依旧健硕,凭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往人群里一站,保准十分的抢眼。至于长相,普普通通,外表看上去倒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土农民,浓眉大眼,头发带点卷,胡子挺浓密。不过王老五却有着一个极为特别的特征,那就是在他的那张大脸庞子上,从眉骨到嘴角的部位有着几道明显的疤痕,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面目狰狞,特别是到了晚上,猛地一看还真能吓坏不少人,故而村里的人都不愿和他来往,尽量的疏远他。 疤痕是当初王老五在深山中生活的时候留下的,可惜的是,解放后虽然人民的生活好了起来,但是当时的医疗条件并不好,这几道疤痕也就只能一直跟随着他了。不过对于性格粗放的他来说也无所谓,只要别人不来招惹他,他也懒得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什么鬼脸疤,狗爪脸这些外号,他早就听习惯了。 如今的老王家就只剩下了王老五光棍一人,因为被破了相的缘故,时至今日别说是讨到一个媳妇,就是村里的那些女人们见到他,都会绕道而行,害得他只能光棍一人,若无意外,这辈子别说传宗接代,就是找个贴心的人都困难。 王老五之所以不愿在原来的村子又或是其他的地方生活,非要到挨着土司府的这座村庄当个农民,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的家人都是在这里遇害的,为了弥补当初的遗憾,既然生前没能在父母面前尽孝的话,他打算后半辈子就生活在父母离世的地方,也好尽点自己的孝道。 王老五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能在土司府里面找到一份工作,可是由于个人的原因,一连多年他的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事情总有令人想不到的一面,这不,已经彻底死了心的王老五却因为发生在土司府中的变故,让他意外的成为了里面的一位守夜人。 说起守夜人这份工作来说,其实根本轮不到王老五来做,毕竟作为当地闻名遐迩的一大文物保护地,想在这里谋一份差事是何等的困难,又是何等的光荣,如果不是接连出了不少的怪事,害得村里村外人心惶惶,没人敢接下这份工作,他王老五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土司府的守夜人。 在王老五接任之前,也曾有过不少人在此守夜,前后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不下十多位,然而这些人时间长的也就待了数月之久,短的不过一两个月,时间最短的那人也就干了一周的时间便会主动辞职,不管村公所的人如何挽留,对方死活就是不肯答应,为了这事,可没少把村公所的人给愁坏。 至于原因,没人说得清楚,只是说土司府内阴气太重,时间呆长了会阴邪入体,轻则卧床不起大病一场,重则还会闹出人命,十分的诡异。 就在上一年,先后两位守夜人出了事,其中一个叫李二狗的小伙子不知为何原因变得疯疯癫癫,直到今天还没有丝毫的好转,见了人就又哭又笑的,嘴里说着什么“厉鬼锁魂”的疯话,还经常大半夜出来吓人,闹得全村人都不敢靠近他。 另外一个叫做老杆的老头运气就差了一点,老头本来身体很健康,也是个很爽朗的人,平时一口气走个七八里的山路都不见得出什么毛病,除了年纪大点,没有任何的问题。 然而就是这么个身子骨硬朗的老头,却无缘无故的突发心脏病,死在了土司府的值班室中,事后听那些见过老杆尸体的人说,老杆在死的时候面目狰狞,双眼凸起,样貌甚为恐怖,看他那骇人的样子,似乎是在临死前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刺激,因为惊吓过度引发心脏病死的。 李二狗变疯和老杆猝死的消息传开之后,一时间让这片祥和、宁静的村庄笼罩上了一层不祥之气,使得村里的村民们惊恐不已,忧心忡忡。为此,村公所还专门派人来此调查过,可惜接连多日都查不出任何的原因,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当做意外事故草草了事。 自从这两件意外发生之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担任土司府守夜人一职,不论村公所的人如何恳求,村里的村民们没有一个人动心的。虽然这些村民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大伙都不是傻子,明明就连村里胆子最大的李二狗和老杆都出了事,其他人又有谁敢以身试险,让厄运加身呢?除非那人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来个早死早超生,正常人可不会犯那个浑劲儿。 不仅如此,除了本村人不愿当守夜人,就是外村人甚至是镇里的人也不愿来,就这样,近大半年的时间,在缺少了守夜人的情况下,土司府除了白天有人值守之外,夜晚空空荡荡,好似个幽冥鬼宅一般。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要知道虽然土司府的土匪恶霸早在解放初就被政府给肃清一空,张天权的宝藏也不翼而飞,但是留在土司府中的文物还有不少。 因为没有了守夜人,土司府成为了不少心怀不轨的飞贼小偷惦记的对象,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文物被偷的案件频频发生,为了杜绝国家文物被盗的事件再此重演,不得已,村公所只好再次发动群众,争取找出一位有能力的人来担任守夜人这个职务。 下达的文件也就发出了不过两日的时间,王老五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村公所,主动请缨,打算接下守夜人这个工作。 其实早在不少年前,王老五就自告奋勇的想要在土司府中谋一个差事,即便是扫地擦灰他也愿意干。可问题是他的生世和土司府有着莫大的关系,负责的人怕他公报私仇,因为私仇而做出不利于保护文物的事情,故而一直都没有同意。 除此之外,王老五是出了名的老烟枪,手里的那根发了黄的水烟筒就从来没有离过手,要是让他在土司府中工作,一旦他的烟瘾上来了,不说烟火不当引发火灾,就是满地的烟灰也对土司府中的文物有所损害。 王老五不仅是个老烟枪,还是个嗜酒如命之人,只要是酒瘾上来,五六斤老酒根本奈何不了他,就是在村子里,他的酒量也是出了名的好,在喝酒上,他要是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即便是那些天生酒量就好的彝族和傣族人,在他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就他这么个又是烟鬼又是酒鬼的人,以往村公所的人会同意他当土司府的守夜人才怪呢。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王老五的到来正好缓解了村公所的燃眉之急。对方看在他孔武有力的身体和一脸诚恳的样子上,便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在交接之前,负责的同志再三交代了文物保护的法规以及个人思想作风方面的问题,直到王老五虚心诚恳的接受了教育,对方这才罢休。 从走出村公所的那天开始,王老五便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土司府的守夜人,激动之下他咧着嘴大声直笑,吓得路过的村民还以为这人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又或者是犯了什么浑劲,一个个唯恐不及的避让着他。 回到家中的王老五也就胡乱的吃了两口饭,之后便翻箱倒柜的收拾起他的行装,足足收了一大包,背在身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搬家呢。 趁着黄昏王老五便兴致冲冲的来到了土司府,看着这座即熟悉又陌生的宅院,他的心里是又激动又开心,同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和惆怅之意。 第四章 惊吓 从家中匆匆收拾好了行装,王老五便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土司府。等他到了地方,王老五并不急着跨入土司府的大门,而是驻足而立,站在宅院外用他那饱经风霜的双眼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目光中饱含了太多太多的缅怀和追忆。 良久过后,当王老五的目光停留在土司府大院门前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随后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叠黄纸和一把清香。 土司府的门前种有不少核桃树,时逢立秋,翠树绿荫,树上长满了喜人的核桃。这些核桃树已有不少的年代了,是当年王老五的父母在土司府做短工时亲手栽下的,如今物是人非,核桃树依旧挺拔,而栽树的人却已阴阳相隔。 来到树下,王老五把点燃的清香朝着土司府的大门拜了拜,之后又朝着家门的方向祭拜了一下,这才把清香插在了核桃树下。 看着袅袅飘起的青烟,王老五把手中的黄纸点燃,天色昏暗,黄纸散发出的火光格外明亮,借着一缕晚风化为点点火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爹,娘,大哥......小五来祭拜你们了,当年你们惨遭张天权这个畜生的毒害,就连尸骸都被扔入了深山老林,小五不孝,至今连你们的尸骨都无法找回,只能在你们亲手种下的核桃树下来祭奠你们,我......”哽咽的话声,让王老五的眼中充满了点点的泪光。 略微平复了一下哀伤的心情,王老五接着说道:“爹,娘,如今小五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土司府的守夜人,你们是在这里遇害的,魂魄也停留在这里,从此以后,小五就可以和你们离得更近了,生前我没能孝敬二老,死后起码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们,除此之外......” 顿了顿后王老五接着说道:“一直听闻土司府里有阴鬼作祟,害得村里村外不得安宁,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土司府是二老和大哥的安息之地,我绝对不能容忍有其他的东西前来打扰你们,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即便是张天权那个畜生恶鬼还魂,其他人怕他但我王老五不怕,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鬼神一说,那么我一定要把张天权的阴魂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替爹娘,替大哥报仇雪恨!免得让他死后还阴魂不散,危祸乡里。” 说完,王老五拿起地上放着的酒壶,拧开壶盖“咕咚咕咚”猛灌了两口,随后他把酒壶中的酒水撒在了核桃树下,又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祭拜之后,王老五收拾了一下,在确保没有留下什么火患后,这才从他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钥匙,朝着土司府的大门走去。 瞅了瞅大门上的那把青铜大锁,王老五从钥匙串中选出了一把造型古朴却沾染着斑斑铜锈的钥匙,正打算把钥匙插入铜锁的时候,冷不防他就感到自己的肩膀上被什么东西重重拍了一下。 “谁!是谁!”被人突如其来的拍了一下,毫无防备的王老五吓得脸色一变,手一哆嗦,钥匙串“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说老五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我没注意吓到你了?”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王老五的身后传来。 王老五听着有些耳熟,转过身体定睛一看,悬起的心这才安稳了下来。 “呼,原来是你啊宋书记,我说宋书记,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你看这天色已暗,四外黑灯瞎火的,你走路又不带响,冷不丁被你从背后这么一拍,差点把我给吓坏了。”长出了一口气后王老五似有抱怨的说道。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没注意吓到了你,我向你道歉。”宋书记用手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一脸歉意的在那赔礼道歉着,倒把王老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宋书记是个穿着朴实,性格和蔼可亲的人,这么多年来帮着村里人开荒种田,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深受大伙的爱戴。个头虽然不高,也就一米六挂零,别看身高一般,但此人学问却不浅,配着夹在他鼻子上的那双镜片,就好似一个知识渊博的老学究,讲究而颇具风度。 宋书记今年五十多岁了,担任村里书记一职也有不少的年头,以往除了主持村里的那些大事小情之外,同时也负责着土司府文物保护的事情,作为一名工作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书记来说,他对于村里发生的事情甚至包括每个村民的家庭生活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是个很有责任感和责任心的好书记。 “宋书记,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有些弄不明白,天都黑了,你不在自己的家里待着,跑到土司府来是为了什么?”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其实我是有些放心不下,故而才特意过来看看。”宋书记回道。 “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哦,我知道了,宋书记难道是怕我遇到什么意外,专程前来看我的吗?呵呵,你放心好了,我王老五贱命一条,连阎王爷都不会收留我的,又何况区区一座空宅子呢?就算真有什么魑魅魍魉,恶鬼厉魂,我也不惧!”王老五一拍胸膛,丝毫没有任何的胆怯。 宋书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五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说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这可不是我们该说的话。何况刚才我就拍了你一下,为的也是想试试你的胆子,可你呢?” “这个......”王老五脸色一红,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之间从土司府的大宅内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声,顿时打破了这片寂静黑暗的夜晚。 土司府野猫闹夜的事情在当地早已见惯不怪,然而像此时凄惨般的嘶叫声却并不多见,突如其来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惊吓了门外正在说话的王老五和宋书记。 嘶叫声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才渐渐停歇,直到声响销声匿迹,王老五略微舒展了一下皱紧的眉头,看着宋书记他疑惑的问道:“宋书记,都说土司府诡异莫名,连野猫闹腾的动静都如此之大,你说莫非这里面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吗?” 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宋书记此刻正擦着从脑门上渗出的汗珠,不过作为乡里的村书记,又是一名有着崇高理想的共产党员,他微微平息了一下不安的心情,面色恢复了平静后说道。 “老五,我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奉行的是唯物主义科学的辩证方法,什么牛鬼蛇神一说,那都是欺骗人民群众的封建迷信,今后你可不能如此的迷信,否则我有权利取消你守夜人的资格。” 王老五脸色一慌,急忙出声解释着:“宋书记,我就是一个粗人,没有什么文化,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就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今后我一定会提高自己的思想觉悟,绝不再胡乱说话。” “恩,下不为例,记好了,虽然你的文化素养不高,也不是党员,可是你也要......” 话还未说完,猛然间从土司府大门的上空飞窜来了一条黑影,不偏不倚正好扑在了宋书记的脑袋上。 飞来的这条黑影不仅抱住了宋书记的脑袋,还带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即便是一旁的王老五都能清楚的闻见这股刺鼻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毫无准备的宋书记,慌乱之下他顾不上许多,手忙脚乱的想要把抱紧在脑袋上的东西弄开,可是让他感到惊恐的是,他越想用力的去拉扯,抱在脑袋上的那个东西就抓得越紧,好似铁钩般的利爪死死的扣住了他的脑袋,也就眨眼的工夫,一股火辣辣的疼痛从他的脸上传来。 宋书记疼得咧嘴直叫唤,就地跌倒在了地面之上,翻滚中眼镜也飞了出去,浑身上下沾满了土泥,样子好不狼狈。 这时一旁惊呆了的王老五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他一个健步来到宋书记的身旁,伸手抓住了紧扣在宋书记脑袋上的东西,就打算帮助对方把那个诡异的东西弄走。 可是当王老五的手触摸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上,入手的感觉却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不仅湿滑粘稠,还毛茸茸的十分恶心。 由于天色黑沉,视力十分的模糊,王老五看不清手中抓紧的东西是什么,他只好硬着头皮用力的往上一提,随后快速的朝远处一扔,这才帮助宋书记摆脱了危险。 半晌过后,王老五和宋书记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谁也没有出声,似乎二人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宋书记爬在地上摸索的声响惊动了王老五,他急忙出声关心的问道:“宋书记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我的眼镜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你快帮我找一下。”尽管宋书记回答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是话声中那微微的颤音依旧无法掩饰住他内心的恐惧。 “对不起宋书记,刚才我也是吓得有些发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有考虑到你的危险,你先别急,我这就帮你找眼镜。”王老五一拍脑门歉意的说道。 说着话,王老五拿出了手电,等他打开手电之后,灯光打在宋书记的脸上,吓得王老五双眼瞪得溜圆,声音急切的问道:“宋书记,你,你怎么一脸是血?莫非你受伤了不成?” 听了这话,宋书记先是一愣,随后用手一抹自己的脸庞,借着灯光凑近了一看,可不是嘛,就见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水,黏糊糊的,十分的瘆人。 “这,这不是我的血迹......不,应该说这不全是我的血迹,应该是刚才扑在我头上的那个东西的血水。”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疼痛,宋书记略微检查了一下伤口后肯定的说道。 心里稍安的王老五借着灯光从地上捡起了宋书记的眼镜,用手擦了擦粘在眼镜上的沙土,却发现这副跟随了宋书记不少年头的眼镜,因为刚才的意外,镜片上被摔出了不少裂纹,尽管残破不堪,但好在还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宋书记接过摔坏的眼镜看了看,摇着头苦笑了一声,这才把眼镜重新戴在了脸上。接着他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这才心有余悸的问道:“王老五,刚才你看清楚了没有?究竟是什么东西扑在了我的脑袋上?” 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急忙把电筒照向了四周,然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附近的地面上空无一物,他明明记得刚才他把那件诡异的东西就丢在了不远处,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他记错了,又或者是出现了什么其他的情况不成?想到这,王老五的稍有舒展的双眉又皱在了一起。 第五章 诡异 入了夜的土司府显得格外的沉寂和阴暗,夜风吹拂而过,王老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紧张的看了一下四周,额间的双眉邹得更紧了。 “怎么了老五?我看你一声不吭的站着不动,莫非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看着王老五一脸凝重的样子,宋书记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倒是宋书记你的伤口如何了?要不要紧?”王老五回问道。 “一点皮外伤而已,不打紧的,只不过刚才那东西抱在我的脑袋上狠抓了一顿,脸上被抓出了几道口子,伤口不算深,但是火辣辣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说话间宋书记用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王老五用手电照了照宋书记的脸,果然在对方的脸上分别有着几条血痕,伤口中还有点点的血珠外渗着。 “呃,宋书记,你看现在天色已晚,你脸上又有伤口,眼镜也摔碎了,黑灯瞎火的行动不便,不如你早点回去休息如何?”王老五关心的说道。 “诶,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说起来,当年打土匪的时候,我负过的伤可比现在要严重多了......不提这个,我问你,刚才袭击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没有?”宋书记好奇的问道。 “这个......没什么,我想应该是发了狂的野猫吧,你也知道土司府的野猫极凶,发起狂来比狼狗都厉害,只可惜刚才我只顾着把那只野猫从你的头上弄下来,一个没留神让这畜生逃走了,否则我非活活摔死它不可。” 王老五可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否则要是吓到了对方,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即便没有吓到,依宋书记较真的脾气,非严肃的教育他一番不可。 信以为真的宋书记摇着头好笑的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真应了这句老话,好了老五,我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我先陪你进去,等把你的安排好了之后我再回去。” 一听这话,王老五急忙劝道:“不必了宋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说起土司府来,村里恐怕没几个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了,你就不用陪着我了,而且你被野猫抓伤,如果不赶紧消毒的话,万一伤口发炎那怎么得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人就够了。” 宋书记想了想后伸手拍着王老五的肩膀说道:“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等明儿个一早我再来看你。对了老五,虽说村里人对土司府心存畏惧,还传言说这里闹鬼,其实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可千万别信以为真,作为生活在新中国的一份子,我们要打破这些封建迷信。好了,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身为守夜人,你一定要把土司府给看好了,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犯罪分子盗窃这里的文物。我先走了,赶明儿个我再来看你。” 说完话,宋书记打着电筒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由于眼镜被摔坏的缘故,离开的时候他高一脚矮一脚的样子颇有些狼狈,看得王老五直摇头。 目送宋书记离开以后,王老五收回来脸上轻松的神色,看着被电筒照亮的土司府大门,他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来。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一幕还真有些邪乎,尽管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也很短暂,但是凭借他敏锐的感觉,那个飞扑在宋书记脑袋上的东西分明是一只浑身带血的野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野猫,是一只没有了脑袋的野猫。问题在于,为什么一只没有了脑袋的野猫会来袭击宋书记,之后又去了哪里?总不能是死猫还魂,自个活过来逃走了吧? 夜色越深土司府周围越显得有些阴森,百思不得其解的王老五拿起酒壶又灌了一口酒,借着酒劲,他再次来到土司府大门门前,将钥匙对准门上的大锁轻轻一拧。 “咔吧”一声,门上的青铜大锁应声而开。取下大锁,王老五用力的一推大门,随着“嘎支支”一阵响动,土司府的大门被逐渐打开。 用电筒照了照里面,入眼的是一面高大的墙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福”字,代表着福临家宅,百世兴隆的意思。 墙壁下的花台中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卉,即便是在夜里,也能清晰的闻见那股清幽的花香味。 从地上抄起包袱背在身上,王老五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土司府守夜,虽然他不知道在这座诡异而又阴暗的府宅中会遇到什么事情,但是他毅然的迈出了自己的步伐,越过门槛之后朝土司府内走了进去。 王老五被安排在值班室守夜,位置是在土司府一进大门右手边的一间屋子内,这间屋子以前是用于卫兵值班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却成为了王老五守夜的值班室,同样是为了防范于未然,只不过保护的对象却天差地别。 打开值班室的房门,屋内一股霉灰的味道扑鼻而来,由于发生了李二狗和老杆的事情,这间屋子已经被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的灰尘都能堆起厚厚的一层,随便用手擦一下,都能弄得满手土灰,扬尘四起。 用电筒照了一下屋内,在入门处找到电灯的开关后,王老五伸手一按开关, 随着一阵“呲呲呲”的响声,屋顶处挂着的电灯也就忽明忽暗的闪了几下,便彻底熄了火。 虽说土司府以及附近的村庄已经通了电,但是因为电压不稳的缘故,大多时候都无法维持电力的正常运作,故而也只有像土司府这种重要的文物保护地会安装电灯之类的照明物,村里人几乎没几户人家安装。 找来蜡烛点亮之后,王老五把自己的包袱放在了门外,接着他撸起袖子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房间,不大工夫,屋里灰尘飞扬,呛得王老五一个劲儿的在那咳嗽。 “咳咳......”退到了屋外的王老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屋内的灰尘稍稍落下,他这才把放在屋内的那只水桶拎在手中,顺着屋外的过道朝宅院内走去。 通往天井大院必须要经过前堂,前堂的面积十分的宽阔,在屋顶处还遗留着国名党的党徽,只不过在形状上却略有差异,一般不仔细看得话很难区分出其中的不同之处。 真正的国名党党徽是由十二个角组成,而前堂屋顶处的党徽却只有八角,少了四角。不仅如此,在土司府大门上以及其他几处留有党徽的地方,都少了四个角,至于为何会如此,想来也许是另有隐情,外人难以揣摩。 前堂作为接待室,放在以前,那些登门造访的达官贵人、商贾地主们,想要拜访张天权的话,除非身份显赫一时,否则都要在此等候通传,可见大土司张天权在当时的地位是何等的高贵。 穿过前堂,入眼的便是土司府的大院,在大院两侧的厢房中分别是吹大烟房、药房、会客室等等,正中的正堂两旁则是张天权和他的三个老婆的卧室。 在正堂的门外挂有一副对联,上面写有“积金积玉不如积德,问富问贵不如问心”的警世之言,以前王老五看不懂这几个字,不过后来是因为来的次数多了,听人介绍他才明白,不过这些话看在王老五的眼中却令他嗤之以鼻。 “什么狗屁的积德问心,我看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像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就不配披着人皮!”看着那副对联,王老五愤恨的骂咧了一声。 职责所在,王老五打着电筒大致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此刻土司府的大院中寂静无声,就是连虫鸣之声都没有,静的是那么的空寂,那么的死沉,似乎这处空旷的宅院中没有其他任何的活物,就只有王老五一样。 月色洒落,银霜覆盖而下,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寡白一片,犹显狰狞和恐怖。不知为何,王老五忽然觉得四周的气温骤降,他哈了口气,一层白白的霜雾从他的口中飘出。 “怪了,才是立秋时节,怎么天气会变得如此寒凉?”作为常年生活在这的人,王老五深知此地的气候变化,以往立秋的时候虽然温度也会有所下降,但是却不会如此的明显,即便土司府地处哀牢山脉,海拔过高,也很少会遇见这么低的气温。 王老五打了一个激灵,用手紧了紧衣服,随后拎着水桶登上正堂的台阶,顺着走廊朝右手边的门洞走去。 在路过张天权的卧室时,王老五鼻子冷哼了一声,心里一阵的不痛快,正准备用电筒照射一下卧室中的情况,却突然听到从隔壁屋中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响动。出于警觉,王老五顾不上查看张天权的卧室,直接来到了一旁的厢房,透过门上的雕饰把电筒的亮光照射了进去。 这间厢房乃是张天权的三老婆的卧室,在灯光的照射下屋内的陈设一览无遗,靠近屋里的是一张木床,床旁摆放着梳妆台和一把木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柜子和几件器皿等物,和当初的摆设一摸一样,只是少了那些名贵的摆件而已。 “怪了,莫非是我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不成?明明刚才听见屋内有响动,可为何什么都没看见呢?”查看一番无果之后,王老五疑惑的在那自语着。 又检查了一会儿,确定屋内没有什么异状,王老五把手电一收,再次拎起水桶朝门洞外的地灶走去。 地灶乃是土司府的厨房所在,由于此地海拔较高,除了气温略低之外,这里的湿度也很大,特别是在冬天,不仅气候寒冷,还十分的潮湿,作为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果不能防寒祛湿的话,很容易患病。 地灶的位置要略低于大院,在此生火的时候,热气可顺着地下的暖管传到正堂和卧室中,对于保暖十分的管用。再者,由于地势较低的缘故,又作为取水之地,可以防范火灾的隐患,在当时是一种极为精妙和科学的发明。 蓄水池是在灶房的最深处,是通过外面的管道直接引山上的泉水进行蓄积,泉水不仅干净,还甘甜可口,十分的新鲜。 来到蓄水池旁,王老五下意识的把手电照了照池子,水池挺深,里面蓄满了清澈的泉水。 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把手电放在一旁,接着提起手中的水桶就想打水。谁料就在这时,突然从房梁顶上掉下了一件东西,重重砸落在了水池之中,溅起的水花正好洒在了王老五的脸上,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好悬没一屁股当场坐倒在了地面之上。 第六章 鬣猫 相传在张天权被枪决的那一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变成了雷云翻滚的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歇。 因为这场暴雨的缘故,使得山洪泛滥,水位上涨,河水泛滥之下淹没了不少的农田和房屋,灾情一度影响到了戛洒镇以及附近的村镇,就连素有白瀑落天的南恩瀑布,也在一夕之间,瀑布变成了浑水泥浪,狂泻之下好似泥龙闹空,场面十分的吓人。 据民间传说,张天权被行刑的那一天之所以会天色大变,追根揭底也是因为此人生前犯下的罪孽太深,以至于怨气太重,就连地狱的鬼差都无法镇守住那些冤魂厉鬼,被这些鬼魂冲破了幽冥禁地,重现于世化为了狂风暴雨来哭诉着过往凄惨的生世,以及庆祝张天权这个魔头的殒命,是专程来迎接张天权的魂魄去往地府中受刑。 虽说民间传说不足为信,然而自从张天权以及他的同党余匪被消灭后,遗留下来的这座土司府却在沉寂了一段年月后开始变得凶戾了起来,而且情况还愈演愈烈,几乎没有一天是太平的。 白天还好,阳气镇压之下土司府还算安宁,可是一入了夜,这座阴森的老宅就会变得阴气森森,鬼气浓浓,其他不说,单单里面的那股阴戾之气,就绝对不适合活人在此逗留。 在王老五成为守夜人以前,他也曾听到过不少有关于土司府阴魂作祟的事情,不过那时的他根本就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即便他亲眼见到发了疯的李二狗和那位死状甚是可怕的老杆,他也没往心里去过。 说起来,王老五的胆子才是本地人中最大的一个,什么李二狗和老杆,如果和他相比的话,说句难听点的,就是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王老五的胆子之所以这么大,究其原因,除了他天生如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当年他被土司府的人追杀,为了活命,他只好终日躲藏在坟地墓穴之中,也只有这种阴气逼人、生人回避的地方,才能保全他的安全。 在墓地中待得久了,王老五也就练出了一副过人的胆量,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亲眼看到死人诈尸、厉鬼返魂的话,其他那些吓人的事情最多也就吓他一跳而已,真正能把他吓疯、吓死的东西,在王老五的字典中还没有出现过呢,尽管他认识的字不多,斗大的字加起来也就不到半箩筐,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让王老五没有想到的是,从他进入土司府开始,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即便是头脑冷静的王老五此刻不免也有些惊慌了起来。 当水花溅起来的时候,王老五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手中的水桶也掉落在了地上。 也就退出去了几步,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心跳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狂跳过,“扑通扑通”乱跳成了一团,似乎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勉强压了压心里的恐惧,王老五深吸一口气,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呼吸,随后双眼紧盯着水池的方向,暗中自言自语的说道:“王老五啊王老五,你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你不是胆子大得没边吗?怎么现在却成了一个怂蛋!早知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来土司府当什么守夜人,不如趁早滚蛋,回家钻被窝当个窝囊废好了。还说什么不怕阴魂厉鬼,我呸!你就是个没种的废物!” 在话声的激励下,王老五抬起他那双粗糙的大手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直到脸庞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他这才平静下了他慌乱的心情。 恢复了平静的王老五没有急着上前去看掉落在蓄水池里面的东西,而是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观察片刻之后,他发现水池中并没有什么异响,这才慢慢挪动脚步,朝水池的边上靠了过去。 一步,两步......直到移动到第五步,王老五终于来到了水池的边上。好在此前他把手电放在了水池边,此时正好借着电筒的亮光观察里面的情况。 视线中,就见池中的泉水里面漂浮着一具动物的尸体,这具尸体浑身都是黑色的毛发,四肢蜷缩僵硬,似乎临死显得前格外痛苦,长长的尾巴浮在水面上,整个尸身随着荡起的水波来回慢慢的晃动着。 仔细辨认之后,王老五诧异的发现池水中漂浮的竟然是一只野猫的尸体,令他感到心悸的是,这只死去的野猫并没有脑袋,脖子的位置留有一道整齐的切口,好像是被什么尖锐之物把脑袋齐齐的割了下来。 如果只是这样并不会让王老五感到害怕,然而回想起此前在土司府大门外的遭遇,王老五心里不打鼓才怪呢。 试着把手伸入到水池中,王老五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野猫的尸身,入手的感觉不仅冰冷,还十分的僵硬,由此看来,这只野猫死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问题是为何野猫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又是谁把它丢进水池中的呢? 这两点疑问暂且不提,最让王老五感到疑惑的是,此前在土司府门外袭击宋书记的究竟是不是这只野猫?如果是的话...... 看着水池中清澈的泉水被野猫的血水渐渐染红,王老五就觉得背脊发凉,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 “他大爷的怎么这么邪门?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诡异之事。”心中顿感不妙的王老五此时也顾不上打水,他就想拿起手电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刚要触碰在手电筒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刚才还明亮无比的电筒,突然之间却毫无征兆的熄灭了,顿时四外一片漆黑,除了灶房外那片惨白的月光之外,屋内黑得吓人。 没等王老五反应过来,从房梁上传来了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之声。王老五猛地一抬头,一双双绿色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一般,散发着贪婪和残暴的目光。 这一道道贪婪而又残虐的目光,散发着夺魂般的绿光闪烁在漆黑的房梁上,直勾勾的盯着下方战栗难安的他,压抑的气氛就像一座大山压得王老五难以喘息。 一声声好似野猫般的低吼,嘶哑而低沉,就好像是从喉咙中碾磨出来一样,哪像野猫发出的吼叫,分明是从地狱中传来的索命梵音。 尽管此刻灶房之内黑暗无比,但是通过那些闪烁着的目光,王老五大致能够辨认出对方的样貌和数量,竟然是四只体型硕大的野猫。 如果只是单纯的野猫也就算了,但是按照每道目光闪现出的幅度,王老五可以肯定趴在房梁上的这些野猫绝非普通货色,不论体型又或是大小,远远超出了野猫的范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家伙正是游荡在野外的山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山猫。 山猫同属于猫科动物,只不过要比野猫的体型大出不少,力量和速度也要强大不少,虽然同属于猫科一类,但是却不能笼统的对待,毕竟野猫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而山猫不同,凭借壮硕的身躯和强健的四肢,以及满嘴锋利的兽牙,可以轻易的撕破猎物的喉咙,是名副其实的野兽。 生活在哀牢山脉的山猫,其中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之为鬣猫,顾名思义,这种野兽不仅体型更大,更有着鬣狗般的速度和力量,特别是下颚的力量十分的惊人,就连坚硬的骨头都能轻松的咬断,可想而知鬣猫是多么的可怕。 “鬣猫,怎么会是鬣猫?这种野兽只会生活在大山里面,轻易不会出现在村子里,而且一下就来了四只,这可如何是好?”对于鬣猫的凶残王老五可是再清楚不过,此时当他认清了对方的身份后,可想而知内心是多么的惊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着,王老五故意低下了脑袋,不敢正面去观察这四只鬣猫的动静,避免目光直视下起到挑衅的作用,他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暗中查看着。 王老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种煎熬令他难以忍受,在四双幽冥般的目光下,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冷汗止不住的顺着他的脑门不断流下。 大约也就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给浸湿了,那种又冷又湿的感觉让他几欲发狂。 王老五一个劲儿的压制着自己的想要逃走的冲动,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一旦稍有不慎必将引发一场噩梦般的恶果。 王老五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因为他脸上那几道从眉骨到贯穿道嘴角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年他为了躲避追杀,不得已藏匿在坟地之中,为了果腹,除了坟地中少的可怜的祭品,大多时间他都必须进入哀牢山脉的深山中猎取食物。 那一次他碰见了两只游荡在外的鬣猫,一番较量下他凭着手中的猎刀侥幸活了下来,而这即道可怕的疤痕便是在那时留下的。 当时不过只是两只鬣猫就能给王老五留下如此严重的伤害,如今在他的面前可是有着四只鬣猫,而且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相比之下,王老五就是再厉害,也自问没有信心能够顺利的从四只鬣猫的利齿之下安然逃脱,更不用说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又能依仗什么东西和对方抗衡呢?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只要能逃到值班室那里,我就有办法摆脱这群畜生的纠缠。”拿定主意后的王老五试着缓缓向后挪动着脚步,他尽可能的把动作放缓,生怕过激之下引起四只鬣猫的注意。 轻抬脚背慢落地,每一个动作是如此的缓慢和轻巧,在王老五的记忆中,像现在这般情况,在他的人生中是第二次。只不过那一次的情况要比现在从容多了,而此时只要他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鬣猫的围攻之中。 王老五不敢把步伐迈得过大,只敢一点一点的慢慢挪动着。也就不过挪出了两步的距离,他的身子离着蓄水池的边上不到半米的时候,突然间从房梁上窜下来了一只鬣猫。 王老五立刻停止了动作,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双腿,只要对方发起攻击,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发足狂奔,尽管希望渺茫,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却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王老五屏住呼吸蓄力以待,等待着危险的时刻到来,然而让他大出意料的是,那只从房梁上蹿下来的鬣猫并没有发起攻势,而是翘起了它那根黑色的尾巴,围着蓄水池的边上,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慢腾腾的转悠着。 偶尔鬣猫也会转头看王老五一眼,只是那双绿莹莹的目光少了一丝凶悍之色,多了一分戏谑的味道。 围着水池转了那么一圈,鬣猫终于把目光从王老五的身上移开,直射到了池水浸泡着的那具野猫的尸体上。鬣猫先是用鼻子嗅了嗅,随后伸出一只前爪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出于猫科类动物的天性,鬣猫厌恶般的甩了甩爪子,嘴里面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吼声。 一见此景,原本惊慌无比的王老五反而镇静了下来,他暗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 “算我命大,看来这几只鬣猫并非是针对我而来,而是为了争抢地盘,来此围剿其他的动物,要不是这样,我恐怕就危险了。” 心里想着,王老五的目光并没有闲着,靠着一丝从灶房外散发出的微弱月光,他寻找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只水桶。 王老五的运气还算不错,水桶正好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弯下身子,一伸手就能拿到。 就在这时,房梁上的其他三只鬣猫也相继跳落了下来,靠着脚掌上厚厚的肉垫,落下时悄无声息,让人无法察觉。 落下的三只鬣猫同样围在水池的边上,相互叫唤几声之后,各自伸出前爪,戏弄般不断抓动着泡在池水中的那具猫尸,一会儿的工夫,四只鬣猫玩得不亦乐乎,嬉闹声、水花声渐渐响起,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第七章 凶猫闹府 眼瞅着四只鬣猫玩得甚欢,王老五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慢慢的蹲下了身体,趁对方没有留意他的时候,一伸手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水桶。 由于土司府地处哀牢山脉,此地因海拔较高湿气浓厚的原因,山上到处都长满了翠绿的竹林,这些竹子不仅长得又高又粗,还十分的坚韧。有道是靠山吃山,当地人就地取材,挑选结实的竹子制作各种生活用品,大到屋舍家具,小到扁担水桶,几乎清一色都是用竹子编制而成的。 此刻王老五手中的水桶便是用老山竹制成的,除了经久耐用之外,还十分的牢实。为了确保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王老五俯下身体没有立刻动手,过于紧张的缘故,他感到自己双手的掌心都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就在这时,蓄水池边一只鬣猫用爪子捞起了泡在池水中那具野猫的尸体,其他三只鬣猫见了纷纷围聚上来,不断用利爪去撕扯野猫的残尸,也许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彼此间互不相让,不过眨眼间便厮打嬉闹在了一处。 “机会来了!”一直按兵不动的王老五猛地提起手中的水桶,用力的朝水池边聚在一起的四只鬣猫横扫而去。 “呼”地一下,带着风声的水桶重重的砸下,顷刻间便把还在打闹中四只鬣猫吓得毛发倒竖,眼珠直瞪。 王老五发动的突袭虽然又快又猛,然而他想因此而得手却有些异想天开。鬣猫可非一般的野猫和山猫所能相比,除了体型壮硕力量强大之外,动作也相当的迅速和灵敏。 不等水桶砸在它们的身上,就见四只鬣猫呼啦一下分散而开,纷纷跃身直接跳上了房梁,让王老五的这一击落在了空处。 受了惊吓的鬣猫们顿时火冒三丈,背上的毛发好似钢针般倒竖了起来,一只只弓着腰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吼叫,嘴里的尖牙冒着瘆人的寒光,看样子就要准备发动攻击。 一击落空的王老五此时并不心急,其实他刚才发动的突袭只不过是一记虚招而已,他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也没有想过单凭一只毫不起眼的水桶就能够击败四只如狼似虎的鬣猫。 说时迟那时快,借着鬣猫们飞窜到房梁的时候,王老五手臂一较劲儿,将手中的水桶朝下一舀,大半桶池水进入了水桶之中。紧接着他用左手提着桶把,右手扶住桶底,大喝一声:“猫崽子们,接你家五爷的洗脚水!” “哗啦”一声,水桶中的泉水好似水柱般朝房梁上喷洒而去,池水击打在屋顶,瞬间四溅而开,把四只还在茫然中的鬣猫当场浇成了落汤鸡。 鬣猫天性怕水,这一桶池水浇在身上,惊得它们四散而逃,先后接连跳出了灶房,躲在外面快速的甩动着身体,试图把身上的池水抖干净。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在鬣猫们跳出灶房的那一刻,王老五拼尽全力朝外奔跑出去,等着四只鬣猫抖水的时候,他已经跑出了地灶,直奔向土司府的正堂,很快又进入了天井大院。 等王老五跑出天井大院的时候,身后鬣猫们的怒吼声传了过来,听吼声来得极为迅猛,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便离着他越来越近了。 刻不容缓,现在的王老五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和时间在赛跑,只要跑赢了,他就有了生存下去的机会,一旦失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路狂奔之下,很快王老五就穿过了前堂,月光下他能清晰的看见值班室,以及值班室外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进屋的包袱。 尽管王老五的速度不慢,可问题在于他只有两条腿跑步,而身后的鬣猫却有着强健的四肢,奔跑中速度之快,就像是离弦之箭般晃眼便至。眼瞅着自己离值班室的大门已经越来越近,最多也就不过五六米的距离,王老五在一边撒腿狂奔,一边侧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王老五倒吸一口凉气,眼角余光中就见身后追来的鬣猫,离着他最近的一只也就不过两米的距离,按照对方的速度,恐怕他还未冲到值班室,就会被身后的鬣猫追上。 问题不只是速度上的先后,还有更令他头疼的一件事,那就是他即便率先到达了值班室,之后他又如何能够在瞬间把值班室的大门关上?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即使王老五能抢先一步冲进值班室,接下来他也无法阻止紧追而来的鬣猫们闯进里面,真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和瓮中捉鳖一样吗?不同的是瓮中的那只“王八”并非鬣猫,而正是他自己。 情况极为危险和紧张,关键时刻王老五灵机一动,凭借他多年在深山捕猎的经验,不等后方的鬣猫飞扑上来,他一个纵身朝前快速的扑去,落地的时候一把抄起摆放在包袱旁的一物,随后动作敏捷的往旁地里翻滚而开。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完成的,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等到王老五从地上快速的爬起来时,紧追而来的四只鬣猫由于奔跑的速度过快,未曾反应过来便先后撞在了值班室的外墙上,发出了一阵阵的闷响。 被撞得头昏眼花的四只鬣猫用力的甩了甩脑袋,目光中散发出的暴戾之色犹为浓厚,绿色的眼珠子就像吃人般恶狠狠注视着不远处的王老五。 “哼哼,猫崽子们,今夜你家五爷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陈年老烟水的滋味,这可是五爷我多年来积攒下的珍贵之物,今儿个一并赏给你们!”王老五高吼一声,随后将他从地上抄起的水烟筒拿在手中,对着准还未及时调整过姿势来的四只鬣猫就是一顿狂浇。 水烟筒里的烟水因为要过滤草烟的烟雾,烟水中含有尼古丁的份量极重,味道不仅呛鼻还十分的辛辣,更不用说是陈年的老烟水了,那滋味绝对不是一般的“酸爽喜人”。 王老五手中的这只水烟筒跟在他身边少说也有七八个年头,打从他开始使用的时候,就从未换过里面的烟水,说具体点就是只加新水不倒老水,几年时间下来,烟水中的沉淀物越积越多,先不说烟水的味道有多浓,就是烟水的颜色都变成了浓浓的暗黄色,这么做的原因并非是他懒,而是在他认为,烟水越老就越带劲儿,抽着才过瘾。不过让王老五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就是靠着水烟筒里的老烟水,竟然在他性命危机的时刻救了他的一命。 刺鼻的老烟水在王老五一顿狂浇之下化为了层层水花,将靠在墙角的四只鬣猫笼罩在了里面。不过眨眼之间,鬣猫们再次被水淋了个实实在在,除了身上的毛发被老烟水泼湿之外,还有不少直接飞溅进了它们的眼睛里面。 顷刻间值班室外就像炸开了锅一样,鬣猫们翻滚着身体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吼。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四只鬣猫便仓惶的离开了值班室的墙角,直接冲进花台里面,利用花台中的泥土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双眼。 看着鬣猫们痛苦难耐的样子,王老五放下了手中的水烟筒,随后他一个健步窜到值班室的门外,将那只用来装酒的军用水壶拿在了手里。军用水壶中装的酒可不是一般的老酒,而是一壶浓度极高的包谷酒,这种烈酒对于身处海拔较高的人来喝再适合不过,不仅可以驱除体内的寒气,还能祛除身体中的湿气。 拧开壶盖,王老五把嘴巴对准壶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接着他把装在兜里的火柴拿出,快速的朝花台中的四只鬣猫走去。 这时候,四只鬣猫还未摆脱老烟水刺激之下带给双眼的痛苦,正拼命的把脑袋蹭向泥土,以此减轻火辣酸涩的感觉。 王老五冷冷的看着花台中的鬣猫们,手中火柴一划,“刺啦”一声,一股红色的火苗划破了夜的黑暗。几乎同一时间,王老五对准火苗用力的将口中含着的烈酒喷吐出去。 顿时一股火蛇般的烈焰飞射而出,一下就把还在花台中忙于蹭土的四只鬣猫给席卷在了里面。烈焰的燃烧下,鬣猫们被烧得焦头烂耳、鬼哭狼嚎,一股股毛发被烧焦的臭味熏得王老五直皱眉。 王老五可不是什么心慈念软之人,他知道什么叫做斩草不除根必将后患无穷的道理。他冷哼一声过后再次提起酒壶,就想来个火上浇油,把这群害人的畜生活生生烧死。 可惜事与愿违,没等他把酒壶中的烈酒倒入口中,随着几声凄惨的吼叫,四只鬣猫从花台中飞跃而起,带着滚滚的烈焰,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唉,真是可惜了,让这几只畜生逃了出去,看来今后这里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平。”看着逃走的几只鬣猫,王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后悔的说道。 此时此刻王老五就是再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凭他的双腿和脚力,又如何能追上四只腿的畜生呢?望着黑压压的远方,王老五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又站了一会儿,直到从远处传来细微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失不见,王老五这才转身朝值班室走去。 来到值班室外,他把地上的包袱拎了起来,迈步走进了屋中。 值班室中漆黑一片,桌上的那小半截蜡烛也早已熄灭,黑暗中王老五摸索着来到了桌子旁边,一手摸着桌角,一手把包袱放在了地上。 记得此前在打扫值班室的时候,王老五曾在墙角的木架上还发现了几根蜡烛,出于节约,当时他只拿了还剩下小半截的蜡烛用来照明,其他的蜡烛他并没有去动。 不想浪费火柴的王老五凭着值班室外那微弱的月光,一只手扶着桌边,一只手摸索着木架旁靠了过去,由于目不能视,动作难免有些迟钝。 奇怪的是,等王老五把木架都摸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蜡烛,这让他不免心中一阵的犯嘀咕。 “难不成刚才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我把那几根蜡烛都放到了桌上不成?”没有多想什么的王老五转身又来到了桌子边,用手轻轻在桌面上那么一划拉,手还没伸出去多远,忽然他感到有一样毛茸茸又十分扎手的东西触到了他的手背。 王老五先是一愣,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用手又摸了摸那件东西,通过触感他发现手中的东西并不算大,圆溜溜的,大小比成人的拳头也就大了那么一圈而已。 “嗯?这东西怎么还有耳朵?这,这不是牙齿吗?难道说......”大致摸清了那东西的形状后,王老五一阵的吃惊,随后他急忙点燃了一根火柴,借着火光他仔细看了过去。 入眼的是一只没有了双眼的猫头,整张猫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呲开的大嘴中利齿外露,长长的舌头都耷拉在了嘴外。那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的眼眶中充满了深深的幽怨,似乎在用无声的抗议诉说着死前的悲惨。 如果这只猫头是放在王老五遇见鬣猫之前,指不定会把他吓得魂飞天外,不过此时在经历了刚才的一场大战后,王老五已经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给吓倒,最多也就是被惊吓一跳而已。 看着平放在桌子上的这颗猫头,王老五闷哼一声而道:“这准是那群猫崽子干的好事,趁我不在把那只野猫的脑袋弄到这里来吓唬我,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群畜生还妄想和人类争地盘,这不是自找死路嘛!” 牢骚了两句,王老五就想把这颗血乎淋拉的猫脑袋给丢出去,然而就在他刚要动手的时候,忽然感觉哪里又有些不对劲儿。 “咦?这不对啊,明明那四只鬣猫都一直都尾随着我,怎么可能分身弄来猫头吓我呢?除非是鬣猫的数量......” 疑虑还未打消,就在这时,王老五手中的火柴正好烧到了末端,火光扑腾了一下就此熄灭,顿时整个值班室再次陷入了黑寂。 然而就在王老五手中的火柴刚一熄灭的时候,几乎同一时间,从值班室的一角猛的飞窜出一条黑影,黑影中一双金黄色的眼珠闪烁着森寒的戾光,在黑暗中是那般的明亮和吓人。 第八章 暗影金瞳 事情往往都是一波三折,王老五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在这土司府中除了之前和他战斗过的四只鬣猫之外,竟然在他的值班室中还潜伏着一只。 而这一只对他发动突然袭击的鬣猫,不仅有着更为强大的力量和体格,还狡猾无比,单从那对眼珠子中散发出的金芒来看,就绝非一般的鬣猫所能比拟。 从鬣猫出现到扑在王老五的身上,所有的动作几乎是在一个眨眼的时间内完成的,王老五几乎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扑来的鬣猫重重扑翻在了地上。 无暇多想什么,被扑翻的王老五拼了命的挣扎着身体,试图将压在身体上的鬣猫推开。然而这只鬣猫的力量极大,早已超出了王老五的预料,坚硬的四肢就好像钢条一般,任他如何的用力都无法搬动丝毫。特别是那双如同铁钩般的利爪,深深地扣紧在王老五的肩头,也就片刻的工夫,利爪刺入双肩,殷红的血水顿时从伤口中流淌而出。 也许是鲜血的味道刺激了鬣猫的兽性,鬣猫变得更加凶残起来,张着骇人的血盆大口,嘴中的利齿寒光四射,一滴滴腥气无比的唾液不断流在了王老五的脸上。 王老五自认为自己的力气不小,那双孔武有力的臂膀就是连坚韧的扁担都能折断。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有些力不从心,对比起这只鬣猫的力量,他明显处在了下风。此时他只能使出浑身的力量,用双手掐紧鬣猫的脖子,不让对方用锋利的牙齿咬中他的脖颈。 野兽在捕猎的时候,一般都会直接用利齿咬断猎物的脖子,达到一击命中的目的,鬣猫也不例外,从刚才发动突袭的时刻起,它瞄准的目标便对准了王老五的咽喉要害。要不是王老五经验丰富,在被扑倒之后第一时间就用双手掐住了鬣猫的脖子,以双臂的长度阻止对方的撕咬,恐怕此时的他早已被撕破了喉咙一命呜呼,成为对方的一顿鲜美大餐了。 夜色更加的浓了,土司府外的村庄早已夜深人静,所有的村民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然而在土司府中的值班室里,一场生死搏杀正在激烈的进行着。 被鬣猫压在身下的王老五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是依旧无法摆脱对方的纠缠,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两条臂膀止不住的在颤抖着。 从鬣猫嘴中散发出的那股腥臭之味又浓又湿,滴下的唾液顺着王老五的脸庞流下,熏得他几欲作呕。王老五深知再这么僵持下去,最后倒霉的一定是他,只要他的力气用尽,届时鬣猫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 颤抖着的双臂此时抖动得更加的厉害了,随着力量的减弱,鬣猫的攻势犹为猛烈,不断咬合着利齿,用力的朝他脖颈处撕咬着。王老五咬紧牙关艰难的支撑着,视线中,鬣猫金黄色的眼瞳寒光烁烁,那对锋利的獠牙离着他的脑袋越来越近,近得几乎要碰在了他的脸皮上。 如此危险的处境在以前王老五也曾遇到过,只是那时的危险和现在比起来就好比小巫见大巫。危难关头,王老五急中生智猛的一咳喉咙里的浓痰,随即他对准鬣猫的眼睛一口飞痰吐出,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左眼。 如果放在平时,别说是一口飞痰,就是王老五把他的口水全都吐干净,也别想吐中对方。可现在不同,由于王老五死死的用手卡住鬣猫的脖子,对方又离着他的脸很近,就算鬣猫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躲也无法闪躲而开。 夹杂着烟水的浓痰直接吐在了鬣猫的左眼上,刺激之下使得鬣猫的动作为之一缓。一见有机可乘,王老五毫不犹豫的把双腿夹紧,弯曲之后紧接着双腿狠命的朝鬣猫的肚子上一蹬,这才压在身上的鬣猫整个给蹬飞了出去。 只不过在鬣猫被蹬飞的时候,由于两只前爪深深地扣在王老五的肩头,这一下连皮带肉顺带着也撕下去了不少的血肉。顿时王老五就觉得从双个肩头传来了一股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疼得他脸皮一抖,张嘴倒吸了数口冷气。 此刻王老五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在把鬣猫蹬飞之后,他就想顺势从地上翻滚起来。然而王老五还是低估了鬣猫的威力,就在他刚要翻身起来的时候,鬣猫一个猛扑又冲了上来,獠牙再次对准了他的喉咙。 情急之下,王老五慌乱的在地上一通乱摸,寻找着防身之物。偏巧此前他放在地上的包袱就在身旁,王老五不及多想,顺手抄起包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亏得包袱中装的都是些衣物和鞋袜,把整个包袱挤的鼓鼓囊囊,好似个布盾般抵挡住了鬣猫的攻势。 有了包袱挡在身前,王老五总算是可以躲在后面喘上一口粗气,尽管形势有了一丝好转,但是他也不敢有着丝毫的大意,随着鬣猫发疯似的撕咬,很快包袱皮便被咬破,里面的衣物鞋袜散落了一地。 就在包袱将要散架的时候,忽然“哐当”一声,从包袱中掉落下了一件金属的东西,一见此物,王老五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件东西抄在手中,随后用力的朝前一挥。 半空中一道寒光闪烁而出,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鬣猫一个踉跄翻到在地,随后又快速的从地上翻起身来,闪身跳到了值班室外的院落之中。 一击得手后的王老五紧随其后也跑到了院中,借着月光,就见他的右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猎刀,锋利的刀刃上还沾染着丝丝的血迹。 王老五手中的这把猎刀乃是他的防身之物,早在当年他被土司府的人追杀时就跟随在了他的身旁,若非这把猎刀,恐怕王老五早就死在了敌人的手中,即便他大难不死,之后他也无法在山岭相连古树成林的哀牢山脉存活下来。 猎刀光是刀刃就长达一米左右,宽度也有着不下十厘米,再加上刀柄,绝对算得上是一把大号的猎刀,若非如此,王老五又何必弄那么大的一个包袱背在身上来土司府呢?他这么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记得之前宋书记还奇怪他为何背着这么大的包袱,不过是在土司府中守夜而已,又不是搬家,何必装那么多的行李。对此王老五是笑而不答,否则他要是把实情一说,凭宋书记的脾气,非扣下他的这把猎刀不可,搞不好还告他个非法携带管制刀具,坐牢倒是不会,但是最起码他的这把猎刀非被充公不可。 在这把明晃晃的猎刀上,刀刃中有着一道深深地血槽,专门是用来放敌人的鲜血,只要猎刀插入敌人的身体中,即便不能当场杀死对方,光是流血的速度,也能要了对方的性命。 猎刀是王老五当年特意请戛洒一带最为出名的苗族刀匠铸造的,为了得到这把猎刀,他几乎把所有的家当都花在了上面。时光荏苒,虽说解放后,特别是在张天权这些土匪被枪决之后,猎刀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但是作为一种留恋和缅怀,至今王老五都一直暗中珍藏着它。 说起来,王老五并不应该把猎刀带进来,可是这些年有关于土司府的诡异之事早已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为了防身,王老五这才大着胆子偷偷的把它带了进来。世事难预料,如果当初不是王老五多了一个心眼,此时的他又如何能够找到防身之物,更不用说他该如何去抗衡鬣猫这等凶猛和残虐的野兽。 之前由于情况过于的紧张和特殊,以至于王老五把这把猎刀的事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就算他能想起来,他也没机会使用猎刀。现在有了猎刀在手,一股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澎湃之情油然而生,今夜他要用这把猎刀大战鬣猫,活宰了这只凶恶的畜生。 月色下,王老五提刀和鬣猫对峙而立,双方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对方。刚才的一场厮杀,王老五和鬣猫都负了伤。此时王老五的两个肩头上还不断有着鲜血渗出,而鬣猫的右前爪也流淌着血水,在月光的照射下,王老五能清楚的看见鬣猫的爪子上,一根尖利的趾头已经被他用猎刀给砍断。 相互对峙了一阵,鬣猫发出了低低的怒吼声,像是警告,又像是攻击前的挑衅,王老五没有发出声响,只是用目光冷冷的看着对方。 仔细观察下,眼前的这只鬣猫并不多见,体型长达一米有余,尾似钢鞭,爪如铁钩,光是脑袋的大小,就比一般的鬣猫大出一半之多。 普通的鬣猫全身的毛发不是黑色就是灰色,眼瞳的颜色都是绿色的。而这只全身黑如墨汁的鬣猫,在它的额间有着三道白色的竖纹,除此之外,那双金色的眼瞳也是格外引人注目。种种迹象表明,这只鬣猫肯定是猫群中的首领,凶残程度远非其他鬣猫所能相比。 见王老五没有任何的行动,鬣猫低下了脑袋,伸出舌头舔着伤口中的血水。看来刚才的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是也能带给鬣猫一定的伤害,最起码可以令鬣猫的行动有所限制。 一边观察着鬣猫的动静,王老五脑子里一边飞快的转动着,利用他以往丰富的经验,他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以及权衡着胜算的几率。 在王老五看来,即便现在鬣猫行动有所不便,可是素以敏捷著称的鬣猫,就算是少了一根猫趾,奔跑起来的速度也不是他能够应付得了的,想要顺利斩杀对方,唯有出奇制胜才能获得胜利,可问题是他该怎么做呢? 思索中王老五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周围,忽然那只装有包谷酒的军用水壶映入了他的眼中。看着地上的酒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王老五的脑海之中。 “该死的猫崽子,你以为你家五爷是吃素的吗?五爷的那口老痰味道可够爽口,猎刀的滋味还算痛快吧?哈哈哈,你放心,待会儿爷爷还会请你吃顿大餐,代价就是你的这身猫肉!”一边用话语分散着鬣猫的注意,王老五一边慢慢挪着身体,朝地上的酒壶靠了过去。 对于王老五的挑衅,鬣猫警惕的弓起了身子,前爪紧抓地面,后肢弯曲,蜷缩着身体就像一只即将射出的弓箭,随时准备出击。 王老五慢慢移动着身体,可是不论他如何的挪动,鬣猫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它,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改变着方位。 令人头疼的是,只要王老五的身体稍微靠近地上的酒壶,鬣猫都会试图朝前迈出一小步,步伐的距离虽然很短,但就是这短短的一小步,却能将鬣猫体内的所有力量爆发出来。 王老五微微一皱眉,心里有些泛起了嘀咕,从鬣猫的动作来看,分明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可见此前他用烈酒焚烧那四只鬣猫的事情,早就被对方看在了眼中,故而才会有着如此的戒心。 有些拿不定注意的王老五暂时停下了行动,鬣猫也随着他的停顿停了下来,双方再次在场地上对峙了起来。 这时晴朗的夜空中飘来了一朵乌云,在夜风的吹拂下渐渐遮住了皎洁的月光,在乌云的遮挡下,四野变得昏暗了起来。 王老五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紧绷的脸色多了一份凝重之色。 “看来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速战速决。”心中默念一句之后,王老五把牙关一咬,用力握紧手中的猎刀,他把身体朝前一倾就想率先出手。 然而还不等他开始发动突袭,一直匍匐在不远处的鬣猫却抢先而动,在一声尖锐的吼叫声中,就见鬣猫四爪猛的一蹬地,整个身子好似一道黑色的厉闪,朝王老五奔驰而来。 第九章 惊魂 鬣猫奔跑起来的速度之快,快得几乎眨眼的时间便出现在了王老五的身前,就好似一股黑色的疾风,来去无影。 王老五大吃一惊,急忙把身体用力的朝旁地里一闪。“呼”的一声,扑来的鬣猫从他身旁疾驰而过,伸出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庞过去的,吓得王老五顿时冒出了一股冷汗。 好在鬣猫的前爪受了伤,奔跑中行动稍有迟缓,才使得王老五能够提前有所防范,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尽管如此,凭他的目力还是无法完全捕捉到对方的行动,单此一点,形势明显对王老五有所不利。 撤身抽刀,当鬣猫刚从他身旁穿过之际,王老五腰板一扭,将右手握紧的猎刀横劈了过去,可惜鬣猫的速度太快,他的这一刀落在了空处,别说砍到对方,就是连一根猫毛都没碰到。 王老五并不灰心,顺着劈砍的力道,他把身体转到了后方,定睛这么一看,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鬣猫的踪迹。 “嘶......”王老五倒吸了一口寒气,随后他又把目光投在了四外,几番寻找之下依旧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由于乌云遮月的缘故,四野昏暗难辨,王老五无法看清附近的情况,再加上土司府内建筑过于的复杂,利用黑夜和地形作为掩护,鬣猫随便找一个地方潜伏起来,他都难以察觉。 王老五深知这只金瞳鬣猫的狡猾和残暴,他不敢随意移动身体,只敢站在原地来回观察四周的动静,用以静制动的办法后发制人。 约莫也就过了两分钟的时间,就在王老五感到有些焦急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脑后恶风不善,一股夹杂着腥臭的风声从身后传来。 此刻他再想转身招架已然不及,就连想要进行有效的躲避也有些过于勉强。王老五只好把牙关一咬,身体快速的朝下一蹲。几乎同一时间,金瞳鬣猫从他的头顶飞扑而过,突袭再一次的落空。 庆幸中的王老五瞅准时机,双手使力之下就想把猎刀朝上刺出去,如果他的这一招能够奏效,非把鬣猫的肚肠给破开不可。 眼看猎刀的刀尖就要挨近金瞳鬣猫的腹部,不想就在这时,那条好似钢鞭般的猫尾抽打而下,正好打到了王老五的后背上。 吃力不住的王老五身子朝前冲去,跌跌撞撞好悬一个跟头栽倒在地,眼看身体有些失控,无法平衡动作的王老五及时把猎刀的刀尖插进了地下,随着“镗”的一声响动,刀刃深深插进了地板中,有了借力的地方,王老五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随之而来的是后背上那股剧烈的疼痛,王老五双眉紧锁,凭他的经验,他就是不看伤势,也能知道金瞳鬣猫在他的后背留下了一条不浅的淤青。 不容王老五喘过这口气来,四肢落地后的鬣猫再次猛扑了上来,尖锐的利爪闪着寒光直袭向了他的身体,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王老五只好用力的一提刀柄,把猎刀抽出地面之后,将整个刀身挡在了自己的胸前。 “哐”地一下,在双爪的猛击下,刀身上闪烁出了点点的火花,力量灌涌之下,王老五招架不住,身子往后一仰,“扑通”摔倒在了地面上。 金瞳鬣猫趁势而上,张开血盆大口就想把王老五撕成碎片。就在那嘴锋利的獠牙离着王老五的脖颈处也就不过咫尺的距离,突然鬣猫的动作为之一顿,随后身体朝后一撤,跳落在了一旁。 “他祖公的!算你命大,否则五爷非给你来个穿糖葫芦不可。”躺倒在地的王老五把伸出的猎刀横在了身前,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 原来就在刚才王老五摔倒在地的时候,他临危不乱,暗中偷偷的把猎刀的刀尖对准了扑来的鬣猫,打算让对方自投罗网,死在他的刀尖下。不想这只畜生狡猾无比,一旦察觉到丝毫的危险,便能及时调整动作,使得王老五的盘算落了个空。 跳在一旁的金瞳鬣猫没有再次展开攻击,而是双眼警惕的看着王老五手中拿着的那件东西,看它似有迟疑的样子,似乎对于那件东西有些顾忌。 “猫崽子,倒是挺狡猾的,知道五爷手中这壶老酒的厉害,你放心,待会儿我就让你尝尝老酒的滋味!”王老五拿着手中的酒壶冷冷的说道,因为刚才的一摔,位置不偏不倚的就在酒壶的旁边,也许这就是天意,让王老五可以逢凶化吉。 一手提刀,一手拿着酒壶,王老五张嘴熟练的将壶盖拧开,随后他就准备含住一口烈酒,打算重施故技,把烈酒喷洒在鬣猫的身上。 不想酒还未曾喝到嘴里,就见鬣猫四肢一动,转身潜入了黑夜之中,气的王老五重重一跺脚,连声大骂了起来。 “你二大爷三祖公的,什么烂猫贱皮,有种偷袭你家五爷,没胆和我过招,你这没种的畜生,光着腚的臭猫,你给我等着,被我逮到的话,我非扒了你的贱皮,剁了你的猫爪,拆你的骨,割你的肉,熬过大汤做龙虎斗给五爷补身子......” 王老五自幼没读过什么书,为了生计从小就帮着父母下地耕田,虽然也曾认识几个字,但是文化程度却不高,再加上他粗犷的性格和暴躁的脾气,说句通俗点的,整一个粗人,一张嘴,嘴里的话自然不会是文绉绉的斯文话,而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什么过瘾骂什么。 此时鬣猫不战而退,憋得王老五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一想到这大半个晚上自己被一群不是玩意儿的畜生闹了个灰头土脸,可想而知王老五的脾气已经暴躁到了极点。 骂爹喊娘的粗口一个劲儿的从王老五的嘴里骂出,就连猫崽子们的祖宗十八代他都骂了个遍。还不解气,王老五挥舞着猎刀在那舞弄着,看他那癫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疯了呢。 就在王老五骂得兴起的时候,忽然他感到后脖颈传来了一道凉风,不似夜风吹拂的感觉,更像是什么东西用嘴吹向他的。 瞬间王老五全身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他惊慌的回头一看,就见眼前漂浮着一团模糊的白影,依稀像是一道人影却又无法确定,唯一能够肯定的是,这东西刚才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的身后,对着他吹了一口凉气。 “祖爷爷的,这是什么东西?”王老五被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酒壶也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那团白影飘忽不定,似无根的浮萍一般悬浮在半空中,在白影的上半部分,那处好似脑袋的地方,泛着两点幽幽的的荧光,阴冷而冰寒。 王老五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打算看个清楚,不想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那团白影竟然诡异的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黑夜中,王老五有些怵头的站在原地,心跳如鼓,此时此刻他能清晰的听见自己怦怦乱跳着的心跳声。 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王老五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随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 在确定那团诡异的白影消失之后,他喘了一口粗气,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直到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才发现身上那件贴身的衬衣几乎被汗水给浸湿,在深夜的寒气中犹显冰凉。 “奇怪,刚才那团白影究竟是什么东西?似乎不是像是鬼火,更像是鬼魂或是幽灵,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吗?”回过神来的王老五喃喃自语着。 尽管他无法确定白影的来历,可是当初他藏身在坟地的时候,倒是亲眼看到过传闻中的鬼火,记得当时吓得他够呛,只敢匍匐着身体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后鬼火消失,他才恢复了常态。 后来听人说所谓的鬼火不过是磷火,是因为死人的骨骼和牙齿中含有一种叫做白磷或是黄磷的东西,这种东西接触到了水汽后,会产生什么反应,就成为了民间传说的鬼火。说白了,鬼火根本不是什么鬼魂作祟,而是自然而产生的,之所以会来回的飘动,也是因为磷火很轻,风一吹就会摇摆不定。 知道了真相后的王老五还不止一次嘲笑过自己的胆小和无能,然而现在不同,那团消失的白影不管是从体积和形状上看,和磷火有着巨大的差别,还有那双好似从眼珠中放射出的寒光,怎么看都像是死人幻化出来的鬼魂。 王老五是个不信邪的人,在进入土司府前他还曾雄心万丈的说过要消灭什么鬼魂之类的豪言壮语,此话余音未了,就被接二连三的怪事直接粉碎了他坚定的信念。 在王老五的脑海中此时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越想他越害怕,越想他就觉得越惊悚。现在的他终于知道村里的李二狗是如何发疯的,还有那个叫做老杆的老头又是如何吓被死得了,如果不是有着他这般过人的胆量和粗线条的神经,正常人又如何受得了这种刺激和惊吓? “嗯?这个味道是......”王老五嗅了嗅鼻子,随后很是懊悔的喊道:“糟了,我的酒!” 地面上那只酒壶中的酒水早已在王老五发呆的时候流了个一干二净,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 “算了,反正那只可恨的鬣猫应该不会出现了,等天亮后我再去村里马家杂货铺买些好了。”王老五摇了摇头,安慰着自己说道。 看了看夜色,那片乌云不知何时消散一空,不过大地依旧一片黑沉,夜空中除了还剩下几点闪烁的星辉之外,就连月亮也不知了去向。按照钟表计算,现在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钟,是最为黑暗和寂静的时候。 忙碌了大半夜的王老五此时也有些顶不住劲儿了,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势,折磨之下令他疲惫万分。弯下腰,王老五打算捡起地上的酒壶后就回值班室稍微休息一下。 腰板才稍稍弯下了一点,就在手指刚要碰到酒壶的时候,两道金色的寒光从黑暗中一闪而现,随即王老五就觉得身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撞,不及反应便撞得半跪在了地面上。 “又是那只臭猫!这该死的畜生原来根本就没有逃走,而是躲藏在暗处伺机偷袭我。”吃了亏的王老五瞬间就体会到了鬣猫的狡诈和阴险。 也算是王老五命大,没有被鬣猫直接扑翻在地,否则凭鬣猫那锋利无比的獠牙,非一口咬断他的后脖颈不可。 趴在王老五背上的鬣猫用沉重的身体压住他,在一声声吼叫中快速的咬合着双颚,好在王老五的身子是半跪着的,脑袋和脖子藏在了下方,无论鬣猫怎么的撕咬,都不能顺利的咬中他的要害。 被一只畜生压在身上耀武扬威,当即王老五的怒火就窜上了脑门顶。一伸手,他用力的扣住鬣猫的后脑,紧接着以摔跤的姿势来了个四两拨千斤,借着鬣猫的力量直接把对方从背上重重的摔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这一摔,摔得鬣猫昏头转向,四肢乱刨的在地上翻滚着,由于地面上到处都洒有烈酒,湿滑无比,一时间鬣猫想快速的爬起来还真有点不太容易。 借着这个空挡,王老五一把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猎刀,大喝一声“畜生,我要你的命!”话出刀落,森寒的刀光就好似一道厉闪般直劈而下。 眼看刀刃就要砍在鬣猫的脑袋上,千钧一发之际,金瞳鬣猫猛的朝旁边一躲,让过了劈下的猎刀。猎刀重重的砍在了地上,随着一声金属般的撞击声响起,青石板铺设的地面被猎刀砍得火花四射,一下就点燃了覆盖在上面的烈酒。 火光一起,不仅把鬣猫笼罩在了里面,就是王老五也连带着遭了殃。不过比起鬣猫身上的火焰,王老五算是幸运了许多,除了鞋底和裤脚被烧着之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被火烤的滋味可不好受,也就短暂的片刻,王老五便被烧得满地乱跳,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般蹦哒个不停。等他好不容易跳出那片火海,慌乱中急忙把裤脚和鞋底上的火焰弄灭,一抬头却发现刚才还在火海中翻滚着的鬣猫此刻已经不知了去向。 “可恶,又让这只畜生给逃走了,他大爷的,下回我一定要亲手宰了它!” 王老五愤怒的咆哮了一声,双眼的眼眉竖立而起,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杀气。 第十章 纠纷 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最后以鬣猫的逃走而宣告结束,虽然赢得了胜利,可是王老五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被烧黑的鞋底和裤脚,感受着从两个肩头和后背处传来的疼痛,还有他那副本就吓人还蓬头垢面的狼狈样,本该喜悦的心情顷刻间化为乌有。 地面上的烈火依旧在烧个不停,王老五浑身瘫软的坐在了一旁,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火焰,神色有些沮丧和无奈。 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只要他能吸引住金瞳鬣猫的注意,接着暗中把酒壶拿到手,届时他就能把烈酒洒在四周,引鬣猫进入圈套。之后他只要点燃烈酒并守在烈焰的外围,即便火焰无法烧死鬣猫,他也能瞅准时机斩杀对方,可是现在呢......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微弱的亮光从天边出现的时候,王老五依旧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那片被烧焦的地板。 不是王老五不愿回到值班室里去休息,而是他太累了,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和惊吓,他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已经不错了。此刻他就想这么静静地坐着,让初升的旭日带给他一丝安宁和祥和。 随着日头慢慢升高,大地渐暖之后,王老五疲惫的精神也算缓过来了一些。 “阿嚏......”受了一夜冻的王老五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唉,没想到守夜人这份工作竟然会是这么个苦差事,又要防贼,又要挨冻,还要被鬼吓,被畜生追......”王老五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是眼神中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其实他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借着成为守夜人的机会,能名正言顺的待着土司府中,虽然他十分的痛恨这里,可是再怎么说,他的父母和亲人确实是死在了此处,作为一种缅怀和留念,王老五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更不用说土司府是他父母和亲人的安息之地,他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打扰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王老五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后他看了看周围,不由得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慌乱了起来。 “糟了,昨晚上只顾着和猫崽子们闹腾,却把这里弄得一团糟,这要是被宋书记看见了该如何了得?”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王老五准备打扫现场的时候,忽然从大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哐,哐,哐......” “喂!老五,你听到了没有?我是宋书记,快给我开门!”宋书记的声音从大门外传了进来。 “这下惨了,我才当了一天的差就把这里给弄成了这个样子,待会儿宋书记非训斥我一顿不可,训斥是小事,万一他真的发了火把我辞了该怎么办?”王老五心慌的想道。 不过转念又一想,宋书记虽然做事即古板又很讲原则,可这个人心肠却挺好的,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自己只要把事情的真相一说,相信他不会过于刁难,即便发火,火发完也就完了,不会耿耿于怀揪着小辫不放,而且只要自己肯主动、认真的承认错误,这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想到这里,王老五的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一些,不过在临开门前他又不禁想到了村里的另外一人,不免又有些担心了起来。 “菩萨保佑,希望不要让那位活祖宗知道这件事情,否则我的麻烦可就大了。”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叨着,王老五手脚麻利的打开了把大门上的锁,随着一声“嘎支支”的门响,大门应声而开。 “呵呵,是宋书记啊,你怎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来了?对了,你脸上的伤势不要紧吧,还有你的眼镜......” 打开门后的王老五热情的打着招呼,不想话才说了几句,当他看见那位站在宋书记身旁的女人后,不由得暗中一吐舌头,心里就凉了半截。 “不打紧,不过是脸上被抓了几道口子而已,抹点酒精消消毒就行了,至于眼睛,好在家里还备有一副眼镜,否则就凭我这双老瞎眼,跟个瞪眼瞎也没有两样......咦?老五,你,你怎么负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寒暄了两句,宋书记惊讶的发现身前的王老五不仅一脸憔悴的样子,还一身的土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不说,两个肩头上面还明显沾染着血迹。 “呃,这件事嘛......”王老五抓了抓脑袋正想解释,就在这时,宋书记身旁的那位女子鼻子冷哼了一声,声音发冷的说道:“哼,我看你一身的酒气,没准昨个儿晚上你压根就没守夜,光顾着喝酒发酒疯了,不是听说你这人酒量比牛的还大吗?怎么会把自个儿把自个儿灌醉了都不知道?我看你是光图着翘尾巴,喝酒闹事,根本没有把该做的工作做好!我可告诉你王老五,我身为这里的村主任,就有责任监督你的工作,像你现在这副德行,根本就不配当土司府的守夜人!” 说话的女人姓孙,是村里办公室的主任,年纪也有着三十多岁,身穿一套蓝布衣服,胸前的衣服口袋插着一支钢笔,齐肩的短发看上去倒也十分的精神。 说起这位孙主任来,工作能力倒是十分出色,就是说话过于的刻薄和啰嗦,她的那嘴碎碎念,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谁要是敢招惹她,那日子可就难过咯。 孙书记除了嘴巴不饶人外,个头还很高,一米七八的身高几乎和王老五相仿。站在宋书记身旁,就好比电杆挂葫芦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听说这位孙主任曾经是戛洒镇篮球队的队员,在省里面都得过名次,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体委,来到这个村子当上了村主任。孙书记的模样倒是长得挺不错,双眼皮翘鼻梁,水汪汪的大眼睛,皮肤白白的,可就是因为她的个头和脾气,至今还是单身一人。 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祸。也许是没有对象的缘故,这两年孙主任的脾气是越来越暴,一言不合就能点燃她的暴脾气,话匣子一开,如同闯进了苍蝇窝,听得让人脑瓜仁子都疼。 面对孙主任的冷嘲热讽,王老五没有吭声,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旦开口辩解的话,后面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王老五识趣的闭嘴不言,但是宋书记却不这么认为,就听他说道:“我说孙主任,对事不能空口无凭,你又没有证据表明老五昨儿个夜里在这里喝酒闹事,为何要一口咬定呢?何况老五的为人你我都清楚,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我看这件事先要调查一下才行。” 宋书记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立刻就点起了孙主任的暴脾气来。 “宋书记,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不分事理。你说王老五是个好心人,可是他好在什么地方了?面目狰狞,不人不鬼的样子不说,成天游手好闲,对村子一点贡献都没有。像他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国家的粮食!”孙主任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不公道一点?老五的样子是有点吓人不假,可这又不是他的错。而且平日里他也是个勤恳的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任劳任怨,从来没个村里带来什么麻烦,你说是不是?”宋书记帮着王老五辩理道。 “哼,这算什么,作为一个农民,他要是连自己的田地都种不好,还有脸在这里生活吗?宋书记,你难道忘了去年发大水,村里的土路被冲塌方了吗?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主动去抢险,可他王老五呢?连个屁都没放,这还算是好心人吗?”孙主任不服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件事老五他也是有苦衷的,他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了村民,故而才没有去帮忙,这事不能全怪他。”宋书记解释着。 “不怪他?抢险是每个村民应尽的义务,他要是怕自己的样子吓着人,不会找块布遮起来吗?分明是他偷懒不愿意干,还有你这种糊涂书记给他求情,要是换了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孙主任翻着白眼说道。 “还有,你说他平时没有给村里带来麻烦,我看不见得吧?其他不说,他养的那条恶狗,不止一次有人到我这里告状,这难道就不是麻烦吗?”孙主任接着说道。 “孙主任,我们就是论事,怎么越扯越远了呢?你连一条狗都不放过,这该是一个主任该有的心胸和气量吗?”宋书记不高兴的回道。 “怎么了?我就是心胸狭隘气量不大,可要不是我这个主任的话,村里现在会有这么巨大的改变吗?宋书记,我敬重你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书记,有些话我就不说了,可有一点,王老五在上班的时间喝酒闹事,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话越说越多,如果再说下去,东拉西扯,非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统统翻出来说不可。为了不耽误时间,宋书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了,其他事我们就别说了,目前主要还是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调查?有什么好调查的。土司府就他一个守夜人,不是他喝酒闹事才怪了。亏他还有脸拿守夜人这份工钱,高的都比我这村主任的工资都高,才一个晚上的工夫,你看看他的样子,像个守夜人该有的吗?当初我就和你商量过了,请谁当守夜人都行,唯独王老五不行,可你偏不听......” “打住,别再说了,守夜人这份工作不是谁都能干的,这事谁不知道?虽说工资是高了点,可是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这份工钱真的那么好挣,你怎么不来干呢?”宋书记也是气的不行,反驳了那么一句。 “哟!宋书记这是在给我这个村主任来下马威是吧?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从今儿个开始,守夜人我来当,工钱我也不要多的,王老五多少我多少,不过有一点,我的工作你可要多担待一些,别让人落下什么口实,说我贪财好利,为了赚钱不把本职工作做好。”让宋书记没有想到的是,孙主任竟然顺着他的话一口把话给说绝了。 “你,你这不是胡闹吗?你堂堂一个村里的干部,怎么可以当守夜人?这可是要受到处分的。”宋书记着急的劝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的话是不会改变的,你放心,我也不多做,只要你能重新物色一个适合的守夜人,到时你不提我也会把工作让给他。” 说着话,孙书记冷眼瞅了一下王老五,伸手推开他之后,一边朝大门里走去一边得意的说道:“如此重要的国家文物保护地怎么能交给你这种人来看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当守夜人无非是贪图这份工作的工资高。哼,以往是我没有那个闲心和时间来管,什么土司府闹鬼,那都是骗人的谎话,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堂堂一个共产党员,村里的主任,有着一身浩然正气,什么牛鬼蛇神,那些通通都是纸老虎!” 孙主任的话听在王老五的耳朵里是那般的刺耳,他又气又怒,握紧的双拳微微的颤抖着,若非王老五一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他非当场撕烂对方的那张臭嘴不可。 看着一副趾高气昂的孙主任,王老五心中暗骂道:“我呸,什么玩意,怪不得到了这把年纪都没有对象,就凭你的那张臭嘴,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难道谁会吃饱了没事干,把你当祖宗一样的供养在家里不成?” 就在王老五暗憋暗气的时候,突然耳旁响起了孙主任杀猪般的尖叫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的王老五倒是不以为然,可是却把一旁的宋书记给吓了个够呛,老头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了大门的门槛上。 “孙主任,好歹你也是个干部,能不能自重一点,大白晴天的你瞎叫唤个什么劲儿?”扶了扶眼镜,宋书记不满的问道。 “宋书记,你看王老五干的好事!他,他把土司府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赶紧的进来看看!”前院中就听孙主任气急败坏的大喊着。 听了这话,宋书记先是一愣,随后他快速的走进前院,放眼这么一看,好么,昨儿个夜里还好好的土司府前院,此刻除了地面上被烧黑了一大片之外,花台中那些名贵的花卉也所剩无几,就连花台中的泥土都被刨了出来,入眼处一片狼藉。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五,昨儿个夜里你究竟是在干些什么?”事关国家文物保护的大事,此刻宋书记也有些沉不住气了,脸色一垮,极为不悦地问向了一旁的王老五。 第十一章 冤枉 “宋书记,事情并非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昨天晚上......” 就在王老五想要解释的时候,从值班室里又传来了孙主任的一声怪叫,随后就见孙主任像发了疯似的,手中拎着一颗猫脑袋,怒气冲冲的跑到了王老五的身前,把猫头重重的丢在地上,接着用手一指王老五的鼻子脸色铁青的质问道。 “你说!昨儿个晚上你在土司府里面干了什么缺德事?为什么值班室里面会乱成了一锅粥?还有这颗没有了眼睛的猫头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了,我非让人把你抓起来不可!” 看着好似个疯婆子般的孙主任,王老五心里一阵的冷笑,这会儿他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不但没有了之前的不安和气愤,反而还有心情想着眼前的这位孙书记胆子可真够大的。 作为一个女人,居然敢拎着一颗没了眼珠子的猫脑袋,这要是放在其他女人身上,非吓个半死不可。看来刁钻之人必有过人之处,眼前的这位孙主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说你是不是哑巴了?没听见我问你话吗?还是说你做了亏心事,不敢把自己的丑事说出来?”孙主任接着逼问道。 “哈哈哈,我王老五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亏心事,有什么不敢说的?”王老五气极反笑而道。 “那好,你把昨天夜里的事情如实的说出来!”孙主任不依不饶的喊道。 王老五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可惜啊可惜,像孙主任这么好的人才,不当土司府的守夜人真是埋没了你的才华和能力。” “你什么意思?少在这东拉西扯的满嘴胡言乱语,还不老实交代!”孙主任瞪着大眼再次逼问着。 “我的意思是说,孙主任有着巾帼之色须眉之胆,作为镇宅辟邪再适合不过。你不是想当这个守夜人吗?太好了,我王老五自认无法胜任此职,就劳烦孙主任来当好了。顺便说一句,夜里的土司府不太平,到处都是野猫作乱,你可要当心一点,不信的话你自己问问宋书记。”王老五嘲讽着说道。 一听这话,宋书记连忙点头澄清道:“这件事老五没有瞎说,你看我这一脸的猫爪印,就是昨儿个晚上在土司府的大门外被野猫抓伤的。” 听了宋书记的话后,孙主任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我又没问你,你回答个什么劲儿?现在是要让王老五交代问题,其他事就不要再提了。” “对,对,老五啊,你可要老实的把问题交代清楚了,作为村里的书记,我是不会冤枉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犯了错,我也绝不姑息养奸,纵容你胡作非为。”宋书记一本正经的说道。 宋书记开口,王老五自然不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一看到那位如同母老虎一般的孙主任,本想澄清事实的王老五却改口说道:“其实昨儿个夜里我待着无聊,便坐在前院喝酒,不想喝着喝着酒喝多了,酒洒了一地不说,还不小心把地上的酒给点燃了......” 话还未说完,就听孙主任叫嚷道:“宋书记,你听到了没有?还说我冤枉他,他自己都承认了。” 宋书记听着就是一皱眉,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孙主任后接着问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了一颗猫头呢?” “这事不怪我,当时我忙着扑火,谁知从身后窜来了一只野猫,对我又抓又咬的,你看我这个狼狈样就知道了。” 顿了顿王老五又说道:“本来我也不想弄死这只野猫,可是这个畜生实在是太过可恶,不仅伤了我,就连宋书记也遭过它的毒手,一气之下我便把它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你是说昨晚上袭击我的就是这只野猫?”宋书记诧异的问道。 “对,就是这个畜生,为了杀它,我从前院追到了土灶那边,最后手起刀落才把它劈为两段,之后不解气,又带着它的脑袋回来,挖去它的双眼才算完事。” 说完不等其他人开口,王老五故意对孙主任说道:“对了孙主任,待会儿还要麻烦你去土灶那边,把蓄水池中这畜生的半截身子捞出来,否则要是弄出个什么传染病来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你,还有池子也要洗干净了,这事你可别忘了。” “你......”孙主任气的脸色都快变成了酱紫茄子,用手指着王老五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宋书记听得有些不高兴,沉着脸问道:“老五,虽说这只野猫过于放肆,可是你也不至于如此残忍的杀害它,这么做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宋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知道这里的野猫是多么的可恨,如果我不来个杀鸡给猴看,震慑住其他的那些猫崽子,恐怕土司府将永无宁日,而且这里野猫闹腾的厉害,完全把这里当成了是它们的老窝,你也知道野猫乱撒乱抓的习惯,这些可都对这里的文物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算了,反正我的事情算是办完了,我也承认我有失职的地方,该怎么办随便你们,现在我也困了,先回家睡一觉,有什么事上我家找我就行。” 说完,王老五也懒得再解释什么,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好,又回屋整理了一下,临走时不忘他落在水池边上的手电,以及值班室中那根被他斩断的猫爪。收拾好了之后,他背着包袱迈步走出了土司府的大门,头也不回的朝家中走去。 才走到半道上,身后就听见宋书记急促的喊声:“老五你慢点,我还有话要问你,你等等我!” 王老五本就一肚子的气,如何会放慢脚步?一想到自己忙活了一个晚上不说,好悬还把命搭在了里面,没人同情他也就算了,还无缘无故被人冤枉,这个气其他人受得了,他王老五是绝对咽不下的。 不管身后的宋书记如何追赶,王老五就当做没听见,甩开大步快速的超前走着,追得后面的宋书记气喘吁吁,直恨自己的小短腿不争气。 又走出去大约半里地,实在赶不上来的宋书记索性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朝着王老五大声喊道:“老五,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任性乱发脾气吧?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了,如果那时你还生气,你再走也不迟!” 还别说,宋书记的话才一出口,迈步朝前走着的王老五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回身看了一眼他后,沉着个脸又走了回来。 “宋书记,不是我王老五不讲道理,而是那个孙主任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她根本就是个母夜叉!要不是好男不跟女斗,我非用巴掌削她几个大嘴巴子不可。”来到近前的王老五忿忿不平的说道。 这时宋书记从地上坐了起来,伸手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本打算用这种方式安慰一下对方,不想触动了王老五的伤口,疼得他一龇牙,倒吸了数口凉气。 宋书记看着就是一皱眉,急忙关切的问道:“我说老五,你肩膀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这真是被野猫弄伤的吗?” “当然是被那些畜生给弄伤的,否则就我这副体格和我的能耐,一般的东西也配近我的身!”王老五没好气的回道。 “听你这口气,难道说野猫还不知一只吗?又或者根本就不是什么野猫?老五,你还是跟我说实话好了,昨儿个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宋书记认真的问道。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宋书记,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明说好了,是不是那个孙主任让你来套我的话,好给我安个破坏文物,玩忽职守的罪名?我实话告诉你,我王老五就是粗人一个,斗大的字认识不到半箩筐,虽然我没什么文化,但是我敢作敢当,做过的事我不会赖账,没做过的我也不会承认,想找个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她孙主任做梦去吧!”心情激动之下,王老五把一肚子的闷火发泄在了宋主任的头上,骂得这叫一个痛快。 宋主任是个文化人,知书达理,胸怀也十分的豁达。从王老五开始发火的那一刻起,他就一言不发的在那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把火发完了,他这才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发泄一通之后,现在气也该消了吧?” 王老五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歉着:“对不起宋书记,我这人脾气爆,嘴里没个把门的,刚才我不是要向你发火,而是我实在看不惯那个孙主任。” “呵呵,没事的,你别往心里去。其实啊我身为此地的书记,就是要体谅老百姓的苦衷,这些年来为了工作我都被骂惯了。都说当干部的如何如何的好,其实作为人民的公仆,这份工作真心不好干,特别是想给老百姓做一点好事实事就更困难了。”宋书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安慰着王老五说道,听得他心里一阵的感动。 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朴素,头发已经全白了的宋书记,王老五感到有些惭愧。这些年来宋书记为了大伙那可是风里来雨里去,操碎了心,忙得连自己的家事都顾不上,至今依然孤身一人,这些事大伙可是有目共睹的。一想到自己为了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反过来还要对方来开导,王老五的心里怎么的都不是滋味。 “对了宋书记,你怎么知道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和我说出来的不一样呢?”这时王老五声音低低的问道,似乎还没有从歉意中恢复过来。 宋书记用手扶了扶眼镜后,看着王老五就是一乐,接着他说道:“老五,你我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的性格我还不清楚吗?虽说以往我和你也有些矛盾,可那些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今天的事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其他不说,单从你身上的伤势以及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是区区一只野猫就能闹腾出来的吗?好了,为了保护好土司府的文物,我希望你能把实话告诉给我。” 略微考虑了一下,王老五打定了主意,于是他把昨天晚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当然,有关于那团诡异的白影王老五没有据实相告,毕竟对于像宋书记这样的共产党员,奉行的是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唯物辩证的科学方法,又如何会相信他嘴里不着边的鬼话,与其自找烦恼,不如点到为止的好。 等着王老五把详细的经过说完,宋书记的脸色都变了晒,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珠,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宋书记目瞪口呆的样子是有些滑稽,不过王老五半点取笑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件事若非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换做从旁人嘴里说出,信不信先暂且放在一边,最起码他也会惊讶万分的。 好一会儿的时间宋书记才从惊愕中恢复了过来,他看着王老五似有不太肯定的问道:“老五,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作为村里的书记,我要你认真的回答我,事情真向你说的那样吗?” 王老五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回道:“宋书记,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虽然脾气是暴了点,但对你我可是从来没说过假话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编瞎话来骗你,你不相信的话,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说着话,王老五从口袋中掏出了那根鬣猫的尖趾,放在了宋书记的手中。 尖趾是王老五从鬣猫的利爪上砍下来的,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时间,但是上面还留有新鲜的血迹。 宋书记拿着尖趾仔细端详了一下,随后他脸色大变焦急的喊道:“糟了,孙主任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万一她出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说完他转身就要朝土司府的方向跑去。 第十二章 孙刺头 一见宋书记急匆匆的就要离开,眼疾手快的王老五一伸手把对方给拦了下来。 “老五你拦着我干什么?迟了那可是要闹出人命的!”宋书记焦急的叫喊道。 “呃,宋书记你先别急,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王老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事等我回来再说。”说着话宋书记就打算推开王老五的手臂。 “你先等会儿,现在是大白天,那些猫崽子们不会在白天出来活动的,何况经过昨夜的事情,每只鬣猫都负了伤,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来土司府闹事,你现在又何必急于一时呢?”王老五连忙解释道。 听了这话,宋书记焦虑的神色才慢慢缓和了一点,他看了看王老五不解的问道:“说吧,你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 “嘿嘿,宋书记,你知道我这人性子粗鲁,犯起浑来天王老子都不怕。刚才我得罪了孙主任,被她贬了职,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悔,你能不能帮我从中调解一下,好让我再回到土司府中当个守夜人?”王老五厚着脸皮笑着寻求着帮助。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孙主任那可是本村出了名的刺头,谁敢招惹她?你倒好,偏偏要惹到她的头上。这件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还是回家种你的田好了,安分的当个农民,免得我替你操心。”宋书记也是说的气话,直接把王老五给闹了个大红脸。 别扭了片刻,王老五又说道:“宋书记,就当我求你好了,帮我通融一下如何?你知道我的身世,也知道我的父母和家人都是死在了土司府中。到了我现在这把年纪,什么都不图,就是想在土司府中多缅怀一下他们的在天之灵,也算是尽一点我的孝道。” 见宋书记没有说话,王老五接着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把工资减半,只要一半的工钱就够了。宋书记,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这点小事你不会不帮我吧?” 见王老五一脸诚恳的样子,宋书记心里点了点头,随后他说道:“难得你一片孝心,好吧,这件事我尽量帮你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不过有一点,如果你还能当土司府的守夜人,一定要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能再毛毛躁躁的。你也不想想,孙主任作为一名干部,为了村子操了多少心?就算她态度上有问题,可是心肠还是好的。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今儿个早上还是她主动来找我,为的还不是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情,否则我怎么可能在天还刚刚亮的时候就来土司府找你呢?行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放心好了。” “嘿嘿,宋书记你人真好,怪不得村里的人都那么爱戴你,我也一样,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宋书记你是第一个。”王老五高兴的在那一个劲儿的夸赞着。 “打住,你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今后还是少说的好,我身为一名共产党员,为的是村里的乡亲们好,不需要什么歌功颂德,听清楚了没有?”宋书记一脸不悦的教育道。 “是,是,我记住了,今后我一定注意。那个.....宋书记,我还想问你一下,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班呢?”王老五没皮没脸的又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宋书记当场有些哭笑不得,他用手故意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见对方疼得又是呲牙又是咧嘴的样子,这才好笑的说道:“老五啊,不是我说你,你都差不错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猴急?你看看你身上的这些伤,怎么的也要养上个三五十日的吧?我总不能让你带伤上班吧。” “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算......呃,宋书记,有话你先说。”见对方的脸色有些不好,王老五不敢再随意的插嘴。 “哼,你还别嘴硬,要是你不在意这点伤的话,你咂个哪门子的嘴呢?而且就算你不在乎,也替我想想好不好,那个孙主任是好讲话的人吗?起码也要让我先缓和一下对方的情绪,之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道一番,也许还有一点可能的机会。” “哦,那好吧,看来我现在也只能回家听信了。”王老五心情有些沮丧的回道。 “你也别在我面前弄出这幅闷闷不乐的样子来,这么跟你讲吧,孙主任是本村村委会的大忙人,之前和你闹的别扭,她不过是生气才会那么说的,你也不想想看,她一个主任,又是个妇道人家,如何当得了一个守夜人呢?何况土司府中还有凶猛的鬣猫,就是她乐意,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起码从我这就不能通过,最后守夜人这个空缺不还得由你来填补吗?这几天你就安分的在家里待着,把伤养好了,有消息的话我再来通知你。” 说完宋书记一路小跑着朝土司府的方向赶去,留下了王老五一个人站在路上,目光有些出神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家中的王老五脱下衣服,把伤口处理了一下,之后随便吃了几个窝窝头便倒头呼呼大睡了起来。 梦中他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走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子,看四周的摆设有些眼熟,似乎和他待过的那间值班室有些相像。 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从他身后的窗户外传来了一阵很有规律的敲打声,声音不算大,但是十分的清晰。 “咚,咚,咚......” 没做多想,王老五转回头看了一眼,然而身后除了两扇窗户之外,什么都没有。 王老五邹了邹眉,把头又扭了回来,却发现刚才还有那么一丝光线的值班室,此刻竟然变得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窗外又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敲打声。 “咚,咚,咚......” 屋内的黑暗,加上窗外那令人不安的敲打声,王老五就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鼓起勇气,王老五再次把身子给转了过去,这一回不仅看不见什么动静,就是连窗外也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诧异的王老五凑到了窗户前,隔着玻璃打算看仔细一点,不想就在这时,一张面无血色的脸庞出现在了窗户外,正瞪着一双散发着红光的死人眼看着他...... 说来也算王老五倒霉,累了一夜的他本打算睡个囫囵觉,谁知道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梦里的画面虽然不太清晰,模模糊糊的,但是他能准确的认出那张惨白的死人脸正是孙主任。 此时此刻,隔着窗户,孙主任双眼红光森森,从嘴里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来回舔舐着玻璃,不时发出着恶心的摩擦声。 “啊......”王老五被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全身大汗淋漓,躺在床上直喘粗气。 “他大爷的,怎么会做这么恐怖的一个梦?还有那张死人脸,偏偏是孙主任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看来这个母夜叉还真是不能得罪,否则夜里睡觉都不得安宁。” 略微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王老五看了看屋外的天色还早,差不多也就下午两点左右,随后他起身喝了几口水就打算再睡一会儿。 谁知眼睛才闭上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忽然他听见从窗户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打声。 和梦里的一样,敲打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清晰。 “咚,咚,咚......” “嘶......该不会大白青天的闹鬼吧?”才擦干的冷汗,此刻再次从王老五的额头间渗了出来。 “管他是不是鬼,今儿个五爷和你拼了!”王老五一咬牙,伸手抄起床边木桌上的杯子,猛一转身,瞅准窗户的位置就打算把杯子砸过去。 “死人婆!不,是,是孙主任!怎么是你在敲我的窗户?”等看清窗外的来人后,王老五惊诧的喊道。 窗外的孙主任铁青着一张脸说道:“王老五,都过了晌午你还在睡大头觉,还不赶紧把门给我打开了!” 见孙主任的脸色不好,王老五尴尬的干笑了一声,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刚才一时的口误是否被对方给听了去。 急匆匆打开房门后,就见孙主任气呼呼的走了进来,没等王老五开口询问来意,孙主任就像炸开了锅般叫喊道:“好你个王老五,竟然敢叫我死人婆,你说,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骂我?你知不知道,随意诋毁他人的声誉,这可是犯罪,是犯罪!” 王老五心里一紧,暗道:“得,我算是把这个姑奶奶给彻底得罪了,看来守夜人的这份工作是绝对没有希望了。” “那个,孙主任你先别急着发火,刚才是你听错了吧,我哪有喊什么死人婆,我说的是四两酒。这不昨儿个夜里闹腾了一宿,我也累了,回到家中便倒头大睡,梦里面梦到自己喝酒,酒不尽兴,便大声嚷嚷着再来四两酒。”关键时刻王老五也算是聪明了一把,胡乱编了个谎话打算蒙混过关。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怎么我听着有些不太一样呢?”孙主任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不过脸上的怒色倒是消了不少。 王老五一见有门,赶紧陪笑着又说道:“千真万确,我胆再肥,难道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吗?对了孙主任,你怎么自己跑过来了,连门都不敲就进院了呢?” “算你识相,王老五,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你,刚才来的时候见你没有锁大门便自己进来了,碰巧你离着窗子比较近,所以就直接敲玻璃叫醒你。”孙主任解释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心里是一阵的激动,他还以为是宋主任帮他求情终于说服了对方,暗中还一个劲儿的感激着宋主任。 “孙主任,你是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肯让我接着当土司府的守夜人了吗?”王老五开心的问道。 “想什么呢?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别做梦了!”孙主任白眼一翻,声音冷冷地说道。 “那你到我家里来是为了什么?”王老五刚要绽放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 “干什么来了?要不是你危言耸听骗了宋书记,你以为我干嘛来了?告诉你,宋书记是宋书记,我是我,他好骗但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孙主任没好气的回道。 “我没骗宋书记啊?孙主任,你可不能随便的冤枉我。”王老五不服的说道。 “还敢说你没骗人,那好我问你,是谁说土司府中出现了可怕的野兽,也就是鬣猫的?” “我,怎么了?” “怎么了?那我再问你,又是谁说鬣猫会主动攻击人,还成群结队的出现?” “也是我,可是孙主任,我可没有说半句假话......” 不等王老五解释清楚,孙主任强硬的说道:“哼,还说你不是骗人的,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们这片哀牢山是有鬣猫不假,可是这种野兽一不会主动进入村子袭击人,二,鬣猫不喜欢群聚,一般都是单独行动,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会同时出现五只呢?”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这分明是你为了推脱罪责,害怕承担毁坏文物和酒后误事的责任,故此才编了这么个谎话,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孙主任大声的质问道。 “不是,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王老五生气的吼道。 “有理不在声高,王老五,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宋书记替你说话,我早就拿你法办了。不过既然你不服气的话,那么好,我要让你心服口服,你不是说你把那五只鬣猫给打跑了吗?照你这么说的话,它们应该是逃到深山里去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去把那五只鬣猫找回来,生要见猫死要见尸,只要你做到了,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孙主任一副不依不饶的霸道样子说道。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王老五火往上撞,声音生冷的反问道。 “不答应也行,我现在就找人把你抓去,交给镇上的派出所处理。你可要想清楚了,破坏文物以及玩忽职守,还有携带管制刀具,这些罪名可够你受的,坐大牢是免不了的。”孙主任威胁而道。 “你......”王老五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十三章 任务 屋子里王老五生着闷气一动也不动的坐着,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气的他几欲吐血。 “孙刺头,母夜叉,死人婆!你二大爷的,我一心除害却被你诬赖成为了一个罪犯,你等着,只要这一回我把那几只猫崽子给找到了,我非向你讨回公道来不可!” 说着话,王老五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木桌上,直接把桌腿都拍折了,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汪汪汪......”就在王老五恨气难消的时候,忽然从屋外的小院里传来了一阵狗叫声,随后就见一只灰色的大狗欢腾的撒开四肢跑了进来。 灰毛大狗的样子长得有些寒碜,比村里的土狗还难看,尖嘴猴眼,细耳粗眉,狗脸又瘦又长,满身灰色的杂毛还有点斑秃,根本遮掩不住好似搓衣板的骨瘦柴火身板,样子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过别看灰毛大狗的样子难看,可是它发起凶来,就连村里最厉害的大狼狗都要退避三分,这家伙不下嘴不要紧,下嘴都是狠招,不活活撕下对方一大块血肉来是绝不会停手的。 “老骨头,呵呵,是我的老骨头回来了。”看见进了屋的大狗,王老五的心情就像雨过天晴般顿时变好了不少。 “汪汪”老骨头欢快的跑到了王老五的身旁,扑在他的怀里撒起了欢了。王老五同样开心的抱住对方,看这一人一狗的亲热样,就好像是一家人似的无比亲近。 说起老骨头来,它并非是王老五从小就饲养的家犬,而是几年前有一次王老五从深山中把它捡回来的。那时的老骨头身受重伤,躺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身上那些被野兽撕咬的伤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要不是好心的王老五救回了它,恐怕老骨头早就死在了深山老林里面,连骨头都化成了黄土。 之后的三个月里王老五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老骨头,好几次老骨头发起了高烧,都是他带着去往村里的兽医站,本身就没什么钱的王老五只好厚着脸皮又是求爷爷又是告奶奶的,遭受了不少冷眼,最后才把老骨头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对此村里有不少人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就连宋书记也曾劝过王老五,说这种野性难驯的野狗,最好还是不要养在身边,免得将来养虎为患,埋下隐患。王老五却不以为然,并非是他固执,而是他从这只野狗身上似乎看到了他当初的影子。 记得那时候王老五为了躲避追杀,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老林深处,时间一长,他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不仅性情孤僻,还十分的冷酷。后来土匪被剿灭之后,重新回到了村子的王老五才慢慢恢复了过来,只不过这个过程却是那么的漫长和艰难。 看着老骨头,王老五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用常人无法理解的宽容渐渐感化了对方的野性和敌意,几年的时间,他和老骨头就像一家人似的开心生活在一起。 老骨头其他地方都好,就是有一样,喜欢经常往外跑,有时三五日不回家,不是出去偷鸡叼肉,就是跑到林子中撒野去了,也许这种天生带进骨子里的东西并非人力所能改变,故而习惯了的王老五也就听之任之,并不加以阻止。 只不过为了弥补老骨头犯下的过错,他花了不少冤枉钱,没钱就用东西抵押,还免不了一些口舌之争。尽管如此,王老五依旧没有嫌弃过老骨头,和以往一样喜欢着对方,也许对他来说,老骨头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一个不可缺少的家人。 至于为何起老骨头这个名字,也是因为王老五没什么文化,每次当他见到老骨头在和村里的狼狗咬架时都异常凶猛,那身看似瘦弱的身体却异常强壮,就像又老又难啃的骨头一样,故而才起了个老骨头的名字。 “老骨头,你这家伙这几天跑到哪里撒欢去了,你知不知道,昨儿个夜里我可是遭老了罪,被几只鬣猫折腾了一宿不说,还被村里的那位母夜叉挑了刺,这下好了,不仅取消了我守夜人的资格,还被派去林子里抓鬣猫,唉,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抱着老骨头,王老五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没了个把门的,念念叨叨的说个没完。 老骨头是狗,尽管比一般的狗要聪明不少,可是它也无法听懂王老五的意思。不过看着主人一脸长吁短叹的样子,出于狗的天性,老骨头伸出了它那条又暖又湿的舌头,安慰似的不断舔着王老五的脸庞。 “呵呵,还是你对我最好,懂得安慰我。好了,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摸着老骨头的脑袋,王老五感激的说道。 夜里,王老五坐在自个儿的小院中,乘着凉看着远处大山中的夜景想着心事,脚下老骨头趴在一旁,发出了一阵阵的鼾声。 “这家伙明明骨瘦如柴,打得鼾声比我的还大,能吃能睡能打鼾,无忧无虑的好不自在,唉,对比起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时候还不如一只狗活得快活逍遥。”看着鼾声不断的老骨头,王老五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来......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蒙蒙亮,王老五便带着老骨头出了门,在他的腰间挂着那把锋利的猎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弓和不少的弓箭,一路走去,惹得不少早起的村民们窃窃私语。 王老五满不在乎的朝前走着,身旁的老骨头似乎有些不太乐意,对着那些投来异样目光的村民们直龇牙,吓得附近的村民们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一步。 王老五知道老骨头的脾气,只要有谁敢对他不敬,老骨头肯定会立刻冲上去撕咬一番。有道是咬人的狗不叫,别看老骨头平时闷不出声,可是到了该行动的时候,那股子狠劲和山里的野狼都有得一拼。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王老五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早起的风景真是不错,旭日彤彤,翠峦蒙蒙,放眼望去,那一层层的云雾缭绕在半山腰中,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由于土司府是建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山腰中,只要不是天阴下雨,每日清晨都能看见云海茫茫之景,故而此地也有着云海灵山的美誉。 曾有文人墨客在此提笔留诗,内容大致是“初阳袭来朝彩叠,千里云幡百重界;一眼看尽江山画,何须登高望楼阕。”诗句不算十分的优美动人,但也能彰显出此地壮丽的美景来。 风景虽然不错,可是此时的王老五却没有丝毫欣赏美景的心情,一路走来,那些村民们的窃窃私语之声虽然不大,但是听力灵敏的王老五却听了个实实在在。 “喂!你瞧见了没有?又是那个蛮子王老五出来生事了,还带着他的看门狗,不知道这回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有村民小声的说道。 “哼!都什么年代了,他以为还是旧社会吗?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猎刀弓箭进山,肯定是偷猎去了。也不知道村里的那些干部们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没人来管管他吗?”又有人不满的说道。 “谁敢管他?你没听说吗?宋书记好心让他当个守夜人,可是这家伙非但不领情,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土司府给闹了个底朝天,就连孙主任都受了他的气,照我看,这种人就不应该留在我们村子,趁早赶出去得了。” ...... 越听越窝火,索性王老五把脑袋一低,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朝前走着,不想就在他快要离开村口的时候,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老五兄弟,这大清早的你又是带刀又是背着弓箭的,还把你的老骨头也带在了身边,该不会是想进山偷猎吧?” 王老五本就憋着火气,此时一听有人大声的在质问他,当即转回身来就想找对方辩理。 不过当他看清楚说话的那人后,心里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就连一直不和外人亲近的老骨头也欢快的摇了几下尾巴,似乎它也和说话的那人很熟悉一样。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马老哥,好些日子都没到你的铺子上买酒喝了,劳烦你先给我准备些,赶明儿个我来拿。” “呵呵,老弟你是不是肚子里的酒虫又在闹腾了?不过这一回我可不敢再把酒卖给你了,孙主任昨天专门找我谈过话,除非是有她的许可,否则别说是我,恐怕村子里这些卖酒的铺子,没有一家敢把酒卖给你的。” 说话的是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半大老头,姓马,是老马家土杂店的老板。马老板长得圆圆胖胖,酒糟鼻,红脸蛋,大脑袋上就只剩下了稀疏的几缕头发,看那样子,再过个几年也怕是脑袋溜溜,寸草不生了。 以往王老五买酒都是到马老头的土杂店去买,其他铺子他不喜欢去,因为他脸上的疤痕,很多人都不愿和他接触他,唯独马老头一视同仁,不在乎他的样貌。 说着话,马老板弯下身子摸了摸老骨头的脑袋,接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块肉干放在手里,老骨头一见,开心的欢叫了一声,张嘴把肉干叼在了嘴里,甩开大牙美美的吃了起来。 “呵呵,你这馋嘴的老骨头,要不是每次见你都喂给你点肉干,恐怕你也不会对我这么亲热,记得以前那会儿,你见我一次对我呲一次牙,有好几次还差点被你咬到,现在总算是听话了。”笑着说了两声,马老板把目光又看向了王老五。 “怎么了老五,瞧你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该不是还在生闷气吧?”马老板问道。 “又是孙主任!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这辈子找我讨债来了,真是晦气!”王老五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老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孙主任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喝酒误事,如果再犯错误,那可是要蹲牢子的。”马老头好心的劝道。 “得了吧,其他人不知道她孙主任,我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吗?算了,多说无益,马老哥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以为我真的是进山偷猎吗?”王老五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哪能呢?你老五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吗?刚才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别当真。不过老五,你这幅模样进山是为了什么原因呢?”马老头不解的问道。 “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孙主任亲自给我下的任务。否则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去林子里打鸟玩吗?”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老弟,不管孙主任给了你什么任务,听老哥一句话,这段时间林子里不太平,如果不是要紧的事,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马老头提醒着说道。 一听话里有话,王老五好奇的问道:“老哥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林子里出了什么问题?” “这个,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来的,说是从前段日子开始,林子中......” 正当马老头想要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 “我说你大清早的没事干了是吧?有那工夫和人瞎磨叽,还不赶紧的回来开铺子,我一个人忙活的过来吗?” “行了,嚷嚷个什么劲?我这就回来!真是婆娘越养脾气越大,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马老头不耐烦的说了几句后对着王老五歉意的说道。 “老弟你也看到了,不是老哥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我家婆娘的脾气不好,老哥就不能陪你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能不进山就别进山,自己要多注意啊!”说完马老头便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马老头走后,王老五也就稍微停顿了那么片刻的时间,便带着老骨头走出村口,继续朝进山的路走去。看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马老头的话听进去。 一边走着王老五还一边在心里想着,他曾经在这片山岭中生活过那么长的时间,不说所有的地方都熟,可是想要难倒他的还真没有多少。何况这次进山他把能带的家伙式几乎都拿上了,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即便是遇到了那几只鬣猫,他也有把握战胜对方,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顺着山路走出了一段距离,王老五绕到了土司府的后山,之所以不走大路而是走山路来到这里,是因为王老五生怕又遇到那个母夜叉。至于来后山的原因嘛,他也是想从这里找一些线索,查找出那几只鬣猫逃走的路线。 第十四章 进山 带着老骨头来到土司府后山的王老五仔细查看了一下四周,地面上的泥土中确实有着不少清晰的爪印,用手丈量了一下爪印的大小,和鬣猫的利爪十分吻合。不过这些爪印也只有离着土司府后墙较近的位置还算清晰,越往山里去,爪印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起来。 王老五测量了一下爪印和墙角之间的距离,从长度来看确实是鬣猫从墙头跳落在地面上留下的,因为落地时的重量,故此才会如此的明显,至于之后的爪印为何会模糊难辨,也是因为鬣猫的利爪上长有厚实的肉垫,行动起来不仅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也能轻易的隐藏行踪。 做到心中有数后,王老五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块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随后他把手帕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截锋利的尖趾。 王老五把那截断趾凑到了老骨头的鼻子前,通过特殊的气味让对方辨认鬣猫的行踪。不大功夫,老骨头把鼻子从那截断趾上移开,俯下身体仔细的在地上来回不断闻着。和其他猎犬不同,老骨头除了嗅觉灵敏之外,还十分的通人性,根本不用拴什么狗绳,它也会乖巧的带着王老五去寻找线索。 就见老骨头在地面上摸索了一会儿,随后把脑袋一抬,没有出声,而是摇着尾巴看了看王老五。王老五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拍了拍老骨头的脑袋,紧接着老骨头低下脑袋,鼻子贴着地面,不缓不急的朝前走去。 跟在后面的王老五也不心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后面跟着,看似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但是暗中他那双眼睛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这个办法也是他曾经向一位老猎人学来的,对方告诉他进深山狩猎时,不能和猎犬之间的距离保持太近,毕竟猎犬有着天生的警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们的观察,而猎人则不同,即便是经验再丰富的猎人,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如果保持的距离过近,一旦出现什么险情,难免会把自己陷入到危险之中,而这位传授他经验的老猎人,便是他的师父,一位叫做古老爹的出色猎人。 顺着后山的山路蜿蜒前行,大约也就走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忽然老骨头停下了身体,把头一抬,发出了一阵呜呜的低鸣声,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王老五迈步上前,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不明白老骨头这是怎么了。 眼前有着一堆堆的枯叶堆积在地上,四周都是崎岖的山坡和高大的树木,从这里开始,已经走出了土司府后山的范围,再往前行,便是一处名为爬址山的山岭,可以这么说,从进入爬址山开始,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山老林。 村里的那些农夫们,以往也只敢在后山这一带砍柴,再深就不敢进去了,因为深山之中除了林木茂密,容易迷失方向之外,还有很多的毒虫蛇蚁和不少食肉的野兽,十分的危险,出于安全,没人愿意冒风险进入。 可是这些危险对于熟悉这一带山岭的王老五来说却不算什么,平常他也会经常带着老骨头进山砍柴,运气好的话还能打些普通的野味,进山的路程比起今天来也会深远不少,可问题在于王老五还从未遇到过老骨头会像今天这般犹豫不决。 “老骨头,好好的你怎么不走了?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王老五蹲下身子,一边摸着老骨头的脑袋一边关心的问着。 在王老五的抚摸下,老骨头趴在地上,目光盯着前方,眼神中少有的流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 王老五知道老骨头的脾气,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可怕的危险,它是不会如此胆怯的。说实话,如果放在平时,即便王老五不会立刻知难而退,但是他也会权衡利弊,考虑要不要冒险前行,可如今他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就算他再不愿意,又能如何呢?对比起关在铁窗之内蹲大牢,把他老王家的一世英名断送在他手上,王老五宁可冒着风险进入爬址山。 “老骨头,不是我狂妄自大,而是有些事由不得自己,这样吧,如果你不想进去,我也不勉强你,但是这爬址山我是一定要去进去的。”说完王老五站了起来,紧了紧腰上挂着的猎刀,又扶了扶背上背着的弓箭,一迈大步,朝爬址山走了进去。 看着王老五义无反顾的朝爬址山走去,趴在原地的老骨头再也待不住了,它不断的对着将要远去的王老五发出了警告的呼唤,可是却无法挽留住主人的步伐。老骨头急得在地上来回直打转,最后它把眼中怯懦的目光一收,径直跑到了王老五的身旁。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老骨头,只要完成了任务,我一定会炖锅肉肘子好好奖励你。”王老五赞叹着说道,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这番承诺能不能实现,就凭他口袋里的那几张碎票子够买一大锅肉肘子吗? “旺旺”其他话老骨头听不懂,但是对于吃的它可是什么都懂,一听有肉肘子吃,老骨头高兴的尾巴直摇,嘴里的哈喇子忍不住顺着嘴角往下直流。 “哈哈哈,你也好久没吃到过肉肘子了吧,那股诱人的香味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好咧!等事情一完,我看那个孙主任还有什么话说,作为赔罪,非让她好好请我们吃大搓一顿不可!”王老五咽了咽口水豪爽的说道,敢情他自己没钱,却把主意打到了孙主任的头上。 期盼的憧憬随着不断的深入很快就消失不见,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树木就越茂密,即便此时天空中的烈日夺目耀眼,可是在密麻见杆的林子里行走,里面却是幽暗一片,走在其中隐约给人一种不安之感。 密林中的地面不仅潮湿,还有很多的腐叶枯枝,再加上随处可见的荆棘和山坡,给前行中的王老五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还没走出去几里路,王老五贴身的衣服就被汗水给淋湿,在这种闷热的气候中,他就感到自己如同身处在一座巨大的蒸笼里面,闷热难耐。 又走了一会儿,王老五感到身体有些乏累了,他打了个呼哨唤回老骨头,伸手把随身的水壶拿出喝上了两口,同时又倒给老骨头喝了一些。 收起水壶,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似有感触的说道:“唉,真是岁月不饶人,以前这点山路算得了什么?就是连走几个山头也不见得会累,现在才活动一下身体就变得又累又渴,看来这几年在村子里过惯了安稳的日子,这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正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忽然王老五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整个人顿时警觉了起来。 “老骨头,你感觉到了没有,这里的气氛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从刚才我就发现进入爬址山后,鸟鸣声越来越稀少,此刻几乎都听不到任何的声响,莫非这里真的像马老哥说的那样,不太平吗?”王老五的话并非是说给身旁的老骨头听,而是他习惯了这种说话的方式,可以用来冷静他的头脑以及缓解紧张的心情。 王老五经常出入深山,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以往的经验告诉给他,密林中越是悄无声息就越危险。 之前在村子的时候,当王老五听了马老板的话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捕杀那几只从土司府中逃脱出来的鬣猫。现在看来,事情很可能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否则为何一向勇猛的老骨头会在进入爬址山前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呢? 此时此刻对于王老五来说,除了要想办法找出并杀死几只鬣猫之外,还要提防隐藏在暗中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无形中他身上的压力变得更大了起来。 也就随便的休息了一会儿,王老五便不敢再拖延时间,他要趁着天亮的时候尽快完成身上的任务,否则日头一旦西沉,夜间的深山可是极为的可怕的。 在老骨头的带路下,王老五再次启程,不过后面的这段路变得更加的难走了起来,除了体力的消耗增大之外,他还必须不断用手中的猎刀劈荆斩刺,以确保道路的通常。 行走中,王老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即便有着感觉灵敏的老骨头在前方替他警戒,他也不敢有着丝毫的大意。 时间一晃眼又过去了不少,眼看就要到了晌午时分,突然从密林深处诡异的传来了几声乌鸦的啼叫声。 王老五急忙停下了脚步,一脸严肃的观察着前方,就连头前带路的老骨头这时也警觉的来到了他的身边,目光机警的看着前方。 由于密林中树木繁多,从王老五所在的位置朝前看去,除了满眼都是参差不平的高大树木之外,视野受阻之下根本无法延伸出去多少。 观察了一阵,王老五自言自语的说道:“老骨头,照理说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有乌鸦啼鸣的地方,应该是附近有什么动物的尸体,又或是有濒临死亡的动物,这才会引来乌鸦觅食,等等,莫非前方......” 王老五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随后迈开大步就朝前跑去。 然而也就跑出去了几步,王老五忽然把脚步一停,疑惑的又说道:“不对啊,如果前方真的是那几只被烧伤的鬣猫,因为被烧得奄奄一息这才引来乌鸦的话,那为何此地会如此的安静,静的就像闯入了什么猛兽的领地,不容外人在此打扰一样呢?” 说到这王老五立刻紧张了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前方并非是几只奄奄一息的鬣猫在那等死,从而引来了食腐的乌鸦,而是自己闯进了什么猛兽的领地,而这种所谓的猛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野兽的范畴,是一种几乎没有天敌又生性残忍血腥的家伙,在绝对的领域霸权下是不允许其他动物在其领地范围内活动,至于乌鸦的出现,应该是专门在此觅食那些猛兽吃剩下的动物的尸骨和腐肉。 王老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凝重之色,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自己是在追踪鬣猫的线索,可为何会闯进如此危险的地方,这一切究竟是一种偶然的巧合,还是对方故意布下的圈套呢?除此之外,现在王老五担心的是那只隐没在暗处的野兽到底是何方神圣,凭他的力量又是否能够与之抗衡呢? 短暂的片刻,王老五已经在脑海中构思了好几种凶猛的野兽,但是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其他不说,单从领地的范围来看,能够与之匹配的猛兽几乎就找不出来。 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消失,王老五把牙一咬,决定还是冒险一试,再怎么说,野兽一般是不会在白天猎食的,只要自己多加小心,能赶在天黑前出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老骨头的背部,示意之下老骨头听话的朝前走去。王老五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手里用来劈斩荆棘枯木的那把猎刀被他重新挂在了腰间,取而代之的是他一直背在身上的那张猎弓。 这把猎弓是利用当地一种名为铁线竹的竹子制作而成的,不仅坚硬如铁,韧性也格外的出色。由于铁线竹是一种极为罕有的品种,也只有在类似于爬址山这样的深山老林中才会偶尔出现那么几根。 因为铁线竹的珍贵和稀有,以前除了在那些大户人家能够看见这种东西之外,寻常老百姓根本就不配拥有。作为一名猎人,谁要是拥有一张铁线猎弓,那将是何等光荣的一件事情。 王老五手上的这把铁线猎弓乃是当年他躲藏在深山中,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到的,一直以来他都珍藏在自己的家中,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这一回也是迫不得已,为了对付狡诈凶猛的鬣猫,他才把这张铁线猎弓拿了出来。 因为铁线竹本身过于的坚硬,故而对弓弦的要求也就十分苛刻,那些品质稍次的材料,即便能拉弯铁线竹的弧度,但是也无法支撑住使用时拉扯的力度。稍有不慎,不但会崩断弓弦,还会连带着伤害到使用之人,十分的危险。当初为了找到匹配的弓弦,王老五可是费老了劲,四处寻找着适合于铁线竹的弓弦。 第十五章 丧命钟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王老五终于找到了一种叫做老龙筋的牛筋作为铁线猎弓的弓弦。 老龙筋是出自一种野牛的身上,要比一般牛筋更为的坚韧,即便像王老五这样的壮汉,有着过人的臂力,也很难拉断这种牛筋。 铁线竹加上老龙筋,搭配之下才算是一张最为完美的铁线猎弓。普通的猎弓,射程顶多也就七八十米,但是经由铁线猎弓射出的飞箭可以轻松达到百米开外,由此可见,这种猎弓的威力是何等的巨大。 左手拿着铁线猎弓,右手把弓箭轻轻搭在弓弦上,王老五聚精会神的跟在老骨头的后面朝前走着,只要一遇见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立刻做出相应的反应,就这样,一人一狗在这片爬址山的密林中缓慢前行着。 朝前也走走出了差不两三里的距离,前方的老骨头忽然趴下了身体,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叫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王老五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蹑足潜踪的来到了老骨头的身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视线中就见在前方不远处,五六只乌鸦正围在一起不断地啄食着什么,看那欢快的样子,似乎正在享用着什么美味的大餐。 看到这王老五暗中轻出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乌鸦能够彻底放下戒心在欢畅的进食,那说明附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最起码不会担心有什么猛兽潜伏在四周。 只不过让王老五感到好奇的是,那几只乌鸦究竟是在啄食着什么东西,回想他进山的任务,难不成乌鸦嘴里的美食就是他一直在苦寻着的鬣猫吗? 想到这,王老五微微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朝老骨头的背部轻轻一拍,再看早已准备好出动的老骨头,好似一支离弦的飞箭般冲了出去,转眼间便冲到了几只乌鸦的身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几只老鸦惊慌失措,扑腾着翅膀,在一声声难听的叫唤声中飞到了高空。不过这些乌鸦并没有因此而离去,在盘旋了一阵后又落在了附近的大树上,目光愤怒的看着下方,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被老骨头夺走了它们的美食一样。 赶走了乌鸦的老骨头兴高采烈的在地上转了两个圈,随后用后腿对准身后那棵大树的方向刨了那么几下,看那意思是在炫耀着自己的实力,气得树上的老鸦们怪叫声不断,一副受尽侮辱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好了老骨头,不过区区几只乌鸦而已,看你神气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立下多大的功劳呢?”跟了上来的王老五没好气的教育了几句。 老骨头如同认错般的低下了脑袋,嘴里不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看得王老五心里一阵的好笑。 没空多理会老骨头,王老五走到刚才那几只老鸦觅食的地方,当他把目光投到地面上的时候,脸上带着的微笑瞬间凝固了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也随之流了下来。 地面上,透过那些枯枝烂叶的下面,王老五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张黑褐色的蛇皮。如果只是一般的蛇皮,哪怕是什么毒蛇的蛇皮,他也不会如此的震惊,可问题在于这张蛇皮足有着超过九米的长度,除此之外,最让王老五感到心悸的是蛇皮上的花纹。 “老天保佑,希望只是一般的蟒蛇在此蜕皮......”心里默默念叨着,王老五用弓箭的箭尖挑起了蛇皮的一角,不想蛇皮的重量还不轻,入手有着一股沉甸甸的感觉。 由于蛇皮的长度过长,王老五也只能挑起头部附近的位置。尽管蛇皮已经被饥饿的乌鸦们啄得千疮百孔,但是上面的鳞片还算完整,特别是头部顶鳞后面的那对大枕鳞格外的明显,看到这,王老五被吓得当场就倒吸了数口凉气,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 “这,这是眼镜蛇的蛇皮,而且还是体型最大毒性最强的眼镜王蛇的蛇皮......”惊恐中王老五颤抖的说道。 眼镜王蛇是眼镜蛇的一种,然而这种毒蛇的体型却远远超出了眼镜蛇固有的范畴,乃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毒蛇之一,有些特殊的品种,单是体型就能和巨型的蟒蛇相媲美,即便是素以体型庞大的巨蟒都不是它们的对手。 区别于一般的眼镜蛇,眼镜王蛇的颈部有着一处白色的倒“v”字形斑,而且在它身上也没有眼镜蛇独有的斑纹。除了体型巨大之外,眼镜王蛇生性极为的凶猛,狂暴的性格让它会主动攻击猎物,不仅捕杀其他猎物,饥饿起来就是连自己的同类也能毫不犹豫的吞食掉,是最为残暴的冷血动物。 还有它那可怕的毒牙,一旦被咬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能乖乖的成为它的盘中美餐。在当地把这种残暴血腥的眼镜王蛇又称为丧命钟,意思是只要遇见了这种毒蟒,就等于敲响了丧命的钟声,钟声一旦响起,也就到了命丧黄泉的时候。 王老五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一向胆大无畏的他此时也感到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在微微的颤抖着,心底不断的往外冒着凉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盘踞在此处的猛兽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丧命钟,而且还是一条体型超过九米的巨大毒蟒。 也就惊愣了不过片刻的时间,猛地一下王老五大惊失色的说道:“糟了,丧命钟和其他的野兽不一样,这种毒蟒的习性是夜伏昼出,一般都会在白天出来猎捕食物。老骨头,赶紧撤,再不走可就晚了!” 说完王老五就打算撒腿狂奔,可是就在这时,突然从林子深处传来了一股腥风,风中夹杂着的那股腐烂恶心的臭味,熏得王老五几欲作呕,脸色为之大变。 此时此刻就是王老五再想逃命也已经来不及了,毕竟那么大的一条眼镜王蛇潜伏在林子里的暗处,敌暗我明之下要是王老五敢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他便会成为对方的腹中之物。 尽管此刻被当地人称为丧命钟的眼镜王蛇还未现身,可是无形中两道寒冽而凶残的目光透过密林深处直射而来,目光下王老五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一股凉意顺着他的脊梁骨扩散到了全身。 冷汗一滴滴从脑门滑落在了脸庞上,又从脸庞流进到了衣领之中,山风拂过,王老五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心理上的恐惧以及令人窒息般的压力,让王老五士气低落意志消沉,他明知道此时必须提起勇气,可是那双一直颤抖着的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半点劲来,就连双腿也像脱了力似的难以移动半分。 在他身旁,老骨头此时也没有了以往的活泼,伏着身子低下了脑袋,鼻腔中不时发出了几声哀鸣,神色惊恐而慌张。 情况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随着密林深处的响动越来越大,王老五出奇的发现自己的心情反而还平静了下来。颤抖的双手开始渐渐平复,消失的力量也在一点点的聚拢,王老五就觉得从心底慢慢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欲望变成了浓烈的战意,全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了起来。 重获新生般的感觉让差点丧失了斗志的王老五终于又找回了信心,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铁线猎弓握紧,箭上弦后对着身旁还在有些颤抖着的老骨头说道。 “老骨头,你这家伙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贪吃鬼,以往什么样的好东西你没偷吃过?不过今儿个有一样美食你是绝对没吃过,你给我听好了,只要我们能杀死这个丧命钟,之后我请你吃蛇肉,喝蛇羹,保你这辈子都没尝过这么好吃的美食!” 一听有好吃的,老骨头立马来了精神,颤抖的身躯也不颤抖了,抬头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一旁的王老五看了心里一阵的摇头,暗道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吃货,只要有好吃的,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浑然不怕,也难怪当初在野外救下它时,嘴里面还叼着一块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咬下来的生肉,怎么的都不肯松口。 面对将要出现的丧命钟,王老五不管有着丝毫的麻痹大意,他知道和这么庞大的猛兽硬拼是不可能讨到任何的便宜,除了智取之外别无他法。 朝身旁的老骨头示意了一下,王老五拿着铁线猎弓慢慢朝后退去,争取把战斗的范围拉开,以便于他发挥出猎弓的威力。另一边,老骨头也聪明的朝后退着,只不过后退的方向却和王老五不同,彼此间保持着一种扇形的幅度,在这种角度下,双方既能相互呈犄角守望之势,又能灵活的做出反应。 此时林子里的响动更加大了起来,茂密的树枝来回激烈的摇晃着,落下的树叶就像雨点般飘了下来。 一直后退着的王老五此时也停下了步伐,他交替着把双手掌心中的汗水在裤腿上蹭了蹭,随后又吐了一口吐沫在手心里面,以此增加手掌的摩擦力,不至于在关键的时候手掌打滑。 做好了准备之后,王老五把羽箭搭在了弓弦上,双臂一叫劲,直接把铁线猎弓拉了个满弓。视线顺着笔直的羽箭直视出去,以箭身、箭尖和目标呈三点一线的距离,目光所指之处,便是羽箭所要攻击的方向。 羽箭也就在铁线猎弓的弓弦上停留了不过三秒钟的时间,随后王老五把猎弓稍稍往上一抬,紧接着又把右手拉紧弓弦的手指轻轻那么一放。 “嗖”的一声,羽箭飞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形之后,转眼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几乎同一时间,密林中躁动的声响噶然止住,所有的一切又归于了宁静,只不过在这种看似安静缓和的气氛中,散发而出的杀戮之气比起刚才来又要浓厚了许多。 刚才的那一箭叫做探箭,换句通俗的说法,就好比江湖中经常用的探路石,意思是投石探路。王老五是想用探箭把隐藏在暗处的丧命钟给逼出来,这也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遇到危险时的一种办法,叫做打草惊蛇,防止被躲藏在暗处的野兽袭击。 然而让王老五感到惊讶的是,当羽箭射出去之后,丧命钟非但没有出现,反而还停止了行动,不知道又潜伏到什么地方去了。 眼瞅着事情有些蹊跷,担心之下的王老五把第二支羽箭又搭在了弓弦上,脚步再一次朝后方移动着。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足足过了一分钟的时间,林子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看到这王老五算是彻底的疑惑了起来,照理说丧命钟是一种极为暴躁和凶残的眼镜王蛇,容不得受到丝毫的藐视和挑拨,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丧命钟始终都没有出现,莫非是对方知难而退,被自己射出的羽箭给吓跑了吗? 荒谬的想法很快就被王老五从脑海中抹去,对他来说,他宁愿相信母猪上树,也不会相信丧命钟会不战而退。 厮杀前的等待是最为压抑和烦躁的,就在王老五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忽然他感到一股热风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而且这股热气夹杂的那股腥臭之味,正是此前王老五闻到过的那股腥风的味道。 这一下可把王老五给吓了个够呛,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么庞大的一条眼镜王蛇居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他的头顶上,而且还是在他和老骨头严密的监视下做到的。 形势万分危急,容不得王老五多做任何的思考,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命悬一线,接下来只要他走错一步,哪怕是再小的失误,也会把他的这条性命活生生葬送在丧命钟的肚腹之中。 王老五不敢立刻移动身体,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的动作有多快,也远远不及丧命钟的速度,更何况现在对方占据了有利的伏击位置,他不动还好,一动就会遭受到可怕的袭击,现在看来王老五的性命已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了。 第十六章 斗毒蟒 熟悉于这片山岭的王老五曾经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野兽和数之不清的危险,即便是有着号称毒性最强的眼镜蛇他也遇到过不少,每一次他都能运用自己的勇敢和机智化险为夷,而这些宝贵的经验无形中也成为了他自信的源泉和力量。 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他碰见的竟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丧命钟,眼镜蛇中的霸主眼镜王蛇。在对方奸诈狡猾的头脑面前,王老五第一次感到自己以往的经验竟然毫无用武之地,似乎在那条丧命钟的眼中,他根本就不配作为一个对手,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当那股从丧命钟嘴里喷出的热气洒在王老五的头顶上时,此前在他脑海中构想出的计划顷刻间化为乌有,他终于认识到了对方的可怕和自己的愚蠢。 王老五不敢随意的乱动,他知道走错一步的后果是什么,然而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也不是办法,此时丧命钟之所以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一来是为了探清闯入者的身份,二来是为了彰显它强悍的实力以及不容冒犯的威严,二来则是嘲讽着王老五的无能和愚蠢。只要时间一到,当丧命钟的耐性用尽的时候,丧命的钟声便会敲响。 “他大爷的,终年打蛇,今天居然被蛇崽子给暗算了,既然事已至此,与其乖乖等死,不如放手一搏,跟它拼了!”把心一横,王老五强压着恐惧轻轻抬起了脑袋,暗中他把双手慢慢移向了自己的腰间。 王老五尽量放缓自己的动作,从低头到抬头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咫尺间的长度但是对他来说无异于是这辈子移动过的最艰难的距离。 等着王老五好不容易把脑袋抬起,视线中也就离着他头顶最多三四米的高度,一条体壮如桶全身黑褐色的眼镜王蛇,正吐着猩红色的信子,用着那对泛着寒光的眼珠子贪婪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戏谑和残忍之色。 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是王老五可以清楚的看清对方的样子,单单蛇身的长度就有十米开外,粗细比就好比大号的水桶,一身好似钢片一般的鳞甲乌黑而沉闷,即便在光线的照射下也不会有丝毫的反光。 丧命钟的后半截身体缠绕在树干上,前半截则垂落而下悬浮在空中,颈部膨胀而扁平,面目狰狞可怕。 随着视线的移动,抬着头的王老五目光直接对上了丧命钟的眼珠,就在双方目光接触的那一瞬间,丧命钟张开血盆大口,将那对好似弯刀一般的毒牙对准王老五的脑袋一口咬下。 这时的王老五手才刚搭在了猎刀的刀柄上,还没来得及抽出,那对泛着寒光的毒牙已经狠刺而来。眼看对方攻击的速度快如闪电,令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王老五吓得就是一闭眼。 千钧一发之际,耳旁响起了一声狗叫,随即一条身影飞窜而来,直接扑在了丧命钟的身体上。 受到了打扰的丧命钟还未做出任何的反应,被老骨头这么一扑,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直接从缠绕着的树干上跌落而下,重重摔倒在了地面上。 老骨头轻巧的跳落在地,不等丧命钟从地上翻过身来,再一次扑了上去,利牙死命的咬住丧命钟的脖颈,用力的不断撕扯着。然而由于鳞片的保护,老骨头的利牙最多也就咬进去了不过两三厘米的深度,这种伤势对于皮糙肉厚的丧命钟来说根本够不成任何的威胁。 被激怒的丧命钟彻底发起了狂来,剧烈的扭动着身躯,想要把脖颈处的老骨头给甩下来。翻滚中蛇尾不断拍打着周围的地面,就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搅得四外腥风阵阵,泥土翻飞。 就在老骨头和丧命钟缠斗在一起的时候,获救后的王老五此时也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了那么一遭的王老五,此刻就感到体内狂跳着的心脏几乎要从他的胸口跳出来一样。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趁着这个空挡,王老五以最快的速度把铁线猎弓背在了身上,随后一把将腰间的猎刀抽出,迈步来到丧命钟的身旁,举刀便狠狠劈砍下。 “噗”的一声,手起刀落下猎刀直接劈开丧命钟身体上的鳞片,深深的砍进了粗壮的蛇躯之中,顿时鲜红的血水飞溅而出,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击得手后的王老五本打算举起猎刀再多补上几刀,不料猎刀砍中丧命钟的躯体容易,可是想要从砍中的部位把刀再拔出来却又是何等的困难。由于丧命钟的皮肉粗糙而结实,刀刃被牢牢的陷在了肉里面,特别是此刻丧命钟全身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死死卡主猎刀之后使得王老五一连尝试了几回都无法顺利的把猎刀拔出来。 焦急中王老五抬脚就想把剧烈扭动着的蛇躯踩在脚下,方便他拔出猎刀。想法虽好,可是丧命钟真的会乖乖的如他所愿吗? 负伤吃痛的丧命钟从它那双可怕的眼珠子中闪过了一道暴戾之色,随后疯狂的摆动蛇躯,“呼”的一声,整条身躯就像铁柱一般横扫了过去,重重砸在了王老五的身体上。 猝防不及,王老五被蛇躯砸的倒退而出,也就退出去了七八步的距离,脚下一滑,“扑通”一声翻身倒地。 由于事发突然,王老五没能握紧手里的猎刀,此时当他摔倒在地的时候,那把猎刀还深深地插在丧命钟的身上。 后悔不已的王老五就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谁知双手扶住地面刚一用力,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他的肋骨处传来,疼得他眼冒金星,冷汗直流。忍着疼痛,王老五用手一摸自己的肋骨,这才发现因为刚才的撞击,丧命钟竟然活生生撞断了他的两根肋骨,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引发内脏受损来个内出血的话,他的性命可就危险了。 由于缺少了王老五的缘故,使得战场中的情况立刻直转而下,此时单凭老骨头的力量,又如何抗衡得了残暴冷血的丧命钟呢? 摆脱了王老五的纠缠,这时候丧命钟也能集中精力去对付一直紧咬在它脖颈上的老骨头。就见丧命钟猛的一抬身躯,整个儿好似一根柱子般竖立了起来,直接把老骨头给悬空在了半空中。由于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悬空后的老骨头只能用双鄂的力量紧紧咬住丧命钟,以此支撑着它不被摔落下来。 一见此景,王老五不顾一切的大喊而道:“老骨头,别再咬了!还不给我赶紧躲开,你给我松嘴......” 话还未说完,立着的丧命钟用力的把身体朝地面上一摔,利用沉重的躯体把老骨头给活活压在了下面。 等到丧命钟把身躯从地面上挪开的时候,老骨头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可是努力了几回都没能成功,每一次刚站起来的时候,都会因为后腿的无力而摔倒在地。 原来经过刚才的重压,使得老骨头的一条后腿被当场压断,尽管那条后腿已经有些扭曲变形,可是老骨头硬是没有啃一声,只不过在缺少了一条后腿支撑的情况下,使得它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 看着负了伤的老骨头那挣扎着的模样,愤怒中的王老五怒吼一声便打算冲上前去营救。然而还没等他迈开脚步,丧命钟猛地把脑袋一扭,寒光四射的眼瞳直接盯着他,口吐红信发出了“嘶嘶嘶”的警告声。 在丧命钟强横的拦截下,王老五忍着心中的悲愤停下了动作,那双攥紧的拳头在微微的颤抖着。王老五知道现在就算自己不要命的冲上去,非但救不了老骨头的性命,反而连自己的性命也会搭进去,要想救下老骨头,他必须要忍耐,忍耐到出现机会的那一刻。 暂时冷静下来的王老五仔细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势,照他看来,这条凶残的丧命钟分明是想先拿老骨头开刀,等到它发泄完了心中的怒火之后,接着才会找自己报仇。 果不其然,当王老五停下动作之后,丧命钟扭过头去先看了看还插在自己身上的猎刀,随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他,这才调转身躯,又回到了老骨头的身旁。 来到老骨头身旁的丧命钟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把长长的身躯围在了老骨头的周围。 被困在中央的老骨头并没有因为胆怯而放弃抵抗,依旧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对准了凶悍丧命钟,可惜因为腿伤的缘故,老骨头无法进行有效的攻击,只能被动的等着对方下手。 也许知道了自己将要迎接的命运,片刻之后,老骨头把脑袋扭向了不远处的王老五,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叫声,闪烁的目光中似有不舍的神色。 “老骨头......”王老五无法忍住心里的哀痛,大喊了一声。 就在这时,丧命钟突然朝前猛扑过去,不给老骨头任何反击的机会,直接用它强壮的躯体把对方缠绕在了里面。 如果放在平时,丧命钟根本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只需用它的毒牙咬中猎物,最多也就片刻的时间,猎物便会毒发身亡,之后它便能安静的享用美食。可是现在的丧命钟并没有采取这种最为有效的攻击方式,而是利用身躯的力量打算把老骨头活活勒死,用这种最为残忍的办法来宣泄它的怒火。 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在力量的挤压下,老骨头顶多也就勉强的挣扎了几下,在一阵“咔咔”的骨头脆响声中,老骨头的四肢慢慢垂了下来,双眼鼓出,呼吸困难,眼看就要到了断气的时候。 看着已经放弃了抵抗的老骨头,丧命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和凶残之色,随后张开它那张血盆大口,打算直接生吞了老骨头。 老骨头的体型并不小,在一般的猎狗中也算是比较高大的,然而对比起丧命钟那张裂开的双颚,别说是一只老骨头,就是两只同模同样的老骨头,也能被对方轻易的一口吞下。 眼瞅着那张可怕的血盆大口就要把自己给吞进去,老骨头无力的喘息着,目光中流露出了绝望之色。 “畜生,你给我住手!”危难关头,王老五愤怒的吼声传了过来,不过对于马上就能享用美餐的丧命钟来说却一点也没在意他的怒吼,全当野狗乱吠般不理不睬。 就在丧命钟张开大嘴刚要吞下老骨头的时候,突然一股剧痛从它的身上传来,丧命钟惊怒的一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背部插着一根羽箭。 强烈的痛楚再一次激怒了本就暴躁的丧命钟,正待发威之际,“嗖”的一声,又是一根羽箭飞射而来,而且射来的方向,正是对准了丧命钟的眼睛。寒光一闪而至,丧命钟吓得把头猛地一低,羽箭贴着它的脑门顶飞射而过,摩擦中带出了一丝火花。 电光火石间,半空中连续又射来了七八支羽箭,速度之快令惊慌中的丧命钟躲闪不及,晃眼的工夫,便至少有半数羽箭射在了它的躯体上,疼得丧命钟就地翻滚,痛苦不已。 可惜的是,由于丧命钟那身密布全身的鳞甲坚固无比,再加上它那又粗又壮的躯干,即便羽箭能破甲而入,也无法直接洞穿它的身体,不能给予致命的伤害。 不远处王老五手中拿着最后一支羽箭没有急着出手,尽管此时的他很想射出羽箭,给丧命钟致命的一击,可是王老五知道自己不能急躁,否则当仅剩的这支羽箭也浪费掉的话,之后他又该如何营救老骨头。 对于自己的箭术王老五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说箭无虚发,但至少命中目标的几率极高。从刚才丧命钟用躯体缠绕住老骨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暗中开始了准备,为了等待下手的机会,煎熬中的王老五紧咬着嘴唇,即便咬破了嘴唇,从伤口中流出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他也没有丝毫的在意。 第十七章 腹中尸骸 终于等到了出手的时机,王老五以最快的速度张弓搭箭,瞄准之下羽箭像连珠炮般连射出去,若非狡猾的丧命钟凭借灵活多变的动作,把射向脑袋的羽箭都躲闪了过去,相信现在即便没有当场身亡,也到了奄奄一息的时刻。 此刻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的丧命钟,痛苦的扭动了一下躯体,随后把裹紧的身躯慢慢松开,老骨头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面上。 “老骨头,老骨头!你怎么样了?你赶快回答我一声啊!”看着一动不动趴在地面上的老骨头,王老五心急如焚的呼唤着。 声音传来,半昏半醒中的老骨头艰难的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尽管十分的虚弱,却也让王老五如释重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老骨头,好样的!你先趴着别动,看我收拾了这条丧命钟,之后给你炖锅蛇羹补补身体!”激动中的王老五大声的喊道。 一听有好吃的,老骨头条件反射般动弹了一下身体,由于伤势过重,它也就动了那么一下便不再动弹,不过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起码那双闭着的双眼此时也能勉强睁开了。 放下了心的王老五把目光又投在了那条堪称是庞然大物的丧命钟身上。现在的丧命钟似乎没有了当初的威风,身上除了插着四五支羽箭之外,还有那把锋利的猎刀,腥臭的血水不断从伤口中流出,才片刻的工夫,丧命钟俨然变成了一条鲜血淋漓的血蟒。 扭动着巨大的身躯,丧命钟再次立起了身体,好似根蛇柱般居高临下怒视着王老五,眼瞳中散发着森森的寒意,狰狞的神色充满了浓浓的恨意和杀意。 “王八蛋,敢把我的老骨头伤成这个样子,五爷要把你拨皮抽骨,碎尸万段!”王老五高声喊叫着,试图用激将法激怒对方,趁着丧命钟丧失理性的情况下再次找到攻击的机会。 身为眼镜蛇族的王者,自然界中的霸主,本就心高气傲又脾气暴躁的丧命钟如何能容得下王老五的挑衅。就当王老五的话音才一落下,再看丧命钟,蛇嘴一张,露出了里面锋利的毒牙,身形一动就准备猛扑过来。 早已做好了准备的王老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把铁线猎弓再次拉开,箭尖对准丧命钟的天灵盖,就等着对方进入无法闪躲的射程内,才好射出致命的一箭。 不料就在丧命钟打算发动攻势的那一刻,忽然它的动作为之一缓,身体也随之停顿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脖颈处膨胀的部位也渐渐收缩了回去,看那样子似乎已经无心恋战,打算溜之大吉。 果不其然,没等王老五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丧命钟的躯体往地上一爬,随后快速的朝身后的大树游窜而去。 “你给我站住!贼蛇臭蟒,缩头乌龟,我要宰了你!”察觉出对方意图的王老五如何能够放过这次绝好的机会,提着铁线猎弓他就追了上去。 然而就凭王老五的速度,他又怎么可能追上快如闪电般的丧命钟呢?即使现在的丧命钟身负不轻的伤势,但是滑行起来的速度之快,只能让王老五感到望洋兴叹。等他追到树下的时候,丧命钟早已不知了去向,若非地面上还留有新鲜的血迹,王老五还真不知道这条毒蟒是从哪里逃走的。 顺着血迹,王老五发现在那棵盘根老树的树下,杂草丛生的地方有着一个的地洞,洞口不算小,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处,正好适合丧命钟穿行在里面。 看着这个地洞,此时王老五才恍然大悟了起来,怪不得此前这条毒蟒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搞了半天,原来这家伙是利用泥土下方的地道暗中偷袭于他。 王老五重重的一跺脚,用羽箭一指地洞大声骂而道:“王八蛋,臭泥鳅!有种你就一辈子躲在这里面,否则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不把你的蛇皮扒干净了,我就不叫王老五!” 朝地洞中吐了几口吐沫后,王老五担心着老骨头的伤势,转身朝后面跑去。 在经过了一场恶斗之后,尽管最后被那条毒蟒给逃走了,不过此时王老五的心中依旧感到十分的自豪和兴奋。要知道在这片连绵不尽的山岭中,像丧命钟这样的眼镜王蛇那可是极为罕见的,而且还是体长超过了十米的毒蟒,在没有天敌的情况下,不论人畜遇见了,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一次也算是王老五福星高照,面对如此凶残可怕的毒蟒,他凭借过人的勇气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把对方打得遍体鳞伤,最后逃之夭夭,虽说没能成功斩杀毒蟒,可是那种获胜后的喜悦又是何等的激昂和澎湃。 “老骨头,哈哈哈,我们胜利了,老骨头......”压抑不住心中喜悦,王老五开心的喊道。 然而也就跑出去几步的距离,王老五吃惊的发现一直趴着不动的老骨头突然对着他还一个劲儿的大吼着。 一见此景,机警的王老五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猛的一回头,就见离着他也就不过一米的距离,丧命钟那对寒光四射的毒牙正对着他好似闪电般刺了过来。 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收缩,眼中的瞳孔随之放大了起来。 事情不容王老五有所迟缓,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本能的将手中的铁线猎弓横在了身前。几乎同一时间,丧命钟的利牙也撕咬而至,“咔”地一下,不偏不倚直接咬在了猎弓那宽厚的弓身上面。 由于丧命钟来势凶猛,巨大的力量直接把王老五给冲倒在了地面上。倒地后的王老五顾不上撞击带来的疼痛,双手紧握猎弓,这才勉强抵挡住了丧命钟的毒牙,避过了毒蟒的偷袭。 此时王老五咬紧牙关,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双手紧紧握住铁线猎弓的两头,抵抗着不断撕咬着的丧命钟。由于双方的力量相差悬殊,也就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王老五便已经感到自己的体力有所不支。 强如铁线猎弓如此的坚硬的东西,竟然无法抵挡住丧命钟的怪力,在疯狂的撕扯下发出了“嘎支支”的响声,看得王老五触目惊心,心里是叫苦不迭。 很快一条条细小的裂纹出现在了猎弓的表面,伴随着断裂之声不断响起,裂纹撕裂的程度也加快了起来,照这种速度来看,无需多时便会到达猎弓所能承受强压的极限。 然而此时铁线猎弓能否抵挡住丧命钟的怪力还在其次,眼目前最令王老五担心的还是他自己的体力是否可以支撑得住。从毒蟒的利牙咬中猎弓那一刻开始,也就过了短短数秒的时间,王老五就觉得自己的力量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后续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让他很难再坚持下去。 渐渐的,王老五的双臂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随着颤抖的幅度增加,他的力量也逐渐在减弱。 丧命钟张开血崩大口不断用毒牙发狂的撕咬着,嘴里那股湿热腥臭的热气熏得王老五直欲作呕,还有那条流淌着黏液的蛇信子,看上去是那么的恶心。最危险的自然就是那对闪烁着寒光的毒牙,有时候离得近了,几乎都要贴在了王老五的脸上,稍有不慎,一旦刺破皮肤,毒液中包含的毒性就能让他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人往往都是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就在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力量将要油尽灯枯之际,突然间那张握在双手中的铁线猎弓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随后这张跟随了王老五多年的猎弓在丧命钟的撕扯中断成了两截。 王老五心中一疼,瞬间一股无名怒火从他的心头燃烧而起,本已枯竭的力量好似涌泉爆发般充斥在了他的体内。 这时候得了手的丧命钟洋洋得意的把脑袋朝后一仰,紧接着用力的朝前弹射过来,锋利的毒牙再次对准王老五的咽喉狠狠地咬下。 危难时刻,躺倒在地的王老五利用眼角的余光快速的扫了一下周围,正好看见那支掉落在地的羽箭就在他的身旁。 眼瞅着那对锋利的毒牙就要刺中自己的咽喉,王老五大吼一声,伸手抄起身旁的羽箭,用尽全身的力气狠命的朝丧命钟的左眼刺下。 “噗”地一声,羽箭的箭尖直接刺入了丧命钟的左眼,疼得毒蟒就地翻滚起来,飞溅出的鲜血喷得王老五满脸都是。 “该死的畜生,你敢毁了我的铁线猎弓,今日五爷要用你的命来偿还!”愤怒中的王老五伸手把脸上的蛇血一抹,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直接跳到丧命钟的身旁,双手一把抓住此前留在对方身躯上的那把猎刀,用力的往下一压。 本打算直接用猎刀将丧命钟斩为两段,哪知毒蟒的身躯实在是过于坚韧,如同弹性十足的橡胶一般,阻止着猎刀的攻击。 火往上撞的王老五索性把抓住刀柄的双手放开,纵身一跃跳了起来,随即他把双脚对准刀背,利用自身的重量以及双腿压下的力量重重的踩在了猎刀的刀背上。 “咔嚓”一下,丧命钟的身躯被猎刀砍为了两段,顷刻间鲜血好似喷泉般喷涌而出,一下就把附近的地面染得血红一片。遭受了致命伤的毒蟒此刻扭曲着半截身躯在原地打了几个滚,随后慢慢停止了动作,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他大爷的,你不是很凶吗?有本事你再和五爷我大战三百回合!告诉你,我王老五可不是吃素的,遇到我算你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起来,有种你给我起来!” 还未解气的王老五大声的叫骂着,他弯下腰便打算把猎刀拿在手中,接着劈砍丧命钟。 然而就在他弯腰的这个时候,忽然间从毒蟒断开的两截躯体中,顺着涌出的鲜血流出了一堆白花花的东西。 王老五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感胃里面一阵的翻江倒海,一低头吐了个稀里哗啦,直到连黄疸水都吐了个干干净净,他这才感到稍好了一些。 流出来的那些东西并非是什么动物的尸体,而是人的断臂残肢,什么手、脚、胳膊、大腿,其中还不乏有着破损的残躯,堆在一起足有一座小土堆那么高,而且这么多的残肢中除了没有一样是完整的之外,里面竟然连一颗人的脑袋都没有。更让王老五感到惊悚的是,那些残缺的躯体竟然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以为是自己眼花,王老五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了看,果然不假,除了残缺的躯体会时不时扭动一下,就是那些断手断脚同样也会偶尔抽动几下。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震惊中的王老五简直无法形容此时他的心情,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和恐怖诡异了。 片刻之后,那些抽动着的残肢断体慢慢停止了下来,直到完全安静之后,王老五这才有所醒悟。 “看来这些残肢应该是在丧命钟的肚腹中因为被消化的缘故,从而产生一些怪异的现象而已,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我竟然会把自己吓成这样呢?真是越活越没用了!”自嘲一声之后,王老五心头又蹿起了一股怒火。 “真是该死的畜生,你到底吃了多少人,你这个挨雷劈的畜生......等等,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稍好之后的王老五再次看了一眼血水中堆积着的残肢,正待发火的时候,却有感到事情有些诡异。 很快王老五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如果说这条毒蟒是以吃人为生,可为何它的腹中却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呢?尽管丧命钟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毒蟒,但是它也不可能违反自然界的规律,进食的时候只能吞咽,又如何能够把人的尸体撕开,一段段的吞下?何况就算这条毒蟒是一条异类的眼镜王蛇,但是单凭它嘴里的那对毒牙,又是如何把尸体给切开的呢? 这些不提,王老五在意的还有这些受害者的脑袋哪里去了,总不能是因为遭到了这条毒蟒的嫌弃,没兴趣吞到肚子里吧?何况这些日子他在村里也没听说谁家有人走丢或是遇害的,那这些尸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总不会是丧命钟去了其他村子,把人活吞后又跑了回来吧?这也不可能啊?如果这些尸体真是其他村遇害的村民,如此大的事情自己也该早有耳闻才对。 为了弄清楚原因,王老五蹲下身子,忍着那股又酸又臭的气味,仔细观察了起来。 许久之后,当王老五再次站起身来,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看着一地的残尸,他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在王老五愣神的工夫,丧命钟的蛇头突然从地上弹射了起来,张开毒牙朝着王老五的身上狠咬过来,看它那仅剩下一只眼瞳中散发出的凶虐和恶毒之色,似乎不把王老五带入地狱的深渊,它就会死不瞑目一样。 等到王老五感到身后恶风不善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转头一看,不由得吓得魂飞天外,身体瞬间凝固在了当场。 第十八章 忠犬老骨头 因为那堆从丧命钟腹中流出来的残肢断体,使得王老五分神之下忘记了师父古老爹曾经告诫过他的话语。 身为一名猎人,引以为傲的并不是他的成就有多高,猎杀过多少凶猛的野兽,而是他谨慎的态度和敏锐、专注的观察力。如果因为一时的骄傲或是其他事情使得猎人分心,往往会遭来无法预计的杀身之祸,到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无疑现在的王老五就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丧命钟的毒牙已经离着他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离。 惊恐中的王老五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判断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王老五的身旁窜出一条身影,对准弹射而来的毒蟒蛇头猛扑了上去。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丧命钟的毒牙深深地咬在了老骨头的脑袋上,摔倒在地的老骨头也就抽搐了一下四肢,连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看王老五,随着伤口中流出的黑色血液气绝身亡。 当老骨头壮烈牺牲的那一刻,咬住它脑袋的丧命钟也随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半截身躯,之后便带着浓浓的怨恨魂归地府去了。 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王老五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呆滞着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刚才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两行悔恨的泪水顺着王老五的脸庞悄无声息的滑落而下,就在这时,王老五痛苦的哀嚎道。 “不,不!老骨头,我的老骨头啊......” 王老五几乎是爬着来到了老骨头的身旁,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对方的身体,却又不敢下手,因为他害怕接受这个现实,害怕自己会真正失去对方。 几经辗转,等他把双手终于触碰在老骨头的身体上时,那冰凉的感觉让王老五的心情几欲崩溃。 泪水不停地往下流着,似乎是要把他这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干净一样,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深刻,那么的悲哀...... 在王老五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三次哭得如此痛断肝肠,一次是他的父母和家人被害的时候,一次是他的师父古老爹惨死的时候,一次就是现在,他最关心和喜爱,如同家人一般的老骨头,为了救他而死在了丧命钟的毒牙之下。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是老骨头死,而不是我死?老天,你回答我,这是为什么?”抱着老骨头冰凉的尸体,王老五发疯似的对着天空一阵大吼,然而这种毫无答案的喊声,换来的却只有吹动山岭的山风,以及那恒古不变的苍穹。 “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的自负害死了你......老骨头,你会恨我吗?恨我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当时要不是我非带着你进山,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你自己......老骨头,老骨头......” 直到声音变得嘶哑了起来,王老五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随后他把老骨头的尸体轻轻放在了地上,接着猛地一下站立而起,顺手把猎刀拿在了手中。 把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目光投在了丧命钟的尸体上,王老五用着嘶哑的声音大吼道:“就是因为你这个畜生,才害死了我的老骨头,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祭奠老骨头的英魂!” 话落,王老五发狂似的举刀便砍,把他那满腔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劈落而下的猎刀之中。 不知砍了多久,直到王老五精疲力尽的瘫坐在了地上,丧命钟的尸体已经被他砍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肉泥,除了那颗蛇脑袋还安然无恙之外,其他部位早已无法辨认。 王老五累得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无神的看着不远处的老骨头,心里的悲痛并没有因为刚才疯狂的举动而减少半分。 这时山风刮得更为猛烈了起来,所到之处野草抖动、枝叶乱颤,杂乱的声音回荡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中。悬挂在天空中的落日也渐渐隐没在了天边,用它那最后的余晖散发出好似血一般的暮光洒落在大地上。 顺着风声,忽然传来了几声野兽的嚎叫,虽然离着还远,可是却能清楚的传入王老五的耳朵里。 野兽的嚎叫声立刻唤醒了还在悲痛中的王老五,他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一骨碌从地上快站了起来,眼中怒光闪烁着看向了远处的密林。 “好,真是太好了!你们这些猫崽子们终于肯现身了。五爷正愁着找不到你们,无法替老骨头报仇雪恨,现在正好,你们不请自来,省得五爷多费精力去找你们!” 王老五迈步来到只剩下了脑袋的丧命钟旁边,“刺啦”一声,从已经破破烂烂的外衣上撕下了一条长布,裹紧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面。接着他用包裹住的右手扳住丧命钟嘴里的一颗毒牙,手臂一叫劲就打算把毒牙给拔下来。 然而此刻的王老五早已精疲力尽,哪还有足够的力量拔下毒牙,一连尝试了几回,毒牙纹丝不动的镶嵌在丧命钟的嘴里,毫无松动的迹象。 “他祖大爷的,我就不相信拔不下你的毒牙!”怒不可遏的王老五索性松开了抓紧毒牙的右手,提起猎刀又是一顿乱砍。 直到丧命钟的脑袋被砍了数块,他这才用刀尖直接把毒牙从对方的上颚中撬了下来。 把毒牙拿在手里,王老五小心翼翼的把毒牙上还留有的毒液均匀的涂抹在了刀刃上,做好之后他把裹在手上的布条取下,把两颗珍贵的毒牙包在了里面装入身后斜挎着的小包中。 这时候,密林中传来的吼叫声徘徊在了四周,王老五毫无畏惧之色,把猎刀横在身前,借着昏暗的光线放眼望去,也就片刻的工夫,他便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发现了一双双摄人心魄的寒光忽隐忽现的闪动着。 鬣猫眼中散发出的寒光,在昏暗的林子里格外的显眼,王老五粗略的估计了一下数量,应该只有四只潜伏在树下,每一只鬣猫的双眼都闪烁着绿色的荧光,至于那只最为狡猾和凶残的金瞳鬣猫,却没有出现在它们的身旁。 “奶奶的,又和五爷玩这一套,以为我是笨蛋不成?”目光来回查找了几次无果之后,王老五闷恨的骂了一声,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几块拳头大的石头。 大概估算了一下那只金瞳鬣猫可能潜伏着的位置,随后王老五甩开臂膀用力的把手中的石头一块块扔了出去。当石头分别打落在附近林子中的大树上后,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一条黑影从树上跳了下来,只不过在落地的时候略显有些踉跄。 落地后的鬣猫发出了一声恼怒的低吼,金黄色的眼瞳中寒光四射。其他四只鬣猫此刻也纷纷聚拢了过来,一字排开之后狰狞着面目,露出了嘴里森森的利齿。 出现的这五只鬣猫正是昨夜在土司府中和王老五恶斗过的那几只,此时虽然样貌凶恶,但却因为身上留下的烧伤,在气势上比当初逊色了不少。 伤势轻的就属那只金瞳鬣猫,除了前爪上被砍下一根利趾,行动受到了一些影响之外,也就被烧焦了几根猫须和一些毛发而已。至于其他四只鬣猫,伤势可要严重得多,不仅一身漂亮的皮毛被烧得惨不忍睹,就连那些被烧焦的皮肉,在翻开的伤口中还能看见鲜红的血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鬣猫们用着恶毒的眼神看着王老五,恨不得把他当场撕成碎片,王老五同样如此,一想到对方利用气味布下了如此阴毒的陷阱,心中的熊熊怒焰就烧个不停。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王老五暴喝一声:“你们这群畜生,王八蛋!用这种下三滥的阴招暗算你家五爷,今天我要活剥了你们,给我的老骨头报仇!” 提起手中的猎刀,王老五踏着落日前最后的那丝余晖,发疯似的朝五只鬣猫跑去。 面对好似疯子一般狂奔而来的王老五,其他四只鬣猫伏下了身体,四爪紧抓地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有那只金瞳鬣猫没有丝毫准备攻击的迹象,而是目光疑惑的看着四周,不断用它的鼻子在半空中嗅着什么。 等着王老五离着五只鬣猫也就不过几米的距离,金瞳鬣猫神色一变,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其他几只鬣猫听见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后跟着金瞳鬣猫“蹭蹭蹭”几下爬窜上了大树,一晃身便隐没在了茂密的枝叶中,看它们逃走的动作虽然灵活,但却带有一丝惊慌之色。 怒火中烧的王老五根本没有察觉到这里面的蹊跷之处,就见他冲到树下后,对着树干就是一阵狂砍,边砍边怒骂着:“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有种露面没胆战斗的窝囊货,五爷今儿个来了,有本事你们别躲,看看是你们这些王八蛋的爪子锋利,还是你家五爷的猎刀威猛!你们给我出来,都滚出来......” 猎刀砍在树干上,直砍得木屑乱飞,枝叶乱颤。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在王老五毫无章法的乱砍之下,“轰”的一声,腰粗的大树应声倒地,落下的枝叶击打在四周,溅起了一层层的土灰。 终于发泄完的王老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半天没有缓过劲来。看了看已经变得漆黑无比的四周,王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 稍微冷静了头脑的王老五一边休息一边思考着心中的疑问,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鬣猫会不战而退,难道是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倒,还是因为那把浸染了蛇毒的猎刀? 可是转念一想,王老五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如果说那些鬣猫们真的容易就这么被吓跑,当初又为何要布下如此阴险的圈套?更何况以鬣猫龇眦睚必报的性格来说,又如何会轻易放过他呢? 就在王老五感到万分不解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响动,王老五机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仔细辨认着响动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听了一会儿,他这才发现,那些“沙沙”的声响正是从被剁碎了的丧命钟那里传来的。 “奇了怪了,黑灯瞎火的这又是玩的哪一出?”王老五百思不得其解的嘀咕了一声。 此时正值太阳落山后不久,尽管落日的余晖已经隐没在了天边,不过天空中依旧有着一丝亮光。然而在爬址山这片密林中,因为林木的茂密,枝叶遮挡之下,林子中黑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别说看清附近的情况,就是连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 黑暗中王老五摸索着把身后小包中放着的手电筒拿了出来,对准远处打开了亮光。以往射程不算近的手电筒,此时却只能把不足十米内的范围照亮,仿佛多余亮光被这片漆黑的密林吞噬了一样。 亮度有限,王老五无法看清发出声响的东西是什么,只能隐约的看见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正快速的聚拢在了一起,在手电筒的照出的亮光下,依稀反射着有着点点的光芒。 王老五心里顿时感到了一阵的不妙,联想起此前鬣猫逃走的事情,王老五的眉头就皱紧在了一处。 出于猎人敏感的反应,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的王老五本不打算靠近去观察情况,可是一想到老骨头的尸体就在丧命钟不远的地方,稍微犹豫了一下的王老五还是壮大着胆子走了过来。 随着步伐的临近,耳旁传来的响动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沙沙沙”细小的摩擦声,而是变成了一种如同撕咬吞噬般的可怕声响。离得越近,这种声响就越明显,到了后来简直就像是炒豆一般十分的刺耳。 直到手电筒的亮光能够清楚的照亮地上的情况后,王老五仔细那么一看,不由得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到了脑门顶。 灯光下,就见地面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数量之多,简直难以估算。 第十九章 古老爹的追诉 在手电筒的照亮下,王老五终于看清了地上那群密密麻麻的虫子的真容,这些虫子的样貌和普通的蚂蚁差不多,只不过体型要明显大出不少,最大的那只和成人的拇指相差无几,小的也有两厘米左右的大小。 蚁虫的脑袋是三角形的,头上长有一对长长的触须,最为惊人的还是它们嘴里的那对螯钳,如同锋利的镰刀一般,贪婪的啃食着丧命钟的血肉。 由于这群蚁虫通体乌黑发闷,若非背部都有着一颗米粒般大小的白点,即便有着灯光照射,如果不离得近了,也很难察觉出来。样貌如此奇怪的蚁虫王老五并没有见过,不过对方明显的体征却让他回忆起了曾经他师父古老爹口中的话来。 记得当时古老爹抽着水烟筒,在一阵阵飘起的烟雾中,用着他苍老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小五,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冲动了一些,好勇斗狠,记住,锋芒毕露对你没什么好处,不是有句老话叫枪打出头鸟吗?你必须引以为戒。” 瞅了两口水烟古老爹接着说道“这几年来,你跟在我的身边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如今我这个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趁着还年轻,不要在外面漂泊了,还是回家去吧,孝敬孝敬你的父母,顺便也该物色一位好姑娘,娶妻生子,延续你老王家的香火。” 那时的王老五还十分的年轻,因为不甘心当一个认人压榨的淳朴农民,自小就想着到外面的世界闯荡,后来辗转之下认识了这位经验丰富的古老爹,便跟在对方的身边学习打猎的本领。 这件事王老五的父母以及他的大哥没有一个同意的,在他们认为,老王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以耕种为本,以土地为生,既然祖上都是如此,到了他们这一辈也不应该更改。 虽说手里没有多大点田地,但是靠着这些田地,养活一家人勉强还是可以的,即便遇到了灾年,谷物欠收的时候,也能找点短工来打,总比当什么猎人要实际的多,最起码不用像猎人那样风餐露宿,遇到各种难以想象的危险,置自己的生命于危险之中。 “古老爹,你说的其他话小五都听,但是让我现在就回去,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不是小五不挂念父母,而是一回去他们就要逼着我放弃打猎,让我乖乖的去种田,这我可不干。至于传宗接代嘛,嘿嘿,我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更何况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他都还没有成婚,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够抢在他前面把婚结了呢?再怎么算,续借老王家香火的事情还轮不到我的头上。”王老五半开玩笑的说道。 古老爹放下了手中的水烟筒,用他那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王老五,轻叹一声后说道:“唉,你啊,还是这幅犟毛驴的臭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嘴里口口声声说不想回去,但是心里面却一直惦记着你的父母和家人,否则的话,又何必每天晚上对着夜空里的月亮出神呢?听老爹一句劝,作为老王家的后人,这个孝字可不能忘记。” 古老爹的话戳中了王老五的心事,他低着头好半天没有出声。 古老爹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脸慈爱的说道:“小五,其实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愿意当农民的原因,是为了不想和你的父母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靠地生养,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日子苦不说,还要受人欺凌。你想摆脱这种被压迫和束缚的生活,想像这片山岭中的雄鹰一般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你的心愿我了解,否则当初我也不会收留你,教你打猎的本领了。” “老爹,我......”古老爹的话听得王老五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看着王老五眼中含着的泪水,古老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五,今天让你回去并非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听说你家的农田因为今年雨水泛滥,导致收成锐减,为了生计,你父母他们好像是去了土司府做工,至于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顿了顿,古老爹拿起水烟筒抽了一口这才说道:“本来去土司府做工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张天权虽然势力庞大,掌管着三江八镇,但是对府中的下人却还不至于太过刁难,也不会无缘无故克扣什么工钱,只要做的好,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这件事我本来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听说前段日子,张天权不仅命人从外地带来了大量的劳役,还出了布告,说出重金要招募什么工人,说是要重修他的土司府?听了这件事后,我的心里才有些放心不下,打算让你回家去看一下。” “重修土司府?这和我的家人有什么关系?古老爹,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呢?”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其实王老五已经知道家里人去土司府做工的事情,对此他心中极为的不悦,毕竟张天权所做的那些勾搭,当地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只不过碍于土司府的势力,没人敢说出来罢了。特别是他的师父古老爹,因为当年被土司府的人陷害,可以说是遭老了罪,故而他对张天权以及土司府的人可以说是痛恨至极。 这件事王老五一直瞒着古老爹没有说出来,为的也是怕对方听后心里不高兴,毕竟王老五是古老爹的徒弟,有着师徒的关系,那么他老王家也和古老爹算是一家人了,明知古老爹和土司府有着斩不断的仇恨,还背地里去仇人家里打工赚钱,事是这个事,但理却不是这么个理,这么一来,今后双方还怎么来往? 让王老五没有想到的是,古老爹不仅知道了他家里的事情,还没有丝毫的埋怨,如此宽大的胸怀,实在是让王老五不敬佩都不行。 至于在土司府打短工的事情,以往遇到灾年的时候都是如此,为了谋生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凭王老五做老幺的身份,在家里地位不高,就是他劝也没有人会听的,更何况要是不去土司府打短工的话,难道全家人都要挨饿受冻吗?除此之外,那么沉重的赋税又该如何上交? 不过这一次不同,当王老五听古老爹这么一说,他似乎从对方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此刻的古老爹神色有些低沉,目光出神的看着从水烟筒中飘出的烟雾,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古老爹露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对着王老五说道:“小五,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当年张天权为了修建土司府,曾动用了上百万的徭役,又是开山又是修路,几经波折之下才把土司府修建了起来。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了修建这座堪称云岭一绝的土司府邸,死了多少的人吗?” 古老爹的话听得王老五越发的疑惑了起来,他知道古老爹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一旦脸色严肃的开始说话,谈话的内容必定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呃,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记得那一年我还看到那些去做工的工人,单是进山的人数,就排起了长长的一条队伍,从山下的镇子一直延续到山里面,光是马拉牛驼的车辆就有着不下数千的数量,那叫一个壮观。可这件事和我父母有什么关系?”说完王老五不解的又问道。 “关系?我怕的就是这个关系!”不知为何,古老爹的神色明显激动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过于激动,使得古老爹略显失态,他干咳了两声后说道:“当时为了修建土司府,附近村镇有不少的人都去了,因为对方承诺不仅顿顿有白面馒头吃,每月还能领到不少的工钱,然而事情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在古老爹的叙述中,王老五大致听明白了其中的故事。 由于土司府是建在崇山峻岭之中,几乎与外界隔绝,不仅山体陡峭,还到处都是原始的密林,林子中还有着不少的毒虫猛兽,为了方便运送建筑材料进山,光是修建进入深山的这条道路,就用了近一年之久。 土司府的建筑风格和其他建筑物有所不同,采用的是中世纪欧洲城堡的建筑风格,除了筑有厚实的墙基,高大的围墙,还有雄伟的欧式尖顶。在大门两侧、后山墙、围墙四周都设有枪眼。外表是座庄园,实则就是一处坚不可摧的堡垒。 张天权此人好大喜功,为了突出陇西世族的名望,他还专程命人运来了无数的大理石材,把整个土司府装点的富丽堂皇,奢华无比。在这座院宅中到处都有着用大理石打造而成的装饰,其中就以广场边缘那十二根分别代表着十二生肖的大理石浮雕最为出名。 那些进山的工人并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一去足足用了五年多的时间才完成了土司府的建盖,期间不仅没有得到当初承诺的什么大米白面,就连工钱也被克扣了不少。 如果说这些事情只是使得大伙怨声载道的话,那么每天好似奴隶般的被工头非打则骂,完全没有丝毫人权的行径,则引起了所有工人们的怒火。然而在对方强横的势力面前,工人们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默默忍受着屈辱和愤怒。 不过对比起工头的打骂和压迫,工钱和口粮的克扣,最让那些工人害怕的还是山岭中变幻莫测的的天气和那些不为人知的诡异之事。 从开始修建土司府的那一天开始,几乎没有哪一天不出事的,不是天降大雨引发山洪暴发,就是连续的干旱,滴雨未下。至于什么野兽伤人,工地出事,恶疾传染以及工人神秘消失的事情可谓是比比皆是,死在这些突发事件上的工人就数不胜数。 时间长了,一些不知来历的传言渐渐流传了起来。有人说此处乃是山神所在的灵地,轻易不能动土施工,否则会天怒人怨,降下灾祸。 也有人说这里风景虽好,但是风水却极差,前有天堑断壁,后有险山绝峭,坐西面东,位处山洼之中,在风水上这叫做孤煞之地,但凡生活在里面的人,轻则厄运缠身,子嗣难续,重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流言越传越盛,到后来不仅闹得人心惶惶,还传入了张天权的耳中。为了平息谣言安抚民心,张天权下了禁言令,不许任何人私下谈论鬼神风水之说,还派出了全副武装的团兵严加看守,以此杜绝谣言的扩散。 只不过张天权的这些措施只能治标却不能治本,特别是当那件事发生之后,就连高高在上的张天权也不得不为之动容,这才使得工期一再耽误,总共耗费了五年多的时间才竣工。 在古老爹的回忆中,那应该是建造土司府的第二年,由于张天权不仅仅只是想把土司府打造成为一座世外的桃源圣地,同时他也想把这里修建成为一处坚不可摧的堡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一再更改设计,除了地面上建有宅院之外,他还想挖空地下的山体,建一座巨大的地下军事要塞。 然而事与愿违,当工人们艰难的挖掘着坚硬的山体时,却意外的发现了一个天然的溶洞。这个溶洞外窄内宽,就像一个葫芦形的巨大溶洞,里面地形复杂,盘根错节。不仅如此,溶洞内阴气森森,寒凉无比,即便洞外有着灼烈的阳光,洞内却伸手不见五指,甚是诡异。 为了探清洞内的情况,有人身穿棉袄皮衣,手拿松脂火把和矿灯入内,然而下去的人却没有一个再上来过,一连几波人都是如此。 事情传开之后,不仅那些做工的工人们开始恐慌了起来,就是那些看守的士兵们也感到了害怕,事情闹得是人心惶惶,阴云笼罩。 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张天权当即雷霆大怒,他亲自从自己的队伍中挑选出了数十名骁勇善战的图兵,又找来熟悉此地地形的猎人和向导,在一名副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山洞。 为了确保此行的任务顺利完成,在张天权的安排下,这支队伍不仅带有充足的装备和食物,同时他还特意把最为精良的武器分发给了这些人。 本以为有了近百人的队伍和精良的装备,任务应该可以顺利的完成,不说万无一失,起码也能弄清楚溶洞里面大致的情况。 不想当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溶洞之后,如同石沉大海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这一下可把张天权给彻底震惊住了,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派出了那么多的精兵强将,竟然连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事到如今,张天权也只有傻眼的份了。 第二十章 闇雪蚁 事情发生后,依旧不甘心的张天权还打算再派出一支队伍进入溶洞探险,不过就在他刚要下达命令的头一天晚上...... 大约也就半夜一点钟左右的时候,营地的工人们和往常一样早已进入了梦想。夜色下,此起彼伏的鼾声交织在一起,吵闹着夜的宁静,就连那些巡逻值班的士兵们也一个个困得不行,直打着哈欠。 这时,从那处天然而又隐蔽的溶洞中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窸窣声,听上去好似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大地,发出了“沙沙沙”的声响。 不大工夫,随着响动越来越大,在洞口的位置出现了一群群黑色的虫子,借着月光的照耀,虫群散发出了点点雪花般的光点,看上去迷幻而又诡异。 虫子是从直通山岭中的溶洞中爬出来的,爬行的速度看似不快,实则十分的迅速,密密麻麻的虫子爬动而来,好似一块带着白花点的黑绸贴着地面在滑动,用它那黑色的巨口吞噬着途经的一切东西。 最先遭殃的是守卫在溶洞附近的那些士兵们,这些人正晕晕乎乎的犯着困,连反应都没有便受到了攻击,在怪虫疯狂的啃咬下,到最后连骨渣都没有剩下。 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几位守护在溶洞口的图兵便消失在了虫群中。然而这群从地底深处来的怪虫们并不满足于此,就好比从地狱爬来的嗜血妖虫一般,由于数量过于的庞大,区区几个人怎能满足它们的腹欲?当怪虫尝到了新鲜血肉的滋味后,刺激之下变得更加的疯狂和暴戾了起来。 从洞口爬涌而出的虫群,快速的朝附近的营地爬去,等到它们就像一张大网般把营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开始上演...... 如果不是附近巡逻的团兵发现了异常的响动,鸣枪示警之下惊动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恐怕这一夜过去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葬身在这群嗜血怪虫的螯钳之下。 到了第二天破晓时分,人们仔细的清点了一下人数,却惊恐的发现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竟然有数百人遇害,地面上除了留有好似血池般的血潭之外,几乎连一片血肉和一块碎骨都没有留下。 在那处用血水汇集而成的血潭里面,不仅有着黏稠腥臭的血水,还有着一堆堆相互缠绕在一起的头发,漂浮在血水之中,好似水面上的一块块黑色浮萍...... 当古老爹说到这时,神色异常的沉痛,一连吸着水烟筒中的草烟,直到浓浓的烟雾把屋内都笼罩在了里面,他这才用着微微发颤的双手把水烟筒放在了地上。 “古老爹,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人说起过呢?”王老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然而从他那惊惶无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古老爹说的故事已经深深震撼了他。 “没听说过不代表事情没发生过,他张天权势力何等的庞大,在我们三江八镇一带就是跺跺脚,山都会颤几颤,但即便如此他也有着自己的顾虑,他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非激起民愤不可,要是局面失控制引发暴动的话,就算他能只手遮天,把暴动镇压下去,带来的后果和付出的代价也非他所能承受的。”古老爹声音发沉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张天权把这件事情给隐瞒了下来?但是这可能做到吗?你不是说当时有不少的人在场,大伙不是都看到了吗?”王老五不懂的问道。 “哼哼,人多又能怎么样?你可别忘了,张天权可是这一带的大土司,凭他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只要他想的话,什么事情做不了?”古老爹冷冷的回道。 原来当惨案发生之后,得知消息的张天权第一时间就把现场封锁了起来。由于出事的营地挨着溶洞口最近,同时也是众多营地中规模最小的一处,要不是这样的话,天晓得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一场灾祸中。 当夜为了消灭从溶洞中爬出来的怪虫,前后出动了上千人才勉强控制住了局面,最后利用大火才把虫群赶回到了溶洞里面。为了避免灾祸再次发生,人们用炸药炸毁了溶洞,再用土掩石埋,浇灌沙石水泥的办法,才免除了后顾之忧。 一场人虫大战,虽说最终的胜利是站在了人类的这一边,但是付出的代价又是何等的惨重。上千的士兵和工人们,至少有三分之一死在了战斗中,剩下的那些人几乎各个带伤,场面何等的凄凉。 然而这些立了功的人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之后迎接他们的并非是丰厚的嘉奖和该有的殊荣,而是一场永远也无法苏醒的噩梦。 在张天权精心的策划下,天亮之后正当大伙清点着灾祸后的情况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到了现场,名义上说是为了彻底检这一带是否还留下什么隐患,同时帮助大伙治疗伤势,分发食品和物资。实际上当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的时候,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开始上演...... 这场屠杀外人不得知晓,就是连夜晚怪虫袭击营地的事情也几乎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不知为何原因,夜里溶洞附近突然发生了大规模的崩塌,天灾之下不仅把溶洞附近夷为平地,同时也把附近营地里的人给活活掩埋在了里面。 事情发生之后,为了安抚人们的心情,张天权给工人们发放了钱粮,还假惺惺的给大伙放假,让他们回去休息和家人团聚,风波这才渐渐平息。不过因为这一次的变故,使得张天权损失惨重,不仅修建土司府的事情需要暂缓一段时间,就连当初设定的建筑原址也要改变,如此一来,工程的进度变得遥遥无期,在前后历经长达五年多的时间最终于才算完工。 故事到了这里算是一个结尾,然而王老五在听完之后却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其他的问题也就算了,他最想知道的是,为何如此惊人的秘密,古老爹却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古老爹,小五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如此惊人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何况这个秘密要是泄露出去,一旦被土司府的人知道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又是谁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你呢?”王老五毫无保留的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听了这话,古老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还未散去的烟雾一阵的惆怅。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说道:“小五,你还记得我提起过的那几位生平好友吗?” “嗯,小五记得,古老爹这辈子一共有三个好朋友,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出色的猎人,其中两个姓杨,是弟兄二人,还有一个姓魏,人挺精神的,就是背驼了些。”王老五点着头回道。 “对了古老爹,你的这三位朋友小五还从来都没见过呢,以往也只是听你挂在嘴边,念叨一些他们的往事,听得小五好不敬佩。如果有机会的话,你能让我拜访一下他们吗?也好让我这个毛头小子多向这些前辈们学习学习。”王老五说道。 “唉,这事要是早在修建土司府之前的话,不用你提,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们的,只可惜那会儿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是后来你才跟着我的。现在嘛,我那三位好友的尸骨恐怕都变成土了,你又如何见得着呢?”古老爹摇着头说道。 “什么?古老爹的意思是说他们都死了?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这件事古老爹一直以来都没有提过,即便是王老五有心问他,他也总是避而不答,现在一说,怎让王老五不感到吃惊呢? “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他们都是死在了张天权这个畜生的压迫之下,唉,若非如此,如今我这个糟老头子又何必终日孤独,一个人生活在林子里的这个小破屋中呢?”说着话,古老爹又是长叹了一声。 “张天权这个挨千刀的畜生,我和他誓不两立!古老爹,你快给我说说,三位前辈是怎么死在他的压迫下的?”王老五愤慨的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初张天权就想独揽三江八镇的所有生意,可是我们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靠山吃饭的猎人却死活不答应。因为猎人不同于其他的行当,一来不好统一管理,二来所猎捕到的野兽也可以用多种方法交易,他张天权想从里面分一杯羹绝非一件易事......” 当时为了垄断皮草山货这个行当的生意,阴险的张天权变着法的欺压猎人,不仅让他们缴纳重税,还限制了猎人们在山里活动的范围,以此进行打压,逼迫所有的猎人乖乖就范。 然而以古老爹和杨家兄弟以及魏老头四人为代表的猎户们却怎么也不答应,在长达十多年的较量下,猎户们的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艰难。 那一年,由于古老爹一时大意被张天权的爪牙抓去,在地牢中他的那条右腿被活生生打断,杀鸡儆猴,用他作为活生生的例子来震慑那些不听话的猎户们。 自此那些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猎户们彻底断了念想,被逼迫着臣服在了张天权的淫威之下,至于古老爹,若非有着三位讲义气的好友,就凭他身上的残疾,不饿死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张天权是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伪君子真小人,别看古老爹被他害得断了一条腿,成了个毫无用处的废人,可是当时带头闹事的杨家兄弟以及魏老头还在,如果不是为了先缓和一下猎户们的心情,避免激化矛盾发生什么意外,相信张天权这个魔头早就对魏老头他们下手了。 俗话说宁愿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说的就是张天权这种无耻之徒。当初在修建土司府的时候,因为马老头他们三人年事已高,本来不关他们的事,可是硬被对方强逼着进山当了苦力,每日非打即骂,日子苦不堪言。 后来发生了溶洞这件惨案后,杨家兄弟二人被逼着进入溶洞中探险,自此没了音讯。好在魏老头机智过人,一直装病这才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即使是那一晚怪虫来袭,魏老头也凭借着自己多年来的狩猎经验活了下来,然而在第二天...... 当时的场面真够吓人的,面对敌人手中枪口里喷出的火舌,魏老头腹部中弹倒在了血泊之中,要不是在他中弹的那一刻,身前还有着其他人帮他挡下了无情的子弹,那时他就会死在这片凄凉的山岭之中。 之后的魏老头几乎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等他好不容易避开敌人的耳目,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古老爹的家中,他老泪纵横的把凄惨的经历尽诉而出,要不是因为他的话,也许这段血腥、残忍的历史将石沉大海,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可怜的是,由于魏老头的伤势过重,最后含着无尽的怨怒含恨而终,到死都无法瞑目。 看着攥紧双拳一言不发的王老五,古老爹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小五,听老爹一句话,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的仇恨并非你一人之力就能报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和你的父母你的家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好吗?” “可是古老爹,难道的你断腿之仇就这么算了吗?还有魏老爹他们的血仇,就当做没发生过吗?你能熟视无睹,但是我小五做不到!”王老五愤怒的喊道。 古老爹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老爹再懦弱,也不至于把如此深沉的仇恨忘记,我只是不希望你掺和进来。好了,多的话就不再说了,刚才我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让你回家看看,免得你的家人被张天权这个魔头陷害,这一次他要扩建土司府,我担心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为了避免悲剧重现,你还是尽早回去为妙。” “古老爹,我听你的,这一次回家我要把我的父母家人都接过来,即便我不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最起码也会开心一些,就算日子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王老五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好孩子,不枉老爹带你这么多年,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你赶紧去吧,记得要早去早回,不要在土司府过多的纠缠,切记切记。”古老爹欣慰的吩咐道。 “好,我收拾一下这便赶路,不过古老爹,你说的那些怪虫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厉害?”临走前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古老爹的神色一变,目光似有胆怯的回道“闇雪蚁......” 第二十一章 恶蚁凶威 往事一幕幕似走马观灯般从王老五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才转眼的时间,他便从记忆深处找到了有关于这群嗜血蚁虫们的来历,与此同时,那段悲伤的往事也被勾勒了出来,让本就痛失了老骨头的王老五心情更加的沉痛了起来。 那一年他从古老爹的嘴里得知了有关于土司府的秘密后,便急匆匆的离开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打算尽快找到他们后便接到古老爹的家中一起生活。 没想到紧赶慢赶,他还是晚到了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他的家人都已经被土司府的爪牙残忍杀害了,沉重的打击让王老五痛断肝肠,几欲崩溃......这件往事成为了王老五心中最大的遗憾,时至今日他还对自己的过错耿耿于怀,无法原谅自己。 泪水忍不住的在王老五的眼眶中直打转,他用力的皱了皱鼻子,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 这时,地面上毒蟒的残尸在闇雪蚁的啃食下渐渐消失不见,饥饿的蚁虫们又开始朝那些从毒蟒腹中流出来的残肢断体爬了过去,利用它们锋利的螯钳不断撕咬活吞着。 由于闇雪蚁的数量可怕的惊人,不大工夫,它们便将所能吞食的一切都吃了个干干净净。随着发出的声响渐渐平息了下来,贪婪的闇雪蚁们敏锐的触动着脑袋上的触须,寻找着新的食物。 老骨头冰冷的尸体一下就引起了闇雪蚁们的注意,除此之外,王老五这么一大个活人,对于嗜血的闇雪蚁来说,如何能放过如此美味新鲜的一顿大餐。 很快蚁群兵分两路,一路朝着老骨头的尸体爬去,一路径直朝着王老五爬了过来。“沙沙沙”的声响再次响起,在手电的亮光下,闇雪蚁背部的那块白点犹为显眼,就好使雪花盖地一般,快速的移动而来。 蚁群移动时摩擦出的响动立刻引来了王老五的注意,他暗骂自己一声“糊涂”,随后再也不敢有所分心,把心里的悲痛一压,迈步朝老骨头的尸体跑去。 几个箭步来到老骨头的身旁,王老五俯身就就算把对方的尸体抱在怀中,随后急忙离开这片可怕的地方。 王老五虽然从未见过什么闇雪蚁,但是他深知这种蚁虫的恐怖之处,当初这群凶残的东西从溶洞中爬出来以后,不过一晚的时间,便活活吃掉了那么多的工人。按照古老爹的口述,闇雪蚁不仅有着嗜血的凶性和顽强的生命力,那副好似钢钳般的螯钳还带有分量不轻的毒素,一旦咬在了人的身体上,哪怕是破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皮肤,毒素都能轻松的渗透进去。 闇雪蚁分泌出来的毒液并不足以杀死人,不过却能在伤口附近巴掌大的范围内,让人感到又痛又麻,就像打了麻药一样,只要被咬上那么一小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被咬的部位两三个小时以内都无法正常的活动。 当时闇雪蚁攻击营地的时候,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工人被活活吃掉,关键就在于这些毒液上面,很多工人都是因为中毒之后以至于身体无法动弹,连最起码得挣扎都做不到,就只能在绝望和恐惧中,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群蚁虫爬到自己的身上,在那可怕的撕咬中一命呜呼。 要不是魏老头冒死逃了出来,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了古老爹,此时的王老五也无法得知有关于闇雪蚁的情况。 至于这群毒蚁的来历,据传闻并非是哀牢山脉本地的产物,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大致的年代应该是明末的时候,最先被人们在缅甸一带发现,之后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经由茶马古道跑到了这片连绵的深山中安下了窝。 这种毒蚁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不惧高温不怕阴寒,可以在海拔三四千米的极寒之地生活,也能在酷热如暑的地方做窝。因为毒蚁全身漆黑,只有背后长有一处好似雪点的斑纹,故而取名叫做闇雪蚁。另一层意思,说的是这种毒蚁好似从冥闇幽府中来的索命使者,嗜血碎骨,残忍的把猎物吞噬一空,就连魂魄都不放过。 曾经在茶马古道上也曾发生过闇雪蚁吃人的事件,后来闹得是人心惶惶,听说为了消灭毒蚁,官府出动了大量的官兵,最后还是放了一把大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把毒蚁出没的沿途烧了个寸草不生,这才驱赶走了闇雪蚁。 之后倒是没有在听到过有关于闇雪蚁出没的消息,除了修建土司府的那一次,相传是因为动工时正好挖到了毒蚁窝,这才把长眠中的闇雪蚁惊动,酿成了之后的悲剧。 这些事情,也只有代代相传的老猎人才会知道,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时至今日,一直销声匿迹的闇雪蚁为何又蠢蠢欲动了起来,此时此刻的王老五不明白,他也没心思去想,对他来说,眼下最为关键的还是尽快救走老骨头的尸体,好让自己摆脱这群毒蚁的纠缠。 此刻不及多想,等王老五健步如飞的冲到老骨头的身旁,俯下身去一伸手就把老骨头的尸体抄了起来,随后反身就跑。 然而也就奔跑出去了十多米的距离,突然间王老五就感到自己左手的手背一麻,紧接着整条手臂火辣酸麻,一下子就不听了使唤,无力的瘫软了下来。与此同时,抱紧在左臂中的老骨头,随着手臂的垂下也掉落在地。 王老五大吃一惊,急忙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借着电筒的光亮,他发现在左手手背的位置趴着一只闇雪蚁,毒蚁的体型不算大,顶多也就两厘米多一点,正贪婪的用它的一对螯钳紧紧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在电筒的照射下,那对漆黑的小眼珠子散发出了暴戾的凶光。 别看毒蚁体型不大,可是毒性却极强,这才多大点工夫,就能让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左臂几乎失去了知觉,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大爷的,我怎么就没留意到你这只该死的东西?”王老五骂了一声,接着把右手抬了起来,对准左手手背用力的拍下。 “啪”地一声脆响,王老五以为拍死了那只闇雪蚁,不想等他把巴掌挪开之后,却发现闇雪蚁竟然没有被拍死,尽管身体有些变形,还流出了一些黑色的浓液,可是嘴里的螯钳依旧死咬着不放。 这一刻王老五终于体会到了闇雪蚁生命力的顽强,怪不得古老爹曾经交代过他,一旦遇到了闇雪蚁这种毒蚁,其他什么都不要做,唯一做的就是拔腿逃命,能逃多快逃多快,能逃多远逃多远,否则只要一旦被这种毒蚁给纠缠住,也就等于离着死期不远了。 当时的王老五还有些不以为然,认为古老爹的话有些言过其词,也许是过于轻信了死去的魏老爹的夸大之词,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错了,要知道就凭他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道,别说拍死一只蚂蚁,就是一个大活人都能被他给活活拍趴下了,然而就是这么大的力量,竟然奈何不了一只小小的毒蚁。 。 “这......这家伙的生命力怎么这么顽强?真是活见鬼了,我就不信弄不走你!” 惊慌中的王老五急忙对准手背上的闇雪蚁用手指狠狠的一弹,这才把毒蚁整个给弹飞了出去,然而让他无比吃惊的是,虽然毒蚁被他弹非,可是对方的毒牙却依然还留在他的手背上,就好像生根了一般难以撼动。 不仅毒牙还镶嵌在手背上,此时被毒牙咬中的部位开始变得又肿又黑,细小的伤口中还不断有着黑色的脓液渗透出来。 眼看四外的毒蚁渐渐围拢了过来,王老五只好把手电含在嘴里,把灯光对准左手手背,费了好半天力气才艰难的把那对闇雪蚁的螯钳给拔了出来。 为了减少毒液的毒性,王老五直接用嘴吸允着伤口,每吸出一口脓液,他就快速的吐出一口,一连吸了十多口,伤口周围的脓肿才渐渐消了下去,此时左臂也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虽然还不能像以往那般灵活的活动,但是最起码一些简单的动作还是可以完成的。 尽管左臂的毒性不像刚才那般严重,可是为了把毒液吸出来,王老五的嘴巴却倒了霉,此时他就感到自己的嘴里又麻又胀,舌头都有些僵硬,那种感觉就和吃了一嘴新鲜的花椒一样,别说想正常的开口说话,就是想动一下都很困难。 “他二大爷的,这一回我可被这些闇雪蚁给折腾惨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非掀了它们的老巢,一把火烧光这些害人的虫子不可!”心里骂咧了一句后,王老五不敢怠慢,再次把老骨头的尸体抗在肩膀上,迈开双腿朝前奔跑而去。 等着一口气跑出去了四五里地,王老五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动静,似乎在他拼尽全力的速度下,那些吃人的毒蚁并没有跟上来。 心情稍一放松,随之而来的疲惫感充斥在了他的全身,累得王老五几乎连抬腿的力气都使不上来。现在的他真的想倒头就睡,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懒得理会,可是一想到身后的毒蚁,还有他肩头扛着的老骨头,王老五把牙一咬,艰难的朝前走去。 “老骨头,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一定会把你的尸体送回家中......老骨头,还记得我说过的承诺吗?尽管现在你已经不在了,可是,可是我一样会煮一大锅肉肘子给你吃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也是我给你的送行的礼物,老骨头......”一边走着,王老五心里一边难过的想着。 又接着往前走了约摸一里地左右,王老五渐渐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起来,记得他来的时候,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地上也有着堆积的腐叶和泥土。但是现在周围的林子却越来越稀少了起来,而且地势也变得平缓了许多。 “糟了,我怎么把道给走错了呢?”王老五停下脚步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方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原来刚才为了逃命,慌乱中他也没顾着辨认方向,闷着头只顾着朝前跑,却把方向给跑错了。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片爬址山中走错了道,很可能会彻底的迷失了方向,不过对于王老五来说他却并不担心,凭借他在山里生活过那么多年的经验来说,即便不能说是轻车熟路,但是他也能找到回村的方向。 王老五抬头看了看夜空,打算利用月亮的光线以及星座的分布来确定自己的方位。没想到一直都是晴朗无云的夜空,不知何时被笼罩在了乌云之中,不仅把璀璨的星星给遮挡了起来,就是连一点月光都无法照射下来。 在乌云的笼罩下,四野漆黑一片,若非王老五手中还拿着一把手电筒,此刻他非变成一个瞪眼瞎不可。 “大意了,刚才只顾着逃命,不仅没有注意方向,就连天色都没有留意,现在好了,山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一点参照物都看不见,我又该如何走出去呢?”王老五犯愁的想着。 以前当王老五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索性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落脚,或是树洞或是山洞,再不济找个高大的树木,往树叉上一蹲就能将就过去,只要到了天亮的时候,他自然找得到办法出去。 但是现在不同,在这深山老林里面除了有可怕的野兽出没之外,还有着那群吃人不吐骨渣的闇雪蚁,只要他还背着老骨头的尸体,凭这股尸体的气味,除非他能躲得远远的,彻底让气味消失不见,否则不管他躲在哪里,都能吸引来对方的注意。 没有办法,现在王老五只能硬着头皮赶路,借着手电的亮光,他在黑暗中像只无头的苍蝇般摸索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普月残寺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王老五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他停下了脚步,把背着的老骨头放在了地上。 坐着休息的时候,他拿出水壶灌了两口清水,这才喘着粗气擦了擦汗水。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情况要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能够活动的范围依旧有限。倒是嘴里麻胀的感觉好了很多,起码已经可以开口讲话,只是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大舌头发出来的一样,听着含糊不清。 “老骨头,你说我背时不背时?本以为只是进山打几只受了伤的猫崽子,没想到又是丧命钟又是闇雪蚁的,现在好了,就连我这个熟悉这片山岭的老猎手,竟然也有着迷路的时候,这要是被古老爹的在天之灵知道了,他非被我给气活过来不可,老骨头......” 王老五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不过话只说了一半,他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用手摸着老骨头冰冷的身体,他轻轻哀叹了一声。 本打算再休息一会儿就接着赶路,忽然从远处的林子里发出了一阵野鸟慌乱的鸣叫声,扑腾着翅膀惊扰了夜的沉寂。 王老五心里就是一紧,他深知山里的情况,一般来说夜间停歇在树窝中的野鸟是不会轻易的发出躁动,除非是一种情况,那就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出于天生的警觉,利用啼鸣和慌乱的动作发出警告。 “嘶......该不会又是那些阴魂不散的闇雪蚁吧?”王老五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在原地逗留,把老骨头的尸体架在了肩膀上,飞快的朝远处跑去。 一边跑着,王老五还在想该如何摆脱毒蚁的追踪,如果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跑下去,先不提毒蚁是否会追上他,就是累,也会把他给活活累死。 “该死的瘟虫,像狗屁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这该如何是好?”王老五皱着眉头凝思苦想着。 “对了,我怎么这么笨,连古老爹交给我的办法都忘记了呢?”王老五眼睛一亮,终于想到了点子,要不是此刻忙于逃命,他真想给自己的脑门来上几巴掌。 闇雪蚁虽然是一种极为凶猛的毒蚁,但是在构造上却和一般的蚂蚁没有太大的分别,追踪猎物同样是依靠触角分辨气味来完成的,只不过闇雪蚁脑袋上的那对触角十分的敏锐,即便是再细小的气味都能分辨出来,堪比嗅觉灵敏的猎狗。对付这种敌人,只要能在逃走的过程中找到河流或是溪水,利用水流的气息打乱自己遗留下的气味,便能顺利的摆脱追踪。 至于在这片黑灯瞎火的深山老林中如何找寻水源,这一点王老五并不担心,一来他熟知此地的地形,二来爬址山只是延绵无尽的哀牢山脉其中一小块区域而已,这里的水资源可是十分的丰富,山泉溪流不说随处可见,但也相差无几,只要顺着山坡朝地势低洼处走去,总能遇到那么几处清澈的山泉。 看到了希望的王老五闷着头一个劲儿的赶路,也许是心里过于激动,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得他好似狗抢食一般整个儿趴倒在了地上,摔得这叫一个实在。 仓促中王老五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特别是斜挎着的那个小包,等他发现包里的东西安然无恙,这才放下了心来。 “你二大爷的,是什么鬼东西绊了我一跤?”生着闷气的王老五用手电一照地面,入眼的竟然是一只长满了绿色青苔的残缺手臂...... 深更半夜在这深山老林中突然看见一截手臂,即便是胆肥的的王老五此刻也吓得差点叫出了声来,惊吓中他不由得倒退出去好几步,不想脚下又被什么东西绊住,猝防不及,再次把他给摔了个屁墩。 吃痛的王老五揉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等他把手电的亮光照在身下一看,却惊恐的发现绊住他的竟然是半颗同样长满了青苔的脑袋。 不过这一回王老五并没有因为惊吓而乱了方寸,借着亮光他仔细看了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活得越老胆子越小,不过是石头人的残臂和半颗脑袋,却把我吓了个半死,唉,看来这一天可真把我给折腾惨了,连真人和假人都分不出来了。” 绊倒王老五的还真是石人的残肢,确切点说,是一尊佛祖石雕的残肢,只不过由于年代长远的缘故,石臂和那半颗佛脑袋上都长满了青苔,绿莹莹的在电筒的照亮下不仅难模糊难辨,还十分的诡异和吓人。要不是那半颗脑袋体积明显大出了不少,指不定会把本就神经紧张的王老五吓出什么好歹来。 佛像的半颗脑袋上有着好似疙瘩般的凸起物,这是佛祖的三十二大相之一,名为肉髻相的法相。苔痕斑斑的脸上,那只佛眼微凝半闭,尽管形状已经模糊不堪,但是依旧可以流露出一种威严中不乏有着和蔼之色的目光。只不过此时此刻在王老五看来,那只半闭着的眼睛却透露着凶狞之色,再加上嘴角微微上扬着,似乎正对着他发出了一种阴阴的狞笑。 王老五脸皮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随后他尽量控住住自己的脑子不去乱想。 略微平缓了一下心情,他把手电照向了四周。 “这......这里不是普月寺吗?我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等着大致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王老五惊诧的说道。 普月寺并非是在爬址山的范围以内,而是在相邻的一处名为老洼箐的山箐箐里面,同样也是属于哀牢山脉的范畴。只不过老洼箐离着爬址山并不远,而且地势也要平缓许多,曾经在张天权那个年代,老洼箐要热闹很多,就是因为这处山箐里面建有一座普月寺,据说在寺庙里烧香许愿十分的灵验,特别是每逢初一十五来此敬香,许下的愿望特别灵验,就连当年大土司张天权都会来这里祈福,在当地可是十分的有名。 然而后来因为张天权被捕后,他的侄子张晋杰集结了一些残存的土匪势力,打算借助哀牢山的天险做负隅顽抗,之后在人民解放军滇中独立团和四二团的猛攻之下土崩瓦解,而普月寺也就是在当时被战火给摧毁的。自此以后,普月寺再也无人问津,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这幅破败的样子。 以前王老五也曾经常偷偷地跑到普月寺这里来,为的不是烧香拜佛,也不是什么许愿祈福,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填饱肚皮,来偷寺庙中的贡品吃。 在他的印象里面,普月寺的和尚一个比一个凶,也许是香火旺了庙子大了的缘故,这里的和尚也变得有些目中无人,除了对那些富甲豪商和达官贵人彬彬有礼之外,对普通老百姓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眼睛却长在脑门顶,说话从来都是拿鼻子眼对人,有些香客才多问两句,便一脸不耐烦的想要赶人。 特别是庙里面的主持,那位长得肥头大耳的胖和尚,看上去肥嘟嘟的像个弥勒佛,可是那张满脸横肉的馒头脸,怎么看怎么不像善类。 白天庙里的事王老五知道的不多,不过夜里他倒是经常来,每次偷跑着进来总能捞到不少的吃食。只不过时间一长,庙里的和尚们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加强了戒备,使得他难以下手,再就是王老五生怕自己的模样被人认出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渐渐的他也就很少来此光顾了。 不过让王老五感到有些好奇的是,夜里的普月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其他寺庙到了晚上,那些和尚们会上完晚课之后要么睡觉,要么再念诵一下经文,寺里面十分的安静。而普月寺不同,夜里十分的热闹,除了守夜的武僧之外,几乎所有的和尚都会聚在大殿之中,大声的念诵着什么经文,不似在虔诚礼佛,更像是在超度亡魂一样。 虽然王老五不知道超度亡魂的经文是什么,但是曾经他也见到过不少,毕竟在当时的社会里面,只要是家境还算富裕的家庭,一旦家里有了白事,都会请来和尚做一场法事。看得多了,王老五自然也就懂得一些,故而他才觉得普月寺看上去有些蹊跷。 此刻眼前的普月寺再也没有了当初香火鼎盛时期的繁华之景,有的只是残垣破瓦以及一块块发青发黑的碎石头,就是连基本的建筑都没有保留下来,只能大致看出是一片碎石残砖堆砌而成的荒地。 对这个地方王老五并没有太好的印象,也就拿着手电大致照了一下,他便打算尽快离开。 不想就在他刚转身的时候,忽然一股冷风从他身后吹来,冷得他不由得背脊发寒,打了一个寒颤。 好奇之下王老五转回了身,身后什么都没有,也不见四外那些零散的树木有被山风吹拂而动的迹象,看到这里,王老五心中疑惑了起来。 “怪事,刚才那股风是从什么地方吹来的,怎会如此诡异呢?”王老五低低的说道。 他感觉刚才吹来的那股风虽然不大,但是十分的寒冷,即便凭他结实的身体,似乎也有些抵御不住。 虽说夜里的哀牢山气温极低,特别是随着山势的走高,温度会越来越低,可是这座普月寺本就建盖在海拔较低的老洼箐中,气温不应该会这么低。更何况王老五身为本地人,曾经在山中待了不少年,早已适应了这里的气候,又如何会被一阵小风吹得鸡皮疙瘩乱冒。 “算了,管他是什么鬼风,我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妙。”想到这,王老五转身就想再次离开。 然而等他转过身去,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还是后脖颈的位置,一股冷风再次吹来,寒意瞬间涌遍全身,细细感受之下,就好像有人对着他的脖子在吹气,只不过温度特别的低。 这一下王老五可有些吃不消了,他猛地一转身,瞪大了眼珠朝身后看去。隐约中,他大致能看见有那么一丝白影从他的眼前晃过,随后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十三章 异像 白影一晃而过,似飘忽的游魂,又像鬼魅的亡灵一般。 王老五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打算再看清楚一点,然而四外却漆黑一片,别说什么白影,就是一点亮光都没有。 王老五眼角一抽,心里感到一阵的发虚。如果刚才不是他眼花的话,那道白影和此前他在土司府中遇到的应该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当时的那道白影王老五看得还算真切,而刚刚闪过去的白影却只是晃眼而过,别说模样,就是连轮廓都无法看清。 “他二大爷的,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也不知今年是不是命犯太岁,什么稀奇古怪的鬼事都能遇见,赶明儿个怕是要到土地庙里去拜拜,找黄大仙弄点什么避邪的东西来去去晦气。”牢骚了两句后,王老五不敢再做停留,借着手电的亮光转身离去。 等他返回到老骨头的尸身旁,他又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如果放在平时,王老五完全可以直接离开,哪怕是多瞅一眼他都不会做,毕竟这么邪门的事情,只要不是白痴,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沾染? 可是此时的王老五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之前又被那群凶残的毒蚁跟在屁股后面逃了半个晚上,想起来就是鬼火直冒,现在居然还被一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白影给戏弄一番,无缘无故对着他的脖子吹鬼气。 一想到这,王老五怒火一冲顶梁门,转身大吼而道:“扯娘皮的鬼货!真以为你家五爷会怕你吗?当年我被土司府的爪牙追杀都没怕过,你再凶,难道还凶得过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恶霸吗?有道是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就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算起来,这一次你是第二次来吓五爷,旧账不清新账又来,如果我还忍气吞声,我还算是个大老爷们吗?” 骂完,王老五把老骨头往肩上一抗,手拿电筒大步朝普月寺的深处走去,一路上他不断叫嚷着,生怕那道白影不知道他要来找晦气一样。 普月寺的占地不算小,起码也有着几十亩地的面积,是呈狭长的形状一路延伸进去的。 刚开始还好,顺着已经破得不成样的石板路前行,道路起码还算平坦。可是越往里面走,不仅道路上的碎石块渐渐多起来,走着十分的扎脚,而且四外十分的荒凉,几乎连棵杂草都看不见,荒突突的就好像走进了一片乱石岗。 “奇怪,几个月前我还来过此地,那时这里虽也荒凉,但是还能看见一些野草,就是大树也有那么几棵,这才多大点时间,怎么会变成寸草不生的碎石荒地了呢?”走在路上,王老五感到有些纳闷。 “呼”的一声,正走着的王老五不及反应,又是一股寒风吹刮过来,风势不仅比之前的要大,而且还是迎着他的面门刮过来的,吹得王老五脸皮发冷,就像是被人泼了一脸的冷水。 受惊的王老五后退两步,拿着电筒仔细照了照四周,就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一指多宽,十多米长的裂缝,正不时的往外刮着寒风,风声低沉猛烈,似鬼哭兽吼,听着倒是有点怪吓人的。 “怪不得刚才那阵风我感觉是从下面吹上来的,搞了半天原来是从这条地缝里面刮出来的,害得五爷一阵的大惊小怪。”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话才说完,王老五看着地上的缝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大约也就半个多月前,听村里的人说,一天夜里,顺着老洼箐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股剧烈的震动,震得大地摇晃、房屋颤动。当时惊醒了不少的村民,人们纷纷跑出屋子,生怕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把房屋震垮。好在地震来得快,去得更快,而且强度也不算太强,除了震塌几处破墙之外,并没有给村里带来什么损失。 不过那晚的事情对王老五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他睡得香甜,就像头死猪一样雷打不动,别说房子没垮,就是被震垮了,他指不定还做着梦呢。除了老骨头吵闹的叫声把他吵醒了那么一下,不过他也没在意,翻了个身接着又扯起了鼾声。 等到第二天他才知道了这件事,还有人挖苦他是个浑人,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还好地震的强度不大,否则要是震垮了房屋,非把他活埋在里面不可。王老五听了并没有过多的往心里去,反正自己也没事,何必操那么多的心呢?该吃吃,该喝喝,一味庸人自扰、事事操心的话,那日子还怎么过。 这件事也就在村里传了几天便不了了之,也没有人进山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当时地震的中心应该就在这附近,否则地面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一条地缝。 王老五把手电的亮光对准地缝照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除了间隙性的刮出寒风之外,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情况。 本打算捡块石头测量一下地缝的深度,不过想想他还是放弃了,就一指多宽的缝隙能塞进多大点的石头?即便把小石子顺着裂缝扔下去,也很难听清石子传来的响动。 王老五抓了抓头,疑惑的说道:“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地缝里面会吹出风来,难道下面是空的不成?可是也不能啊?只是一场地震,为何会把地下都震空了呢?奇怪,真是奇怪。” 摇了摇头,王老五扛着老骨头的尸体继续朝前走去。由于夜色太暗太深,乌云太黑太沉,在没有月光的照射下,单靠一只亮度有限的手电筒在碎石堆上走动,使得王老五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一脚高一脚底的很不好走。 路经每一处地方,王老五都会认真的查看一下附近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够把那道吓唬人的白影找出来。不是他胆肥,而是他不出了闷在心里的这口恶气,浑身都会感到不舒服。 又走了一会儿,似乎是来到了一处平台上,四周还残留着不高的断墙,平台中央有着一座破烂的莲花坐台,半截佛像静静地平躺在上面,仔细一看,佛像的脑袋只剩下了一半,辨认之下竟然和寺外看到的那半颗佛头吻合。 半颗佛头上的眼睛半闭半睁,在手电的照亮下似有隐约的寒光闪动着,看得王老五心里直冒凉气。 走到这里,王老五并没有打算接着朝里面走去,在他的记忆中,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处残破的平台,以前曾是普月寺的后殿,到了这,几乎已经走遍了整个寺庙,再往后走除了一处水潭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王老五一皱眉,寻思着那道白影究竟是躲藏到了什么地方,他可是顺着入寺的道路一处一处仔细查找了过来,如果这样都无法找到,除非那道白影能够隔空遁形,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莫非真是什么游魂鬼影不成?夜里专门出来吓人,可是它为何偏偏要来找我,难道是认为我好欺负不成?”王老五寻思着。 “听村里的一些老人们说过,那些冤死的孤魂野鬼专找阳气虚弱的人下手,可是我一个大老爷们,三把阳火照在脑门顶和左右肩头,一般的野鬼害怕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来吓我呢?”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万一那些吃人的毒蚁寻了过来,到时可就麻烦了。至于那道白影,哼,等五爷有空的时候再来收拾你。”想到这,王老五心里萌生了退意。 “老骨头,你再等一会儿,等我带着你回到村子,我炖锅肉肘子给你吃,也好让你有力气走完黄泉路,不至于饿着肚子上路......”王老五伸手摸了摸老骨头的脑袋,难过的说道。 就在王老五无比难过的抚摸着老骨头的脑袋时,突然间,他觉得抗在肩头的老骨头似乎动了一下,虽然不明显,可是那种感觉却是十分的真实,就像是再抽动一样。 “老骨头,老骨头!你没死......”惊讶中的王老五赶忙把老骨头从肩膀上放下,连声不断的呼唤着。 可是地上的老骨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冰凉、僵硬的身体依旧保留着死前的姿势,翻开的嘴角利齿外露,舌头长长的耷拉在了一边,样貌甚是狰狞。 呼唤数声后,王老五不甘心的把手指伸到了老骨头的鼻子前,查探之下并没有任何的气息,他又接着把手掌按在对方的胸口上,入手的感觉冰凉无比,没有一丝心脏跳动的迹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老骨头动了一下,可是......” 就在王老五万分疑惑的时候,一股腥臭的黑血从老骨头的嘴里流淌了出来,臭的王老五以手掩鼻,眉头直皱。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骨头除了嘴里流出黑血之外,鼻子,耳朵,眼睛都有着黑血流出,恶臭的味道就好似腐烂的臭肉一般臭不可闻。 如此诡异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直看得王老五目瞪口呆,愣在了当场。 眼看着从老骨头的七窍里流出的黑血越来越多,惊惶失措的王老五急忙脱下了外衣,直接用衣服包裹住老骨头的尸体,一路慌张的朝后殿的后方跑去。 “老骨头,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的冒黑血?你等着,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水潭,我一定会把你洗干净的,不能让你死后都遭受这份活罪。” 沿着后殿的小路,王老五大步流星朝前跑着,跑的急了,脚下尖锐的石块扎得他脚底生疼,头冒冷汗,可是揪心于老骨头的情况,王老五根本顾不上这些事情,咬着牙拼命支撑着。 普月寺后堂不远处紧挨着一处山壁,山下有着一潭清澈的泉水,泉水甘甜可口,是顺着山壁的石缝流淌下来的山泉。不论酷暑寒冬,泉水从未停过,乃是普月寺僧人取水的地方。 由于这潭泉水是在普月寺的里面,故而取名普月潭,听说用潭里的泉水煮茶,茶味清新脱俗,味道十分的香醇。以往那些前来敬香的香客,身份不俗之人都要来寺里喝上一杯香茗,听说可以明目醒脑,增福添寿,十分的灵验,即便是普通的香客,也要舀一瓢泉水带回去,给家里的亲人饮用。 等着王老五抱着老骨头的尸体来到普月潭时,他却惊奇的发现水潭中哪还有半滴泉水,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干涸见底,只剩下了一堆堆的碎石头。 没有了泉水,王老五该如何洗干净老骨头身上的黑血,就在他焦急无比的时候,猛然间夜空中划过一道雷闪,紧接着炸耳的雷声响彻天地。 借着这道刺眼的雷光,王老五清晰的看见在普月潭的后面,靠近水潭的断崖山壁上有着一处巨大的裂口,裂口内矗立着一块巨岩,正好把裂口堵了个严丝合缝,看上去甚是奇怪。巨岩的形状很是特别,光滑平整,四四方方,就好像一个天然的石闸堵在了裂口之中。 关于断崖山壁上的裂口,以及裂口中的那块巨岩,这件事王老五早就知道,不仅他知道,村里的人也都清楚。至于为何会如此,就没人清楚了,只是记得以前普月寺的这面山壁上长满了青色的树藤,把整个山壁都给遮了个严严实实,遮挡之下没人看得见后面的情况。 后来普月寺因为战火被摧毁,自此便无人问津此处了。也许是少了佛祖的庇佑,也许是寺庙被毁引来了天怒,久而久之,普月寺附近变得荒凉了起来,山壁上的树藤也渐渐死去,这才露出了真容。 有人说之所以这处石壁上会出现巨大的裂口,裂口外又会有着一块好似石闸的巨岩堵在那,是因为这处石壁的下面镇压着可怕的恶鬼,为了不让恶鬼出来祸害人间,佛祖特地招来神石堵在外面,还托梦给当时普月寺的主持,这才建盖了这座普月寺,用来镇压恶鬼。 传言毕竟是传言,是没有会去相信的,王老五也不例外,此时他感到吃惊的并不是石壁上的裂口和那块巨大的巨岩,他真正吃惊的是在于那块巨岩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条粗大的裂缝,从上到下贯穿整个岩石,除此之外,他还看见在石岩的正中央雕刻着一幅形状奇怪的图案,似符似咒,在雷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了闪亮的金芒。 第二十四章 雷暴山洪 雷闪过后,半空中传来了一股浓浓的硫磺味,刺鼻难闻。 普月潭边,王老五傻傻的站在那一动不动,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刚才看到的东西,虽然那道雷闪转瞬即逝,可是那块浮现在巨岩上的图案,他大致还是看了个清楚。 如果王老五没有看错的话,那副图案在雷光之下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图案很像佛教的镇魔经文,也像道教的驱邪符纹,但是似乎又好像有些不太相同,究竟问题在哪里,王老五也看不出来。 除了那副神秘的图案让王老五吃惊之外,他更加在意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记得刚才在雷光的照耀下,图案散发出了一阵金芒,然而金芒才出现不久,巨岩上的图案突然像是被撕裂一般,转眼涣散一空,金芒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了巨岩上的那道竖着的裂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迟愣了一会儿,稍微缓过神来的王老五把手电对准断崖山壁上的巨岩,打算一探究竟,可是凭手电微弱的亮光如何能照亮巨岩表面?即便有着一丝亮度,光秃秃的石岩上除了那道狰狞的裂缝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即没有刚才他看见的图案,也没有什么金芒,好像所有的一切只是幻象而已。 这一下王老五真像丈二金刚一般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在那张着大嘴哑口无言。“轰隆隆”又是一声雷响炸起,不过这一回的雷电并没有刺眼的雷光射出,而是在厚厚的雷云中发出闷光,不能像刚才一样让王老五借着雷光查看巨石上的异像。 雷声过后,豆大的雨点洒落而下,打在地上铿锵有力,响声惊人。随后也就片刻的工夫,好似倾盆般的大雨瓢泼而下,淋得无处躲藏的王老五如同落汤鸡一般。 雨水的浇灌,终于把还在呆愣中的王老五浇醒了过来,他用手一抹脸上的雨水,心里甭提多么的郁闷。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怎么什么倒霉的事都被我给遇见了?”王老五低骂了一声。 打着手电筒他打算找一处躲雨的地方,可是四外寸草不生,除了一地的碎石块,连棵歪脖子树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山洞,他又能上哪去找躲雨的地方呢? 踌躇间的王老五此刻也没了主意,这时,落下的大雨汇集成了溪流,顺着地势低下的方向,不断朝王老五站着的地方流淌而来。 王老五用手电筒照了照脚下,发现从高处流下的泥浆浑水,水势逐渐变大了起来,如果他再不离开这里,一旦水流暴涨成为洪水,那时他就是想逃命也来不及了。 “不好,我的老骨头!”慌神中的王老五忽然想起了此前被他用衣服包住的老骨头还放在地上,于是他慌忙一照身旁,就打算抱起老骨头的尸身尽快离开此地。 然而让他感到蹊跷的是,身旁的地面上衣服还在,被衣服包裹住的老骨头却不见了踪影。 “老骨头!我的老骨头呢?”心急如焚的王老五一边大喊着,一边用手电照着四周找寻着。 找来找去,找去找来,王老五始终没有找到老骨头的尸体,由于雨势太大,水雾蒙蒙,遮挡了他的视线,也增加了找寻的难度。 暴雨还在持续不断的下着,雨水汇集而来,使得地面上的积水越来越多,就在王老五找寻的这段时间里,水势上涨的速度极快,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几乎都要淹到了他的大腿上来。眼瞅着情况危机,要是此刻王老五再不当机立断放弃寻找老骨头的话,时间要是拖得久了,他非被流淌来的雨水给活淹了不可。 “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彻底惊慌了的王老五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明明他心里清楚,此刻不走必定有着生命危险,但是他选择离开的话,老骨头的尸体又该怎么办? 老骨头可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这只好似家人一般的忠犬,王老五如何能够说放弃就放弃?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呢? 左右为难之际,忽然从天空中泼洒而下的暴雨开始变得稀疏了起来,也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暴雨变成大雨,转而大雨变成了小雨,最后除了窸窸窣窣的飘着几点雨滴之外,雨势说停就停,就好像女人的脸色一样,说变就变,毫无道理可言。 看着停歇了的雨水,王老五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喘顺当了,手里的电筒也就忽闪忽闪了那么几下,便彻底熄了火。 已经受够了这一切的王老五无奈的苦笑一声,没有了手电的照明,不说接下来他该如何找到老骨头的尸体,就是该如何走出这片山岭回到村子,他都不知道。 “看来只有找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挨到天亮了,到那时再想办法找到老骨头,然后回村。”王老五站在已经没过了腰部的浑水中想到。 普月潭地势低洼,王老五只好按沿路返回,去往寺庙后殿的位置,那里地势较高,应该没有积水。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王老五听到一阵垮塌的响动,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瞬间从身下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巨大的吸力犹如巨渊吞噬一般,快速的将地面上的积水朝后拉扯过去,顿时平静的水面开始躁动了起来,水流急速的从王老五腰部以下的位置不断向后流去,产生的冲击让他有些难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这种情况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因为刚才的那场暴雨,冲垮了普月潭附近的什么地方,由于这处垮塌的地方下面有着巨大的空间,故而形成了空洞,而且这处空洞的缺口还不小,才能像漩涡一般快速的吞食着四周积满的雨水。 湍急的水流加上强大的吸力,使得王老五站立不稳,身体摇晃之下几乎跌倒在了奔腾的水流之中。 经验丰富的王老五急中生智,一把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猎刀,刀尖朝下,用力的插在了水下的泥土之中,接着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刀柄,双腿前后迈开,扎着弓步抵挡着水流的冲击。 王老五知道现在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一旦他被这股洪水冲倒,势必无法从如此猛烈的水流中爬起来,万一身后那处塌陷的空洞口子极大,跌落进去必定生死难料,即便垮塌出来的口子不算太大,但是如此强大的吸力凭他一副肉身又如何能够承受的住?现在他只要能够坚持下去,不被汹涌的水流冲走,只要挨过了这段时间,他就能够安然脱险。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王老五咬着牙拼命抵挡着洪水的冲击。 好不容易等着水流减缓,水位也下降到了膝盖的部位,王老五有气无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也不管屁股下方的浑水淤泥,坐下去之后他在泥潭中张着大嘴直喘粗气。 对他来说,这一天无疑是十分难熬和折磨人的一天,他经历了凶险的恶斗,也饱尝了心酸苦楚的滋味,有着获胜时的喜悦,也有着痛断肝肠的悲痛。被毒蚁追,被洪水淹......如此多的经历让王老五心疲力竭,若果他不是个性格坚定毅力过人的人,换做旁人,还真没法走到他这一步。 “扯娘皮的,什么破地方,什么鬼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在这种荒野之地下这么一场烂雨,淋得五爷比落汤鸡还惨!还有这什么破烂的普月潭,地质怎会如此疏松,连点黄汤都挡不住,害得五爷差点变成了被冲进阴沟里的水耗子,奶奶个熊的......”王老五骂咧了几句,发泄着快要撑破了肚皮的怨气。 一通发泄之后,王老五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只不过屁股下那泥泞潮湿的感觉让他心里怎么的都不是滋味。 这时夜空中雨云散去,雨过天晴之下,久违的夜月高挂黑穹,用它那柔亮洁白的月光遍撒大地,照得四外素白一片,不过看在王老五的眼里,却是那么的惨白和冷清。 从地上站了起来,王老五也懒得管裤子上的污泥和满身的脏水,他稍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此前被闇雪蚁咬到的地方似乎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除了手背上还有些乌黑发肿之外,起码左臂可以自如的活动,就连口舌间的麻痛之感也逐渐消失,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大舌头一般含糊不清。 这倒是件好事,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不算小,但不管怎么说,对比起一天的倒霉事,现在总算也能安慰一下他饱经折磨的心情。 把插在淤泥中的猎刀拔了出来,看着刀身上的脏泥王老五皱了皱眉,随后他弯下腰,用地上的浑水洗了洗猎刀,洗干净后在身上又擦了那么一下,片刻之间,一把明晃晃的猎刀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猎刀重获了光彩,不过刀刃上的毒液却在刚才的洪水以及洗刀的过程中消失殆尽,对此王老五并不在意,给猎刀上毒,为的也是方便他斩杀鬣猫,如今鬣猫早不知跑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猎刀上有没有毒也无关紧要了,何况他还保留着丧命钟的那对毒牙,必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用毒牙进行防身。 猎刀重新挂回腰间后,借着月光,王老五把目光再次投进了普月潭中,他打算看看那处被冲垮的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月光下,就见潭底上那些随处可见的碎石早已被刚才的洪水冲得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在靠近山壁的地方,一处约有三四米宽的大洞出现在那。好奇的王老五走近了几步,仔细的朝地洞中看去,好在此刻月光十分的明亮,可以大致照清洞口附近里的情况。 仔细观察了一下,王老五发现这处地洞并不像他此前见过的那条地缝深不见底,虽然地洞也很深,但是并非是垂直朝下的,而是倾斜之下,一路蜿蜒的通向了断崖石壁的下方。 由于手电筒损坏了的缘故,王老五只能看清靠着洞口附近的一些情况,再往深处他就看不清了,目测之下顶多也就四五米的距离,尽管如此,凭他的想象,他也能大致猜测出这个地洞里面的大致情况,其他不说,地洞朝下倾泻的幅度肯定不会小,而且在地洞的深处一定有着一处巨大的空间,否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泄走洪水,并且洞口周围还不会有着丝毫的积水留下。 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把握之后,王老五就不再理会这处被洪水冲垮出来的地洞,反正普月寺也好普月潭也罢,那早就是荒废了的地方,连村公所的人都不会管这种闲事,他又何必多操这份闲心呢? 收回目光,王老五打算趁着现在光线还算良好,视野也算开阔的条件,尽快把老骨头的尸体给找回来。可是等着他围着普月潭来回找了那么几圈后,却丝毫没有发现老骨头的去向。 “奇了怪了,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老骨头的尸体只可能被雨水冲到这附近才对,可是为什么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它的踪影呢?还有之前它为何无端端的会七孔流出黑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寻找无果后的王老五回想起了之前发生在老骨头身上的诡异事情,不由得很是诧异的在那自言自语着。 忽然他脑子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就见王老五伸手给自己脑门上来了那么一下,也许是用力过度了些,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了这片寂静的山箐里面。 “诶,我怎么那么笨,明明这里被洪水冲出了一个大洞,那么急的水流连我都难以支撑,又何况是老骨头呢?显然它是被洪水冲到地洞里面去了。”说完,王老五再次来到了洞口,看着那乌漆嘛黑的地洞,心里不禁有些打起了鼓来。 第二十五章 惊变 看着黑漆漆阴森森的地洞,王老五有些犹豫了起来,不是他不想立刻进入地洞去找寻老骨头的尸体,而是他有着自己的顾虑。 作为有着多年狩猎经验的王老五来说,他再熟悉不过这片山岭里的环境,往往那种看着一般的山洞或是地洞,里面却是四通八达,盘根错节,一不小心要是迷失在了里面,就等同于把自己陷入了九死一生的险地。 洞里的世界可是和洞外的世界全然是两回事,在山野之中,即便迷失了方向,但是起码还有可以辨别方向和救命的东西,但是在地洞中一旦遇到了危险,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除了等死之外别无他法。 经过刚才的那场暴雨,王老五可以猜测出这处陌生的地洞里面肯定有着非常复杂的地形和巨大的空间,但是具体的情况他就不太清楚了,谨慎起见他不得不有所顾虑。 站在地洞口犹豫了那么一下,最后王老五把心一横打算摸黑进入地洞,按照他的想法,他先进去看看情况,如果里面还算安全,没有过多的岔口,而是一条道走到底的话,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最多找些照明的东西,就能进洞去找寻老骨头的下落。万一地洞里的地形十分的复杂,岔口众多地道狭窄,那么他只得另想它法,从长计议。 把腰上的猎刀紧了紧,又检查了一下牛皮挎包里的东西,王老五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身子伏低之后就打算钻进地洞。 不等他把身体探入洞中,忽然顺着洞内刮来了一股阴风,吹得王老五冷不丁打了两个寒颤,他定了定心神,凝目朝里面看去,却惊诧的发现黑漆漆的地洞中似有一双血红色的寒光隐约闪现着。 王老五一惊,停住了动作,挨着洞口在那小心翼翼的在那观察着,碍于洞内黑得伸手难见五指,任凭王老五如何的查看,也无法看清那双血红色的寒光是什么东西。 就在王老五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时候,那对红光竟然朝着他的方向慢慢移动而来,速度虽然缓慢,但是却能听到好似嘶哑般的低吼之声。 一见之下,王老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扶住刀柄,一边慢慢朝洞外退去。在没有确认从洞里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之前王老五可不敢贸然行动,万一打草惊蛇,又或是激怒了对方,那将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 王老五慢慢往后退着,地洞中的那道黑影也渐渐爬了过来,直到距离洞口不远处,在月光的照射下,王老五这才看清那双冒着红戾的寒光原来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珠,目光冰冷而寒冽,就好似腊月寒冬里的冰雪一般,看着让人心底直冒凉气。 心惊胆跳的王老五不断后退着身体,慌乱中他快速的思索着对策,可问题是他还从未听说什么野兽的眼珠会发出红戾之色,在无法辨认对方的身份前,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难道是豹子,又或是老虎不成?但是声音却有些不一样,是狼吗?不对,眼珠子的颜色不对......娘的,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王老五心里一阵的嘀咕着,就在这时,那道黑影也从地洞中爬了出来,看动作有些古怪,除了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爬行而来,似乎爬行的动作还十分的僵硬,每动一下形状都有些怪异,还能发出一阵“咔咔”作响的声音,如同从关节中发出的挫骨之声一样。 看对方全身毛发湿淋淋的还淌着水滴,如果王老五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刚才的大雨惊动了此物,恼怒之下从地下爬了出来。 王老五眼角一阵的抽动,他想不通自己的运气为什么会差到了这个地步,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眼前之物分明是只嗜血的野兽,尽管他还没有辨认出这只野兽的身份,但是凭借对方细长的身体,匍匐的身形,锋利的四爪,外露的獠牙,这只野兽一定十分的凶悍。 “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了,五爷就不信这个邪了,大风大浪我都能闯过去,难道会在区区一只野兽的身上翻船吗......咦?这东西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王老五抽出了猎刀,刚打算拼命的时候,却被对方的体貌特征看得有些发愣的呆在了原地。 “老,老骨头?这......这可能吗?这不是我的老骨头嘛!哈哈哈,老骨头,原来你还没死,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等看清野兽的真容后,王老五不由得喜出望外的叫喊着,由于过度的激动,此时他连最起码得思考能力都丧失了。他也不想想,老骨头早在他和丧命钟恶战的时候为了救他而牺牲了,一只死掉的狗又怎么可能复活呢?除非是...... 大喜过望的王老五迈步朝前就想去抱对方,然而就在这时,匍匐着的那只野兽猛地发出了一声极为难听和可怕的吼声,随后身形往前一窜,对准王老五就扑了过来。 “老骨头,你疯了吗,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吗?”王老五惊叫一声,出于本能的反应,慌忙间他抽出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不想猛扑而来的老骨头力量大的惊人,冲撞在猎刀上就好像重锤敲击一般,“砰”的一下,就把王老五连人带刀给撞飞了出去。 倒地之后的王老五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这时老骨头又冲了过来,张开嘴里可怕而锋利的獠牙。 好在猛冲而来的老骨头动作有些木讷和迟缓,速度并不是很快,这才给了王老五闪躲的机会,一个晃身闪了过去。 “老骨头,你给我住手!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狂?”闪身之后王老五惊愕的大声叫喊道。 只可惜现在的老骨头似乎丧失了原有的本性,俨然变成了一只凶性大发的野兽,对于王老五的喊声它丝毫不为之所动,血红色的眼珠里有的只是凶残的杀戮。 扑空了的老骨头动作笨重的转回了身体,对着王老五一阵的龇牙,随后又扑了上去。 无可奈何的王老五只好再次闪身躲避,让过了对方的攻击。一连几次,王老五都克制着自己的心情在那尽量闪躲着,可是发了疯的老骨头丝毫不念一点旧情,拼命的追着他撕咬着,眼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被逼无奈的王老五只好把眼眉一立,对着即将再次冲来的老骨头喊道。 “老骨头,你给我清醒一点,我是王老五,是你的主人!你难道真的记不起我来了吗?你别再扑上来了,否则我可要还手了!” 话音刚一落下,老骨头猛蹬四爪冲了上来,王老五暗中叹了一口气,身子往旁边一躲,同时也把手中的猎刀给举了起来。 顾念以往的感情,王老五并没有打算杀害老骨头,等着对方从他的身旁冲过去的时候,王老五把刀一转,刀锋朝下刀背朝上,用刀背重重的拍打在了老骨头的背脊上。 本以为吃了一记刀背,怎么的也能把对方给拍趴下了,不料等着刀背拍打在老骨头的后背上时,王老五就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从刀背传来的感觉,王老五觉得这一击根本就不像打在一只鲜活动物的身上,而是打在了好似岩石这般坚硬的死物身上,一刀拍下非但没有把老骨头怎么样,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手里的猎刀好悬没有被震得脱了手。 “怎么会这样?”大惊失色的王老五一慌神,动作也为之迟愣了一下,这时被拍得朝前冲出去几步的老骨头转身又扑了过来,张开大嘴,一口恶狠狠的咬在了王老五手中的猎刀上,完全不顾刀刃的锋利,疯狂的在那撕扯着。 一见此景,王老五算是彻底懵了,眼前的这条狗还是他曾经认识的老骨头吗?若非对方那熟悉的样貌,王老五几乎不敢肯定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彻底凶性大发的老骨头疯狂的撕扯着嘴里的猎刀,王老五拼命的抓住刀柄,不让对方把他保命的利刃夺去,一人一狗就这样在这片泥泞的水潭中相互拉扯了起来。 在近距离的战斗中,借着皎洁的月色,此时王老五终于看清楚了老骨头的样子,虽然五官轮廓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细心的他却不难看出,老骨头的身体不仅比以前更加的消瘦,鼻息中也没有任何的气息出入,动作僵硬,神情凶狞而呆板,没有一丝的鲜活气,看上去倒是暴戾无比、十分的凶残,但是那对血红色的眼珠里面却充满了灰蒙蒙的死气。 王老五即便脑子再不好使,此时此刻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事实证明,眼前的这只疯狗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老骨头,而是一只披着老骨头外皮的活尸傀儡。 事情不容多想,王老五也就坚持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对方的那股怪力便累得他双臂发酸,身体发颤,再要僵持下去,猎刀非被这只似狗非狗的怪物给夺去不可。 “贼娘皮的怪物,竟敢占了老骨头的身体,我非宰了你这个家伙不可!”怒火中的王老五恶吼一声,把握紧在双手中的刀柄用力的一搅,力量灌涌之下,猎刀也随之翻动起来,一下就把紧咬在老骨头嘴中的刀刃给转动松活,借着这股力量,同时也把对方嘴里死咬不放着的利齿给搅下来了几颗。 一击得手之后,王老五用力把刀一撤,抽离出来之后,他一抬手把猎刀举过头顶,眼中含泪的看了一眼依旧凶恶的老骨头后,一闭眼,王老五重重把刀劈落而下...... “咔嚓”一声,猎刀不偏不倚的正好砍在了老骨头的脖子上,一刀下去,老骨头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便掉在了地上,随后身体栽晃了两下,摔倒在了地上。 王老五痛苦的把双眼睁开,看着地面上身首异处的老骨头,眼泪止不住的又流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是谁这么可恶,不让老骨头的在天之灵安息,难道还嫌我不够痛苦,非要逼着我亲手杀死老骨头才开心吗?畜生,简直就是畜生......” 情绪爆发之下,王老五用着本已沙哑的声音愤怒的吼叫着...... 良久过后,王老五无力的跪倒在了老骨头的尸体旁,用他颤颤巍巍的双手捧起了掉落在地的那根狗圈,狗圈是用草绳编的,在末端的位置挂着一个用竹木雕刻的骨头,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小字“老骨头”。 狗圈是王老五多年前亲手做的,也是他亲手戴在老骨头的脖子上的,本打算这辈子都让老骨头戴在脖子上,没想到如今他竟然亲手砍下了对方的脑袋,自己收回了那根狗圈。 痛苦不已的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是那么的难受和真实。握紧手里的狗圈,他几乎悲痛欲绝。 沉浸在悲痛中的王老五有些无法自拔,然而等他的情绪稍微缓和过来一点,他却惊愕的发现从老骨头砍开的伤口中并没有流出一丝的血水,脑袋下方的伤口如此,连着连着身体的脖子上那处伤口也同样如此。 一天中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王老五已经见惯不怪,然而没有一件事情比得上现在这般诡秘和荒诞。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双眼,王老五把手慢慢伸了出去,打算抱起老骨头的脑袋一看究竟。 狗脑袋捧在手中,入手的重量虽然不轻,但是王老五感觉似乎比起从前来,分量差了那么一点。借着明亮的月光王老五仔细端详了起来,老骨头呲牙咧嘴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怕,好在眼睛是闭上的,否则还真令人心里瘆得慌。 记得刚才和老骨头恶斗的时候,对方嘴里的利齿森白发寒,而此时却变得乌黑起来,不仅是牙齿的颜色变了晒,就连被砍断的地方,那些露出的骨头也是如此。 王老五看得很是疑惑不解,正当他准备放下老骨头的脑袋,去检查对方的尸身时,不想这时老骨头一直紧闭着的双眼竟然毫无征兆的又睁了开来。 第二十六章 凶蚁再袭 重新张开了双眼的老骨头,眼珠里虽然没有了血戾的寒光,却死气沉沉的向外凸起着,灰蒙蒙的眼球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感觉。 毫无防备的王老五被吓得大叫一声,手一松,老骨头的脑袋”滴溜溜”滚到了地上。 惊吓过度的王老五此刻就感到自己的心跳乱成了一团,“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片刻间贴身的衣服就被冷汗给浸湿。 山风吹拂而来,冷的王老五忍不住浑身一抖,冰凉入骨的寒气刺激之下,让他心情反而还平静了一点。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又粗重的喘了几口气,王老五这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掉落在地面上的那颗脑袋,看完后不由得一愣,刚才还睁开了双眼的老骨头,不知何时又把眼睛给闭了起来。 感到有些糊涂的王老五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想要伸手捧起那颗脑袋,却又有点迟疑了起来。 “怪事,难道是我刚才眼花看错了吗?不会,我肯定没有看错,老骨头的眼睛是睁开了那么一下,可是现在又为何闭了起来呢?”王老五喃喃自语着,从最初他扛着老骨头的尸体,对方无缘无故的动弹了那么一下,到之后对方不知为何会借尸还魂,变成了一只凶戾的活尸傀儡来攻击他,这一切放在常人眼里,那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事情,但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的王老五,只能被动地接受了这个荒诞无情的现实。 尽管他不明白所有的怪事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能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诡异的现象一定和这座荒废的普月寺有着莫大的干系,否则为何老骨头早不变晚不变,偏偏等他来到了这处寺庙才发生了这些怪事。 “邪了门了,这算什么寺庙,以前没有被破坏之前香火是那么的旺盛,信男善女比比皆是,若非佛法精深,佛光普照的话,谁会来此上香拜佛?照理说这里应该是一处祥和安宁之地,可为何现在却又变得如此阴邪和诡异呢?莫非真是佛祖震怒,因为寺庙被毁才降灾在了这处不详之地吗?” 王老五心里想着,但是片刻之后他便打消了如此怪诞的想法,什么神的鬼的,那些东西照宋书记的说法,都是封建迷信,糊弄人的把戏,根本就信不得,唯一相信的应该是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实事求是的辩证唯物的科学主义。 不过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王老五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他知道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这所有的一切肯定不是偶然发生的,必定有着可以解释一切的理由,只不过这个答案究竟是什么,凭他的见识和认知是不可能解答出来的。 “算了,现在不是根究的时候,我还是先带着老骨头回村再说,免得再发生什么变故,让我做一些对不起老骨头的事情。”说着话,王老五就想去捡老骨头的脑袋。 猛然间,老骨头那双本已闭合的双眼再次睁开,死灰的眼珠中带着狂暴的厉色,死死的瞪着王老五。 “嘶,这......”王老五停住了伸出的左手,下意识把猎刀又握紧在了右手中。就在这迟愣的片刻,就见老骨头的脑袋猛地一下从地上弹射了起来,对准王老五的脖颈处张开了那张血盆大口。 仓促之间王老五凭着本能用力的把刀一挥,就听“咔擦”一声,锋利的刀刃砍在了飞来的脑袋上,由于匆忙间王老五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这一刀下去,直接把老骨头的脑袋一劈为二。 被劈成了两半的脑袋无力的掉落在了地面上,不过在最后的那一刻,王老五似乎看到了老骨头那双死灰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解脱之色,随后才闭上了它的双眼...... 王老五呆呆的站在地上,呆滞的脸色没有任何的神情,是悲是痛?是苦是愁?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那根狗圈,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老骨头的残尸,眼中虽然没有了泪水,但是眼神却是那般的失落和痛苦。 夜里的山风是多么的寒凉,可是现在吹刮在王老五的身上,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的心早已随着彻底死去的老骨头而碎了,碎的是那么的直接,那么的无奈...... 这一刻王老五很想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发泄出来,通通化为怒火发泄出来,但是他不能也不愿,因为他带给老骨头的伤害已经太多太多,他不想再次打扰到此时的清净,他只想静静地目送着老骨头的魂魄上路,去那遥远而未知的世界...... 痛苦的凝视中,老骨头的尸体快速的腐烂了起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脑袋和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腐化,最后变成一滩黑色的液体彻底消失不见。 王老五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怪异的现象,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的心情都被浓浓的哀愁和悔恨紧紧包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老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目光从地面移到了夜空中,此时悬挂在夜空中的那轮明月已经渐渐隐没在了天边,光线也暗淡了下来,就要到了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 王老五试图挪动自己的双脚,离开这处伤心之地,可是无论他怎么尝试,双腿就像扎根了一样无法移动半步。 王老五摇了摇头,他知道是自己的内心不愿离去,不愿离开他喜爱的老骨头,那只好比他的家人一般的朋友。 王老五闭上了双眼,眉头止不住的颤动着,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刚到嘴边,却被一阵突如其来“沙沙”的骚动声给打断。 听着熟悉的声响,王老五猛地睁开了双眼,视野中,顺着前方泥泞的山坡上,一片散发着好似雪点般的东西快速的成片移动而来。 “闇雪蚁,居然是你们这群阴魂不散的臭虫!很好,真是太好了!爷爷正无处发泄怒火,你们却急着前来送死,看我如何灭了你们,给我的老骨头报仇!” 过度的悲伤使得王老五的心中没有一丝的胆怯和恐惧,此时此刻,他感到体内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滔天怒焰,如果他不把积压的怒火全部宣泄出去,势必会怒焰反噬,活活把自己给烧死。 不等毒蚁们靠近,王老五抢先而动,他搬起地上的石块用力的朝蚁群砸去。大石一块块落下,每一块都带着王老五心头的愤怒,砸在蚁群中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响,不少的闇雪蚁被大石砸得四分五裂、肉浆四溅,顿时蚁群一阵大乱,毫无头绪的乱爬了起来。 “扯娘皮的臭虫们,知道你家五爷的厉害了吧!我要砸死你们这群吃人的恶魔,灭了你们这些阴魂不散的畜生!”看着被石块砸得满地乱爬着的闇雪蚁,王老五心里面甭提多么的痛快,他一边扔出大石一边发出了畅快的吼声。 然而也就过了一小会儿的工夫,王老五就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起来,别看山坡上的蚁群慌乱无比,好似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爬,但是这些凶残的毒蚁们却没有一只是往后退缩的,而是一只只不要命的朝王老五所在的位置,分散后呈扇形包围了过来,此时此刻,除了王老五的身后还没有出现闇雪蚁之外,左右两边和正前方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蚁,在微弱的月光下散发出了点点惨白的寒光。 “他大爷的,这群臭虫原来是想把我围住后再活活吃了我,你们想得美!五爷我就是自绝在此,也不会成为你们腹中的美餐!”察觉出毒蚁群的目的之后,王老五愤恨的叫骂了一身,接着身体慢慢朝后退去。 让他感到恼火的是,他每退出一步,周围的蚁群就上前一步,他停着不动,蚁群也停下了攻势,就好像在戏弄他一样,不把他折磨得身心疲惫似乎就不会罢休。 王老五嘴角一抽,不由得想起了古老爹的话来。古老爹曾经说过,那些极为凶残和暴戾的野兽,当感觉到自己的猎物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并不会主动发起攻击,而是以戏谑的方式不断骚扰和惊吓对方,直到猎物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恐惧而丧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到那时野兽便会趁机行动,利用最残忍最原始的办法,一点点活吃了对方。 想到这,冷汗不由自主的从王老五的脑门上流了下来,他握着手里的猎刀,目光看着锋利的刀刃,又看了看身后光滑如镜的断崖山壁,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绝望之色。 “呵呵,莫非我王老五命数已尽,今夜就是我葬身在此的时候吗?想不到过去那么多的风浪都没难住我,却因为当了土司府的守夜人,因为一个刁钻可恨的孙刺头而含恨在此。也罢,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最起码我还有老骨头在黄泉路上等着我,想来一路为伴也不会寂寞。今日五爷死在这里,三十年后照样是一条好汉!” 绝望中的王老五把猎刀一横,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嘴里虽然说着毫无畏惧的壮志豪言,但是目光中却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之色。 闇雪蚁的凶残和强势,逼得王老五只能拔刀自绝,如果他不这么做,而是接着和蚁群展开一场生死搏杀,凭闇雪蚁的数量和可怕的毒液,王老五绝无生存下去的可能,与其被毒蚁活生生啃食而亡,不如自绝性命,他这么做起码还能死得痛快一点,不至于受那份活罪。 王老五把双眼一闭,就想抽动架在脖子上的猎刀。眼瞅着到了生命攸关的生死关头,忽然一股寒风顺着王老五的身后吹了过来,冰冷的寒风吹得王老五浑身一哆嗦,刚要下手的动作也为之一缓。 “娘的,我怎么那么笨!明明身后还有着一处地洞可以让我逃生,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何必逼着自己往绝路上走?笨,真是笨死了!” 王老五暗骂了自己一声,随后把刀一收,趁着闇雪蚁还没有展开攻击的时候,身子往下一跳,跳到了那处阴暗潮湿的地洞之中。 第二十七章 地魂风 被闇雪蚁逼到了绝境的王老五纵身一跳,跳进了阴暗的地洞中,才一落脚,迎面一阵强烈的阴风吹刮而来,阴冷的寒气吹在他本就潮湿的衣服上,直冻得王老五牙齿打结,身上一个劲儿的颤抖着。 好在地洞里是倾斜朝下而去,单从洞口跳落下的距离并不算高,否则在这黑漆吗咕咚的地方,稍有不慎非崴到脚踝不可,运气不好的时候,很可能发生更大的危险。 “扯娘皮的,这什么鬼地洞,一个劲儿的吹阴风,吹得五爷鸡皮疙瘩直冒。”王老五骂咧了一声,顾不上从洞里吹过来的寒风,摸着黑朝地洞深处摸索了进去。 洞外的闇雪蚁一见猎物跳入了地洞,瞬间变得狂暴了起来,数以万计的毒蚁朝着地洞口快速的爬来,追赶着打算逃走的王老五,而这时,夜空中的那轮明月正好消失在了远处的山岭之中,大地重归沉寂,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入了洞的王老五还没走出去几步,就发现前方的通道变得越来越狭窄了起来,刚开始凭他那副高大魁梧的身躯,还能勉强弯着身体前行,可是到了后面,狭长的地道再次缩窄,他只能蹲着身体往前移动,再到后来,除非是趴着身体朝前爬动,否则根本就无法通过这么狭长的地道。 地洞里十分的阴寒,四周都是光滑潮湿的石壁,摸上去冰冷湿滑,再加上地洞中没有丝毫的亮光,漆黑一片,在这么阴寒黑暗的地道里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脚底打滑,摔个鼻青脸肿。幸运的是此时王老五是用爬行的动作一路前行,避免了摔倒的可能,不过在才入地洞的时候,忙于逃命的他,脑袋可没少碰在坚硬的石头上,疼的他龇嘴皱眉,好不憋气。 石洞中的这些岩石、石壁,乃是由云南著名的钟乳石群构成的,因为喀斯特地貌的特征,洞里到处都有着钟乳石,如果是在光线明亮的时候观赏,却也不失为有着另一番别样奇幻的美丽风景。 不过现在的王老五可是没有半点心思去看什么钟乳石,他恨不得一下就从地道里面钻出去,省的像只老鼠般在洞里爬来爬去,更何况地道中漆黑无比,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哪有半点亮光可以用来欣赏。 在地洞中爬行的王老五可是遭老了罪,除了身上湿寒难耐之外,手脚膝盖都被钟乳石磨得疼痛不已,更要命的是前方的通道越来越窄,再这么下去,非把他卡在里面进退不得。 “惨了,万一前面的地道再小一点,把我卡在里面,到那时被后面的闇雪蚁追了上来,我岂不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王老五哭丧着脸,心里一个劲儿的祈祷着,可是他的祈祷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到了此时,狭窄的地道空间再次缩减了不少,除了能让王老五的身体勉强通过之外,就是他想挪动一下手臂,从身前移动到身后都不可能做到。 地道的变窄让王老五的动作也变慢了不少,此前他起码还能手脚并用朝前爬行,到了现在,只能挪动着两只手肘交叉前行,双腿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么一来,速度下降了何止是一星半点。 越往前爬,王老五的心就越寒,特别是从身后传来的那阵“沙沙沙”的响动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强烈的压迫感逼得他几欲抓狂。 此刻就是王老五想折返身去和凶残的毒蚁拼命都不可能做到,一想到待会儿被蚁群追上,自己将葬身在闇雪蚁的毒齿之下,那种被活活分尸的感觉让他头皮一阵的发麻。 “呵呵,这就叫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早知这个破地洞是如此的害人,当初就不应该钻进来,横竖死得还算是一条汉子!现在好了,进,进不得,退,退不了,只能干等着那群吃人的祖宗追上来把五爷当场活撕了。唉,这就叫自讨苦吃,自作自受!王老五啊王老五,亏你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居然死在了这里,你冤不冤,屈不屈!”王老五一阵的苦笑,心里是后悔到了极点。 就在王老五心急如焚又百般无奈之际,忽然他觉得地道中的空间似乎宽松了那么一点,虽然不明显,但是手肘活动的范围确实有了变化。 惊喜之下他连忙向前爬去,果不其然,也就爬出了七八米的距离,四周的钟乳石壁渐渐宽敞了起来,此时的王老五不仅手脚都能用力,身体也可以微微抬起来了。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看来我王老五命不该绝,这是老天都在帮我呢......”高兴的话还没说完,由于过于的激动,爬行速度过快之下,王老五没有留意前方道口的变化,一个没留神,整个人从地道口给摔了下去。 地道口的落差也就半米的高度,地面上都是坚硬的钟乳石,这一跤摔下去,摔得王老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好悬没当即背过气去。 哼哧了几声,王老五才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碍于四周黑得吓人无法看清环境,他只好以手当眼,一边摸索着一边估算着溶洞里的面积。 摸索了片刻后王老五感到有些吃惊,这处溶洞面积十分的宽敞,而且高度也不低,就连他这么高大的体格,伸手还摸不到洞顶的石壁。 揉了揉摔疼的脑袋,王老五脸色一阵的为难,洞内漆黑无比,如此环境他就和瞪眼瞎没什么两样,目不能视,他又如何能够找到出去的通道呢?一旦在这里呆的久了,后面的闇雪蚁要是追了过来,他必将在劫难逃。 倍感为难之际,不远处毒蚁群爬动的声响传来过来,在密闭狭小的空间中犹显吵杂,就好像炒豆般听着让人焦躁不已。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王老五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失去了分寸,就在这时,一阵“呼呼”的阴风顺着左边刮了过来,听风声就像冤鬼哭喊一般,凄厉悚然。 阴鬼哭叫般的风声听得王老五不惊反喜,他急忙探出双手顺着左边摸寻了过去,不大工夫,当手掌触摸到了一块冰冷的钟乳石壁后,他又沿着石壁左右寻觅了一番,终于在一处角落找到了一条还算宽敞的石道。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条宽敞的石道里面并没有任何的空气流动,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跟死一般的沉寂,显然身前的石道并非是他要找寻的那一条。 王老五摇了摇头继续找寻着,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又发现了一条地道,可是这一条地道和刚才那条完全相同,别说有风吹出来,里面同样死一般的寂静。 王老五一皱眉头,神色凝重了起来,通过刚才的查找,他发现在这处宽大的地洞里面,四周不只是有着一条向外的通道,而是有很多条。每一条通道通往的地方都是未知数,这些通道有可能通往的是条死路,也可能进去之后会突然变窄起来,让人无法通过。不管怎么说,一旦选择错了通道,势必会自寻死路。 王老五深知抉择的重要性,也知道因此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就在王他倍感煎熬又难以决断的时候,忽然身旁又是一股寒风吹来,这一下王老五顿时喜出望外,心情无比激动的说道。 “太好了,总算是找到了一条逃命的石道,只要里面有风出来,就说明它是通往地面的,看这风势的大小,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激动之下王老五用手大致摸索了一下石道的入口,随后便一哈腰,弓着身子钻了进去。 进入石道口后,王老五发现里面的通道要比此前发现的那两处狭窄不少,对此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尽管空间不足之下对于通行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只要能够出去,这点困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石道会不会变得更为狭窄起来,不过这一点担心很快就被王老五给否定了。 走出去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石道忽然变得宽敞了起来,即便是王老五直着身体走路,也不会碰到头顶,只不过石道弯弯曲曲的并非笔直一条,地面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免不了走动时磕磕碰碰,撞得他满腹牢骚。 就这样王老五高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走了好半天却始终没见到什么出口,就好像这条蜿蜒的石道永远没有尽头一样。 朝前摸索着的王老五此时心里越来越没有了底,他深知地下的世界是多么的可怕,特别是像他现在身处的环境中一样,洞中有洞,洞中有路,蜿蜒无尽,曲折多变,仿若天然的地底迷宫,一不小心迷失在了里面,恐怕这辈子都别指望出去。 面对如此错综复杂的地下环境,让王老五最为揪心的不再是那群紧追不舍的闇雪蚁,而是他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程,非但没有察觉到丝毫出去的迹象,相反,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所走的方向是倾斜朝下的,这么说来,这条石道所指的方向并非是他渴望着的地面,而是直指地下深处,跟他预计的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王老五果断的停下了脚步,思索片刻之后他打算放弃继续前行,否则就这么毫无目的不知方向的走下去,后果将十分的可怕。然而就在王老五想要返身往回走的时候,寂静无声的石道中又传来了闇雪蚁爬动的声响。 “该死的烂虫子,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要是逼得你家五爷急了眼,我非和你们来个同归于尽不可!”骂归骂,气归气,王老五并不打算真的和闇雪蚁硬拼,但凡有着一丝的可能,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无可奈何的王老五只有硬着头皮接着朝前走去,石道一直蜿蜒朝下,又走了一会儿,王老五突然发现那股时有时无的阴风竟然没了踪影,凭空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当初他选择这条石道逃命,就是因为石道里面有风吹出来,有风的地方说明石道连接着地面,他就能活着逃出去,否则他又为何会盲目的选择这条石道。然而现在石道中的阴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有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王老五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怎么可能?为何这风说停就停,无端就凭空消失了呢?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王老五一阵的惊愕,慌乱的伸手乱摸着四周的石壁,想要探明真想。 钟乳石壁潮湿冰冷,手摸上去就像摸在冰霜上一样,不大时间就把王老五的双手冻得冰凉。收回双手,王老五对着手心处哈了几口气,待稍微暖和一点后他又接着检查了起来。 “呜......”鬼哭般的风声再次响起,不过这一回并非是从王老五的前方吹来,而是从他的身后响起,毫无征兆的阴风听的王老五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等风声过后,王老五压了压不安的心情,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道:“奇怪,刚才的风声似乎是从头顶后方传来的,难不成......” 转回身,王老五朝着刚才风声响起的地方走去,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他把双手举过头顶,触摸在了石道的洞顶。 洞顶的石壁和其他地方一样,冰冷而湿滑,可是却有着大小不一的孔洞,密密麻麻的布满在了洞顶,伸手敲打一下,发出了“咚咚咚”很是空洞的声音。 “糟了,原来洞里的阴风是从这些......”不等王老五把话说完,一股寒凉的阴风顺着那些孔洞吹了出来,吹在王老五的脑袋上,冷的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惨了,这回真是惨了,我怎么连石外风都没有留意到,亏我还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却连入洞的规矩都忘了,当年古老爹就一再告诫过我不能马虎大意,我却连他老人家的话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说着无比懊悔的话,王老五的心情也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般,绝望而痛苦。 所谓石外风,是猎人中流传的暗语,意思是说石洞中无故起风,并不是指石洞里面有通往外界的活路,相反,却十有八九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那些吹来的风并不是从洞外进来的,而是从石壁的缝隙和孔洞中倒灌进来的,听上去十分的真切,但是风声阴戾、温度冰寒,不似穿堂活风,温暖而新鲜。故而石外风又叫做地魂风,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陷阱,专门用于诱惑那些误闯进来的人,一旦被骗,几乎都成为了地下的冤魂。 至于地魂风是怎么形成的,很简单,有地魂风出现的地方,地下深处一定有一处十分巨大的空间,因为地下和地表温度的差异,导致了气流的运动,这才形成了地魂风。 也怪王老五一时糊涂,忘了此前在普月寺中遇到的那条地缝,否则他要是更加机警一点的话,也不至于把自己置身于现在这个绝境中。 第二十八章 百足蜈蚣穴 王老五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被地魂风所骗,身陷如此可怕的绝境之中。也许是因为此前过度的紧张和疲累,分心之下才使得他忘记了古老爹曾经的告诫,犯下了一个这么致命的错误,可是不管有着何等的理由,现在的他无疑把自己逼到了一条绝路上。 如果此时在他的身后没有那群凶残的闇雪蚁,他还能按照原路走出去,毕竟他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石道岔口并不算多,即便目不能视,但是凭他的记忆想要走出去应该不算难事。可是现在,他除了一条道跑到黑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他大爷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就不相信走不出去,实在不行,我也要拉上那些该死的臭虫当垫背的,大不了一起死!”身处绝境中的王老五索性也豁了出去,他暗骂一声之后,再次朝着漆黑的石道中走了进去。 石道越走越长,仿佛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又好似一条通往幽冥的黄泉路。不仅石道中黑得可怕,还十分的安静,静得死一般的吓人,也就是王老五胆量过人,换成其他人,别说前行,能勉强不被吓得当场瘫软在地就算不错了。 又走出去了不短的一段路程,王老五感到石道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冰冷的低温冻得他浑身打抖,就连身外潮湿的衣服此时都略微有些僵硬了起来。他不断用哈着气的办法温暖着自己的双手,又用有着些许温度的双手摩擦着自己的脸庞,尽管此时他看不见自己哈出的气是否起了白雾,但是凭感觉来说应该相差无几。 寒冽的气温使得王老五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木讷的移动着双腿,迷茫的一路走着。就在他几乎抵御不了洞里的寒气时,忽然他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那丝亮光尽管很弱,如同羸弱的荧光,但是在这片黑暗无边的空间里却又是何等的明亮。 “莫非前方就是出口?”王老五眼睛顿时一亮,激动之下他不管不顾的就想撒足狂奔,直接冲过去看个究竟,不过就在他刚要开始行动的时候,本能的警觉让他发热的头脑为之一冷,王老五克制住自己的心情,随后满眼疑惑的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观察中,前方散发着的亮光并非白光,也不是什么暖光,而是绿莹莹的绿光,看上去朦朦胧胧,却又十分的诡异。这么奇特的绿光,绝对不是从地面上透射下来的光线,何况他此时身处地下不知多深的石洞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光线照射进来。 看着那丝瘆人的绿光,王老五尽量冷静着自己的头脑,出于刚才的教训,在没有查明真相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一伸手,王老五把腰间的猎刀抽了出来,随后蹑足潜踪,慢慢的朝绿光散发出的地方走去。也就走了不过十多步的距离,一股腐烂腥臭的味道传了过来,虽然味道还很淡,可是闻在他的鼻子中却是无比的恶心。 王老五眉头一皱,用猎刀割下了衣服上的一角,用布带直接围在了自己的口鼻上,以此减弱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 感觉情况稍好之后,王老五再次迈步前行。又走出一小段距离,除了那股恶臭的味道变浓之外,似乎还有一阵轻微的滴水之声传来,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条密闭的石道中却格外的清晰。 稍作停顿之后,在确认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王老五小心翼翼的继续前行。等他待绕过了一个弯道,入眼的景象让他顿感毛骨悚然,要不是口鼻上系着布带,此时他非发出一声惊叫来不可。 转过弯后是一处面积很宽的溶洞,高大的洞顶,上面垂挂着不少又粗又长的钟乳石,那些滴水的声音,就是泉水从这些钟乳石的石尖上滴落而下产生的响动,底下的泉水顺着地势低洼的地方缓缓流动着,在洞底一角汇集出了一处小水塘。 王老五惊恐的并非是这些,他惊恐的是地面上那些一条条弯弯扭扭好似黏液般的东西,之前他所看到的绿光便是从这些恶心的黏液中散发出来的,如此多的黏液拖痕,发出的绿光把四周照得绿影森森,看上去十分的恐怖惊悚。 王老五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在他的观察下,那些绿色的荧光正在渐渐消失,其实并不是荧光消失,而是地面上留下的那些黏液慢慢干涸了起来,荧光的强弱是随着黏液的干枯程度产生了变化。 “这些黏液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发出绿光,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躲在角落里的王老五暗中想道。 他无法解释黏液的来历,但是有几点他能肯定,首先留下这些黏液的东西,从数量上来看一定不在少数,光是通过残留在地面上那些黏液的痕迹,就能够判断出来对方的数量起码就有着不下二三十条。 除此之外,黏液的味道十分的腥臭,好似腐烂发霉的气味,由此看来,那些留下黏液的东西肯定身怀剧毒,轻易不能招惹。 还有一点,通过黏液散发出的绿光正在减弱的情况来看,很可能这些黏液是才留下不久的,而且黏液出现的地方,都是围绕在那处小水塘边,由此可见这些不知名的生物,应该是去水塘饮水,喝饱了以后这才慢悠悠的离开了这里。 短暂的片刻,王老五便在脑海中分析出了不少有用的线索,可是就凭这些线索,他还是无法想象出栖息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下生物究竟是什么东西。看那些黏液的痕迹,应该是一种爬行动物,还是属于软体爬行动物的一种,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么长一条扭曲的痕迹,可关键在于这种软体的爬行动物又是什么呢? 是蛇吗?不对,因为王老五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种类的蛇会在爬行时留下绿色的黏液,何况蛇属于冷血动物,这里这么的寒冷,是蛇的话,恐怕早就冻僵了。 难道是体型巨大的蚯蚓吗?可是看上去也有些不像,虽然听人说有些地方的蚯蚓长得很长,甚至超过了一米的长度,可是蚯蚓一般只会生活在泥土里面,不会出现在都是由钟乳石组成的地洞中。 随后王老五又想了些诸如蜥蜴、蚂蟥、鳄鱼之类的动物,不过很快都被他一一否认了,按照此地的特殊环境,那些动物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在王老五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从溶洞的深处传来了一阵怪异的声响,声音不算大,但是听上去似乎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摩擦一样,听着令人牙齿发酥。 王老五小心的把目光投了过去,辨认之后察觉发出声响的地方是在他的正前方,一处不大的洞穴里面,洞穴外残留着绿色的黏液,发出的荧光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可见那些未知的生物正是栖息在这处洞穴里面。 王老五不想打扰潜伏在洞穴里的东西,他轻轻抬起脚面,尽量离地面上那些恶心的黏液远一点,按他的想法,他准备悄无声息的在这处溶洞中找寻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石道通往外面。 轻抬脚缓落足,王老五小心翼翼的在溶洞中找寻了起来,一会儿的工夫,除了那处洞穴附近他没有检查之外,其他地方都看了个遍,令他失望的是,这么宽敞的一个溶洞里面,除了那处洞穴似乎是唯一的出口之外,也就零星的分布着几处不过巴掌大小的地洞,想要从这里出去,看来就只有冒险进入那处洞穴。 “前有拦路虎,后有吃人狼,现在我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这该如何是好?”王老五心中盘算着。 “丫丫个呸的,管他什么豺狼虎豹,统统都是他大爷的纸老虎,我连性命都敢不要,还怕它们不成?”想到这,王老五把牙一咬,壮着胆子迈步朝那处洞穴走去。 来到洞**外的石壁旁,王老五屏住气息,把脑袋轻轻的探了进去,借着里面的绿光他匆匆观察了一眼。 也就匆匆一瞥的时间,就把王老五吓得脸色发白,脑袋发胀,一股股凉气顺着后脊梁直窜脑门,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他把脑袋又缩了回来,这才暗中喘了几口粗气。刚才的那一眼可是把他吓了个够呛,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的腿肚子有些打转。 这个洞穴的最深处确实有着一条幽暗狭长的石道,石道的大小也能容得下王老五高大的身材。可问题在于那些盘踞在洞穴中的东西着实可怕吓人,其他暂且不说,光是对方的数量,王老五大致点了一下,至少也有着四十多条,还不连那些躲在阴暗角落,被同类遮挡住的同类。 除了数量惊人之外就是这些东西的体形,每一条至少有着近一米来长的长度,密密麻麻的围拢在一起,看上去是何等的骇人。 在洞**的附近就横躺着一条,也是王老五看得最清楚的一个,就见这个东西细细长长,全身长满了步足,黑色的身体,黄色的步足,红色的脑袋,在脑袋顶上还有两根红色的长触角。下方最前端的步足长有一对好似镰钩般锋利的毒鄂牙,看上去寒光冽冽,令人心悸,还有那百只黄色的步足,不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百足毒蜈蚣又是什么? “毒蜈蚣,还是毒性最强的巨型蜈蚣!娘的,这些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没有道理啊?”王老五心里一个劲儿的大喊着。 百足巨型蜈蚣不仅毒性极强,而且生性凶恶,性格凶猛,会主动攻击在它领地出现的目标。除此之外,蜈蚣还十分的阴险和难缠,老话说得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指的便是蜈蚣,因为生命力极强的原因,只要还有一口活气,就能置人于死地。 一般来说,成年的蜈蚣体长也就十来厘米,大的不过二三十厘米,已经算是很长的蜈蚣了。但是在大自然中还有更为可怕的一种蜈蚣,叫做百足巨型蜈蚣,这种蜈蚣到了成年,体型至少有着近六十厘米的长度,而且毒性比一般的蜈蚣更强,一旦被它的鄂牙咬到,基本算是没救了。 在哀牢山这片原始的山岭中,不乏有着各种奇特的生物,蜈蚣就属于其中的一种。可是以往见到的蜈蚣不过是一般的品种,而且还具有不小的药用价值,村里的人们见到后非但不会被吓跑,还会主动抓来,不是做药就是用于泡酒。像王老五这种嗜酒如命的人,家里自然少不了蜈蚣酒,这种药酒对于祛风湿、活血有着很大的功效,正好适合于地处海拔较高、湿气过重地区的人来喝。 面对如此可怕的巨型毒蜈蚣,别说抓来泡酒,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都会不保,何况这么多的数量聚集在一处,即便像王老五这般胆大包天的人,见了也只有逃命的份,哪还敢去冒犯对方,说句不好听的,和这么多的巨型蜈蚣作对,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自找死吃。 放在平时,王老五会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连咯噔都不会打一下,可是现在嘛...... “真是活见鬼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体长近一米左右这么夸张的百足巨型蜈蚣?而且还被我给遇见了,扯娘皮的,今儿个五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王老五心里又怕又惊的想道。 第二十九章 妙计脱险 不得不说王老五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前面的遭遇也就不提了,可是这一次,因为地魂风的缘故,他竟然误闯进了蜈蚣窝,而且还是体型最大毒性最强的百足巨型毒蜈蚣,看来这一回他真的是在劫难逃,陷入了十死无生的绝境之中。 这一刻王老五愁的双眉紧锁,额间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就像是哀牢山的梯田一样层层叠叠。 站在满是巨型蜈蚣的巢穴外,感到恐惧的同时王老五又觉得很是疑惑,为什么以往连见都没见过的百足巨型蜈蚣,如今竟然挤在这么一个阴寒潮冷的洞穴里,而且数量还大的惊人。照理说,蜈蚣不属于群聚的生物,只会在特殊的季节为了交配而聚集在一起,即便如此,从数量上来说也不会有这么多。 “哦,我知道了,原来这群臭蜈蚣是在这里面......”王老五恍然大悟了起来。 “扯娘皮的,这群恶心的长虫原来是为了交配才聚在这里的,可是这他大爷的也太扯了点吧,一公一母才能交配,它们倒好,乱七八糟围在一起,知不知道这叫滥交,真是群不要脸的畜生。”想通了的王老五难得还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刻饶有兴致的在心底开着玩笑。 玩笑归玩笑,但是王老五并没有说错,蜈蚣一般会在秋季交配,之后产卵繁衍后代。只不过像数十条蜈蚣聚在一起交配实属罕见,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想来这么多条百足巨型蜈蚣聚在这个洞穴中,也许还有着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对王老五来说,最为犯愁的就是该如何从蜈蚣的巢穴中偷偷溜过去,他可不想来个腹背受敌,同时面对凶残的闇雪蚁和可怕的百足巨型蜈蚣,即便他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呢? 王老五咬了咬嘴皮有些犯难,他可是深知蜈蚣的特性,别看蜈蚣脑袋上的眼珠子贼大,却没有多大点作用,用人类的语言来说,就是个瞪眼瞎。然而蜈蚣的眼睛虽瞎,但是那对触角却异常的敏锐,这一点和闇雪蚁十分相像,可以通过辨别空气的流动、气味和湿度等因素,能够准确的发现四周的目标。 此时王老五之所以没有被对方发现,也是因为那几十条蜈蚣正忙着做“房事”,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周围的动静,否则别说王老五可以出现在离巢穴这么近的地方,恐怕他才一出现,就会被观察敏锐的百足巨型蜈蚣发现了。 现在洞穴中到处都是剧毒无比的百足巨型蜈蚣,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想要从这么拥挤的地方顺利的穿过去,即便王老五再怎么的小心,恐怕他也不可能从蜈蚣堆里走过去。 “可恶,这么多的臭蜈蚣窝在老巢里,除非能肋生双翅飞过去,否则怎么可能过得去呢......” 王老五一边思索着,目光一边观察着四外,忽然他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神色也随之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王老五不再纠结于该如何从蜈蚣窝里穿过去的问题,而是转身蹑足潜踪的朝着那处小水潭走去。 水潭不深,最多也就淹到膝盖的位置,让王老五感到惊喜的是,不过三五米的小水潭里,挨着钟乳石壁的地方竟然有一处高于水面的小石台,地方虽小,就只够双脚站立在上面,但就是这么狭小的一处位置,却正好给了王老五落脚的地方。 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伸手从斜挎着的牛皮包中摸出了一只瓶子,瓶子不大,里面装满了油乎乎的液体。 拔开瓶塞后,王老五凑鼻闻了闻,从瓶里散发出的味道有些刺鼻,尽管味道不好闻,但对于此时的王老五来说,闻着又是那般的开心,接着他把瓶子里的液体小心的倒在了水潭里面。 做好准备之后,最多也就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从石道的另一头,也就是之前王老五摸黑走过来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响动,片刻之后,声响越来越大了起来。 “该死的臭虫们,你们终于来了,五爷等的就是你们,待会儿我让你们瞧一场好戏!”王老五躲在石台上心里暗想道。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顺着石道爬来了难以计数的闇雪蚁,一只只张着螯钳,目露凶狞之色,在绿色荧光的映照下,背部的雪花白点犹为的显眼。 从石道口爬出来的蚁群正想顺着王老五留下的气息前行,然而当蚁群来到地面上那些留有的黏液处时,不由得纷纷停了下来,相互用触须传递着讯息,看来这群闇雪蚁也非有勇无谋之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讯号。 王老五看着心里好笑,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静静地站在水潭里的石台上,暗中仔细的观察着。 一会儿的工夫,停止的蚁群再次行动了起来,以扇形的形状渐渐像水潭边上靠拢而来,王老五看得清楚,这些毒蚁在向他靠拢的同时,尽量避开了远处的洞穴,可见闇雪蚁并不想招惹洞穴中的百足巨型蜈蚣,而是把目标对准了他。 “哼,一群欺软怕硬的孬货,以为你家五爷是软柿子,可以任凭你们揉捏吗?给我瞧好了,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暗骂了一句后王老五依旧没有动声色,他知道现在还不到下手的时候,一旦提早动手,而不是等所有的蚁群进入溶洞之后再动手,即便到时他有着逃走的机会,也会被剩下的那些毒蚁堵在石道中,唯今之计,只有等到所有的闇雪蚁都进入溶洞里面,到那时才是他真正动手的机会。 闇雪蚁就像是无穷无尽一样不断顺着石道爬了进来,足足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还不见完,看得王老五眼皮直跳,手脚都开始有些发软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群嗜血的毒蚁,数量会如此的巨大。 此时溶洞中已经挤满了难以计数的闇雪蚁,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心底发寒,更要命的是,那些围在水潭边上的蚁群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先用触须测量了一下水潭的面积以及泉水的深度后,成百上千只闇雪蚁聚拢在一起,堆成一团蚁球朝水面上滚动而来,打算用这种办法靠近石台上的王老五。 “他祖公的,这些臭虫的怪招还真多!连粪球滚水的办法都使了出来,在这么下去,五爷岂不成了瓮中老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这,这该如何是好!”王老五焦急的想道,同时他把目光不断投向石道口那里,急切的盼望着蚁群的数量开始减少。 片刻之后,潭水上的蚁球越来越多,看数量至少也有着二十多个,来回转动之下,离着石台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最近的那团蚁球也就离着不过几十厘米的长度。 就在王老五感到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当最后一群闇雪蚁从石道中爬出后,似乎后面除了零星的几只之外,再也没有了毒蚁的踪迹,一见此景,王老五不由得如释重负,大大的喘了一口粗气,随后他毫不犹豫的把手中拿着的那只空瓶对准洞穴的方向猛地扔去。 “哐当”一声,空瓶被摔了一个粉碎,几乎同一时间,洞穴中就像炸来了锅一般,在一声声刺耳的音噪中,数十条巨型蜈蚣蜂拥而出,顺着洞**的四周就爬了出来,一下就猛冲进了毒蚁群中。 百足巨型蜈蚣和闇雪蚁两种凶猛的生物一见面,正如针尖对麦芒,你凶我更凶。也就一个照面的工夫,两种凶残的生物便凶狠的撕咬在了一起,闇雪蚁利用数量上的优势和钢铁般的螯钳狠咬着冲来的百足巨虫;百足巨型蜈蚣则用它们庞大的身躯和锋利的鄂牙撕咬和吞噬着毒蚁。整个溶洞转眼间就变得热闹喧腾了起来,俨然成为了一处充满杀戮和血腥的战场。 在云南有句老话叫做“扇阴风点鬼火”,说的就是火上浇油的意思。此时王老五生怕双方杀得不够过瘾,就见他把早已准备好的火柴轻轻的一划,随后丢进了下方的水潭中。 点燃的火柴带着明亮的焰火飞进了水潭,在接触泉水的那一刻,顿时引燃了水面上漂浮着的煤油,顷刻间火光大起,不仅一下就把滚动在水面上的那些蚁球烧了个焦头烂耳,还惊动了正在厮杀着的闇雪蚁和百足巨型蜈蚣。 在熊熊烈焰的照耀下,本就凶残的双方变得更加的暴戾了起来,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理性,凭借最为原始最为嗜血的本性厮杀了起来。也就片刻的时间,一股股恶臭腥浓的味道密布整个溶洞,熏得王老五即便有着布带遮掩口鼻,也不住的又是咳嗽又是流眼泪的。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王老五等得就是这个机会,眼看此时毒蚁和毒蜈蚣都杀红了眼,撕咬在一起打了个不可开交。王老五双腿一用力,纵身跳出水潭,之后撒脚如飞的朝石道奔跑去过,一头钻进石道中逃了无影无踪。直到一口气跑出去不知多少路程,他这才放慢了脚步,手扶着钟乳石壁一口口喘着粗重的气息。 喘气的同时他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来揉着被摔痛的部位,由于刚才忙于逃命,石道中湿滑阴暗不说还曲折蜿蜒,奔跑起来免不了又是碰头又是摔跤的,这一路下来,王老五至少也碰了三四次脑袋,摔了五六次跟头,要不是他皮糙肉厚,这顿摔跌,非让他头破血流不可。 即便没被磕出血来,但也免不了鼻青脸肿的下场,再加上此前受的伤势,他那张本就吓人的疤脸愈发的吓人,脑袋上鼓包上叠着鼓包,青乌的地方又红又紫,伤得那叫一个实在。 “嘶......真他大爷的疼,这份活罪可真够五爷受的,不过也算值了,拉了臭虫和臭蜈蚣垫背,就算再多摔几跤也划算,哎哟......”肉皮受罪,但是王老五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说话间不免扯到了伤痛处,疼得他又是一阵的龇牙咧嘴、连声呼痛。 说起来,王老五之所以能平安脱险,除了他在危急关头急中生智之外,靠得还有他牛皮包里的那瓶煤油和火柴,除此之外,关键还在于那些粗心大意的百足巨型蜈蚣身上,以为是在自己的地盘,没有外敌敢来骚扰,又因为时逢交配的季节,这才会在洞穴外的溶洞里留下那么多的黏液,使得气味浑浊之下,即便那么多的闇雪蚁爬了进来,它们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要不然的话,一旦百足巨型蜈蚣提前有所警觉,就算双方厮杀在了一起,石道里面依旧会有很多的闇雪蚁,王老五想要逃出生天恐怕就不太可能了。 在王老五逃走的那一刻,他暗中偷眼看了一下还在厮杀中的双方,尽管看上去是凶悍的百足巨型蜈蚣占了上风,但是从他以往的经验来看,最终的胜利那方一定是属于那些吃人连渣都不剩的闇雪蚁群。 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别看巨型蜈蚣体长身壮,鄂牙锋利,毒性极强,可问题在于它们的对手闇雪蚁体型太小,数量却又大得惊人,仅凭百足巨型蜈蚣的鄂牙又能咬死几只毒蚁?就算是利用身体来碾压和直接张嘴吞噬的话,也不会讨到多大的便宜。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单单几十条不到上百条的百足巨型蜈蚣,怎么可能是数以万计、十万记的闇雪蚁的对手呢?何况闇雪蚁身体异常的强壮,当初王老五用力的一巴掌都没能拍死一只,再加上那好似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如此看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这场战斗的结果一定是百足巨型蜈蚣惨败而归,很可能还会全军覆灭。 “哼!谁让这群不知廉耻的家伙胡搞乱搞,活该臭蜈蚣会死无葬身之地,这就叫报应!”这便是王老五给出的结论。 等王老五一路磕磕绊绊的来到了地洞口,当那缕温暖的阳光出现在洞口的时候,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多么的开心和激动。 走出洞口,王老五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战斗,尽管每一次的危险他都能险象环生,可是这份记忆又是多么的可怕和深刻,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然而那份死里逃生的庆幸和获胜后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当他把目光再次投向那根缠绕在他手腕上的狗绳时,浓浓的哀伤和深深的悲痛又一次勾起了王老五的回忆,看着这根狗绳,他脸上的笑容逐渐黯淡了下去...... 第三十章 村口风波 迎着初升不久的朝阳,王老五一身疲惫的踏上了回村的归程。记得就在昨儿个早上,大约也是这个时候,他还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豪迈之色,带着心爱的老骨头打算进入深山捕杀落荒而逃的鬣猫,然而现在,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换来的却只有无尽的落寞和悲痛。 满心失落的王老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当他迈着沉重的脚步终于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正值烈日高照的正午时分,差不多也就中午十二点前后。 刚一进入村口,附近那些村民们像躲避瘟神一般远远的躲着他,背后指指点点,脸上除了有惊诧的神色外,还带着浓浓的挖苦之色。 “喂,你看到没有,这蛮子老五一身又脏又破的样子,十有八九是进山出了事,这就叫活该,谁让他平时目中无人,说什么自己的猎术有多么的厉害,现在还不是一样吃了亏,像只斗败的公鸡,耷着头垮着脑袋,就是一蔫货,嘿嘿嘿......” “小声点,要是被他听见,你小子非吃他一顿老拳不可,忘了当初是谁被这个狗抓脸打得满地求饶了吗?” “怕什么,你没看到他走起路来,两条腿软的跟米线似的,就他那样,他还雄得起来吗?不是我吹,就他那副蔫样,我一指头就能捅翻他。” “话可不能这么讲,你没听说啊?他昨儿个进山是受了孙主任的命令,去猎杀什么在土司府作祟的鬣猫,他也是为了公事才进山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们就少挖苦人家两句了。” “挖苦!我怎么挖苦了?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哪里说错了?照我说,什么土司府的鬣猫,那都是他王老五自己编出来的鬼话!明摆着他想借此机会正大光明的进山打猎,好从中捞点油水。他算盘打得倒是挺精的,可惜事与愿违,非但没有什么收获,还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弄成这幅灰头土脸的鬼样子不说,连他那条仗势欺人的恶狗也没了踪影,十有八九怕是被山里的什么野兽给叼了去,哈哈哈,我看他王老五今后还怎么......” 话还未说完,听得怒火直冒的王老五瞪着眼珠子怒视着那些在背后嚼舌头的几个村民,要不是他现在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他非冲上来狠抽对方一顿不可。 被王老五怒视着的几个村民一见势头不对,暗中一吐舌,赶紧离开了村口,否则要是真的激怒了对方,王老五的老拳那可不是吃素的,但凡村里那些霸道的人,谁没挨过他的胖揍?那对好似铁锤般的老拳打在人身上,一般人谁吃的消? 记得前年村里的歪嘴牛二,因为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成天在村里游手好闲,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为此宋主任没少耐心的劝导对方要走正路,还帮忙牛二开荒种田,又从村公所弄了些鸡鸭让对方饲养,想让牛二勤劳致富。 不想这小子非但没有感恩图报,还杀鸡宰鸭,不仅把宋主任带来的鸡鸭吃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开荒出来的几亩田也一直荒废着,气的宋主任直接找上了门和他理论。 歪嘴牛二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一见东窗事发,当场就翻脸不认人,还推搡了宋主任一把,摔得老头四仰八叉,腰疼了好几天。 这件事被王老五知道后,他二话不说就冲到了牛二的家中,一脚破门而入,打得牛二满地找牙,跪地求饶。时至今日,歪嘴牛二只要见到王老五的身影,都会远远的绕道而行,不敢出现在王老五的面前。因为上一次被揍的狠了点,除了嘴巴更歪之外,门牙也飞了个无影无踪,可见动了肝火的王老五是多么的可怕,动手打人那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这件事情过后,虽然王老五是为了帮宋主任出气才教训了一顿歪嘴牛二,可是村民们却更加的惧怕他,就连宋主任也没少说教于他,对此王老五却满不在乎,按他的话说,路见不平一声吼,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色,遇事敢怒不敢言,畏手畏脚,那就一庸碌无为的庸人。 看着转眼跑了个没影的几个村民,王老五闷恨的暗骂道:“这几个王八蛋,今儿个爷爷不和你们计较,赶明儿个我非赏你们一顿老拳不可,不揍得你们七荤八素,跪地给五爷磕头认错,我就不叫王老五!” 暗骂了几声后,王老五转身就想回家,还没走出几步路去,身后不知是谁重重的拍了他的肩头一巴掌,拍得王老五哼哧了一声,好悬没直接坐在地上。 放在平时,王老五也不至于如此弱不禁风,可是现在不同,在经历了连番的险恶之后,他哪还有丝毫的力气,别说对方拍他的力道不轻,就是轻轻碰他一下,他都有些吃不消。 “他大爷的,是哪个没长眼的家伙敢偷袭五爷,真以为五爷是吃素的不成......呃,原来是马老哥啊,我说你没事拍我干什么?没看到我都成什么模样了吗?”正待发火的王老五转身一看来人,脸还没看清楚,一见对方光脑袋长着的几缕长毛,他就能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 王老五一脸抱怨的发着牢骚,倒是把好心关心他马老板给逗乐了。 “呵呵,我说老五,你这是打哪来啊?怎么身上破破烂烂的,还一身的泥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去做贼,偷猪没偷到,滚了一身脏泥回来......” 正开着玩笑,马老板一见王老五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于是急忙的又问道:“老五,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你的老骨头呢?它到哪里去了?” 王老五不听还好,一听对方提起了老骨头,眼睛顿时就红了起来,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嗨,你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起来?我问你老骨头呢?还有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马老板催促着大声问道。 说起来马老板来,这人还真是挺喜欢老骨头的,尽管以前老骨头根本就不理他,遇见他的时候还会呲牙,低吼上那么两声,有时急了眼会下狠嘴真咬,可是马老板却根本就不在意。他欣赏的就是老骨头那股子狠劲,还有对主人的忠心,除了王老五之外,谁也不认。 平常老骨头来他家偷东西的时候,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是他那口子知道了追打出来,否则他宁愿老骨头多吃一点,省得一副瘦精干巴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到可怜。 有道是狗瘦羞主,碍于王老五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因此马老板基本上都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是个十分热心和善良的老头。后来他每次见到老骨头,都会拿块肉干喂给对方吃,久而久之,老骨头对他也就不那么敌视,不仅不呲牙咬人,还会摇摇尾巴欢叫两声,尽管老骨头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讨好马老板要些吃的,但是马老板也会感到十分开心。 此刻一见见王老五失魂落魄的样子,而且身旁也没有了老骨头的影子,马老板能不着急嘛? “马老哥你别再说了,都怪我没有把你的话听见去,老骨头它,它......”哽咽着声音,王老五把那根狗绳拿了出来,在狗绳的末端,还系着那块用竹片做成的狗牌。 “这......老五啊老五,你让我怎么说你?昨天我明明讲了山里不太平,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说,还把老骨头也......”马老板的脸本就红,现在一急,那张胖乎乎的红脸蛋更加的红了起来。 王老五低着脑袋没有出声,心里愧疚到了极点。 马老板摇了摇头又长长的叹了一声气,随后他缓和了一下心情安慰着说道:“算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至于老骨头嘛,它也是尽了自己的职责,相信它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好了老五,有没有什么事让老哥帮你办的?有的话你知会一声,老哥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谢谢马老哥,现在我只希望弄点酒和纸钱祭拜一下老骨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些肉肘子,我答应过老骨头,这一次回来给它炖锅肉肘子,可是......” 顿了顿,王老五难过的又说道:“马老哥,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一穷二白,兜里面就没几个钢镚,希望你帮我一把,之后我要是有了钱,一定给你补上。” “瞧你说的这话,你和我还有见外的时候吗?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从铺子里弄出点东西给你。” 说着话马老板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小声的在那自言自语着:“希望老天保佑,别被我那婆娘发现,老天保佑......” 等待的时候,王老五坐在村口的老杨树下,目光呆滞的看着手里的狗绳。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听见一阵妇人的怒吼声。 “你这个死鬼,你给我滚回来!敢偷铺子里的东西,老娘跟你拼了!” 王老五听着心里称奇,循声看去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顺着村口的小路,马老板一脸惊慌的从马家铺子的方向跑来,每跑动一步,浑身胖墩墩的皮肉都会抖那么几下,在他的两只手上分别拿着一个大葫芦,脖子上还挂着一叠纸钱,两只胖腿撒脚如飞,可就是跑不快,累得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在马老板身后,离着不远追来的是一个体型偏瘦的中年妇女,个头不高,但是一脸凶煞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气势汹汹的在那又追又骂,如此场景,不用多想王老五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王老五有些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这时马老板喘着粗气来到他身旁,把脖子上的纸钱往王老五的肩膀上一挂,紧接着把两个葫芦也递给了他,嘴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催促道。 “我说老王,你呆个什么劲儿?还不快跑,晚了被我家婆娘追上,到时可就糟了!” 王老五拿着葫芦一脸尴尬的回道:“马老哥,你......你这是干嘛?我怎么能这么走了呢?否则嫂子追来的话你怎么交代?不如让我去和她说说,你们的东西我不白拿,等我有了钱一定还,让我先欠着如何?” “哎呀,我的老五,你难道还不知道我那婆娘的脾气吗?面无三两肉,凶恶似瘟神,刁蛮无理,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你和她讲道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行了,快走,晚了我也帮不了你。”马老板急得一跺脚,推搡着王老五想让他尽快离开。 “可是马老哥......” “没什么可是的,老五,老哥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你要的肉肘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自个儿想办法好了。走,快走!” 在马老板的推搡下,王老五难为情的点了点头,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村口。 “贼老五,臭老五,鬼脸疤,狗抓脸!你给老娘滚回来,把老娘的东西还回来!你算个什么男人?长得五花茄子刀疤脸,不人不鬼的样子,白天出来吓人,晚上出来吓鬼,今儿个居然敢打老娘铺子的注意!你给我回来,我和你没完......” 追上来的妇人眼看王老五脚下带风的逃走,气的在那跳脚大骂,听得王老五羞愧难当,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行了臭婆娘,你少嚷嚷两声,老五他也是手头有些拮据,一时拿不出钱来,我们先赊他一点东西,以后再找他要不就行了?何必又是骂爹又是喊娘的,让大伙听了多难堪?你不要脸我还要......” “什么?老娘没和你算账,你到奚落起老娘来了!”妇人气的老眼圆瞪,一伸手揪住马老板的耳朵,疼得马老板又是龇牙又是咧嘴,她这才继续骂道。 “你个不成器的臭老倌,老娘容易吗?这几年我忙得起早贪黑,就指望着这个铺子赚点老米钱,你倒好,今儿个赊账给这个狐朋狗友,明儿个又送东西给那乌龟王八蛋,你还让我活不活了?今天居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偷起自家的东西往外送!不行,这一回说什么老娘也不能由着你,他王老五不把东西还来,老娘我......我就告到孙主任那,我就不信没人治得了他王老五!” 第三十一章 风波不止 羞愧难当的离开村口之后,王老五灰溜溜的朝家里跑去,一路上他低着个脑袋,脖子上挂着纸钱,手里面拎着两个酒葫芦,再加上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满身的土泥,以及一头一脑的污垢,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一路下来免不了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在背后又是议论又是嘲笑着他。 村里人的冷嘲热讽此刻王老五压根没那个心思去理会,现在他在意的是对马老板的愧疚,一想到对方为了他偷自己家的东西,还要被婆娘收拾一番,心里怎么的都不带劲。还有马老板的婆娘骂的那些难听话,听得他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感觉这辈子都从未像现在这般丢人现眼过。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无疑现在的王老五就是这个样子,看来这件事传扬出去之后,他老王家的脸恐怕都要被他给丢光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王老五把身上的东西一放,顾不上清理一下自己的衣物,直接来到小破院中,拿着铲子在那刨着土坑。 等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后,他颤巍巍的直起了腰板,略微休息了一下,转身回到屋里,从地上拾起来一个破烂的瓦盆。 瓦盆的盆边坑坑洼洼的,就像虫吃狗咬过一般,又破又旧,但就是这么个毫不起眼的破瓦盆,对生前的老骨头来说却如同珍宝一般十分的珍惜,因为这个烂瓦盆便是它的狗盆,平日王老五都会在里面放一些食物,尽管食物都是些粗粮,连点肉渣碎骨都没有,可是老骨头却吃的十分香甜,可以一口气吃个精光,连渣都不剩一点...... 把狗盆拿在手里,王老五心里一阵的难受,久久无法言语。 “唉......老骨头,是我王老五没用,最后除了这个狗盆之外,连你的尸骨都没有留下来,现在我只有把它作为你的遗骸埋葬,希望你不要怪我。”长叹一声,王老五心里面难受地说道。 拿着狗盆来到院中,王老五轻轻的把狗盆放在了挖好的土坑里,随后他捧起了泥土,撒在了坑中。 每当王老五捧起一把泥土,当泥土撒落在土坑里的瓦盆上,他都会带着低沉而惆怅的声音诉说出一段曾经的往事...... “老骨头,你安心的去吧,这些年来你跟着我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希望你去了那边能找个对你好的主人,吃香喝辣,把身体养得胖胖的,再也不会挨饿了......” “老骨头,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不能那么冲动,动不动就咬人,万一闯了祸,谁来替你扛着,今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机灵一点,可不能再任由你的性子了......” “还记不记得那一天,你偷了村南头李老倌家的母鸡吃,气的李老倌拿着锄头来追你,后来闹到了我这里,硬是把家里的老花给抢了去,要知道我这破家,全都就指望着老花下蛋,能给我们打打牙祭,被你这一折腾,不仅害得我没了鸡蛋吃,连蛋壳都没得啃。唉,你倒是逍遥自在去了,一连几天不见踪影,可是却害苦了我,后来你回来,我心情不好骂了你几句,现在想起来,我真不该骂你......” 说到这,王老五神色更加的痛苦了起来。 “还有那一次,我生病在家卧床不起,高烧烧得我昏昏沉沉,水米难粘,你一个劲儿的舔着我的手背,在那陪着我安慰着我,最后要不是你跑出去一阵叫唤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恐怕我这条性命当时就没了。等我好了以后,看你欢天喜地的样子,围着我直摇尾巴,那一刻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高兴吗.....” “老骨头,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了救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该怎么补偿你,我该怎么报答你?老骨头,我的老骨头......” ...... 土坟埋好之后,王老五把手上挂着的狗绳取了下来,放在了坟头上,看着那块骨头形状的狗牌,他又是一阵的长吁短叹。 压了压心头的哀伤,王老五把纸钱撒在了半空中,纸钱散开,好似片片雪花一般飘落而下,落在了老骨头的坟头,也落在了四周。 随着一道微弱的火光,王老五把堆在坟前的纸钱点燃,火光一起,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腾,借着微风飘向了远处...... 拿起葫芦,王老五拔开壶嘴,烈酒顺着葫芦嘴流淌在了老骨头的坟前,之后他猛地灌了几大口,无力的坐倒在地,双眼空洞的看着那堆不高的土坟,表情呆滞而凝固。 也不知坐了多长时间,王老五一面喝着酒葫芦里的烈酒,一面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想到快乐的事情,他会傻傻的笑上那么一两声;回忆起感动的事情,他会揉揉自己的鼻子;想起痛苦的往事,他会皱皱眉头;记起艰难的日子,他会轻叹那么几声...... 苦水绵绵秋霜寂,红叶凄凄葬花泥;借酒不过化心愁,散作尘中沙一粒。 葫芦里装着的烈酒分量可不轻,起码有着十斤左右,王老五还没喝完三分之一,就感到脑袋一阵的发沉,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喝急酒容易上头,更何况王老五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东西,再加上连续的苦战,即便他的酒量惊人,此刻也有些顶不住酒劲。 就在王老五感动有些头晕目眩的时候,忽然从院外传来了几人吵吵嚷嚷的声音,话声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孙主任,这件事怎么的你也要给我做主,他王老五算什么个东西?竟敢怂恿我家那个死鬼,偷自己家的东西来贴补他,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这件事我如果不讨回一个公道,岂不是寒了我们所有村民的心吗?” “你放心马家那口子,有我孙主任在,他王老五还翻不了天!其他人怕他,可我孙主任不怕,作为村里的主任,于公于私我都要严加处理,绝不姑息这种败类!你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我说孙主任,马家那口子,你们两个先别忙着发火,凡事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去对待?老五白拿东西是不对,但是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他的为人?就是他再穷再苦,也绝对不会干出损人利己的事情来。” “行了宋书记,全村人就你向着王老五,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有错在先,就别怪我孙主任不讲情面,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否则我连你的面子也不卖!” “孙主任,你听我说......” “好了宋书记,你就听孙主任的一句劝,这个王老五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院外走来的正是马老板的婆娘和孙主任以及宋书记三人,等着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嚷着进了王老五的院门,孙主任刚要火冒三丈的大声嚷嚷时,却被突然冲到面前的王老五给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王老五蓬头垢面不说,光是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看着就够吓人的,还有那对发红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在那怒视着,吓得孙主任腿脚一软,好悬没当场瘫软在地,就连马老板的婆娘也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妈呀!”躲在了宋书记的背后。 “王......王老五,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我,我可是村里的主任,村里所有的事情我都要权利来管,你也不例外!”孙主任大着胆子质问了一声。 “对!王老五,你这个臭蛮子,你把眼睛睁大了看清楚,这可是孙主任,我们的父母官,可不许你在这里放肆!”躲在宋书记身后的马家那口子也偷着叫嚷了一声,接着又把脑袋给缩了回去。 王老五攥紧双拳恶狠狠的看着孙主任,看上去虽然凶神恶煞的十分吓人,不过他却没有吭声,就是那么定定的瞪着眼珠子站着。 一见王老五没有什么反应,孙主任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悄悄朝后退了那么两步,随后脸色一沉语气不善的说道。 “好你个王老五,我让你进山去捕杀鬣猫,你倒好,借着我的意思竟然想要去偷猎!好在老天有眼,让你的奸计没有得逞,你这才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回来后非但不知悔改,还怂恿马老板偷自己家的东西来贴补你,你说,你还算是个人吗?” 有了孙主任开头,躲在宋书记身后的马家那口子气焰也嚣张了起来,她挺着胸脯站了出来,随后用手一指王老五,嗓音尖细的骂道:“王老五,亏宋书记还那么信任你,你却净干些损人利己的缺德事,你对得起他吗?看你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当初我们村里的人怎么就瞎了眼,居然同意你来此生活?照我说,像你这种野蛮无礼的家伙,应该趁早滚出我们村子才对!” 马家那口子这一掺和,孙主任的态度也更加强硬了起来,她赞同的说道:“不错,这种人就应该严惩,绝对不能留在村子里。这还不算完,看他这无赖的样,分明之前的事情都是他编造的谎言,什么鬣猫作祟,什么进山除害,都是他故意用来欺骗我们的!这件事我们必须严肃处理,把他交给镇里派出所的同志,让他们以破坏文物和招摇撞骗的罪名审问他,判他几年牢,好好接受国家的改造才行,免得将来还会害人!” 一听这话,宋书记可有些站不住了,他急忙出来劝阻道:“好了好了,事情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孙主任你就少说两句,还有马家那口子,你是生怕事情闹不大吗?还不闭上你的嘴,否则我可是不会答应的。” 宋书记这一开口,马家那口子倒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可是孙主任却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接着叫嚣道:“宋书记,我是尊重你才不想驳你的面子,但是事情可要分个好坏,你说说看,王老五做了这么多的坏事,难道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就不应该管管这件事吗?”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通情达理呢?是,我们作为人民的公仆,是该替老百姓做事,但是在处理之前应该把事情先要了解清楚,盲目做结论的话,那可是会犯错误的。”宋书记好言相劝着。 “我会犯什么错误?我说的事情哪一样不是有根有据的?王老五怂恿马老板的事,人证物证俱全,土司府的文物也是被他破坏的,这一点你也可以作证,还有他平日里纵容他的什么恶狗,村里多少人都遭了罪,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至于什么鬣猫的事情......” 不等孙主任把话说完,一直站着不动的王老五突然把放在一旁的那把猎刀拿在了手中,之后用力的朝下一劈。 “咔擦”一声,堆放在空地上的木柴被劈成两半,吓得场中的三人脸色当场大变,特别是马家那口子,被毫无征兆劈下的这一刀吓得一个屁墩直接坐倒在地,捂着胸口,脸色白得跟张蜡纸相仿。 第三十二章 刁难不断 王老五出人意料的举动吓坏了在场的三人,宋书记还能沉得住气,除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颤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惊慌。孙书记和马家那口子被吓得最惨,特别是马家那口子,直接坐倒在地,看她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差双眼一翻白被吓昏过去。 “老五,老五!千万使不得,你还不赶紧把刀给我放下!否则就是我也帮不了你。”稍微缓和了一下惊慌的情绪后,宋书记大声的制止道。 见一向和蔼可亲的宋书记此刻是真发了火,王老五气呼呼的把握紧猎刀的手一松,“哐嘡”一声,猎刀掉落在了地上。 猎刀一落地,在场的三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时被吓坏了的孙主任顿时火往上冲,作为村公所的主任,向来都是外人对她陪着笑脸,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的窝囊气。 孙主任气冲冲的就想上前找王老五理论一番,可是刻薄的话还未出口,王老五狠狠瞪了她一眼,凶恶的样子吓得她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宋主任关心的把马家那口子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对方一脸惊愕的表情,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宋主任微微一摇头,很是不悦的对王老五说道:“老五,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到现在还改不了你这身火爆子的脾气?这又不是旧社会,你拿刀出来吓唬谁呢?” 王老五没有吭声,但是目光中依旧充满了浓浓的怒色,宋书记为难的一皱眉,尽量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 “老五,自从压在我们身上的三座大山被推翻之后,我们的日子比起以前来何止是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生活在新中国,受党的的关爱和照顾,穷苦的人民真正翻身做了主人,这是多么好的一个社会,多么充满希望的国家,我们身为其中的一份子,难道不应该维护和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副活脱要吃人的凶煞模样,难道你还想变成过去的你,变成一个愤世骇俗、不讲道理的野蛮人吗?” 见王老五的脑袋渐渐低了下去,眼中的怒火也消退了一些,宋书记又劝道:“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不管如何,即便我们有做错的地方,你也不应该如此的冲动和无礼。这样吧,刚才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是对是错,是该教育还是该批评,之后我们再做决定,现在你可以把你的苦衷说出来了,也好让我这个当书记的给你评评理如何?” 此话一出,孙主任明显有些不愿意,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宋主任给拦了下来,她只好憋着气在那站着,脸色很不好看。 为了进一步打动王老五,宋书记走上前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五,你是个苦命人,也是个很孝顺的人,我知道来这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当一个本分的农民,而是希望留在这里陪着你死去的亲人们,尽一点身前没有尽到的孝顺,否则就凭你这身丰富的经验,早就可以另谋高职,何必屈在这么个落后的村子呢?好了,你先把你进山后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你放心,有我在这,我会替你做主的。” 一番话彻底熄灭了王老五心中的怒火,就见他先是松开攥紧的双拳,紧接着以手掩面放声痛哭了起来。 如此意想不到的举动,看得宋书记三人当场惊诧不已,三人不约而同地互视了一眼,不明白王老五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三人一个也没出声打扰,尽量让王老五把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好一会儿,当哭声渐止之后,王老五擦了擦泪水,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难堪的一摇头,有些羞愧的说道:“唉,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什么风浪没有遇到过,以往流血流汗都不曾流泪,没想到从昨天到今天却哭了好几回,说出来都丢人。” “老五,你这话说的不对,常言说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作为男人,有时候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不会流下眼泪,那是因为崇高的理想带给了人们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但是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应如此,真正的男人不是不会伤心,也不是不会流泪,只是他针对的人和事不同,只有那些心地善良,为人忠义之士才会表达出他们至情至善的一面来。” 王老五点了点头说道:“宋书记,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这件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土司府关于鬣猫的事我没有骗你们,进山后我也真的只是去猎杀那些害人的畜生,为此,我的老骨头,它,它为了救我也牺牲了......我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进村的时候遇到了马老哥,他是同情我,才会想着办法帮我,可是她,她却......”王老五用手一指马家那口子,吓得对方一吐舌,身子不由自主倒退出了几步去。 “宋书记,我容易嘛我?你不知道,这一次进山是多么的危险,差点连我自己的命都丢在了里面,我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想洗脱我的罪名,这才义无反顾的进山,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好处?老骨头死了,我也弄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还要被所有人嘲讽挖苦,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到最后,王老五几乎是用吼叫的声音在宣泄着内心的痛苦。 他的话才一停顿,早就不耐烦的孙主任趁机说道:“王老五,你的花花肠子最多,你说你进山是为了猎杀鬣猫才遇到了危险,证据呢?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你随口说出的话的。” “证据?哼哼,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要证据是吧,那好,你看这是什么东西?”王老五冷哼一声,把用粗布包裹着的那对毒牙直接丢到了孙主任的身前。 “这......这是什么东西?”孙主任看着被王老五丢在地上的东西,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就是你要的证据,不过孙主任我可有话在先,待会儿你看的时候你可要小心点,否则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管。再说一句,我的老骨头就是死在了这个东西的手上。”说完,王老五把手一抱,冷漠的看着对方。 孙主任有些迟疑不定,想要伸手,却又害怕被粗布包裹着的东西,正在犹豫的时候,宋书记主动弯下腰,把包着的毒牙拿在了手中。 “宋书记小心!”王老五一见急忙提醒道。 “呵呵,没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说着话,宋书记一手捧着包裹在一起的粗布,另一只手伸出了两根手指,轻巧的夹住粗布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 “嘶......这,这是毒蛇的毒牙,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对毒牙呢?”看着手中那对几乎有巴掌长的毒牙,宋书记吃惊的说道,就连一旁的孙主任和马家那口子也看得心里发虚,凉气倒吸。 “实话告诉你们,出现在土司府的那几只鬣猫绝非平常的野兽,就是它们故意留下线索,引我进入陷阱的。昨天在进山之前,马老哥曾好意提醒我,说山里这段时日有些不太平,可是当时我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后来进了山,老骨头也曾警视过我,可我还是一意孤行,这才一步步落入鬣猫的陷阱......”王老五怀着沉痛的心情,把如何遇见丧命钟以及如何厮杀,最后老骨头又是如何英勇牺牲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孙主任和马家那口子几乎都听呆了,一个个张着大嘴神色僵硬,要不是有着那对森白的毒牙作为不争的证据,她们还以为是在听天方夜谭呢。 宋书记皱着眉头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看他严肃惊讶的表情,似乎也被王老五的话给惊到了。 好不容易平缓了一下心情后,宋书记这才说道:“想不到在我们这片哀牢山中还真有如此可怕凶猛的眼镜王蛇,以往村民的家里也曾发现过这种毒蟒,只不过从体型上来说却远远不及这条恐怖。唉,可惜了老骨头,这么忠实英勇的一条狗,却死在了这个畜生的毒牙之下。” 说完宋书记惋惜的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院中那堆新挖的土坟。 这时有些回过神来的孙主任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王老五,如果你说的句句属实,那么你非但不是个满嘴谎话的狂徒,反而还是个为民除害的英雄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老五声音发冷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现在你有了证据可以证明你说的话,但是你刚才说你杀死那条丧命钟的时间是在昨儿个傍晚,那之后的事情呢?你总不能因为失去了老骨头而一晚上都待在山里面吧?” 不等王老五回答,孙主任口齿伶俐的接着又问道:“还有,既然丧命钟是被你杀死的,那它的尸体应该还在原地,可你为什么不带回来证明给我们看呢?最后一点,你说是那几只鬣猫布下陷阱专门用来对付你的,这么看来,那几只鬣猫一定非常的狡猾,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你的,那么之后它们出现了没有?你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面对孙主任百般刁难的质问,王老五冷冷的回道:“孙主任,接下来的事情可远比什么丧命钟更可怕,我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才没说的,既然你想知道,那好,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过有一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被吓破了胆。” “哼,你这是在吓唬我咯?告诉你王老五,我虽然是女人,但是胆子一点也不比你们这些男人差,否则我也不可能当村里的主任。有本事的话,你说出来吓吓我试试?”嘴不饶人的孙主任用着强硬的口吻说道,不过眼中却已经闪现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此前还不打算把有些骇人之事说出来的王老五,此刻一见孙主任那副可恶的嘴脸,一气之下也就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记得当时我本应该给几乎断了气的丧命钟补上一刀,这样的话老骨头也不用死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从丧命钟的腹中流出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才让我一时分神,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什么东西?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孙主任略显惊慌的回道。 “哼哼,什么东西?那可都是吓死人的东西......”接着王老五不仅把他从丧命钟腹中流出的东西说了出来,还把他之后的经历也如实的说了个遍,吓得孙主任汗毛倒竖,瞳孔放大,要不是为了赌一口气强撑着站在那,恐怕早就发出了尖叫声来。 孙主任还勉强能够支撑下来,不过一旁马家那口子却吓得背过了气去,别看这个妇人平日里凶巴巴的一副凶悍样,胆子却小的要命,之前当她听了有关于丧命钟的事情后,脸嘴已经发了白,此时还没等王老五把话说完,就见她双眼一翻白,嗝了一声便背过了气去,急得宋书记又是掐人中又是扇着风,这才慢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那家那口子就急忙捂着耳朵在那认错道:“王老五,求你别再说了,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那什么老酒纸钱的就当我送给你好了,我铺子上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改日我们再聊。” 说完话,马家婆娘撒鸭子般的跑出了王老五的小破院,看她那副惊慌无比的样子,想来接下来的这几天,每晚肯定都要发梦魇,非吓个半死不活不可。 第三十三章 冰释前嫌 别看王老五外表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但是他的脑子却不笨,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他故意把遇到的惊险绘声绘色的讲述出来,无非是想吓唬一下冤枉他的孙主任和马家婆娘。 此刻见马家那口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而孙主任也是嘴脸发青脸色发白的傻站在原地,王老五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有关于老骨头尸变的事情他并没有说,由于此事太过诡异和骇人,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牙乱说的话,非被一直想找茬的孙主任挑了刺头不可,毕竟如此骇人耸听的事情,除非是亲眼看到,否则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相信的。 直到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全部说了一遍,王老五这才看着孙主任问道:“孙主任,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只留下两颗毒牙作为证据,而不是把整条毒蟒都带回来了吧?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那好办,你随我一起进山,我带你去爬址山遇到丧命钟的地方瞧瞧,再不相信的话,那也行,我们去老洼箐的那座普月寺看看,我相信普月寺后面普月潭的那处地下洞穴中还留有大量的线索,应该可以洗脱我的罪名,这些我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你孙大主任有没有这个胆量?” “你......”闻听孙主任气的用手一指王老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脸色难看的瞪着他。 “我什么我?这些都是你要求我做的,要不是当初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会冒着风险进山吗?我的老骨头会死吗?我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吗?孙主任,你身为我们的父母官,国家的干部,人民的公仆,一个共产党员,不想着如何帮村里的人办实事也就算了,你成天围着我屁股后面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王老五就是个如此讨嫌之人,非要被你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吗?” 情绪激动的王老五毫不顾及孙主任的脸面接着大声的说道:“我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其他的什么委屈和冤枉我都能忍,但是有一样,那就是不能容忍有人恶意说老骨头的坏话!你知不知道,老骨头为了救我,白白死在了丧命钟的毒牙之下,你说这笔账你该怎么还?你还我的老骨头来!” 一顿奚落,把个孙主任说得浑身颤抖,咬着嘴唇没有出声,也就小半会儿工夫,眼泪吧嗒吧嗒顺着孙主任的脸颊流了下来,看她那副伤心的样子,似乎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和指责。 宋主任见势连忙从旁劝道:“好了好了,老五你就少说几句,人家孙主任好歹也是个女人,你怎么能如此责怪她呢?就算她这一回的工作有些失误,但出发点也是为了我们的村子,你不能一味的横加指责。” 王老五也没有想到一向强势的孙主任竟然会被自己给说哭了,看着对方一个劲儿抹泪的样子,他心里也有一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老骨头的牺牲,他冷哼了一声说道。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做错事情都能一哭了事的话,那我宁愿大哭一场,把我的老骨头换回来。唉......还记得昨天进山的时候,我答应给老骨头弄锅肉肘子给它吃,没想到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它就已经......算了,不提了,是我对不起老骨头,我亏欠它的,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我一定补上。”说完王老五失落的摇了摇头,神色十分的痛苦。 就在这时,孙主任猛地一抹脸上的眼泪,嗓音奇大的喊道:“不就是一条捡来的野狗吗?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同情的!王老五,你别以为今天你占了理就能对我大加指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村子!你受点委屈怎么了?好歹你还能活着回来,可是我呢?我一心为了村子却被你挖苦得一文不值,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们没完!”说着话,孙主任流着眼泪跑了出去。 宋书记眉头一皱,满脸不悦的对王老五说道:“诶,你这人啊,让我说你些什么好呢?有话你就不能好好讲吗?非要闹到这一步,现在你满意了吧?真是个蛮子!” 说完宋书记追着也跑了出去,只留下王老五一人有些发傻的站在原地,心里又气又闷,难受到了极点。 一通闹腾,王老五的酒也醒了,此刻等他消了消火气,重新来到了老骨头的土坟前,无声的坐了下来,静静地陪在那...... 挨近傍晚的时候,王老五感到肚腹饥饿难耐,正打算弄点什么东西果腹,忽然一股香喷喷的肉香传了过来,他提鼻闻了闻,不由得口水直流,肚子里一个劲儿的咕咕直叫。 王老五咽了一口吐沫暗自寻思道:“这是哪家在炖肘子?好香的味道啊!如果能要点来就好了,也算是完成了我对老骨头的承诺。” 正在想着,孙主任冰冷的话从他身后响起,冷不丁的吓了他一跳。 “王老五,你不是说你答应过老骨头,要弄锅肉肘子给它吃吗?喏,现在我把肘子送来了,也算是我对它的一点补偿。” 王老五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孙主任抬着一口铁锅站在他身后,铁锅里装满了香气扑鼻的肘子,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心里不爽的王老五本想挖苦两句,却发现对方红肿着双眼,虽然样子还是那么的讨厌,但是看上去又有些可怜。 “谢谢孙大主任,你的好意我不敢领,免得事后又被你说三道四,你还是把你的肉肘子抬回去好了,我的老骨头命贱,无福消受。”王老五直接拒绝道。 “你这人......”被拒绝的孙主任气得一跺脚,端着铁锅就想离开,不过也就走出去了两步,她回头看了看王老五低苦的样子,转身又走了回来。 “王老五,我知道白天的事情我做的是有些过分,也知道土司府的事情是冤枉了你,但是我作为村里的主任,很多事情都要从全村人的角度出发,你说你都差不多快四十岁的人了,好好的当个农民不就得了,非要弄出些事情来,村里人早就对你有些不满,我这个做主任的自然也要多注意你,防止你的行为危害到大家。而你呢?脾气又犟又倔,随着性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才让我对你有所偏见,也因此在工作中难免带了个人的情绪......” 孙主任端着铁锅在那絮絮叨叨的不停说着,看那样似乎要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时间一长,孙主任的话听得王老五的耳朵都要生出了老茧,于是他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不耐烦地直接打断道:“我说孙主任,你端着个铁锅站在那不累吗?就算你不累,锅里的肘子要是凉了,待会儿我不是还要重新加热一番。” 孙主任听后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喜,把手中的铁锅放到了地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王老五,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孙主任,随后他才说道:“其实白天的事我也有错,就像宋书记说的那样,我这人太过粗鲁,不晓得变通,明明是对的事情,可是到了我的嘴里却会让人产生误会。这一次该道歉的不只是你,我也应该对你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了。” 王老五之所以会主动的认错,其实说白了他也不是个什么不讲道理的浑人,只是性格有些冲动,容易动怒而已。白天的时候,由于火气上头,再加上急酒上头,说话做事难免有些过分,不过经过一下午的时间,酒气散去后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还是自己的原因多一些,要不是他的固执和鲁莽,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僵。 此刻他见以往高高在上的孙主任都肯放下架子来找他赔礼道歉,他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农民又有什么放不下自己的脸面呢?如果这样他都斤斤计较的话,他也就不是王老五了。 一听王老五肯主动认错,孙主任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她忙着说道:“老五同志,你没有错,错在我盲目自大,没有真正的去调查了解就盲目凭自己的主观印象乱下决定,错在我,不在你,特别是我身为一名共产党员,又是村里的干部,忘记了毛主席教导过我们的话,没有遵循实事求是的原则......” 孙主任不愧是一个能说会道的村主任,只要话匣子一开,不说到尽兴怎么都不会消停,以前王老五也曾领教过对方的本事,不过那时他总能找些借口借故离开,可是现在不同,在自个儿的家里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王老五心里一阵的苦笑,低着头在那琢磨着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正好孙主任说得口干舌燥,脖子眼有些冒烟,一边说话一边干咳了几声。 抓住机会的王老五借故倒水,一溜烟跑到了屋内,耳根子这才清净了不少。等他把装满了井水的大碗递给孙主任后,借着对方喝水的机会说道:“孙主任,这件事我们就此打住,不要再提了,从今儿个开始,我安分的当个农民,再也不给你添乱了,你说这样行不行?” 喝了水的孙主任把碗放下,赞赏的看了一眼王老五,口里却说道:“这不行,事情还没结束,我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悠闲的在家务农。” 王老五听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暗道:“我的乖乖,都说孙主任是个母夜叉、孙刺头,一旦被她缠上,这辈子都别想好过,难不成她还不肯罢休吗?” “那个,孙主任,算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和你再斗了,错我也认了,礼我也赔了,你就放过我一次好吗......” 王老五的话还未说完,孙主任咯咯地笑了起来,看的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又是再玩什么花样。 笑了一会儿,孙主任止住了笑声后这才说道:“老五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说起来你的事情是因为我工作上的失误造成的,为了弥补我的错误,你守夜人的这份工作我应该还给你。既然你还是土司府的守夜人,你说你还能老实的在家务农吗?” 王老五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激动的一把抓住孙主任的手大声的问道:“真的吗?孙主任你没有骗我吧?我真的还能再当土司府的守夜人?” “你......你先放手......”被王老五抓紧双手的孙主任脸色腾地一红,不好意思的在那说道。 “呃,对不起,我没注意,实在是不好意思......”反应过来的王老五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脸上一阵的难堪。 一时间院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最后还是孙主任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局面。 “老五同志,这几天你先在家里休息,等身体恢复之后就到土司府上班,工资照旧,只是你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能再毁坏里面的文物,知道了吗?” “知道了,这一回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好的,否则你就重重罚我好了。对了,那几只鬣猫的事还没有解决,你看我是不是......”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明天就会找宋主任去商量,看看能不能向镇里反映一下,让他们组织一支捕猎的队伍,进山去消灭这些害人的东西,顺便也去探探普月潭的那个地洞,如果真的危险的话,我必须填平了它,免得闹出什么灾祸。” 顿了顿孙主任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说你看见丧命钟的肚子里有好多......好多死人的残肢断体,这件事情看来十分的严重,这回我来找你,除了向你认错之外,还打算再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也好向镇里的有关部门汇报一下......” 不等孙主任把话说完,王老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他回道:“孙主任,说起来这件事是我不好,白天那会儿,我喝酒上头,说话没个把门的,其实我说丧命钟肚子里有什么死人的残骸,那都是为了吓唬你故意瞎编的,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不是王老五不想把实情道出,而是那件事情实在是过于的诡异,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打算先隐瞒下去。 “你这人啊......算了,以后说话做事可要严谨一些,不能信口开河,想什么说什么,这件事你记个醒,今后可不能再犯了。好了,这锅肉粥子你也要多吃一点,尽快养好身体,早日上班,我先走了。”说完孙主任便走了。 王老五目送着对方离去,心里一阵的感慨,经过这件事情,他发现自己以前是错怪了孙主任,别看这个女人平时总是板着个脸,做事死板不通情理,实际上却是个面冷心热、知错能改的大好人。 “唉,就像古老爹说的一样,人呐,总有看不到的一面,今日我才真正体会到了。”说话的时候,王老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想到刚才他抓住对方的情形,心里一阵的跳动不安。 第三十四章 凶兆 之后的几天,每到快傍晚的时候,孙主任总会来王老五家里窜一下门,说是来给老骨头烧点纸钱,但是每一次来都会带不少东西,什么水果、烟丝、包谷酒等等,弄得王老五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出于礼貌,王老五也不能总是让孙主任空手而归,可问题是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想留对方吃顿饭吧,一来家里除了有点粗粮之外,就有点咸菜,二来,孙主任来的时间不长,也就聊上那么两句便匆匆离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一样,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过每次临走的时候,孙主任都会关心的说一句,让他尽快把身体养好了,之后偷看一眼便像个大姑娘似的,脸上带着一丝羞红快速离开,搞得王老五有些哭笑不得。 几天下来,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也不算长,但是说的话却不少,通过孙主任的介绍,王老五大致了解了一些有关于对方的事情。 说起来孙主任的身世也蛮可怜的,而且她和王老五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的父母都是死在了土司府这帮土匪的手中。 孙主任之所以会对土司府这处文物保护地如此的上心,其实她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段屈辱和悲惨的历史一直保留下去,以此来告诫和警示后人,让后人知道如今的生活来的是多么的不容易,应该学会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对国家多做点贡献,只有国家强大了,老百姓才不至于重蹈覆辙,再回到那万恶的旧社会,过着水深火热,好似噩梦一般的日子。 这一日,离着傍晚还有一段时间,王老五悠闲的坐在小院里抽着水烟筒,每抽一口,水烟筒中都会发出“咕噜噜”的水响声,之后一阵白色的烟雾会顺着烟筒嘴慢慢飘起。 烟丝是孙书记送的,味道浓厚而香醇,王老五抽着很是过瘾,不像他原来抽的那些烟丝,又苦又辣不说,还十分的呛喉。 看着烟筒上的烟丝渐渐烧完,王老五满意的放下了烟筒,喝口水后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山歌。 山那边的妹子哟!你猜我家几口人?家里的牛羊有多少?地里的庄稼有多高...... 山这边的哥哥哟!你家兄弟有三个,家里的牛羊满山跑,地里的庄稼齐腰高...... ...... 王老五嘴里哼着的小曲,乃是当地花腰傣特有的一种名为喊马的歌曲,说白了也就是山歌,而且还是那种情人之间对唱的山歌。 年轻的时候王老五十分喜欢唱山歌,每次进山打猎,没事干他总会唱上那么两嗓子,打发枯燥的时间。特别是在热闹的广场上,傣家的小伙和姑娘各站一边,双方对唱交流,寻觅爱慕的对象时,王老五唱的更是卖力,尽管他不是傣家人,但是唱出来的山歌情歌却一点也不输于那些傣家小伙,要不是后来家逢突变,凭他的歌喉早就娶回一位美丽温柔的傣家姑娘了。 正唱到欢快的时候,院外孙主任迈步走了进来,一听王老五的歌声,脸色一红,有些不悦的问道。 “老五,大白天的瞎唱个什么劲?你就不怕被人听去了,说你思想不健康,一天到晚尽打姑娘家的注意吗?” “呃,是孙主任啊,嘿嘿,你看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唱首歌打发一下时间嘛。而且我唱山歌也没犯法,这种歌曲是傣家人经常唱的,怎么会不健康呢?”一见孙主任来了,王老五连忙站了起来,在那笑着解释道。 “就你嘴贫,我可不管,除非是村里举办什么活动,否则平时不准这么乱唱。”孙主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 王老五可不敢顶嘴,他知道这时候要是和对方理论起来,最后理亏的那人非他莫属。 “对了孙主任,今儿个天还早你怎么就来了?”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今天的工作比较顺利,所以就提早下班了。行了,你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接一下东西,没看到我又提又拿的,累成这样你也没个眼力劲。”孙主任没好气的催促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赶忙上前接过了对方手中的东西,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发傻。这一次孙主任拿来的东西还真不少,有做饭用的铁锅,还有一些青菜、豆腐、豆芽等小菜,除了这些,还有一根崭新的水烟筒。 其他的东西王老五并不怎么在意,唯独对那根水烟筒十分的喜爱。这根水烟筒是用上好的老竹做成的,而且还是取自老竹的根部,形状饱满而匀称,烟筒结实耐用,在烟筒上还雕了一副春竹报晓的图画,十分的精美喜人。 王老五把水烟筒拿在手里,情不自禁的把玩了起来,看得一旁的孙主任脸上挂笑,也挺高兴的。 “老五,这几天我发现你的那根水烟筒已经不行了,正好今天赶街,我看这根还不错,便帮你买了。还有你家里的那口破锅也不行了,索性帮你都换了......” 似乎还沉浸在水烟筒的欢喜中,等着孙主任把话说完,王老五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气的孙主任一跺脚,大声的问道:“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 “啊?听到了,听到了!你说多少钱,等我发了工资,我一定还给你。”还在神游的王老五随口回道。 “你......算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去,一边抽你的老烟去,今天我来做饭,省的你一天到晚连顿热乎饭都吃不到嘴里。”说完孙主任把王老五手中的东西又接了过来,扭头朝灶房走去,不过在背过身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孙主任不愧是一位手脚勤快的家庭妇女,还没等王老五喜滋滋的抽完一筒水烟,那边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做好了。不大的小桌上摆着四五个精致的小菜,什么炒鸡杂,凉拌黄瓜折耳根,干煸洋芋丝,蒜泥青菜,酒喷花生,还有一大锅豆腐圆子汤,看得王老五两眼发直,一个劲儿的坐在桌边咽口水。 孙主任笑了笑,拿出两只大碗,往里面倒了满满两碗酒,接着把其中一碗递给了王老五,自己则抬起了一碗。 端着手里的酒碗,王老五奇怪的问道:“这个,孙主任,莫非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看你又是送东西给我又是做了这么多好吃的饭菜,可是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咯咯,你这人就是个呆子,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实话告诉你吧,今天我是专程向你来贺喜的。”孙主任笑着回道。 “喜事?不知喜从何来呢?”王老五有些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的问道。 “死脑筋,还能有什么喜事?不是前几日我就说过了吗?等你身体好一些,就能回到土司府去上班。这不,见你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决定让你明天就去上班,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呢?”孙主任回道。 王老五一拍脑袋高兴的说道:“对,对,我真是个豆腐脑袋,怎么连这件事都忘了呢?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孙主任,我谢谢你,这份情我王老五一定记在心里,我们,我们干!”说完,王老五举起酒碗,几口便喝了个精光。 孙主任也一抬酒碗,没几口同样把碗里的水酒喝了个干干净净,看得王老五暗自一咋舌,不由得挑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想不到孙主任的酒量这么好,真是个女中豪杰!来,我们再喝!” “喝就喝,只要你老五能够喝得下去,我就能奉陪到底!”孙主任豪迈的说了一句后,抬起酒碗,和王老五同时又喝下了第二碗酒。 刚要倒第三碗酒的时候,王老五急忙伸手拦道:“孙主任,知道你酒量好,可是喝酒也不是这么个喝法,我们边吃边喝如何?” “怎么,你是怕我喝醉了吗?咯咯,老五我告诉你,我有一半是傣家人的血统,小时候给我爹打酒的时候,多出来的酒水都被我偷着喝光了,只不过后来我爹和我娘被土司府的人......”也许是回忆起了伤心事,孙主任眼睛一红,目光中露出来悲哀之色。 王老五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他拿过酒葫芦,把空碗又倒满了香浓的包谷酒,随后递在对方的手中说道:“有道是女人三分酒量,七分酒胆,会喝酒的女人更是如此。孙主任酒量惊人,这都要感谢你的父母,来,让我敬你一碗,也敬一敬你的父母,谢谢他们给我们村子带来了这么好的一位主任,干!” “谢谢你老五,我们干!”孙主任听得眼中泪花涟涟,抬手喝干了碗中的水酒。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王老五和孙主任这两个往日的冤家今天却能高兴的围在一个桌子上又吃又喝,又说又笑,如果是放在几日前,二人恐怕是想都不敢想会相处的如此融洽和开心。 酒逢知己千杯少,王老五和孙主任越喝越高兴,喝到后来,王老五都感到自己的舌头有些大了,说话也不怎么利索。而孙主任则满脸酒红,脑袋也有些发飘。 “孙主任,说实话吧,以前我对你的印象真的不好,做事没有人情味,刁钻泼辣,每次见到你我就能躲便躲,生怕被你逮着又是一通没由来的训斥。”喝到兴头上,王老五也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咯咯咯,你还说我?你看你这么大的一个男人,竟然怕了我一个女人,每次我见到你抱头鼠窜的样子,心里就火大,我又不是母老虎,至于这么怕我吗?哼,连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怪我给你脸色看。”孙主任咯咯的笑道。 “嘿嘿,也是,孙主任......” 王老五刚想讲什么,孙主任出声插道:“你也别一口一个孙主任叫我了,我也就三十挂零的而已,成天被你叫得人都老了,这样吧,今后你就叫我桂芳好了,这个名字当初也只有我爹娘才这么叫我。”孙主任红扑扑的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小声的说道。 “这,这有些不合适吧?孙主任......” “怎么还叫我孙主任,叫我桂芳!”借着酒劲,孙桂芳不高兴的说道。 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孙桂芳脸色更加的娇红了起来,她神色有些慌乱的说道:“那个,老五,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话孙桂芳起身就要出门,王老五跟着也站了起来说道:“孙主任,不,桂芳,天都这么黑了,不如我送你好了,免得你一个女人家赶夜路,我有些不放心。” 一听王老五叫了自己一声“桂芳”,孙桂芳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是村里的主任,难道有谁敢为非作歹不成?而且我们村里的人各个都淳朴善良,不会出什么事的。好了,你也别太晚睡觉,明天一早我们在土司府见,到时我还有惊喜送给你。” 说完话,孙桂芳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很快身形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孙桂芳走后,王老五独自一人待在屋里自斟自饮,直到酒足饭饱,他才来到院中,乘着凉抽了几筒水烟,到了夜深的时候他才回屋睡觉。 前半夜王老五睡得十分的香甜,就是连个梦都没做,但是到了下半夜,突然天空中打过一道闪雷,刺眼的白光把整个夜空都给照亮,可怕的雷鸣嘶吼着大地,这才把还在熟睡中的王老五给闹醒了。 王老五的睡眠一向很好,他也就揉了揉眼睛,随后一个翻身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入睡后的王老五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面他感觉自己来到了那处黑暗的地洞中,看着四外黑漆漆的一片,王老五一阵的心悸。 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一边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响动,可是在这条崎岖的地洞里,四外死一般的沉寂,静的除了王老五自己的喘息和心跳声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沙沙沙”的响动,王老五转头那么一看,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的闇雪蚁好似洪水般向他涌来,吓得他拔腿就逃,可是没等他跑出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型的眼镜王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双眼残暴的看着他。 眼瞅着丧命钟张开毒牙向他扑来,王老五吓得一闭眼......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屋内,屋子里十分的昏暗,但是大致还能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一张木桌,几把木凳,还有一个用来摆放杂物的木架......陈设十分简单,但是看上去却很是眼熟。 “这......这不是土司府的值班室吗?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正在嘀咕着的王老五忽然听见屋外的玻璃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黏在玻璃上,滑动时发出的响动。 王老五不明白的转过身去,来到窗旁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为了确定一下,他还特意凑近玻璃看了出去,可是外面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但是王老五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到过。就在他想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一张面无血色的大脸贴在了玻璃上,血戾暴突的双眼,凌乱的散发,一条长长的舌头舔舐着窗外的玻璃,发出了令人惊悚恶心的声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王老五惊叫一声,然而等他看清楚了那张死人脸的轮廓后,整个人都惊呆在了原地,因为那张死人脸不是别人的,正是孙主任孙桂芳的脸。 就在这时,窗外的孙桂芳把头猛地撞向窗户,“哗啦”一下,玻璃被撞得粉碎,而孙桂芳的那张鬼脸也冲到了王老五的脸庞前,不等王老五做出反应,那条长长的舌头朝他的眼珠插了过来...... 第三十五章 噩耗 “啊......”王老五被吓得惨叫一声,从噩梦中直接惊醒了过来,整个人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乱成了一团,从身上流出的冷汗把床单都给浸湿了。 一连喘了好几口粗气,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一点血色,王老五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有余悸的暗自嘟囔道;“这怎么回事?无端端的又做了一个噩梦,如果只是梦到了闇雪蚁和丧命钟这些可怕的猛兽也就罢了,可是为何又会梦到孙主任,不,是孙桂芳那副可怕的模样呢?而且这一回梦境更为的真实,难道是什么凶兆不成?” 说话间,王老五又想起来梦中孙桂芳那张白的吓人的脸,以及那条长长吐出的舌头,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好一会儿,等着王老五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他就觉得口干舌燥,脖子眼都快冒烟了。显然昨晚酒喝了不少,再加上受了惊吓流了那么多的汗,体内的水分流失过多,这才感到干渴难耐。 下床之后,王老五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对准壶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直到喝了个水饱,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看看窗外,日头已经升的老高,王老五暗叫一声“糟了!”急忙穿好衣服,出了屋门朝土司府的方向跑去。 一路大步流星的朝前飞奔着,王老五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以往这个时候,经过村里的土路上会有不少村民,什么买菜的、唠嗑的,人数应该不少,可是从他出门到现在,几乎没看到一个人,就是在经过田埂的时候,地里干活的人也寥寥无几。 没有过多的理会什么,王老五闷着头朝土司府跑去,一边跑着他还一边在想,不知道昨夜孙桂芳临走时告诉他的惊喜会是什么?莫非又是什么好事不成?想到这,王老五心里一阵的火热,脚下的步伐更加麻溜了起来。 凭他的脚力,几里地的距离也就不大工夫便跑完了。等着土司府那高大的建筑渐渐映入眼帘,王老五心里更加激动了起来。 然而等他来到土司府的大门外时,惊奇的发现这里聚集着不少的人,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把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看那人数,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那里。 王老五一阵的纳闷,要说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村民聚在这里呢?而且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哪有一丝欢喜的模样,一个个沉着一副苦瓜脸,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看到这,王老五顿感一阵的不妙,虽然他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隐约间他感到突发的事情似乎是和自己有关系。 好不容易跑到了人群的外面,刚想找个人问问,有那眼尖的一瞅是他,连忙换上了一副别扭的笑容说道:“哎呦,这不是我们的英雄来了嘛!老王同志,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给出来了?你不在家好好休息,到土司府来是为了什么?” “英雄?什么英雄?我说你在乱说些什么呢?”王老五听的是一头的雾水。 “呵呵,你的事我们大伙都听孙主任给我们说了,你独自一人进山斩杀了丧命钟,好悬没把命搭了进去。你为民除害,这不是英雄是什么?” “呃,小事而已,算不上什么英雄。对了,怎么大伙都围在这里?莫非是土司府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不成?”王老五毫不关心自己是否出了名,他在意的还是发生在土司府的事情。 不想话才出口,那些本来围在他身旁的人脸色一苦,各自摇着头又散开来,看得王老五是莫名其妙。 问了几声见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心急下的王老五就想分开人群钻进去,就在这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那么一下。 王老五回头一看,拍他的那人秃脑袋上长着几缕头发,不是马老板又是何人。 “原来是马老哥,前几日实在是对不起了,不仅连累了你,你家那口子还被我吓得不轻,本想着亲自到你家里道歉,但是......” 王老五不好意思的道着歉,话未说完,就见马老板摇了摇脑袋,神色很是不自然的问道:“老五,我问你件事,这几日你是不是和孙主任走得很近?我见她没事老是买些东西往你家里面走,不会是她喜欢上了你吧?” “呃,这个......应该不会吧,桂芳,不,孙主任多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看中我这个莽汉,而且我又穷,脸还破了相,她怎么可能看中我呢?这几日她来只是单纯的慰问我一下,没有别的意思。”王老五可不敢乱说什么,否则他要是承认的话,万一孙桂芳对他并没有什么意思,诋毁了对方的清誉,那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听了王老五的话后,马老板心事重重的重复着口中的话。 “咦?马老哥,你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大伙都怪怪的,还有土司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围到这里来了?”看着马老板奇怪的表情,王老五很是疑惑的问道。 “唉,老五,实话告诉你,我们围在这,是因为孙主任她,她......” 马老板这一咯噔,急得王老五满头大汗,他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的问道:“马老歌,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你说桂芳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王老五激动的样子看得马老板心里直叫苦,本不愿说,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说了。 “老五,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克制自己的情绪,知道了吗?” 王老五强压着紧张的心情松开了手,这才听马老板接着说道:“老五,之所以一大早我们就围在了这里,是因为......因为土司府里面死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就是村里的孙主任......唉,刚才我还打算问清楚你和孙主任的关系,如果你们真的好上了,这个噩耗我宁愿别人告诉你,也不希望是我来说......老五?老五你怎么了?” 马老板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说着,话还未全部说完,他发现王老五身子一颤悠,就要朝后倒去,吓得马老板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嘴里不停地呼唤着。 其他那些村民见了,纷纷上前帮忙,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阳穴,好半天才把王老五给救醒过来。 “老五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唬老哥我,我的心脏也不好。”见王老五缓缓睁开了眼睛,马老板担心的问道。 苏醒后的王老五强忍着心头的悲痛,刚才当他听见孙桂芳的噩耗后,就感到脑中一阵的天昏地暗,双眼一黑就人事不省。 “马老哥,桂芳她......她真的死了吗?她,她是怎么死的?”王老五颤抖着声音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今儿个早上有人经过这里,发现土司府的大门敞开着,好奇之下进去一看,就发现孙主任死在了值班室里面,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老五,你也别太难过了,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 大致说了一遍事情的始末,马老板还想安慰对方两句,这时就见王老五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他那强壮的身躯直接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被挤搡而开的那些村民们正想发上几句牢骚,转头一看却是满脸阴沉的王老五,顿时吓得一吐舌头,不敢作声。 等王老五挤开人群就要冲进土司府里面,却发现土司府的大门早已关闭,急得他不顾一切用力的砸着门。 “哐哐哐......”连续的砸门声终于引来了里面负责看守着大门的人的注意,就听隔着大门有人不高兴的在那喊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砸门?还不给我住手!宋书记和赵村长已经和你们说过了,这里是犯罪现场,为了避免里面的线索被人坏,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你们再要胡闹,可别怪......” 不等守大门的那人把话说完,心急如焚的王老五已经扯开嗓子大吼道:“放你二大爷的臭屁!你把大门给五爷打开了,再要磨蹭,我非爆锤你一顿不可,开门!”说完,王老五又是一顿狠砸,砸门声犹胜刚才。 “你小子是不是嫌皮痒找抽?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吗?有种你把名字留下,我非到宋书记和赵村长那里告你不可!”门后那人气的大声嚷嚷道。 “你给五爷听好了,我叫王老五,你要是再不开门,别说是宋书记和赵村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还不把门给我打开!”王老五怒吼道。 人的名树的影,王老五刚一报出姓名,守门的那人听得腿肚子直打转,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 “原来是王大哥啊,你先别急,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不过我可以去找宋书记,只要他同意,你就能进来。”说完便一路小跑着走了。 无奈,王老五一屁股坐在了大门外的门槛上,背脊往大门上一靠,在那等着消息。哪知他屁股还没有坐稳当,身后大门一开,毫无防备的王老五直接摔了个仰面朝天,来了个海龟晒日,姿势那叫一个标准。 “大爷的,是谁?”本就又气又急的王老五被这一摔,火气顿时就窜了起来,不过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楚来人之后,才冒起的火气又消了下去。 “就属你凶你嗓门大是吗?隔着老远我就听见你在这喳喳哇哇的乱骂人,我告诉你老五,今儿个要不是当着全村人的面,我,我非抽你一个大嘴巴子不可!”门后宋书记铁青着脸教训道。 王老五也顾不上自己丢脸,他一把抓住宋书记哀求道:“宋书记,求你帮帮忙,让我进去看一眼好吗?就当我求求你,我......”说话间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就凭你?不行!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老五呐,你不能在这里犯浑,这可是人命案啊!万一你进去后破坏了现场,谁来负这个责任?”宋书记没好气的说道。 “宋书记,我绝对不会破坏现场的,而且桂芳她已经同意我当土司府的守夜人,我也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我有权利进去。”王老五倔强的说道。 “你......嗯?你叫孙主任什么?”正要发火的宋书记一听王老五的话,不由得就是一愣,这时热心的马老板凑到跟前,小声的对着他的耳朵说了那么两句,听完后宋书记才露出了一副恍然之色。 “唉,怎么无端端的会变成这样呢?好吧老五,我就破例让你进去,不过你可要答应我,进去后不准破坏任何线索,听到了吗?”宋书记同情的拍着王老五的肩膀说道。 王老五感激的重重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对方走进了土司府的大门。 王老五刚一进去,守门的那人对着门外的村民们大声叫喊道:“我说乡亲们,你们也别站在这里瞎看了,等县里派出所的同志一来,到那时就能真相大白,你们聚在这只会给我们制造麻烦。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散了,散了!”一通吆喝,那些看热闹的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陆陆续续的散开,各自回家忙活去了。 土司府的前院里还有好几个人,这些人都是村公所的同志,平日里王老五也都见过,只是不太熟而已。此刻见到王老五走进来,这些人也就看了一眼,便各自低着头,脸色十分的难看,其中那些女同志的脸色更差,脸皮发青,嘴唇发白,还一个劲儿的直冒冷汗。 来到值班室前,王老五刚想推门进去,这时从他身旁走来了一位老者,身子往那一站,直接挡在了门前。 堵门的这位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银须白发,一对长寿眉,眼眶深陷,但是精神很好,年纪虽大,但是腰板笔挺,一点也看不出老迈之色。 “宋书记,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他给弄进来了?”老者用手一指王老五,神色严肃的问向了宋书记。 “赵村长,我本来也不打算让老五进来,但是事出有因......”宋书记简洁的把原因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赵村长摸着胡须思考了一下,这才轻叹一声对着王老五问道:“老王同志,你和孙主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于情于理我们理应让你看上一眼。” “多谢赵村长,虽然我和桂芳没有确定关系,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有我,我......我心里同样有她,我只求现在看她一眼,免得她死后都会嫌弃我,说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王老五难受的回道。 赵村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你可以进去了,但是我可有言在先,进去后你不准碰任何东西,以免破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还有,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不管待会儿你看到了什么,都要克制自己的心情,知道了吗?” 交代之后赵村长把道路让开,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门才一开,顿时一股冷嗖嗖的寒气从值班室里吹了出来,王老五揉了揉吹进眼睛的灰尘,随后把双眼睁开这么一看...... 等着他看清了值班室里的一切,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傻站在那,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一起。 第三十六章 吊尸血泪 值班室内光线昏暗,气氛阴森,一具女尸吊在房梁上,随着那股寒凉的阴风来回微微摇动着。 女尸脚上穿着一双红色布鞋,布鞋是崭新的,看来是才穿上不久,鞋面十分干净,鞋底的污泥也很少。 裤子和衣服都用普通的蓝色布料做成的,因为穿的时间长了,有些皱皱巴巴,但是却很整洁,没有任何的污处,在胸口处的口袋里依旧插着那支快要褪了色的钢笔。 女尸的双臂垂直悬挂着,也许是死前经历的痛苦,双手半握呈爪状,每根手指都弯曲着,似乎想要找到什么可以抓住的地方,以此减轻承受的痛苦。 看到这,王老五微微闭了一下双眼,他有些不忍再往上看,因为他知道这具被吊着的女尸,正是孙桂芳的尸体,特别是那双崭新的红布鞋,是对方昨天特意穿上的,期间还不止一次问过他是否好看,可是对于神经大条的王老五来说,心思却都集中在了那根新买来的水烟筒身上,对孙桂芳的回答都是些模棱两可的含糊之词...... 片刻过后,王老五重新睁开了双眼,缓缓抬起了脑袋,目光也随之朝上看去。 孙桂芳的脖子被一根草绳吊在了房梁上,齐肩的秀发散乱不堪,脑袋也无力的歪在了一旁。面色寡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双眼外凸,眼中带着浓浓的死灰之色,那条从嘴里露出的舌头几乎耷拉到了下巴上,神情僵硬而呆板,样貌狰狞而可怕。 也就一眼的工夫,王老五便被惊呆在了当场,他并不是因为孙桂芳的模样过于恐怖而受到了惊吓,而是因为此时对方的样子跟他梦里遇到的情况几乎相同,除了眼珠的颜色之外,其他地方一般无二。梦里的孙桂芳两只眼珠是血红色的,暴戾阴毒,而现在的孙桂芳,眼中失去了任何的光彩,灰蒙蒙的没有了一丝活气。 王老五的脑子完全陷入到了混乱之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噩梦,而且还是先后梦见了两次。如果只是单纯的噩梦也就算了,可问题在于现实也是如此,此刻看着孙桂芳的尸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值班室门外,宋主任和赵村长以及村公所的那些同志们都静静地看着屋里的王老五,大伙没有出声,用这种沉默的方式来哀悼死去的孙桂芳,以及同情着那位呆呆站着的王老五。 也许是时间花的有些长了,赵村长暗中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宋书记,宋书记点了点头,走进值班室,轻轻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声音惋惜的劝道:“好了老五,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配合派出所的同志,尽快破案......” 就在宋书记安慰着王老五的时候,突然从房梁上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随后那根吊在孙桂芳脖子上的草绳突然断开,孙桂芳的尸体整个掉落了下来,正好掉在了王老五的身前。 王老五手疾眼快,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尸体,可是孙桂芳那僵硬冰冷的身躯却是那么的沉重,下坠的重量让王老五感到两只臂膀又酸又痛。 好不容易抱住了孙桂芳的尸体,王老五一抬头,这才发现对方那张冰冷蜡白的脸庞正好对着他的脑袋,嘴里吐出的长舌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一时间王老五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恐惧,是悲伤,是痛苦还是迷茫?他一动不动的抱着孙桂芳的尸体,注视着对方已经灰暗的双眼,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宋书记已经被吓得魂飞天外,仓惶中身体往后一退,脚跟绊在了门槛上,一个没留神摔了个仰面朝天。那些围在门外的人们也一个个吓得惊声尖叫,特别是几位胆小的女同志,直接就被吓昏在了当场,就连一向镇定的赵村长,此刻也抖着身体,腿肚子直抽筋。 “桂芳,你这是怎么了?昨儿个夜里不是还好好的吗?你给我买了水烟筒,还给我做了饭,我们喝酒聊天多么开心,怎么才一晚的时间,你就......”悲伤中的王老五哽咽着声音说道。 “桂芳,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我一个惊喜吗?我来了,我就在这,可是我等到的不是惊喜,而是你我的阴阳相隔,你让我怎么接受得了?桂芳......” 眼泪从王老五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他的心真的很痛苦很难受,记得前几天他痛失了老骨头,那时的他心情就很低落,要不是每天孙桂芳来安慰他开导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孙桂芳的出现,让心情失落的王老五找到了心灵的寄托,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他也渐渐喜欢上了对方,尽管这种感觉还相当的朦胧,但是孙桂芳无疑在王老五的心中占有着不轻的分量。 王老五是个粗线条的人不假,特别是对于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反应一向比较迟缓,可是通过昨晚上的事情,他也能看出对方的心意。当孙桂芳离开之后,他还在心里幻想着,如果真有可能的话,他打算主动一些,看能否让双方的感情更进一步,真的能行的话,他下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他老王家也能再续香火。 有时候王老五都会觉得自己是傻人有傻福气,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会看中他了呢?其他不说,就凭他的长相,他的臭脾气,会有姑娘看上他才怪呢?然而这些美好的幻想,憧憬的希望此刻却被无情的现实给残忍的破坏了,抱着孙桂芳的尸体,看着对方冰冷而僵硬的脸庞,王老五心里无比的悲痛。 似乎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王老五就这么抱着孙桂芳的尸体哭诉着,忽然,从孙桂芳那双死灰的双眼中流出来两股血水,血水非但没有凝固发暗,还十分的鲜艳,顺着凸起的眼球流淌了下来,就像两行泪水一般从脸庞上滑落。 “血泪?这是血泪!桂芳,莫非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桂芳......”王老五一个劲儿大声的问道。 就在王老五的心情几近崩溃的时候,从土司府的大门走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一进前院便急匆匆的来到值班室外,不由分说,上前便把抱着孙桂芳尸体的王老五给强行拉了出去。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给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失去了理智的王老五歇斯底里的大吼着,双手用力的一挣,直接把架住他手臂的两个人给甩飞了出去,随后他身体往前一冲,就想再次冲进值班室内。 眼看已经失去了理智王老五的就要发狂,这时从他身后闪过一道人影,抬手对准王老五的后颈就是那么一下。 动作虽然不大,看上去力道似乎也不重,可就是这么毫不起眼的一下,却能直接打昏王老五。 就见挨了那么一下的王老五,身体也就栽晃了两下,连回头的工夫都没有,便“扑通”一下载到在地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着王老五从昏迷中苏醒之后,他一睁眼,发现身前坐着一个人,此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公安制服,下装是条藏蓝色的裤子,头戴警帽,帽檐上有着一颗醒目的圆形警徽,显然是一位公安同志。 看年纪这人不过三十六七岁,比王老五要小一点,身材倒是十分的魁梧,人也长得挺帅气,特别是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敏锐之色,一脸的正气,脸上带淡淡的笑容看着他。 不等王老五先开口,对方便亲切的说道:“老王同志,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刚才是我不好,因为你的情绪过于激动,我害怕你破坏了这里的线索,这才不得已出手打昏了你,希望你能理解。” 王老五伸手摸了摸后颈,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这不怪你,是我一时冲动没有顾及后果,好在你出手及时,否则破坏了现场,我心里难安。” “呵呵,你能深明大义实在难得,对了,我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唐建华,是镇里派出所刑侦科的科长,这一次也是接到了你们村公所的电话,便火速赶了过来。”说着话,唐建华友好的伸出了手。 王老五伸手握住对方说道:“我叫王老五,是个农民,现在是土司府的守夜人。” 唐建华点了点头,松开手后他又说道:“老王同志,你可不是一般的农民,我们调查过你的档案,当初你的父母和你大哥都是死在土司府那帮土匪的手中,你为了报仇,独自一人勇闯土司府力战群贼,后来负伤而逃,躲在了哀牢山中,你的英勇事迹我们早有耳闻,早就想来拜访你了,可是一直都没有那个机会,不想今日才遇见你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了。”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王老五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对方提起太多有关于他过去的事情。 唐建华是个精明的人,能够看出王老五的心事,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老王同志,我来一是为了向你道歉,二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听赵村长和宋书记说过,昨夜你和死者孙桂芳在一起,你能把具体的情况说一下吗?” 此话一出,心情刚平静下来的王老五神色又痛苦了起来,低着头半晌没有出声。 唐建华是刑侦科的科长,经验自然十分的丰富,他没打扰王老五,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在那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王老五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压住悲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建华一边仔细的听着,一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在那认真的记录着,直到王老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他这才合上了笔记本。 “唐科长,这事都怨我,要不是我粗心大意,桂芳她也不至于遭此横祸,昨晚她明明喝了那么多的酒,天色又黑,作为男人我有义务送她回家,可是我就是太粗心,一时大意让她独自离开,我对不起她,我......”万分懊悔的王老五顿足捶胸,不断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唐建华一见,连忙出手抓住了王老五的双手,耐心的劝道着:“老王同志,死者已矣,但是活着的人还要面对现实,孙桂芳同志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精神却一直能够活在你的心中。你也希望孙桂芳同志走的安心吧?如果你还不能原谅自己,你认为她会放心你吗?还请你节哀顺变,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一番劝说,王老五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用着发红的眼珠看着唐建华问道:“唐科长,我想问你一声,你查明了桂芳的死因了没有?她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在值班室里上吊呢?这说不通啊?昨晚她离开的事情心情是多么的愉快,还约我今早在土司府相见,说要给我一个什么惊喜,你说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无端端的上吊了呢?” “这个......”听罢唐建华有些迟疑,停顿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经过我们初步的侦查,孙桂芳同志应该是死于自杀,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桂芳她会自杀,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唐科长,你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王老五情绪激动的抓住对方的双臂大声的喊道。 “老王同志,你先不要激动,究竟孙桂芳同志是怎么死的,我们现在还没有下最后的结论,这需要大量的证据才能定性,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她真是被人害死的,我们绝对不会姑息罪犯,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于法,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唐建华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王老五松开了抓紧对方的双手,浑身像卸了劲儿一样瘫软了下来。 看着王老五一脸沮丧的样子,唐建华说道:“老王同志,刚才你不是说孙桂芳同志要给你一个惊喜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现在我就能带你去看看。” 第三十七章 唐建华 跟着唐建华重新来到了值班室外的王老五感到有些奇怪,对方不是说要带他去看孙桂芳留给他的惊喜吗?怎么又回到了值班室这里来了呢? 似乎察觉到了王老五的疑惑,唐建华笑了笑,他对着王老五说道:“老王同志,我所说的惊喜就在这间屋内,同样也是孙桂芳同志遇害的地方,你进去仔细看看就明白了。” 看着王老五还有些犹豫不决,唐建华接着说道:“你不用顾及什么,我们已经在屋内做完了调查,你可以放心的进去。” 听了这话,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推开值班室的房门走了进去。此时的值班室内已经没有了孙桂芳的尸体,有的只是冷清的气氛和空荡的摆设,王老五压了压心里的难受仔细看了一下四周。 以前的值班室里面摆设很少,除了一张木桌几把凳子,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木架,但是现在却有了不小的改变,在靠墙的地方多出了一张木床,床上还铺了被褥放了被子和枕头。木床旁放着一个盆架,上面放着崭新的脸盆和脚盆。入门的地方,有着一个挂衣服的衣架,可以挂一些多余的衣物。 除了多出来的这些家具之外,生活用品也多了不少,什么杯子牙刷,毛巾肥皂,煤油灯,手电,雨衣等等,都整齐的摆放在了木架上面。 之前王老五进入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孙桂芳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房间内的变化,此刻当他看着屋内添置的东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紧皱着双眉,用力的咬着嘴皮,强忍着不让痛苦的心情发泄出来。 “老王同志,桌上留着一张信纸,我想你应该看看。”身后唐建华轻声说道。 果然,在木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还压着一个空碗。王老五颤抖着双手把纸拿在了手中,就见信纸上写着几行钢笔字,字体娟秀清晰,正是孙桂芳的笔迹。 “唐科长,我的文化有限,你能不能......”王老五的话还未说完,唐建华笑了笑,用手指着信纸上的字一句句,一行行念了出来。 “老五,知道你喜爱守夜人这份工作,但是你的坏习惯太多,为了不让你在工作中犯错误,我特地写下了几点要求,希望你能记下来,时刻提醒自己。一,不能在守夜的时候喝酒,酒能误事,这一点切记;二,不准你在守夜的时候抽烟,烟雾会对文物有腐蚀作用,火星容易引发火灾,千万不能马虎;三,夜里比较寒凉,要多穿点衣服......” 在信纸的最后孙桂芳是这样写到的:守夜人这份工作说轻也轻,说重也重,它关系到土司府的文物是否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下去,你一定要用心来守护它,落款桂芳。 拿着信纸,王老五的心里又暖又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关心他,替他着想,一想起以前自己的态度以及昨晚犯下的错误,王老五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双膝一软,王老五跪倒在了地板上,脑袋深深埋在了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陷入到了深深的悔恨之中。 看着王老五如此悲伤的样子,唐建华叹息着摇了摇脑袋,他暗自攥紧了双拳,目光锐利的看着头顶的房梁,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笃定之色。 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位女公安,短发、瓜子脸,嘴角上有着一对迷人的小酒窝,看上去英姿飒爽,十分的精神。 见到唐建华后严肃的敬了一个礼:“报告。” “是小吴啊,有什么事?”唐建华看了一眼对方问道。 “这个......”小吴一瞅地上跪着的王老五,脸色有些犹豫。 “没事,你就说吧。”唐建华吩咐道。 “是,报告唐科长,大致的调查已经完成了,初步结论是孙桂芳同志的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应该是死于自杀,但是动机似乎有些蹊跷。不过我们在这处值班室的门外发现了几处野兽的抓痕,根据我们走访的消息和调查的结果,应该是一种叫做鬣猫的野兽留下的......”小吴把调查的结果认真的汇报着。 “鬣猫?你们说是鬣猫!”一听这话,王老五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健步来到了值班室外,仔细的查看着房门上的痕迹。 果不其然,值班室的木门上留有几道明显的抓痕,印记还很新,可以看见掀起的木屑和深深的抓痕印。 王老五把脑袋凑近像猎狗一般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木本植物的气味,根据气味的浓度,可以确定是才留下不久的。 “老王同志,你这是?”看着王老五的动作,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唐科长,你也知道我以前是一个猎户,或多或少懂一些野兽留下的线索,我想多一句嘴,除了这些抓痕之外,你们还发现什么没有?”王老五沉着脸问道。 “这个,小吴,你把知道的情况仔细介绍一下。”唐建华说道。 “是,除了门上的线索,我们还在值班室附近找到了一些鬣猫的毛发,已经交给有关的同志带回去检查。我们初步怀疑,孙桂芳同志昨晚来到土司府后,因为受到了鬣猫的攻击,只好躲在值班室中,由于过度的惊吓,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以至于精神失常,这才自己吊死在了......” “放屁,通通是放屁!”王老五不听小吴的报告还好,一听之下气的大吼了起来,吼声好似响雷一般,吓得小吴浑身一颤,脸色有些发青。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在这做报告,你插哪门子的嘴?而且我们的报告也是根据具体的线索来决定的,又不是凭空捏造,你......”缓过来劲来的小吴脸色难看的在那责备着,却被一旁的唐建华给拦了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王老五低着头没有出声,这时唐建华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王同志,你先别急,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何况刚才的报告只是初步判断,具体的结果还要随着调查的深入了解才能定性。这样吧,如果你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当场说出来,以便我们作为参考。” 唐建华的话听在了王老五的心里,他尽量冷静着自己的头脑,认真的思考了起来,看得那位小吴同志一脸的不待见,鼻子一哼,白了他一眼。 好半晌,王老五这才说道:“唐科长,我是个粗人,脾气不好,但是我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首先,桂芳酒量惊人,昨夜虽然和我喝了不少酒,但是还没有到烂醉的地步,起码她的意识是清醒的,怎么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而精神错乱了呢?” “还有,都说酒壮怂人胆,就是那些胆小怕事的人喝了酒,也能做出胆大妄为的事情来,这么说来的话,桂芳真要是遇到了鬣猫,怎么的也会挣扎一下,可是你们说她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外伤,这说明什么?总不能她一见到鬣猫就跑进值班室躲起来吧?” “鬣猫你们没见过,可是我却和它们交过手,鬣猫除了力气极大性格残暴之外,速度也是相当的惊人,就是凭我这副体格,论速度也跑不过鬣猫,桂芳一个女人能跑得掉吗?最奇怪的是,她一个女人家,夜里独自跑到土司府里面来干什么?” 就在王老五挖空心思找寻着各种疑点的时候,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小吴在一旁嘲讽着说道:“哼,就你能,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你怎么不来当公安?照我说,孙桂芳同志是因为喝多了酒误入土司府,之后来到了值班室,却又被鬣猫堵在了里面,这才......” 不等王老五先发火,唐建华脸色一沉怒斥道:“小吴,身为一名公安战警,我们必须抱有谨慎谦虚的态度,做事浮躁,心态轻佻,怎么能调查线索分析案情?这一次我记你一次处分,下回再犯,我一定严肃处理!” 一通训斥,当场就把小吴给训哭了,也难怪,小吴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做事难免主观,唐建华这么一训斥,脸皮薄的她顿时眼泪就流了个稀里哗啦,哭着跑了出去,看得周围的几个同志直摇头。 “呵呵,老王同志,刚才的事你别在意,小吴这人其实还是挺好的,就是态度有点问题,毕竟年轻了些,多历练一下才会成熟,回去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一下她的。”唐建华对着王老五歉意的说道。 本想发火的王老五一见对方主动道歉,也就没在意了。 “唐科长,不是我有意发火,而是你们的工作一旦有什么马虎,没有做出仔细全面的调查,很可能会给死者带来不白之冤。刚才小吴同志说过,桂芳身上没有其他伤痕,但是她面对这么可怕的鬣猫,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就在前几日,我就和几只鬣猫战斗过,它们的可怕之处我深有体会,如果发起疯来,不说值班室的大门能不能顶住它们的攻击,起码那扇木窗就很悬。” 听了王老五的话后,唐建华很有兴趣的问道:“你的事情我刚才也从宋书记和赵村长哪里听了一些,只是不太详细,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介绍得再清楚一些,也好给我们的侦破行动带来更多的线索。” 唐建华的提议王老五自然一百个愿意,别说提供线索,只要能够找出孙桂芳的死因,让他干什么都成。 之后王老五和唐建华重新回到了值班室中,唐建华做着笔录,把王老五口述出来的事情都记录了进去。 平日里王老五的话并不多,但是现在却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他不仅把自己在土司府遇到的事情说了个遍,还把进山猎杀鬣猫的事情也详细说了出来。等他说完之后,在看唐建华的神色,早已充满了浓浓的敬佩和尊敬之色。 “老王同志,你真是好样的,为了保护人民的安全,不顾自己的安慰和那么凶残可怕的野兽厮杀。可惜了,如果像你这种人才加入我们刑侦科的话,一定会为国家为人民做出更多的贡献。”唐建华佩服着说道。 “唐科长,我只是个普通人,没你说的那么伟大,不过刚才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那些鬣猫出入土司府,都是从土司府后墙,也就是那处白虎崖的方向翻墙进来的,你可以找人去调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我记得昨儿个夜里下过雨,如果真是鬣猫潜伏进来,一定会有线索留下。”王老五肯定的说道。 唐建华听后点了点头,接着他站了起来,热情的握住王老五的手说道:“多谢你给我们提供这么宝贵的线索,现在我就安排人去调查。” 王老五也站了起来,他勉强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回道:“哪里,我也是尽一点自己的义务,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早日破案,给桂芳讨回一个公道。对了,我现在是这里的守夜人,你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面对王老五的主动请缨,唐建华回绝道:“老王同志,不是我驳你的好意,而是我们公安机关有着自己的法规。这样吧,这几天你先在家里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来找你如何?” 见自己的好意对方不能接受,王老五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之后在唐建华的招呼下,他走出了土司府的大门。 离开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熟悉的土司府,又看了看土司府门前的那几棵核桃树,心头涌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 曾经,他的父母和大哥就是死在了这里,如今他喜欢的女人同样也是死在了这里,还有他的老骨头,虽然不是直接死在土司府中,但是也和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难道他王老五的命运就逃不出土司府的噩梦吗? “可恶的土司府,该死的猫崽子,这一回我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不找出害死桂芳的真凶,不把那几只害人的鬣猫杀死,我王老五誓不为人!” 在心里发下了誓言之后,王老五转身朝家里走去。此时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在余晖的照耀下,王老五那孤独的身影似乎被拉得更长了,看上去很是苍凉...... 第三十八章 活祖宗纸婆婆 夜晚王老五独自一人在家喝着老酒,期间宋书记和赵村长前来看望过他,问了一些有关于案件的事情之外,还让他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悲伤。 之后马老板也来了一会儿,还特地带来了一些包谷酒和一点腊肉,待的时间不长便匆匆离去,看马老板胖乎乎的身体从王老五家的院子跑出去,想来是害怕家里的那个恶婆娘又找他的麻烦,这才慌张的走了。 夜色下,王老五抱着水烟筒坐在老骨头的坟前,身旁摆着空酒壶,看着那处土坟,王老五说了好多话,有些话是说给老骨头听的,有些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水烟筒里的烟抽了一口又一口,浓浓的白烟从烟筒中袅袅升起,那股独特的烟草味弥漫在整个小院中。 到了半夜的时候,酒劲加上烟草的刺激,王老五感到自己有些顶不住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想合眼入睡,但是一闭上双眼,满脑子都是孙桂芳死前的惨景,入目煎熬,却又不忍忘怀。 心情郁闷烦躁之下,王老五起身颤颤悠悠的朝大门外走去,他想借着月色、看着夜景、吹着夜风来驱散他心里的苦闷和哀愁。 走出家门,王老五毫无目的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此时夜深人静,村里面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叫之外,是那么的安静和空旷。 一路歪歪斜斜的朝前走着,王老五也不知道他去往何处,就是闷着头的一个劲儿迈出脚步,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在路坎高低不平的土路上。 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个土坎那么一绊,王老五整个摔倒在了地上,他也不觉得疼,只是翻过了身体,仰面朝天大声的叫唤着:“桂芳,桂芳......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撇下我就一个人走了?是谁害了你,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害了你,桂芳......” 大半夜的王老五这么一撒疯,很快就引来了附近村民们的不满,有那胆大好事的村民直接披了件外套,打开院门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大半夜的在这哭丧,要嚷嚷回自个家儿去嚷嚷,再要胡闹,老子赏你一锄头!” “放你祖公的狗臭屁!你家五爷就是在这嚷嚷了,怎么滴,你还不服是吗?不服过来试试,五爷赏你一顿老拳吃,扯娘皮的憨货,有种你出来!”醉了酒的王老五发疯似的又吼又叫,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站不稳身体,摇晃那么两下又摔了个四脚朝天。 屋里的女人也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见是王老五在那发酒疯,连忙拉住自己的男人,小声的劝道:“我说算了,孩子他爹,这个王老五不好惹,而且今儿个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我们让着他点,让他闹腾一会儿也就没事了。” 男人听了闷哼一声,对着王老五喊道:“我说老五,你的事大伙都知道,也很同情你,但是你自己不自爱的话,只会让我们嫌弃你,夜深了,自己赶紧回家去吧,别在这瞎胡闹,大伙明天都要下地干活,没时间和你在这瞎扯淡。”说完把院门一关,回家接着睡觉去了。 一连摔了几跤的王老五似乎脑子清醒了一点,他苦笑了一声,勉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随便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灰,苦闷着脸转身打算回家。 由于意识有些模糊不清,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他感觉道路越走越窄,土坎越来越多,等他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 王老五抓着脑袋神色有些纳闷,暗自嘀咕着:“他大爷,我这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正在寻思的时候,忽然他发现在小树林的里面闪烁着一点亮光,忽隐忽现的不太明显。王老五邹了邹眉,没有多想,歪着身子跌跌撞撞的朝着亮光走去。 约摸走了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眼前的那点亮光感觉已经离着他很近了,可是隔着几棵大树怎么都走不到近前。 王老五看着心里冒火,他大吼一声:“喂!是谁在这装神弄鬼的?难不成大半夜的想出来吓唬人不成?还不给你家五爷出来!” 不想吼声才出,那处飘忽着的亮光突然熄灭,整个林子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哼!想来吓唬五爷?五爷不怕你!”酒劲上头的王老五哪管什么害怕不害怕,他迈开双腿,对着那处亮光熄灭的地方冲了过去。 林子里植被丰富,地上有不少的老树藤,没等王老五跑出几步,脚下被树藤绊倒,他就觉得整个人头重脚轻,顺着小坡连翻了几个滚,摔得那叫一个狼狈。 躺在地上的王老五还没哼哼几声,忽然一股烟味飘了过来,他用鼻子闻了闻,好像是烧纸的味道。 心里觉得纳闷,王老五伸开双臂,打算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不想手才伸出去没多远,一股火烧火燎的炙疼感从左手传来,疼得他大嘴一咧,嗷的一嗓子,把手一收,人也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边揉着被烧痛的左手,王老五一边仔细的看着地面,这才发现地上有着一处暗火,虽然还没有完全熄灭,但是不注意观察的话,倒也挺难发现的。 “去他大爷的,是谁在这放火想要害你家五爷?”恼怒的王老五一脚踢在那堆暗火上,顿时踢得火星四溅,朝四处飞溅出去。 被踢飞的火星落在了那些易燃的干草上,随着夜风一吹,没几下便燃烧了起来,借着火光,王老五定睛一看,他竟然站在了一堆土坟的前面。 土坟大概有五六座,有着半米多高,坟头上没有半根杂草,似乎经常有人在此清理。在每一座坟前,都摆放着一些祭品,有清香有元宝,还有苹果、老酒等物。但是让王老五有些想不通的是,这些土坟前除了这些祭品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哪怕是再简陋的墓碑都没有。 看着这些土坟,王老五气不打一处来,他对着四外黑漆漆的树林大声的嚷嚷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半夜三更在这里烧纸钱?还不给我出来!” 一连喊了数声,林子里悄无声息,一点动静也没有,王老五坏水一冒,又喊叫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五爷不客气,我现在正好觉得肚子饿,你要是再不出来,别怪五爷吃光你的这些祭品,让土坟里的那些家伙饿着肚子没得吃!” 说完他伸手就朝最近的一个土坟前抓去,打算把地上的那瓶老酒拿起来痛饮一番。 如此缺德带冒烟的事,也只有王老五才干得出来,想当年他躲在死人坟的时候,没少吃少喝过那些祭拜死人的祭品,不过当时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如果那时候他不那么做,他又如何在艰难的环境中生存下去?与其看着那些祭品放臭放烂,还不如祭一下自己的五脏庙,起码死人是不会从地里爬出来和他争食物吃的。 眼瞅着王老五的大手就要碰到那瓶老酒,就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窜出一道人影,来人不由分说,对着他的后脑勺举起巴掌就来了那么一下。 “哎呦!扯娘皮的,谁敢打我?”吃痛后的王老五大骂一声,转身朝后看去。不料等他回头这么一看,身后什么都没有,纳闷之下他揉着后脑勺骂咧了几句。 “真是活见鬼了,被打还见不到鬼影,难道是什么老鼠成精,故意来戏弄我吗?” “臭小子,你他爷爷的眼睛瞎了不成?老娘就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吗?”正当王老五感到蹊跷的时候,忽然从他身下传来了一阵话音,声音听上去十分的沙哑,就像脖子里含着一口浓痰吐不出来那种感觉,听得让人浑身难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王老五一个纵身跳到一旁,随后他瞪眼一看,不由得又是一阵的惊吓。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披着齐腰长发的黑衣老妇,头发银白杂乱,双手干如枯爪,不过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却奇瘦无比,那身紧身的黑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一阵小风吹来都能带出“呼呼”地响动。用当地的一句老话来说,是个狼见了都会淌眼泪的主,为什么呢?其实就是形容这人长得皮包骨头,身上连点肉都没有,狼见了都会可怜的对象。 老妇除了长得又干又瘦之外,那张脸最为吓人,瘦的就像个骷髅头一样,双眼深陷,鼻子塌着,除了鼻尖还稍微有那么点幅度,几乎看不到什么鼻子眼,母狗小眼黄眼珠,一口烟黄牙齿,嘴巴还不小,微微张开都像咧着嘴要吃人的样子,再加上那一头凌乱的白发,在火光的照射下,活脱一个吃人的老妖婆。 “娘的,怎么从土里爬出来了一只恶鬼?怪不得刚才没看见,原来还是只挫鬼,既然现身了,就吃你家五爷一记老拳!”惊吓中的王老五连想都没想,抡起老拳就砸了过来。 不过他的拳头还未打到老妇的身上,也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法子,身体滴溜一转,不知了踪影。 不等王老五明白过来,老妇快速来到他的身后,枯手一抓他的肩头,随后用力的往下一按。王老五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一阵的酸痛,随后就不听了使唤,整条手臂软绵绵的瘫了下来。 “老妖婆,你用的是什么妖法?”王老五大吃一惊,这时老妇的枯手又抓在了他的另一只膀臂上,和刚才一样,就是那么一按,手臂便不听了使唤。 这一下王老五才感到大事不妙,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枯手一握拳,对着王老五的肚子就是那么一下,接着又朝他的胸前快速的点了那么几下。 王老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顿感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弯腰,跪在地上吐了个稀里哗啦,直到把黄疸水都差不多吐干净了,这才感到好了一些。 瘫软着双臂,王老五有气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老妇捂着鼻子没好气的说道:“王老五,你半夜来这里发什么酒疯?也就是老娘心慈善软不想伤害你,否则就凭你刚才骂我的那几句,我非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吐干净之后的王老五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此刻他把目光再投到那位老妇的身上,不由得暗中吐了一下舌头,脸色带苦的道歉着:“呃,原来是纸婆婆啊,刚才是我不好,喝醉了酒在这发酒疯,你别介意,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哼,总算是会说人话了。算了,这一回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如果下次再犯,可休怪老娘对你不客气。”说完纸婆婆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纸婆婆,你把我的两只手臂先接回去啊?总不能让我就这幅模样自个回家去吧!”一见对方要走,王老五急得大叫道。 转过身来的纸婆婆看了看王老五,脸色一沉说道:“活该,自作自受,你给我听好了,想让我帮你不难,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好,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王老五急忙说道。 “第一,今晚的事情你不能说出去。”看着王老五直点脑袋,纸婆婆又说道:“第二,待会儿把你吐的这些黄汤都给我弄干净了,要是还有一点味儿留下,我还要弄瘫你的狗爪,听到了没有?” 见王老五没有反对,纸婆婆接着说道:“第三,你打扰了这里的清静,让埋在坟里的死者不得安宁,等你把这里打扫干净之后,你要在他们每个人的坟前磕头,一座坟磕九个头,头头碰地,碰地出声,少一个或是没有磕出响声,我一样会弄瘫你的狗爪。” “凭什么?几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孤魂野鬼,我也才不给他们......呃,磕就磕,男子汉大丈夫,磕个头怕什么?”本不愿答应的王老五还没嚷嚷两声,一见纸婆婆那可怕的脸嘴,吓得他临时改口,不过他嘴那么说,心里却感到了一阵的憋屈和窝囊。 王老五刚一答应了下来,就见纸婆婆忽然抬起了腿来,王老五见势不妙,正想出声制止的时候,纸婆婆抬脚对着他的身上一阵乱蹬,别看纸婆婆身材瘦小,瘦胳膊瘦腿的样子,可是力气却大的惊人,一阵乱踢,踢得王老五眼冒金星,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连脾气都被踢没了,最后只能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第三十九章 凶汉怕恶婆 纸婆婆的动作总算是停了下来,再看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王老五,那叫一个惨兮兮的模样,除了脸没事之外,全身到处都是泥脚印,也就是他穿着衣服,否则脱光了的话,指不定浑身上下都是乌青的脚印。 “好了,你的双臂没事了,刚才我只是轻轻踢了那么几下,凭你那身板猪肉不碍事的,现在我还不给我麻溜的起来打扫干净了,要再磨磨蹭蹭,老娘多赏给你几下,给你记个醒。”纸婆婆站在一旁用着戏谑的眼神看着王老五说道。 王老五一听,吓得乖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浑身上下都疼,可是两条手膀子却恢复了自由,而且就像纸婆婆说的那样,他最多也就受了些皮肉之苦,疼是疼,却没有伤经动骨,最多擦点药酒也就没事了。 说起这个纸婆婆来,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而是一个外来户,也就是几年前来到这个村子里的,因为扎纸人纸马的手艺活做得很好,故而村里人都叫她纸婆婆。 纸婆婆不但有着一手扎纸的手艺,同时也是个开棺材铺的,由于村民比较忌讳这种事情,她的棺材铺并没有开在村子里,而是村南口外的小路旁。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看棺材铺平日里不招人待见,可是哪家真要出了什么白事的话,还离不开纸婆婆这种人。在她这一行有着一句口头禅,叫做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只要遇到了要做白事的人,纸婆婆从来不让价,一口价你愿意就做,不愿意拉到,反正当地也就她这一家棺材铺,出不起价的另请高明。正是因为她这种贪财好利的性格,背地里也有不少村民都管她叫做棺材婆。 至于纸婆婆的真实姓名以及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觉得她平日里很是神秘,深居浅出,从不过多的和外人接触,除了做生意之外她很少外出,每天都绷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她的钱一样。 以前王老五也曾和纸婆婆打过一次交道,那一次是因为马老板的一位好朋友生病过世,热心肠的马老板便找到纸婆婆商量下葬的事情。 本来已经和纸婆婆谈好了价钱,也选了日子准备出殡,没想到就在出殡的前一天对方却突然改了口,说什么马老板的这位朋友是暴毙而亡,本来阳寿未尽,却被病魔强行拉走,属于死于非命的那一种,这种人即便死了,身上带着病障也会连累他人,她要是把棺材卖给马老板,会无辜折损自己的阳寿,除非加价,否则就不把棺材送过来。 马老板本是个和蔼热情的人,轻易不会发火,但是由于纸婆婆的故意刁难,气得马老板当场就和对方吵了起来,吵的还挺凶,就连他的凶婆娘也站了出来,然而不管他们怎么闹,纸婆婆连理都不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气的老马家的人火冒三丈却又毫无办法。 这件事正巧被王老五知道了,于是他自告奋勇的去往了纸婆婆的棺材铺,打算教训一下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刁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一个长得好似柳条般的老太婆,不动手则已,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厉害,也就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撂翻在地,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还被纸婆婆用洗脚水一顿招呼,浇得他好似个落汤鸡般连爬带滚的逃了出来。 吃亏后的王老五也算是把脸丢到了家,不仅被村里的人笑话,还不知是被哪个损货编了首歌谣,教会了全村的小孩一起来唱给他听,羞得他面红耳赤,那段时间连家门都不敢出。 王老五,脾气大,好似山中纸老虎; 纸婆婆,扎纸人,卖了棺材打老虎; 老虎跑,婆婆追,打得老虎满山逃; 求爹爹,告奶奶,最后喝顿洗脚水...... 打那以后,王老五是真的怕了这个纸婆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即便是路过对方的棺材铺,他都会绕道而行,生怕惹来什么麻烦。 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如果不是今儿个晚上王老五喝醉了酒,心情烦闷之下误闯棺材铺后的小树林,他也不会这么倒霉的又被纸婆婆收拾一顿。 等着王老五费七八力的把地上他吐的那一滩黄汤收拾干净后,他规规矩矩来到土坟前,心里是老大不情愿,可是看着一旁瞪着小母狗眼的纸婆婆,王老五歪了歪嘴,对着土坟“嘭嘭嘭”磕起了响头。 一堆土坟要磕九个响头,六堆坟就要磕五十四个响头,等到王老五终于把头磕完了,即便他有着金刚铁脑,此刻也磕了个头昏眼花,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大鼓包。 昏昏悠悠的来到纸婆婆身旁,王老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彻底没了脾气。这时纸婆婆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给我记好了,这些荒坟虽然没有名字,但是里面也埋有无辜之人的尸骨,对他们必须要尊重,否则激怒了他们,一旦找你算账的话,嘿嘿,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王老五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暗自嘀咕着:“还真把我当成个傻子了,不就无名的土坟嘛,难道那些埋在地下的尸体还会跳出来咬人不成?”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纸婆婆的一句话吓得王老五一哆嗦,连忙回道:“我没说什么,我是说我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你还叫我小子,听上去有些别扭。” “臭小子,比起老娘的年纪,你不是个毛头嫩娃子是什么?怎么还不服气吗?” “服气,我怎么能不服气?就冲你纸婆婆的威名,那可是在我们这一带如雷贯耳,谁敢不服?”王老五没好气的回了那么一句,暗中又嘀咕了一声:“这棺材婆,都到了入土的年纪,怎么耳力还这么好,莫非是活成精了不成?” “老娘叫你背后再说我......”纸婆婆对着王老五的脑袋上就是一记爆栗,疼得他一咧嘴。 “告诉你臭小子,老娘眼不花耳不聋,腿脚有力腰板不酸,我就是活成精了!有本事你在背后再说老娘一声试试?看我不把你的下巴给弄脱臼了。”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纸婆婆高抬贵手!”这一回王老五算是彻底服了对方,再也不敢心存任何不敬之心。 “哼,谅你小子以后也不敢再冒犯我,好了,闹腾了这半天的工夫,老娘也有些累了,你过来扶着我,送我回我的棺材铺。”说着话,纸婆婆一抬手,敢情是想让王老五扶着她回去,看那样子,十足一副阔太太的模样。 王老五嘴角一抽,小声的问道:“纸婆婆,你这么好的身手,还需要我扶着回去吗?再说这里离着你的棺材铺又不远,你自己回去不就得了?而且刚才你说了,我办完事情后就让我回家,你看现在都那么晚了,不如......” “臭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扶你就给我好好扶着。”纸婆婆瞪了一眼王老五,见对方没有啃声,显然是不太乐意,她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扶我也行,我问你,你喜欢的那个孙主任已经死了,她可是没有什么亲戚的,死后总得找副棺材再找个地给埋了吧?如果你还对她有那么点情意,你总不能连她的身后事都不操办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听对方提到了孙桂芳,王老五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要知道人死后,谁送她走完这最后的一程那可是很重要的,如果来世你还想和孙主任在一起的话,这后事嘛,就不能交给其他人去办。”纸婆婆说道。 “胡扯,这都什么年代了,像你这种骗人的祀娘(神婆)就应该被公安同志抓去好好劳教一番,省得在外面糊弄人。王老五不客气的回道。” “桀桀,你小子知道个屁,虽说现在是共产党统治了天下,老百姓的日子也算过得不错,可是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这些话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不愿意的话尽管走好了,老娘还懒得和你废话。”纸婆婆的笑声比夜猫子笑都难听,听得王老五汗毛直竖。 王老五闷哼一声,甩开大步就想离开,可是才走出去了几步路,他想想又转身走了回来。 “怎么,想通了吗?”看见折返身回来的王老五,纸婆婆笑呵呵的问道。 “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老五没好气的反问道。 “没什么意思,如果你想操办孙主任的身后事,就乖乖的扶我回棺材铺。” “扶你回棺材铺和桂芳的后事有什么关系?”王老五听了个稀里糊涂的问道。 “谁说没关系的?这里面的关系可大了去了。”见王老五没有明白的样子,纸婆婆回道。 “我问你,你有钱买棺材吗?” 王老五摇了摇头。 纸婆婆又问道:“那你会挑风水宝地吗?” 王老五又摇了摇头。 “那你会看日子吗?你知道哪天下葬才是黄道吉日,哪个时辰才适合孙主任的生辰八字吗?” 王老五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既然你什么都不会,又没有钱,现在如果不扶老娘的话,谁帮你处理孙主任的后事呢?”纸婆婆一脸坏笑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似乎回过了点味来,他激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把你扶回去,你就能免费帮我的忙?” “嗯,帮忙是一定的,不过不会这么简单,我们回去再说。”纸婆婆说道。 “嘿嘿,那敢情好,我现在就扶您老回去......等等,都说你是个心眼往钱堆子里钻的吝啬鬼,不仅一毛不拔,还变本加厉的扣钱讹钱,你该不会是见我傻,故意在骗我的吧?”正打算答应的王老五脑袋瓜子一动,目光中充满了疑惑的问道。 “臭小子找打是不是?老娘好心想帮你一把,你却在这嘟嘟囔囔个没完了,是不是嫌老娘的洗脚水还没喝够?给老娘滚!”气不打一处来的纸婆婆扯开嗓子骂道。 “纸婆婆你别生气嘛,我也就多嘴一问,你要是真心想帮助我的话,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好了不说了,我这就把你扶回棺材铺。”见对方是真的动了火,王老五不敢再去招惹,上前一把扶住纸婆婆的手臂,顺着林子的小道走了出去。 棺材铺就在林子的外面,走路顶多也就十多分钟,等着王老五扶着纸婆婆走出了小树林,又绕过一个小坡,借着月光,坡底下有着一处还算宽敞的小院。院外种着不少的柳树,在夜风的吹拂下徐徐而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纸婆婆并没有让王老五从棺材铺的前门进去,而是从后院的木门进去的。 一进到院里,除了一个还算不太小的空地之外,院中四周都建盖着一些土屋,每间土屋的门外都锁着一把大锁,窗户也用木条封着,似乎生怕有贼来偷一样。 王老五看着这些土屋,很是好奇的问道:“纸婆婆,你为何要拿大锁把每间屋子都锁起来呢,莫非里面放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吗?” 纸婆婆冷笑一声回道:“宝贝?不错,对那些即将往生的人来说,还真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你的意思是......” “这不废话嘛,你说我是干什么的?” “哦,我知道了,屋子里放的都是棺材对吗?”王老五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小子的脑袋还真够好使的,老娘都说到了这一步你才知道,看来小时候你的脑袋怕是被门夹过吧?否则就是被驴踢过,要不然也不会反应这么迟钝。”纸婆婆挖苦着说道。 王老五听后也没在意,这么多年了,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这点挖苦他还不放在心上。 “可是纸婆婆,既然是棺材,少说也好几百斤重,这么重的东西谁会偷呢?又何必用大锁锁上,这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嘛!”王老五不解的又问道。 “你懂个屁,棺材虽重,可是值老了钱,那些飞贼强盗,一个个是见钱眼开的主,只要能赚钱,别说是棺材,就是你家的房子,他们也能原封不动的给搬走,知不知道?”纸婆婆一阵好气的回道。 “棺材还值老了钱?我说你没有在蒙我吧?不过几块棺材板而已,有什么稀奇的,我只要到山里随便砍几棵大树,照样能弄出一副棺材来。”王老五不服劲的说道。 一听这话,纸婆婆好悬没被气乐了,她白着眼一瞪王老五,瞧不起的说道:“那好,你上山去给我弄副棺材下来让我看看?先不说你知不知道什么树木适合做棺材,就是知道,你也不会做棺材,更不懂得这里面的学问。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去,也不是老娘说句大话,一个月内你能弄来一副棺材,并且打磨平整上好漆水,能够组装起来不漏一点水,我这棺材铺就送你!” 第四十章 棺材铺里谈棺材 一见纸婆婆严肃的表情和那强硬的口吻,王老五心里没了底气,他眼珠一转暗自想道:“看来做棺材生意还真不想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否则这个贪财的棺材婆也就不会打如此的包票,算了,反正我也不入这一行,她爱咋说就让她说去好了,我只管听就行。” 打定注意后的王老五陪着笑说道:“纸婆婆,村里人都说我王老五脾气大,性格冲动,那是他们不熟悉你,照我说,比起婆婆你的性子,我根本就排不上号。好了,刚才我也就是说了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呢?你是这一行的老行家,你说的话准没错。” “哼,连拍马屁都不会,难道我是母夜叉不成?”纸婆婆听后脸上的不悦之色更浓了。 “嘿嘿,我这人文化程度低,说话不靠谱,您老就多担待一点好了,纸婆婆,既然刚才你提到了棺材,不如你给我介绍一下,也好让我长点见识如何?”王老五嬉皮笑脸的问道,心里却一个劲的在犯嘀咕:“你这个老刁婆,你不是母夜叉是什么?照我说,你不仅是母夜叉,还是个火药桶,一点火星都碰不得,一碰就炸。” 一听王老五提到了棺材,纸婆婆顿时来了精神,垮着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就听她介绍道:“说起棺材来,这个行当自古就有......” “自古就有?纸婆婆你能说清楚一点吗?这么笼统的说法似乎有些牵强。”王老五故意刁难的插了一句。 “臭小子,还考起老娘来了?好吧,你想听我就告诉你,最早的棺材是出现在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时期,也就是说,你祖宗的祖宗连毛都还没退,还是猿人的时候就有棺材这种东西了,现在你清楚了没有?”纸婆婆可比王老五精明多了,几句话不仅交代了棺材最早的出处,还把王老五也给损了一顿。 见王老五没有吭声,纸婆婆得意的接着说道:“古时候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只要有一定条件的人,死后都会用棺材埋葬,只不过区别于地位上的差异,棺材的大小,用料,款式和制作都有所不同而已。一般的棺材不过几百斤重而已,是木棺,也有的地方叫做寿棺,老房,十块板等等,用料普通的是用柏木,松木,柳木的木料制作,名贵的比如楠木,阴木这些木料,埋在地下保存时间长,不易腐烂,还能给死者积阴德添福运,往生之后会有不少的好处。” “重的棺材有着上万斤的重量,用料也非木材,而是以铜,石,金,玉等物做成的,这种棺材又叫棺椁,也就是大棺材里套小棺材......” “等等,大棺材里套小棺材,需要这么麻烦吗?不就是个装死人的容器,这么折腾不嫌累啊?人都死了还摆臭架子,也不知是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想出来的馊主意。”王老五挖苦着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往生之棺,也就是你来世的福运,不讲究的话,难道个个都和你一样,投胎变成个穷巴巴的庄稼汉不成?告诉你,人死后白事做得越讲究,对你的来世帮助就越大,随便找个坑埋了,或是死无葬身之地,恐怕来世连人都做不成,变成牛羊猪狗,任人宰杀和欺凌。”纸婆婆解释道。 “得了吧,什么往生不往生的,还来世呢,照你这么说,那些出生低贱的人就应该早点找个风水好的去处,再弄一副好的棺材,把脖子一抹,保准来世大富大贵,不用再吃苦受罪,你说是不是这个意思?”王老五不同意的回着嘴问道。 “哼哼,王老五,别和老娘顶嘴,人的生死命数,这里面的奥妙可大了去了,就凭你那猪脑子怎么能够想的通呢?你以为是个人只要一死就能一了百了吗?不怕告诉你,病死的,被害死的,冤死的,溺死的,夭折死的,屈死的,噎死的,饿死的,烧死的,寿终正寝的,无疾而终的,这么多的死法,每一种都有着不同的命数,要是胡乱的混为一谈,非但死者不能往生,还会在黄泉路上受尽折磨,最后成为孤魂野鬼,魂飞魄散。”纸婆婆冷笑一声说道。 “那吊死的呢?”王老五心思一活,急忙问道。 “吊死的?你是在说那个孙主任吧。”看着王老五一脸恳切的样子,纸婆婆稍微顿了顿这才接着说道。 “吊死的人很麻烦,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不管上吊的人是自杀死的,还是被人吊死的,死后怨气极重,如果处理不当,无法化解她的戾气,超度她的亡魂,非变成厉鬼不可。只要一变成了鬼,生前所有的福报和阴德都将耗尽,永生永世都无法超生,最终只能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悲惨结局。”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桂芳的魂魄就这么遭罪吧?”一听这话,王老五着急了起来。 “办法还是有的,只需要做一副上好的柳木棺材,必须用四根整木方料做寿器,也就是盖板,地板、边板都用整块方料做成,棺木内再做一块由七星连成的抬尸板,也就是所说的七星板,这便是四角棺材,而且每块棺材板必须是四寸厚,多一分不行,少一分没用。用这种棺材装殓尸体,再在棺材里放置由铜钱组成的七星图案,勺头对着尸体的头部,勺口按照男左女右的位置摆放,之后以七寸黑铁棺材钉封住棺材板,再用红砂朱线在棺材外捆七圈,方能盖棺*******等纸婆婆说完,王老五听了个一知半解,他抓了抓脑袋嘀咕着:“我的乖乖,怎么会这么麻烦?” “麻烦?这还算简单的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说的只是有关于棺材的部分,其他诸如墓穴的选址,时辰的下葬,墓碑的选料和雕刻,墓外的风水,祭祀的用品,做法超度的规矩等等,就是连那些抬棺材的人,都有着一套讲究。你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点事就觉得麻烦,想不麻烦的话也行,看到了没有,我们村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荒山野岭,你可以随便找个坑把孙主任的尸体埋了,只要你不怕她被业障缠身的话,你爱咋整都行!”纸婆婆气的在那跳脚直骂着。 王老五身上肉多皮也厚,见纸婆婆气的脸色都发了白,担心对方不理会他,他嘿嘿一笑,故意奉承着说道:“还是婆婆见多识广,不愧是做棺材的老前辈,知道的事比田里的麻雀都多,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有你这么形容的吗?什么叫做知道的事比田里的麻雀都多,敢情老娘这么多年的学问就只能和四害相比吗?”听了这话,纸婆婆更是气得没边。 “呃,我这人也就这点文化,你别见怪,否则我要是说你的学问比仓库里的老鼠多,比灶房里的蟑螂多,比茅坑里的苍蝇多,您老还指不定会被我气的折了寿,明明是想表达一下我的敬佩之意,却气伤了您,那多不好意思。”王老五的话也够嘴贫的,往日不见他嘴巴子灵巧,看来他今天脑子少有的开了窍,说话一套一套的,听得纸婆婆又好气又好笑,还辩不了什么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说的什么狗屁话,也不觉得丢人。”纸婆婆懒得理会,直接打发道。 王老五见没戏,只好在院子瞎转悠,本想看看那些土屋里放着的棺材,可是大门紧锁,里面黑漆漆根本看不清,他也只得作罢。 好一会儿,感到对方的气消得也差不多了,他这才上前问道:“纸婆婆,你学问高,你跟我说说,哪里的棺材是最好的呢?” 纸婆婆翻着眼皮没有理会他,王老五讨了个没趣,忽然他脑子一动,故作识趣的说道:“既然婆婆这么不待见我,我看我也别在这瞎杵着了,我还是回我的破窝睡大觉算了,再见。” 说完王老五转身就走,只是走路的步伐出奇的小,以往一步迈出去的距离现在四五步都没走完,几乎是在地面上蹭着脚面在那一点一点的挪动着。 纸婆婆闷闷地出了一口气,她挥手说道:“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还瞒得过老娘吗?就你这么个走法,天亮前能出这个院门才怪,回来吧。” 一听有门,王老五笑呵呵的跑了回来,才到近前,纸婆婆出其不意的跳了起来,对着他的脑壳就是一记爆栗,疼得王老五一咧嘴,痛呼一声。 拍了拍手,纸婆婆得意洋洋的说道:“跟老娘玩花花肠子,你还嫩了点,行了,礼尚往来,我们现在扯平了。” 王老五揉着脑袋瘪了瘪嘴,只能自认倒霉。 “刚才你问什么来着?对了,你是问哪里的棺材好吧?有句俗语不知你听过了没有?叫做住在杭州,穿在苏州,食在广州,死在柳州,说的就是柳州的棺材板最好,不仅木料上乘,做工也是首屈一指,什么梓木,楠木,都属那里的最好。” “这说来的话,婆婆你这棺材铺里的棺材也有柳州的了?” “这倒没有,我们这么偏远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大县城,要那么好的棺材干什么,就一村穷嗖嗖的土农民,即便我能弄得来,也没人买得起,那种亏本舍财的买卖,老娘会做吗?” “哦,那你卖的这些棺材看来也只是普通的货色了。”王老五似有了悟的说道。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怎么,就你一个穷汉子,还嫌弃起老娘的棺材来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份穷酸样,不说别的,我这随便拿出一副棺材来,你苦一辈子也别想买的到。”纸婆婆一翻小母狗眼,看不起的在那说道。 “是了是了,我们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只能喝西北风,不像婆婆你,吃着白米饭,穿着绸缎衣,发着死人财,攒着棺材本,你过得这才叫人过的日子,我们那就是阴沟里的泥鳅,翻来翻去也是那个臭样。” “桀桀,羡慕啊?那你也想个法子发财啊?没钱的话就别啰嗦,这就叫命,知道吗?”得意了两句,纸婆婆转念一想,似乎觉得刚才王老五说的话有些不太对味,正想琢磨一下,王老五的话声又传入了耳朵。 “纸婆婆,刚才听你说要办桂芳的丧事需要用什么柳木棺材,又是什么四角棺又是什么七星板,还有什么棺材钉和勺子勺头的,这需要多少时间才做得好?总不能让桂芳的尸身就一直用石灰敷着吧?时间万一拖长了,那我可不干。” “瞧你这个猴急样,真把自己当成财主催租了是吗?”纸婆婆回了一句。 “那哪能呢,现在是社会主义国家,哪还有什么地主老财,有的只是农民老大哥,况且我也没钱,付不起你的棺材钱。”王老五说着一本正经的大实话。 “那你还啰嗦什么?吵得老娘耳根子都疼。”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没钱买棺材不假,也没求着您老送副棺材给我,这不是之前你让我扶着你回棺材铺,说可以帮我处理桂芳的后事,我这才跟着到了这里。现在我们也别再绕弯弯了,有什么话你痛快一点说如何?”耗了大半夜的时间,王老五终于把自己最想弄清楚的事情问出了口。 一听这话,纸婆婆发出了好似夜猫子的笑声,之后才说道:“终于憋不住问出口了?老娘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我们不妨把话挑明了,只要你答应帮我做几件事情,别说一副棺材,孙桂芳的后事我全包了,你不用出一分钱,也不用操一点心,你说如何?” “真的,你没有骗我?”王老五激动的问道。 “骗你?你一个穷光棍,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要家底没家底,除了有着一把子牛力气之外,你有什么好骗的,就你这号人,要不是老娘正好有事需要用人,平时送到老娘的棺材铺,我也不会正眼看你。” 见王老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纸婆婆用手一指院中西墙边的土屋说道:“瞧见没有,那间屋子里正好放着一副柳木的棺材,用来做孙桂芳的寿棺再适合不过,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去看看。” 说完纸婆婆从腰间拿出了一串钥匙,三下两下来到土屋外,“咔”的一声,把门上的大锁给打开。 进屋之后,纸婆婆点燃了屋内的油灯,借着灯光王老五放眼看去,可不是嘛,在屋内正中央的地方摆放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这口棺材做工十分的讲究,用的漆水也很不错,整副棺材不仅没有一丝的毛边,就连一点气泡也没有,放在地上黑沉沉的犹显端庄大气。 第四十一章 纸人 王老五来到棺材前,认真的这瞅瞅那瞧瞧,脸上没有一丝的马虎大意。一旁的纸婆婆看了,鼻子哼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样,老娘的这口棺材还不错吧?实不相瞒,这口棺材所用的柳木,乃是百年以上的上等柳木,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平时有人出高价我都不舍得卖,今日便宜你小子了,这笔买卖你绝对划算。” 王老五用手摸着棺材板,又敲了一敲,声音沉闷而通透,入手冰凉而厚重,确实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上等棺木。 “纸婆婆,棺材的事我不懂,你能再跟我说说吗?”王老五问道。 “哟!看不出你小子还挺好学的,那好吧,我可以给你大致说说。就比如棺材的好坏除了木料的选取之外,还在于制作的手艺,你看它的外形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这就要求用在棺材上的每一块板材必须斜面对靠,成型后每一部分也要体现出前大后小的斜面,因此做棺材的材料又叫做斜货材料。其中两个侧旁和盖顶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材就好像一根半边圆木,这才是最好的样式。除此之外,有些棺材根据特殊要求,又着不同的制作方法,什么莲花棺,点水棺,宝盆棺......” 听了好半晌,王老五也算是大概了解了一些,尽管只是些皮毛,但是比刚才什么都不懂来说要强那上么一点。 这时候纸婆婆说的也有些口干舌燥,从遇到王老五开始,她的嘴巴几乎就没有闲过,说了这么长时间不渴才怪呢。 看着王老五还有些依依不舍的摸着那口柳木棺材,纸婆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该看的你也看了,走,现在跟我回屋去商量一下正事。” 王老五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心里想着这便是桂芳的寿棺,长眠的安息之所,一想到这,他就不由得一阵难过。 出了土屋,纸婆婆把门重新锁好,转身经过院子,来到了棺材铺的后门,门上照旧锁着一把铜锁,不过这把铜锁和现在的锁有些不同,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以前经常见到的枕形铜锁,长约七八厘米,和土司府大门上的铜锁挺像,只不过没对方那么长,具体来说,土司府大门上的铜锁又叫广锁,在古语中,东西为轴,南北为长,故而广锁又叫做南北铜锁或是长铜锁。 打开枕形铜锁后,王老五跟着纸婆婆走进了棺材铺里,进门的地方是一条拥挤的过道,两旁堆放着不少的纸札,屋内倒是点着一盏油灯,不过光线却很是昏暗,眼神不好的还真有些看不太真切。 还没走出几步,王老五就被脚下的那些纸扎绊了好几下,亏得他手疾眼快,扶住高高摞着的纸扎,否则这要是散落下来,非把整条过道都给淹了不可。 “我说纸婆婆,你也不是什么穷人,又开棺材铺又卖纸人纸钱的,那么大的房子你就不能收拾一下吗?你看你这过道,再挤点的话,就是我侧着身子也过不来,你还让不让人走了?”王老五抱怨着。 “让人走?谁说我这过道是给人走的?棺材铺有棺材铺的规矩,通往后院的过道一般除了这里的主人可以通行,活人最好还是别走,棺材本就属阴,棺材铺又是做白事的地方,免不了会聚集一些阴邪之物,如果这些东西只进不出,那么棺材铺就成了聚阴之所,不说买卖没得做,弄不好活人也跟着遭殃,不留条通道让他们通行是不行的。”纸婆婆振振有词的说道。 “瞧你说得还挺邪乎的,就像是真的一样,莫非这世界上还真有鬼不成?”王老五毫不在乎的问道。 “有鬼没鬼我说了不算,至于你,爱信不信,不过我看你印堂发黑,眼白泛青,恐怕你是被鬼缠过,看来你小子是要倒霉了。如果不想突遭横祸的话,我劝你......”纸婆婆斜眼看了一下王老五,露出了一副坏坏的笑容。 “我呸,我王老五是什么人?一身正气百邪不侵,纯阳在身万恶不惧,说我被鬼缠身,那怎么可能?你不过是想吓唬我一下而已,真有鬼的话,你叫出来让我瞅瞅他长啥样?我保证赏他一记老拳,还买一送一,绝不让他吃亏。”王老五不信邪的说道。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死活的,既然你不信邪,那么老娘也没心情和你啰嗦,老话说得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管你是死还是活,桀桀......”发出了两声阴笑之后,纸婆婆不再理会他,径直穿过走道,来到了棺材铺的前堂。 前堂倒也宽敞,就是周围那些堆着的纸人看上去有些吓人,不得不说纸婆婆糊纸的手艺十分精湛,那么多的纸人每一个都做得惟妙惟肖,什么金童玉女,俊男美女,不光模样漂亮,就是神态也十分的逼真,特别是纸人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还能闪烁着微弱的亮光,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这些纸人活过来了一样。 也不知纸婆婆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在前堂的圆桌周围堆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大半夜的坐在桌旁,被各种纸人盯着看,心里会自在才怪。 纸婆婆说是去冲茶,就留着王老五一个人坐在前堂这里,看着周围的那些纸人,王老五总感觉这些纸人是在对着他阴笑。 本来王老五也不在乎这些东西,可不知为何,纸婆婆半天没把茶冲好,他一坐就坐了十多分钟,耐心渐渐消失之下,王老五就打算从椅子上坐起来,去后堂看个究竟。 忽然,顺着后堂吹过来一阵阴风,风势不大,但是却能把桌上的油灯给吹灭。顷刻间整个前堂都黑了下来,除了后堂隔着的门帘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灯光外,四外一片漆黑。 “活见鬼了,这什么破房子,明明没开窗,哪来的风呢?”王老五嘟囔了一声,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火柴,接着熟练的把火柴一划,微弱的火光再次照亮了前堂。 把点燃的火柴靠近油灯的灯芯,就在灯芯刚要被点燃的时候,“呼”地一下,火柴竟然自个熄灭了。 王老五一皱眉,顺手又点燃了一根火柴,然而当他把火柴再次靠近灯芯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手里的火柴再一次熄灭。 之后一连几次都是如此,这一下王老五可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又点燃了一根火柴,为了避免火柴再次熄灭,他还特意用双手捧着凑近了油灯的灯芯。 在火柴就要挨着灯芯的时候,王老五屏住了气息,生怕自己的呼吸过大弄熄了火柴。 眼看灯芯就要被点燃,突然燃烧着的火焰一动,随后凭空消失,王老五看着就是一惊,随即转头看向了四周发怒的叫喊道:“是谁?是谁他大爷的在这捉弄我?有种出来让五爷瞅瞅,别只敢躲在背后使阴招,出来,给我出来!” 不怪王老五会发这么大的火气,因为刚才在点燃油灯的时候他格外加了几分注意,当火柴熄灭之际,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吹来了一股小风,虽然不明显,却逃不出他敏锐的观察。 一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去后堂冲茶的纸婆婆也没什么响动,王老五抓了抓脑袋,心里一阵的纳闷。 “纸婆婆,你的茶冲好了没有,纸婆婆?”感到有些不对劲的王老五叫了几声,后堂没有什么反应,他试着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动静。 “难道这个棺材婆是睡着了吗?”暗中嘀咕了一声,王老五借着后堂忽闪忽闪的那点微弱的灯光走了过去。 “咔”地一声,王老五感到自己迈出去的脚步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正准备抬脚,忽然脚下一动,感觉上好像被踩着的那个东西正在拼命的挣扎着,而且力气还不小,不等王老五反应过来,随着“刺啦”一声脆响,王老五明显感到脚下挣扎着的东西如同被撕开一样,也就动弹了两下便安静了下来。 “大爷的是什么东西?”王老五好奇的说道,同时他把手中的火柴再次点燃。 借着火光他低头一看,原来脚底下踩着的竟然是一个纸娃娃的脑袋,脑袋的正面朝上,从脖子以下没了踪影,虽然脑袋被踩瘪了,可是那双眼珠却闪烁着阴戾的寒光死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之色。 “嘶......”王老五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扑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扑到了他的脑袋上,瞬间的工夫,扑来的黑影用力的抓着他的大脸,好像要把他的脸庞活生生撕开一般。 惊恐中的王老五一把抓住脑袋上的东西,双手一用力,直接把对方给撕裂开来,等他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这才感觉到刚才被他撕开的东西又脆又轻,就好像是...... “纸人?怎么会是纸人?”看清地上散落着的碎纸片,王老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弯下身子打算再看仔细一点。 “呼”就在这时从后堂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王老五眼睛干涩,他急忙用手挡在了眼前,接着手指间的缝隙看了过去,就见后堂的门帘被吹得四处甩动,里面原本微弱的亮光也渐渐明亮了起来,到了最后变得越来越刺眼,照的王老五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猛然间,地上那颗被踩瘪了的娃娃脑袋飞到了空中,对着毫无防备的王老五冲了过来,裂开的大嘴中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啊......”王老五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等他瞪着两只大眼睛,双手直在身前乱比划的时候,坐在一旁的纸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大半夜你鬼叫个什么?也不知你这臭小子是哪里学来的这身毛病,居然能在别人家里面睡大头觉,今儿个还真让老娘开了眼界。” 王老五擦了擦冷汗,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问道:“刚才我真的是睡着了吗?” “废话,老娘一直在这看着你,还有假的不成?你这死猪睡得还真沉,弄都弄不醒来,还又是打鼾又是鬼叫的,差点把老娘的屋顶给掀翻。这也就算了,你睡觉能不能踏实一点,你看看你的脚下,好好一个纸人都被你踩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我找你有事商量,我非赏你一盆洗脚水不可。”纸婆婆沉着脸说道。 王老五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在他的脚底下踩着的那个纸人已经烂成了一团,不过让他惊讶的是,纸人的脑袋和他梦见的那个纸娃娃的脑袋,不论形状还是大小又或是神态,一般无二。 王老五伸手把那颗被踩瘪了的娃娃脑袋提了起来,眼皮不由自主的抽了那么几下,他还未开口,就听纸婆婆阴笑了一声问道。 “怎么,做梦梦见了这个纸娃娃了吗?活该,谁让你之前大言不惭的在那说三道四,这就叫报应,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口无遮拦的乱说话,小心惹怒了那些飘着的朋友,天天晚上来梦里找你的晦气。” 一听这话,王老五手一哆嗦,纸娃娃的脑袋飘落在了地上,他干咽了一口吐沫,起身换了个地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感到稍好了一些。 看着纸婆婆一脸嘲讽的样子,王老五难堪的笑了笑,之后他虚心的小声问道:“呃,纸婆婆,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憋在心里,不知我能不能问你一下?” “哼,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非你真是遇鬼了不成?”纸婆婆冷哼了一声说道。 “这个,其实我也说不太清楚,之前在土司府守夜,后来进山里杀鬣猫,先后两回我都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看得不太真切,迷迷糊糊的,但是感觉上是个女子的身影,你说这算不算是遇鬼?”王老五问道。 “白影?还是女子的样貌?哈哈哈,恭喜你臭小子,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女鬼,你却在短短几日遇到了两回,说你是霉运当头也不为过。”闻听,纸婆婆一阵的大笑了起来。 王老五坐在桌旁没有出声,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是满头黑线,如果不是他有求于人,此刻不直接翻脸才怪。 第四十二章 借钱 等着纸婆婆的笑声停下,王老五一脸不悦的说道:“纸婆婆,我是真心向你求教,不是让你来笑话我的,你愿说就说,不愿拉倒,就当我没提起过这件事。” 说完王老五气呼呼的把头一扭,目光正好又看到了地上的那颗纸娃娃的瘪脑袋,他把视线移开,可是周围满屋子都是纸人,看哪他都感到不舒服,不得已,他只好把头又转了回来,对着纸婆婆那张又干又瘦还满脸皱纹的老脸。 “哟,还来了脾气?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你之前根本就不信这些东西,怎么,现在感到害怕了才想找我帮忙吗?”这时纸婆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二郎腿一翘,晃着脚丫问道。 “不是我害怕,而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蒙在鼓里,不瞒你说,在桂芳死前的几日,我连做了两回噩梦,梦里面的她和吊死后的样子一模一样,我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如果你真知道一些我不懂的事情,还麻烦你能如实的告诉我。”王老五低着头,目光带着浓浓的哀伤和疑惑。 “你真的在孙桂芳死前梦见她了?你跟我说说梦里面的情况。”纸婆婆把脸上嘲讽的笑容一收,脸色少有的认真问道。 王老五没有隐瞒,把自己在梦里遇到的诡异之事都说了出来。听后纸婆婆又让他把白天在土司府见到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之后便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一会儿,纸婆婆开口说道:“孙桂芳的事情的确有些蹊跷,究竟她是被人害死的还是自己上吊死的,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的是,你这人的命不好,命犯孤煞,克自己不说,还克你身边的人,而且也只有你这种孤煞之人,命里阴煞之气太重,才会有不同于常人的强烈预感,你能在孙桂芳死前梦见她,足以证明这一点。” 一听这话,王老五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指望着对方能帮他一点忙,解决心里的疑惑,现在好,问题非但没有丝毫的解决,反而还被说成了一个克人克己的孤煞之人。 王老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正待发火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记得当年他急匆匆的朝土司府赶来,半路上也曾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面他的父母和大哥全身鲜血淋漓的看着他,还对他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是想警告他什么。 做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让他映像深刻,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他都能清楚的回忆起梦里的情形。之后等他赶到了土司府,亲人的面没见着,接到的只有难以接受的噩耗。 第二次梦见的是古老爹,梦里面古老爹身首异处,端坐在椅子上,脖子里汩汩的冒着鲜血,两只手抱着脑袋放在膝盖上,两只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埋怨和痛苦的神色。 梦醒后不久,古老爹便死了,而且死状和他梦到的几乎相同...... 王老五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眼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的神色,他不解的看向了纸婆婆,难过的问道:“莫非我真是孤煞之人,害死了我的亲人吗?” “现在知道我说的不假了吧?”纸婆婆一副高深莫测般的样子答道。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是孤煞之人,我会害死我的亲人呢?”王老五的话声中带着些许的颤音。 “想知道为什么?那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就能回答你的问题。”纸婆婆说道。 “我是一九二二年九月二十二日子时出生。”王老五回道。 “一九二二年,是壬戌年,九月二十二日出生,还是午夜的时候降生的,嗯......” 纸婆婆闭着眼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她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戏谑之色说道:“你小子真够倒霉的,壬戌年是狗年,五行属大海水命,照理说像你这种属性的人,多劳多管,衣食不缺,命里有贵人提携,谋事称意,早年平常,晚年兴旺才对。然而九月二十二日那一天,正好是天狗食日,子时是全蚀之刻,天狗地狗相冲相克,全蚀月黑无光,这才改变了你的运数,从还算富贵的好命,变成了克人克己的孤煞之命,还有嘛......” 说到这纸婆婆顿了顿,用着一种奇怪和惋惜的眼神看着他。 “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就得了,既然我的命数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不敢听的。”王老五急忙催促道。 “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我说出来可不许怪我。你听好了,你是一九二二年出生,今年是六二年,你正好满四十岁,我刚才算出你今年会遇到一个凶劫,而这个劫难比你以往遇到的都要凶险,迈得过这道坎,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可寿终正寝,迈不过去,今年就是你的死期。怎么样,我的话你能听进去吗?”纸婆婆说道。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一死吗?既然我是个孤煞之人,克死了父母亲人,这么一个不孝之人活着也是受罪,与其孤独终老深受内心的折磨,早点死了也许是件好事。”让纸婆婆没有想到的是,王老五听后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还一脸的不在乎,似乎死对他来说不但不是一种折磨,更像是一种解脱一样。 “桀桀,很好,就冲着你这个气魄,老娘对你刮目相看。你刚才不是想问为何有女鬼缠着你吗?现在我就告诉你,因为你是孤煞霉星,命里带着阴煞之气本来就极强,然而你天生刚烈,三把阳火不仅可以镇住体内的阴气,还能克制外来阴邪之物,可是呢,今年你犯太岁,注定要遇到一个大劫难,在劫难的灾气下,你的阳火飘忽不定,阳衰则阴盛,阴盛则体虚,这才会让你看见鬼魂。” “虽然见鬼一说在民间有很多种说法,但都是大同小异,要么就是因为体虚力竭、气血阴亏,要么是冲煞撞邪,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要么是得罪了人,被人下降种鬼,要么就是到了病入膏肓之际......一旦见鬼,除非有高人指点或是命不当绝,否则这人基本上算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可以提早准备后事了。” 纸婆婆拿起水壶,重新在茶杯里倒上了开水,轻轻喝了一小口,她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王老五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将遇到的这个大劫虽然十分凶险,但是并没有到不可化解的地步,俗话说得好,万物相生相克,有生既有死,有克自然有化,如果你能替我把事情办好了,老娘不仅可以帮你安排孙桂芳的后事,还能帮你度过灾祸,这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说完纸婆婆又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这一下王老五总算是明白了,对方绕山绕水的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无非是让他帮着做事。 “纸婆婆,有什么话你明说好了,我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但是有一点,如果你让我做一些为非作歹的事情,那么不好意思,我王老五肯做,我老王家的祖宗也不会答应的。”王老五义正言辞的说道。 “桀桀,你放心好了,老娘我还打算多活几年,多攒点棺材本,作奸犯科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去做的。”纸婆婆一脸坏笑着回道。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事情有很多,不过可以一件一件的做,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杀了那五只鬣猫,不过除了杀死五只鬣猫之外,当你得手后,记着要把每只鬣猫的左眼挖出来,并保存在这个瓶子里带来给我。还有,你必须把它们的脑袋砍下来埋进土里,埋深了不行,浅了没用,必须埋在土司府的后墙那颗老松树下,要埋一尺三寸深,记住了吗?” 说着话,纸婆婆拿出了一只透明的玻璃瓶,瓶子上画有红色的神秘符纹,里面装着半瓶微微发黄的液体。 “记住,鬣猫的左眼必须装在这个瓶子里,如果你弄砸了,我们的交易一笔勾销。”把瓶子交在王老五的手中后,纸婆婆特意又交代了一声。 拿着瓶子,王老五好奇的问道:“杀鬣猫是为民除害,就是你不说我也要做,可是你为何只要它们的左眼,还非要砍下脑袋,埋在什么树下呢?” “不该问的别问,没点规矩。”纸婆婆一句话堵住了王老五的好奇心。 讨了没趣的王老五琢磨了一下滋味,随后他为难的说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一样,那些猫崽子们无比的狡猾,居无定所,那么大的哀牢山,我知道它们躲在哪里啊?上一次进山非但没抓住它们,还连累了我的老骨头,就连我也是九死一生,这回你让我杀猫,我可没有什么把握能成功。” “哼,一点小事而已,有这么费神吗?亏你还是个猎户,连最起码得捕猎技巧都忘了吗?猫天生都爱偷腥,管他家猫,野猫还是鬣猫,天生骨子里的东西是不可能改变的。你想猎杀它们,首先要找到它们的弱点,否则你就是找遍了哀牢山脉,也休想找到它们的行踪。”纸婆婆一顿教训,听的王老五嘴角直歪。 话虽然难听,不过倒是提醒了王老五,他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一个法子。 法子是有了,可问题是...... “喂,你小子脑袋没问题吧?你看着我傻笑干什么?”一见王老五对着自己坏笑个不停,纸婆婆没好脸色的问道。 “嘿嘿,不干什么,我只是想和你借一样东西。”王老五笑着说道。 “借东西?你要借什么东西?”纸婆婆警觉的又问道。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你看我一穷二白的穷酸样,兜里连个钢镚都没有,就算是想到了好法子去捕杀鬣猫,那总得下点本钱,弄些诱饵诱惑它们上钩对吧,可问题是我没钱,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不如......”敢情王老五是直接开口向对方要钱呢。 “臭小子,老娘帮你这么多的忙,就让你做件事你还敢厚着脸皮来找我要钱?没有,我一个子都没有,要命一条,要钱,滚你大爷的!”一听王老五的要求,纸婆婆当场就翻了脸,看她那样,就跟要她的命一样。 王老五知道纸婆婆是个即爱钱如命又小气到家的人,可是他要是借不到钱的话,难道要漫山遍野的去寻找鬣猫吗?杀不杀得了鬣猫还在其次,万一耽误了孙桂芳的后事,王老五心里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个老刁婆,棺材婆,守财奴,我就不信借不到你的钱。”王老五暗中打定了主意,这个钱说什么他也要拿到手。 “纸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能帮我,我感激不尽,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不是?你先借我一点钱,赶明儿我有钱了,一定如数还给你如何?” “得了吧,有道是借钱的是孙子,还钱的是祖宗,借钱的时候阿谀奉承,百般献媚,等到该还钱的时候却翻脸不认人,这个晦气老娘不愿去受,更何况这钱说是借,你跟明抢又有什么区别?不借,老娘就是不借!” “不借也行,那指不定哪天我才能遇见那些猫崽子们,反正你刚才也说了,今年是我的灾年,说不准就嗝屁了,你要真想让我帮忙,就必须借我钱。” 见纸婆婆把眉毛一挑,王老五加把劲接着说道:“我王老五烂命一条,要不是桂芳出了事,我还真不愿和你做什么交易,如果你实在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等到天亮我就去村公所一趟,要是能够领回桂芳的尸体,我也只能尽自己的一份力,找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挖个坑埋了她,之后我什么也不做,陪着她说说话,真到了命当该绝的那一日,起码也能陪在她身边。”说完,王老五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开棺材铺。 还别说,被他这么一激,纸婆婆就是再小气,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了,她沉着脸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样问道:“算老娘怕了你这个臭小子,说吧,你要借多少钱?” “嘿嘿,这不就对了,我不贪心,就借二十块好了。”王老五一见有门,当场笑嘻嘻的说道。 “什么?二十块?你怎么不去抢!二十块是多少钱你知道吗?用来买两分钱一斤的青菜,可以直接活埋了你!七八毛一斤的猪肉可以吃死你!还二十块呢,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辈子你见过二十块长什么模样吗?”纸婆婆几乎是用高八度的音量在叫喊,震得王老五两只耳朵嗡嗡直响。 “得了,我是穷,是没见过二十块长什么样,可是你不同,是个富婆,对你来说,发了这么多年的死人财,二十块还不是九牛一毛嘛,行了,天都快亮了,你到底借还是不借?给句痛快话,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王老五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说什么?谁发死人财了?我又没偷又没抢,正儿八经的做生意,你还来嘲笑我是吗?王老五,你好大的胆子!”纸婆婆气的暴叫声不断。 “是,是我说错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那个什么肚子里能装船,现在我们就别扯其他的事情了,一句话,你借还是不借?”王老五算是彻底放下了脸面,为了桂芳的事他也豁出去自己的这张老脸不要了。 第四十三章 香街子 闹腾了一个晚上,当王老五揣着十块钱走出纸婆婆的棺材铺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浓浓的白雾笼罩在远处的山岭之中,看上去是那么的神秘和美丽。 想起临走前纸婆婆那张又干又瘦,还满脸铁青,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的样子,王老五就感到心里一阵的好笑。好笑的同时他也感到很是奇怪,为什么那些有钱人本就富得流油,可还是那么的小气呢? 十块钱也许对王老五这样的穷光蛋来说也许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是对纸婆婆来说顶多也就是一点小钱而已,至于又是瞪眼又是发火的吗?再说了,他又不是不还,只要有钱,他是个会赖账的人吗?不过前提在于他要有钱。 一晚上的闹腾,对现在的王老五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压在他心里的悲伤似乎轻了很多,昨晚上他还在借酒消愁愁更愁,现在的他就觉得心胸豁达了很多,不少过不去的心坎都能很轻松的迈过去。 也许是纸婆婆口中的什么孤煞之说令他释怀,也许是经过了昨晚上的事情,他又明白了不少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此时的王老五心里虽然还会感到难受和悲伤,但是他起码能够重新振作起来,敢于接受他的命运。 揣着兜里的十块钱,王老五大步如飞地朝着村里的香街子走去,他要到香街子上去购买他需要的东西,除了买诱惑鬣猫的诱饵之外,还有用来捕兽的装备。 香街子是云南特色的一种赶街名称,不论是在哪个地州或乡镇,只要是特定的日子,都会在指定的街子上售卖货品。有的地方是每逢初一十五赶香街子,有些地方则是在周末摆摊。 香街子不同于平时的赶街,不仅出售的货品更加的丰富,街子上也是十分的热闹。来赶香街子的人,除了当地的货商之外,附近十里八乡,甚至于当地县城里的货商,也会带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前来售卖。什么农副产品,生活用品,山珍野味,土特食品......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比比皆是,让人目不暇接。 村里的香街子是摆在最宽阔的大街上,可以从街口一直摆到街尾。尽管此时天才蒙蒙亮,可是街子上已经来了不少的人,赶牛车的赶牛车,拴马的拴马,下货的下货,摆摊的摆摊,熙来攘往,一副热闹的景象。 看看天色还早,香街子上买东西的村民还不多,王老五抓紧时间开始采购他需要的东西。顺着香街子一路朝前,每路过一个摊位,卖货的人都会和他热情的招呼一声。 “老表,看看我们的山货,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山笋,又香又甜又好吃,买点回去下锅吃如何?” “大哥,这是我们自己种的石榴,皮薄瓤红,水甜香嫩,带点回去给嫂子和娃娃吃。” “老哥,来尝尝地道的包谷酒,酒香味醇,口感一流,这可是自家祖传的手艺,不好喝不要钱。” ...... 来赶香街子的人不乏有着当地的少数民族,其中以傣族、苗族、景颇族人最多。傣族是一个庞大的民族,具体来说分为水傣,汉傣,花腰傣等等。居住在哀牢山脉的傣族以花腰傣最多,因其服饰古朴典雅、雍容华贵,特别是服饰的腰部彩带层层束腰,挑刺绚丽斑斓的精美图案,挂满艳丽闪亮的樱穗、银泡、银铃而称之为“花腰傣”。 在云南有句方言,叫做傣家的姑娘最漂亮,白族的女子最温柔,苗族的少女最奔放,彝族的女人最豪爽,藏族的姐妹最热情,汉族的妹子最娇俏。 热情好客的傣家姑娘和苗族女子把王老五围在当中,这个跳着欢快的舞蹈,那个唱着美丽的山歌,一来二去,让本不打算买东西的王老五也只能甘拜下风,买了傣家人的几筒竹筒饭,苗家人的两壶苗酒。临走时,对方还热情的喂了他一碗苗酒和几口竹筒饭,香喷喷的竹饭加上浓浓的酒水,也算是让王老五过了一把嘴瘾。 因为事多,王老五不敢再耽误下去,买了苗酒和竹筒饭后,他急忙朝卖铁器的摊位赶去,到了地方,王老五把东西一放,蹲下身子仔细挑选了起来。 卖货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见有人来看货,当即满脸笑容的在那介绍道:“老哥是村里人吧?你来我的摊位买东西就对了,你看我的柴刀,刀口锋利,刀背厚实,砍柴劈柴绝不会崩口,份量是十乘十的足。你再看看我的镰刀和锄头,这些都是用了上好的精铁打造的,耐用耐造,用个十年八年一点问题也没有。还有我的铁铲铁锹......” 等着卖货的小伙子如数家珍般介绍完了自己的货物,王老五抬起头来笑了笑,脸上的疤痕冷不丁的吓了对方一跳。 “我说老哥,你真是条汉子,看来你也是个猎户吧?就像我爷爷那辈的老猎人,一生中最引以自豪的就是身上的伤疤。我瞅老哥脸上的疤痕,应该是和什么凶猛的野兽厮杀时留下的吧?”愣了一下,小伙好奇地在那问道。 “呵呵,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就是被山里的鬣猫挠了一爪子。”王老五笑着回道。 “鬣猫?老哥你可真够厉害的,我们当地人都知道鬣猫这种野兽的可怕之处,动如闪电,狡猾如兔,阴狠似狼,凶猛如虎,你能在鬣猫的爪子下活下来,是条汉子!”小伙夸赞的说道。 “哪里哪里,是我运气好而已。对了,既然你爷爷是个猎户,那么你这儿卖猎人捕猎的猎具吗?”客气一番之后,王老五出声问道。 “猎具?这个......老哥你也知道,现在的政策是不准猎户私自进山打猎的,如果被抓到,那可是要坐牢的。”小伙担心的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买猎具不是为了进山偷猎,这阵子在土司府来了几只凶恶的鬣猫,我是受了村公所的任务,除去这些害人的家伙,今天来赶香街子,也是为了找些适合的捕兽猎具。”王老五回道。 “原来如此,这事我们那里倒也有些耳闻,咦?听你刚才的口气,莫非你就是鬼脸王老五吗?”小伙眼睛一亮,激动的问道。 王老五听着脸皮就是一抽,暗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给他起的外号,什么鬼脸王老五,难听的都不能入耳。 “呃,我是王老五,不过不是什么鬼脸......”王老五解释道。 “哈哈哈,老哥你真的是鬼脸王老五,太好了,你可是我崇拜的对象,听说你成了土司府的守夜人,晚上和五只凶残的鬣猫战斗,一直从晚上杀到了天亮,最后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只能落荒而逃,这件事在我们那儿早就传来了,今日我来你们村子赶街,一来卖点东西,二来就是慕名而来,能见到你本人,我真是太高兴了......”激动之余,小伙脸上洋溢着崇拜和喜悦的笑容,嘴里吧唧吧唧说个没完,也不管王老五的脸色是否好看。 实在是听不进去小伙的胡吹二百八,王老五急忙制止道:“好了好了,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在这耽误太久,我和你说说我需要的东西,如果你有的话就卖给我,没有我去其他家看看。” “老哥你就说你需要什么吧?如果我这没有,我可以去其他朋友那帮你看看。”小伙热情的说道。 “那好,我需要十六把铁钩,还需要一张牢实坚固的猎网,还要......”王老五把自己的需要说了出来。 小伙听后眉头一皱,半晌过后才说道:“老哥,其他东西倒是我这还有,只是你说的铁钩和猎网......这样吧,如果你不是现在急着要,我可以帮你去其他地方问问,中午的时候你再来,不管我准备的如何,我都能给你一个准话。” 王老五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好找,与其自己花一天的时间在香街子上瞎找,不如交给对方去处理。 “那好吧,我现在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中午我再来找你。对了,要不要先付定金?”王老五问道。 “嘿嘿,老哥是什么人,我还信不过你吗?你付定金给我,那是打我的脸,你先忙,中午过来找我就成。”小伙很是热心的回道。 “那就多谢你了,对了,我先把这些东西放在你这里,中午回来我再拿。”说完王老五起身离开了摊位,大步朝前,向村公所的方向赶去。 等王老五来到村公所的时候,正巧碰上唐建华带着几个人朝外走去,见面之后王老五打了声招呼,随后有些期待的问道:“唐科长,桂芳的案子你们查出什么眉目来了吗?” “老王同志,你别心急,孙桂芳同志这件案子,我们还在侦察阶段,虽然有了一点眉目,但是还不能肯定,这样吧,你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尽早破案的。”唐建华回道。 “好,我不急,你们好好查案,只是我想问一声,桂芳她真的是自杀死的吗?”王老五问道。 “嗯,是不是自杀还有待确定,不过根据昨晚尸体上出现的情况来说,似乎这里面......” 唐建华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小吴不高兴的说道:“唐科长,王老五只是个外人,就算他和孙桂芳同志有些关系,但他不是我们刑侦科的人员,如果我们透露了太多的案情,对这件案子的侦破难度就会增加,为了安全起见,你可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好心办坏事。” 小吴的提醒使得唐建华不得不有所顾虑,看着王老五焦急的样子,唐建华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劝道:“老王同志,你别怪小吴同志,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大家好,如果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你,万一被什么人听去了,会对我们侦破案情带来很大的困难。你放心,我们身为国家法制人员,一定会给死者平冤,绝不纵容和姑息任何的犯罪人员和恶势力的。” 王老五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他也很想知道案件的真相,但同时他也能够体谅对方的苦衷和用心。 “对了唐科长,今天我来这是想问一下桂芳她的事情,我们有句来话叫做入土为安,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看桂芳的尸体......”王老五又问道。 “呵呵,是这件事啊?呃,这样吧,今天我们还需要保留孙桂芳同志的遗体,明天你们就可以按照当地的习俗去操办她的后事。对了,这里是我代表我们刑侦科同志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钱虽然不多,但是起码也能贴补一下办后事需要的钱,你将就一下吧。” 说着话,唐建华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不少钱,有块票,有角票,也有分币,加在一起至少也有十多块钱。 王老五摇了摇头,把对方塞过来的信封又给退了回去。 “这可万万使不得,桂芳在的时候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她身为一个干部,为的就是帮老百姓办事,绝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如果我现在收了你们的钱,那不是打她的脸吗?唐科长,各位同志,我替桂芳谢谢你们,我们不需要你们的钱,只希望你们能够尽早破案,替桂芳申冤就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们。”说完话王老五直接走进了村公所的大门。 看着王老五离去的背影,唐建华暗中点了点头,这时身旁的小吴少有的夸赞道:“看不出来这个王老五还挺有原则性的,昨儿个见他,我还以为他是个蛮不讲理的蛮子呢?看来那位孙桂芳同志能看上他,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懂了吧,这就是最为淳朴和善良的老百姓,其实在我们周围,还有很多像王老五这样的同志,他们都是好样的,我们要像他们学习。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争取早日破案,替老百姓做点实事,出发!”唐建华一挥手大声的说道。 “是!”几位公安同志声音格外响亮的回答道。 临出发时,小吴特意回头看了看村公所的方向,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赞赏的目光,随后跟在离开的队伍中又说又笑,看她脸上散发着的笑容,是那么的开心和愉快。 第四十四章 老马家的那点事 来到了村公所的王老五直接朝着宋书记的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宋书记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似一副悠闲的样子,可是桌上的一堆文件却让这位满脸慈祥的老头深锁双眉。 “宋书记,我来了。”王老五来到桌旁打了一声招呼。 “哦,是老五啊,怎么样,今儿个心情好些了没有?昨晚见你喝闷酒的样子,我还生怕你有些想不开呢。”宋书记抬起头来一看,随后关心的问道。 “瞧你说的,我这么大的一个汉子,心胸和我们的哀牢山一样的雄壮,就算有再大的痛苦,也不会把我压垮的。”王老五半开着玩笑说道。 “行啊,一个晚上就恢复过来了,你让我这个做书记的还真有些刮目相看。”宋书记高兴的说道。 “嘿嘿,你就别笑话我了,对了宋书记,你在忙什么呢?”王老五顺嘴问道。 “唉,还不是孙主任走后,她的工作没人接手,这不,我只好在这帮着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就说了两句,宋书记怕触动王老五的心事,连忙改嘴问道:“老五,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找你主要是想处理一下桂芳的后事......” 王老五的话还没说完,宋书记就一口回绝道:“这怎么能行?你和孙主任又没有什么名分,按照规定来说,尽管她没有什么亲人,但是她的后事也不能让你来操办,这件事就不要再谈了,孙主任的后事我们村公所会安排的。” 宋书记的话听得王老五当场就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规定。好半天等他才回过神来,他焦急的说道:“宋书记,我怎么能和桂芳没有关系呢?要不是出了意外,她现在已经是我的相好的......” “得了吧,什么叫做相好的,你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啊?而且你们的关系并不明确,即便明确了,你也未娶她过门,她的后事怎么轮都轮不到你的头上来。”宋书记毫不松口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已经把桂芳的后事都安排妥了,就连唐科长那里我也说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把她接出去。”王老五苦着脸说道。 “什么?你已经擅自安排了?哟!没看出来你还长本事了,那你说给我这个当书记的听听,你是找的哪家办白事的人帮你安排孙主任的后事的?”宋书记一听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是找的村南口的纸婆婆来帮我操办的。”王老五老实的回道。 “纸婆婆?行啊,你还真长本事了,刚才我还正为这事伤神呢,我们村附近也就只有纸婆婆这一家棺材铺,她家的东西是好,可就是价格太贵,以往本村人哪家出了白事,宁愿自己找地方埋了,也不敢惊动对方,就是因为惹不起那个纸婆婆,也只有其他村子或是镇子里的大户人家才敢找她。” 喝了口茶宋书记接着说道:“孙主任可是我们村里不可多得的好干部,平时虽然做事有些过于古板,不通人情,可是人却是个好人,这一点我不用多说,你自己最清楚。身为干部,她的后事不能草草了事,但是村里的经费有限,我正愁着该怎么做,你却搞定了纸婆婆那里。呵呵,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搞定的,也好让我这个书记长点见识?”宋书记好奇的问道。 “得了宋书记,你就别寒碜我了,那个老刁婆,不,是纸婆婆,就跟个地主老财一样,又矫情又抠搜,要不是她有求于我,你以为她会答应吗?不过这事我还真不好跟你说具体的细节,总而言之,纸婆婆已经答应操办桂芳的后事,你就放心吧。”王老五回道。 见宋书记没有啃声,王老五又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和桂芳没有任何的名分,就连我们的关系也没有确定,可是我老五就是这个脾气,既然我看上了她,不管她是不是我老王家的人,我都要照顾好她。生前我没办法,但是死后我会尽我的努力。宋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桂芳的后事可以由你们出头操办,但是办后事的钱我一个人来垫,我只希望桂芳走得舒服一些,死后也能有个好的去处,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王老五满脸诚恳的样子,宋书记同情的点了点头,之后他才说道:“老五啊,你的家境并不宽裕,不但不宽裕,还是村里比较穷的几家人之一,你的好意,我代表村公所的同志以及村里所有的乡亲们感谢你,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定吧,至于之后的事情,孙主任生前也和我提过,土司府的守夜人还是由你来当,只要你好好干,家里的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老五重重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紧紧握住了宋书记的双手,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一见王老五要走,宋书记连忙喊道。 “还有事?不是都说完了吗?”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宋书记摇了摇头后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走到王老五的身旁,伸手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票子,塞到了他的手中。 “老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钱不多,只有五块钱,但这已经是我尽到的最大能力了。我知道你对孙主任是真心的,但是我作为一个老书记,怎么的也该表示一下,这钱你收好了。” “不,这怎么能行?平时你对我就已经很照顾了,现在我还要你的钱的话,我还是个人吗?不行,这钱我绝对不能要。”王老五连忙一把推了回去。 “你就拿着吧,你的生活本来就困难,除了一点田地什么都没有,这一回你又帮着孙主任安排了后事,这点钱不算什么,你还是收下吧。” 然而不管宋书记怎么劝,王老五始终不肯把钱收下,眼看这么推来推去的也不是办法,最后孙主任把脸一沉,语气不好的说道:“老五,这钱你要是不收下的话,那么刚才讲的事情就拉到,孙主任的后事不劳你操心,我们村公所自己会安排。” 一听这话,王老五不敢再拒绝了,他只得乖乖的把钱收好,只是脸上怎么的都有些抹不开。 “行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记着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宋书记识趣的一摆手,打发还有些难为情的王老五出去。 装着得来的五块钱,王老五心里热乎乎的,在走出办公室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宋书记,就见对方一头白发,额间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不少,王老五暗中点了点头,随后走出了大门。 出了村公所,王老五回到了香街子上,在去往卖铁器的摊位前,他又买了不少的东西,有又肥又大的江鱼,有雄赳赳的大公鸡,还买了不少的米浆粑粑和卤牛肉,一手拿着几样,好似满载而归的农村主妇一样。 等他来到卖铁器的摊位前,就见那位年轻小伙早已迫不及待的在那等他了,不只是小伙一人,身旁还有这四五个年轻人,男女都有,一见王老五来了,大伙热情的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话,如同一窝麻雀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老哥,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大伙听说是你来了,都嚷嚷着要见你一面,你不知道,你在我们那可出名了,今天大伙能见到你,心里都很开心,不如你和大伙说说你的故事,也好让我们都开开眼界。”卖铁器的小伙激动的说道。 王老五憨厚的笑了笑,他本不愿这么张扬,可是有不好的拒绝对方的好意,没办法,他只好简单的和几人说了两句,听得大伙无比的激动,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崇拜之色。 趁着大伙还在意犹未尽的时候,王老五把小伙子拉到了一边问道:“小丁,我让你帮我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通过刚才的谈话,王老五已经知道这位热情的小伙姓丁。 “放心吧老哥,你交代的事我哪能不放在心上呢?你看,后面的这个背箩里不都是你需要的东西吗?”小丁笑着回道。 王老五转身来到后面,果然,地上摆着的背箩里放满了他需要的东西,除了十六把铁钩和一张渔网之外,还有着不少其他的东西。 王老五检查了一下,铁钩都是三爪的利钩,不仅坚硬还十分的锋利,每只铁钩都有着两寸的长度,和他要求的一般无二。猎网是用最结实的麻绳编制好的,十分坚固耐用,虽然不是很大,但也够用。至于其他东西,什么皮筋,铁条,铁蛋子等等,也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准备的。 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想东西准备的都差不多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引出那几只猫崽子上钩了。 收拾好了东西,王老五一问价格,不由得感到了几分庆幸,好在此前宋书记好心塞给他了五块钱,否则他身上的钱还真有些不够给。 钱货两清之后,王老五和大伙打了声招呼,随后背箩一背,两只手拎着满满的东西朝家中走去。离开前,小丁和大伙都争先恐后想要帮着王老五把东西送回家,不过都被他拒绝了,毕竟这些人来赶香街子都是为了赚钱养家,他不能这么自私的去耽误别人的时间。 说了一句“来日方长”的话后,王老五转身离去,留下那几位还依依不舍的年轻人一直用目光远送着他。 等到出了香街子,还没走出去几步,前方不远处马老板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王老五的视线中。就见马老板牵着一头灰毛驴低着脑袋往前走着,身旁的婆娘边走边用手不时戳着他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马老哥,你等等我,马老哥!”王老五加快了脚步,拿着东西一晃三摇的来到了马老板的身旁,等看清了对方的模样,王老五差点笑出了声。 要说现在的马老板样子还真有点可怜,胖乎乎的脸蛋上左眼乌青,右眼红肿,歪着嘴愁着眉,一见王老五来到身旁,也没了平日里的高兴劲,低着头在那长吁短叹着。 “哟,马老哥,嫂子,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王老五关心的问道。 马老板还没出声,他家那口子已经叉着腰跳脚骂道:“还不都怪这个死鬼!今儿个赶香街子,我特意让他牵着毛驴,拉了两桶包谷酒和两箩筐鸡蛋出来卖,本指望着赶街的人多,能赚点老米钱,他倒好,竟然和驴子瞪了眼,最后这头驴子也犯起了浑劲,一个驴打滚,把我的酒也弄撒了,鸡蛋也碎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赶上了这么趟子事,我的酒,我的鸡蛋,哇......” 说到伤心处时,马家婆娘也顾不上丢人,直接哇哇的哭了起来,引来过路的村民们一个个掩嘴偷笑。 王老五听着心里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一阵的难受。他知道马家婆娘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以往他来赊账,哪次遇到过好脸嘴,今天又折了这么多的货物,心里肯定就像被刀扎一样的难过。说起来,如果那马家婆娘和纸婆婆对比的话,还真是王八比老鳖,一对儿货色。 王老五想要劝说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开口,这时马老板叹着气说道:“老五,别说了,今天算我出门没看黄历,该着倒霉到家,你说这头犟驴,平日里不听话也就算了,偏偏今天来了驴劲,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一发火抽了它两鞭子,好么,一个驴打滚,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稀里哗啦摔了个干净。这不,你嫂子当场就急了眼,你看她把我打的,唉,你说这叫个什么事?” “算了老哥,老话说得好,舍财免灾,也许是件好事呢?反正钱是赚不完的,这回赔了本,下回赚回来不就得了。更何况你和嫂子都是勤快人,勤劳致富,那可是在村里都出了名的。好了好了,别再难过了。”王老五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在那宽着二人的心。 “唉,也只能如此了。对了老五,瞧你这一身的东西,怎么,今天是出来大采购了?”马老板认命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好奇的问道。 “嘿嘿,老哥说的不错,我运气不错,不仅把桂芳的后事安排好了,还从那个刁钻的纸婆婆那里借了点钱,这不,便赶了趟香街子,买些要用的东西。对了,我这还剩下两块多钱,正好把欠你的钱补上,虽然不多,但是终归比没有的强。” 说着话,王老五把兜里剩下的钱都给掏了出来,马老板正要拒绝,他身旁的婆娘一见,五爪子一伸,一把就把钱给抓到了手中,看着手里的两块多钱,也不哭闹了,还破涕为笑的在那边数钱边说道:“看不出老五兄弟也长本事了,能从老纸婆的手里借到钱,正好,你赊的账也该还了,那嫂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数好钱后,马家婆娘白了一眼马老板,把头一扭自顾自的走了,剩下马老板一人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在那牵着头驴子。 第四十五章 准备 “你说这臭婆娘,明明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她还没皮没脸的把钱都拿走,不行,我怎么的也要把钱给你要回来。”马老板发着火说道。 王老五赶忙一把拦住说道:“老哥,你这是干什么?钱是我自己掏出来的,又不是嫂子抢去的,我心甘情愿,你何必再去要回来呢?何况平日里要不是你和嫂子帮我,我可真是要喝西北风了。” 马老板无奈的摇着脑袋,心里憋闷的难受,他看了一眼王老五身上的东西,好心的说道:“瞧你这大包小包的东西,不如放在这头驴子的身上,我帮你驮回去如何?” “算了吧,就你家这头犟驴,恐怕也只有嫂子拿的下来,否则的话来个好心办坏事,再把我的东西再摔了,我可没地方诉苦去。”王老五摇头拒绝道。 “也是,这头臭驴,烂驴,都是它才让我挨了一顿老拳,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它。”马老板狠狠地说了一声,不过他那些威胁的话听在驴子的耳中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还在那又是摇头又是摇尾巴的一副快活样,气的马老板直瞪眼。 “老弟,你和我说说,那个刁钻的纸婆婆为何要帮你操办孙主任的后事,还会大方的把钱借给你?”这时马老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这个......”王老五有些为难,因为早上他在离开棺材铺的时候,纸婆婆特意又交代过他,一定不能把秘密说出去。 看着面有难色的王老五,马老板又说道:“怎么,你连老哥都信不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别说了。” 一听这话,王老五更加的为难了起来,毕竟马老板往日里对他很不错,为了帮他没少挨他那婆娘的打骂,比起对方对他的恩情,王老五怎么能不感激呢? “好吧,既然老哥你想听的话,那么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过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走,到我那去,我们边喝边聊。”拿定主意后王老五说道。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老弟,走,我帮你拿东西。”马老板高兴的接过了王老五手中的东西,没敢往驴身上放,就这么一只手拿着东西,一只手牵着驴,和王老五一起朝家里走去。 临回家前,王老五特意去了一趟纸婆婆的棺材铺,为了不让对方见到马老板,他特意让马老板在不远处的小山坡那等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棺材铺。 这时已经到了下午快两点的时间,纸婆婆的棺材铺大门紧闭,王老五费了老半天劲才好不容易把对方给叫醒,等着纸婆婆半睡半醒的打开门一听他的来意,气的就想拿起洗脚水来浇他,好在王老五手疾眼快,不等对方先动手,自个一溜烟,比兔子它爷爷跑的还快,脚底抹油先遛了。 临走时他还不忘大声的喊道:“纸婆婆,别忘了明天去领桂芳的遗体,她的后事我就交给你了!” “臭小子,芝麻绿豆大点屁事也敢来吵老娘的瞌睡,你信不信我专门给你找口棺材,下回你再敢来扰了我的清梦,我非活埋了你不可!”纸婆婆气的跺脚直骂娘。 山坡脚,马老板见王老五一副做贼的样子仓皇逃来,有些紧张的问道:“老五,怎么回事?刚才我听到老纸婆的骂声,莫非你又招惹到她了?” “没事的,是她没睡醒在发神经,要用洗脚水浇我,要不是想着好男不跟女斗,我非让她尝尝我的厉害。”边逃王老五边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得了吧,老纸婆可是本村第一的恶人,谁敢触她的霉头?即便是你,在她面前也要变成乖驴,你就少在我面前吹了,要不然上次是谁被对方招呼了一顿洗脚水呢?”马老板笑着说道。 “你还说,上次要不是因为你帮朋友的事情,我能那么倒霉吗?好了不说了,只要遇见老纸婆准没好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免得再弄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说完,王老五和马老板快速的离开了小山坡,二人走得甚急,看来是打心眼里真的怕了纸婆婆。 回到了王老五家的小破院,王老五把买来的东西规整了一下,然后拢起了火,把买来的竹筒饭架在上面,一边用暗火烤着竹筒饭,他一边用苗酒招待着马老板。 苗酒和包谷酒有所不同,这种酒是用高粱酿制而成,有着浆香可口,甘甜醇厚,回味无穷,醉不上头的特点,故而在苗寨作客的时候,进寨要喝三碗酒,进门也要喝三碗酒,告别的时候还要喝三碗酒,三三得九,代表友谊天长地久的意思。 两杯酒下肚,竹筒饭也烤好了,趁着热王老五把竹片撕开,顿时一股带着竹子香味的米香散发而出,闻得二人食欲大振。 都是自家兄弟,马老板也不客气,捧起竹筒饭大快朵颐,一来二去,两人就像两只饿老虎一般,风卷残云般把竹筒饭一扫而空。 酒足饭饱,王老五收拾了一下,这才点起了水烟筒,和马老板一人一口的抽了起来,边抽他边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王老五把事情说完,马老板眨巴着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回过味来的马老板这才说道:“老五,不是老哥埋汰你,你不想想那个老纸婆是干什么吃的?她会好心帮你的忙吗?虽然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让你去杀鬣猫,这么危险的事你可千万大意不得,要不然你还是回绝对方算了,免得惹祸上身。” 王老五知道马老板是为了他好,听后他摇着头回道:“老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可问题是我不答应的话,桂芳的后事怎么办?那晚要不是我粗心大意,桂芳她能不明不白的死吗?对她我一辈子都有愧疚,最起码现在我也该补偿她一点什么,否则我感到真是太愧对她了。” 抽了口水烟王老五接着说道:“这一次就算老纸婆不让我去杀鬣猫,我自己也会去做的,要不是这几只猫崽子,我的老骨头会死吗?我是一个猎人,有职责和义务铲除这种祸患,这件事你就不用再我劝了。” 说完,王老五看了看天色,转头向马老板歉意的说道:“老哥,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了,赶明儿个我真的杀了那几只鬣猫,我们再喝个痛快。” 马老板本想再劝几句,但是当他看见王老五眼中的笃定之色后只能暗中一摇头。 “好吧老五,我知道你的脾气,一旦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不过老哥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多留一个心眼。至于老纸婆说的什么孤煞之说,你可千万别信,那都是骗人的封建迷信。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了。” 马老板牵着驴子离开了王老五的小破院,临走时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虑。 送走了马老板,王老五开始忙碌了起来,他把买来的江鱼用菜刀砍成了数截,取走了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用菜叶包好,装进了一个大缸里面避免发臭。 拿着准备好的江鱼王老五出了门,一路大步如飞的朝土司府的方向赶去。 等来到土司府的后山,也就是那处名为白虎崖的地方,王老五仔细查看了一下地形,根据上次追踪鬣猫时的情况,他不断认真的思考着。 围着白虎崖绕了那么几圈,最后王老五选择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土路,这条土路是进入土司府的必经之路,路面坑洼不平,四周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 在杂草丛里还有着几棵高耸的大树,枝叶十分茂盛,最为难得的是,这里比较开阔,不仅视线好,周围也没有过多的遮挡,特别是在夜里,当月光洒落的时候,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的观察四周的动静。 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选定了伏击的地点。随后他顺着土路一直前行,约摸走出去了两里的山路,他把带来的江鱼一块块丢在了地上。每块江鱼离着大概有十多米的距离,七八块加在一起也有着近百米的长度。 做完后,王老五看了看天色,离着太阳落山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又回头瞅了瞅自己布下的诱饵,发现没有什么纰漏,这才急忙下了山,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夜晚,王老五独自一人在家并没有闲着,他生起炉火架着火炭,一刻不停的在那用力的拉着风箱,一股股强烈的箱风吹得火炭“噼啪”作响,直到火炉中的碳火烧得通红,王老五这才停下了动作。 擦了把汗,他拿起了买来的钢条丢进了碳火之中,随后又继续拉动风箱给碳火加温。 等到拇指粗细的钢条在炉火的炙烤下渐渐发红发软,王老五拿起火钳把烧红的钢条夹了出来,随后用几层沾了水的湿布包裹在钢条的两段,用力的扭动着...... 等到钢条开始变冷,钢筋收缩之下又坚硬了起来,他再次把钢条丢进了碳火中炙烤,烤红烤软之后又拿出来继续改变着它的形状。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当王老五把成了型的钢条往冷水里一放,随着一阵“滋滋滋”的声响,一团团白雾从水面上升腾而起,看着水里的那件东西,王老五脸上露出了笑容。 又过了一会儿,王老五伸手从水里捞起来那件东西,他掂了掂分量还算不错,足有着三斤多,入手沉甸甸的。 此时的钢条不再是笔直的一根,而是扭曲成为了一个树叉形状,在两根叉头的部位,分别有着一点凹陷,手柄粗实坚固,长度跟王老五的手掌差不多一样,握住的时候可以露出一小截在末端。 原来王老五费七八力的又是生火又是锻造,搞了半天他是在做一把钢条弹弓,此刻弹弓的架子已经完成,差的就是弹弓上的皮筋以及手柄处的缠布。 王老五仔细检查了一下弹弓叉,没有问题后他开始拿出一张砂纸认真的摩擦了起来。一直摩擦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砂纸都用废了好几张,他这才停手,看着手里那把被擦得光亮平滑的弹弓叉,王老五会心的笑了笑。 之后休息了一下,抽了一筒水烟,王老五这才把今天买来的牛皮筋拿了出来。牛皮筋十分的坚韧老实,虽然比不上老龙筋,但是也足够用了,而且这种牛皮筋的弹性和韧性十分出色,即便是用单根做成的弹弓,一般人想拉断都不容易。 王老五需要的牛皮筋不是一根,而是整整四根,因为他体格魁梧力量惊人,单根的牛皮筋根本不够他拉扯,也只有四根加在一起,才够他用力拉伸。 直到后半夜,王老五才把弹弓做好,接着他又调试了一下弹弓的准心,之后拿起了一颗铁蛋子,瞄准院里的地上的半截转头,右手固定住牛皮筋包裹住的铁蛋子,左手横着把弹弓叉往前一推,紧接着右手一松,就听“嗖”地一声,一道寒光射向地面,那块半截转头瞬间爆裂而开,变成了一堆碎渣。 “呵呵,看来我使弹弓的本领还没有生疏,想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还看不起这种娃娃才玩得玩意,要不是古老爹硬逼着我学的话,我还不知道弹弓的威力会这么大。只可惜了古老爹送给我的那把用老夹竹桃树做成的弹弓,要不是那把弹弓坏了的话,否则用那玩意,我更加得心应手。” 王老五自言自语的说着,回忆也跟着回到了过去,记得那时他跟在古老爹身边学打猎,日子是那么的开心和自在。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眨眼即逝,回忆成为了唯一的追溯。 王老五叹了口气,拿起斟满了苗酒的大碗撒在了老骨头的坟前,口里振振有词的说道:“老骨头,你的仇我一定会给你报的,你再多等两天,一旦那群猫崽子上了钩,我要用它们的鲜血来祭拜你!” “桂芳,是老五没用,没能照顾好你,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你的死因,如果你真是被人害死的,我王老五一定要替你报仇雪恨,今天我对着这把钢条弹弓发誓,如若我做不到的话,宁愿弓毁人亡,亲自下到黄泉去向你赔罪!” 说完,王老五抱起酒坛一顿痛饮...... 夜里的山岭犹为的清冷,素白月光下,夜风吹得更加猛烈起来,吹散了云丝,也吹动了王老五心头淡淡的哀愁和熊熊的怒火...... 第四十六章 血钩网 第二天一大早王老五就出了门,等到了白虎崖,他顺着山间的土路来到了昨天扔江鱼的地方。 到地方一看,昨日下午丢在这里的江鱼早已不见了踪影。王老五仔细观察着地面,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笑容,直到他探查完了附近的情况,这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闪烁出了一丝激动之色。 在鱼块被丢弃的土路上,明显残留着一些野兽的足迹,通过足迹的大小和爪印的对比,王老五可以肯定是那几只鬣猫留下的。 之前他不敢掉以轻心,怕的就是这片山岭中野兽众多,万一把江鱼叼走的不是鬣猫,而是其他的野兽,那么他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 鬣猫这种野兽和其他的野猫一样,改不了偷腥的习惯,对特别是生活在这片山岭中的鬣猫,最喜欢吃的就是江鱼,只要闻到一点鱼腥味,都能激发出它们贪婪的本性。 王老五故意用江鱼引对方现身,目的也是在此。不过现在就急着设下陷阱捕杀鬣猫还为时过早。鬣猫的狡猾王老五可是深有体会,如果不事先做足准备,万一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到时再想动手就会十分的困难。 诱敌深入才能出奇制胜,为了放松鬣猫的警惕,王老五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一步一步诱惑猫崽子们进入他布下的陷阱。 从身后的背箩里取出了用菜叶包好的江鱼,王老五再次丢在了地上,和昨天一样,每隔十多米的距离扔那么一块,只不过扔江鱼的地点有些不同,距离着上次的地方又近了那么半里的距离。 放好饵料之后,王老五回到了选好的捕猎地点,重新测量了一下距离,做到心中有数之后这才离开。 下山后他去往了纸婆婆的棺材铺,一进门,正好看见纸婆婆正招呼着一群人忙碌着,不用问,应该是纸婆婆一大早就把孙桂芳的遗体给领了回来。王老五急匆匆的想进去看一眼,却被门外的纸婆婆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呢?没看见老娘为了你的事在忙着吗?去去去,干你该干的事去,别在这瞎转悠,给老娘添乱。” “可是纸婆婆,怎么的也该让我看一眼桂芳的遗容吧?你就这么拦着算什么意思?惹毛了我......”王老五心情不悦的说道。 “惹毛你怎嘀?你还想造反不成?就你这点斤两,不是老娘瞎吹,一盆洗脚水就能打发你!而且现在孙主任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像她这种吊死的人舌头都耷拉在了外面,阴气极重,你看她只会损了你的阳气,对你不好,懂吗?”纸婆婆白眼一番,没好气的回道。 “可是......” “可是什么,老娘又不是不让你见对方最后一眼,而是时候还未到,等我给她做场法事,再给她烧些纸钱,化解一下她身上的戾气,之后给她补补妆,弄得漂亮些你再看也不迟。否则就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不介意,但是她的阴魂还不乐意呢。” 纸婆婆的一通解释打消了王老五心里的顾虑,他感激的说道:“看不出纸婆婆还是个冷面心热之人,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还望你别往心里去。” “得了臭小子,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老娘还看不出来吗?说实话,我还是很少看见像孙主任死得......”似乎察觉到有些口误,纸婆婆急忙改口说道:“行了,这里有我来处理,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我可警告你一声,如果不能完成我给你的任务,就算到了孙主任下葬的那一天,你也别想见到她。” 王老五听着一咧嘴,心里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纸婆婆,刚才听你说什么桂芳死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桀桀,想知道吗?那就赶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做好了你不用问,老娘也会如实的告诉你,完不成任务,你小子就等着挨捶。对了,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根据孙主任的生辰八字,从今天算起,下葬的最好日子是在三天后的巳时,也就是大后天,你的动作最好麻利些,别到时误了事来怪老娘。”纸婆婆发出了最后通牒。 “三天后的巳时......”王老五听后皱着眉在那计算着时间。 “你小子还在这发什么愣?还不给我滚!再不滚是不是想喝洗脚水?”一见王老五在那低着头想什么心事,纸婆婆的暴脾气当场就发作了起来,大吼一声,吓得王老五掉头就跑,没跑两步,鞋子还落下一了一只,甭提多么的狼狈,看得那些前来帮忙的人一阵哄堂大笑。不过笑声还未持续一会儿,便被纸婆婆的几声叫骂,吓得大伙纷纷闭了嘴,一个比一个乖巧和听话。 回到了家中的王老五没有再出门,不是在家里偷闲,而是忙着其他的准备。一直忙到了晚上,王老五都没有休息片刻,听着肚子里咕噜噜的腹鸣声,他这才发觉自忙碌了一整天,忙得竟然连饭都忘记了吃。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王老五饿得手脚发软,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了屋内,就着买来的米粑粑和卤牛肉吃了起来,为了解乏,他还特意多喝了些酒,直到吃饱喝足,他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天清晨,王老五再次背着背箩上了山。来到扔江鱼的地方一看,地上散落的江鱼已经不知了去向,不过在土石地上却多了一些猫爪子印。 重施故技,王老五把丢弃江鱼的地方又拉进来半里的路程,按照这个距离计算,离着他准备埋伏的地方也就大概一里左右的路程。 放好了江鱼,王老五没有过多的停留,背着空背箩又下了山,在回家的路上,他专程去了一趟棺材铺,来到地方后他没有进去,只是围在棺材铺外转了那么两圈,闻了闻空气中传来的香火味,又听了听里面模糊不清的念诵声,虽然听不明白,可是他能大致判断出是纸婆婆的声音。 “桂芳,希望你的魂魄能够得到超脱......”王老五低低的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直到傍晚时分,王老五这才安静的坐在小院里,抽着水烟筒,看着渐渐变成金黄色的山岭,尽量放松着自己的心情。 “后天便是桂芳下葬的日子,看来明晚上就是最为关键的时候,能不能杀死那些猫崽子们,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失误的地方,桂芳下葬的事应该不会耽误,希望这一回的计划能够顺利,让我宰了那些畜生,给老骨头,给桂芳报仇!” 喃喃自语了几句,王老五便掐熄了烟嘴上的火星,喝了几口老酒,早早地便入了睡。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王老五这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看屋外的天色,他穿好衣服下了地,弄了顿丰盛的早饭,吃得饱饱的,之后背着昨夜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注意,王老五特意找了块破布盖在身后的背箩上,自己则戴着一个草帽,尽量压低了帽檐快速朝白虎崖走去。 到达埋伏的地点后已经是中午一点左右,王老五匆匆放下了背箩,随后前往一里外的地方进行查看。和前两天一样,地上的江鱼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些猫爪印。查看之后,王老五转身又回到了埋伏地点。 先把藏在后背的猎刀抽了出来,接着他从背箩里抱出了那只昏昏欲睡的大公鸡以及用菜叶包好的江鱼,都放在了阴凉的树下,然后他才把那张结实的猎网给取了出来。 猎网四四方方,大约有着三米的长宽,上面密密麻麻的挂着十六把铁钩,每把铁钩寒光森森,只要猎网套住猎物,猎网中的猎物不挣扎还好,越挣扎铁钩扎得越紧,到最后非活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血肉不可。故而这种挂了铁钩的猎网在当地又叫做血钩网,意思是不见血肉不松网。 血钩网的威力虽然很大,但是也只有经验丰富的猎人才会使用,一般的猎人即便有这种捕猎的东西,也不会使用。 和其他捕猎的猎网一样,必须先把血钩网平铺在地上,接着在上面撒些松软的泥土和一些树叶嫩草作为掩护。血钩网的四周必须设有绳套,里面连接着结实的麻绳,再从猎网的四个角洞拉出麻绳,分别拉长之后埋入地下,最后由一根主绳连接,绕过树上的树干后隐蔽起来,主绳的尾端作为陷阱的机关掌握在猎人的手中,一旦猎物进入圈套,只要猎人一拉机关,就能像一张收紧的渔网将把猎物套在里面。 步骤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具体操作起来却不容易,每一个步骤只要出现任何一点差错,就会前功尽弃,要么血钩网在收紧的时候会出现时间上的延缓,让猎物有机可乘逃了出去,要么猎网的四个角不能同时拉起,给猎物钻了空子。除此之外,猎网是否牢固,选取的地点是否合适,主线经过的树干是否结实等等,只要考虑稍微有点不周全,就会功亏一篑。 等到王老五把陷阱布置好后,时间一晃眼也差不多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看看头顶火辣的烈日,王老五擦了擦汗水,又拿出水壶喝了两口,稍微休息一会儿之后,他又开始准备下面的机关。 直到所有的准备都完成了,看看日头,离着太阳下山顶多也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时间有些紧迫,王老五不敢怠慢,伸手把菜叶包着的江鱼拿到手中,沿着土路随便丢了那么三四块。 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一回王老五带来的江鱼数量并不多,而且也就丢到了离着陷阱不过十多米的土路上,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另有打算。 做好之后,王老五把那只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之色的大公鸡抱了起来,脚上拴了根长绳放在了树下,之后他把随身挂着的酒壶取下来,拧开壶盖,撬开鸡嘴狠灌了那么一口,还别说,等着大公鸡把酒喝下之后,立马来了精神,在树下又跳又叫,甭提多么的欢实,就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脚下没个踏实,身子歪来歪去站不稳当。 该布置的差不多都布置好了,最后就差王老五自己了。他把外衣脱下后,就着地上的泥土和树叶来回不断地搓着,直到他的那件外衣变得又灰又脏,他这才停了手。 把外衣放下一旁,趁着休息的时候,他拿出了带来的食物和水,快速的吃了一顿晚饭。至于酒,王老五虽然带了,但是他没有喝,这么做也是怕误事,他要等着大获全胜之后作为庆功酒才会好好痛饮一番,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吃晚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王老五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收拾了一下,又再次检查了一遍埋伏的机关,之后他往草地上一躺,在草堆里连续翻滚了好几圈,直到浑身上下的气味都被杂草的味道所掩盖,他这才把外衣穿在了身上,随后趴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土坑里,往身上盖上一整块草皮,便一动不动的待在了里面。 夜幕降临,大地陷入了黑暗之中,时不时吹来的山风就好似鬼哭一般,发出了“呜呜”的响声。 夜晚的山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静,除了不断响起的虫鸣以及吹动而来的夜风之外,还有那只被灌了酒的大公鸡闹腾的格外欢畅。 等到月亮慢慢升高,黑暗的山岭变得逐渐明亮了起来,借着皎洁的月光,王老五可以清楚的看清附近的情况。 土坑里趴着的王老五不敢有一丝的大意,除了露出草地的双眼敏锐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外,他连指头都不敢乱动一下。 观察的时候,王老五可以通过周围虫鸣的叫声,以及那只大公鸡的动作来判断鬣猫的动向,虽然现在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王老五依旧十分小心的戒备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多么狡猾和凶残的野兽,只要自己一不注意,哪怕是一丁点的失误,都有可能错过这一次的机会。 现在的他只有忍耐,克制住所有的情绪,不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第四十七章 煎熬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王老五趴在土坑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通过轻微的鼻息,尽量伏低脑袋,让自己呼出的气体进入泥土之中,以此来掩护他的气味。 等待是一件最为煎熬的事情,也是最能考验人的毅力。此时此刻,等待中的王老五不禁想起了曾经和古老爹在一起的时光。那时的他还很年轻,是个才入门的猎人,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本事。 为了锻炼他,古老爹特地安排他去院里的草堆中趴一天一夜。然而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来说,最为缺少的就是耐性,也就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王老五便忍受不了,在草堆里不停地扭来扭去,不是抓头就是蹭腿。 古老爹是一个很慈祥也很严厉的人,他把王老五从草堆里叫出来,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给他做了一顿可口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古老爹告诉王老五,吃完这顿饭后就是他们师徒缘分尽了的时候。一句话,吓得王老五当场就跪在了地上不断地求饶。 然而古老爹却不为之所动,他把王老五给赶到了院中,房门一关便不再理会。就这样,王老五整整跪了一个晚上,脑门都要磕破了,可是古老爹家的大门依旧未开...... 直到第二天晌午,火红的烈日把大地烤的滚烫,实在坚持不住不住的王老五昏到在了院中,昏迷中嘴里还在不断念叨着自己的错误和恳求古老爹原谅的话。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床边古老爹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眼神中充满了深深地忧虑。那张慈祥和关爱的面容,牢牢的记在了王老五的心中...... 后来是因为古老爹一时高兴喝醉了,便把当时的事情又说了出来,原来当时古老爹并不是真的想赶他走,而是想通过这件事考验一下他的毅力和决心。从王老五开始跪在门外的时候,古老爹就一直躲在门后观察着,从未离开过片刻,直到王老五昏倒在地,古老爹便立刻冲了出来,就凭着一条腿把他艰难的扶到了床上,又是喂水,又是喂粥,格外细心的照顾着他。 知道了真相的王老五心里深受感动,从那以后,他把古老爹真正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只要是古老爹吩咐他去做的事情,他都会认真的去对待,不再有一丝的任性和马虎。 那时的日子过得真快,时至今日王老五心里都还十分的怀念,有时候他还天真的想着,如果自己的父母和大哥没死,如果古老爹还活着的话,大家住在一起,大哥种田他打猎,再各自找个贴心的媳妇,孝敬着父母和古老爹,那将是多么幸福和美满的生活,然而这种天真的愿望这辈子他都无法实现。 思绪一不留神就飞出了老远,等王老五回过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声,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分神,要是古老爹还在世的话,就他这副态度,不被训斥一番饿他几顿才怪呢。 收敛心神之后,王老五再次集中了注意力,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不知又等了多久,此时夜色更浓了起来,山里的气温骤降之下,草尖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开来。看着寒霜凝结的速度,王老五大致估算出现在已经到了下半夜了。 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就连鸣叫的虫子都开始渐渐安静,树下那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现在也没有了精神,脑袋都快要耷拉在了地面上。 王老五邹了邹眉,暗想该不会今儿个晚上那些猫崽子们不来了吧?可是转念又一想,应该不会,前两日丢在路上的江鱼都被它们吃了个干干净净,怎么可能突然就转了性子,不来此偷腥呢? 难道是这一次自己把江鱼丢的太远,鬣猫没有察觉到吗?也不会,鬣猫的嗅觉十分敏锐,哪怕是一丁点的腥味,它们也能闻到,何况那几块江鱼也不是随便乱丢的,位置正好是在上风口,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便于气味的传播。 又或是因为江鱼摆放的时间太长,不能引起对方的兴趣?这一点就更不可能了,虽说新鲜的江鱼更能引发鬣猫的食欲,但是有点变味的江鱼腥味更浓,只要没有腐烂,鬣猫根本就抵挡不了这种诱惑。 王老五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想法和猜测,但是很快都被他一一推翻。就在他深感疑虑的时候,忽然四外的虫鸣声突然没了动静,就连那只耷拉着脑袋的大公鸡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仰脖,警惕的东张西望着。 “来了!”王老五激动的在心底大喊一声,随即用手紧紧抓在了布置好的机关绳索上。 四外静的有些吓人,此时就连一丝的风声都没有,王老五紧张的趴在土坑里,可以清楚的听见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等了一会儿,月光洒落下的土路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几块散发着鱼腥味的江鱼依旧静静地躺在那,王老五耐着性子又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见鬣猫的踪影呢?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王老五心里一阵的疑惑。照理说那些狡猾的鬣猫应该现身了,可为何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一点动静呢? 王老五不解的伏着身体认真的分析着四周的情况,利用他的经验不断思考着。在他看来,附近一定潜伏着什么野兽,若非如此,现在不会变的这么安静,树下的大公鸡也不会紧张的在那东张西望着。 “遭了,莫非来的不是鬣猫,而是其他什么野兽吗?”念头在王老五的脑袋里一闪而过,他整个人立刻随之担心了起来。如果事情真变成他所猜想的那样,他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就在王老五感到心急如焚又难以断定的时候,忽然从他身后传来了一声细小的响动,听声音似乎是什么东西在行走时摩擦着杂草发出的声响。 声音是从王老五的身后传来的,而且离着他还不远。不大工夫,响动声越来越密,从数量上来看,应该不在少数。 眼看这些潜伏而来的野兽就要来到王老五的身后,这时随着一声低沉地猫叫声响起,所有的响动立刻停了下来,四外又恢复了宁静。 冷汗瞬间就从王老五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只鬣猫会在他的身后出现,而且离着他的位置会如此之近。 这一刻王老五终于明白为何他每次去查看土路上的情况时,鬣猫的爪印只会出现在江鱼被丢弃的地点,而其他位置却没有丝毫的线索。搞了半天,对方并不是寻着味道从土路上来的,而是狡猾的躲在了杂草丛生的土路旁,直到确定安全之后,这才现出踪迹。 现在的情况十分的尴尬和危险,王老五埋伏的地点正好和鬣猫出现的地方相同,尽管他的气味已经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身上也有着草皮作为掩护,但是对方只要一脚踏在他用来伪装的草皮上,单凭肉垫上的触感就能立刻发现他的行踪。 “大意了,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该怎么办?万一被这群猫崽子发现了我的行踪,免不了就是一场血斗,可是凭我一人的力量......”王老五心里焦急的想到。 就在王老五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的时候,停下来的鬣猫似乎察觉到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又开始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这一刻王老五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右手慢慢松开了紧握着的机关绳索,转而朝身旁的猎刀动作轻缓的摸了过去,准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厮杀。 时间似乎就像是停止了一般,是那么的漫长,又是那么的煎熬,不过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让王老五感到如同度过了整整的一天的,那种揪心般的焦虑和急躁,几乎令他崩溃。 直到几只鬣猫的脚步轻巧的从他身旁走过之后,王老五这才如释重负,绷紧的神经瞬间释放一空,身体也随之瘫软了下来。 王老五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微微闭了一下眼睛,缓和着起伏不定的心情,就刚才这一下,他浑身上下便已经被流出的冷汗给浸湿,现在感到冷嗖嗖的有些发寒。 然而当王老五再次睁眼的时候,稍有缓和的心情再次紧张了起来。 不知为何,本来已经绕过王老五身旁的那些鬣猫忽然又都停了下来,其中为首的那只金瞳鬣猫在原地绕了两圈后,再次朝着王老五隐蔽的地方走来,而且看走来的方向,正是对着他脑袋的位置。 王老五屏住气息尽量保持安静,同时右手把猎刀的刀柄握得更紧了,他不明白这只金瞳鬣猫为何会去而复返,但是不管怎么样,一旦出现任何的意外,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攻击对方,只要能一刀接过了这只为首的鬣猫,其他四只猫崽子就算再猖狂,缺少了首领也会阵脚大乱,那样的话,也许王老五还有一线生机。 王老五把头压得更低了,除了两只眼睛还能大致观察外面的情况外,几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草皮里。 这时那只调头走回来的鬣猫直接来到了王老五的脑袋前,距离也就不过一根筷子的距离,停下脚步之后东瞅瞅西看看,又用鼻子闻了闻地面上的杂草,金色的眼瞳里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色。 “糟了,莫非是这只臭猫发现了我的踪迹?”王老五心里大惊,绷紧的神经几乎到了爆发的时刻,他就想来个先下手为强,率先发动突袭。 就在他打算动手的时候,忽然眼前的鬣猫把身体又转了过去,直接把猫腚对准了王老五的脑袋。 一时间王老五彻底迷糊了,看对方的动作,不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踪迹,更像是...... 还未反应过来,猛地一下,从金瞳鬣猫的猫腚里喷出了一股热乎乎的黄汤,不偏不倚正好喷在王老五的脑袋上,这股黄汤又骚又臭,还带着酸酸的咸味,浇得王老五满头满脑都是,还有一些直接飞溅进了他的嘴里,恶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直欲作呕。要不是现在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王老五非当场吐个稀里哗啦不可。 最为可恨的是,金瞳鬣猫撒完黄汤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悠哉悠哉的蹭蹭爪子舔舔毛发,还抖了抖身上的皮毛,这才一脸满足的离开了。害得土坑里的王老五连动都不敢动,别说是擦干净脑袋上的黄汤,就是连溅进嘴里的腥臊都不能吐出去。 被黄汤淋了个狗血淋头的王老五心里是又气又恨,恨得他牙根直发痒,他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找对方拼命,不把鬣猫的脑袋砍下来,再浇上自己的一泡黄汤,他心里的这口恶气如何能够出的去。 可惜的是王老五空有玩命的心,却没有破坏计划的胆,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最后的胜利,他只能咬着钢牙尽量的忍耐。 “扯娘皮的猫崽子们,你们给五爷等好了,五爷先让你们乐呵一下,待会儿我非一只只活剐了你们不可!”王老五心里暗骂着,以这种方式来减轻自己的怒火。 这时,那只撒完了黄汤的金瞳鬣猫一身轻松的来到其他几只鬣猫的身旁,得意的把脑袋一抬,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其他几只鬣猫讨好的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蹭着对方的毛发,表示着自己的尊敬。 片刻之后,停下了动作的鬣猫们贪婪的看着树下的那只大公鸡,又看了看不远处土路上的几截江鱼,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好把目光纷纷投到了金瞳鬣猫的身上。 作为这群鬣猫的首领,金瞳鬣猫有着无上的地位,除非是它做出选择,否则其他几只鬣猫是不敢随意自作主张的。 金瞳鬣猫翘着尾巴,迈着优雅的脚步来到了大公鸡的面前,硕大的脑袋对着大公鸡一咧嘴,满嘴寒光闪闪的利牙吓得大公鸡直哆嗦,连声都不敢出,只敢蜷伏着身体簌簌发抖。 金瞳鬣猫用鼻子嗅了嗅,转头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几块江鱼,似有犹豫,不过很快它便拿定了注意,在它发出的叫声下,所有的鬣猫一拥而上,朝着土路上的江鱼扑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猎杀 月光下,土路上的江鱼很快就被几只如狼似虎的鬣猫吞食一空。王老五躲在土坑里看得清清楚楚,三四块江鱼,除了那块最大最肥的鱼块是被金瞳鬣猫独自享用之外,其他的四只鬣猫并不敢上前抢夺。相比之下,金瞳鬣猫进食的速度极快,那边四只鬣猫才在争抢中把地上的江鱼吃了个干净,这边它已经坐在地上意犹未尽的舔着舌头了。 看着鬣猫们吞食江鱼的样子,活脱一只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看得王老五心生厌恶之感,要不是他怕鬣猫极为灵敏的嗅觉,能够辨认出最为细小的气味,他真想在江鱼的肉里下毒,直接毒死这些凶残的畜生。 这时,吃完了江鱼的几只鬣猫又聚在了一起,似乎几块江鱼根本无法满足它们的食欲,鬣猫们不断朝着为首的金瞳鬣猫发出了低低的吼叫,目光贪婪而残忍的看向了树下的那只大公鸡。 然而让王老五感到奇怪的是,为首的金瞳鬣猫似乎对那只萎靡不振的大公鸡没有多大的兴趣,连瞅都不瞅一眼,而是独自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用舌头舔着自己的毛发,就像得了洁癖似的,生怕自己身上的毛发被鱼腥味弄脏一样。 王老五一皱眉,心里有些担忧了起来。为了确保这一次行动的顺利,他故意把江鱼的份量减少,为的就是提起鬣猫们欲求不满的欲望,从而把目标全部对准那只大公鸡,一旦计划成功,届时群猫一拥而上去捕杀公鸡,王老五才好趁机触动机关,将它们一网打尽。 之所以最后的诱饵是用一只鲜活的大公鸡,而不是用砍开的江鱼去引诱鬣猫,王老五也是怕中途出现任何的变故,万一为首的金瞳鬣猫贪得无厌,不允许其他鬣猫上前进食的话,又或是按照野兽地位上的差异,轮番上前进食,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无法把所有的鬣猫都杀死。 “该死的臭猫,这时候梳洗起你的那身糙皮来,看来不弄点动静吸引一下你的注意,你是不会乖乖上钩的。”想到这,王老五伸手摸到了拴在公鸡脚上的那根绳头,随后轻轻那么一拉。 “咯咯咯......”一直处于恐慌中的大公鸡,被脚上突如其来的拉动所惊吓,惊慌中它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发出害怕的叫声。 大公鸡这一动不要紧,不远处的鬣猫们立刻警觉的围了过来,以金瞳鬣猫为首,其他鬣猫散成扇形分开在四周,直接把这只可怜的大公鸡给围在了里面。 围上来的鬣猫吓得大公鸡又是拍打着翅膀,又是不断的叫喊着,如此挑衅的行为当场就激怒了金瞳鬣猫,瞬间脖子上的毛倒竖了起来。 就见金瞳鬣猫眼中寒光一闪,在一声可怕的吼叫声中,身子一动,好似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向猎物,大公鸡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金瞳鬣猫一嘴狠狠地咬在了脖子上,最多也就挣扎了那么几下,随着鲜血从脖子上流淌而下,大公鸡身体一阵的抽动,连声都未出便一命呜呼了。 咬死了大公鸡的金瞳鬣猫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并没有松开嘴里的利牙。一边咬着,它一边吸允着流出的鲜血,直到吸干之后,它这才满意的一松口,把叼住的尸体丢在了地上,随后往旁边一坐,又开始细心的梳理起那身沾染着鸡血的毛发。 从金瞳鬣猫开始进攻到结束,经过的时间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速度之快,下手之狠,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王老五震撼不已。尽管他也曾和对方交过手,不过那时的他作为战斗的一方,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并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方面,现在作为旁观者,王老五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回想起当初的恶斗,不由得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此时的金瞳鬣猫已经进入了陷阱的范围,只要王老五一触动机关,相信金瞳鬣猫就是肋生双翅也插翅难飞,可问题是其他的几只猫崽子还待在陷阱外,乖乖的等待着金瞳鬣猫的命令,在没有对方的允许下,即便这几只鬣猫再心痒毛抓,也不敢擅自越雷池一步。 王老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暗中他不知咒骂了多少句难听的话,可是那只金瞳鬣猫依旧悠闲地梳洗着皮毛,对其他事情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眼看断了气的大公鸡,尸体慢慢变的冰冷和僵硬了起来,深知野兽本性的王老五心急如焚,他知道一旦大公鸡的尸体僵硬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让生性凶残的野兽失去应有的兴趣,除非是肚腹饥饿难耐,否则它们是不会主动上前进食的。一般的野兽都会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对食物更为挑剔的鬣猫了。 “该怎么办?是现在动手,先除去鬣猫的首领,还是接着等待下手的时机?”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王老五,然而此刻的时间极为紧迫,不容王老五浪费一分一秒,如果他的判断出现了失误,恐怕就会错过仅有的机会。 “擒贼先擒王!”王老五脑袋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后,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触动手中的机关。 就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刻,忽然间那只金瞳鬣猫对着其他四只鬣猫低吼了一声,顷刻间四只鬣猫一拥而上,扑在了大公鸡的尸体上,拔毛的拔毛,撕咬的撕咬,眨眼的工夫,场地中鸡毛乱飞,撕咬吞咽声不断。 “机会来了!”王老五激动的在心里大喊一声,随后当机立断拉动了手中的机关。 机关的触动下,被埋藏在地下的血钩网瞬间升起,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五只鬣猫给套在了里面,紧接着在力量的拉扯下,腾空而起的血钩网一下就把鬣猫们活活给吊起在了半空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五只毫无防备的鬣猫几乎吓傻了眼,等着它们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被血钩网给固定在了半空中。 感觉生命受到了威胁的鬣猫们立刻就发了狂,蹬爪的蹬爪,撕咬的撕咬,想要尽快从猎网中挣脱出去。可是它们忘了一点,这张猎网可不是普通的货色,而是极为厉害的血钩网,它们不挣扎还好,越挣扎,网里挂着的铁钩就会钩紧它们的皮肉,随着挣扎的力度增大,铁钩那锋利的钩尖就会扎得更深。 也就片刻的工夫,血钩网中传出来了一阵阵惨烈的嘶吼声,在铁钩的威力下,不断有鬣猫的血肉被撕扯下来,淋漓的猫血顺着猎网流淌在了地面上,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鬣猫们凄惨的嚎叫震动了这片寂静的山岭。 得手之后的王老五并没有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他趁着鬣猫们还在血钩网中挣扎的时候,迅速从土坑里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把竹枪拿了出来,随后大步冲到树下,一抬手,把其中的一根竹枪用力的朝血钩网中的鬣猫刺去。 竹枪一共有五根,每一根都有着手臂的粗细,顶端被削得无比锋利,是王老五专门为了对付鬣猫而准备的。他知道鬣猫这种野兽十分的狡猾,只要有一丝的机会都能从他布下的陷阱中逃走,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利用血钩网配合竹枪一起攻击,不给鬣猫任何的可乘之机。 等着第一根竹枪狠狠地刺下,也不知是哪只倒霉的鬣猫被刺中,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那只被刺中的鬣猫整个身体都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王老五往后退了两步,刚才的嘶吼声叫震得他双耳嗡嗡直响,汗毛倒竖。 “死到临头还鬼哭狼嚎的,猫崽子们,今日五爷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做穿糖葫芦,等我把你们一个个用竹枪串在一起,也好到了黄泉路上相互有个伴!” 一声吼出,王老五再次握住一根竹枪,腰板一扭,身子一动,顺势把竹枪飞刺而去。 不知又是哪只倒霉的鬣猫被竹枪刺中,疼得在血钩网中四爪乱蹬,挣扎之下被血钩网中的铁钩活活撕扯下几大块血肉,惨叫了几声便一命归西。 一连刺死了两只鬣猫,王老五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紧接着他把剩下的三根竹枪也刺进了血钩网中,直到猎网中的动静越来越小,王老五这才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看着来回摇晃的血钩网,猎网上紧紧的插着五根竹枪,鬣猫们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从里面流淌而出,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土坑旁。 蹲下身子,他把土坑里放着的猎刀和小包拿了出来,手提猎刀,背着小包,他再次来到了树下。 为了确保血钩网中的五只鬣猫都已死透了,他还用刀尖尝试着戳了几下,见里面没有丝毫的响动,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老骨头,你看到没有?我把五只鬣猫都杀死了,希望它们的鲜血能偿还你的血债,你地下有知的话,也能瞑目了......” “桂芳,你泉下有知的话,现在也该放心了,这些为祸土司府的猫崽子已经被我宰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破坏土司府的安宁,你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替你守护好土司府的......” 站在树下,王老五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愁,尽管他杀死了凶残的鬣猫,但是那份获胜后的喜悦也就维持了不到片刻的时间,便被心里的哀伤所代替。 良久过后,王老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猎刀一挥,砍断了血钩网上挂着的麻绳上,“扑通”一声,猎网重重摔在了地上。 王老五把猎刀往腰上一挂,随后用手提着猎网的顶端,像拖死狗一般拖着五只鬣猫的尸体,朝土司府的方向走去。 说实话,要不是王老五和纸婆婆有着约定,此时他才不会这麻烦的拖着鬣猫的尸体前行,直接手起刀落,直接把鬣猫们的尸体剁成肉末方才解恨。 顺着土路一路前行,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把王老五累的吁吁带喘。由于每只鬣猫都有着一米多长的体型,单只的重量就有着好几十斤,现在五只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个上百斤之多,如此分量,光用拖行的办法在坑洼的土路上前行,王老五不累才怪。 好在他设伏的地点离着土司府后的那棵老松树也就半里不到的距离,花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能走到,若非如此,王老五还真不想这么麻烦,直接割了猫脑袋反而还干净利落。 一边拖着那张血钩网,王老五心里一边想着,等他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之后把没了脑袋的鬣猫尸体带回去,也好给宋书记看看,让他也高兴一下。顺便把鬣猫的皮毛扒了,怎么的也能还点钱,就算皮毛有些破损,但是也不打紧,五张成年的鬣猫皮毛可不多见,要的人多了去了,这么一来,不仅可以还了纸婆婆和马老板的债,自己也能留点,至于留下来的那些钱,他打算留一部分自己用,多余的买些祭品去祭拜一下桂芳。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王老五终于来到了土司府后的那棵老松树下,这棵老松也不知活了多久,依旧挺拔高耸,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枝叶,尖细翠绿的松针,丝毫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 老松树离着土司府的后墙也就百米不到的距离,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土司府的大院。王老五用手拍了拍结实的树干,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土司府。 记得也就是前段日子,他成为了土司府的守夜人,当时他是多么的开心,同时也是多么的自信。然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却是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老骨头死了,桂芳也死了,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惆怅和缅怀。 思绪烦乱,王老五摇了摇头,随后他把腰上的猎刀拿在手中,刀尖朝下,开始挖坑。按照纸婆婆的交代,足足挖了一个一尺三寸深的土坑,王老五这才把刀收了起来。 接着他来到血钩网旁,蹲下身子解开了套紧的绳索,之后把网口尽量拉开。直到五只鬣猫的尸体全都露了出来,他这才开始清理那些钩紧在鬣猫身上的铁钩。 此时鬣猫的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想从发硬的皮肉中把死死钩住的铁钩弄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花了好半天劲,王老五才把其中一只鬣猫身上的铁钩给拔出来。 用手拖着鬣猫的一只后腿,等拖到了土坑旁,王老五从背着的小包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和那只古怪的瓶子,匕首对准了鬣猫的左眼,小心翼翼的把刀尖捅了进去。 第四十九章 诈死 剜眼,那可是一个很讲究的活计,古时剜眼是用调羹,为的就是不弄破眼球,可以完整的取出来,而现在王老五只用一把匕首就要把鬣猫的眼珠子剜下来,从技巧上来说,难度更大。 下手之前,王老五先把鬣猫的身体侧摆,左脸朝上右脸朝下,随后他把鬣猫的眼皮掰开,好在鬣猫死不瞑目,整个眼球几乎都鼓在外面,眼皮遮挡的部分并不多,只需要微微用力,便能把眼珠撑开到最大的限度,否则想要把闭眼的鬣猫整只眼珠子都露出来,那可是一件十分头疼的事情。 左手手指扳住上下眼皮,手指用力往下按着,尽量使眼球外突,这时右手握刀,刀尖从眼眶的顶端,也就是眼眶和眼珠中的缝隙插入。接着顺着眼球的幅度,刀刃朝下顺时针划动一圈,划动的时候,刀尖必须保持一定的斜角,角度不能大也不能小,保持四十五度的斜角才行。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斜角过大,会直接刺破眼珠的底部,斜角过小的话,又无法分离眼珠。这个过程一定要格外的仔细和认真,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必须保持速度上的均匀。 等着刀刃顺着眼球的边缘走了那么一圈后,握住刀柄的右手缓缓压下,刀尖朝上开始撬动眼眶中的眼珠,直到眼珠被撬出了大半,这个时候左手松开鬣猫的眼皮,伸出二指牢牢的夹住眼珠的上下两端,然后向上一提,便能把眼珠子给拔出来。 到这里所有的步骤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最后只需要用刀刃把连接着眼球底端的神经线割断,这才算是真正剜出了眼珠。 亏得王老五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以前在捕杀猎物之后,也曾做过这种事情,否则他想要顺利的把鬣猫的左眼剜出,又要保持眼珠的完整,这么精细的活凭他五大三粗的体格,恐怕还真的有些难以办到。 看着手里那颗血淋淋的眼珠,王老五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尽管此时那颗眼珠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灰暗无光,可是王老五却觉眼珠中依旧散发着死寂般的目光,就好似从地府幽冥中投射而来的寒光,令他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恶的老纸婆,让我做什么不好,非要让我挖下鬣猫的眼珠子,而且只要左眼不要右眼,挖下眼珠后还必须把鬣猫的脑袋埋在这颗老松树下,真不知道这个老纸婆的葫芦里究竟是在卖什么药?” 王老五嘟囔几句之后,把眼珠放进了那只古怪的瓶子里。不过在打开瓶盖的时候,从里面散发出的那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熏得他一个劲的直反胃。 “这......这是什么味道,比发了霉的酸腌菜都臭!”把眼珠放进瓶子里,王老五捏住鼻子恶心的说道。 然而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王老五惊奇的看着瓶子里的变化,半晌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知为何,当鬣猫的左眼被瓶子里微黄色的液体浸泡后,瓶中的液体竟然开始发生了变化,颜色逐渐变深,原本只是淡淡的黄色,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棕色。 “真够邪乎的,老纸婆给我的这瓶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行,等下回见到她,我一定要问个明白。”回过神来的王老五暗中想着,随后他厌恶般的把瓶子放在了地上,生怕一不小心被瓶里的液体溅到皮肤上。 为了不耽误时间,王老五把鬣猫的脑袋丢进了老松树下的土坑里,随后他从血钩网中又拖出来了一只鬣猫的尸体。和刚才一样,王老五动作娴熟的把鬣猫的左眼挖出放在了瓶子里,脑袋则直接丢进了土坑中。 接下来的时间,第三只,第四只鬣猫的左眼都被他顺利的挖了出来,每颗眼珠完好无损,静静地放在了那只古怪的玻璃瓶中。 这时王老五感到有点累了,他坐在地上略微的休息了一会儿,看了看瓶子中的液体和被浸泡着的四颗眼珠,他皱了皱眉头。 从刚才开始,随着放入瓶中的眼珠增多,里面的液体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浓,从第一颗眼珠放入时的棕色,变成了现在好似墨汁般的颜色,如果不是王老五亲眼目睹了整个的过程,他怎么都不会相信地上这瓶漆黑如墨的液体,就是当初纸婆婆交给他的那一瓶。 稍微缓解了一下乏累,王老五打算再接再厉,一口气处理掉最后一只鬣猫,这样一来,他就算是完成了和纸婆婆之间约定的事情,等着天一亮,交差之后,他还能送孙桂芳最后一程。 心里惦记着天亮之后的事情,王老五有些心不在焉的伸出手,就打算抓住鬣猫的后腿,把对方从血钩网中拖出来。 然而当王老五的手刚一触碰到鬣猫的后腿上时,异常的触感让他心里就是一迟愣。明明之前的四只鬣猫,每一只的尸体都十分僵硬,触摸时的感觉是又冰又硬,就好像是摸在了铁条上一样。可是现在这一只鬣猫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触摸的部位不但没有发硬,摸上去还带着一定的温度。 “他大爷的,这只猫崽子还没死透......”反应过来的王老五大吃一惊,右手一摸腰间挂着的猎刀,就想给对方补上几刀。 就在这时,那只一直闭着眼睛躺在血钩网里的鬣猫,突然间把双眼一睁,眼中金色的寒光一闪,随即它不顾身上还被钩着三把的铁钩,猛地一个翻身从猎网中站立了起来,由于力量过猛,拉扯之下,三片血淋淋的皮肉被铁钩撕扯下来,顿时鲜血从被撕开的伤口中流了出来。 好个阴狠的金瞳鬣猫,当发现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之时竟然可以一直诈死,寻找逃生的机会。此时当它挣脱了血钩网的束缚后,不等王老五把猎刀抽出来,它用着恶毒的目光狠狠看了一眼对方,紧接着四爪用力地一蹬地,化为一条黑线朝着土司府的方向飞逃而去。 “该死的畜生,你给我站住!”王老五大吼一声,提刀在后面就追了下来。 可是也就追出去了几步,他便发现凭自己的速度根本追不上玩命逃跑中的鬣猫,尽管此时那只金瞳鬣猫身负重伤,可是为了逃命,豁出一切全力奔跑之下,速度快得无与伦比,想追上去无异于异想天开。 情急之下王老五把脚步一停,松开手里猎刀的同时,他把一直挂在腰间的钢条弹弓拿了出来,右手摸出一颗铁蛋子往皮筋上一挂,左手握住弹弓叉顺势往前一推,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三点一线,直接把目标锁定在了狂奔中的鬣猫身上。 目标瞄准之后,王老五把右手手指一松,“嗖”地一声,铁蛋子破空而出,化为一道寒光直袭目标。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鬣猫便被铁蛋子打翻在地,王老五高兴的欢呼一声,捡起猎刀就冲了上去。 “该死的猫崽子,你以为你能从五爷我的五指山中逃走吗?别痴心妄想了......”一边跑着,王老五还一边兴高采烈的在那自夸着,可是他嘴里的话还未说完,就见倒地的金瞳鬣猫一个翻身又爬了起来,尽管起身后身体有些晃晃悠悠,但也就栽晃了那么两下,便一晃身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着王老五赶到了刚才鬣猫翻身倒地的地方,他往地上一瞅,这才发现地面上留下来了半截猫尾巴,原来刚才他射出的铁蛋子并没有直接打中鬣猫的要害,而是打在了猫尾巴上面,由于铁蛋子的威力十分惊人,这才把金瞳鬣猫的尾巴打断。 “诶,功亏一篑,我竟然被这只狡猾的猫崽子给骗了!”王老五气的一跺脚,无比懊悔的说道。 放虎归山必将后患我穷,别看金瞳鬣猫又是断尾又是受伤,短时间无法出来作恶,但是凭鬣猫眦睚必报的性格,一旦伤势复原,那时说不准又会闹出什么样的祸端。 错过了如此绝好的机会,王老五深知将来再想捕杀对方又会是何等的困难,此刻他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再后悔也是徒劳。 “哗啦......”一阵响动引起了王老五的注意,他把满脑子的杂念一除,尽量平静了一下心情,顺着刚才发出响动的地方寻了过去。 不多时,王老五来到了土司府的后墙下,从包里拿出手电后他仔细照了照四周,墙下的地面上除了有着一滩滩明显的血迹之外,还有着一些破碎的瓦片。顺着墙壁往上看去,墙壁上留有不少新鲜的血爪印,血爪印分布十分的凌乱,未干的血水顺着爪印流淌而下,把整个墙面弄得乌七八糟。 再往上看,墙头的瓦片少了几片,显然是因为那只金瞳鬣猫逃跑时过于仓惶,失去了以往敏捷的身手和冷静的判断,再加上身负重伤,少了尾巴的平衡,才会如此狼狈的翻入土司府中。 “猫崽子,该着你今夜栽在你家五爷的手中!如果你是逃回了深山之中,也许五爷还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你偏偏逃到了土司府中,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五爷如何收拾你了这个祸害!” 冷冷的说了几声后,王老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身体朝后退了几步,接着猛地一下朝后墙冲去,在冲到墙根处时,双腿一用力,就见他蹭地一下从地上跳跃而起,双手一伸直接抓住了墙头,随后在双手的支撑下,一个跃身轻松的翻上了墙头。 站在墙头上,王老五打开电筒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在他的下方正是土司府的地灶所在,离着那处蓄水池也就不过几步之遥,可见以往几只鬣猫都是从此处进出土司府的,然而不同往日的是,这一回王老五的身份不再是被鬣猫攻击的目标,而是变成了捕杀对方的猎手。 翻身下墙,借着手电的光亮,王老五能清楚的看见地面上残留着的血迹,斑斑点点的一路朝土司府的大院延伸而去。 顺着血迹的方向,王老五快速的追了过去,为了避免金瞳鬣猫做困兽之斗,他把猎刀抽了出来,一边追踪线索,一边小心翼翼的提放着。 穿过通往大院的门洞之后,王老五直接来到了土司府的天井大院中,然而让他感到有些疑惑的是,金瞳鬣猫留下的血迹并没有指向前院,而是绕了一个弯,朝着大院的另一头,直接指向了跨院的方向。 王老五一皱眉,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了起来,因为在进入跨院之前会经过一条狭窄的小道,问题在于这条小道的两头都有着出口,一头是通往后山白虎崖的方向,另一头则是通往村子的方向,万一那只金瞳鬣猫并没有进入跨院,而是掉头逃往山中,又或是直接闯进来村子里,这么一来会给王老五的行动带来很大的麻烦。 本以为受了重伤的金瞳鬣猫会直接逃窜到土司府中并且找个地方藏匿起来,果真如此的话,王老五可以利用地形,即便不能当场杀死对方,也能活活把鬣猫困住。不曾想金瞳鬣猫狡猾无比,竟然只是在土司府的大院子中绕了一个弯,便朝跨院的方向逃去,一想到金瞳鬣猫很有可能就这么逃走,王老五心里是又急又怒。 心急之下,王老五提刀朝着大院的另一头就跑了过去,还没跑到后门所在的位置,就见地面上的血迹消失在了在后门旁墙根下的狗洞里,显然金瞳鬣猫是从这个狗洞逃出去的。 不做多想,王老五几个大步来到了后门前,伸手就想推门而出,却忘记了门上还锁有一把精铜大锁,用力推搡之下震得大门来回直响,却始终无法如愿的打开后门。 王老五闷哼了一声,手往后腰一摸,打算拿出开锁的钥匙。不过等他用手划拉了那么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也就只做了一天的守夜人,那串钥匙早就交了出去,没有了开锁的钥匙,他又如何能够开锁呢? “关键时候却在这掉链子,他大爷的,我就不信一把铜锁能够挡住我的去路!”情急中王老五索性把手中的猎刀一举,就打算用最为直接和鲁莽的方式劈锁破门。 然而当他把猎刀才举过头顶,正打算劈落的时候,突然两道光亮照射在了他的脸上,随后就听见一名女子尖锐而急促的声音传来:“不许动!再动我可要开枪了!” 第五十章 土司府地牢 突如其来的两道亮光直接照在了王老五的脸上,在亮光的刺激下他无法睁眼辨别,只得用手挡住亮光,口中连声辩解道:“同志,这是误会,千万别开枪啊!” “误会?哼,半夜三更手持凶器潜入土司府中,不是盗贼就是心怀不轨之徒,还说什么误会?你现在最好乖乖的放下武器投降,别想心存侥幸,听到了吗?”女子声音冷峻的说道。 不过对方的话才说完,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惊疑的声音:“咦?你,你不是王老五吗?” 一听这话,王老五急忙回道:“这位同志,我正是王老五,土司府的守夜人,我来这是有原因的。” 手电的亮光在王老五的脸上来回扫了几下,直到对方确认之后这才移开。王老五适应了一下光线,定睛一看,就见在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公安制服,带着警帽,男的中等身材,是个年轻的小伙,女的一头短发,年纪也不算大,穿着警服倒也有些英姿飒爽的味道。 “你,你不是小吴同志吗?”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王老五有些吃惊的问道。 “王老五,深更半夜你不在家待着,跑到土司府干什么来了?”小吴没有理会王老五,手里举着手枪严肃的问道。 “嗨,这都是误会,我来这是为了......”王老五正想上前解释一番,不料他刚一迈动脚步,小吴把手里的手枪一抬,枪口对准他严厉的喝道:“站住!你要是敢轻举妄动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仅小吴把手枪对准了王老五,就连她身旁的那位同志也是如此,一脸紧张的样子,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小吴同志,你这是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坏事,至于像对待敌人一样拿枪口对着我吗?”王老五停下脚步,脸色有些不悦的说道。 “王老五,你别在这假惺惺的演戏了。我问你,你手里拿着猎刀半夜闯进来是想干什么?还有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小吴警惕的问道。 听了这话王老五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对方会如此紧张,搞了半天是自己的样子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也难怪,任谁在大半夜见了他这副模样,又是提刀又是一身的血迹,不怀疑才怪呢。 王老五想要详细的解释一下,可是碍于时间紧迫,不容他在此浪费过多的时间,于是他只能尽量简短的说道:“小吴同志,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来这并不是心怀不轨,而是为了捕杀那些害人的鬣猫。之前我在后山布下陷阱,顺利的杀死了其中四只鬣猫,可是百密一疏,让领头的那只金瞳鬣猫给逃进了土司府中,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看一下地上的血迹,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着话,王老五把手里的电筒往地上一照,地面上金瞳鬣猫留下的血迹一览无遗,看得小吴和另一位同志眉头就是一皱。 “小张,你检查一下地上的血迹,看看是不是和王老五说得一模一样。”在小吴的示意下,小张收起了警枪,蹲在地上用手电查看着。 半晌过后小张站了起来回道:“不错,从地面上血迹的形状和血液的凝固程度来看,应该是一种野兽刚留下不久的,至于是不是鬣猫留下来的,这一点还不能肯定。” 听了小张的话后,小吴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举起的警枪也放回了腰间的枪套里,不过看向王老五的眼神却依旧有些半信半疑。 这时王老五急切的说道:“小吴同志,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事不宜迟,未免那只害人的畜生逃走,希望你能够配合我,先把后门的大锁打开,晚了要是被鬣猫逃走,那可是后患无穷啊!” “不行,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回去,等我汇报了唐科长,让他来处理此事。”考虑片刻之后小吴说道。 “你......小吴同志,时间不等人,万一......”王老五还想解释一下,却被对方严厉的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王老五,我们身为人民警察,除了要打击犯罪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之外,同时我们也是一个有组织有纪律的部门,行动必须有统一的安排和指挥,最起码也要向负责人汇报一声,不像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闲散人员,做事可以乱来,毫无顾忌。这件事我不管你做得是对还是错,总之你先跟我们回去,等唐科长来后,由他来全权负责,走吧。” 说完小吴和小张二人就想上前拉住王老五的手臂,把他带走。 王老五气得眼珠一瞪,脸上的疤痕在手电的照亮下犹显狰狞,吓得小吴二人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面一退。 “王老五,你想干什么?”小吴有些害怕的问道,同时右手也本能的摸向了腰间别着的警枪。 “我......咦?这不是唐科长吗?你怎么会在这?”眼看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王老五急中生智,对着小吴二人的身后喊道。 他这一喊,让毫无防备的小吴和小张信以为真,二人纷纷把头扭了过去观看。趁着这个机会,早已做好准备的王老五把身体一伏,对准后门的墙壁猛冲过去,一个纵身便翻墙而过,等小吴和小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到了大院外的小道上。 “王老五,你给我站住!”知道上当了的小吴气的一跺脚,隔着墙壁在那大声的喊道。 “哼,一个嫩娃子,一点经验都没有还当什么警察,五爷才懒得理会你们呢。”王老五心里暗自埋怨几句之后,不顾大院内小吴生气的叫喊,顺着小道上鬣猫的血迹追踪了下去。 这时的夜色已经越来越深,月光都隐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王老五借着手电发出的亮光快速的查找着金瞳鬣猫的线索。 沿着小道上的血迹一路前行,王老五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在当血迹消失在了跨院墙根处的一个石窟窿里面,王老五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暗自感到了一阵的庆幸。 抬头看了看隔着墙壁的跨院,王老五能很快辨认出金瞳鬣猫钻进去的位置,这处石窟窿通往的地方并非是跨院中的后花园,而是花园右侧的一处宅子,只不过这个宅子令王老五有些反感,因为在宅子的下方,有着一个让他深恶痛绝的地方。 和刚才一样,王老五翻身上墙,用手电照了照宅院内的情况,在确认没有任何危险之后,他从墙头跳到了院中。 入院之后,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幽幽的花香,香味不浓但是十分的清新,闻上去十分的舒服。 这处别院即是土司府的后花园,也是书房所在之地,是张天权生前静思和讨论机密要事的重要之所,在土司府中是把守最为严密的地方,除非有着他的命令,否则就是他的家人和亲信都不允许入内。 别院的占地不算大,顶多也就四亩来地,别看面积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不仅有着别致的亭阁水榭,还有着假山水池,水池里养着名贵的锦鲤,花园中栽种着珍贵的花卉,绿树点缀,芳草铺地,不失为一处修生养性,赏花观景的好去处。 别院的后方便是张天权的书房,房门外题有一副对联,上联写有“且将樽酒酣天地”,下联则为“自有车书横古今”,横批“花闲四时”。 通过这副对联,不难看出张天权生前是何等的自负和骄傲,自比古人英豪枭雄,妄想成就一番不世之霸业,只可惜他的这种豪气和闲赋却有些气短和浅薄,非但没有对联中酒酣天地的气概,也没有满腹经纶的学识,就连花闲四时的情调也被风满四方的危局所取代,一辈子虽然也曾名满一隅,最终却只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以及遗臭万年的骂名。 别院的装饰虽然十分的典雅和精致,然而知道这里的人都会打从心底厌恶和憎恨此处,因为在花园的右侧,也就是靠近金瞳鬣猫钻进去的墙壁的那座宅子,曾经是张天权的机密要地,这里作为联络国名党的电台发报室,不知密谋过多少阴谋诡计,特别是在宅子的下方,有着一处秘密的暗道,暗道直通地窖,曾几何时,就是在这个地窖之中,多少革命烈士,多少无辜的百姓被残忍的杀害过,即便是用丧尽天良来形容也不为过。 记得王老五的父母和他大哥就曾经在这处地窖里受尽了折磨,最后变得奄奄一息才被人拖出了地窖,拉到土司府大门外的核桃树下被残忍的杀害了。 当年有目睹过一切的好心人暗中曾偷偷的告诉过他,当时他的父母和大哥被杀害的时候,嘴里都塞满了破布,似乎是对方不想让他们说话,才用这种可恶的手段来对待。至于其中的缘故,王老五的亲人为何会被土司府的人杀害,这个秘密就没人知道了,就连此时此刻的王老五也始终没有弄懂其中的缘由。 这件事对王老五来说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当年的事情已经石沉大海,即便他想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也是空有心而力不足,无从下手。 看着写有电台室的这处宅子,王老五心中无名火大盛,如果是放在以前,如果这里不是文物保护遗址,他非一把火烧光这里不可。 压了压心中的怒火,王老五静下起伏不定的心情,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寻找鬣猫的事情上。 从墙角下的那处石窟窿留下的血迹查看,之前钻进来的金瞳鬣猫在进入这处跨院之后,似乎在四周徘徊了一下,看地面上杂乱的血爪印就能看出。 顺着这些血爪印王老五仔细的分辨着,一会儿的工夫,他终于理出了头绪,尽管地上的血印凌乱不堪,但最后只有一组爪印脱颖而出。这组爪印正好顺着电台室外石墙的下方,通过一条阴暗的暗道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而这条暗道正是位于电台室下方,作为通风口直通那处令人发指的血腥地牢。 通风口的形状四四方方,以前还铸有几根拇指粗细的钢条,防止被关押在这的犯人逃走。不过现在只剩下了一处光秃秃的通风口,那些钢条早已不知了去向。 单从通风口的面积来说,似乎不够金瞳鬣猫通过,尺寸要略小一些,不过金瞳鬣猫作为猫科类动物,骨骼和人类完全不同,可以轻易伸展身体,就如同缩骨功一样把身体任意拉长拉细,如此一来,尽管通风口的面积不算大,但它也能从容的钻进去。 王老五来到那处通有暗道的石墙下面,用手电照了照通风口,由于暗道中的范围有限,手电散发出的光线无法照亮里面的环境。 尽管视野有限,王老五还是仔细的用目光观察着,就见在这处阴森的地牢里面,入眼之处除了黑漆漆的石壁以及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些手铐脚链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观察一阵无果后,王老五便打算放弃观察,就在这时,忽然一双金黄色的眼珠从他的视线中一闪而过,虽然那双金瞳消失的速度很快,但是目光中散发着的寒意却又是如此的明显。 王老五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激动之余,他感到全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过度的开心和期待使得他兴奋不已。 “该死的猫崽子,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五爷还怕你东溜西窜,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呢,没想到你却藏到了地牢之中,哼哼,这回让我来个瓮中捉鳖,让你插翅难飞。” 想到这,王老五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转身来到了石亭的下方,看了看石桌旁的几个石凳,他弯下腰后双臂一较劲,一手抱住一个石凳,直接站了起来,随后步伐稳健的来到地牢外的通风口,把其中的一个石凳塞在了通风口内。 石凳的粗细比通风口的面积稍小一点,塞进去不说把暗道塞得严丝合缝,但也能堵个严严实实,如此一来,金瞳鬣猫想要从里面钻出来势必登天。 堵好石凳之后,王老五把另外一个石凳又堵在了外面,以防地窖中的金瞳鬣猫发狠之下把石凳从暗道中给挤出来。 做好了准备后,王老五似乎还有些不满意,接着他又返回到了石亭下,索性把剩下的那两只石凳也抱了过来,要不是石桌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相信他连石桌也会一并抬来,封死在通风口外。 一个石凳有着好几十斤重,四个石凳加在一起,起码也有着一百来斤的重量,单凭一只无处着力又身负重伤的鬣猫来说,即便有着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推开石凳从暗道中爬出来。 “嘿嘿,这一回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王老五拍了拍双手满意的说道。 第五十一章 行动 王老五搬来石凳把通往地牢的通风口堵了个严严实实,确定金瞳鬣猫无法从里面钻出来后,他把猎刀再次握在手中,打算进入电台室中,猎杀被困在地牢中的那只金瞳鬣猫。 说起来,位于电台室下方的这处地牢,通往外面的通道除了那个通风口之外,就只有通过电台室里面的暗道出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通道。 王老五迈步来到了电台室的门外,看了一眼门上锁着的铜锁,他心里默念道:“桂芳,不是老五不想遵守和你之间的约定,破坏土司府的文物,而是鬣猫实在是过于的凶残和可怕,如果我不杀了它,将来它一定会为祸乡里,祸害村民,何况你的死和它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一回老五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你在天有灵,能够原谅我的行为。” 说完,王老五举起了手中的猎刀,打算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开锁声传来,跨院外的大门被人快速的打开,随后小吴带着小张从门外冲了进来。 “王老五,你还不给我住手!难道你想破坏土司府的文物不成?”冲进来的小吴喝声制止道。 王老五脸色一沉,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声音发冷的回道:“什么文物不文物的,现在是文物重要,还是杀死那只害人的鬣猫重要?亏你还是个保护人民群众的公安同志,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想着什么文物,不过是一把破锁,比起凶残的鬣猫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着话,王老五不管不顾的把手中的猎刀往下一劈,就打算直接劈开铜锁。不想猎刀还完全未落下,小吴往前一冲,直接挡在了电台室的门外,亏得王老五手疾眼快,硬生生的把劈出的猎刀给停了下来,否则这一刀要真是砍了下来,非把小吴的脑袋劈成两半不可。 猎刀的刀锋离着小吴的脑袋也就不过一指的距离,寒冽的刀光吓得小吴脸色苍白,浑身止不住的一个劲颤抖着。 “胡闹!你不要命了吗?”王老五生气的大喊道。 不等惊魂未定的小吴开口,小张冲了上来,一拔腰间的警枪,就打算强行控制住王老五的行动。 “住手,小张,这件事不用你插手。”强压了一下心里的恐惧,小吴制止了小张的行动。 “可是小吴同志......” “没事的,王老五虽然是个鲁莽的人,但是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何况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小张勉为其难的把刚拔出的警枪又放了回去,不过双眼却依旧死死的盯着王老五,暗中进行着戒备,生怕对方又做出什么浑事来。 劝住了小张的小吴,转身看向了还在气愤中的王老五,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语气说道:“王老五,刚才的事情我可以要当做没发生过,不过想要我不追究你的行为,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才行。” “哼,你一个毛娃娃还想命令我?笑话,你当我王老五是什么人了?实话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宰了那只鬣猫,谁拦着都不行!”王老五没好气的回道。 “看看你,浑劲又来了,怎么,我就这么让你看不起吗?王老五,你给我听好了,虽说我还很年轻,经验也十分有限,但我好歹也是一名公安战警,分得清是非好坏,懂得轻重缓急,不像你,浑劲一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小吴指责道。 “得了吧,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多说什么废话,我问你,你让不让开?再不让开,可不要怪我......”一见对方和他讲道理,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脑仁发胀,既然嘴皮子说不过小吴,他就打算玩横的,先破开门锁再说。 “哟,看把你能耐的,难道你还想袭警不成?我可警告你,袭警的罪名可是很大的,非关你十年八年牢不可,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吴的几句话,说得王老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跳脚跺地。 “姑奶奶,我的祖奶奶,你就不能宽宏大量一次吗?难得我把鬣猫给堵在了地牢里,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浪费了,今后它要是发起威来找我们报仇,到那时祸害就大了!”见用强的不行,王老五转而在那焦急的哀求道。 小吴瘪了瘪嘴,本想教训王老五两句,但是一见对方火烧眉毛的样子,这才没有计较的回道:“王老五,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我的意思并不是想要阻止你捕杀鬣猫,而是希望你能听我的命令行事,免得鲁莽之下再犯什么错误,难道你忘了孙桂芳同志生前嘱托你的事情了吗?非要把土司府搅个底朝天你才心满意足不成?” 这一说王老五就像被冷水泼头一般,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回想了一下对方说的话,随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小吴同志,你的意思是说同意我进去猎杀那只鬣猫吗?” “这不明摆着嘛,否则我和你废什么话,直接拷了你不就得了。”小吴白了他一眼,闷闷的回道。 “啊?哈哈,原来是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对,是我犯浑,小吴同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就成。”王老五咧嘴一笑,说了些狗屁不通的话来表达他的歉意。 小吴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一旁的小张看着也是直摇头,暗中也笑出了声。 王老五摸着脑袋也傻笑了几声,接着他又有些着急的问道:“小吴同志,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行动呢?” 一句话提醒了还在发笑的小吴,她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小张来到了电台室的门前,用手电的亮光隔着门窗照了照里面,确定没有异状之后对小吴点了点头。 “小张,你负责警戒,王老五,你跟在我的身旁,待会儿我用钥匙打开电台室的大门,你可不能鲁莽行事,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命令。”说完,小吴取出了一串钥匙,动作麻利的找出了其中的一把,然后对准大门上的那把铜锁,就听“咔吧”一声,铜锁应声而开。 “这串钥匙不是前两天我当守夜人时宋书记交给我的那串吗?”看着小吴手中的钥匙串,王老五喃喃自语着。 “不错,这串钥匙正是你用过的那一串,只不过现在是被我们暂用而已,之后还会还给你的。”小吴简短的回答了一句后把钥匙串收好,接着把腰间别着的警枪拿了出来,左手轻轻一推房门,随着“嘎支支”一阵响动,电台室的大门被推开。 漆黑一片的电台室被三只手电的亮光照得通亮无比,借着明亮的灯光,王老五三人仔细的观察着室内的情况。 空旷的屋内并没有过多的摆设,除了几把桌椅之外,还有一些当年遗留下来的电台之类的东西,作为历史的见证存放在这里。 在正堂的左右两侧分别有着两间偏房,左手的那间是休息室,右手的那间便是地牢所在的房间。 在小吴的带领下,三人先后走进了电台室,径直来到了建有地牢的那间屋子的门外,等王老五凑到门外放眼一看,不免有些埋怨的说道:“我说这叫个什么事?东一把锁西一把锁的,不就是个落魄的土司府,里面又没什么金银珠宝,只有一些破旧的文物,需要如此严密的保护吗?” “王老五,不是我说你,你的觉悟也太低了,什么叫做破旧的文物?文物的价值你知道吗?每一件文物都记载着一段重要的历史,这些东西在普通人眼里没什么价值,但是对于历史的延伸和传承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否则国家又为何要把这里列为文物遗址?又要安排专人看管?”小张听后一脸不悦的反驳道。 “行了,你们两个就少说两句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眼前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吴一边说着话一边拿着钥匙串试着门上的锁。 钥匙串上至少也有着几十把形状各异的钥匙,有开大门的铜匙,有开小门的铁匙,再加上什么偏房、侧屋,卧室,客房的钥匙,如果不是熟悉这里的专门人员,想在短时间分清楚还真不太容易。就拿小吴来说,也只是勉强记住了几处重要位置的开锁钥匙,其他地方的钥匙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把把来试了。 王老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上前帮忙,不过对于只当过一天守夜人的他来说,别说能够分辨出哪把钥匙是开哪道门的锁,就是能顺利的找出土司府大门的钥匙都不容易。换句话说,钥匙串上的钥匙就是认识王老五,王老五也不见得认识它们,这么多的钥匙加在一起,光是用看的,就足够让王老五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等待是一件极为熬人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就好像心口上压着一块巨石,让人感到沉闷而急躁。 王老五提着猎刀,有些不耐烦的直皱眉,不断地吞着气。倒是身旁的小张表现得十分镇静,不但没有丝毫的急躁,反而还安慰着小吴,让对方不要心急,一把一把慢慢试。 王老五咧了咧嘴,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对方,明明小张的年纪比他小了不少,可是性格却比他沉稳很多,怪不得能成为一名刑侦科的同志,看来其中也有着他必然的原因。 佩服归佩服,不过王老五却不在乎,他故意开着玩笑说道:“我说小张同志,看你这么关心小吴同志,莫非你心里是喜欢她了?” 一句话羞得小张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在那摇头摆手,就连小吴也闹了个大红脸,羞怒的用目光瞪了一眼王老五。好在这时门上的门锁“咔吧”一声被打开,否则还不知道王老五接下来又会开些什么玩笑戏弄这两个年轻人呢。 门锁一开,屋内的三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小吴轻轻把钥匙串和门锁放在了地上,小张则把准备好的警枪握在了手中,随时提防可能发生的意外。至于王老五,他一手提刀一手拿着手电筒,蹭蹭两步直接来到屋内,快速的观察了一下四周,便把身体靠近了屋内地牢的窖口。 “王老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听话,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行动。”小吴靠近了过来,尽量压低声音在那埋怨的说道。 “小吴同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刚才我通过地牢外的通风口,可以确定那只金瞳鬣猫就在地牢中,所以我才会搬来石凳,为的就是把它困在里面。现在这处地牢口是它唯一可以出来的地方,只要我们把它困死在里面,之后来个瓮中捉鳖,不怕它不乖乖受伏。”王老五小声的回道。 小吴点了点头,趁机她观察了一下屋内的情况,空空的屋子只有一处被铁笼盖着的地牢口,其他什么也没有。尽管屋内十分空荡,但是那处锈迹斑斑的铁笼却看着让人心里发寒,暗红的锈迹就像凝固的鲜血一样,在手电的照射下格外醒目和鲜艳,似乎那些锈迹并非是因为铁笼氧化后产生的,而是被鲜血一遍遍浇灌而形成的。 一想起在这处地牢里曾经发生过的惨案,小吴就感到呼吸有些紧张,脸色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白。 “小吴同志,小吴同志?你没事吧?”还未回过神来的小吴被小张的连声轻唤给叫醒过来。 “呃,我没事,只是有点走神。”小吴暗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的回道。 “没事?我看你刚才面色发白,莫不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情,心里发虚了吧?”王老五不识趣的插嘴问道。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小吴就像急了眼的公鸡一般,瞪着眼珠气呼呼地叫道。 小张一见连忙从旁劝道:“算了,他一个没文化的粗人,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对了小吴同志,你说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吴思索了一会儿,转头问向了王老五:“你确定刚才见到了那只金瞳鬣猫?” 王老五点了点头没有出声,他怕话多错多,万一一个不留神又惹怒了对方,就凭刚才那道要吃人的目光,真要是发起火来他可吃不消。 第五十二章 凭空消失 “既然那只金瞳鬣猫被困在地牢里面,不如我们先派人通知一下唐科长,让他来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思索之后的小吴说道。 王老五听后立刻摇着头反对着说道:“那可不行,金瞳鬣猫可不同于普通的鬣猫,这家伙不仅凶悍无比,还阴险狡猾,稍有不慎就会被它反咬一口,未免迟则生变,照我说最好现在我们就下去,把它杀死一了百了。” “不行,现在下去太过危险,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个责任我们一个都负不了,还是先通知唐科长要紧。”小吴不赞同的回道。 “我认为小吴同志说的对,现在那只金瞳鬣猫就在地牢里,通风口被你给堵了,地牢口又有结实的铁笼围着,在这种密闭的环境下,即便它肋生双翅也难以逃出来。与其下地牢冒险,还是先把唐科长找来,让他亲自处理更为把稳一些。”小张说道。 “你们......唉,你们的脑袋怎么就这么死板呢?算了,你们不肯下地牢冒险,我自己下去!”一见二人不同意他的想法,王老五把大手一挥就想自己下地牢捕杀鬣猫。 “你给我站住!”见王老五的浑劲又犯了,小吴急忙制止道,王老五才懒得理会她,伸手去搬铁笼的盖子,不想盖子上还锁着一把铁锁,气得他当场就嚷嚷道:“这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一个破地牢还用铁锁锁着,难道还怕有人偷走地牢吗?” 正当王老五极为火大的时候,突然从地牢的深处传来了一阵嘶哑可怕的叫喊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三人中王老五还算镇静,并没有因为鬣猫可怕的叫声被吓倒,相反还快速的把手电照向了地牢的深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小张神色有些紧张,握紧的警枪有些微微发抖,最害怕的就数小吴了,女人天生胆小,即便她是一名出色的公安战警,此刻也被吓得脸色大变,双手急忙捂住耳朵后蹲在了地上,就连手中的电筒也由于过度的惊慌摔落在地,被摔坏的手电筒灯光直接熄灭。 鬣猫的叫喊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停止了下来,小吴害怕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松开了握紧耳朵的双手,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之色。 看着面色严肃的王老五,小吴悄悄凑了过来,正打算询问一番,不想刚安静的地牢中再次穿出来一阵奇异的响动。 这一次出现的响动不再是从鬣猫嘴里发出的嘶吼,而是像什么东西用力的在地板上来回摩擦后产生的声响,响动尖锐刺耳,听得让人感到牙齿发酥。一时间王老五三人眉头直皱,完全搞不懂地牢中的金瞳鬣猫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糟了,莫非那只金瞳鬣猫是在地牢里刨坑不成?它知道自己被我们困在了里面无法出去,狗急跳墙下想挖个洞逃出去!”王老五焦急的大声喊道。 “不可能,地牢里的地板都是用石板和水泥固定的,怎么可能被挖穿?”小吴辩驳道。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鬣猫会发了疯似的在里面又抓刨的?”王老五不服气的问道。 “这个......”一时间无法解释的小吴直接把小张手中的电筒抢了过来,透过铁笼的缝隙尽可能把电筒伸进去,努力的照亮着漆黑的地牢里面。 只可惜铁笼下方的窖口太深,光凭手臂的长度,根本无法将手电完全伸进去,手电散发出的亮光也只能照亮地牢的一部分而已,即便能够把整个地牢都照亮,在铁笼的遮挡下,小吴也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可恶的鬣猫,这家伙究竟是想打什么主意?”小吴一边来回观察着地牢中的情况,一边恼怒的说道。 “你别再管它是打什么主意,现在最主要的是把铁笼打开,尽快弄死这只猫崽子,晚了就来不及了!”王老五催促道。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何况地牢里面不是石板就是水泥,我就不信那只金瞳鬣猫能够从里面跑出去......”小吴倔强的说道,可是没等她把话说完,忽然那阵利爪摩擦着的声响为之一停,顷刻间整间屋子又归于了一片死寂之中。 这一下算是把小吴彻底给弄懵了,她张着嘴巴看着地牢半响没有吭声。 又过了一会儿,地牢里面依旧没有传出任何的响动,除了围拢在铁笼外的三人仓促的喘息声外,四处一片死寂。 三人互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不过从三人惊愕的神色来看,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定另有蹊跷。 “那个,王老五,你说那只金瞳鬣猫该不会......”这时小吴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话未说完,王老五身体一动,弯腰从地上把那支摔坏了的手电拿在手中,随后朝着地牢中用力的扔了下去。 “哐”地一声,手电跌落的声音打破了地牢中的死寂,摔碎的玻璃碎片溅得四外都是。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小吴不明白的问道。 王老五没有出声,双眼死死的盯着地牢,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听见小吴同志在问你话吗?喂!你听见没有,问你话呢?”见王老五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小张有些沉不住气地问道。 然而他的话听在王老五的耳中,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被当成一回事,这一下可把小张给气坏了,他上前伸手就想抓住对方的衣领,不过手还未触碰到王老五的身体,反被小吴给一把拦住。 “小吴同志,你......”小张不解的问道。 小吴摇了摇头后回道:“算了,看来这件事是我们做错了,那只鬣猫很有可能......” 话只说了一半小吴便没有说下去了,但是脸上浮现出的愧疚之色,似乎她已经明白了王老五的用意。 转身来到门外,小吴把地上的钥匙串拿起,随后走到铁笼旁,一把把的试着打开上面的铁锁。 “小吴同志,你想干什么?之前你不是不同意打开地牢的铁锁吗?现在这是?”小张着急的问道。 “小张同志,你还没看出来吗?刚才王老五把手电扔进地牢,为的就是试探鬣猫的反应,可是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很可能那只金瞳鬣猫已经找到了逃出去的方法。唉,亏我们还是刑侦科的同志,却连基本的洞察力都这么差......”小吴埋怨着自己说道。 “咔吧”一声,铁锁终于被打开,小吴刚把铁锁拿开,就见王老五已经迫不及待的一开铁笼,没有从地牢的楼梯下去,而是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王老五你慢点,小心里面的......”小吴急得大声的提醒道。 “小吴同志你放心,有我在王老五他不会有事的。”小张应了一声后也跟着跳进了地牢中,别看小张人年轻,身材不算高大,但是体格却十分的健壮,在刑侦队那可是一位身手敏捷的好手,每年的体能测试都能位列前茅,否则唐科长也不会专门派他跟着小吴,保护小吴的安全。 等小张也跳进了地牢中,小吴这才顺着楼梯朝地牢中走了下去,由于地牢被封了很多年,里面不仅潮湿阴冷,楼梯上还张满了青苔,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稍有不慎都会被脚下的青苔所滑倒。 小吴身手不算好,只能扶着楼梯的边缘慢慢移动,入手处冰凉湿滑,还黏黏的好似唾液一般,让她感到十分的恶心。 地牢的面积比想象中的要大不少,几乎涵盖了整座电台室的面积,里面摆放着曾经遗留下来的拷打刑具,有绑人的木桩,拷人的脚镣手铐,有严刑逼供的刑具,还有专门用于排血的渠道暗沟。即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这里的气味还保留着淡淡的血腥味,那些用于严刑拷打的刑具上依旧残留着令人触目的斑斑血迹。 地牢的面积较大,即便有着电筒的照亮,看上去也显得昏暗无比,小吴皱着眉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室内的环境让她感到很不舒服,里面阴冷发霉的空气令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 “喂,你们两个杵在那干什么呢?”来到近前的小吴询问着面色有些发呆的王老五和小张。 王老五低沉着脸没有吭声,眼睛紧盯着地牢的每个角落。 小张苦闷着脸回道:“小吴同志,那只金瞳鬣猫......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说着话他用手一指地面。 小吴把目光投向了潮湿的地面,就见那些发黑发暗的石板上留下了不少新鲜的血水,东一块西一块,几乎覆盖在了整个地面上。除了血迹之外,还有不少的爪印,爪印混乱不堪,每一道都十分的明显,深深刻在了石板中,看着让人触目惊心,然而这间地牢中,除了留下的大量血迹和爪印之外,却不见金瞳鬣猫的丝毫踪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已有心理准备的小吴忍不住还是好奇的问道:“小张同志,你们下来的时候没见到那只鬣猫的踪影吗?” 小张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刚才我和王老五下来后,把这间地牢都搜了一遍,可是不知为何,那只鬣猫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完全没有了踪影。我也是感到十分的疑惑,你说这处地牢除了一条暗道和一个通风口之外,到处都是石壁和石砖,它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小吴一抿嘴,暗感事态的严重性,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放下以往的架子后虚心问向了一旁的王老五:“那个,老王大哥,你曾经是一名出色的猎人,经验无比的丰富,照你看来,那只鬣猫是怎么逃出去的?” “哼,你问我,我问谁去?”王老五冷哼一声,语气不好的责怪道,也难怪他现在会如此火大,如果当初不是这位倔强的小吴同志拦着他,哪会发生此时的事情。 小吴能够理解王老五的心情,她歉意的又说道:“老王大哥,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拦着你,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在此发闷气,不如赶紧想办法解决它。现在我也是彻底没辙了,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希望你配合我,否则那只凶残的鬣猫真要是逃走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本不愿搭理对方的王老五听了这话,又闷闷的哼了几声,待心里的烦闷稍好一些他才回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得多说什么,不过我敢肯定的是,那只狡猾的鬣猫一定是找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密道,这才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好在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从现场的痕迹来看,金瞳鬣猫失血过多,再加上此前它所受的伤势,即便逃了出去,恐怕也会命不久矣。只是不能亲手杀了这只畜生,我心里很是不甘。”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我们不去追捕那只鬣猫,它也不会再出来害人了?”一听这话,小吴眼睛发亮的问道。 王老五看了一眼有些激动的小吴,心里不愿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回道:“不错,从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别说是只鬣猫,就算是体型再大的野兽,流这么多的血不死才怪。不过为了把稳起见,你们还是要仔细搜索一下附近,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找到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说完话,王老五把手中的猎刀往腰上一别,随后迈步就要离开。 “等等,你这是要到哪去?你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一见王老五要走,小吴急忙阻拦着。 “有什么事情赶明儿个再说,我还有事要先走。”王老五可不敢在此耽误太长的时间,后山上那四只鬣猫的尸体还没处理完,何况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他还要赶着去参加孙桂芳的葬礼。 “可是你不能就这么甩甩手走了,起码要等到我们通知了唐科长才行。”小吴不甘心的又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想找我的话,天亮后去纸婆婆棺材铺,我一准在那......对了,你们最好也别在这间地牢待着了,我总感到这里有些不对劲,还是先出去把这里封锁,等你们的唐科长来后再做决定。”说完,王老五头也不回的朝地牢外走去,三蹦两蹦便顺着楼梯跳了出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留下小吴和小张二人面面相觑,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出了电台室的王老五迈开大步朝后山跑去,不大工夫他来到了四只已经僵硬的鬣猫尸体旁,不解气的踢了对方几下,之后他把那瓶装有鬣猫左眼的神秘液体装进了小包里,接着把小包往树枝上一挂,这才用土把四只鬣猫的脑袋掩埋在了地下。 等着做完了一切,王老五活动了一下身体,这一夜把他折腾得也有些乏累了,看了看地上散落着的血钩网和四只鬣猫的尸体,王老五就打算用猎网包住鬣猫的尸体拖回去。 正当他弯下腰忙活的时候,突然间顺着土司府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枪响,顿时打破了夜的沉静,也惊动了豪无准备的王老五。 惊愕中王老五松开了抓紧猎网的双手,心中惊疑的看向了被夜色包裹着的土司府。 第五十三章 横生枝节 一波刚停一波又起,王老五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才离开不久,土司府中便发生了变故。等到几声枪响之后,他脸色大变,连挂在树枝上的小包都顾不上去拿,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土司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通过枪声传来的位置,王老五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是从土司府的跨院传出的,更确切点来说,枪声有些发闷发沉,应该是从一处较为封闭的空间响起,如果王老五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那处电台室下方的地牢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多大点时间怎么就会出事了呢?刚才我明明告诉过小吴,让她和小张别在地牢待着,难道说就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里......”想到这,王老五的心情更加的担心和急躁了起来。 此前他在离开地牢的时候曾专门嘱咐过小吴二人,让他们尽早离开那里,这句话并非是王老五随口说出的,因为从他跳进地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到浑身都不带劲,具体的原因他无法说清楚,可是凭他多年狩猎培养出的经验,他能感觉到地牢中散发着一股阴戾之气,而这种不详的阴戾之气往往都会带来不可预料的危险。 当时他没有把话挑明,只是催促小吴二人尽快离开,是由于他无法说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与其越描越黑,让对方起疑,不如点到为止,然而正是他这种大意的做法,却引来了现在的变故。 越想王老五心里越害怕,他甩开大步片刻之间便冲到了跨院的门外,进门后他朝电台室看去,透过电台室外的窗子,他能隐约看见从里面投射出的一点光亮。光亮十分微弱,是从地牢里发出的,在夜色的笼罩下尤为显眼。 “小吴,小张!你们没事吧?小吴......”冲进院落的王老五扯开嗓门大声的叫喊道,可是叫了半天,四外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音。 心急之下,王老五手提猎刀闯进了电台室中,一个大步便来到了建有地牢的房间。 刚到地牢口,还不等他跳进地牢的时候,王老五敏锐的提鼻一闻,顿时眉头就皱紧在了一处。 从地牢中传出的气味中,明显带有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这股味道和此前才入地牢时完全不一样,之前地牢中那股淡而不散的血腥味,是经过长年累月遗留下来的,气味中还带有着浓浓的潮湿和阴腐的味道,即便有从金瞳鬣猫身上留下的血腥味,也不如现在这般新鲜和浓郁,不仅如此,那股从枪口中散发出的硫磺味也十分的刺鼻,可见地牢中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糟了,该不会他们都出了什么意外吧?”王老五暗道一声不好,顾不上多想什么,纵身一跳,跳进了昏暗的地牢之中。 脚尖才一落地,王老五把刀横在胸前定睛这么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就见昏暗的地牢中到处都溅满了鲜血,除了地面上的血迹,就是墙壁乃至墙顶上都有不少血水。 在靠近里面的一处墙角,小吴披头散发的瘫坐在地,洁白的制服沾满了鲜红的血水,也不知这些鲜血是不是小吴自己的。 “小吴你怎么了?”王老五一个健步冲到小吴的身旁关心的问道,可是一连呼唤了几声,对方面色痴呆,双眼无神,没有丝毫的反应。 由于男女有别,王老五不好得检查对方身上的伤势,他只能用手中的电筒直接对准小吴的眼睛,在亮光的刺激下,小吴眼中的瞳孔明显收缩了起来。 见此情景,王老五心里稍安,随后他暗道一声“抱歉!”举起巴掌,对着小吴的脸上就来了那么一下。 尽管王老五已经减少了巴掌上的力度,但是凭他魁梧的身材,这一巴掌挥出,力量也绝非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啪”地一下,清脆的耳光声从地牢中响起,就见小吴被扇得脑袋一歪,整个人好悬没当场被扇倒在地,左脸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一巴掌扇出后,见对方没有多大反应,王老五抡起巴掌就准备再来那么一下。就在这时,小吴条件反射般发出了一声惨痛的叫喊,用手捂着火烧火燎般的左脸,痛苦不已。 王老五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好笑中又有些怀念。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被古老爹从惊愕中唤醒过来的,虽然法子有些粗鲁,但是效果却很直接,可以立竿见影。 “你疯了!无端端打我干什么?”清醒过来的小吴捂着肿得好似高庄馒头般的脸颊,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愤怒的喊道。 “小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问你,刚才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响起枪声,还有小张呢?怎么没有看见他?”王老五急切的问道。 一句话提醒了小吴,只不过当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后,不由得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小吴,你说话啊!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王老五摇着对方的肩膀大声的问着。 一番追问,小吴总算从恐惧中恢复了一些,她尽量克制着发颤的声音回道:“刚,刚才你走后,我们本打算离开地牢去通知唐科长,可是正当我们离开的时候......” 原来就在王老五离开不久,小吴和小张又检查了一遍地牢,发现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后便打算离开,把铁笼再次锁住之后就去找唐科长。 然而二人才走到地牢的楼梯口时,不知为何,那只销声匿迹的金瞳鬣猫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飞扑而来,一下就扑在了小张的身上。由于事发突然,不等小吴反应过来,小张已经和金瞳鬣猫厮打在了一处,那几声枪声便是在搏斗中从小张的警枪中响起的。 可惜的是,尽管小张玩了命的和鬣猫拼杀,可最终还是被凶残的金瞳鬣猫咬住了脖颈,在几声凄惨的叫声中,鲜血好似喷泉般飞溅而出,不仅溅得地牢中随处可见,就连小吴的身上也被溅得满身都是,吓得小吴当场就瘫软在了地上,神志不清。 “你是说那只金瞳鬣猫突袭你们?这,这怎么可能!它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地牢之中呢?你说它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惊愕中王老五把目光投向了四周,可是入眼的地方别说有什么密室或通道,就是连一条缝隙都没有,怎么可能藏得下那么大的一只鬣猫。 小吴惊恐的伸出手指一点身后的墙角,王老五顺势看去,眼前除了一面乌黑的墙壁,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再开玩笑吧?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堵墙壁......等等,莫非那只金瞳鬣猫就躲在墙壁的后面?” 正当王老五有些半信半疑的时候,忽然他发现那处墙壁下的地面上有着一大摊血迹,但是墙壁上面却十分的干净,当即引起了他的怀疑。 这时小吴心情沉痛说道:“不,不错,那只该死的鬣猫正是从墙角边的一处石道中冲出来的,它咬住小张后,便把他从那里面拖了进去,之后那处石道又合拢在了墙壁里。呜呜......都怪我无能,要不然小张他也不会死的那么惨,都怪我,都怪我......”说到后来,小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王老五来不及安慰自责中的小吴,他迈步来到那处墙角,把猎刀一翻,用刀柄敲击着附近的墙壁。 “咚咚咚......” 当刀柄敲击在靠着墙角最里面的那堵墙壁上时,空洞的声音听得王老五精神一振,他能肯定这堵墙的后面是空的,小吴所说的那处石道一定就隐藏在里面。 这一下王老五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那只金瞳鬣猫会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又会突然出现袭击小张,搞了半天,都是因为地牢中的这处暗道。 其实除了地牢中的这处暗道之外,在土司府中还有很多类似的地道,暗格和密室。当年张天权为了把土司府建造成为一处坚固的堡垒,曾经花重金请来了最为杰出的建筑师,把整个庄园不仅修建得像堡垒一般牢固坚实,还在里面修建了不少的秘密通道和密室。 从外表看,土司府也就几处大宅和一个跨院,可是暗地里宅子与宅子之间,阁楼与阁楼之间,都有着复杂的密道相通,好似个蜘蛛网一样盘根错节,即便是他的三老婆小曹氏的屋内都有着一处单独的密室,用于珍藏那些得来的不义之财。 只不过在解放后,当张天权及其一伙党羽被消灭之后,政府曾派相关人员彻查过土司府,里面的暗道密室也都被一一发掘了出来。不过为了避免什么意外发生,除了特殊的几个密道、密室还保留之外,其他大多数都被封闭了起来。 然而土司府的结构和构造实在是过于的复杂,再加上它的历史特殊性,其中还隐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在电台室下面的地牢中也不会出现这么一个新的密道。 确定了密道的所在位置之后,王老五没有立刻展开行动,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王老五,你一定要救救小张,他,他也许还没有死,你一定要救他......明知事实已成定局,但是小吴却不敢接受这个现实,她一把揪住王老五的衣服,痛苦的哀求道。 王老五心知肚明,但是他依然重重的点了点头,安慰着对方说道:“放心吧小吴,只要小张还有一口活气,我就一定会把他给救出来的。” 似乎王老五的话带给了小吴一丝希望,她立刻止住了哭声,坚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一抹自己哭成的大花脸,声音坚定的说道:“王老五,只要能救出小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说吧,我们现在要怎么干?” 王老五暗中一挑大指,心里想道:“不愧是一名刑侦公安,虽然是个女娃,年轻,经验少,但是这份胆识却值得夸赞,能够从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快速恢复斗志,实在是难能可贵。” “小吴,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当务之急,你必须把这里发生的情况赶快告诉给唐科长,让他带人封锁此处,千万不能让那只金瞳鬣猫再出去害人。”佩服归佩服,但是王老五不想让小吴冒险,毕竟对方还是个年轻的女人,有着灿烂的青春和无限的前程,如果牺牲在了这里,王老五打从心底都不愿意看见。 “不行,我身为一名出色的......” “打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套没用的词,走,你先跟我出去,记住一定要把消息送到唐科长那里,这个任务比什么都重要。”说着话,不管小吴如何的不愿意,王老五连推带搡把她送出了地牢,随后又推出了土司府的跨院。 “王老五,你一定要把这里守好了,等我回来后一起去救小张,你不能有事,你要答应我!”小吴边走边不安的喊道。 “放心吧,有我在这,别说一只金瞳鬣猫,就是再多的猫崽子我也不会让它们逃出去的。”王老五挥手告别了小吴后,转身又迅速的回到了电台室外。 “该死的鬣猫,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好人,今天五爷要是不发神威灭了你,我就不叫王老五!”看着那堆堵在通风口的石凳,王老五怒从胆边生,大喝一声后,双手抱起一个石凳就冲进了地牢之中。 来到那堵有着暗道的石壁前,王老五二话不说,把石凳举过头顶,用力的朝石壁上猛砸而去。 “轰”地一声巨响,石壁被砸得粉末乱飞,一道道裂纹沿着石壁游走而开。等着石凳掉落在地之后,王老五再次举起石凳,用力的砸向了还未破开的石壁上面。 王老五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不知道打开密道的机关在哪里,即使他能找到机关的所在位置,一来二去也会花费他不少的时间。与其把时间都浪费在找寻机关上面,还不如用最为直接的办法破墙而入。 一连轰砸了几次,每一次的撞击都能把石壁轰得火花四射,裂纹横生,可是始终无法顺利的破开墙壁。 看着已经破损不堪的石凳,王老五又一次把石凳举过头顶,后退了那么两步后他大喝一声:“给我开!” 第五十四章 活尸密室 石凳顺着王老五的头顶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后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撞击中石凳变得四分五裂,再看那堵石壁,伴随着一阵垮塌声响起,出现了一个约摸半人来高的石洞,洞后有着一条黑乎乎的地道,不知通往何处。 王老五用手扇了扇扬起的灰尘,随后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提着猎刀,小心翼翼的从洞口处钻了进去。 石道并非是一条直线通到底,而是呈一个圆弧形延伸下去,用手电的亮光一照只能照到拐弯处的距离,尽管视线不算良好,但是地面上那片鲜血淋漓的拖痕看得却是令人触目惊心。 王老五用手指轻轻蘸了一下血痕中的鲜血,微微有些凝固黏稠,看来金瞳鬣猫把小张拖走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一想到小张可能面临悲惨的命运,王老五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 “该死的鬣猫,我要用你的性命来祭奠桂芳和小张的在天之灵!”王老五心中大吼一声,接着他一路朝密道的深处摸索过去,随时准备和冲出来的金瞳鬣猫大干一场。 来到地道的转弯处时,王老五放满了脚步,靠着石壁他先把手中的电筒朝里面晃了晃,略微等待了一下,又侧耳细听了一番,察觉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后,他这才把头慢慢伸了过去。 视野中,前方依旧是一条延伸向深处的地道,不同的是,刚才进来的地道四周都是用坚硬的石块修建而成,地道不算宽大,仅能容王老五一人通过。而眼前的这条地道,四外都是潮湿的泥土,是用木梁支撑着的一条土道,具体来说,应该是一条还未完工的密道雏形。 用手碰了碰那些支撑着的木梁,还算结实,而且没有腐烂破损的迹象,王老五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尽管土道中地面泥泞,情况也相对有些危险,但是空间却比之前的石道宽大了不少,最起码能够有足够的空间让王老五自由活动,否则他还真有些担心在这么狭窄的地道中如何跟凶残的鬣猫交手。 沿着土道继续前行,又绕过了几个弯道后,王老五忽然停下了脚步,靠在一处拐弯的地方,仔细听着前方传来的一种极为古怪的声响。 “咕噜......嘎吱......”听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撕咬和吞咽着一样,熟知野兽习性的王老五立刻就能分辨出声响的来历,应该是那只金瞳鬣猫正在吞食着小张的尸体。 瞬间,腾腾的怒火便从王老五的心头燃烧起来,他一个健步飞窜了过去,把手中的电筒对准土道,借着亮光他就想提刀上前斩杀鬣猫。 然而等他看清楚了土道里发生的情况后,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惊愣在了原地,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顿时被一股寒冽的寒意给强压了下去,那股寒意不仅熄灭了他所有的愤怒,还化为寒冷的怯意涌遍了他的全身。 王老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用力揉了揉双眼再次看去,暗中倒吸了数口凉气。 就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泥地上趴着两个东西,其中一个正伏在另一个的身体上贪婪的又撕又咬,还不时把撕咬下来的血肉吞咽进自己的肚子里。那一声声吞咽和咀嚼之声,正是从对方的动作中传出来的。 令王老五感到惊恐的是,趴在尸体上的那个东西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金瞳鬣猫,被撕咬的对象也不是小张的尸体。情况恰恰相反,此时被疯狂撕咬着的对象竟然是那只金瞳鬣猫,而一边用牙齿和双爪撕裂啃咬着的居然是小张。 眼前的一幕若非王老五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这一刻王老五几乎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在他的眼中,小张浑身鲜血淋漓,双手好似镰刀般快速撕开鬣猫的身体,嘴里森白的牙齿锋利而可怕,不断咀嚼着到嘴的血肉和内脏,看他那副龇牙咧嘴、满脸凶煞的模样,活脱一个从饿鬼道中爬出来的恶鬼。 错愕中的王老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如果这是一个噩梦的话,他希望能尽快苏醒过来,不要再被梦魇纠缠着他。 看着小张生吞活剥的凶残样,忽然王老五心里一动,记得就在几天前,他心爱的那只老骨头...... “怎么会这样?老骨头如此,现在小张他也变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什么阴邪之物在背后作祟,会让活生生的一个人尸变,变得好似恶鬼一般?”王老五心里发寒的想道。 不知不觉中,王老五手一抖,猎刀“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等他匆忙间把猎刀再次拿在手中的时候,一抬眼,发现小张已经停止了疯狂的动作,而是用着一双漆黑无瞳的眼珠子贪婪而又凶戾的盯着他,嘴里叼着那颗鬣猫脑袋的同时,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了“咕咕”的古怪声。 “糟了,他该不会是把目标转向我了吧?”王老五嘴角一撇,心中一阵的慌乱。 果不其然,小张一口将金瞳鬣猫的脑袋吐到地上之后,身体慢慢地从对方的尸身上挪动而开,僵硬的四肢机械般在地面上爬动着,一步步朝王老五紧逼而来,似乎那只已死透的金瞳鬣猫身上发冷发腥的血肉,远远不及王老五这一身鲜活美味的人肉可口一样。 “小......小张,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生病了,但是不要紧,只要你配合,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治好你病根的解药,小张......”王老五一边朝后退着,一边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话还未说完,发了狂的小张四肢猛地往地上一蹬,如同一只野兽般朝王老五扑了过来。 王老五急忙把身体朝旁地里一闪,顺势将手中的猎刀用力的朝前砍去,“咔嚓”一声,猎刀直接将扑来的小张左臂齐肩斩断。 鲜血一下就从断裂的伤口喷洒而出,王老五猝防不及,被喷出的血水溅了一头一脸,腥臭无比的味道熏得他直欲作呕。 负了伤的小张并没有发出丝毫痛苦的惨叫,而是好奇的把那只断开的手臂拿在另一只手中,像玩耍一般甩了甩,随后又放在自己的嘴里咬了那么几口,好像这只手臂根本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王老五心里一阵的恶心,若非此时情况极为特殊和危险,他早就把翻腾在胃里面的东西吐个稀里哗啦不可。 趁着小张自顾自的玩耍时,王老五赶忙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水,在手电的照亮下,抹下的血水发黑发臭,和当初老骨头流出的血液一般无二。 总算是把脸上的黑血弄干净之后,王老五机警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刚才因为小张的突袭,使得他和对方的位置颠倒了过来,前路被断之下,唯今之计,要么是顺着土道的深处逃走,要么正面和小张相抗,厮杀出一条血路。 短暂的思考之后,王老五决定暂避其锋,再怎么说,面对一个不人不鬼的对手,他没有丝毫的把握,何况犹如一具活尸般的小张,连最起码得疼痛感都没有,别看现在少了一只手臂,可是发起狂来,稍有不慎,吃亏的还是王老五自己。而且之前王老五已经让小吴去通知唐科长了,只要他能多坚持一会儿,届时唐科长带着其他同志一赶到,人多力量大,就算活尸的尸威再大,也不能对他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拿定主意之后,王老五轻抬脚面,慢慢朝土道后方移动而去。中途在路过那只身首异处的金瞳鬣猫时,他偷眼看了一下,鬣猫死得可真是够惨的,脑袋搬家不说,身体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干瘪的尸体外肚子肠子流了一地。看着金瞳鬣猫惨兮兮的死样,还别说,这一刻王老五还真有些同情这个“可怜”的家伙,明明是为了捕杀猎物,金瞳鬣猫才暗中偷袭小张,不想风水轮流转,猎手变成猎物,落了个如此悲惨的下场。 绕过金瞳鬣猫的尸体,王老五继续朝土道后方摸索下去。土道里坑坑洼洼的,泥泞的地面上有着不少的小水坑,头顶松软的泥土还不时滴下水珠,看样子因为年久失修,就要到了垮塌的极限。 在手电的照亮下,王老五尽可能加快自己的步伐。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转过一个弯后,发现前方出现了好似一处密室的地方,密室四四方方,倒也宽敞,四周不再是潮湿松软的泥土,而是用了坚固的石砖修建而成。 然而让王老五有些焦急的是,密室的出现不但没有带给他丝毫的惊喜,相反,道路的尽头除了密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去路,也就是说,地牢下方这条神秘的地道,尽头处便是密室的所在地。 王老五暗自算了算时间,从离开活尸到现在,他顶多也就前行了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按照他在土道中步行的速度,应该不超过一百米。也就是说,他离着活尸的距离并不远,一旦对方追上来,相信很快就会把他堵在里面。 王老五眼珠一转,打算调头往回走,他可不敢把自己陷入没有退路的绝境中,最起码他要往回去寻找一下,看看是否还能找到其他的出路,再不济,也能观察一下活尸的动静,为之后的行动做一些准备。 可就就在王老五刚要转身的时候,身后一阵轻微的“咕咕”声听得他头皮发麻,不用看也知道是化身成为活尸的小张,沿着土道寻他来了。 后有活尸前无去路,不得已王老五只好退进了那间密室之中。等他进入密室,却发现这间密室连个门都没有,气得他用力的一跺脚。 “骨碌碌”一声,就在王老五跺脚之后,从密室的上方掉落下了一个东西,滴溜溜在地上滚了那么几圈,吓得毫无防备的王老五心里一咯噔,差点当场跳了起来。 不过等他用手电一照那件掉落下来的东西,才把他真正吓了个够呛,原来落下的这件东西并非是什么寻常之物,而是一颗光秃秃白森森的骷髅头。 王老五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他把手里的电筒朝头顶处照去,在亮光的照射下,他总算看清楚了屋顶的情况。原来这处密室的屋顶并不是用什么石砖修建而成,而是用一颗颗骷髅头镶嵌出来的,显得极为阴森恐怖,也就是王老五胆大过人,换成其他人,即便不被眼前骇人的骷髅头群吓昏,起码也不会像他这么般镇静。 骷髅头排列的形状好似一副五芒星的图案,在最为中央的地方是一颗还残留着几缕黑发的骷髅头,从头发的长度来看,生前应该是个女子才对。 长发下,裂开的大嘴里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配合着空洞的眼眶,似乎正对着下方的王老五在狞笑着。 最为古怪的是,在这颗骷髅头的脑门上,插着一把亮晶晶的匕首,说是匕首又有些不太像,因为匕首的刀刃并非光滑锋利,而是呈齿轮状层次不平,看上去更像是一把用来打开什么密锁的特殊钥匙。 匕首状的钥匙,单是齿轮的匙片就有着四层,螺旋状环绕向上,顶端尖锐的匙头深深插入了骷髅的脑门。 王老五深吸一口气,沉稳了一下心情,双脚脚尖一踮,伸出手臂就想把这把奇特的钥匙拔出来。 尽管王老五身材高大,有着一米八五的身高,踮脚伸长手臂之下,两米开外的距离内他都能轻松的摸到。但是这间密室的屋顶却不是一般的高,即便他把手臂伸到了最长处,离着钥匙也有着不少的距离。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王老五一跃而起,把手用力的一抓钥匙的底部,在力量的拉扯下,“哐”地一下,连带着那颗骷髅头一起从屋顶拔了下来。 喘了一口粗气,王老五把目光投向了手中抓着的钥匙,却发现刚才一时疏忽,自己的手指竟然直接插入到了骷髅头的眼眶中,甚至于还有不少的黑发缠绕在了他的手掌上,恶心得他也顾不上去看那把奇怪的钥匙,而是急忙把手一甩,直接把插着钥匙的骷髅头扔在了地上。 也许是用力过猛的原因,骷髅头摔落在地,顿时裂成了碎片,就在这时,屋顶上的那些骷髅头不知为何纷纷掉落而下,像雨点一般般砸在了地面上。 王老五躲闪不及,脑袋上,身上被砸中了好几颗,尽管被砸中的地方不算太疼,可是这份活罪他又如何受得了? 好不容易等屋顶上的骷髅头全都掉落在了地上,再看王老五,身旁到处都是一堆堆的白色骷髅脑袋,就好像把他活埋了一样,气得王老五脸色发青,眼皮不由自主的乱跳着。 第五十五章 斗尸被袭 骷髅头好似落雨一般从密室的屋顶掉落而下,砸得王老五有些蒙头转向,好不容易当最后一颗骷髅脑袋也掉落下来,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的王老五几乎当场就发了飙。 看着一地的骷髅头,圆的,瘪的,裂开的,龇着牙的,缺牙齿的,可想而知此刻的王老五心里是如何的闷燥,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对了,那把钥匙呢?”动心于那把好似匕首般钥匙的王老五顾不上满地散落这些骷髅头,把手电朝密室墙壁上的缝隙一插,借着灯光仔细寻找起来。 正在这时,密室外那具活尸扭动着身体,动作有些变形的一步步靠近了过来,满脸污血的脸上,一双漆黑无瞳的眼珠露出了残虐和贪婪的目光。 “扯娘皮!你这阴魂不散的怪物,五爷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值得你这么卖命的追吗?”被活尸喉咙中发出的古怪声吓了一跳的王老五恨气的骂咧了一句后,一见手上正好还拿着两颗骷髅头,一不做二不休,王老五大喝一声。 “吃你家五爷两颗秃瘤子!”随后他把手中的骷髅头用力的扔向了尸变了的小张。 “啪啪”两下,骷髅头砸在了活尸的脑袋顿时裂成了碎片,活尸被砸得身子一栽晃,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哈哈,怎么样?五爷的秃瘤子威力还可以吧!”一见有门,王老五大笑一声,随即又从地上捡起了几颗骷髅头,陆续朝活尸砸去。 王老五砸得倒是格外的兴起,可是却激怒了密室外的活尸,顶多也就挨了那么七八下,活尸把头一甩,目光中闪过一道愤怒之色,接着身体朝前猛地一冲,边冲边将张开的大嘴直接对准了王老五的脖颈。 早有防备的王老五哪能如此轻易地被活尸制伏,眼见活尸来者不善,他快速的把插在后腰上的钢条弹弓拿在手中,右手两颗铁蛋同时挂在牛皮筋上,左手握住弓叉往前一推,四根牛皮筋瞬间满弦。 “五爷正愁着摸黑瞄不准你,现在你自投罗网,让你尝尝我爷铁蛋的威力!” 话落,王老五把左手微微一松,“嗖嗖”两声,两颗铁蛋好似闪电般弹射而出,直接打在了活尸的手臂上。 别看化身成为活尸的小张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可是铁蛋的威力也绝非他能承受。当两颗铁蛋打中他的右臂后,“咔嚓”两声爆响,活尸的右臂顿时断裂而开,除了只连着一点皮肉之外,活脱一根双截棍似的甩来甩去。 王老五还想补上几弹弓,不想吃了亏的活尸朝后一退,身体再次隐没在了阴暗之处。为了节省铁蛋子,王老五只好闷闷不乐的收回了钢条弹弓,转而又拿起了地上的骷髅头朝活尸隐藏的地方扔去。 也许是一时扔得兴起,等着王老五把从地上捡起的一物直接扔出去之后,他这才后悔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悔的说道:“他大爷的,我的钥匙!” 看着漆黑的密室外,王老五想出去又不敢出去,正在犹豫的时候,活尸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吼声如同金属摩擦时产生的噪音,听得他毛发倒竖,牙齿发酥。 难以忍受的王老五用手一捂双耳,然而就在这时,活尸猛地冲了进来,一头就撞在了他的怀中。猝防不及的王老五感到胸口就像被巨锤敲打一般,随后身体一轻,直接被撞得倒飞而出,重重砸在了密室后的墙壁上。 “哇”地一声,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脑海中顿时一阵的眩晕,胸口处的剧痛疼得王老五双眼直冒金星。 偷袭得手后的活尸直立起了身体,右臂随着身体的摆动一甩一甩的,黑色的眼珠中再次显露出了兴奋和贪婪的目光,一边朝趴倒在地的王老五慢慢移动而来,一边张开了血腥的大嘴,嘴里面森白的牙齿上还挂着几片血肉,粘稠的唾液不断从嘴角流淌了出来。 王老五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半躺着靠在墙壁上,嘴里喘着粗气,脸色有些发白。 “咳咳......没想到你这怪物的力气还真够大的,连我都有些吃不住劲,咳咳......”说话间,王老五咳嗽了几声,把嘴里的血沫子咳了出来。 活尸不为所动的继续前行,看那满脸凶狞的样子,俨然想把王老五给生撕活吞了。 “来啊,你这只怪物,五爷天生就是不怕死的汉子,我要是皱个眉头,我他大爷的就是一个蔫货!”王老五毫不畏惧的说道,一边说着,他还从身旁捡起了一颗骷髅头,朝活尸的脑袋上砸去,不过扔出的骷髅头没有什么力道,只能轻轻砸中对方的身体,别说构成威胁,就是连瘙痒的作用都起不到。 然而这种无关痛痒的挑衅行为再次激怒了准备美餐一顿的活尸,随着一声嘶吼,活尸把张开的大嘴再次对准了王老五的脑袋后猛冲了过来。 眼瞅着活尸就要冲到自己的身前,王老五眼底精芒闪现而过,暗中计算着对方距离的同时,他把猎刀紧紧握在了手中。 机会只有一次,王老五深知错失这一次机会后的恶果将会是何等的可怕,他努力克制着身体本能的恐惧,压制着想要逃走的冲动,双眼死死盯着冲来的活尸,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从双方相隔的距离来说,顶多也就三米之多,凭活尸冲过来的速度也就是一个晃眼的工夫,然而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和转瞬即逝的工夫,却让王老五感到异常的煎熬和漫长。 “三米......两米......半米......”心情紧张的王老五默念着活尸不断逼近的距离,直到对方离着他也就不过一尺来长,就连活尸嘴里散发出的那股腥腐恶臭般的气味他都能清晰的闻见时,王老五猛地把手中的猎刀往前一插,借着双手的力量和活尸扑倒而下的力道,猎刀不偏不倚正好插进了活尸张开的大嘴中。 由于力量过大,就听见“噗”地一声,刀锋不仅刺入了活尸的嘴里,刀尖还从对方的后脑骨直接破刃而出,好似穿糖葫芦一般直接来了个对穿,露出的刀尖上不仅沾染着黑色的尸血,还粘黏着几丝腐肉。 被猎刀钉住脑袋的活尸丝毫没有感到半分的痛楚,依旧用力的把身体超前压下,上下颌骨来回的咬动着,试图咬断嘴里的猎刀。然而猎刀的坚韧和锋利,又怎是尸牙所能相比的,不过几下而已,猎刀非但没被咬断,反而还崩裂了几颗尸牙,尸血不断从伤口处流淌而出。 王老五出奇制胜的一招似乎挽救了他的性命,然而危险却并没有因此而度过。别看失去了双臂的活尸此刻被他用猎刀抵挡在外,可是活尸的力量却无比的巨大,不断重压而来的力量,即便王老五伸出双腿抵在对方的胸口处,都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那种感觉就像被磨盘碾压一般,令他连喘息都感到十分的艰难。 现在的王老五全凭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在死命的支撑着,他知道只要自己的这口气一散,届时气尽力竭,凭活尸的力量,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 也就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王老五的脸庞就被憋得像个紫茄子一般,再看活尸,双腿用力的蹬着地面,身体倾斜向下,脑袋不断从猎刀的刀刃上滑动过来,不大时间,就距离王老五的脸庞不过半尺左右的长度,那双漆黑而凶戾的眼珠子,鼓鼓的向外凸起,光是那骇人的目光,就足以让王老五噩梦连连。 “他祖公的,我王老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能死在你这只怪物的手中,给我滚!”借着最后一丝的气力,王老五暴喝一声,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腿部,拼尽全力用力的朝外一蹬,这才把活尸整个给蹬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活尸重重的摔倒在地,这时王老五一个翻身从半卧的姿势跳跃而起,连喘气的工夫都顾不上,纵身跳起后居高临下狠命的踩在了活尸的身体上,随后举起手中的猎刀,疯狂的朝着身下的活尸劈斩而下...... 不知砍了多少刀,等王老五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时,地面上的那具活尸已经变得血肉模糊,除了那张好似脱了臼的大嘴还一张一合之外,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 “呼......呼......这叫个什么事情?一辈子没遇过的邪门事,短短几天我都领教了个遍,什么鬣猫,丧命钟,闇雪蚁,巨型蜈蚣,还有鬼影、活尸,我究竟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霉事一个接着一个来,不见尽头,真他大爷的晦气。”喘着粗气的王老五心情格外闷燥的说道。 又休息了一会儿,王老五忍着胸口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那具尸血淋漓的活尸,他有些纳闷的说道:“奇怪了,为何到现在唐科长他们都还没有赶来?难道是小吴没有通知到他,又或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吗?要不是为了留下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不把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剁成肉馅才怪。” 说完,王老五转身看了看密室外,打算观察一下外面的动静。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一道寒光飞射而来,亏得王老五反应敏捷,一见不妙,连想都没想,身体本能的朝旁边躲去。 “嗖”地一声,寒光从他的耳旁飞驰而过,撞击在了王老五身后的墙壁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四溅而出的火花消失在了昏暗的密室中。 “谁?是谁偷袭我?”惊慌失措的王老五大吼一声。 话音才落,密室外又射来两道寒光,吓得王老五急忙躲在密室的墙壁后,趁着这个工夫,他仔细看了看射进墙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看之下,原来刚才射向他的寒光,竟然是几把银色的锁子形飞镖。 飞镖这种东西在解放前倒也常见,作为偷袭用的暗器可谓是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然而时至今日,在国家的严令禁止下,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再去使用它,不想今日居然还会有人使用这等阴损和歹毒的暗器。 “朋友?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明说,做这等下三滥的勾当,你不觉得丢脸吗?有种你我当面对质,何必藏头缩脑,乘人之危?”王老五把原来古老爹交过他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意思是想要拖住对方,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同时还能大致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 不过那位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并没有上他的当,非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一抖手又射出了几把飞镖,气的王老五脸皮直抖。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王老五眼珠一转有了办法,就听他大声的说道:“朋友,你先别出手,有什么话我们好商量,何必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动刀动枪的,这样吧,我先走出来,你可不能再偷袭我了。” 说完,王老五猛地冲到插着手电的墙壁旁,一把拔出了手电,随后快速的朝密室外照射过去,借助灯光的刺激,令敌人双眼暂时看不清楚。 等到灯光照射出去后,隐约中王老五看见一个身穿夜行衣服侍的黑衣人正匆忙的从地上捡起一物后,一转身朝着土道的另一头快速逃走。 “扯娘皮的王八蛋,你给五爷站住!还我的钥匙来!”王老五再笨,此时也能明白对方从地上拿走了什么东西,急得他脸色大变,当场大骂起来。 本以为自己可以采取出其不意的办法突袭敌人,没想到对方比泥鳅还滑,偷了东西便跑,气愤不已的王老五迈开大步就想追出去,可是还没等他追出几步,胸口处撕裂般的疼痛便让他举步维艰,不得已只能停下来手捂胸口,一口一口喘着大气。 等到气也喘顺了,胸口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王老五抬头一看,土道里哪还有黑衣人半点的踪影,恨气的他一跺脚,脸色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兔崽子,你给五爷等着,总有一天我非把你揪出来不可!”王老五愤恨的吼道。 “咕咕......”正当王老五心有不甘的时候,从他身后再次传来了活尸特殊的声响,听声音似乎离着他的距离还不远。 第五十六章 被冤枉的王老五 “他大爷的,这只阴魂难散的怪物该不会又恢复如初了吧?”当活尸发出的声响传入王老五的耳中后,他一边心里发寒的想着,一边冷汗顺着额头流了出来。 王老五不敢乱动,他知道背后的活尸离他不远,一旦轻举妄动,后果可想而知。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王老五好似泥塑木雕般站着,化身成为活尸的小张也那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动弹。 “该死的怪物,诚心耍我不成?不行,这么下去我太被动,怎么的也要先摸清对方的情况才行。”想到这,王老五缓缓把脑袋朝后转去,身体也随着轻缓的转了过去。 不远处,活尸佝偻着身体的站在地上,黑色的尸血滴滴答答的从翻开的皮肉中流淌而下。裂开的下巴耷拉着,也就连着一点筋肉,长长的舌头慢慢来回的卷动着。脸上就只剩下一双寒光闪烁的黑眼珠子还能大致辨认出来,其他部位早已变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看上去尤为的狰狞可怖。 王老五干咽了一口吐沫,心底忍不住有些冒凉气,如此可怕的样貌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虽然活尸的这副尊容是拜他所赐,可当时是因为他身怀满腔的怒火,以至于发疯似的的劈砍,却并没有在意对方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冷静下了心情,感觉自然大不一样。 此时的王老五心里不感到害怕那是假话,但是害怕归害怕,他却不会因为心里的恐惧而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把手中的猎刀往前一横,王老五仗着胆子对着活尸说道:“我不管你是人还是怪物,现在你最好别来招惹五爷,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将你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砍成肉渣。” 见活尸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弯着腰,轻微的晃动着身体,只有那双令人心悸的尸眼死盯着他不放,王老五嘴角一抽,心里不免打起了小鼓。 “算你识相,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唐科长来后,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澄清事实,免得被人越描越黑,让我有嘴说不清,背一个残害公安战警的罪名。”大着胆子他又说了几句。 别看王老五此人外表粗犷,但心思却十分的缜密,他知道如果不留活口的话,一旦刑侦科的同志到来,届时就算他有千百张嘴,也无法替自己辩驳。其他不说,单单化身成为怪物的小张这一身的刀痕他就没办法解释清楚,到那时,他非被人误认为是一个冷血变态的杀人狂不可,蹲大牢还是小事,玷污了他老王家的声誉,那才是王老五最不想看到的。 活尸对王老五的话依旧没什么反应,唯一动弹了一下的便是那根悬在下巴上的舌头。王老五皱了皱眉,试着往后退了几步,见对方对他似乎不敢什么兴趣,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王老五并不打算和活尸过多的纠缠,把时间都浪费在对方身上,当务之急,即便他不能捉拿到那个偷袭他又盗走钥匙的黑衣人,但最起码他还能拿回挂在土司府后山那棵老松树上的小包。要知道包里还装着那只神秘的小瓶,要是被外人拿去了,先不说会不会因此产生什么误会,纸婆婆那里他就没法交代。 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到了天亮的时候,只要等唐科长和刑侦科的同志一来,他简明扼要的把事情的经过一交代,之后便能赶往纸婆婆那里,给死去的桂芳送葬。 盘算了一下,见活尸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像傻了一样只会弯着腰站在地上发呆,王老五便打算先离开这里,去往外面等候唐科长他们的到来,免得一直对着这只面目狰狞的活尸,看得他心里一个劲儿的忐忑。 试着转身走出去了几步,王老五把头一扭,意思是最后看一眼活尸的反应,如果对方还是傻站着不动,他才能真正安心离开。 不想就在他转头回看的那一瞬,活尸发疯似的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随后身体朝前一动,迈开双腿冲了过来。 “他大爷的,你还想暗算五爷?”王老五吓得眉毛一挑,赶紧转过身来,拉开架势准备恶斗一场。 然而等他把架势也摆好了,却发现活尸的动作有些古怪,扑来的方向并不是直冲他来的,目标则是指向了土道中用来支撑泥土的木架。 “扯娘皮的贼怪物,这家伙难道是想......”瞬间王老五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惊慌中他连话都忙不上说完,调转身形,对准土道的出口撒开大脚如同一阵风似的狂奔而去。 也就跑出不过几米的距离,身后一阵木架垮塌的声响传来,紧接着整个土道的上方发出了剧烈的震动,耳轮中就听见“轰轰”几声巨响,成百上千吨的泥土倾泻而下,似土雨暴浆般快速填埋着下方的土道。 亏得王老五反应迅速,当机立断下第一时间就往外跑,如果刚才他判断的不及时,又或是迟疑了那么片刻,此时非被源源不断的泥沙给活埋在下方不可。 惶恐中的王老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高一脚底一脚的逃出了土道,等他冲到那条修建完善的石道中时,身后“嘭”地一声巨响,整个土道都被无情的泥土掩埋了起来,掀起的土尘呛得王老五眼泪鼻涕止不住的往外流着,整个人灰头土脸,活像刚从土堆里爬出来的土行孙。 “咳咳咳......该死的怪物,自杀也不找个好去处,还想让五爷跟着你陪葬,我呸!也不想想五爷是什么人?能被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给暗害了吗?咳咳咳......”瘫坐在密道里的王老五忿忿不平的大骂着,好半天没有缓过那口气来,主要还是因为地道中土尘太浓,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实在是忍受不了,王老五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四手四脚的向外爬去,好在地道的长度不是太长,爬了一会儿,他眼前便出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终于要爬到地道口了。 等到王老五像条蚯蚓一般艰难的从地道口爬了出去,他往地上一趴,嘴里满是土灰的说道:“呛死五爷了,这份活罪今儿个还是第一次尝到,可恶的王八蛋,死就死了,还不安生,弄这么大的动静来害五爷,咳咳咳......” 咳喘了好半天,王老五这才感觉好一点,掸了掸身上和头上的土灰,王老五顺着台阶从地牢中走了出来。 来到电台室的外面,看着屋外晴朗的天空,那明媚的阳光正从远处的地平线上照射而来,这一刻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心情也为之变得激动了起来。 “对了,怎么到现在唐科长都还没有来呢?这个小吴,办事一点也不靠谱,不行,这事看来还得我亲自跑一趟才行......”嘀咕了几句,王老五拔腿往电台室外走去。 可是当他前腿才迈出电台室的门槛,后退几位身穿白色制服的公安同志迅速从跨院的门外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上前就掏出警枪把他围在了当中。 “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又没犯法,拿枪对着我想干什么?”王老五很是不爽的问道。 “干什么?王老五,你老实交代,昨儿个晚上你干什么去了?为何会手拿凶器,又一身土泥的狼狈样?还有,小吴同志是不是被你打晕的?小张同志又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其中的一位公安语气严厉的问道。 面对如此的质问,王老五本不打算发火,可是劳累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即便他的体力再强,精力再充沛,此刻也有些顶不住劲。特别是来的几人各个凶神恶煞的样子,用着一副审讯犯人的态度对待他,王老五不由得火往上撞,脸色一板,没好气的回道。 “我干什么去了关你们什么事?要问话找你们的唐科长来,就凭你们几个,五爷懒得招呼!”说着话王老五把手往前一推,看他那架势,是打算直接推开拦着的人然后扬长而去。 也许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王老五手里有些略失分寸,一个没留神,直接把身前那位公安手中握着的警枪给拍落到了地上。 这一下王老五可是闯了祸了,周围的几人一见还以为他要拘捕,顿时就有人沉不住气的叫喊道:“各位同志,王老五想要行凶拘捕,还不合力把他给抓住!” “喂!你们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哪里是想行凶拘捕了?我那是......”王老五还想解释一下,可是场面却已经失去了控制,没等他把话说完,身后已经有人拿出了手铐,不由分说,“咔”地一下,便把他的一只手腕给铐住。 王老五哪曾吃过这等没由来的亏,恼怒之下他把大手一挥,一巴掌便把那位铐住他手腕的公安拍倒在地,同时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把腰间的猎刀一抽,顺势举了起来。 王老五不是想用猎刀砍杀公安,而是想用它来吓唬一下对方,等到对方被他的架势震慑住后,他接着再把理由说出来,这样一来误会不就能化解开了吗? 可惜的是,王老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没想过自己冲动的行为很可能会给他带了极为可怕的后果,万一对方真以为他要行凶伤人,就凭手中的警枪,便能把他给当场击毙了。 好在周围的空间不大,如果这时开枪很可能会误伤到自己的同志,故而几位公安一直按耐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立刻开枪,否则王老五的小命还真是有些悬了。 也就当王老五刚把猎刀举起来的时候,几位训练有素的公安迅速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口中大声命令道:“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看着几把黑乎乎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王老五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暗想自己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现在好喽,动粗在先,袭警在后,就是跳进黄河恐怕也洗不干净了。 就在他刚把手中的猎刀放下的时候,不知是谁用力的在他脖子后面一敲,王老五昏昏糊糊的说了一句:“是......是哪个小子给五爷一记黑手,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王老五感到眼前一阵发黑,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看着昏迷倒地的王老五,几位公安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还有些心有余悸,其中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立刻上前用手铐铐住可王老五的双手,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王老五这家伙真是一个名不虚传的莽汉,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刚才要不是我们手里有枪,想要制伏他还真有些不太容易。” “怕什么?就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能和我们的唐科长相比吗?论拳脚功夫,论真实的能耐,十个王老五也不是一个唐科长的对手。”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唐科长的能耐是了得,不过那都是一些技巧性的格斗方法,真凭力量的比斗,还是王老五要略胜一筹。” “那又怎么样!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光凭武力有多大用处?照我说,冷兵器的时代早已过去,有枪在身,才是真正的王道。” ...... 正当几位公安七嘴八舌的议论时,就听身后有人声音低沉的问道:“都在干什么呢?让你们找的线索都找到了吗?” 几位公安一听,连忙立正敬礼,这时就见唐科长从人群外走了进来,当他看见地上昏迷不醒的王老五,再看看对方身上的情况以及被铐住的双手后,顿时大感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他给抓起来了?” 见几人支支吾吾的不吭声,唐建华脸色发冷的问道:“小勇,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把王老五打昏在地后又铐了起来?” 被问话的那人姓杨,叫杨小勇,也就是刚才夸赞唐建华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一听科长在问他话,熟知对方脾气的杨小勇暗中一吐舌头,这才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唐建华听后大声的呵斥道:“胡闹,你们都是国家的公安战警,还不是一般的同志,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刑侦队员,怎么能如此冒然行事?如果伤害了无辜的百姓那可怎么办?” “可是唐科长,当时王老五他行为过激,还拿出了他的猎刀来威胁我们,要不是情况紧急,我们也不会采取防卫措施。”杨小勇小声的辩驳道。 唐建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这件事我暂且不做追究,你们两个先把王老五给看押起来,其他人赶紧寻找小张同志的下落,务必把整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五十七章 审讯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五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有些发懵的看了看四周,屋子里的摆设看上去有些的眼熟,但是发沉的脑袋又想不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试图动弹一下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牢牢的铐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个兔崽子敢铐住你家五爷的?”还未完全恢复神智的王老五恼怒的大喊道。 “肃静!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一声厉喝镇住了正在发火的王老五,他挤了挤眼睛仔细朝对面看去,就见桌子的另一端坐着一位白色制服的年轻小伙。 小伙长得很是的帅气,高鼻梁宽下巴,浓眉大眼,十分的精神,头戴警帽身穿制服,往那一坐英气蓬勃,看上去青春而充满了活气。 “你......你是谁?”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老实点!王老五,我叫杨小勇,是刑侦科的一名办案民警,这里是土司府的值班室,作为临时看押和审讯你的地方。”杨小勇严肃的说道。 “土司府值班室,看押和审讯我的......喂!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何把我关押在这里?”王老五不爽的嚷嚷着。 “为什么?哼!你自己做过的好事难道你忘了吗?”杨小勇没好气的回道。 “我做什么好事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王老五不服气的问道。 “看你是昏糊涂了吧?也好,就让我提醒你一下,昨儿个晚上你做什么去了,为何你会手持凶器出现在土司府的跨院?你又为何打昏我们队的小吴同志,还有,你把小张同志弄到哪里去了?到现在我们都找不到他的踪迹?这些事情你还不老实交代吗?”杨小勇严厉的说道。 “什么小吴、小张的,我......”刚要发火,忽然王老五想记起什么似的,整个人一下就愣住了,半晌没有出声。 “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吧?王老五,我们党的政策向来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劝你还是老实回答刚才的问题,不要做无谓的抗争,那样对你来说也许还有一丝从宽处理的机会。说吧,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着王老五有些呆滞的表情,杨小勇还以为对方是做贼心虚呢,他边教育着对方,边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准备记录王老五的口供。 哪不知等了半天王老五始终都没有开口,而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当杨小勇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间王老五把头一抬,脸色愤怒的喊道:“放你大爷的狗臭屁,五爷什么时候打过昏小吴同志了?小张同志的事也和我无关,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你......王老五,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非但不主动交代自己的事情,还公然敢在审讯室里大吼大叫,侮辱国家法制人员,你好大的胆!”杨小勇气的用力一拍桌子,生气的呵斥道。 “放开我,我没有犯罪,你们没权抓我!放开我,我要见唐科长......”被误认为是罪犯的王老五恼怒的在那大嚷大叫着,一边叫嚷,他还一边用力的挣扎着,就凭他那股子牛劲,也就不过几下的工夫,便把椅子上的扶手给掰断了,“咔擦,咔嚓”两声,王老五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王老五!你要是胆敢拘捕的话,我可要开枪了!”杨小勇哪里见过如此野蛮的莽汉,吓得他一把掏出了腰间的警枪,枪口对准如同发狂了的王老五精神紧张的命令道。 “你敢开枪?哼,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我谅你也没那个胆量,有种你开枪啊?五爷不躲也不闪,来啊!”王老五最恨被人用枪威胁,此时他也是恼怒交加,一时间牛脾气又冒了上来,不依不饶的大喊道。 眼开事情闹得就要不可开交,就在这时,值班室的门一开,随后一人快速的冲了进来,来到杨小勇的身前,不由分说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警枪。 “杨小勇,你身为刑侦科的一员,国家的法制人员,怎么能随便的掏枪呢?糊涂!”来人把杨小勇的警枪夺下之后严厉的呵斥道。 “可,可是唐科长,王老五他想要拘捕袭警,我这也是没办法,才......” “住嘴!刚才的发生事我在门外都听到了,这件事王老五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也不能随意拔枪对吧?我们作为法制人员,身上都佩戴着警枪,这把警枪不是让我们持强临弱,威胁老百姓用的,而是代表了国家法制的正义和公道。你说,你刚才的行为如果稍有差池,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万一王老五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又该怎么办?”唐建华神情极为严肃的教训道。 “我......我......”杨小勇脸色憋得涨红,委屈的把脑袋一低。 “好了,你先下去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我记你一次大过,如果下次再这么冒然行事,刑侦科你就别待了,听到没有?”唐建华毫不留情的说道。 “是!”杨小勇立正之后又敬了一个礼,之后瞪了一眼王老五,转身走出了大门。 王老五没想过自己胡闹之下会带来如此的麻烦,此刻当他看见杨小勇因为他而受到了连累,心里顿时有些不忍,等着对方气呼呼的走了出去,他刚想凑到唐建华的身前替杨小勇说两句好话的时候,就见唐建华把脸一转,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吓得他一咋舌,到了嘴的话又咽进了肚里,表情不自然的干笑了那么两声。 “王老五,你真够牛的,才短短几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唐建华声音发冷的说道。 “呃,唐科长,我就是一个粗人,脾气爆,性格鲁莽,没什么值得人夸的地方。”王老五感到有些别扭的回道。 “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见我吗?现在我来了,我倒要听听你想对我说些什么?说吧。”唐建华说道。 “这个,唐科长,我们能不能坐着说话,这么站着有些别扭。”王老五浑身不自在的提议道。 “可以,请坐。”唐建华礼貌的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嘿嘿,那好,那好。”王老五刚想坐下,这才发现刚才的那把椅子被他几乎都给弄散架了,两把扶手断开不说,四条椅子腿也这剩下了三条,别说坐,就是能支撑着不倒在地上已经算不错了。 “怎么你不不是要坐吗?”唐建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火柴一点,烟雾缭绕而出,深吸了一口后,他冷眼看着王老五问道。 “我......我坐。”王老五苦着脸说道,他也是自讨苦吃,本来值班室里的椅子也有三四把,然而不知为何现在也就剩下了两把,他除了坐在那把三条腿的破椅子上,还真没什么椅子可坐了。 由于王老五体格过于健硕,身上怎么个也有九十多公斤的份量,坐在破椅子上不仅要保持平衡,还要格外注意安全,稍有不慎,非把他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看着王老五滑稽可笑的样子,痛唐建华非但没有露出笑容,脸上的肃色反而变得更浓了起来。 “唐科长,我能不能不坐在椅子上,换成坐在床上和你说话行吗?”王老五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可是见对方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他也只得悻悻的闭了嘴。 “那个,唐科长,我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你的烟能不能分给我一根?”王老五也是个老烟枪,一见有人在他面前抽烟,烟瘾止不住就冒了上来,要是现在不让他抽那么一口,非憋死他不可。 唐建华没有出声,把桌子上的那包香烟往前一推,随后又把火柴递了过去。 “哟,还是带过滤嘴的大重九,这烟我们这里可真不多见,一定很贵吧?也只有像唐科长你这样见过世面的人才抽得起。”王老五夸赞了一声后,迫不及待的把香烟点燃,狠狠抽了那么两口。 烟雾吐出后,王老五吧唧了几下嘴巴说道:“烟味是不错,就是抽着不带劲,不像水烟筒那么过瘾。”说完他又狠抽了几口。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王老五似乎还没解瘾,正想再拿一根香烟的时候,这时唐建华伸手把香烟收了回去,随即双手一抱胸,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王老五知道对方这是和他较劲呢,别看唐建华没有吭声,任他怎么的都行,那是对方的涵养好,有教养,但越是这种冷静的人,发起火来就越猛烈,特别是对方那不怒自威的神色,目光寒冽的能让人感到心里直打冷颤。 王老五暗中点了点头,就凭对方这一点,他不佩服都不行,不愧是刑侦科的科长,这份过人的修养和克制能力就足以证明此人的能力和魄力。 “唐科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所隐瞒,但是在我开口前,我想问你一句,我说的话你能相信吗?”王老五问道。 “王老五,我是一名公安战警,作为法制人员,信不信你说的话不是由我个人来做决定,而是依靠证据来判断的,如果是私底下的话,我能相信你,但是现在我却不能保证。但是有一点,如果你肯老实交代的话,我绝对不会冤枉你的。”唐建华目光坚定的看着王老五,嘴里振振有词的说道。 “好,就冲你这几句话,我王老五相信你。对了,刚才听那个叫杨小勇的同志说过,小吴同志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打昏了?那她现在要不要紧,苏醒了吗?”王老五又问道。 见唐建华一皱眉,王老五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如果此时小吴同志苏醒过来的话,我根本不用证明什么,她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听了这话,唐建华认真的问道:“你是说小吴不是被你打昏的吗?” “天地良心,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但是有一样,我绝不会做什么为非作歹的坏事,否则我又何必自投罗网,等着那些同志抓我个现行呢?”王老五一本正经的回道。 “那你昨晚上去土司府的跨院是为了什么?还有,小张呢?到现在都不见他的踪影?”唐建华疑惑的问道。 “唉,这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瞒你,小张同志他......他已经牺牲了。”王老五长叹一声,面色惋惜的说道。 “什么?你说小张他......王老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建华的神色瞬间大变,双拳紧握着,目光锋利的盯着王老五声音激动的大声问道。 王老五能够明白对方的心情,他摇了摇头回道:“刚才我和你说过,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在说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土司府后山你们调查过了没有,那里是不是留有四只鬣猫的尸体?” “不错,附近我都派人调查过,就在隔着土司府后墙不远的地方,确实有四只鬣猫的尸体,但是王老五,这件事和小张同志的牺牲有什么联系,你究竟是想说些什么?”王老五答非所问的话让唐建华越听越不明白,不过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办案经验的民警,他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悲痛,追问着事情的真相。 接下来王老五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从他如何诱捕鬣猫,又是如何捕杀了其中的四只,之后那只金瞳鬣猫是如何装死逃走的,自己又是怎么追入土司府中遇到了小吴二人,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他都说了出来。 不过他故意隐瞒了自己进入密道后的事情,而是把小张的牺牲怪罪到了金瞳鬣猫的身上。不是王老五不想说出真相,而是事情太过骇人和荒唐,除非是亲眼所见,否则谁会相信他的话?弄不好来个弄巧反拙,不但交代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反而越描越黑,最后把他自己也给陷了进去。 “唐科长,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不信的话,等小吴同志苏醒后你一问便知。不过有件事我觉得很是纳闷,你说那个神秘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偷袭我?还把那把古怪的钥匙也给偷走了,我们先不说此人的身份,但是我能肯定一点,小吴同志之所以会被人打昏,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黑衣人干的。”看唐建华愁眉不展的在那听着,末了,王老五一副肯定的模样说道。 第五十八章 挑战 唐建华在听完王老五的讲述后低头沉默不语,帽檐下皱紧的双眉锁得更深了,指间的香烟换了一根又一根,升起的淡蓝色烟雾缭绕在了值班室中。 不知过了多久,唐建华才把闭上的双眼睁开,等着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眼中虽然还留有痛失战友的悲痛,但是目光中更多的还是那股刚毅和睿智之色。 这时的王老五又饿又渴,口干舌燥下他就感到自己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也难怪,从昨儿个夜里开始他就没忙得赢喝一口水,忙活到现在口不渴肚子不饿才怪呢。 “咕噜噜”一阵腹鸣的响动惊动了还在沉思中的唐建华,他抬头看了一眼王老五,目光之下王老五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嘿嘿,让唐科长见笑了,我这不争气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闹腾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你先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拿点东西来吃。”唐建华歉意了一声,转身出门跟外面的人交代了几声后,回到屋内给王老五倒了一杯水。 接过水后,王老五也不客气,“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之后他又要了一杯喝下,这才感到舒服一点。 喝完水后,唐建华递给了他一根香烟,点燃后自己也点了一根。二人抽着香烟却没有说话,直到手里的香烟抽完,这时门外正好有人把吃的东西送了进来。 “你肚子也饿了,来,随便吃点。”说着话,唐建华把几个苞谷粑粑拿给了王老五。 早已饥肠辘辘的王老五接过苞谷粑粑,甩开腮帮子就是一顿狠吃,虽然包谷粑粑不是新鲜出炉的,也没有什么热气,味道自然差了不少,但是吃在王老五的嘴里却格外的香甜。 也就片刻的工夫,王老五便把几个苞谷粑粑吃了个一干二净,接着他又喝了一杯水,尽管没有吃饱,但起码肚子里也算是有点垫底的东西,不至于像刚才那样饿得前心贴后背,眼冒金星。 “怎么样,现在吃饱了吗?”看着放下了杯子的王老五,唐建华出声问道。 “也就六七成的样子吧,不过总比饿肚子要强不少。”王老五抹了抹嘴说道。 “你这人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唐建华摇了摇头说道。 “唐科长你别介意,我这人就这副脾气,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对了,我刚才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现在你能放我走了吗?”王老五有些心急的问道。 “不能,现在我还不能放你走。”唐建华回道。 “为什么?我不是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能放我走,我又没做什么错事,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王老五不服气的问道。 “老王同志,不是我不想放你走,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确定你所说的内容之前,我们还要调查了解一番,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保证第一时间就放了你,但是在真相还没有澄清之前,还请你暂时忍耐一下。”唐建华的语气十分的中肯,而且称呼上也有了变化,可见他从心里对王老五的态度还是肯定的。 “这可不行,唐科长,不是我无理取闹,如果换成是平时,你关我再长的时间也行,可是今天是桂芳她,她出殡的日子,我要是连她最后一程都不去送的话......” 不待王老五把话说完,唐建华轻叹一声插话道:“唉,老王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其实今天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就连我也要去送送孙桂芳同志的。只可惜事与愿违,其他不说,现在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出殡的时间已过,你就算能赶过去也晚了。” “啊?你的意思是说......”恍然大悟的王老五一看窗外的日头,可不是嘛,按钟表计算,应该过了中午十二点。 之前他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松缓一下,却发现早已错过了出殡的时间。 “不错,孙桂芳同志出殡的时间是安排在早上九点,而那时你还在昏迷当中,这件事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唐建华点头说道。 “这,这......”王老五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本就只剩下了三条腿的椅子在失去了平衡后立刻摔在了地上,“咔嚓”一声,又断了一条腿,彻底算是报废了。 “是,是哪个王八蛋把我打晕的?害得我送不了桂芳最后一程。你把他给我找出来,我和他没完!”王老五气愤的大吼道。 “冷静一下老王同志,这件事我们也不想的,可是当时你的情绪过于激动,出手把你打昏也是无奈之举。”唐建华赶紧劝道。 “无奈之举?一句话就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干净吗?不行!别想就这么敷衍我,你把人给我交出来!”王老五不依不饶的喊道。 眼看争执不下,就在这时值班室的门一开,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位同志,一见屋内剑拔弩张的样子,不明所以然的这位同志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右手一扶腰上的警枪,就准备采取强制措施。 “怎么,仗着人多还想以多欺少不成?好啊,今天就让五爷会会你们这些刑侦科的公安,不撂倒你们几个,我王字倒着写。”王老五气的大吼一声,眼眉立刻就竖了起来。 “住手,通通给我住手!”眼见事情越闹越乱,唐建华脸色一沉,喝住了刚要动手的那位同志,然而已经动了火的王老五如何听得进唐建华的话,猛冲上来举手就是一记老拳。 唐建华眉头一皱,本不打算出手的他只得采取必要的措施,眼看王老五的老拳挂着风声直击而来,唐建华不慌不忙,腰板一扭,后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迎着拳风瞬间来到王老五的身前,不等对方的拳头打中他的身体,唐建华俯身把头一低,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双掌往前一推。 双掌一推之下,王老五这乐子可大发了,整个人被推得倒退而出,“蹭蹭蹭”几步,最后一个酿跄摔倒在地,稀里哗啦,把桌上的东西都撒在了地上。 收招撤式,唐建华站直了身体,接着一脸歉意的来到王老五的身前说道:“老王同志,实在对不起,你伤着没有?”说完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别假惺惺的在这装好人,出手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唐建华,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他大爷的是第二回使阴招把我撂倒,有种我们光明正大的干一架,看看是你唐建华的能耐大,还是我王老五的拳头硬!” 一巴掌打开唐建华的手后,王老五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满身破烂的衣服,把脑袋一抬,不服气的挑战道。 “算了老王同志,你我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么小孩打架,非要分个什么高低输赢,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的事情先不说,我们队上可是忙得焦头烂耳,案情扑朔迷离,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这几天同志们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再加上昨晚的事情,还有小张同志他......”说到这唐建华神色黯淡了下来。 “唐科长,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小张同志他,他怎么了?”一旁的同志听后焦急的询问道。 唐建华摇了摇头,伸手一摆后回道:“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可是......”这位同志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当他看见唐建华低沉的脸色后,脑袋一低,闭了嘴。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汇报?”看着低头不语的那人,唐建华出声问道。 “是小吴同志她醒来了。” “她醒了?那她说了些什么没有?”唐科长听后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个我还不知道,我是按照你的吩咐,只要小吴同志一醒就来向你汇报。” “那好,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在唐建华的吩咐下,那位同志走出了值班室,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王老五,目光中充满了瞧不起的神色。 “喂,小子,你看什么看?不服气的话来和五爷较量一下!喂,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王老五何等的敏锐,一见对方异样的目光,他立刻像只好斗的公鸡般不服气的嚷嚷着,不过他的这种无理取闹换来的只是对方低低的一声冷哼和重重的关门声而已。 “你......”吃了闭门羹的王老五嘴皮一抽,转眼又看向了唐建华,刚要开口,对方却抢先说道:“好了老王同志,你也该闹够了。现在小吴同志已经醒来,如果她的话和你说的一样,那么我可以立刻释放你,你先在这冷静一下,待会儿我再回来。” 说完唐建华推开房门便想离开,不料就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心里憋气的王老五冷冷地说道:“怎么,打了人就想跑吗?唐建华,你要是个正人君子的话就别逃,否则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老王同志,我是一名公安战警,做事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也许会因此而带来一些误解和矛盾,但是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那么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请你不要借题发挥,侮辱我的人格。”唐建华把脚步一停,神色严肃的说道。 “呸!让我体谅你的难处?哪谁来体谅我的苦衷呢?为了捕杀鬣猫,我付出了多少心血?为了救小张同志,我他大爷的差点把命丢在了密道中,最后我捞到什么好处了吗?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们非但不信我说的话,还把我看成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罪犯,就连送桂芳最后一程的机会都被你们给剥夺了,你说我冤不冤,苦不苦?现在让我体谅你,滚犊子去吧!”王老五生气的吼道。 唐建华压了压冒起的火气,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问道:“那好,你说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 “很简单,你和我正大光明的干一场,我要是赢了,你当着全村人的面跟我认错,还要把那个打昏我的人交出来,我要让他替我给桂芳守灵。”王老五大吼道。 “那要是你输了呢?”唐建华的声音渐冷,看来他对王老五的无理取闹已经容忍到了极点。 “那更简单了,我当着大伙的面当场给你磕头认错,除此之外,你们诬陷我的事以及耽误了我送桂芳的事情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怎么样,你敢不敢和我干一场?”王老五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老王同志,你真有把握可以赢了我吗?你可想好了,我身为刑侦科的科长,可是受过严格的训练,就凭你的野路子,我怕到时候你会吃亏。”唐建华打量了一眼他后善意的提醒道。 “废什么话,谁输谁赢还在两说间,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公安战警,就能看不起我们这种乡下人,之前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偷袭我,你以为你能在我手中占到什么便宜吗?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小锅是铁打的,不信你就来试试!” “那好,既然你不听劝,我们不妨比试一下,不过我有言在先,这场比试不管是谁赢了,输得那人都不能怀恨在心,我们一码事归一码事,绝不记仇如何?”唐建华点头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咧,就照你说的办,来吧,现在我们就动手!”一听对方答应了下来,王老五雀雀跃试的就想当场动手。 “慢着,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唐建华一声喝住了正打算动手的王老五。 “唐建华,你什么意思?说这半天的话你是在搪塞我吗?”王老五不爽的说道。 “老王同志,凡事都应该有个先来后到,小吴同志刚醒,我要先去了解一下情况,顺便把你的事情也弄清楚。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到时就算你不提我也会履行你我之间的约定,但是有一点,要是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就别怪我毁约,比试不比试的还是小事,届时你必定要受到法律的严惩。好了,你先在这安静的待一会儿,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等着唐建华把值班室的门一关,王老五独自一人站在屋里,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他苦闷的一跺脚,嘴里发出了长长的叹气声。 第五十九章 误会澄清 记得王老五第一次来土司府的时候,那时的他心里是何等的激动和开心,能够成为土司府的一名守夜人,也算是了却了他心里的一桩夙愿。 第二次来到土司府中,遇见的却是一个让他悲痛万分的噩耗,孙桂芳的死令他心情痛苦和沉重,要不是王老五经历的事情太多,性格比很多人都要坚强,恐怕老骨头的牺牲再加上孙桂芳的死,非令他崩溃不可。 不过王老五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几日的时间,当他再次出现在土司府中,他竟然被人误解成为一名丧心病狂的罪犯,这一点足以点燃他心中的怒火,也难怪他会搅闹值班室,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莽汉,非逼着唐建华和他动手。 其实王老五这么做并非是出自他的本意,而是他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缓解他心中的悲痛和寂寞,不这么做,他感到自己非被那块压在他心头上的巨石给压垮不可,只有这么一闹腾,不管有理没理,起码他的精力会分散一点,他的心情才能有着片刻的安宁。 此刻,当唐建华走后,值班室的大门一关,王老五痛苦的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中,发红的双眼中闪烁着点点的泪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值班室外的阳光也慢慢按照轨迹在偏移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王老五的耐心渐渐用光,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无比难看。 “扯娘皮的,唐建华这个王八蛋,说好一会儿便来见我,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出现,这分明是拿五爷来开涮!” 说完王老五对着值班室外大声叫喊道:“喂!有没有带喘气的?有的话快把你们的唐科长叫来,我要见他,喂......” 洪亮的喊声回荡在狭窄的值班室中,然而任凭王老五如何的叫喊,别说有人理会他,就是连个回声的都没有,似乎把他完全当做透明的空气一样不理不睬。 这一下可真把王老五给气坏了,他三两步跳到值班室的门旁,看了看屋外站岗的两个公安,恼怒的吼道:“好哇,你们两个兔崽子居然敢当五爷不存在,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五爷不客气!”说完话,王老五一把抓住门边,看那意思是想直接把门拉开。 “王老五,给我住手!你还是待审的疑犯,没有唐科长的命令你不能出来!”看着又要发疯的王老五,值班室外的两位同志惊慌的阻止着。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五爷我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关我!”犯了浑劲的王老五如何听得进去对方的劝阻,双臂用力的拉着房门,摇得大门来回不断震响,要不是门外锁有一把大锁,恐怕王老五早就冲了出去,尽管如此,凭他的那身蛮力,再这么摇下去,非把房门给摇散架了不可。 就在这时,顺着值班室外的过道上匆匆走来几人,人还未到,为首的那人已经歉意的大声说道:“老王同志,你别心急,我这就放你出去。” 一听来人的声音,王老五顿时无名火就冒了起来,扯开嗓音就喊道:“好你个不讲信用的唐建华,你想把我关在这里多长时间?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话声刚落下,唐建华便已经来到了门外,他对着门外的两位同志点了点头,对方会意之下打开了锁在门上的大锁。 门锁才一打开,王老五拉开房门就冲到了过道上,一见满脸歉意的唐建华,心里的无名火冒的更旺,不由分说,他举起老拳就想给对方来那么一下,怎知手还未抬起来,识趣的唐建华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等王老五明白过来,对方掏出一把钥匙,动作熟练的打开了还拷在他手腕上的手铐。 王老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嘴里没好话的说道:“唐建华,别以为松开了我的手铐就能让我原谅你,我们之间的事还不算完。” “呵呵,这是当然,不过在算账之前,我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刚才小吴同志已经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原来昨晚的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不但没有做任何的坏事,还帮着村里捕杀鬣猫,最后为了救回小张同志,甘愿冒着生命危险进密道救人,你的这种精神实在是令人敬佩,也值得我们大家学习,之前委屈你了,我代表刑侦科的所有同志向你表示最诚恳的道歉,希望你们原谅我们的错误。” 唐建华一脸真诚的说道,说完他还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那意思是想和王老五化解这场误会。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就因为你们的误会,耽误了我多少事情?不行,这件事不能算完。”王老五冷哼一声,对唐建华伸来的手视而不见。 唐建华摇头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右手,他歉意的又说道:“也对,如果只凭一两句话就能化解误会的话,是有些草率了。好吧,你说你想怎么做?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含糊。” “怎么做?就按你我之前的约定我们干上一架,你要是能赢了我,什么都好说,要是不行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王老五不依不饶的说道。 唐建华刚要答应,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宋书记急忙走了出来,他来到王老五的身前脸色难看的说道:“老五,你太胡闹了,你也不分分场合,你能和唐科长动手吗?他可是专门从省城里来此办案的民警,你和他打起来这像什么话?” “我......”王老五不服气的刚要顶嘴,可是一见宋书记的脸色都要气的发青,话到嘴边他又闷闷的咽了回去。 “老王啊,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受了委屈,可是既然唐科长已经向你认错了,你又何必这么小肚鸡肠,非咬着不放呢?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和唐科长冰释前嫌吗?何况从唐科长办案的角度来看,他也是按照规定来执行的,并没有做错什么。再者说,你这人也是性子野了点,当初你要是能心平气和的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害得你连孙桂芳同志最后的一程都没能去送,你说你这么闹值得吗?” 几句话说得王老五哑口无言,无奈之下他直接蹲在了地上,把头一偏做无声的抗议。 不过当宋书记提起孙桂芳的事情时,王老五忍不住关心的问了一句:“宋书记,桂芳她最后一程走得还算安心吗?” 宋书记点了点头回道:“你放心,孙桂芳同志她走得很顺利,在送她的时候全村人几乎都来了,那位纸婆婆也很上心,整个仪式都做得十分出色,相信孙桂芳同志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感到欣慰的。” “这就好,这就好......”王老五鼻子酸酸的重复着口中的话语,蹲下的身体微微发着颤抖。 看他伤心的样子,宋书记还想劝些什么,却被唐建华给拦住了,因为这时候的王老五需要独自安静一下,去缅怀那位记挂在他心里的人。 过了一会儿,王老五站了起来,感激的对着宋书记说了一声“谢谢”后,把目光又看向了唐建华。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王老五毫不客气的伸手要道。 “你是说你的那把猎刀和钢条弹弓这些东西吗?放心,虽然国家有政策说个人不能拥有管制刀具,但是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和做出的贡献,我可以还给你。” 说着话,唐建华亲手拿来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着王老五的东西。 收回了自己的东西后王老五再次一伸手,说了声“拿来”,看得唐建华有些莫名其妙,好笑的问道:“东西我不是都还给你了吗?你还想要什么?” “我挂在老松树上的小包,以及那张用来捕杀鬣猫的猎网,还有那四只被我杀死的鬣猫,我要用它们的皮毛换钱,偿还我的债务。”王老五沉着脸回道。 “呵呵,原来是这些东西,老五同志,你的猎网我们没动,稍后就还给你,不过你提的什么小包我们却从未看见过,至于那四只鬣猫,不好意思,虽然你是为民除害杀了它们,可是鬣猫是国家的珍惜动物,是国家的财产,私人是不能处理它的,必须交给有关部门处理才行。”唐建华笑着说道。 “你......算了,我懒得和你争辩,我只问你一句,我的小包你真的没见到吗?”王老五郁闷地问道。 “我真的没见到,否则我现在就能还给你,不过我想问你一下,那个小包里的东西对你很重要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帮你寻找一下。”唐建华好心的问道。 “这个......不用麻烦你们了,小包里只是我的一些随身物品,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王老五嘴角一歪,他可不敢把小包里的东西说出来,否则又会引来一场新的麻烦。 “对了,我想问你一声,你在杀死那四只鬣猫后,为何要把它们的脑袋埋进树下,又为何要剜出每一只鬣猫的左眼呢?”这时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的眼神有些闪躲,他敷衍着说道:“我是为了泄愤才这么做的,你不是说桂芳的死和鬣猫有关吗?为了给桂芳报仇,我挖了它们的眼珠,又把脑袋埋在了树下,算是祭奠桂芳的在天之灵。” “哦,原来如此。”唐建华故意拉长了语调,听得王老五心里有些发虚。 “那个,你没把鬣猫的脑袋挖出来吧?”王老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个倒是没有,只不过你的这种报复行为有些偏激,记住下回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能再这么做了。” 顿了顿唐建华接着说道:“还有,这一次你为民除害,本来呢理应给你颁发奖状和一些奖金,以此作为感激你的表彰,只可惜你为了救出小张同志,和鬣猫在地道中厮杀的时候毁去了密道,以至于跨院后山出现了不小的坍塌,虽然没有对土司府的文物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但是影响也不小,功过相抵,你的奖金也就报销了。这件事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唐建华把做出的处理结果大致说了一遍。 “哼,不是我的财,不落我的口袋。”回了那么一句后,王老五转身朝着土司府的大门外走去。 “怎么,你这是要走吗?老五同志,不是我说你,如果你迈出了土司府的大门,我们之间的约定便一笔勾销,今后你可不许说我出尔反尔,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王老五刚要出大门口的时候,唐建华冷不丁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急得宋书记连忙上前劝拦,然而为时已晚,就见王老五把迈出的脚步一停,转身盯着唐建华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唐建华笑着对身旁的宋书记以及其他几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没听错,我正是在向你挑战,想和你切磋一番。当然了,如果你怕的话大可不必理会,我也可以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只不过你王老五的姓氏必须倒着写才行,尽管都念王字,但是也能让你记个醒,不要仗着自己有那么点能耐,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唐建华,你有种!我还以为你是缩头乌龟不敢和我动手呢。”王老五点了点头说道,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恼怒之色,反而还兴奋的露出了一副激动的神色。 “宋书记,不是我王老五不听你的劝,非逼着唐科长动手,而是他主动向我提出了挑战,现在你没什么话可说了吧?”王老五大声的问道。 “这......这个,唉,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劝呢?”宋书记一脸无奈的摇着脑袋,嘴里一阵的发苦。 王老五得意的笑了笑,接着用手一指唐建华说道:“唐科长,看来是我之前看错你了,想不到你也是条汉子,就冲着你的这份磊落,我答应你,待会儿五爷绝不把你打得满嘴找牙。” “哈哈哈!好,我倒要看看你王老五究竟有什么能耐,敢说出如此狂妄的话来!”唐建华同样大笑一声,高声的回道。 第六十章 龙威虎猛 土司府外的空地上,王老五和唐建华对峙而立,周围聚集着的人们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之色,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地中即将动手的二人。 唐建华脱去了白色的警服,身穿白色的衬衣显得格外精神,撸了撸衣袖后他摆开了架势,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看着对面的王老五。 王老五心情激动的在原地又是磨拳又是擦掌,充满了挑战的渴望,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体内的血液这一刻完全沸腾起来了一样。 “老五,唐科长,你们二人现在住手还来得及,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犯错。”场外,只有宋书记脸色焦急的在那大声劝道,不过对于即将动手的二人来说,此刻他们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为之所动。 “宋书记,你还是歇歇吧,唐科长的性格你不知道,但是我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别看他平日里为人和善,从不斤斤计较什么,但是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你想把他劝得回心转意,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人从旁安慰着说道。 “诶,你们这些同志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还劝起我来了?万一他们两个人真打出个什么好歹来,这个责任谁来负?”宋书记不满的责怪道。 “呵呵,这个你就放心吧,论拳脚功夫,在我们刑侦科,不,应该从是整个省城的警队来说,唐科长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这些年来每一次警队的比武大会,都是他拿第一名,一个猎户出生的王老五,就算体格强壮些,有着几把子力气,但是比起唐科长来说,就跟鸡蛋碰石头没什么两样。”对方又说道。 宋书记还想说些什么,一旁那位叫做杨小勇的年轻民警插嘴说道:“宋书记,你的担心我知道,你是怕比试的双方会受到什么伤害,传出去造成不良的影响。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凭唐科长的本事,不出几下保准就能让王老五知难而退,主动认输,不信你就瞧好吧。” 杨小勇的话才说完,周围那些刑侦科的同志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吵的宋书记连句话都插不进去。 眼看木已成舟,宋书记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中的担忧之色更加浓厚了,毕竟他和王老五相处这么多年,对方的脾气秉性他可是知道一清二楚。别看王老五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可是真要到了动手的时候,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否则当年他也不会为了报仇大闹土司府,杀土匪斗恶霸了。 就在宋书记思绪满天飞的时候,场中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就见王老五大声的说道:“唐建华,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借着宋书记的出面调解会趁机开溜,没想到你还敢主动挑战我,随了我的心愿,我敬你是条汉子,来吧,五爷我让你先动手!” 唐建华微微一笑说道:“王老五,你也是条汉子,出于对你的尊重,我才答应这场比试。不过我身为刑侦科的科长,还不需要你让我,否则你要是输了,指不定又会在背后说我的不是,还是你先出手好了,这一回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嘿嘿,既然你不愿先出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吃我一记老拳!”王老五也不客气,见对方不领情后,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双脚用力的一蹬地,身体往前一冲,抡起拳头朝着唐建华的面门就打了过去。 “来得好!”唐建华大喝一声,随后把身体微微朝旁边一闪,让过了王老五虎虎生风的一拳。 一拳走空后的王老五顺势把腿抬了起来,“呼”地一声,横着扫向了对方的下盘,打算把唐建华扫翻在地,谁知唐建华的动作极为敏捷,不等他的扫腿踢到,唐建华把身体朝后一躲,再次躲过了王老五的攻击。 “好家伙,没看出你的身手还挺利落的,不过现在我看你还往哪里躲?”王老五高喝一声,直接冲动唐建华的身前,双手来了个熊抱,打算直接把对方抱在自己的双臂中。 以往王老五在动手打架的时候,如果遇到对方是个难缠的人,只要他使出这一招来,之后就能凭他惊人的力量将对手活活勒得当场求饶,无往而不利,他相信唐建华的能耐就是再大,但是从力量的比拼来说,绝对是他占上风。 刚才王老五是算准了唐建华闪躲的路线,利用自己的猛攻把对方逼到墙角,接着再来一个熊抱便能完美收场,这样一来既可以战胜对方,也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获胜。 然而让王老五没有想到的是,眼看唐建华就要被自己的双臂抱个正着,突然唐建华身形往下一缩,灵巧的躲过了他的双臂,不仅如此,唐建华还在躲过他的攻势后,脚步一动,直接来到了他的身后,如果这时唐建华出手的话,王老五非吃大亏不可。 不过让王老五再次感到意外的是,背后的唐建华并没有出手攻击他,而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打了,你这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和你干架无聊透顶。”转过身来的王老五闷气的说道。 “哟!王老五,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唐建华好笑的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一连打了你三招,可是每次你都只是闪躲而不还手,这么打下去,你不嫌闷,我还觉得无聊呢,唐建华,我问你,你是不是嫌我不够资格,不配当你的对手?”王老五极为不爽的质问道。 “呵呵,王老五,你误会我了,第一招我没有还手,是因为昨晚的事情我误会你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故而我没有还手。第二次是因为出于无奈,我两次出手把你撂倒,对此我十分惭愧。” “那第三次呢?”王老五又问道。 “第三次嘛,是我敬重你的为人,为了救出小张同志,奋不顾身和凶残的鬣猫厮杀,尽管小张同志还是牺牲了,但是我想替他以及我们所有刑侦科的同志感激你,故而没有出手。”唐建华回道。 “你这家伙烦不烦?干架就是干架,什么礼让不礼让的,这又不是请客吃饭,我不需要你的让步!”王老五生气的说道。 “这个自然,我让你三招并不代表我不会出手,让一让二可以,但是却不能让三让四,王老五,现在该轮到我出手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唐建华把笑容一收,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 “哈哈哈,五爷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来啊!” 话音刚落,就见唐建华把身体一伏,人如闪电一般猛冲而来,速度之快,看得王老五心里不由得就是一惊。 不及有所反应,对方已经来到了眼前,拳头未到,拳风已经扑到了王老五的面门。 “不好!”王老五大叫一声,急忙用双手护住面门。哪曾想唐建华的这一拳不过是一记虚招,当王老五刚把双手抬起来的时候,借着腹部露出空挡的这个机会,唐建华撤回左拳,同时右拳猛击而出,重重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唐建华的这一拳可没有丝毫的留手,直打得王老五肚肠翻动,眼冒金星,“蹭蹭蹭”几步倒退而出。 唐建华乘胜追击,不等王老五把身体控制住,他上前双掌推出,击中了他的胸口。紧接着唐建华把右腿一伸,一个扫堂腿踢出,就听“扑通”一声,王老五摔了个仰面朝天。 “好!唐科长打得太好了!”场外观看的人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唐建华微微喘了一口气,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喜悦的笑容。刚才动手的时候,虽然是他占了上风,一连三招把王老五打翻在地,可是当他的拳头打中对方的时候,却如同打在厚实的橡皮上一样,可见王老五的身体是多么的壮实。而且对唐建华来说,出手时他可没有丝毫留手,都是全力以赴,以往只需一招,顶多也就两招便能击倒对手,但是面对王老五,他却足足用了三招才把对方打翻在地,由此看来,王老五的实力还在他想象之上。 场外的欢呼声还未停止,倒在地上的王老五一个翻身又站了起来,他揉了揉肚子和胸口,兴奋的看着唐建华说道:“好家伙,力气还不小,打得五爷全身带劲,这么多年来,能让五爷吃痛的,你还是第一个。唐建华,五爷非让你尝尝我老拳的滋味不可。”说完话,王老五挥动拳头就打了过去。 唐建华不敢硬拼,依靠他灵活的步伐和敏捷的身形躲闪着好似雨点般的拳头,并利用拳头落空的空挡找准时机发动反击。 一时间场上二人斗了个不亦乐乎,看得场外的人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连喝彩的声音都忘记发出。 一来二去,直到日头有些偏西,王老五和唐建华依旧没有分出胜负来,不过从场上的形势来看,王老五已经渐落下风,不仅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好似个大花脸,身上也没少落下脚印,倒是气势还挺不错,刚勇而威猛。 再看唐建华,身上一点伤势都没有,别说什么小擦小伤,就是连点灰尘都不见。要说还是唐建华的格斗技巧十分的高明,从干架开始到现在,就只有他揍王老五的份,揍得王老五想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如此,细心的人可以发现,一向神情自若的唐建华,脸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就连额间鬓角都渗出了汗水,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紊乱起来。 这时,唐建华趁着王老五一拳走空后续不济的机会,猛地一脚踢出,正好踢在了对方的身上。 换做之前,王老五非被唐建华给踢倒不可,即便没有被踢倒,也会被踢得倒退而出,可是由于战斗到了现在,唐建华力气明显有些不足,踢出的力量也大不如前。 王老五被踢得身子晃了几晃,左腿朝后一迈,支撑住了身体的后退。随后他把牙一咬挺住了疼痛,接着快速的一把抱住对方的右腿,用力的超前一推。 猝防不及的唐建华被推得不断后退,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块微微翘起的地砖绊住,身体失去平衡之后翻到下去,由于王老五一直紧抱着他的右腿,顺着他跌倒的力量跟着也压了下去。 终于逮到了机会王老五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不等对方采取行动他便翻身骑在了唐建华的身上,抡起拳头就是一顿胖揍,一边挥舞着老拳,王老五还一边振振有词的说道。 “唐建华,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躲闪?我打你个满脸桃花开,我揍你个霜打紫茄子,我给你个冲天神勇炮......” 尽管唐建华用双手挡住面门,减少攻击带来的伤害,但是面对王老五雨点般的拳头,不免会挨上那么几下老拳。一会儿的工夫,唐建华的脸上也挂了彩,红的紫的,五彩缤纷,就连鼻血都流了不少。 围观的那些人们此刻看得都有些发傻,还是宋书记最先反应过来,急冲冲的跑到二人的身旁,伸手就想拦住发了狂的王老五。 没想到的是,王老五忽然把拳头一收,紧接着从对方的身上站了起来,还友好的伸手拉起了地上的唐建华,看得宋书记一头雾水,有些发愣的看着二人。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唐建华,好样的,你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把我揍成这样的人!”王老五大笑着说道。 “王老五,你也是好样的,能给我脸上挂彩的人,你也算是头一号了,哈哈哈!”唐建华同样开心的笑道。 “唐建华,之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从今往后,你就叫我老五或者是五哥,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王老五拍了拍唐建华的肩膀说道。 “好,能认识五哥你是我的荣幸,这样吧,你以后就叫我华子好了,你这个朋友我认了。”唐建华也用手拍了拍王老五的肩头,高兴的回道。 看着二人喜悦的神色,那些围拢过来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看的是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第六十一章 雌威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交手后的王老五和唐建华非但没有加深彼此间的矛盾,反而还冰释前嫌,最终在欢声笑语中成为了好朋友。 看着二人又是搂肩搭背又是笑声不断的样子,一直担心不已的宋书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会心的笑容。 “五哥,走,我们哥俩去喝一杯,让我多敬你几碗酒。”开心之余,唐建华热情的邀请道。 王老五也有这个心思,只是他转念一想又婉言拒绝道:“华子,不是五哥想驳你的好意,而是我身上还有一点事情,这样吧,今天就算了,赶明儿个你来五哥家,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唐建华心里有些不舍,但是一想到发生在王老五身上的事情,他识趣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五哥你有事先去忙,我就不挽留你了,等明天我亲自登门拜访,到时我们可要好好喝上一顿。” “那是当然,华子,天色也不早了,五哥这就告辞,我们明天见。”告辞之后,王老五又和宋书记说了两句话,背起包袱急冲冲的离开了土司府。 看着渐渐远去的王老五,唐建华目露赞叹之色,暗中点了点头,这时一旁的宋书记有些困惑的上前问道:“唐科长,再怎么说你也是刑侦科的科长,为何会如此沉不住气非要和老五他过不去,逼着和他动手呢?好在你们二人都没有出事,还冰释前嫌成为了好朋友,否则真要是出了事,上级领导追究下来,你说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唐建华笑了笑没有回话,身旁杨小勇拉了拉宋书记的手说道:“嘿嘿,宋书记你不知道吧,我们唐科长这么做自然有着他的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宋书记有些听不懂的问道。 “其实不瞒你说,唐科长这么做是动了纳贤之心,他是看中了王老五这个人,想把他招收进来,故此才借着和对方动手的机会,来试探王老五的能力和为人。”杨小勇不愧是跟在唐建华身边的助手,揣摩心思的这点本领不是其他人能够相比的,不过几句话就点出了唐建华的心声。 “这,这可能吗?老五他就是一个粗人,虽然是有点本事,但是性格却桀骜不驯,没人能管的下他来,你们要是招收他进刑侦科,岂非天下大乱不可。”宋书记吃惊的说道。 这时唐建华不以为然的笑着回道:“呵呵,这个就不劳宋书记担心了,其实在我们科上的那些同志,当年谁不是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野性子呢?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后,他们都能转了性子,成为一名负责的公安战警。就拿我来说吧,曾经也是如此,还闯过不少的祸,现在又如何了呢?还不是成为了刑侦科的科长,既然我能做到,我相信五哥他也一定能做到。”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问题在于老五已经是个快四十岁的人了,就凭他的年纪,可能加入你们的部门吗?这事你们千万不能马虎,万一上面要是不同意,到头来不是瞎忙一场吗?”宋书记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个你放心,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刑侦科乃至整个公安部门都有着特殊的指标,迫切需要大量的人员加入进来,维护和稳定社会的治安。唉,宋书记,你也知道,如今我们的国家虽然各方面都在飞速发展,但是面临的形势却还十分严峻,其他不说,治安就是政府的一块心病,毕竟对于一个新成立的政府来说,要管理这么大的国家,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身上的责任还任重而道远呐......”余晖下,唐建华目光眺望着远方,平缓的双眉不经意间又微微皱了起来...... 离开了土司府的王老五并没有回家,而是顺着土路一直朝着纸婆婆的棺材铺赶了过去,路上他一面走着一面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照之前的约定,纸婆婆愿意帮他安排孙桂芳的后事,前提是他必须完成对方交代的任务。然而天不遂人愿,此时的王老五非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空手而归,一想到纸婆婆那刁钻看古怪的脾气,王老五就感到头皮发麻,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至于之后的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 不多时,纸婆婆的棺材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王老五眼皮忍不住抽了几下,他停下了脚步,自己给自己鼓着气说道:“不就是个快入土的棺材婆嘛,有什么好可怕的?虽说这一次的任务我没能完成,但也是情有可原,总不能一棒子打死,非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吧?大不了我向她多求求情,今后做牛做马也把她的损失补上就是。” 打定主意后,王老五迈开大步来到了棺材铺的前面,往铺子里瞅了瞅,正好看见纸婆婆坐在椅子上,双脚搭在身前的桌子上,一边悠闲的拿着一把紫陶茶壶喝着茶,一边抖着双腿,甭提多么的逍遥。 “咳......”王老五迈步走进了棺材铺,故意轻咳了那么一声,意思是想提醒对方一声他来了。 翘脚喝茶的纸婆婆似乎没听见他弄出的动静,依旧喝茶抖脚,半闭着双眼丝毫没有睁开的意思。 “呃,纸婆婆,我来晚了。桂芳她的后事办得还算顺利吧?”王老五有些心虚的问道。 纸婆婆照旧还是那样,连眼皮都不见抬一下。 王老五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生他的气,故意装着没听见,没办法他又说道:“纸婆婆,我是王老五,你还好吗?” 一连几次纸婆婆都没有理他,这一下王老五可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敢正面发火,只敢背地里小声的埋怨道:“这个臭老太婆,分明是在故意装聋作哑,五爷为了你的事累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倒好,翘着腿喝茶,怎么不让茶把你给呛死......” 埋怨的话还未说完,翘着腿的纸婆婆猛地把双眼一睁,“噗”地一声,将嘴里含着的茶叶和茶梗对着王老五的脸上吐去,王老五一时没有留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茶叶茶梗,那叫一个狼狈和滑稽。 “死老太婆,你敢用茶叶喷我,我,我......”恼羞成怒的王老五顿时火冒三丈高,不过还没等他把火发出来,一见纸婆婆阴沉似水的脸庞,吓得他一瘪嘴,火气顷刻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王老五,你不是不知道老娘的厉害,特别是我的这双耳朵,虽然比不了什么顺风耳,但是想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那叫自找苦吃!刚才你背着我说我什么来着?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哼,老娘赏你一口茶叶算是抬举你了,不服气的话,我这还有一桶洗脚水,你想不想尝尝它的味道?”睁开眼后的纸婆婆轻蔑的看了一眼王老五,没好气的在那贬损道。 王老五听得满头直冒黑线,暗道这个臭老太婆完全就是个老变态,一天到晚,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准备一桶或是一盆洗脚水,敢情留着她的洗脚水就是专门用来泼人的吗? 一想起纸婆婆洗脚水的味道,王老五心里一阵的发恶心,要不是顾忌对方的能耐,他还真想找个机会,非让这个可恶的老太婆尝尝他的洗脚水不可,把受过的屈辱连本带利一起讨还回来。 “哼,你给我等着,五爷的洗脚水那可是出了名的又脏又臭,我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王老五暗中想道。 “臭小子,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我可告诉你,就凭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在老娘眼里屁都不是!”似乎看透了王老五的心思,纸婆婆冷着脸说道。 “嘿嘿,纸婆婆你英明神武,就我这点胆子,我哪敢对你不敬呢?”王老五掩饰着干笑了一声。 “哼!得了吧,你王老五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得没边,就我一个老太婆,要不是有治你的办法,我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吗?恐怕早就被你绑了喝你的洗脚水,我说得对不对?”纸婆婆斜眼看着王老五问道。 “这,这哪能呢?纸婆婆你面冷心热,要不是你,桂芳她的后事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办完,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哪能做那些缺德带冒烟的坏事呢?” 王老五陪笑的说道,心里却是一紧,暗想这老太婆该不会是什么东西成精后变化来的吧,否则怎么会连他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呢?真要是精变的话,看纸婆婆的样貌和体型,一定是什么老山猴变化来的。 想到这,王老五不由得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对方,就见纸婆婆那又干又瘦的身板,再加上一张皱纹密布、又瘪又难看的老脸,和那树上的老猴还真有几分相像。 “怎么,老娘头上长花了不成?臭小子,再看老娘,当心我废了你的这双招子。”被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的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瞪,王老五胆怯的把目光一收,不敢再胡思乱想。 良久过后,纸婆婆始终没有出声,只是拿着那把小壶时不时喝上几口,急得王老五抓耳挠腮,心里沉闷无比,一时间,棺材铺里的气氛略显冷清不少。 眼瞅着西边的日头就要隐没在连绵的山岭中,实在是沉不住气的王老五这才大着胆子问道:“纸婆婆,你倒是出声气好不好,我都来了好半天了,怎么的你也不能把我给晾到这里对不对?” 见对方没有理会他,王老五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我心里最牵挂的就是桂芳她的后事,可你不能拿这件事来埋汰我吧?纸婆婆,我就想问你一件事,桂芳她埋在了什么地方?也好让我去她的坟前祭拜她一下。” “你真要去坟前祭拜吗?”盼星星盼月亮,王老五总算等来了纸婆婆的回话,听完他一个劲儿的直点头,动作还真有点像鸡啄食一般。 “那好,把我交代给你的东西拿来,只要你拿的出来,我就把孙桂芳下葬的地方告诉你。”纸婆婆把好似枯爪般的手往前一伸,语气毫不客气的索要道。 “这......”王老五听着心里就是一苦,好半晌回答不上话来。 “怎么,拿不出来吗?那就别怪老娘嘴紧,不告诉你坟地的位置。”纸婆婆冷冷的说道。 “你,你别太过分了!是,我是没有完成你交代的任务,可是为了杀鬣猫,你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而且我也没想到半路会被贼偷,把我得到的鬣猫左眼还有你的瓶子都给偷去了,否则我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 不等王老五把话说完,就见纸婆婆从桌下拎出了一个小包,接着把小包打开,拿出了一个画有红色符纹的神秘瓶子。 王老五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明白了过来,他冲着纸婆婆大声吼道:“好啊,我就说是谁偷去了我的东西,搞了半天,原来是你这个老刁婆暗中摸去了,我问你,你安的究竟是什么居心?”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王老五,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老娘不放心你,暗中跟在你的身后,这个瓶子早叫刑侦科的人给收去了,到那时,你能自圆其说,瞒过对方的审讯吗?”王老五变脸快,纸婆婆变脸的速度更快,嘴里像机关枪一样吐字如飞,几句话就说得王老五毫无还嘴之力。 “可是,既然你把东西拿去了,为何不一早说明,还故意找我要东西,难道你是诚心戏耍我不成吗?”王老五不服气的回道。 “我呸!就你这副一穷二白的穷样,脸带猫爪疤的丑八怪,老娘吃多了撑得会戏弄你?王老五,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当初明明说好了是五只鬣猫的左眼,可是为何瓶子里只有四只眼珠呢?如果不把最后那只眼珠交出来,你就不算完成任务。”纸婆婆说道。 “这个......我说纸婆婆,你这人也太斤斤计较了,不就少了一颗眼珠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等将来有机会我再给你补上不就得了,至于又是发火又是损人的吗?”王老五不以为然的回道。 “将来补上?我补你个大西瓜!照你这么说,那孙桂芳的后事也可以将来再补上吗?真是不知所谓!”纸婆婆气的大喊着。 “嘿嘿,桂芳的后事你不是已经操办好了嘛,不需要之后再补上了。何况现在你就是不把坟地的位置告诉我,我只要找参加过桂芳后事的人一问便知,你难不住我的。”这话说得王老五都觉得自己很是聪明,不由得微微有些得意。 “桀桀,是吗?王老五,恐怕你还是不了解老娘的脾气,既然我能操办桂芳的后事,我就有本事毁了她的坟地,总而言之,你要是不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你就别想从老娘这捞到半点好处。”纸婆婆一脸阴笑的说道。 “你敢!”一听这话,王老五顿时像被触犯了逆鳞一般愤怒的吼道。 第六十二章 四象八卦转心匙 一见王老五的脸色充满了怒气,就连脑门上的青筋都蹦起了老高,一副要玩命的样子,纸婆婆不怒反笑了起来。 “桀桀,才几日的时间未见,你小子的脾气倒是见长啊,王老五,老娘劝你还是少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有着几分蛮力,在老娘的眼里你连根葱都算不上,不要以为杀了几只鬣猫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真要激怒了老娘,你信不信,我用一根指头就能戳死你?” 要说还是纸婆婆雌威强势,就像王老五的克星一样,不过寥寥数语便压下了王老五的气势,再看王老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一副丧气样。 “纸婆婆,你能不能讲点理?我辛苦帮你做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你总不能说话出尔反尔,真把桂芳的坟给拆了吧?”眼看耍横的不行,不得已王老五只好和对方讲起道理来。 说实话王老五还真是怕了纸婆婆,论心机论能耐论嘴皮子的功夫,他一样也比不过对方,万一真的把纸婆婆激怒了,用脚趾头想都会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哼,你想和老娘评理?那好,我们就来论论理。你说孙桂芳的后事是不是都是老娘亲力亲为,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除此之外,我还拿出一副上好的棺木作为她的魂棺对吗?为了让桂芳死后亡魂得到安息,我又是作法又是祭祀,还给她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你说我做这么多的事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可是你呢?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有脸和我评理,你丢不丢脸,害臊不害臊?” 得,明知嘴皮子的功夫远不及对方,这一回王老五算是再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找没趣。 “可你总不能因为我没把事情办好,就要拆毁桂芳的坟地吧?这么做你就不觉得太缺德,会遭报应吗?”王老五气短的小声嘟囔着。 “缺德,报应?哈哈哈,王老五,你还是不了解老娘我的厉害,如果我怕做缺德事,怕遭报应的话,我就不会选择做这一行了,只要我认为做的事情问心无愧,我才管他什么公理正义,做了我就不怕,怕了我就不做!”纸婆婆大笑两声,毫无顾忌的说着狂妄之话,听得王老五一个劲儿的直皱眉,暗道这才是真正的活祖宗、虎姑婆,遇到这样的主只能怪自己倒霉。 就在王老五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来,随后他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好了纸婆婆,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你,但是我们就这么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我告诉你一件怪事,作为我办事不利的补偿如何?” 纸婆婆听后没好气的一瞪眼,一脸不屑的说道:“得了吧,老娘过得桥比你吃的盐都多,还怪事呢,这辈子我什么没见过?就你遇到的那点事情,免费说给我听,我都嫌耳朵累,懒得听。” 王老五没有理会对方的挖苦,故作神秘的样子接着说道:“那你听过活尸没有?又见过用骷髅头做成的天花板吗?还有一把好似匕首,却是一把有着四层匙片的钥匙没有?” 此话一出,纸婆婆顿时为之一惊,神色也变得有些惊讶起来。 王老五一见有门,暗地里嘿嘿一笑,知道自己的事情终于有了着落。 果不其然,半晌过后,纸婆婆有些激动的追问道:“王老五,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了,别说话大喘气,听得老娘心里烦躁。” “这个好说,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王老五试探性的问道 “少给老娘卖关子,你要是再不说,信不信老娘现在就把桂芳的坟地给刨了?”纸婆婆几乎是用嘶吼般的声音说话,吓得王老五一个哆嗦,不敢隐瞒,便把在密道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其实原本他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可是遇到了这么个不讲理的凶婆,如果不拿出令对方感兴趣的东西,王老五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桂芳的坟地怎么办?总不能把桂芳的尸体从坟地里挖出来再重新安葬一遍吧。 出于无奈,不得已王老五把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纸婆婆在听完他所讲的事情后,脸色阴沉的好像能拧出水来一样,特别是在月华初露的夜晚,借着棺材铺昏暗的灯光,那张本就难看的样貌更加显得狰狞和阴森。 看着对面坐着的纸婆婆阴沉似水,要不是对方嘴里面还带着活气,王老五还真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具干瘪的老尸呢。 “那个纸婆婆,你没事吧?”由于纸婆婆的脸色实在是过于难看,而且在那阴沉的面孔下,似乎还包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之意,出于担心,王老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纸婆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看了看王老五,似有尴尬的一笑,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说最后那把神秘的钥匙是被一个黑衣人给抢走了吗?” “不错,那家伙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趁着我和活尸战斗的时候偷袭我,好在我运气不错才活了下来,否则我这条小命恐怕就要葬送在那个贼人的手中了。”说到这王老五似乎还显得有些心有余悸,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还真是凶险无比。 “那人长什么样你看清楚了吗?”纸婆婆又问道。 “这个......”王老五抓了抓头思索了一会儿后回道:“由于当时土道里实在是阴暗无比,电筒的照明也十分有限,我只能大致从对方的体型看出来此人是个男子,个头一般,其他就看不出来了。” “对了纸婆婆,你说那人为什么要偷袭我?虽然我这人平日里不招人亲近,可是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和外人又没什么仇恨,难道对方就是为了一把什么古怪的钥匙就要置我于死地吗?”王老五不明白的问道。 “你小子毛还是太嫩了,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吗?”纸婆婆说道。 “就为了一把钥匙?这有些说不过去吧?”王老闷闷的问道。 “哼哼,只是一把钥匙吗?王老五,你动动你的猪脑子好不好,你说钥匙是用来干什么用的?”纸婆婆没好气的反问道。 “钥匙不就是用来开锁的吗?可是我想不明白那把古怪的钥匙是用来开什么地方的锁。”王老五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你还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大白痴,我问你,你听说过有关于土司府宝藏的传闻吗?”纸婆婆白了一眼他后问道。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记得当年土匪头子张天权死后,他生前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却不翼而飞,为此当地政府还专门请来了不少的专家,为的就是找出宝藏埋藏的地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任何的音讯,对此我们这也流传着不少的传闻,有人说张天权早就在被捕前把宝藏都给转移走了,也有人说是被他的亲信给独吞了,还有人说他的宝藏其实就藏在土司府中,可是传言始终是传言,反正这个迷题到现在始终没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正说着话,王老五忽然灵机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激动的看着纸婆婆问道:“纸婆婆,你刚才的意思莫非是想说那把钥匙就是开启宝藏用的吗?” “桀桀,你小子的脑子还不算笨到了家,就是反应太慢,到现在才明白过味来。不错,那把钥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是用来开启宝藏的关键。”纸婆婆用着她堪比夜猫子般难听的笑声笑着回道。 “但是,这可能吗?”王老五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的话,你说那个黑衣人为何要杀你灭口呢?” “原来如此......糟了!钥匙已经被这个贼人给抢走了,万一宝藏再被他给偷走的话,那么国家岂不是要蒙受一大笔损失了吗?不行,这件事我一定要赶快通知刑侦科的同志们,也好让他们趁早有个防范,不能让国家的财产落入坏人的手中。”说完王老五转身就想去通知唐建华他们。 “你给我站住!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在这时,纸婆婆出声制止了正要离开的王老五。 王老五转回身来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纸婆婆,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怎么还拦着我呢?我答应过死去的桂芳,一定要保护好土司府的文物,那些宝藏同样也属于文物,为了桂芳,这件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哟,看不出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情种,为了一个所谓的承诺还真把自己的这条命都要奉献出去。”纸婆婆似有挖苦的说道,但是目光却变得柔和了不少。 “你懂什么?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大意的话,桂芳她也不会......”也许是想起了悲伤的事情,话还未说完,王老五的神色就低沉了下去。 “好了好了,老娘我最怕听什么儿女情长的这些事情,王老五,刚才我的意思不是想阻止你去通知什么刑侦科的人,而是想提醒你一声,这件事情中透着一股子邪气,如果没有充分的把握,你出去咋咋呼呼的这么一嚷嚷,岂不是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防备吗?”纸婆婆提醒道。 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不好意思的低笑了两声,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先不急着告诉外人,可万一那个贼人把土司府的宝藏偷走了怎么办?” “这点你可以放心,根据你所说的内容,那把好似匕首一般的钥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种名为四象八卦转心匙的特殊钥匙,这种钥匙乃是成对的组合,分上乾和下坤两把,光是其中的一把还不足以开启宝藏的大门。”纸婆婆解释道。 “竟然会这么复杂,纸婆婆,你的学问可真是够渊博的,连这样的事情你都知道,那你和我说说,四象八卦转心匙究竟是什么东西?”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嗯,说起四象八卦转心匙来,此物并非近代的产物,而是流传自明末清初时期,由于当时盗墓的行当十分的猖獗,为了确保墓室里的宝藏不被外人染指,故而当时的人发明了一种叫做四象八卦乾坤锁的墓锁,这种墓锁十分的复杂和坚固,除非用对应的四象八卦转心匙才能打开之外,其他方法即便是破坏了锁芯,非但打不开墓锁,反而还会破坏墓锁的结构,以至于变成一个再也无法打开的死锁。” “至于四象八卦转心匙,它分上乾匙和下坤匙,每种钥匙又分别对应着阳乾,阴坤,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山艮,泽兑这八种卦象中的四种匙片,只有两把钥匙合二为一,才能组合成为一把完整的钥匙,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贼人觊觎,起到防范的作用。”等纸婆婆把话说完后,王老五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纸婆婆,你说那个张天权也就是一个土匪头子,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还用什么四象八卦乾坤锁锁着他的宝藏,他哪来的这种本事?”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张天权此人虽然匪性十足,但是为人却足智多谋,是个满腹经纶又饱读诗书的智者,要不是他被利益熏黑了心肝,自甘堕落的话,就凭他的学识和胆略,足以成就一番更大的霸业。在他身旁不乏有着能人异士为他出谋划策,若非如此的话,那为何时至今日都没人能够发现他的宝藏呢?今天要不是你提到那把钥匙,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土司府的宝藏真的石沉大海,再无问世的机会了呢。唉,只不过......” 本来还说得好好的,忽然间纸婆婆叹息了一声,听得王老五心里顿感生奇,他不解的问道:“纸婆婆,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唉声叹气了起来,莫非你是在担心什么事情吗?” 好一会儿纸婆婆都没有出声,直到她把目光投向王老五后,这才微微摇了摇脑袋说道:“王老五,如此惊人的宝藏一旦问世,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而你的命数却和这场宝藏的争夺有着密切的关系,怪不得此前我算出你今年会有一场可怕的命劫在等着你,今日来看,你的劫难便在于此。” 第六十三章 夜谈尸鬼 惊魂在土司,命劫谁人知?一身壮气胆,敢笑魍魉事。 听了纸婆婆的话后,王老五非但没有半分的胆怯,反而一阵开怀大笑起来。听着他的笑声,纸婆婆的眼中少有的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王老五,上一次我曾说过今年你命中有一个灾劫,现在看来你的灾劫和土司府的宝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你想化解这场灾难,我劝你最好不要搅这趟浑水,那样的话你也许还能平安度过。不过现在看来,让你放弃似乎是不可能了,不知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待王老五笑声停止后,纸婆婆试探的问道。 “纸婆婆,我的文化不高,但是我也懂得古人留下的那句话,叫做生亦何欢死亦何哀,我王老五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否则当年我就不会为了我的家人和土司府的那帮土匪血战到底。如今虽然是解放了,人民也能安居乐业,我也当了个本分的农民,本应该日出而作、日末而息,过着平静的生活,可是桂芳她却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最起码我知道什么叫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以前的我不懂什么国家大义,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不同,为了缅怀桂芳也好,为了保护国家文物也罢,土司府的宝藏我一定会守护好,绝对不允许坏人来盗取它,即便是献出了我的这条性命,我也绝不含糊。” 王老五说着豪情万丈的话语,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缅怀之意,此时此刻他又想起了孙桂芳来,过往的点滴涌现在了他的心头。 “好小子,一个土了吧唧的农民,却能说出这番令人佩服的豪言壮语。不过王老五,你所面对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的对手,你知道吗?为何你进入密道后,原本被金瞳鬣猫咬死的小张会变成活尸吗?” 一句话提醒了还在缅怀中的王老五,他顿感惊诧的说道:“纸婆婆,其实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你一番,这件事之前我不曾和人说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怕说出来后引起其他人的猜疑和恐慌。” “哦?你小子身上发生的怪事还真不少,也罢,就我听听你的怪事,也许我还能指点你一二呢。”纸婆婆饶有兴致的说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之后把上次带着老骨头进入深山捕杀鬣猫所遇到的怪事详细说了出来,特别是在发生在普月寺后山普月潭的经历格外诉说了一番,末了,他极为困惑的问道。 “纸婆婆,你说发生在老骨头身上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它都已经死了,为何又会突然变成一只嗜血的怪物呢?现在回想起来,昨晚在密道中也是如此,小张同志都已经被金瞳鬣猫咬死了,可是等我进去的时候,他却变成了怪物,不但失去了人性,还连那么凶残的鬣猫都活生生撕成了碎片,你说这其中是否是存在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让老骨头和小张他们死尸还魂,成为了恶魔般可怕的怪物?” “不干净的东西?你想说的是他们都是被恶鬼附体了吗?”纸婆婆有些好笑的反问道。 “呃,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不是被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附体,又为何会死尸还魂呢?”王老五疑惑的说道。 “哈哈哈,荒唐,真是太荒唐了。王老五,这世上是有鬼混附体一事,只不过被那东西上身的人,和你所看到的怪物完全就是两回事,不过你小子也算是有点开窍了,不像村里的那些愚民,宁愿相信什么唯物主义之流的说法,也不愿相信老祖宗千百年来留给我们的东西。”忍不住笑意大发的纸婆婆再次发出了她那好似夜猫子笑般的笑声,听得一旁的王老五浑身鸡皮疙瘩直冒,牙齿都感到有些发酥。 “纸婆婆,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知道我懂的东西没你多,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要是知道的话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何必又是挖苦又是嘲笑的。”王老五气不打一处来的抱怨道。 纸婆婆收住了笑声,似乎是心情变好的缘故,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不再拿王老五取笑,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女鬼男尸,说的是人死后,如果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那些冤死或是被害死的人,女的成为鬼魂的几率较大,而男人变为活尸的情况较多。” “那要是变成男鬼女尸又会怎么样呢?”王老五插嘴问了一句。 “那就等着送命好了,为什么呢?因为女人属阴,死后阴魂不散,成鬼成魂;男人属阳,死后阳散魂飞,难以凝聚,但是尸身却有残阳保守,一旦阴邪入体,很容易化尸成魔,这就叫女鬼男尸。反之,男鬼女尸,因为属性的缘故,一旦变成则凶戾无比,谁要是遇上了,那只能说他倒霉透顶,该着他走血霉。”纸婆婆解释道。 说完,纸婆婆用带着戏谑之色的目光看着王老五,看的他心里不由得的有些发毛。 “桀桀,你小子的运气还不算差到了极点,遇见的只不过是女鬼的游魂,她缠着你并非是找你索命,恐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这么做的。但是你要是遇到了男鬼,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凶魂,你小子焉有命在。” 王老五听后冷汗不由自主的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不是他怕死,而是对于什么鬼神一类的诡异事情,别说是他,任谁听了都会感到毛骨悚然,更不用说是亲身的经历。 “女鬼的事情我们先不说,纸婆婆,老骨头和小张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就是你所说的活尸吗?”王老五忍不住又问道。 “不错,你的老骨头和那个叫做小张的男子,正是变成了所谓的活尸,还不过这其中却又另有隐情。”说到这,纸婆婆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老五识趣的没有出声追问,否则凭他对纸婆婆的了解,现在询问的话非但不会得到什么答案,很有可能还会被对方奚落一顿,惹急了的话,说不准又是一番狗血淋头的挖苦和嘲讽。 夜色变得更为黑沉了下来,“呼呼”地夜风不断从棺材铺外吹过,屋内时不时倒灌进来的穿堂风刮得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王老五急忙找来了煤油灯重新点燃,这年头虽然村子里是通了电,然而电力却时好时坏,一个月中也就那么几天的时间可以点亮灯泡,其他时候不是没电,就是电流不稳,非但不能照明,一不小心还会把灯泡给弄坏,故而每家每户都会备有蜡烛和煤油灯这些照明的工具,至于电灯反而还成为了一种摆设。 看着燃起的亮光,王老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嘴皮还未挨到碗边,纸婆婆没由来的一阵阴笑,吓得毫无准备的王老五手一抖,从碗里溅出的水直接淋到了他的裤子上。 “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水还如此的毛躁,连碗水都端不住,瞧把你能耐的。”还没等王老五发句牢骚话,反被纸婆婆给挖苦了一番。 “行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刚才我一直在想发生在老骨头和小张身上的事,想来想去我还终于想出了一点眉目。我问你,当时老骨头尸变后是不是全身冒黑血,眼睛红的像鲜血一样?而那个小张,则是双眼漆黑无瞳,但是身体里的血液同样是黑色的尸血?” “不错,情况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纸婆婆,快告诉我,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王老五迫不及待的问道。 “活尸这种怪物只是僵尸的一种,僵尸民间又叫做粽子,因为裹尸布和粽叶相似,故而有这种叫法......”纸婆婆故作神秘的介绍着有关于僵尸的内容,听得王老五惊诧不已,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僵尸分为很多种,按照形态来分,有绿僵,白僵,飞僵等等。如果从体型来分,又有铁甲,石甲,银甲等僵尸。从年份和凶残程度来分,可以分为活尸,尸傀,尸魃,尸王等。 这些还只是一般的区分方法,民间来说,还能从眼睛,毛发,嗜血程度等各方面来对僵尸分门别类,可谓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看着有些愣神的王老五,纸婆婆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样,听了这么多种类的僵尸,你心里害不害怕?” “怕......怕个球!不就是些不死怪物吗?那是没遇到我王老五,否则我一定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王老五倔强地说道,不过眼中微微闪躲着的目光却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哦?你真不怕吗?要知道每一种僵尸的威力都不同,活尸,也就是你见到的那种怪物,四肢发达却毫无智慧可言,力量还算不错,但行动僵硬速度缓慢,是僵尸中级别最低的一种。比活尸厉害的是尸傀,不论力量和速度都争强不少,比尸傀更厉害的则是旱魃,这种怪物不仅身如钢铁,而且还具有一定的思考能力,最喜欢的就是生吃人脑,拨皮喝血,更不用说什么尸王,尸魔了......”也许是想要故意要吓唬王老五一下,纸婆婆漫不经心的介绍着僵尸的特点,还别说,等她说完的时候,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的看见王老五脸上浮现出的那丝青白之色。 “桀桀,你小子的胆子确实不一般,要知道一般人听了我刚才说的话,就算没当场吓昏,最起码也吓得脸色苍白,嘴皮发乌,你能这么镇定的听我把话说完,勉强也算是一条汉子。”纸婆婆笑着夸道。 其实王老五心里同样感到害怕,只不过他要比普通人的坚强一些,而且王老五不想在纸婆婆面前丢脸,这才强忍着没有表现出一副害怕的神情。 咽了口吐沫,王老五舒缓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这才开口问道:“纸婆婆,你说了半天,可是关于老骨头和小张变成活尸的原因却只字未提,你能跟我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纸婆婆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煤油灯里的那束火苗,看着灯光她缓缓而道:“说起活尸来,顾名思义,就是半死未死或是才死不久的时候产生了变异,从而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一种怪物,这种怪物有头无脑,只会本能性的杀戮和吞食,对新鲜的血肉十分敏感。” “至于活尸产生的原因有不少办法,可以施法布咒,也能下降喂蛊,还能灭神散魄,然而你所遇到的活尸又和这些有些不同,其他活尸,不论人活尸野兽,眼瞳的颜色都是白昼无色,而你遇到的人尸眼球是漆黑无瞳,兽尸血红阴戾,从这点来看......”说到这纸婆婆略微停顿了一下。 “根据尸眼的不同,你所遇到的活尸似乎是被人种了什么尸蛊所致,而这种下尸蛊的邪术,据说在解放前曾盛行于东南亚一带,乃是从南洋蛊术衍生而出的一种邪术,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竟然会再度出现,实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南洋蛊术?这......纸婆婆,你没有搞错吧?村里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即便像你这种外来户,也都在这里生活了不少年,既然没有外人在此,又何来什么东南亚邪术一说呢?”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你傻啊,土司府这里藏着这么惊人的一座宝藏,谁不动心谁不觊觎?有不少人为了盗取宝藏,不惜改头换面潜伏在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光凭外表,你能看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是普通的百姓,谁又是身怀邪术的贼人吗?”纸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这倒也是。”王老五点了点脑袋,随后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纸婆婆,犹豫之间神色略显得有些迟疑起来。 “有话就问,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别扭什么?”纸婆婆眼尖,一眼就看穿了王老五的心思。 “呃,既然婆婆开了口,那我就问了。纸婆婆,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一个生意人,为何会来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做买卖呢?而且你还不是一般的人,身怀高超的本事不说,还一肚子的学问,像你这种既有能耐又有学问的人,来我们村子生活,恐怕不是为了赚钱来的吧?”后面的话王老五没问,不过意思却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桀桀,臭小子,绕山绕水,原来是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以及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纸婆婆笑了一声后直接问道。 第六十四章 新的条件 其实王老五早就怀疑纸婆婆的身份了,那么大年纪的一个老太婆,半只脚都跨进了棺材板里,不在家乡安养晚年,却跑到这么偏僻的一个村子来开个棺材铺,是人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纸婆婆性格古怪,就好这一口也勉强说得过去,但是最令王老五感到怀疑的是,对方不仅身怀绝技,打他如同耍猴一样,揍得那叫一个狠,还有着一肚子丰富的学问,特别是对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之事,能像如数家珍般朗朗上口,好像只要是话题沾到了神鬼之说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纸婆婆都了如指掌一般。王老五不是傻子,他要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那么他就不是王老五,而是傻老五蠢老五了。 此刻一听纸婆婆愿意说出自己的来历,王老五开心的直点头,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狡猾,就见纸婆婆故作高深的停顿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自幼拜龙虎山的张仙师为师父,苦学十八年,练就了一番捉鬼降妖的惊人本领,后来下山独闯江湖,收妖灭魔,斩鬼除害,威名显赫,美名流芳,被江湖人尊称活仙姑。然而我杀戮太重,以至于戾气缠身,阴鬼不散,故而为了多活几年阳寿,这才金盆洗手,隐世避尘......” 王老五被纸婆婆的话哄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听着合情合理,但是又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嚼磨了一下滋味,抓了抓头问道:“纸婆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怎么我听你说的话和说书先生嘴里的评书很是相像呢?” “哈哈哈,臭小子,还真被你给猜中了,老娘就是为了耍你,故意这么说的!你也不瞅瞅你这幅德行,和我非亲非故,老娘凭什么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你?想知道我的身份,下辈子都不可能,哈哈哈!”见王老五上当,纸婆婆乐得哈哈大笑,似乎对她来说,戏弄王老五是她极为开心和享受的的一件事情。 “你......臭老太婆,你太过分了!”王老五气的头冒黑线却又无可奈何,除了暗骂自己蠢笨之外,他只有被气的份。 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已经到了前半夜的时候,王老五无心陪着疯婆子耍什么嘴皮子,便打算尽快了结话题,好趁早干他的正事去。 正要开口的时候,纸婆婆一收笑容,表情严肃的问道:“王老五,说了这么一半天,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老骨头和那个叫小张的人究竟是怎么被人下了尸蛊,又是如何变成了活尸的呢?” 一听这话,王老五来了精神,暗道这个老太婆终于肯说句有用的话了,于是他连连点头,一副求知若渴之色。 “想知道啊?嘿嘿,老娘就是不告诉你,哈哈哈!”没想到纸婆婆再次拿他当猴耍了一番,气的王老五一甩手,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那架势,是打算来个不辞而别,眼不见耳不闻心不烦。 还没等王老五的脚跨出棺材铺的门槛,纸婆婆清了清嗓音,声音淡淡的说道:“怎么,老娘陪你说了半晚上的话,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吗?想走可以,我们之前的事可还没算清楚,要走的话,先把事情了结了再走不迟。” “老太婆,你不要得寸进尺,之前我们明明说好了的,我把密道里的事情告诉你,你就不再追究我的责任,难道你现在要出尔反尔不成?”王老五转回身极度不满的抗议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有那么一档子事呢?王老五,你可不要嫌我老想故意来唬弄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我并没有答应你什么,而是你一厢情愿把事情都说了出来,不是我说话不算数,而是你的记性太差,自己忘了个一干二净。”纸婆婆有理霸道的说道。 “胡说八道!我的记性好的很......”此话才出,王老五就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琢磨了一下滋味,好像还正如纸婆婆说的那样,在没有允诺任何条件的情况下,是他自己被吓得一慌神,便滔滔不绝的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好哇,你这个棺材婆,现在我才明白,你是变着法的设套让我往里面跳,我和你......”最后“拼了”两个还未说出,纸婆婆威胁的晃了晃自己的那双拳头,脸色微微一沉,便把王老五一肚子的怒火给镇压了下去。 “臭小子,反了天了,敢当着老娘的面骂我是棺材婆。看你不服不忿的样子,是不是嫌自己的皮痒痒了想找抽吗?正好,上次老娘打你打得还不够爽,正愁着找不到人活动一下筋骨,怎么样,是不是想和老娘切磋一下,顺便尝尝洗脚水的味道?” 王老五听得嘴角直抽,心里不服但是却又不敢当场翻脸,胸口一起一伏的在那憋闷不已。 “对喽,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和老娘动手,你的毛还嫩得多的多。过来,心平气和的坐下我们商量一下,或许老娘一开心,就不计较之前的事情了。”纸婆婆像哄小孩一样把王老五又哄了回来,只不过哄的方式大为不同,不是用什么糖果泥人,而是用自己的武力和洗脚水给威吓回来的。 重新坐下的王老五那叫一个憋闷,脸上本就红一块肿一块的模样,现在被憋得像个熟透了的紫茄子,看得纸婆婆一个劲儿的发笑。 “喂!你笑够了没有?我可告诉你,论功夫我不及你,但是你要把我惹急了,玩命我都不怕!”实在忍无可忍的王老五,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狠话。 “得了吧,和我玩命,你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吗?好了,玩也玩了,笑也笑了,老娘今天就放过你,把这瓶药膏拿去敷在脸上,保准你明天一早脸上的淤肿统统消除。”说着话,纸婆婆从兜里摸出来一小瓶药膏放在桌上。 看着那瓶不明来路的药膏,王老五心里直犯嘀咕,有些不太相信对方的好意,也难怪,王老五是被纸婆婆给戏弄怕了,从第一次见对方开始他就没捞到过何的好处,现在对方居然拿药给他疗伤,他不起疑才怪呢。 “怎么,信不过老娘?那好,你要是不领我的情,那之后的事情我们也不用谈了,照原来那样,你去把剩下的一只猫眼睛给我弄来,否则我就刨了孙桂芳的坟地。”纸婆婆把腿一翘,翻着小黄眼说道。 “擦就擦,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的什么药膏吗?”王老五气呼呼的一把拿过桌子上的药膏,拧开瓶盖就要动手。谁知瓶盖才一开,顿时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臭得王老五用手捂鼻,好悬没当场臭晕了过去。 “我说你这是什么药膏,怎么比茅厕里的味道还臭?”王老五又惊又恨的问道。 “不知好歹的家伙,你没听过良药苦口,良药臭鼻的话吗?行了,别像个大姑娘般扭扭捏捏的了,赶紧把药涂上,之后我还有事情要说。”纸婆婆不耐烦的催促道。 不得已,王老五只得憋着气以最快的速度把瓶里的药膏吐沫在了脸上,涂完之后,那股臭味熏得他一个劲儿的干呕,最为可气的是,不知何时,纸婆婆拿出了一只口罩挂在自己的脸上,还把椅子故意挪远了不少,只露着充满了笑意的小黄眼珠盯着他。 王老五心里那叫个恨气,不过也就晃眼的工夫,忽然从脸上传来了一阵阵冰凉清爽的感觉,那些和唐建华交手时被打伤的部位竟然没有了丝毫的肿痛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舒服。 王老五为之一愣,随后开心的把药膏又涂在了身上的伤口处,一会儿的时间,等他把药膏涂抹均匀后这才舒缓的长出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药膏竟有如此的药效,纸婆婆,多谢你了,之前我还误会了你,实在是对不住。”体会到了药膏的好处后,王老五惭愧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知道就好,还有离我远点,这股味我受不了。”纸婆婆的一句话,让心情稍好的王老五再次感到郁闷无比。 之后的时间,纸婆婆一直都离着王老五远远的,直到他身上的那股味稍稍淡了些,纸婆婆才一脸嫌弃的坐了回来,不过除了脸上的口罩之外,手里又多了一样东西,就见纸婆婆拿着一把扇子,像扇苍蝇一般不停的扇动着,完全没有理会一旁坐着的王老五的心情。 “咳咳,你这臭小子,为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老娘年纪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禁不起这番折腾,趁现在我们说点正经事。”纸婆婆咳嗽了几声抱怨的说道,似乎之前的事情都是王老五折腾出来的一样。 已经习惯了对方挖苦的王老五只有闷着头自认倒霉,不过心里却不解恨的想到,就你这老猴精,还身子骨不行了,怎么打人骂人的时候精神头十足,像打了鸡血一样,照我说,就你这副身板,恐怕再活个三四十年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归想,王老五可不敢把话说出来,他乖巧的闭着嘴,一副恭敬的模样在那静静地听着。 看着服了软的王老五,纸婆婆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喝了口茶这才说道:“有道是买卖双方应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不对板我就有理由拒绝你我之间的交易,让你赔偿我的损失。不过呢,念在你是初犯,而且其中也有着一定的原因,并非是出自你的本意,老娘我就高抬贵手一次,这一回就不和你计较了。” 一听这话,王老五心情激动的问道:“这么说你是肯原谅我,不再追究之后的事情了?” “呆着你的,老娘的话还未说完,你插个什么嘴?”被纸婆婆训斥了一声,王老五不爽的瘪了瘪嘴。 “鬣猫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上一次我记得和你有过约定,我帮你安排孙桂芳的后事,你答应帮我做事,这件事你不会不承认吧?” 王老五没有出声,他知道争辩也没有用,算是默认了。 “你不出声就说明你承认这件事,那么我现在让你帮我做第二件事......” 纸婆婆还没把话说完,王老五急忙打断了对方说道:“等等,帮你做事可以,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帮你做事了。”话音虽不大,但是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有半点的让步。 纸婆婆看在眼里,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回道:“那好吧,我先听听你的条件好了。” 见对方没有提出反对,王老五正了正神色说道:“帮你做事可以,但是不能狮子大开口,没完没了的让我替你卖命。除此之外,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不管你怎么逼我,我也不会答应。” “完了?就这两个条件吗?”纸婆婆心里好笑的问道。 “还有一样,你借给我的那十块钱能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别说十块钱,就是连一分钱我都拿不出来,本打算这回杀了鬣猫,能搞到五张猫皮,再加上鬣猫身上的一些零碎,应该可以把欠你的钱还清,谁知却遇上了这档子事,现在我已经无力偿还欠债......”王老五嘟嘟囔囔的说着,听得纸婆婆不耐烦的打断道。 “行了,不就是十块钱吗?至于嘀咕个没完吗?好了,这钱算老娘给你的报酬,不用你还了如何?” “嘿嘿,那敢情好,我还担心你为了让我还钱又变着法的捉弄我呢。”王老五嘿嘿一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瞧你那点出息,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恐怕这辈子都是穷光蛋的命。”纸婆婆白了一眼王老五后,接着说道。 “你听好了,如果下一件事情你能帮我做到,我们之间的事就一笔勾销,要是做不到的话,你可就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了......”说着,纸婆婆把下一件事的内容告诉给了王老五。 王老五不听还好,听后一个劲儿的摇头说道:“纸婆婆,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个忙,而是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况且我又不是管事的人,我哪有那个能力办到?不行,这绝对不行。”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王老五,胆肥了是不是?连试都没试就敢拒绝老娘的话,信不信现在我就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纸婆婆上火的吼道。 王老五把头一低没有理会对方,直接把纸婆婆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来了个任凭雷动天惊,我自巍然不动。 纸婆婆一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小黄眼珠一转,有了办法。 第六十五章 借钱扫墓请客 “王老五,刚才你不是提过自己的要求了吗?说什么只要不违背你的条件,其他事情都可以帮我去做,怎么,这话还余音未散,自己反而出尔反尔起来了?”眼看硬的不行,纸婆婆直接用上了软办法,她不信凭自己软磨硬泡的办法,王老五不会乖乖就范。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王老五顿时哑口无言,半晌过后,就见他无奈的闷哼了一声,总算是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 “桀桀,这才对嘛,老娘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帮我一个小忙而已,有这么困难吗?”纸婆婆满意的笑道。 “这还不叫上刀山下火海吗?你以为我是笨蛋啊?为了帮你办事,我连自己也要搭进去,还说什么小忙?你,你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诶,我怎么那么笨,居然会上了你的这艘贼船!”本就胸闷的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才知道老娘的脾气吗?晚了,和我打交道就是这样,如果当初不是我有求于你,我会造艘贼船让你上吗?不过有一样你没说错,那就是你这个猪脑子实在是笨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天生的东西,后天是不可能改变的。好了,天色也晚了,老娘就不留你了,待事成之后,你再来找我。”纸婆婆眉飞色舞的说着话,心情是何等的开心,看得王老五憋气无比,憋得肺都要被气炸了。 下了送客令的纸婆婆拿起了她那把紫陶小壶往嘴里一送,品着香茗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好不得意,然而等她把壶里的茶水喝了个精光,却发现王老五没挪动地方,丝毫没有想走的意思。 纸婆婆皱了皱眉头,脸色不好的说道:“我说你怎么还没走?我这可没有多余的闲饭给你吃。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老娘喝茶。” “那个,你还没把桂芳的坟地告诉我呢。”王老五闷着气回道。 纸婆婆听后恍然大悟,随后把位置告诉给了他,可是等她把话说完,王老五还是没动弹一下,这下纸婆婆可有些坐不住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走是不走?你可别死皮赖脸的赖在我这不走,惹急了老娘,可没你的好果子吃!”纸婆婆翘着脚呵斥道。 王老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纸婆婆还以为这回对方终于肯听话,会乖乖的回去,不想站起身来的王老五把巴掌一伸,直接伸到了她的面前。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纸婆婆不解的问道。 “不干什么,我是想再和你借点钱,我借的不多,就十块钱,看你方不方便借给我。”王老五厚着脸皮说道。 纸婆婆不听还好,听后顿时像炸开了锅般大声嚷嚷了起来:“你说什么?还敢跟老娘借钱,你这哪里是借,跟抢钱有什么两样?上一次的钱我出于好心没让你还,你竟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再要,王老五,我问你,你的脸皮有多厚?恐怕比土司府的院墙都要厚三分!老娘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借!” 好半天,等纸婆婆把难听的话骂完之后,王老五耐着性子接着说道:“这事也怨不得我,桂芳的坟我怎么的也要去祭拜一番,总不能空手而去吧?还有你让我办得事情,如果没钱的话,你让我怎么办?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钱都没有,你让我如何推磨?” 话才说完,王老五又挨了纸婆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直到夜深人静,在对方一阵阵发闷的哼哼声中,王老五揣着兜里的十块钱从棺材铺中走了出来。 临走时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对着发闷气的纸婆婆大声的说了句“多谢”的话语,可想而知,棺材铺里又传出了一声声怎样的叫骂之声,听得王老五那叫一个解气,感觉上这大半晚上的闷气,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一样,心里何等的舒畅和开怀。 第二天一早,王老五买好了祭拜的物品,按照纸婆婆所讲的位置,出了村子,来到了后山一处叫做望云峰的地方,在半山腰一处风景秀美之处,他找到了孙桂芳的坟地。 要说纸婆婆此人看上去刁钻古怪、心胸狭窄,可办事却毫不马虎,不仅挑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孙桂芳的坟地,就是坟地的布置也十分的讲究。 大理石的墓碑,一对护穴的石狮子,净水的宝瓶,精雕的碑文,黄钱白钱坟前祭,招魂幡飞迎风立,鸡冠一点朱红血,米撒归途路终极。 听纸婆婆说,这里可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背靠大山面朝云海,迎朝送彩,聚运纳福,在风水学上称为升云穴,也就是说葬在这里的人可长眠于世,灵魂得到解脱,升天归命,来世大富大贵。 这些东西王老五自然不懂,他只知道这里的风景十分优美,作为孙桂芳的长眠之地再合适不过,对此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来到坟前,王老五烧了纸钱,点了清香,看着清香的烟雾缭绕在坟前,王老五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惆怅。 拿出买来的包谷酒,王老五倒满了三杯放在坟头前,自己坐在一旁自斟自饮着,喝上几口他便会说上好长时间的一段话,看他说话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前几天的那个晚上,陪着桂芳一边开心的喝酒,一边有着说不完的话语,是那么的真实和接近,却又是那么的模糊和遥远...... 酒水喝完的时候,王老五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孙桂芳的坟地,声音很是温柔的说着告辞的话,似乎怕惊扰了对方的长眠,不忍被他吵醒一样。 “桂芳,我走了,今后只要有空我都会来看你的,你放心,有我陪你,你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感到寂寞,土司府的事情你也可以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守护着,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它。” 说完,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山下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王老五买了不少东西,有鸡有肉,还有不少的小菜,两只手拎得满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过节呢,看得路上的村民暗中免不了一阵的嘀咕,有那热情之人还不忘和他打声招呼,友好的点着头,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也难怪,以往王老五就是村里的“明星”,因为脸上的疤痕,到哪里都备受人们的瞩目。如今他的名气更加的响亮,因为进山斩杀丧命钟的事情早已在十里八村传遍了的缘故,不仅是本村的人对他刮目相看,就连其他村子也有不少人佩服他。特别是前晚上他恶斗鬣猫、大义救人的英勇事迹,当消息不胫而走后,可想而知村里人对他是多么的关注和尊敬。 王老五走在路上,附近村民们炙热的眼神看得他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记得也就在前些日子,村里人还对他很是不待见,目光中都充满了鄙视之色,这才短短几日,态度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王老五心中忍不住直发感慨。 回到家中,王老五手不停歇的开始忙碌起来,又是杀鸡又是捡菜,忙的是热火朝天。 直到挨近傍晚时分,炉灶上传来了一阵火腿鸡的香味,王老五打开锅盖,尝了一口鸡汤,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又过了一会儿,满满一桌子菜散发出了热腾腾的香气,飘荡在屋内久久不散。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有深具云南地方特色的火腿鸡,鸡肉香嫩,口感十足,再配上上等的老火腿,加上枸杞、当归、大枣等配料,用土锅小火慢慢熬透,味道那叫一个鲜美和可口,足以和汽锅鸡相媲美。 除了火腿鸡之外,还有干焙洋芋丝,虎皮辣子,酒喷花生,豆腐圆子,小米菜炒肉末,凉拌折耳根等等,如此丰盛的一顿晚饭,比过大年都还要丰富,光是香味,就足以令人口水直流。 菜刚上桌不久,院外便传来了几人谈笑的声音,随后就见唐建华率先迈步走了进来,一进院子就高兴的大声喊道:“哟!好香的味道,闻得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看不出五哥除了有一身好本领之外还做得一手好菜,哈哈哈,看来今天大伙是有口福了。” 闻声,王老五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到院里一看,嚯!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最先进院的唐建华外,在他身后还有着老熟人宋书记,以及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公安小吴同志,在小吴身旁站着的,正是和王老五有过矛盾的杨小勇,只不过此时的杨小勇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低着脑袋就像犯了错似的不敢抬起来。 “唐科长,你终于来了,我还在想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这一桌子菜都要放凉了。还有宋书记,小吴,那个......对了,是杨小勇吧,大伙赶快进屋,我们边吃边谈。”王老五热情的招呼道。 宋书记和小吴听后心里都挺高兴的,唯独唐建华和杨小勇脸色有些不对。 “我说五哥,才一天的时间没见,你怎么跟我见外起来了呢?都说私底下你直呼我叫华子就行,你看你,什么唐科长不唐科长的,再要这么称呼,这顿饭我可就吃不下去了。”唐建华不满的抱怨道。 “呵呵,怪我,这事怪我!以往叫惯了唐科长,现在一时还真有些改不过口来,下回我注意就是。来,华子,屋里请,尝尝五哥我的手艺如何?”王老五歉意的笑道。 听了这话,唐建华才算满意的笑了起来,接着他用手拍了拍杨小勇的肩膀,对他说道:“怎么,现在到了地方反而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吗?还不赶紧跟五哥认错,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小子就等着挨我的处分。去,还愣着干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听着唐建华嘴里的话,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五哥,昨天你不是想要追究是哪位冒失的同志暗中出手把你打昏的吗?这不,经过我的调查,就是杨小勇这家伙干的,今天我把人给你带来了,该如何处置五哥你自己看着办吧。”唐建华解释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了面露惭愧之色的杨小勇,不待开口,对方主动上前说道:“五哥,是我杨小勇对不起你,当时我误解了你的身份,一时失手把你打昏,害得你连送孙桂芳同志最后一程的心愿都没有达成,事后我还错认为你是凶手,我.......我实在是犯了大错。今天我来这里是向你认错来了,你打也好骂也罢,不管是什么处罚,我都愿意承担。”说完杨小勇把脑袋一低,等着王老五的决定。 王老五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看着杨小勇,微微皱着的眉头包含了一丝复杂的心事。 “五哥,你别站着不啃声,哪怕是骂我一声,打我一顿也好,只要你能出了心里的这口气,你怎么着都行,五哥!”杨小勇把脑袋一抬,神色诚恳的大声说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说道:“打你有什么用,骂你就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吗?不能,杨小勇,其实错不在你,这事要怪只能怪我太过任性和冲动,牛脾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以至于让你对我产生了误会。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追究又有什么用呢?” 杨小勇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当王老五的话才一说完,就见杨小勇急得脸色发红,一把抓住王老五的手说道:“五哥,你的意思是说不能原谅我了吗?难道我专程前来向你认错你都不肯答应吗?” “臭小子,歪想些什么呢?五哥是那么小气的人嘛?其实你能主动给五哥认错,我心里就已经原谅你了,只不过......”王老五好笑的回道。 “只不过什么?五哥,只要你能解气,怎么的都行。”杨小勇激动的说道。 “呵呵,你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何况又是堂堂一名公安战警,那可是代表着国家的尊严民族的气节,我要是对你又打又骂的,还不被人在身后戳我的后脊梁吗?” 顿了顿王老五接着说道:“不过就这么饶了你又有些说不过去,不如这样......” 说着话,王老五拉着杨小勇的手朝屋内走去,看得杨小勇和其他人一头雾水,不知道王老五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六十六章 死因 王老五拉着杨小勇的手走进了屋内,其他人也跟着进了屋,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王老五这玩的又是哪一出戏。 王老五热情的让杨小勇坐在了他的身旁,随后又招呼大伙落座,等所有人都坐好之后,他拿起酒坛倒满了三碗包谷酒,接着把酒碗放在了杨小勇的面前。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杨小勇看着面前的三碗水酒,不明白的问道:“五哥,你这是......” 王老五没有出声,只是笑着看向了杨小勇,这时唐建华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用手拍了拍杨小勇的肩膀说道:“傻瓜,五哥这是让你以酒谢罪,只要你喝了桌上的三碗酒,他就能够原谅你了。” 闻听此言,杨小勇当即激动的看着王老五,就见对方微微一点头,意思不言而喻。 “多谢五哥,别说是三碗酒,就是三十碗三百碗,我也认罚!”说完,杨小勇举起酒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碗里的包谷酒,随即又拿起了第二只酒碗,毫不含糊的一饮而尽,第三碗也是如此。 直到三碗酒下肚之后,杨小勇这才把酒碗放在了桌上,却发现自己面前的碗里已经夹满了了不少的菜。 “小勇,好样的,五哥敬重你是一条汉子,我们的过节一笔勾销,来来来,赶紧吃点菜压压酒气,别光喝不吃,这样会伤身的。”王老五关心的说道。 “五哥,我......”杨小勇感动的有些语结,心里对王老五有了新的一番认识。以前他是打心底往外看不起对方,不就是一个长相又丑脾气又爆的土农民嘛,仗着自己有那么把子力气,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像这种人根本就是一个不讲道理又龇牙必报的蛮子。 当时在临时的审讯室里,杨小勇真把王老五当成了一名罪犯,巴不得立刻定对方的罪,不想之后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悔。再后来王老五和唐建华的那场较量,他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觉得后悔不迭,这才主动找到了唐建华,打算今日前来道歉。 来的时候杨小勇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依王老五的脾气,想要原谅自己绝非一件轻松的事情,轻则受辱重则打骂,不过再艰难他都认了,只要能够得到对方的谅解,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然而让杨小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老五不仅没有羞辱和打骂他,却只用了只字片语和三碗水酒就了断了他的过错,感动之余,杨小勇更加佩服着对方的豪迈和胸襟。 这一刻,杨小勇明白为何唐建华会这么在乎王老五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主动的拿起酒坛给王老五倒满了一碗,之后他自己也倒了一碗酒,举着酒杯他说道。 “五哥,谢谢你原谅了我,也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我愧对我身上的这身警服,也愧对自己的内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多多检讨自己,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来,这碗酒算我敬你的,敬重你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呵呵,小勇呐,我就是一个粗人,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你别再夸我了,再夸我的脸都要红了。”一句话,桌旁的几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这时候,小吴也站了起来,她抬着酒碗感激的向王老五说道:“五哥,妹子之前对你不了解,还故意和你作对,今天妹子借着小勇同志的事也跟你认个错,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鲁莽,干!” 小吴的话音才落,唐建华也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好了,这碗酒不如大伙一起干了,不管之前有着什么误会,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用那么见外,我们一起干!” “哈哈哈,你们这叫不打不相识,那么我也来凑个热闹,我们大家一起喝!”激动的宋书记也抬起了酒碗,和大伙碰在了一处,尽管宋书记的酒量不行,可还是把碗里的包谷酒喝了个一干二净,由于喝得有些过急,喝完后一个劲儿的咳嗽,一旁的小吴又是帮他拍背又是帮他递水,好一会儿这才缓了过来。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要是放在我年轻的那会儿,别说是一碗酒,就是一口气喝下三四碗我也不带喘气的。”宋书记有些感慨的说道。 “得了吧宋书记,你那点事其他人不知道,我老五还不知道吗?就你那点酒量,顶多再喝一碗就摸不着北了,还记得以前你和我喝酒的时候吗?哪一次不是我还没喝尽兴,你就缩到桌子脚下面去了?害得我还要背你回家,你说是不是?”王老五打趣的几句话又把大伙给逗乐了,宋书记红着老脸用手指了指王老五,憋了半天没话说,也只好跟着大伙笑了起来。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逢投机半句多,这不,一晃眼的时间,夜色已经变得浓郁了起来,至于屋里的几个人,依旧兴致勃勃的围着桌子在那边喝边谈着,气氛无比的热闹。 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王老五和唐建华意识还十分清醒之外,杨小勇喝得舌头都大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小吴则满脸娇红,看来也喝得八九不离十了,至于宋书记,和王老五说的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到了桌脚下,醉得不省人事。 唐建华看了看,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他对着小吴和杨小勇说道:“小吴,小勇,天色不早了,你们两个先扶宋书记回去,我这里和五哥还有些话说。” 小吴乖乖的点了点头,倒是杨小勇有些使性子,劝了好几遍,这才摇晃着身体,和小吴一起扶着宋书记离开了王老五的家,临走的时候他还紧紧的拉着王老五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等送走了大伙,王老五和唐建华重新回到了屋里,不过在唐建华的要求下,王老五没有再劝酒,而是沏了两杯浓茶,二人一边喝茶解着浑身的酒气一边长谈着。 “五哥,抽根烟吧。”唐建华把烟递了过去。 王老五摇了摇头回道:“算了,你的烟味道虽然不错,就是抽着不带劲,还是我的水烟筒抽着过瘾。” 说完,王老五拿出那只孙桂芳特意买给他的水烟筒,往烟嘴里放了些烟草,点燃之后“咕噜噜......”,随着烟筒里的水声,烟雾缭绕而出。 抽了几口,王老五把水烟筒一递说道:“怎么样华子?想不想试试五哥的水烟?” “好啊,那我也来试试。”唐建华没有客气,接过水烟筒抽了起来,看他那娴熟的动作,王老五好奇的说道:“可以啊华子,想不到你也会抽这玩意,要知道你们省城的人,没多少人喜欢抽水烟筒的,一般人第一次抽的时候都会被呛到,不错,呵呵。” “其实我原来也喜欢抽水烟筒,因为这东西和抽纸烟不同,纸烟是先经过口腔再到肺里面,平缓而舒畅,但是水烟筒不同,烟子直接经过水的过滤进入肺部,故而不会抽的人会感到辛辣呛鼻,很不舒服,但是习惯之后,水烟的味道绝对过瘾,比起纸烟软绵绵的劲头可要好太多了。”唐建华款款而谈道。 “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抽了呢?”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唐建华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烟筒还给了王老五,之后叹息一声这才说道:“原来在当兵的时候我经常抽,那时候我身旁有着不少交心的好战友好兄弟,可是后来他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几乎没剩下几个,我一抽水烟筒,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唉,这不,除非是在缅怀他们的时候我会抽上几口,一般我都是抽纸烟,为的也是怕自己难过......” 唐建华的话似乎触动了王老五的心事,他抽着水烟筒,看着从烟筒里冒起的烟雾,想起了曾经的往事...... 过了好一会儿,王老五把烟筒放下,神色有些迫切的问道:“华子,如果你真把五哥当朋友的话,你能不能跟五哥交个底?” “五哥,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把你当朋友?我唐建华不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伪君子真小人,好歹我吐口吐沫也是一个钉的汉子,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好了,只要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唐建华脸色有些不爽的回道。 “那好,刚才是五哥多心了。我想问你一声,自从桂芳死后,你一直没有和我提她的死因,我想问的是,桂芳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自己上吊自杀的吗?”王老五神色严肃的问道。 听了这话,唐建华一时间显得有些沉默,王老五一见,咽了口吐沫说道:“华子,我知道这是你的公事,按照你们的纪律,是不能向外人透露半点案情。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些。五哥答应你,只要你肯说,我一定不会泄露出去,否则你按国家的法律来追究我的责任,你说好不好?” 看着王老五真诚的眼神,唐建华拿定了主意,他先是看了看四周,随后起身把院外的大门和屋子的房门都关上,这才用着低低的声音说道:“五哥,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才行,其实桂芳同志的死因是另有蹊跷,她并非是自杀死的,而是被人给害死的。” 唐建华的话如五雷轰顶一般,当王老五听清后,整个人顿时站了起来,看他满脸的怒火以及攥紧的双拳,似乎有着无穷的怒火要爆发出来一样。 唐建华没有打扰王老五的情绪,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知道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对方都会忍受不了,旁人相劝是没有用的,只有靠对方自己去缓解心里的悲愤。 好一会儿,等着王老五心情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他开口问道:“华子,这件事你能确定吗?” “从现在掌握色线索来看,桂芳同志确实是被人害死的,因为我们发现在她肩膀靠近脖子的部位有着一处明显的淤青,这处淤青之前尸检的时候没有出现,是之后复检的时候才发现的。通过我们的分析,是有人趁着桂芳同志不注意,暗中利用这个部位直接令她昏迷,之后才把她吊死在值班室里,造成一种自杀的假象,扰乱我们的侦查。” 顿了顿唐建华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桂芳同志后脚跟上拖行的淤痕也引起了我们色注意,她的鞋袜都是新的,没有任何的污泥,但是脚跟处却有明显的痕迹,可见这个犯罪分子十分的狡猾,是把桂芳同志吊起来后,擦干净了脚跟上的污迹,之后又把鞋袜给她穿上,以此试图掩盖真相。” 听后王老五长叹一声,他克制着内心的痛苦又问道:“那么你们锁定罪犯了吗?还有,当初你们在值班室外不是发现有鬣猫的爪印和毛发,那这件案子和鬣猫有关系吗?” “五哥,案情十分的复杂,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几日我们走访了全村人,可是始终找不到罪犯的线索。至于此案是否和鬣猫有关,经过我们的调查,那些所谓的毛发和爪印,其实都是罪犯故意伪造的,由此来看,我们对付的这个罪犯,十分的狡猾和残忍,而且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还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否则对方也不可能轻易的弄昏桂芳同志,把她吊死在值班室的房梁上,这些都需要强大的力量和技巧。”唐建华如实的说道。 “可恶,这个挨千刀的畜生究竟是什么人?桂芳她虽然性子是直了些,说话往往会一时嘴快而得罪人,可是她却是个心地善良,工作认真的人,和村里的人没有任何的过节,是哪个王八蛋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害死了她......” 正说着,王老五忽然想起了曾在电台室下方地牢密道之中遇到的那位神秘的黑衣人,想到这他不由自主的说道:“难道,难道是那个该死的杂碎害死的桂芳吗?” 此话一出,王老五顿感有些后悔,因为他知道身旁的唐建华听后肯定会对他刨根问底,一旦追究起来,小张变成活尸的事情肯定会浮出水面,那样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这时唐建华一脸困惑的大声问道:“五哥,莫非你知道凶手的线索?你赶紧和我说说,也好让我进行调查,尽快捉住凶手,替桂芳同志报仇。” 第六十七章 隐藏的敌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激动之余的王老五一时口误,把不该说的事情说了出来。此刻当唐建华敏感的一再追问他的时候,王老五倍感煎熬,低着头闷着声,半晌没有吭声,急得唐建华围着他团团转。 看着神情严肃语气坚定的唐建华,王老五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去了,本打算随便找个借口蒙混过关,可是当他想起对方的真诚和坦荡,到了嘴的谎言烟消云散。 索性王老五也敞开了胸怀,他出声说道:“华子,你先别急,我会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给你,不过再说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唐建华点了点头保证道:“放心吧五哥,只要你肯说,我一定会保密的。”作为从事了多年刑侦工作的唐建华来说,自然知道王老五心里的顾忌。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诡异,我怕说出来后不但没人会相信,反而还会把我说成是一个疯子,而且此事完全颠覆了我们的认知,万一引起了什么恐慌,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那一晚当金瞳鬣猫逃走之后......” 之后王老五把自己的亲身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刚开始唐建华还仔细的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当他听到王老五进入密道中遇到的不是凶残的鬣猫,而是尸变了的小张时,脸色瞬间大变,要不是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心情,没有打断王老五的讲述,此刻非震惊得当场跳起来不可。 直到王老五把事情的经过讲述完,唐建华始终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只不过他那夹烟的手指却不经意的微微颤抖着。 王老五暗自点了点头,佩服对方的这份镇静和胆量,说实话,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管对方和他的关系如何,王老五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即便是相信,他也不会像唐建华这般沉稳和冷静。 点燃的香烟不断在唐建华的手指中燃烧着,直到燃烧到了末端,灼烫的感觉直接把还在沉思中的唐建华唤醒过来,他这才把烟头丢掉,低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五哥,正如你所说,整件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说的话真的是千真万确吗?”这时唐建华认真的问道。 “华子,我知道你这么问我不是因为怀疑我,而是心里无法接受,但是我可要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说起来,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过我也不会相信。这样吧,我再给你说件事,希望这件事对你有所启发。”说着话,王老五把此前进山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听着他的讲述,唐建华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没有言语,只是那双锁紧的眉头更加的皱紧在了一起。 末了,王老五说道:“当初要不是发生在老骨头身上的事情,这一回我非吃大亏不可。华子,我知道你身为刑侦科的科长,办案侦查靠的都是真实存在的证据和线索,不相信什么封建迷信,更谈不上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往往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古怪,远远超乎了我们的想象,如果一味地钻牛角尖,到最后的话......” 后面的话王老五没有说,不过唐建华能够领会他的意思,说实话,唐建华真的不愿相信刚才听到的事情,但是凭他的经验以及敏锐的观察,他知道王老五没有说谎,但问题是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和理解范畴,他又如何能够相信呢? 理智和判断一直徘徊在唐建华的心里,他不知道究竟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理智,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判断。 正当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随后出声问道:“五哥,你说那个黑衣人趁你不备的时候偷袭你,还抢走了那把古怪的钥匙,莫非此人就是你怀疑的对象?” 王老五点了点头回道:“应该没错,此人神出鬼没,出手狠辣,一手暗器使得刁钻阴狠,看来也是个练家子,当时要不是我运气不错,恐怕早就死在他的手里了。” “这就对了,我一直都在怀疑孙桂芳同志的死因,现在看来,她的死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和土司府的一些秘密有关。”唐建华肯定的说道。 “秘密?你说的该不会是土司府的宝藏吧?”王老五似有了悟的问道。 “想不到五哥也知道这件事情?”唐建华感到有些诧异。 “这不明摆的嘛,自从张天权死后,他生前的那些财宝不翼而飞,这些年来,不管是明的暗的,多少人想找到那些宝藏,不过华子,你刚才说桂芳的死和这件事情有关,这是不是真的?”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这件事只是我的一个怀疑,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据我手头上掌握的资料,自从剿灭了张天权及其那些残余势力之后,暗中还有着一股势力蠢蠢欲动,至于这股势力的组成以及具体的详情,我还不大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目标便是张天权留下来的宝藏,否则当初身为土司府守夜人的老杆也不会意外死亡,至于李二狗也不会变得精神失常,到现在还是疯疯癫癫的。”唐建华如实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惊诧得大嘴一张,好半天缓不过神来。看着他好笑的模样,唐建华说道:“五哥,别以为我们刑侦科的同志是吃干饭的,土司府的事情我们可是一直都密切的在关注,否则这一回我们也不会大动干戈,派出精兵强将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打击那些邪恶的犯罪分子。” “哦,原来如此,但是华子,你为何肯定老杆和李二狗是被人所害的呢?”清楚之后的王老五又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当时根据法医的报告,老杆死的时候除了受到过度的惊吓之外,心口处还留有一处很不明显的淤痕,应该是隔着什么东西遭受重击后留下的,可见对方的犯案手法十分的高明,给破案留下了极大的困难。”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老杆的体内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这种东西就连我们的专家都无法解释,只是知道它能让人产生幻觉,轻则影响视觉神经,重则还能造成精神上的损伤,就像那位失常的李二狗一样,他就是一位受害者。”唐建华把案情大致的说了出来。 听了唐建华的介绍,王老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回想起他曾经遇到过的什么白影,他急忙问向了一旁的唐建华:“华子,你跟我说句实话,被那种什么化学物质毒害之后,具体会产生什么幻觉?” 唐建华似乎没有察觉到王老五紧张的神色,他思考了一下后回道:“听部门里的专家说,当人被这种物质感染之后,视觉神经会产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幻觉,比如会出现重影,或是看见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受害者还会连续做噩梦,梦见一些可怕恐怖的梦境,这只是短期的现象,长期受到感染的人,大脑会受到严重的伤害,导致精神失常......咦?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会变得这么难看呢?”正介绍着情况,唐建华发现王老五的脸色不好,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起来。 “呃,我没事,只是听了你的话后,心里有些紧张。不瞒你说,从第一天成为土司府的守夜人开始,我连续几晚都做了噩梦,不只是这样,我还两次看见了一道白色的鬼影......”王老五把自己内心的担忧的如实说了出来。 唐建华听后脸色明显凝重了不少,他很是认真的看着王老五说道:“五哥,你身为本地人,应该知道曾经的那些守夜人,没有一个时间做的长久的,老杆和李二狗就是很好的证明,如今孙桂芳同志遇害,你也出现了早期的症状,可见那伙恶势力的行动越来越猖狂,已经到了不能容忍其他人干预他们的地步,我想对方这些年来一定是在寻找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糟了!莫非他们就是在寻找那把古怪的钥匙,以便打开宝藏的什么机关不成?” 唐建华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围着屋子来回不断地走到着,严肃的神情,深锁的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很严重的问题。 “华子,我知道我这个人没多大的用处,但是我还有着一把子力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看着忧心不已的唐建华,王老五坦诚的说道。 “五哥,你的话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来,主要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只是这件事我有些难以启齿,一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唐建华犹豫之后把话说了出来。 “你我都已经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何必这么见外?说吧,有什么事需要五哥帮忙的?”王老五直接问道。 “五哥,情况现在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之前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无法判断敌人的行动,现在不同,既然对方已经得到了钥匙,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会采取行动。这样和你说好了,如果我们不及时制止的话,那伙恶势力一定会逍遥法外的......” 唐建华的话还没说完,王老五已经不耐烦的插嘴说道:“打住,华子,我不需要听其中的具体情况,我只想知道你要让我做什么?”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据我们的了解,在这片哀牢山脉经常会有人暗中活动,其中最为频繁的就是你遇到那处名叫普月寺的地方。无独有偶,就在昨天,刑侦科的同志向我汇报,普月寺方向再度出现活动的迹象,不过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故而我们的同志不能太过靠近,只是说对方消失在了普月潭附近。根据你提供的情况,那伙人也许是潜入了......” 王老五不听还好,听后心里不由得动了一下,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纸婆婆的判断力,暗中一个劲儿好奇的琢磨着,纸婆婆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料事会这么的准确。 “华子,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陪着你们去普月寺下方的地底溶洞走一趟吧?”王老五试探性的问道。 “不错,我正有此意。五哥,我知道地底溶洞十分的危险,但是我怀疑张天权的宝藏就藏在里面。本来这件事我不该找你帮忙,但问题是我们刑侦科的同志没有一个人熟悉里面的情况,而且你的经验十分丰富,对我们来说极为可贵,为了缉拿罪犯,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的。”唐建华用征求的口吻说着,眼神中却透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王老五长叹一声,重新坐回到了板凳上,抱起水烟筒点燃了烟草,烟嘴上的草烟燃了又熄,熄了又点,足足抽了几把草烟,他这才把烟筒放回到了地上。 看着目光迫切的唐建华,已经打定主意的王老五歉意的一笑,这才开口说道:“华子,别怪五哥没有立刻答应你的要求,而是那处地底溶洞实在是十分的可怕和危险,当时也是我走了狗屎运,才能逃离那九死一生的险地,这一回你让我再跟着你们下去,说不害怕那是假话。” 微微停顿了一下,王老五接着说道:“你我是朋友,朋友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有一样,就凭我们的力量,还不足以有着十足的把握,除非......” “除非什么?五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唐建华心急的问道。 “除非有高人相助,否则此事还真有些悬乎。”王老五故作神秘的说道。 “高人?五哥,你说的该不会是棺材铺的那位纸婆婆吧?”唐建华忽然说道。 “怎么?你们连这件事也调查清楚了?”王老五吃惊的问道。 “呵呵,五哥你先听我说,说起这个纸婆婆来,我们早就做过调查,她这人来历十分的神秘,似乎当初是干盗墓的行当,但是不知后来为何会金盆洗手,隐居在此。起初我们也怀疑过她的动机,可是经过多番调查,发现她为人虽然十分的古怪,但是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暗中做着非法的勾当,但是不管怎么说,对她我们可是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刚才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纸婆婆,说实话,你和她发生的那点事情,我都了如指掌,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你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居然在她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一盆洗脚水......” 尽管后面的话唐建华没有直说,可还是把王老五给闹了个大红脸。唐建华干咳了两声,王老五则干笑了几声,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着尴尬之色。 第六十八章 显山露水 唐建华的话让王老五有些抹不开面子,他干笑了几声之后,惺惺的闪躲了一下对方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神色。 唐建华自己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往他说话办事从来不会这么毛躁,也许是今天喝了些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下心情过于激动,该说的不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出来,此刻当他看见对方脸上的那丝惭愧之色,暗中不停地埋怨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唐建华歉意的说道:“五哥,别怪我心直口快,说了些有损你面子的事,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纸婆婆此人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不假,可是她为何会突然帮助我们呢?” “这件事我也是一头雾水,当初她让我和你说说,想借着大伙入洞的机会下去捣鼓一种叫做阴竹的东西,听说用这种东西来做棺材,价值可是十分的昂贵,你也知道纸婆婆干的是卖棺材这个行当,又是个无利不图的抠搜小人,一天到晚想发财都想疯了,有这等好事她会不参与吗?只是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一点我就不得而知了。”稍微缓过点面子来的王老五出声回道。 听了他的话后,唐建华认真的思考着,这时王老五又说道:“不管纸婆婆的目的是什么,只要她不是打宝藏的主意,和她一同进入地底溶洞,对我们的帮助肯定不小,其他不说,你也知道她的厉害,打我就跟耍猴一样,有这种高人在身边,把握总会大一些。” 对于王老五的话,唐建华似有赞同又有些担忧,正在为难之际,忽然从院中传来了一阵夜猫子般的笑声,声音嘶哑而难听,听得屋内的二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酥。 不待二人做出反应,屋外的门一开,随后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满脸长满褶子的老太婆,脸上的那双小黄眼珠子,就像黄鼠狼的贼眼一般滴溜溜不停闪烁着贼光。 “纸婆婆?你......你这个臭老太婆半夜三更怎么跑到我家来了?”王老五不见还好,一见之下气不打一处来的从板凳上坐了起来,几步冲到了门口,神色有些气愤的大声叫喊道。 “桀桀,臭小子,居然敢叫老娘臭老太婆?你是不是好了疮疤忘了痛,自己找抽是吗?”纸婆婆翻眼瞪了一下王老五,脸上挂着笑,但是语气却强势逼人。 王老五嘴角一抽,不敢再有过分的举动,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的质问道:“我就骂你是臭老太婆了怎么嘀?你这个骗子!还说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高人呢,我呸!搞了半天原来你原来是个挖坟盗洞发死人财的盗墓贼!你说你安得是究竟什么居心?你利用我又是为了什么?” “臭小子,说话放尊重点,刚才你不是也听见了嘛,我曾经是个盗墓贼,可是现在老娘早已金盆洗手,做的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买卖,难道这也犯法吗?至于利用你,哼,我们可是有着约定在先,何来欺骗一说呢?况且我让你帮我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是违法的,你说啊!”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哼,你还说没有骗我,那我问你,你说我是什么孤煞之命,克人克己,还说我今年命犯太岁,会有一个命劫等着我,什么阳火虚弱,会看到鬼影什么的,这些都是骗我的吗?”王老五怒冲冲的又问道。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就凭你的猪脑子,老娘懒得和你多说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关老娘屁事。”几句话,把王老五直接凉到了一旁,气的他脸色发红,脖子发粗。 纸婆婆懒得理会王老五,直接来到了唐建华的身前,仔细端详一番之后,纸婆婆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后礼貌的说道:“呵呵,早就听闻唐科长的名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幸会幸会!” 唐建华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神态举止,此刻当纸婆婆和他打招呼后,他暂时压了压心里的惊讶,脸上带笑的回道:“你好,纸婆婆。” “嗯,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是个人才,比起某人来说真是没得可比性。”夸赞的同时,纸婆婆还不忘挖苦一下门口站着的王老五。 “纸婆婆这是过于抬举我了,我可愧不敢当。不知婆婆半夜来访,是为了什么事情吗?”唐建华小心的问道。 “桀桀,唐科长,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老娘我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而已,你和王老五之间的谈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王老五笨嘴拙舌,老娘又何必亲自出现呢?”纸婆婆笑嘻嘻的说道,只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看得唐建华浑身不舒服。 “这么说来,纸婆婆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加入我们的队伍,打算和我们一起进入地底溶洞了?”唐建华试探性的问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也罢,我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老娘今夜来此,为的就是和你们一起进入普月潭下方的溶洞,至于原因嘛,除了找寻阴竹这种稀有的棺材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恕老娘不方便直说,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是贪图什么宝藏而来的,只是想借你们的顺风船办我自己的事情而已,不知唐科长意下如何啊?”纸婆婆说道。 唐建华冷笑了一声回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是驳你的面子,而是我们刑侦科有着自己的规定,办案的时候是不允许外人参与的,更何况你的话说的不清不楚,为了以防万一,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是吗?唐科长,你的决定也太武断了,你知不知道那处溶洞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知不知道你们所面临的敌人是什么?还有一直未曾现世的张天权的宝藏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就凭你们这些人,说句不中听的话,下去就等于送死。”纸婆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说道。 唐建华听后眉头一皱,暗地里思考了起来,说实话,纸婆婆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担心之处,可问题是,对于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如果他真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万一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先不说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一次的行动必将功败垂成。 看着不动声色的唐建华,纸婆婆刚想找个地方坐下后再慢慢聊,这时早已沉不住气的王老五走上前来,一脸不忿的说道:“臭老太婆,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上一次我还不是能够从溶洞里面全身而退吗?难道真要是少了你,我们就进不去什么地底溶洞不成?” 王老五说的是气话,其实他比谁都清楚溶洞里的危险,也知道这一次的行动要是少了纸婆婆,危险一定会增加,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一想起自己被对方利用这件事,王老五就气不打一处来。 “呆着你的,没看到老娘和唐科长正在商量吗?臭小子,不是老娘说你,你这个人就是个属狗的德行,说翻脸就翻脸,难道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吗?现在还好意思来拆老娘的台,这也就是当着唐科长的面了,否则我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纸婆婆一见王老五就来气,小黄眼睛一瞪,脸色低沉了下来。 也难怪纸婆婆会生气,昨儿个晚上当王老五走后,她始终有些放心不下,怕对方拙嘴笨腮,把商量好的事情办砸,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这才暗中跟了过来。 起初也就罢了,看着屋内的几个人又说又笑,又喝又吃,纸婆婆一人躲在院中吹着冷风,心里不是滋味,但是这口气她忍了。可是到了后来,一听王老五言不由衷的在那乱说,纸婆婆当场就来了气,眼看事情可能出现变化,特别是当她得知唐建华口中的敌人将会采取行动,还有就是对方对她的一些了解,没有办法,纸婆婆知道该是自己露面的时候了。 这时王老五依旧不服气的说道:“当初要不是你骗我,我能答应帮你办事吗?你一个盗墓的出身,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我早知道你的身份,别说让我替你做事,就是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答应。” “那要是我刨了孙桂芳的坟地呢?”纸婆婆声音发冷的问道。 “你敢?你要是敢刨了桂芳的坟,我,我......” “你想怎嘀?” “我和你同归于尽!”王老五大吼着嚷嚷道。 “桀桀桀......我没听错吧?就凭你?王老五,不是老娘小瞧你,像你这种只有着几把力气的莽牛,老娘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治得服服帖帖,不信的话,我们当场比试一下如何?”纸婆婆阴笑着说道。 “我......”王老五一时有些气短,他不是不想动手,但是纸婆婆的能耐他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个好似成了精的老妖怪那叫一个厉害,对比之下,王老五宁愿和鬣猫这些凶残的猛**手,也不愿和对方动手。 就在王老五被纸婆婆的淫威震慑之时,不想身旁的唐建华忽然开口说道:“那要是再加上我呢?纸婆婆,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两个同时比试一下呢?” 这一下不仅是王老五有些傻眼,就连一直神情自若的纸婆婆脸色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唐科长,这是我和王老五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怎么好的插手?”纸婆婆心情不悦的问道。 “呵呵,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五哥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难道会置之不理吗?而且这次的比试你也不白比,如果你能够赢了我们两个,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要是输了的话,那对不起,你不但不能跟我们进洞,还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去往审讯室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交代出来。怎么样纸婆婆,你愿意答应我的挑战吗?”唐建华微微一笑,直言不讳的说道。 “哈哈哈!想不到一向精明冷静的唐科长,今天也犯起浑劲来了!这可是你说的,待会儿要是被老娘揍得跪地求饶,可不要怪老娘出手不讲情面。”纸婆婆狂笑而道。 “这么说来,你是接受我的挑战了?”唐建华脸色认真的问道。 “接受,我为什么不接受?你们两个想要自找苦吃,老娘难道还不答应你们吗?何况老娘也好久没活动一下身板了,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松松筋骨,既然你们想被捶一顿,那么老娘就大发慈悲,成全你们好了!”说着话,纸婆婆走到了院中,懒散的动了动瘦胳膊瘦腿,眼中一副不屑之色。 “华子,你怎么能提出这个要求来呢?这老太婆可不是一般人,别看她长得像个成了精的老山猴,一副贼眉鼠眼的贼精样,身体看着弱不禁风,好似个风吹柳枝摇的模样,可是动起手来绝对不含糊,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怎么还.....”王老五很是担心的说道。 “五哥,你放心吧,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何况现在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不如我们齐心协力大干他一场,起码在气势上不能输,即便输了也不能被对方看不起,更何况是输是赢现在还在两说之间,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唐建华鼓舞着士气说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抱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像唐建华说的那样,团结一致或许还有获胜的可能。 走到院中,纸婆婆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她把好似枯爪般的手一伸,挑衅地叫嚣道:“磨蹭什么呢?再等黄花菜都要凉了,赶紧过来挨老娘的一顿暴捶,老娘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姜是老的辣这个道理。” 面对纸婆婆的挖苦,王老五怒不可遏的喊道:“棺材婆,你不要太猖狂,今天我和华子一起上阵,就凭你这副老胳膊老腿的样子,待会儿我要让你领教一下我老拳的滋味,非揍得你哭爹喊娘不可!” “桀桀,有人帮忙就得意忘形起来了吗?王老五,你这叫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了老娘的厉害,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实话告诉你,老娘自打从娘胎里出生,就只有我打别人的份,想在老娘身上占点便宜的人还没出世呢!废话少说,老娘的拳头不等人,还不速速上来挨捶!”说着话,纸婆婆双手把往身后一背,也不见亮开什么架势,一副高傲的姿态鄙视着对面的二人。 “这臭老太婆,实在是太气人了,华子,你先别动手,让我去收拾她!”气闷的王老五活动了一下身体,刚要展开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唐建华比他还沉不住气,一哈腰,身体往前一冲,闪电般的朝纸婆婆冲了过去。 “桀桀,不愧是侦察兵出身的人,动作就是不一般,只不过你的这点能耐哄哄外行人还可以,在老娘面前还不够看!” 看着快速冲过来的唐建华,纸婆婆微微一笑,随后双脚一动,好似一股旋风般直接闪过了唐建华的身体。 唐建华大吃一惊,如此敏捷的动作还是他头一回看见,特别是刚才他还未出手,只不过是身体本能的向前冲出,对方便能一眼看出他的路数,如此丰富的阅历让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第六十九章 输个彻底 绕过唐建华的纸婆婆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把动作一停,稳稳的站在了唐建华的身后,姿势未变,还是那副背着手的样子。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王老五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可是唐建华却不同,此刻他就感到自己的脑门上不断有冷汗渗透而出,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苦意。作为一名练家子来说,他深知纸婆婆刚才是因为心高气傲,想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这才手下留情,否则只要对方出手,即便他不当场栽个大跟头,也一定会吃亏。 唐建华不敢轻易动弹身体,暗中戒备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后的纸婆婆身上。 就在这时,有些看不明白的王老五大喝一声,迈开双腿像一阵风似的跑了上来,不由分说,张开手臂就打算来一个熊抱。 纸婆婆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下,脚尖一点地,蹭的一下就跳到了离地两米多高的半空中,对准满脸惊愕的王老五鞋底往下那么一蹬。 要说纸婆婆还是手下留了情面,蹬脚的力度并不算太大,尽管如此,还是把王老五直接蹬了个仰面朝天,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个大脸盘上分别留下了一对沾满泥巴的鞋印。 “他大爷的,你敢蹬五爷?”摔倒在地的王老五感到自己的脸庞火辣辣的一阵发疼,顿时怒火上涌,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污泥,老拳一挥冲上去就想拼命。 纸婆婆连身体都没动,眼瞅着王老五的老拳带着风声快速攻至,纸婆婆把背在身后的左手往前稍微一推,直接挡开了对方的老拳,接着一抬左腿,对着王老五的后臀就是一下。 一腿踢出,再看王老五这乐子可大发了,由于重心不稳,再加上纸婆婆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什么力量一直往前推着,任凭他如何使劲,身体就是停不下来。 一个没留神,吭哧一下,王老五来了个狗抢泥,四仰八叉的趴倒在地,吃了一嘴的土灰,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桀桀,王老五,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如果你现在向我跪地求饶的话,兴许老娘还能......”不等纸婆婆把挖苦的话说完,她觉得脑后恶风不善,一道拳风顺着她的后脑门刮了过来。 “哼,想偷袭老娘?唐科长,你的如意算盘打得还不够精!”纸婆婆冷哼一声,身子往下一顿,让过了脑袋上的一拳,随后她趁着唐建华收力不住,身子超前倾倒的空挡,身体猛地朝上一顶,顺势把唐建华整个人像摔包袱一样给顶了出去。 要说王老五还真是有些倒霉,正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时候,唐建华整个人像块巨石般压了下来,亏得他皮糙肉厚,体格健壮,换做旁人,这一下非压出什么好歹来不可。尽管如此,当王老五被唐建华压在身下之后,压得他双眼冒泡,肠子都差点被压瘪了。 有了王老五当垫背的,唐建华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等他急忙从王老五的身体上移开,关心的一把扶起对方,不断询问着伤势。 就在这时,纸婆婆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唐建华的身后,嘴里冷笑而道:“唐科长,有空关心别人的安危,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好!” “不好!”唐建华惊呼一声,急忙转身闪躲。唐建华的动作是快,但是比起纸婆婆来说还有一定的差距,他的身体才往一侧稍稍移动了那么几寸的距离,背后纸婆婆已经抬起了脚面,和刚才踢王老五那一脚一样,对着唐建华的后臀就是一下,只不过踢王老五的那一脚就踢在右臀上的,踢唐建华的这一脚却是对准了他的左臀。 扑通一声,唐建华摔倒在了王老五的身旁,两个人一个右臀上印有一个明显的泥脚印,一个左臀上印有一个泥脚印,二人趴倒在一处,看上去还真有点滑稽可笑。 “桀桀,我说二位,老娘的鸳鸯脚滋味如何啊?当年凭着这双鸳鸯脚,栽倒在老娘脚下的英雄好汉可不在少数,这些年来老娘修身养性,少了杀念多了一份慈悲之心,否则就这两脚的威力,非把你们的屁股蛋踢成四瓣不可。”纸婆婆幸灾乐祸的说道。 看着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的二人,纸婆婆接着挖苦道:“刚才踢得有些急了,没事先告诉你们一声,老娘的左脚叫做雄鸳,右脚称为雌鸯,现在问题来了,究竟你们两个的后臀,谁挨了老娘的雄鸳,谁又挨了老娘的雌鸯呢?我数三声,谁要是答不上来又或是答错了,老娘再给你们补上一脚,也好凑个成双成对,来个鸳鸯双飞,一......” 纸婆婆可够损的,想出的损招听得王老五和唐建华是又气又怒,二人趴在地上对视一眼,目光经过短暂的交流,瞬间拿定了主意。 “二......别怪老娘没有提醒你们,只要我再数一声,如果你们还答不上来,到时可别怪我出脚不讲情面。”纸婆婆威胁着说道。 见二人谁也没有吭声,纸婆婆发出了一声冷笑,随后就想数出第三声来。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王老五爆喝一声:“棺材婆,五爷和你拼了!” 吼声落下,就见王老五猛地一翻身,顺势就想从地上站立而起。在他身旁,唐建华同样以极快的速度翻身跃起,配合王老五的动作,一起发动攻势。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王老五和唐建华打算来个双战刁婆,一举克敌。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二人刚翻身站立起来,目光扫视之下却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王老五有些纳闷的东张西望着,经验丰富的唐建华把头一抬,随后大呼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跳跃到半空中的纸婆婆双脚往前一蹬,分别踢中了二人的肩头,又是扑通两声,反应不及的王老五和唐建华再次仰面摔倒。 这一回纸婆婆可没有留手,不等二人从地上爬起来,她居高临下直接用双脚踩住了二人的胸口,踩得王老五和唐建华好悬当场背过气去。 “怎么样?现在服了没有?如果还不认输的话,老娘治你们的手段还多着呢!”踩着脚下的二人,纸婆婆笑眯眯的问道。 “服你个头!死老太婆,臭老太婆,我服天服地服祖宗,就是不服你!”王老五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的喊道。 “好你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道老娘的厉害。千斤坠!”动了火的纸婆婆暗中运足了气劲,右腿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几下就把王老五压得喘不过气来,躺在地上手刨脚蹬起来。 “唐科长,服软不?要是还敢嘴硬,我先把王老五当泡踩瘪了,之后就轮到你。”纸婆婆眼中寒光一闪,再次威胁道。 本不愿就这么认输的唐建华,一见身旁的王老五脸色憋得就像个紫茄子一样,在纸婆婆的千斤坠下,手脚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如果他再不认输,王老五非吃大亏不可。 “我......我认输。”唐建华无奈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话像蚊子叫一样,你能不能大声点,老娘没有听清楚。”纸婆婆故意大声的嚷嚷道,还比了个耳聋的姿势,气的唐建华那叫一个胸闷。 “我说我认输,是你赢了!”唐建华的回答在这片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更加的响亮。 “桀桀,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小子比王老五识趣多了,拿的起放的下,输也输个干净利落,这才像一条汉子。”纸婆婆笑了两声后,满意的双脚一点,身形跳落在了一旁。 好半晌,王老五才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揉了揉闷疼的胸口,很是不满的对唐建华说道:“华子,刚才你为什么急着认输?这件事我可不答应。” 唐建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纸婆婆的厉害之处,也知道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怪不得王老五一提到纸婆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胆怯,现在看来,不是王老五胆小,而是纸婆婆此人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算了五哥,我们只是和对方切磋一番,又不是在拼命,何必这么认真呢?何况我们技不如人,这又怪的了谁呢?输就是输,赢就是赢,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死皮赖脸不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唐建华的几句话,说得王老五面红耳臊,他重重的一跺脚,闷着头不再啃声。 这时唐建华把目光投向了身前得意洋洋的纸婆婆,缓了缓心情后声音平静的说道:“想不到纸婆婆的这身本事当真了得,不愧是曾经倒斗名派的人,今日一见,不佩服都不行。” 一听这话,纸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警惕的说道:“想不到你连老娘的底细都摸得这么清楚,这么看来,是老娘小看你的本事了?” “呵呵,哪里哪里,我身为刑侦科的科长,以前也曾在侦察连干过,如果连这点小事都查不出来,我岂不是给我的侦查科和以前的侦察连抹黑吗?”唐建华淡淡的笑道。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纸婆婆,唐建华接着说道:“纸婆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孤身来此,应该不是冲着土司府的宝藏来的吧?否则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没有出手呢?据我掌握的消息,你来此的目的似乎......” “住嘴,你给我住嘴!”纸婆婆突然像发了狂似的喊道,声音干沙而尖锐,连一旁的王老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吓得一哆嗦。 “唐建华,老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你给我记好了,多年前我已经金盆洗手,弃恶从善,你们刑侦科管天管地,也管不到老娘的头上来。我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再敢多管闲事的话,休怪老娘翻脸不认人。”纸婆婆脸色铁青的说道,看着她异常激动和生气的样子,目光中闪烁着吃人的神色,唐建华眉头一皱,身旁的王老五则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唐建华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也好,我们就不谈论这件事情好了,纸婆婆,有道是愿赌服输,既然刚才的打赌是我们输了,你提出的条件我可要答应你。” 此话一出,纸婆婆的脸色才明显变好了一些,不过她还未开口之际,唐建华又说道:“但是有一点,你和我们行动,必须服从我们的原则,如果你敢不服从指挥,那么我有权当场拒绝你。” “臭小子,你说什么?居然敢出尔反尔,故意戏弄老娘吗?”纸婆婆气不打一处来的问道。 “纸婆婆,稍安勿躁,你听我把话说完了可好?” “你说!我倒要听听你的狗嘴里是如何吐出象牙来的?” “其实我所说的原则很简单,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要是想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话,就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律,不得做出有损国家和民族的事情,这个大原则是不能改变的。”唐建华振振有词的说道。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个规矩。行了,老娘知道了。”纸婆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回道。 “除此之外,我们的行动必须进行统一,不能突出个人英雄主义,否则各自为战,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希望纸婆婆能对此引以为鉴。”唐建华又说道。 “桀桀,这一点老娘不敢苟同,先不说你们这些毛嫩的娃子一点经验都没有,如果听你统一指挥的话,我怕届时我的这条老命都会断送在你的手中。”纸婆婆一脸不屑的嘲讽着。 “那么对不起,为了大伙的安全着想,我只能拒绝你的要求了。”唐建华义正言辞的说道,刚毅的脸色不带一点的退让。 “你......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老娘听你的命令行事,现在你该满足了吧?”本想反驳的纸婆婆眼珠一转,口气变软了下来,答应了唐建华的要求。 “那我们就说定了,出发的时间我们定在明天天色拂晓之时,地点是土司府的大院中,希望到时纸婆婆不要迟到。”唐建华把出发的时间和地点说了出来。 “这个不用你操心,该来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的。”说完,纸婆婆转身朝院门外走去,临走前不爽的一脚踢开院门,直接把一扇门给踢飞了出去,气的王老五又是瞪眼又是喘着牛气,就是不敢出声。 第七十章 集合 直到纸婆婆的身形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中,这时王老五才愤愤不平的说道:“华子,你怎么能答应棺材婆的要求呢?她这人心胸狭窄,手段毒辣,万一出个什么闪失,不是把大家都害了吗?” “呵呵,五哥你先别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谁在之前力保此人的?说什么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对我们的行动一定有着巨大的帮助等等?”唐建华好笑的问道。 王老五脸色一红,有些难为情的回道:“华子,你就别笑话五哥了,当时我会那么说,还不是上了棺材婆的当了?我要是早知道她是一个发死人财的盗墓贼,说什么我也不会帮她的忙的。” 唐建华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五哥,你能这么想我感到很高兴,说实话,之前你在推荐纸婆婆的时候,我对你还真有点误会。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我们的行动还真离不开纸婆婆此人,要想成功,她在里面一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可是她......”王老五担心的说道。 王老五的话才出口,唐建华直接打断道:“最初我也不太赞同让纸婆婆参加我们的行动,但是根据刚才的观察,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的目的并非是指向土司府的宝藏,更像是为了什么私仇恩怨而来,你没看到吗?当我故意点破她身份的时候,她表现得十分激动,我在暗中观察,她的情绪没有一丝的作假,是发自内心深处表现出来的,由此看来,让她和我们同行,利大于弊。” “同样,纸婆婆的目的要真的是为了什么宝藏的话,刚才比试的时候,她完全有能力杀我们灭口,免得节外生枝。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虽然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嘴里说着挖苦讽刺的话,但是暗中却故意留手,否则就凭她的能耐,你自己想想我们还有生还的可能吗?”唐建华又说道。 听了唐建华的分析后,王老五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生的事情,终于明白的点了点脑袋。 “华子,还是你的头脑厉害,不像我这个榆木疙瘩,就只知道蛮干,特别是脑子一热其他什么都不顾。怪不得你会和纸婆婆打赌,闹了半天你是在故意试探她呢,现在看来,你能同意纸婆婆参加行动,也是对她的一种信任。” “信任还谈不上,只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她利用我们方便她行事,我们同样可以利用她来完成我们的任务。只是纸婆婆这人心高气傲,喜欢独断专行,让她听从我们的指挥,恐怕有些困难。”说着话,唐建华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此王老五也是深有同感,按照他的话来说,赶母猪上树易,让纸婆婆听从命令难,这个老太婆就是个一点就燃的火药桶,暴脾气一上来,天王老子都不怕。 “对了华子,你刚才说纸婆婆好像是什么倒斗名派的人,好像还提到了她的一些隐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这个......五哥,这件事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很多都是道听途说和猜测来的,没有什么根据,之所以刚才会那么说,为的也是试探一下对方而已,至于纸婆婆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唐建华毫无隐瞒的回道。 “哈哈,原来你是在使诈。”王老五笑着说道。 “兵不厌诈,兵法之精髓。”唐建华也笑着回道。 看了看夜色已深,唐建华告辞的说道:“五哥,明天我们还有任务,今夜就不便久留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土司府再见。” 王老五点了点头,不过在对方临走之际他心里有些拿不准的问道:“华子,你能不能给我个准信,明天的任务把握性有多大?” 唐建华闭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声气说道:“五哥,我不想骗你,此行的任务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说句实话,我身为公安战警,缉拿罪犯打击恶势力,那是职责在身,可是却把你给卷了进来,对此我心里真的很是愧疚。” 尽管唐建华没有直说,王老五心里却是一片敞亮,他笑了笑说道:“瞧你说的,好像你亏欠了我似的,不是有那么句古话,叫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何况土司府的宝藏那也是国家文物,为了死去的桂芳,这件事我怎么都会管的。好了,我知道你还有事要办,就不挽留你了,等明天我们完成任务后,你和我再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听了这话,唐建华心里热乎乎的,他紧紧握住王老五的手,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脑袋,随后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等到唐建华离开后,王老五独自一人徘徊在他的小破院中,环顾了一下熟悉的院落,最后搬来一把小凳来到了老骨头的土坟前,抽着水烟筒,凝视着远方黑压压的崇山峻岭,一直坐到了大半夜他才回屋。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老五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境里四外清新幽静,好似蓝宝石一般的天空是那么的干净和纯洁,看着让人感到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草地上是低矮嫩绿的青草,微微的凉风吹得让人心旷神怡,一棵高大的翠树伟岸而雄立,静静地耸立在这片绿油油的草地上。 王老五站在草地上,享受着微风,沐浴着和煦的阳光,一切都是那么的舒畅,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 一声欢快的狗叫声惊醒了他,睁开眼,他惊喜的发现老骨头摇着尾巴朝他欢奔而来,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中,不断用潮湿温暖的舌头舔着他的脸。 王老五开心极了,他抱着老骨头高兴的大喊着,忽然他觉得身旁多了一个人,转头这么一看,不知何时孙桂芳竟然来到了他的身边,还是那头短发,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用那文静而腼腆的目光看着他。 王老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孙桂芳的身旁又多了几个人,有待他亲如父子的古老爹,也有那位憨厚可爱的大哥,还有他那慈祥的母亲以及那位慈爱的父亲。 泪水夺眶而出,此时此刻王老五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激动而喜悦的心情。正当他伸开双臂打算把他的亲人都抱在怀中的时候,却发现亲人们离他越来越远,就连老骨头也离他而去。 王老五急得想要大声呼喊,可是怎么都发不出丝毫的声响,他想迈开大步去追赶对方,脚步却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迈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们一边朝他挥着手,一边消失在了远方...... 梦醒后的王老五感到脸庞还沾有着未干的泪痕,他伸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着复杂而起伏的心情。 尽管只是一场梦,却让他感到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仿佛能够触手可及一样。只是终归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之后现实依旧未变。 王老五并不怨恨梦醒的太快,让他不能多享受和亲人们在一起的欢欣和喜悦,相反,他很感激这场意外而来的梦境,曾几何时,他一直都在幻想着一家人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然而现实中未能完成的梦想,却在一场不期而遇的梦境中实现了。 窗外蒙蒙的亮光照亮了如同水墨画一般的山岭,王老五起床随便的擦了把脸,背起昨夜准备好的行囊起身上路,在离开家的时候,他把昨晚被纸婆婆踢倒的那扇木门重新竖了起来,第一次拿出了锁门的大锁,把院门给锁上,似有留恋的又看了一眼,王老五转身踏着晨色朝土司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匆匆而行,等王老五赶到土司府的大院时,从东边升起的旭日正好洒落下了第一缕阳光。 走进大院,王老五抬头一看,嚯,大院中早就站着不少的人,一数竟然有六个之多,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除了唐建华,小吴,杨小勇以及两位脸生的刑侦科同志之外,宋书记也位列其中,然而却没有见到纸婆婆的踪影。 看着心里纳闷的王老五还未开口,他的那身别致的行装却已经让院子里的人们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也难怪大伙会笑,王老五把他原来进山打猎的行头穿在了身上,身外是一件霸气的虎皮大衣,里面穿得是鹿皮袄,还有牛皮大靴,布棉裤,再加上他的络腮胡子,如果再手拿钢叉头戴皮帽的话,还真像是一位地道的山里猎户。 和他不同的是,刑侦队的那些同志们,一个个白色的制服黑色的皮大衣,整洁干净,再加上腰上的配枪,神圣的警徽,威武十足,精神抖擞,双方这么一比,王老五还真有种土里吧唧的感觉。 “我说你们这是在笑个什么劲?我就这么招人不待见吗?”王老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的问道。 “我说五哥,我们又不是去深山里过冬狩猎,至于穿得这么喜庆吗?”这时唐建华笑着上前问道。 “华子,你们是不知道寒洞里的气温,穿少了身体受得了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倒是精神十足的,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了地方,就凭你们身上这么单薄的穿着,到时冻鼻子可别怪我事先没说。”王老五有些不高兴的回道。 “呵呵,哪能呢?我们身上的警服看似单薄,可都是加厚加绒的,这也是为了确保身体的灵活性,除了宋书记......”说着话,唐建华故意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宋书记,王老五顺势看了过去,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之前他只是大致挡了那么一眼,并没有仔细观察每个人身上的衣着,此刻当他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宋书记的穿着,厚鼓鼓的棉衣棉裤,拴着绳的长手套,护耳的大帽,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这叫一个结实,把本就矮小的身材直接变成了一个矮冬瓜,又胖又圆,鼻子上夹着一副厚厚的镜片,看着让人忍俊不住。 王老五看着宋书记发笑,同样宋书记也看着王老五感到好笑,不过他二人身上的打扮,看在其他人的眼中又显得格外的滑稽,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壮一个胖,一个就像从山里跑出来的野汉,一个像从地里跳出来的胖冬瓜,这要是凑在一起排成一排,还真是一对活宝。 笑归笑,片刻之后王老五把笑容一收,很是抱怨的问道:“我说华子,你这不是胡闹吗?这一回我们执行任务,本来就十分的危险,你倒好,怎么把宋书记也给弄来了,这要是出个什么闪失,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唐建华刚想出声解释一下,一旁的杨小勇自告奋勇的上前说道:“五哥,你别怪唐科长,这件事其实是我的过错,昨晚上我喝多了,一个没留神把我们今天的任务说了出来,没想到这件事竟让本来已经宁酊大醉的宋书记给听了进去,这不,他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他说他......”说话间,杨小勇偷眼看向了正笑着走来的宋书记。 “呵呵,老五,我这人的酒量你还不知道吗?醉的快,但是也醒的快。这不,昨晚回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杨小勇和小吴二人在谈论着今天的任务,我一寻思,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我这个村书记能行吗?本来我还想再挑选几个村民一起跟着进山,不过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这不,我就只好自己跟着来了。”宋书记笑呵呵的说道。 “糊涂,宋书记,你不看看你的年纪和身体,这么危险的任务,你瞎搅和个什么劲?去去去,好好回去当你的村书记去,我们的任务还不劳您老多费心。”王老五担心对方的身体,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 “好你个王老五,平日里我是白帮你了,关键的时候你非但不帮着我说话,还想过河拆桥?我可告诉你,你们就是不让我跟着去,我也可以自发组织村民进去,反正作为本村的书记,我有权这么做。”宋书记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一下王老五算是彻底明白了,怪不得唐建华会勉强同意对方的要求,为的就是怕宋书记把事情说出去,万一引起了敌人的注意,这次的行动势必会失败,何况隔墙有耳,即便宋书记不说出去,难免也会出现什么失误,大局为重,不得已唐建华只能暂时这么安排。 “算了五哥,宋书记他也是一片好意,何况他只是跟着进洞而已,并不深入,他的安全完全可以得到保障,你说呢?”唐建华从旁劝道,边劝他还对着王老五直眨眼睛。 第七十一章 出发 看着唐建华暗中直给自己使眼色,王老五不想答应也只好点头同意,这也是没办法的是,毕竟这一次的行动都是听从唐建华的指挥,他一个被请来帮忙的人又有什么发言权?否则的话,依王老五的脾气,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宋书记参加进来的。 “宋书记,这一次的任务绝非儿戏,不是看在华子的面子上,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你的加入,不是我排挤你,身为村书记你是好样的,但是进山冒险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你。我可有话在先,你要是拖了大伙的后腿,又或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必须听从大伙的安排,这一点你必须遵守。”王老五先礼后兵,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是句句在理。 宋书记识时务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乐呵呵的说道:“老五,你别怪我这人太过固执,其实这一次跟你们执行任务和我的爱好也有一定的关系,一听说你们要进入地底溶洞探险,我就忍不住想跟去,你也知道我以前是读书的出身,特别喜爱一些历史文化方面的东西,而且听杨小勇说,那处地底溶洞中很可能埋藏着土司府的宝藏,你说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我能不去见识一下吗?” 说着话,宋书记带笑的看了一眼杨小勇,对方一低头,似乎是在责怪自己的失误。 “不过你放心,唐科长已经把厉害关系都告诉给我了,我是个知分寸的人,危险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这样跟你说吧,你们去哪我去哪,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会带着主观的思想拖累大伙,现在你放心了吧?”转回头,宋书记很爽快的说道。 王老五勉强点了点头,之后他把唐建华拉到一边小声的问道:“华子,宋书记的事我们暂且不提,纸婆婆呢?怎么到现在都不见这臭老太婆的踪影?” 唐建华看了看四周,轻叹一声回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纸婆婆是嫌我们人多显眼,故而才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前来集合,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即便现在不露面,之后也会出现的,这件事我们没必要担心。只是她的这种脾气,进洞后还真有些不太方便听从指挥。” 王老五眉头一皱,暗中有些担心这一次的行动,他深知那处地底溶洞的可怕以及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的危险,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使得本就复杂的形势变得更加令人堪忧起来。 纸婆婆的脾气王老五不是不知道,对于此人的散漫和任性,王老五也是倍感头疼,深叹一声之后他重新审视了一下队伍,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那位朝气蓬勃的小吴身上。此时的小吴脸上透露着坚定的神色,白色的警帽戴在头上,看着精神焕发,倒也有着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华子,你怎么把小吴也叫来了,这种事情不适合姑娘家去做......” 也许是王老五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正好被小吴给听了个正着,她不服气的把小嘴一翘,来到王老五身旁,先是白了一眼,然后出声说道。 “五哥,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你还满脑子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吗?毛主席都说过,女人可顶半边天,我身为一名公安战警,打击罪恶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连唐科长都同意了我的请求,怎么,你还不服气吗?” “呃......”王老五回头看了一眼唐建华,对方笑而不语,他只好悻悻的回道:“小吴同志,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可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说我怕这次的任务太过危险,比起上次在土司府的地牢中发生的经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是怕你......” “哼,上次是上次,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这一回我要一雪前耻,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新时代的杰出女性。”说完,小吴头也不回的回到了队伍中,把胸脯一挺,一副高姿态的样子。 “得,又是个活祖宗。”王老五摇了摇头暗自想到。 就在王老五满腹牢骚又担心不已的时候,唐建华把队伍召集在了一起,简短交代了几句之后,在他的带领下下,一行七人朝着土司府的后山前行而去。 从后山去往普月寺的方向,按路程来说稍微有些绕路,但好处是这里较为偏僻,一路上几乎遇不到什么人,对于行动的隐蔽性十分有用,否则就他们七人,走到哪里都是受瞩目的对象,消息一旦传开,就无法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一路上大伙都是闷着头的赶路,谁也不多说一句话,很快队伍便进入了山岭之中。刚开始还好,队伍的速度不慢,就连宋书记也迈着他的小短腿,紧紧的跟在队伍中。 可是也就走了约摸一个小时之后,宋书记渐渐有些吃不住劲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不说,加上他一身的老棉衣,走起路来慢慢腾腾还晃晃悠悠,三步一粗气,五步一擦汗,十步一停顿,百步一口水,直接把整个队伍的速度都给拖慢了下来。 王老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着队伍休息的时候,他在旁一个劲儿的劝说对方折头回去,可是倔强的宋书记怎么都不肯听他的,非要固执的待在队伍里。 王老五说得口干舌燥,宋书记依旧我行我素,双方僵持不下,实在没有办法的王老五眼珠子一转,直接像拎小鸡一般把宋书记给提了起来,随后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扛,像扛米袋子一样扛着对方大步朝前走去,任凭宋书记如何的手刨脚蹬,他理都没理,看得大伙暗中捂着嘴在那偷笑。 到了后来,认命的钱宋书记也不再挣扎了,不过有一点,他要求王老五不要扛着他,背他就行,否则着这一路上又是上山又是下坡的,光是被颠来颠去的那份活罪,就能把他的这把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了起来,密林中的气温也快速的升高,不像才入山的那会儿,空气潮冷,气温低寒,此时四外又闷又热,给前行中的每个人都增加了不少的困难。 其他人还好,一身轻装上阵,尽管气候湿热,不过还能够忍受。但是王老五和宋书记可有些顶不住劲了,本来二人身上就穿着过冬的厚装,加上一路的急行,特别是王老五,除了背着宋书记外,还有他那个沉重的行囊,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多少东西,一路下来,体力倒还能够支撑,就是这一身的大汗一刻不停的在流着。 “好了老五,你赶紧把我放下来吧,你看你累的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在这么下去,非把你累垮不可。”宋书记心有不忍的说道。 “我倒是挺想的,可是就凭你这么大的年纪,还有那那短胳膊短腿的身板,我不背你,你能跟上队伍行进的速度吗?放下你可以,但有一样,你立马回村,否则我就是把身上的汗水流干净了,我也要背着你。”王老五趁机想要再劝说对方一次。 “那你还是背着我吧。”宋书记的一句话憋得王老五哑口无言。 “呵呵,五哥,宋书记说的对,山路不好走,你又穿着这么厚的衣服,不如让我替你背一截如何?”杨小勇主动来到他的身旁,热情的说道。 “也好,宋书记这老头看着身上没几两肉,可是背起来却怪沉的,背得我一身臭汗,你搭把手让我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来背他。”说着话,王老五把背上背着的宋书记放了下来。 身旁的几人听了,笑着上前说道:“五哥,瞧你说的这话,你都背了这么一大截山路了,再让你背,不是打我们这些人的脸吗?先让小勇背一截,不行的话还有我们呢。” 就这样,在大伙轮番上阵,你背一截我背一截,宋书记就像一个大老爷般,轮流在大伙的背上坐了一圈。 不过每个背宋书记的人暗中不禁都佩服着王老五,别的不说,王老五能背着宋书记一步不落的跟上队伍的速度,可见他的体格是多么的健壮,一身的力量绝非其他人所能相比。其他人背着宋书记,刚开始还能勉强跟上队伍,可是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单此一点,无形中大伙对王老五的映像都感觉不错,暗中纷纷挑起了大指。 约摸着快到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普月寺荒凉的景色渐渐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看着远处残垣断壁的废墟,惊讶之中,人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满了下来。 离着普月寺的废墟也就大概不过百米的时候,宋书记忽然精神一振,像打了鸡血一般从背着的那人背上爬了下来,迈开小短腿,“蹭蹭蹭”几下朝前跑去,速度之快,就连王老五看着都吃惊。 “我说宋书记你慢点......唉,这老头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之前还耷拉个脑袋像只蔫了的公鸡,现在比他大爷的兔子他爹跑的都快,早知他的体力这么好,大伙何必背着他受罪。”王老五心里不爽的嘟囔着。 “呵呵,算了五哥,宋书记就这脾气,对他来说,这辈子最大,也是唯一的爱好就是历史和考古,否则他也不会从昨儿晚上我回去后就开始缠着我说要参加这一次的行动了,他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唐建华笑着劝道。 “我就是怕他一来兴趣,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你说这要是进了地底溶洞,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像村里人交代?”王老五担忧的回道。 “放心吧,宋书记已经答应过我了,他只是进洞看一眼就走,并不深入,如果到时他不听劝的话,我们架也会把他架出去的。”唐建华说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王老五闷闷的说了一声,踩着脚下的碎石,走进了这片废墟之中。 看着眼前的荒凉之景,不经意间王老五想起了前些日子发生在此的事情来,那好似噩梦一般的回忆不断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下意识的,王老五攥紧了双拳,这一次他要再次进入地底溶洞,尽管他知道里面是多么的危险,可是为了他的承诺,他决不允许恶贼前来染指他守护的东西。 顺着碎石路也就走了一小段路程,前方宋书记趴在地上的身影映入了王老五的眼中,就见此时的宋书记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同一只猎犬般趴伏在地,脑袋低的都要贴在了地面上,手里拿着放大镜专注的在那观察着身前的半颗佛头,脸上充满了欢喜之色。 王老五歪了歪嘴,如果他没认错的话,那半颗佛头正是上一回吓到他的东西,由于当时是晚上,视线不大清楚,冷不丁被这东西一绊,又是长满了青苔的脑袋,大半夜的王老五不害怕才怪。 现在是大白日青天,身旁又有着不少同伴,王老五自然不会再感到害怕,只不过他看向那半颗佛头的时候,佛头脸上的那半只石眼冷冽而冰寒,看的他浑身都不舒服。 “喂,五哥,你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啊?”正在出神之际,身后小吴拍了他一巴掌,让毫无防备的王老五皮肉为之一动。 “嘻嘻,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五哥还会被吓一跳!”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颤动,小吴偷偷地笑道。 “什么怕不怕的?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道理吗?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再吓我,小心我......”脸上挂不住的王老五正想吓唬一下对方,突然从前方吹来了一阵寒冽的冷风,其他人没有在意,但是王老五的脸色却突然大变。 小吴就在王老五的身旁,对方脸色的变化顿时引起了她的注意。 “五哥,你没事吧?”小吴收起了玩性,关心的问道。 “小吴,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要多注意一点,这里可不比土司府的地牢,如果掉以轻心的话,保不准会遇上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王老五神色严肃的说道。 小吴紧张的点了点脑袋,嘴里没说什么,但是眼中的目光却显得格外警惕。 这时唐建华从一旁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王老五和小吴,正打算开口问一声,就见一直趴在地上的宋书记激动地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第七十二章 李二狗的尸体 宋书记激动的笑声回荡在了已成废墟的普月寺上空,周围的人们都被这阵笑声给吸引了过来,等大伙好奇的聚拢在了一起,就见宋书记抱着那半颗爬满了青苔的佛头,就像捡了个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王老五黑着脸低声询问道:“宋书记,你没事吧?不就是半颗破脑袋嘛,至于像捡了个金元宝一样的开心吗?” 此话一出,宋书记当即止住了笑声,转脸变得格外严肃的说道:“你个傻头傻脑的土包子,你知道什么?这可是文物,正儿八经的明朝文物,价值无可限量。” “得了吧,什么文物,就半颗佛头的破脑袋而已,还价值无可限量呢,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被驴踢了还差不多。”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你懂什么?有眼不识宝,一边凉快去,和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宋书记气得把头一扭,不再理会对方。 唐建华对此倒是挺感兴趣的,他谦虚的问道:“宋书记,五哥他就是一个浑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我倒是挺奇怪的,这座普月寺明明是当年张天权派人建盖的,又何来明朝的佛像呢?” 王老五一听唐建华说他是个浑人,脸皮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刚想不服气的说上两句,却被身旁的杨小勇拉到一边说话去了。 宋书记听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就见他长叹一声之后说道:“你看这颗佛头,虽然只剩下了一半,但是面目特征还是十分明显的,它不仅面相丰润,细眉长目,还有着高鼻,薄唇,额头宽大这些特征,还有大耳下垂,表情庄重不失柔和,这些都是明代佛像的特点。只可惜这么宝贵的文物,如今却变得残破不堪,就只剩下这么一半脑袋,真是罪孽,罪孽啊。” 悲叹几声之后宋书记又说道:“以前建庙的时候,如果是那些家资丰厚的达官贵人资助,寺庙中都会请来珍贵的古佛像,作为住寺的圣像,想那张天权,何等的财势何等的富贵,自然在修建普月寺的时候,会专门花费重金请愿拜佛。只可惜后来发生在普月寺的一场战火摧毁了这里,而我一直忙于村子里的事情,起早贪黑,多少年来别说进山考察一下,就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今日我才得以前来,唉,真是可惜了。” 看着宋书记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王老五不识趣的说了一句:“宋书记,你别急着悲伤,你不是说只剩下了半颗佛头吗?那可不见得,你在瞅瞅,那不是还有半截佛胳膊吗?” 一听这话,宋书记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他四处寻摸了一下,果然在不远处的碎石堆里发现了半截石臂,等他高兴的把石臂拿在手中仔细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是哪个没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对文物如此不敬?这泥巴鞋印究竟是谁留下来的?” 大伙上前一看,果然在石臂上印有一个明显的泥巴鞋印,这对一位热爱古文学珍惜古文物的学者来说,自然是一件极为不能容忍的事情。 王老五闷着声不敢去触那个霉头,因为佛像手臂上的脚印正是他留下的,也怪当时风高夜黑他看不清楚,就这么一脚踩下留了个鞋印。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本打算调侃一下宋书记,却反被对方骂了一声,最主要的是他还不能回嘴,那种憋闷的感觉,现在也只有王老五自个儿才能体会。 吃了一记闷憋的王老五借着天色已经不早了的借口催促着大伙赶紧行动,不过宋书记却说什么也要带着半颗佛头和那根残缺的石臂一起走,任凭大伙怎么劝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王老五有办法,他直接提出了两个选择,要么宋书记带着文物回村,要么把东西留下,等任务完成后回村的时候再带上。 还别说,宋书记一听此话,连咯噔都没打一下便选择了第二种,看得大伙心里直发乐。 一段小插曲也算是告一段落,之后队伍继续朝普月寺的后方走去,不过在经过那条地缝的时候,王老五格外留心看了一眼。 一指来宽的地缝中依旧往外冒着凛冽的地风,虽然风势不如那一晚的猛烈,可还是让人感到十分的寒冷,离得近了,刮得人脸皮生冷,脑门发凉。地缝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凭目测根本无法测量出里面的深度。 这时宋书记扶了扶眼镜在一旁说道:“嚯,想不到这还是一条极为罕见的地裂风道,真是少见。” “地裂风道!宋书记,什么叫做地裂风道?”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所谓地裂风道,是因为地壳运动,也就是地震引发的山体撕裂,形成了一条裂缝,由于裂缝下方有着一处巨大的空间,同时这处空间里还有着一条或数条对外的通道或是石缝,冷热空气交汇之下造成了空气的对流,这才会产生如此猛烈的地风,不过呢......” 宋书记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说道:“不过看这处地裂风道的长度和宽度并不是很大,但是风势却如此的强烈,可见在它下方的空间一定十分的惊人。记得早在周朝的时候,一次姜子牙带兵路过一处叫做黒峡岭的地方,就遇到过一条宽达百丈长约十里的巨型地裂风道,从风道中刮出来的地风好似一堵厚实的风墙,风如利刃,强似铁壁,别说人畜想要通过,就是坚硬的石木也能被这堵风墙轻易的切为碎片......喂,你们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 正当宋书记说得兴致高昂之时,却发现大伙丝毫没有任何的兴趣,一个个头也不回的朝着普月潭的方向走去,看那样子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宋书记,你不是从来都反对什么封建迷信吗?还十里长的风墙呢,你倒是找出来让大伙瞅瞅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王老五解气的调侃道。 “我哪里是瞎编了?明明这件事古书上是有记载的......喂!你们慢点,等等我!”宋书记一边追着一边大声的喊道。 一路小跑着,眼看就要追上了队伍,突然间领头的王老五和唐建华几乎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其他人也机警的停了下来,害得闷头直追的宋书记差点一头撞在了杨小勇的身体上。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为何......”不等宋书记把话说完,杨小勇用手指放在嘴上,比了个安静的姿势,这才引起了宋书记的注意。 “小勇,莫非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书记小声的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但是唐科长和五哥同时停止脚步,一定有他们的原因。”杨小勇刚把话说完,这时就见唐建华对着他们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大伙警戒四周,他自己则跟着王老哈着腰五朝前摸了过去。 潜伏而行的唐建华小声的问向了身旁的王老五:“五哥,似乎刚才的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不错,刚才顺着山风,是飘来了一股子血腥味,虽然味道很淡,不易察觉,却逃不过我的鼻子。华子,看来你的嗅觉也挺敏锐的,跟......嘿嘿。”话到嘴边王老五没有说下去,只是笑了两声。 “是不是想说我的鼻子跟狗鼻子差不多?五哥,我也是佩服你了,这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开玩笑。咦?你看前边的那棵树下是不是......”正说话间,唐建华脸色一变,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王老五同样如此,警觉的查看着四周的动静,目光中,离着前方不算远的地方,一棵松树下方诡异的站着一个人,说他诡异,是他的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背靠着大树,耷拉着脑袋,就像一个扯线木偶般半吊着身体。 王老五和唐建华虽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有一点他们可以肯定,那就是树下那位好似扯线木偶般的男子早已气绝身亡,其他不说,单单此人胸前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变得发黑凝固,看来死亡的时间不会太短。 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唐建华对着王老五一点头,二人分左右包抄,慢慢向目标移动了过去。 来到近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时王老五才稍微缓了一口气,身旁唐建华也是如此,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二人仔细端详起这位死去的男子。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王老五惊讶的大嘴直张,唐建华也是双眉紧锁,一时找不到半点的头绪。 死去的这个男子脑袋低垂着,除了五官因为痛苦扭曲之外,眼睛、耳朵、鼻孔和嘴里都有已经凝固的血水,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恶心的臭味,除此之外,最让人想不通的还是他的身份。 “李二狗?怎么会是他呢?他,他不是疯了吗?”迟愣了半响,王老五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来。 唐建华神色凝重的说道:“一个疯子会跑到深山里面,还是接近普月潭的后山,看来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先不说,华子,你看他死的这么惨,究竟对方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如此丧心病狂的折磨他?七孔流血,真是死不瞑目啊!”王老五惊诧的说道。 唐建华把鼻子凑近了李二狗的脸部,仔细闻了闻,摇着脑袋说道:“不对,他应该不是被人折磨死的,而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那他的身体为何会如此诡异?”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唐建华没有回答,而是围着李二狗的尸体转了两圈,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急忙跟王老五说道:“五哥,你帮我把尸体放平,他身后好像......” 话音未落,猛然间李二狗的尸体毫无征兆的朝前一翻,正好压在了准备出手的王老五身上,吓得王老五头皮就像炸开一样,好悬没当场惊叫出来,就连毫无防备的唐建华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此刻王老五心里那叫一个晦气,算起来,这是第二次他被尸体给压到,第一回也就算了,毕竟对方是他喜欢的人,心里更多的还是悲痛。现在不同,当李二狗的尸体压在他的身上时,龇牙咧嘴的狰狞样,还有那圆鼓鼓的死人眼,带着满脸的黑血扑在他的身上。 其他也就算了,最让王老五无法忍受的就是对方身上的那股血臭味,除了腥臭之外,还带着酸腐的恶臭,熏得王老五差点没当场直接吐了出来。 无比郁闷的王老五用力一把推开了李二狗的尸体,随后他站起身来,抬脚就想对着地上的尸体来那么一下,以便发泄一下他恼怒的心情。然而他的脚还未踢出,忽然动作为之一缓,整个人十分诧异的看着李二狗的尸体。 “咦?这些好似鱼线的东西是什么......”王老五伸手就想把李二狗身后缠绕着的东西拿起来查看,就在这时,随着几声细小的声响,李二狗身后那些好似透明的鱼线快速的收拢一起,并朝后收了回去。 王老五和唐建华又是一惊,二人正打算采取行动的时候,忽听从树上传来了一声好似夜猫子发笑般的笑声。 “桀桀,唐科长,王老五,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现在才来?老娘等你们等得身上都要结蜘蛛网了。”声音落下,纸婆婆轻轻一跳,从树上跳了下来。 “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看清来人之后,王老五吃惊的问道。 “废话,我为什么不能来?”纸婆婆白了一眼王老五后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我是问你为何不去土司府的大院集合,一个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王老五纠正了一下语言再次问道。 “哼,我为什么要去土司府集合?老娘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反正都是集合,在哪里不都一样?”纸婆婆一副有理霸道的样子回道。 王老五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他接着问道:“好,这件事暂且不提,我问你,李二狗怎么会死在这里,还有,你刚才用的是什么东西?莫非是你杀死了李二狗吗?” “你想知道吗?”纸婆婆故作神秘的反问道。 “废话,我不想知道的话我还问你干什么?”王老五憋着火喊道。 “嘿嘿,老娘就不告诉你,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一句话,差点把王老五的肺都给气炸了。 第七十三章 蹊跷 王老五本就在火头上,不想突然出现的纸婆婆非但没有解释眼前的问题,反而还火上浇油,气得王老五吹胡子瞪眼,心情简直是糟透了。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差点把他给气疯了。 “嘿嘿,王老五,看你脸红脖子粗的憋样,老娘大发慈悲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刚才李二狗的尸体不是突然压在你的身上吗?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说完,纸婆婆一副坏笑的样子看着王老五,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扯娘皮的棺材婆,搞了半天这都是你下的黑手,我和你没完!”几乎气炸了的王老五猛地扑向纸婆婆,看样子是想用他的老拳狠揍对方一顿。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最为关键的事情,那就是论拳脚功夫,凭他这点身手,在对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也就一转眼的时间,王老五便被纸婆婆踢翻在地,等到对方一屁股坐在他的胸口上后,直接来个千斤坠,压得王老五大气难喘,身体动弹不得,这时纸婆婆才心情大好的笑道:“桀桀,臭小子,敢在老娘面前动粗,你这叫茅房里点灯,自己找死。哼哼,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娘要是不教训你一顿,不出出胸口里的这点闷气,我不是白等你们半天了吗?” 一听这话,王老五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这人是因为等他们等的不耐烦,故意找茬教训他一顿,早知如此的话,他又何必去触对方的这个霉头呢?现在好了,纸婆婆的心情倒是无比的舒畅,可王老五呢?就好比王八吃了瘪,鳖上加瘪。 看着被压在下方的王老五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纸婆婆满意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才站起了身来。 王老五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随后闷哼了一声表示强烈着心中强烈的不满。 “臭小子你还别不服气,老娘收拾你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你这驴脾气遇上了真正的对手,非吃大亏不可。”纸婆婆似有道理的说道。 见对方没有啃声,纸婆婆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老五,故意说道:“王老五,到底是老娘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你的脑子有毛病,穿什么不好,又是虎皮又是皮袄的?瞧你也不是什么瘦秧秧的小身板,难道还怕冻着不成?” “我穿什么关你屁事,总比你穿得像个出殡的一样要自在多了。”看了一眼纸婆婆那身又宽又大的黑袍短衣,好像一副唱戏的打扮,忍无可忍的王老五小声的回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逃不过纸婆婆的猫耳朵,正待找茬之际,一旁的唐建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急忙劝道:“纸婆婆,五哥,看在大事为重的局面上,你们两个能不能少说一句?要是再这么闹下去的话,这一次的行动非被你们给毁了不可。” 也算唐建华有些威望,他这一说,王老五和纸婆婆同时闭了嘴,只是二人暗中眼神碰撞得十分激烈,看样子是谁也不服谁。 “纸婆婆,你能不能把遇到的情况告诉给我,为何已经疯了的李二狗会死在这里呢?”时间紧迫,唐建华单刀直入的问道。 “怎么,你不先问我李二狗是不是被我谁杀死的吗?”纸婆婆存心反问着。 “纸婆婆你就别闹了,我办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连李二狗是怎么死的都看不出来,我这刑侦科的科长不是白干了吗?”唐建华委婉的回道。 “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劲,不像某些人自己蠢笨不说,还含血口人,真是个让人可笑的白痴。”说着话,纸婆婆故意瞅了一眼正生着闷气的王老五。 “你说什么?谁含血喷人了?”王老五听后大声叫道。 “行了五哥,你就消停一下好吗?大事为重!”唐建华的一句话,让王老五无奈的再次闭了嘴。 “桀桀,这就对了,该闭嘴的时候就该乖乖的安生一点,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也不瞅瞅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跟个不懂事的屁娃娃一样,丢人现眼。”纸婆婆趁机又挖苦了几句,之后才顺了心的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纸婆婆是担心人多眼杂,如果跟唐建华一伙在土司府汇合的话,会提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把稳期间,她这才趁着天还未亮便进了山。 纸婆婆来到普月寺的时候,正好是天色微微发亮的时候,看着天色还早,她便打算先观察一下四周的动静,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等着唐建华的队伍一到,便立刻进入地底溶洞。 不料正当纸婆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时,忽然一个人鬼头鬼脑的贼样引起了她的注意。为了不打草惊蛇,纸婆婆暗中悄悄潜伏了过去,等着离得近了,她定睛一看,这才察觉对方竟然是村里那位已经疯了的李二狗。 看到这,纸婆婆心里一阵的惊讶,同时也感到了事情的蹊跷。按理说一个疯了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会把守在普月潭那处地底溶洞的附近,看对方贼眉鼠眼又无比机警的样子,哪像是一个疯了的疯子,更像是一个专门把守此地的密哨。 凭纸婆婆的手段,想要拿住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然而让她感到再次吃惊的是,双方这一动手,李二狗的本事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为了尽快捉住此人,不得已,纸婆婆只好动用了自己拿手的绝活,也就是王老五看到的那些好似鱼线一样的透明细线,这才制伏了李二狗,带到了较为偏僻的这棵老松树下进行审讯。 可是审讯的结果却令纸婆婆大为不满,对方不仅一问三不知,还猖狂无比,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不得已,纸婆婆就想拿出必要的手段来强行迫使对方就范,想不到的是,丧心病狂的李二狗竟然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来了个畏罪自杀,使得纸婆婆的计划完全落在了空处。 李二狗死后,纸婆婆心里是又气又闷,正愁着没处撒火,却发现了从远处潜伏过来的王老五和唐建华,之后为了让自己的心情舒畅一点,她才故意戏耍了一下王老五,逼得对方又憋火又跳脚,还挨了她的一顿捶。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等纸婆婆简要的把经过一说,王老五和唐建华不约而同的都皱起了眉头。 “纸婆婆,照你刚才所说,这个李二狗非但没有疯,他还是一个身手不错,阴险奸猾的歹徒了?他把守在这里,难道是帮同伙放哨不成?”王老五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臭小子,现在不生老娘的气了吗?”纸婆婆故意问道。 “此一时彼一时,大事为重。”王老五学着唐建华的口吻说道。 “嚯嚯,还会点文绉绉的说法,跟你这副打扮还真有些不太般配。”纸婆婆嘴不饶人的挖苦着。 看着王老五憋闷的样子,纸婆婆好笑的又说道:“不过呢,我这人脾气好的连我都佩服,我也就不和你斤斤计较了,对于李二狗的事情,显而易见,他以前装疯卖傻,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故意把土司府营造出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氛,以便于那些不法之徒方便他们的行动,找寻那把开启宝藏的钥匙。” “纸婆婆的话说得有理,现在分析下来,这些年那些不法之徒一直都暗中隐藏在村子里,为了寻找李润之的宝藏,故意行凶杀人,老杆的死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为的就是利用人们恐惧的心理,使得土司府成为一处无人把守的空宅,方便他们的行动。”唐建华赞同的说道。 “还有桂芳也是死在了他们的手中,这帮畜生,我和他们誓不两立!”王老五愤恨的说道。 “五哥,桂芳同志的死,我们只能确定她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其中的缘故却不得而知,不过你放心,只要能逮住那些恶徒,到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唐建华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安慰道。 “不错,现在看来,这帮王八蛋应该都进到了地底溶洞里面,妄想着找到什么宝藏,哼!这一回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把这伙丧尽天良的畜生一网打尽。”王老五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声音铿锵有力的说道。 “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再这么拖拖拉拉的说个没完,就不怕那伙贼人得到了宝藏开溜吗?”一旁的纸婆婆不耐烦的催促道。 王老五和唐建华听后,二人难堪的笑了笑,随后朝着原路走去。 路上王老五好奇的询问着纸婆婆,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可以随意的控制住李二狗的身体,对此纸婆婆只回了一句:“想知道啊?桀桀,老娘就是不告诉你!”可想而知王老五的脸色是多么的尴尬和难看。 队伍里的人们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不是唐建华有着命令让他们在此警戒,不准私自离开的话,其他人不说,杨小勇早就出发去寻找他们了。 就在大伙等的心急火燎的时候,杨小勇眼睛一亮,高兴的朝唐建华跑去,不过也就跑到半道上,一见纸婆婆那副尊容,他脸上挂着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老太婆怎么也来了?真是让人扫兴。”杨小勇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话声才落,就被一颗石子打在了脑门上,疼的他一龇牙,正想质问是谁丢的石头,纸婆婆难听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毛娃娃,别以为老娘年纪大身子骨不中用,就想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劝你灭了这个心思,下回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议论我,可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 杨小勇暗自一吐舌,不敢造次,昨儿个夜里他就听唐建华介绍过纸婆婆这个人,当时他还不服气,认为唐建华的话有些夸大,现在看来,是他太过自负,如同井底之蛙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的道理。 回到队伍之后,纸婆婆谁也没有搭理,一个人抱着手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唐建华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等大伙吃惊的看向纸婆婆的时候,她不耐烦的把手一挥,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们这些猪脑子,连最基本的侦查都没做好,要不是老娘聪明,光是一个装疯的李二狗,都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宋书记有些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知道纸婆婆的脾气臭,但是作为村里的书记,自然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我说纸婆婆,你这人讲话是不是过分了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脾气需要这么冲吗?” 纸婆婆瞅了一眼宋书记,鼻子冷哼一声说道:“哟,我当是谁呢,穿得像个狗熊一样,原来是我们的父母官宋书记啊!老娘就奇了怪了,我们这些人来此是有任务在身,你一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半大老头,来这凑什么热闹?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村里李家长张家短的那些陈年馊谷子的烂事不正需要你去处理吗?还不赶紧回去忙你的正事要紧。” 宋书记的脾气是村里出了名的好,此刻一听对方的挖苦,不由得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刚要开口辩驳几句,王老五从身后上来好心的劝道:“算了宋书记,你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德行,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讲理的,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口水,惹得自己不高兴。” 宋书记长叹着摇了摇头,似乎很是赞同王老五的看法,然而纸婆婆听后,发出了两声冷笑,有一句没一句的又说道:“桀桀,都说村里人只有宋书记对王老五最关心,现在看来倒也不假,没白疼了这只白眼狼,不像老娘,又是帮着办后事,又是费七八力的出钱出力,到头来连句感谢的话都听不到耳朵里,唉!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臭老太婆,你说什么呢?有种你把话挑明了说!”尽管王老五听不懂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这些词,但是他也能从刚才的话中听出对方是在骂他白眼狼。 “挑明就挑明!王老五,你摸着良心说,老娘为了你的孙桂芳,是不是又出钱又出力的?可你呢?连句好听的话都没说过,一见我就劈头盖脸来的一顿,一副属驴的脸嘴,难道老娘是欠你的还是怎么回事?”当即翻脸的纸婆婆又摆出来她的那副凶相来。 “你......五爷懒得和你这种疯婆子斗嘴。”王老五气的把头一扭,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我呸!还五爷呢,在老娘的眼里,我就当你是个屁!别说老娘看不起你,想在我面前挺直腰板说话,可以,你先把欠老娘的二十块钱还来!”纸婆婆把她好似枯爪一般的手往前一伸,直接伸到了王老五的脸钱,毫不留情的张口要起了钱来。 “你不讲道理,明明说好了只欠你十块钱,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二十块?”英雄气短,王老五辩驳的时候声音也不那么大了。 “不错,如果你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妥当了,自然只用还十块钱,可是你办到了没有?给我还钱......”正发着雌威的纸婆婆忽然间脸色一变,随机警惕的看着普月潭的方向,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第七十四章 地洞被毁 纸婆婆的一顿挖苦和贬损,说的王老五面红耳赤,就在纸婆婆吐沫星子乱飞的时候,突然间她脸色为之一变,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看得王老五深感疑惑。 “喂!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话音刚一出口,还不等王老五把话说完,纸婆婆一伸手捂住了他的大嘴,随后身子往地上一趴,耳朵直接贴在了地面上。 在场的众人看得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一阵微微的摇晃顺着远处传了过来,虽然不明显,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脑中一阵的眩晕。 “糟了!”猛然间纸婆婆从地上站了起来,紧接着她双腿一加劲,人就像被弹射而出一样,速度飞快的朝普月潭方向冲了下去。 才几个晃眼的工夫,纸婆婆的身影便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待在原地的王老五几人面面相觑。 “五哥,纸婆婆她到底是怎么了?”这时唐建华问向了王老五,因为刚才就王老五离着纸婆婆最近,在他看来,所有人中就只有王老五最清楚对方的情况。 “这我哪里知道,这个老太婆无端端的突然发疯跑了出去,不过她跑出去的时候神色十分的紧张,似乎是和刚才的震动有关系......不好,该不会是普月潭那里出什么事了吧?”好像明白过味来的王老五一拍大腿大喊一声,随后也顾不上什么,顺着纸婆婆跑去的方向撒开大步就追了下去。 唐建华几人听后纷纷大吃一惊,紧跟着王老五的身后也跑了出去,三下两下就不见了身影。这可害苦了宋书记,老头本来行动就不利索,心急之下腿脚就更加迟缓,眼看大伙跑得越来越远,宋书记心里一急,脚下没留神,被绊得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脸也摔青了,手掌也擦破了,一身的泥土,满头的土灰,样子那叫一个狼狈。好在他鼻子上夹着的眼镜还没事,否则非变成一个瞪眼瞎不可。 跑出去的王老五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土坡上面,他举目朝下望去,普月潭已经离着不算远了,干涸的空潭,杂乱的山石,凌乱的断木堆积得到处都是,还有那处巨大的石壁都能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顺着土坡朝一路小跑,王老五特意减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一路小跑着,由于前几日的那场暴雨,导致山洪来袭,这条土坡正好变成了泄洪河道。大雨过后,道路上泥土堆积,坑洼难行,不放慢速度很难顺利的通过。 等王老五来到土坡下靠近普月潭的时候,发现纸婆婆正低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看着下方的空潭。 “我说纸婆婆,你这么着急跑来,是不是普月潭这里出了什么问题?”挨着纸婆婆的身旁,王老五出声问道。 纸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一指前方,王老五顺着看了过去,顿时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唐建华几人也先后赶到,大伙喘了一口气,接着把目光投向了站在空潭边的二人身上。 看着神色凝重的二人,唐建华心里就突了一下,凭他察言观色的经验来看,对方如此的神情,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唐建华没有去打扰纸婆婆,而是来到王老五的身旁低声问道:“五哥,这是怎么回事?” 王老五叹了口气,用手一指普月潭的下方,唐建华顺势看了过去,就见潭底覆盖着厚厚的淤泥,除此之外,在靠近山壁的一面,堆积着不少的巨大山石,看半空中还未散的灰尘,似乎是才掉落下来不久。 唐建华没有看懂王老五的意思,正待开口询问的时候,王老五说道:“华子,我不是和你说过吗,那处地下石道是因为山洪所致,被洪水冲出来的。但是现在它正好被山壁上落下的巨石给压在了下面,也就是说,唯一通往地底溶洞的入口已经被封死了。” 唐建华听着就是一皱眉,他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如果地底溶洞的入口真被巨石封死的话,他们又如何进去呢? “五哥,还有没有其他法子进去?”唐建华问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神色变得有些激动的说道:“华子,其实这也是件好事,你想,现在唯一的进入口被巨石封死,这么一来,那伙恶贼不正好被困在了地底溶洞里面了吗?只要他们出不来,我们不就不用进去了嘛。” 话音才落,纸婆婆冷哼一声说道:“臭小子,说什么呢?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那伙人是吃素的吗?能够在村子里隐藏这么多年不露声色,肯定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人,单是一个放哨的李二狗都有不凡的身手,可想而知那些进入地底溶洞的人是多么的厉害,别看现在地洞口被巨石堵住了,可是想难倒这些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而且你知道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引起的吗?” 纸婆婆这一问,倒还真把王老五给难住了,唐建华经验丰富,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纸婆婆的意思是,刚才的震动并非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人为引发的?” “算你有点头脑,不像这个猪脑子,一问三不知。”纸婆婆的话明显带有故意挖苦王老五的意思,似乎挖苦对方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一样。 没有理会王老五的脸色,纸婆婆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刚才的震动不是地震引发的,而是因为某种爆炸,冲击地脉之下,这才使得地面震颤山体破裂。” “得了吧,这你也知道?你就吹吧!”终于逮到机会的王老五趁机反驳了一句。 “哼,臭小子你懂什么?我问你,地震的时候,地面一般是上下晃动,之后才是左右摇动,会让人感到一阵的眩晕感。而刚才的震动,除了地面微微的抖动之外,你还能感到其他的动静吗?”纸婆婆一脸瞧不起的问道。 “呃......好像是没有。”虽然不服气,王老五还是诚实的说道。 “这不就结了!你这臭小子,说你蠢,你不但蠢,还笨的要命,不只是笨,还是头倔牛。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免得闹出笑话,最后丢人现眼的那人还是你自己。”纸婆婆可不含糊,一张嘴就是无理都能闹出三分理来,更不用说她还占着个理字。 王老五嘴角一撇,这回算是识趣的闭了嘴,否则他还要顶嘴的话,那就只能是自找没趣了。 看着王老五吃瘪的样子,唐建华感到心里好笑,但是现在面临的困难又让他难以笑出口来。 “纸婆婆,你说刚才的震动是因为什么爆炸产生的,你能确定吗?”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就凭老娘多年摸瞎子(盗墓)的经验来看,一定错不了。只是我有些奇怪,一般在摸瞎子的时候,即便需要破个什么石壁铁门的,也不需要用这么多的炸药,但是刚才从地下传来的震动,显然威力不小,莫非那伙人在下面遇到了什么硬茬子了吗?”说话间,纸婆婆陷入了沉思之中。 “纸婆婆,现在不是分析对方遇到了什么,而是应该马上想办法立刻进入地下溶洞,你能不能想个主意,另辟奇径呢?”唐建华有些焦虑的问道。 “这个嘛......”纸婆婆眉头一皱,似乎十分的为难。 “那个,我有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眼看纸婆婆和唐建华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王老五有些拿不准的说道。 “五哥有办法?太好了,你先说说看!”唐建华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一听王老五有办法,他催促着问道。 “嘿嘿,也不是什么好点子,我在想,既然对方能用爆炸的威力把山壁上的石头震落,那么我们也弄些炸药来,直接把封在洞口的大石炸开不就行了?”王老五低笑了两声回道。 此话一出,不仅纸婆婆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就连唐建华也差点被气笑了。 “怎么,我的主意不行吗?”王老五不懂的问道。 “五哥,你的法子确实不怎么样。你想,这里的山体十分的脆弱,就连地下传来的震动都能引发这么大的动静,你要是再用炸药这么一炸,非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可。即便我们能把洞口炸开,可是里面的情况是什么我们却不得而知,万一通往地底溶洞的石道已经被毁,就算我们炸开了洞口也无济于事。”唐建华耐心地讲解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下不去,一切都是白搭。”王老五摸了摸脑袋,憨声憨气的说道。 “下不去不会用脑子想吗?”纸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你不是说我是猪脑子吗?就我这笨头笨脑的人,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算了,这种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这种聪明的人去想好了,我看我也别在这碍你们了,华子,你们先在这里想想办法,我去看看宋书记,这老头这半天都没有跟上来,我怕他会出什么危险,何况我不在这里的话,也省得被人嫌弃。” 说完,王老五赌气的走了,唐建华看着一摇头,没办法,他只好把其他几人叫来一起商量,希望能够集思广益,尽快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沿着土坡王老五往回走着,一边走他一边憋闷着气,想起今天被纸婆婆连番的奚落和挖苦,他越想越气愤,忍不住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随手用力的丢了出去。 “哎呦!这,这是谁扔的石头?”让王老五没有想到的是,石头丢出去后,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土坡上站着的宋书记,这一下可把他给吓坏了。 急忙跑上土坡,王老五一眼就看见宋书记正脸色发沉的揉着自己的肩膀。紧走两步来到近前后,王老五又是赔笑又是道着歉,也怪他不会说话,没几句话就听得宋书记直瞪眼。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也怪事情就这么巧,你站哪不好,正好站在石头砸来的位置,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 “好你个王老五,你这叫道歉吗?敢情是怪我站的位置不好,非要挨你的一颗石头才甘心是吗?真是不可理喻,算了算了,挨你一颗石头也算是还了你背我进山的恩好了。”宋书记一边揉着发疼的肩膀,一边自认倒霉的说道。 好在王老五扔过来的石头是打在宋书记的肩膀上,又亏得宋书记今天穿得圆不隆冬,否则就凭他的这把力气,非砸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可,尽管如此,现在的宋书记就感觉自己的左肩又痛又麻,那滋味真是够他喝上一壶的。 王老五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忙着上来帮着宋书记又是揉肩又是按摩,心意倒是挺好的,就是下手的力度大点,把个宋书记弄得滋哇乱叫,王老五还不识趣的在那解释着什么“通则不痛,通则不痛”的道理,听得宋书记是欲哭无泪。 好一会儿,也不知是疼麻了的缘故,还是被王老五的牛劲给揉得麻痹了的缘故,反正宋书记的肩膀是不怎么疼了,就是酸麻不已,有些用不上劲。这时自以为立了功的王老五还好奇的劝道:“宋书记,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刚才肯定摔了不只是一次跟头,你的腿脚本就不利索,实在不行的话,不如......” “不如什么?”一听这话,宋书记明显有些不高兴。 “老五,你知道有关于土司府的宝藏是多么的重要吗?它不仅关系到国家的文物是否会被人盗取,而且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如果能上缴国库,对我们家乡的建设,国家的发展又是有着多么巨大的帮助。今天别说是走断我的双腿,就是让我豁出去这条老命,我都不会退缩。” 宋书记的话听得王老五心里肃然起敬,在他看来,宋书记真的不容易,这么多年来为了村子,为了村民,整天忙的是脚跟不落地,五十多岁的人便已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想到这,一股敬意油然而生。 “对了,你刚才站在这干什么呢?大伙可都在下面的普月潭等着你呢。”王老五好奇的又问道。 “呵呵,刚才我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本想下去和你们汇合,不过我发现对面的那处山壁有些奇怪,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宋书记用手一指对面的那处山壁。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王老五急着赶路,也没仔细看看普月潭后面那处巨大断崖山壁,此刻听宋书记这么一说,他放眼看去,谁知他不看还好,看罢,他整个人都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第七十五章 断崖石壁 记得上一回王老五来的时候,那处山壁上的裂口中还镶嵌着一块好似石闸般巨大的岩石,让他记忆难忘的是,那块巨石上闪烁着的奇幻的玄纹金芒,却在一道可怕的雷闪之后,金芒溃散无踪,只留下了一道惊人的裂缝。 但是此刻看去,那块裂开的巨岩竟然有一半碎裂不见,巨大的石壁裂口中,就只有剩下的一半岩石堵在那里,远远看去,就像缺失了一颗门牙的黑色大嘴,默默等待着可能到来的猎物,令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然而这处幽深阴森的裂口洞穴对于现在的王老五来说,又是何等的令他激动。 尽管王老五不知道那半块消失的巨岩后面隐藏着什么,但是冥冥中他似乎感觉从那黑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召唤着他进去,去迎接他将要面对的命运。 “哈哈哈,宋书记,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要不是你,恐怕这一回我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进去!”激动的王老五抓住宋书记的手开心的又跳又喊着,直接把对方闹了个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不等宋书记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王老五转身朝山坡下跑去,一边跑着他一边大喊道:“华子,有办法了,我找到进入地底溶洞的办法了!” 山坡上山风吹拂而过,宋书记苦笑的摇了摇头,那种再次被人忽略,被人不搭理的感觉,前后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让他一连感受了两回。 王老五兴高采烈的又叫又喊着跑到了普月潭边,看得大伙惊讶不已,这时唐建华上前好奇的问道:“五哥,你说你想到办法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嘿嘿,华子,五哥脑子是笨了点,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动脑筋,不像某些人,只会动嘴皮子挖苦人。”说着话,王老五故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纸婆婆,炫耀似的抬了抬头。 “桀桀,臭小子,还敢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也罢,让老娘听听你的主意,不过有一点,这一回你要是再满嘴放炮,拿我们开涮的话,可别怪老娘对你不客气。”纸婆婆怪笑着说道,眼光中却充满了期待之色。 王老五干咽了两口吐沫,随后说道:“地底溶洞的入口不是因为刚才的震动被落下的巨石堵住了吗?但是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落下的巨石是从哪里来的?” 纸婆婆一听,心里这个好气,她当即挥了挥拳头,打算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没头没脑的王老五,可是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忽然看见王老五脸上露出的一丝得意之色,纸婆婆忽然心里一动,转眼把目光重新又投入到了空潭中的那些落石上,接着目光朝上,直视着断崖山壁高处的裂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莫非这就是天意?多年来一直纹丝未动的堑石,竟然会在今日被毁,看来这一遭我没白走,没白走!”才几眼的时间,纸婆婆的神色就变得无比激动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微微的颤音。 见对方如此激动的样子,王老五暗中嘟囔着:“该不会是这个臭老太婆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吧?” “纸婆婆,瞧你的样子,难道你已经知道了吗?”王老五试探的问道。 “这不废话嘛,就你那点花花肠子,在老娘面前还不够看。不过你小子的运气不错,能够比我先一步发现断崖石壁上的情况,也怪我刚才过于焦急,以至于无法纵观全局,这才被你抢先了一步。臭小子,这回算你立了头功,等事成后,你欠我的钱就不用还了。”也许是一时心情大好的缘故,难得纸婆婆会这么大方的承诺道,听得王老五心花怒放,大嘴都要笑得合不拢一处。 旁边的唐建华和其他人听的是一头雾水,正要询问,王老五抢先问道:“纸婆婆,你刚才说什么堑石、天意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对方会回答他的问题,哪知纸婆婆连理都没理,一个纵身跳下了空潭,随后检查着那些落下的岩石,直接把他凉到了一边。 自讨没趣的王老五闷着气直哼哼,心里有些别扭,借着这个机会,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身旁的唐建华几人。 不大工夫,当大伙知道了进入的方法后,一个个兴奋了起来,特别是唐建华,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还别说,此前他还真怕这一次的行动无功而返,万一被那伙歹徒逃之夭夭,又或是宝藏遇到了什么意外,他将承担对无法推卸的责任,同时在他的刑警生涯中也是一件奇耻大辱。 唐建华知道,尽管王老五提出的法子还不一定确实能行,但总比没有强,最起码有着一线希望,而且看纸婆婆刚才表现出来的神色,这件事十有八九可行。 这时宋书记也一摇一晃的从土坡上走了下来,老头喘着粗气不明白的看着大伙,不等开口,忽然普月潭下的纸婆婆“嗖嗖嗖”几下,徒手朝着上方的石壁攀岩而上,看她那敏捷的身手,好似猿猴一般灵活迅速,直看得大伙赞不绝口。 等到纸婆婆的身影完全没入了断崖石壁上的那处裂口中后,大伙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宋书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中间,不识趣的杨小勇还开着玩笑在那问道:“宋书记,您老这身手也不含糊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来到了我们的近前,比起纸婆婆来恐怕也相差无几。” 几句话听得大伙都笑了起来,只有宋书记哭笑不得的在那站着,甭提多么的别扭。 之后唐建华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宋书记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当他听到有关于断崖石壁上可能出现的入口,老头有意无意的用眼睛瞅了瞅王老五,至看得对方“嘿嘿”干笑两声,似乎有些尴尬,好在宋书记也不是什么计较的人,否则非把王老五的底细揭穿不可。 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下午快一点左右,此时大伙在等待纸婆婆消息的时候,顺便也匆忙的吃了顿午饭。吃饭的时候其他人也就随意的吃了些干粮,补充着体力,就只有王老五一顿胡吃海喝,光是米粑粑就吃了五六张,吃完后好像还有些不满足的样子。 队伍中小吴的饭量最小,她关心的把自己带着的干粮拿给王老五吃,王老五也没客气,接过后甩开腮帮子又是一顿狠吃,看他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还真把大伙给看呆了。 也难怪王老五会像个饿死鬼般大吃大喝,他个头大,食量本就不小,再加上从早上到现在他米水未进,一路走来又是翻山又是越岭,还要带着他的大包袱,再背个人,肚子不饿才怪呢,只是他的这种吃法,对于其他人来说有些不太习惯。 如果只是能吃也就算了,关键是王老五自己还没带干粮,也怪他早上走的匆忙,把已经准备好的干粮都忘记装入行囊中,等吃饭的时候他打开行囊找干粮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干瞪眼的份了。 吃的那几张米粑粑,是宋书记带的,肉干是唐建华的,清水是杨小勇的,馒头是小吴的......一顿吃下来,王老五除了没有吃到自己的干粮之外,其他人的他都吃了个遍,好在大伙也不介意,否则就凭他吃完抹嘴还嫌没吃饱的态度,谁会搭理他才怪。 刚吃完饭没多久,从山壁上落下了一颗小石子,上面绑着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的字迹倒十分的娟秀,上面写着让大伙找条麻绳来,落款纸婆婆。 纸条上的话不多,但是意思却简明扼要,找麻绳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大伙攀爬,毕竟队伍里的人不是个个都像纸婆婆一样有着敏捷的身手,其他人不说,单是宋书记和小吴,面对陡峭的石壁就望而生畏,即便是王老五和唐建华,想要攀登上好似刀劈斧砍的峭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现在的问题在于,大伙上哪去找这么长的麻绳?要知道这一回的任务是为了缉拿罪犯,找寻李润之埋藏的宝藏来的,又不是户外作业,谁会背着一大捆麻绳满山乱跑? 如果说就地取材,就凭普月寺附近光秃秃的荒山,光是找树皮搓麻绳,花去的时间还不如直接回村找来方便的多,然而就算是现在回村,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也不在少数。 时间不等人,就在大伙焦虑的时候,王老五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 “五哥,这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出声来呢?”小吴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妹子,刚才五哥又吃又喝的,把大家带来的干粮都吃了个七七八八,你们嘴里面没说什么,但是五哥知道大家都在怪我。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五哥拿一样东西给你们看看。” 说完王老五把他那个大号的行囊打开,一顿翻找下,拿出了一捆结实的麻绳。麻绳不仅有着成人拇指的粗细,长度还不短,算算长度,五六十米不成问题,即便像王老五一两百斤的重量,也能轻松支撑得住。 “五哥,你真是神了,未雨绸缪,连这种事你都能想到,怪不得你的背囊会鼓鼓囊囊这么大一个,原来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用的,真是让人不佩服你都不行。”小吴一见,眼睛冒着金星开心的说道。 “嘿嘿,要不是零碎太多,我能把干粮和清水忘记在家吗?光是这捆麻绳,就背得我够呛,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还别说,我真怕这次的任务根本就用不上它,让我白白背着它浪费体力。”王老五笑呵呵的说道。 有了麻绳,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王老五往自己的巴掌上吐了几口吐沫,就打算背着绳子爬上石壁,然而就在这时,杨小勇兴冲冲的拦住了他。 “五哥,这一路上你已经够累的了,不如你先在这休息一下,让我背着绳子上去?” 王老五正想拒绝,唐建华笑着劝道:“五哥,这件事还是交给小勇好了,他可是我们队上出了名的攀爬高手,以往在警队比武大会上,攀爬一项他可是每年都能拿到名次的。” “是啊五哥,上一次我冤枉了你,还出手把你给......这一次你就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如何?也好让我心里舒服一点。”看着王老五有些犹豫的样子,杨小勇再次主动请缨。 王老五终于点了头,在他多番的叮嘱下,杨小勇背着绳子朝石壁上攀登而上。看他的动作和姿势,是运用四肢的力量和身体的调节,依靠技巧来攀登,而非什么蛮力,速度虽然没有那位好似老山猴的纸婆婆快,但是却也不慢,起码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自认为可以比得过他的速度。 “想不到小勇这小伙子还是个攀爬的好手,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要多向他学习一下才行。”王老五夸赞的说道。 “得了五哥,杨小勇的本事是不小,可是比起另一个人来说,他还是差远了,你真想学习攀爬的本事,不如找那个人学习,收获会更大。”小吴掩嘴偷笑着说道。 王老五不知道对方是拿他在开玩笑,还很是认真的问道:“你说的那人是谁?我认识那人吗?” “嘻嘻,你不仅认识对方,而且比我们大伙都熟。”小吴笑出了声。 “不可能吧,有这么厉害的人吗......好哇,你连五哥的玩笑都敢开,那老刁婆是可以学习的对象吗?就不怕五哥没把本事学到手,反而学会了她的那身臭脾气,到时候你们受得了吗?”终于反应过来打王老五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也开起了玩笑,大伙听后,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着大伙笑得都挺开心,特别是小吴,脸蛋都笑红了,王老五暗中也算是放下了心。说实话,要不是唐建华坚持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小吴参加进来的,不是他看不起对方,而是担心上一次的事情会影响到小吴,毕竟作为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来说,经历了那么可怕的意外,又看到自己的同伴牺牲,心理上或多或少会留下阴影,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执行任务,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现在见对方笑得是那么真切那么开心,似乎以前的阴影早已消失不见,王老五除了放心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敬佩之意,在他看来,也只有像小吴这样信念坚定的战士,才能快速从逆境中顽强的站起来,也只有像她这种默默奉献着自己青春的人,才是新中国的希望,是社会安定团结的磐石。 第七十六章 遇险 王老五以前是个很随性的人,在他的眼中只有是非黑白,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个人主义精神。 然而在经历了这段日子的磨难后,让他在心底慢慢萌生了一种新的念头,似乎以前那种我行我素的性格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一种勇于担当的责任感从他的心底不断往外扩张着。 特别是和唐建华这些人相处的时间长了,那种感觉就更加的强烈起来,他也希望能变得像唐建华他们一样,努力的同时获得更多的肯定,奉献的同时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曾几何时,王老五就是因为不愿一辈子只甘心做一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农民,这才离家出走,朝着一名出色的猎人不断迈进,那时的选择是他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平庸的命运。 然而后来因为一系列的变故,时至今日,他重操旧业,继续当着他最不愿意当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地吃饭,日出而作,日末而息。要不是他成为了土司府的守夜人,很可能这辈子都会如此。 现在不同,看着眼前鲜活的大伙,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那久违的激情再次从他的心底点燃。王老五暗自想到,等这次的任务完成后,他要更加主动的去改变他的人生,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只要他肯努力肯用心,这辈子就不算白活了。 王老五的眼睛更加的闪亮了起来,他似乎是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明天,不知不觉中,他笑得更加的欢畅起来,那是一种由心而发的喜悦,是一种摆脱了迷茫的顿悟,是一种有了目标和动力的希望。 就在大伙的笑声中,杨小勇终于爬到了断崖石壁上的那处裂口,随后他把身上的麻绳放下,一头牢牢拴在了一块大石上,手臂用力朝外一挥,麻绳的另一头顺着山壁外垂直落下。 一捆几十米的长绳正好吻合从裂口处到山壁下方的高度,这也让杨小勇暗中出了一口气,之前他还有些担心王老五的这捆绳子不够长,现在看来刚刚好,一点也没有浪费。 杨小勇伸手紧紧抓稳绳子,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还特意把绳子在身上绕了那么一圈。准备好之后,他朝山下挥舞了一下胳膊。 山下的人们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见杨小勇发出的信号,大伙开始忙碌起来,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先安排刑侦科的另外两位同志上去,之后再轮到小吴和宋书记,至于王老五,他自告奋勇,排在了最后一个。 刑侦科的另外两位同志,个头虽然不算高大,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但是身手都十分的敏捷,没用多长时间便抓着绳子顺利的爬到了裂口处。 到了小吴的时候,别看她身材娇小,一介女流之辈,但是却有着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三下两下便攀登而上,中间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看得下方的王老五直挑大指不断的夸赞着。 最费事的就是宋书记了,老头手脚无力,抓也抓不住绳子,腿脚也用不上力,更不用说什么攀登的技巧了。好在大伙之前都商量过,直接把绳子拴到宋书记的腰上,另一边上去的几个人一人拉住一截麻绳,合力下三折腾两折腾,最终才把宋书记有惊无险的拉了上去。 等着宋书记平安到达之后,老头因为恐高,惊慌下连自己是先迈出哪条腿落的地都不知道,哆哆嗦嗦的往裂口中的石头上一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看着大伙都上去后,唐建华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说道:“五哥,殿后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先上去等你。” 王老五把重新扔下的麻绳拿在手里,递给了对方后笑着说道:“放心吧,待会儿我就上来,你可要注意安全,不能大意了。” 唐建华点了点头,双手抓紧麻绳,随后双脚一用力,身子腾空而起,借着这股向上的力量,双手借力使力,几下就爬到了三四米的高度,动作灵活多巧,看得王老五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从攀爬的技巧来说,除去那位近乎变态的纸婆婆外,队伍中的这些人里面,除了杨小勇技巧最高,就属唐建华不错,对比二人的动作和速度,王老五自愧不如。 不大工夫,唐建华顺利的爬进山壁裂口,现在就只剩下了王老五一个人独自站在山壁下方,他抬头看了看上方,随后朝自己的双手手心吐了两口吐沫,揉了揉手掌,抓住了那根麻绳。 “现在就看我的了,当初古老爹教我攀爬的技巧,我可都是用了心去学的,这一回我可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人现眼,区区一个山壁,还难不倒我。” 说着话,王老五双腿弯曲之下用力的向上窜去,同时双臂较劲,连续拉动麻绳,人如猿猴般快速攀爬而起。 王老五的动作不好看,看上去就像只大笨熊一样有些滑稽可笑,但是他的动作却十分的实用,看着费力,实则每一次抬脚或是出手,力量都恰到好处,选择的落脚点也十分精准,除了踩在石缝或是凸起的岩石上,利用接力点的力量上攀,就是双脚脚底直接踩在平滑的山壁上,借着手臂和腿部以及腰部的力量,速度不减的攀爬朝上。 不一会儿王老五便爬完了一半的距离,由于体格的壮硕,如此超强度的攀爬丝毫没有难住他,除了有些微微喘气之外,最多脑门上直冒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而已。 王老五不惧高也不怕冒险,和别人不一样,他伸脚找了处还算结实的山岩,固定住身体后,情不自禁的朝身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层层的叠峦和山尖攀爬不动的白云,湛蓝的天空,绿色的山岭,辽阔的壮景,优美的画面,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迷人。 “五哥,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爬上来!”出于担心,裂口处的人们大声的朝下呼喊着,不过由于山风的阻挡,听在王老五的耳中跟蚊子在低鸣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呵呵,还是我的家乡最美丽,为了这片壮丽的哀牢山,这一回五爷要好好收拾那帮兔崽子,给我的桂芳报仇!”发了一句感慨之后,王老五用力一蹬脚下的山岩,打算借力之下朝上攀登上去。 人有意外,马有失足,王老五刚把力量集中在腿部打算猛蹬的时候,突然间他耳中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随后他就觉得脚下踩着的山石一垮,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完全失去了重心,往下快速的下坠而去。 “糟糕!”王老五心里就是一凉,情急之下他用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麻绳,打算稳住失控的身体。然而让他错愕不及的是,就在这时,上方的麻绳传来一阵剧烈的抖动,直接清晰的传入了王老五的手掌心中。 “不会这么倒霉吧?”王老五心里发苦的想到,可惜的是,当这个念头才在他脑袋里闪现而过,他感觉手中的麻绳一轻,顿时身体仿如被巨大的力量拉扯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极速下落。 千钧一发之际,王老五急中生智,奋不顾身的把双手用力的朝身前的石壁抓去,顷刻间一股强烈的撕裂感从他的双手和双臂中涌遍全身,可怕的痛楚疼得王老五几乎昏迷过去,要不是他咬着牙在那坚持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麻绳断开到王老五用双手的力量抓住一处裂缝稳定住下坠的身体,时间也就发生了不过极短的一瞬,可是从距离上来看,他却一连下落了十多米的高度,可想而知刚才的一幕是多么的惊险。 让人揪心的是,虽然王老五利用石缝勉强支撑住了身体,然而因为刚才下坠的力量很大,他的双臂用力不均匀,在力量的冲击下令他的右肩直接脱臼,此刻王老五就觉得整条右臂似乎不再属于他自己,软绵绵的毫无一丝感觉。 半山腰上,王老五只是凭借着他的一条左臂在那苦苦支撑着,随着时间的拉长,他的体重再加上身上背着的大号背囊,王老五感到自己已经快到了强弩之末。 这时山壁裂口处的人们已经察觉到了事故的发生,唐建华急得一个劲儿的大声呼喊着,其他人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就连还在休息着的宋书记也顾不上隐隐发颤的身体,来到断壁处拼命的呼喊着。 杨小勇急得眼珠子都红了,小伙二话不说,脱去大衣就想攀爬下去救人,却被一旁的唐建华给拦住了。 “唐科长,你拦着我干什么?眼下救人要紧,再晚一步的话,五哥肯定会坚持不住的!”杨小勇又是费解又是心急的大声问道。 “小勇,下山可比不得上山那般简单,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不用说是这么陡峭的山壁了,一个不慎,非跌个粉身碎骨不可!”唐建华还算理智的劝阻道。 “可是五哥他怎么办?不行,我要去救人,就是牺牲了我的性命,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五哥出事!”杨小勇是个直性子的人,说干就干,即便唐建华是他的上司,这一刻他也能完全忽视。 唐建华不是不想救王老五,但是他也要考虑到其他人的安全,眼瞅着杨小勇犯了牛脾气,唐建华又急又忧,说什么也不让对方以身涉险。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从大伙的身后快速的闪过一道人影,此人也不搭话,来到断壁口处,往外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石壁。 对此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嘴里一个劲儿的直吸冷气,然而跳下去的那人却从容不迫,一个轻巧的翻身后伸手紧抓衣袍的两角,宽大的衣袍在气流的冲击下瞬间膨胀了起来,下坠的速度也为之一缓。 更让大伙惊叹的是,当那人全身衣服变得好似个气球一般后,此人竟然能控制下落的方向,快速朝石壁靠拢而去,接着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了石壁的岩石上面,之后又快速的朝王老五的方向爬动过去。 此时此刻王老五已经累得是精疲力尽,以至于在他上方发生的事情他丝毫没有任何的留意,随着力量的急剧流逝,再加上从那只抓紧石缝的左臂传来的酸麻胀痛之感,王老五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力量的溃散,无形中王老五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将要走到尽头。支撑着身体的左手,五根手指一根根被无情的拉扯而开,当最后的一根手指即将松开的时候,王老五把眼一闭,准备迎接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就在他闭眼的那一霎,王老五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拉住,而且拉他的这人力量奇大,大得连他都感到无比的吃惊。 “没出息的臭小子,爬个山壁都能弄出这等幺蛾子的事情来,你还不给我加把劲,抓紧老娘的手,否则待会儿要是再摔下去,你看老娘还管不管你!” 熟悉的骂声清楚的传入了王老五的耳朵里,等他睁开眼睛仔细那么一看,纸婆婆焦虑的神色映入了他的眼底。 “纸婆婆,你,你是来救我的吗?”一时间王老五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杂瓶一样,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废话,老娘不救你,谁又救得了你?还不给我加把劲!你这死牛烂重的身板,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有些不够!”纸婆婆没好气的骂着,但是眼神中的担忧之色却丝毫未减。 “纸婆婆,我的右膀子折了,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压了压心里复杂的感动之情,王老五艰难的喊道。 一听这话,纸婆婆眉头皱紧,似乎感到了事态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见对方没有出声,王老五知道现在的形势是多么的危险,如果他的右臂没有脱臼,一切都还好办,但是现在看来,光凭纸婆婆一个人的力量,还无法救他脱险,弄不好的话,到那时不仅王老五要倒霉,连带着纸婆婆也会遭殃。 把牙一咬,王老五目露决绝之色说道:“纸婆婆,你还是放手吧!你能救我,这份恩情我王老五铭记在心,这辈子报答不了你的恩德,下辈子我就是......” 话还未说完,纸婆婆生气的吼道:“我呸,堂堂六尺男儿,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白让你的父母给了你在世的生命,你对得起他们吗?你给我听好了,有老娘在这,就是你想死我也不答应!” 第七十七章 迷雾重重 惊险的一幕还在上演,断崖山壁的裂口处,唐建华几人附身朝下看去,一个个看得好似木雕泥塑一般,震惊的表情凝固在了神情之中。 下方的峭壁上,被纸婆婆一顿训斥的王老五此刻也点燃了求生的欲望,他感激的看着纸婆婆,却难掩心里的焦虑。 “臭小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被吓傻了吗?连个屁都不会放了?”纸婆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但是她越骂的凶,反而让王老五越觉得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那种感觉不像是对方在挖苦和讽刺他,更像是一个母亲在教育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话音刺耳却语重心长。 “纸婆婆,你骂得好,是我一时糊涂,犯了轻生的念头,从现在开始,我会珍惜自己的性命,就像我守护着的东西一样,不会轻言放弃的。”王老五认真的说道。 “对了,这才像一个男人应该说的话。”纸婆婆心里稍安,少有的夸赞了一声。 “可是纸婆婆,现在我的右手已废,左手也又麻又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恢复了了冷静的王老五担忧的问道。 “臭小子,看在你想通了的份上,老娘今天也豁出去了,我让你见识一下我门的真传绝学!”说着话,纸婆婆双脚轻轻一点石壁,人往下坠,同时双手往上一托,直接把王老五的身体架在了自己的头顶。紧接着纸婆婆的双脚借着下冲的力量快速的移动起来,看上去就像在山壁上奔跑起来一样。 被托住身体的王老五顿时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丝毫没有眩晕之感。不过这种感觉也就持续了也就大约一个眨眼的时间,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猛然间身下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使他的身体微微向上飞起,随后才跌落而下。 “扑通”一声,王老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亏得他穿得衣服厚实,身后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尽管落地时被摔得眼冒金星,五内翻腾,但好在伤势不重,顶多也就摔了个七荤八素而已,却并不打紧。 落地后的王老五也就略微休息了一下,随后晃了晃脑袋,吃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有些摇晃,脑袋也有些昏沉,看他还有些头晕目眩的样子,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经历中恢复过来。 “臭小子,你没事了吧?”熟悉的声音从王老五的身后传来,他转身这么一看,纸婆婆神色憔悴的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下,嘴角流出了一丝殷红的鲜血。 “纸婆婆,你怎么样了?你......你伤到哪里了没有?”大惊失色的王老五赶忙上前关心的询问道。 “桀桀,你小子也会关心起我这个老太婆来了?看来今天的太阳肯定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咳咳......”打趣的纸婆婆也就说了两声,接连的咳嗽声便打断了她的话音,每咳一声,都会咳出不少的血沫子。 “纸婆婆,你怎么伤得这么重,难道刚才你为了救我,伤害到了你的身体吗?”王老五揪心的问道。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纸婆婆勉强止住了咳声,她看了一眼王老五,眼神变得温柔了不少,但是话声却依旧如故。 “臭小子,老娘救你是不想你这么早死,否则你要是死了,今后老娘的乐趣会少不少,何况这一次我救了你之后,将来你就是做牛做马都还不完我的恩情,桀桀,这辈子老娘还指望着你帮我赚钱发财呢。” “纸婆婆,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如我现在先送你回村,免得耽误了伤情。”王老五着急的说道。 “就凭你现在耷拉着一条手臂的样子,你能背老娘回村吗?好了,你先靠过来一点,我有话和你说。”纸婆婆一翻小黄眼珠眼,口气不容争辩的命令着。 王老五乖乖的把身体朝纸婆婆身旁移动了一下,正打算把耳朵凑近一点去听对方说些什么,不想就在这时,纸婆婆出手如电,双手一把按在了他的右肩上。 “纸婆婆,你这是......”惊愕的王老五还没把话说完,猛然间一股剧痛从右肩传来,疼得他一龇牙,好悬没惨叫出声音来。 本能反应之下,王老五用力挣脱而出,等他逃出了对方的控制后,这才发现刚才还软绵绵毫无知觉的右臂,现在又能灵活的活动了。 明白过来的王老五转身就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意,不想回头这么一看,纸婆婆已经爬到在地,从嘴里流出的鲜血也更多了。原来刚才出于本能的反应,王老五一甩臂膀,直接把对方给甩飞了出去,让本就负了伤的纸婆婆伤上加伤,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对此王老五感到又是后悔又是内疚,想要开口道歉,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纸婆婆勉强从地上半坐了起来,她无力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也别在这杵着了,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你可要仔细的听好了。” “纸婆婆你说,我一定好好听着。”王老五心里难受的回道。 “断崖石壁上那处裂口,经过我粗略的调查,里面隐藏着惊人的秘密。你也知道我以前的身份,做我们这一行除了要有丰富的经验,还必须有敏锐的感觉,刚才在裂口处时,我就闻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阴腐气味,这种气味只有沉寂于世的古墓才会拥有,不同寻常的是,这股阴腐的味道寒戾而诡异,凭我的鼻子都不能完全认出来,这一点我十分的担心,毕竟你们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一定要万分小心才行。” “你的意思是说这座山里面埋藏着什么古墓吗?”王老五疑惑的回道。 “不是在这座山里面,应该是在山体下方不知什么地方,至于具体的位置我并不清楚,除此之外,这座古墓的规模肯定不会小,里面究竟埋藏着什么,我也无法想象。”纸婆婆的眼神露出了担忧之色。 “纸婆婆,你会不会搞错了?不是说土司府的宝藏埋藏在这里吗?怎么又出来了个古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老五不理解的问道。 “这件事我也觉得很是蹊跷,照理说埋藏宝藏的地方应该不会和什么古墓联系在一起,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碎落下来的石块,以及裂口处还剩下的一半巨岩,外行人看不出什么门道,但是内行人却一眼就能发现里面隐藏的秘密。” 顿了顿纸婆婆接着说道:“巨岩并非是一般的山岩,而是一种名为泰山石的岩石,这种岩石在以前是那些风水术士经常用来镇邪驱煞之物,可是如此巨大的泰山石却十分的罕见,就是我都从未见过,也只有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曾经也只有极为阴邪之地才会用到,但是这种邪煞之地在世间却又是少之又少,咳咳咳......” 话未说完,纸婆婆弓着腰剧烈的咳嗽着,吓得王老五又是拍背又是揉背,好一会儿纸婆婆这才喘顺了这口气。 “如果只是一块巨大的泰山石,还不足以让我担心,问题在于岩面上留下的痕迹,虽然痕迹已经斑驳淡化,迷糊难辨,可是依稀见还能看出是一道不动镇魔咒的符法。所谓不动镇魔咒,乃是一种威力极强的降魔法咒,一般不会轻易使用,一旦使用,必是邪煞阴魂之地,内有无穷的危险,就连那些享有盛名的倒斗大师也轻易不敢入内......” “这......纸婆婆,会不会是你想的太多了,而且就算里面真有什么古墓,不就是一处埋藏死人的地方嘛,至于有那么危险吗?”听后王老五觉得对方有些小题大做。 “臭小子,你可不要小看了什么古墓,其他不说,一般自古流传下来的这么葬墓,它们的主人为了防止盗贼行窃,里面往往都会设有很厉害的机关,什么流沙阵,水银穴,箭图,刀柱,数不胜数,防不胜防。而且这还只是一般的机关而已。”这时纸婆婆也没有心思挖苦王老五两句,而是耐心的讲述道。 “一般的机关都这么厉害,那不一般的机关又是什么呢?”王老五掌心有些冒汗的问道。 “哼哼,不一般的,那可就更多了。比如你之前在这里遇到的什么毒蚁,蜈蚣的,那些都是虫煞的一种,除了虫煞,还有兽煞,蛊煞等等。” 看着神色有些惊慌的王老五,纸婆婆又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为何那块巨大的泰山石会像一道巨型石闸呢?” “这个......我来大字都不认识半箩筐,哪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呢?”王老五老实的回答着。 “因为这种巨石在倒斗一行中称为断龙石,又叫断龙壁,一旦断龙石落下,除非天变引发,否则无人可以破开此石,不是为了防止活人入内,而是为了防止里面的死物出世。这一回要不是山壁裂口处的断龙石碎裂成两半,我们根本不肯能从这处古墓的入口进去。”纸婆婆认真的讲道。 “怪不得这里流传着一个传闻,说这座山下镇压着什么恶鬼,普月寺的修建也和这个有关。可是纸婆婆,是谁把什么断龙石放下来的,那张天权又为何会把他的财宝藏在这里面呢?”王老五更加疑惑的问道。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伙觊觎宝藏的歹徒,里面一定有一位倒斗的高人,不,应该不是倒斗这个行当的,很可能是什么风水术士之流的高人,否则孙桂芳也不会白白死了。” 这话一出,王老五立刻激动了起来,他攥紧着双拳,脑门上青筋暴突,强忍着愤怒的心情问道:“之前华子也曾说过桂芳是被人害死的,据他得到的资料,桂芳临死前是被人用奇特的手法弄昏,之后强行拖入值班室中,被人吊死在了房梁上。现在听你一说,难道桂芳的死因是另有蹊跷吗?” “不错,唐建华是刑侦科的科长,办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以及现在说的那一套什么科学的办案方法,但是他不知道,在下三门中,想要弄死一个人根本就不必费真么多的手脚,只需一点手段,就足以让对方乖乖送死。” “邪术?那桂芳身上的伤势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那叫故布疑阵,用隐藏的伤痕引开调查的视线,只可惜这伙人的手法虽精,但却因为你得到的那把钥匙而不得不加快行动,从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让唐建华可以顺藤摸瓜,查出了他们的目的。” “可华子说过,以前那位叫做老杆的守夜人,是因为中了什么毒,以至于产生幻觉,是被幻觉活活吓死的,而我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为此你还编了一套说辞,差点让我信以为真,这么说来,桂芳难道也是被人毒害的吗?可是不对啊,华子并没有告诉我桂芳身上有什么中毒的迹象,而你也说她是被邪术害死的。纸婆婆,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王老五越听越糊涂,心里一阵的烦躁。 “老杆的死,是因为对方有时间精心密谋,而孙桂芳的死,很可能是仓促之中不得已下的手,所以他们的死法各不相同,这一点也是我观察了孙桂芳的尸体后才知道的。” 看着王老五还是不明白的样子,纸婆婆继续说道:“孙桂芳的尸体上没有其他什么线索,但是她的额间青暗发乌,脸部僵而不死,眼神散而不涣,这些都是中了邪术的特征。邪术由来已久,大都出现在那些阴毒的风水术士身上,派系也很多,十分的复杂,比如什么苗毒术,南洋蛊术,密藏邪术等等,只可惜我对这个行当了解不多,其中很多隐晦难以表诉。” 纸婆婆的解释让王老五大致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纸婆婆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却一直避而不谈,否则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惨案,让那伙不法之徒一直逍遥法外。 王老五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的人,神色间的变化自然逃不过纸婆婆敏锐的观察。 “怎么,你是在怪我为何不早点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将那些歹徒绳之以法吗?” “呃,纸婆婆,我确实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王老五有些难堪的问道。 “有句古话叫做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说的就是明哲保身的道理,按照江湖的规矩,除非是必须出面,否则外人是不会轻易插手其他人的事情,更何况这些隐藏在村里的歹徒,把自己伪装得很深,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出手,否则平日里都是不露神色,我也没有办法确认对方的身份,即便我把知道的线索说了出来,也只会打草惊蛇,并不能把那些歹徒一网打尽,更何况.......” 纸婆婆欲言又止,她苦笑一声后说道:“小子,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有着自己的任务,你还是尽快动身去和唐建华他们汇合,不用担心我,我稍微休息一下,之后会去找你们的。” “可是婆婆你的伤势......” “不碍事,比起年轻那会儿遇到的危险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好了,正事要紧,你也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吧。” 纸婆婆的性格王老五是知道的,而且他还有任务在身,尽管心里不愿离开,但是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简短的说了一声“保重”后,王老五背起背囊,活动了一下四肢,深吸一口气后,朝着山壁上方徒手攀爬了上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王老五,纸婆婆憔悴的脸色渐渐消失,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色...... 第七十八章 密洞枪声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回王老五顺着石壁攀岩而上,动作明显要笨拙了不少,速度也大不如前。一方面是徒手攀爬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最为主要的原因,那就是在经历了刚才的险情后,他的体力大不如前,再加上身上的伤势,给攀爬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好不容易快爬到裂口处时,上面的人们满脸激动的在那高声欢呼起来,一声声鼓舞的话语不断回荡在山壁间,听得王老五心里热乎乎的。 等他离着裂口也就不过几米的距离,杨小勇早已迫不及待的把剩下的那截麻绳拴在腰上,在其他人的帮忙下攀下了山壁,来到王老五的身旁后,快速的解下绳索,拴紧在了他的腰间,自己则徒手攀爬着,跟在王老五的身边护航保驾。 在众人的合力下,王老五终于攀上了裂口。双脚才一站稳在地,大伙便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不断的嘘寒问暖着。 还是小吴最为细心,其他人围着王老五问个不停的时候,她却拿来了一壶清水递了过去,顺便帮着王老五把身上的背囊取了下来。 王老五也不客气,早已嗓子眼冒烟的他连句谢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放下背囊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放下水壶后的王老五抹了抹嘴角,有些虚脱的就想坐下,可是想起还在山下的纸婆婆,他关心的把脑袋探了出去,意思是想看看对方情况如何了。 没想到断崖下方空空如也,哪还有纸婆婆的一丝踪影,当即王老五就有些发懵。 “你们看到纸婆婆了没有?她刚才不是还坐在下面吗?”王老五焦急的询问着身旁的大伙。 他这一问,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五哥,刚才大伙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你的身上,并没有留意纸婆婆,我们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唐建华如实的说道。 “唉,大意了,纸婆婆她为了救我,差点把命都搭在了里面,她身上的伤势不轻,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愧疚死不可。”王老五一拍大腿后悔的说道。 “五哥你放心吧,纸婆婆这人面冷心热,而且她本事高超,上下如此陡峭的山壁如履平地,刚才你是不知道,最后纸婆婆在救你的时候,不知为何,本应坠落在地,身体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挂住一样,来回荡了那么两下,最后轻巧的落在了地上,我们从这里看下去,虽然看得不算清楚,但是我敢肯定,她应该没受什么伤害。”唐建华安慰着说道。 “什么?你说纸婆婆她没受伤?这......这怎么可能?刚才她又是咳嗽又是吐血的,一副病殃殃的虚弱样,怎么可能没受伤?”一时间王老五听的是惊疑连连,真伪难辨。 “呵呵,我难道还会骗你吗?不信你可以问问大伙。”唐建华笑着说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我呢?这有些说不通啊?”王老五心里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这时杨小勇在一旁说道:“五哥,你不是不知道纸婆婆刁钻古怪的性格,多半她又耍了你一回。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现在你也累了,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让小吴和宋书记陪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王老五一头的雾水,以至于杨小勇的话他几乎没有听进去,只是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在那嘟囔着,显然纸婆婆的用意让他感到无比的疑惑。 “唐科长,现在五哥也算是平安脱险,不如就照我们刚才商量的那样,先进去侦查一下,就让小吴和宋书记陪着五哥,之后我们再派人来接他们。”杨小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唐建华点点头:“时间紧迫,现在也只好这样了,如果接着耽误下去,从形势上来说,对我们十分不利。”说完,他又交代了一下小吴和宋书记,为了不打扰王老五的休息,他带着其他几名同志悄悄地朝裂口后方的深洞走去。 此刻的王老五还在心不在焉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于唐建华他们的行动一无所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山风呼啸而至,冰凉的山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这才把他给唤醒了过来。 回过神的王老五把脑袋再此探出了石壁外,山下依旧没见纸婆婆的踪迹,只有呼呼刮着的山风越发的猛烈了起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 摇了摇头,王老五轻叹了一口气,转眼把目光投向了这处山壁中的裂口。视线内,裂口所在的位置平坦而宽敞,足有着大约四五十平米的面积,从光滑的石壁来看,不似天然形成的,更像是后天开凿出来的一样。 石壁朝外的裂口处还有半块巨大的石岩,也就是纸婆婆口中的泰山石,沿着石岩的边缘处,留有一道层次弯曲的裂痕,从形状上来看,好像是被什么外力硬生生拉扯断裂开一样。 回想起上一回看到的情况,泰山石的岩面上就留有一道裂痕,之所以会被撕裂,很可能是此前从地下传来的那股震动应发的。 顺着裂口处的岩洞朝里看去,在靠近岩壁的地方有着一条宽阔的石道一直通往深处,里面黑漆漆的难以看清,由于山壁外的大风不断往里面倒灌,厌戾的风声听上去好似鬼哭狼嚎一般,让人心情烦躁的同时,还隐约有种不安之感。 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王老五忽然察觉到身旁就只剩下了小吴和宋书记二人,其他人已经不知了去向。王老五一阵的惊诧,出声问向了身旁还在坐着发呆的小吴;“妹子,怎么只有你和宋书记在这里,其他人呢?华子和小勇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声音传进小吴的耳朵后,她嘟了嘟小嘴,语气含着一丝委屈回道:“唐科长带着小勇他们已经先进入后面的石道侦查去了,本来我也想参加行动,可是唐科长非要让我在这陪着你和宋书记,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他们先走了?不是说好了大伙一起行动的嘛,华子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注意呢?”王老五听后很是不满的抱怨着。 “呃......老五,你也不要有什么不满,其实这事也是我想出来的法子。”这时坐在泰山石后面避着风的宋书记主动说道。 “你想出来的法子?我说宋书记,你出的这是什么馊点子,出发前明明讲好的要一起行动,现在被你弄得左一拨右一拨的,分散了力量,万一完不成任务,你说该怎么办?”王老五不高兴的说道。 “老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事也不是我故意要这么做的,当时看你精疲力尽的样子,身上还带着伤,如果强行让你一起行动,谁来保证你的安全?再说了,我们也耽误不了那么多的时间,你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皱眉又是苦脸的耷拉着个脑袋,要是等你的话,岂不浪费的时间更多?好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也就不要埋怨了,何况唐科长他们各个都是精明强干的刑侦公安,身上又带着枪,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王老五满肚子的抱怨,可是一看宋书记充满关心的神色,他闷气的鼻子气一哼,只能不了了之。 “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好了,现在我也没事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和华子他们汇合。”说着话王老五就打算动身。 “等等老五,我们现在还不能走。”不想这时宋书记一把拦住他说道。 “不能走?这是为什么?”王老五很是费解的问道。 “这个嘛......”宋书记把目光投向了小吴,神色间有些为难。 王老五岂能看不出宋书记为难的地方,他直接把话声转向了小吴问道:“妹子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发?” “五哥,这,这是唐科长的命令,他交代我必须守在你的身边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还说在他派人来接应我们前,我们都要一直在这里待命。”小吴低着脑袋回道,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也是很不满唐建华指派的任务。 “胡闹,这不是胡闹吗?我又不是什么病人,需要人来照顾吗?还有,华子他们进去多长时间了?”王老五问向小吴。 “五哥,这也是我担心的原因,从他们进去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可是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小吴戴着的手表,一脸担忧的回道。 “快一个小时了?糟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莫非真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行,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吴,你和宋书记在这等我,我进去找他们!”王老五焦急的说着,可是身旁的小吴和宋书记听后,二人说什么也不让王老五单独行动,急得他满头大汗。 “我说你们拦着我算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后面的石道通往之处,那可是十分危险的地方,纸婆婆曾提醒过我,这里面很可能埋葬着不知名的古墓,里面凶险无比,再加上那些狡猾凶残的歹徒,万一华子他们遇到什么危险,而我们却在这里坐视不管,你们自己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王老五粗声粗气地说道。 “五哥,我知道你讲的有理,可是命令就是命令,我们不能明知故犯,违反组织纪律。”小吴不同意的劝道。 “什么命令不命令的,那是你刑侦科的事,和我没半分钱的关系,而且我又不是你们的同事,你们无权对我发号施令!”王老五嚷嚷着。 眼看王老五和小吴争执了起来,这时候宋书记忽然眼睛一亮,劝下小吴后对着王老五问道:“老五,刚才你说纸婆婆提到了这下面很可能埋藏着什么古墓,这事是真的吗?” “这我哪知道,是纸婆婆亲口告诉我的,你要真的想知道里面的实情,你去找纸婆婆,让她告诉你不就得了。”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人啊,脾气一上来就六亲不认,如果我能找到纸婆婆的话,我何必问你呢?”宋书记无奈的发了声牢骚,随后朝石道附近往前走了两步,皱着眉头不知在考虑着什么。 另一边被小吴纠缠的心烦的王老五索性背起了地上的背囊,不管对方如何阻拦他,迈开大步径直朝石道中走去,凭他一身蛮力,小吴又如何拦得下来。 刚到石道的入口,连手电都还未打开,这时,几声似有似无的响动,顺着黑乎乎的石道传了出来,虽然声响很微弱,弱得几乎很难辨别,但却依旧逃不过王老五敏锐的听力。 他急忙把手一摆,止住了身后小吴的动作,随后认真的说道:“你们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这一下不但小吴安静了下来,就连宋书记也好奇的竖起了耳朵,仔细辨认着石道中传来的响动。 隔了好一会儿,四外除了山壁外不断响起的风声外,其他为什么异响都没有,就在小吴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忽然王老五把手指竖在了自己的嘴巴前,比了个安静的动作,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小吴耐着性子侧着脑袋,把右耳对朝了石道口,为了听清里面的动静,她还特意闭上了双眼,以此增加耳朵的听力。 “砰,砰,砰......”一连三声枪响从漆黑的洞里响起,声音很小,但是穿透力却很强,对于熟悉枪械的小吴来说,她能立刻辨认出传来的声音就是枪响。 “枪......这是枪响!而且还是五四式手枪发出的响声!”一时间小吴惊诧万分的看着王老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能确认吗?”王老五心里一紧,不安的问道。 “没错,是五四式手枪的声音。五哥,我们刑侦科的同志都是配备这种型号的手枪作为警枪,对它我再熟悉不过。五四式手枪是一种威力极大的手枪,能轻易穿透二十五米距离以内的三毫米钢板,而且稳定性也很好,可以应付各种恶劣的环境,因为它的爆发力猛,穿透力强,因此在发射时声音洪亮震耳,震感十足。刚才的枪声虽然很小,但我能确定就是从五四式手枪发出的声音。”小吴认真的回道。 第七十九章 扑朔迷离 唐建华几人的未归加上从石道深处传来的枪响,以及之前王老五遭遇的险情,使得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变得更加危险重重和扑朔迷离起来。 站在宽大幽深的石道口外,王老五三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面对现在这个局面,说实话,三人心里谁都没有底。 如果是放在以前,王老五并不会这么担心,不过是一处死人墓而已,会有多大点危险?除非是唐建华他们遭遇了歹徒,双方交火厮杀,他还会有所担心。可是现在不同,在经历了前段时间的遭遇后,王老五深知石道里面会隐藏着何种危险的存在,不仅如此,纸婆婆之前交代他的话,还有石道外那扇圆弧形的石拱门梁,上面的雕刻看着更是令他感到忧心忡忡。 石道外入口处的这扇圆弧形石拱门梁上,雕绘着神秘的图案,好似佛教的经文,又像道教的法咒,这些图案上的颜色尽管早已斑驳褪去,但是还能依稀看出曾经是用金色的漆水粉饰的。 想起纸婆婆的话来,王老五知道这些玄之又玄的图案,肯定是用来镇压什么邪恶的东西,只是具体镇压的对象是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妹子,你再仔细听听,除了五四式手枪的声音外,还有其他什么响动吗?”这时王老五神色严肃的问向了身旁的小吴。 慌了神的小吴没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听话的闭起了眼睛,仔细感应着石道里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说道:“五哥,除了五四式手枪的声音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吴的话一出,王老五额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糟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说明华子他们并没有遇到那伙歹徒,而是遭遇了什么其他的危险。小吴,宋书记,现在事不宜迟,必须有人赶紧支援华子他们才行,这样吧,就按刚才我说的那样办,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速去速回,如果天黑前我没有赶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赶紧回村去报信,组织更多的人前来,听到了吗?” 声音的急促加上王老五脸上浮现出的忧虑,清晰的反映出了他内心的焦急。 “五哥,你不能一个人进去!”小吴依旧固执的阻拦着。 “唉!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拦着我,难道你没察觉吗?刚才从里面传出的枪响只有华子他们佩戴的警枪,而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遇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歹徒,而是更为可怕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这一点我不用多说,反正比什么歹徒更为可怕。妹子,别再拦着我了,再晚真要出大事的!”王老五焦急无比的解释道。 “可是......”小吴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一直未出声的宋书记忽然开口说道:“小吴同志,我看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你有所不知,老五之前就到过这座山下的地底溶洞,在那里他可是遭受过可怕的闇雪蚁以及巨型蜈蚣的攻击,可见这里是多么的危险,万一唐科长他们真遇到了什么危险,需要人手帮忙,我们就在这不管不问,出事的话你能担起这个责任吗?” 几句话说得小吴一阵的犹豫,王老五眼见有门,从旁又劝说道:“妹子,比起抓贼办案的能力,我是没有你们这些刑侦科的同志厉害,但说起对付凶猛的野兽和什么蛇虫毒蚁来,我的经验可比你们丰富多了,你要知道,在这哀牢山一带,我好歹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猎人,没有我的帮助,华子他们再厉害,也会身处险境的。” 王老五的话加上宋书记的劝说,小吴也算是点头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她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跟着一起进去,否则说什么也不干,急得王老五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都无济于事。 同意了小吴的要求,就等于还要带着宋书记一起行动,原因很简单,光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留在这,又不能爬下山壁去村里通风报信,还有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与其把宋书记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如带在身旁还安全一点。 王老五心里那叫一个闷燥,但是他又无可奈何,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两个“累赘”朝石道的深处走去。 石道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有着三把手电照明,看上去依旧阴暗幽深。没走几步,一股带着潮湿的霉腐之味熏得王老五直皱眉头,即便多闻一口,全身都会感到很不自在,似乎那种味道能令人的大脑变得愚钝和昏沉。王老五一边走着,一边心中暗想,难道这就是纸婆婆口中说的只有古墓才会出现的阴腐味道吗? 也就走出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后面的宋书记忽然叫住了他,王老五不耐烦的转身问道:“宋书记,拜托你争点气好不好?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你再这么磨蹭,我可不管你了。” 宋书记神秘的笑了笑,也不答话,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浸湿了清水后往自己的嘴上一捂,接着把手帕的末端在脑袋后面打了个结。 王老五看着奇怪,忍不住问道:“我说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嘿嘿,不懂了吧,这叫防毒手帕,尽管效果不算很好,但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有要强得多。老五你不知道,像这种阴暗潮湿,又久不通风的地方,空气混浊,毒性极强,如果就这么大咧咧的进去,恐怕还没救到人,自个儿就先不行了。” “是不是真的?你这也太扯了吧......”话还没说完,小吴也掏出了手绢,按照宋书记的办法围在了口鼻上,看得王老五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行了五哥,你也别杵在这了,宋书记的话没错,当年我在受训的时候,教官也是这么说的。” 王老五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当他照模照样的把手帕围在脸上,呼吸后是感到是顺畅了不少,尽管石道里的味道还是一样的难闻,但起码不像刚才那样脑袋发昏发沉。 “怎么样,我的法子还管用吧?”宋书记笑眯眯的问着。 王老五干笑了两声回道:“宋书记就是宋书记,学问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比的。好了,时间不等人,我们救人要紧。”刚说完话,还不等他接着朝前走去,宋书记再次出声叫住了他。 这一下王老五可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狠狠地一瞪对方,未曾开口,宋书记把手里的电筒朝着旁边的石壁上照了照。 灯光下,就见那些青暗发黑的石壁上,竟然镶嵌着一盏白色的石灯。石灯的造型很简单,简单到连最起码的灯罩和雕饰都没有,就像只碗底较浅的石碗,具体点来说,跟现在村里人用的油灯有些相同。 看着好似油灯一样的石灯,王老五感到有些诧异,他来到石灯前,石灯的位置并不高,只要他踮起脚尖便能看的清清楚楚。 石灯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从石灯里面却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油脂松香味,除此之外,石灯下方,也就是固定在墙壁的地方,还有着一条内嵌的细缝,顺着墙壁平行着一直延伸到了最深处。 “宋书记,这里为什么会有灯呢?难道死人的坟墓还需要点灯不成?”王老五纳闷的问道。 宋书记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须,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古时候在修建墓室的时候,为了方便匠工做活,会在修建的时候放置一些照明的工具,我想这个石灯也不例外......” 说到这宋书记的眼睛一亮,他迫不及待的说道:“对了,既然是用来照明的石灯,老五,你试试点燃它看看,如果里面的灯油还未挥发的话......” 王老五是个急性子的人,宋书记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拿出了火柴,随着一声“刺啦”的声响,红色的火苗燃烧在了火柴上,接着他把火苗对准了石壁上的石灯。 “呼啦”几声,在火柴的点燃下,就见石灯里的火苗窜了两窜,随后火光一起,点亮了周围的空间。尽管火光的亮度不足以照亮整个石道,但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也能让王老五三人模糊辨认周围的情况。 让三人感到惊喜的是,当石灯点燃之后,也就两三个眨眼的时间,顺着石灯下方那条内嵌的细缝里,火苗快速的朝前移动过去,就像点燃的引线一样,快速移动着,一会儿的工夫,在离着三人差不多二十米开外,又一处石灯被点燃,紧接着火苗还在延伸,入眼处,一处又一处的火光亮起,看得三人惊喜莫名。 “太好了,有了这些石灯的照亮,不仅可以让我们清楚的看清道路,还能节省手电的电量,对我们的行动十分有利。”王老五兴高采烈的说着话,却发现身旁的宋书记好奇的扶着眼镜,盯着石壁上的那盏石灯看得有些出神。 王老五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半开玩笑的问道:“怎么了宋书记,莫非这盏石灯是什么古物,引起了你的兴趣不成?” “你小子别老拿我穷开心,什么古物不古物的,你还不赶紧看看,这里的石灯哪里是什么古灯,完全就是我们平时用的油灯,还是最简单的那种,直接用白瓷碗做成的油灯。”宋书记推开王老五的手臂,脸色看上去有些古怪的说道。 “这可能吗?这条石道不是通往什么古墓的密道吗?年代比起现在早了不知多少年,怎么可能会用白瓷碗当油灯......”王老五有些不太相信,然而等他看清那盏“石灯”后,不由得哑口无言,特别是当他伸手摸了摸“石灯”,又用手指弹了弹后,入手的感觉真的和平常的白瓷碗没什么区别。 “会不会是古时候的瓷碗和现在的一样,那些修建古墓的人为了节省成本,就用这种廉价的瓷碗代替什么石灯呢?”王老五试图解释眼前有些不可思议的情况。 宋书记一摇头,很是肯定的回道:“不可能,不仅不可能,你再看这个瓷碗,从质地和做工以及年代上来看,分明是当代的产物,普通的就连你我的家里都有。” “那,那为何会在古墓的密道里出现我们这个年代的瓷碗呢?”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宋书记同样一脸茫然。 为了弄清这件事的真相,之后王老五带着宋书记和小吴沿着石道前行,每经过一处“石灯”,他们都会略作停留,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一连朝前走出近半个小时,遇到的情况都是如此。除了这些让人怀疑的“石灯”之外,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在石壁上出现一些佛教特有的壁画,上面画的都是一些韦陀天神或是金刚护法的画像,肃目威严,周围还有不少的镇魔经文。 画像保持的十分完整,颜色也不十分的古老,似乎不像是从古流传至今,更像是近些年的作品。 石壁上的画像让王老五三人吃惊不小,同时随着他们的深入,地势也变得越来越低,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这条石道是不断往下通去,就不知具体是通往何处,总共的路程又有多远。 又走出去了一段路去,不断下降的气温让宋书记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即便有着厚厚的棉衣在身,石道里的寒气也让他感到冷嗖嗖的不太舒服,随便哈出一口气,都能看见嘴里的淡淡的白气往外冒着。 “老五,你慢点,你等等我。”腿脚本就不利索的宋书记怎么可能跟得上王老五的步伐,实在是跟不上了,他只好开口喊道。 “宋书记,不是我不想等你,而是我不敢耽误时间。”王老五说道。 “你先等一下,我真的是走不动了。”累得有些气喘的宋书记停下了脚步,扶着石壁在那说道。 王老五只好转回身来到对方的身旁问道:“你没事吧宋书记,不如让我背着你走如何?” “先不急,我有话要和你说。”宋书记喘着气说道。 “有什么话等我背上你再说。”说完王老五蹲下了身体。 宋书记点了点头,身体往他的背上一靠,同时双手架在他的脖子上,随后王老五身子一挺,把宋书记背了起来。 “说吧宋书记,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接着朝前走着的王老五问道。 “老五啊,刚才我一直在思索着一件事情,想来想去,似乎想到了一点线索,而且这个线索你也应该知道。”被背着的宋书记认真的说道。 “什么线索?”王老五顺口问道。 “那应该是在解放前,更具体些,应该是在一九四六年左右,当时张天华不是重新修建过土司府吗?而这座普月寺好像也是在那不久之后开始动工的,同时你的父母似乎也是在那个时候......” 宋书记的话让还在走着的王老五脚步一停,他极为困惑的又问道:“无端端的你提这件事干什么?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线索吗?” 第八十章 夜闯土司府 宋书记的话让王老五深感疑惑,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在此时提起有关于他父母的事情。 记得当年王老五从古老爹那里一路兼程赶到了土司府,本想着见到家人后劝说父母和他一同离开,去古老爹那里一起生活,尽自己的一点孝道,尽管生活会比较清贫,但是最起码的温饱还能保证,只要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他相信再苦的日子也会过得十分快乐。 然而事与愿违,猝防不及的噩耗如五雷轰顶一般直击王老五的头顶,那时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哭昏过多少回,又是多少次在悲痛中苏醒...... 往事不是不愿去想,而是往事太过沉痛,让人不忍回首。王老五很少会把这段悲痛的回忆在脑海里忆起,很多时候他都是尘封在自己的心底,不愿提及,只有在每年固定的那几日,他才会去土司府外的那几棵核桃树下祭拜一番,用心去缅怀着他逝去的亲人。 王老五停下了脚步,心情有些复杂,这时背上的宋书记又问道:“老五,你知道土司府的人为何要杀害你的父母吗?” 略微沉默了一下,王老五声音有些悲沉的回道:“不知道,当年我赶去的时候,我的父母和大哥已经被杀害了,事后我也曾多番打听,可是始终查不出真实的情况,唯一比较可靠的说法,就是听好心人说起,是我父母无意发现了土司府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遭致了杀生之祸,为了这件事,我一时冲动深夜潜入土司府内,想要宰了张天权替亲人报仇,不想仇没有报成,反而还连累了古老爹......” 短短几句话,勾起了王老五的回忆,一想起那段充满了鲜血的往事,他的神色就越发黯淡了下来。 记得那时的王老五心里除了对痛失亲人的悲痛之外,最多的便是对土司府这帮土匪的愤怒。 借着夜色,王老五背着猎弓手拿猎刀,悄悄潜伏在了土司府的外面暗中观察着动静。 夜黑风高杀人夜,怒视着土司府的同时,王老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要不是这样,恐怕他早就提着猎刀杀进土司府中,用敌人的鲜血祭奠亲人们的在天之灵。 从前半夜一直蹲守到了后半夜,王老五始终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让他奇怪的是,以往入了夜的土司府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最多也就是些守夜的守卫巡逻放哨。但是今晚不同,先后不少拨人进出着土司府的大门,而且看那些人低沉着的脸色,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左等右等,眼看差不多快到了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一直喧闹不已的土司府总算是冷清了下来,没有了迎来送往的热闹场景,换上了一副冷火秋烟的寂静之色。王老五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暗想终于到了该动手的时刻了。 蹑足潜踪,他来到了土司府的大门外,看了看紧闭的大门,他冷哼了一声,顺着院墙,他辗转来到了偏僻的一角,看看四下无人,王老五纵身一跳,凭借他的跳跃能力和高大的身躯,双手一用力,攀住墙头轻松的翻了上去。 借着月色,王老五趴在墙头上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院中的情况。大院中十分的安静,除了偶尔巡逻的守卫在此经过之外,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就连堂正的几间卧室以及其他偏房也熄了灯,四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静静洒落在房檐上和大院中的天井中。 等着又一队巡逻的人走了过去,王老五迫不及待的从墙头上翻了下来,行动迅速的来到了张天权的卧室前,先把脑袋凑到窗子前看了看,见屋内漆黑一团,又凑耳仔细听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动静。 “该不会不在屋里吧?”王老五心里嘀咕了一声,接着把猎刀轻轻抽了出来,刀尖对准门缝插入,刀刃往上一抬,打算撬动门内的门栓。 没想到房门并没有插上门栓,刀子往里这么一撬,房门便轻巧的被打开了。 王老五心里一阵的失望,不过既然来了,他怎么也要进屋检查一下。就在这时,忽然隔壁屋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随后又是一阵狂笑,刺耳的笑声直接打破了夜的宁静,吓得毫无防备的王老五一头冷汗。 笑声也就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另一旁的屋内亮起了灯光,王老五见势不妙,急忙躲藏进了张天权的屋内。 身体靠着门后蹲下之后,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心脏蹦蹦乱跳,心情紧张得连手掌心都不断往外冒着冷汗。 门外的走廊上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又听见女子的讲话声。 “还要你要人活了?现在都几点了还鬼哭狼嚎的?要不是她做大的,老爷一直心疼她,我非把她赶到猪圈里去不可!” “好了二夫人,我姐姐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就将就一下,等我把药给她喂下,待会儿就会好些的。” “哼,病了就了不起吗?谁让她心眼那么小,不就是死了一个儿子,有什么想不开的,至于觅死觅活的又是发疯又是上吊吗?还有你,你姐姐都已经是个疯子了,你也该识趣的叫老爷给她换个住处,你不想想,她三天两头的犯病,我受得了吗我?” “二夫人多担待,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姐姐她是个苦命人,看在往年姐姐和你的感情上,你就多体谅一点吧。” “算了算了,就你三锤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也不知我家老爷看中你哪点了?还不赶紧去给你姐姐服药,免得扰了我的清净。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这几日老爷正烦心着呢,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乖乖把你的姐姐伺候好了,免得到时候惹老爷不开心,一顿把你们两姐妹都撵出去。” ......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那位刻薄的妇人总算是回了屋,又过了一会儿,大夫人房内的动静也渐渐消停了下来,屋外总算是重归了安静。 王老五隔着屋门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屋外没有了什么响动,他这才暗出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奇怪了,张天权不在家里待着陪着他的三个婆娘,大半夜的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我这一回要扑个空吗......可是不对啊,明明之前这里人进人出的,他不可能不在府上,莫非是躲到什么地方又密谋害人的毒计去了?不行,这次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他,就是把土司府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他找出来替我的亲人报仇雪恨。” 打定主意之后,王老五又观察了一下屋外的动静,见没有什么情况发生,这才悄悄打开屋门,从屋里偷偷溜了出去。 来到屋外的王老五并没有急着行动,他寻思着就靠自己一人在土司府里找寻张天权的下落,看来有些不太可能。尽管土司府的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听闻这里的密室暗道数不胜数,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仇人的下落有些困难。而且土司府内明哨暗哨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先抓个人问出张天权的下落,之后才好展开他的行动。 看了看四下无人,王老五打算先顺着进来的地方出去,等到了外面他再伺机下手。不过当他经过身旁的房间时,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隔着窗户,他把脑袋探了上去,谨慎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屋内亮着灯光,可以看出里面的摆设很奢华,每一件家具都十分的讲究,有紫檀的香炉,有红木的屏风,有黄花梨的桌面......只不过这些名贵的摆设却和里面杂乱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地面上随处可见都是些摔碎了的瓷片,还散落着不少的书本和杂物,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在靠里的床上半躺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妇人,精神不振,神色痴呆,垂下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双手发颤的紧握着一支毛笔,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的碎念着什么。 床旁,另一位长相较为年轻的妇人,正用手轻轻摸着对方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动作又轻又缓,脸上充满了关切的神色。 王老五半蹲在窗子外,尽管他不认识屋内的两个妇人,不过对方的身份他却大致清楚。 床上半躺着的那位,应该是张天权的大老婆,叫做曹氏的妇人,由于丧子之痛而变得疯疯癫癫,时至今日病情也没有什么好转。 另一位服侍她的女子,是她的亲妹妹,叫做小曹氏,也是张天权的三老婆。因为姐妹两个感情很好,只要曹氏犯病,也只有她妹妹小曹氏才能照顾她,换做府里的其他下人,别说照料,就是靠近一点,都会被曹氏又抓又咬,即便是张天权都靠近不得。 这些事情早在当地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张天权会娶小曹氏,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小曹氏照顾她姐姐,毕竟曹氏才是张天权的原配,这么多年来夫妻双方的感情很深,而且当初在张天权起家的时候,听说曹氏暗中出了不少的力气,要不是因为丧子之痛,曹氏也不至于悲痛欲绝,变得又疯又癫。 出于关心和体贴,张天权这才把小曹氏娶进了门,方便照顾曹氏的日常生活,看能否对病情有什么转机。如果单从这个方面来看,张天权还是一个顾家细心之人,只不过在王老五的眼中,他认为这就叫报应,谁让张天权丧心病狂,坏事做尽,既然没人能收拾他,那么老天自会出头,降下横灾惩罚于他。 “活该!这就叫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叫你鱼肉乡里,为祸百姓,这就是报应!”窗外的王老五在心里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屋内的小曹氏端着水拿着药往前一递,声音温柔的说道:“姐姐乖,该吃药了。” 床上的曹氏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握着那支毛笔嘴里一个劲儿的念个不停。 “姐姐,如果不吃药,你的病就永远都不会好,为了老爷,也为了你自己,你把药吃了好吗?”说着话,小曹氏把药又往前递了递。 谁知当小曹氏把药递到曹氏的脸前,曹氏突然发了狂似的用手那么一推,不仅把小曹氏手里的药和杯子都打落在地,连带着她自己手里的那支毛笔也甩飞了出去。紧接着曹氏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大叫着一边狂笑着,看得窗外的王老五眉头直皱。 曹氏的疯癫也就维持了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接着就见这个疯妇脸上癫狂的神色一收,瞬间变得痛苦了起来,低着脑袋弯着腰,四手四脚的在屋里一边爬着,一边不知在找着什么东西。 直到那支被她丢弃的毛笔再次被她找到后,曹氏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像抱小孩一样把毛笔往怀里一抱,发出了“咯咯咯”的怪笑声。 小曹氏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从背后一把抱住地上跪着的姐姐,失声痛哭起来。 “姐姐,你不要这样好吗?都多少年了?怎么你一点都没有好转?你知不知道,妹妹心里好难受,我真的好痛苦,姐姐......” 窗外的王老五有些看不下去了,即便他心里痛恨着张天权,痛恨着土司府的所有人,可是如此凄惨的场景也让他有些心有不忍。 王老五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就想离开这里,不想就在这时,已经回了屋的二夫人突然一把推开了房门,满脸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看那架势是因为受不了这边的吵闹,打算出面教训一下。 可问题是王老五此刻正蹲在屋外的窗子下,等二夫人一出来,两个人正好撞了个面对面。 半夜三更的见这么个彪形大汉蹲在自己家的窗子下,任谁见了都不免大惊失色。 好在王老五的反应极快,又幸亏二夫人被吓得一愣神,借着这个空挡,王老五提刀冲到对方的身前,不等二夫人反应过来,他把猎刀往对方的脖子上一架,大手捂住二夫人的嘴巴后声音低低的说道:“别出声,你要是想活命的话,最好给我老实的闭嘴。” 第八十一章 血溅匪窝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二夫人魂飞天外,要不是她身为张天权的二夫人,平日里见得世面也多,就刚才这一下,不把她吓得当场昏倒才怪。 尽管如此,强烈的惊恐使得二夫人浑身一个劲儿的剧烈颤抖着,按当地的话来说,三碗水都抖成了一碗水。 看着脖子上那把明晃晃的猎刀,二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无比,之前满肚子的怨火此刻也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直到二夫人脑袋僵硬的点了点头,王老五这才像拎小鸡一样,提着对方的衣领,把妇人押回到了屋内。进屋后他反手把门一关,接着他把屋内的灯一灭,又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说实话,刚才的变故把王老五也吓得不轻,他没有想到这个刁蛮的妇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了出来,亏得他手疾眼快,否则对方一旦发出了尖叫,他的行动必将前功尽弃。 略微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情,王老五慢慢把猎刀从对方的脖子上移开,不过刀尖却一直对着二夫人的心脏没有离开。 看着惊慌失措的妇人,王老五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之前他正愁着找不到张天权的下落,本打算抓个人拷问一下,现在看来根本不用那么麻烦,直接问这个妇人不就得了。 想到这,王老五压低了声音问道:“我问你,你不你是张天权的婆娘?” “是......我是她的二夫人。好,好汉爷,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如果你肯放了我,再多的钱财我也能够给你。”二夫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声音颤抖得厉害。 “闭嘴,再要啰嗦,小心我给你来个透心凉!”王老五把刀子晃了晃,寒光闪烁下,吓得妇人把嘴一捂,不敢再乱说话。 “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知道了吗?”王老五威胁道。 妇人急忙点头,乖的像只哈巴狗似的。 “很好,你听着,我叫王老五,来这是为了找你的男人报仇来的,他杀了我的亲人,和我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不要以为平日中你们作威作福惯了,就想着用什么钱财来打发我,你们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王老五还不放在眼里。说!张天权这个狗东西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心中的怒火,再加上王老五直爽干脆的性格,他毫不遮掩的把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妇人身上抖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地在那求饶着,惹得王老五心烦不已,对着妇人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王老五觉得没用多大力气,但是身娇肉贵的二夫人却吃不住劲,顷刻间左脸肿得像个馒头一样,捂着脸就跪在了地上,要不是害怕他手里的猎刀,恐怕此刻早就扯着母猪嗓尖叫了起来。 “说,张天权到底躲哪去了?”王老五加重了语气,双眼怒视着对方逼问道。 “五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跪在地上的二夫人带着哭腔说道,看她那惊恐畏惧的眼神,似乎不像在作假。 “扯娘皮的,你是他的婆娘,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去处?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要是还不说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老五进一步的逼问道。 “五,五爷,你听我说,这几日我家老爷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几乎都没回来睡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骗你......” “够了,你这个刁妇,居然还想骗我,那好,我问你,为何大半夜的进出你们土司府的人会这么多?别说你不知道,这里可是你住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会不知道吗?说!” “这个......回五爷的话,我住的地方是府里的大院,那些前来拜见的人除非是老爷允许,否则一般都会在接待室等候,而且很多时候老爷并不在正堂待客,而是在别院,也就是他的书房见客,很有可能今晚那些来的人是去了别院。五爷,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能杀我,求五爷高抬贵手啊!”说完,妇人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流泪,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王老五心烦不已。 说实话,王老五真想一刀宰了对方,可是他的良心又有些不允许他这么做,再怎么说,王老五也不是个丧心病狂的恶徒,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及妻儿这句话的道理,即便张天权杀了他的父母,害死了他的大哥,但冤有头债有主,他是不会背着良心拿仇人的家人开刀。 “你的意思是你家男人躲到别院去了?”王老五压着心里的烦躁问道。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不过这几日我家老爷的事多,往往前脚还在这里,后脚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五爷,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去往别院......” 就在二夫人解释的时候,王老五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一把将二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用手蒙住对方的嘴后,靠近门窗小心翼翼的朝外张望着。 院落中随着一阵脚步的响起,灯光顺着院外照亮了进来。隔着门窗,王老五能大致看清外面的情况,就见院外五六个下人打着手电再给正中的两个人照着路。 其他人王老五不认识,但是人群中那位身穿黑色长褂的一人,正是他的仇人张天权。此刻张天权在众人的护送下,一边和身旁的另一位男子不断地说着什么,一边朝着自己的房间走来,看样子他是打算回来休息一晚。 见到了仇人,王老五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过度的激动让他的双手不自主的颤抖着,力量也随之变大,这一下可害苦了被他用手捂住嘴的二夫人,白眼直翻,没几下便昏迷了过去。 直到二夫人身体软绵绵的瘫了下来,王老五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把手轻轻松开,二夫人就像只死狗般瘫倒在了地上,他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不再理会。 这时从大院走来的张天权几人离着正堂也越来越近,王老五眼眉一竖,从背上把那把猎弓拿了下来。 微微推开房门,王老五测量了一下门缝的距离后张弓搭箭,把箭头从门缝里伸了出去,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他只敢露出一小截箭头。 顺着弓箭所指的位置,王老五瞄准了漫步而来的张天权,不过由于心情的激动,使得他难以做到心平气和,好几次打算出手的时候,都因为双手的颤抖,而无法准确的瞄准目标。 王老五把眼睛一闭,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内心的躁动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双手的颤抖也慢慢趋于平静。 这时张天权离着正堂也就不过十多米的距离,按照王老五的弓法,只要他不出错,射死敌人易如反掌。 “张天权,你这个王八蛋,今天我要把你射个透心凉,好替我的父母和大哥报仇,死吧!”心中默念一句之后,王老五右臂用力往后一拉,整张猎弓被拉了个满弦。 就在王老五打算松开拉住弓弦的手指时,忽然张天权身旁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把脚步停了下来,目光一扫正堂的几间屋子,正好看见了黑暗中门缝里闪烁着一点冰冷的寒光,当即大声喊道:“小心,有埋伏!”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这一嗓子喊出,别说张天权以及他身旁的守卫有了警觉,就是整个土司府也为之所动,所有的守卫都朝着大院的方向赶了过来。 门背后王老五气得牙根直发痒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天权身旁的那人会有如此灵敏的反应,就和山里的野兽一样,能够事先察觉到危险的存在。早知道这人有着这般本事,王老五还不如隔着窗子直接把箭射出去,反而还干净利落些。 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王老五双眉紧皱,把拉紧弓弦的手指一松,“嗖”的一声,弓箭好似一道闪电般朝张天权射了过去。 可惜的是敌人早已有了防备,这边王老五的弓箭才一射出来,那边张天权就被身旁的那人用力一拉,弓箭只在张天权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后便飞了过去。 王老五急得一跺脚,顺手又抽出了两支弓箭,往弓弦上一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射了出去。然而错失了良机的他,此刻再想对敌人造成威胁已经不太可能,特别是张天权身旁还有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他想再次射杀敌人又谈何容易。 说时迟那时快,两支飞箭呼啸而出,眨眼不到的时间便飞到了张天权的身前。此时的张天权早已吓得木若呆鸡,苍白的脸色失去了往日盛世凌人的风度,眼看两道寒光直射向自己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他身旁的那人随手抓住一个护卫,作为肉盾直接挡在了张天权的身前。 “啊......”一声惨叫,那名可悲的护卫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还没弄清楚,便成为了替死鬼,在一声凄惨的叫声下,倒地身亡。 “你们这群饭桶,还愣着干什么?要是三爷出了事,你们一个也活不了!”随着那人的几声训斥,几名护卫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准二夫人的房门一顿射击。 趁这工夫,那位神秘的男子不敢怠慢,把还在惊愕中的张天权往背上一架,快速的朝前院逃了出去。 王老五在屋内看的是呲目欲裂,可恨呼啸而来的子弹死死的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 好几次王老五都想冲杀出去,可是子弹一发接着一发不断的向他射来,不仅打穿了房门,还射进了屋内,眨眼之间,那些名贵的家具,价值不菲的摆件便被一通乱射破坏殆尽。 王老五压着火趴在地上躲避着射来的子弹,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吓昏过去的二夫人看在了他的眼中。 眼珠一动,计上心头。王老五揪住二夫人的头发一把拉扯了过来,紧接着他朝屋外大声喊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给我听好了,你们的二夫人就在我的手中,想要她活命的话就停止射击,否则我让她和我一起陪葬!” 有了二夫人作为人质,院里的几人不敢再随意开枪,不管怎么说,二夫人也是张天权宠爱的夫人,如果真的受到了什么伤害,即便他们能杀死王老五,也不足以抵消他们的过失。 就在屋外的几人迟愣之际,王老五举起二夫人,一脚踢开房门像扔包袱一样用力的扔了出去。半空中二夫人横着身体飞了出去,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直接唤醒了还在昏迷中的她,不过等她睁眼一看自己是被人扔到了空中,吓得二夫人尖叫一声,随即白眼一翻,再次陷入了昏迷。 屋外的几人被王老五的举动吓得神不附体,一个个急忙向前伸出双手去抱被扔来的二夫人,生怕对方被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趁着这个工夫,王老五把猎刀握在手中,紧随其后跳出了房间,跟在后面就杀了出来。 等着院里的几人安然无恙的把二夫人接住的时候,王老五已经提刀杀到了他们的身前。不给敌人有反应的机会,早已红了眼的王老五举刀就砍。 刀光落下,伴随着血花飞溅,一声接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王老五便砍翻了其中的两个守卫。 其他人见势不好,顾不上接住的二夫人,把对方往地上一丢,调头朝土司府的前院拔腿就逃。 王老五提着猎刀在后面就追了上去,论奔跑的速度,就他这副高大的身材,前面几个好似矮脚鸡的守卫如何能比得过他?也就逃出去两三步的距离,王老五已经追了上来,手中的猎刀寒光一闪,对准离得最近的那人就是一刀。 “噗”地一下,那人直接被王老五斜着劈成了两半,血水喷射而出,溅得王老五满身都是,也浇在了身旁几个正发自狂奔的守卫身上。 腥浓的鲜血还带着热乎劲,吓得那几人腿肚子直抽筋,腿脚发软之下别说逃命,就是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眼瞅好似凶神恶煞般的王老五举刀再次砍来,几人跪倒在地不断地求饶,但是对于已经杀红了眼的王老五来说,他哪里听得进去对方的哀求,手起刀落,一顿乱砍之下,在场的几名守卫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死了张天权的几名守卫后,王老五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越烧越猛,在鲜血的刺激下,他就像一只失去了理智的野兽,再次朝土司府的前院冲去。 可是还没等他穿过天井大院,突然间顺着前堂的入口,几十位身负武装的守卫冲了过来,当这些人看见大院中惨烈的景象,满地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死尸时,吓得他们纷纷倒吸凉气,再看浑身是血的王老五发狂发癫的凶煞模样,有那胆小的直接泄了气,一泡黄汤直接撒在了自己的裤裆里。 第八十二章 宋书记的猜测 子弹像雨点一般飞射而来,仅仅数秒的时间,王老五的肩头和身上就中了几发子弹,虽然射中的地方不足以致命,但是每个留下的血窟窿都在汩汩的往外冒着鲜血。 火辣辣的疼痛唤醒了失去理智的王老五,他把猎刀横在自己的身前抵挡着敌人的射击,快速朝院墙边退去。等他好不容易翻上了墙头,回头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土司府,心中悲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大势已去,即便王老五的体内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此时也于事无补,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中,王老五跳下墙头,逃进了夜色弥漫的山岭之中...... 回忆像走马观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王老五转头好奇的问向了背上的宋书记:“宋书记,你问我这些事干嘛?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线索吗?” “这个......你先把我放下,我有事要对你说。”宋书记回道。 “不行,现在时间紧迫,我要赶着去救唐科长他们,没空和你瞎磨蹭。”王老五语气坚定的说道。 “老五,不是我多疑,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一连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少说也有一两里的路程,而且这条石道曲折蜿蜒,还一路地势不断朝下延伸......”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老五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想说的是,即使我们在这弄出再大的响动,声音都不可能传到我们来时的那处入口,更不用说唐科长他们还在石道更深的地方,我怀疑我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情。”宋书记少有的露出了脸上的凝重之色。 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也引起了小吴的注意,二人对视一眼仔细后想了想,事情还真像宋书记所说的一样,即使石道的空间是密封的,声音的传播会更加的集中,传播的距离也比空旷的地方要远上不少,可问题在于石道的形状并非笔直一条,而是曲折盘旋,一路朝下而去,每一处转弯的拐口都足以抵消大部分的声音,这么一来,唐科长他们发出的枪响又是如何传到外面的呢? “宋书记,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为何在洞口的时候,我们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枪响呢?”小吴很是紧张的问道。 “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这样吧,老五,你还是先把我放下来,好让我把担心的地方详细的告诉给你们。”宋书记说道。 “宋书记,我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不如我慢点走,我们边走边说如何?”王老五不想再耽误时间,在他的提议下,背上背着的宋书记也只好点头答应。 就这样,王老五背着宋书记放缓了速度朝前赶路,小吴负责警戒在一旁跟着,眼睛观察着四周动静的同时,一只手扶在腰间的警枪上,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清了清嗓音,宋书记讲道:“当年张天权重修土司府的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据说他是巧借名目暗地里却在做着其他的事情,但是具体是什么却无人知道,只知道这座普月寺就是在那时候修建起来的。” 宋书记的话提醒了王老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接过对方的话直接说道:“这个我倒是清楚,因为当时我被土司府的那帮爪牙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躲藏在哀牢山中避开追杀,我记得那时候曾有不少人来到这里修建寺庙,后来我还不止一次来寺庙里偷东西吃,只是庙里的和尚太凶,戒备十分严密,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行踪,来了几次后我就不敢来了。不过每次我来的时候,这里的和尚都像在做法事一样念着什么经文,而且一念就是通宵达旦,吵的我脑仁都疼。” “这就对了,老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张天权的目的正是在于这座普月寺,不,应该说是寺庙下方镇压着的东西。你不是听纸婆婆说过,这里埋藏着一处神秘的古墓吗?看来他的真正目的便在于此。”宋书记严肃的说道。 王老五还未搭话,小吴已经抢先问道:“这可能吗?如果说张天权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罪行累累,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了隐藏他的金银财宝欲盖弥彰,这还让人想得通,可是他为何要对一处不知来历的古墓大兴土木呢?这说不通啊!” 宋书记听后摇了摇头回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从刚才进入这条石道开始,我们一路走来,见到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什么古物,不管是照明的瓷碗油灯,还是石壁上的伏魔壁画,又或是这里的一砖一石,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二十年,从这点来推断,和张天权二次重修土司府的时间正好吻合。” “不会吧,你说我们进来的这条石道都是那时候修建的?可是要修建这么长的石道,那得需要多少的劳力,怎么事后从未听人说起过呢?”王老五吃惊的问道。 “哼,这就是张天权的精明之处了。你们知不知道,当时张天权为了达成他的目的,花重金大肆招收各方劳力,招收来的人不下万人之多,从数量上来说,比第一次兴建土司府的规模要小很多,但是人数也绝对不少。可是他却把从本地和附近村镇找来的人,都安排在了土司府内,用来扩建他的宅院,而那些从外地招来的劳力,则一个不落的都安排在了修建普月寺上面,一连动用了数年的时间,才把普月寺盖好,你们想想看,不过一座寺庙,即便建盖得再宏伟再华丽,至于需要上万的劳力用这么长的时间去修建吗?”宋书记鼻子冷哼一声说道。 “那当初张天权为了修建土司府,也曾先后动用了上百万的徭役,也修了不少年才修建起来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小吴不懂的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当初修建土司府的时候,主要的困难在于交通上的不便,为了运送那些石材木料,必须先修建一条直通白虎崖的道路,这还不包括建盖时需要的开山填土,铲林建地等等,光这些,没那么多的劳力,没那么长的时间能完工吗?要知道以前这里可都是原始森林,在缺少大型机械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需要用人的双手去完成,现在看来不过简单的一件事情,放在当时可是无比的艰难,何况土司府的建成不单单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私人府宅,而是张天权的核心机构,这么算下来,能动用数百万人在短短的数年时间把土司府修建好,也算他张天权的本事惊人了。” 缓了一口气后宋书记接着说道:“但是修建普月寺以及埋藏在寺庙下的东西却不同,尽管从土司府到这里同样是密林深山,但是这里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就地取材,无需从外面运送进来,如果说仅仅只是一座规模一般的寺庙,会需要这么多的劳力和这么长的时间吗?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说到这,宋书记的脸色低沉了不少,但是他讲述的方式却让王老五大为不满,对待他这种讲话大喘气的习惯,按照王老五急性子的脾气,就是直接催问。 被追问得急了,宋书记这才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在修建好这座普月寺后,曾经的那些劳力都神秘的失踪了,据当时的说法,是张天权不想过于张扬,这才在完工之后,秘密遣散了这些人,可问题是当地人一个都没见到这些劳力是如何被遣散的,而且之后的几年,不断有外地人来此找寻他们的亲属,但是每次都被土司府的人强行驱赶,再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那宋书记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呢?”小吴好奇的问道。 “以前我没有想过,但是今天在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后,我想十有八九是因为张天权怕走漏了这里的风声,残忍的把那些劳力都杀害了。”宋书记神情悲哀的答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和小吴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都察觉到了震惊的神色。 “老五,刚才我不是问你是否知道你父母的死因吗?”这时宋书记出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王老五有些不太肯定的说着。 “不错,很可能你的父母因为什么原因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方害怕他们走漏了风声,这才杀人灭口,杀害了你的亲人。唉,只是可怜了你,痛失了亲人,还被土司府的爪牙逼得一直躲藏在这片哀牢山中,一躲就是多少年。”宋书记同情的说道。 王老五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正如宋书记所说,自从他报仇的行动失败后,之后迎接他的是何等辛苦和心酸的日子,要不是那颗燃烧着复仇焰火的心一直支撑着他,王老五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来。 看着神色黯淡的王老五,小吴同情的拉了拉他的手,王老五苦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对了宋书记,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怎么我们都不知道呢?”小吴有些费解的问道。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一本名为《哀牢手札》的手稿?”宋书记故作神秘的问道。 “《哀牢手札》?没有,我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小吴如实的答道。 “这本手稿是张天权生前专门用于记录他生平的文稿,里面详细记载了他一生中所做过的事情,甚至包括了他年轻时期的经历,以及如何发家,又是如何联络***密谋造反,和一些极为隐晦的秘密。当时张天权被枪决后,在搜家的时候发现了这本手札,而我也有幸得以观看,只是手札并不完整,后半段,特别是记载着二次重建土司府的内容不翼而飞,故而我对张天权的生平也算是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不过可惜的是,《哀牢手札》这本手稿,却因为一次意外被烧毁,否则它现在应该珍藏在土司府中,作为历史的见证供人们去铭记。”宋书记很是惋惜的说着。 王老五静静地背着宋书记没有打断二人的谈话,他闷着头的走路,心里感到一阵的难受,想起宋书记刚才的话来,他总算是弄清楚了亲人被害死的真相,虽然具体的内容不得而知,但起码他多年来的一桩心愿也算是了了,只不过他亲人的骸骨究竟是被丢弃到了什么地方,到现在还丝毫没有头绪,一直像块沉重的石头一般压在他的心头。 朝前又走了一截,地势比之前的还要低了不少,本就阴冷的空气此刻变得有些冰寒刺骨起来。 王老五身上穿得衣物比较厚实,耐寒的能力要强一些,尽管气温再次下降,但是他倒并不觉得太冷。宋书记身子较弱,好在他穿得够厚,再加上他被王老五背在背上,倒也不感到有多冷,只是一旁的小吴有些受不了,连打了两个喷嚏,随后紧了紧身上的大衣。 “妹子,要不我脱一件衣服给你穿?”王老五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这点冷不算什么,我还受得了。”小吴微微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这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身上就只穿着一件制服外加一件大衣,在这么冷的地方怎么会受得了,万一冻坏了,将来......”正说着话,忽然王老五被眼前石壁上的东西给吸引住了。 眼前这块石壁上的壁画,本来应该和其他地方一样,是一副完好无损的韦驮天护法壁画,却不知为何会出现不少的抓痕,把整幅壁画抓得支离破碎,更为令人心惊的是,抓痕中以及整幅壁画都带着斑斑的血污,尽管这些血污干涸发黑,看起来年代已经久远,但却又是那么的明显和让人感到心悸。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吃惊不小的王老五把背上的宋书记放了下来,随后走近壁画比了比抓痕的大小和深浅,又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留在上面的血污。 抓痕尽管不大,但是深度却十分惊人,足足深入石壁两厘米之多,能在如此坚硬的石壁上留下这么深的爪印,王老五都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猛兽才能做到。至于那些血污,尽管年代久远,但是分布在正面壁画上,又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就在王老五仔细辨认着石壁上的线索时,突然间,一直燃烧着的油灯,火光猛的一颤,摇曳之下原本火红的亮光,竟然诡异的变成了绿色,瞬间把整个石道照得阴幽绿森。 在绿光的照射下,石壁上那幅破损的壁画,韦驮天被撕裂而开的面容带着黑色的污血,似乎发出了诡异的笑容,还有那双威严的双目,此刻绿光闪烁,诡异而凶戾。 第八十三章 通声暗孔 绿色的火苗在油灯中不停的跳跃着,周围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绿色,绿莹莹的环境看得王老五头皮发麻,手心冒汗,还有石壁上那幅变了模样的韦驮天护法神更是让他心底往外冒着凉气。 王老五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而这时,小吴因为极度的恐慌,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 “啊......”尖叫声回荡在曲折的石道里,吓得毫无防备的王老五和宋书记同时打了一个冷颤,二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看向了小吴,就见对方此刻神情异常的紧张,不知何时,腰间的警枪已经握在了手中,正不断地颤抖着。 “妹子,还不把警枪放下,小心误伤了别人。”王老五眉头一皱,大声的制止着。 “五......五哥,为,为什么火光会变得这么诡异?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绿色?”小吴哆哆嗦嗦的说着话,目光毫无目标的朝四周看去。 “妹子你别害怕,这有我呢,只要有我在,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不信你问宋书记。”王老五尽量宽着小吴的心情说道。 宋书记也点头安慰道:“小吴同志,老五说得没错,只要有他在,我们就不必担心什么危险,何况这些油灯里的灯油都放了这么多年,即便没有挥发完,但是灯油里也会掺进什么其他的东西,点燃之后难保不会发生什么颜色上的改变,这是正常的现象,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 有了宋书记的安慰和解释,小吴的神色稍微变好了一点,最起码手中的那把警枪她又重新插回了枪套中。王老五暗出了一口气,他真怕对方一时紧张,犯下什么无法弥补的过失。 王老五看了一眼宋书记,心里对这个老头感到十分佩服,别看宋书记长得不怎么样,手短脚短个头不高,但是一肚子的学问和沉着冷静的性格,令他不佩服都不行。 谁知目光投在了对方的身上这么一看,王老五好悬没被气乐了,原来宋书记根本不像他想的那般沉着和冷静,此刻老头正颤抖着小腿肚子在那强撑着,想来要不是为了安慰小吴,恐怕宋书记自个儿都会被吓得六神失主,刚才那番安慰的话,除了安慰小吴之外,怕是还顺带着安慰了一下他自己。 王老五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这叫个什么事情,如此危险的地方,即便是他单独行动都没有把握做到全身而退,此时身旁带着两个累赘,可想而知,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而且现在还只是刚开始,万一深入之后遇到了好比上次碰见的什么蜈蚣毒蚁之类的东西,后果可想而知。 “五哥,你傻笑个什么劲儿?难道你知道为什么火光会变成了绿色的吗?”看着王老五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小吴不解的问道。 小吴的问话来的十分突然,以至于王老五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尴尬的笑了两声,正想着该如何敷衍过去,猛然间,一声好似野兽般的恶吼传了过来,吼声沙哑而低沉,就像从干枯的嗓子眼挤压出来的一样,让好不容易稍微放松了一点心情的三人,再次变得异常恐慌了起来。 传来的吼声宋书记和小吴并不熟悉,但是对王老五来说,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顿时脑门上渗出了一层白毛汗。 “该不会又是那种叫做活尸的怪物吧?”王老五心里打着小鼓忍不住想到。 这时又一声恶吼传来,声音比上一次的明显要响亮不少,回荡在密闭的石道中,震得三人耳朵嗡嗡直响。 “不好!这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赶紧撤退!”为了保证大伙的安全,不得已,王老五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说完,王老五一把拉住还在颤抖中的小吴,转身又想去拉宋书记,打算立刻开溜,谁知当他转身的时候,却恼人的发现宋书记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侧着脑袋用耳朵在听着什么。 王老五又气又恼,暗想这个宋书记,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幺蛾子的事情? “宋书记,你在干什么呢?现在不在的话......”王老五心急如焚的催促道,却被宋书记伸手打断了他的话声。 “嘘,你先安静一下,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先让我听一下再说。”宋书记比了个安静的姿势,随后把耳朵再次贴近了地面,仔细的听着地面的动静。 等到第三声可怕的吼声传来的时候,王老五的耐心也达到了极限,因为他能从吼声传来的情况判断,对方已经离着他们越来越近,再不赶紧采取措施,一旦真要遇上了那可怕的怪物,他自己的安危他并不担心,可小吴和宋书记怎么办? 王老五大步来到宋书记的身旁,打算采取强硬的措施,不管对方同意与否,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正当王老五伸手要去抓宋书记的衣领时,忽然对方把脑袋一抬,紧接着身子也站了起来,看对方脸上神情自若的样子,刚才的惊恐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宋书记,你这是?”王老五感到很是疑惑的问道。 “老五啊,我总算是弄清楚了刚才的迷题,你看我脚下的地板有什么不同?”站起身来的宋书记一副兴奋的样子说道。 “你,你太胡闹了,现在都到了什么时候,你还有闲心破解什么迷题,还不跟我速速离开这里!”王老五气得头冒黑线,一把拉住宋书记的手就想尽快离开。 “老五,你别急着拉我,等你弄清楚了真相我们再走不迟。”宋书记执拗的性格让王老五彻底没辙,他闷声闷气的蹲下了身子,借着绿幽幽的火光看向了地面,就见地面上除了青黑的石板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同。 “我说宋书记,开玩笑也应该有个限度,你再胡闹,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感觉自己被耍之后,王老五脸色一沉,很是不爽的说道。 “老五,你先别急,你再仔细看看这里有什么不同?”宋书记耐着性子说道。 没有办法,王老五只好再次把目光投到了地面上的石板上,这一回他观察得格外仔细,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之后又不确定的用手摸了摸,这才一脸惊诧的看向了宋书记。 “嘿嘿,看来你终于是发现了,怎么样,我的观察力还可以吧?”宋书记得意的笑着说道。 “这么隐蔽的事情你是怎么发现的?”王老五奇怪的问道。 他这一说,让原本害怕的小吴也产生了好奇心,她来到二人的身旁,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脚下的石板。 石板和其他地方的石板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上面却相对比较干净,不像其他石板上铺有厚厚的泥土或是灰尘。 不过光凭这一点,不足以证明什么,为此小吴蹲下了身体,用手摸了摸石板表面,除了冰冷刺骨之外,似乎还有不少细小的孔洞,小吴就是一愣,接着把手电拿出来那么一照,灯光的照射下,就见地板上出现了不少密密麻麻的小孔,再用手敲了敲,发出了一声声空洞的声响。 “这,这下面是空的!”小吴吃惊的说道。 “不错,这下面正是空的,要不是这样,之前我们在石道入口处怎么可能听到枪声?就是因为有这些中空的石孔相连,才会把声音从如此漫长的石道中传递出去。” 正当宋书记解释的时候,如同野兽嘶吼的响声又一次传了过来,不过这一回在场的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吼声并不是从前方的石道传来,而是从他们脚下的石板中发出的。 让三人稍微放心的是,吼声不再像刚才那般响亮清晰,似乎是渐渐远去,看来那只不知名的怪物似乎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紧张的心情稍有放松,小吴便有些瘫软的靠在了石壁上,微微带喘的样子看得出刚才她的心里是多么的害怕。 宋书记也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之前我就感到十分奇怪,这么长的石道,又非笔直一条,如何能把声音顺利的传递出去,后来我们一路蜿蜒朝下行走,我才明白了这条石道的形状,是一条迂回蜿蜒,呈螺旋状不断向下的形状,当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便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只不过那时只是我的一个构想,虽然离着答案已经很接近了,但是具体的真相却还无法找到,直到那声可怕的吼声出现......” 顿了顿宋书记又说道:“自古以来,修建陵墓又或是挖洞建道这些事情,为了避免空气混浊,气流不通,又或是为了方便声音的传递,苦力们都会预留通风和通声的通道,这处石道密洞也不例外。当时恶吼声出现时,虽然我也害怕,但是害怕中却又感觉吼声不像是从我们正前方传过来的,更像是从我们的脚下发出的,后来一检查,还真是如此,特别是第二声吼声响起后,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事实也是如此,可见我的想法并没有错。” 一番解释下,王老五和小吴恍然大悟,二人佩服着宋书记头脑过人的同时,不免也投去了抱怨的目光,如果刚才宋书记早点把话说明,而不是故作神秘的让他们去猜,也不至于让他们心里没底,一个劲儿的瞎紧张。 宋书记被二人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干咳了两声后,神色又变得严肃了起来。 “老五,小吴同志,迷题虽然我解开了,可问题却丝毫没有解决,唐科长他们现在在哪?那可怕的吼声又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难道就是这东西袭击的唐科长他们吗?这些问题我们一慨不知,而且最让我担心的是......” “你倒是把话一口气说完了好不好?”王老五一听对方又开始磨磨蹭蹭的那一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催赶着说道。 “我担心的是,那东西就在我们的下方,具体离我们有多远还不好说,如果我们接着前进的话,十有八九会碰见对方,一场厮杀必不可免......” “这么和你们说吧,现在的形势十分危急,如果我们要去支援唐科长他们,势必会和那东西碰到,但是凭我们的力量......我不是怕死,但是自问没有什么力量去抗衡无法预知的危险,与其成为你们的拖累,不如我自愿离队,好让你们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说完,宋书记不甘的把脑袋一低,脸上充满了纠结和无奈的神色,看来他能说出这番深明大义的话来,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的。 宋书记的话听得王老五心花怒放,要不是为了顾及对方的心情,恐怕他早就拍着巴掌进行欢送了。 “呃,宋书记,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让妹子先把你送回去,也好确保你的安全。”王老五的话说得很客气,实则却是像撵鸭子一样撵着对方赶紧离开。 宋书记没说什么,默默地点了点脑袋后便打算离开,可是小吴却当场不干了,她生气的对着王老五喊道:“五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中用吗?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参加这一次的任务,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我就是不愿被你们瞧不起,为了争一口气才来的,你倒好,三番五次想把我撵出队伍,我,我......”说到后来,小吴的眼圈都有些发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唉,妹子,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想赶你出去,而是为了保证宋书记的安全,让你把他护送到外面,之后再返回来和我汇合。你怎么就怀疑起我的动机来了呢?放心,这一次的任务一定有你的一份,这句话是我王老五说得,不会抵赖!”王老五保证着说道。 “真的,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小吴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我王老五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要是骗你的话,我就是赖皮狗!”王老五一本正经的说道,但是心里在想着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下小吴才破涕为笑,开心的用手扶住宋书记,叮嘱了几句小心之后,转身朝石道外走去。 王老五轻松地舒缓了一下心情,暗想终于把两个包袱都甩掉了,之后他自己单独行动,才有把握去对付那些可怕的怪物。 “妹子,你可别怪五哥对你说谎,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即便事后你责怪我,我也认命了。”心里想着歉意的话,王老五就打算继续前行。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发生了,本来还在燃烧着的绿色火苗,猛然间熄灭了下去,不只是这一处石壁上的油灯如此,就连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油灯全部熄灭,整个石道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八十四章 黑暗中的突袭 黑暗降临的那一霎,王老五都还来不及反应什么,身后不远处小吴的尖叫声再次响起,然而这一次的叫声不同于刚才,之前的叫声更多的是充满了惊吓的意思,而现在的尖叫则是由内心深处发出的恐惧。 察觉到不对劲的王老五刚想转身询问一声,突然身后恶风响起,似乎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正朝着他的脑袋上飞射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王老五猛的一低头,让过了从身后发出的突袭,然而头顶处却被什么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吃痛不已。顾不上疼痛,王老五顺势就地翻滚了几下后随后他一把抽出了猎刀护在了身前,把全身要害之处保护了起来。 黑暗中眼睛根本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况,但是王老五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徘徊着,那一声接着一声的粗重喘息声听得他心里直发寒。 目不能视让王老五的处境更加危险,何况不远处还有着小吴和宋书记需要他的保护。最让王老五担心的是,此时小吴已经停止了叫喊,但问题在于叫声停止后,再无其他任何的响声,这么看来,小吴和宋书记很可能已经...... 心情焦急之下,王老五一手提刀小心的戒备着四周,另一只手则慢慢摸索向了口袋中的电筒。 当手指刚一触碰到口袋里的手电,不等他快速的掏出来照亮好似黑布一样的石道,就在这时,徘徊在四周的那个东西再次发起了攻击,猛的朝王老五飞扑而来。 “镗”地一声,王老五手中的猎刀为止剧烈的一震,强大的力量冲击之下,猎刀几乎从他的手中挣脱而出,再看王老五,整个身体被撞得倒飞而出,直接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随后又跌倒在了地面上。 尽管王老五身上穿的衣物比较多,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号的背囊,在撞击的时候有着缓冲的作用,可是他依旧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重锤击打一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强忍着痛苦王老五从地上站了起来,为了不给对方有可乘之机,他单手提刀防御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攻击。 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口袋里装着的手电发出了一层蒙蒙的亮光,亮光虽然隔着衣服十分微弱,几乎无法照亮附近的情形,然而当亮光出现之后,王老五能明显的感觉到刚才偷袭他的东西,速度极快的从他身旁化为了一道疾风消失在了石道的深处。 有些不太确定的王老五立刻掏出了口袋里的手电,借着亮光他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会儿的工夫,在确定没有什么动静后,他这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揉了揉疼痛的部位。 后背还好一些,最多也就是被撞得有些发青,脑门顶就惨点,虽然伤势不重,可是却破了皮,伸手一摸,湿乎乎的还冒着血水。 这些小伤对王老五来说并不碍事,他更担心的还是小吴和宋书记的安慰。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脑袋上的血水,王老五打着电筒迅速来到了出事的地点,亮光下就见小吴一动不动的趴倒在地,至于宋书记,则不见了踪影。 焦急之下的王老五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扶起小吴,就见对方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神情还凝固着深深的恐惧之色。好在鼻息间还有呼吸,看来并没有受伤,而是昏迷了过去。 稍稍放心的王老五伸出拇指重重的按在了小吴的人中上,也就几下的工夫,凭他过人的指力,便把昏迷中的小吴给唤醒了过来。 睁开眼后的小吴似乎还没完全苏醒,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王老五的脸庞,半晌没有回过味来。 “妹子,你没事吧妹子?”王老五轻声呼唤着,不过话还没喊出两句,猛然清醒过来的小吴抡起巴掌朝着王老五的脸上就来了那么一下。 王老五没有想到小吴的反应会这么夸张,力气还这么的大,等到那声清脆的巴掌扇响之后,王老五重心不稳,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捂着脸一时间完全懵了。 “你,你想干什么?”站起身来的小吴一边叫喊着,一边把枪套里的警枪掏了出来,枪口直接对准了王老五的脑袋。 “五......五哥?怎么是你?”等枪口也对准了王老五,小吴也明白了过来,顿时她脸色难堪的问道。 王老五心里这个好气,闷闷的回了一声:“不是我是谁?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仔细一摸自己的左脸,五条明显的手指印隔着手帕都能明显的摸到,可见这一巴掌小吴是使出了全力打的。 “对不起五哥,刚才是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没伤着吧?”小吴愧疚的低下了脑袋,刚才还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又羞又红。 “没事,我这么魁梧的身体,挨一巴掌跟蚊子叮一样,小菜一碟。”见对方主动认错,王老五揉了揉有些松动的牙齿,故作没事的说道。 “对了,宋书记呢?怎么没有见到他?”等小吴看了看四周,心里发慌的问道。 王老五大嘴一咧,有些不爽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刚才不是你和宋书记在一起吗?我是听到了你的叫喊,这才急着回来找你们,可是除了你昏倒在地之外,我根本就没见到宋书记的影子。” 王老五的话似乎提醒了小吴,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脸色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说道:“刚才我们正打算离开这里,可是还没走出几步路去,这里的火光就突然熄灭,就在这个时候,我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后背,这才吓得大叫了起来,可是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便被打昏了......糟了,该不是宋书记被那东西给抓走了吧?” 看着王老五默不作声的样子,小吴还以为对方是在责怪自己,不由得眼圈一红,很是委屈的解释道:“五哥,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没能尽一份公安战警的职责和义务,可我终究也是一个女孩,在那么黑的环境中,被什么东西从背后一碰,不害怕才怪呢?这才没来得及做出应有的反应,就这么被打昏了,害得宋书记没了踪影......” 听了这话,王老五知道小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耐心的说道:“妹子,我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其实别说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就是换做其他人也会如此,你又何必这么自责呢?” “骗人,你要是没有责怪我的话,为何刚才连话都不说?我知道了,上一次因为我的无能,你就看我不起,这一回你更是心生抱怨,抱怨我非缠着赖着要跟你进来,现在出了事,完全都是我的责任,是不是?”受到了打击的小吴有些失常的叫喊着,似乎是在发泄她受到的委屈和痛苦。 “别喊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能不能别在这里叫喊?”王老五发急的制止道。 “不,我不!你要是对我不满的话,完全可以把话挑明了,没有必要在这里装好人,同情我......”有些失去了理智的小吴,非但没有住嘴,反而还越喊越凶了起来。 眼看对方就要失去了控制,无奈之下王老五举起了手臂,对着小吴的脸上就是那么一下,尽管他已经把力量控制到了最小,但还是扇得对方脸颊涨红,一时间呆愣在了当场。 面对这种情况,王老五知道接下来的处理他要格外谨慎,尽量使对方冷静下来,否则会直接导致小吴失去所有的理智,变得更加的疯狂起来。 以前王老五也曾遇到这种情况,当时他还年轻,因为在捕猎中遇到了极为危险的情况,以至于心态的失衡,导致了行为的失控。要不是经验丰富的古老爹及时制止了他的失控,后果将十分的可怕。 趁着小吴还在呆愣的时候,王老五把背上的背囊取下,伸手一划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旧水壶,拧开壶嘴直接灌进了小吴的嘴里。 旧水壶里装的可不是什么清水,而是度数极高的包谷酒,在烈酒辛辣味的刺激下,即便小吴也有着几分酒量,这一下也被呛得满脸通红,又咳又喘。 “五哥,你疯了不成?没事你灌我喝什么酒?”感觉到自己的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小吴生气的问道。 “呵呵,妹子,刚才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又叫又喊的怎么劝都劝不住呢?不过五哥的包谷酒也不算亏待你,这可是陈酿,我一直没舍得拿出来喝,今天你是第一个尝鲜的人。”王老五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回道。 “我......”想起刚才的失态,小吴的脑袋低的更低了,她不好意思的问着:“五哥,你刚才真的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吗?” “当然没有了,我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对朋友却十分大方,何况我叫你一声妹子,就算你不是我的亲人,但我也会尽到做大哥的义务。你说大哥对自家的妹子,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几句话,听得小吴心里暖乎乎的,她鼻子一酸,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五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哥哥,以后妹妹什么都听你的。” “好,好,认了你这个妹妹,五哥比什么都高兴。不过妹子,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那个袭击我们的东西应该还没跑远,我们千万不能大意。”接着王老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小吴睁大了眼睛,暗中不止一次替王老五捏了一把冷汗。 “五哥,你就下命令吧,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小吴坚定的把脑袋一抬,握着警枪一副坚强的模样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宋书记我们怎么都要找回来,还有华子那边也不能不管,这样吧,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在想办法,只是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一提到唐建华,小吴的神色微微出现了一丝变化,她催促着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等一下妹子,你先把这个水壶背上。”这时王老五说道。 接过递来的水壶,小吴疑惑的问道:“五哥,你让我背着水壶干嘛?还有,你的水壶里为何装的是酒呢?” “嘿嘿,酒这东西可是宝贝啊,我带酒进来自然有着我的道理,其他不说,这里又阴又寒,如果抵御不住寒气,还可以喝酒取暖,你说是不是?”王老五一副贼精的样子回道。 小吴听后似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还别说,刚才的那口烈酒灌下去,身上还真的有些暖和了起来,精神也变好了不少,但是喝酒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喝酒的人酒量必须大,否则别说取暖,恐怕一口老酒下去,其他事还没做,人先倒地不醒。 “五哥,你把酒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呢?”小吴担心的问道。 “我嘛自然不愁,你没看到我背上这么大号的背囊吗?”王老五神秘的一笑。 “怪不得你的背囊这么重,原来装的都是这些玩意,嘻嘻,五哥,还真有你的。”小吴听着好笑的说道。 “那当然了,你五哥是谁?我可是这里数一数二的猎手,猎手进山捕猎,能没有准备吗?”王老五少有的自吹自擂了几句,随后他又问道。 “妹子,我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只是听华子他们叫你小吴,你到底叫什么名呢?” “五哥不说我还真没注意,我的名字叫做吴兴园,兴旺的兴,家园的园。”吴兴园回道。 “吴兴园,好名字,那以后我就叫你园园好了。”王老五高兴的说道。 “不要,园园不好听,还显得有些娇气,你还是叫我妹子好了,听着也亲切。”吴兴园把小嘴一翘,没有同意王老五的称呼。 “好吧,我也觉得叫妹子更直接些。那么妹子,接下来你就陪五哥闯闯这龙潭虎穴,斗一斗这里的魑魅魍魉。” “好,有五哥的陪伴,妹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吴兴园豪气的答道。 士气大振之下,王老五在前开路,吴兴园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朝石道的深处走去。约摸走出去了二十多米的地方,前面出现了一个拐口,地势也随着又往下沉了一些。 这一路上,每到拐口处时,地势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下沉了不少,每当这个时候,气温也会随着下降一些。 王老五朝后一伸手,吴兴园识趣的停下了脚步,目光并没有朝前看去,而是注视着自己的后方,小心翼翼的警惕着。 靠着石壁,王老五先把手电朝拐口的另一边晃了晃,等了那么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他这才慢慢探出了自己的脑袋。 在手电的照亮下,拐口的另一边似乎十分平静,但是地面上反着光的一件东西却引起了王老五的注意。 王老五仔细看了看,脸色忽然一变,因为地面上反光的那件东西,正是一直戴在宋书记脸上的那副眼镜,而且在镜片上还沾染着不少的血迹。 第八十五章 黑血活尸 地面上染血的眼镜看得王老五一阵的揪心。他回头跟吴兴园耳语了几句,尽管对方听后感到十分的惊愕和担忧,不过还是照他的安排乖乖待在拐口处没有动弹,负责警戒的任务。 王老五小心的迈步来到了那副染血的眼镜旁,蹲下身体的时候又观察了一下前方的情况,确认没有什么危险后,他把目光朝下,注视着地面上的眼镜。 眼镜的镜框大致还算完整,就是镜片上出现了不少裂纹,殷红的血水沾染在部分镜片上,令王老五一阵的叹息。地面上还留有一小滩鲜血,用手摸了摸还十分的新鲜,不用说,一定是从宋书记身上流下来的。 王老五把眼镜拿在了手里,心里像刀割一样的难受,想起对方对他的照顾和关怀,眼眶一热,泪水湿润了他的双眼。 拿处一块布,王老五小心翼翼的把眼镜包好放在了怀里,接着他朝拐口处招了招手,吴兴园快速的跑了过来,一到近前就关心的询问着情况。 王老五摇了摇头,把怀中用布包着的眼镜拿了出来,又大致讲了一下情况。看着染血的眼镜,吴兴园焦虑的问道:“五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宋书记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这可怎么办啊?” “妹子,我想宋书记应该还活着,你看这里留下的血迹还很新鲜,而且分量并不多,足见宋书记虽然受了伤,但不致命,只要我们能及时营救,应该还来得及。”王老五分析道。 “希望如此,那我们就事不宜迟,接着追查宋书记的下落。”吴兴园迫不及待的说道。 “妹子,我感觉从这里开始环境会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你看前面的地势已经开始明显有向下的趋势。”说着话王老五用手电照了照前面的通道,吴兴园顺着亮光看过去,果然石道的地势不断下移,而且拐口的位置从距离上来说也明显缩短了不少。 这时王老五又说道:“从宋书记留下的血迹来看,恐怕袭击我们的东西就在石道的下方,虽然现在还无法判断离我们有多远,但是这东西肯定十分的厉害,否则华子他们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妹子,待会儿你一定要小心,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 王老五的话还未说完,吴兴园机灵的抢着答道:“我会和五哥共同进退,绝不做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听了这话,王老五暗中叹了口气,他的本意是想保护对方,让吴兴园在危险的时候先行撤离,现在看来,恐怕已经不太可能了。 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后,王老五带着吴兴园继续前行,和刚才他看到的情况差不多,石道里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最主要的方面就在于快速下沉的地势和拐口处距离的不断缩短,就好像一处螺旋状的圆形阶梯一样,直插向地下无尽的黑渊之中。 地势的倾斜使得行走起来要格外注意,因为地面的湿滑很容易令人脚底打滑,一个不慎,摔倒还是小事,万一弄坏了手中的电筒或是在摔倒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将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麻烦。 从最初进入石道开始,估算着大约行进两三百米会出现一个迂回朝下的拐口,但是到了此时,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便会遇到下一个拐口,从整体的情况来看,这处盘旋着的石道,就跟螺丝钉的形状很像,越往下螺口越尖细,只是王老五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看上去好似漫无边际一般的地下石道。 又往前走出了一段距离,忽然间王老五停住了脚步,目光疑惑的看着前方。身后的吴兴园警惕的跟了上来,正打算开口询问,就见王老五用手指蘸了蘸嘴里的口水,随后把手指朝前伸了出去。 “怎么了五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吴兴园放低声音问道。 收回了手指的王老五目光笃定的回道:“不知为何,我感到前方似乎有一股风吹来,这才测试了一下。” “风?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而且有风的话就应该出现风声,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吴兴园感到很是奇怪。 “这你就不懂了,往往风势越大风声自然会越响,但是在风的末端,也就是它的边缘处,除了气温微妙的变化之外,基本没有任何的差异,你感觉一下,这里的温度是不是比刚才还要略低一些?”王老五说道。 吴兴园仔细感觉了一下,气温是比刚才要低那么一点,虽然他们一路走来,每隔一段距离气温都会下降,但是下降的速度却没有现在这么明显。 “如果只用身体的感觉来判断是否起风,会存在一个时间上的差异,等你真正感觉到的时候,风势已经有了明显的加速,为了能准确判断,一般来说都会用蘸湿的手指接触空气,在增加灵敏度的同时来判断气温的落差,从而推断风势的大小,这也是作为猎人在深山活动时的一个特殊技巧。”王老五耐心的解释着。 听了这话,吴兴园好奇的也学着王老五的动作,用手指蘸了蘸口水,对着前方的石道尝试着感应风势的变化。 果不其然,手指上带着的余温能立刻就能察觉处一丝风势的流动,从走向上来说,正是从前方传来的。 吴兴园稍有兴奋的收回了手指,急切的问道:“这么说来,我们应该快通过这处石道了吗?” 王老五摇了摇头回道:“这倒不一定,如果前方真要是地下石道的出口,因为地势到达了最底,一般情况是不会出现风势倒灌的情况,除非......” 王老五眼睛忽然一动,来不及解释什么,自顾自的朝前走了过去,吴兴园没有急着追问什么,她知道王老五会无故中断说话,这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接连绕过了两个拐口,前方忽然风声响起,尽管风势不大,风声微弱,但是从这股吹来的风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温度在快速下降。 再往前走,风势越发强劲了起来,风声吹过耳旁,似夜鬼抽泣,如野魂低吟,王老五倒没有什么感觉,一个劲儿的朝前赶路,但是天性胆小的吴兴园却感到有些害怕,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眼看着王老五的身影渐渐远去,吴兴园刚想呼唤一声,突然间风声大噪,刮来的寒风好似野兽呼啸一般,刮在脸上就像被针扎割一般的刺疼,即便脸上有手帕遮掩,也难以抵挡寒风的侵袭。 吴兴园吓得赶紧拉起了大衣的领子,低着脑袋双手捂住双耳,冰冷的寒风让她忍不住牙关发颤。 就在这时,忽然身前的风势一小,吴兴园好奇的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王老五站到了她的身前抵挡住了刮来的寒风。 “五哥......” “妹子,早就说过你们身上的警服不管用,当初你们还笑话我这身行头,怎么样,现在知道御寒的重要性了吧?”说着话,王老五把身外的那件虎皮大衣脱了下来,不由分说套在了吴兴园的身上。 只不过由于王老五的身材过于高大魁梧,虎皮大衣套在吴兴园的身上又宽又大,就好像长衫套马褂一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为了方便行动,王老五把虎皮大衣修改了一下,卷起袖子,缩短衣边,又紧了紧裹着的大衣,好一会儿,总算是适合了对方的体型,就是样子有些难看,鼓鼓囊囊的十分臃肿。 “怎么样妹子,现在暖和了吧?”把虎皮大衣的高领往吴兴园的脖子上翻起来后,王老五满意的问道。 “五哥,你把大衣给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感动中吴兴园又是感激又是担忧的问道。 王老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毫不在意的说道:“就我这副身板,一点小风怕什么,何况我还穿着皮袄棉裤,根本就不怕冷,就算脱下了大衣反而动作更加的灵活,不像刚才慢慢吞吞,好像个老山龟。” “对了妹子,别看这风声听着像鬼哭狼嚎一般的吓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比起纸婆婆的怪笑声,我宁愿听着吵耳朵的凉风,也不愿听那老太婆堪比夜猫子哭的笑声,你说我说的话对不对?”为了放松对方害怕的心情,王老五故意开着玩笑说道。 “咯咯,五哥的话还真逗,你就不怕纸婆婆听见后赏你顿跳脚米线吃吗?”吴兴园被逗得心里发笑,打趣的回了一句。 “呃,这话你可要替我保密,还别说,这辈子五哥没怕过谁,唯一怕的就是纸婆婆,这臭老太婆就像是我的命中克星一样,只要有她在,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说话间,王老五又想起了纸婆婆来,心里一阵的担心,但是脸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替你保守秘密可以,但是五哥你可要请我吃饭才行,还有,我要喝酒,陪五哥好好喝上一顿。”吴兴园“称火打劫”地说道。 “哈哈,那是当然,妹子要吃饭喝酒,五哥怎么可能推辞,不过有一样,客我请,但钱你要先帮我垫着,等将来五哥赚到了钱,我在做东如何?”王老五脸皮也够厚的,不过说的倒是大实话。 “怎么这样?请妹子吃饭,还要妹子帮你出钱,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吴兴园捂着嘴偷笑着说话,样子又甜又美,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王老五会心的一笑,暗想总算是把对方的情绪调整过来了。 有了王老五的这件虎皮大衣,吴兴园不仅不再感到寒冷,还热乎乎的十分舒服。想起刚才的对话,吴兴园忍不住又偷笑了几声,她真希望这一次的任务能够早点结束,到时就能像上次一样,和大伙陪着五哥热热闹闹的喝酒说话,可以开怀大笑,也能醉得洋相大出,无忧无虑,那是多么的开心和愉快。最主要,还能陪在唐建华的身旁...... 吴兴园正满脑子充满了幻想的时候,忽然一滴冰凉的水滴悄无声息打落在了她的脸上。 吴兴园就是一愣,不知道为何这处密封的石道中会飘来什么水滴。伸手一抹脸上的水滴,本来没有在意的吴兴园忽然闻到了从指尖传来的一股异味,味道有些腥臭,就像什么腐烂的臭味一样。 借着手电的亮光,吴兴园看了看指尖的水滴,却发现这滴“水滴”并不是想象中的透明干净,而是漆黑一团,冷冰冰的还十分粘稠。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吴兴园厌恶的说了一声,刚想把指尖的东西抹在石壁上,却引来了王老五的注意。 “怎么了妹子,听你一个人在那嘟嘟囔囔的,怎么回事?” “五哥,你看我手指上的东西,又黑又臭,不知是从哪飘来的?”吴兴园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那发着牢骚说道。 走近的王老五不看还好,一见之下顿时脸色大变,一转身把吴兴园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手提猎刀,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前方的石道,一边低声的和身后的吴兴园说道:“妹子,待会儿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害怕,现在尽可能往后走,这里不安全。”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滴黑色的水滴嘛,至于这么严重吗?”吴兴园费解的问道。 “傻妹子,那可不是什么水滴,而是尸血,我现在和你说不清楚,你赶紧后退,再晚我怕保护不了你。” 话音刚一落下,顺着风声传来了一阵令人心寒的“咕噜”声,听声音像是从饥肠辘辘的野兽腹中发出的饥饿声响。 由于过度的紧张,王老五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石道的地面上,可是不管他怎么来回的查看,除了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响动越来越近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怪了,这东西究竟是藏到......糟了,该不会是......”恍然大悟的王老五把脑袋猛地一抬,一滴冰冷的尸血正好从石道的石顶掉落而下,不偏不倚的滴在了他的脑门上。 石顶上,一具身体扭曲的活尸四爪紧紧扣住石壁,脑袋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了下来,狰狞的脸庞上,一双散发着饥渴的眼珠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抬着头的王老五,嘴里的黑血顺着伸出的舌头,一滴一滴流淌而下。 第八十六章 痛苦的吴兴园 王老五艰难的咽着嘴里的吐沫,浑身僵硬难动,任凭活尸舌尖上的尸血滴在他的脑门上,他就只能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不是王老五不想采取行动,而是他怕自己一动,活尸就会发起可怕的攻击,更何况现在不是王老五一人,他身旁还有着吴兴园在,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吴兴园该怎么办? 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王老五同时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活尸的样貌,扭曲的肢体,变了形的五官,森白的利牙,漆黑无瞳的双眼,裂开的大嘴中,长舌缓缓移动着,贪婪的唾液和黑色的尸血融合一起,散发着恶心的臭味朝下滴落着。 活尸的腹部通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内脏早已不知去向,空荡荡的好似个泄了气的皮球,可是活尸身上的衣服却格外显眼,沾染了血污的白色制服,黑色的皮大衣...... “这,这是......”王老五看着就是一惊,再次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对方的面容,他不由得倒吸了几口寒气,因为趴在他头顶上方的这只活尸,正是此前跟随在队伍中的一位刑侦科的同志,如果王老五没有记错的话,此人的名字应该叫做王军。 就在王老五惊诧莫名的时候,吴兴园拍了拍他的肩膀,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五哥,你抬着头在看什么呢?”说着话,吴兴园也把脑袋抬了起来。 “啊......”抬头的那一霎,吴兴园便看见了石顶上倒挂着的活尸,吓得她头皮发麻,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声。 “不好!”王老五心里大叫一声,奋不顾身的用身体把吴兴园撞了出去,紧接着以他最快的速度抽出猎刀,就想和变成了活尸的王军拼命。 可是王老五的动作再快,又怎能比得上早已暗伏已久,伺机而动的活尸速度快呢?等他把吴兴园撞飞出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抽出自己的猎刀,活尸已经飞扑了下来,一下就落在了他的后背,隔着背囊把王老五压了个结结实实。 王军的体型还算魁梧,尽管内脏不知所踪,但是重量却不轻,再加上从上而下重重的压下,压得王老五眼冒金星,好悬没被当场压吐了血。 趴在王老五背囊上的活尸疯狂的撕咬着,要不是有着背囊的阻挡,这会儿王老五的后背非被撕烂了不可。 王老五咬着牙忍受着体内的疼痛,卯足了劲想把背上的活尸掀翻下去,可是活尸好似铁钩般的利爪死死的抓在背囊上,任凭他如何努力的挣扎,对方像块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无法挣脱开。 情急之下,王老五伸手解开了背囊的扣带,接着身体往上一抬,失去了平衡的活尸抓着背囊翻到在了地面上。 趁着这个机会,王老五一个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猎刀朝活尸奔去。可惜的是,他也就迈出一步的距离,翻到在地上的活尸猛的一蹬压在身上的背囊,背囊如同一发炮弹一样朝王老五砸去。 躲闪不及,背囊正正砸在了王老五的身上,王老五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砸翻在地,还未起身,活尸猛冲上来,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随即张开了血盆大口,对准王老五的脖子一嘴咬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地一声枪响,巨大的声音回荡在狭长的空间里,震得王老五双耳嗡的一声,几乎失聪。 不远处,吴兴园颤抖着双手抬着警枪,看她那惊恐万分的样子,似乎是拼尽了全身的勇气才开的枪。 子弹并没有射中活尸的身体,而是擦着后背飞射而过,尽管如此,吴兴园的举动还是激怒了准备享用美餐的活尸。 活尸的脑袋慢慢转向了吴兴园站着的方向,嘴里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响声,冰冷的眼瞳没有丝毫的怜悯,狰狞的脸庞散发着浓浓的死气。 好似毒蛇般的目光盯得吴兴园浑身发抖,此刻吴兴园就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了出来,双腿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指间的颤抖让她连手中的警枪都无法握住。 活尸把压在王老五胸口的那只腿抬了起来,王老五刚想反抗,不料活尸再次把腿重重的踩下,重压之下窒息般的剧痛疼得王老五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别说反抗,就是想从嘴里发出一丝声响都难以做到。 活尸从王老五的身上走了下来,用着机械般极不协调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吴兴园走去,看它的样子,似乎并不急着给对方致命的攻击,而是打算用这种慢条斯理的方式,尽可能多的折磨猎物的内心。 随着活尸的一步步靠近,吴兴园的心理几近崩溃,瞳孔随着活尸每一步的移动而收缩着,那种绝望般的恐惧感深深的填满了她的内心,对于现在的吴兴园来说,等待她的将是那无尽的深渊和永恒的死亡。 “妹......妹子,开,开枪啊......妹子!”蜷缩在地的王老五强忍着痛苦艰难的叫喊着,可是对方就像木雕泥塑一般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的反应。 眼瞅着活尸距离吴兴园的距离越来越近,王老五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这一刻他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拼命想要从身体中挤出一丝力量,可是胸口处撕裂般的痛楚令他难以集中力量,更不用说去帮助吴兴园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王老五在心底不断呐喊着,忽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了身旁的那把猎刀,猎刀的刀刃正好对着他的手臂,王老五把心一横,豁出一切猛的一抬手臂,对着刀刃上就是那么一下。 锋利的刀刃很快划开了他的手臂,热乎乎的鲜血顿时流淌了下来,新鲜的血液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借着风势一下就吹到了活尸的身旁。 此时正打算对已经呆若木鸡的吴兴园下手的活尸,忽然抬起了鼻子,嗅闻着风中飘散而来的血腥味,也就一两个眨眼的工夫,在鲜血的刺激下,活尸猛地一转身,再次把贪婪的目光投向了王老五的身上。 “畜生,不,不要对我的妹子出......出手,五爷身上多的是血肉,有种你,你来吃了我!”王老五咬着牙,话声一字一句的从牙缝中蹦了出来,然而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他的脑门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滴。 鲜血的刺激下,活尸兴奋的浑身直颤,在一声干哑刺耳的吼叫声中,活尸迈开僵硬的双腿,冲向了地面上躺着的王老五。 “妹子,五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能坚强一点,坚强的活下去......”王老五不忍看自己被活尸吞噬的场面,他把双眼一闭,心中默默地念道。 “五......五哥,不,不要......不要伤害我的五哥!”本已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吴兴园在一声声低低的呼唤声中猛的振作了起来,伴随着一声怒吼,她再次举起了警枪,颤抖的手指此刻也停止了抖动,用力一扣扳机,子弹如同火蛇般呼啸而出,一颗颗打中了活尸的身体。 吴兴园所用的警枪是穿透力极强的五四式手枪,就连三毫米的钢板都能轻易的射穿,更不用说只是肉敷皮裹的活尸了,一连七发子弹,全部射穿了活尸的身体,直到弹夹里的子弹全部打光,吴兴园这才停止了射击。 然而也就下一秒的时间,活尸竟然像没事一样,把身体又转了过来,看它胸口和腹部的弹孔,如果放在活人的身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它却像没事一样,除了每一处伤口都流淌着腐臭的尸血之外,其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怪物?”震惊不已的吴兴园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出了几步,就在这时,听到了枪声的王老五双眼一睁,也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就听他鼓足了所有的力气喊道:“妹子,它的脑袋才是致命的地方,打脑袋,用枪打脑袋!” 话音落下,双眼闪着黑芒的活尸快速朝吴兴园冲来,张开的大嘴中,锋利的牙齿闪烁着点点的寒光。 尽管吴兴园的心里依旧害怕,但是为了救王老五,她终于克服了自己的恐惧。此刻当活尸朝她猛冲而来,吴兴园深吸一口气,动作麻利的从腰间取下了一只弹夹,熟练的换上了新的弹夹后,一抬手,八颗子弹几乎同一时间发射了出去,尽数打在了活尸的脑袋中。 等到枪管里的硝烟散开,活尸抽搐了两下,“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抽动了几下之后便不在动弹。 吴兴园脱力的双腿一软,也跪倒在了地上,喘着粗重的气息,脸上的苍白之色到现在还没有退减一分。想起刚才的经历,此刻她还心有余悸,尽管她靠着自己的勇气战胜了这个可怕的怪物,但是胜利后得到的并非是什么喜悦,而是再次开始颤抖的双手和不停流下的冷汗。 活尸就躺在吴兴园身前不过一米的距离,在手电的照射下,她能清楚的看清对方的容貌。之前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恐惧,以至于吴兴园根本就没仔细去观察对方的样子,现在她的视线正好对着活尸,精神稍微缓和了一下的吴兴园看了那么几眼。 “嘶......这,这个怪物怎么像是王大哥?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看清怪物的容貌后,小吴失声尖叫道,整个人一下就被巨大的痛苦包裹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以至于王老五扯着嗓子的喊叫声她都充耳不闻。 王军是吴兴园的同事,虽然这人平日里话不多,但却是个十分热心的人,好几次吴兴园没能完成唐建华交代的任务,气得在一旁躲着哭泣时,都是王军主动来安慰她,还帮着她一起克服困难,就像一个任劳任怨的大哥一样关心着她。 对吴兴园来说,她的好朋友并不多,但是王军就是其中一个,此时见被自己打死的怪物竟然是她的好朋友王军,可想而知吴兴园心里是多么的痛苦。 “王大哥,我打死了王大哥?我,我......”痛苦中的吴兴园悲痛不已,她一边哭着一边自责的说道。 可是正当吴兴园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变成了活尸的王军忽然动了一下脑袋,接着整个脑袋都抬了起来,尸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八个子弹孔,黑色的尸血几乎覆盖住了整张脸,除了还剩下一颗漆黑无瞳的眼珠散发着阴戾之色在那死死的盯着吴兴园。 痛苦中的吴兴园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活尸再次向她慢慢爬了过来,等到吴兴园抽泣着抬起脑袋打算再看一眼死去的王军时,活尸的脑袋已经离着她不过几寸的距离。 强烈的刺激瞬间把吴兴园给吓傻在了当场,她张着嘴瞪大了双眼,恐惧的神色凝固在了她的眼中。 活尸嘴里的舌头来回不断移动着,腥臭腐烂的气味直接喷到了吴兴园的脸上,似乎是十分满意吴兴园的表情,活尸慢慢把嘴张开,裂开的程度几乎可以把她的脑袋直接吞了进去。 尽管事态已经到了极度危险的时候,可是吴兴园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那,深深地自责和无法抗拒的恐惧使得她像丢了魂似的失去了所有的神智。 眼瞅着活尸的大嘴就要把吴兴园的脑袋吞噬进去,危难关头,王老五一个健步冲到了活尸的身后,把手中的猎刀高高举起,用力的朝下砍了下去。 寒光之下,“噗”地一声,活尸的脑袋像个皮球一般骨碌碌滚到了地上,王老五紧追上去,又是一顿乱砍,直到把那颗脑袋砍成了碎渣,他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看一脸呆滞又泪水直流的吴兴园,王老五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刚才真是好险,要不是关键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势稍好一些,恐怕现在吴兴园已经成为了活尸的盘中餐了。 刚才的行动扯动了王老五身上的伤势,他皱了皱眉,脱去衣物,用根布带裹在了自己的胸口,又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这才把衣服重新又穿上。 来到吴兴园的身旁,王老五厌恶的一脚把活尸的残体踢开,蹲下后摇着吴兴园的肩膀呼唤道:“妹子,妹子你醒醒,现在没事了。” 好半天,呆滞的吴兴园有了一些反应。 “五哥,我......我杀了王大哥,我杀了王大哥......”等到吴兴园完全清醒之后,负罪般的内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她一把抓住王老五的手,泣不成声的在那哭喊着。 王老五能体会这种痛苦,虽然他没有亲手杀死过自己的朋友,但是他曾经失去过不少的亲人,那种悲痛欲绝的感受他至今也无法忘记。 王老五怜惜的用手摸着吴兴园的脑袋,想要安慰两句却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只能用沉默的方式来宽慰着对方痛苦的心情。 第八十七章 古怪的干尸 痛苦总是沉甸甸的难以让人忘怀,相比起快乐所能带来的刹那间的欢愉和短暂的满足,痛苦要更加的持久和沉重,此刻的吴兴园无疑是痛苦的,而这份痛苦势必会在她的心间留下一道永远都无法忘怀的伤痕。 王老五就陪在吴兴园的身旁,听着对方痛不欲生的哭声,王老五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说实话,如果他能帮对方承受哪怕是那么一丝痛苦,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承担下来。 哭了许久,吴兴园抓着王老五的手无助的问道:“五哥,妹子心里真的是很后悔,很难受,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话声难住了本就不会安慰人的王老五,他咧着嘴摸着脑袋,思考了好半天,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法子。 “妹子,你知不知道桂芳死了以后,当时我也是十分的痛苦,那种滋味就像心里压着一块巨石,让我时时刻刻都感到如同窒息一般。” “那你是怎么坚持过来的?难道现在你就不痛苦了吗?”吴兴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 “说起来也挺老土的,当时我认为我对不起桂芳,于是我就尽可能来完成她生前的遗愿,用这种方法来振作自己,希望我能够通过自己的行动来缅怀桂芳,来记住她,思念她......”提到了孙桂芳,王老五心里就是一阵的酸楚,话没有说完,他便沉默了下来,脸上充满了惆帐之色。 等着王老五从深深的哀愁中振作了一些,他发现之前还失魂落魄的吴兴园竟然坚强的站了起来,停止了哭泣,抹去了泪水,尽管双眼中还带着悲伤,但是整个人的气色却精神了不少。 “妹子,你......” “谢谢你五哥,以前我的教官就曾教导过我,为了祖国的繁荣人民的安定,为了打击罪犯,我们可以奉献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我们的生命,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王大哥的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不能在心里去缅怀他,去继承他的遗志。我吴兴园曾经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坚强起来,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赎罪,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我也要继承王大哥的遗志。”吴兴园湿润着双眼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一刻,王老五似乎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成长,一种成长之后的成熟以及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尽管这种成长的过程十分的痛苦,但也只有真正经历了蜕茧化蝶的痛苦,才能够真正知道羽翔天空的意义。 “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好妹子,五哥佩服你!”王老五赞赏的一拍吴兴园的肩膀,挑起大指夸赞着。 “五哥,你说得我脸都红了,现在想起来,其实你才是一个坚强的人,比起你来,我根本就不算什么。”吴兴园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哈哈,我啊,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喜欢喝酒抽水烟的老土鳖,土了吧唧的土农民。”王老五自嘲着说道。 “不,你才不是呢......”说话间,吴兴园看见了王军的尸体,心里难受的说道:“五哥,我们不能让王大哥的遗体就这么遗弃在这里,等我们完成任务后,你能帮着我把王大哥的遗体带出去好吗?” “这个自然,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王老五眉头一皱,话语声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五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吴兴园听出了他话声中的犹豫,不解的问道。 “呃,没什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王老五勉强的用手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其实王老五犹豫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他刚才想起了纸婆婆曾经和他说过的一些话,如果对方没有骗他的话,那么不仅是他自己,恐怕这一次执行任务的人都会有巨大的危险。 这些话王老五无法跟吴兴园说,他不想让才振作起精神的吴兴园再次背负更重的负担,而且王老五并不确定纸婆婆的话是否真实,在没有真正确定之前,他说了也是白说。可是王军的尸变却又让他焦虑不已,此时此刻,王老五的脑海中充满了疑惑,以及那挥之不散的恐惧,特别是隐藏在整个阴谋背后阴险而可怕的敌人,更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收拾了一下散落的东西,好在手电还能用,为了不耽误时间,王老五和吴兴园再次动身。 转过了前面的弯道,前方刮来的寒风更加的猛烈了,王老五用身体挡在前面,尽可能减少吴兴园的负担。 也就走出了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忽然前方冰冷的地面上出现了两具风干的尸体,尸体的形状有些奇怪,远远看去,一具像是盘坐在地上一样,而另一具则趴在对方的怀中,令人感到诡异和费解。 “五哥,那里怎么会有两具干尸?”身后的吴兴园小声的问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示意吴兴园小心之后,他率先来到了两具干尸的身前,用手电照了照。 盘坐着的干尸,身上穿着一套已经破破烂烂的黑色夜行服,看骨骼和脑袋上不长的短发,应该是一具男子的尸体,通过已经变白的发色,看来这个男子死前的年龄已经不小了,至少也有着五六十的年纪。 尽管干尸的躯体干瘪四肢枯瘦,发黑焦枯的脑袋上那双空洞的眼窟窿看上去十分的吓人,但是死者面容放松神情平淡,五官没有过多的变化,给人一种从容和平静的感觉,似乎死亡对这具干尸来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可怕。再看他脑袋低垂,目光朝向怀中的样子,以及双手抱拢着怀中另一具干尸的姿势,隐约又能看出一丝悲伤和哀愁的影子。 怀中的另外一具干尸,从样貌来看明显是一位女子,长长的黑发尽管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泽,但是那朵别在长发中的碧玉小花却依旧绽放如初。女尸神色痛苦,五官挪移,张着嘴,双手紧紧的弯曲呈半握状,可见死前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 王老五低垂着目光仔细打量着这两具尸体,脸色充满了疑惑和惊诧。 “五哥,这两具尸体的脖子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身旁的吴兴园小声的提醒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干尸脖子上挂着的东西他其实早就看见了,是两块圆形的胸牌,牌子的颜色暗红,但是在手电的照亮下却又能散发出金属般的光泽,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胸牌的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正中间的雕饰是一颗老虎的脑袋,虎头威风勇猛,虎目肃然有神,虎嘴半张,虎牙锋寒,给人一种不怒自威,桀骜威严之感。 王老五不敢用手直接触摸胸牌,他拿出一把匕首轻轻翻动了一下,就见在胸牌的背后刻着两个小字“方严”。 “方......”只念出了一个字后,王老五便有些念不下去了。 “是方严,五哥。”吴兴园从旁说道。 “对,是方严。”王老五略有难堪的说了一声,接着他问道:“方严?难道这是人名吗?” “应该是吧,以前的人都喜欢在自己的随身之物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五哥,你再看看另外一块胸牌上刻着什么?”吴兴园说道。 王老五把手电的亮光照在了女尸的脖子上,仔细辨认之后,除了胸牌的大小比刚才的那个小了一些,牌子的后面刻着“方琳”两个字。 王老五嘴角一歪,这一回识趣的没有抢先开口念字,否则就凭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他即不认识胸牌上的字,胸牌上的字更不认识他。 “方琳,好名字,听着就十分的秀气,看二人的名字和年纪,很可能是一对父女吧,可是五哥,你说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面了呢?”吴兴园缓缓的说道,似乎对两具干尸的来历有些好奇。 王老五一听有些没好气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依我看,十有八九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否则普通老百姓,谁会穿夜行衣,又怎么会无端端跑到这里面来了呢?说不准是来这盗取什么宝物,意外死在这里面的。” “盗墓的有可能,但是我看他们不像是什么坏人,你看他们死前的姿势。”吴兴园用手指了指两具干尸的姿势。 “盗墓的还不是坏人?妹子,这像是从一位公安战警嘴里说出来的话吗?”王老五嘴一撇。 “五哥你这人真是的,我说的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是一种品德,又不是再说他们的行为,二者不能混为一谈。”吴兴园解释道。 “呵呵,这些不关我的事,我只关心一样,那就是他们是怎么死的。”王老五的话声中带着一丝认真的味道。 “分析案情可是我们刑侦人员的专长,不如让我来分析一下如何?”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吴兴园自告奋勇的说道。 “也好,就我看看你们刑侦人员分析案情的本事如何?”王老五双手抱胸,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期待之色。 吴兴园点了点脑袋,在开口说话之前,她围着两具干尸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又拿出一支钢笔这翻翻那看看,片刻之后这才说道:“从现场的环境来看,死的这两个人中,盘坐姿态的那个人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亡,至于怀里抱着的女子,是因为受到了极重的伤势,导致内脏破损当场死亡的。”说着话,吴兴园用钢笔指了指男子干瘪的腹部,以及女子的胸口。 “五哥你看,男子的腹部被划开一道很大的口子,但是伤口不是很深,不足以让他立刻死亡,也就是说在他临死前还能支撑一会儿。至于这个女子,胸口处裂开的胸骨倒插之下直刺肺部的位置,这种致命伤不仅可以快速的置人于死地,而且死前还会受到痛苦的折磨,因此女子死后她脸上都还保留着痛苦的神色。”吴兴园认真的分析着。 “就只有这些吗?”听王老五的口气,他似乎不太满意吴兴园的分析。 “当然不止这些,五哥你再看地面上留下黑色的污迹,由远而近颜色明显淡了不少,可见他们受伤的地方并不是在这里,而是更远的地方,只不过当时那名男子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是出于无奈也好,出于绝望也罢,最后死在了这里,但是他能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能抱着怀中的女子逃出这么远的距离,可以看出这个女子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通过二人的伤情来分析,我想早在他来此之前,怀中的女子就已经气绝身亡,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救活对方,而是不想把对方的尸体留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石道中,这才拼尽了最后一口气逃到这里,只可惜......”吴兴园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了不少,似乎很是同情对方的遭遇。 “至于他们是被什么凶器所害,看他们的伤口,似乎是......”吴兴园再次蹲了下来,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两具干尸的伤口,在判断上出现了一些犹豫。 “不用看了妹子,他们两个都是被可怕的怪物杀死的。”王老五说道。 “五哥的意思是,杀死他们的怪物和我们遇到的......”吴兴园本来想说变成了怪物的王军,但是话到嘴边她又不忍说出来,毕竟王军是她的战友,她的朋友,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愿再提一丝能够伤害到对方的话。 “不是,绝对不是那种怪物,而是另一种更为可怕更为凶残的怪物。”王老五肯定的回答道。 “五哥,这可能吗?”吴兴园吃惊的问道。 “没有错,不信的话你看这两具干尸的伤口,一个是被好似利爪一般的利刃直接划开了腹部,一个是胸口受到猛烈撞击,直接撞断胸口,导致胸骨断裂,插入肺部身亡。从伤口的痕迹、形状、大小、深浅和力道上来看,远远超出了刚才袭击我们的活尸,可以这么说,这简直就不是人类所能造成的伤口,几乎和巨型猛兽造成的伤害很像。”王老五解释道。 “那会不会是什么野兽造成的呢?”吴兴园又问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回道:“绝对不可能,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地方,又是一处被埋藏在地下深处的密闭空间,我想不出有什么野兽能够在这里生存。而且你再看看两具干尸的身上,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试想两个盗墓贼,会连防身的家伙事都不带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说,他们一定是经过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斗,最后负伤而逃,死在了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处战场应该离这里不远。至于他们遇见的是什么怪物,只要我们往前继续走下去,应该会得到一些答案,只是......”王老五的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难不成你担心唐科长他们遇到的就是这种怪物吗?”吴兴园紧张的问道。 “希望我没有猜中,妹子......”王老五吸了一口气后语气严肃的问道:“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是否跟着我接着往前走,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五哥,刚才我就说过,为了维护国家的法律,为了继承王大哥的遗志,就算是牺牲我的生命,我也绝对不会退缩的。”吴兴园神色坚定的回答道。 王老五心里一阵的矛盾,但是对方那笃定的目光却又让他无法狠下心肠,无奈中他只好微微点了一下脑袋,接着他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石道,看着眼前这片充满着未知和危险的黑暗世界,王老五深知他的命运将接受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回想起纸婆婆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之前萦绕在心头的恐惧也渐渐消散而去。 第八十八章 地藏佛雕 石道中两具干尸的出现,使得本就扑朔迷离的地下石道更蒙上了一层诡异和危险的气息。王老五感到费解的是,这处神秘的地道下方究竟埋藏着什么东西?听纸婆婆说有可能是一处古墓,但是为何一处不知来历的古墓,会引来盗墓者的觊觎,可以舍身往死的来这里冒险呢? 还有那个张天权,那么多藏宝的地方不选,偏偏要选在如此险恶的地方作为藏宝地,从这方面来说似乎存在着很大的矛盾。毕竟土司府身处哀牢山中,在如此辽阔的一片山岭中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作为藏宝地点,外人想发现和盗取宝藏,跟大海捞针有什么两样?既然如此,那张天权当初为何要选取这个地方作为宝藏的地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吃饱了撑的吗? 可是按照张天权老谋深算的性格来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深思熟虑,不会轻易的草率行事,从这一点来看,如果他真的把藏宝地点选在这里,除非是背后一定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秘密。 从种种分析来看,接下来的情况势必会变得更为的错中复杂,这让本就危险的境况也会变得更加凶险起来,说实话,王老五在乎的不是自己的性命,他在乎的是身旁的吴兴园,和已经早就进入石道的唐建华几人,还有那位不知所踪的宋书记,可能的话,他宁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大家的安全。 至于纸婆婆,王老五心里是又担心又疑惑,他不知道对方究竟玩的是哪一出,目的又是为了什么?说句难听话,对于此人到现在王老五还感到模棱两可,一头的雾水。 暗自打定了主意后的王老五,刻意把吴兴园叫到了自己的身后,在离开了两具干尸所在的地方后,他带头朝前继续探索了过去。 从前方石道刮来的风势变得更加猛烈了起来,即便是王老五这么魁梧的身材,此时也感到有些步履艰难,稍有停顿,迎面刮来的寒风便能令他身形有些不稳。 地面上黑色的血污还在朝前延伸着,在手电的照射下犹为明显。沉闷的气氛,诡异的环境,猛烈的寒风,使得前行中的二人心情低沉烦躁。 血痕一直延伸出去了几十米的距离,在尽头处的地方,一大滩黑色的血污看得王老五和吴兴园眉头直皱,地面上除了血污的痕迹外,让人吃惊的还有这里散落着的其他东西。 三具干尸横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其中一具的脑袋好像被踩瘪的皮球粘黏在地上,五官早已面目全非,要不是和身体连接着,根本看不出这是一颗脑袋。 另外一具干尸腹部和胸部的骨头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碎裂之下散落了一地,龇牙咧嘴、五官挪移的模样,看来死前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最后一具干尸少了一条手臂,全身的骨架几乎已经分离,就像是被野兽活活撕碎了一样,在那颗秃脑袋上,冰冷空洞的眼窟窿散发着怨恨和绝望的气息,看着令人心里发寒。 在三具干尸的身旁,凌乱的掉落着不少的“零碎”,有生了锈的匕首,有形状怪异的暗器,有断裂的铲子,还有一些空弹壳以及两把锈迹斑斑的王八盒子。 地面上一片狼藉,四外的石壁上同样如此,除了明显的弹孔弹痕之外,还残留着大量的黑褐色血污,以及几道让人触目惊心的爪印,再加上不知何种原因,那条好似木棍一样的残臂高挂在石道顶上的缝隙里,随着刮来的寒风左右乱晃着,把这里的气氛营造得格外阴森和恐怖。 吴兴园有些不忍直视如此凄惨的场景,目光躲闪之下脸色一阵的发白。王老五心里同样觉得很压抑很不舒服,但是他强忍着不适之感,大致检查了一下三具干尸的情况。 和刚才遇到的那两具干尸一样,这三具干尸每人的脖子上都挂着一块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红色胸牌,牌子的正面都刻着一颗虎头,背面刻记得则是他们的姓名,只是对于胸无点墨的王老五来说,识字这件事直接被他忽略而过。 匆匆检查了一下之后,王老五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身旁的石壁上面,看着那些刻入石壁的爪印,他心里一个劲儿的犯起了嘀咕。 过了一会儿,王老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又来到干尸身旁,蹲着身体认真的查看着什么。 “五哥,这里阴森森的让我感到不舒服,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去找唐科长他们如何?”对吴兴园来说,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等一下妹子,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王老五脸色严峻的说道。 “蹊跷?莫非你发现了什么?”一听王老五的话,吴兴园凑到了近前小声问道。 “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有些不太确定。首先是石壁上的抓痕,每一条都能深入石壁之中,从长度和宽度来判断,爪印似乎比山里的大虎都要厉害,而且还能如此轻易的撕开坚硬的石壁,我都不敢想象它的利爪是多么的锋利。” “其次是这些人的死状,几乎都是被一击致命,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我刚才数了一下,两把王八盒子只打出去了五发子弹,可见袭击他们的怪物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最后......”说到这,王老五的话声出现了片刻的停顿。 “五哥,你有什么直说好了,不用在乎我的感受。”吴兴园的话直接打消了王老五的顾虑。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发现这三具干尸的脑袋上,靠近后脑的地方都有一处细小一点的孔洞,不只是他们三人,之前那两具干尸的后脑同样有着孔洞,当时我没在意,但是现在看来,这件事绝非偶然。”王老五皱着眉说道。 几句话提醒了吴兴园,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同意的说道:“你不说我也差点忽略了这件事情,只是当时我不知道这些孔洞是怎么造成的,作用又是为了什么,故而我就没说。五哥,你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你说这些人后脑上的伤口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王老五脸色有些犯难了起来。 “五哥你就说吧,我不怕。”吴兴园挺了挺胸脯,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很可能是用来吸食猎物的脑髓用的。”当话音从王老五的嘴里说出后,再看刚才还一副毫无畏惧样子的吴兴园,顿时双手一捂包在脸上的手帕,胃里一阵的收缩,蹲在地上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妹子,我就知道说了你会受不了的,可你非要逞能,看把你恶心成什么样子了?好了,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就舒服了,不用刻意去忍着,否则越忍越难受......”王老五拍着对方的后背安慰了几句,不料吴兴园却坚强的站了起来,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后,硬是把那股恶心劲给强压了下去。 “怎么样五哥?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话刚说完,胃里又一阵的翻江倒海,吴兴园身体一弯,直接吐了个稀里哗啦,要不是刚才她把遮在脸上的手帕给拿了下来,这回非把她漂亮的脸蛋吐成个大花脸不可。 王老五好笑的摇了摇头,他倒是挺欣赏对方这种要强的性格以及不服输的脾气,虽然有些倔强,但又有着可爱的一面。 过了一会儿,吴兴园拿出清水涑了涑口,看着地上那一滩污迹,脸色发红的有些难为情了起来。 对此王老五并不在意的说道:“对于一个大姑娘家来说,这种事情在所难免,当初我学打猎的那会儿,也没少遇到恶心事,不瞒你说,我也呕吐了不少回,后来慢慢习惯了,这才没事的。” “五哥,你说那只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残暴可怕,还专门吸食......你说它是怎么在这么阴寒又封闭的地方生存下去的?”稍微缓过一点后的吴兴园困惑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通过王军尸变这件事,也许这世上还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既然来了,该面对的总会面对。妹子,五哥是担心你,但是我知道我说了也没用用,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那就是真要遇到了危险,希望你能多顾及一下自己的安全,不要一味的强出头好吗?”王老五语重心长的说道。 吴兴园听后一阵的犹豫。 “妹子,我都这把年纪了,很多事已经是有心而无力,不像你,还这么年轻,有着无限的希望和未来。以前我不懂,只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道理,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们的家乡还还需要更多像你这种青春奋发的人去建设和保护,为了家乡,你能听五哥的劝吗?”王老五接着说道。 “五哥,我......我答应你。”终于肯点头的吴兴园眼圈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傻妹子,五哥的话说的是万一遇到了这种情况的时候该如何去选择,又不是说我注定就要死在这里,你放心,我的命大的很,就算阎王爷想收了我,还要看我爱不爱搭理他,要是五哥的脾气一上来,别说阎王爷那,就是玉皇大帝我也不稀罕他。”王老五安慰的说道。 “你又不是孙猴子,有那么大的本领吗?”吴兴园听着好笑,但是怎么都笑不出声,反而心里有些发苦的说道。 “哈哈哈,孙猴子也好,王老五也罢,反正命是自己的,如果不能活得轰轰烈烈,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吗?好了妹子,我们接着出发,先和华子他们汇合再说。”几句豪情壮语之后,王老五再次启程。 身后吴兴园深吸了一口气,把手帕重新戴在了脸上,跟着前面那位身材高大的五哥,步伐坚定的朝前走去。 也就转了两个弯道,当最后一个拐口也转过去后,出现在他们身前的是一处空旷的平台,由于平台的面积极大,以至于手电的亮光无法照亮整个空间,除了附近还能看得清之外,四外黑漆漆的难以辨认。 进入了平台之后,地势明显不再下沉,道路也好走了不少,可是这里的风势却更加猛烈了起来,风噪增加下,连彼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听不太清楚。 平台的气温明显又下降了一些,王老五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随后带领身后的吴兴园笔直的朝平台的中央走去,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他们便看见了前方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佛雕。 佛雕面容慈祥,双目低垂,身穿袈裟头戴五佛冠,右手持灭魔法杖,左手怀抱净水法瓶,巍峨不动,傲然而立。 佛雕的下方是一处玉莲佛台,莲花八瓣,莲心净洁,每片莲瓣上雕刻着金色的伏魔经文,在手电的照亮下散发着点点金光,似金纹游动,朦胧而幻丽。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大座佛像呢?”看着如此巨大的佛雕,王老五好奇的说道。 “五哥,这是地藏王菩萨的法相化身,你看它手持法杖,怀抱宝瓶,面色祥和,法眼识世,寓意着普度众生,超度亡魂,净空地狱,度化恶鬼之意。”身旁的吴兴园在那解释道。 “嚯,看不出妹子你懂得还挺多的嘛。”王老五佩服的说道。 “五哥你就别夸我了,我哪懂那么多,只是上一年我们破获了一起文物盗卖的案件,里面就有一尊地藏王菩萨的石像,为了破案,我也就找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恶补了一下。”吴兴园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嘿嘿,有文化真好,不懂的地方就能看书,找资料,看来等这一回的任务完成后,我也要好好恶补一下我的文化了。”王老五又是羡慕又是期待的说道。 “这个容易,要是五哥不嫌弃的话,以后让我来教你识字如何?”吴兴园主动说道。 “那好,有妹子教我,我一定把文化学好。”王老五开心的说着,接着他迈步朝地藏佛雕处走了过去。 边走,王老五边用手中的手电来回照射着,等他来到佛雕的下方,他目测了一下对方的高度,大约超过了十米的范畴,对比起地藏佛雕的个头,一向身材高大的王老五俨然变成了一个小不点。王老五把嘴微微一撇,打量两眼之后就想绕过佛雕接着前行。 “等等五哥,我要拜一拜菩萨。”这时吴兴园出声说道,随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尽管衣服穿的有些不伦不类,还十分的邋遢,吴兴园还是尽量把衣服的皱褶顺平,接着把脸上的手帕也取了下来,双手合十之后,恭敬地拜了三拜后俯身跪倒在地。 “需要这么麻烦吗?不就是拜个菩萨,至于这样吗?”看着又是磕头又是跪着的吴兴园,王老五嘀咕着说道。 吴兴园没有理会王老五的话声,闭着眼睛心里不断默念着什么,好一会儿等她睁开了双眼,起身又拜了三下,这才一脸抱怨的来到王老五身旁,语气不悦的说道。 “五哥,心诚则灵,拜菩萨必须......咦?这,这是什么?”正打算说对方两句,但是当吴兴园的目光落在王老五的身后时,她惊讶的用手一指,听得王老五就是一愣。 第八十九章 地下石庙中的线索 “弹壳?这里也有弹壳!”离着王老五身后也就一米左右的地方,地面上零散的掉落着几个子弹壳,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了金属色泽的反光。 不等王老五转过身去,吴兴园迈步朝前,绕过王老五直接走了过去。然而等她来到近前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弹壳,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那么一下后,忽然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妹子,不就是几个空弹壳,至于这么紧张吗?”察觉到不对劲的王老五来到吴兴园身旁问道。 “五,五哥,这不是普通的弹壳,而是五四式手枪的弹壳。”吴兴园声音有些打结的解释着。 “五四式手枪的弹壳?那不就是你们配备的警枪专用的弹壳吗?妹子,你再看仔细一点,可不要认错了。”王老五急忙催促着。 吴兴园摇了摇头,话声肯定的回道:“不会错的,五四式手枪的口径是七点六二毫米,跟这个弹壳完全吻合,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再拿两颗给你看看。” 说着话,吴兴园又从地上捡起了两个弹壳,然而等她把弹壳拿在手中,却发现手掌里湿乎乎的,还带着一点粘性。 “咦?这是什么东西?”吴兴园不解的把手掌摊开这么一看,不由得吓得手一抖,手中的弹壳掉落了下去,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妹子,你......”王老五顺声看去,正要询问一声,却看见了吴兴园粘着血迹的手掌。 血迹的颜色不再鲜红,而是有点发暗发乌,虽然有些凝固,但是由于这里气温较低的缘故,还没有完全失去原来的颜色,在手电的照射下,依旧看得十分清楚。 王老五当即把猎刀抽了出来,神色警惕的用手电照向了四周,防范着可能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吴兴园同样举起了手电,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快速的掏出了警枪,准备随时进行射击。 “五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只手臂?”由于过度的紧张,吴兴园发出的声音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王老五定睛一看,果然在离着他们也就几米外的距离,地面上留下了一条手臂,在手臂的末端,握紧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王老五慢慢靠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地面上的那条手臂,也就几眼的工夫,他的心情更加忐忑了起来。 手臂并不是完整的一条,而是从前臂靠近手肘的地方断开的,看伤口处光滑的创面,应该是被什么利器一下就切断了下来,下手如此干净利落,不论速度、力量还是拿捏的准确程度都十分的惊人,即便是王老五也自愧不如。 让人揪心的是,手臂虽然已经僵硬,但是却没有丝毫腐化的情况,再看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凝固却没有干枯,估算一下时间,应该不是太久,至于这条手臂是谁留下的,王老五和吴兴园的心中大致已经明白了。 “刘涛。”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念出了手臂主人的名字。 王老五能认出手臂的主人,是因为那把被紧握在手里的匕首,这把匕首形状有些奇特,细长锋利的刀身长约三十公分,中间有着一条长长的血槽,并且刀刃不是单刃,而是一把双刃的匕首。从外观上来看,不像是普通的匕首,更像是一把在战场上用来近身厮杀的刺刀。 刘涛是这一次执行任务中刑侦科的另外一位同志,此人曾经是一名军人,退役后便一直保留着他的这把刺刀,作为防身的匕首从不离身。 在之前进山的时候,每当休息时,刘涛总会十分爱惜的拿出这把刺刀又擦又摸,当时王老五就看在了眼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对方更为深入的了解一下。此刻当他看见断臂手中的那把刺刀,王老五怎能认不出手臂的主人是谁呢? 至于吴兴园,她是通过手臂上那块黑色的胎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来的,说起刘涛,吴兴园和对方也共事过不少时间,尽管关系一般,但是刘涛右臂上的这块胎记她却是知道的,不只是吴兴园一人知道,可以这么说,几乎整个刑侦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块胎记俨然成为了刘涛的一个标记。 此刻当王老五和吴兴园认出了地面上的这条残臂正是刘涛的手臂,可想而知二人的心情是多么的震惊和担忧。 “妹子,这处空地面积不小,你我分头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担心着唐建华他们的安慰,在王老五的吩咐下,吴兴园朝左边的方向一路侦查下去,而王老五则向着右边的方向探索过去。 不过也就走出了几步,王老五折返身回来,从地上捡起刘涛的残臂,用手扳住对方的手指后用力朝外掰开着。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想把刘涛视为宝贝的刺刀就这么丢弃在这里,而且王老五打心里往外都希望刘涛还活着,尽管这种希望十分的渺茫,但终归是他的一种心愿,如果真的能够实现,到那时他把刺刀还给对方,或多或少也能安慰一下刘涛的心情。 然而已经僵硬了的手指就像铁条一样难以掰开,王老五一连使了两回劲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王老五只好一狠心,加大了手上的力量,随着“咔擦”一声脆响,握紧刺刀的拇指被他硬生生掰折了,接着他又把食指也掰断,这才满心惭愧的把那把刺刀给抽了出来,别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做完了这件事,王老五顺着右边的方向探索了出去,等他在平台上绕了那么小半圈后,他吃惊的发现,这处看似空旷的平台,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空地,而是一处巨大的圆形建筑,具体来说,更像是一座利用地下自然环境修建而成的神秘石庙。 在这座酷似寺庙的建筑四周,石壁上都刻画着罗汉的画像,数量大的惊人,起码也有着数百之多,似乎是对应着八百罗汉的数目。 这些罗汉画像样貌十分的精美,拟人的神态,栩栩如生的动作,不仔细看,还以为壁画上的罗汉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不是所有的罗汉都被完整的绘画而出,有一部分甚至连样貌还没有画出,只是一张空白的脸庞,没有任何的五官轮廓。 在石庙的顶端以及石梁上,金漆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从下往上看去,如同一座布满了经文的石笼笼罩着下方,无形中给人一种诡异和压抑的不祥之感。 这处奇怪的地下石庙并没有特殊的入口,甚至连入寺的台阶和大门都没有,否则刚才王老五和吴兴园进来的时候,也不会没有任何的察觉。不过在寺庙的后方,也就是石壁的尽头却镶嵌着两扇铁铸的大门,门上各自贴着一道法符,只不过两道法符并不完整,一道只剩下了一半,而另一道则连三分之一都没剩下。 两扇铁门并非是紧紧的关闭着,而是半敞在那,就好像打开了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大门一样,看着令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在离着铁门很近的地方,王老五发现了一大滩血迹,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空弹壳。从血量上分析,起码也有着两大盆的份量,血色发暗腥味十足,从凝固的程度和以及气味和颜色上来看,王老五已经大致想到了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王军便是死在了这里,之后尸变成为了一具可怕的活尸,而唐建华和刘涛也是在这里遇到了危险,当时他听到的枪响,无疑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尽管按照路程来算,那么长的距离,别说枪声,即便是再大的声响,也不可能会传到外面,但是一路走来,整条石道就像是一条螺旋状盘旋而下的通道,再加上特殊的气孔管道,如果只是通过直线垂直的距离来算,应该离着断崖石壁上的入口不是很远,正如宋书记分析的那样,从这里发出的枪声,外面的人应该可以模糊听到一点。 此时的王老五心情更加的焦虑了起来,他急迫的想要知道唐建华和刘涛的去向,还有就是宋书记的安危。为了弄清楚真希望,他大着胆子朝两扇铁门走去,不过等他走了出去,也就几步之遥,却发现铁门后的情况和他预想的完全就是两回事。 在进入这处地下石庙之前,所走的是迂回向下的石道,尽管有着一定的倾斜度,但是道路还算平坦。而此刻铁门后面的通道却十分的特殊,不再是什么一马平川的石道,而是一条几乎垂直向下的石阶,除了铁门外有着一处还算宽敞的平台之外,再往前便是直通向无底的黑渊的石阶。 好在王老五格外警惕,每走一步都十分的小心,否则这要是一脚踏空的话,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石阶的长度难以计算,光凭手电的射程还远远达不到照明的程度,亮光最多也就延伸出去几米的距离,再远便失去了作用,似乎下方这处幽长黑暗的深渊能够吞噬光线一样。 王老五看得直摇头,权衡了一下利弊,与其做没有把握的冒险,不如返回去再接着寻找其他的线索,至于石阶通往的地下深渊,在和吴兴园会和之前,王老五还不做过多的考虑。 回到了铁门里的王老五接着寻找着新的线索,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在离着铁门较远的地面上找到了新的血迹,然而血迹所指的方向,却又使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地面上的血迹若有若无,看血迹延伸的方向,是通向了铁门的另一头。王老五顺着血迹不断前行,也就走出了一段的距离,前方呼啸而来的强风刮得他冰寒刺骨,耳朵鼻子就像被刀割一样的难受。 抬头一看,就见前面的石壁上不知为何破开了一处大洞,洞外是一片黑茫茫的空间,呼呼的狂风正是从这处裂开的大洞外倒灌进来的,由于风势过于的猛烈,以至于发出的声响如同凄厉的嘶吼声一般,听着让人毛发倒竖,头皮发麻。 更为焦心的是,地面上的血迹竟然在洞口的附近消失的无影无踪。王老五急得满头大汗,围在洞口来回的找寻着线索,可是怎么找,血迹都消失在了离着洞口不过半米的距离内,为了查清真相,他还特地回到了刚才发现血迹的地方,重新排查线索,一来二去,到最后王老五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返回身去和吴兴园会和。 碰面后的二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目光中都充满了疑惑和震惊的神色,好半天,王老五缓了缓起伏的心情,这才把刚才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了他的话后,吴兴园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低苦了下来,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把自己侦查到的情况也说了出来。 由于吴兴园所走的方向和王老五的正好相反,故此当她满心惊讶的正观察着这处好似石庙般的建筑物时,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那处破开裂口的石壁旁。 从洞外倒灌进来的寒风吹刮在吴兴园的身上,冷得她全身就像快要被冻结住一样,如此恶劣的环境,就算她想要探出身子去观察一下洞外的情况都无法做到。 面对如此寒冽和狂猛的寒风,吴兴园知道洞外一定有着一处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因为墙壁内外的气压过大,这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空气对流,形成了强如风墙一般的狂风。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刮来的寒风会如此的冰冷,那种感觉,就如同置身于冰雪堆砌成的冰窖中一样。 寒冷的狂风让吴兴园难以承受,凄厉的风声令她胆颤心惊。没有办法,吴兴园只能放弃了探索,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地面上留下的血迹。 顺着血迹一路前行,当血迹消失之后,吴兴园心里一阵的焦躁,随后她便在四处仔细的查找了起来,很快她便发现了地面上那滩份量惊人的血水以及那两扇好似铁闸一样的铁门。 强压下心里的焦虑和震惊,吴兴园认真的分析着地面上的血迹,根据她的经验,很容易就分析出这些已经凝固的血水应该是从王军身上流下来的。 只可惜地面上留下的线索实在是十分的有限,不得已,吴兴园只能把侦查的方向放在了那两扇铁门身上。 大致观察了一下两扇铁门以及周边的环境后,吴兴园大着胆子走出铁门,和王老五一样,要不是格外的小心和谨慎,恐怕吴兴园也会从石阶的边缘处跌落下去。可想而知,当她看见那条深不见底又几乎垂直的石阶后,内心是何等的震撼。 和王老五不同的是,吴兴园顺着石阶走下去的距离要更长一些,然而几乎呈垂直状态的石阶是何等的危险,即便吴兴园的动作还算灵活,也走得十分艰难。再加上石阶上湿滑无比,还长着暗青色的苔藓,以及漆黑的空间和狭长的通道,没过多久便让吴兴园望而止步。 特别是当她发现手里的电筒,在如此黑暗的空间里几乎起不到什么照明的作用,别说照亮前方的石阶,就是多走几步出去,后方的铁门都无法看见,心生惧意之下,吴兴园只好放弃了侦查,返回到了地下寺庙中。 不过就在她返回寺庙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从石阶深处传来的声响,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是一种沉闷的低吼声,但是由于过于的轻微,几乎到了细不可闻的地步,而且也就响了那么一声,之后便没有任何的动静,吴兴园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也就没有多做注意,转身回到了神秘的地下石庙。 第九十章 来自地渊的怪物 重新会和后的王老五和吴兴园各自把找到的线索说了一遍,乍一听似乎完全相同,但是王老五却从对方的话中这里面听出了一丝不同之处。 “妹子,你是说你在离开铁门外的石阶通道时,隐约中好像听见了什么声响,而这声响似乎像是一种吼叫声?这件事你能确定吗?” 放在以前,王老五绝不会这么细心地去询问任何一点哪怕是再细小的线索,性格大条的他往往都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样,除非是在特殊的时候,他才会变得格外的认真和仔细,像一位真正的老猎手那样谨慎而严肃,就比如像现在的他一样。 “这个......”吴兴园低头仔细想了一下后回道:“五哥,这件事我也说不太明白,由于当时的环境并不安静,从铁门内吹进来的风声也不算小,我听得并不真切。后来我又认真的辨认了一下,可是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想也许是因为我过于紧张的缘故,这才会听岔了什么。” 王老五脸色严肃的思考着对方的话,如果真像吴兴园说的那样,应该是一种错觉才对,可是隐约中王老五又有些心神不守,似乎本能的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五哥,你说唐科长他们究竟到哪里去了?按照现场的线索指向,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受到了什么攻击后,朝铁门外的地下石阶离开的,可是另一条线索的指向却是那处石壁上通往外面的洞口。还有失踪了的宋书记,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真是急死人了。”这时吴兴园焦虑的问道。 “不错,这里留下的线索虽然不多,可是却错中复杂,按照我的推断,有两种可能。一,华子他们是在刘涛手臂断落的地方遇袭,之后他们逃到了那处破开的石壁附近,由于洞外寒风刺骨情况不明,他们改变了逃走的路线,来到了铁门附近,而在这里,便是王军牺牲的地方,至于华子他们,很可能是顺着石阶一路向下撤离的。” “第二种可能,他们最初遇袭的地方还是同一处,只是撤离的方向不同,是先来到了铁门附近,之后又逃到了那处洞口,也许是迫于无奈,最后选择通过洞口逃生。” 听了这话,吴兴园有些不太认同的说道:“第二种可能性应该不大,那处洞口我也去调查过,但是想要从洞口爬出去却不太可能,先不说洞外是什么情况,单单刮进来的寒风就让人受不了,你说对不对五哥?” 对此王老五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想法和吴兴园恰恰相反,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很可能唐建华几人就是从洞口哪里逃出去的,只是他还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那就是对比起洞外的危险和险峻,明显铁门外的地下石阶要好走得多,但为何唐建华他们宁愿冒险也不愿选择这条路呢,除非在那条深幽黑暗的地下石阶中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五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去往地下石阶那里,找寻唐科长他们的踪迹。”已经等得心里发急的吴兴园不愿再浪费时间,一个劲儿的催促着。 王老五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咯噔便答应了下来,再怎么说,他心里的想法只是他的一种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证明,而且他也想再次去往铁门附近仔细查探一下,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重新来到了铁门外的王老五并不急着采取行动,而是围着那滩凝固的血水认真的查看着,之后又在两扇铁门前停留了一会儿。 “五哥,你到底走不走啊?再磨下去,万一唐科长他们出了什么意外,你说该怎么办?”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吴兴园又一次焦急的催道。 “妹子,不是我不想行动,而是我觉得这件事总透着一股子邪乎,你先看这滩血迹旁的子弹,似乎弹壳掉落的方向正对着铁门的方向。你再看铁门这里,明显有弹痕的印记,不仅如此,铁门下方的擦痕还很新,应该是才留下不久的,这么看来......” 正当王老五耐心的解释时,吴兴园脸色一沉,声音不悦的说道:“五哥,你到底下不下去?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一个人下去找唐科长他们去。” 等着吴兴园把赌气的话说完,她也认识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欠妥,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去,再加上心里的担忧,吴兴园把牙一咬,转身自己朝铁门外走去。 王老五一见急忙追了出去,本想再劝说两句,但是又怕引来什么误会,最后只得乖乖的跟在吴兴园的身后,顺着石阶朝如同黑渊一般的地底走去。 通往黑渊的石阶陡峭难行,每走一步都要十分的小心,必须在保持身体的平衡的同时,侧着身子一步步走下去。再加上这里的空气冰冷潮湿,湿滑的石阶上还长着不少苔藓,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有些台阶已经破损不堪,给行走中的二人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吴兴园闷着头朝前走着,一个不慎,脚底打滑,身子朝前一倾,整个人几乎都要摔落下去。 王老五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这才险险的拉住了失去平衡的吴兴园,也亏得他力气不小,换做普通人,这一下不仅救不了对方,还很有可能被对方倾斜向下的力量连带着一同摔下去。 吴兴园吓得心惊肉跳,直接坐在石阶上喘着粗气,不过目光朝下的她,只能看见黑暗无比边的深渊,即便黑暗中视力极为有限,但是也就看了几眼,吴兴园就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妹子,这么险峻的地方,目光不能一直朝下,否则时间一长,身体会受不了的,你还是把头抬起来,平视着前方把稳一些。”王老五在一旁关心的说道。 “谢谢五哥,我知道了。”吴兴园低低的回了一声,心里一阵的感激,感激中又带着浓浓的愧疚。 隔了一会儿,见王老五没有开口,吴兴园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五哥,你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怪我吗?” “呵呵,你想多了,你是我的妹子,我还会怪你吗?”王老五直爽的回道。 “可是你为何一直都不说话呢?” “我是在想,那个张天权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无端端在这里大兴土木,又是挖山,又是修密道,还建了这么一处巨大的地下石庙,如果只是为了藏他的宝藏,至于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吗?”王老五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不过他这么做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你不是说过嘛,这下面埋藏着一处神秘的古墓,也许他这么做的原因,和那处古墓有着极大的关系。”吴兴园思考着说道。 “看来应该如此,可是古墓和他的宝藏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平日里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坏事,生怕有人来谋夺他的财产,这才不惜一切代价,宁愿把宝藏深埋在什么古墓之中吗?”王老五似有调侃的说道。 “我想张天权这个土匪头子,自知罪恶滔天,终将自取灭亡,可他又舍不得那些掠夺来的金银珠宝,这才想出了这么个疯狂的主意,只是他的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了他的宝藏,竟然修建了这么庞大的一处建筑,而且为了实现他的想法,这里面又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他真是罪大恶极。”吴兴园厌恶的说道。 “妹子说得不错,要不是他,我的亲人也不会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可恨当年我没宰了这条老狗,否则他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这一步。”王老五很是懊悔的说道。 “对了妹子,你不是说过你恶补过一定的佛学知识吗?那你说说看,上面的那座地下石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建盖的。”稍微停顿了一下,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这座建筑外形和灵塔相似,头尖底宽,顶部画满了各种经文,墙壁上还雕绘着八百罗汉的画像,再加上正中的地藏王菩萨的佛像,怎么看怎么像一座灵塔寺,特别是两扇好似铁闸般的铁门,门上的法咒乃是出自伏魔咒中两句威力极大的密咒,由此看来,门外石阶的下方,似乎是存在着什么可怕的恶魔,故而才用这座灵塔寺来镇压着。”吴兴园想了片刻后回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万一这地下真有什么不得了的恶魔,我们要是遇上了,岂不是......”现在的王老五不再是什么无神论者,通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听了吴兴园的话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遇到什么无法解释又真实存在的危险。 “五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们不从这走,难道要从那处破口翻下去吗?而且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打消你的顾虑,不仅可以消除顾虑,我们还能测量出这条石阶究竟有多深。”说着话,吴兴园从石阶上坐了起来,同时她手里多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王老五不笨,一看对方手中石块,他就知道吴兴园想干什么,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阻拦,吴兴园把手一挥,就见那块好比拳头大小的石块,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快速的朝下方的地渊坠落下去。 一秒,两秒......足足过了六七秒钟,这才隐约听见了一声微弱的落地声,算起来,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朝下走,起码也有着两百米以上的距离。 这点距离如果是从平面来算,并不算太长,可是从垂直距离来算,那就不是一般的远了,何况石阶并非完全垂直,还带着一定的角度,落下的石块不一定就会触底,只是从王老五他们所在的地方近位置看下去似乎是呈垂直状态,角度的不同,会产生一定的视角差异。 “怎么样五哥,我的法子不错吧,你看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说明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恶魔,而且通过实验,我还能告诉你这里的高度......” 正当吴兴园略有得意的说话时,猛然间,顺着石阶深处,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传了上来,很快又是一声吼声响起,声音犹显暴躁和愤怒,似乎是因为刚才那块落下的石块引来了对方的震怒,而且从两次传来的吼声可以听出,对方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跑来。 吼声响起的那一霎吴兴园就被吓呆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连反应的动作都没有。王老五同样被吓得心惊胆寒,特别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他,能够通过前后传来的两声吼叫,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体型,速度和凶残程度。 “妹子,你还发什么呆?赶快和我逃出去!”王老五尽可能把喊声提高到了最大,洪亮的声音震得四周嗡嗡直响,这才把还在惊吓中的吴兴园给唤醒了过来。 “五哥,是我不好,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清醒后的吴兴园一脸惭愧的说道,王老五哪还有空去听这些愧疚之词,见对方恢复了神智,他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吴兴园的手,拖着拽着朝铁门那里爬了上去。 好在王老五他们下来的距离不算远,大约也就二十多米的长度,然而等他们还不容易登上铁门外的石台,听石阶下方传来的吼声,似乎离着他们已经不太远了。 吼叫声刺耳尖锐,回荡在石阶通道中,听得二人毛发倒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喘着粗气,王老五和吴兴园跑进了铁门里面,可是到了地方二人又犯起了难来,因为这座地下石庙面积虽然很大,但是却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而且这处建筑物里,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出口就是他们身后的两扇铁门,而入口则是顺着石道来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在于,即便王老五和吴兴园能够逃到来时的石道之中,可是凭二人的速度,又如何逃得过身后那只紧追而来的怪物?更何况石道中没用任何的岔口,里面也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如此一来,王老五和吴兴园又该如何躲避对方的追杀。 情急之下,王老五转身来到一扇铁门的后面,双臂一叫劲,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动铁门,可是如同铁闸一般的铁门,重量何止数百斤,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即便能推动铁门,速度也是极慢而已,跟老牛拉着破车上高坡没有什么分别?这也就是王老五有着一身的蛮力,换个旁人,别说推动铁门,就是三五个加在一起,也别想推动这道铁门。 第九十一章 拒门相抗 眼瞅着铁门移动的速度跟老龟爬行一般,而门外石阶下方传来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王老五急得是满头大汗,几乎把吃奶的劲也使了出来,哼哧哼哧的艰难的推搡着铁门。 “妹子,还不快过来搭把手,慢了我们一个都逃不走!”危急关头,王老五看见吴兴园双眼惊慌的盯着铁门外,手里还握着也不知管不管用的五四式手枪,情急下他大声叫喊着。 吴兴园也是被惊吓的失去了方寸,以至于自己该做些什么都乱了套,此刻一听王老五的叫喊,她猛地一下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警枪收起来之后迅速来到王老五的身边,合力之下一起推动着那扇沉重的铁门。 尽管吴兴园的力气不算大,但是有了她的帮助,厚重的铁门总算加快了移动的速度,随着一阵“嘎支支”的响动,铁门终于被合拢了一扇。 “快,我们再把另一扇铁门也推过来。”在王老五的催促声中,吴兴园再次帮着一起用力,不大工夫,在二人的努力下,两扇铁门总算是严丝合缝的合拢在了一起。 “五哥,这样做有用吗?这门上也没有什么大锁以及固定用的门门栓,只是把门关起来,根本挡不住外面的怪物,难道你是想让我们用身体当门栓,抵挡怪物的袭击吗?”当吴兴园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一见门后连最起码顶门的东西都没有,立刻慌了神的问道。 “谁说没有顶门的东西?妹子,你先用身体顶住大门,五哥这就给你变出锁门的家伙事出来。”说完王老五蹲下身子,把身后的背囊拿了下来,打开之后,嘴里含着手电,双手快速的翻找起来。 吴兴园也不知道王老五的话是不是真的,反正现在也没用其他的办法,只好一边用身体死死的抵住两扇铁门,一边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翻动着背囊的王老五,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可怕的吼声离着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门后吴兴园急得脸色发白,正在六神无主之际,就见王老五兴冲冲的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条铁链,铁链环环相扣,宽度足有着小指粗细,长度不算太长,也就一米多而已。除了铁链之外,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号的铜锁,金灿灿的在手电的照射下十分显眼。 这一刻吴兴园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根铁链和铜锁,眼睛眨巴了两下,呆滞的样子倒是挺可笑的。 王老五没空解释什么,当他拿出铁链和铜锁后,手脚麻利的把铁门上的铁铸把手捆在了一起,随后用大锁一扣,“咔吧”一声,铜锁扣紧了铁链,到这时,王老五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浊气,神色微微平缓了一些。 检查了一下门锁和铁链,王老五把耳朵贴在了铁门上,仔细的探听着门外的动静。可是奇怪的是,自从他把两扇铁门锁死之后,门外的吼声却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吼声来得快,但是去得更快,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老五皱着眉头不解的把耳朵从铁门上挪开,一抬头,正好看见吴兴园还瞪着眼珠子在那一个劲儿的看着他,就好像是在看猴戏一样感到新鲜和好奇。 “妹子,你一个劲儿的看着我干嘛?莫非是我变漂亮了,还是说我脸上开花了不成?”王老五打趣的问道。 “不是的五哥,我是奇怪你的背囊里究竟是放了些什么东西,就像个百宝箱一样,连铁链和铜锁都有,这些东西谁会背在身上,更不会带进这里面来。”吴兴园纳闷的问道。 “嘿嘿,其实这根铁链和铜锁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就我这穷酸样,家里能有这么值钱的玩意吗?”王老五笑着答道。 “那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你变戏法变来的吧?”听了王老五的回答,吴兴园心里更觉得奇怪了起来。 “这个嘛......算了,我和你说实话好了,之前我们在土司府大院集合的时候,我一眼就瞅到张天权房门外的铁链和铜锁,当时我就在寻思着,这些东西难说会派上什么用场,只不过具体用在哪里我也说不准。幸运的是,铜锁没有上锁,这不,我趁着你们没注意,便顺手捞进了我的背囊里面。不过这些东西看着不算沉,但是时间背长了我还真有些吃不住劲,现在总算也能发挥它们的作用,否则我还在寻摸着是不是该丢了这些累赘。” 也许是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放松,王老五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口,听得吴兴园一个劲的发笑,只是在这种环境中,发出的笑声却又显得有些苦涩。 “五哥,我不佩服你都不行,这么刁钻的想法,恐怕除了五哥谁都不会想到的。”吴兴园的话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在取笑他,反正王老五听后心里觉得挺开心的。 “妹子,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因为这些铁链和铜锁是从土司府里顺来的,尽管是用在了必要的地方,可是好说不好听的,万一被人知道后和我较劲,我老王家的名声岂不是被我给毁了吗?”王老五有些心虚的说道,还故意比了个鬼脸。 “我说五哥你真是的,敢做不敢当,亏你还是个男子汉,你让我这个做妹子的怎么看你?算了,拿了就拿了吧,但是事后一定要补上去,毕竟那是国家的公物,个人是不能私自借用的。”吴兴园忍着笑意说道。 “不会吧,还要还回去?就我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光蛋,我还得起吗?”王老五不满意的嘟囔了两声。 “你不是还有我吗?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我用我的工资帮你还。”吴兴园大方的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做哥哥的用妹妹的钱,岂不成了个吃软饭的孬货了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王老五听后连忙摇着头拒绝道。 “这有什么的?你是我的大哥,妹子帮你一把还有错吗?”吴兴园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呃,这件事你就甭操心了,真要借钱的话,其实我这里已经想到了一个人选,嘿嘿,这件事这么定了,妹子你就放心好了。” 王老五嘿嘿笑了两声,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甭说,他肯定是把如意算盘打到了那位一直没有出现的纸婆婆身上,不仅如此,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连借钱的借口都想好了,不怕对方不借,只不过这件事要是被那位堪比“凶神恶煞”般的纸婆婆知道后,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 “有人会借钱给你?五哥,你不是在说笑吧?我倒想听听是哪位财大气粗的善心人会答应借钱给你。”吴兴园似乎有些不太服气的问道。 “妹子你别问了,你想五哥又不是什么坏人,在村里我可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凭我的关系,找人借钱还是难事吗......”正当王老五打算吹嘘一下自己的时候,突然间,一直沉默的铁门外发出了一声巨响。 “轰”地一下,在强大的冲撞下,两扇铁门发出了剧烈的抖动,门上的铁链也随着“哗啦啦”的摇晃了起来。 冲撞之后,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愤怒的咆哮,可怕巨大的吼声,即便隔着厚厚的两扇铁门,也震得门后的王老五和吴兴园双耳欲聋,二人痛苦的用双手紧捂住双耳,承受着如同炸雷声般的巨响。 好不容易,当咆哮声渐渐落下,又是一阵尖锐刺耳的抓门声传来,那种感觉就像金属摩擦时产生的噪音,听得王老五和吴兴园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等这一切都过去后,王老五这才稍微缓过了一点劲来,他尝试着把捂住耳朵的手慢慢移开,随后目光惊恐的看向了身后的两扇铁门。 手电照亮下,两扇铁门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之前还严丝合缝的门缝,此时却明显变宽了不少,大概丈量一下,至少也到了拇指粗细的程度。 这还不算什么,让王老五揪心的是,刚才拴在把手上的铁链明显有些变形,再看锁住铁链的铜锁,扣紧的铜条已经被扭曲拉长了不少,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可想而知门外的那只怪物力量是多么的可怕。 “妹子,这里不能久待,我们......”王老五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再次传来了一声巨响,两扇铁门被撞得剧烈抖动着,铁链和铜锁也再次出现了一些变形。 巨响过后,门外又一次归于宁寂,趁着这个工夫,王老五用手电快速的照了一下铁门的情况,接着他便打算带着吴兴园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谁知当手电的亮光刚一照在铁门上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透过铁门的门缝,一条猩红色好似蚯蚓般的东西在来回不断的移动着,看长度不算短,穿过门缝后起码还能伸出七八公分的距离。 这条细长的东西上面沾满了透明的粘液,随便在铁门上一划拉,都能留下一条清晰的粘线,看上去十分的恶心。不仅恶心,那些粘液中还带着浓浓的腥臭味,臭味中还有着一股酸腐难闻的味道。 王老五离得最近,很快就被这股恶臭熏得双眼发酸,鼻子发呛,恶心得只欲作呕。吴兴园稍好一些,但是也受不了这股味道,快速的朝后面退了几步。 “这,这不会是那只怪物的舌头吧?”王老五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可就在这时,一直在蠕动着的长舌猛的朝他弹射而来,舌尖如同尖锐的刺芒一般直射向王老五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王老五慌忙把头朝旁边用力的一闪,长舌擦着他的脸庞飞了过去,瞬间的工夫,王老五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痛,这才发现那条看似柔软的舌头,竟然在他的脸庞上留下了一条血口,尽管伤口不深,但足以证明门外的那只怪物是多么的恐怖。 血珠顺着王老五的伤口渗透而出,也许受到了鲜血刺激的缘故,本已弹射出去的长舌突然调转方向,卷曲之下直接绕在了王老五的脖子上,并用力的收缩了起来。 别看怪物的舌头不过蚯蚓般粗细,但是力量却出奇的大,绕在王老五的脖子上后这么一勒,几乎勒得他喘不上气来,那种感觉,仿若被一条巨蟒缠裹住一样。 王老五急忙用双手抓住勒紧在脖子上的长舌,然而怪物的舌头上沾满了湿滑的粘液,抓在上面就像抓在湿溜溜的泥鳅身上一样,对方只要稍微一动,别说抓紧,就是想抓住都不容易。 要命的是,那条缠住王老五脖子的长舌并不只是打算将他活活勒死,尖利的舌尖正顺着他的脸庞缓缓上移着,在经过脸上的那道伤口时,也就犹豫了那么一下,便快速的朝王老五的脑后爬去。 王老五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回想起之前看见的那几具干尸,每具干尸的后脑都有着一处孔洞,现在看来,这些杰作都是出自这只怪物的手笔,至于目的,不言而喻,显然这只怪物最喜爱的食物便是人的脑浆。 可惜的是,在力量的比拼上,王老五根本就不是怪物的对手,也就两个眨眼的时间,王老五被勒得脸色涨红,双眼鼓出,张着大嘴只有进的气,没有了出的气。在缺少了氧气的情况下,很快他就感到身体里的力量在迅速的流失着,双手无力的就要垂落下去。 危急关头,吴兴园勇敢的冲了上来,一把抽出了王老五的猎刀,手起刀落,一道寒光朝着门缝处的那条长舌劈斩而下。 “噗”地一声,舌头被吴兴园一刀斩断,断开的长舌喷溅出了腥浓发臭的血水后,随即门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痛吼声,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翻滚声响起,隔着铁门,吴兴园都能感到顺着地面上传来的震动。 “咳咳咳......”获救了的王老五半跪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胸膛一起一伏的用力喘着粗气,好一会儿脸色才稍好了一些。 “五哥,你没事吧?刚才都怪我一时发慌,手足无措下让你受了这么大的苦,要是我能再勇敢一点,再坚强一些......”来到身旁的吴兴园不断埋怨着自己说道。 王老五摆了摆手说道:“妹子,你就别埋怨自己了,刚才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嗝屁发凉了。亏得你当机立断,一刀斩断了怪物的舌头,就冲这一点,妹子,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话刚说完,门外再次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撞击声...... 第九十二章 嗜血凶兽 门外的怪物再次发起了猛攻,在一声声可怕的咆哮中用力的冲撞着铁门,和之前不同的是,断舌造成的伤害彻底激怒了本就凶残的怪物,盛怒之下,两扇铁门被撞得剧烈的摇晃着,门上的铁链“哗啦啦”直响,铁环不断被拉扯变长,还有那把铜锁,锁扣也慢慢变形,照此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铁门非被撞开不可。 临危之地不宜久留,王老五和吴兴园怀着惊恐的目光对视一眼后,二人谁也没说话,转身朝后方快速的撤离出去。王老五手提猎刀头前带路,吴兴园紧握警枪跟在后面,然而二人也就跑出了一小段路程,王老五忽然把脚步一停,神色显得十分的复杂和犹豫。 “怎么了五哥?你怎么不跑了?”吴兴园发急的问道。 “妹子,不是我不想跑,而是这么毫无目的的乱跑根本就没用。”王老五皱紧了双眉回道。 “为什么?”此话才一出口,吴兴园便明白了王老五的意思。 也难怪王老五会停下脚步,记得他们来的时候,所经过的地方就是一条直通向外面的石道,别说什么岔口,就是连一处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单凭锁住两扇铁门的铁链和铜锁,根本就支撑不住太久的时间,一旦铁门被破,怪物冲进来之后,凭他们的脚力,完全就无法和对方的速度相比,万一被怪物追上,王老五自问没有能力战胜对方,特别是在空间有限的石道中他更是没有丝毫的把握。 前车之鉴,那几具被吸食了脑浆的干尸就是很好的例子,再进一步说,王军的尸变,刘涛的断臂以及唐建华他们的遭遇,都足以证明这只凶残的怪物是多么的血腥和恐怖。 “五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吴兴园提心吊胆的问道。 “这个......”王老五同样也是焦急万分,可问题是他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 就在这时,呼呼而来的寒风吹得王老五猛的打了个寒颤,就在一激灵的时候,他忽然在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妹子,你信不信得过五哥?”王老五转回头看着吴兴园严肃的问道。 “你再说什么呢五哥?我不信任你还会信任谁?”王老五的话让吴兴园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见对方眼中的肃色,她能感觉到王老五的话中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那好,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也许管用,跟我来!”王老五点了点头,迈步朝对着铁门的另一头跑去。 吴兴园紧紧跟在后面,可是也就跑出了几步路,她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起来。 “五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前面根本就没有路,只有......” “不错,那便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而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华子他们很可能也是这么做出的选择。” “这可能吗?那里根本就无路可走,除非......” “妹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存活下去的机会。”说完,王老五闷着头朝前跑去,后面跟着的吴兴园把牙一咬,没办法也只得跟了上去。 不大工夫,二人便来到了那处被破开一处大洞的石壁前,在手电的照射下,洞口大约有着两米左右的高度,一米多的宽度,洞口寒风倒灌,风声厌戾,洞外漆黑一片,似黑渊鬼窟,强劲的狂风刮在二人的脸上,即便有着手帕遮挡,也能感觉到冰寒刺骨的痛感。 离着洞口越近,风势就越强,王老五稍好一点,凭他魁梧的身材,还能在呼啸的狂风中迈步前行。吴兴园有些吃不住劲,要不是有王老五在前面挡着,别说前行,就是能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不倒退就算不错了。 “五哥,这里的风势太强了,你真的打算从这里爬下去吗?”吴兴园几乎是用叫喊的声音在那大声的喊道。 “妹子,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与其做毫无胜算的战斗,还不如豁出去试一下,大不了都是一死,但是我宁愿死在自己的选择下,也不愿葬身在怪物的腹中。”王老五同样大声的回道。 王老五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是他的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与不知来历的怪物战斗,生还的几率低的可怜,但是选择从洞口逃生的话,起码他们还有着一丝生存的可能。退一万步来说,横竖都是一死,但是他们却有选择死亡的权力。 话说得虽然过于直接,也过于残酷,但是却简单明了,当吴兴园听后,她也就犹豫了一下,便鼓起勇气欣然接受了下来。 牙关一咬,吴兴园跟在王老五的身后努力的朝洞口走去,费了好半天的力气,二人先后来到了洞口的边上,王老五用手抓住残破的石壁,接着伸手把吴兴园也拉了过来。 洞口处的风势更为猛烈,吹得二人头发乱飞,双眼难睁,寒气袭来,即便有着厚厚的衣服御寒,也无法阻止寒气入体,才晃眼的工夫,王老五和吴兴园便被冻得浑身颤抖,牙关打结。 风噪的响动,如同厉鬼嘶嚎,耳朵里除了风声之外,其他什么声音几乎都听不见,说话都要贴着对方的耳朵大声喊才能听见。 王老五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吴兴园先自己用手抓紧洞口,随后他把身子尽可能伸出了洞外,勉强用手电照了照外面的环境。 借着手电的亮光王老五先看了看自己的正前方,黑乎乎的什么都无法看清,接着他把手电朝下,观察着下方的情况。乳白色的石壁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了微弱的反光,反射出的光线再经过其他石面的折射,照明的范围瞬间就变大了不少,使得观察的距离也提高了很多。 王老五的身下是一面十分陡峭的崖壁,直通向不知有多深的黑渊之中。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洞外的峭壁是垂直向下的,但是石壁上却并非光滑如镜,上面有着不少凸起的石块和凹陷的孔洞,对于攀爬来说,虽然危险,但是只要掌握一定的攀爬技巧,做到足够谨慎的话,应该不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 庆幸之外,让王老五担心的除了强劲的风势之外,就是峭壁的构成。峭壁和之前王老五攀爬过的山壁不同,这里的石质都是由硬度较脆,又十分湿滑的钟乳石构成的,也就是说,整个峭壁就是一座巨大的钟乳石山,想要在如此湿滑的钟乳石上攀爬,即便是那些攀岩的高手也会头疼不已,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相信没有人会选择这么危险的行动。 看清了外面的情况后,王老五又试着尽量把脑袋抬起来,查看了一下头顶上方的情况,就见上方的钟乳石壁明显要比下方的体积宽大出不少来,越往高处看,崖壁的体积越大。细看之下,王老五大致弄清楚了整个钟乳石山的形状,怪不得他们从进入石道开始,地势都是呈螺旋状不断朝下,但是到了这里,地形却突然发生了改变,从石道变成了几乎垂直的台阶,原来是因为钟乳石山的体积在不断收缩,已经无法在山体内部开凿出足够的通道,不得已才用石阶代替通道。 不过让王老五同时感到好奇的是,钟乳石硬度较脆,不似山岩般坚硬,一旦遭到破坏,十分容易垮塌和崩裂,当初那些人又是如何在这样的山体中开山建道的呢? 等王老五满心疑惑的从洞口外缩回身体的时候,手电的亮光正好照射在了洞口的边缘处,王老五随意的一瞥,竟然发现除了洞口外的钟乳石壁之外,里面竟然还附着泥土和山石。 看到这他不由得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座直通向地下的钟乳石山并非都是由坚硬的钟乳石构成的,除了最外面一层之外,山体内部大都是泥土山石组成,否则光凭这整整一座钟乳石山,即便有着鬼斧神工的技艺,恐怕也无法在其内部顺利的进行开凿。 “怎么样了五哥?外面的情况如何?”见王老五缩回了身体,快被寒风冻成冰棍的吴兴园急忙大声问道。 “还好,崖壁是陡峭了一点,但是上面有不少支撑的地方,只要小心一点,应该还难不倒我。”考虑到吴兴园的心情,王老五没有把实话都说出来,为的也是宽慰一下对方。 果然,当吴兴园听了他的话后,神色明显舒缓了一些,这时候王老五又接着说道:“不过妹子,洞外风势很大,再加上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如果两个人一起攀爬的话,危险程度增加不说,我们也无法顺利的照明,不如......”说到这,王老五显得有些为难。 “不如什么?五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说话能不能干脆点?”吴兴园发急的催问道。 “我的意思是与其两个人分别行动,又是拿着手电又是攀爬的容易出危险,不如让我背着你一起行动,这样一来,你帮我照明和警戒四周的动静,由我负责爬下去,分工合作,减少危险。”王老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一听这话,吴兴园顿时羞成了一个大红脸,好在脸上有着手帕遮挡,否则那张脸非变得和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好看。 再怎么说,吴兴园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尽管现在不是旧社会,人的思想也没有原来那样保守和封建,但是关乎于名节的事情,免不了还是会感到一定的羞臊。 看着一言不发低着脑袋的吴兴园,王老五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事情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无奈之举。 就在二人扭捏不定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从地下石庙的另一头传了过来,即便洞口处的风声震耳,但是传来的声响也能清晰的传入二人的耳朵里。 “不好,那只怪物已经破门而入了!妹子,现在不是计较其他事情的时候,你要是再不决定的话,那可就来不及了!”王老五焦急的大喊道。 说实话,吴兴园虽然思想不保守,但是也绝对不会开放到随便被一个男人背的地步,即便王老五是她认下的大哥,然而男女有别,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好说不好听的,将来她还怎么嫁人? 问题在于此时形势逼人,吴兴园要是不答应的话,不仅她要倒霉,王老五也逃不过厄运。 想到这,吴兴园把心一横,顾不上什么道德的束缚,往王老五宽大的背脊上一趴,脸蛋红得比猴屁股都要出彩。 “对不起了妹子,你先忍耐一下。”王老五愧疚的说了一声,随后背起吴兴园顶着猛烈的寒风,一个翻身,从洞口处爬了下去。 在王老五的身体刚翻出洞口,双手还扶在洞口的边缘处刚要放手的时候,头顶上方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吓得王老五一松手,好在双脚固定的位置还算牢固,勉强支撑住了身体的平衡。 “咔擦”一声,就在王老五放手的那一刹,洞口边缘处传来一声碎石的崩裂声,被击碎的石块飞溅而出,砸在了王老五的身上脑袋上,就连背后背着的吴兴园也被碎石砸中了不少。 此刻的王老五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上,无暇顾及头顶上发生的事情,就见他快速的把已经腾空的双手抓在身旁钟乳石壁上的缝隙中,随后把身体尽量摊开,像只壁虎一般紧紧贴在石壁上,紧接着在手脚配合之下,动作协调的朝下一步步移动下去。 趴在王老五背上的吴兴园负责照明和警戒的任务,当王老五松手的那一刻,吓得她脸色大变,双手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了王老五的脖子和腰部。之后当头顶上方的碎石落下,惊魂未定的吴兴园本能的把手电往上一照...... 亮光下,一双黑色的巨型利爪紧紧抓在洞口的边缘处,每根利爪都好似镰刀一般,在手电的照射下发出了森寒的光芒。如此巨型的利爪吴兴园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在她的映像中,似乎就是山里的大黑熊也没有这么大的爪子。 利爪除了又大又锋利之外,似乎利爪背面还布满了一块块指甲般大小的甲片,甲片墨黑无光,即便此时被手电的亮光照着,也没有丝毫的反光。 第九十三章 玩命的逃 在利爪的拍击下,洞口处碎石乱飞,夹杂着暴怒的咆哮,令下方的王老五和吴兴园胆颤心寒。 失去了猎物的怪物似乎并不甘心让猎物就这么逃走,盛怒之下,它伸出一只布满了鳞甲的利爪朝正在往下攀爬的王老五和吴兴园猛的抓去。 此刻王老五正专心致志的往下爬着,对于上面发生的情况并不知情,但是吴兴园却不一样,她的目光一直惊恐的看着上方,这时在见到那条如同树干粗细的长臂带着寒光闪烁的镰刀巨爪猛抓而来,吓得她惊恐万分,直接把挂在腰间的警枪拔了出来,对准怪物的手臂连开三枪。 “砰砰砰”枪声响起,子弹化为三道火舌击中了怪物的长臂,炙疼的痛感令猛抓而来的巨爪为止一缓,然而停顿也就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在更为响亮的一声怒吼声中,怪物的巨爪再次袭来。 “五哥......”吴兴园焦急的尖叫一声。 下方的王老五暗自把牙一咬,喊了一声:“妹子,抓紧我,我要放手了!”随后他把身体尽量紧贴在钟乳石壁上,同时松开了抓紧石壁的双手以及支撑着的双脚。 就在松手的那一瞬间,吴兴园觉得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下拉扯着,失去了重心和平衡后,身体朝下急剧坠落下去。 呼呼的寒风不断从吴兴园的耳旁吹响,眼前的一切都在快速的变化着,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吴兴园就已经感到了一种沉沉的眩晕感。 此时如果情况还得不到控制,一旦大脑处于休克状态,整个人也会随着进入昏迷之中,到那时,吴兴园非摔成肉泥不可。 就在吴兴园的头脑昏昏沉沉之际,突然感到下坠的速度猛的一停,在下坠的力量撕扯之下,几乎把她抱紧王老五的双臂都强行挣脱开。 撕扯般的疼痛把正要陷入昏迷的吴兴园强行唤醒了过来,巨大的痛楚疼得她痛呼了一声,等着这股子痛感稍微有些好转,吴兴园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 墨黑色的手臂还长长的挂在洞外,闪着寒光的镰刀巨爪来回不停地挥舞着,似乎不甘心猎物的逃走,怪物挥舞着巨爪把周围的钟乳石壁抓得石屑乱飞。 咆哮声此时似乎停止了下来,取而待之的是一张细长而丑陋的长脸从洞口处伸了出来,黑色的长毛,尖尖的长耳,张开的尖嘴露出了两排如同铡刀般锋利的牙齿,还有那对红紫色的眼瞳,散发着冰冷的寒光,目光凶残而暴戾。 吴兴园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和陌生的怪物,特别是对方的那对红紫色的眼珠,看得她心底往外直冒凉气,瞬间有种凝固的感觉。 吴兴园僵硬着身体趴在王老五的背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了魂一样呆滞无神。好在那头不明来历的怪物也就在洞口扭动了那么几下,也许是因为害怕掉落下去的缘故,在一声低低的吼叫声中慢慢收回了脑袋,最后连伸出洞外的手臂也收了回去。 吴兴园如释重负般长长出了一口气,几乎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也在这一刻激烈的跳动起来。被吓出的一身冷汗此时被呼啸而来的寒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寒颤,全身就像被冻结了一样十分的寒冷。 “刚才真是好险......五哥?你怎么了?”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后吴兴园开口说道,但是话才出口,她便发现一直背着她的王老五有些不太对劲。 吴兴园又呼唤了几声,可是王老五依旧没有出声,她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谁知才刚刚动弹一下,就听见对方发出了一声强忍过后的痛苦声。这一下可把吴兴园吓了一跳,她急忙把手电照向了王老五,借着亮光这么一看,不由得心里一阵的心疼。 就见王老五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脸色发白,五官因为痛苦有些变形。再看他的双臂,衣袖因为剧烈的摩擦变得破破烂烂,露出的手臂上带着殷红的鲜血。还有那双粗糙的手掌,也变得血肉模糊,看着都有让人种揪心般的难受。 “我,我没事,妹子你不用担心,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好半晌,王老五艰难的说了两句,可是看他脸上的痛苦神色,足见此时的他并非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五哥......”吴兴园声音哽咽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直打着转。吴兴园能够想象得出王老五此刻正承受着多么可怕的痛苦,单凭双手的力量支撑住两个人下坠的重量,这也就是王老五蛮力惊人,换成其他人,就刚才那一下,不把两条手臂活活撕开不可。 吴兴园想的一点也没错,王老五为了救她脱险,冒着生命的危险孤注一掷,当时在松开手之后,为了避免手腕、手肘和臂膀脱臼的危险,他几乎是用身体擦着陡峭的石壁滑行下来的,在增加了下滑的阻力后,瞅准时机,利用石壁上的缝隙和凸起的石块,强行依靠四肢的力量硬生生停住了下冲的力量。 尽管整件事看似有惊无险,然而王老五却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除了手掌和手臂负伤之外,大腿,小腿,脚踝,甚至于他的十根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特别是他的两条膀臂,就像被活活撕裂开一样,疼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要不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在那支撑着,非被直接疼昏过去不可。 “妹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是没事嘛,看你又是哭鼻子又是抹眼泪的,难道你五哥就这么不中用吗?”过了好一会儿,王老五也算缓过了这口气来,正打算试着活动一下四肢的时候,耳中却传来了吴兴园低低的哭泣声。 他不说还好,这一下本来还只是抽泣着的吴兴园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一行行流在了他的脖子上,温暖的泪水让王老五心里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 “好了妹子,别哭了,否则让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王老五用着根本不是安慰的话安慰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会看见?”吴兴园哭着回道。 “嘿嘿,这事谁说得准呢?对了妹子,刚才我只顾着往下爬,没时间看上面的情况,你跟我说说,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分散吴兴园的心情,王老五故意问道。 还别说,他一打岔,吴兴园立刻就停止了哭泣,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经历后,她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在对怪物的描述上,吴兴园尽可能说得详细一些,听得王老五神色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五哥,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你知不知道那只怪物的来历呢?”见对方一阵的沉默,吴兴园主动问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回道:“说实话,像你刚才描述的这种怪物,别说是我,就是我的师父古老爹恐怕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别说见过,听都未曾听说过。” “那这么巨大的怪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里的生存环境十分的恶劣,在这么深的地渊中,寒冷潮湿不说,也没用什么东西可以进食,它又是如何生存下来的呢?”吴兴园不解的又问道。 “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不过刚才听你说这只怪物的身上有着坚硬的鳞甲,应该是属于一种鳞甲类的动物,可是它的脑袋上又长着黑色的硬毛,嘴里还有锋利的牙齿,这些特征和鳞甲类动物却又不同,说实话,我也是一头雾水。”王老五回道。 “算了,不知道就别多想了,反正现在那只怪物已经走了,没有了它的威胁,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吴兴园安慰着说道。 王老五刚要点头,但是随即他眉头一皱,似乎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妹子,事情有些不对劲,按照我的经验,越是凶残的野兽,报复的心理就越强,回想一下之前的事情,那只怪物的长舌被我们斩断,它岂能善罢甘休,就这么轻易放走我们呢?” “五哥你的意思是?”察觉到了王老五话中的意思后,吴兴园的脸色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王老五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把目光重新投到了身外的钟乳石山上,看了看头顶漆黑的山体,又瞅了瞅下方黑乎乎的崖壁,寻思片刻之后,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而疼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浑身又是一颤。 “五哥,你还是多休息一下的好,千万不要勉强,要不你别背我了,我还是自己爬下去如何?”看着王老五试图再次移动身体,吴兴园关心的说道。 “来不及了妹子,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只怪物一定是顺着地下石庙的石阶往下方去了,它是想先一步赶到崖壁下面阻击我们,现在可是到了争分夺秒的时刻,耽误了时间可就糟了。”王老五一边说着话,一边强行移动身体,尽管每动弹那么一下都疼得他嘴角直歪,但是为了生存下去,他不得不咬着牙关努力的坚持着。 在王老五的坚持下,吴兴园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十分的难受,想起当初自己在见到王老五时一副瞧不起的样子,她就感到无比的愧疚。 那时的王老五在她的眼中,除了是个土头土脑的土农民之外,还是个刁蛮莽撞,脾气又臭又硬,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对于这种“不学无术”又狂妄自大的人,吴兴园的办法就是直接无视,或是用强硬的态度对待。 然而在之后的相处中,她发现王老五并非自己主观想象的那样,是个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莽汉。相反,在经历了土司府地牢的事情后,她开始渐渐改变了自己片面的想法。之后当她得知了对方和唐建华交手的事情,特别是王老五不服输又十分大度的气量后,除了改变想法之外,也暗自敬佩起这个人来...... 此刻吴兴园看着满脸痛苦但是却坚持不懈的王老五,她的心里除了无比的难受外,还感到了一股浓浓的暖意,那是一种亲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温暖,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关怀。 “五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趴在王老五的背上,吴兴园声音诚恳的说道。 “废话,我既然认了你当妹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好了妹子,我看下方似乎有一处不大的石台,你先坚持一会儿,到了那我们可以稍微整顿一下。”王老五回了一句后神色略显激动的说道。 听了这话,吴兴园把目光移了下去,果然,离着他们下方也就五六米的地方,石壁上微微突起着一处石台,目测一下应该有着两米见方的面积。 地方虽然不大,但是有了落脚的地方,使得吴兴园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她暗想着,只要到了地方,届时说什么她都不会让王老五再背着她,不是嫌弃的原因,而是她不忍再让对方为她拼命。 王老五艰难的挪动着身体,身上的伤势让他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咬紧牙关,他一边找寻着下方的落脚点,一边努力的抓住任何可以抓紧的地方,就这样一点一点移动着身体,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却累得他大汗淋漓,脑门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终于,当王老五迈出一只脚踩在了那处突起的石台上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接着在双手的支撑下,用力朝石台上一挪身体,顺利的背着吴兴园来到了石台的上方。 石台也是由钟乳石构成的,乳白色的石头在手电的照亮下发出了微微的白光,石台表面光滑潮湿,即便能够落脚,也要十分的小心,稍有不慎,只要脚底打滑的话,非从上面摔下去不可。 王老五弯低了身体,吴兴园从他的背上爬了下来,就在吴兴园的双脚刚一落地,就见王老五像虚脱了一般,身体发软的坐在湿滑的钟乳石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任凭脑门上的汗水流下,也无力用手去擦拭。 吴兴园看着心疼,连忙蹲下身体,用衣袖当手帕帮对方擦汗,可是一见王老五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随处可见的伤口,吴兴园难受的把嘴唇一咬,努力克制着眼眶中再次转动着的泪水。 “没事的妹子,一点小伤而已,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好半天稍微喘过这口气后的王老五反而还安慰着对方说道。 “五哥,我太没用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连累成这个样子。”吴兴园内疚的说着话。 “看看,你又来了,今后可不许在这么说,否则五哥听着心里不舒服。”王老五故意板着脸说道。 吴兴园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压下了难受的心情。 第九十四章 对策 借着休息的空档,王老五用手翻找着自己的背囊,不大工夫,他摸出了一只小瓶,见小瓶完整如初没有一丝裂口,他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 “五哥,这只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见他如此在意这只小瓶,吴兴园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东西啊,嘿嘿,那可是好玩意,我身上的伤势就指望着它了。”王老五故作神秘的笑道。 “难道是什么疗伤的药吗?”吴兴园聪明的说道。 “你真聪明,不错,瓶里装的药膏对于消肿止痛治疗外伤来说,效果再好不过......”不等王老五把话说完,吴兴园激动的一把抢过小瓶,高兴的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瓶药膏,五哥身上的伤势就能好的快一些了。” 说着话,吴兴园迫不及待的用手一拧瓶盖,这时候王老五就是想拦着也来不及了。 “咦......这味道怎么那么臭?我说五哥,你确定瓶子里的是药膏而不是什么发霉腐烂的东西?”当瓶子里那股令人恶心的气味传出来后,臭得吴兴园一把捂住鼻子,接着把手里的小瓶朝王老五那一递,十分嫌弃的问道。 “妹子,你小心点,这可是宝贝!”看着对方手里晃来晃去的小瓶,王老五吓得一把接了过来,随后才有些后怕的说道。 “这么臭的东西还是宝贝?五哥,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你说,瓶里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吴兴园质问道。 不怪吴兴园会起疑,当初纸婆婆把药膏拿给王老五的时候,他也是这副疑神疑鬼的样子,就是因为那股气味臭气熏天,让人不得不有所怀疑。 “呃,这个是纸婆婆给我的......”话刚出口,吴兴园的小嘴就撅了起来,王老五连忙解释道:“妹子,你别不信啊,纸婆婆给我的这瓶药真的是个宝贝,上一次我涂了之后,才一会儿的工夫,那些淤青发肿的地方就好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当成是宝贝一样保存着。”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五哥你想过了没有,既然是疗伤的良药,那为何这个味道会这么臭呢?跟发霉变质的臭味一样,还有点像......对,像发了馊的洗脚水,又臭又馊,该不会是那个纸婆婆故意整你的吧?”吴兴园干的是刑侦的工作,出于本能的分析道。 王老五暗中琢磨了一下滋味,为了确定心里的疑问,他还把鼻子凑近到了瓶口闻了闻。还别说,经过吴兴园这么一说,当那股臭味进入他的鼻腔后,经过他反复的辨认,还真和发馊发臭的洗脚水味道有些像,不过除了洗脚水的味道之外,似乎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其他恶心的气味。当然,王老五能够辨认出气味中包含着洗脚水的味道,这也和他的亲身经历是分不开的。 “这个可恶的臭老太婆,变着法的捉弄我,你给我等着,下回我非连本带利讨还回来不可。”王老五气得心里直骂道。 人要脸树要皮,王老五想归想,骂归骂,明知自己吃了亏栽了跟头,但是面子却不能丢。 暗自憋了一口闷气后,王老五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说道:“妹子,你怕是想多了,有道是苦口良药,你看那些狗皮膏药不都是一股子臭味吗?还有我们喜欢吃的臭豆腐,那也要越臭越好吃不是?纸婆婆是个世外高人,她秘制出来的膏药一定错不了。” 说完这话,王老五自己都觉得亏心,可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当着干妹妹的面承认自己吃亏上当吧,那么丢脸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五哥,这话说得可不对,膏药能和臭豆腐相提并论吗?一个是药,一个是发酵后的食物,臭豆腐当然是越臭越好吃,可以烤着吃,蒸着吃,炸着吃,但是发了臭的膏药就只能丢掉,否则过了保质期,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吴兴园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当谈及臭豆腐,看她眼中星星忽闪忽闪的样子,看来也是嘴馋了。 “好了妹子,时间紧迫,我们先不谈这个了,现在请你转过身去......” “怎么说的好好的要让我转身呢?”吴兴园还在幻想着味道臭哄哄吃起来却香喷喷的臭豆腐,不加思索的顺嘴反问了一声。 王老五听着心里好笑,他回道:“你不转身,我怎么擦药呢?”一句话,把吴兴园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 王老五心虚的拿起药瓶,也顾不上瓶子里的臭味,屏住呼吸后快速的把药膏涂抹在了受伤的地方,动作又快又麻利,几乎是他这辈子手脚最为勤快的一回了。 等药膏涂抹好之后,王老五把身上的破衣烂衫整理了一下,还算好,尽管穿在身上破破烂烂的,但终归是皮袄棉裤,还能起到一定的御寒作用,否则身处仿若冰窖寒窟的地下深处,非冻出个什么好歹来不可。 药膏的作用很快就发挥了出来,也就半晌的时间,王老五明显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那些火辣辣的伤口以及撕扯般的疼痛减轻了不少,除了身上的那股味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之外,其他都挺好。 站起身来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王老五发现自己的动作比刚来的时候是要迟钝一点,但是比起之前的情况却又好了不少,最起码在活动身体的时候,不会感到明显的疼痛和不适。 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王老五把蒙在脸上的手帕取了下来,深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后,精神也变得好了不少。 “五哥,你怎么把手帕取下来了?难道你不怕这里的空气混浊,对你产生什么危害吗?”转过身后的吴兴园关心的提醒道。 “妹子,你怎么糊涂了?之前戴着手帕,是因为石道里密不透风,空气才会混浊不堪,但是你看这里,风势这么大,空气流通之下,还会对我们的身体有害吗?其实我早就想摘下手帕了,蒙在脸上怎么的都不自在,现在终于可以透口气了,不信你也试试?”王老五一副轻松的模样说道。 听他说的话有理,吴兴园也试着把手帕摘了下来,试着吸了那么几口,冰冷的空气进入鼻腔里,虽然又冰又凉,但是却很舒服,精神都能为之一振。 “怎么样,五哥没骗你吧?” “嗯,想不到这里的空气竟然这么新鲜,真是一件怪事。” “怪不怪的不关我们的事,不过我感觉到这里的风势明显比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小了不少,看来我们离着洞底应该不算远了。”王老五分析道。 “真的吗?我们真要到底了吗?”小吴有些激动的问道。 “应该不会错的,风势越小,说明地势越低,只是......”说着话,王老五俯身看了看石台下方的黑色深渊,似乎又有些不太确定。 “不如让我试试如何?”吴兴园看出了他的疑虑,自告奋勇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急忙摆手说道:“妹子,你可千万不能再乱来了,否则再引来什么事情,就我们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情况,非吃大亏不可。” “瞧你说的,好像我就是一个惹祸的根苗一样?好了,我不动手,你说该怎么办吧?”吴兴园好笑的回了一句。 王老五考虑了片刻,随后他说道:“其实到没到底还在其次,我担心的还是那只怪物,如果它真的通过石阶通道去往了下方,在哪里埋伏我们的话,事情还真有些难办......” 王老五的话吴兴园深有同感,之前在和怪物短暂的交手中,她一连射出三颗子弹打中对方的长臂,可是对那只怪物却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如此骇人的情况,还是吴兴园第一次遇见。 “早知道我就带几颗手雷来,非炸死那个怪物不可。”吴兴园说着赌气的话,她也不想想自己只是个刑侦人员,怎么可能配备手雷之类的武器,就是她想,国家也不会允许。 “手雷?这倒是一个注意,妹子,多亏了你的提醒,我想我有办法了。”一听这话,王老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想到办法了?太好了,你赶紧和我说说?”吴兴园兴奋的问道。 “这个不急,现在我们先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还有,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我推断华子他们应该就在这座钟乳石山下面,至于具体的位置现在并不清楚,只有爬到崖底后再说了。不过对比起华子他们的安危,我担心的还是......”王老五脸色低苦着。 “你是在担心宋书记吗?”吴兴园问道。 “不错,宋书记究竟被捉到什么地方去了,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是可恶!”王老五闷闷的回道。 “这件事我也感到十分奇怪,当时除了他的眼镜遗落在地面上,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五哥,你说他会不会被那只袭击我们的怪物抓去了?”吴兴园同样感到十分的疑惑。 “有可能,但是又不太像。否则当时那只怪物在袭击我们的时候,为何只是把宋书记给抓走了呢?它完全有可能把我们都杀死。而且从当时交手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袭击我们的应该不是那只怪物。”王老五认真的分析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尸变了的王大哥把宋书记抓去了呢?”话才出口,吴兴园自己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们来这是为了逮捕那些不法之徒,然而到现在,歹徒一个没见到,却遇见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怪物一个接着一个来,同志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牺牲了,五哥,你说我们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愤懑的心情使得吴兴园抱怨声不断。 “妹子,到现在我才发现纸婆婆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她曾告诫过我,说这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当初我还半信半疑,唉,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样吧,其他事我们先暂且放在一边,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华子他们,之后我们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至于那些歹徒以及宋书记,我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老五摇着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行,不能便宜了那些歹徒,为了抓他们,王大哥,刘涛同志还有宋书记都先后出了事,还有孙桂芳同志,以及下落不明的唐科长和杨小勇,我们不能放过这些歹徒。”吴兴园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目光坚定的说道。 本打算开导对方两句的王老五,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唯一支撑着吴兴园信念的除了找到唐建华和杨小勇之外,就是将那些不法之徒绳之以法,不这么去做的话,面对如此恶劣和危险的环境,恐怕吴兴园的心理会再次崩溃的。 “妹子说的不错,我们的牺牲不能白白浪费,只要五哥还在,别说什么魑魅魍魉,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着你!”王老五拍着胸膛说道。 “谢谢你五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吴兴园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目光坚毅无比。 之后二人简短的商量了一下行动,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随后由王老五带头,吴兴园跟在后面,朝着山崖下方再次出发。 为了能够腾出手来便于攀爬,王老五和吴兴园把手电分别用布带固定在了脑袋上,如同作业的矿工顶着带有矿灯的矿帽一样,一边照着亮一边缓慢的朝山下爬去。 大概爬了两百多米的距离,吴兴园已经累得吁吁带喘,双手紧紧的抓住石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到了这里,几乎听不到什么风声,对于攀爬的二人是一件好事,然而接下来的问题也不少,由于地势的渐低,使得这里的气温尤为寒冷,就是那些乳白色的钟乳石上,也结了一层白色的霜花。 湿滑的石壁给爬行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再加上王老五和吴兴园是徒手攀爬,手上没有什么保护的措施,才一会儿的工夫,吴兴园的双手便被冻得又红又僵,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双手一样,有些不听使唤。 王老五稍好一些,他长得本来就皮糙肉厚,常年劳作的双手布满了老茧,只是因为之前擦破了手心,这会儿被石壁上的寒霜那么一冻,刺骨冰疼的滋味让他也有些受不了。 “妹子,再坚持一下,只要能爬到下方的石台上面,我们就能休息一会儿。”王老五鼓舞着士气说道。 吴兴园坚强的一点头,随后对着两只手分别哈了几口气,待稍微暖和了一点,再次努力的朝下爬去。 好不容易,当吴兴园离着石台也就半步之遥的时候,她几乎完全脱力,明知只要把自己的脚跨过去就能站在石台上,可是早已精疲力尽的她怎么也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妹子,快把手给我,我拉你过来!”王老五大声的喊道。 吴兴园试着努力把手伸向对方,谁知就在这时,她脚下的石块突然一松,吴兴园大吃一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脚下一滑,身体也随着滑落下去。 第九十五章 伏击 “妹子,小心!”幸亏王老五手疾眼快,就在吴兴园脚下悬空之际,他大喊一声,用力的把手往外伸去,抓住对方手腕的同时拼命的朝怀里一拉,这才险险的把吴兴园给拉了过来。 惊魂未定的吴兴园跪倒在石台上,脸色发白的喘着粗气,王老五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半晌二人一个也没有说话。 “妹子,你没事吧?”过了一会儿,王老五关心的问道。 “糟了,我的警枪......”回过神来的吴兴园伸手一摸自己的腰间,却发现警枪早已不知了去向,她急匆匆的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是因为之前过于的慌乱,以至于枪套上的皮扣并未扣紧,使得警枪意外滑落了出去。 “算了,你又不是故意把警枪弄丢的,这是意外,你不用这么自责。”王老五安慰着说道。 “可是没有了警枪,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吴兴园焦急的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吧,你先拿着这把刺刀当防身的武器,待会儿我们下到了山脚,看能不能把你的警枪找回来。”说着话,王老五把那把属于王军的刺刀交在了吴兴园的手中。 有了刺刀,吴兴园稍微安心了一点,她把刺刀别在腰间后,看着下方犯愁的问道:“五哥,我们都爬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应该快了,你看这里连一丝风声都没有,显然已经快到山脚了,妹子,你先休息会儿,尽量恢复一下体力,还有,这里过于的寒冷,你看你的手都冻得又红又紫,赶紧喝点酒驱驱寒,不要把自己冻坏了。”说完,王老五自己从背囊里重新拿出了一只装酒的水壶,拧开壶盖狠狠地喝了两大口。 吴兴园也取下了一直背在背上的水壶,喝了几口后在酒精的作用下,不仅身体暖和了起来,身上也有了不少的力气。 借着休息的时候,王老五拿着手电朝下方照了下去,灯光照射下,覆盖在钟乳石表面的冰霜发出了淡淡的莹光,点缀着这片漆黑的空间。 观察了那么一会儿,王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由于视野的有限,他无法测量出这里离着地面还有多远的距离,光线所能照射的范围内,依旧空洞无边。 正打算收回手电,忽然两道紫红色的亮光从王老五的眼中一闪而过,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等到那两道紫红色的寒光再次闪现而出的时候,王老五暗自倒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妹子,赶紧把手里的电筒熄灭。”退到石台后的王老五尽可能小心的说道。 “五哥,你这是?”吴兴园疑惑的开口问道,却见对方用手比了个安静的动作,接着用指了指石台的下方。 吴兴园一点头,关掉了手里的电筒,顿时四外一片漆黑,就连乳白色的钟乳石壁以及石壁上晶莹的霜花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五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吴兴园尽量挨着王老五的身旁声音极为细小的问道。 “妹子,你自己看看下面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王老五轻声回道。 吴兴园试着把身体朝石台下探了出去,也就几眼的时间,在黑色的空间里闪过了两道红紫色的寒光,很快寒光又消失不见。 吴兴园暗吃一惊,好在有王老五的提醒,才不至于让她手足无措。 悄悄退了回来的吴兴园用着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五哥,难道是那只怪物从下面爬上来了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沉住气妹子,这只怪物能这么快就爬上来,说明我们离着山脚不远了,现在我们就照刚才商量的计划行动,你等我的信号便动手,千万不要心慌。”王老五提醒道。 吴兴园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在手里,心里感到一阵的紧张。 王老五慢慢伏低了身体,从石台的边缘处仔细观察着下面的动静,同时他尽可能动作轻缓的把钢条弹弓拿了出来,一手拿着弹弓,另一只手则摸向了自己的口袋里。 口袋里装满了小指粗细的铁蛋子,都是这一回王老五为了完成任务而特意准备的。他抓出三颗捏在手里,接着又轻轻的挂在了弹弓上。 做好了准备,现在就等着怪物的到来,王老五和吴兴园各自屏住呼吸,尽可能降低呼吸间产生的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缓缓而逝,下方黑暗中的怪物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除了会偶尔用它那双紫红色的眼珠查看之外,一直都徘徊在四周,并没有着急动手。 四外一片安静,偶尔会传来的细微的窸窣声响,此时此刻,王老五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来自心脏剧烈的跳动声,“扑通,扑通......”随着时间的拉长,心情显得格外紧张,很快,手掌心便冒出了一层冷汗。 如此紧张的感觉王老五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除了当初他跟着古老爹学习猎术时的第一次捕猎,在他的记忆中几乎就没有几次。不过作为猎手,特别是经验丰富的猎手,随着紧张的加剧,不但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相反会有种血液沸腾起来的感觉,渴望着战斗,渴望着胜利,因为对渴望的追求,内心反而会变得更加的冷静和沉着。 现在的王老五就是如此,当微微颤抖着的双手恢复了平静的那一霎,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静得像是一块岩石,像一面湖水,无波无澜,涟漪逝去。 王老五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用双耳去聆听周围的动静,用身体的感觉去感触环境中的变化。这种办法特别适用于现在的情况,当视线受阻或是不能发挥作用的时候,闭起眼睛后反而会触发其他感官的灵敏度,结合捕猎的经验和感官的提高,就能捕捉到猎物的线索。 当王老五把自己完全融入进周围的环境中后,他开始感觉到自己能听见的声响越来越多,范围也越来越远。 离得最近的就是埋伏在身旁的吴兴园,短促的呼吸,激烈的心跳以及因为紧张,从肌肉和骨骼中发出的不自然的声响。 再往远处,五米,十米......大概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一种古怪而低沉的声响传入了王老五的耳中,似“呼呼”的喘息声,又像低低的鼾动声,时不时还会响起一阵轻微的吞咽唾液的声响。 声响也就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被窸窸窣窣的爬动声所代替,王老五知道,这只狡猾而凶残的怪物开始慢慢靠近了过来。 如果是伏击的距离,十五米的距离绝对是一个绝佳的伏击地点,可是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十五米的距离并不够,如果要做到一击命中,就必须耐心的等待。 爬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王老五不动声色的在心里默默记数,十五米,十四米......到了十二米的距离,狡猾的怪物停止了爬行,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动静。 大约过了两分钟,怪物再次朝石台附近爬了过来,十二米,十一米......这一回离着石头也就八米的距离,隐藏在暗中的怪物又一次停下了动作。 “四米......”王老五心中默念着,大致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该死的怪物,下一次移动便是你的死期!”一边想着,王老五一边把手里握紧的弹弓悄悄的拉动开来。 又过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爬在石壁上的怪物开始了行动,不过这一回的动作十分的轻缓,除了细微的摩擦声之外,几乎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从怪物移动的速度和停顿的间隔来看,可以看出它并不急于把猎物置之死地,似乎把猎物直接杀死并不能给它带来多大的满足,就像那些凶残的野兽一样,只有把猎物一步步逼到绝境,去感受猎物陷入绝境时的绝望和崩溃,以享受捕猎时的过程作为一种乐趣,以此满足那变态的欲望。 八米,七米......当潜伏而来的怪物离着石台的距离大概五米左右的时候,一直等待着时机的王老五突然大喝一声:“妹子,动手!” 几乎同一时间,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吴兴园把手中的两只手电同时打开,黑暗中两道刺眼的亮光对着石台下方直射而下,不偏不倚正照正好照射在了怪物的脑袋上。 石台下方是一只丑陋而凶戾的怪物,脑袋细长,尖嘴长耳,紫红色的眼珠,森白锋利的利齿,粗壮的躯干,四爪犹如镰刀,全身上下覆盖着墨黑色的鳞甲,如同坚硬的铠甲一般,缝隙间还长有恶心的黑色毛发,一条长尾紧紧的贴在石壁上。 光线的刺激下,怪物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王老五猛的把一直紧闭的双眼睁开,伏低的身体也随之站立而起,利用光线的亮度快速锁定在怪物的脑袋上后,顾不上心里的吃惊,右手扶住皮筋,左手握紧弹弓叉用力的往前一推。 固定住姿势之后,王老五轻轻松开了右手手指,伴随着几声破空的声响,三颗铁蛋子化为三道厉芒朝怪物的右眼飞射而去。 “噗噗噗”三下,三颗铁蛋子分别打中了怪物的眼眶,其中两颗准心稍微差点,一颗打在了上眉骨的位置,一颗打在了眼角处,但是第三颗却没有让王老五失望,正正的打在了怪物的右眼瞳上。 一记铁蛋子,直接把怪物的右眼打得眼球爆裂,血水飞溅,痛得怪物发出了惊人的痛吼,身体攀爬在石壁上剧烈的扭动了起来。 一击命中之后,王老五并没有就此住手,他快速的把钢条弹弓插在了腰后,接着弯下腰去,把早已准备好的那张血钩网抱了起来,用力的朝下一抛,像撒网一样抛了出去。 借着这股抛出去的力量,整张血钩网在半空中彻底打开,一下便把还在痛苦扭动中的怪物给包裹在了里面。 血钩网可不同于一般的猎网,里面可是暗藏有十六把锋利的铁钩,一旦勾住猎物,猎物不挣扎还好,越挣扎,铁钩陷在皮肉里越深,到最后非活生生扯下一大块血肉来不可。即便是这样,当铁钩再次勾扯住其他的部位,同样会把勾住的地方撕裂而开,是名副其实的捕猎利器,以往在王老五狩猎时无往而不利。 当血钩网覆盖在怪物的身上后,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随着剧烈的扭动,猎网便牢牢的缠绕在了对方的身体上,然而让王老五感到无比惊愕的是,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猎网中十六把铁钩并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而是不断摩擦在对方身体的表面,却无法勾住怪物的皮肉。 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这只怪物的身体和其他的野兽不同,身外那层铠甲般的鳞甲,不仅坚硬,还光滑无比,即便铁钩有着锋利的尖钩,也无法顺利的破开那些鳞甲,直接勾进对方的皮肉里面。 如果只是十六把铁钩无法发挥作用的话,王老五还不会这般的心惊,问题在于被血钩网网住的那只怪物力量异乎寻常的强大,不但没有被猎网禁锢住行动,反而利用它粗壮的四肢以及无与伦比的力量,硬生生把猎网渐渐的撑开,随着一阵阵的撕扯声,整张猎网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开。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还是王老五生平第一次见到,此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惊,在他看来,世界上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么可怕的怪物,然而眼前的这一切,却完全颠覆了以往他对于野兽的认知。 “妹子,你还发什么呆呢?赶快行动!”眼看血钩网已经无法束缚住怪物的力量,整张猎物都处于被撕裂的边缘,王老五发急的朝一旁的吴兴园喊道。 惊醒之后的吴兴园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放下手电的同时,拿出了准备好的火柴,快速的擦着火柴头。也许是因为心情过于紧张,一连两根火柴都没有点燃,急得吴兴园更加的慌乱了起来。 “妹子,别急,给我稳住!”王老五急在心里,但是话语中却尽量在鼓励着对方。 吴兴园重重的点了点脑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着起伏急躁的心情,将第三根火柴对准火柴盒不急不缓的擦下。 “刺啦”一声,跳跃的火苗燃烧在了火柴上,吴兴园心里一喜,小心翼翼的把燃烧的火苗移向了那只装着烈酒的旧水壶。 第九十六章 巾帼之色 为了猎杀这只阴魂不散、凶残十足的怪物,王老五可谓是煞费苦心,利用他以往丰富的狩猎经验先后设下了数道机关用于猎杀对方。 在他的“连环计”中,最为重要和关键的便是第一步,先发制人,只有射瞎怪物的一只眼睛,令怪物失去正常的观察能力,才好让他之后的计划得以实现。 然而让王老五大为吃惊的是,怪物的凶残和力量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就连无往而不利的捕猎杀器血钩网,也在在对方的撕咬下都变得岌岌可危,看着猎网逐渐被撕裂而来,王老五脸色发沉,冷静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 现在的希望就只有寄托于他设下的第三道机关上面,当吴兴园手中燃烧着的火柴点燃了露在壶嘴外被烈酒浸湿了的破布上时,王老五迫不及待的大喊道:“妹子,就是现在!” 一声令下,吴兴园毫不犹豫的将燃烧着的旧水壶朝怪物的身上扔了下去。半空中,旧水壶中装满着的烈酒洒落而出,瞬间被腥红的火苗点燃,化为一股如同飞瀑一般的烈焰飞泄而下,尽数洒落在了怪物的背部。 来不及躲避的怪物整个身体都被烈焰包裹而住,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在烈焰的炙烤下,怪物的身体好似一颗巨大的火球一般剧烈燃烧着,伴随着阵阵的嘶吼声,怪物被烧得拼命扭动躯干,来回极速的在石壁上爬动着。 一会儿的工夫,空气中传来了阵阵烧焦的臭味,熏得吴兴园皱眉捂鼻,但是却难掩目光中的激动之色。 “五哥,你的法子还真管用,连环三计,一环套一环,这一回保准叫那只怪物化为灰烬。”看着浑身是火,在痛苦挣扎中的怪物,吴兴园开心的说道。 “妹子,现在虽然是我们占了上风,但是千万不能麻痹大意,古老爹说过,只要是野兽,都会做困兽之斗,有道是狗急了都会咬人,更不用说这么凶残的一只怪物了。”王老五不敢掉以轻心,即便是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有离开过目标,不仅如此,他还把猎刀紧握在手里,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可是五哥,你看那只怪物都被烧得体无完肤了,至于这么小心吗......”吴兴园的话还未说完,突然间石台下的那只怪猛的从石壁上跳跃而起,用它那充满着烈焰的利爪朝石台上的二人抓去。 “妹子,小心!”王老五急喊一声,一把抓住吴兴园的手臂,直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接着他把猎刀举过头顶,对准飞扑而来的怪物重重砍下,一刀砍在了那只燃烧着的利爪上。 “镗......”力量的冲撞下,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虎口都要被撕裂而开一样,两条膀臂就像触了电似的麻痛无比,力量悬殊之下,猎刀直接脱手而飞,插进了身后的石壁中。 “蹭蹭蹭”王老五也被震得倒退而走,重重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好在身后就是钟乳石壁,否则他非收劲不住,从石台上直接摔落下去不可。 尽管避免了摔下去的危险,但王老五也被撞得眼冒金星,从后背传来的剧痛,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亏得王老五舍生忘死的一刀抵挡住了怪物的突袭,使得对方攻击的力量为之一顿,并没有直接跳跃到石台上面,除了两只利爪紧紧抓住石台的边缘,整个身体都悬空在了外面。 此刻的吴兴园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特别是近距离接触下,浑身是火的怪物犹显狰狞,那尖尖的利爪,丑陋焦黑的脑袋,暴怒的神色以及只剩下一只散发着吃人般目光的眼瞳...... “妹......妹子,快,快逃,再不逃就,就来不及了!”看着几乎被吓呆的吴兴园,王老五焦急的喊道,由于背部的疼痛令他出现了短暂的麻痹,以至于行动受到了极大的束缚,就连发出的叫喊声都能让他痛苦不已。 “不......我,我不走,我要保护你!”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股勇气,吴兴园喊出的话声中尽管带着一丝颤抖,但是也遮掩不住她下定了的决心。 将手里紧握的刺刀横在胸前,吴兴园一边提防着试图攀爬上来的怪物,一边弯下身子,想把半躺着的王老五搀扶起来。 “妹子,你别管我,你快......” “走”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见那只悬空在外的怪物在一声骇人的怒吼声中,前爪用力的一蹬石台,身体竟然腾空而起,再次朝石台上飞扑了过来。 “不要!”吴兴园吓得大惊失色,大喊一声之后本能性的想要闪躲而开,然而当她想到自己的身后就是无法动弹的王老五时,吴兴园把银牙一咬,眼中决绝之色闪过,就见她双腿往后一蹬,竟然奋不顾身的朝跳跃而起的怪物奔跑而去,一头撞在了迎面而来的怪物怀中。 吴兴园的力量并不大,但是此时的怪物身体正好悬在了半空中,力量几乎还没有发挥出来,她这一冲,正好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冲击之下怪物被撞得失去了平衡,身体直接朝后方的黑渊掉落下去,而吴兴园也在撞击之后,连同着一起坠入了可怕的地渊...... “妹子,我的妹子,啊......”王老五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痛吼声,心里面如同被刀绞一般的痛苦。 刚才的一切他都真实的看在了眼里,吴兴园为了救他,舍生忘死的直接扑进了怪物的怀中,也不管怪物身上的烈焰是多么的炙热,不顾身前就是黑不见底的深渊,将手里的刺刀拼命刺入怪物的身体中后,和怪物同时跌落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王老五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救他而奉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王老五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失误,也恨命运的残酷。 “妹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悲痛中的王老五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靠着冰冷的石壁痛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刑侦科的同志们,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要不是他不争气的身体无法动弹,这一刻他真想自己也跳进石渊,去向那位可爱而勇敢的吴兴园谢罪。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老五感到自己的身体微微能够活动的时候,他不顾后背传来的疼痛,站起身来跑到了石台的边缘,跪倒在地后,用着悲痛万分的目光看着下方。 “这......”石台下方不再是一片漆黑无尽,几点闪耀的火光引起了王老五的注意,他强压心头的哀伤仔细观察了一下,片刻之后反应了过来。 原来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的深渊已经到了尽头,离着石台也就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只是之前由于手电的射程有限,无法照亮渊底的情况。 怪不得平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的风声,而那只凶残的怪物会这么快的潜伏而来,此时此刻,在查清了环境之下的王老五心里是喜忧参半。 喜之喜,渊底离着他并不远,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兴许吴兴园会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忧之忧,二十多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主要看渊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坚硬的山石,又或是有着锋利的石笋,那么吴兴园必将十死无生。 顾不上思考过多的顾虑,王老五急匆匆的收拾了一下散落的东西后,便顺着石台外的钟乳石壁攀爬了下去。 由于有伤在身,无法及时疗伤的王老五在爬行时动作缓慢了不少,好几次因为心里惦记着对方的安危,要么脚底打滑,要么没有抓稳支点,差点从石壁上摔落下去,吓得他惊出了不少的冷汗。 几经波折,最终安全抵达渊底的王老五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便歪晃着身体来到了那堆几乎已经熄灭了的焦尸旁,还未来得及确认一下,从焦尸中散发出的臭味已经熏得王老五难以忍受。 “妹子,妹......”也就喊了两声,王老五心里彻底的绝望了下去,因为不管是面前那堆蜷缩的焦尸,还是坚硬的石地,都足以说明从石台上掉下来的吴兴园没有了生还的可能,更不用说在那堆焦尸的身体上,还被尖锐的石笋直接洞穿,流淌着焦臭的血液。 看着满地高耸锋利的石笋,以及那具彻底没了活气的焦尸,王老五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地面上,目光呆滞而空洞的直视着前方,没有任何的表情。 就在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沉痛中的时候,忽然一声极为细小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刚开始王老五还没有在意,但是当第二声响动传来之后,呆滞中的他立即精神为之一振。 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王老五用力的掏了掏耳洞,尽量屏住呼吸仔细的辨认着,好在渊底的环境十分的安静,几乎可以达到针落有声的地步,即使是再细小的声响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嘤......”隔了一会儿,一声好似低低的呻吟从怪物焦臭的尸体中传了出来,王老五不听则已,听后整个人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他几步来到焦尸旁,管它臭不臭,恶心不恶心,直接用手翻找着怪物的焦尸,不大工夫,当他抬起焦尸的一条前爪后,从怪物的怀中看见了奄奄一息的吴兴园。 此刻的吴兴园紧闭着双眼,身上,脸上都被涂满了焦黑的血污,也不知道是怪物体内流出来的,还是她自己的。让王老五感动的是,即便陷入了昏迷的吴兴园,双手依旧紧握着刺刀,深深扎入了怪物的胸口。 鼻子一酸,泪水不由自主的在王老五的眼眶中流淌了起来,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解恨的骂道:“王老五,你就是个王八蛋!现在什么时候了,不急着救人,还在这淌猫尿,你要是不把妹子救回来,你就是个废物,无用的废物!” 痛骂几声之后,王老五手脚并用,把吴兴园从怪物的尸体中抱了出来。来到空地上,他先用手指探到对方的鼻子前,感觉对方还有轻微的呼吸,随后伸出大拇指,用力的按住了吴兴园的人中。 好一番折腾,当吴兴园缓缓睁开双眼之后,王老五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悬起的大石终于可以安稳的落下来了。 “妹子,你怎么样了?你说句话,你说句话让我听听。”王老五轻声的呼唤着。 睁开双眼后的吴兴园,目光有些无神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身旁的王老五,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五哥,你,你没事吧?”声音很微弱,而且话音也有些模糊。 “傻妹子,五哥能有什么事情?你记住了,有五哥在,以后再也不准你强出头,要是你再这么顽固,我......”王老五又哭又笑的说着话,心里即难受又欣慰。 “五哥,那只怪物死了吗?”吴兴园声音很低的问道。 王老五抬头看了一眼,随后重重点着头回答道:“妹子,你真了不起,那么可怕的怪物都被你杀死了,五哥很少佩服人,你是其中的一个。” “那就好,我还以为自己的努......努力白费了呢......五哥,我的脸怎么黏糊糊的,是不是弄脏了?”吴兴园又问道。 王老五知道她爱漂亮,别看是个公安战警,可是却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 “妹子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最漂亮的。你先休息一会儿,等好点后再说话好吗?” 吴兴园微微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五哥,我的口袋里装着一封信,如果你见到了唐科长,能帮我把信交给他吗?” 一听这话,王老五顿感不妙,他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呢妹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五哥,我这就带你出去,一定会找人把你治好的。” “我没事,只是有点担心而已,五,五哥,你先答应我的要求好吗?”吴兴园用着期待的目光问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能亲手把信交给华子,你说好吗?”王老五回道。 “好的,这封信会交给唐科长的......五哥,我感到喉咙发甜,甜的我有些发腻,你能找点水来给我喝吗?” “发甜?妹子,你确定没什么事情吗?你可不要吓五哥啊。”王老五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感到喉咙......喉咙发甜,口很渴,五哥,你帮我那点水来好吗?”吴兴园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好,你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找水去。”说完,王老五站起身来,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好在渊底有着不少的石笋,上面渗透着不少的水珠,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点点绮丽般的光彩。 第九十七章 殉职 三月春风起,满树桃花丽;娇艳几时休,随风何夕逝? 花去枝头寂,花落葬春泥;奈何岁无情,目哀不知泣。 “妹子,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有水喝了。”说着话,王老五急匆匆来到石笋近前,却发现身上除了背囊里还有几壶装满了包谷酒的水壶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装水容器。 “这该怎么办?”王老五眉头一皱,不是他舍不得把水壶中的包谷酒倒掉,而是这些酒是他为了这次的任务精心准备的,说不准之后还会派上什么用场,况且就算把酒都倒掉,用水壶接石笋上的寒露,这要接到什么时候? 救人要紧,王老五伸手就想从背囊里掏出一只水壶,忽然间他脑子一动,有了更好的办法。 “真是个猪脑子,怎么老是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明明古老爹教过我取水的方法,我怎么把把它给忘了呢?”王老五暗骂了自己一句,随后拿出一块手帕,包裹在了沾满了寒露的石笋上。 不一会儿,手帕吸收了寒露,变得潮湿冰冷了起来,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取下手帕后小心翼翼的捧着,朝吴兴园的方向小跑着过去。 “妹子,水来了,你可要悠着点喝,这水可是够冰凉的......妹子?”等王老五来到吴兴园的身旁,接连呼唤了几声,却发现对方一动不动的静躺在地面上,闭着双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妹子,你怎么了?你可不能吓唬五哥,你睁开眼回我一声好不好?”说着话,王老五用手轻轻推了推对方,见还没有什么反应,他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颤抖着把手电的亮光照在了吴兴园的脸上。 那是一张祥和而宁静面容,尽管脸上敷满了焦黑的血污,但是依旧无法遮掩她的美丽,然而此刻那张漂亮的脸庞却失去了应有的活力和生机,变得呆滞而僵硬,除了那抹淡淡的笑容还浮现在脸上。 一丝丝鲜血顺着吴兴园的嘴角流了出来,在寒冷的空气中渐渐凝固,颜色看上去是那么的娇艳那么的鲜红。 凄美的画面看得王老五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湿润了他的双眼。 “妹子......”王老五无力的跪倒在地,没有发出痛苦的吼声,而是颤抖着身体任凭悔恨的泪水流过他的脸庞。 现在回想起吴兴园最后说的那些话来,王老五恨不得重重抽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子,明明对方已经知道命不久矣,却没有丝毫的抱怨,宁愿选择一个人静静的离开,也不愿让他承受生死离别时的痛苦和悲痛。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啊?妹子刚才不是还没事吗?为何转眼就,就......”王老五痛苦的哭诉着,已经泣不成声。 王老五不知道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便有着怪物的身躯作为缓冲,避免了直接的冲击,可是在力量的反弹下,凭吴兴园柔弱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外伤,可是内脏却已经破裂,要不是吴兴园心里还有着唯一的记挂,强忍着最后的一口气息,相信王老五根本就见不到她最后的一面。 最不愿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在了王老五的眼前,悲痛欲绝的他不知不觉想起了纸婆婆曾经告诫他的话来,话声一直缭绕在他的脑袋里,仿若挥散不去的魔咒一般。 “难道我真是孤煞之命,害死了我的家人,害死了我的师父,害死了我喜爱的人,就连我的妹子也是被我害死的吗?像我这种损人害人的祸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王老五一眼就看见了摆放在吴兴园身旁的那把刺刀,他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刺刀拿在手中,对准自己的心脏就狠狠地刺了下去...... “镗啷”一声,刺刀还没有被王老五刺进胸口,突然从远处射来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他的手背,吃痛之下,手中的刺刀掉落在了地面上。 “臭小子,才多长时间没见,竟然长出息了?没事干玩起了自杀,我说你他大爷的是哪根筋不对劲?”话声响起的同时,纸婆婆晃身出现在了王老五的身边,本打算给他脑袋上来那么一下,也好打醒心灰意冷的王老五,可是纸婆婆的手都抬了起来,一见地上的尸体以及王老五满脸的泪水,忍不住叹了声气,慢慢把手臂又放了下去。 除此之外,当纸婆婆看见不远处那具焦黑庞大的尸体,眼中难掩惊讶之色,再看看死去的吴兴园和悲痛中的王老五,大致也猜出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纸婆婆,是我害死了妹子,是我没用,我就是个废物,是个王八蛋,你让我死好了,我要用我的死赎罪!”王老五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几乎是暴走了起来,伸手再次朝掉落在地的刺刀抓去。 “不争气的东西,你给我冷静一下!”本不愿动手的纸婆婆气得大骂一声,抬手给王老五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 “打的好,纸婆婆你不用留手,你就算是把我打死了,我不但不恨你,我还会感激你,打我,接着打我!”似有疯癫的王老五不怒反喜的叫喊着。 “你......”纸婆婆气得连骂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对于她这么个老江湖来说,不过转眼的时间,便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桀桀,臭小子,想死还不容易吗?抹脖子,刺心窝,撞石头,这些死法即干净又利落,还不带一丁点的痛苦。但是我要告诉你一声,现在的你还不能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死?”王老五愤怒的吼道。 “哼,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你一死,非但不能赎罪,反而还会加重你的罪孽。”纸婆婆冷冷的回道。 “胡说八道!我是为了赎罪才想死的,怎么就会加重我的罪孽了?”失去了判断能力的王老五顺着对方的话又吼叫着。 “你想知道吗?那好,我问你,吴兴园是怎么死的?”纸婆婆耐着性子问道。 “她......她是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王老五脸色一苦,内疚的低下了脑袋。 “不错,她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目的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可是你呢?不但没有接受对方的好意,反而还寻死觅活的,我问你,你对得起她吗?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蠢货,废物!”纸婆婆大声的训斥道。 “说你不忠,你是为了完成孙桂芳的遗愿,是为了保护国家的文物不落入不法之徒的手里来执行任务的,可是你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便中途放弃,你是不是不忠?说你不孝,你老王家就你一根独苗,你倒好,非但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反而还想轻生,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说你不仁,吴兴园为了救你舍生取义,你却要辜负她的希望,你有脸去见她吗?说你不义,你这人看上去豪爽重义,其实就是个胆小懦弱又自私无能的窝囊废!你死不死的不要紧,可你想过那些寄希望于你之人的心情吗?臭小子,要不是现在时间紧迫,老娘需要你这个帮手,我非揍得你满地找牙,连你亲娘都认不出你来!” 纸婆婆的那张利嘴可是出了名的利索,骂人也好,训人也罢,别说有理,就是没理都能挑出三分理来,这顿臭骂,不但骂醒了王老五,还把他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如果现在有条地缝的话,王老五不一头钻进去才怪呢。 看着垂头丧气,一脸无精打采的王老五,纸婆婆暗中摇了摇头,她上前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口中说道:“小子,你也别在这里难过了,生死离别的事情我是过来人,有时候要看淡一点,不是为了让我们心里好过些,而是我们要学会坚强起来,否则成天背这个包袱,对死者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行了,快起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王老五没有啃声,依旧跪在地上,脑袋低沉着看着下方。 “怎么,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吗?那好,你小子就在这里自暴自弃好了,对着一具尸体去怨天尤人,不过你不要忘了,此行来参加任务的可不只是吴兴园一人,现在唐建华和杨小勇他们两个可是都命在旦夕,你想不想救他们自己拿主意好了。”说完,纸婆婆把手一抱,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来。 这话一出,王老五像触电般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惊愕的看着纸婆婆,急切的问道:“你说华子他们出事了?快,快带我去找他们,我要去营救他们!” “哼!就凭你?臭小子,不是老娘小看你,刚才是谁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怎么,现在来了精神了?我看你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算了,你还是好好跪在这里赎你的罪好了,救人这么重要的事情,老娘不敢劳你的大驾,要不然一旦出了个什么纰漏,唐建华和杨小勇非被你害死不可,到了那时,你就是真抹了脖子自裁谢罪,也难以洗脱你身上的罪孽。”纸婆婆冷嘲热讽的挖苦着。 王老五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是又急又羞,还无比的自责。不过此刻的他当听见唐建华出事之后,头脑也随之冷静了下来,尽管心里面依旧悲痛难耐,但是为了救人,他只有强压着难受的心情。 “纸婆婆,刚才你教训的对,我就是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废物,王八蛋!但是我这人虽浑,却分得清好坏黑白,妹子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可我不能让她白白牺牲。我现在想通了,就算我真的抹了脖子也于事无补,与其这样,不如把我的命用到该用的地方,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慰和报答。” 用手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庞,振作精神后的王老五接着说道:“纸婆婆,华子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你告诉我,我要去救他们。” “他们......”话到了纸婆婆的嘴边忽然又没了声,这时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王老五,顿了顿后才说道:“是什么危险我先不告诉你,待会儿你自己看好了,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上路,其他事情路上聊。” “好,我们这就走。”王老五点了点头后转身又看了一眼静躺在地上的吴兴园,皱了皱鼻子,克制住了眼眶中的泪水,拿起背囊往身后一背,便打算离开这里。 还没走出几步路去,王老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又调转方向,朝吴兴园的尸体走去。 “我说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纸婆婆以为他是心里还放不下,顿时有些不高兴的催促道。 “对不起纸婆婆,我差点忘了妹子临死前嘱托给我的事情,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王老五歉意的回了一声,接着他蹲下了身子,伸手摸进了吴兴园的衣服口袋中。 等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封信封,信封有些皱皱巴巴的,似乎是保存了不少的时间,也没有封口,更没有什么邮票和地址,看来吴兴园保存的这封信,好像根本就不打算寄出去。 “这是什么东西?不如让我打开看看?”纸婆婆好奇的问道。 王老五摇了摇头,直接把信封放进了自己的怀中,贴身藏好之后这才说道:“这封信是妹子让我转交给华子的,这是她的隐私,我们没有权利去偷看。” “啧啧啧,想不到你还挺讲信用的,也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吧,我就不看了。不过小子,我可提醒你一件事情,信封这东西可不是这么保存的,否则你真要是贴身装着,恐怕到时你就是能救出唐建华,未必就能完成吴兴园托付给你的心愿。”纸婆婆咂了咂嘴,随后漫不经心的提醒着。 “对啊,我怎么这么笨,万一信封里的书信被我的汗水浸湿,岂不毁去了妹子的遗愿?多谢纸婆婆提醒我,实在是感激不尽。”王老五一边感谢着对方,一边把信封从怀中取了出来,重新塞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里面。 “行了,没事的话我们该走了,至于这孩子的尸体,如果我们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话未说完,纸婆婆扭头朝前走去,身后王老五似乎从话声中听出了什么,他把目光从吴兴园的身上移开,看了看远处黑漆漆的景色,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背囊,又用手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封信,迈开大步,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第九十八章 震惊 也就跟着纸婆婆走出了一小段路程,王老五便被眼前这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所震惊。以往在哀牢山脉中,不乏有着大大小小的溶洞,有些溶洞也就几米见宽,不过是些普通的小山洞而已,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是有些溶洞外面看着只是个狭小的洞口,走进去却另有洞天,面积宽广不说,体积也大的惊人。 还有些溶洞,洞口小,进去之后也十分的狭窄,但是却幽深蜿蜒,越往里走地形越复杂,好似蜘蛛网一般错中复杂,一旦迷失在里面,这辈子都别想再走出去。 记得王老五还年轻的时候,他跟着古老爹没少进过地下溶洞,对于里面的情况和危险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然而对比起眼前看到的这片洞底世界,以往所见过的根本就不值一谈,用小巫见大巫来形容也不为过。 行走在湿滑寒冷的溶洞底,四外除了偶尔发出的水滴声之外,还时不时会听到诡异莫名的声响,加上周围都被黑暗所包围,压抑的气氛让人有种沉闷和烦躁的感觉。 手电所能照亮的地方,入眼的都是不知经过了多少亿年才形成的钟乳石层,在这片神奇的地下世界中,脚下踩着的是沉积物堆积而成的石花,地面上耸立着的是一根根破土而出,好似竹笋一样的石笋,洞顶处倒挂垂下的是巨型石钟乳,还有石笋和石钟乳相连而成的顶天立地的石柱,以及由一根根石柱并排形成酷似帷幕的石幔。 石花,石笋,石钟乳以及石柱,石幔,用它们千奇百怪的姿态和令人眼花缭乱的造型,把整个地下溶洞点缀的奇幻迷离,神秘而怪诞。 地势低洼处不乏汇聚着寒凉清澈的泉水,这些小型寒泉都是从石钟乳上的寒露滴落而成,坑洼湿滑的地面给行走带来了不小的难度,特别是遇到了陡坡,走在平滑的石花上,很容易脚底打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和谨慎。 有些心不在焉的王老五一连在石陂上摔了两跤后,索性也不起身,反正他的裤子也厚,像滑滑梯一样从石陂上溜了下来,等到了坡底,裤子倒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湿哒哒的,穿着怎么的都有些不太舒服,凉嗖嗖的有些发冷。 “臭小子,有路不好好走,没事玩什么滑滑坡?我可告诉你,这里地面湿滑寒凉,要是冻坏了身体,落下什么病根,将来你老了可有的你受的。”纸婆婆站在坡底像看耍猴一样的说道。 “没事,我的身体还不至于差到那一步,何况村里人都说娃娃的屁股上有三把火,再冷都不会冻着,我一个壮汉还怕什么。”王老五一副歪理的回道。 “哼,热脸冷屁股,还三把火呢,也不知道你是从哪学来的歪理,真是狗屁不通。”纸婆婆白了一眼后转身打算继续赶路。 “等等,纸婆婆,这都走了好一会儿了,到底我们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赶到目的地?”王老五急忙喊住对方。 “嫌远你别去啊!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华子他们出事,之前你说过他和杨小勇不是危在旦夕了吗?我怕去晚了要是真发生了意外......”王老五担心的说道。 “这点不用你操心,刚才我要是不那么说的话,你小子会振作起来吗?”纸婆婆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说道。 听了这话,王老五不气反喜,激动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华子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 “这话我可没说过。”一句话又把王老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又说华子他们有危险,又让我不要担心,难道你诚心耍我不成?”王老五头冒黑线的问道。 “行了,你别乱猜了,唐建华他们是遇到了危险,但还没到危在旦夕的地步,不过你要是老在这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时间,届时后悔可不关老娘的事。”说完,纸婆婆不再理会他,转身朝前走去。 “臭老太婆,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糊弄我算什么本事,有胆的话你怎么......呃,纸婆婆,你不是要说赶路吗?怎么又不走了?”本想发几句牢骚的王老五,一见对方瞪着小黄眼珠盯着他,不由得心里发虚起来。 “臭小子,老娘告诉过你,我的耳朵可灵着呢,想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那是自找倒霉,听到了吗?”纸婆婆发凶的说道。 王老五听着一咧嘴,随后眼珠一转,有些疑惑的问道:“纸婆婆,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你为了救我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可为何之后你又跑到了我的前头,还查出了华子他们的事来,莫非你会分身术,是个会法术的人吗?” “我要是会法术的话,还需要这么费力吗?真是猪脑子,蠢得可怜,老娘为了你们折腾这大半天的时间,到现在你却连一点倪端都看不出来。”纸婆婆不解恨的骂了一句。 一听话里有话,王老五心里就是一动,刚要开口询问,纸婆婆已经说道:“算了,就凭你那榆木脑袋,想破头都想不出来,本来我想到了地方再说,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我不说,一路上非被你纠缠不休,也罢,早知晚知,早晚都要知道,你先跟着我走,路上我再把真相告诉你。” 走出了石陂,前面是一条宽阔的石路,地面还算平坦,延伸而出,通向了不知多远的黑暗之中。走在路上,纸婆婆把发生的事情缓缓道出...... 当时纸婆婆在救下了王老五后,其实伤势并没有王老五看上去的那么严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故意装的,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欺骗他,而是纸婆婆心里另有打算。 等王老五爬上山崖,纸婆婆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藏了起来,暗中观察着动静。对她这么一个老江湖来说,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人越多,她觉得越有些束手束脚,与其被一帮经验不足的“小家伙们”在那瞎指挥,还不如一个人行动来得自由自在。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纸婆婆还担心一件事情,她隐约中感到这一次的任务有些蹊跷,似乎暗地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的行动,让她感到如芒背刺,十分的不舒服,但是她又无法确定令她心神不安的那人究竟是谁,再加上纸婆婆身上还有着自己的任务,故而她决定暗中行动。 当唐建华带着杨小勇几人进入石道之后,纸婆婆耐着性子没有立刻行动,一直等到王老五和宋书记已经吴兴园三人也进入石道之后,她这才尾随在后,悄悄潜伏了进来。 王老五和宋书记他们一路上说的话纸婆婆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听的同时,她也在心里不断的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行动。如果说不是因为王老五他们遭受到了偷袭,恐怕纸婆婆也不会提早暴露自己的行踪,更不会发生之后的那些事情。 听到这里,王老五出声打断道:“这么说来,当时你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那我问你,是什么怪物偷袭了我,还把宋书记给掳走了?” “怪物?桀桀,臭小子,别看你活了这么长的岁数,但是你为人处世的经验还是太浅,你认为这世上是怪物可怕呢,还是人心更可怕?”纸婆婆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听得王老五牙齿打酥。不过从对方的话中,他似乎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纸婆婆,你知道我的脑子没那么好使,你就直说好了,免得让我东猜西想的。”王老五问道。 “废话,你的脑子要好使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还是浆糊脑袋一包糟,听好了,袭击你们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极度危险和厉害的高人。”纸婆婆道出了谜底。 “嘶......”王老五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纸婆婆没有说谎的话,那么当时袭击他的那个人也实在是太厉害了,其他不说,光是那身可怕的力量,王老五就感到心有余悸。 “难道是隐藏在暗处的不法之徒,也就是我们这一回要抓捕的罪犯吗?”王老五问了一句后接着又着急的问道:“纸婆婆,那么宋书记是不是被那人抓走的?”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对,小子,刚才我就说过,对比起世间的怪物来说,即便是再凶残再血腥的怪物,也没有人心可怕,你知不知道,你所关心的宋书记,其实......”说到这,纸婆婆停顿了一下,用着有些古怪的眼神看着王老五。 “纸婆婆,你倒是把话说完啊,三捶打不出个闷屁,有你说话带大喘气的吗?真是急死我了!”王老五无比胸闷的催促道。 “小子,老娘不说的意思是怕伤了你的心,而且这个人也确实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意料,话说回来,也只有像他这种老谋深算又狡猾无比的人,才能蒙骗过大家的眼睛。说到这,你应该知道我说的那人是谁了吧?”纸婆婆没有明说,但是她的话却听得王老五如五雷轰顶一般,当场就惊愣在了原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说宋书记是那个歹徒?我不信!”呆愣之后,王老五发出了怒吼的叫声,他一步窜到纸婆婆的身前,瞪眼握拳,一副想要揍人的模样。 也难怪王老五会如此愤怒,一直以来他都把宋书记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一样,更准确点说,对方就像家里的长辈一般照顾着他,这么多年来,在村里王老五唯一敬重和爱戴的便是宋书记,对他来说,像宋书记这么善良慈祥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罪犯,他不允许其他人诋毁宋书记的为人,即便是纸婆婆也不行。 “哟!你小子还想动手不成?老娘不怕告诉你,就你那点心眼和能耐,在我这里连屁都不是!也难怪你会上当受骗,瞧你这愣头愣脑的样,骗你跟逗小孩一样......”还想挖苦几句的纸婆婆一见王老五愁苦悲痛的神色,心里暗叹了一声,到嘴的话还是忍着没有再说出去。 “纸婆婆,你一定是看我好骗,故意骗我的是不是?这件事我可以不怪你,但你不能这么说宋书记,他可是村里心肠最热心地最好的人,要不是他,我们的村子能过上好日子吗?每天他起早贪黑的是为了什么?这些年下来,宋书记都累成了什么样子,这可是大伙看在眼里的,就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丧心病狂的罪犯!”王老五颤抖着声音辩解道。 “小子,这件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等到了地方,自然就能真相大白。”纸婆婆回道。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纸婆婆,你说宋书记是歹徒,你有什么证据吗?”王老五不依不饶的质问着。 “证据!臭小子,老娘把实话告诉你,你非但不听,还质疑起老娘的话来了?好,你不是要证据吗?那么老娘就告诉你好了,此前那么多人爬上山崖壁口都没出事,唯独你爬的时候那根麻绳却突然断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纸婆婆听着心里来气,直接用话把事情给挑明了。 “也许是那根麻绳不牢固,我身子沉给拉断了。”王老五有些迟疑的回道。 “放你姥姥的麻花屁!你猪啊?连自己攀爬的动作和力道以及绳子能够承受的重量都算不出来了吗?我告诉你,当时你们走后,我检查过绳子的断口,分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隔开了缺口,这才导致了你在攀爬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问你,在你之前宋书记上去了没有?谁在你先上去,谁就是想要害死你的人!”纸婆婆毫不留情的训斥道。 “那,那华子还在我前一个上去呢,照你这么说,是华子想要害死我了?”王老五不同意的辩解道。 “你真是蠢到家了,你也好,唐建华也罢,随便哪个出了意外,对宋书记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弊的,只是说你的运气要差点,这才在攀登的时候拉断了绳索,怎么,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吗?”纸婆婆说道。 “这,这......”一时间王老五结巴着声音,半晌无言以对。 “到现在还不敢承认?那好,我再问你,曾经我和你提到过有关于活尸的事情,你知道活尸的由来乃是邪恶之人用邪术颠倒阴阳产生的,这一回你们进入石道后,是不是遇到了尸变的王军?我问你,如果不是那个所谓的宋书记在背后捣鬼,无端端王军怎么就尸变了?”纸婆婆又问道。 “你,你的意思是说,王军的尸变是宋书记一手造成的?”这一刻,王老五再也难以隐藏心里的震惊,神色大变的叫喊道。 第九十九章 宋书记的身份 阴寒的地下溶洞中,王老五傻傻的站在那里,脸上充满了惊愕的神情,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如果所有的一切真如纸婆婆说的那样,那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都被宋书记那张伪善的外表所欺骗,对方所有的善良和亲切和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伪装的。 一时间王老五满脑子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复杂的心情让他沉闷急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相信纸婆婆的话,还是该相信那位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的宋书记。 王老五铁青着脸,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身体不断颤动着,攥紧的双拳也许是过于激动的原因,一丝殷红的血液从他被指甲抠破的手掌中流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始终无法接受现实的王老五尝试着说服道:“纸婆婆,这些只是你的推断,不能算是真凭实据,也许那根麻绳上的切口,是我来此之前自己不小心弄出来的,也许王军的尸变是另有人下的毒手,不一定就是宋书记......” “哼哼,这话说得你自己都亏心,小子,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吗?好好擦亮你的眼睛看看,不要被宋书记伪善的外表给欺骗了。”纸婆婆冷哼一声回道。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如果你还不信的话,那好,我把接下来的事情也告诉你好了......”为了让王老五醒悟,纸婆婆接着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当时她尾随在后,忽然石道中的灯火开始出现变化,担心王老五几人的安危,纸婆婆快速的跟了上去,为了防止火光熄灭之后对视力造成的影响,她故意闭着双眼,好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幸亏纸婆婆有先见之明,当她赶到王老五他们身后的时候火光偏巧熄灭,就在那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了平日中和蔼可亲的宋书记露出了狰狞的样貌。 露出了真容的宋书记一掌打昏了身旁的吴兴园,接着朝王老五发动了猛攻。这时的纸婆婆由于内心过于的震惊,以至于王老五被攻击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出手相助。 当王老五遇到了危险的时刻,反应过来的纸婆婆这才出手,她快速的冲到了宋书记的身后就想一招制服敌人。没想到深藏不露的宋书记还是个极为狡猾之人,一听身后有异响传来,急忙抽招换式,不仅放弃了攻击的王老五,也没有和纸婆婆正面交手,而是一晃身体,朝石道的深处快速逃走。 纸婆婆气得一瞪眼珠,来不及和惊慌中的王老五说上一句话,伏低身体就追了出去。但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宋书记的身法快得惊人,即便凭她脚下的功夫,都难以追上对方的速度。 本打算就此放弃,先折返身回去看看王老五和昏迷中的吴兴园,不料对方似乎查探出了她的意图,故意停下了脚步,还挑衅般的朝她挥了挥手。 纸婆婆可是有着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冲脾气,见对方肆无忌惮的向她挑衅,顿时火冒三丈高,朝宋书记又冲了过去。就这样追追停停,直到纸婆婆看见了石道中的那两具干尸...... 说到这纸婆婆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朝身后远远的望去,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惆怅,似乎心里有着无法割舍又难以忘怀的事情。 “我说你怎么说着说着又不说了?是不是故意在吊我的胃口?”不识趣的王老五毛躁的问道。 纸婆婆收回了目光,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老五后这才接着说道:“之后我一路跟随着所谓的宋书记来到了那处地下石庙,也就是在那里看见了变成活尸的王军和刘涛......” 顿了顿,纸婆婆一脸厌恶的又说道:“想不到这个伪装的宋书记还是个邪术的高手,趁我还没追上去的时候,在王军和刘涛的尸体上动了手脚,把他们两个活活变成了活尸,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拖住我。” “纸婆婆,你是说刘涛和王军都是被宋书记用邪术变成了活尸,这一点你能肯定吗?”王老五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废话,我赶到的时候,那家伙正蹲在王军二人的尸体旁,我亲眼看见他一脸阴笑看着我,之后便从那处破开的墙壁逃了出去。”纸婆婆回道。 “那不对啊?我和妹子只遇见了尸变的王军,照你这么说的话,变成了活尸的刘涛又到哪里去了?”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输给猪,你以为老娘费七八力的在干什么?还不是忙着在那斗活尸,只可惜还没等我把活干掉,半路杀出了一只古兽,几下就把尸变的刘涛拖进石庙外的深处,等我跟踪过去的时候,那只怪物已经把刘涛撕成了碎片,我见那只古兽实在可怕,于是便退了回来,可是却失去了王军的踪影。后来我急于追赶宋书记,也就顺着那处破开的墙壁翻了下去。”纸婆婆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古兽?你说的那只古兽就是害死吴兴园的那一只吗?”王老五气愤的问道。 纸婆婆同情的点了点头后回道:“也怪你们运气太背了,连这么可怕的古兽都能遇见,你知不知道,这种古兽名为墨彘,不仅生性残忍凶悍,生命力也极强,再恶劣的环境都能生存下去。墨彘还具有冬眠的特性,可以长时间的进入休眠状态,除非是必要的进食,其他时候都在睡眠中保存体力。这种古兽只喜欢待在阴冷潮湿的地下,由于它的特点,以往在古时候,那些身份显赫的王公贵族会在陵墓中养一只墨彘,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倒斗的盗墓者,乃是倒斗的克星,不过像这么大的墨彘,还真是闻所未闻过。” 说完,纸婆婆欣慰的看了一眼王老五说道:“你小子很不错,连老娘都不敢招惹的墨彘都敢对抗,还成功的杀死了它,就冲这一点,你不干倒斗这个行当,真是有些浪费了。” 王老五还以为对方会如何的夸他,谁料换来的竟是这么句没心没肺的话,气得大嘴一咧,嘟囔着说道:“我宁愿穷死饿死,也不干那缺德的坏事,而且你刚才说错了,我根本没那个能耐杀得死什么墨彘,所有的功劳都是我妹子的,要不是她......”一提起吴兴园,王老五稍微激动的脸色又低沉了下来。 看着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王老五又因为吴兴园的事而神情低落,纸婆婆话题一转,有些自嘲的说道:“行了,老娘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现在的时代不同于以往,倒斗这一行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否则当初我也不会金盆洗手,不再沾这一行了,而且倒斗这个行当乃三教九流中的下三门,名声臭危险大,好处又不多,要不是被生活所迫,谁吃多了会干这一行?” “对了纸婆婆,你说过你来此有着自己的目的,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听着纸婆婆的牢骚话,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这是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好了,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你还想救你的朋友,现在最好接着赶路。”似乎纸婆婆很不愿提起自己的事情,说完便朝前走去,王老五跟在后面,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纸婆婆,你还没把后面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呢,到底你是怎么发现华子他们的,他们又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有,你说来找我帮忙,难道是华子他们遇到的危险就连是你也无法对付吗?” “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娘懒得和你解释,想知道就腿脚麻利一些,还有,你背囊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什么破烂玩意?没用的都给我丢了,省的碍手碍脚,影响你的速度。”纸婆婆不耐烦的说道。 吃了瘪的王老五没在出声,他知道对方的脾气不好,现在最好不要搭话,否则非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在前行的时候,王老五暗自思考着刚才听到的话,一想到自己最信任和尊敬的宋书记竟然是这么个伪君子,难受的同时也感到了无比的愤怒,愤怒不仅来自于对方欺骗了他,还因为孙桂芳的死因以及那晚在土司府地牢密室中发生的事情。 “宋书记,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为了什么宝藏而变得丧心病狂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一定要替桂芳报仇,为你可耻的行径讨还公道。”王老五心里想到,但是隐约中他似乎又觉得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然而凭他的头脑,又如何知道对方的目的所在,看来所有的谜题就只有等到见到那位“宋书记”后才能揭晓了。 纸婆婆不愧是练家子出身,动作灵巧行动敏捷,别看她身材矮小,但是行走的速度极快,即便是高大魁梧的王老五想要跟上她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困难。不仅如此,纸婆婆的步伐还出奇的轻巧,举手投足间不带一丝的响动,看得王老五不佩服都不行。 一连走出去数里地,前方依旧黑漆漆的不见尽头,王老五越走心里越发沉,如此巨大的溶洞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哀牢山脉中会存在这么宽广的地下溶洞。 越往前行,空气中的温度越低,就连哈出来的气体都能结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至于四外的景色,但凡是手电能够照亮的范围内,都染上了一层白霜,即便是那些低洼的水坑里面,山泉的表面都覆盖着薄薄的冰层,大致估算一下,气温起码也到了零度以下。 王老五低着头只顾着赶路,不想在绕过了一排石幔后,纸婆婆忽然把脚步一停,同时也拦住了闷头赶路的王老五。 “纸婆婆,你这是......”王老五才一出声,便被对方用手势打断。 就见纸婆婆脸色认真的把手电照向了地面,好奇的王老五把目光也投向了下方,查看之后心里顿感一阵的纳闷。 地面上不再是一路所见的石坎或是石花,而是一条宽大的道路,一直通往了溶洞的深处,这条道路完全是由青石板铺设而成的,尽管青石板已经残缺不齐,但是大致还能看出每块石板足有着一米见方,四块石板拼接之下便是道路的宽度,上面覆盖着晶莹的白霜,看上去好似一条霜白的雪绸。 在道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树立着两盏石灯,不同于普通的石灯,这些石灯的造型有些古怪,石灯柱上摆放的石灯上窄下宽,肚大口小,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个酒葫芦,葫芦身便是灯油的容器,而葫芦嘴则是灯嘴,灯嘴上雕刻着四叶灯罩,灯柱上刻印着神秘的花纹,怎么看怎么像是一种古老的图腾。 王老五大致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最后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地面上那几组有些模糊的脚印上面。 从脚印的数量上来看,应该是四个人的脚印,两大一中一小,脚印较大的步伐看上去有些凌乱,另外两组脚印明显要整齐不少,每一步的距离大致相同。脚印虽然不太清晰,但是却很新,从脚印的方向来看,是朝着道路的深处留下的。 看到这,王老五朝身旁的纸婆婆问道:“莫非这些脚印就是华子他们留下的?” “小子,你是一个猎人,查找线索是你的强项,你说说看,从脚印上你能看出什么倪端来?”纸婆婆听后刻意的出声问道。 “那我就献丑了。”说着话王老五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接着说道。 “地面上的脚印有四组,痕迹不算清晰,但是脚印很新,这说明在之前不久的时候有四个人从这里经过。再看脚印的方向,鞋尖正对着道路的深处,可以看出这四个人是朝里面进发的。从脚步的距离估算,那两组脚印较大的人似乎行动有些不太方便,而另外两组脚印却十分规律和整齐。再看这些鞋印的形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脚印较大的那两个人,应该就是华子和小勇,脚印较小的那位可能是宋书记,至于另外一人,我就不知道了。” 一番推断听得纸婆婆连连点头,等王老五把话说完,纸婆婆难得赞赏的说道:“不错嘛小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单凭几组脚印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我就说嘛,你不干倒斗这个行当,真是有些屈才了,桀桀。” 难得纸婆婆夸赞几句,只不过最后那句多余的话听得王老五实在是有些胸闷,他干笑了两声后回道:“其实这不算什么,因为华子他们穿的是特殊的警鞋,鞋底的花纹十分特殊,至于那位宋书记的鞋印,今天他出来穿的是一双粗布的棉鞋,而且他的尺码不大,所以我才能分析出来的。” 第一百章 收拾零碎 “桀桀,观察力还不错,能够留意到身旁细微的线索,不过光凭这点还不够,发现线索是为了能够精准的推断出对方的目的,我问你,你能推测出他们来此的目的吗?”纸婆婆笑了一声后问道。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来此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大土司张天权的宝藏,要不然他们干嘛来了?至于华子他们,一定是被当做了人质,对方是想用这种阴险的手段在必要的时候要挟我们。”王老五的回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人都会动贪念,这一点你说得没错,但是我却不这么认为。”纸婆婆故作神秘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感到有些纳闷,他不解的问道:“不是为了财宝,那是为什么来的?总不会吃饱了撑的来这里是干什么倒斗的行当吧?对了纸婆婆,你之前提到过这里可能埋藏着什么古墓,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难道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就是通往那处古墓的吗?” 纸婆婆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道路的远方,看目光中闪烁的担忧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隔了一会儿纸婆婆才又说道:“古墓是一定有的,但是绝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我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也和你想的差不多,以为那些歹徒只是为了贪图张天权的宝藏才会如此处心积虑,然而当我发现了宋书记的身份后,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总感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停顿了片刻,纸婆婆接着说道:“就像你当初的疑惑一样,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张天权,为何要把他剥削而来的财宝藏在如此阴煞之地,难道单单只是为了防止外人的觊觎吗?我看不见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否则凭他张天权的头脑,又何必大动干戈,做如此劳民伤财的蠢事。” “那他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和这里的古墓有关系吗?”王老五似有了悟的问道。 “这一点我还不太肯定,但是其中必有关联。”纸婆婆点了点头,难得赞同了一次王老五的想法。 “纸婆婆,你以前就是干倒斗这一行的,你说说看,你们倒斗为的是什么?”王老五问道。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吃一口饱饭。你也知道解放前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苦和复杂,在那种人吃人人害人的环境中,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把人性泯灭。倒斗这一行也是如此,从古至今,国家越动荡,社会越混乱,倒斗这一行就越昌盛。也是,就连国家都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我们又何必遵循什么道德法纪,只要能活下去,别说发死人财,真要逼到那个份上,除了天老大地老二之外,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奉行的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法则。” 似乎王老五的话触动了纸婆婆的往事,她像诉苦水般不停发泄着心中的积怨。 等到纸婆婆把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王老五这才问道:“倒斗除了发财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吗?” “还能有什么?倒斗这一行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是自发寻墓探宝,一是受人之托。自发倒斗的人,要有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能力,除此之外,还要有不错的运气,否则连个墓穴都找不到,还倒哪门子的斗?不过一旦运气来了,真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墓,一夜暴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风险和投入太大,很少会有成功的。” “另一种是受人之托,也就是有人发出悬赏,说出具体的墓穴位置,并提供详细的资料和装备,并付出相应的报酬,属于一种雇佣的关系,不过在倒斗的过程中,从墓穴中获得的一切都归对方所有,自己不能私吞。风险同样不小,收获比起单干要少很多,唯一的好处就是目标十分明确,否则想在如此广阔的天地中找出一处埋藏着宝藏的古墓,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纸婆婆的答非所问听得王老五直甩头,他想知道的并不是倒斗的方式,而是想知道倒斗的目的。看着纸婆婆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也就半晌的工夫,他便失去了兴趣。 “纸婆婆,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救华子他们好了,至于宋书记这些歹徒,以及他们的目的,也只有深入之后才能发现。”王老五及时止住了对方的话声。 纸婆婆一听,没好气的说道:“臭小子,要不是你非要让我说,我会啰里啰嗦讲这么半天的话吗?说得老娘口干舌燥,去,把你背囊里的包谷酒拿一壶出来给老娘解解渴。” 纸婆婆发话,王老五不敢不从,无奈之下他把背上的背囊取了下来,伸手像摸宝贝一样翻过来又摸过去,似乎是有些舍不得一样迟迟不肯拿出来。 “臭小子,你磨蹭什么呢?不就是一壶酒,至于拖拖拉拉的吗?”看出了王老五的小心眼,纸婆婆有些发火的说道。 “嘿嘿,纸婆婆你别急啊!我这不是在给你拿了嘛,不过你可要悠着点喝,我就这点存货,万一你酒兴大发,来个牛饮鲸吞的话,我怕这点小酒都不够你漱口的。”王老五心里不舍的回道。 “臭家伙,舍得给你那个什么妹子喝,就舍不得给老娘喝一口吗?你是不是嫌弃皮痒,想让老娘给你松松骨头?还不给我拿来!”纸婆婆一瞪眼,吓得王老五赶紧拿出了一壶酒递了过去。 “你连这个都知道啊?真是神了。”递酒壶的时候王老五嘟囔了几声。 “废话,老娘是干什么的?你的那点小心思在我这里根本不管用。”说着话,纸婆婆拧开壶盖,说是只喝一口,却“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酒壶里的包谷酒喝了个底朝天,速度之快,酒量之惊人,看得是王老五目瞪口呆。 把手里的空酒壶往地上一丢,纸婆婆意犹未尽的把目光又投向了王老五的背囊中,怪笑一声后说道:“你小子带的包谷酒还挺合老娘的胃口,刚才那一壶我喝的快了点,没怎么品出滋味,不如你再拿一壶来给我润润喉如何?” 一听这话,王老五像藏宝贝一般把背囊藏在了身后,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给?由得你做主吗?”话音刚落,王老五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一空,背囊整个被对方抢了过去。 “还给我,你怎么能明抢呢?”王老五急得大喊一声,不过还没等他采取行动,纸婆婆也就晃了晃她那双好似枯爪一样的拳头,便震慑住了王老五,气得王老五吹胡子瞪眼,就是不敢动手。 “桀桀,这才乖。来,让我看看你的背囊中究竟藏了些什么好东西。”纸婆婆得意的笑道,接着把背囊打开,双手伸进去一顿乱翻。 等背囊中的东西都被翻腾到了地面上,纸婆婆像看耍猴的一样用目光看着王老五,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笑意。 “小子,你还真让老娘大开眼界了一回,我问你,你是来执行任务,还是来搬家的?你看看你都装了一些什么破烂?”纸婆婆用手一指地上的那些东西,王老五脸皮一抖,支支吾吾的回道:“也没什么东西,就是想多准备些,以防不时之需。” “是嘛?那我问你,这些烧柴是怎么回事?”纸婆婆指着地上一小捆烧柴说道,烧柴不多也就十来根,每根二指来宽,半米见长,单根的份量不算重,加在一起可就不算轻了。 “呃,这可不是一般的烧柴,乃是松树的枝干,松脂多,易燃,用来充当照明物和生火在适合不过......”王老五小声的回道。 “废话,老娘还认不出它们是什么吗?我是问你,带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来了?”纸婆婆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会没用呢?以前入山打猎,特别是在寒冷的冬天,如果不准备一些生活的烧柴,怎么做饭填饱肚子?” 王老五的话还未说完,纸婆婆一摆手直接打断道:“哼,你还真把这一次的任务当成是进山打猎了?我再问你,这口破锅和那把烂锅铲又是怎么回事?” “做饭不得有锅有铲吗?要不怎么做饭......”王老五回道。 “好,装备倒挺齐全的,那这一小袋糙米和包谷面呢?”纸婆婆把手中的两个小袋晃了晃问道。 “有柴有锅,当然要有米下锅,这很奇怪吗?” “......那怎么不见你把柴米油盐酱醋茶都带齐了?再带点腊肉、饵块、火腿、香肠,做顿丰盛的晚饭吃呢?”纸婆婆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 “你就别损我了,我就一个穷光蛋,哪有那么多的钱买什么腊肉香肠的?何况我一个人也背不了那么多东西......”一句话差点把纸婆婆逗笑了,她点着脑袋看着王老五说道。 “敢情你不是不想带,而是一则没钱,二则带不了那么多,如果有可能的话,你非把家里那点家当都背来吗?” “这倒不至于,我只是想多准备点东西,以防不时之需。”也就辩解了几句,一见对方的脸色不好,王老五识趣的闭了嘴。 “得了,老娘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再问你,这双打着补丁的臭袜子和那双破鞋是用来干什么的?”纸婆婆捏着鼻子一指地上的东西嫌弃的问道。 “袜子和鞋子当然是用来穿的,因为我们要进入地下,我怕溶洞里阴冷潮湿,便多准备了一双,有错吗?”听到对方不待见自己的鞋袜,王老五有些不愿意的说道。 “说得倒是挺在理,只是臭小子,你是来执行任务缉拿罪犯的,不是去狩猎打野兽,你最好把事情分清楚了。你知不知道,带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不仅增加了自己的负担,还十分耗费体力,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你倒好,凭着自己一股子蛮力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难道你就不替你的同伴们着想一下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需要的是每一个人的力量,不是把精力和体力用在这些没有的垃圾上面,你明不明白?”一顿奚落,说得王老五面红耳赤,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隔了一会儿,王老五认错般的问道。 “怎么办?这太简单了,让我帮你减负不就得了!”纸婆婆白了他一眼后,迈着八字小步来回看了一下地上堆放的东西,接着一抬脚,把破锅踢到了一旁,又一脚,把烧柴也踢飞了出去,紧接着什么锅铲,糙米,包谷面......以及王老五的那双破鞋和打着布丁的烂袜子,都被她像丢垃圾一样给踢飞了出去。 王老五在一旁只敢乖乖的看着,嘴里没出声,但是心里却老大不愿意,特别是他吃饭的家伙事,被对方当垃圾一样的踢开,他就感到十分的心疼和憋闷。 在纸婆婆的精挑细选下,不大工夫,原本鼓鼓囊囊的背囊,变得又干又瘪,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嗯,差不多了,就这些东西吧。臭小子,也怪老娘心慈善软,不舍得把你的家当都丢掉,换做以前,我非统统给你丢个一干二净不可!好了,除了这几块干电池和这袋铁蛋子以及几壶老酒和其他一些零碎留下之外,剩下的东西我替你处理了。哼,真不知你小子的猪脑子是怎么想的,带这么多累赘在身上,也不觉压得难受,是不是认为自己力气大没地方使啊?”纸婆婆拍了拍双手,似乎还有些不太满意的说着。 王老五把地上的背囊接过来一看,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做饭的家伙事没了,生火取暖的烧柴不见了,就连他特地准备的鞋袜也...... “咦?我的酒呢?怎么只剩下了两壶?其他的呢?”就在王老五一溜神的工夫,忽然一股酒味传到了他的鼻子里,转头那么一看,好么,不知何时,纸婆婆正翘着脚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只手分别提着一只酒壶在那悠哉悠哉的喝酒呢。 此番出行,王老五专门把他一直舍不得喝的陈酿包谷酒都带在了身上,足足灌了六壶,除去在猎杀夜煞魔用去的一壶外,如今背囊里只剩下了两壶,其中一壶还被王老五喝过一些,这么算来,也就一壶半而已。 看着纸婆婆一脸得意的在那又是喝酒又是抖腿的样子,王老五气得虎目一瞪,当场就要发作。 第一百零一章 诡异的寒洞 一口气把一壶苞谷老酒喝干之后,纸婆婆用手抹了一下嘴巴,吧唧了两口,又打了两个酒嗝。 “好了,酒足气爽,精神抖擞,我们接着走!”说着话,纸婆婆把另一壶老酒往身上一背,甩开八字步朝前走去。 也就走了几步,纸婆婆转回身来对着满头黑线的王老五说道:“臭小子,发什么呆?不想救你的朋友了?” “纸婆婆,你觉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分了?”王老五憋着一肚子火问道。 “怎么,喝了你两壶酒你就要跟我急眼吗?”纸婆婆一副不屑的样子反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知道你是个高人,也指望着你能帮我救出华子他们。可是你也太不尊重人了,丢我的东西,喝我的酒,这是一个前辈该有的品行吗?”王老五闷闷的回道。 “呵,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呢?小子,你先后借了我二十块钱,我都还没跟你急眼,你反而先和老娘算起账来了。真要算账的话,你先把我的钱还来。”说着话,纸婆婆把枯手往前一伸。 几句话说得王老五哑口无言,不过想想也对,他的这些破烂是不值那么多钱,可问题王老五纠结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对方的行为实在可气,让本就好面子的王老五有些下不来台。 纸婆婆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得哈哈一笑而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老娘闹别扭,像个长不大的小孩。这样吧,你的这些东西就当做那二十块钱好了,从此以后我们的帐一笔勾销如何?” “可之前你不是说过同样的话......”听着似曾相识的话,王老五刚要发句牢骚,不想纸婆婆眼珠一瞪,把他后半截话硬生生压回到了肚子里。 “别磨蹭了,再磨蹭黄花菜都凉了,走吧!”说完纸婆婆迈开小步,快速的顺着青石板铺设的道路走了过去。 王老五无奈的闷哼了一声,把背囊往身上一背,又瞅了瞅地上的那些家当,转身跟在对方的身后走去。 脚下的这条青石板路十分的宽敞,覆盖着晶莹的冰霜有些湿滑,行走在上面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情况,步伐必须稳重,身子要保持平衡,这样才能避免打滑的危险。 王老五小心翼翼的朝前走着,生怕一个不慎摔倒在地,然而纸婆婆却丝毫都不在意,迈着八字小步悠闲地走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在戏弄王老五,走几步就催促着他走快点,害得王老五狼狈不堪,身子歪歪扭扭的好像个笨重的大狗熊。 道路顺着两旁的石幔不断往溶洞深处延伸下去,眼看着走到了一处拐弯的路口,这时王老五手中的电筒忽闪忽闪了几下,便彻底熄了火。 “纸婆婆,你等等我,我先把电池重新换一下。”说着话,王老五把背囊取下,从里面拿出了几节电池。 等他重新装好了电池,打开电筒之后,却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纸婆婆却没了踪影。 “纸婆婆,纸婆婆......”王老五试着呼唤了几声,可是依旧不见对方的身影。 “怪了,这个臭老太婆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王老五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着。 “管他呢,她走她的,我走我的,反正到了关键的时候只要她出现就行。”王老五安慰了自己一声后,再次朝前走去。 之前由于纸婆婆不断催促着他赶路,以至于这一路走来,他几乎没怎么观察四周的情况,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脚下。现在不同,少了对方这个催命鬼,王老五可以在行走的同时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 道路两旁的石灯依旧是每隔一段距离便出现那么两盏,不多也不少,只是由于年久失修,和地上的青石板一样斑驳不堪,再加上冰霜的侵蚀,有些早已面目全非,连基本的样貌都难以辨认。 不同于刚踏入这条道路,当他走过那处石幔拐口的时候,在两旁直通洞顶的石幔雕刻着一幅幅巨型的壁画,只可惜这些壁画大部分都已模糊不清,即便上面的色彩还没有完全褪去,但是被白色的霜花覆盖着,几乎看不出刻画的是什么东西。 石幔上的壁画难以辨认,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能够大致看出一个轮廓,也好在这些壁画都是以绘画和雕刻的方式表现出来,其中没有什么文字上的记载,否则就凭王老五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别说能看懂,就是能认出几个字都算不错了,更不用说这些石幔壁画是多么的古老,真要是有文字记载的话,那也是些艰涩难懂的古老文字,别说是王老五,就算是那些资深的考古学者,恐怕也没几个人能看懂。 一路走来,王老五还真的看明白了几幅壁画上的内容,比如说那幅一群穿着兽皮铠甲的人,正手持弓箭长矛围攻着一头巨型的猛兽,不用说,这幅壁画肯定是记载着当时狩猎的情景,用绘画的方式表达出来。 看着这幅壁画,王老五在意的不是画上的战士,而是在意着那头样貌迷糊难辨的野兽,因为在他看来,那头野兽怎么看怎么像袭击过他的墨彘,特别是尖嘴里吐出的长舌,几乎是一般无二。 除了狩猎的图案之外,王老五还从壁画中辨认出了其他的图案,比如那堆燃烧的篝火,以及围在篝火旁载歌载舞的人群,看来是在庆祝什么特殊的节日。又比如那幅画有献着牛羊祭台的壁画,祭台下跪满了土人,除了为首的一人双手朝上,像拥抱天空一样保持着姿势,应该是这群土人的首领,至于他们的行为,可以肯定是一种古老而神秘的祭祀活动。 在这幅壁画中,最让王老五感兴趣的还是祭台上的那个大家伙,好似一坛巨型的酒缸,摆放在祭台的正中央。看着那个酒缸,本就嗜酒的他不由得咽了几口吐沫,似乎很想品尝一口来自古老时代的甘醇美酒。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纸婆婆那副刁钻的脸嘴所替代,恨得王老五一咬牙,顺手把那壶喝过的酒壶拿在了手中。 “臭老太婆,棺材婆,我都舍不得喝几口老酒,你倒好,一口气喝了我两壶,还拿走了一壶,也不知道你这个老太婆是不是妖怪变的,那么烈的老酒怎么就喝不倒你?我让你喝,喝不死你这个老妖精!” 不解恨的骂了两声后,王老五拧开酒壶,一仰脖喝了两大口,直到火辣辣的烈酒流进了他的肚中,他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按以往王老五的脾气,喝酒不喝个痛快他是不会罢手的,但是现在不同,他带来的苞谷老酒除了驱寒解渴之外,还有其他的用处,想到这,王老五不舍的把酒壶又装了起来,迈开大步,谨慎的接着赶路。 石幔上的壁画数量多的惊人,王老五只能走马观灯般大致看上几眼,起初他还被这些巨大的石幔壁画所惊叹,不过看得多了,那种震撼的感觉也就慢慢消失,到了后来基本没有什么反应。 收回了目光,王老五把精力集中在了道路的前方,随着步伐的前行,原本宽大的道路开始变得狭窄了起来,之前还有着四块石板的宽度,到了现在就只变成一块石板的距离。 不只是这样,越往前走,迎面而来的空气更加的寒冷了起来,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就连刚喝了酒的王老五都感到了阵阵的寒意。 看着地面上的冰霜渐渐冻结成为了冰层,四周的石幔、石灯都被寒冰覆盖着,王老五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大爷的,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何会如此的寒冷,跟寒冬腊月中的哀牢山一样,难道这是一处冰窟不成吗?”正犯着嘀咕的王老五忽然发现,道路上留下的脚印越来越模糊,再往前看,几乎失去了踪迹。 “糟糕,因为气温的骤降,使得地面结冰,连地上的脚印都消失不见......”王老五皱着眉头心里想道。 好在道路只有一条,没有什么岔口分支,否则他想顺着脚印这条线索跟踪下去,还真有些困难。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王老五来到了一处巨大的钟乳石壁下方,眼前的山壁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山壁陡峭垂直,本就湿滑的石壁上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如此险要的地方,别说攀爬,就是动作在灵敏的老山猴都难以攀登。 道路的正前方,对着一处黑漆漆的圆拱形大洞,洞口的两侧分别树立着两座石雕,石雕的形状酷似大象,但是体型又比普通的大象高大了不少,两座象雕都有着一对傲人的长牙,弯卷朝上,如同两把锋利的武器,象身上穿戴着好似战铠的披挂,脑袋上戴着特殊的头盔,威武雄壮,气势非凡,就像两个铠甲武士般镇守在洞外。 要不是因为寒洌的气温,两座象雕表面上都覆盖着晶莹的冰层,不仔细辨认的话,还以为是两座精心雕刻而成的冰雕,精美绝伦。 除去两座战象石雕之外,洞口的上方雕刻着一排形状怪异的文字,说是文字,歪歪扭扭,和小人跳舞似的,看得王老五直甩头,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古怪的文字两旁刻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看上去倒是挺好看的,错落有致,繁琐却不失庄严。 反正王老五也看不懂,看了两眼后,他把目光集中在了身前的那处黑洞中,洞口里黑得如同墨染烟熏一般,除了黑得吓人,还带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说起来,王老五并不害怕什么黑暗,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他没少在深山中独自一人待过,黑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即便是他从石道一路走下来,也不会因为黑暗而心生恐惧之感。 但是当他站立着这处洞口的前面,看着里面黑无边际的山洞,心里不知为何竟然会感到一丝害怕的感觉,似乎在这处山洞里面有着什么惊悚的东西在等着他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王老五自己给自己鼓着气说道:“扯娘皮,不就是一个破洞,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洞里面会有什么怪物吃了我!” 说完话,王老五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提着猎刀,在身前挥舞了那么两下后,他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 洞里的环境还真有些静得吓人,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外,其他哪怕是再细微的响动都听不到,似乎所有的声音都被漆黑的空间吞噬一样,要不是王老五还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地面上行走中发出的那点响动,他还真想试着叫唤两声,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洞里的空间大得惊人,从地面到洞顶起码有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漆黑的石壁在冰层的覆盖下反射着电筒的亮光,看上去有些刺眼,不过大致还是能看出这处石洞通道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而非天然形成的。 刚开始还好,有着手电的照亮,加上四周冰层的反光,尽管洞内像死寂一般的沉默,但是走在里面却不会感到害怕。但是走着走着,王老五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了起来。 “滴答......”一声细小的水滴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声音似乎来自他的前方,又感觉是从身后传来的,由于洞里密闭的空间过大,以至于王老五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声响的来源。 他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身后,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怪了,这么个寒洞,到处都结冰,哪里来的水滴声呢?”王老五晃了晃手中的猎刀,纳闷的说道。 “可能是听错了吧。”没有在意的王老五接着朝前走去,可是没等他走出几步,又是一声水滴落下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 “嘶,这个......”这一回王老五听得真切,那声“滴答”的水滴声正是从他的身后传来的,而且声音十分的清楚,好像就离着他很近的样子。 王老五猛的把身体一转,手电的亮光也跟着照了过去。 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地面上只有发白透明的冰层,洞顶也被寒冰包裹着,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正在王老五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从他背后再次响起了水滴声,吃惊的王老五迅速转身,可是结果却一模一样。 这一下王老五感到脑袋有些发懵,明明寒洞里四外结冰,怎么可能会出现水滴声,而且声音总是在他的身后响起,似乎是在故意戏弄他一样。 感到有些不对劲的王老五不在理会什么水滴的声响,拿着手电提着猎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谁知因为心里的急躁,还没走出多远的距离,一个没留神,脚下这么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之下,王老五直接一个屁顿摔倒在地。 先不说摔得疼不疼,要命的是这一跤摔下去,手里的电筒砸在了地面上,瞬间手电的亮光一熄,王老五一下就被黑暗笼罩在了里面。 第一百零二章 闹鬼 “他大爷的,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用手揉着后臀的王老五从地上爬起来后,看了看摔坏的手电,晦气的骂道。 没有了手电就等于失去了视觉,四外漆黑难辨,即使用手在眼前晃动也无法看见,真正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黑暗笼罩而来,直接把王老五吞噬在了里面,使得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情绪感到格外的沉闷和压抑。 站立在冰冷的地面上,王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此时在他脑子里竟然闪过“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来。 正在有些纳闷,忽然那“滴答”的水滴声再次传入了他的耳朵里,让他感到有些惊恐的是,这一次的声响并非只是从他的身后传来,而是从他身旁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一样,就好像他站着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冰寒的石窟,而是一处到处四处漏水的屋子里面。 “真他大爷的够邪门的,哼!想吓唬你家五爷,你还没那个资格,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作祟!”王老五压了压心里的惧意,大喊了几声后,伸手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火柴。 “刺啦”一声,火苗从火柴的摩擦中燃烧而出,接着微弱的火光,王老五有些紧张的看了看身旁。 什么都没有,和刚才一样,地面上除了一层冰霜之外,哪里有半点水滴落下的踪迹。 王老五咽了口吐沫,心里更加紧张了起来,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越是看不见的危险,就越让人心里感到紧张和害怕。 原地绕了那么一圈,王老五手里的火柴烧得还剩下了一小半,为了不让火柴熄灭,王老五打算再拿出一根点燃,然而就在这时,火柴上的那点火苗扑腾了两下,闪了那么几下后便自己熄灭了,黑暗再次降临。 “这他娘的是什么火柴?质量这么差,不会是受了潮吧?”发了声牢骚后,王老五重新拿出一根火柴,对着火柴盒上一擦。 摩擦中除了散发出一点火星之外,火柴根本就没被点燃,看得王老五嘴皮一抽,有些着急的用力擦了几下。 “咔擦”一声轻微的脆响,火柴断成了两截,不甘心的王老五又拿出了一根火柴,快速的在火柴盒上摩擦了起来,可是知道火柴头都被擦光了,还是没有被点燃。 漆黑的洞窟中,王老五较了劲的在那拼命擦着火柴,可是直到半盒火柴几乎被他擦光,依旧没有点燃半根,而且越到后面,事情越发有些诡异,刚开始起码还能擦出一点火星的火柴头,到最后连丝火星都没有,好像王老五拿着的不是什么火柴,而是没有火柴头的木棍。 心里越慌,手脚就越不听使唤,当那一声声水滴落下的声响再起响起时,王老五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手一抖,火柴盒掉落而下,不知了去向。 把猎刀横在了胸前,王老五紧张的站在原地,做好了随时发动攻击的准备,可是等了那么一会儿,水滴声竟然又一次消失,黑暗中,除了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以及快速的心跳声之外,再无任何的声响。 “扯娘皮的,真是活见鬼了......”王老五拿着刀在身外晃动了那么两下,借此壮了壮自己的胆子。 趁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王老五蹲下身体在地面上摸索了起来,可是找来找去,却始终没有找到跌落的那盒火柴,别说火柴盒,就是刚才那些擦废了的火柴棒也一根都没有找到。 “不会真这么邪门吧,明明火柴就掉在这里,可怎么找不到呢?”王老五心急的自语着,不仅心里面更慌张了起来,那双在地上摸索着的双手,此时也感到格外的冰冷,就好像被地面上的冰霜冻结在了一起一样。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双手,又在嘴边哈了几口热气,待双手稍微恢复了一点温度,王老五再次伸出手,继续寻找着掉落的火柴。 然而就在他的双手刚要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忽然手指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细细长长,冰冰凉凉,摸着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这是什么东西?”王老五疑惑的想道,因为就在刚才他几乎摸遍了附近的地面,压根就没有现在触碰到的这个东西。 尝试着又摸了一下那个奇怪而冰冷的东西,原来那根细细长长的东西不仅只有一根,而是长短不一的五根,再往上摸...... “娘的,这是一只手!”当摸出了那件东西的形状后,王老五吓得大叫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可是就在他想收手的时候,那只冰冷的手突然间动了起来,一把紧紧抓住了王老五的左手。 这一下可把王老五吓了个够呛,在被抓住的瞬间,他惊骇的用力一抽左手,打算挣脱对方。谁知那只抓住他左手的冰手力量极大,非但没有让王老五把手抽回去,反而越抓越紧,如同一把铁钳般牢牢的扣紧着。 王老五拼命的拉扯着自己的左手,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无法摆脱那只冰手,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拉长,那只冰手的力度越来越大,捏的王老五手掌都开始有些变形,一股股钻心般的疼痛从他的左手传来,疼得王老五龇牙咧嘴,内心恐慌到了极点。 眼看在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再想不出什么对策,先不说是否能挣开冰手的纠缠,恐怕他的左手都会被活生生的给捏爆了。 王老五把牙一咬,右手一抽腰间的猎刀,不由分说,举刀狠狠地劈斩而下。就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那只冰冷的手臂被他一刀斩断,尽管如此,只剩下一只手掌和小半截手臂的冰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左手,不肯松开。 好在此时紧抓着他的那只冰手力量明显下降了不少,借此机会,王老五把刀一收,直接用右手抓住对方,用力的往外一扯,这才拉扯了下来,随后快速的朝远处一扔,总算是摆脱了痛苦的纠缠。 为了以防不测,王老五再次抽出了猎刀,顾不上左手的疼痛,单臂挥刀,毫无目的的就是一顿乱砍......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四外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王老五把刀往地上一插,趁机检查了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能清楚的摸到左手手背上一条条发肿的淤痕,亏得刚才他当机立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心有余悸的王老五快速的在脑海中思考着对策,但是在缺少了照明的东西下,现在的他连方向都看不出来,想要摆脱困境,除了要随时提防隐藏在暗中的危险之外,当务之急就是要弄出亮光。 “亮光,亮光,我现在要怎么弄出亮光?手电是手电摔坏了,火柴是火柴找不到......对了,我怎么忘了我带的火柴又不只是一盒,真是个猪脑子,笨死了!”王老五眼睛一亮,迅速把背上的背囊取下,伸手就想把备用的火柴拿出来,可是就在他把手刚伸进背囊的时候...... “咦?怎么我的背囊里都是水?”当手指接触到背囊里冰寒刺骨的冷水后,王老五猛的把手收回,无比费解的说道。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发生的事情,迟愣了一下后,他试着把手又伸进了背囊中。也就瞬间的工夫,王老五就能肯定诡异的事情再次在他身上发生,背囊里几乎装满了刺骨的冰水,冻得他的双手又冰又疼。怪不得从进出这处寒窟开始,他就总能听见水滴的响声,搞了半天,原因是在这里。因为他的背囊有着一定的防水作用,故而里面的水不会一次性全部流出,而是透过防水布之间的空隙,一滴滴的流淌出来。 原因是找到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究竟背囊里的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记得之前是纸婆婆帮他整理的东西,难道是对方动的手脚吗? 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这么多的水纸婆婆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装进去?即便就是对方动的手脚,目的何在?更不用说此前他在经过石幔通道的时候,还从背囊里拿出酒壶喝酒,那时背囊里还干燥如初,没有丝毫的变化,怎么可能一转眼就会变出这么多的冰水来呢? 所有的疑团充斥在王老五的脑袋里,让他无法理出任何的思绪。 此时此刻王老五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他所面临的危险,由于背囊里的东西都被水淹着,如此一来,他想要找到火柴重获光明的可能性已经化为乌有。没有了光明,他又该如何从寒窟中走出去?又该如何对付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一股浓浓的苦味充满在了王老五的口中,不仅嘴苦,心里也同样苦涩无比。 “对了,我不是还有苞谷老酒吗?”危境中的王老五思考能力要更胜以往的他,也就片刻的时间,新的办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当初他第一次在土司府守夜的时候,就是利用浓烈的烈酒,再加上摩擦时产生的火花成功击退了凶残的鬣猫,此时虽然场景不同,但是方法却依旧可行。 想到这,王老五不顾冰水的寒凉,直接把手伸进了背囊中寻找着他的酒壶。 “奇怪,我的酒壶呢?”摸索了一会儿,王老五惊诧的说道。 “这不可能,背囊里明明还放着两壶酒,不在里面难道是被鬼偷去了吗?”心急之下,王老五就打算直接把背囊里的水倒出来,方便寻找,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又一次发生。 不知为何,那只被他扔出去的冰手突然从背囊的深处一把抓来,重重的捏住了王老五的手,力量拉扯之下,试图把他直接拉进装满了冰水的背囊中。 由于事发突然,猝防不及的王老五被拉得一头就栽进了袋口敞开的背囊中,寒冷的冰水如针扎一般,刺激之下冻得他几欲窒息。 大惊失色下的王老五拼命的挣扎着,一只手支撑着地面,身体不断往外后退,脑袋来回晃动着,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试了出来,试图摆脱眼前的危险。 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依旧无法摆脱抓住他的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冰手,最要命的是,王老五的脑袋还浸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情况下,也就三两下的工夫,他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真他娘的扯淡,我王老五什么样的风浪没经历过,想不到最后却要淹死在自己的背囊里,这么下贱的死法,可算是把我老王家的脸都丢光了......”当窒息的痛苦包裹住王老五的时候,随着体内的力量快速流逝,陷入了绝境中的他即羞愧又绝望的想着。 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在冰手的拉扯下,王老五的身体被一点点拉进了背囊中,寒冷的冰水中,王老五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断流走,之前还感到刺骨的疼痛,此时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的嗜睡感。 王老五深知只要自己昏睡过去,就再也无法苏醒,然而那股昏昏欲睡的感觉就像索命梵音一般,诱惑着他催促着他。 眼皮不住的在打架,心里亮如明镜般的王老五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不情愿的合拢了起来...... 眼看王老五就要陷入永恒的死寂中,突然间,从他耳旁响起了一声犹如雷动般的吼声。 “呔......” 一声巨响,好似旱地惊雷般直接把正欲昏睡过去的王老五直接惊醒,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脸上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啊......”吃痛不已的王老五扯开嗓门惨叫了一声,直到他完全苏醒之后,定睛这么一看,不由得整个人都惊愣在了原地,瞪着大眼张着大嘴,一副木若呆鸡的滑稽模样。 不怪王老五会如此的震惊,因为此时在他的眼中,周围并非漆黑一片,那只本应该摔坏的手电静静地躺在地上,照射出的亮光把四周照得通亮无比,而他身前,那位不知了去向的纸婆婆正抱着双手,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我,我这是怎么了?刚才我不是被拖进......”好半晌,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的王老五用着结巴的话声说着。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急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很干爽,没有一丝受潮。接着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发也很干,连一滴水都没有。 不过当他无意间触摸到了自己的脸庞,那股熟悉的火辣辣的疼痛感,疼得王老五倒吸数口凉气,差点再次发出了惨叫声。 第一百零三章 蜃术 “是,是谁把我的脸打成这样了?”摸着自己又疼又肿的脸庞,王老五生气的喊道。 “叫唤个什么劲?这里就你我两个人,除了老娘动手之外,难道你还能找出第二个人来吗?”一直坏笑着的纸婆婆直截了当的回道。 “你,你为什么打我?”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的王老五不服气的嚷嚷着。 看着左脸青右脸红,被打得好似个猪头一样的王老五,纸婆婆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刚才也怪她心急了点,以至于下手没了轻重,也就几个眨眼的时间,连她自己都忘记到底是打出了几巴掌。 “打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臭小子,不知道感恩,难道还想责怪老娘吗?我问你,刚才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呢?”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翻,遮掩住了眼中的笑意。 “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顿时心有余悸的说道。 “纸婆婆,刚才这里闹鬼,我们赶紧的离开,要不然那只死人手又要来抓我们了。你不知道,那只死人手差点就把我拖进装满了冰水的背囊里......”说到这,王老五忽然话声一止,随后动作麻利的把背上的背囊取下,打开一看,里面完好如初,哪里有半点被水泡过的痕迹。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我梦游了不成?”检查之后,王老五满头雾水,完全理不出丝毫的头绪来。 “哼,亏你说得出来,被自己的背囊淹死?这也就是老娘我了,换成其他人,非把你当成是个疯子不可。”纸婆婆冷哼一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那,那我是怎么了?我记得很清楚,从我走到这个寒窟开始就怪事不断,又是水滴声,又是死人手,最诡异的还是我的背囊里装满了冰水,最后那只死人手还从背囊里抓住我,差点把我淹死在里面,要不是这个时候在我耳旁发出了一声......” 王老五满脸惊恐的诉说着刚才的经历,却发现纸婆婆难掩脸上的笑意,发出了一阵独有的怪笑声,刺耳难听,还带着浓浓的嘲笑,羞得王老五红肿发青的脸庞更显得红里透紫。 “我说刚才莫非是你救了我?”明白过来的王老五有些惭愧又有些感激的问道。 “哈哈哈,这不废话嘛!要不是老娘及时出手,你小子还有命在吗?”纸婆婆笑得肚子疼,双手捧腹大笑着回道。 看着对方弯腰跺脚的样子,王老五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底是该感激呢,还是该责怪对方。 “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手,害得我差点着了道。”王老五不满的又问道。 话一出口,纸婆婆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回道:“臭小子,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连中了蜃术都没感觉,还好我在这,破了蜃术才把你救了回来。” “蜃术?那是什么玩意?”王老五一头雾水的问道。 “哼哼,蜃术乃是幻术的一种,是一种邪术,专门让人失去魂智,陷入可怕的蛊蜃之中,一旦中了蜃术的人,如果没有及时解开的话,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你小子运气不错,有老娘暗中帮你,否则早就瞪死鱼眼了,还怪我出手晚,真是不识好歹。”纸婆婆把脸一撇,不屑的说道。 “原来如此,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一点。”知趣的王老五赶紧道歉着。 “知道就好,下回可别这么鲁莽了。”纸婆婆摆了摆手,勉强说道。 “对了纸婆婆,你刚才救我的时候,其实发出的声音已经把我唤醒了,但为何你又要打我呢?”想着有些不太对劲的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不为什么,我是担心你小子中蜃术太深,一时无法恢复魂智,故而用了最直接的办法。”纸婆婆回道。 “哦,这样啊,可你下手是不是重了点?”摸着火辣辣的脸庞,王老五嘟囔了一声。 “知道为什么吗?”纸婆婆换上了一副神秘的样子问道。 “对了,为什么呢?”没有回过味来的王老五天真的问道。 “不为什么,是我手痒,不重重抽你几下心里怎么的都不舒服,而且我打了你的左脸,如果不抽你几下右脸,感觉上又有些不对称,这不,既然打都打了,也不在乎多打几下,哈哈哈......”纸婆婆再次爆发出一阵坏笑,气得王老五满头黑线,这一刻他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刁妇凶婆恶老妪。 王老五生气的把头一偏,鼓着腮帮子直喘粗气,打心眼不想再理会对方。 “行了,和你开个玩笑,瞧你那张拉长的马脸,都快蹭到地上去了。还不抹点我给你的膏药,免得淤血难散,嘴里就像塞了高庄馒头一样的难看。”安慰的话从纸婆婆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让王老五心里更憋气。 憋气归憋气,王老五还是乖乖的拿出了药膏,不过那股臭味实在熏人,辣的眼睛发酸。 “纸婆婆,你这药膏好是好,怎么会这么臭呢?”闻着那股刺激神经的臭味,王老五想起了吴兴园当时的话来,于是他忍不住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嫌臭你别用啊?”一句话,把王老五的话又堵了回去。 看着王老五乖乖的把药膏涂抹在脸上,纸婆婆暗自小声的笑道:“桀桀,老娘要是把药膏中的成分说出来,非恶心得你三天不想米汤喝。” “啊?什么米汤?”没太听清楚的王老五纳闷的问道。 “呃,没什么,你动作快点,老娘可没闲工夫和你磨蹭。”纸婆婆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讨了个没趣的王老五知道他很可能这辈子都别指望着药膏里的臭味是怎么回事了,只好自认倒霉的把药膏往脸上一抹,不过趁着药膏发挥药效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纸婆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怎么这么啰嗦,老娘都要被你烦死了。”纸婆婆不耐烦的说道。 “是这样的,之前你怎么不等我就离开了呢?还有,你明明走在我的前面,怎么会知道我遇难,特地赶回来救我呢?”王老五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这还用问吗?老娘是嫌你动作太慢,拖拖拉拉的我受不了,这才头前探路去了。至于我为什么会来救你,是因为......”说到这,纸婆婆明显有些停顿,看得王老五有些疑惑。 “看什么看?难道你怀疑老娘吗?”纸婆婆瞪着眼珠子说道。 “不,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先我一步入洞,但是你怎么没有中什么蜃术,反而还会回来救我呢?”王老五干巴巴的问道。 “哼,老娘是什么人,如果连这等骗小孩的蜃术都识不破的话,我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了吗?亏我事后担心你的安危,立刻返回来救你,你反而还怀疑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呸!”纸婆婆啐了一口脸色不悦的回道。 其实事实根本就不像纸婆婆说得那样,她没有明说的缘故是因为不想再刺激对方,否则王老五要是知道了真相,天晓得又会扯什么牛脾气呢。 纸婆婆素来喜欢单独行动,不喜与人为伍,即便是王老五她也不屑和对方同行,与其两个人一起行动,不如自己单独行动来得方便。 一路来到了石洞的外面,观察之后纸婆婆迈步走了进去,不过也就走出一小段路程,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凭她丰富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埋伏在寒窟里的蜃术,这种邪恶的东西并非来自国内,相传是从东南亚一带的流传进来的,以前曾流传甚广,但是后来因为过于阴毒,从此便慢慢失传。如今当纸婆婆发觉埋伏在这里的竟然是此等邪恶之术,可想而知当时她心里是多么的惊讶。 纸婆婆深知想要破除蜃术,除非是抛出诱饵,让对方身中蜃术之后,自己才好在一旁破解此术。自然而然,她连想都没想,便主观的把王老五当成了破术的诱饵。 打定了主意的她暗中又悄悄出了寒窟,隐藏在外边,直到一无所知的王老五进了寒洞,她这才尾随于后,小心观察着情况。 但是让纸婆婆没有想到的是,破解蜃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要破坏施术者的手法,还必须把对方布下的所有机关都彻底毁去,正因为如此,虽然她尽量加快了破术的速度,但还是让王老五陷入了危险的境地,故此最后纸婆婆才会焦急的抽打王老五的大脸盘子,这其中除了她使坏的恶习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救人。 如果说换成是其他人,也许纸婆婆不会连挖苦带打击的嘲讽对方一番,不过王老五本身就心宽体大,性格粗放不拘小节,即便戏弄一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不,救出了他之后,纸婆婆变着法的调侃了一顿,为的也是遮掩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被蒙在鼓里的王老五当然不知道对方的“用心良苦”,此刻当他感到脸上的伤势稍好之后,便在纸婆婆的催促下再次踏上行程。 寒洞中的蜃术被破除后,下面的路就好走多了,也就不大工夫,在纸婆婆的带领下,王老五顺利的走出了寒窟。然而当他走出寒窟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色再次震撼住了他。 洞口外的视野十分宽阔,如果不是王老五亲眼所见,他根本不相信在地下溶洞中会见到这么宽广的空间。震撼的不仅仅只是面积的广阔,还在于远处散发出的点点火光,离着这么远就能看见,可想而知那些若隐若现的光芒是多么的明亮。 如果说这些都未能震撼王老五内心的话,那么远处在火光照亮下映衬出来的那座好似古城一般的巨型建筑,绝对令他惊叹莫名。 远远望去,巨大的城墙屹立巍峨,城中屋舍林立,错落有致,最里面的位置,一座金光隐没的高塔极为显眼,如此惊人的古老建筑群别说王老五没有听说过,即便是他身旁的纸婆婆也是头一次见到。 “纸婆婆,远处为何会有火光?而且你不是说这里埋藏的应该是什么古墓吗?但你看,那分明是一座城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老五充满惊疑的问道。 纸婆婆咽了一口吐沫,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似乎心里那尘封已久的激情再次被点燃,她激动的笑道:“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埋藏着这么巨大的一座古葬群。天哪!我这是不是在做梦?一辈子都想着要倒一次大斗,没想到在我金盆洗手后会遇见,怪不得当初他们会义无反顾的来这里,天意,这是天意!” 听着对方古怪的话声,王老五好奇的问道:“纸婆婆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一时感慨罢了。”纸婆婆暗中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克制着情绪回道。 “你该不会又起了什么心思吧?纸婆婆,不是我说你,你都已经洗心革面了,不能再走原来的那条老路,那可是一条不归路啊。”担心之余王老五刻意提醒道。 “桀桀,臭小子,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老娘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何况我也打算积点善福,安稳的度过后半生,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是不会再碰了,你小子就放一百个心好了。”纸婆婆一脸认真的说道,看不出丝毫敷衍的意思。 听了这话,王老五总算是放下了心,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时回过了味来的纸婆婆用手一戳王老五的后腰,疼得他大嘴一咧,不待开口询问,纸婆婆不乐意的说道:“臭小子,敢情你还认为老娘还会重操旧业不成?在你眼中,老娘就那么不上道吗?” “呃,纸婆婆你多心了,我也就是随口说了那么几句,说白了也是担心你,为你好不是?否则你要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你说我该怎么办?”没空理会后腰的疼痛,王老五连忙解释道。 “哼,你小子还挺有同情心的,不过老娘是什么人?需要你的关心吗?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质疑老娘的话,有你的好果子吃!”纸婆婆的语气虽然不好,但是眼神中却罕有的流露出了一丝暖色。 “嘿嘿,只要不是洗脚水,其他什么都成。”王老五厚着脸皮开玩笑的回道。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嘴贫。”纸婆婆回了一句。 “嘴贫还不是跟你学的。”一边回着嘴王老五一边问道:“纸婆婆,你说那里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这不很明显嘛,宋贼头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那些火光不是他们放的还会是谁?不过从火光的分布来看,好像还没有完全点燃,而且我怎么觉得这些火光分布的位置透着古怪呢?”说着话,纸婆婆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这有什么好古怪的,肯定是对方为了方便盗取古物,把城里的篝火点燃,便于他们行动而已。”王老五不假思索的回道。 “希望如此吧......”纸婆婆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没有消失。 第一百零四章 哀牢古城 洞底古葬群的规模不仅看得王老五震撼无比,就连纸婆婆也难掩震惊之色,二人嘴里说着打趣的话,但是彼此心中都无法平息起伏的波澜。 “纸婆婆,在我的印象里,哀牢山一带自古就十分的荒凉偏僻,除了原始的山林之外,什么都没有,可这么大规模的古葬群究竟是怎么来的呢?”看着远处的那座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古城,王老五费解的问道。 纸婆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半晌过后她眼睛一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 “相传在云南历史上,从古至今存在着不少神秘的古国,其中之一便有一个叫做哀牢古国的神秘王国,据传哀牢古国又称达光王国,是傣族先民在怒江、澜沧江流域建立的部落联盟国家,在汉朝的时候改名为哀牢国,因为他们的族人善骑大象,和汉人的生活习惯比较相近,故而又称为滇越乘象国。你还记得我们在进入寒洞前,洞外的那对石雕巨象吗?我怀疑这处神秘的古葬群,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哀牢古国。” “哀牢古国?这,这可能吗?如果真有这么个国家的话,那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呢?”王老五抓了抓头,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 “猪脑子,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哀牢古国是传说中的古老王国,没人知道它是怎么产生的,也没人知道它是怎么灭亡的,所有的一切只是根据少的可怜的出土文物和历史文献推测出来的,没有真实的根据,所以叫传说,知道了吗?”纸婆婆不耐烦的回道。 “那既然是传说的话,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王老五不服气的又问道。 “废话,你忘了我曾经是干哪一行的吗?可别小看了倒斗这个行当,想要在这一行中发财,没点历史、野史方面的知识,那就等同于瞪眼瞎。俗话说得好,没学识的人总该有点见识,没见识的人怎么的也该有点常识,要是连常识都没有,那和只会吃喝拉撒的猪有什么区别?”说着话,纸婆婆看了一眼王老五,言下之意简单明了。 没由来的一顿挖苦王老五也不在乎,反正他也没少着被对方讽刺带打击,久了也就习惯了,对比起以前的脸红脖子粗,现在的他完全脸不红心不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是啦,看得出你学识渊博,通古博今,那你跟我讲讲这个哀牢国的事情如何?也好让我长点见识。”王老五拍着马屁问道。 “算你识相,不过我对于哀牢古国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个古老的王国文明程度并不低,可以对等当时的后汉时期。哀牢这两个字根据后裔傣族人的翻译,哀相当于现在的气味,而牢这个字读作酒。也就是说,哀牢人是一个和酒有着密切关联的民族,崇尚酒膜拜酒,酒便是他们的神明和信仰。” 也许是王老五的马屁拍得响,纸婆婆一时高兴说出了不少有关于哀牢古国的事情。 “嘿嘿,原来是个喜欢酒的民族,只可惜我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否则我也要当个哀牢人,天天抱酒入眠,何等的逍遥快活!”一听到哀牢人崇拜美酒,王老五不禁羡慕的说道。 “哼,人家是把酒当做一种信仰,又从信仰中寻获力量,和醉生梦死的酒鬼是两回事,你要真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即便你是哀牢人,恐怕对方也不会待见你这么个酒花子,不把你赶出族群才怪呢。”纸婆婆趁机又挖苦了几句。 “嘿嘿,你说这处好似城堡一样的古葬群中,会不会还珍藏着什么美酒佳酿?”王老五没有理会对方的讽刺,满眼放着精光的问道,看那意思,似乎整个心早已飞进了古葬群中,去寻找梦寐以求的至宝。 “美得你,我说臭小子,刚才是谁怀疑我心术不正的?怎么,说人前落人后,这会儿自己动起歪脑筋来了?”纸婆婆一脸坏笑的问道。 “呃......嘿嘿,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呢?何况你刚才也说了,哀牢古国只是个传说,见不得是真的,也许前面的这个古葬群根本不是哀牢国的遗址。就算是,也不知是多少年前陈仓烂谷子的往事了,即便有着再好的保存方法,也不见得能珍藏下那个时代的老酒,你说对不对?”王老五一本正经的回着话,不过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看他眼睛里还未消失的小星星就可想而知。 王老五的心思纸婆婆如何猜不到,不过这会儿她也懒得和对方拌嘴,而是沉思着说道:“有件事我想不太明白,按照文献和野史的记载,哀牢古国发源自今天的保山一带,离这里何止千里之遥,山高地远的,当时交通十分落后,他们为何会来到这里呢?” “那还不简单,民族迁移呗!要么是因为战乱,要么是形势所迫,要么是他们的国王觉得没事干,带着族人闲游浪荡,看我们哀牢山风景优美,山好水好,是个酿酒生活的好去处,于是就在这里落了根,死后也就埋在了这里。”王老五毫无顾忌的乱说着他的歪理。 “呸,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闲散惯了吗?还闲游浪荡呢,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啐了一口后纸婆婆又说道。 “不过你说的战乱也许有可能,而且你看,历代古葬群虽然规模也大,但是不至于修城建宫,弄出这么气派的一座古城来,按照我的推断,这里的哀牢古城应该只是哀牢人的一个分支,为何来此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处古葬群就是他们当时生活的地方,后来不知为何在一夕之间沉寂于此,成为了一座巨大的遗址古葬群。”纸婆婆一字一句的推测道。 “什么?你说这里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我的乖乖,这么大的一座城,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灭亡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国王死后,专门为他建盖的陵墓,搞了半天这里是一座鬼城。”王老五惊叹的说道。 纸婆婆摇了摇头,看来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纸婆婆,你说那个张天权会不会是因为窥探这里的奇珍异宝,动用那么多的苦力为的就是来挖宝,发死人财的?”王老五忽然想起了这一茬来,好奇的问道。 “瞎猜个什么劲?你以为张天权和你一样是猪脑子吗?要说金银财宝,他张三爷多的是,何必劳师动众挖什么古人的财宝?这可是损阴德的事,不到那一步,谁会吃这碗饭?你以为是曹操,为了发财不择手段,死后还留下一身的骂名吗?”纸婆婆怪眼一翻,没好气的回道。 “臭老太婆,明明你以前就是个盗墓贼,现在装清高,唬弄谁呢?”王老五心里回骂了一声后又问道:“曹操是谁?” “曹操?跟你这种目不识丁的文盲说了也是白说,收起你那颗愚蠢又白痴的心吧,你要是再这么啰里啰嗦的,就不怕你的朋友出事吗?” 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焦急的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纸婆婆,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救人要紧!”说完,王老五迈开大步顺着洞口的石阶快速跑了下去。 “我说你慢点,小心......”后面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就听王老五“哎呦”一声,脚下一滑,顺着石阶翻了下去,好在石阶每隔九层就有一个平台,这才了给王老五缓冲的余地,否则一直滚下去的话,这么长的石阶,起码也有着数百阶之多,他的这招风火轮非摔死他不可。 趴地上的王老五浑身吃痛,耳旁又传来了纸婆婆的欢笑声,羞得他大脸一红,这才注意到地面上都结着一层晶莹的冰霜,就他脚上穿的粗布棉鞋,不打滑才怪呢。 “怎么,还想赖在地上不起来吗?”来到近前的纸婆婆笑着问道。 “我说纸婆婆,你明知地上结冰,你怎么就不提醒我一声呢?”王老五强词夺理的问道。 “不是我不想提醒你,而是你这个兔崽子跑得比兔子他爹都快,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来了个前翻十八滚,你怪得了我吗?不过说实话,刚才那姿势还真不错,就是欠缺了点优雅,像大狗熊滚牛坡一样,一滚一个带劲,哈哈哈......” 笑声中,纸婆婆不再管地上的王老五怎么生闷气,心情大好的朝前走去。 自认倒霉的王老五爬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冰渣,这回不敢掉以轻心,一步一步小心的跟在对方的身后,不紧不慢的用小碎步走着。 跟了一段距离,看着动作灵巧的纸婆婆迈着八字小步,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王老五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纸婆婆,为何你走的这么轻松,一点都不怕被滑倒呢?” “哼,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你以为老娘的这身能耐是从哪里来的?当年在龙虎山的时候,我苦练二十二年的苦功,这才练就了一身高深的本领,什么飞檐走壁,蜻蜓点水,高来高去,陆地飞腾......”纸婆婆得意洋洋的吹嘘着自己的能耐。 王老五也就听了两句便不再理会对方,他暗中想道:“吹,接着吹!等哪时候吹破了牛皮,非把你嘴炸烂不可。” “怎么不啃声了?是不是不相信老娘的话?”见王老五没了声气,纸婆婆斜着眼珠子问道。 “哪能呢,只是我在想上一回你说你在那个什么龙虎山也就练了......咦?是几年的功夫来着?”王老五故意装模装样的说道。 “好了好了,闲话还是不提了,自个注意点,别再摔着了。”纸婆婆把话题一转,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看着吃了瘪的纸婆婆,王老五暗中笑得肚子都疼,不过也就开心了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后,当他来到石阶下面,却被另一件事情给惊讶住了。 “纸婆婆,怎么前面会有一座大桥?”王老五惊奇的问道。 “这不废话嘛,有城自然会有护城河,有河当然会有桥了。”纸婆婆回道。 “护城河?在哪?我怎么没看到?”王老五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河不就在桥的下面嘛,我说你动点脑筋好不好?难道我说你是猪脑子,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是猪了吗?”果不其然,王老五的话刚一出口,就被纸婆婆教训了几句。 “哦,我知道了。”王老五把头一低。 “行了,以后多长点记性,别这么毛毛躁躁的。你看前面的这座石桥上亮着火光,很可能是那个老贼头点燃的,他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看来是胸有成竹,待会儿我们过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等过了桥,就到了古城,也就是说我们离敌人越来越近了。”纸婆婆认真的叮嘱着。 王老五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看着亮着火光的石桥,以及桥后的黑色古城,他的心情也随着紧张了起来。 二人顺着道路一直前行,直到走到了尽头,眼前那座古老的石桥完全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石桥修建得十分宏伟壮观,在冰霜的覆盖下宛如一座冰桥,桥面宽大平整,桥柱高大粗壮,桥面两旁的桥栏造型独特而新颖,和普通的石栏不一样,每隔一段距离,石栏上都雕刻着一只精美的大象,石象半跪在地,抬头仰鼻,如同欢迎尊贵的客人一样,热情却又不失尊敬。 除了石象的雕刻之外,还有石猴,石马,石虎等样貌精致的吉祥雕刻,把整座石桥点缀得无比鲜活。 目测一下石桥的长度,远远不止百米的距离,这么长的石桥上面,两边分别树立着九座巨大的石雕炬池,每座炬池里都燃烧着熊熊的烈焰,把四外照得一片明亮。 让王老五感到惊喜的是,石桥的入口旁屹立着一个高约六七米左右的大号酒坛子,酒坛的外面雕绘着神秘的图案和花纹,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冰霜的掩盖,已经斑驳不堪,无法看清。 酒坛下方有着一张石头供台,尽管供台上空空如也,但是联想起当时的情形,应该是用来专门祭祀祈福的地方,而祈福的对象,不用说,自然是供台后的那个大酒坛了,结合纸婆婆提到的哀牢古国,看来石桥后的那座古城,十有八九就是哀牢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第一百零五章 炼尸狱河 “别发愣了,我们干正事要紧!”看着王老五对着那个石雕的酒坛子一个劲儿的遐想着,纸婆婆出声喊道。 “好,这就走。”王老五又看了一眼酒坛,随后跟着纸婆婆朝石桥上走去。 走在石桥上,王老五用力踩了踩桥面,发出了一声声的闷响,看来这座不知名的石桥,即便经历了很长的岁月,到现在依旧坚固老实。 “我说你干什么呢?没事跺脚玩吗?”纸婆婆回头问道。 “不是,我是看看这座石桥是否牢固,否则它要是塌了,非把我们摔下去不可。”王老五回道。 “笑话,它又不是木桥,会腐朽破损吗?只要你不把它跺垮了就没事。”说完话纸婆婆径直朝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当石桥左右两边第一对石雕炬池出现在他们二人的面前,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炬池中燃烧着的烈焰就让王老五感到了一股奔腾的热浪不断朝他涌来。 “嚯,好家伙,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到热浪,这里面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燃料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焰?”看着如同酒坛一般的炬池,王老五惊讶的说道。 “怎么,你想知道吗?”忽然,纸婆婆神秘的问道。 “难道你知道?”王老五回了一声。 “这个当然,老娘倒斗倒了多少年,如果连炬池里燃烧着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话,这辈子不是白活了吗?”纸婆婆好笑的回道。 “那你说炬池里燃烧着的是什么东西?”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尸油!”一句话吓得王老五打了个寒颤。 “尸油?你是说这里面的燃料是从死人身上炼出来的油脂吗?”王老五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想什么呢?尸油就一定是指死人身上的脂肪吗?动物的就不行吗?”纸婆婆眼中的笑意一闪,再一次成功的捉弄了王老五。 “呃......你又不把话说清楚,把我也弄得疑神疑鬼了起来。”王老五头冒黑线的回道。 “桀桀,那是你小子脑子太笨,算了,我和你直说好了,以往在古时候,为了获得明亮而耐烧的燃料,古人除了会用油脂丰富的木材作为燃烧物之外,还会提炼动物的脂肪作为代替品,其中最耐烧的便是一种名为深海蓝鲸的脂肪,听说用它的油脂作为燃料,拳头大的一块就能烧一个晚上都不熄灭,而且亮度极强。只是用动物的脂肪作为燃烧物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除了权势滔天的王公贵族之外,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纸婆婆像普及知识一样给王老五讲述着。 “那你的意思是,这些炬池中燃烧的也是深海蓝鲸的脂肪咯?”听完王老五问道。 “不是,我们云南不是靠海的地方,如何找寻什么深海蓝鲸的脂肪呢?依我看,应该是灰熊或是......”说话间,纸婆婆用手一指桥栏上的石象雕饰。 “是大象的?对啊!你说过哀牢古国又叫滇越乘象国,当时肯定这里有数之不尽的大象,正好利用它们的油脂作为燃烧物,纸婆婆你可真厉害,就像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道的司娘(神婆)一样。”王老五夸赞道。 “说什么呢?老娘又不是给人算命的神棍巫婆,还司娘呢,你小子连赞美人的话都不会说吗?”纸婆婆气得小黄眼珠一瞪,倒有几分凶煞之气。 “可是在解放前,我们那里学问最大的就是算命先生和司娘,难道我说错了吗?”王老五故作无知的说道。 “你再说一遍试试?”纸婆婆的火爆脾气一点就着,爆发出来可比炬池里的烈焰可怕多了,吓得王老五连忙陪笑道歉。 “咯吱,咯吱,咯吱......”就在这时,一阵阵细微的响动声传了过来,听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挪动时发出的,而声响的来源,则是从二人站立的石桥下方传出的。 “嘘!”纸婆婆的耳朵堪比狗耳朵,王老五还没听见什么,她已经警惕的发出了警告。 “怎么了纸婆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见对方神色严肃,王老五小声的问道。 “安静点,好像桥下有什么响动。”纸婆婆来到桥边,附身朝下看去。 王老五跟着也走了过来,往桥下一看,下方是一条宽大的河床,在冰霜的覆盖下发出了淡淡的白色,绕着古老的城池蜿蜒而行。目测了一下桥面到桥底的高度,少说也有三十多米的距离。 “没什么啊?就是一条冰川,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观察之后王老五说道。 “小子,再看仔细了,这条冰川可没有想象中的简单。”纸婆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特别?”王老五又仔细看了看,宽大的冰川上隐约点缀着黑色的暗点,由于距离过远,根本就看不清什么。 “你是说那些黑色的暗点吗?难道是什么河石不成?”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如果是河石的话,会这么多吗?而且你再看仔细点,河石会移动吗?”纸婆婆用手一指下方,脸色变得更加不自然起来。 一听这话,王老五再次把目光投了下去,还特意用手电照了照,可是依然看不出什么来。 “是不是你眼花了?那些黑点哪里动了?”王老五摇着头说道。 纸婆婆也不答话,用力的一吸鼻,接着把双眼闭了起来。王老五看着奇怪,也学模学样的提鼻一吸。当寒冷的空气进入他的鼻腔后,味道没闻出什么来,刺激之下反而让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说纸婆婆,你神秘兮兮的究竟是在干什么呢?”揉着鼻子王老五好奇的问着。 纸婆婆重新睁开了双眼,突然一把抓住王老五的手臂,不由分说,拉着他就朝桥对面快速的走去。 “你怎么了纸婆婆?你拉着我干什么?”大惊失色的王老五喊道。 “闭嘴,屁都不懂就别乱问,跟着我赶紧离开石桥,这里不安全。”撂下这句话后,纸婆婆再不啃声,用力的拽着王老五加快了脚步。 并非是纸婆婆不想说,而是解释起来太费时间,刚才在她的观察中,她发现冰川中的那些黑点绝非寻常之物,不仅在缓慢的移动着,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尸臭。这种味道并非尸体腐烂之后发出的臭味,而是一种极为强烈的死气,也只有像她这种经验丰富的老手才能辨认出来。 如果纸婆婆没有猜错的话,石桥下的河床中肯定有着大量的尸体,而且还是一具具会动的尸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连她都不敢去想象面临的危险。 “炼尸狱河,怎么会连这么邪煞的东西都会存在?到底在这座哀牢古城中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会有如此规模庞大的炼尸狱河?”纸婆婆一边朝前快速跑去,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纸婆婆的心思都用在了石桥下面的炼尸狱河以及发生在哀牢古城中的往事之中,无暇顾及她手里拉紧的王老五,这一下可把王老五给害惨了,凭他的脚力想要跟上对方的速度本就不太容易,再加上桥面上的冰层,湿滑无比,别说用跑的,就是走快点都有些困难。 刚开始王老五还能勉强支撑,在对方的拉扯下尽量保持身体平衡的同时加快速度,可是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吃不住劲了。 眼看离着最后一对炬池越来越近,只要越过炬池,再往前跑几十米,就能抵达石桥对面,而那座巨大的古城城门就在离桥不远的地方。 不料这时实在是跟不上纸婆婆速度的王老五脚下一滑,整个人像溜坡一样滑倒在了地上,连带着被他这么一拉,好悬没把纸婆婆也拉倒在地。 身手敏捷的纸婆婆就在身体倾斜的那一刻,伸手往地面一撑,随后双脚蹬地,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站稳在了地面上,同一时间,王老五则摔了个四仰八叉,双手捂着后脑勺,呲着牙苦着脸,一副吃痛的模样。 “我说纸婆婆你到底是怎么了?一副被鬼追的惊恐样子,就凭你的能耐,还有什么东西能吓到你吗?”躺在地上的王老五不停的发着牢骚。 “行了,不就摔了一跤,有那么矫情吗?还不赶紧起来,我们要尽快过桥。”纸婆婆丝毫没有松懈的催促道。 王老五不情愿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自个琢磨了一下,自打任务的开始,他的日子就没好受过,又是坠崖,又是恶斗,又是被什么墨彘追,就连摔跟头都摔了不止一回,也算是倒霉透顶。 活动了一下脑袋,王老五有些不乐意的问道:“纸婆婆,你我也不算外人了,你跟我说说,你一副急急忙忙的慌张样,以前从未发生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脸担忧之色的纸婆婆看了看桥对面,离着也不算远了,本不愿耽误时间的她略微松了口气后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你知道这座桥下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就是结了冰的护城河吗?难道不对吗?”王老五很不解的反问道。 “护城河不假,但是此河非彼河,你看这里的环境,位于地下溶洞的深处,阴冷冰寒,乃极阴之地,河水本就属阴,但总归是流动的,但是这里的护城河不同,被冰封之后阴气难散,又存在了那么多年,可谓是聚阴汇煞,阴气冲天。”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可怕,问题在于冰川里的那些东西。小子,你是看不见,但是老娘却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冰川里的东西乃是一具具会动的尸体!尸入河狱,这在倒斗上叫做炼尸狱河,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数量极大的尸体葬入冰川之中,利用护城河天然聚阴的作用,在这里炼尸养尸,一旦阴尸过河,将带来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纸婆婆把心里的担忧如实的说了出来。 王老五不听还好,听后就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来到桥栏旁,尽量俯下身体朝下看去,也就一会儿的工夫,果不其然,那些冰川上密密麻麻的黑点隐约中似乎是在慢慢的挪动着,速度极慢,但是能看出黑点移动的方向正是朝着哀牢古城的方向来的。 深吸了一口凉气,王老五暂压心里的惊愕,他转身问向了身后的纸婆婆:“炼尸狱河,那这些阴尸要是过了河床,又会引来何等的浩劫呢?” “我们脚底下的冰川河床及是聚阴养煞之所,同时也起到了制约禁锢的作用,一旦阴尸过河登岸之后,所有的禁锢都将失去作用,你自己想想,失去了束缚的阴尸要是来到了我们的阳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灾难?要知道这些阴尸可是无比的凶煞,每一具都有着活尸的威力。” 纸婆婆的话一字一句听在了王老五的耳中,特别是最后一句话,听得他心惊胆寒,脸色一下就惊慌了起来。 “纸婆婆,你是倒斗的高人,肯定知道什么破解的法子,你告诉我,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该怎么消灭这些阴尸?” “你以为老娘是神仙不成?仙法一动就能降妖除魔吗?实话告诉你,这些阴尸真要是过了河,到时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束手无策!”纸婆婆没好气的回了几声,可以看出,她对炼尸狱河中的阴尸也是毫无办法。 “那,那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阴尸从里面爬出来吗?”王老五绝望的说道。 “唉,想不到老了老了,还遇到这么麻烦的事情。也罢,天意如此,既然我遇上了,也只好尽力而为了。”纸婆婆的一声叹息,让绝望中的王老五似乎又听到了希望,他激动的看着对方,双眼充满了期待之色。 “臭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说尽力而为罢了,却没有打包票一定行得通。”被盯着有些浑身不舒服的纸婆婆把话又拉了回来。 “我相信你纸婆婆,只要你想做的话,就一定能成功。”看王老五说得斩钉截铁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股子自信。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你有什么资格相信我会成功?臭小子,别信口开河,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看着对方并没有抬杠,而是依旧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纸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算我怕了你了,告诉你,这炼尸狱河并不简单,但好在不是牢不可破,只要我们能找到它的......” 正说着话,忽然纸婆婆警觉的抬起了头,神色显得无比紧张。 “纸婆婆,你这是......”王老五刚要出声询问,就见纸婆婆用手一指桥对面,惊疑的说道:“小子,你看桥那边是不是有人?” 第一百零六章 坠桥 “人?你是说桥那边有人吗?”王老五诧异的把目光投向了桥对面,果不其然,在桥口的阴暗处,是有一个人影在那晃动着。 “嚯,还真的有人!但这人是谁呢?”看清之后王老五很是纳闷的问道。 “还会是谁?你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又穿着一身夜行衣,是好人才怪。”纸婆婆冷冷的回道。 “你的意思是......” “不错,一定是宋贼头本人或是他的同伙,可问题是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喂!你干什么?”就在纸婆婆感到事情有些蹊跷的时候,王老五已经冲了出去,吓得她大喊了一声。 “还能干什么?我要抓住这个歹徒,好问出华子他们的下落!”回了一声后的王老五甩开大步朝桥对面冲了过去。 “臭小子,你太乱来了!”纸婆婆心里发急,紧跟着也追了下去。按她的意思本不愿现在就和对方正面交锋,毕竟敌暗我明,动起手来吃亏的是自己这边,何况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其中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用意之前贸然出手,后果将不堪想象。 除了这些顾虑外,纸婆婆还担心着一件事情,就是那位外表和善但内心阴险恶毒的宋书记,当时她从地下寺庙追出去之后,险些遭了对方的暗算,亏得纸婆婆能耐惊人,这才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之后她一路跟踪,一直来到了那条石幔通道。 要不是对方有接应的人,要不是唐建华和杨小勇被当成了人质,要不是纸婆婆心里没有把握的话,凭她的性格,如何能够轻易的放走敌人? 考虑到自己人单势孤,又担心着王老五和吴兴园的安危,迫不得已,纸婆婆按着原路又折返了回来。 看着一个劲儿朝前猛冲的王老五,纸婆婆暗中抱怨着自己,刚才她本可以沉住气,想到对策之后再采取行动,可是怪她一时嘴快,忘记了王老五冲动鲁莽的性格,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纸婆婆速度猛的加快,三两下超过了王老五后,朝着桥口躲藏在阴暗角落的敌人冲去。 几十米的距离在纸婆婆的脚下根本算不上什么事情,即便桥面上有着冰霜覆盖,给前行带来了很大的困难,但是对于有着深厚功底的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跟如履平地没什么两样。 眼看离着桥口越来越近,但是纸婆婆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因为站在桥口的那个黑衣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而是十分淡定的站在那观察着,再看对方缓缓点燃的一根火柴,顿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从纸婆婆的心头涌现而出。 “糟了,敌人是想炸桥!”瞬间反应过来的纸婆婆惊叫一声,随即停下身形转身朝王老五奔去。 “臭小子,赶紧折头,对方想要炸桥!”焦急不安的纸婆婆朝正面奔跑而来的王老五大声叫喊着。 “炸桥?”闻听之后的王老五也就迟愣了那么半秒钟的时间,便吓得魂飞天外,急忙停下脚步就想朝后逃走。 可惜的是,王老五并没有纸婆婆那身灵巧的身法,在停下脚步的同时,由于惯性的推搡,脚底打滑之下身体一个劲儿的往前滑动过去。 就在这时,“轰隆隆”一声天崩地裂的炸响从桥口传来,耀眼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暗沉的黑渊,王老五就感到一股猛烈的气浪朝自己涌来,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整个儿朝后倒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刻,借着冲击而来的力量,来到近前的纸婆婆一把揪住王老五身后的背囊,瞅准时机将暗藏在衣袖中的钢丝抛射而出,快速的缠绕住桥栏上的石象上,紧接着她双脚用力的一蹬地面,拉着王老五跃身而起,从石桥上跳了下去...... 直到震耳的爆炸声消失之后,那位一直隐藏着的黑衣人这才慢慢走了出来,用手扇了扇面前充斥着的灰尘后,他来到被炸开一道巨大缺口的断桥旁,仔细观察了一下情况后,这才阴险的笑道。 “老五兄弟,你可别怪老哥无情,谁让你不知好歹,偏要来搅这趟浑水,既然来了,那么老哥可就对不住你了,念在以往我们的交情上,老哥今日就送你一程,让你和那个孙桂芳在黄泉路上做一对亡命鸳鸯好了,哈哈哈......” ...... 冰川河床中,惊魂未定的王老五躺在冰冷的冰层上,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缓过神来。 记得当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来,王老五整个人都被可怕的热浪掀飞了出去,炙热的高温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那种感觉就如同置身于烈焰炙烤的地狱中一样。 要不是危难关头纸婆婆挺身而出,利用她惊人的能耐把王老五救了出来,这会儿恐怕王老五已经是在劫难逃。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王老五不能完全记清楚之后发生的情况,他只记得自己被纸婆婆揪住了身后的背囊,接着像荡秋千一样飘了起来,再之后便从桥上摔了下来。 石桥离着冰川河床有着大约三十多米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可是真要把一个活人从上面摔下来,也非摔个骨断筋折,脑袋开花不可。 摔落而下的王老五本以为小命不保,吓得他一闭眼,哪曾想就在离着冰面不过两三米的距离时,下坠的速度猛的一停,不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纸婆婆抓紧他背囊的手一松,王老五整个摔在了下面的冰层上。 尽管两三米的高度不算什么,但也把王老五摔了个够呛,哼哧了半天都没缓过这口气来。 好不容易坐起了身来的王老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好在因为穿的衣服够厚,虽然刚才那一摔,摔得他头昏眼花五内翻腾,但总算没出什么大问题。 身上没什么大碍,但是脑袋上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除了被烧成了半焦不焦的胡子头发之外,脸上就像被涂了个大花脸似的,黑一块乌一块,再加上后脑勺上肿起的大鼓包,那模样就甭提多么的狼狈了。 “对了,纸婆婆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回过神来的王老五猛的从厚厚的冰层上站了起来,也许是用力过猛的原因,拉扯之下他感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特别是脑袋后面的那个大鼓包,疼得他鼻子都有些发酸。 等着这股子疼痛感稍好一点之后,王老五才发现身后的背囊几乎被他给压瘪了,也亏得他的这个背囊,否则按他摔落下来的姿势,后背朝地,这一下非摔成重伤不可。 急忙打开背囊这么一检查,心疼得他半晌没回过神来。背囊中除了那一小袋铁蛋子完好无损之外,其他东西几乎全都报废了。最让王老五心疼的是,唯一的一瓶半苞谷老酒,由于重压之下酒壶变了形,以至于壶中的烈酒顺着裂开的口子汩汩往外流着,要不是背囊有着一定的防水作用,相信里面的老酒早就流淌到了外面。 无奈之下的王老五只好把能用的东西规整了一下装在身上,至于背囊中的其他东西,连同背囊他都只能忍痛放弃。 不过在整理的时候,他忽然摸到了怀里还装有的一物,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他一直用布包裹着的眼镜,看着手里这副曾经属于“宋书记”的破眼镜,王老五忍不住怒火直冒,随后他把眼镜扔在了地上,不解恨的还踩了几脚,直到眼镜被他踩得粉碎,王老五这才罢休。 整理好装备之后,王老五开始四外找寻着纸婆婆的踪迹,由于手电已经摔坏,在缺少照明的情况下,他只能借助从石桥上掉落下的炬池里的余火进行观察。 也就离着他不远的地方,河床的冰层被砸下的桥石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冰窟窿,露出了冰层下冰冷的河水,看着那处狰狞的裂口,以及冰层上随处可见的裂纹,王老五心里直冒凉气。 如果刚才他掉落的地方再近一点的话,无疑会掉进这个冰窟中,只要掉进去的话,顶多也就数秒的时间,便会被寒冷的河水冻僵,后果可想而知,更不用说那些砸下的桥石,恐怕他连掉进冰窟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砸成肉泥。 心有余悸的王老五举目四处寻望着,视野中到处都是一片狼藉,那座原本完好无损的石桥,此时也变得面目全非,因为刚才的爆炸,几乎三分之一的石桥都被炸毁,除了几棵巨大的桥桩还孤零零的屹立在河床上,其他地方不是被砸开的冰窟窿,就是散落堆积着的桥石。 围着身前的那处冰窟,王老五朝河床深处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借着余火的亮光仔细寻找着纸婆婆的踪影,可是找了半天,丝毫没有对方的踪迹。 “纸婆婆,你在哪?纸婆婆,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没有?纸婆婆......”无法克制心里的担忧,王老五索性扯开他那洪亮的嗓门大喊着。 又过了一会儿,王老五喊的脖子都快冒烟了,可是四周除了冰冷的寒冰以及散落着的石块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的回音。 王老五无力的跪倒在了冰面上,双眼悲痛的看着四周,心里无比的难受。回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知道要不是纸婆婆惦记他的安危,奋不顾身的回来救他的话,凭对方的那身能耐,或许完全可以躲过这一场灾祸,不至于到现在连踪影都找不到。 “纸婆婆,你在哪?你究竟在哪啊?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纸婆婆......” “我不是人,明知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我总惹你生气,还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真该死,我真不是东西......” “纸婆婆你出来吧,只要你能平安无事的出来,我王老五对天发誓,今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什么话我都听你的......你不是一直对我借你钱不还的事情耿耿于怀吗?纸婆婆,只要你肯出来,今后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把欠你的钱还清楚,不仅还钱,我连利息也算给你,纸婆婆......” 跪在冰面上的王老五用着低低的声音说着,鼻子发酸之下眼泪一个劲儿的在眼眶里打着转。说实话,他不太喜欢纸婆婆的性格,但是他却又佩服对方的本领和勇气,更感激对方为他所做的一切。 说起来,这一回的任务其实和纸婆婆压根没有什么关系,她来此是另有要事,但是为了大伙的安危,她三番五次的舍身冒险,如此义举王老五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特别是当初王老五从断崖上掉下去的时候,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是纸婆婆舍死忘生的把他救了上来,这份恩情他怎么能够忘记? 别看在纸婆婆面前,王老五总是会顶嘴或是说些风凉话,一副不服不忿的模样,可是打心底往外他是感激和敬重着对方。何况王老五这人一般不会和人太过亲近,也只有和他最熟悉和信任的人才会如此亲近,对纸婆婆的表现,实际上是他对最为亲近之人才会有的表现,只是这种表现方式过于粗犷和不拘小节,就像当初他对古老爹的感情一样。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对方的可贵,只有经历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一切是那么的珍贵。孙桂芳的事如此,吴兴园的事也是如此,此刻面对不知生死的纸婆婆,王老五感到心如刀割般的痛苦和悲伤。 正当他沉浸在内心的痛苦和自责中的时候,忽然从他身下的冰层深处传来了一阵不规律的敲击声。 “咚咚咚......”声响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沉闷,在这片寂静无声的河床上显得犹为清晰。 起初王老五并没有在意,满脑子都回忆着纸婆婆的过往,对他来说,尽管他不愿承认,但是无形中他已经认定纸婆婆肯定是牺牲了。直到身下冰面传来的响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之后,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老五好奇的把目光投到了身下,隔着冰面看了一眼,可是冰层过厚,再加上光线有些昏暗的缘故,他并没有看清冰面下是什么东西发出了响动。 “咚咚咚......”敲击冰面的声音更加密集了起来,听得王老五心烦意乱。 “扯娘皮,是他大爷的什么东西敢来骚扰五爷,没见五爷现在正难过着吗?”火往上撞的王老五俯下身体,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把脸庞几乎贴在了冰面上,打算看个究竟。 昏暗的冰面下面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来回不断的敲击着,王老五擦了擦眼睛仔细的看去,就见隔着冰层的河水里,一只被泡得苍白发肿的手臂,正在用力的敲打着冰层。 “嘶......这怎么会是一只死人手呢?”大致看清了冰面下不断敲击的东西后,王老五被吓得把脑袋一缩,整个人像安了弹簧般从冰面上跳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勇战群尸 也许是因为惊吓和悲伤的缘故,以至于此时的王老五连纸婆婆之前说过的有关于炼尸狱河以及阴尸的事都彻底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当他看清冰面底下的那只肿胀寡白的死人手后这才回想了起来,当场吓得他后背直冒凉气,不由自主的从冰面上站了起来。 惊骇中的王老五一个劲儿倒退着身体,眼睛惊恐的望着四周,嘴里嘟囔着说道:“他大爷的,我怎么把炼尸狱河以及阴尸的事给忘了呢?大意了,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还浑然不知,万一那些阴尸......” “奇怪?记得之前冰川河床中还能看见不少阴尸黑点,怎么现在都没了影呢?难道是......”疑惑不解的王老五再次把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下,可是光线过暗的缘故,他并不能看清楚冰层下的情况。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王老五迈步朝那些还在燃烧着的余火跑去,直到离着火光近了,他把身体俯下,仔细的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王老五大惊之色,原来那些消失了的阴尸,此刻正密密麻麻的聚集在冰层下方的寒水之中,相互间扭成了一团,正试图分开之后朝冰层游来。 “扯娘皮的!事情果然是这样,这些阴尸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冰面被桥上落下的桥石砸成了一个个的冰窟,才使得这些家伙都掉进了冰窟里面。” 明白过来的王老五心情顿感紧张了起来,他举目朝远处看去,似乎在那层白色的冰面上,隐约有着一点点的黑影朝他的方向移动而来。 和阴尸战斗,还是数量难以估计的尸群,王老五再蠢也没有蠢到那一步,何况纸婆婆曾经说过,阴尸的威力和活尸相差无几,别说这么多的阴尸一起涌上来将会是何等的恐怖,就是单对单一对一的话,王老五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都没多想,王老五转身朝后跑去,不过也就跑出了几步路,他便停下了脚步。 “可恶,真是可恶!我现在要是逃走了,纸婆婆该怎么办?她为了救我现在生死不知,就是连下落都不知道,我要是就这么逃走了,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王老五狠狠地臭骂了自己两声,随后把腰间的猎刀抽了出来,看着远方还在模糊的那些黑点,用刀一指大声的吼道:“不就是些坠入阴间的游魂野鬼吗,五爷不怕你们!有种过来,看我不把你们都剁碎了下饺子!” 话音刚落,突然间从他身后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王老五纳闷的一转头,好家伙,身后的那处冰窟中,不少阴尸正满身是水的拥挤着不断往外爬来。 王老五眼角一抽,看了看成群的阴尸,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猎刀,一咬牙,他把猎刀再次插回到了腰间,接着随手将他亲手做成的钢条弹弓拿了出来。 近身战王老五明显会寡不敌众,只有利用远距离攻击的办法,或许对他还有一定的优势。 为了避免盲目的攻击,王老五刻意朝那堆燃烧着的余火旁退了退,借着余火的亮光,他仔细的观察着动静,左手拿着弹弓,右手手掌里握着三颗铁蛋子,准备随时发动攻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眼前的景象看得王老五心里直冒凉气,除了离他最近的那处冰窟里不断有阴尸爬出来之外,远处的冰窟中同样也有大量的阴尸正挤搡着往外爬,一时间本来寂静无声的冰川河床立刻变得躁动了起来。 爬上了冰层的阴尸们全身上下湿淋淋的,臃肿发涨的身体看上去就像一个个被充了气的皮球似的,行动看似僵硬,但是手脚却并不迟钝,一旦上了岸后,不管是爬还是跑,动作都十分的灵活。 让王老五感到无比震惊的是,尽管这些阴尸一个个都没有脑袋,但是却能准确的辨认出他的位置,也就不大工夫,便朝他围拢过来。看着这些破衣烂衫又或是几乎全身赤裸的阴尸,王老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段日子在深山里遇见的丧命钟来。 当时他杀死丧命钟后,记得从对方的腹中发现了不少人类的残肢断体,唯一没有看见的便是那些尸体的脑袋,此时再看这些阴尸,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只剩下了半截身体,联想之下,竟然和丧命钟的腹中之物如此相像。 “嘶,莫非被我杀死的那条丧命钟就是来这里狩猎觅食的吗?可是丧命钟乃是眼镜王蛇,天生怕冷,它又是如何进入如此寒冽的地下冰川来觅食的呢?” “......糟了,莫非这条地下冰川有着分支通往外界,真是这样的话,一旦阴尸跑了出去......”想到这,王老五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情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事情不容王老五过多的去想,此时那些从冰窟中爬出来的阴尸正朝着他快速的移动而来,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暴戾凶残。 “来得好!今日五爷和你们拼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王老五将准备好的铁蛋子往弹弓上一架,右手拉住皮筋,左手用力的往外一推,接着右手微微松开。 “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响起,三颗铁蛋子化为三道厉芒直射向奔跑在最前面的三具阴尸。 “咔擦......”几声脆响,三颗铁蛋子正中三具阴尸的小腿,顿时把阴尸的小腿打得爆裂而开,除了还粘黏着一点腐肉之外,腿骨断裂,也就眨眼的工夫,三具阴尸摔倒在地。 王老五之所以会把攻击的目标瞄准在阴尸的腿部,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打。以往遇到活尸的时候,好歹对方的脑袋是致命的弱点,只要击碎尸头就能克制对方。现在不同,阴尸根本就没有脑袋,只有躯干和四肢,盲目的射击完全就不管用,与其浪费有限的铁蛋子,王老五也只能破釜沉舟,射断阴尸的小腿,让它们失去一定的行动能力,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王老五快速的连射下,一具又一具的阴尸被射断小腿倒在了冰面上,然而这个法子只能暂缓危机,可怕的阴尸们即便失去了一条腿,速度上虽然降低了不少,但仍然可以用爬行的方法向王老五靠拢,随着时间的拉长,王老五面临的危机也越来越凶险。 第一拨的阴尸大概也就十多只而已,等王老五把它们的小腿都射断之后,他把钢条弹弓往腰上一插,随后一抽猎刀便飞扑了上去。 冲到那群阴尸的近前,王老五举刀就砍,也不管还在地上爬行的阴尸是否恶心,一顿乱砍之下,尸血四溅,尸肉横飞,白色的冰面上很快就被阴尸的尸血所覆盖。 和活尸一样,阴尸的尸血也是黑色的,而且还奇臭无比,不仅臭,还很腥,就像腐烂发酸的腐肉一样,熏得王老五眉头直皱眉头。 甩了甩猎刀上的尸血,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王老五傲然而立,倒有几分豪情气概。 附近的冰层被黑色的尸血浸染,和远处白皑的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被砍成数截的残尸依旧没有死去,而是剧烈的抽搐着,看得王老五恶心不已。 也就喘了几口粗气的时间,更多的阴尸从冰窟中爬了出来,也许是同伴流出的尸血更加刺激了它们残暴的凶性,这些阴尸就像嗜血的猛兽一样朝王老五冲了过来。 王老五大致估算了一下尸群的数量,起码也有着三十多只,比上一次多了一倍不止。 面对如此多的阴尸,硬拼是不行的,王老五转身跑到了余火的附近,接着把他的钢条弹弓拿了出来,和刚才一样,利用远射的办法抵挡着尸群的冲锋。 不知过了多久,当王老五精疲力尽的站立在腥腐的尸堆中,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浸染黑色的尸血,俨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血人。 王老五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本想擦拭一下脸庞上的血污,但是一见双手和衣袖上的尸血,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加上第一拨来袭的阴尸,前后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王老五已经砍杀了五六十具阴尸,对外人来说也许是一件极为勇敢和光荣的事情,但是对他来讲却有着无尽的苦涩之意。 此刻朝他围聚而来的阴尸何止数百之多,远处还有更多的阴尸朝这里不断涌来,即便王老五长着三头六臂,即便他有着铜浇铁铸的身体,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又如何能把所有的阴尸都杀光? 要命的是他身上的铁蛋子用的也差不多了,这一回执行任务,他特地多准备了一些铁蛋子,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刻发挥出钢条弹弓的威力,可是他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下去,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满满一袋铁蛋子,一百多颗的数量,除去射中阴尸和打偏的之外,袋中的铁蛋子几乎见了底,对比起好似无穷无尽涌来的阴尸,这点铁蛋子无异于杯水车薪,几乎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王老五再次回到了那堆还在燃烧着的余火旁,只是此时的火焰明显比之前要暗淡了不少,照这个情况下去,顶多也就能再坚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王老五吃力的把猎刀横在胸前,冷眼看着蠢蠢欲动的尸群大吼一声:“来啊!你们这些腐烂的阴尸,刚才五爷还没杀尽兴,我要把你们统统剁成饺子馅!” 吼声发出之后,群尸顿时狂躁了起来,一具具阴尸或爬或跑,如同尸潮一般涌动而来。 “杀!”王老五振臂一挥,不等尸群杀到,他率先冲了出去,对准第一只阴尸的双腿一刀砍去。 “咔擦”一声脆响,阴尸的双腿被他一刀砍为两段,紧接着王老五上前就是一脚,正中阴尸的胸口,横着把阴尸给踢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了后面冲来的几具阴尸身上。 “哗啦”一下,五六具阴尸被冲翻在地,借着这个机会,王老五高高跃起,居高临下来了个力劈华山,一刀便把倒地不起的阴尸斩为两截,随后手起刀落,把身旁的几具阴尸也砍成了数段。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王老五便成功的斩杀了几具阴尸,虽然这些被砍成数段的阴尸不能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可是在缺胳膊断腿之后,几乎已经对王老五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有了身前这几具阴尸的残肢作为障碍物,降低了接踵而至的尸群的速度,王老五手提猎刀大发雄威,举刀不断砍向了无头的阴尸,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对他砍一双,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在他身前垒起的残尸如同一座尸山相仿,尸血不断从蠕动中的尸堆流淌而下,那股熏天的臭味足以令人窒息。 这一战王老五杀得无比畅快,是他这辈子最为淋漓精致的一次战斗,可是到了此时此刻,王老五已经感到了筋疲力竭,力量迅速的消耗下他几乎连抬刀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看着一拨接一拨的阴尸冲杀而来,他除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任凭汗水冲刷着他的脸庞之外,就只剩下了满眼的苦涩之意。 力量的流逝让他感到手脚都有些不听了使唤,除了手臂上传来的抖动之外,双腿颤抖得更为明显。下意识,王老五的双脚不停朝后退去,也许是出于身体的本能,潜意识中他感到了一丝惧意。 就在这时,一具阴尸越过尸堆朝他飞扑而来,王老五双手握刀,吃力的想把猎刀举起,打算砍翻来犯的阴尸。然而这种有心无力的攻击却是那么的力不从心,一连抬了几下,到最后他只能勉强的把猎刀横在胸前,放弃了攻击的打算,变攻为守,采取防御的手段。 “铛”地一下,扑来的阴尸撞在了猎刀上,巨大的冲击撞得王老五脚步不稳,一连倒退出去十几步,失去重心后,一个仰面朝天重重摔倒在了冰面上。 不等他挣扎着站起来,那具阴尸又扑了上来,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体上,随后张开锋利的利爪,对准王老五的胸口狠狠地抓下。 眼看自己大限已至,王老五把眼一闭,心中暗念了一句“无念!” 第一百零八章 死里逃生 炼尸狱河中,阴尸群起来犯,王老五独战群尸,血溅冰川,单凭他一人之力能够战斗这么长的时间,能够砍翻这么多的阴尸,已经算是一件勇猛无比又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此刻当精疲力尽的王老五被阴尸扑翻在地后,他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瞅着阴尸的双爪好似铁钩一般抓向自己的胸口,绝望中的王老五闭上了双眼。 就在他性命攸关的生死存亡之际,一道人影快速闪到王老五的身旁,来人不由分说,抬腿对准压在王老五身上的阴尸就是重重的一脚,顿时将阴尸踢飞出去。 躺在地上的王老五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臭小子,还不给老娘起来,躺在地上发什么呆?” 顿时王老五激动得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朝前看去,纸婆婆那张看似可恶却又倍感亲切的样子进入了他的眼帘。 “纸婆婆!你,你没死?”心情格外激动的王老五大声的喊道。 纸婆婆一翻白眼,似笑非笑的回道:“怎么,听你的口气,老娘没死你心里不带劲吗?” “纸婆婆,真的是你纸婆婆!哈哈哈,太好了,你真的没死!”故人重逢比什么都开心,王老五高兴的爬起来,接着就想像拥抱亲人一般去拥抱对方,可是还没等他完全爬起身来,纸婆婆身形一动从他头顶上方跳跃而过,也不知是使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将那具正准备发动攻击的阴尸碎成了几截尸块。 紧接着纸婆婆双脚一点地,步伐快速的移动着,整个人顿时像陀螺一般滴溜溜转动起来,来回穿插在扑来的尸群中,也就片刻的工夫,等纸婆婆停住了脚步,再看那些阴尸,早已变成了一堆堆的残尸和一滩滩的尸血。 如此神技看得王老五是惊讶不已,呆坐在冰面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乖乖,纸婆婆你是天神下凡吗?怎么杀阴尸就像切菜砍瓜一样,那么干净利落?”等着纸婆婆回到了他的身旁,王老五惊叹着问道。 “桀桀,才一会儿工夫没见,你小子的嘴怎么变得这么甜了?”纸婆婆好笑的说道。 “不是我嘴甜,而是事实如此,对了纸婆婆,为何你能把这些阴尸彻底杀死,而我却做不到呢?”指着冰面上那堆连动都不动的尸堆,再看看自己砍翻的阴尸,虽然四分五裂,可依旧还在不停地蠕动着,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废话,老娘是谁?是你小子能够比的吗?如果我和你的水平一样,我还是神勇无敌、天下无双的纸婆婆吗?”纸婆婆把脑袋一抬,得意的说道。 放在以前,王老五听了这话一定会感到不服气,就算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会一阵的嘀咕。但此刻不同,当他听了对方吹嘘的话后,非但没有心生反感,反而还佩服得心服口服,满脸都是敬佩之色。 这时越来越多的阴尸从四面八方围聚了过来,把王老五和纸婆婆团团围在了里面。看着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尸群,王老五不再有丝毫的惧意,相反,因为纸婆婆的出现,使得他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体内本已枯竭的力量,此时也源源不断的从身体中爆发了出来。 “纸婆婆,不如我们并肩作战,杀光这些阴尸如何?”王老五热血沸腾的说道。哪晓得他的话才一出口,就被纸婆婆没由来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傻啊!你以为你是谁?能杀光这么多的阴尸吗?老实告诉你,要不是这些阴尸肢体不全,零件缺损,使得威力降低很多的话,就凭你之前的那股子蛮劲,别说砍翻几十具阴尸,恐怕来个三五具就能把你活活分尸了。还妄想着杀光这里所有的阴尸,你小子哪来的自信?我看是脑袋被打傻了,尽说些胡话傻话。” 听着纸婆婆的挖苦,王老五没觉得不舒服,而是感觉十分的亲切。 “嘿嘿,只要婆婆聪明不就行了。对了纸婆婆,当时石桥被炸毁之后,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都没找到......” 不等王老五把话问完,纸婆婆把手一摆,止住了他的话声。 “现在不是扯闲话的时候,你没看见我们的形势极其危险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王老五识趣的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如果时间耽误了,等所有的阴尸都从冰层下面爬上来,到时别说你我二人,就算是天神下凡,也非被这群阴尸给撕烂了不可,唯今之计走为上策!”说着话,纸婆婆快速的退到了那堆燃烧着的余火旁,从冰面上捡起了一件东西。 王老五仔细一看,对方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之前丢弃的那个背囊,顿感不解的问道:“纸婆婆,你拿我的背囊干什么?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东西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有用的东西居然说没用?看好了,老娘是怎样变废为宝,杀出一条血路的。”说完,纸婆婆把手里的背囊直接放在了余火的火苗上,顷刻间背囊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看着熊熊燃烧着的背囊,这一刻王老五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当时他只顾着背囊里的东西是否还能用,却忘记了酒壶里的烈酒有着燃烧的作用,明明有这么好的武器,他却因为一时粗心忘了个干干净净,亏他还把酒壶一直放在背囊里,到了关键的时候却没有发挥出它们的作用。 就在背囊点燃的那一刻,纸婆婆大声喊道:“小子,待会儿你自己小心点,一定要跟紧在我的身后!” 紧接着纸婆婆拿着火苗乱窜的背囊,脚下一动,朝着迎面而来的尸群冲了过去。 王老五不敢怠慢,纸婆婆开始行动的同时他也跟着跑了起来,眼瞅着在头前开道的纸婆婆离着尸群越来越近,就在这时,纸婆婆猛的把手里如同火球般的背囊扔了出去,直接抛到了尸群的上空。 王老五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对方手误,失去了准头之下才把燃烧的背囊扔向了高空。正打算开口询问一声,这时纸婆婆右手一动,一道寒光直射向高空中的背囊,顿时装满了烈酒的背囊应声而破,里面燃烧着的烈酒好似火瀑一般倾泻而下,直接将下方的尸群笼罩在了里面。 也就晃眼的时间,前方的尸群化为了一片火海,一具具阴尸扭动着残缺的身躯挣扎在烈焰中,焦臭的气味混杂在浓浓的黑烟里面充斥着四周,一声声“噼啪”炸响声接连响起,腐烂的尸肉如同鞭炮般被烧得爆裂而开,顷刻间整个场面仿若炼狱火海一般。 “臭小子,发什么呆?还不跟我冲出去!”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般的王老五,纸婆婆大声的叫喊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手提猎刀跟在纸婆婆的身后冲进了火海之中。 炙热的火浪散发出了极强的高温,稍微离得近点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灼热感铺天盖地的涌动而来,别说冲闯出去,就是想要进入其中都十分困难。对比起脸上如同炙烤般的疼痛,呼吸间好似吞碳般的灼痛感最让王老五难以忍受,就在他迟疑是否能顺利的通过这片尸群火海之时,头前而行的纸婆婆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就见纸婆婆把她身外的黑色斗篷往脑袋上一盖,接着快速的冲进了燃烧着的尸群,三两下便失去了踪迹。王老五把牙一咬,事到如今他也只得拼命了。 由于他身上的虎皮大衣给了吴兴园,无奈之下王老五把穿着的皮袄脱了下来,往脑袋上一蒙,随后他壮着胆子大吼了一声,接着深吸一口气后,管他三七二十一,闷着头冲进了火海之中。 还别说,有了皮袄盖在头上,外面肆虐的烈焰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的凶猛,在皮袄的遮挡下,能够抵消大部分的高温。 然而这种情况也就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当王老五盖在头上的皮袄开始在高温的炙烤下几乎要燃烧起来了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像顶着一个火盆在奔跑一样,跑得越快,火势越大,正好应了那就老话,风借火势越烧越旺。 烈焰不断从皮袄外面渗透进来,烧得王老五双手灼烫却又不敢松手,从皮袄上冒出的浓烟熏得他双眼干涩难受,泪水不断往外不断地冒着,他很想闭上双眼减轻眼睛的痛苦,但是为了看路,王老五只有这么强忍着继续朝前奔跑,他知道只要他能够坚持下来,一旦冲出火海,他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在临冲进火海之前,王老五大致估算了一下燃烧的面积,最多也就二十来米的宽度,这点长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真要拿出全力奔跑的话,不过一口气的工夫就能摆平。 最大的问题在于那些全身冒火,躺倒在冰层上来回翻滚爬动的阴尸,一旦被对方绊倒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一点也是王老五最为担心的地方,再加上冰面的湿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阻碍。 从冲进火海的那一刻开始,王老五左躲右闪躲避着随时可能撞到的阴尸,或跳或闪,动作好不狼狈,就这样他每迈出一步都会计算着跑出的距离,此刻尽管他身外的皮袄已经着火,但是按他的估计,应该离着冲出火海也就五六米的距离,也正是他的计算,才给了他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撑着他努力向前迈进。 然而也就是这最后的几米距离,却又是那么的艰难和困苦,双眼的灼涩,双手的炙痛,还有已经到了极限的憋气,使得王老五几乎寸步难行。 他很想将手中的皮袄丢弃,很想闭上双眼好好的揉动一下,很想敞开胸肺大口大口的吸上几下新鲜的空气。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深知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一旦本能的欲望战胜了理性,他势必会被无情的烈焰吞噬一空,成为这片火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体能越到了极致,脑海中的杂念就越多,正当王老五头脑混乱的躲闪脚下一具具翻动着的阴尸时,突然间一只燃烧着的枯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王老五重心不稳,一头就栽倒了下去。这一摔不仅把他披在头上的皮袄给摔到了一旁,连带着他自己也暴露在了火海之中。 顷刻间汹涌的烈焰把他席卷在了里面,一阵阵焦灼的疼痛不断从他的脑袋上传来,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头发、胡子就被火焰烧着,疼得王老五就地翻滚,不断用双手拍打着着火的部位。 也就挣扎了那么几下,王老五实在是憋不住气了,他尝试着将憋在胸口中的气呼出后,又轻轻吸了那么一口...... “咳咳咳......”当灼烈的气体进入他的气管中后,带来的并非是新鲜舒服的空气,而是如同燃烧的火炭一样灼热无比,顿时王老五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燃烧了起了一样,可怕的痛楚刺激得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那只用手抓住他脚踝的阴尸,此刻也慢慢朝他爬来,焦黑的躯体在火焰的燃烧下犹显恐怖和凶戾。 王老五拼命的用力蹬着自己的双腿,试图把抓住他脚踝的阴尸踢开,但是由于烈焰的炙烤以及气管中灼烈的疼痛,窒息之下他连一丝力量都使不出来,眼瞅着那具阴尸离他越来越近,王老五只能把掉落一旁的皮袄捂在口鼻上,心里是又焦急又痛苦。 时间不过是流逝了几秒钟而已,但就是这么短暂的几秒钟,却让王老五却感到十分的漫长,那种滋味就像他在炼狱中煎熬一般,痛苦而无奈,绝望而崩溃。 “呼”地一声,王老五耳旁风声一起,紧接着一团黑影飞速而至,来到了他的身旁,不等他反应过来,后衣领被揪住之下,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拉扯着他朝火海外冲去,速度之快,等王老五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火海的外面,而自己的脚踝处,那具燃烧着的阴尸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只焦枯的黑爪还紧紧地抓着不肯放手。 “咳咳咳......”尽管逃出了火海,但是此时的王老五依旧无法停止剧烈的咳嗽,以至于他连正常的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 “臭小子,叫你跟紧在老娘的身后,你倒好,趁老娘一分神,差点把自己烧成了一个猪头。”说话间,纸婆婆把披在头上的黑色斗篷一撤,接着对准王老五的腹部来了那么一拳。 说来也奇怪,纸婆婆的这一拳虽然力道不重,但是打在王老五的腹部疼得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打结在了一起,然而当那股强烈的痛感消失之后,他竟然能够止住刚才还无法控制的咳嗽。 顾不上其他,此时此刻王老五只想做的唯一一件事情,那就是张开大嘴贪婪的呼吸着冰面上寒冷的空气,缓解几欲窒息下的痛苦。 第一百零九章 臭烘烘的洗脚布 “呼......纸婆婆,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救我,我这条命早就丢在这个鬼地方了。”缓过劲来的王老五站起身来,一边感激着对方再一次的救命之恩,一边厌恶的将那只依旧抓住他脚踝的焦手掰开,用力的抛进了还在燃烧着的火海之中。 看着头发打卷胡子发焦脸上被烧得黑一道红一道的王老五,纸婆婆忍住了心中的笑意,故意板着脸说道:“小子,别说那没用的话,真要感激我的话,你就乖乖听我的命令,别再拖我的后腿就行。”纸婆婆就是这么个人,外表冷酷嘴巴刁钻做事古怪,但是内心却十分的善良,典型的外冷内热。 王老五点了点头,接着他转回身看了看身后那群在烈焰中扭动的阴尸,以及远处正快速移动而来的尸群,不由得眉头直皱。 “纸婆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先从炼尸狱河中逃出去,之后找我们的仇人算账!” 一听这话,王老五顿感热血沸腾,一直压抑在他心里的愤怒此刻爆发了出来。 “不错,这些不得好死的畜生,为了什么宝藏,害死了桂芳,害死了妹子,我要和他们拼命,替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冤魂报仇!”王老五怒吼着。 “臭小子,现在什么场合,是让你鬼喊大叫的时候吗?还不给我把嘴闭严实了。”王老五的振奋非但没有博取到纸婆婆的同情,反而被训斥了几句,听得他心里直发闷,不过更让他郁闷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说小子,你把脸低下来,我有东西给你。”纸婆婆发了话王老五怎敢不听,正当他感到纳闷的把脑袋低了下来后,一块又冰又潮的好似抹布一样的东西捂在了他的嘴上,连同他那两个大鼻孔也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本就酷似寒冬的气温,再突然被冰水浸过的抹布这么一捂,当即冷的王老五差点叫出了声。 “我说纸婆婆,你这是再干什么呢?无端端弄块......这是什么玩意?”刚要埋怨几句,一看捂在脸上的竟然是块又脏又旧还带着一股酸臭味的抹布,王老五有些不太确定的又闻了闻,忍不住一阵的恶心。 “臭小子,还不赶紧的捂上,要是漏了阳气引来尸群,老娘要你好看!”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瞪,吓得王老五把抹布又捂在了口鼻上面。 “你说是什么东西引来的尸群?”捂好后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是阳气,这些阴尸因为没有了脑袋,所以只能通过身体去探测活人体外阳气的变化,特别是我们呼吸时吐出的气息,夹杂着我们体内的生阳之气,气息的变化便是他们攻击的目标,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拿湿抹布捂在你的脸上了吧?”纸婆婆解释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用湿抹布捂住脸呢?”看着对方脸上没有丝毫的遮挡,王老五很是不解的又问道。 “这不废话嘛,老娘是什么人?当初在龙虎山学艺的时候,早把自己的气息调整到收放自如的状态,别看我和你一样是两个鼻孔出气,但是呼出来的气体完全就是两回事,就凭这些低级的阴尸,即便老娘对着它们喷气,也不见得它们就能察觉出我的存在。”几句话说得王老五毫无辩解的理由。 “喂,我叫你把嘴巴鼻子捂好了,你遮遮掩掩的再干什么呢?”纸婆婆的眼力可是够尖的,一见王老五极不情愿拿着抹布,一会儿捂一会儿又偷空喘那么几口,顿时不高兴的问道。 听了这话,王老五一脸苦色的回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块抹布的味实在是太冲鼻了,捂在脸上臭的我心翻,不信你闻闻这个味儿?”说着他把抹布往前一递,意思是让纸婆婆试一下。 “去去去,给我拿远点,小心我捶你!”纸婆婆可不是吃素的,只要小黄眼珠一瞪,保证让王老五没辙。 等着他重新把那块臭抹布捂在脸上,纸婆婆这才说道:“小子,我知道这块抹布上的味儿是浓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怪你身上没块多余的布呢?而且这一回老娘也是出门出的急,没考虑那么周全,你就先将就一会儿,等我们出了炼尸狱河,到时候你就不用捂着了。” 说着话,纸婆婆故意打量了一下他,还别说,此时的王老五除了身上穿着的贴身棉衣之外,再没有多余的衣物,比起才进山的那会儿,还真像被拔了毛的山熊,虽然还是一样的健硕,可身上的毛却一根不剩。 王老五在意的不是那些多余的话,而是对方给他用来捂鼻子的那块抹布,他直觉告诉他,这块抹布的由来一定不简单,再闻闻上面的那股味道...... “我说这块抹布该不会是你的......”王老五用手指了指对方的脚,急得眼泪水都要冒出来了。 “桀桀,想不到你小子的狗鼻子倒是挺灵的,才喝过老娘的一次洗脚水,就能记住这股味儿。不错,我给你用的抹布正是我的洗脚布!你也别觉得委屈,要知道这块洗脚布可是跟在老娘身旁好多年了,我就是喜欢用它擦脚,换成其他洗脚布,我还用不习惯呢!” 纸婆婆的话气得王老五几乎当场就要昏过去,他狠狠地把捂在脸上的洗脚布拿了下来,一抬手就想扔掉,可是还没等他扔出去,纸婆婆微微一晃自己的拳头,吓得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你小子是欠揍吗?刚才是谁说从今以后都听我的?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你小子就想出尔反尔了吗?” “但是你也不能用你的洗脚布来戏弄......”话未说完,就见纸婆婆一指他的身后,嘴里说道:“你以为我是在捉弄你吗?那好,你回过身去看看。” 王老五回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他和纸婆婆说话的这点工夫,那些无头的阴尸已经绕开了燃烧着的烈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大爷的,这些家伙怎么来的这么快?”王老五惊愕的说道。 “废话,还不赶紧把我的洗脚布......给你的抹布捂在脸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语言,纸婆婆催促着说道。 无奈,王老五只好把那块又臭又酸的洗脚布捂在了脸上,还别说,他刚把口鼻捂上,围拢而来的群尸就像失去了目标的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四处乱走着。 “怎么样,现在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纸婆婆得意的问道。 王老五倒是挺想夸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可是一闻到洗脚布上的味道,他就再也没有心思说出那句有些违心的话来。 “跟我来吧!”看着心情矛盾的王老五,纸婆婆心里发笑着说道。王老五应了一声后,快速的把有些发焦的皮袄穿在了身上,接着踩着冰面朝哀牢古城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除了碎裂的冰层和湿滑的冰面有些难走之外,一直纠缠不休的阴尸倒是没在为难他,就像些无主的幽魂一般徘徊在这条宽大的冰川河床中。 好不容易来到了河岸边的下方,看看四外没什么游荡的阴尸,王老五就像把捂着的洗脚布移开,趁机偷吸两口新鲜的空气,要知道这一路上虽然距离不算远,走起来也不太费劲,可问题在于洗脚布的味道太冲,臭的王老五只敢用嘴呼吸,不敢靠鼻子进气,为的也是减少臭气的刺激。 这边王老五才稍微把洗脚布挪出了一点距离,那边纸婆婆已经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他,王老五嘿嘿苦笑一声,把手里的擦脚布又捂在了脸上。 来到河岸下的纸婆婆四处寻摸了一翻,最后把手一指身前那处冰霜覆盖的河堤说道:“好了,我们就从这里爬上去。” 王老五抬头看了上去,还别说,其他地方的河堤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不仅石块之间的缝隙被堵得严丝合缝,河堤上还覆盖在厚厚的冰层,想要攀登上去何止困难一说。但是这处地方的河堤不同,尽管也是巨石堆砌的,上面也覆盖冰霜,但是缝隙处明显有着一条条较宽的裂缝,只要小心一点,想要爬上去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看着身前的河堤,王老五忍不住佩服的说道:“纸婆婆你真是神了,连上去的路线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也就说了两句话,王老五就察觉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他特意看了一眼纸婆婆,就见对方脸上挂着坏笑,一副贼精精的样子。 “纸婆婆,你该不会又拿我当枪使,自个儿先来探的路吧?”王老五心情纠结的问道。 “桀桀,古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的脑袋瓜会变得这么灵光,才多大点工夫,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老娘的行动都被你看出来了。”纸婆婆笑着回道,意思不言而喻。 “我说纸婆婆,当时我为了找你连命都差点丢掉了,你倒好,只顾着自己行动,你就不能在行动前知会我一声吗?我......我容易嘛我......”有火发不出的王老五把头一甩,很是委屈的说道。 “桀桀,这就觉得委屈了?好了,别生气了,其实我这么做也是有着自己的理由,你想不想听听?”说完纸婆婆神秘的一笑。 王老五的好奇心可是比谁都强,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刻转过了脑袋,很是好奇的看着对方。 “我这么做的原因不在乎有几点,一,我想看看你的实力,毕竟都是些没脑袋的阴尸,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以往都是听你说自个儿如何的厉害,这一回也算是考验你一下。”纸婆婆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有什么原因?” “二,我是想看看你的人品如何?如果是贪生怕死,为了自己活命而不顾及同伴,这种人老娘才不待见呢,就算你被阴尸活活撕了,我也不会理你的。”纸婆婆认真的说道,但是眼睛里面已经有了笑意。 “哼,我王老五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贪生怕死的事情来?这还需要你来考验我吗?”王老五拍着胸脯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说道,不过另一只手拿着洗脚布握着嘴的模样,怎么看都看不出一丝的英雄气概来。 “嗯,这点我可以承认。你这人一身的毛病,但是为人却义薄云天,功夫是差点,不过一把子力气还是不错的。”难得纸婆婆赞赏的说了一句,听得王老五“受宠若惊”,高兴的咧嘴直笑,一个不小心,鼻孔吸了一口气,臭的他又只好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第三点,也是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纸婆婆故意问道,眼中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王老五摇了摇头,却忘记了他刚才难得脑袋灵光时说的话,现在的他已然不知自己又被对方给耍了。 “那好,我告诉你。其实那会儿我救了你之后,为了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但又怕这些低级的阴尸来捣乱,没办法,我只好用你做饵,去吸引尸群的注意,我就能乐得清闲,专心的找寻上去的路。刚才你说得没错,老娘就是拿你当枪使,没你的话,我还真有些不好办呢,哈哈哈......” 说完纸婆婆一顿狂笑,笑得王老五面红耳赤,瞪眼咬牙,肚子里的气都差点把他给憋炸了。 看着笑起来没完没了的纸婆婆,王老五气呼呼的把身子一转,径直来到河堤下,观察了一下上去的路线后,把手里的洗脚布一丢,四手四脚的开始朝上爬去。 纸婆婆笑着点了点头,暗中说了一声:“臭小子,难得变成熟了,也不枉老娘的多番的指点,唉,如果我的闺女还在的话......”说话间,纸婆婆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等着王老五爬出去了好一截,纸婆婆这才活动了一下身体,迈步来到河堤下方,刚要行动,脚下正好踩在了那块洗脚布上,她看了一眼后便不再理会,双脚一点地,蹭的一下平地跳跃而起,接着把身体朝河堤上一靠,便稳稳的站住了身体,接着双臂一动,快速的朝王老五身边挨了过去。 至于那块被丢弃的洗脚布,看来根本不像纸婆婆说的那样,是什么跟随她多年的宝贝,完全就是为了捉弄王老五而准备的,可见这位年老体迈的老太婆,还真把戏弄王老五当成了她生平最大的乐趣了。 第一百一十章 阴尸之哀 从河堤底下爬上来顶多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凭王老五的身手,没用多长时间便顺利登顶。至于身手敏捷的纸婆婆,早在他登顶之前就已经翘着脚坐在河堤上面等着他了。 爬上河堤后的王老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转头看了看下方,发现在河堤的下面已经聚集了七八具阴尸,再看远处的河床上,也有不少阴尸正缓缓向这里走来。 “他大爷的,这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纸婆婆,它们是不是顺着我吐出的阳气追来的?”骂了两句后王老五问向了翘腿坐着的纸婆婆。 “哼哼,这可不一定,你看下面的阴尸不仅行动缓慢,而且还不敢从河堤下爬上来,只是在下面徘徊着,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又像是在渴求着什么一样。”纸婆婆摇着头回道。 “嘿嘿,这还用说吗?它们一定是怕了五爷......不,是怕了纸婆婆你,又渴望着我们一身的血肉,这才恋恋不舍的来和我们道别,你说是不是呢?”王老五吹嘘着说道。 “事情要真像你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我问你小子,你说这些阴尸是怎么来的?”纸婆婆问道。 “怎么来的?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这座哀牢古城里的变态国王或是族长,心里扭曲之下,用了什么恶毒的邪术,把他的子民和族人变成了阴尸。我呸,待会儿进城之后,要是被我发现他的尸体,我非拉出来抽它一顿不可,再把它的尸体丢进炼尸狱河中,也让它尝尝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王老五恨气的骂道。 “王老五,你小子的脑瓜怎么又变回去了?难得我还夸你什么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看来我是白夸了。”纸婆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王老五奇怪的问道。 “对不对我说了不算,你先仔细看看那些阴尸身上的衣服再说。”纸婆婆一指河堤下的阴尸说道。 “衣服?刚才我只顾着和它们战斗,还没仔细看过这些阴尸穿着的是什么......”说着话王老五把目光投了下去,不看还好,看后他也感到纳闷了起来。 河堤下的几具阴尸,除了两三个赤身裸体之外,其他都穿着衣物,虽然衣物已经破烂不堪,但大致还能看出是粗布做成的衣裤,不少地方还打着补丁,至于款式,很像解放前穷苦人家的服饰,宽大而又朴实。 “咦?这些家伙的穿着怎么衣服跟解放前的人穿的差不多呢?嘶......纸婆婆,难道它们不是哀牢国的子民,而是......”震惊间,王老五几乎都不敢相信他自己的推测。 “唉......你猜的不错,这些阴尸并非来自于我们身后那座古老的哀牢城,而是来自于那些穷苦的老百姓,说到这,你也该知道它们具体的来历了吧。”纸婆婆的一声叹息,顷刻间点燃了王老五心中的怒火。 “该死的张天权,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怪不得当年重修土司府的劳工们都不见了踪影,搞了半天,你把他们都杀害在了这里,还弄个什么炼尸狱河,让他们成为了无头的阴尸,一辈子都只能待着这片阴寒之地,饱受寒狱之苦,造孽啊,造孽......” “我说你发完牢骚了没有?发完的话听我说两句。”纸婆婆对着满腔怒火的王老五说道。 “我没说完,张天权这个畜生,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大哥,害死了古老爹,还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当年也怪我粗心大意,放跑了他,要不然,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又嚷嚷了几句后,王老五察觉纸婆婆的脸色不太好,只好无奈的闭上了嘴。 “小子,发火可以,但是要分清楚对象,你想过没有,张天权虽然该死,但是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的劳工都害死呢?而且还把每个人的脑袋都砍下来,又布了这么阴毒的一个邪阵,他为的是什么呢?”等王老五闭嘴之后,纸婆婆认真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反正对于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来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做不出来?”王老五忿忿不平的回道。 “这可不一定,你知不知道,像炼尸狱河这么邪乎的阵法,即便是我也布不出来,可想而知布下此阵之人不仅阴险毒辣,还是个善用邪术懂得阴阳风水的高人。张天权虽然是此地的大土司不假,手握重兵权势滔天,可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使用如此邪恶的阵法?可见这其中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王老五没有出声,而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纸婆婆又说道:“之前我就怀疑过张天权的动机,凭他的头脑,再蠢也不会劳师动众,动用几万人打通这里的通道,把他的财宝埋藏在此,这么做的目的大有蹊跷。还有,我们一路走来,不管是外面断崖上的断龙石,还是石道中的韦驮天和金刚护法壁画,又或者是那处地下石庙,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用来镇邪驱煞之物,由此可见,这些东西一定和这座哀牢古城有着密切的关系。” “纸婆婆,你是这方面的高人,依你之见,张天权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王老五插嘴问道。 纸婆婆微微摇了摇头答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相信一切的答案都在我们身后的哀牢古城之中,有可能还和那个宋贼头有什么关系,否则他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来到这里。” 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急得一拍脑门说道:“糟了,我怎么把华子他们的事情都忘了呢?纸婆婆,我们赶紧去救他们,晚了非出什么意外不可!”说着话王老五就打算赶往古城的城门口。 “急什么?你的同伴现在应该没有危险,救他们是迟早的事情。”纸婆婆喊住了急于行动的王老五。 “纸婆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华子他们真要遭遇了什么不测,这个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王老五焦急的回道。 “怎么,又不信我说的话了吗?也好,你要是不信的话,你看看城墙里是否有什么变化?”纸婆婆问道。 “变化?能有什么变化......”王老五把头一抬,看了看身前高大的城墙,也就一眼的工夫,他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 “对吧,你也看到城墙后的情况了,现在还担心唐建华他们的安危吗?”纸婆婆又问道。 王老五满脸疑惑的看着城墙后散发出的红光,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之前这城里的火光还没这么明显,怎么这会儿会变得如此明亮了呢?而且这火光红的邪乎,怎么看怎么像是鲜血染出来的。纸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哼,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了,以前我曾听人说过,炼尸狱河的目的除了养阴尸之外,还在于凝聚它们的阴煞之气,现在看来,这些阴尸的脑袋之所以被砍下,很可能是在禁锢它们的活动范围之外,还为了完成某种邪恶的仪式......小子,看来我们都低估了那个宋贼头的能力,我们现在就进城,我倒要看看这个来路不明的宋贼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走,进城!” “好咧!我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这一回我不但要救出华子和小勇,我还要亲手把那个一直欺骗我的王八蛋宋贼头抓住,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给桂芳报仇雪恨!”王老五精神大振,一番豪言壮语之下,跟在纸婆婆的身后朝哀牢古城的城门口走去。 行走在高大而古老的城墙之下,王老五不得不佩服这些古人的杰作,从石幔通道开始,再到巨型石桥,还有现在雄伟壮观的古城,每一处无不透露出这些哀牢古人的智慧和勤劳。不过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好端端的一座古城为什么要建盖在这么阴寒的地下溶洞里面,莫非当年这个王国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抗拒的灾难,以至于举国迁移,跑到这么深的地下生活吗?可之后又为何在旦夕之间王国被毁,时至今日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不过这些疑问也就在王老五的脑海中闪现了那么一下,之后他便不去理会了,对他来说,历史上的那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管他什么哀牢古国,管他是如何来这里建城,之后又是如何毁灭的,这些东西跟他没半分钱的关系,与其操这份心,不如把心思都花在如何救出唐建华和杨小勇,如何制服歹徒,如何给孙桂芳报仇这些事情上面。 跟着纸婆婆一路前行,不多时二人又回到了那处被炸毁的桥口,之前还散发着庄严而古老气息的石桥,此时已经面目全非,爆炸的威力不仅把桥口炸得粉碎,波及之下,连带着数十米的桥面也被毁去,巨大的断口横在残桥和古城之间,看上去更增添了一丝荒凉和残破之感。 王老五想尽快入城去解救唐建华二人,倒是纸婆婆却显得很有兴趣一样,在那些碎裂的石堆里到处查看着。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王老五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纸婆婆,一堆烂石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等我们完成了这一次的任务,之后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就是看出朵花来也没人管你。” 一听这话纸婆婆乐了,她好笑的回道:“臭小子,亏你还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怎么连狩猎最基本的要素都忘了呢?” “你的意思是......”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难道当年你师父没教过你狩猎之前必须观察猎物留下的线索吗?只有掌握的线索越多,对猎物的情况才了解的越多,把握也就越大。狩猎如此,对待敌人也是如此,如今敌暗我明,对我们十分不利,为了扭转这个局面,我们必须在动手之前,更多的掌握敌人的情况。”纸婆婆解释道。 “可是一堆被炸碎的烂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你总不能从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吧?”王老五纳闷的说道。 “桀桀,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实不相瞒,我还真从这些碎石里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纸婆婆故作神秘的笑道。 “什么线索?”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想知道吗?”纸婆婆双手往胸前一抱,一副嘚瑟的模样。 王老五一见纸婆婆的姿势就知道对方肯定对他没安什么好心,不想追问吧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于是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桀桀,想知道很简单,你把老娘的洗脚布拿来我就告诉你。”纸婆婆笑着说道。 “洗脚布!我......”王老五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回洗脚布,顿时有些结巴了起来。 “怎么,老娘好心把我最喜爱的洗脚布借给你用,现在让你还来也算是合情合理,难道你小子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丢了不成?”纸婆婆故意把脸一板,声音不好的质问道。 “呃......那东西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所以刚才在爬上来的时候,我随手把它给丢在了下面。”王老五不好意思的答道。 “什么?你把它给丢了?王老五,你这个臭小子,明知那块洗脚布对老娘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你居然敢随手就丢了,你是不是嫌皮痒找抽?去,去把我的洗脚布找回来!找不回来,老娘和你没完!”明知故问的纸婆婆又开始了她那一套雌威,逼得王老五是左右为难。 “纸婆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不就一块......算我没说,我的意思是,不如等这一次的行动结束后,我重新买一块,不,买十块陪给你,都是最好的棉绒洗脚布怎么样?”王老五打着包票说道。 “呸,老娘才不稀罕你买的洗脚布呢,告诉你,我那块洗脚布可是从苏州专门订制来的,用来擦脚那叫一个通透舒爽,你买来的东西,老娘根本就看不上!何况你小子有钱买吗?别只顾着糊弄我打哈哈,要是真做不到的话,老娘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哦!”说话间纸婆婆故意把她最为熟悉的招牌动作比划了一下,看得王老五是又闷又躁。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反正打死我,我都不会再下什么炼尸狱河了,那些阴尸又臭又凶,我可不想和它们再交手。”王老五闷气的回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认了个干妈 纸婆婆的要求听得王老五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十分的郁闷,什么叫杭州专门订制来的洗脚布?先不说有没有那种东西,不就一块洗脚用的抹布嘛,至于那么名贵吗?还什么用来擦脚通透舒畅,又不是上厕所,还通透舒畅呢?明明是为了讹他故意这么说的。 这些事情王老五再清楚不过,可是碍于对方的雌威,即便心知肚明,王老五也不敢和对方拌嘴,免得吃亏的那人是他。 这会儿王老五把脑袋一低,爱怎么就怎么,反正他是打死都不会再爬到河堤下,为了捡那块又臭又黑的洗脚布去和阴尸玩命。 纸婆婆本来就是为了逗乐子故意戏弄王老五的,此时一见对方像头死猪一样闷声不啃气,纸婆婆眼珠一转又想到了点子。 “算了,那块洗脚布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这件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也不用你赔我新的洗脚布......” 一听对方的口气有所松动,王老五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真的吗?嘿嘿,我就知道纸婆婆是个大好人,这下好了,既然你不用我赔,那就赶紧把你发现的线索告诉我好了,之后我们还要急着进城去救人呢。” “着什么急?我说过这件事算完了吗?你给我仔细听好了,洗脚布的事我可以不和你算账,但是有一个要求,如果这个要求你做不到,不仅要赔我杭州特制的洗脚布,我还不会把我发现的线索告诉你!” 几句话说得王老五就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又蔫了下来。 “好吧,你说是什么条件?”这时王老五也懒得和对方争论什么,他知道凭嘴皮子的功夫,十个他都不是对方的对手,与其说多错多倒霉多,还不如一锤子定音,免得在节外生枝,搞出更多幺蛾子的事情来。 “桀桀,这就对了,知错就要认罚,否则何来法制法律一说呢?我好心把我的洗脚布给你用,你非但不珍惜,反而......” “打住,我们就事论事,你说吧,条件是什么?”一见对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王老五赶紧出声打住。 “哟!还嫌老娘话多了不成?算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啰嗦了,你听好了,我的要求就是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你要给我洗上一个月的脚,你要是答应了这个条件,我就可以放过你。” 纸婆婆的要求听得王老五差点吐血,连想都没想他便嚷嚷了起来:“我没听错吧?让我一个大老爷们给你这个臭老太婆洗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不干,我一百个不干!” “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这一下纸婆婆也不干了,小黄眼珠一瞪,样子怪吓人的。 王老五可是吃够了对方的苦头,立刻陪笑着说道:“纸婆婆你先别急眼......” “是你先急的眼还是老娘先急眼的?你倒是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没想到才开口解释就被对方训了一句。 王老五心里暗自发苦的想道:“得,这回算是该着自己倒霉了。他大爷的,这叫个什么事情?真是无妄之灾落,想躲都躲不过去。” 看着跳脚瞪眼的纸婆婆,有心不想理会对方,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和唐建华二人的安危,王老五把气一压说道:“是我先发的火,对不起纸婆婆,你也就别生气了,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算了好吗?” 见对方脸色也算是好了那么一点,王老五赶紧又说道:“刚才那事不怪我有些激动,你想想看,给人洗脚,那是儿子才干的事情,我和你无亲无故,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给你洗不是?真要做的话,你让我这么个大老爷们今后如何在乡亲面前抬起头来呢?” “哼哼,原来你还是个死要面子的臭男人,那好吧,看你这么为难的样子,不如......” 纸婆婆故意把音调拉长了一些,直到王老五伸着脖子等得不耐烦之际,她才说道:“不如我收你当我的干儿子好了,这样一来你给我洗脚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如果说刚才的话让王老五气得差点吐血的话,那么让他成为纸婆婆干儿子这件事非让他吐血三斤不可,还是每天吐一次的那种。 “这可不行,纸婆婆你想想看,我就一个没有文化土农民,如何高攀得上您老人家呢?让我成为你的干儿子,只会给你抹黑,这件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词穷的王老五也只能这么推辞道,当然了,如果不是顾忌着某些事情,他也不会用这么温柔口气来拒绝了。 “谁说使不得了?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老娘能收你当我的干儿子那是你的福分,想当初多少人想让我收留,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倒好,给你机会你还不乐意?说,答不答应?”纸婆婆大声的问道。 “可是,平白无故多一个干妈,我......我觉得不太合适,要不再让我考虑一下?”王老五打算用这种办法拖延一下,只要出了这个地下溶洞,到时候他来个老将不会面,才懒得理会对方什么无礼的要求呢。 “可以,你慢慢考虑好了,只要你和你的同伴还有时间等,我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纸婆婆脸上带着坏笑说道。 “你......”王老五气得直想骂娘。 “我什么我?老娘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说出的话那是一口吐沫一个钉,难道你还想让我把话再收回来吗?说,到底答应不答应?”纸婆婆再次强硬的问道。 “我......我答应。”被迫无奈的王老五只好勉为其难的小声答应道。 “什么!你大点声好不好?跟蚊子叫差不多,不知道老娘年纪大耳朵不好使吗?”纸婆婆故意刁难的说道,说话的时候还用手比在了耳朵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那么回事呢。 “我说我答应做你的干儿子,听到了没有?”闷气无比的王老五大吼着喊道。 “哟,你这臭小子,想把你干妈的耳朵震聋吗?真是不孝,太不孝了!”纸婆婆说得倒是挺顺口的,那边王老五才一答应做她的干儿子,这边她就已经喊上了,听得王老五眼皮直抽,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臭老太婆!” “好了,你也别在那闷闷不乐的杵着了,还不给你娘跪下磕头?这可是礼数,不能忘了。”纸婆婆得意的说道。 王老五一瘪嘴,反正认也认了,不在乎多磕几个头,他二话没说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看得纸婆婆在那直乐。 “乖儿子,你能认了我这个干妈,以后没少着带给你好处,行了,起来吧,等这件事完了,我要在村里举办个热闹的仪式,让全村人都知道这件喜事,哈哈哈!”纸婆婆大笑着说道。 王老五心里那叫一个憋闷,同时也不由得可怜起了自己的后半生,看来这下半辈子他都不会好过,上了贼船除了一条道跑到黑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选择了。 憋闷了好一会儿,王老五问道:“纸婆婆......” “你叫我什么?”纸婆婆一瞪眼,吓得王老五赶紧改口说道:“干妈......”这句话叫得他都感到违心。 “什么事,说吧,干儿子!”纸婆婆乐颠乐颠的回道。 “我想问你,既然我成为了你的干......干儿子,那之前你提的要求是不是可以作废了呢?”王老五问道。 “这个当然,你现在都是我的干儿子了,当干妈的还会计较那些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吗?”纸婆婆回道。 听了这话,王老五总算也勉强得到了一点安慰,然而纸婆婆接下来的几句话却让他仅有的那点安慰直接给破灭了,直到现在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姜是老的辣”这句话的意思。 “既然你都是我的干儿子了,洗脚这种事还用我吩咐你吗?以后也不用多,每天给我洗一次脚,算是尽点你的孝心。不过有件事我可要提醒你,干妈洗脚不只是要洗干净这么简单,洗脚之前要先泡脚,泡好之后还要按摩熏药,等舒服了之后,最后再用热水过一遍,这才能算完......我说干儿子,你怎么了,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王老五别说是翻白眼,吐口水的心思都有,他把身子一转,气呼呼的就要朝城门口走去。 “我的干儿子,你要到哪里去啊?”纸婆婆很是温柔的问了一声。 “救人!”王老五干净利落的回了两个字。 “救人可以,但是你一个人可以办到吗?还要,刚才你不是想知道干妈我发现的线索嘛,怎么现在不问就要走了呢?”纸婆婆又轻声漫语的问道。 “办不办得到不用你操心,你的什么线索爱说不说,我懒得听!”王老五硬气的答道。 “那你还让不让干妈帮你的忙呢?如果不愿意的话不用勉强,干妈正好事多,那我们就此分别,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好了!”说完后,纸婆婆的核桃脸都要笑开了花。 这一下王老五算是彻底没了辙,如果纸婆婆真不帮忙的话,就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如何斗得过阴险恶毒的宋贼头,他死不死的先放在一边,万一因为他的疏忽导致唐建华和杨小勇出了什么意外,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半晌过后,王老五很不情愿的转回身来,看了一眼纸婆婆后,把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声音不大的说道:“你要是想帮忙的话也行。” “我的儿,你这态度是求人的吗?连声干妈都不喊,唉,真是寒了你干妈,我的心啊。”纸婆婆一脸苦色的说道,装的倒也有模有样,真把王老五当成是她不孝顺的干儿子了一样。 王老五抖着脸皮小声的说了一声:“干妈,我需要你的的帮助,你能帮我吗?” 还以为对方会接着捉弄他,没想到这声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的话声才说出口,纸婆婆已经欢欣鼓舞的回道:“乖儿子,干妈听见了,你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两家子话呢?放心,有干妈在这,我一定帮你,走进城!”说完,纸婆婆也不理会有些目瞪口呆的王老五,开心的朝城门走去。 “臭老太婆,一会儿白脸一会儿红脸,喜怒无常,真是不好伺候。”王老五在心底嘟囔了两句后,跟着也走了上去。 入城前王老五特地打量了一下城门口,还别说,真是够宽大的,单一扇城门都有着不下八九米的高度,门上镶嵌着一排排拳头大小的鎏金铜钉,好不庄严威武。 走进宽敞的门洞里,一眼就能看见对着城门口的那只大酒坛子,好家伙,这只大酒坛比王老五在石桥外看到的还要大出不少,按周长来说,十个王老五手拉着手也合拢不过来。 除了体型巨大之外,酒坛并非是用什么石头雕刻出来的,而是用青铜打造而成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腾和古怪的字体,看得出这些弯弯扭扭的字体,应该属于哀牢古国独有的文字,刻在青铜酒坛上无非是象征着吉祥如意的意思,就和佛教的祈福经文一样。 在青铜酒坛的下方,四只青铜大象作为酒坛的支脚正对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寓意四平八稳,国泰安康。 看着被白霜覆盖着的青铜酒坛,王老五不禁想到,自己家里要是有这么个玩意,那他这辈子恐怕都不用再愁没酒喝了,想到这他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双眼看得都有些发直。只不过他也不想想,就他家那点又破又小的地方,能放得下这么大的酒坛子吗?真要放进去,非把他家给挤爆了不可。 “干儿子,想什么呢?瞧你这副馋嘴的样子,莫非是想酒喝了不成?”纸婆婆的一句话把王老五从幻想之中拉回到了现实,他不爽的鼻子哼了一声,却又被纸婆婆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吸引住了。 “想喝酒还不简单,你干妈我院子的后山上可是珍藏着多年的桂花陈酿,一共九坛,除去上一年我喝去了一坛,还剩下了八坛,桀桀,那味道叫一个香,又美又醇,还带着桂花的香味,喝了保准让你口齿留香,这辈子都忘不了。” “嘿嘿,干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家后山真埋着八坛桂花陈酿吗?”只要是酒,再大的矛盾王老五都可以不计较,这不,一听对方的话,他立马笑着问道。 “现在肯叫干妈了?臭小子,知道认干妈的甜头了吧?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当我的干儿子,好处还不止这些呢。你知不知道,酿桂花酒那可是一件十分讲究的事,必须采摘八月的金桂,银桂和花桂三种新鲜的桂花,泡酒时配上枸杞,大枣,白参等物,这些东西也都有各自的讲究,选取埋酒的地方也十分重要,太阴或太潮,又或是太干或太燥的地方都不行。埋酒时,酒坛埋深了不行,埋浅了没用,要刚好埋过酒坛一尺一的距离。酒坛的大小也要适中,大了酒味存不住,小了味道又不对......” 纸婆婆详细的给王老五讲解着桂花酒的酿制方法,眼睛却一直盯着古城里的动静,不知道她又是在暗地里打着什么主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五芒火图 等到纸婆婆把酿酒的法子全都说了出来,王老五还意犹未尽的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还在出神的王老五,纸婆婆好笑的说道:“我说干儿子,还在神游呢?赶紧醒醒,办正事要紧。” 一句话唤醒了满嘴直流着哈喇子的王老五,他连忙吞咽了一下嘴里的口水,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那个,干妈,以后你别老是干儿子干儿子的叫我好不好?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你这一叫我怪别扭的,不如你叫我老五如何?还有,我能不能不叫你干妈,就像原来一样叫你纸婆婆或是婆婆,这样我觉得亲切一点。”王老五提议道。 “嗯,好吧,以后我就叫你小五好了,至于我的称呼那不能变,你要是敢不叫我干妈,小心我捶你。”似乎十分在意对方怎么称呼自己,说着话纸婆婆还刻意晃了晃她的招牌动作。 “呃,那好吧。对了干妈,现在我们该怎么行动?你看这古城里那么大,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华子他们的下落呢?”看着宽阔的街道和林立的石屋石房,王老五有些头大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登高望远方可一目了然,走,背着我上城楼,我们一看便知。”纸婆婆说道。 “好嘞,我这就......你是说要我背你上去?”琢磨过味来的王老五不确定的问道。 “这不废话嘛,我一路走来又是出力又是奔波的,都这把年纪了能不累吗?你是我的干儿子,你不背我谁背?”几句话又把王老五给堵了回去,他除了能自认倒霉之外,又能怎么办? 歪了歪嘴,王老五便把腰弯了下来。纸婆婆也不客气,双脚微微一点地,便跳上了他的背脊,格外高兴的说道:“好马不用抽,好牛不用赶,走,上城!” 王老五心里一苦,看来这回自己不是什么干儿子,而是被人骑的牛马了。 “我说干妈,也不见你身上长几斤肉,怎么会这么沉呢?”被压得感到有些吃力的王老五纳闷的问道,感觉上纸婆婆的份量似乎比当时他背的背囊还重。 “说什么呢?再废话小心我抽你,还不快走!”纸婆婆瞪眼一叫,王老五就只能乖乖听命。 蹬城楼的石阶就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没几步就能走到,城楼不算特别高,但也有几十米的高度,一共三道缓梯子,每道缓梯又有着几十台石阶。 对于体格健壮的王老五来说,登阶上楼不算一件难事,不过由于石阶年久失修,再加上冰霜湿滑,行走很不容易,还有背上那位份量不轻又神叨叨的纸婆婆,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 也就爬完了第一道缓梯,王老五就接连脚底打滑了几次,每一次打滑都会被纸婆婆训上那么两声,听得他心里憋闷不已。 站在平台处略微休息了那么一下,王老五把目光投向了古城的里面,尽管此时他站的地方不算太高,但是也能大致看到一些远方的建筑群以及城里的景象。 古城里到处都是些高矮不一的石质屋舍和建筑物,按照区域划分的话,被显眼的宽大街道所分隔。看得出,房屋低矮的那些应该是哀牢古民生活的区域,建筑高大的地方则属于繁华的闹市区,其中不乏有着地势宽阔广场,四周还盖有不少的石阁水榭之类的建筑。 “纸婆婆,你说这些哀牢古民为何都住在石房子里面呢?我瞅了这一半天,几乎连个木质的建筑都找不出来。”王老五纳闷的说道。 “这里可是地下深处,四周除了岩石就是钟乳石,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石头最多,不就地取材,还费七八力的从外面弄木材来盖房子吗?再说了,石房子怎么了?那也总比你那间茅草房不是茅草房,土房不是土房的狗窝强多了吧。”纸婆婆的几句话,说得王老五没有了问下去的兴趣。 “小五,你觉没觉得城里的灯光又亮了不少,除了挨着城下这些石屋前的灯火之外,似乎里面的灯光要更明亮。”说话的同时,纸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是感觉比刚才又亮了不少,我说干妈,宋贼头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他来此不是为了盗宝吗?怎么又是点灯又是放火的,而且这亮光还是血红色,看得人心里瘆得慌。”王老五回道。 刚入城的时候王老五就发现城里面有些不对劲,似乎每一处建筑物前都点燃着一盏石灯,石灯上还专门用一块透明的红色轻纱包裹着,这才使得散发出的灯光看上去好似新鲜的血水,诡异十足。 “快,带我上城!”纸婆婆没有回答王老五的问题,而是急着催促着。王老五点了点头,迈步朝第二道缓梯走去。 这一回他没有休息,而是一口气直接走到了城楼上,古老的城楼庄严肃穆,屹立在城门的上方,斑驳的石墙尽显悠远古老的气息,在楼口处倒是有个石匾,只不过石匾上的字迹已经斑驳不全,而且字迹也非现在所用的字体,让人无法辨认也无法看懂。 王老五没有进入城楼的里面,而是透过外面的石窗大致看了那么两眼,里面黑乎乎的,依稀摆放着一些桌椅之类的物件。 也就匆匆一眼的工夫,王老五便背着纸婆婆来到了城楼外的石栏,扶着石栏,二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放到了远处。 从这里看出去,可以很清楚的把整个哀牢古城尽收眼底,作为瞭望和观察来说再合适不过。 不一会儿,当看清了古城的整个风貌后,王老五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前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除了整座哀牢古城的规模宏伟之外,王老五吃惊的还在于那些闪烁着的诡异红光,从这里看出去,整片视野之内少说也有上千的光点,除了正对着他的西南角还是黑压压的之外,几乎城里每一处角落都有红光的闪现。 所有的灯光连成了线连成了片,仔细辨认之下,似乎是一副巨大的五芒星图案,但是又有些不同,因为在五芒星的外围闪烁着的火光,又像八卦的八处卦位,只不过卦位并没有按照天乾地坤的顺序排列,而是被打乱了一样让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由灯火交织而成的巨型火图中,五芒星的五个角火光最密集,看上去就像一处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而其中的一角就位于城楼前不远的那些建筑物中。至于火光最亮,几乎可以照亮全城的地方,则在于五芒火图最中心位置的那座金色的高塔,屹立正中,有着威震八方之势。 这座金塔,塔分九层,全身金光灿灿,四周点燃的火光就像一条火带一样把金塔围在了中央,血戾的火光映射在金塔上,散发出的光芒如旭日高升一般耀眼而明亮,只是那掺杂了血色的黄光总透露着一股子邪气,怎么看怎么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就在王老五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背上的纸婆婆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嘀咕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先天八卦阴阳无尽,九塔五芒,人数之极,但为何乾坤颠倒,阴阳相冲,五行相克呢?这究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干妈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太极、八卦的,又什么颠倒、相冲的东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这一回纸婆婆没有不再理他,而是耐心的解释道:“所谓的易,也就是太极,又称为一,太极动则生阳,静而生阴,一阴一阳谓之两仪。两仪各生阴阳之象,也就是两仪生四象,四象再各分阴阳,变成为了八卦,至于八卦......” 不等纸婆婆把话说完,王老五的脑袋就已经听肿了,他急忙说道:“干妈,这些深奥的东西我听不懂,你能不能简单明了的直接告诉我呢?” “人大脑草包,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算了,谁让我是你干妈呢?听好了,所谓的先天八卦,原理说穿了其实很简单,它就好比一个鸡蛋,有蛋黄和蛋白,蛋黄谓之阳,蛋白谓之阴,阴阳调和,相生相融便能成为小鸡,小鸡长大下蛋孵蛋,蛋生鸡,鸡生蛋,生生不息谓之万物生长之规律,这便是先天八卦的原理,懂了吧?”纸婆婆换了种办法解释着。 “嘿嘿,这回我听懂了,原来就是鸡生蛋和蛋生鸡的事情,真是的,什么又是太极又是阴阳的,直接说蛋黄和蛋白,鸡蛋和鸡不就行了,绕山绕水的,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王老五大咧咧的说道,看得出他根本就没弄懂所谓的八卦之说。 纸婆婆摇了摇头,暗道这小子看来这辈子都别指望脑瓜子开窍了,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也是,王老五大字都不识几个,一个土生土长的土农民,想弄清几千年前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精华,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太可能。 “干妈,听你说的什么鸡和蛋,听上去很正常嘛,但为何你却说这里很邪门呢?”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你懂什么,我和你说得是顺应天规,融合道法的八卦真解,而我们眼前看到的这些由灯火相连之下组成的大阵,完全违背了这个规律,不仅如此,这座大阵的来历肯定不简单,里面包含着除八卦之外的其他东西,有奇门遁甲,还有五芒咒法。” 看着王老五一脸茫然的样子,纸婆婆接着说道:“八卦旨在阴阳调和,生生不息,是生命的起源和延续,包含生死之道,但是这座阵法却正好相反,特别是禁锢在外面的五芒星阵,正好阻断了阴阳,使得乾坤颠倒,五行混乱。你在看那座九层金塔,意在九之极数,配合五星锋芒,大有九五至尊阳间至极之势,然而再用奇门遁甲破数立命......难道这个宋贼头是想要......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纸婆婆罕有的露出了一副震惊的模样,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难以置信之色。 “奇门遁甲?这名字听着挺好听的,干妈,奇门遁甲是什么玩意?”王老五神经大条的问道。 “三奇八门隐遁六甲便是奇门遁甲,这东西太复杂,我和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奇门遁甲分为术数奇门和法术奇门,这东西要是学会后不仅可以卜凶问吉,测命看风水,还能修真问道,逆天改命,神通大的不得了。”纸婆婆简短的回道。 “哇!有这么神奇?那干妈你会奇门遁甲吗?你要是会的话,把它传给我,将来我也能像你一样这么厉害!”王老五眼睛发亮的期待着。 “哼,奇门遁甲是那么好学的吗?除了不懈的努力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看那人有没有天资,天资不够,就是学一辈子也无济于事,像你这种呆头呆脑的人,学点拳脚方面的粗活还可以,想学那种玄妙的东西,别说你了,就是你干妈我,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纸婆婆一脸不屑的回道。 “哦,原来像干妈你这么厉害的人都没学会,那我还是别指望学了,反正也学不会,学了也是白学......” 正说着话,忽然古城内最里面的西南角红光一闪,紧接着成片的亮光接连亮起。 “干妈你看!最里面的地方也出现红光了。”王老五吃惊的用手指着说道。 “该死的宋贼头,老娘为了弄清楚你的目的,一直按耐住性子等到现在,如今真相就在眼前,此刻也该到老娘反击的时候了!”纸婆婆声音发冷的说道。 “真相?什么真相?干妈,你倒是把你知道的东西都告诉给我啊?那个宋贼头到底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听这话,王老五激动的问道。 “小五,有些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讲得明白的,你只要记住,待会儿你看我的手势行动,切不可和对方硬拼。还有,之前我不是在桥口那里发现了一些线索吗?我告诉你,石桥是被对方用火雷管炸碎的,能把那么大的石桥炸开,至少需要三十多根火雷管,这么看来,对方手中应该还有不少的火雷管,这件事你一定要记牢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一定要把它们抢到手,知道了吗?”纸婆婆神色严肃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失方向 “火雷管?干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么危险的东西对方手里还有不少,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王老五瞪着大眼珠子问道。 “你还记得前年吗?村里想要开山修路,于是把申请递交给了城里,后来不是运送来了几箱火雷管吗?但是你知道负责管理这些火雷管的人是谁吗?”纸婆婆说道。 “这个......难道是那个宋贼头吗?”似乎明白过味来的王老五答道。 “不错,就是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外人根本不知道火雷管的用量是多少。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隐藏的这么深,连我都被他伪善的外表给蒙骗过去。好了,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为了查清对方来此的目的,故意按兵不动,现在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小五,干妈先下去查探一下,待会儿我们直接在座金塔前那处小广场集合,你可不要迟到了。” 说完,不等王老五开口相问,就见纸婆婆双手一按王老五的肩头,身体灵活的跳跃而起,随后直接翻下城楼,顺着石梯晃了那么几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干妈......”看着消失在了视野中的纸婆婆,王老五发着牢骚说道:“每次都是这样,说话说半截,做事又不交代清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组织无纪律,真不像话。” 这话也就是王老五一人在的时候才敢说的,否则要是被对方听见,十有八九会先回上一句“像画的话怎么不挂在墙上?”接着又是那老一套的连挖苦带打击。 发完牢骚后,王老五看着远方不断被点燃的红光,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猎刀,钢条弹弓,铁蛋子,还有身上其他的一些零碎。 检查无误之后,王老五冷冷的说道:“终于该到决战的时候了,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宋贼头,你骗了我那么多年,又害死了桂芳,今天该到血债血偿的时候了!你给我等好了,五爷这就来会会你!” 说完,他就想英勇的学着纸婆婆的动作从城楼上跳下去,不过鼓了几次勇气后,他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就他粗手粗脚的样子,又不会什么高深的功夫,还是别显摆的好,免得出了洋相,丢脸的那人还不是他自个。 一口气跑下城楼,王老五辨认了一下方向,沿着青石条铺设的路面,从大街上一路奔跑了下去。 街道两旁都是些几层高的石房子,有门脸门匾和石阶,看样子应该做各种买卖的地方,想想也是,自古以来,不管是哪个朝代哪个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有相应的贸易场所,无非是规模和繁荣度不同而已,这座哀牢古城虽然时隔千年之久,但按照当时的文明和繁荣程度,也算是一个不错国家,繁华程度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王老五没空理会这些古老的建筑,他现在最为迫切的就是去往金塔前的那处广场和纸婆婆会和,尽管他也很想看一看这些古屋里的东西,但是却没有那个闲暇。 闷着头朝前赶路,一路上除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就只有回荡在耳旁的脚步声。奔跑在这么大的一座千年空寂的死城中,看着被冰霜覆盖的一切,还有那静得可怕的环境,无形中会给人一种紧迫和压抑的感觉。 如果这时纸婆婆还在身旁的话,王老五也不会感到紧张,起码还有个能够说话的人,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可是现在只剩下了王老五一人,在红光摇曳下的鬼城中独自前行,心里难免有些发毛。 又跑了一会儿,总算跑出了这条大街,不过到了岔口的时候,王老五显得有些为难了起来。在他面前一共有着三条岔口,每一条所对应的方向都不一样,一条朝左,一条朝右,还有一条直通前方。 按理说想要最快到达金塔附近,直行的距离最短,可问题在于直行的这条路要比其他两条窄了不少,而且道路也不是笔直一条,顶多也就几十米之外,就会出现更多的岔口分支。 看路旁的建筑,不再是什么几层的石屋,而是带着院子的单层或双层石房子,房子前所谓的院落,也就是用些碎石搭建在一起,围成了一堵一米来高的院墙,把所在的那片地划分出来而已。 院落里的东西倒有不少,有石笼,石圈,还有石灶什么的,看得出,石笼和石圈是用来圈养家禽和牲口的,石灶更不用多说,生活做饭的地方,至于住人的石房子,看上去就也十分简陋了,几乎连个窗子都没有,就只有一个进出用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根本没有房门,而是用不只是什么野兽的皮毛盖在门上,当做房门使用。 王老五站在三岔口上一阵的犯难,之前他在城门楼上观察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远,只记住了直行是最省时间和最短的距离,却不想会出现什么岔口,现在遇上这事,对没什么方向感的王老五来说,无异于选择上的一大难题。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左右两条道路宽敞平坦,应该是主干道才对,只要顺着主干道走,即便是绕点弯路,但不至于迷失方向。 选择从小路上走,倒是节省时间,问题在于小路岔口过多,建筑物过于密集,一旦迷失了方向,就很难再找到出去的路。这和丛林法则大致相同,故而也只有老练熟悉地形的猎人才会选择那些偏僻的小路,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选择大路较为安全。 在王老五的正前方,明显是一处生活的区域,那些古哀牢人就是生活在这里面的,而左右两旁的道路,应该类似于官道,除了便于行走之外,还是商贸集中的地方。 “他大爷的,我该怎么走呢?如果走两旁的道路,就算赶到金塔那里,时间上也会耽误久一些,走前面这条小道的话......”嘀咕两声之后,王老五拿定了主意。 “管他三七二十一呢,我就不信区区一片民居的区域会把我困在里面,只要我朝前直行,不拐其他的路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王老五朝前快步如飞的跑去,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他深入了这片区域之后,才发现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先不说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两条到三条的岔口,就是他所奔走的这条道路也非笔直一条,而是像绕麻花一样蜿蜒延伸,再加上那些石房子前的院落里,几乎每家都点着一盏散发着血红色的石灯,把本就几乎一般无二的环境照得血红一片,王老五顶多也就跑出几百米的距离,便彻底迷失了方向。 这一下他可有些头脑发懵,想折返身回去再绕到大路上,可是回头一看,王老五心里一阵的苦笑。因为来的这条路过于弯曲,如果不碰到岔路口还好,一旦遇到有岔口的地方,凭视线的选择,哪条岔路都像他来的那条,还有周围大致相同的建筑和环境,完全把王老五给弄迷糊了。 “完了,终年在林子里转,想不到却被困在了小树林里。”王老五瘪了瘪嘴,心里是一点辙都没有了。 “怪不得干妈老是嫌弃我做事过于冲动和自负,现在看来,她嫌弃的一点也没有错。” 事到如今王老五也只有一条道跑到黑了,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作为参照物的情况下,他只能凭自己的想象来尽量保持直线前行,然而这种看似有道理的做法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困扰。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回到交叉口时,看见地面上他专门留下的痕迹,王老五算是彻底傻了眼。 “扯娘皮的,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鬼地方?还让不让人出去了?”心里越急脑子就越乱,此时的王老五就是如此,为了尽快赶到会和的地点,他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这片看似简单却暗藏危险的区域中乱转着。 转来转去,转去转来,王老五又一次回到了当初留下记号的岔路口,此时的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往地上一坐,也不管覆盖着冰霜的地板是否寒凉,坐在那直闷燥的哼哼着。 “完咯,完咯!我这一回算是彻底栽跟头了,想不到这么一片土人居住的地方,竟然能把我活活困住,要是古老爹还在世的话,非骂死我不可,我算是把他老人家的脸彻底丢尽了,还什么猎人呢,狗屁不是。” 坐着的时候王老五也没闲着,透透的把自己狠骂了一顿,可是骂归骂,生气归生气,他还是要想办法出去才行,否则的话,纸婆婆的脸嘴如何难看先放在一边,唐建华和杨小勇怎么办?他的仇还报不报了? 王老五闭起了双眼,好好回想了一下城楼上的事情,正在想着,忽然纸婆婆说过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他二大爷的,我怎么这么笨,真是个猪脑子,纸婆婆说过登高望远方能一目了然,我找个高点的地方观察一下不就得了,只要看见了那座金塔的位置,我还能被这个鬼地方困住吗?”王老五一拍脑门,眼睛放光的又骂又说道。 想到就做,王老五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往四外仔细一看,还别说,离着他也就百把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座稍微高一些的石房子,只要他爬上屋顶,也许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王老五拔腿朝那座石房子跑去,不过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明明看着石房子离他不远,可是顺着道路来走的话,怎么绕都绕不到近前,反而有时候还越绕越远了起来。 索性王老五也不走什么道路了,直接认准方向,翻墙入院,径直朝目标走去。他这个办法还真管用,也就不大工夫,他便来到了那座石房子的院外。 也不从什么院门走进去,不过一米来高的院墙,王老五一个跨身就翻了进去。来到院子他大致看了两眼,这座石房子的院落不仅比其他家大了一些,房子也是两层的,按现在的话来说,就算不是什么土豪劣绅的宅院,最起码也是个富农的屋子。 院落不仅宽大,就是院里的东西也要多一些。其他家的院子里也就一个养家禽的石笼,这里却放着两个,石圈也大出不少,就是石灶也是成对的。 特别是院中的那个石灯,足有一米八的高度,比王老五的个头也就矮了那么一截。从石灯里散发出的热量,离得稍微近点都能感觉到,只是石灯外套着的那个红色的灯罩有些烦人,把照射出来的光线变成了吓人的血红色。 此刻王老五也感到身上有些发冷,正好有取暖的地方,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石灯旁,不管不顾的把外面的灯罩给拿了下来,顿时温暖的火光照在了他的身上,驱散着他身体中的寒气。 “呼......终于暖和点了。”王老五伸出双手烤着火,身上一阵舒坦的说道。 也就烤了一小会儿时间,王老五便离开了石灯,直接走到了石房子的外面,本想着从房子的外墙直接爬上去,可是看看高度他摇了摇头,石房子的墙壁不仅过高,而且还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想直接爬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算了,还是先进去看看好了,也许能找到什么通往房顶的楼梯。”盘算之后,王老五一掀兽皮做的门帘,就打算进去看看,不想这块用兽皮做的门帘还挺沉的,想完全掀开还有点费劲。 掀起门帘之后,王老五把脑袋探了进去,还不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一股子又阴又霉的气味迎面而来,他急忙把头又缩了回去。 “呸,这股霉臭味,也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过了。”王老五揉了揉鼻子,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后,眼珠子一转,不由得想了个好办法。 他用双手拉住门帘,接着用力的朝下一扯,“刺啦”一声,本就已经腐化的门帘如何禁得住他这般拉扯,顿时整个从门上被扯了下来。 把厚重的门帘朝院子里一扔,王老五拍了拍双手得意的说道:“反正这房子的主人都已经化成灰了,一个破门帘有什么好留下的,遮挡光线不说,还把屋子弄得霉味冲天,我也是替这家的主人做件好事。”说完,王老五再次走进了屋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说中的酒膏 石房子里倒也十分的宽敞,摆放着一些石凳石椅之类的物件,虽然光线不是很明亮,王老五只能借着屋外的灯光进行查看,但大致也能从昏暗的屋里看出个大概来。 在屋子的正前方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石桌,上面放了些小物件,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石制的,看上去像是生了铜锈的青色铜器,除了铜器的器皿之外,还有几个土陶的杯子和小碗,王老五也就随便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屋里的另一头像是待客的地方,除了有石桌石椅之外,还摆放着陶制的茶碗等物,一旁的石架上也放着不少东西,似乎还有一些是银器。 王老五吧唧了一下嘴巴,对于本就缺钱的他来说,如果能私藏几样物件出去,倒卖之下也可以赚点钱用,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心里的那点贪念顿时烟消云散,王老五深知,他要真的敢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岂不和他嗤之以鼻的盗墓贼一样了吗?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现在他只要一动歪念,放纵自己摸几样小物件,难免今后会走上什么不归路。 屋子的另一头像是一间储藏室,里面放置着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不仅地上放着不少,连石架上也有很多,看得王老五莫名的激动了起来。 他几步走到那些罐子的前面,咽了口吐沫说道:“难不成这里面存放的都是美酒吗?”说着话他就想伸手去拿。 “不行,偷酒和偷东西是一个道理,我要是干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跟臭贼有什么区别?”说到这,王老五就打算抛去脑海里的贪念,从靠墙的石梯走上二楼。 可是脚都还没迈出去,他又改变了主意,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只要我不喝不就行了,不喝只闻应该不是小偷的行径,对,我就闻一下,一下就好,也好让我了解一下这个崇尚酒文化的哀牢古人酿制的美酒是什么味道。” 拿定主意之后,王老五迫不及待的抱起了一个酒坛,二话不说便撕开了上面的酒封,可是还没等他兴冲冲的把鼻子凑进去,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冲鼻而来,臭的他又是咳嗽又是流眼泪的,一把便将手里的坛子给扔到了地上。 “活见鬼了,不是说哀牢人都喜欢喝酒酿酒吗?怎么会是个泡菜坛子,还是个发霉发臭的烂坛子,真是倒了霉了,熏的我眼睛发酸,眼泪都出来了。”王老五恨气的说道。 擦了擦眼角被熏出来的眼泪,王老五就打算离开这里,可是转念他又一想,这里这么多的坛坛罐罐,总不会每一个坛子里装得都是泡菜吧,怎么的也会被他找到一坛老酒。 念头一起,怎么都挥散不掉,踌躇间他不由自主的又抱起了一个坛子,连想都没有多想,便把坛口处的坛封给撕开。 这一回王老五可是学乖了,没有直接把鼻子凑过去,而是隔开一定的距离,用手当扇子一样扇了扇,用这种办法把坛子里的气味扇到鼻子前。 提鼻轻轻闻了一下,没什么味道,又仔细的嗅了嗅,还是一样,王老五眉头一皱,不甘心的把鼻子凑到了坛口,用力的一吸,这才勉强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会吧,这也能算是酒吗?”闻着那股清淡似水的味道,王老五看了看坛底,哪还有什么向往中的美酒,有的只是几乎干涸的一点浑浊的液体而已。 “唉,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看来这一回我是白期待一场了,还指望着见识一下酿酒古人的美酒,换来的却是一场空。”说着话,王老五就打算把酒坛放回去。 然而就在他放下酒坛子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东西,感觉上湿滑粘稠,就好似浓稠的蜂蜜一般。 “这什么恶心的玩意,怎么像浓鼻涕一样?”正发着抱怨,忽然一股浓烈香醇的酒味扑鼻而来,王老五惊喜的用鼻子闻了闻,顿时感到一阵轻微的酒晕感,就好像喝酒上头一样,浑身有点轻飘飘的。 “怎么会这样?是哪里飘来的这股酒味?怎么会如此的香醇呢?”闻着浓浓的酒香,王老五双眼冒着精光的说道,他急忙把手指从酒坛里收回来,借着屋外的火光看去,不由得大喜过望。 就见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上粘着一点透明发黄的粘液,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了琥铂色的光泽,而那股令他如痴如醉的酒味,正是从这些粘液中散发出来的。 “这......这该不会是传,传说中的酒......酒膏吧!”激动莫名的王老五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起来。 如果是一般人,也许不是到什么是酒膏,但是对于爱酒如命的王老五来说,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谓酒膏,那可是酒中的极品,除了酿酒的工艺必须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对酿酒的选材也是非常的严格,只有最杰出的酿酒大师,选取最好的材料,用最好的泉水,才能酿制出世上独一无二的美酒。 不过光凭这些还不足以把美酒变成传说中的酒膏,想要成为酒膏,就必须有一种催化剂,利用催化剂让美酒再经过无数次的发酵,无数次的浓缩,最后才会把满满一坛美酒浓缩成为不过一两左右的酒膏。而这个催化剂,便是时间,无穷无尽的时间。时间越长,发酵的效果越好,酒膏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极品。 这座哀牢古城埋藏在如此深的地下溶洞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的流逝,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对密封着的美酒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幸运的王老五误打误撞,这才让他见识到了世间最为珍贵的极品美酒,酒膏。 欣喜若狂的王老五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此时的狂喜的心情,抱起酒坛子,他恨不得用手当瓢,直接挖出坛中的酒膏大快朵颐。 “慢着,听说酒膏这东西虽然美味无比,但是酒性极强,即便是酒量惊人的好汉,也架不住猛烈的酒力,我现在要是把它吃了,万一醉倒怎么办?” 正打算把二指上粘着的酒膏放入口中,王老五忽然想起了这档子事情来,随即他立刻停下了动作,看了看美味的酒膏,又想了想自己的任务,脸色阴晴不定,整个人陷入了难以取舍的矛盾之中。 “他大爷的,我还犹豫个什么劲?华子和小勇正等着我去营救,我却满脑子只顾着什么酒膏,我还是人吗?何况酒膏是死的,人是活的,它又跑不了,我什么时候不能享用?等这一回的任务完成,我和华子商量一下,其他的嘉奖我都不要,只要一些酒膏就行,到时候我把他们都请来,大伙痛痛快快的干顿酒膏,哈哈哈,那才叫快活似神仙呢!” 当理智战胜欲望后,王老五把双指上的酒膏甩了甩,随后在屋里寻摸了起来,也就一小会儿的工夫,他从屋子的另一头找来了一把青铜小葫芦,不用说,他是打算用这把小壶装酒膏。 王老五这人说笨也笨,说聪明也是挺贼精的,尽管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和冲动,但是对于眼前满满几十个酒坛子,他怎么可能就此放过?既然现在不能喝,那他还不能带走吗?否则等到这回的任务结束,万一唐建华不答应,那时他把已经装好的酒膏拿出来,对方想不答应都不行,毕竟酒膏这种东西,和一般的美酒一样,开了封就必须喝掉,否则时间一长,酒味散去的话,比和马尿还难喝,算是彻底报废了。 王老五找到的这把青铜小葫芦还挺别致的,除了做工精细之外,葫芦上还雕刻这精美的花纹,是之前王老五在进入房子后第一眼就看中的东西,只不过那时候他虽然对这个铜葫芦挺眼热,但是考虑到古城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财产,这才没有动心,现在不同,为了装酒膏,他也只有昧下一次良心出黑手,不过他并没有私吞的意思,而是等任务结束后,他再把铜葫芦交出来。 拿着铜葫芦王老五重新回到了原处,三下五除二,他把一个个坛子搬到了自己跟前,手脚麻利的又是撕酒封又是装酒膏,忙了个不亦乐乎。 只可惜每一个酒坛里的酒膏并不多,装了半天也只装了半壶左右,不过这对于王老五来说已经是一件意外之喜,他也不贪心,能得到半壶酒膏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时间不那么紧迫的话,依他的性子,恐怕他非把这片区域翻个底朝天,把所有的酒膏都纳入囊中不可,但是前提条件是得到国家的允许,不过这种无稽之谈也只能幻想一下而已,现实中是不可能实现的。 看着石架上还摆放着不少的坛子,王老五无奈的放弃了,不是他不想,而是刚才这阵忙碌所花费的时间不算短了,再加上他绕圈子浪费的工夫,现在还不找到去往金塔的道路,再这么耽误下去的话,恐怕到那时黄花菜都要凉了。 更何况这里这么多的坛子,并非每一坛里面装着的都是酒膏,也有一部分是装泡菜的坛子,从比例上来说,三坛里至少有一坛是泡菜坛子,那股酸臭味他实在是闻够了,再闻的话,他非当场被熏吐了不可。 满意的把铜葫芦塞进了怀中,王老五高兴的顺着石阶朝二楼走去,可是他没有注意的是,就在他倒腾酒膏的时候,院子中的那盏石灯,燃烧着的火光逐渐淡去,不仅火苗越来越小,发出的火光也诡异的变成了血红色,而这种颜色并非是之前用灯罩罩着发出的光线,而是自然而然变成的...... 楼梯口对着的是主人休息的寝室,寝室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毛毯,由于光线过于昏暗,王老五只能大致看清里面的摆设,似乎有着一张宽大的床,还有衣柜、桌椅之类的东西。不过对于寝室里的东西,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在意的还是楼梯口另一旁的小阁楼,因为在阁楼的尽头,正好架着一把梯子,梯子的顶端有一个开口的天窗,如无意外,这扇天窗应该连接着屋顶的平台。 王老五转身朝阁楼里走去,忽然间他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从一边的寝室中传了出来,王老五听着就是一愣,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轻微的响动响起。 “咕......咕......”听声音有点像癞蛤蟆发出的声响,但是又有些不太像,似乎声音要更为的低沉和闷厚。 “奇怪,无端端的哪来的蛤蟆叫?难道这间屋子里还养着一只千年老蛤蟆不成?但是也不对啊,有道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哪会有千年的老蛤蟆呢?除非是蛤蟆成精了还差不多。”王老五好笑的说道,完全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 “管他什么老蛤蟆还是蛤蟆精呢,办正事要紧。”说完王老五就想转身离去。 正待离开,一声更为响亮的怪声传来,这一回的声音不仅清晰入耳,还更加的沉厚,乍一听还真有些吓人。 “扯娘皮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躲在这吓人?也罢,五爷这一路走来,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还怕这里面的老蛤蟆精作祟不成?”王老五把腰间的猎刀一抽,迈步走进了寝室的门槛。 寝室中昏暗无比,视线十分的模糊,不得已,王老五把装在口袋里的火柴拿了出来。 随着“刺啦”一声,火苗跳跃在火柴头上,瞬间点亮了昏暗的室内。火光下,室内一目了然,王老五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除了在那张大床上躺着一具干尸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里会有干尸?嘶......”回想起此前的经历,王老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的怪声该不会这具干尸发出来的吧?”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王老五万分小心的朝床边靠了过来。 等走到近前,他把烧着的火柴往床上躺着的那具干尸挨了挨,打算看得更清楚一些。 第一百一十五章 红毛古尸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有些人会因为好奇而胆大妄为,有些人好奇心虽强,但做事却会衡量轻重缓急,不属于冲动鲁莽的那类人。至于王老五,他肯定是属于前者,否则此刻他也不会出现在二楼的寝室之中。 借着手里燃烧着的火柴,亮光下他仔细瞅了瞅躺在床上的这具干尸,干尸身上穿着一件好似虎皮一类的兽衣,尽管尸体已经腐化干枯,但是通过衣着和体型来看,此人生前一定是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最起码个头要比王老五都高出半个头去。 在干尸的身旁,摆着一个青铜香炉,香炉不大,用一只手就能轻易的拿起来,造型挺奇特,做工也十分的精美,只不过上面的雕饰和图案已经被铜锈覆盖,难以辨认。 王老五把香炉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里面装着一些发灰发黑的香灰,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看来这家伙还挺讲究的,死就死了,还弄些什么香炉之类的玩意,难道是怕自己死后尸体发臭,故意弄点香味来驱赶尸臭的吗?”王老五摇了摇头,把手中的香炉又放回了远处,接着又看向了床榻上的那具古尸。 干尸的脑袋上披散着长长的卷发,发质干枯没有丝毫的光泽,那张好似干瘪的核桃一样的脸庞,被发枯的死皮紧紧包裹,双眼紧闭,牙关合拢,看面部的表情十分自然,似乎临死的时候并没有承受过多的痛苦,走得还算平静。 让王老五在意的不仅不是干尸的样貌,还有对方白的吓人的肤色,就好像蜡纸一样的寡白,除此之外,干尸脸上长有的细小汗毛也让他感到十分意外,每根汗毛几乎都有着半寸来长,密密麻麻的覆盖在干尸的脸上,让他想不通的是,汗毛的颜色竟然是红色的,不仅色泽鲜艳,而且还有一定的光泽,不像跟随着干尸失去了生命力,更像是还在生长着一样。 看着这些红色的汗毛,王老五不解的说道:“奇了怪了,难道哀牢古民不仅毛发茂盛,还长有红色的汗毛吗?看来原始人就是原始人,完全不能用我们这代人的想法去理解。” “咦?这家伙的手指甲可真够长的,还挺尖细,嚯!这要是一爪子抓下去,非活活撕下来一大块皮肉不可......”王老五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屋里除了这具干尸之外,其他都是些家具摆设,能弄出动静来的就只有这家伙,哼哼,说不准这家伙还会来个尸变什么的,真要是变成了什么活尸阴尸,五爷可消受不起,与其这样的话,不如先下手为强,让我把它活活劈了,省得待会儿耽误我的时间。” 如果放在以前,王老五根本不会像现在这般警惕,然而今非昔比,在遇到了这么多惊悚可怕的变故后,只要是尸体一类的东西,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会不会尸变。 正打算举起手里的猎刀,不巧的是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火柴正好燃烧到了末端,火光一扑腾便完全熄灭,屋内瞬间就昏暗了下来。 本打算再点燃一根火柴,可是想想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情,即便没有什么亮光也能做的易如反掌,只要对准床上的干尸一顿乱砍便能解决,何况屋内的光线再暗,起码从院中照射进来的亮光还能看清那么一点。 王老五把手里的火柴渣一丢,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就想用力的砍下。忽然间从院外照射进来的火光猛的那么一闪,火光的颜色不仅变得暗红了无比,火光也越来越微弱了下去。 王老五看着就是一愣神,正感到奇怪的时候,院里的火光扑棱了两下便彻底熄灭,顿时周围一片漆黑。 “咕......咕......”要命的是,当火光熄灭的那一瞬间,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再起响起,这一次的怪声除了响声比以往的都要响亮之外,发出的地方正好是从王老五身前的床上发来的,更确切点说,应该是从那具躺着的干尸嘴里发出来的。 “该死的臭尸,想吓唬你家五爷,门都没有,我让你吓我......”惊吓一跳的王老五大吼一声,双手握刀用力的朝床上砍去,然而等他一刀劈下,这才发现他砍中的根本不是什么干尸,而是空荡荡的一张床。 “嘶......这家伙跑到哪去了?明明刚才还躺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莫非......”这时王老五也有点慌乱了起来,他急忙把刀收了回来,谨慎的横在胸前之后身体慢慢朝门口的方向退去。 “扯娘皮的,这一回麻烦可大发了,但是为何好生生的一具干尸,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尸为何会突然诈尸了呢?难道是和院里的石灯有关?”一边退着,王老五一边尽量保持冷静的心情分析着。 “对了,肯定和那个灯罩有关,我记得那个血红色的灯罩上面画着什么图案,他大爷的,我怎么这么粗心,明知灯罩有古怪,还随便的把它给拿了下来,玩火自焚,这回我可把自己给害苦了。” 明白过来的王老五后悔莫及,但是事情已经发生,责怪自己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离开这里,只要到了外面,找到有亮光的地方,他才好有自保的办法。 一步,两步......直到退了六步出去,那具隐藏在黑暗中的古尸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王老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尽量利用自己的听力来观察可能出现的危险。 估摸着就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王老五伸手朝后摸了摸,他的意思是只要摸到门框,就能顺利的从寝室里走出去,接着下楼便可以冲到屋外。 想法是不错,但是当他把手伸出去后,摸到的并非是什么门框,而是一只冰冷干枯的手臂。 瞬间王老五就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他完全没有想到那具干瘪的古尸会躲藏在门框这个位置,此时骑虎难下,王老五把心一横,转身一刀朝后快速的砍去。 “铛”地一声脆响,黑暗中闪烁出了一丝火花,王老五就感到他这一刀根本不是砍在了什么古尸的身上,更像是砍在了一块厚实的金属上面一样,从刀身上反弹而来的力量,震得他右臂发麻,好悬没把手里的猎刀当场给震落了。 “他大爷的,这家伙是铁做的吗?”也就吃惊的大喊了一声,接着他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抓紧了他的猎刀,王老五急忙用力的往回一撤,然而猎刀纹丝未动,就好像被生了根一样毫无反应。 “嗷......”就在王老五咬紧牙关想把猎刀抽出来的时候,一声犹如狮吼一般的巨大吼声从他的身旁爆发而出,震得他双眼发花,头脑发沉,耳膜都几乎被震破了。 身子一软,王老五感到一阵的头重脚轻,不等他缓过这股劲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猎刀的另一头传来,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被甩飞了出去,一头栽在了楼梯口,随后身体像滚皮球一样滚了下去。 “稀里哗啦”一阵躁动之后,王老五躺在一堆碎片中,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似的难受,除了身上的疼痛之外,还有那股他最受不了的泡菜酸臭发腐的味道,充斥在了他的全身。 原来他滚下来的地方正好是堆放着酒坛泡菜坛的位置,被他这么一滚一压,不仅把地面上放着的坛子压碎,连带着石架上的坛子也摔落了下来,砸碎之后溅了他一头一脸都是。 “呸,呸......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今天什么倒霉的事都被我遇上了,呸......”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王老五一边吐着嘴里被溅到的臭水,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着。 亏得王老五皮糙肉厚,这一跤摔下来就是皮肉受了点苦,鼻青脸肿而已,大问题倒是没有什么,不过皮肉受痛,那滋味也不好受。 看看还握紧在手里的猎刀,王老五稍微安心了一点,正打算起身,不想一脚又踩到了地上的碎片,“扑通”一声又摔了个结实。 哼哧两声后王老五扶着刀柄就想起身,这时从楼梯口又发出了一声怪吼,吓得王老五像一根弹簧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摸着黑朝门外冲了出去。 从储存室到门口也就不过几米的距离,然而就是这么短的距离下,摸着黑逃命的王老五都不知道自己撞翻了多少东西,等他连爬带滚的冲了出来,身上被撞得红一块紫一块,甭提多么的狼狈。 就在他逃出屋子的那一瞬间,长着红毛的古尸从楼梯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发出的声响,即便在院中的王老五都能听得仔仔细细。 “他大爷的,幸亏五爷反应灵敏,这要是晚上一步的话,非被这只癞蛤蟆干尸踩成肉泥不可。”逃到院中的王老五心有余悸的说了一声后,不敢再有所迟疑,拔腿朝附近有着亮光的地方狂奔而去。 离开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眼院中的那个石灯,果不其然,石灯上的火光尽灭,而那个血红色的灯罩也不知为何变成了一堆灰烬,散落在石灯不远的地方。 逃出来的王老五不敢再冒失的闯进什么院落,否则稍有不慎再弄灭几个石灯的话,那就不是够他喝一壶的问题了,而是喝几壶都不能解决的危险了。 跳出石院,王老五直接跑到了大街上,瞅准火光较亮堂的地方,他全力以赴的奔跑了过去,然而还没等他跑出去多远的距离,忽然头顶上一道黑影挂着呼呼的风声飞驰而过。 “扯娘皮的,什么鬼东西?”心里一惊,王老五急忙停下了脚步,抬头这么一看,就见那只红毛古尸竟然像长了翅膀一样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紧接着在一声落地的巨响中,稳稳的站在了离他身前不足五米的距离外。 “嘶......这家伙怎么会蹦哒得这么高?莫非真是癞蛤蟆修炼成精,死后诈尸变成了蛤蟆干尸!”都到了这个份上,王老五还有心情开了一句玩笑话。 其实他这也是苦中作乐而已,无非是想缓解一下恐惧的心情,否则因为过度的惊吓以至于造成心理的崩溃,届时别说对抗可怕的古尸,恐怕他连逃命的勇气都会彻底丧失。 好在落地后的红毛古尸并没有立刻朝他发起攻击,而是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动作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似乎突然间的复活勾勒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恍惚中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 借着这个机会,王老五深吸了一口气,把猎刀往腰上一挂,随后一摸钢条弹弓,拉紧之下三颗铁蛋子也挂在了皮筋上。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半点的拖泥带水。也就瞄了一眼的工夫,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右手二指轻轻一松,“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响起,三颗铁蛋化为三点寒光直射向古尸的面门。 “啪啪啪”三声脆响几乎同一时间响起,再看红毛古尸,被三颗铁蛋子打得仰面栽倒,身体直挺挺的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哈哈哈!知道五爷的厉害了吧?我还以为是什么飞天遁地的飞尸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只会吓唬人,却是浆糊脑袋一包糟......” 王老五高兴的哈哈大笑着,不过等他的话声刚落下的时候,那具躺倒在地面上的红毛古尸直挺挺的又站了起开,就像棺材板被立了起来一样,甚至于连膝盖处都没有出现一丝的弯曲。 “他大爷的,活见鬼了!”看着对方脸上几乎连点破皮的伤口都没有,王老五抓狂的怪叫一声,顺手又摸出了三颗铁蛋子挂在了皮筋上,接着“嗖嗖嗖”三点寒光再次射向了红毛古尸。 就在铁蛋子射出的那一瞬间,王老五转身就想朝后逃去,按他的打算,既然不可力敌,也难以智取的话,不如来个三十六计逃为上策,哪不知他连身子都还没转过去,就见红毛干尸对准射来的三颗铁蛋子一张大嘴。 随着“咔吧咔吧”几声如同金属嚼碎的响声响起,红毛古尸竟然把射来的铁蛋子都咬了嘴中,然后用它那如同闸刀般的利齿用力的咀嚼着,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等它把铁蛋子再吐出来的时候,三颗铁蛋子虽然没有被咬碎,但是都被咬得变了形,歪歪扭扭的躺在地面上。 王老五看得都有些发傻了,如此恐怖的场景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过,尽管之前他也曾身临险境,但是对比起这具尸威无穷的红毛古尸来,其他那些怪物都显得黯然失色。 在他看来,古尸的可怕不仅仅来自于那身铜头铁脑、利齿钢牙,也不只是那身怪力和难以想象的弹跳力,更多的则是对方似乎长有智慧的脑袋。 以往的活尸也好,阴尸也罢,虽然凶戾无比,但是却如同无脑的野兽一般,行动全凭身体最为原始和凶残的本性,但是眼前的这具红毛古尸不同,会产生自主的意识,根据王老五的攻击采取反击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红毛古尸无疑是王老五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也是最危险的劲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战凶尸 面对如此可怕的红毛古尸,王老五嘴里发苦,心里更苦。钢条弹弓的威力他可是比谁都清楚,再加上三颗足以粉碎一切的铁蛋子,就是钢板都能打出三个洞来,然而在对方的面前,不仅连破皮的伤口都没有,还连三颗铁蛋都像丸药一样被咬得变了形,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非王老五亲眼所见的话,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可怕的噩梦呢。 惊悚中的王老五连逃命的念头都忘了,他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整个人被惊得呆愣在了原地。 这时红毛古尸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体,发出了好似朽木般的“嘎支支”响动,披头散发之下血红的双眼散发出了骇人的寒光,整张干枯的脸庞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双脚朝前迈出,如同离弦之箭般便冲到了王老五的面前。 “不好!”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王老五大喊一声,猛的把身体朝一旁躲闪过去,也就稍微慢了那么一点,左手手臂被红毛古尸的利爪轻轻那么一挂,顷刻间一片血肉就被削了下去,血水顿时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王老五疼得一皱眉,就地翻滚起来,一个骨碌闪躲到了路的一旁,随后起身就逃。此时此刻,他心里全无斗志,唯一的念头就是该如何从对方的利爪下逃生。并非是王老五胆小如鼠,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而是红毛古尸的威力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抗衡的水平,正面交锋的话,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狼狈逃窜中的王老五,红毛古尸并没有立刻追赶,而是贪婪的将利爪上削下的那块血肉直接放进了嘴里,森白的牙齿咀嚼了那么几下,喉咙一动,直接吞进了肚子里。 也许是新鲜的血肉更加刺激了古尸的凶性,也许是不满足于这一小片血肉填满无尽的欲望,红毛古尸用着沾满血水的大嘴高吼一声,双腿用力的一蹬,整个人就好像炮弹一般飞射而出,对准逃跑中的王老五猛追了上去。 “扯娘皮的他大爷,癞蛤蟆古尸还带飞起来的,看来这一回五爷这身天鹅肉是难逃蛤蟆的烂嘴了!”惊恐中的王老五尖叫一声,不等红毛古尸跳到他的头顶,猛的一停脚步,转身朝来的路又逃窜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王老五用眼角的余光偷着看了那么一眼,吓得他魂飞天外,双腿都不听使唤的磕绊在了一起,一个没注意好悬摔了个狗啃泥。 就见红毛古尸落下的地方,坚硬的石路就像被炸开一样,露出了一个不浅的大坑,溅起的石块飞落在了四周。就连如此坚硬的石路都经受不住古尸的轰压,更何况只是血肉之躯的王老五。 就在王老五磕磕绊绊的差点栽倒在地的时候,红毛古尸再次跳跃而起,尖细的长爪对准了他的身体。 “我的娘,这家伙怎么会如此厉害?这还是僵尸吗?怎的跟飞天蛤蟆精一样厉害!”大惊失色的王老五已经无法顺利的利用双腿进行躲避,无奈之下他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身体好像个利索的滚筒顺着地面翻滚了起来。 也就滚出去不到一米的距离,红毛古尸轰砸在了地面上,震得王老五身子从地面上直接被弹了起来,慌神中他急忙把猎刀挡在了身前。 一阵雨打芭蕉般密集的响声从刀身处响起,那些溅起的碎石被挡在了刀外。落地后的王老五就想快速的站起来接着逃走,然而还没等他完全站直身体,紧追而来的红毛古尸伸出干枯的手臂,锋利的尸爪猛刺过来。 王老五眼皮一跳,顺势把手中的猎刀挥砍出去。“铛”的一下,刀刃砍在古尸的手臂上,非但没有奏效,反而震得王老五手臂发麻,就在这时,古尸锋利的尸爪已经刺到了离他面门不过半尺的距离。 危机关头王老五用力的把头朝下一低,堪堪躲过了刺来的尸爪,接着他把身体猛的朝前撞去,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直接撞翻攻击落空的红毛古尸。 可是王老五还是低估了这具古尸的威力,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红毛古尸非但没有被撞倒,反而站立在地面上纹丝未动,再看王老五,反而被撞击时反弹的力量震得倒退而出,“蹭蹭蹭......”连退十几步后,靠在了身后一处石院外的石墙上。 面对尸威大作的红毛古尸,王老五算是一点辙也没有,猎刀不管用,钢条弹弓也没用,武器的失利下,对方的力量速度远超于他,还有最令他头疼的那身刀枪不入的铜头铁身,在他看来,这哪是跟一具古尸在战斗,完全就是和一具有着智慧的铁人在拼命。 之前想好的战术此刻根本就不管用,在对方的尸威下,王老五连一丝逃跑的可能都没有,眼目前打是打不过,逃是逃不走,进退两难之下,王老五陷入了深深的危机之中。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求生的欲望在王老五的脑海中翻腾不休,眼瞅着红毛古尸再次猛扑了过来,突然间王老五想起了当时在炼尸狱河时纸婆婆跟他说过的一番话来。 “他大爷的,现在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王老五暗自一咬牙,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后,屏住了自己的气息,而这时残暴的古尸已经扑倒了他的身前,王老五吓得就是一闭眼...... 一秒,两秒......足足过去了五秒钟的时间,他才敢把紧闭的双眼睁开。 目光中,红毛古尸的利爪几乎就要插进他的胸口中,距离之近,几乎也就是头发丝的宽度。 奇怪的是,此时的古尸停止了攻击,就像被定格在了原地一样,身体还保持着倾斜的姿势,除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珠不断发出疑惑的目光之外,整个身体都呆滞不动。 王老五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紧紧憋着自己的气息,瞪着他的大眼珠子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红毛古尸微微站直了身体,但是伸出的双爪却并未收回。也许是感到十分的意外,疑惑中的古尸把脑袋凑了过来,动着两个黑乎乎的鼻孔,像狗闻一样不停嗅闻着王老五的身体。 红毛古尸用鼻子闻王老五身上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能保持着身体不动,屏住自己的气息,忍忍也就过了。最让王老五受不了的是对方把干瘪瘪的脑袋直接凑到了他的脸前,几乎贴着他的脸庞在那又嗅又闻的,这也就是王老五能强忍下来了,换做其他人,非吓得当场瘫倒不可。 克制着心里的惊恐和恶心,王老五尽量憋足了气息,当红毛古尸的眼珠正好对着他的双眼时,王老五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像王八瞪绿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那双血红色的死人眼此刻看得是多么的清晰,清晰得连阴暗凶戾的眼瞳都能看清,王老五的心脏几乎跳成了一团,强烈的刺激之下,使得他原本能憋个一两分钟的气息,此时已经快要到达了极限。 “该死的蛤蟆尸,五爷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闻个屁的闻,还不给五爷滚蛋,老子快要憋不住了!”被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王老五直翻白眼,看样子,再来个十几秒钟的时间,就算红毛古尸不对他出手,他也非把自己活活憋死不可。 就在王老五就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红毛古尸把鼻子一收,重新抬起了脑袋,目光中闪烁着不甘的厉色,左右环顾了一下后,转身慢慢朝远处走去。 王老五如释重负的顺着石墙缩到了地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古尸,他终于可以畅快的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 “呼......呼......”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空气是这么的可爱和珍贵,王老五贪婪的张开了嘴巴,口鼻同时使力之下剧烈的吸收着四周的空气。 “吼......”还没等他喘气喘畅快了,一声愤怒的尸吼再次传来,就见刚离开不远的红毛古尸转身又冲杀了过来。 “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蛤蟆精,五爷喘口气都不行吗?”心里闷恨的暗骂了一句后,不得已,王老五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再次屏住了气息。 冲到近前的红毛古尸一下便停住了身形,满脸散发着浓浓的杀气,瞪着血戾的尸眼,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蜷缩着身体的王老五半蹲在墙角那里,心里那叫一个晦气,晦气的同时他又感到了有那么一点小幸运。说起来,要不是当初纸婆婆和他说过有关于阴尸的一些特征,现在焉有他的小命在? 无头的阴尸是依靠活人的阳气进行攻击,古尸是不是也和阴尸一样,王老五不知道,但当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被逼无奈的王老五也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尝试一下,还别说,这个法子歪打正着,让他逃过了一难。可问题在于王老五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肺活量再大,也无法做到长时间的屏气。 有道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此刻当红毛古尸再次来到他的身前,又和刚才一样凑着脑袋提着鼻子闻了过来,王老五就感到大为不妙。 王老五绝非一个束手待毙之人,眼看情况变得越来越危险起来,他心中暗自琢磨着,既然这具古尸只对阳气有反应的话,那么他只要屏住呼吸,不使阳气外泄不就行了?这么一来的话,他大可不必在这像根肉骨头一样,被好似条野狗的古尸闻来闻去。 想到这王老五打算开始行动,趁着红毛古尸对他的脑袋大感兴趣的时候,他慢慢把蹲下的一条腿伸了出去。 一寸,两寸......直到一条腿完全伸了出去,古尸并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围着他的脑袋又嗅又闻的。 “看来这个法子可行。”暗自窃喜的王老五移开了捂在口鼻上的双手,试探性的把一条手臂也伸到了一旁,古尸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谢天谢地,这一回终于让我找到逃走的法子了。”想到这,王老五更为的大胆了起来,利用伸出去的手脚作为支撑,这个身体随着也开始移动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反应的红毛古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眼中厉色暴涨,紧接着张开满嘴獠牙的血盆大口,对准正移动着脑袋的王老五一嘴咬了下来。 “他大爷的,这法子根本就行不通!”瞬间王老五就反应了过来,他急忙把脑袋朝一旁躲去,“咔嚓”一声,古尸一嘴咬在了石墙上,可怕的怪力和锋利的獠牙直接把墙头上的石块咬成了碎渣。 “我的娘,蛤蟆尸不是有眼无珠,而是能够感应到活动的物体,这一回五爷可真是悬了!”趴倒在地的王老五心里一面想着,一面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窜了起来,手提猎刀惊慌的朝远处逃去。 还没跑出几步,身后红毛古尸把脑袋从碎裂的石墙中抬了起来,随口吐了几下,吐干净嘴里的石渣后,恼怒的恶吼一声,猛的朝逃窜中的王老五追赶了过去...... 如果说王老五这辈子做过的最窝囊最狼狈的事情,恐怕就是此时被红毛古尸追着屁股逃跑的情景。为了躲避对方的追杀,他可是绞尽了所有的脑汁,每一次眼瞅着古尸凶神恶煞的杀到身前,他只能憋屈的屏住呼吸,等对方稍有松懈下,接着拔腿而逃,好似个胆小如鼠的逃兵一样,躲躲藏藏,鬼鬼祟祟。 也就连躲了七八次的样子,王老五体格再棒,此刻也有些吃不住劲了。等着红毛古尸又一次把他逼进角落之中,王老五照常把身体一顿,双手紧捂着口鼻,只剩下两只大眼珠子滴溜溜乱动。 不过这一回王老五面临的情况有些特殊,也许是刚才在逃跑的时候有些慌不择路,以至于他把自己逼到了一处两面都是石墙的角落中,现在被身材高大的红毛古尸把去路一封,即便他能依靠屏气的办法逃过眼瞎的危机,但是在无法抽身而退的情况下,时间一长,非吃大亏不可。 最要命的是当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王老五无计可施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扭动了起来,看那意思是肚里的浊气太多,此刻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七章 神勇的纸婆婆 世间尴尬的事千千万万,可是像此时王老五碰到的这种难堪的情况,恐怕没有几个会和他一样。 本来就憋得又闷又难受,却突然想要放屁,可想而知王老五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郁闷和烦躁。 “他大爷的,连你这个不争气的肚子都想玩我吗?你就不能分分场合,非要在这个要命的关头害死我吗?”王老五心里烦闷的想道。 有道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而王老五则是一个屁害得他惊心动魄,他知道只要稍有松懈,肚子里的那股浊气非排出来不可,这么一来肚子倒是舒服了,可他的小命跟着就要倒霉。阳气这玩意,除了口鼻间的气息,更为浓烈的便是带着味儿从下方排出的浊气,这玩意真要是放了出来,红毛古尸不发现才怪呢。 无奈下,王老五只有加紧双腿,收紧底下那个出气孔,尽量的忍耐和坚持着。可问题在于他还憋着气呢,如果放在平时,呼吸通畅的情况下,也许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嘛...... “噗嗤”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屁声响起,连王老五都感到有些脸红起来。也怪他胃口大,吃的东西比平常人都多,排出的浊气分量自然更足更浓。 就在他放出响屁的那一瞬间红毛古尸便有了反应,只不过味道过浓的缘故,明显古尸在即将动手的那一霎有了片刻的迟缓,亏得如此,王老五瞅准时机,弯着腰从对方身下的空隙处逃了出去。 躲过了凶险的一劫后,王老五站起身来就想逃走,突然间他觉得左脚脚踝被什么东西一抓,身体失去平衡下一头栽倒在地,顾不上脸上的冰渣和土灰,王老五转头这么一看,不知何时,红毛古尸伸出了一只尸爪正好抓在了他的脚踝上面。 这一下可把他吓了个够呛,为了逃命,王老五举起手中的猎刀重砍了过去,然而对于如同钢铁之躯的古尸来说,猎刀砍在上面,除了能砍出一片火花和留下几条白印之外,跟隔鞋挠痒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王老五一连砍下四五刀,非但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激发出了古尸的凶性,它抬起手臂对着再次砍下来的猎刀用力的朝上一挡。 “嗖”的一声,猎刀直接从王老五的手中震飞而出,掉落在了远处的地面上,王老五吃痛的捂住几欲裂开的虎口,神色显得极为痛苦。 虎口传来的疼痛还未消散那么一丝,这时王老五忽然觉得自己被抓紧的脚踝朝上一提,紧接着他整个人头上脚下的被悬空了起来,吃惊不已的王老五拼命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顽强的挣扎着,但是他的挣扎在红毛古尸的眼中却又是多么的滑稽和无用。 古尸伸出另一只尸爪,一把就抓住了王老五死命踢打的另一条腿,接着双臂往外一拉,看那架势就想把王老五活活撕成两半。 绝望中的王老五把眼一闭,心中默念一声:“完喽,这一回算是彻底玩完了,想不到我五爷最后落了个这么难看的死法,这要是下到了黄泉路上,不知桂芳还能不能认出我呢?” 危难关头,顺着石房子的房顶快速的冲来了一道人影,来人身材矮小满脸皱皮,一双小黄眼珠子精光闪烁,身外一件黑色的斗篷,跳跃而来挂着呼呼的风声。 来人非是旁人,正是之前在城楼上和王老五暂时分别的纸婆婆。说起这件事来,也算是王老五命不该绝,正巧碰上了前来寻找他的纸婆婆,否则他的这条小命十有八九都会死在凶残的红毛古尸手中。 一见王老五被古尸提着两条腿倒挂了起来,纸婆婆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急忙从腰后挂着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颗朱红色的圆珠,一抖手,朝红毛古尸的额头射了过去。 “啪”的一下,红珠不偏不倚打在了古尸的脑门上,也不知是纸婆婆射出的力道极大,还是这颗红珠十分的特殊,当击中古尸的额头后,就见红毛古尸脑袋朝后一仰,好似铁板一样的身躯顿时朝后翻到在地。 然而在古尸倒地之后,两只尸爪依旧紧紧地抓着王老五的双腿,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干妈,快来救我!”这时王老五也看清了前来救他的人正是纸婆婆,焦急中不由得大声呼救着。 “臭小子,现在知道叫干妈了?我就说你小子这半天的工夫跑哪遛弯去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和红毛铁尸在这玩小孩子打架的游戏。” 别看纸婆婆说着打趣的风凉话,但是目光中丝毫没有半点的松懈,她一个翻身直接落在了王老五的身旁,随后双手朝两旁一挥,两条几乎透明的钢丝缠绕而出,捆在了红毛铁尸的两只手腕上。 “开!”纸婆婆大喝一声,用力的拉紧缠绕住的钢丝,几乎同一时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见红毛铁尸的两只手腕发出了一丝青色的烟雾,随后铁尸吃痛的浑身一抖,抓紧王老五脚踝的尸爪也随着松了开来。 摆脱了禁锢的王老五急忙把双腿抽了出来,接着一个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刚要开口感激一下自己的谢意,不料就在这时,那具倒地的红毛铁尸一下就从地上直挺挺的站立了起来。 “干妈,小心......”王老五吓得大叫一声,可是他提醒的叫声还未完全喊出,红毛铁尸双臂用力的朝上一甩,巨力之下直接把纸婆婆像甩秋千一样甩到了半空中。 看到这,王老五的心就像猛的被揪起来一样,心脏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仅让王老五悬起的心脏又安稳的落回了原处,还看的他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就见被甩飞到半空中的纸婆婆来了个轻巧的燕子翻身,化解铁尸勇猛的力道之后,接着一个千斤坠直接用双脚踩到了对方的双肩上,别看这一招千斤坠平淡无奇,但是所使用的力量之大,即便是强如钢铁之躯的红毛铁尸,重压之下身体都不由得微微一沉,双膝都被压得弯曲了下去,由此可见,当初纸婆婆和王老五以及唐建华动手的时候,下手还是留了不少的情面,否则就凭这一招,非把王老五给活活压成残废不可。 抢占了上风的纸婆婆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快速的把身体一窜,绕到红毛铁尸的身后,一脚顶住对方的后背,双手用力的朝后一拉,两根捆绑在铁尸手腕处的钢丝快速收紧,直接把对方的两条臂膀反锁在了身后。 紧随其后,纸婆婆围着铁尸的身体转动了起来,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旋转的陀螺一般,看得王老五眼花缭乱,不等他看明白,纸婆婆身形一停,再看那具红毛铁尸,就像一个粽子一样,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到了这一步,纸婆婆总算是轻出了一口气,随后用脚一蹬铁尸的胸口,“扑通”一声,红毛铁尸仰面朝天再此摔倒在了地面上。 “臭小子,你还真是个惹麻烦的主,这才多大点时间,就惹来了如此厉害的铁尸,如果不把你看紧点,下回再弄个什么铜尸金尸什么的,你干妈我神通再大,也经不住你的折腾。”看着还在张嘴瞪眼的王老五,纸婆婆没有好气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闭着嘴咽了口吐沫,满眼佩服的说道:“干妈就是干妈,这份能耐无人能及,你不知道,刚才这什么铁尸,追的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不是我憋着气一直和它缠斗,小命早就没了。但是干妈一来,不废吹灰之力便降服了这可怕的怪物,如此神威,小五佩服得心服口服。” “得了,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拍马屁,我问你,你小子怎么回事?让你赶紧来找我会和,你倒好,跑到这片密密麻麻的石房子里面斗铁尸来了,当初你把我的话记在心里了没有?”纸婆婆嘴里说着严厉的话,不过眼中倒是露出了很是受用的神色,看来纸婆婆再凶,对于奉承之类的赞美还是挺开心的。 王老五难堪的笑了一声后回道:“干妈,这事也不能全都怪我,当时你走的匆忙,我呢,由于隔得太远,无法看清去往金塔的路线,这不等到了岔口处,完全是两眼一抹瞎,没有了主意,本来我想按照直线行走的距离应该最快,哪不知进来后才发现,这片石房子区域就像一个迷宫一样,我为了找到出口,不得已进入其中的一处民居打算登高观望一番,谁知就闹出了这等变故。” “哼,亏你还是个猎人,怎么,你师父没教过你最基本的常识吗?进山除非是对路线十分熟悉,否则宁愿选择大路也不要轻易探寻小路偏道,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可你呢?明明认得道路狭窄建筑林立之地必将环境复杂方向难辨,可你偏偏放着大道不走走小道,你不倒霉谁倒霉?”纸婆婆板着脸很是认真的指责道。 王老五刚想辩解几句,但是一想自己所犯的低级错误,不由得脑袋一低,虚心的接受着对方的批评。 “还有,想要让红毛铁尸诈尸,除非是禁锢它命门的点魂尸灯出了问题。我问你,你在进入石房子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这时纸婆婆又问道。 “呃......我就是觉得身上太冷,所以才把石灯上的灯罩给挪开了......可我不知道那个石灯是什么点魂尸灯,而且你又没有告诉过我,我还以为那些东西只是唬弄人,吓人的玩意呢。”王老五小声的回道。 “什么?没人告诉你,你就能随便乱来吗?臭小子,要不是我认了你当我的干儿子,老娘非大嘴巴把你削明白了不可。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一路上的危险和艰辛了吗?为了完成任务,你妹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有王军和那个叫刘涛的公安,也都牺牲在了这里,如此惨烈的代价,你难道就不能从中吸取点经验,提高一些警惕吗?” 正当纸婆婆大发雷霆之际,被捆倒在地的红毛铁尸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用它那一身巨大的怪力试图挣脱捆在身上的钢丝。 “糙皮尸,老娘教训我的干儿子,你竟敢打岔,是嫌皮痒找抽吗?看来老娘不应该对你这么客气,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你尝尝老娘的手段!” 红毛铁尸的挣扎直接激怒了本就火气大作的纸婆婆,当她把狠话说完之后,双脚一动,闪身来到铁尸的身前,右手食指伸出,用力的一戳对方的额心,瞬间一朵好似梅花般的红印出现在了红毛铁尸的额头上,也就晃眼的时间,梅花红印红光一亮,如同烈焰般燃烧起来,灼烈的疼痛疼得铁尸浑身颤抖,干瘪的喉咙里发出了可怕的痛吼声。 “怎么,还嫌老娘的耳根子不清净吗?我让你鬼喊鬼叫!”说着话,纸婆婆又用食指在对方的喉咙处猛点一下,当梅花红印再次燃烧起来的时候,红毛铁尸连嘶吼的叫声都无法发出,整一个被灭了声的活傀儡。 王老五看着称奇,不由得问了一声:“干妈,你真是神了!不过用手指这么一点,就能把这么凶猛的铁尸制伏。对了,你戳上去的梅花红印是什么东西,怎的这么厉害,还带自燃的呢?” “你懂个屁!这叫乾坤定砂印,是专门用来对付邪恶之物的手段,你干妈我要是没有这些看家底的绝招,敢冒冒失失的闯进这么危险的地方冒险吗?”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翻,没好气的在那回道。 “乾坤定砂印?这名字霸气,我喜欢!嘿嘿,干妈,你能把这个绝招教给我吗?”王老五没脸没皮的又问道。 “你小子想学?”纸婆婆翻着眼看着王老五回道。 “嘿嘿,那是当然。”王老五鸡啄食般点着脑袋回道。 “不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王老五的念头,闷燥得他真想找个地方蹲下来画圆圈。 看着吃了瘪的王老五,纸婆婆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拍王老五的手臂说道:“行了小五,干妈和你开句玩笑话都不行吗?你不想想干妈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膝下无儿无女,连个亲人都没有,我的这身绝技不交给你又能交给谁呢?” 几句话让王老五来了精神,脸上的郁闷之色顿时烟消云散,神色激动的问道:“干妈,你真的愿意教我?” “桀桀,这是当然了,不过有个要求,等你先把干妈的脚洗舒服了,到时候我一高兴准会交给你的。”纸婆婆的话再次让满心喜悦的王老五心情急转直下,憋闷的心情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炼器传法 戏耍王老五是纸婆婆最大的乐趣,眼见对方满脸委屈的憋闷样,纸婆婆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加灿烂了起来,笑得本就像干瘪的老脸更像一颗皱巴巴的老核桃似的。 干咳了两声后,纸婆婆一本正经的说道:“小五,说起来你也是走了狗屎运。你知不知道,红毛铁尸可是一种极为厉害的僵尸,要不是你遇到的是个半成品,此刻焉有你的小命在。”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王老五的好奇心,他一扫心情上的不愉快后问道:“干妈,此话何以见得呢?” “刚才听你说,你是屏住了呼吸才能和对方缠斗到我出现的时候,但是我所认识的红毛铁尸,你就算屏住呼吸,也不见得能躲过对方的追杀。红毛铁尸这种僵尸可是比什么活尸阴尸高级多了,它不仅拥有坚硬的体魄,巨大的怪力,还拥有一定的智慧,行动可以全凭自己的思考决定,可以这么说,它已经摆脱了低级僵尸自身的束缚,完全是一种拥有自主能力的僵尸。”纸婆婆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么干妈,你说这具铁尸是半成品,莫非是和那盏古怪的......对了,是点魂尸灯有关吗?”王老五又问道。 “不错,正是和点魂尸灯有关,所谓的点魂尸灯专门是用来聚魂所用,为的就是把那些古尸身上散去的魂魄再次召唤回来,从而使得魂魄入体,变成可怕的铁尸。至于铁尸的种类,有黑毛铁尸,白毛铁尸,黄毛铁尸,不过最厉害的还是红毛铁尸,可见那个宋贼头是多么的厉害和阴毒,竟然可以布下如此的邪阵,复活如此多的红毛铁尸。”说话间,纸婆婆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哼!我才管他什么黑毛红毛,既然这具半成品现在动不了,不如让我把它砍成尸渣,免得再让它害人!”王老五转身来到猎刀掉落的地方,提起后快速来到红毛铁尸的近前,举刀就想砍下。 “慢着,就凭你手中的猎刀,别说能砍死红毛铁尸,就是能在它的身上砍出一道口子来都不可能。”这时纸婆婆出声阻拦道。 “这,这是为什么呢?”王老五疑惑的问道。 “很简单,红毛铁尸乃是极为厉害的僵尸,身体经过百年千年的锤炼,身如钢铁刀枪不入,就凭你的铁片钢刀,你能伤得了它吗?”纸婆婆回道。 “那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具僵尸作祟吗?”王老五气结的问道。 “怎么办?难道你忘了干妈原来是干哪一行的了吗?”纸婆婆一把将王老五手中的猎刀接过,随后双手握住刀身,口中念念有词的说道。 “天乾地坤,阴阳万变,诸法归一,神鬼莫测,上借雷霆之威,下请冥幽之力,合我三界之轮,铸我神兵利器......” 念诵的同时,纸婆婆用力的把双手手掌从刀柄的位置慢慢移向了刀尖的位置,直到双手合十在了刀尖的顶端,接着她一咬舌尖,待舌尖上凝聚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后,她对着刀锋喷了一口,顷刻间猎刀发出了一道金色的光芒,随后一闪而逝。 整个过程看得王老五惊愣不已,等他还没收回神,纸婆婆一提猎刀,放在了他的手里。 “行了,你现在用这把猎刀砍一下红毛铁尸试试。”纸婆婆吩咐道。 “这个......”还在恍惚中的王老五看了看手中的猎刀,不管是从外形上还是从重量上来看,似乎和刚才没有什么变化,自从纸婆婆把舌尖上的血珠喷洒在上面,引来了一道金光之后,猎刀基本没有任何的不同。 既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王老五只有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举起猎刀对准了下方的红毛铁尸。 就在他刚要动手的时候,纸婆婆又说了一声:“注意,红毛铁尸的命门是在它的额心处,只要一刀能扎进三寸深,就能当场要了它的命。” 按照纸婆婆的交代,王老五深吸一口气后,把刀尖对准了铁尸的眉间,随后双手用力的朝下一扎,正正的扎在了对方的眉心。 一刀扎下,尽管从力道上来说还是需要不小的力量才能刺入红毛铁尸的眉心,但是比起之前坚若钢铁,刀枪不入的铁尸来说,此时明显要轻松不少。 这一刀,王老五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明晃晃的猎刀直接顺着铁尸的眉间贯穿了整个脑袋,就见红毛铁尸双眼厉色一闪,随后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没过多久,从眉心处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青烟,伤口处仿若燃烧起来一样,紧接燃烧的范围越来越大,遍布到了全身,就像被烈火炙烤似的,没多久红毛铁尸化成了一堆黑色的尸灰,堆积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烧成灰烬的红毛铁尸,王老五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惊喜和激动的心情,他转身看向身旁的纸婆婆开心的说道:“好家伙,干妈,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把我的猎刀变得如此厉害呢?不如你把我的钢条弹弓也变得和猎刀一样厉害如何,这样一来,什么鸟僵尸我都不用怕了!” “呸!你以为老娘是神仙不成?还得寸进尺想多得几件法器,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子,光是给你的猎刀开光,就要耗尽老娘多少的元气,再来一件,你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老命好了。”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啊?看来这事还挺复杂的,我还以为只要随便念几句口诀,再喷一口血沫子就能搞定,原来还需要动用什么元气,算了,为了干妈你的身体着想,我还是将就着用这把猎刀就行了。”王老五丝毫不知道感恩的说道。 这一下可把纸婆婆差点给气乐了,她一指王老五的鼻子说道:“怎么,一件法器还委屈你了吗?什么叫将就着用?你以为老娘帮你炼出一件法器容易吗?你懂不懂,我喷出的不是什么血沫子,而是有损元气的精血,是精血懂吗?真是没有良心的臭小子。” “是,是,干妈你不说我哪里会知道这些玩意。对了干妈,你说的什么元气和精血是什么东西?听着挺新鲜的,它们究竟有什么用?”点头的同时王老五弱弱的问了一声。 “老娘跟你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精血乃人体之精阳所在,生命蕴化之源,而元气是从精血炼化而出的一种能量,精血越旺盛,元气越充沛,二者相辅相成,是人类的力量源泉,也是克制阴煞之物的根本所在。”纸婆婆说道。 “哦?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有精血和元气咯!嘿嘿,不如你把怎么运用精血和元气的法子告诉我,也好让我......” “打住,虽然精血人人都有,但元气却并非如此简单,你想把这种能量爆发出来,不经过千锤百炼,不经过刻苦的练习,根本不可能做到。” 看着王老五一脸不甘心的样子,纸婆婆摇了摇头又说道:“行了,如何锻炼出元气,法子今后我自会教给你,现在我可以把精血使用的方法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要牢记在心,精血之事可大可小,不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能动用,否则轻则大病一场,重则当场暴毙,此话绝非危言耸听之事,你一定要记在心中......”接着纸婆婆便把精血使用的法子大致说了出来。 仔细听完纸婆婆的讲解后,王老五一脸恍然的笑道:“哈哈哈,我还以为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原来就这么简单,这下好了,我也算是有了保命的绝招,要是再被我碰到什么活尸阴尸铁尸,到时我看是谁像个过街老鼠似的抱头鼠窜!”看他那满脸得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把纸婆婆特意提醒的话记在了心里面。 “嘚瑟什么?你以为会用精血就了不得了吗?告诉你,像你这种没有学过玄门之术的人,精血根本不能直接用在斗煞上面,除非有法器,否则也是徒劳无功!” 纸婆婆本想压压对方的性子,及时泼一盆冷水,也好让王老五冷静一下,谁料对方此时脑子就像开了窍似的,把手里的猎刀晃了晃,那副得意样看得纸婆婆都想揍他两爆栗。 得意了两声,王老五凑到纸婆婆的面前一副贼精的样子问道:“我说干妈,你不仅能耐大,身上的宝贝也不少,之前我就有些好奇,你用的那根透明的钢线是什么东西?不如你跟我说说如何?” “这是我的武器,也是我斩尸斗煞的法器,名叫断魂丝,想当年我用这件法器,不知杀过多少厉害的僵尸,断过多少凶戾的阴魂......喂,你小子往我这看什么呢?”正讲着话,纸婆婆察觉到了对方目光中那点炙热之色,顿时警觉的问道。 “呃......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那个什么断魂丝还挺不错的,你说可不可以给......” “做梦!你是缺心眼还是脑子有病?连老娘的宝贝都敢动歪念,是不是皮痒找抽?而且断魂丝可不是你这种新手可以用的法器,否则一旦有什么意外,不仅无法对敌,你小子的手非被锋利的丝刃给划烂不可,严重的时候,连手掌都能给你剁了。”纸婆婆神色严肃的说道。 “不至于吧,断魂丝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危险,你怎么用着就没事呢?”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废话,干妈我是什么人?能和一般人相同吗?当初为了使用断魂丝,我在龙虎山张仙师门下苦练铁砂掌十八个年头,小有成就之后才敢......” 只要纸婆婆一提起什么龙虎山的事来,王老五就感到头大,此时一见对方眉飞色舞的口吐吐沫星子,王老五及时打断道:“得,得了,我知道自己用不了那玩意,干妈你还是先喘口气休息一下,顺便和我说说你前先打探到的动静如何?” 被他这么一打断,纸婆婆满肚子的话顿时就像如梗咽喉般难受无比,狠狠地回瞪了一眼,纸婆婆从鼻孔冷冷的哼了一声问道:“你想问什么事情?” “嘿嘿,自然是华子他们的情况以及宋贼头的动向。”王老五期待的说道。 “哦......”纸婆婆长长的回了一声后,接着便没有了下文。 王老五急得干瞪眼,催促着问道:“干妈,你哦什么哦?有话你直说不行吗?” “哦......”又“哦”了一声后,纸婆婆直接往地上一坐,双眼一闭,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这一下可把王老五急坏了,连声催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对方就是对他爱理不理,直到憋得王老五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乱窜个不停,这时纸婆婆才缓缓把眼皮睁开。 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王老五,纸婆婆心里发笑,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还故弄玄虚的站起身来看看着又望望那,掐着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干妈,我的干妈,你倒是说句话好不好?我都要被你给急死了!”王老五急不可待的围在一旁催问着。 “你想我说什么?”好不容易开了口的纸婆婆,第一句话就气得王老五差点吐了血。 “我是问你华子他们现在如何了,还有那个宋贼头的事。”王老五闷着气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样啊,嗯......” 王老五听得是满头黑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大声的喊道:“你嗯个什么劲?又是嗯又是哦的,想急死我不成?” “哟,老娘还不急,你急个什么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一边凉快去,等老娘算好了时间再告诉你不迟。”几句话,直接把王老五打发到了一旁。 王老五郁闷的往地上一蹲,一边斜瞅着对方,一边无聊的用那把开了光的猎刀砍着地上的石头玩。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就在王老五心情忍耐到了极点,刚打算爆发的时候,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爆炸声。 他“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惊愕的看着远方,可惜从他这个角度和高度看出去,什么都看不见。 正感到无比惊讶的时候,一直未动神色的纸婆婆开口说道:“时间刚刚好,小五,现在就随我动身!”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秘的黑衣人 “动身?动什么身!我这一头雾水,你让我去哪里?”王老五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桀桀,谁让你之前打断老娘的话声,扰了我的兴致,这叫小惩大诫知道吗?行了,别再抱怨了,现在不走的话,就白费了老娘的一片苦心了。”说完话纸婆婆一马当先跑了出去,王老五大嘴一咧,无奈的跟在对方的身后,快速的朝远处跑去。 也就跑出去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纸婆婆忽然把脚步一停,转回身来对着王老五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听得王老五头皮发麻,知道对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捉弄他的法子。 “小五,你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说着话纸婆婆还特意向他招了招手。 “干妈,你平白无故的停下了所为何事?刚才你不是说时间紧迫吗?”王老五一边小步的走过去一边支吾着问道。 “没什么,刚才我帮你把猎刀开光,元气耗损了不少,才跑几步就有些头昏,不如你背着我如何?也好让我休息一下。”纸婆婆满脸坏笑的说道。 “不背!我连路怎么走都不知道,怎么背着你走?”王老五闷气的回了一声。 “桀桀,你不知道路但我知道啊!而且你不是想问我什么吗?你要是背着我的话,干妈心里一高兴,不就都告诉给你了吗?”纸婆婆的话无疑戳中了王老五的死穴,无法,他只好闷着脸走了过来,才一靠近对方,纸婆婆便迫不及待的跳到了他的背上,动作之麻利,一点也看不出疲劳的样子来。 明知上了当的王老五只有无奈的暗中叹了口气,随后他问道:“干妈,现在可以说了吧?” 纸婆婆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两只脚还挺带劲的一戳王老五的腰部,口中说道:“接下来你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就行,直到第八个岔路口往左边的岔路行进就行,好了,还不给我跑起来,得儿......驾!” 好么,把王老五当成骏马的纸婆婆口中一吆喝,胯下的王老五再不情愿,也只好乖乖的奔跑起来,那叫一个听话。 边跑,王老五不甘心的边问道:“干妈,你的吩咐我都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等会儿,等到了第八个岔路口,拐上了岔路,到时候我再讲不迟,现在嘛,驾......”说完,纸婆婆就像个小孩一样双脚乱蹬,一只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挥舞着,气得王老五那叫一个吐血。 闷着头朝前跑着,好不容易跑到了第八个路口,王老五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接着跑啊?怎么忘记了是拐左边的那条岔路了吗?”玩得正起劲的纸婆婆不满的说道。 “干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王老五郁闷的问道。 “芝麻绿豆大点事,你着什么急?”纸婆婆回了一句。 “什么叫小事?敢情你把我当猴耍是吧?”一听这话王老五就火了。 “有种你再叫大声点!” “我......” “还不给老娘拐到左边那条路上,等接着跑两个路口,再朝右边的路口转过去。”压下了王老五的气焰后纸婆婆又吩咐道。 王老五嘴角一歪,闷闷的哼了一声,迈开脚步接着扮演着“坐骑”的角色。 又过了一会儿,当王老五转向了右边的路口后,不等他出声,早有准备的纸婆婆又说道:“朝前再跑五个路口,到时再转向右边的岔路。” ...... “接着跑,过了前面的石房子朝左。” ...... “你停下来干什么?不知道时间宝贵吗?还不给我快跑!记住,这一路下去除非我喊停,否则就一直朝前跑。” ...... 也不知跑了多久,王老五越跑心里越闷燥,暗地里不知骂了多少声,回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自己被对方又是使唤又是捉弄的,当牛不说还当马,累得他皮沓嘴歪却又无可奈何。 “我这命怎么那么苦,自从遇到了这个疯婆子,就没有一刻清闲的,苍天,我的苦难何时才算走到头啊!”无声的呐喊不停回荡在王老五的心中。 眼看着转过路口后眼前的道路越来越宽,视野也越来越开阔,就在这时,王老五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就见纸婆婆身形一动,直接从他的背上跳跃而起,双脚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面上。 “干妈,你这是?”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桀桀,难道你还没背够我,想接着背我吗?”看着疑惑的王老五,纸婆婆笑着问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就跳下来了呢?”王老五吓得一摇头,连忙解释道。 “不为什么,因为到了地方,我不下来的话怎么行呢?”纸婆婆神秘的说道。 “到地方了?”王老五四处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站着的地方虽然已经离开了那片石房子区域,可是离着九层金塔还有一截距离,周围有些空旷,除了几间类似饭馆的石楼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建筑。 “不对吧干妈,我们不是要去往金塔那里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老五很是费解的问道。 “费什么话,老娘带你来这里自然有着我的用意,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还不随我来。”说着话,纸婆婆朝路旁的四层小石楼走了过去。 王老五跟在后面走着,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不仅前面的小石楼外面没有以往见到的石灯,就是其他几处石楼前也是如此,回想一下之前在古城里所见到的场景,似乎并不是每一处建筑的外面都会点燃什么点魂尸灯。 “干妈,这处石楼的外面怎么没有什么点魂尸灯呢?”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走在前面的纸婆婆听后很是爽快的回道:“点魂尸灯是用来聚魂用的,如果没有尸体,点了也是白点。” “你的意思是说前面的石楼里没有古尸咯?”似有了然的王老五说道。 “孺子可教,不仅是我们面前的石楼里没有什么古尸,这座古城里还有不少空置的建筑物都是如此。”纸婆婆回道。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听了纸婆婆的话后,王老五更加迷惑了起来。 “到地方你自然会知道。”说完纸婆婆不再理会他,等来到小石楼的门口,纸婆婆把大门一推,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房子里光线黑暗,走进去的王老五一个没注意,脚下被门槛一绊,好悬没当场趴在地上。 “我说干妈,我可没时间和你胡闹,这房子什么都没有,还黑不溜秋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办正事要紧,否则......” 牢骚话还未说完,纸婆婆打开了手里的电筒,等灯光照亮了室内,王老五借着亮光仔细一看,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了起来。 亮光下,就见在屋里的一根石柱子上绑着个黑衣人,看这人的身材,圆不隆冬胖不隆冬,好似个肉球,不仅身上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脚下也穿着黑色的鞋子,就连脑袋上也蒙着黑色的头巾和布条,除了两只贼光四射的眼睛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捂了个结结实实,生怕被人认出来一样。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从哪里绑来这么个大活人?”如果说屋里绑着的是具僵尸或是其他什么东西,王老五也不至于如此的吃惊,要知道自打从断崖石道一路走来,除了活人没有见到,其他什么古怪可怕的东西都有,如今看见石柱上绑着个黑衣大胖子,对方那对眼珠子在手电的照射下滴溜溜乱动,王老五不吃惊才怪。 “惊讶什么?你自己动动脑筋想想,这哀牢古城中除了我们这些人外,其他都是什么人?”纸婆婆提醒道。 “难道......你是说这个胖子是和宋贼头一伙的歹徒?”王老五激动的问道。 “桀桀,这不明摆着嘛,之前我不是和你提到过,进入古城的除了宋贼头之外,他还有一个同伙,而这人便是他的同伙,不仅如此,他还是在石桥上设置炸药的人。现在你猜猜看,这个人是谁?”纸婆婆说道。 “该死的家伙,居然敢用火雷管炸我们!我才管他是谁,这一回我非揍得他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不可!”一想起在石桥上遇到的危险,王老五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步冲到黑衣人的身前,不由分说就想给对方来顿拳打脚踢,宣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就在这时,纸婆婆把手一伸,拦住了正要动手的王老五。 “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连我想出口气都不行吗?”王老五不忿的嚷嚷着。 “小五,你干妈是那样的人吗?如果你是在我动手之前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人,干妈保准不拦着。但是现在不行,否则我怕你失手打死他,他死不死的不要紧,可是有些秘密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对我们来说还有重要的价值,不能因小失大,白白便宜了这人。”纸婆婆解释道。 听完后王老五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敢情纸婆婆拦着他是因为在他动手之前,对方已经挨了纸婆婆的一顿捶,就凭纸婆婆下手的份量,王老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多么的可怕,这时候他不由得反而还同情起了那位被反捆在石柱上的黑衣胖子起来。 “干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我和你会和吗?怎么会突然逮到这个家伙?”此时的王老五满脑子都是问号,看得出,纸婆婆要是再不把谜底解开的话,转都要把他给转迷糊了。 “桀桀,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愁,无福之人跑断肠,不像你这个倒霉的家伙,被红毛铁尸追着咬,我运气不错,到了集合地点不见你的踪影,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了事,为了找你,我不得不重新回来,谁知走到半道上,就碰见了比你还倒霉的这个家伙,于是我顺手就逮住了他。谁知这家伙还想反抗?哼哼,老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就算不抵抗我都要捶他几下,这不,我一时打得兴起,把这家伙捶得起不来,没办法,我就只好把他绑在这,等你自己来看。” 纸婆婆说的话挺简单,但是听在那位黑衣人的耳朵里,此人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可想而知,当时这家伙是遭了多大的罪。 王老五听着心里感到好笑,他说道:“这也只能怪他活该倒霉,明知我们村最厉害的母老虎就是纸婆婆,他还敢在虎嘴上捋胡子,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说谁是母老虎?”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瞪,吓得王老五连忙改口问道:“干妈,你让我猜这家伙是谁?难道这人我认识吗?” 亏得王老五脑子这会儿转得快,他这么一问,纸婆婆也没心情再追究什么,换了一副神秘的神色说道:“这个答案我就不用说了,反正他就在你眼前,你自己看好了。”说完她把手一抱,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每次都是这样,神秘兮兮的。”王老五嘟囔了两声,一伸手就想揭开黑衣人捂在脸上的那块黑布,不过在动手之前,他忽然想起此前纸婆婆就曾提醒过他,说宋贼头的同伙是他认识的人,现在看黑衣人的身板以及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睛,王老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这人他不但认识,还是一位他十分熟悉的人。 “他大爷的,我到要看看你这家伙究竟是谁!”说着话,王老五把抓紧黑布的手猛的一抽,等黑衣人的样貌整个出现在他的眼前后,他仔细那么一看。 第一眼的感觉,王老五觉得有些滑稽可笑,因为被绑的那人本就又圆又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一块瘪一块的,几乎没了人形,除了轮廓还像个人,其他就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还有那被揍歪的鼻子还带着两条血鼻涕,再加上肿得好像挂着血肥肠的嘴巴,一对水泡眼,简直就被揍成了一个猪头,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不过等心里的这股好笑劲过去之后,王老五越看那人觉得越眼熟,特别是对方只剩下一小撮头发的秃脑袋,让他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的身份。 “这不可能!怎,怎么会是你这个家伙?”王老五又惊又怒的大喊道。 第一百二十章 狡猾的马德仁 当王老五看清那位被揍成好似个猪头的黑衣人的真容后,他脑袋“嗡”了一声,差点被堵在胸口的气给憋得背过气去。 王老五伸手一把揪住黑衣人的衣领,举起老拳就想狠狠地揍下去,可是一连酝酿了几次力气,最后那只老拳还是没能打下去。 早已变成了猪头的黑衣人,此刻羞愧万分的看着王老五,想要开口说话,可是歪斜的嘴角怎么的都不听使唤,好不容易活动了一下嘴巴,他这才吞吞吐吐的说道。 “老......老弟,是老哥我对不住你,你......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要能消了你的这口恶气,老哥怎么的都行。” 黑衣人不说话还好,话声一出,王老五气得大喊道:“马老哥,不,马德仁!怎么会是你这个家伙?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亲大哥,对你我能掏出自己的心窝子,可......可你却背地里下刀子,你对得起我吗?” 马德仁把脑袋一低,臃肿的脸庞浮现出了自责和痛苦的神色,他带着哭腔说道:“老弟,老哥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不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也活不下去,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有着自己的苦衷......”说着话,马老头眼眶中泪水闪动,从眼角滴下了几滴眼泪。 看着这位相识了多年,如同自己亲人般的马老板,王老五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特别是当对方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的时候,王老五再铁石心肠,此刻也变软了下来。 回想起以前的往事,马德仁对他的关怀可以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真的是比亲大哥还亲,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酷暑寒冬,只要有时间都会来家里看看他,什么柴米油盐,什么钱酒茶烟,只要能拿的出来的,对方都会毫不吝啬的偷偷拿给他用,有时东窗事发,为了他,马德仁没少和家里的婆娘干架,看得王老五都感到羞愧难当。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马德仁的周济,王老五别说想过上什么好日子,就是一日三餐能填饱自个的肚子都算不错了。 当往事一幕幕从王老五的脑海中闪现而过的时候,他难过的直欲抓狂,如果说宋书记的阴险嘴脸让他心情跌入低谷的话,马德仁带给他的痛苦无异于雪上加霜,生平最为要好和亲近的两个朋友,如今都成为了他的敌人,可想而知现在的王老五内心是多么的苦痛和矛盾。 “你,你说你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王老五气愤的吼道。 “是宋书记逼我这么做的,当年我和我家婆娘一时动了贪念,看村里的盐巴供不应求,便打算倒卖点私盐,无非是为了赚点钱而已,可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宋书记给发现了,于是他就利用这件事要挟我......老弟,宋书记这人可是毒辣无比,只要上了他的贼船,再想回头那根本就不可能!我也就算了,可是我还要保护我的婆娘,无奈之下,我就成了他身边的一条老狗,只要是他吩咐的事,我不想做也得做,就这么的,我只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干了......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说完马德仁放声大哭,哭得王老五内心煎熬,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老弟,是我对不住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再也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再也不做对不起你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情,你饶了我好吗?”看着王老五慢慢放下的拳头,马德仁悔恨的在那不断求饶着。 “我......我......”纠结中的王老五完全失去了判断和思考的能力,从理智的角度出发,他知道自己不能原谅对方,可是从情感的角度出发,他真心不愿意为难如同亲人般的马德仁。 王老五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他来说,可以替朋友两肋插刀,也能为了朋友赴汤蹈火,自从当初他痛失了父母和大哥,失去了他的师父古老爹,之后的很多年他都是孤苦一人,那种寂寞和孤独的心情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 后来回到了村子里,王老五孤僻成性,要不是马德仁和宋书记一直在帮助和关心着他,也许他那颗冰冷的心永远都没有敞开心扉的机会。正是有了如同亲人一般的马德仁和宋书记,王老五才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性格,变得不再像从前一样冷漠孤僻,最起码,他能正确的对待自己和外人,不再把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一直隐藏在他冷漠的外表下面。 要不是眼前发生的事实是他亲眼所见的话,王老五宁愿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朋友竟然都是丧心病狂的歹徒。 此时此刻,马德仁悔恨的泪水以及哀痛的求饶,看得王老五的心都要碎了,他鼻子一酸,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知错能改就好,马老哥,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你放心,打我这说起,我愿意......” 就在王老五打算原谅对方的时候,一直抱手看戏的纸婆婆突然喊道:“小五,你可别被这家伙伪善的外表给骗了,要知道他可是和那个宋贼头狼狈为奸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几声哀嚎和几滴猫尿就哭心软了。” 几句话使得刚想原谅对方的王老五有了些迟疑,这时马德仁满脸悔恨的说道:“老弟,纸婆婆的话说得不错,我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么多害人的事,根本不值得被人原谅。可是老哥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知道自己是恶贯满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可是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哪怕是那么一丝的宽恕,起码我的心里也会好过点。老弟......” 马德仁的话让王老五纠结的内心变得再一次为难了起来,他看看流泪满面的马德仁,又看看一旁的纸婆婆,最后烦闷的长叹一声,来到纸婆婆的近前说道:“干妈,我看马老哥真的是有意悔改,不如我们就原谅他一次如何?” “你想怎么原谅他?”纸婆婆似笑非笑的问道。 “这个......你看他也够惨的,好好的一个人都被你打成了猪头,不如我们先解开他的绑绳,之后让他戴罪立功,弥补犯下的错误,给他一次机会好吗?”王老五诚恳的请求着。 “古人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是还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得通俗点,就叫做狗改不了吃粑粑。小五,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被对方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你的双眼,你扪心自问,他当时在炸桥的时候,心里对你可曾有哪怕是那么一丝的情义在?如果有的话,他会炸桥吗?”纸婆婆问道。 “那个,也许是他被逼无奈,不得已才狠下了心肠,我相信如果他有选择的话,他应该不会害我们的。”王老五辩解道。 “桀桀,小五,你这人还真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好人,但是义气这件事往往会蒙蔽住你的眼睛,让你的好心成为敌人利用的软肋,不信的话,我再问你,孙桂芳的死是怎么来的?”纸婆婆冷笑一声后又问道。 “你说桂芳的死和他有关?”一听这话,王老五猛的把头转向了后方,怒视着反绑着的马德仁。 “老弟,孙主任的事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那都是宋书记一人干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为此我也是追悔莫及,但是惨案已经发生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马德仁吓得连忙解释着。 “说!桂芳她究竟是怎么被宋贼头害死的?”王老五忍着悲痛的心情大声质问道。 “我说,我全说......”马德仁不敢隐瞒,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在马德仁的交代下,孙桂芳的案情终于浮出了水面。那晚在孙桂芳离开王老五的住处后,本来打算是直接回家的,但是走到半道上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来,于是借着夜色她直接来到了宋书记的家,目的是打算把王老五负责土司府守夜人的事情再和宋书记说一下,顺便把她准备好的信纸交给宋书记,便于王老五按照信纸上的话当一个称职的守夜人。 本来事情不至于发展到宋书记起了杀心的地步,然而当时因为孙桂芳酒劲有些上头,不得已只好在宋书记的家里暂时休息一下,喝点热茶驱驱酒气。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孙桂芳不该在宋书记去准备开水的时候,私自翻看对方书桌上的东西,等宋书记在厨房烧好了水,提着水壶回来的时候,孙桂芳正带着浓浓的酒气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书桌上堆放的那本发黄的手札。 “老弟,孙主任的死就是因为她偷看了她不该看的东西,老奸巨猾的宋书记怕东窗事发,于是便残忍的杀害了孙主任,最后把尸体拖到了土司府的值班室,伪造成了自杀的现场。”马德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该死的宋贼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要他血债血偿!”王老五怒发冲冠,发出了一声怒吼。 纸婆婆在一旁仔细的听着,她拍了拍王老五的手臂,同情的看了一眼后,转头问向了缩头缩脑的马德仁。 “老马头,你说当时孙主任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才遭来了杀身之祸,你跟我说说,她看得那本发黄的手札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听宋书记说过,那本手札叫做《哀牢手札》,上面记载的是大土司张天权的生平,其中还记录了不少鲜为人知的秘密。”马德仁回道。 不等纸婆婆开口,王老五愤怒的说道:“这个毒辣的宋贼头,我记得刚进入石道的时候,他说那本什么《哀牢手扎》被一场大火给烧毁了,原来这些都他二大爷的是在骗人,可恶,真是可恶!” “好了小五,你先别那么激动,干妈还有话要问马德仁。”劝了一句后纸婆婆又问向了马德仁:“老马头,那你和宋贼头潜入哀牢古城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因为在那本《哀牢手扎》上记载着有关于张天权宝藏的埋藏地点,当宋书记发现了这个秘密后,便一心想找到宝藏,为的也是图财而已。”马德仁答道。 “是嘛?那好我再问你,这本手札是宋贼头什么时候得到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动手,偏偏要在现在来找宝藏呢?”纸婆婆冷冷的问道。 “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缺少了打开金塔的钥匙,为了找到这把钥匙,这些年来我们把土司府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能找的地方几乎都找遍了,想不到最后那把钥匙竟然藏在地牢下面的密道里......”说到这,马德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立刻闭了嘴。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老马头,就你那点花花肠子骗得了小五,可是在老娘这你想都别想。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如果那个宋贼头真的只是图财,大可进入哀牢古城,撬锁也好,炸墙也罢,何必为了一把钥匙而大费周章?更不用说那座金塔是用纯金打造的,光是一点一点的撬下来,也够你们花几辈子的了。但你们呢?摆着这么大的哀牢古城和金塔不动心,偏偏要找寻什么钥匙,你认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说!你们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纸婆婆眼珠一瞪,喝声质问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而已,哪知道宋书记图的是什么?纸婆婆,你可要明察秋毫啊!”马德仁吓得大声说道。 “好,这件事我们先放到一边,我再问你,你们得到的那把钥匙,其实是一把名为四象八卦转心匙的古钥匙,这种古匙分为上乾和下坤两把,你刚才说为了找到这把钥匙,在土司府中查找了不少年,这么看来,你们手上早就有了另外一把古匙,就不知你们的这把古匙又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呢”?纸婆婆目光冷峻的问道。 “这个,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宋书记根本没和我提过钥匙是有两把这件事,不是你说的话,这事我也被蒙在鼓里。”马德仁尽量的辩解着,但是说话间眼神却闪烁不定,还有那层微微的白毛汗不断从脑门上渗出,看得纸婆婆心里冷笑不已。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形毕露 看着额头冒汗的马德仁,纸婆婆发出了一声声好似夜猫子的笑声,吓得本就心虚的马德仁,此刻倍感煎熬,肥胖的身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抖动。 “干妈......”这时的王老五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刚要开口询问,纸婆婆把手一摆,接着对马德仁问道。 “老马头,我们明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最好把那套唬弄小孩的把戏收起来,在老娘这,根本就行不通!” “纸婆婆,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我要是骗你的话......”正要辩解的马德仁被纸婆婆直接打断了话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好,你不肯说实话,那么老娘替你说好了。我们先说第一件事,之前我为了试探你,故意说前面的九层金塔是用纯金打造的,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我随口胡诌的,为的就是看看你的反应,不想你却连想都没想便承认了,这么一来,你和你的主子,也就是宋贼头来此的目的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图财,那么你们来此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个......”马德仁的表情明显比刚才要慌乱不少。 “第二件事,你们蓄谋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找到张天权的宝藏,既然那座金塔是纯金打造的,你们图财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不急着挖金子,反而要在哀牢古城里摆下这么大的一座阴阵?别说你不知道,因为点燃点魂尸灯的那人就是你!”纸婆婆声音发冷的问道。 “阴阵!什么阴阵?我点燃那些石灯,为的是方便行动,好找到我们需要的宝藏,并不是为了摆下什么阴阵,纸婆婆,你恐怕是弄错什么了。”马德仁低着脑袋回答着,不敢直视纸婆婆的目光。 “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马头,实话告诉你,老娘当初就是吃倒斗这碗饭的,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说你们在城里摆下的阴阵,就是城外的炼尸狱河以及在寒窟里设下的蜃术,这些阴邪的玩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密谋这么多年,为的究竟是什么?”纸婆婆眼冒寒光的问道。 “纸婆婆,你别冤枉人,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概不知,你可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都强加到我的头上来。”马德仁做着最后的辩解。 “桀桀,老马头,老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说句难听点的,像你这种外表伪善内心阴险的家伙,我自打第一天出山就没少见过,你想在老娘面前装可怜,想利用小五的善心作为你逃走的机会,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纸婆婆瞪着小黄眼珠说道。 “纸婆婆,你不能谁便冤枉人,对,我是因为一时失足才不得已跟着宋书记干坏事,但那真的是被逼无奈,不是发自我的内心想去做的,现在我想悔改,我想赎罪,但是你说的那些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让我该怎么办?”马德仁想尽一切办法在那抵赖着。 一旁的王老五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他上前插嘴说道:“纸婆婆,是不是你想多了?也许马老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所有的一切应该都是宋贼头的指使,他也是不得已被逼着才会这么做的。” “我说小五,人心这东西最是叵测,古语说得好,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这家伙前言不搭后语,除了抵赖之外,我的话他根本不做任何的解释,你先在一边看着,等我问了下一件事,你就会真相大白了。” 说完纸婆婆把脸一转,目光阴冷的问道:“老马头,看不出你这个老家伙还挺有一套的,骗得我家小五团团转,几乎信了你的话鬼,看来老娘不动点真格的,你这老家伙还死活是不承认了?那好,我再问你一件事,这一回的行动除了你和宋贼头之外,其他还有什么人?” “没,没什么人了,这件事除了我和宋书记之外,就只有村里的孙二狗,当初我们听王老五提起普月潭这里出现了一个洞口,就动了进来的念头,可是因为那本《哀牢手札》中提到过要有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宝藏的大门,所以时间上耽误了一点。之后从王老五那里抢到了钥匙之后,于是宋书记联系我们,让我先进来查看地形,孙二狗在外面放哨,至于他,则跟着你们行动,作为内应在观察你们的同时,顺便找机会看把你们都......” “都杀了是吗?”纸婆婆接着说道。 马德仁点着脑袋回道:“这些主意都是宋书记一个人想的,我只是听命行事,真的和我无关。” “哼哼,老马头,你这脑子可比小五可聪明多了,对答如流,连想都不用多想就能回答得这么顺溜,不过你忘记了还有老娘在!我问你,你家婆娘现在何处?还有你们这一次搬运来的火雷管,整整一箱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又是如何搬进来的?” 这一回,当纸婆婆把话问出来的时候,马德仁明显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张着大嘴半晌回答不上来。 “说啊?你不是最能瞎掰了吗?怎么现在答不上来了?”纸婆婆冷冷的问道。 “马老哥,如果你真有苦衷的话,你赶紧回答我干妈的问题,马老哥......”王老五心急如焚的在一旁劝道,他生怕事情真如纸婆婆所说的那样,面前的这个马德仁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位热心善良的老哥,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真真正正的恶徒歹人。 “哈哈哈!有你的纸婆婆,想不到我马德仁聪明一世,到最后居然在你这个阴沟里翻了船。”就在王老五内心焦急无比的时候,马德仁脸色一变,刚才还一副可怜兮兮,受人同情的模样,顷刻间变得阴戾十足,在那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笑之声。 “马老哥,你......”王老五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神色发呆的问道。 “哈哈哈,老弟,你也别自作多情了,像你这种人,脾气冲,做事冲动,长得又丑又吓人,还是个穷嗖嗖的穷光蛋,要不是为了掩护我们的身份,为了在村民面前留下一个好名声,你以为我和宋书记会一直这么关照你吗?你做梦去吧!你知不知道,每次和你称兄道弟,我心里就觉得恶心,恨不得当场把你痛揍一顿,这么多年来,为了伪装自己,你知道我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和折磨吗?也怪上一次在地牢密道中你小子的运气不错,否则当时我就能要了你的命!” 马德仁的话声彻底打破了王老五仅有的希望,怒火燃烧之下,他一步冲到对方的身前,举起老拳就是重重的一下。 就这么一拳的威力,便打落了马德仁嘴里的两颗老槽牙。 “马德仁,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气愤难平的王老五一边狂叫着,一边再起举起了老拳。 “行了,小五,你先消消气,万一你真的打死了他,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的好处。”在纸婆婆的劝说下,王老五满眼怒火的停下了拳头,接着把头重重一甩,难过的背过了身去。 “呸!什么玩意,要是老子没被绑着的话,就凭你还想动我一根指头?”将口里的血沫子吐出后,马德仁一脸不屑的骂了一声。 “老马头,你和那个宋贼头可真够厉害的,为了掩饰你们的身份,拿我家小五当枪使,这一回你们可真是把他的心都伤透了。”这时纸婆婆半开玩笑的说道,但是眼中的寒光却更加的冰冷了起来。 “纸婆婆,你这个老不死的棺材婆还真是命大,其实我们早就看出你的来历不简单,但是为了避免暴露我们的身份,这才一直隐忍着没有对你出手,否则你就是有九条老命也不够赔的。”马德仁无比猖狂的说道。 “是嘛?桀桀,那就要看究竟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了。不过你们没来找我应该是你们的福分才是,否则的话,敢找上门挑衅老娘的那些家伙,到现在都还埋在坟堆里呢。”纸婆婆不甘示弱的回敬了几句。 “纸婆婆,我们也别废话了,我问你,刚才我自问演的戏还不错,只要打动了王老五的心,一旦他给我松绑,我自然有逃走的办法,即便不能逃走,我也能暗中破坏你们的行动,但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相信我,要知道你此前在我身上施加的那些酷刑,我可是毫不松口的都承受了下来。”也许是输得不甘心,马德仁想把自己失利的漏洞询问出来。 “桀桀,知道你这个老家伙输得不心甘情愿,既然你问了,那么我告诉你好了。其实吧,打你开口闭口一直在称呼那个宋贼头为宋书记的时候,老娘就对你产生了怀疑,而且我做事有一个特点,只要是被我怀疑的事情,就是打破砂锅我也要问到底。”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道行还是修炼的不够,想不到一时的口误和大意,却成为了我的致命之处。”马德仁懊恼的自责着。 “非也,如果老娘没有证据的话,就是怀疑了你,也拿你没辙,毕竟你这个不要命的老家伙,连我施加的酷刑都能承受,要知道我的分筋裂骨手,可以把敌人的每一处关节都能拆散架后又重新接上,其中的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而你却能强忍下来,从这一点上看,你也算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对手了。”说话的同时纸婆婆不忘夸赞了对方一句。 “哼,少说那些虚话,你说你有证据,就不知道这些证据是什么?难道又和刚才一样是讹我,故意编造的吗?”马德仁直接问道。 “非也,这一回我可是有着真凭实据的,否则又如何能辨别你这个老狐狸的真伪?” “这么说来,那箱火雷管和我们的人数你都知道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虽说火雷管是你在抓住我的时候,从我身上搜出了那么几根,可是你怎么就能猜出是整整的一箱?还有我们此行的同伴,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婆娘也在里面?”马德仁满头雾水的问道。 “很简单,曾经那个宋贼头利用职务之便暗中偷了一箱火雷管,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但是我却在当时潜入过村公所,这些情况我能不清楚吗?关于你家婆娘的事,那是因为我发现了她的尸体,不,确切点说,应该是发现了她的半颗脑袋,还是被炸碎的半颗脑袋,虽然已经模糊难辨,但是她那副刁钻的样貌,即便是化成灰我也看能得出来。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些零碎的残尸,看得出,你们这一回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只可惜半道上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才会差点全军覆没,就这剩下了你这只老狗活了下来。” 纸婆婆把查探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是当初她在追赶宋书记的时候,考虑到敌暗我明,又考虑到王老五的安危,于是没有强行出手,而是悄悄地退了回来。 不想在半道上她忽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那股味道已经变得很淡,淡的几乎分辨不出来,但是凭她的嗅觉,依旧可以辨认出是火药的味道。 顺着气味她找到了出事的地点,那里除了被炸得东倒西歪的钟乳巨石之外,还有满地的碎石以及零散的残肢断体,其中马德仁婆娘的那半颗脑袋就在这些碎尸之中。 虽然当时的纸婆婆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能通过现场留下的线索可以大致推断出这伙歹徒进入地底溶洞之后并不顺利,联想起当初在普月寺时感受到的那股强烈震感,应该就是从这里穿出去的。也亏得这里发生过巨大的爆炸,否则也不会震碎断崖洞口处的断龙石,让王老五意外的找到了另一条通往哀牢古城的入口。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这么的清楚,看来你早就心知肚明,故意把我当猴耍。”马德仁眼冒厉色的回道。 “不错,你是什么货色我早就清楚了,故意这么耍你,无非是让我那个不成器的干儿子看清楚什么叫人性,为了给他生动的上一课,我才这么做的。行了老马头,你说当时你们在进入地底溶洞的时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点燃火雷管,导致几乎全军覆灭的危险?”纸婆婆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那群阴魂不散的闇雪蚁!这也是托了你干儿子王老五的福,害得我们被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恶蚁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可怜了我的婆娘,最后不得已才......”说到这马德仁忍不住用着近乎于吃人般的目光恶毒的看着还在一旁愤怒中的王老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 “放屁!你凭什么说是我害死了你的婆娘?马德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本就愤怒的王老五一听对方的指责,顿时怒火上涌,转身大声的质问道。 “王老五,你少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当初你进山捕杀鬣猫,惹谁不好,偏偏引来了闻风丧胆的闇雪蚁,还把这群凶残嗜血的东西都引到了地下溶洞中,害得我们才进入溶洞不久,就碰上了它们。可怜我的同伴,我的婆娘,一行五人,除了我之外,都惨死在了里面。最后我家婆娘为了救我,自己......自己引爆了火雷管,你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不是你,我说你说错了吗?”马德仁气愤的叫喊着,看不出那位成天和他打闹斗嘴干架的婆娘,原来在他的心里是如此的重要。 “死的好,这就叫恶人恶报!活该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恶人终于遭到了天谴,活该!”同样气愤无比的王老五无比解恨的回骂道。 “好,好你个王老五,你小子还敢落井下石,既然这样,老子也不用藏着掖着了。”马德仁目露凶光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五爷不怕你!”王老五愤恨的回敬道。 “哼哼,你恐怕不知道吧,除了在土司府的地牢暗道中我有杀你的机会之外,当初你进山杀鬣猫,你肯定很奇怪你的那条叫老骨头的老狗,为何会突然尸变,变成了一条凶残血腥的尸狗对吧?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我做的!” “什么?你说我的老骨头之所以尸变,是你这个家伙动的手脚?快说,你为什么要害它,这是为什么?”王老五愤怒的喝问道。 “哈哈哈,不为什么,就因为老骨头是你的老狗,就因为它经常来我家偷东西,就因为我看它不顺眼,就因为我想看看在你失去你关心的老骨头后,是如何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哈哈,当时你进山,我故意和你搭讪,暗中便在喂给老骨头的肉干里动了手脚,果不其然,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你没说,但是你出山的时候和我说老骨头死了,我自然就能猜想出后面会发生的意外。只可惜你小子命大,又是丧命钟,又是鬣猫,又是闇雪蚁,又是尸变的老骨头都要不了你的狗命,这是让我最不爽的地方!” 马德仁的话如同锋利的匕首一样扎进了王老五的心里,疼得他浑身颤抖不已。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王老五,再和你说一件事,你喜欢的孙桂芳,并非是宋书记杀害的,而是我,是我把她杀死的,这也是为了报复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失去爱人的痛苦,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让你体会体会我的痛苦!”看着攥紧双拳浑身气得发抖的王老五,马德仁进一步刺激着他说道。 “是你杀的?你......你是怎么害死桂芳的?”王老五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悲愤和怒火,询问时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从他咬紧的牙关中蹦出来的一样。 “没什么,我就是见不得你小子开心,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都要通通毁去。说来也巧,那天晚上老子心情不爽,就独自一人出来遛弯,偏巧碰上了喝得醉醺醺的孙桂芳,于是暗中尾随,看能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下手。不想孙桂芳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往了土司府中,正好给了我下手的机会。不过当时我觉得挺好奇的,大半夜一个喝醉了的女人跑到土司府去干什么?后来我潜伏在值班室外才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喜欢上了你,为了替你着想,她不辞辛劳的在纸上又写又画的,只可惜她的专情换来的并非是美好的明天,而是催命的阎王。” 看着王老五含泪痛苦的样子,马德仁得意的又说道:“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我也舍不得杀死孙桂芳,记得我略施小计打算让她自己上吊自杀,只可惜中途除了岔子,也许就喝酒的缘故使我的法术不灵,这娘们趁我不备逃了出去,最后没有办法,我只好自己动手。不过在杀她的时候,那女人还一脸哀求的希望我放过她,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却因为喜欢上了你而死的不明不白,一朵鲜花就这么的枯萎凋谢,王老五,你说你是不是个害人精?克死了自己的父母亲人,又害死了你的老骨头和喜欢你的人,我说你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不如用刀抹了脖子,趁早下地狱去向你的亲人们赎罪!” 马德仁的话没有刚才是那般激动,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平缓,越柔和,话声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作用,听在王老五的耳中,不但让他那满脸的悲愤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自责埋怨的神色。 等马德仁的话声停下后,再看王老五,一把提起了猎刀,刀锋对准自己的脖颈,语气悲痛的说道:“不错,像我这种孤煞之人,害人害己,我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一刀了结自己的性命,免得再害人!”说完,他把猎刀一横,就想当场抹了脖子。 眼瞅着王老五就要自杀,马德仁那双阴沉的眼珠里露出了期待和激动的神色,暗地里他偷眼看了一下那位好半天都未曾动过声色的纸婆婆,就见对方低垂着眼皮,似乎对于将要发生在王老五身上的事情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 “棺材婆,你给老子等着,只要王老五一抹了脖子,接下来就到你这条老狗了。”马德仁心里阴险的想道,接着把目光又投向了已经开始行动的王老五。 一尺,半尺......看着猎刀的刀刃离着王老五的脖颈不过半寸的距离,马德仁激动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一直未动声色的纸婆婆猛的把手一伸,直接拦下了王老五的动作,随后她口中大喝一声:“破!” 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金属切割时发出的噪音,震得马德仁毛发倒竖,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你......你......”惊愕中的马德仁目光直盯着纸婆婆,半晌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劲的结巴着。 “我什么我?老马头,看不出你也会使点歪门邪术,不过就你那点道行,在老娘的眼里屁都不是,说!你的邪术是谁教你的?”纸婆婆目光寒洌的问道。 这时候,头脑昏沉的王老五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身旁的纸婆婆,又瞅了瞅被反绑着的马德仁,再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猎刀,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奇怪。 摸了摸脖子,王老五有些迷糊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刚才我拿着猎刀想抹脖子,这是怎么回事?” “臭小子,你中了人家的道了,你知不知道,这个老马头故意用话刺激你,暗中把一种叫做惑音的邪术加在了话声中,要不是有干妈在这,你这会儿已经抹了脖子去见阎罗王了。”纸婆婆提醒道。 “惑音?”王老五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高,把刀尖直接对准马德仁的脑袋愤恨的说道:“好啊,你这个王八蛋,亏我对你还有一念之仁,但是你却三番五次想要毒害我!我的老骨头,我的桂芳都是被你害死的,今儿个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说着话王老五就想一刀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 “慢着,你现在要是杀了他,我们就不能救出你的朋友了,小五,暂息雷霆之怒,等我们救出了你的朋友,到时候再活剐了这个家伙。”纸婆婆及时出声劝阻道。 “哼!真是便宜他了,像这种毫无人性的畜生,就应该千刀万剐!”王老五狠狠地骂了一声,把手中的猎刀又收了回去。 “王老五,棺材婆!识相的话你们现在最好放了我,否则要是被我师父知道了,就凭你们这点能耐,还不够他老人家一巴掌拍的,还不赶紧放了我!”暂时留下来一条命的马德仁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的惧怕,反而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喊道。 “你做梦!老子现在就宰了你!”稍微平息了一点的王老五再次怒火中烧,上前就想动手。 “行了小五,对付这种恶毒之人,你没有经验,还是让我来吧。”纸婆婆拦住王老五后,转头看向了一眼不服不忿的马德仁,未曾开口,先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棺材婆,你笑什么笑?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吗?哼,你是不知道我师父的厉害,否则你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听得耳根发麻的马德仁心虚的大声喊道。 “桀桀,你师父?你说的是那位自称宋书记的宋贼头吗?想不到你是他的徒弟,不过就你这点狗绝技,老娘根本不屑一顾,看来你那所谓的师父也不过如此,恐怕在老娘面前连一个照面都过不去,就会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纸婆婆挖苦着笑道。 “住嘴!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辱骂我的师父!棺材婆,你要是还冥顽不灵,到时候我师父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马德仁大放厥词的叫嚣着。 “是嘛?看来你们这对师徒来历还真有些不同凡响,既然这样的话,不如道个腕子吧,也好让老娘看看你们是出自哪个门派,为何说话会如此嚣张,做事如此阴险,手段如此恶毒!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纸婆婆喝问道。 “我们是......”就在马德仁一时冲动下想要道出真实的来历时,忽然他把嘴一闭,发出了一声怪笑。 “呵呵,不愧是老江湖,想用激将的办法套出我的老底,做梦去吧!棺材婆,不是老子不敢自报家门,而是你这种小角色还没资格知道我们的来历。我还是那句话,识相的最好放了我,也许我还能替你在师父面前美言几句,一场干戈就此烟消云散,保不准大家志同道合,还能一起合作共同发财。你要还是一意孤行,今儿个老子把话放在这,你的这条老命,就和炼尸狱河里的那些无头阴尸一样,无魂无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无超生之日!” 听着马德仁的狂妄之词,纸婆婆暗中点了点头,她知道对方之所以会如此肆无忌惮,并非是在装模作样,而是心里有着十足的底气。底气足自然人就会狂妄自大。至于底气的来源,不用问,一定是那个阴险毒辣的宋贼头再给他撑腰。 还别说,纸婆婆心里同样有着不小顾虑,她不是没有和宋贼头交过手,但是对方狡猾的性格和高深莫测的能耐,让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其他不说,对方避而不战,但是身法却快得出奇,即便是纸婆婆自己,扪心自问,从身法上来说,她就略逊于对方。 宋贼头不仅身法极快,还会一身让人捉摸不透的邪术,什么蜃术、惑音,还有连纸婆婆自己都看不出门道的阴阵,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纸婆婆心里不担心才怪呢。 “哈哈,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变哑巴了?棺材婆,还不赶紧放了我,否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看着一言不发低头沉思着的纸婆婆,马德仁不耐烦的催促道。 “王八蛋,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敢猖狂,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这张臭嘴!”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的王老五怒吼一声,冲上来两只手一只勾住马德仁的一边嘴角,就想活活撕烂。 就在这时,屋内房门一响,随后从屋外闯进来一条人影,不等此人靠近,被惊吓一跳的王老五反应灵敏的抽出猎刀,不由分说,对准来人就是一刀。 “五哥,住手!我是华子!”来人闪身躲过了王老五劈下的猎刀后,大声的叫喊道。 “华子?”当对方熟悉的声音传入王老五的耳朵后,他先是一愣,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对方,仔细那么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激动的连眼泪好悬都要流了出来。 “华子,真的是你!哈哈哈,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的兄弟竟然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哈哈哈!” 王老五一步跳到唐建华的身前,伸开双臂热情的来了个熊抱,把唐建华紧紧抱在了怀中。 唐建华同样开心无比,和王老五拥抱在了一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兄弟重逢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说的是人生的四大喜事,然而现在对王老五和唐建华来说,尽管二人分别的时间不长,可以说很短暂,但是此时的相见仿若隔世,可想而知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是多么的激动和开心,以至于久久无法言语什么。 “好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可想死你五哥了!我生怕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害得我担惊受。现在好了,你能回来,真是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王老五用力的拍打着对方的肩膀,都不知该如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发出的欢呼声,震得古老的石楼嗡嗡作响。 唐建华同样激动无比的说道:“五哥,华子能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想不到我们此行会如此的艰难,好在有纸婆婆的相助,否则你我兄弟想再见上一面可就难了。” “你说是干妈救了你?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老五一头雾水的问道。 “怎么,五哥还不知道这件事吗?”说着话,唐建华不解的看向了纸婆婆。 “桀桀,老娘不是不想说,而是一没那个时间,二是想给小五一个惊喜,三嘛......” “我替你说好了,你还不是怕我事先知道华子平安脱险的消息后,怕我一时高兴分了心,故意瞒着我是不是?”高兴中的王老五脑瓜也比平时灵活不少,一下就把纸婆婆的另一层意思说了出来。 “臭小子,这会儿脑筋动得倒是挺快的,要是平时也能这样的话,干妈就不必老是替你提心吊胆,害得我的阳寿都要折损好几年。”纸婆婆笑骂道。 “哪能呢,就干妈你的这副身板,这个精神头,就是再活二三十年也不见得有什么问题,不,恐怕活到一百多岁都没什么变化,非但没有变化,反而还会越活越年轻呢,哈哈哈!”王老五大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咒我?什么叫活到一百多岁还没什么变化,难道我是老妖精不成,越活越年轻吗?”纸婆婆一瞪小眼珠,看似生气,实则眼里的笑意早就显露而出。 几句话把唐建华也惹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欢快的笑声回荡在这座古老的石楼中,给冷寂幽静的哀牢古城带来了一丝罕有的生机和热闹。 “对了华子,我们分开后你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有你是怎么被敌人抓住的,又是如何被干妈救出来的?还有小勇呢?怎么这会儿没有见到他?”开心之余王老五迫不及待的问道。 一听这话,挂在唐建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长叹了一声,神色中显得十分的苦闷和悲伤。 “实不相瞒,当初我们分开之后,我带着小勇,王军和刘涛三人一路顺着石道前行,当时只是为了查探一下地形,打算掌握一些线索后再和你们会和,不想就在我们深入石道之后,却遇到了始料未及的变故......”唐建华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保持着自己平和的心态把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然而他那双微微发颤的双手,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 和王老五猜想的大致相同,当唐建华一行四人来到地下寺庙后,他们本打算以这里作为临时的据点,接应王老五几人后在此会和,可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墨彘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唐建华的计划,由于事发突然,一行人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便完全暴露在了凶残的墨彘利爪之下。 首先遭殃的便是刘涛,被墨彘直接切断了手臂,接着是王军,几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当场断了气,含恨而终。 等到唐建华和杨小勇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为一死一伤的悲惨局面,二人拔枪愤怒的朝墨彘射击,然而他们的子弹射击在古兽的身上,非但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反而更加激发了对方的凶性。 当时的情况万分危急,就在唐建华和杨小勇被墨彘逼得走投无路时,刘涛挺身而出,利用手里的五四手枪作为掩护,把墨彘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得到了喘息机会的唐建华忍痛带着杨小勇从那处破开的洞口翻了下去,记得当时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如刀绞,悲痛到了极点。说到这,唐建华忍不住停下了话声,钢铁般的汉子此刻不禁黯然泪下。 王老五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心情同样十分的悲痛。 片刻之后,当唐建华强忍住了内心的悲伤,他继续诉说着后面发生的事情。 逃到了溶洞下方的唐建华和杨小勇,二人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又悲苦万分的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唐建华重新振作精神,在他的劝说下,杨小勇也恢复了一些精神。 尽管出师不利,任务没能完成却牺牲了两名同伴,但是身为公安战警,唐建华知道自己不能退缩,只是考虑到地下石庙中暗伏的那只古兽,他心里面就不禁替王老五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眼看着按原路返回断崖洞口已经不太可能,无奈之下,唐建华带着杨小勇在地下溶洞继续前行,希望能尽早发现一些线索,找到通往外界的通道,也好及时通知王老五他们,还有就是和外界取得联系,重新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次的任务现在看来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失败并不代表着放弃,就这样,唐建华二人忍着心里的悲痛在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摸索了起来。 有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也就走出了不过几里的路程,他们便被隐藏在暗处的马德仁袭击。说起来,若非是马德仁暗中偷袭,打了二人一个措手不及,若论真实的能耐,不见得唐建华二人会这么快的束手就擒。特别是经验欠缺的杨小勇被马德仁制服之后,为了他的安全,唐建华不得已主动投降,就这样,二人成为了对方的俘虏。 如果说痛失同伴这件事让唐建华和杨小勇心中悲伤不已,那么被敌人俘虏这件事则让他们的士气低落到了谷底。但是唐建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往日里平易近人的宋书记一脸凶狞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完全失去了斗志。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看来,敌人对他们的行动是一清二楚,然而唐建华却对敌人一无所知,怪不得这一次的行动会出师不利,这一次的任务会完全失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唐建华没有考虑周详,只凭着自己的经验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想到这,唐建华追悔莫及,他愧对自己的同伴,愧对自己的内心,更愧对了他身为刑侦科科长的身份和职责。那时的唐建华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绝望之中,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之后他和杨小勇被宋书记二人带到了哀牢古城里面,一路上他没有丝毫的抵抗,即便是入了城之后,对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完全失去了以往的精明能干和不屈不挠的意志。 要不是纸婆婆的出现重新点燃了他的斗志,现在的唐建华还和一具傀儡一样,因为过度的自责和痛苦,无法挣脱心里面那层浓浓的负罪和愧疚感,以至于连反抗的决心都消失殆尽。 说到这,唐建华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纸婆婆,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之色。 “那后来呢?怎么被救的只有你一个人,杨小勇现在怎么样了?”这时王老五急切的问道。 “当时那个宋贼头害怕我进行反抗,于是用杨小勇作为人质威胁我,让我配合马德仁这条走狗的行动,按照他的指使,把古城中所有的石灯都点亮。”唐建华回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干妈只救出了你一个人。对了,之前我听到的爆炸声,也是你弄出来的?”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不错,当干妈擒住马德仁,从他身上搜出了几根火雷管后,她便吩咐我,去往古城中灯火最为密集的一处地方,用火雷管把那里炸毁,完成之后就来这里和你们会和。正巧,当我完成任务回来后,一进门就看见了五哥你,不过当时亏得我手疾眼快,否则无端端成为五哥刀下的亡魂,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了吗?”唐建华开着玩笑说道。 “呵呵,那是一个意外,我怎么知道你小子会突然冒出来,要不是你及时喊住了我,我还真以为是见到了鬼呢!哈哈哈......”王老五大笑了起来,唐建华闻听,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罢,唐建华关心的问道:“五哥,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小吴呢?怎么不见她和你一起来呢?难道是你事先安排她,没有让她跟你一起执行任务吗?” 唐建华的询问顿时触痛了王老五的内心,他脸色一苦的说道:“这个,华子,小吴她......她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没有啊!当时我被宋贼头俘虏的时候,由于士气低落,脑子里乱的很,所以我什么都没问,何况就算我问了,凭对方狡猾的性格也一定什么都不会吐露的。之后被纸婆婆救下后,因为时间紧迫,也没有详细询问。对了五哥,听你的口气,莫非小吴她......”也就说了两句,唐建华隐约中预感到了不详的征兆。 看着低头不语的王老五,他焦急的再次催问着,半晌过后,王老五把一直珍藏在怀中的那封书信拿了出来,神色低苦的递在了他的手中。 “这是什么?五哥,你倒是说话啊!”看着手里的信封,唐建华疑惑的问道。 “这是小吴在临死前托我交给你的书信。”说完,王老五把头转了过去,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她,她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嘴里说着自欺欺人的话,但是唐建华的心里却明亮无比,他知道地下溶洞中是多么的可怕和危险,即便他都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一位经验不足的年轻女子。 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信封之后,唐建华把里面装着的信纸拿了出来,也就看了几眼,唐建华难过得就闭上了双眼。 “唐科长,也许当你看到这份书信的时候,我已经牺牲了。其实我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你说,但是我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更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于是我只能把我的心里话都写在了信里面,希望你看了不要笑话我......” “不知为什么,见到你我就会有一种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我的家人,我的父母一样。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哪怕不说一句话,哪怕是我犯错你发脾气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十分的开心。当然,你要是真的把我训哭了,我还是会生你的气,但是你不要在意,过一会儿我就会好了,这就是我的小性子,你可不要见怪......” “别看我是一名公安战警,应该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其实我就是一个小女人,同样会多愁善感。记得才入警队的时候,我整天哭鼻子,同伴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鼻涕虫,气得我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但是后来我改变了,虽然还是有些怯懦,但是比起以前却坚强了不少,经过我的努力,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刑侦科同志,你知道能让我彻底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吗?” “我的改变是因为我遇见了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我集训时,你当我们队的临时教官,从你教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自己彻底着了迷,见到你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的乱跳,精神都无法集中。为此你训斥了我,还罚我跑了整整二十圈操场,你知不知道,那时的我,心里是多么的生气,但是生气中又感到了那么一丝丝的甜蜜,唉,你说我这是不是自作多情呢?”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你背后一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每一次看见你望着远处沉默的时候,每一次看见你把点燃的纸烟放在窗台的时候,每一次看见你那忧郁的眼神和惆怅的神情时,我都想主动和你分担一些,可是我不敢,我不敢打扰你的世界,我害怕被你拒绝,担心我会失败,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静静地看着你,默默地想着你......”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也不知道我的做法对不对,但是我的心里面一直都有你的身影,如影随形,淡淡浓浓。我很想把这些心里话都告诉你,但是每一次话到嘴边,我又改变了主意,听说以前在战场上,军人都会留一封家书,以便在牺牲后可以把心里话嘱托给自己的亲人,于是我也写了一封。这封信我不打算交给你,除非是我牺牲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气,站在你身前亲口把我的感觉告诉你,也希望你能接受我,不过这份奢望会实现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原谅我的任性,也原谅我的偏执,我知道你身为刑侦科的科长,身上的担子和责任比其他人都重,但是我希望你能偶尔休息一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只有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革命的本钱。每一次看你通宵达旦的在忙碌着,我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啰里啰嗦写了这么多,心情好了不少,希望你没有看到这封信的那一天,如果真看到了,希望你能记住那位可爱又倔强,稍微有些胆小却又对你恋恋不舍的女孩,能偶尔在心里想念一下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唐建华默默地把那封信装好在了信封里,用手轻轻的塞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中,捂住口袋,他把目光投向屋外,投向了了远方,用他那忧伤而悲痛的目光,缅怀着曾经喜欢过他的女孩,吴兴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锡虎贲 当唐建华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双眼中的哀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无比的目光。和以往一样,他要把这份悲伤深深埋藏在心底,就像他曾经把每一位牺牲的同伴都牢记在心一样。他知道此时的悲伤和难过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痛苦,他只有用他的实际行动才能减轻他的悲伤,才能缅怀和纪念那些牺牲的英烈,才能报答那位一直喜欢他又不敢对他表达心意的女孩。 “华子,你没事吧?妹子的事都怪我,要不是我太大意的话,她也不会和那只墨彘同归于尽,唉......”王老五长叹了一声后悔的说道。 “五哥何必这么自责呢?小吴她是一名公安战警,保护人民安全是她的天职,虽然她牺牲了,但是她永远都活在我们的心中,你说对吧?”调整过来状态的唐建华反而安慰着王老五说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接着他有些好奇的问道:“华子,妹子她写给你的信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要知道她把这封信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 “五哥,这封信同样比我的性命重要,里面写了有关于一位善良美丽的女子,一生中最为期待的愿望,只可惜这份愿望已经无法实现,但是我一定会去呵护她的心愿的。”也许是唐建华只想把吴兴园和自己说的贴心话留在心底,不愿和别人分享,他只匆匆说了两句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纸婆婆出声问道。 “纸婆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炸毁了一些石灯,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之前纸婆婆没有出声打扰唐建华的话声,是因为她不想破坏对方心里的哀愁和思念,此刻见唐建华完全恢复了过来,她点了点后说道。 “接下来的行动很简单,我们直接去找幕后黑手宋贼头,先把杨小勇救回来,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最后嘛,哼哼!宋贼头,这一回也该到了你我了结恩怨的时候了,你可不要让老娘失望......” “恩怨?干妈,难道你和宋贼头之间还有什么事情要了结吗?”王老五听后不明白的问道。 纸婆婆没有回答,而是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马德仁,口中说道:“老马头,你不是想尽快回到你主子的身旁去吗?算你运气不错,要不是时间紧迫,要不是宋贼头手上还有杨小勇作为人质,依老娘的脾气,我会让你领教一下我九锡虎贲的厉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一听这话,马德仁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原本嚣张的态度顷刻间消失不见,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不知是在思考着什么。 “九锡虎贲?干妈,你说的这个是什么东西?”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臭小子,九锡虎贲是我所属的门派,什么叫东西?真是不知可谓。”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王老五正要辩解,身旁的唐建华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来到一边后小声说道。 “五哥,你不清楚九锡虎贲,这事不怪你,因为这个倒斗的门派除非是这一行的人清楚之外,外人别说是清楚,恐怕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哦?还有这种说法,那你知道九锡虎贲的事吗?”王老五问道。 “还真是巧了,上一次为了破获那宗文物盗窃的案子,我正好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大致也算有些了解。你听我说,在我们中国,历史上最为出名的盗墓门派有四大体系,分别是摸金,发丘,搬山和卸岭,这些门派按照地域来分,又分为南北两派,一直是倒斗的主流嫡系。不过这一行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在四大盗墓体系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古老更为正统的倒斗门派,它就是纸婆婆口中的九锡虎贲......” 追溯历史,早在汉武帝时期,为了嘉奖有功之臣,特设九赐之礼,乃是象征着最高荣誉的一种赏赐。 顾名思义,九赐分为九种赏赐的种类,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县,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七曰弓矢,八曰斧钺,九曰秬鬯。 其中虎贲是赐予勇士的最高荣誉,乃是功勋和身份的象征,谁要是得到了这个嘉奖,就能代表他超然的地位和卓越的战功,光宗耀祖,名满天下,在当时属于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显赫的象征。 后来汉朝没落,九赐之礼也逐渐废除,不过在民间却依然有着虎贲的组织,这种由个人发起的组织,和当时的朝廷没有丝毫的关联,是用来代表所属组织勇猛顽强的精神象征意义,就如同猛虎出山一般势不可挡。 汉朝没落之后,时局动荡社会混乱,有道是乱世之中旁门盛,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一个名为九锡虎贲的倒斗门派悄然兴起。 锡通赐,字体相似,方言上发音相近,也许是出于九赐虎贲这个名号象征着无上的荣誉,也许是尊崇于虎威的霸气和刚猛,再加上民间相传,九赐容纳了阳间至高至阳至运之气,乃紫气东升,阳龙聚顶的象征,虎贲代表驱邪克阴,乃一切阴煞邪魔的克星,从那个时期开始,九锡虎贲便正式成立。 至于九锡虎贲为何不能名盛一时,成为继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后的又一大倒斗门派,其中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只是留下了很多的民间传闻而已。 在这些传闻中,有的说法是九锡虎贲这一派过于猖狂,以至于当朝皇帝的祖坟都敢盗取,故而龙颜大怒,以雷霆之威进行了疯狂的镇压,这才使得这一派人才凋零,青黄难续,从而无法重振声威,自此消沉了下去,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即便后来九锡虎贲这个倒斗的门派依旧存在,但也是名存实亡,难有大的作为。 另一种说法,是说九锡虎贲干的都是倒斗这一行中最为偏门的一行,其他倒斗门派以定穴,走穴,开穴,取穴为主,目的在于求财,而不是求险。 九锡虎贲不同,因为传承自茅山术的一个分支,自持有茅山斗法驱魔之术,有猛虎下山威慑之勇,**必入**,倒斗必倒邪斗。也就是说,什么古墓最凶险,什么古陵最邪煞,他们就进什么古墓和墓陵。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在九锡虎贲这一门派中,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大墓,不求一生无惊无险,中庸无为,但求一夜暴富,大富大贵。正因为如此,在九锡虎贲这个门派中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一个门人都争取在他的一生中盗取一个大墓,只要得手的话,这辈子便可金盆洗手,再不过问任何江湖之事,隐居于世,逍遥一生。 然而那些大墓帝陵是何等的凶恶和危险,又是阴冥长息之地,一般人别说进墓盗宝,就是在里面待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都受不了。毕竟阴阳有别,活人想在死人安居之所行梁上君子之事,本身就是一件折阳损寿的晦事,特别是九锡虎贲倒得都是些极为邪煞的阴盛之墓,即便能顺利得手,即便有茅山神通在身,时间长了也不免阴邪入体,病入膏肓。 因此民间的另外一种说法,九锡虎贲之所以销声匿迹,一来是因为干的阴活过凶过险,触犯了阴阳之河,故而遭致天谴,使得门派每况愈下,实乃咎由自取。 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九锡虎贲的人过于狂妄自大,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及同行的感受,抢墓夺墓的行径十分恶劣,遭到了同行的怨恨和嫉妒,惹了众怒使得其他倒斗门派合力排挤,这才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和殊荣,一直沉默于世。 以上种种,皆出自民间传闻,具体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行内人来看,九锡虎贲出于倒斗一行,又异于倒斗此行,乃是一个极为神秘和隐蔽的组织。一般情况来说,九锡虎贲的人不会轻易动手,一动手必定伴有腥风血雨,虽然收获极大,但是付出的代价却也十分的惨烈,可以说是以生命作为代价,干的都是刀口舔血极度危险之事。 九锡虎贲九条命,上盗天宫下闯冥; 尸山血海足下踏,阴财过手谁人兴? 门前一对朱花铃,墓中两声悲喜音; 福祸难断运难测,自在陵中定天命。 这首不成文的诗句便是九锡虎贲的真实写照,也是同行对他们较为客观的评价,福祸双兮,悲喜相生,阴阳造化,天命难测。 就在唐建华讲解着有关于九锡虎贲的情况时,纸婆婆独自一人站在较为偏僻的一个角落,脸色无喜无悲,但是目光中却隐约闪现着淡淡的哀色...... 王老五是个粗人,对什么历史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等着对方好不容易介绍完之后,他还不识趣的来到纸婆婆身旁,张口就问道。 “我说干妈,你的什么九锡虎贲还真是够霸气够威风的,其他盗墓者不敢下的墓穴,你们争着抢着要下去,要是同行不答应的话,还直接明抢,不愧有着猛虎之威的气势。不过我就纳了闷了,发横财偏财真值得付出性命的代价吗?而且这可是违法乱纪的事情,逮着非砍头不可,你们做这些值得吗?” 面对王老五的询问,放在以前,纸婆婆非劈头盖脸的教训他一顿不可,然而此刻她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后悔的神色,看了看王老五后,苦笑一声回道。 “谁说不是呢?钱财虽好,但寒冷如冰,亲人虽淡,却情深似海。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他们可曾想过,人为何要以死求财呢?还不是为了生存,生存得更好一些,活得更像是一个人,但是不放手一拼的话,在那黑暗的年代,人吃人的社会,谁又能安稳的过日子呢?与其面对叵测的人心,险恶的人性,不如倒斗发死人财来的痛快利索,毕竟死人就是死人,即便这些死人阴尸还阳,但是它们是单纯的,杀就是杀,咬就是咬,没有一丝的杂质,是多么的干净。只可惜一墓难求,盗墓更难,倒斗虽易,可活下来的人又有几个?可怜门上挂着的那对朱红铃,往往痛断守铃人,白发送黑发,华发变苍颜,空留屋中物,却失心中人......” 不知为何,纸婆婆的话声充满了浓浓的哀怨和绵绵的悲伤,无奈中有着不甘,不甘中有着哀痛,哀痛中有着悲楚,悲楚中透露着怨恨,听上去是那么的令人悲伤和哀叹。 “干妈,你怎么了?你的话小五听了为何会心里面如此难受?”王老五关心的问道。 “呵,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发几句牢骚而已。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会经常想起以前,勾起心里的回忆......”纸婆婆淡淡的回道。 “谁说你年纪大了?照我说,你就是活到一百岁也没问题,而且你不是还有我这个干儿子吗?你放心,你是我的干妈,我的亲人,只要小五在的话,我一定我会床前尽孝,服侍你一辈子的。”看着悲伤的纸婆婆,王老五拍着胸脯保证道。 “像,真是太像了,脾气倔强起来就像一头牛一样,关心人的时候又是那么的暖心,做事鲁莽冲动,但是却又那么招人喜欢......”纸婆婆心里一暖,看着王老五眼中闪烁着一点泪花。 “什么像不像的?干妈你究竟是怎么了?”王老五越听也迷糊,抓着脑袋疑惑的又问道。 纸婆婆摇了摇头,随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五,九锡虎贲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管它曾经多么的辉煌,如今已经不需要这个行当了。说起来,九锡虎贲除我之外几乎再无传人,按照祖师爷的吩咐,理应找到传人,把我们这一派的香火延续下去,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说着话,纸婆婆又摇了摇头。 “那挺好啊!你把本领传给我,将来我再把能耐传给后人,一方面可以让九锡虎贲延续下去,另一方面也可以造福这个社会,用到真正需要它的地方,这不是一件好事吗?”王老五随性的说道。 “事是个好事,但你不知道,我们这一派不同于其他门派,会过多的沾染邪煞阴戾之物,有损阳寿,有违天和,这是命中注定的,为了你好,还是算了吧,就让它随波逐流,去它该去的地方好了。我的决定对也好,错也罢,就让老天来决定吧。”纸婆婆意味深长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戳后臀 纸婆婆的话听在王老五的耳中,他似乎有些不太认同,不只是他,就连唐建华听后也觉得有些不那么赞同。 “纸婆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我认为你把九锡虎贲就这么放弃了,是有些不太合适。刚才五哥说的很对,只要把此派的力量用在正道上,应该是一件造福社会的好事,是积阴德的善事,你看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不要这么武断的就下结论?”唐建华是个热心人,虽然九锡虎贲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考虑到这一行对考古以及保护文物打击罪犯这些方面有很大的帮助,于是他尽可能从旁劝说着。 “好了,刚才我也就这么一说而已,看把你们两急得,至于九锡虎贲的事,到时候再说,反正老娘身板还算硬朗,有我在,九锡虎贲就灭不了。”看着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脸色明显轻松了不少,纸婆婆脸色一正,接着说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家里家常的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怎么连我们的任务都忘记了?特别是你小华子,你可是堂堂的刑侦科科长,怎么也不分个轻重缓急,别忘了罪魁祸首宋贼头还在逍遥法外,你们的同伴杨小勇还落入敌手,再磨蹭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王老五和唐建华对视一眼,有些羞愧的低下了脑袋。不过王老五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他和唐建华,两个人的年纪加在一起也都快八十岁了,正常来说都是到了中年的岁数,可是在纸婆婆的嘴里,一个是小五,一个是小华子,这要让外人听去了,还不笑掉大牙吗? “怎么,看你们一个个都不吭声的样子,难道老娘说错了吗?”纸婆婆问道。 “没有,你说得一点也没错!”王老五和唐建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道。 “那好,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纸婆婆又问道。 “救小勇,抓宋贼头,保护文物,将罪犯绳之以法!”唐建华大声回道,似乎回到了当年他当侦察兵的时候一样。 王老五也想斗志昂扬的喊上两句,不过他没那个口才,只能跟着唐建华的声音哼哼那么两声,之后干笑一下,缓解尴尬的气氛。 纸婆婆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依旧耷着脑袋的马德仁身旁,右手一变手刀快速的朝对方身后挥去,捆着的绳子立刻断开,接着她伸手一把揪着马德仁秃脑袋上仅有的一小撮头发,像拎死狗一般把对方提溜了起来。 “桀桀,老马头,先委屈你一下,让你给我们带个路,等见到了你的狗主人,还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马德仁没有啃声,只是那双低垂着的双眼中,眼珠有些慌乱的转了几下。 王老五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干妈,何必让这条老狗带路?要是他趁我们一个不注意跑了怎么办?” “没事的小五,有干妈在,他就是长着四条腿也跑不掉,何况在这座古城里,天晓得还隐藏着什么危险,还有那个阴毒的宋贼头,难保不会在暗中设下什么埋伏,有他带路,也算是多个保险,何乐而不为呢?”纸婆婆笑着回道。 “那好,就让他带路好了,不过看管他的任务就让我来干,他要是心怀不轨,敢弄出点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我第一个砍了他的狗腿!”王老五说着狠话,可见此时的他在认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之后,不仅警惕性更高,心里憋着的怒火也丝毫没有减退。 “可以,这点要求干妈一定成全你,不过在走之前嘛......”说话间,纸婆婆出手如电,快速的在马德仁的后背和胸口处点了那么几下,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你......你在我身上干了什么?马德仁惊恐的叫道。 “桀桀,没什么,我们九锡虎贲一派有一种独有的点穴手法,叫做绝命锁魂手,被这种手法点中穴位之人,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感觉不到什么异状,但有一样,只要这人体内气血上涌,心跳加速,便会触发心脉混乱,呼吸紊乱,感觉上就像被一条铁链捆住心脏一样,直到窒息衰竭而死,那滋味可是生不如死,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纸婆婆放开了满脸恐惧的马德仁。 “你好狠毒!”恢复了自由的马德仁愤恨的说了一句。 “哼!对付你们这种穷凶极恶之徒,就要用非常之手段,老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马头,你说老娘的话可对?行了,少在这给我发牢骚,还不给老娘头前带路!”纸婆婆目光冷冷的说道。 马德仁憋气的一跺脚,无奈之下朝门外走去。这时王老五兴致十足的来到纸婆婆的身旁问道:“干妈,你的那个什么绝命锁魂手真那么厉害吗?下回你可要教给我,也好让我威风一下!” 纸婆婆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凑着王老五的耳朵小声回道:“呆子,干妈哪里会什么绝命锁魂手,那只是吓唬对方而已,还不给我盯紧点,要是他跑了,你小子等着挨捶。” 一听这话,王老五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几下,眼神有些埋汰的看了一眼对方,似乎对于纸婆婆使用的这招兵不厌诈有些不待见。 “看什么看?还不干活去!”一句话吓得王老五一缩脖子,转身出门,追上了前面还在小步挪动着马德仁,用刀尖轻轻一戳对方的后臀,很是不爽的吆喝着:“喂!你这老狗还磨蹭什么呢?是不是嫌皮痒,要让五爷用刀尖给你刮刮?” “老,老弟,你多担待一点,老哥我身上中了你干妈的绝命锁魂手,不能走得太急,让老哥慢点行吗?”马德仁后臀吃痛的求饶道。 “闭嘴!猪狗不如的玩意,谁是你的老弟?给我老实点!”王老五不爽的骂道。 “是是,我是猪狗不如,可是你好歹体谅我一点可以吗?否则我要是出个什么闪失,谁给你们带路不是?”马德仁一副讨好的嘴脸求饶着。 “我呸!你还好意思求饶?要求饶去黄泉路上向桂芳,向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求饶去,五爷这门都没有,还不走快点!”王老五丝毫不留情面的催促着,听得马德仁心里是叫苦不迭。 在之后的这段路上,王老五手提猎刀跟在马德仁的身后,双眼紧盯着对方不放,比盯贼盯得还紧,只要对方行动稍有缓慢,他便会用刀尖朝对方后臀的位置戳一下,戳得倒是不重,但是戳的地方却都是在同一个点,次数一多,即便马德仁一身肥膘也有些架不住,那滋味真是有些苦不堪言。 一路上,眼瞅着青石路两旁的古建筑又多了起来,一盏盏散发着血红色的石灯矗立在每处建筑物的前面,王老五心里不免就有些火起。 “老狗,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在哀牢古城里弄这么多吓人的玩意,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一边走着,王老五一边问道。 “回五爷的话,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师父的命令行事,其他一概不知。”自打得知了纸婆婆的身份,特别是被点了穴位后,马德仁再也没有了当初嚣张的气焰,乖的比家猫还乖,就连回话时的态度都十分的顺从。 “狗屁的师父,就你那丧心病狂的师父,根本就不配当个人!以后只准叫他宋贼头或是宋老狗,听到了没有?”王老五气呼呼的说道。 “是,我一定改,一定不会再叫错了。”马德仁连忙答应着。 “嗯,这还差不多。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之前你带了一箱火雷管进来,虽然用去了不少,但是应该还有一些剩余,说,那些剩下的火雷管藏在什么地方?”王老五接着问道。 “这个......实不相瞒,剩下的火雷管还有几十根,不过并不在我这保管着,而是师父,不,是宋老狗亲自保管着,至于他藏在了什么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马德仁战战兢兢的回道。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容易骗吗?一问三不知,我看你是不是皮又痒了!”不由分说,王老五拿刀尖对着对方的后臀又来了一下,位置还是在同一处。 马德仁疼得一龇牙,当场扭起了秧歌,身上的肥肉左右晃动着,就好像一个大肉球似的。 “知道五爷的厉害了吧?说,火雷管在什么地方?再敢骗我,五爷多给你几下,让你尝尝穿肉串是什么滋味!”王老五瞪着眼珠子逼问着。 “说,我说!你别再用刀戳我了,那玩意戳多了非闹出人命不可。剩下的那些火雷管就在金塔的附近,和我们所走的方向是一致的。”吃痛不住的马德仁看着后臀流下的鲜血把裤子都要染红了,被逼无奈下他只得乖乖就范。 “哼,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赶紧带我们去。”王老五得意的看了一眼纸婆婆和唐建华,二人眼中都露出了笑意,还别说,王老五治人的手段还真有些匠心独具,就冲他戳后臀的这一招,其他人还真想不出来。 唐建华身为公安战警,自然有着纪律在身,他明知王老五的做法涉嫌虐待罪犯,可是一想起马德仁干过的勾当,他恨不得自己脱下这身警服,亲自制裁对方,此时看着王老五出格的行为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心里还十分的解气。 又走了一会儿,地势更加的开阔了起来,周围的建筑物也在逐渐减少,不过那座闪烁着金光的九层金塔,此时却更加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不过百米高的金塔从高度上来说并不算太高,但是对比起周围较为低矮的建筑来说,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的显眼,再加上整个塔身在火光的映射下散发出了耀眼的金芒,远看过去,还真有种日照金山,光芒万丈的宏伟壮观之感。 头前王老五押着马德仁还在赶路,这时唐建华凑到了纸婆婆的身旁询问道:“纸婆婆,你说这么大的哀牢古城是如何修建在如此隐蔽的地下溶洞中的呢?而且按照这座古城的规模来说,当时的人口应该不在少数,但为何历史上却只字未提,要不是这一次根据线索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恐怕就是再过不知多少年月,也不可能有人发现这里的秘密。” “你说的不错,但是据我所知,哀牢古国并非此地衍生出来的王国,它的发源地应该是在保山那一带,据说当时也算是云南历史上一个比较发达的国家,不仅人口众多,文明的程度也不算低,至于为何会迁移至此......” 正说着,纸婆婆眼睛忽然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云南虽然隶属边陲之地,在古时属于荒蛮之土,但是在这片土地上,不乏有着辉煌的时代,不只是哀牢古国的繁荣,传闻还有着其他七大神秘的国度。然而每一个王国存在的时间都不长,或许是因为战乱,或许是因为天灾,或许是因为病灾,或许是因为人祸,最后都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时至今日都难以找到可靠的线索。记得那时候我还小,我师父曾经跟我提起过一件事,而这件事在我们盗墓这一行中影响深远,属于禁忌的话题,相传还在明末清初的时候.......” 当时传闻在保山较为偏远的一处深山里发现了一处古墓,这座古墓十分的奇特,古墓不仅是用墓石修建成的,还在外面浇了一层铜水,把整个古墓变得好似铜铸一般。 除了构造特殊之外,墓外青铜碑文上的文字也十分古怪,似乎和傣族的文字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即便用最为全面的四种傣文进行对照,也无法看懂上面的内容。 倒斗这一行吃的就是死人饭,哪里有墓陵的消息,哪里就有倒斗的踪迹。当青铜古墓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可想而知对于当时的倒斗界是多么振奋和轰动的一件大事。根据这些人的推测,哀牢古葬群,也就是哀牢古国的遗址很可能就在那一带,因为根据传说,哀牢古民乃是傣族的先裔,而且铜墓的位置就在保山一带,只要按照这条线索展开的话,一旦找到了遗址的所在地,收获之大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试想一国的财富都能据为所有,那是多么让人心动和震撼的一件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禁忌的往事 自从消息传出之后,倒斗界的各路精英几乎全部出动,什么南北两派,什么卸岭、搬山,即便是那些不入流的倒斗小派,也抱着一夜暴富的心理朝云南保山地界蜂拥而去。 一时间在保山这个边陲小地聚集着各路倒斗界的艺人,民间的,官方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把以往安宁平静的小地方搅得是喧闹不已,鱼龙混杂。 在所有倒斗的门派中,摸金一派乃是风水术数的高手,什么寻龙点穴,分金定位等等,凭着祖师爷留下来的绝活,被所有倒斗门派像众星捧月一般追捧和奉承着,为了能够找到哀牢古葬群的遗址,在当时来说,摸金一派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 但是摸金一派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弊端和软肋,如果说在前期找寻古墓的这段期间,他们的地位肯定是超然的,然而一旦找到了古墓的具体位置,届时其他门派一拥而上,单凭他们自己,别说吃肉,就是想喝口汤都难。 面对如此复杂的环境,摸金一派的人自然不会听之任之,他们首先考虑到的便是找合作的对象,只要能够找到强有力的合作伙伴,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而这个对象自然就落在了以斗煞伏魔出名的九锡虎贲这一派的身上了。 可以这么说,摸金一派和九锡虎贲正好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只不过由于两派的做事风格不同,再加上九锡虎贲好胜斗勇,行事孤僻,不是大墓、阴墓绝不出手的特点,故而在以前两派虽然偶尔也会联手倒斗,但除非是规模极大的王墓帝陵,一般情况下,两派几乎没有什么交集,都是东南西北各走一方,毫不相干。这一次两派再次合作,也是为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在各路精英汇集的情况下,争取获得最大的收获。 保山地界不算很大,但问题在于山岭交错,叠峦连绵,想从如此复杂的地方准确的找出哀牢古国的位置,何止是难上加难,即便是以风水术数闻名的摸金一派,面对这么复杂的环境,也无法短时间里找出古城的精确位置。 当时摸金一派差不多是精锐尽出,前后二十多位有着丰富经验的高手,利用他们特殊的寻穴点金之法,手拿阴阳风水盘围绕着保山外的纵横山岭终日忙碌着,可是一连用去数月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半点古墓的消息。 其他那些倒斗的门派,各自手拿特殊的探墓工具,或挖或撬,或翻或炸,把连绵的翠岭折腾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可以这么说,只要出了保山县城,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或三三两两,或单干独行的盗墓人,即便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在得知消息之后,都会各自拿着家里的锄头镰刀上山寻宝,可见当时寻找哀牢古国的风气到了何等疯狂和痴迷的地步。 然而时间一长,当那股激昂的斗志被消磨殆尽之后,能坚持下来的人又有多少?到了最后,各路人士走的走,散的散,除了四大倒斗名派和九锡虎贲的人之外,几乎再也见不到其他倒斗的艺人。至于留下来的人,从数量上来说,也比以往少了不少。 时间晃眼又过去了近一个月左右,到了现在,就是当初坚持留下来的人也不免满腹牢骚,一个个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仅剩下的这些倒斗艺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件意外的消息传来,在离着保山县城几十里以外的一处名为清水村的小山村里,不知为何,以往山沟里那条清澈无比的山泉,竟在一夜之间变得浑浊不堪,不仅山泉被污染,泉水中还明显带着一股浓浓的铜臭味,以至于不少村民喝下泉水之后,全身赤红,双眼外凸,高烧不退,病症难除,就连当地的村医都找不出解决的办法,一时间这场灾祸闹得是全村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场灾难对于清水村的村民来说无异于一场无妄之灾,但是对正处于低谷的倒斗人士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意外之喜。 倒斗这一行有这么一句行话,叫做“日照平阳月落阴,古冢不落阳泉地,三灾五难预先兆,龙脉灵川聚宝源。” 当消息传来之后,所有聚集在保山县城的倒斗艺人纷纷赶往这个不出名的小山村,经过连番精确的查找定位,最终找到了通往哀牢古国的入口...... 故事说到这,纸婆婆脸色黯淡了不少,一旁正听得入神的唐建华不解的追问着:“纸婆婆,那后来呢?那些倒斗艺人是不是找到了传说中的哀牢古国了呢?” 纸婆婆微微摇了摇头,稍缓了一下情绪后这才说道:“后来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当时发现哀牢古国的入口之后,连同倒斗四派和九锡虎贲,差不多有五十多个人进去,而且每个人都是身怀绝技的顶尖高手,难道说这么多的人......”唐建华惊讶的问道。 “不错,这些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从此销声匿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说着话,纸婆婆发出了一声叹息。 正如纸婆婆所讲,当通往哀牢古国的入口被发现之后,可想而知人们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和兴奋,为了确保消息不外漏,是夜,所有人悄悄从清水村出发,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借着夜色,五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村外黑暗的山岭走去...... 然而从此以后,这么多的人如石沉大海一般,彻底没有了消息。之后消息不胫而走,不仅震惊了整个倒斗界,就连当时明、清两大朝廷都为之震动。为此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的组织,都暗中派出了不少人前来调查,目的并非是为了寻找那些失踪的人,而是为了找到哀牢古国的遗址,大发横财。 事情最后的演变却又有些凄凉和悲哀,为了获取各自的利益,独霸古国的财宝,不仅清、明两朝派来的人相互厮杀火拼,就连那些各派的倒斗艺人也大打出手,短短半月的时间,死在清水村的人何止数百之多,这些人中除了为了利益争斗的双方,还有不少无辜的村民,好好的一座小山村变为了一处人间炼狱,鲜血染红了河川,尸骨葬满了山岭,风声呜咽,大地悲凉...... 贪婪的欲望泯灭了人性,疯狂的贪念丧失了道德,等到这一切都过去之后,哀牢古国依旧如初,静静地埋藏于世,而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人们,却化为了森森白骨,永绝于世。 听到这,唐建华不禁有些愕然,看着身旁的纸婆婆半晌说不出话来。 “唉,这就是人性泯灭的下场,为了一个宝藏不知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那一次的灾难,给倒斗界带来的打击何止沉重,因为各门各派的精英几乎都葬送在了那里,自此以后,倒斗这一行可谓是一落千丈,多少年都恢复不了元气。到了清朝的时候,满人为政,汉人为奴,倒斗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压,再加上后来的外敌入侵,清朝覆灭,民国战乱,军阀混战,国共会战,抗日战争等等,时至今日,倒斗界几乎是名存实亡。要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想着解散九锡虎贲,打算从我手里彻底结束它。更何况现在国泰民安,人人有饭吃,谁又会铤而走险去干那发死人财的活呢?” 说到这,纸婆婆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愁,似乎是在替九锡虎贲的命运感到惋惜一样,又似乎替那些为了利益而断送了性命的前辈们叹息一样。 听着纸婆婆的话,唐建华也算是了解到了对方的心情,他同情的摇了摇头,想要安慰的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出口。 纸婆婆的故事不仅唐建华一人在听,前面押着马德仁的王老五也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这时他不解气的再次用刀尖一戳对方的后臀,疼得马德仁当场就惨叫了一声。 “叫,叫,叫!你他大爷的就知道叫唤!我说你这条老狗,听到我干妈刚才说得话了吗?”王老五气呼呼的说道。 “听,听到了。”马德仁吃痛的回道。 “哼!我还以为你人老耳朵不好使呢?既然听到了,你说我干妈说得对吗?”王老五问道。 “对!说得太对了!”不敢招惹对方的马德仁连忙点头答道。 “扯娘皮的狗东西,既然知道对错,那为何还来盗宝?你看我干娘堂堂九锡虎贲的掌门人都能深明大义,忍痛结束她的门派,洗心革面做一个好人。可你们呢?不愁吃不愁穿的,却挖空心思谋财害命,你说你们还算是人吗?”王老五气愤的问道。 “不是人,我们不是人。”马德仁心里叫苦的回道。 “废话!你们也算是人的话,那我们成什么了?你们这些祸害,简直猪狗不如,亏我当初把你们当成最好的朋友,你们却狼心狗肺的想要陷害我,害死了桂芳,害死了老骨头,还害死了王军、刘涛和我的妹子,你说你们的罪孽大不大?”王老五瞪着眼珠子问道。 “我们罪孽大,太大了。可是五爷,王军他们不是我害死的,你可不能随便把罪名强加在我头上......”马德仁弱弱的想替自己争辩一声。 “放你大爷的狗臭屁!不是因为你们,他们会到这个鬼地方来吗?他们会牺牲吗?我看你是犯贱,皮又痒了是吗?”王老五火往上撞,拿着猎刀给对方又来了那么一下。 “哎呦!五爷饶命,我承认就是,我猪狗不如,我是个畜生,欺骗了你还害死了无辜的人,我罪大恶极,求五爷不要再戳我了!”马德仁惨叫着求饶道。 “你还没说全呢,被你害死的除了他们,还有我们村里的老杆,还有我的老骨头!重说!”故意刁难的王老五又用刀尖扎了一下对方的后臀,还是那个位置,疼得马德仁滋哇乱叫,连声求饶。 等王老五心里的这股火起稍微平缓了一点,马德仁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伤口,那叫一个血糊糊,惨兮兮,被刀尖扎入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烂糟糟的血肉模糊,简直是不忍直视,即便是以后把伤养好了,后臀那里也不免留下一处刻骨铭心的疤痕。 要命的不止如此,一般人受了这个罪,别说走路,就是站都站不住,可是他呢?不仅要走路,还要按照王老五要求的速度走,再加上马德仁时刻担心着纸婆婆的“绝命锁魂手”会不会发作,这份活罪可真是让他受老了。 也亏得马德仁皮糙肉厚,光一身肥油就让人看得发腻,否则换着旁人,恐怕还真有些承受不住王老五这番别致的招待。 王老五的凶样和马德仁的惨样,看得纸婆婆不免暗笑了一声,脸色的惆怅之色也淡了不少。 “纸婆婆,你刚才说的那件事和我们所在的哀牢古城有什么联系吗?”看到纸婆婆的脸色好么不少,唐建华趁机问道。 “关系不是没有,当初那么多位倒斗高人都葬身在了哀牢古国中,如果说那里面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也不至于让他们全军覆没,要知道我们九锡虎贲,那可是斗煞伏魔的高手,再不济,也不会全死在里面,可见在哀牢古国的遗址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以至于偌大的一个王国都会毁灭。”纸婆婆回道。 “干妈,你说那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这时王老五忍不住插嘴问道。 “具体的原因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据推断,当年清水村的山泉带有铜臭和剧毒,很可能这股山泉是受到了什么污染,至于污染的源头,十有八九和哀牢古国有关。由此可见,这个王国的毁灭也许和什么厉害的病灾有关,导致了他们的背井离乡,远赴哀牢山脉定居繁衍,正因为如此,当初那么多位倒斗高人才一个都没活着出来,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纸婆婆认真的分析道。 王老五和唐建华听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想这时,头前一瘸一拐带路的马德仁脸色大变的急声问道:“纸婆婆,你说哀牢古国的毁灭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可怕的病灾导致的,那我们现在所在的古城里会不会也有这种病毒?否则这么大的古城为何会在旦夕之间就灭亡了呢?” 马德仁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就连王老五和唐建华也大感不妙,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纸婆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推测 马德仁的担心使得本就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了起来,然而纸婆婆却皱着眉若有所思的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急得马德仁如坐针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纸婆婆依旧没有回话,倒是王老五有些不耐烦的晃了晃手里的猎刀,吓得马德仁一缩脖,不敢再随便说话。 “老狗,贪生怕死的话早干什么去了?你昧着良心图财害命的时候怎么不怕遭到报应,现在怕,晚了!如果真有什么病毒,第一个就应该毒死你,还有那个恶毒的宋贼头!”王老五骂道。 “五爷,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呢?你先消消气,不如你帮着问你干妈一声如何?否则真有什么要命的病毒,我们岂非一个都活不成?”马德仁害怕的劝道。 王老五瘪了瘪嘴,转眼看到唐建华向他点了点头,他只好来到纸婆婆的身旁,挠了挠大脸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干妈,也不是我们贪生怕死,而是这件事关乎所有人的性命,如果你知道的话,能不能给大伙交个底?” “桀桀,我说小五,刚才是谁理直气壮的在教训人啊?怎么转眼就变怂蛋了呢?我还以为你小子连死都不怕,白让我佩服你的胆量了。”纸婆婆调侃着说道。 “嘿嘿,人命关天,有谁会不怕死呢?干妈,你就实话实说得了,这个哀牢古城里面究竟有没有什么要命的病毒?”王老五再次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不知道!”一句话说得王老五也没了辙,正感到为难的时候,忽然看见纸婆婆脸上似是而非的坏笑,王老五心里一动,陪笑着又问道:“干妈你就别耍我了,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现在时间紧迫,你还是把知道的说出来吧。” “桀桀,你小子倒是挺鬼精的,好吧,我就不捉弄你了。”纸婆婆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接着说道。 “之前我仔细查探了一下,我发现这座古城里的哀牢古民,死的时候脸色自然神情祥和,不像临死前承受着什么痛苦一样,如果真的是因为病灾而亡,至少走得不会这么自然,由此可见,这座哀牢古国之所以会陨落,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 “那他们为何要寻死呢?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自愿迎接死亡的到来,丝毫没有任何的抵抗,这又是为何呢?”王老五想不通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大事,以至于古城里的所有子民都甘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不,从他们祥和安静的表情来看,似乎不是为了迎接死亡的终点,更像是祈盼着重生的到来,莫非......”说到这,纸婆婆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纸婆婆抬头问向了王老五:“小五,之前你进入石屋的时候,发现在那具古尸的身旁有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 “奇特的东西?好像没有,我只记得那具古尸干干瘪瘪,脸生红毛,指甲贼长,长得吓人不说,皮肤倒是挺白的......对了,在他的身旁,还摆放着一个青铜做的小香炉,里面不知放着什么玩意,闻上去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王老五想了一下说道。 “那小华子呢?”纸婆婆又问想了身旁的唐建华。 “我遇到的情况和五哥差不多,当时我也是好奇,就随便进入了一间石屋里面,二层的寝室中躺着母女二人,除了皮肤很白之外,她们的身旁也都摆着类似于香炉的铜制品。”唐建华回道。 纸婆婆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了马德仁。 “我也一样,那些古尸的身旁都有青铜香炉,香炉里堆积的香灰都带着淡淡的香味。”机灵的马德仁不等对方提问,就已经识趣的回道着。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猜测不错,这些哀牢古民之所以选择自杀,为的不是终结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获得重生的机会。”听了马德仁的话后,纸婆婆似有领悟的说道。 “什么重生的机会?干妈你倒是把话一次说完好不好,听得人云里雾里的,脑子都要被你搅糊涂了。”王老五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急什么,听我慢慢说。”纸婆婆白了一眼王老五后又说道:“越是古老的民族,越会存在一些神秘的古术或者说是巫术,这些东西有的是为了驱邪避灾,有的是为了祈福纳祥,有的则十分邪恶,不过大部分还是从好的方面出发的。但不管怎么说,每一个古老的民族都有他们所谓的神明和信仰,一旦被通神者,也就是祭师或是巫婆一类的人卜预测到了神明的意思,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神明给予的方向,遵照神明的旨意行动。” 顿了顿,纸婆婆接着说道:“这座哀牢古城中的子民,是因为原有的古国发生了巨大的灾祸,不得已迁移到了这里,可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不得已只能长期生活在地下。也许刚开始还能生存下去,但是时间一长,在暗无天日又寒冷如冬的地下溶洞里面,谁又能受得了呢?之所以你们看到的每具古尸皮肤寡白,原因便在于此。” “那他们不会返回地面生活吗?至于一个个在这活受罪,等死吗?”王老五插嘴问道。 “你懂什么?你以为古人的智慧浅薄愚钝吗?当时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会甘愿藏在这与世隔绝的溶洞里面,又是建城又是盖屋的吗?就像你一样,当初要不是被土司府的土匪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会藏在深山老林里面那么长的时间吗?”纸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懂了,嘿嘿,我说干妈,你早点这么解释的话不就好了,非要弄些长篇大论,听得我一知半解,像我这种粗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越简单越好,太复杂的玩意不适合我去理解。”王老五还挺有理的回道,气得纸婆婆眼珠直翻,连理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王老五如何理解马德仁一点也不在乎,此刻当他弄明白了纸婆婆话中的含义后,明显脸色放松了不少,正打算偷偷擦一下脑门上的冷汗,不想却发现王老五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 “五爷,你怎么老是盯着我看?”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马德仁弱弱的问了一声。 “哼!你这个老家伙,明明自己怕死却拿我当枪使,害得我被干妈挖苦一顿,现在五爷心情不爽,你说该怎么办?”王老五炸呼呼的问道。 一听这话,马德仁稍好的脸色“唰”地一下就变白了,一见对方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里的猎刀,马德仁的心脏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乱跳。 “五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伙好,现在事情弄清楚了,我们就不必像刚才一样提心吊胆的,你说对不对呢?”马德仁尽量安稳着对方的心情说道。 “话是这么说的,但理却不是这么讲的!我告诉你,你这老狗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五爷我好唬弄!” 说着话,王老五提刀对着马德仁的后臀又是一下,不过这一回他没用刀尖戳同一个地方,而是换了另一边较为厚实的部位戳了那么一下,戳的口子也不深,顶多也就半寸左右,即便如此,也疼得马德仁龇牙咧嘴,本就不成人形的胖脸五官顿时挪了位。 “五爷你别扎了,我认错还不行吗?哎呦!别戳了,再戳真要闹出人命了!”马德仁不求饶还好,越求饶王老五的气越足,一连戳了四五下,戳得另半边后臀血水乱冒,好么,可怜的马德仁两片后臀蛋子左右开花,那滋味够这家伙何止是够喝一壶那么简单。 “我让你使坏,你这个老东西,再叫唤我还戳。现在还不给我老实带路,敢磨蹭的话,你看我不把你戳成个马蜂窝!”在王老五的威胁下,马德仁忍气吞声,一瘸一拐的晃着肥胖的身体朝前走去,走得稍微慢点,不免又挨一下,看得唐建华又是好笑又是解气。 又走了一会儿,这时几人的位置离着九层金塔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王老五一路走来,看周围景色的变化,越看他越有些疑惑了起来,特别是眼前那堵好似宫墙一般的石墙围在金塔的外面,他忍不住回头问向了纸婆婆。 “干妈,怎么这里那么的古怪呢?你看我们之前来的地方,到处都是完好无损的建筑,但是现在四周都是些残垣断壁,除了这堵石墙没有什么破损之外,就没有一处完整的建筑,难道是被什么人故意破坏的吗?” 纸婆婆还未出声,唐建华抢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五哥,我们现在还只是在金塔的外围,里面的情况更是糟糕,你不知道,之前我被抓进去后,石墙里面几乎就是一片废墟,除了那座金塔之外,再无任何完整的建筑,但是依稀间却能从废墟的轮廓看出,里面原来应该是一处规模宏大的宫殿群,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似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但是目的何在,就不得而知了。” 正说着话,几人来到了石墙的入口处,那里有两扇高大的铜门,门环酷似虎头,威严肃穆,门钉圆润粗大,按照九行九列的顺序密布在铜门上。大门的顶端高悬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刻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尽管字体的内容没人看得懂,但是字迹苍劲浑厚,无形中显露出了一股威严的霸气。 “这......这难道就是哀牢国王居住的宫殿吗?”看着眼前的宫门和四周的宫墙,王老五吃惊的说道。 见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王老五一把揪住了马德仁问道:“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哀牢国王住的宫殿?” “应,应该是吧。”马德仁有些结巴的回道。 “那为何这里会破烂成这个样子?” “这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把它弄成这样子的。”马德仁心里苦闷的答道。 “那里面的金塔又是怎么回事?别说连这你也不知道,你可是受了宋贼头的指使进来的,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马德仁眼珠乱动,显然不想把实话说出来。 “我看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王老五把刀一晃,吓得马德仁当场差点跪就在了地上,不是他天生软骨头,之前纸婆婆的酷刑他不是没领教过,而且按痛苦的程度来说,王老五的手段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在于纸婆婆的酷刑只是痛在一时而已,挺过去也就不怎么样了,但王老五的小刀割肉可是持续不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上一下,这谁受得了?死是死不了,活是活不成,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别说一个马德仁,就是十个马德仁也受不了。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马德仁当即就服了软。 “说!”王老五心里得意脸色严肃的问道。 “之前宋贼头命令我和其他人顺着你发现的地下溶洞进来,为的就是找到这个哀牢古城,他承诺我们只要能找到这个地方,就可以让我们一辈子荣华富贵。除此之外,他还让我们进来之后,先把所有的石灯都点燃,之后再把环绕在金塔外的河渠点燃,做好之后便在金塔的下面等他,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得而知了。”马德仁乖乖的回道。 “就这些?”王老五又逼问道。 “五爷,我没有骗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马德仁脸色发苦的答道。 “放你姥姥的狗臭屁!你身为宋贼头的徒弟,怎么可能只知道这么一丁点的事情?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给你来点真格的,你是死活不肯说真话!”王老五发狠的说道。 “五爷饶命啊!我胆子再大也不敢骗你。你不知道那个宋贼头的厉害,他明面上收我为徒,可是处处都在提防我,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只是交代两句,多的一句话都不会说,像我这种小角色,哪能揣摩出他的意思呢?”马德仁害怕的回道。 “那好,此前我干妈曾问你,你们是什么来历?那时候你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对我们不屑一顾,现在我问你,你那不是人的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凶露面 王老五总算把问题问在了点子上,这时不仅是他目光严厉的看着马德仁,就连纸婆婆和唐建华同样如此,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马德仁艰难的咽了一口涂抹,他知道自己要是再隐瞒的话,皮肉吃苦还是小事,要是激怒了王老五落下个什么终身残疾,那份活罪他可不敢尝试。 支吾了好一会儿,马德仁无奈的说道:“五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宋贼头曾经再三交代过,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把他的来历说出来,否则他非弄死我不可。不过现在事已至此,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我就是被你用刀戳死,我也不会说的。” “好你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老东西,你就不怕五爷现在就弄死你吗?”王老五把刀一提就想给对方再来那么几下。 就在他打算出手的时候,唐建华上前一把拦了下来。 “华子,你这是做什么?像他这种畜生,不来点狠的,他是不会老实的。”王老五不爽的说道。 “五哥,你这么做并不能逼他乖乖就范。”说着话唐建华用手指了一下,王老五把目光投去,就见马德仁把眼睛一闭,牙关一咬,一副生死不惧的模样。 “五哥,我们还是先听听他的要求如何?”唐建华提议道。 王老五闷哼了一声,也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唐建华替王老五问道。 马德仁把眼睛睁开,目光狡猾的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知道国家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争取宽大处理,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减免我的罪行,只要你们同意,我一定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你做梦!像你这么残忍恶毒的罪犯,拉出去枪毙十回都不嫌多,还想争取宽大处理?我现在就宰了你这条老狗,给桂芳和牺牲的同志们报仇雪恨!”王老五不听还好,一听之后气得他火冒三丈高,举着猎刀就要动手。 “唐科长,唐科长救命啊!你可是一名公安战警,有着纪律和法纪在身,我现在是你的俘虏,你要保护我的安全!”马德仁见势不妙,再也没有了刚才那股视死如归的气质,吓得躲在唐建华的身后一个劲儿的求救着。 唐建华一边故作阻拦王老五的样子,一边朝身后的马德仁说道:“马德仁,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件事我也没有办法,我虽然是名公安战警,但是你忘了一件事,五哥他和我不一样,我的那一套他未必肯听,这样吧,你先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之后我们再商量如何?否则他要发起狠来,万一我拦不住,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说话的同时,唐建华暗中对着王老五使了个眼色,王老五会意之后把手中的猎刀晃了晃吼道:“华子,你别护着他,既然他死不悔改,不如让我一刀了结他还痛快些,你让开,别拦着我!” 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之下逼得马德仁不得不乖乖就范,他无奈的把双手一举,脸色发苦的说道:“好,我说就是,你劝劝五爷,让他别在拿刀砍我了。” 唐建华会心的一笑,示意王老五停下动作之后,他转身对马德仁说道:“这就对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马德仁,只要你肯交代,以后有机会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现在说吧,那个宋贼头究竟是什么来路?” 马德仁像斗败的公鸡般耷拉着脑袋,长出了一口气后这才说道:“宋贼头的来历不同寻常,当初他收我为徒之后,我曾询问过他的身世,但是对方总是避而不谈,后来,也许是慢慢信任了我,这才稍微跟我讲了一些。” “此人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事情,又来自哪里,这些我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曾学过一身惊人的本领,除了拳脚功夫了得之外,还会阴阳异术,秘法邪术,比如什么蜃术、惑音、起尸、炼尸等等,我身上这些邪术就是他教我的,只可惜我天资愚钝,只学会点皮毛而已。” “老马头,既然是交代,你先把重点说了,我问你,宋贼头他究竟是何来历?为何会这么多阴毒的邪术?”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纸婆婆直接问道。 “对!我干妈问得对,你个老东西明知道我们时间不够,还故意在这叽叽歪歪的东拉西扯,还不老实交代,那个宋贼头究竟是什么人?”王老五不耐烦的催问着。 “那好,我现在就把他的来历告诉你们......咦!那,那怎么有个人影?”正当马德仁打算交代的时候,他突然大喊一声,神色间充满了惊恐。 “人影?”大伙听着就是一愣,就连纸婆婆也愣了下神,不由自主的朝马德仁所喊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时,马德仁脸上的惊恐之色顿时消失不见,他深吸一口气后,气压丹田,顾不上后臀的疼痛,双腿迈开之后,快速的窜进大门,朝里面狂奔而去,等大伙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逃出了十多米开外。 “他大爷的,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耍我们,我要他的老命!”王老五火往上撞,当即就追赶了下去。 唐建华第二个就追了出去,不过他还没跑出去几步,眼前黑影一闪,纸婆婆伸手把他拦了下来。 “纸婆婆,你这是何意?”唐建华不解的问道。 “恐防有诈。”纸婆婆简单的回了一声。 “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罪犯逃走吧?”唐建华焦急的问道。 “不急,那条老狗身负重伤,凭小五一人之力应该不是问题,现在我担心的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宋贼头,实不相瞒,从刚才开始,我隐约中感到一种如芒背刺的感觉,似乎对方在暗中一直监视着我们一样,敌暗我明,如果不加防备,必将遭到敌人的暗算。”纸婆婆皱着眉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按兵不动,就这么干等着吧?何况小勇他就被绑在金塔那边,我们不去救他的话,我怕有人会害他。”唐建华内心纠结的说道。 “镇静一点,你身为刑侦科的公安,应该知道处惊不变的道理,形势越是复杂,就越要冷静的观察和对待。这样,你听我的吩咐......”纸婆婆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对着唐建华的耳朵耳语了一番。 “好,我这就去办,但是纸婆婆,你一个人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唐建华担心的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何况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就放心的去吧,记住尽快完成任务,这也许是成败的关键,还有,你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到了关键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去吧!”说完纸婆婆从怀中掏出了一道朱红色的匕首,递在了对方的手中。 唐建华接过匕首后点了点头,转身朝大门冲了进去。 目送着唐建华离开之后,纸婆婆看似慵懒的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对着远处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桀桀,我说宋书记,明人不做暗事,你也跟了我们好长一段路了,现在是不是到了该露面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不久,从暗处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笑声,接着一条黑影快速的闪现而出。 “呵呵,棺材婆,看不出你宝刀未老,连老夫收敛的气息都无法躲过你的观察,也罢,本想和你再玩一会儿,既然被你识破,那么我也就不躲着了。”顺着暗处宋书记走了出来,样貌虽然和当初一样,像一位和善的长者,但是目光中的阴戾之色却是那么的寒冷。 “不敢当,老娘同样看走眼了你这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小人,想不到堂堂一位人民的公仆,村里的书记,竟然会是如此阴狠毒辣的一个恶徒,亏老娘阅人无数,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大开了眼界。”纸婆婆面色平静的回道。 “呵呵,老夫虽然早就看出你有问题,但却没有想到你同样是身负绝技的高手,还以为你只是个刁钻孤僻,水平一般的臭老太婆呢,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似乎是半斤八两。”宋书记一边向纸婆婆这边慢慢走来,一边声音平缓的说着话,好像在他的眼里,对方根本就不足为患一样。 “闲话少扯,不如道个腕子吧,也好让老娘见识一下你的庐山真面目。”纸婆婆说道。 “也好,老夫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如今就要得偿所愿,如果连自己的名号都没有留下,岂不有些可惜?”来到近前的宋书记把头一抬,透露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傲人姿态。 纸婆婆冷哼一声,高声喊道:“宝塔盖在昆山顶,底宽头尖脸朝外。” “拜塔烧香九叩首,灵香一点三清来。”宋书记回道(对口的黑话) “拜塔怎么拜?” “三叩九拜!” “叩首怎么扣?” “五体投地!” “灵香怎么请?” “昆山祖师天灵显!” “三清怎么来?” “玉皇大帝下凡来!”(黑道中相互问话的礼数) “脸面朝里还是朝外?”(干哪一行的?) “头顶清香脸朝外,龙腾四海滚江平。”(滚龙会) 一听这话,纸婆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看向对方的时候,脸色凝重了不少。 “虱子多了不愁,黑白少了不分,上白中灰下黑,白兮灰矣黑呼?”这时轮到宋书记开口问道。(朋友多了不愁,你是混上三门,中三门还是小三门的?) “黑虱子专叮糙厚的皮。”纸婆婆回道(下三门盗墓这一行) “钻裤裆还是撂蹶子?”(钻裤裆是指盗洞技术,撂蹶子是指风水寻穴) “裤裆深钻不了,蹶子低撂不高!”(不会盗洞也不会找看风水墓穴) “懒驴拉磨溜泥鳅。”(你在瞎扯什么?就是说你会什么) “掀板抓鸡掏鸟窝。”(开棺斗尸发横财) “何人旗下转陀螺?”(属于哪个倒斗门派) “御赐九锡山中威,猛虎入林万兽惊。”(九锡虎贲) “讲究!”(原来如此) “承让!”(幸会)” 当纸婆婆回完话后,宋书记同样吃惊不小,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呵呵,想不到你这个棺材婆竟然是九锡虎贲的倒斗艺人,我就说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就难怪了,你们九锡虎贲的人,各个都是不怕死的家伙,**倒斗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不要命,怪不得时至今日,你们的门派名存实亡,是不是树敌太多,自取灭亡了呢?”宋书记缓了缓心里的惊讶,面带微笑的问道。 “哼,早就听说过滚龙会的名号,表面上打着济世扶贫的旗号,实则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特别是你们惯用一些恶毒的邪术,谋财不说还害命,那些冤死在你们手上的亡灵被你们害得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你们滚龙会也算是一个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邪恶门派。怪不得最后落了个派毁人亡的下场,如此恶劣残忍的行径,必定天诛地灭不可!”纸婆婆语气严厉的说道。 “呵呵,说得好,不过棺材婆,我们滚龙会好歹是做活人生意的,不像你们倒斗挖尸,发死人财,干得都是缺了八辈子德的坏事,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滚龙会和九锡虎贲除了彼此针对的目标有些不同之外,其他倒也平分秋色,你说是不是呢?”宋书记皮笑肉不笑的又问道。 “呸!滚龙会的余孽,不过会点阴毒的邪恶伎俩罢了,如何比得上有着上千年历史的九锡虎贲?在老娘眼里,你和你的门派连蝼蚁都不是!”纸婆婆骂道。 “棺材婆就是棺材婆,一出口就能让人闻见棺材味,不过老夫不是来和你斗嘴的,让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滚龙会和九锡虎贲并无瓜葛,我们素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老夫不知道的恩怨,还是说你来此是为了求财?”宋书记依旧心平气和的问道。 “哼!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娘来此并不是为了什么宝藏,我来这里是为了替我的家人和弟子报仇来的!”纸婆婆愤怒的叫喊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怒,以至于双眼中闪烁出了浓浓的杀机。 “报仇?你等等,难道在石道中留下的几具干尸,就是你的家人和弟子不成?怪不得他们身上都佩戴着你们门派的辟邪朱砂牌,可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呢?我看这其中恐怕是发生了什么误会。”宋书记很是疑惑的问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苦往 面对宋书记的疑惑,纸婆婆怒火中烧的喊道:“别在老娘面前装糊涂,要不是你设下了阴毒的圈套,我的家人和弟子们会一个个惨死在这里吗?宋贼头,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遮遮掩掩,不敢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你慢着,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想我苦心经营几十年,为的就是这座哀牢古城,怎么可能允许外人染指?此前我从断崖洞口进入之后,在石道中看见了那几具干尸,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本打算仔细检查一下,奈何你像条疯狗一样在身后紧追不舍,我也只得作罢,现在看来,这里面还真的透露着蹊跷之事。”宋书记眉头微微一皱,说话的同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宋贼头,收起你那套伪善的面孔吧,你知不知道老娘心怀这腔怒火已经多少年了?我们九锡虎贲历经了多少的沧桑,饱受了多少的悲苦,当年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宁愿违背先祖的遗愿,也要解散九锡虎贲,把加持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打破,回归山林,过平淡安稳的生活。然而就在这时,我们却接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信里面提到了有关土司府的巨大宝藏,对方相约只要我们肯出山,得到的财宝二一添作五,可叹我那愚昧的老头子,竟然带着我唯一的闺女以及仅剩的几个弟子,瞒着我出山寻宝......” 陈年旧事在纸婆婆的脑海中一一闪现而过,每一个记忆片段都让她内心万分的悲痛和煎熬,那张布满了皱纹的面容,在这一刻更加的苍老了起来,双眼中闪烁着的怒火和仇恨,似乎要把眼前的仇人生吞活剥一样,是那么的狂暴和凶戾。 就像纸婆婆所说的那样,九锡虎贲在历经了岁月的沧桑之后,这一派的倒斗艺人死的死散的散,到了她这一辈几乎就没剩几个人,看着如同枯叶凋零般的门派,纸婆婆心里是何等的难受和悲伤。 作为九锡虎贲的当家人,纸婆婆痛定思痛,最后下了一个她这有生以来最为痛苦和煎熬的决定,那就是结束这个门派,从她这里开始,九锡虎贲便彻底消失。 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过一些安宁平静的日子,再不愿为了什么钱财利益,看着自己的同伴,看着自己的弟子门人一个个惨死在凶煞的古墓里,白发人送白发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每当噩耗传来的时候,那种如同被撕裂开的心情,纸婆婆再也不愿去面对去承受。 干倒斗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由于是发死人财,阴煞冲阳,是一件十分有损阴德的事情,故而这一行当的人不仅运气极差,阳寿也不长,十之八九不是夭折,就是活不过五十岁,要么病死,要么惨遭横祸,总而言之,它就像无法解除的诅咒一般,如同枷锁禁锢着每一个人的命运。 当初纸婆婆掌管九锡虎贲的时候,除了她在这个门派中的能耐最大之外,还因为她的同门师兄弟几乎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在没有任何选择的情况下,她才成为了九锡虎贲中第一位女性掌门人。虽然地位提高了,但是看着残破不堪的门派,她的心中没有半点喜悦,有的只是无奈和叹息。 纸婆婆的老伴并非九锡虎贲的人,而是一个不出名的倒斗小派,是在一次探墓的经历中,对方出手救了危在旦夕的纸婆婆。感恩也好,情窦初开也罢,在之后的相处中,纸婆婆爱上了对方,不过按照门派的规定,除非是九锡虎贲的人,否则门人弟子是不允许和外界通婚的,但是这些陈旧迂腐的规定,最后在纸婆婆当任的那一天便被她打破了。 从小纸婆婆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想要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过些安宁温暖的生活,日子过得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但是只要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她觉得这辈子就足够了。 可是残酷的现实非但没有让她完成心愿,反而还逼迫着她承受着连番痛苦的打击和折磨。当她生下的那对双胞胎都意外夭折之后,纸婆婆这才发现,以往的想法太过天真,什么光复门派,什么重整声威,只要九锡虎贲还在的一天,她所希望的生活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特别是那一次她带领自己的徒弟去盗一座古秦时期的古墓时,墓里发生的突然变故,九个人进墓,最后只有她独自一人勉强逃了出来,自此以后,纸婆婆心灰意冷,萌生了解散门派的念头。 可是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想着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又是何等的困难。即便当时纸婆婆已经是九锡虎贲的当家人,但是当她把决定的想法打算付诸行动的时候,遭受的反对和压力是何等的巨大,这其中便包括她的老伴和她的闺女。 试想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不认同她的想法,单靠她一人的力量,解散九锡虎贲也只能是一种无稽之谈了。 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纸婆婆一直隐忍着,她故意一改往年和善的性格,变得专政暴戾了起来,用几乎不近人情的手段,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将门派中的弟子遣散的遣散,驱逐的驱逐,最后只剩下她和老伴,闺女以及几个贴心的弟子后,最终她才得偿所愿,终于结束了令她爱恨纠结又梦回萦绕的师门。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每当她赶走一名弟子,每当遣散一位门人,对方深怀怨恨的目光中,又能不能看见纸婆婆的内心是在滴血? 本以为禁锢在九锡虎贲上的诅咒终于被她打破,然而让纸婆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打算开始重新生活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悄然降临...... 那一夜和往常一样,夜静物宁,几声虫子的鸣叫,一桌可口的晚饭。院子里纸婆婆和家人以及几个徒弟吃着菜、喝着酒、聊着天,一副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晚饭结束后,纸婆婆带着闺女收拾好了桌上的残席,开心的去往灶房洗刷碗筷,期间纸婆婆还十分关心的和闺女谈起了婚嫁的问题,羞得闺女满脸通红,笑得纸婆婆眼睛都要眯成了缝。 然而等她忙活完了再回到院里的时候,却发现大伙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她的老伴,双眉紧皱,神色凝重。 “老头子,瞧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纸婆婆不解的问道。 老头子没有出声,而是把攥紧在手里邹巴巴的纸团递给了她。纸婆婆好奇的打开一看,上面也就简短的写了几行小字,字迹十分的潦草,但是内容却十分的惊人。 “张天权宝藏已问世,财富惊人,一生难求!我愿与九锡虎贲贵门合作寻宝,二五开为报酬,如若动心,可前往新平土司府相商。”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拿来的纸条?不知道九锡虎贲已经解散了吗?”一见纸团里的内容,纸婆婆当即就像被触动了逆鳞一样火了起来。 桌旁的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个低头不语,不过彼此的目光中都闪烁着一丝莫名的光彩。 “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吗?我问你们话呢,听到没有?”纸婆婆的暴脾气那可是天生的,一言不合说翻脸就翻脸,更不用说她花费了如此多的心血,好不容易才过上两天安稳日子,如何容得下他人的挑唆和寻衅。 “孩子他娘,你先消消气,这个纸团我们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刚才大伙正说着话,不知是谁从院外就丢了进来,后来我们出院查看,但是没有见到任何的踪影,这件事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了这话,纸婆婆才算稍微缓和了一下她的脸色,谁知就在这时,老头子忽然又开口说道:“孩子他娘,我心里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情,但是又不好的和你开口,不如趁着今天这件事情,我和你商量一下行吗?” “有屁放,有话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起来?”纸婆婆回道。 “那好,我就和你直说好了,但是有一点,我说了以后,你可不能发火,大家好好商量可以吗?”担心对方的脾气,老头子叮嘱了一声。 “行了,以前也不见你婆婆妈妈的,怎么年纪越大越唠叨了呢?说吧,到底是什么事?”纸婆婆不耐烦的问道。 老头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旁坐着的几个徒弟,最后看了一眼闺女,这才大着胆子说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你解散了九锡虎贲后,虽然家里还有一点积蓄,但是我们这些倒斗的艺人一辈子除了发死人财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如今没了收入,总不能坐吃山空,就这么闲在家里吧?”说话的同时,老头子小心的观察着纸婆婆的神色。 “你究竟想说什么?”纸婆婆脸色有些发沉的问道,但是在没有弄懂对方的意思前,她没有当场发作。 见老伴没有发火,老头子接着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都到了这把年纪,其实也不图个什么,有儿女在旁,有弟子想陪,已经心满意足。但是我们的闺女和这些弟子不一样,他们还年轻,还有无限的未来和希望,我们总不能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就守在这个宅院里面吧?” 纸婆婆没有出声,继续听老头子讲着话,但是脸色却越来越不好了起来。 “孩子他娘,闺女是我们老来得子,今年双十年华,我们对她是宝贝得不得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什么都好,就是学了你一副不可一世的臭脾气。如今她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如果我们不能给她找户好人家,她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就着她的冲脾气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说到这,闺女脸色一红,有些害羞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嫁人?要嫁也不是我嫁到外人家,让他倒插门还差不多,姓也要改成我们的姓,否则我宁愿守在父母身前尽孝。” 老头子一摇头,看着纸婆婆说道:“看吧!闺女和你的脾气像不像?就她这个样子,你说我能不担心吗?何况我们还有几名弟子,他们的将来又该如何?总不能连点生活下去的积蓄都没有吧?”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纸婆婆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只是在确认之前她还不好的发火。 “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虽说九锡虎贲已经解散了,但是我们身上的倒斗技术还没有丢下,不如趁着你我身子骨还健朗,再倒一个大斗,也好替小一辈的人积攒点钱财,将来不论他们做什么,起码也不会饿着冻着,你说好不好?”说了半天,老头子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家底太薄,不足以让下一辈的人过上好日子,看见了那张纸条后,又动起了倒斗的念头了?”纸婆婆声音发冷的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也总得给小辈们多留一点安家的本钱吧?何况这一回倒斗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阴煞古墓冒险,而是找寻大土司张天权的宝藏,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孩子他娘,我知道这些年来你的苦心,无非是想让大伙过上太平的日子,但是当初你为了遣散弟子门人,几乎耗空了我们的家底,如今的日子虽然可以勉强过下去,但是以后呢?总不能让他们身无分文,受苦受穷吧?”老头子尽量用自己的想法打动着纸婆婆。 “你们是不是也和老头子一个想法?”纸婆婆看着桌旁坐着的几人问道。 众人不敢出声,但是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脑袋,其中也包括她的闺女。 “做梦!你们这群不孝的屁娃娃,当初老娘是怎么说的?我说过从解散门派的那一天起,谁要是再敢动倒斗的念头,我第一个就不饶他!现在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你们就按耐不住了,滚!统统给我滚!再要让我听见一个字,我非抽烂你们的腿不可!”好似雷声般的吼叫,吓得在场的几人一个个脸色发白。 “孩子他娘,不是说好了不发火好好商量吗?你看你......” 老头子刚想劝说几句,反而被纸婆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狂骂,最后把脸一甩,直接气得回了屋,剩下桌旁的几人面面相觑。 是夜,老头子还想进屋去劝道几句,却被还在气头上的纸婆婆一脚从门里踢到了外面,摔得老头子鼻青脸肿,好几天都不敢再提一个字。 纸婆婆本打算用她以往最常用,也是最极端的方法处理这件事情,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事情也就平息了几天,眼看着大伙升起的念头渐渐淡了下去,却发生了她始料未及的变故。 第一百三十章 离丧之痛 每月十五日这天,纸婆婆都会去当地的观音庙烧香祈福,由于寺庙在的远,每一次她都是大清早出门,直到挨近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这一天也不例外,一大早纸婆婆准备好了上香的东西后,本打算带着闺女出门,却发现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连几个徒弟都不知了踪影。 纸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以往她发脾气的时候,闺女和几个徒弟为了避开她的火气,都会相约出去玩几天,当做散散心,看来这回也不例外。 “臭丫头,不知道又上哪野去了。”抱怨一声之后,纸婆婆向还在屋头睡觉的老头子交代几声便匆匆出了门,直到挨近傍晚时分她这才回来。 一进家门,院里屋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纸婆婆忙活了一天,别说回来能吃个现成饭,就是连口热水都喝不到嘴里。 她闷气的回了屋,朝床上一看,好么,走的时候老头子就闷头睡大觉,回来的时候还是如此,最可气的是对方的姿势都没有动一下,连塌在床边上的半条被子都没动一下。 见过好吃懒做的人,但是没见过么懒得连动都不动就能躺一天的主,当即纸婆婆就按耐不住心里的火气,径直来到床边,把被窝一掀,没好气的骂道:“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亏你还睡得着?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睡大觉,你好不好意思?” 老头子微微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皮,慵懒的看了一眼纸婆婆后声音懒散的回道:“睡个觉碍你什么事了?去,该忙什么忙你的去,等我梦完了周公再说。” 说完老头子把眼睛一闭,接着和他的周公遨游太虚去了,还时不时扯了两声小鼾,气得纸婆婆鼻孔都要冒出了烟。 纸婆婆的暴脾气那可是一点就燃,以往都是她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哪一会儿受过这等窝囊气,更不用说是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老头子了。 “我说你起不起?”纸婆婆瞪着眼睛喊道。 老头子没有理会她,接着做他的黄粱美梦。 “我最后问你一声,你到底是起不起来?”纸婆婆扯着嗓子又大喊了一声。 “不起,我就是不起,怎么了?现在门派也解散了,我又没有什么事情做,我不睡大觉干什么?难道要我一天跟在你脚后跟瞎转悠吗?”被扰了清梦的老头子这时也上了火,少有的红着脸大嚷了起来。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纸婆婆浑身栗抖着问道。 “难道不是吗?以前你是九锡虎贲的龙头,大伙没办法才听你的,现在门派已经解散了,你充其量也就是个黄脸婆,你的话我爱听就听,不爱听我就不听!自古说得好,男主外女主内,现在也该轮到我当家做主了,难道不对吗?”老头子不甘示弱的回道。 “好哇!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老家伙,老娘为了你什么苦都肯吃,到了今天嫌我人老珠黄,嫌我没用了是吧?真是反了天了,我和你没完!”说着话纸婆婆就想当场动手。 “慢着,我和你说不到一起去!既然这家里容不下我,我也和闺女他们一样出去散散心,等你这胡搅蛮缠的脾气改了,到时我再回来和你理论。”论身手,老头子可万万不是纸婆婆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见势不妙,说了两句后,起身把鞋袜一穿,披着外衣连头都没回一下便朝屋外走去。 “你走,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你要是敢回来,老娘非打断你的老腿不可,滚!”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气的纸婆婆当即大发雷霆,连骂带嚷的在那大喊着,还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什么被子褥子,枕头蚊帐,座椅板凳还有茶碗水杯,但凡她能看见的东西,都不带一个好的,统统摔在了地上...... 自从老头子走后,纸婆婆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茶不思饭不想,苦沉着张脸,心里憋气得难过。 头几天她的脾气最大,巴之不得老头子不要回来,否则她非狠狠教训对方一顿不可。但是时间一长,她忍不住心里有又期待着对方回来,虽然心里还是窝火,但比起之前要好了不少。 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感情怎么能说放就放得下呢?何况夫妻之间本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以前他们又不是没有脸红脖子粗过,也就过个三天两天的自然就好了。只不过这一回双方发的火都有些大,难免要多缓和几天才行。 抱着这个想法,纸婆婆又耐心的等了几天,可是等来等去,一连等了近十天的时间,她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不仅老头子来了个老将不会面,就是闺女以及几个徒弟也不见了踪影,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纸婆婆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担心,她回到屋中的密室里,进去这么一看,不由得当场傻了眼。密室哪还有对方几人的装备,就连他们以前随身佩戴的虎贲朱砂佩都不见了。 纸婆婆彻底慌乱了起来,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老头子会和闺女徒弟一起来骗自己,怪不得她闺女和徒弟几人前脚一走,老头子后脚就没由来的故意和她发火,搞了半天,这些都是套路,就等着她往里面栽呢。 急忙收拾了行装之后,纸婆婆发狂般的朝新平赶来,然而等她来到了这一处陌生的地方后,人海茫茫,她又该到何处去寻访亲人的下落呢? 当初的那张纸条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无奈之下,纸婆婆只能从新平县城一路打听一路赶往土司府,可是找来找去,找去找来,数月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新平和土司府之间往返了多少趟,却始终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不甘心的纸婆婆又赶回了自己的家中,可是当她看见大门上的锁纹丝未动,心里就凉了半截,等她开锁走进院里,再进到了屋中,这么大的一个宅院空空荡荡,院里落满了树叶,屋里堆满了灰尘,别说人影,就是连个鬼影都不见。 心如刀割的纸婆婆再也难以忍受心里的痛苦和煎熬,她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也就哭了几声,由于数月的奔波和劳累,心力憔悴再加上急火攻心,她就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直接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后来纸婆婆生了一场大病,为了养病,也为了抱着仅有的一线希望,她在家里足足等了一年。可是她的等待换来的不是亲人的重返,而是独守空房的寂寞和孤独,等来的是寸寸青丝变白霜的折磨,等来的是憔悴的容颜和干枯的身躯。 也就一年的时间,纸婆婆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她有着满头的秀发,丰润的身躯,健康的样貌,现如今,她又老又瘦,满头银发,脸上皱皱巴巴的又干又瘪,完全就是一副老态龙钟之相,哪还有半点以前的容貌,即便是那些认识她的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无法辨认出她来。 早已心灰意冷的纸婆婆变卖了自己的屋子,又和相熟的几个人留下了口讯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土司府。她来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寻找他的亲人,同时她还打算就守在这里,即便找不到亲人,她也知道在这里会离着亲人们会更近一点,即便近哪怕是一丝的距离,她心里都会好过一点,最起码不会感到那么的孤独和寂寞。 故人已去三千里,天涯凝望最愁思; 那年月下长促膝,而今人去空留寂。 酒到浓稠心伤碎,话到尽时影渐离; 青山绿水总相伴,风起云散何存依? ...... 在土司府外的小村庄落脚之后,纸婆婆心里的愿望除了接着找寻她的亲人们之外,那就是要找出当年留下纸团的那个人,这个人除了是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外,也是唯一可以找到亲人们下落的关键。 纸婆婆知道亲人们能够存活下来的几率基本为零,但即便是他们的骸骨,她也希望能自己亲手收回来,亲手埋入地下。她不愿自己的亲人死后连个归宿都没有,不忍看他们成为孤魂野鬼,连安息的地方都没有,四处凄苦的游荡着。 一晃多年过去,纸婆婆一边开着她的棺材铺,一边寻找着仇人的线索,可是对方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让她毫无头绪。 就这么的,纸婆婆在后山建了几个衣冠冢,每逢清明冬至,她都会上坟祭扫一下,心烦想亲人的时候,她也会去坟头转转,一待就是一整晚。 说起来,纸婆婆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倒斗艺人,倒斗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然而问题在于九锡虎贲的人只会倒斗不会寻穴,这让她空有一身的能耐,却无用武之地。 这些年来,纸婆婆几乎踏遍了整片哀牢山脉,但是没有寻穴技能的她,除了对着层层的山峦叹息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也曾无数次的夜入土司府,希望通过那几处神秘而难懂的线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然而到最后依旧毫无进展,反而还让她感到更加的困惑和心烦。 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也能抚平内心的伤口,哪怕伤口再沉重再痛苦,即便不能愈合,但是带给人的伤害也不会像当初那般刻苦铭心。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以往的小村庄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看着村子一点点的在扩大,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似乎是受到了感染,似乎是这个宁静的村子带给她了平静,似乎是村民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打动了她,纸婆婆终于敞开了尘封已久的内心,试着融入到这个环境里面,试着重新找回她渴望已久那安宁的生活。 本来纸婆婆打算就这么安静的生活下去,做点买卖,喝点小酒,斗个嘴,图个乐,虽然独自一人,但是活得却也轻松愉快,然而她宁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意外的变故所打破。 当土司府内发生的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后,凭借丰富的经验,纸婆婆敏感的察觉到这些事情中透露着诡异的蹊跷。 一想起发生在亲人身上的悲剧,她那颗几乎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她决定再次出山,不捉拿到仇人,不找到亲人们的骸骨,她誓不罢休。 就在纸婆婆打算出手的时候,王老五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看着这位憨头笨脑,冲动鲁莽,却又情深义重,豪爽憨直的汉子,纸婆婆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 起初她帮王老五的忙,其实是为了把对方当个幌子放在前面,一来可以帮她打探虚实,二来可以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引到对方的身上,她就能跳出所有人的视野,暗中完成她的任务。 可以这么说,当时纸婆婆完全是拿王老五当枪使,除了利益之外,不掺杂丝毫的感情在里面。 然而时间一长,特别是王老五冲动鲁莽和豪爽重情的性格,深深打动了纸婆婆的内心,看着对方,她似乎看见了闺女的身影,虽然长相性别天差地别,但是无形中她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那丝她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亲切感,也许正是因为这丝温暖的感觉,让纸婆婆对待王老五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纸婆婆是个好面子的人,即便是她心里决定的事情,她也不会主动承认。早就动了收干儿子的心思,但是在王老五面前,她始终保持着一副刁难孤僻的样子,害得王老五进也不是退也不行,心里是又别扭又矛盾,丰富的表情和粗俗的言语,看得纸婆婆又是好笑又是开心。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和王老五待在一起竟然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情,也越来越打定主意,怎么的也要收对方成为她的干儿子,不是为了传授她的衣钵,振兴什么门派,而是把对方当成是她的家人,她这辈子最后也是最亲的亲人,弥补她以前的那些遗憾。 当时在石道里当她找到了亲人们的骸骨,纸婆婆内心痛苦无比,但是为了追查凶手,她只得暂时弃亲人的尸骨于不顾。再后来,大可离开的纸婆婆因为心里惦记着王老五的安危,再次把亲人的骸骨放在一边,义无反顾的帮着王老五完成任务,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为了亲人,别说出手相助,就是让她付出自己的性命,纸婆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此时罪魁祸首就在眼前,纸婆婆心中的怒火汹涌的燃烧着,她要亲手杀死对方,用仇人的血替亲人报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龟冥缩骨术 “宋贼头,事实就在眼前,难道你还不承认吗?当年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用这么毒辣的计策引我们出山,害得我的亲人和弟子都惨死在了这里面,今天我要替他们报仇雪恨!”纸婆婆愤怒的喊道。 “慢着,老夫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做过的事我从不抵赖,别说是死几个九锡虎贲的残余,就是死在老夫手上再多的人命,只要是我干的,我又何必遮遮掩掩,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呢?”眼看纸婆婆就要动手,宋书记把手往前一摆说道。 纸婆婆暂压心头的怒火,盯着对方的面容仔细看了一下,尽管对方的神色中暗藏着阴戾的杀气,但是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凭纸婆婆察言观色的本领,似乎感觉对方并没有说谎。 “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吗?”纸婆婆疑惑不解的问道。 “证据我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但有一样,老夫图谋这座哀牢古城,花费的时间和心血又何尝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为了它,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承受了多少的折磨,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外人染指这里?最起码,我不会蠢笨到把消息透露出去,把所有的好处都和外人平分。”宋书记神色严肃的回道。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干的话,那是谁害得我们?而且当年的那张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说什么土司府的宝藏已经问世,如果不是你,其他人谁知道这个秘密?”纸婆婆心乱的说着。 “纸条?”宋书记眼珠一动,接着说道“我问你,那张纸条可还在你身上吗?如果还在的话,老夫倒愿意看看。我很感兴趣,弄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敢在老夫面前耍花枪,这笔账你就是不找他算,我也不会饶了他!” 宋书记眼中阴芒一闪,瞬间身外的杀气暴涨了起来,可见对于这个神秘的幕后人,他也是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纸婆婆也不会插手他蓄谋多年的秘密,如今他也不必头疼眼前的这摊烂事。毕竟九锡虎贲成名已久,门下的倒斗艺人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跟这些好勇斗胜的人动手,即便获胜,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 “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娘怎么可能不带在身上?多少年了,我只要一看见这张纸条,心里的怒火就无法熄灭!”说着话,纸婆婆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囊,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用牛皮纸包裹的物件,可见纸婆婆对这件东西是多么的珍惜。 牛皮纸里包着的是一张皱巴巴已经发黄的纸条,她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纸条的一角,手腕微微一动,纸片好似刀片一般朝宋书记快速的飞了过去。 “好功夫,不愧是九锡虎贲的人。”宋书记夸赞一声后,同样伸出二指,待纸片飞到他的近前,二指一夹,把纸片轻轻夹在了指间。 纸婆婆看着就是一皱眉,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宋书记展露的这一手虽然是取了巧,但是足以证明此人的功夫了得。 没有理会纸婆婆神色间的变化,宋书记旁若无人般把纸片拿到了眼前,仔细观看之后不由得脸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会是他?”宋书记声音发冷的说了一句,尽管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纸婆婆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贼头,难道你认识写这张纸条的人吗?”纸婆婆心急的问道。 “哼,这个人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说话间宋书记沉思了片刻,随后他问道:“棺材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说你的亲人是受人唆使前来哀牢山盗宝,不知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件事我是不会忘记的,它是发生在解放初,也就是张天权被枪毙的第二年。”纸婆婆答道。 “解放初,还是张天权被枪毙的第二年,那应该是......”宋书记皱着眉头轻念了几句,忽然他眼睛一亮,脸色低沉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无端端断龙石会掉落下来,封住了入口,当初老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他暗中捣的鬼,也难怪会如此,也只有他才会干出这等背信弃义的蠢事。” 看着低沉的脸色的宋书记,纸婆婆更加疑惑的问道:“宋贼头,你的那些烂事老娘不想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 听了纸婆婆的质问后,宋书记脸色忽然一变,似有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听得纸婆婆心烦意乱。 “够了,你没听到老娘的问话吗?我问你那张纸条是谁写的?” 话音刚落,宋书记收住笑声,紧接着对着手中的纸片用力的一吹气,顿时纸片变为一道厉芒朝纸婆婆飞射而来。 纸婆婆微微一惊,二指迅速夹出,这才把射来的纸片夹在了指间,尽管纸片是夹住了,但是由于力道过猛的缘故,夹住纸片的手指明显发出了轻微的颤动。 “棺材婆,写这张纸条的人不只是我认识,你也同样认识,你的脑子好使,你猜猜他究竟是谁呢?”这时宋书记故意刁难的问道。 “废话少说,老娘哪有那个闲心去猜仇人的身份,你还不赶紧告诉我,否则休怪老娘对你不客气!”纸婆婆生气的喊道。 “呵呵,好大的威风,好霸道的语气,怪不得你们九锡虎贲的人最是难惹,就冲你们的这点火色,却也有几分道理。”宋书记似有调侃的说道。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可要动手了!”早已不耐烦的纸婆婆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行了,老夫说就是了。其实写这张纸条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刚才被你放走的那位。”似乎还不想动手的宋书记直接把对方的身份说了出来。 “被我刚才放走的人?难道你说的是马德仁吗?”纸婆婆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不错,正是这个马德仁,这狗东西连老夫都敢阴,看来我培养他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培养出一条听话的狗,反而还养成了一条白眼狼,亏我还那么信任他,到头来居然被他反咬一口。”宋书记阴冷的说道,看来他肚子里的火气此刻也不会小。 “不可能!宋贼头,你别再老娘面前使鬼主意,马德仁那家伙的笔迹我不是不知道,别说是他,这村里村外的人,只要会识字写字的人我都调查过,没有一个人的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样,你想唬弄老娘,没那么便宜的事!”略微思考了一下的纸婆婆大声喝问道。 “呵呵,你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可知道,那马德仁双手都能写字,左右手写出来的字迹完全不同,除非像老夫这种对他知根知底的人才知道,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调查得出来?”宋书记不屑一顾的答道。 “什么?他会两种字迹!老娘真是瞎了眼,居然让这条老狗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我却愣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纸婆婆气愤的骂道。 “这件事怪不得你,就连老夫都着了他的道,要不是今天你我当面对质,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宋书记同样生气的说道。 看着气愤难耐的纸婆婆,宋书记微微一笑,他轻咳一声后说道:“棺材婆,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所有的恩怨都是那个马德仁搞出来的,现在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不如你我就此罢手,否则非要来个龙争虎斗的话,搞个两败俱伤,对你对我都非幸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书记这是在向纸婆婆抛出和解的橄榄枝,就像他说的那样,与其盲目树敌,不如化解恩怨来得实在,再怎么说,纸婆婆曾是九锡虎贲的龙头,一身能耐深不可测,万一两虎相争落个两败俱伤,这种局面是宋书记最不愿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插手此事?”过了半晌,等纸婆婆稍微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重新把目光投在了宋书记的身上,出声问道。 “呵呵,正是如此,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毕竟你只是一个局外人,又何必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搅这趟浑水呢?”宋书记回道。 见纸婆婆没有回话,而是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宋书记接着劝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插手这件事,事后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看见没有,那座金塔虽然不完全是纯金打造的,但是塔外的金壁却是千真万确的黄金,这些黄金都是当年用张天权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换来的,你想要的话,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老夫绝对不会阻拦。” 为了更近一步打动纸婆婆,宋书记又说道:“如果这些凡俗之物你看不上的话,老夫还有更稀罕的宝物,哀牢古国那可是一个神秘的王国,什么玛瑙玉石,青铜古玩,多如繁星,数之不尽,你要是喜欢的话,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送给你。” “当然,那个害死你家人的马德仁我也可以交给你处理,要杀要剐你自己看着办。我说老纸婆,有了我承诺的这些财宝,不仅你后半辈子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即便你还想重振九锡虎贲,有了这笔财富,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常言说的好,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交个朋友如何?” 说实话,宋书记抛出的诱惑不可谓不大,如果放在以前,纸婆婆想不动心都难,然而现在...... “宋书记,要是我袖手旁观的话,你真能实现你的允诺?”纸婆婆口气一改,装成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呵呵,这个自然,老夫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怎么可能做不到呢?”宋书记笑着回道。 “那我的干儿子小五,以及唐建华和杨小勇三人又当如何?”纸婆婆又问道。 “纸婆婆,妇人之仁可不足以谋成大事,有些东西还是当断则断为好。老夫之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一来是欣赏你的能耐,二来是给你们九锡虎贲一个面子,三来,这一次进山,除了你之外,我们这些人都被村里的人看见过,唯独你是单独行动,有了这个先决条件,你大可置身事外,事成之后你也不会惹上一身的麻烦。出于以上三点,老夫才会以重金许诺,不知你是否肯答应呢?”说完,宋书记目光紧盯着纸婆婆,就等着她的答复了。 “桀桀,好一个宋书记,出手阔绰为人大方,为了交个朋友,为了不让人破坏你的计划,这么大的好处都能送给我这个糟老婆子。如果是换在以前,我不动心都难,但是现在,我都这把岁数的人了,说句难听话,是个今日脱下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的人,我都半只脚跨入棺材了,还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呢?你想用所谓的财宝换取我干儿子的性命,你是异想天开!”纸婆婆冷笑一声后,斩钉截铁的回道。 “你是说你不肯答应老夫提出的条件了?”宋书记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的问道。 “不错,老娘就是这个意思,何况作为九锡虎贲的人,我们虽然贪财,但是却有自己的节度和准则,想让我和你这种阴狠毒辣的老狗同流合污,即便我肯,九锡虎贲的列为先圣们也不会答应!”纸婆婆回道。 “好,很好!看来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本打算给你一条活路,你却偏偏要自寻死路,也罢,看来老夫这些年修生养性,脾气不像以前那般暴躁,以至于一个破落门派的残余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日不拿点真格的出来,还真有些被人瞧不起。”宋书记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目光闪烁之下,眼中的杀机暴涌而出。 宋书记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猛然间气息暴涨,伴随着炒豆般的噪响,原本矮小的身材逐渐变得高大起来,不仅身材发生了变化,他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老脸也变得光滑了起来。 也就半晌的功夫,再看宋书记此人,瘦小的身躯暴涨到了近一米八的魁梧身材,除了白霜般的头发未变之外,整个人就如同返老还童一般,仿若一位只有着三十多岁的壮年大汉。 看到这,纸婆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声:“龟冥缩骨术!” “哈哈哈,看来你这个棺材婆知道的东西还挺多的,连早已失传的龟冥缩骨术都认识。”把身外短小的棉衣扯下之后,宋书记舒展了一下他魁梧的身躯大笑而道。 “不可能!龟冥缩骨术并非滚龙会的邪术,相传它曾经只出现在南洋一带,你又是怎么学会的?”纸婆婆震惊的问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在人为,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只有想不到的,却没有做不到的。棺材婆,你以为老夫就只会一些滚龙会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吗?你错了,你完全错了!如果没有过人的能耐,我会铤而走险,来图谋这么大的一座哀牢古城吗?” 宋书记俨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发生了改变,变得声如洪钟,说话间都带着“嗡嗡”的声响,震得人耳膜鼓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宋书记的来历 看着目瞪口呆的纸婆婆,宋书记再次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狂笑声。 “多少年了,这都多少年了?为了这座埋藏在哀牢山脉中的哀牢古国,老夫一直用龟冥缩骨术掩饰着自己的真实面貌,还要装成一位和蔼可亲又平易近人的老好人,帮村里那些看着就恶心的土农民做这做那,想起来我就恶心到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心里的狂躁,真想撕开我的伪装,用所有人的鲜血来平息我的怒火!” “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筹谋,如今终于到了要大功告成的时候了,只要过了今天,老夫再也不用委曲求全,我终于可以用我的真面目活在世上了,哈哈哈!”因为过度的激动,宋书记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狂笑,扭曲的五官看上去显得更加的阴戾和恐怖。 “棺材婆,老夫早已久仰九锡虎贲的大名,这个古老的盗墓门派传承着茅山秘法、斗煞镇邪之术,一直以来我都想上门讨教一番,只可惜诸事缠身,让我一直没有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今日难得有了这个机会,就让老夫领教一下贵派的精髓,动手吧!”说完宋书记浑身肌肉鼓动,双脚一踩地面,“咔嚓”几声,脚下的石砖碎裂而开。 “慢着!宋贼头,你想和老娘动手,老娘自当奉陪,不过有一点,在动手之前,我想知道你的来历,你和那个马德仁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们究竟想从哀牢古城中得到什么东西?”动手之前,纸婆婆必须把对方的身份和目的弄清楚,否则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动手,不像她的一贯的作风。 “哈哈哈,到了现在你还认为老夫是什么宋书记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一听这话,“宋书记”再次狂笑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纸婆婆喝声问道。 “老夫是一位心怀鸿鹄之志却无法施展抱负的人,棺材婆,我来此的目的你虽然还不太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来此并不是为了什么财宝,否则我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又是炼尸又是布阵的?不过那个马德仁,这家伙真的是为了谋财而来,若非如此,当年我也不会看中他贪财的这一点,把他拉拢过来,收他成为我身边的一条狗。”“宋书记”面带狞笑之意回道。 “果然如此,宋贼头,不,不管你是谁,现在既然我们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如把你的身份和目的说出来吧。”纸婆婆再次试探的问道。 “哼哼,本来老夫的身份和目的不应该告诉你,但是你不知好歹,非但不接受我的好意,反而还胆敢和我作对,就冲你的这份胆量,作为你死前的一个小小愿望,我倒是可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说着话,“宋书记”把双手往身后一背,围在纸婆婆的周围信步而动,一边慢慢的走着,他一边语气轻缓的说着。 “在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前,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一卷叫做《哀牢手札》的手稿?” “听说过,但从来没有没见过。”回答的同时,纸婆婆紧紧地盯住对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嗯,这卷手札乃张天权生前留下的,上面记载着他一生中最为隐晦的事情,这些内容一旦被公布于众,非引起一场难以想象的轰动不可。好在老夫把这本手札抢到了手中,说起来,当初在抢手札的时候还真是凶险不已,万一失手又或是走漏了消息,我的身份也会随之彻底曝光......” “少扯那些没用的,老娘只想听我问的事情。”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纸婆婆出声打断道。 “哼,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现在还有点时间,你听老夫慢慢把话说完......”“宋书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接着一副悠哉的模样说道。 “张天权年轻的时候,曾担任过滚龙会的坐堂大爷,就是那个时候老夫认识了他,因为他进门比我早,年纪也比我大,故而我要尊称他一声师兄。而我,便是在他那卷《哀牢手札》中提到的师弟,李显明。”“宋书记”说道。 “你是张天权的师弟,你叫李显明!”听到这,纸婆婆惊讶得连嘴巴都有些合不拢起来。 “不错,我就是张天权的师弟李显明,不过当时虽然我师兄地位比我高,但是论身份来说,我乃是龙头大爷的真传弟子,而且我是武堂出身,比张天权的身份要更加显赫不少......” 滚龙会分文武二堂,张天权在滚龙会的时候,只是文堂的坐堂大爷,做的都是些管理帮派的文活,不像武堂的人,个个身手不凡,身怀异术。 早期的滚龙会只有一个堂口,也就是武堂,不过后来由于帮派的发展,便成立了文堂,方便管理帮派中的琐事,不过文武二堂虽然表面上看地位相同,实则文堂的地位远不如武堂重要。 身为文堂坐堂大爷的张天权文采飞扬,是一个颇具儒雅之色的文人,其他方面就只会一些粗笨的拳脚功夫。论文笔才略,他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但是论拳脚功夫,就不值一提了。不过滚龙会并不要求文堂的人和武堂的一样,文堂只需文采过人即可,武堂则要求拳脚出众,还有就是那些身居要职的人必须学会帮中独有的异术。 相传滚龙会独有的异术,是传承自一派古老的邪教,异术中大都是些下咒、种邪,起尸、蛊幻之术,这些异术十分的阴毒,往往都是心术不正之人才会用它们来谋财害命,做尽伤天害理的恶事。 李显明根骨清奇、天赋极佳,自从他加入滚龙会后,没多长时间便被帮主看中,收为了闭门弟子。又因为李显明喜欢舞文弄墨,没事就会经常跑到文堂那边,久而久之,也就和张天权混得厮熟。 后来张天权辞去坐堂大爷一职回老家发展,从那以后,一晃不知过去了多少年的时间,双方除了偶有书信的来往之外,几乎没有再见面。再往后也就渐渐失去了联系。 自打张天权走后,没几年的时间,恶名昭彰的滚龙会因为坏事做尽,众叛亲离之下受到了群起攻之,就连以往暗中包庇他们的当地政府,顾忌到对方影响太坏会连累到自己,于是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加入了围剿的行列。 也就短短几天的时间,滚龙会便被剿灭一空,除了极个别人逃了出去之外,包括龙头大爷以及各堂堂主、香主以及堂中弟子,几乎都惨死在了当场。 当时的情形真是惨烈无比,往日气派辉煌的帮派变成了一片废墟,帮派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单单焚烧这些尸体,就烧了好几天,活活一副炼狱之景。 李显明就是仅存下来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幸存者,也亏得他当时年轻力胜,凭着强健的体魄和过人的能耐,奋勇杀敌,这才险险的冲杀出了一条血路,保下了他的一条小命。 不过逃出来的李显明由于身负重伤,又是被通缉的要犯,为了躲避追捕,他几次差点把命都给丢了,那段时间对他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为苦难和煎熬的日子。 之后李显明不是没有想过去投奔张天权,可是从小就心高气傲的他,如何会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沦落成为他人府中的食客?吃嗟来之食,对他来说等同于奇耻大辱,他宁愿饿死街头,也不愿让外人看他的笑话。 李显明知道国内他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思索再三,他决定去南洋发展,如果不混个出人头地,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国内半步。 抱着这个心态,李显明偷渡到了南洋,开始了他人生中新的旅程,然而就是因为这段旅程,不仅把他的性格变得更为阴险和恶毒,他还从在南洋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更加邪恶的东西,那就是南洋邪术。 随着年纪慢慢大了起来,身怀滚龙会异术和南洋邪术的李显明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野心的膨胀使得他萌生了回国的念头。 为了达成他心目中的愿望,回国后的他不断在寻找着隐藏于世的千古帝陵。然而千古帝陵又是何等的难寻,在倒斗界有那么一句老话,叫做千金易得,一穴难求,更不用说是墓穴极品的千古帝陵了。 为了找寻帝陵,李显明几乎踏遍了全国各地,还花重金聘请以风水易术出名的摸金派倒斗高人出山,可是多年之后他却一无所得,当时有又适逢国共内战,战火纷飞之下,让他难以完成自己的心愿。 也许是天意如此,就在李显明灰心丧气的时候,他想起了多年未曾联系的张天权,抱着联络一下故人的态度,他写了一份信给对方,然而等他收到回信之后,信纸上的内容却让他心潮澎湃。 在信里面,张天权除了写有多年未见的怀旧之情以及故人联络的喜悦之感外,还大致写了一些有关于自己的情况,说自己这些年发展得如何不错,还相约李显明去他的家乡云南新平共谋发展等等,言语热切和诚恳,但看在李显明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对方的一种炫耀和施舍。 信纸上的其他内容李显明只是匆匆一瞥而过,但是在末尾叙述的事情却让他无比的激动和兴奋,一连仔细的看了几遍,之后李显明就启程赶往新平土司府,他来此的目的为的不是见张天权,更不是为了接受对方的邀请共谋发展,而是为了对方在信中提到的有关于在建盖土司府时遇到的变故。 在没有惊动对方的情况下,乔装打扮的李显明偷偷潜入到了还在建盖之中的土司府范围内,只可惜他去晚了一步,那处从地下涌出闇雪蚁的洞口早已被炸毁,还在外面用水泥铁水浇灌封住。 不甘心的李显明直接深入了哀牢山中,打算找寻新的入口,可是如此庞大的哀牢山脉,就凭他一双肉脚,想轻易找寻到通往地下溶洞的新的入口,又何止是一件难事? 自此李显明就在嘎洒一带居住了下来,一连多年的时间,他终日奔波于崇山峻岭之中,找寻着可能存在的地洞入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费数年的时间,李显明终于找到了一处新的入口,可想而知当时他是多么的激动,几乎连想都没想便只身闯了进去...... 等他从地下溶洞中出来的时候,遍体鳞伤,几乎奄奄一息,地下溶洞的危险以及哀牢古城的可怕,真好比九死一生的险地,要不是他身怀绝技,这一次冒失的行动必定要了他的性命。尽管如此,逃出生天后的李显明依旧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喜悦。 回到住处后他一连调养了数月的时间,这才治好了身上的伤势,之后李显明便开始为了他的计划筹谋着。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实在是过于庞大,单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实现,要想成功,就必须找一个合伙人,而这个合伙人除了财大势大之外,还必须有显赫的身份和滔天的权势,无疑,他心目中的人选落在了他曾经的师兄张天权身上。 可是李显明也知道张天权绝非泛泛之辈,此人不但文采过人,同样心思也是一个极其缜密之人,而且时至今日,张天权凭借自己的能力,打拼出了这么大的基业,足以证明此人是位足智多谋又城府极深的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即便有着一定的交情,但稍有不慎,他的计划也会前功尽弃。更何况李显明筹谋的计划,别说是一般人,就是当时的枭雄霸主,又有谁会附和他的想法。 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李显明不打算冒然出手,他要先设下圈套,等张天权一步步进入他的圈套后,到时候他才好展开他的计划。 为了让对方上当,他的第一步就是要取得张天权的信任,可是信任关乎于双方的交心程度以及时间的长短问题,想要短时间内就获得对方最大的信任,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张天权城府极深,想获取这种人的信任就更加困难。为此,李显明不得不出此下策,利用对方最在乎的亲人,也就是张天权的孙子下手,从而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择手段 李显明采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利用张天权的孙子获取对方最大的信任,但是想要完成这一步行动,困难又是如何的巨大。不说接近这个小孩,就是想靠近一点土司府都困难无比,更何况对张天权来说,他视自己的这个小孙孙为掌上明珠,平日里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了他身旁极为信任的心腹能够接近之外,即便是土司府的人,都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孩。 为了完成这一步的行动,李显明可谓是煞费苦心,他四处打听着各种有关于张天权孙子的消息,从中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线索。 打听来打听去,还别说,真让他找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那就是张天权的这个小孙孙最喜欢玩蟋蟀,不管是斗蟋蟀还是听蟋蟀的叫声又或是抓蟋蟀,只要是好的蟋蟀,小孩都爱不释手。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李显明投其所好,四处收集着品相好的蟋蟀,为了能一击命中目标,他还特意赶往昆明,买到了一只体格健壮,叫声清脆洪亮的双斑蟋。 双斑蟋又名黄金蝈蝈或者是双斑大蟋,这种蟋蟀身体粗壮,全身光亮,黑色的前翅各带一圆形黄斑,故而叫做双斑蟋。 极品的双斑蟋不仅叫声悦耳动听,体长也十分出众,可达四厘米之长,健壮的体格加上与生俱来好勇斗胜的天性,战斗的时候格外勇猛,是玩赏蟋蟀玩家的珍品。 这一天,李显明带着双斑蟋出现在了土司府的附近,刚一靠近一点,便被把守的守卫上前盘查,不过一听他是来送礼的,守卫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他直接来到了土司府的门外。 等府中的下人出来后,李显明把双斑蟋往上一送,并说明来意,说自己是做小本买卖的一个生意人,正好有批货要途径茶马古道运往外地,但是按照本地的规矩,凡途径茶马古道的买卖必须先得到张三爷的准许才能上路,正好他得知府上的小少爷喜欢蝈蝈,便特意从山里面捉了一只不错的双斑蟋作为礼物前来拜见。 府上的下人早就对送礼这种事见惯不怪,不过对于送蟋蟀的人倒也不多见,于是收下了礼物之后,又让李显明交了所谓的过路费和留下住处地址,最后给了他一面三角小黄旗,并交代只要把小黄旗挂在马车上,保准一路平安无事,之后便打发他走了。 回去后的李显明也不心急,每日除了出去散散步听听滇戏看看花灯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住处,就这样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一日,正当他坐在屋内悠闲的喝着茶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来人正是此前收下他礼物的那名土司府的下人,李显明心里偷着一乐,随后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询问对方的来历。 来的这名下人也不啰嗦,见面后直接问他上一次送的双斑蟋还有没有,只要他还能拿出来,再高的价格他们也愿意出。 李显明听后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他把编好的话说了出来,说什么这种双斑蟋乃是蟋蟀中的极品,叫声清脆斗架凶狠,品相出众体格健硕,想找到一只十分困难。他是他专门向那些当地玩蟋蟀的玩家打听,最后花了不少的时间踏遍了附近的山岭,最后才从一个山箐里的石洞中找到了那只双斑蟋。 说清楚了地点之后,李显明又装出了一副惋惜的模样,说如果是放在平时,只要府上的小少爷喜欢,他就是在那处石洞里守个三天三夜,也一定要在抓住一只双斑蟋孝敬小少爷,但是偏不凑巧,自己要赶着去往外地进一批货,如果小少爷等得及的话,那么他回来以后再帮小少爷抓蟋蟀。 下人听后询问他返回的时间,李显明伸出了两根手指,代表的不是两天,也不是二十天,而是两个月,听得那名下人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要不是李显明说话客气,又是一副巴结奉承的样子,换成其他人,早被这个下人直接抽大嘴巴子了。 看着对方脸色难看,李显明借机塞了点钱过去,接着又愁眉苦脸的说自己的生意如何难做,奈何他本小利薄又没有什么地位,所以才想着法逗小少爷开心,为的还不是把对方哄开心了,好有机会认识一下名震三江的张三爷。 下人收了钱后自然脸色好了很多,这时李显明又出主意,说那处山箐并不难找,山洞也很明显,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让府中派点下人自己去找也行,不过功劳一定要算他的一份,只要哄得小少爷开心,事成之后一定有对方的好处。 就这样,在李显明连哄带骗的情况下,那名下人乐呵呵的回去了。等对方一走,李显明当即收拾了一下行装,先一步去往早已准备好的山箐石洞中,守株待兔般就等对方上钩了。 不得不说李显明足智多谋,他料定张天权的小孙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不会打发下人去找什么双斑蟋,而是会亲自去找,因为张天权的这个孙子对蟋蟀已经到了着迷的程度,曾经一连几天不回家,带着下人在山里面转悠,为的就是满足抓蟋蟀的乐趣,故而他才将计就计,想来个瓮中捉鳖。 果不其然,也就到了第二天接近晌午的时候,几名下人便跟随着那位小少爷来到了李显明埋伏着的石洞附近,李显明一见,顿时心花怒放,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一边伺机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石洞里面又黑又深,阴森森的十分吓人,刚开始跟着来的几个下人都不放心小少爷进去,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劝说着,但是拗不过小少爷的脾气,没有办法,下人们只能打着手电保护着小少爷进入了石洞里面。 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李显明一见机会来了,当即施展他从南洋学会的邪术,一阵狂风挂起,沙石乱飞,吹得洞口的几人无法睁眼,就在这时,一团黑烟涌来,直接把双手抱头的小少爷给裹在了里面...... 等到狂风散去,几个下人睁开了眼睛,往地上一瞅,就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少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任凭下人们如何呼唤抢救,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可吓坏了几个下人,大伙来不及多想什么,抱起地上的小少爷,一路朝土司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时李显明从石洞中走了出来,看着发足狂奔的几人,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第一步的行动已经达成,心满意足的李显明再次乔装打扮回到了新平县,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他并不急着现在就露面,而是每日外出找个茶馆往里面一坐,一边悠闲的喝着茶磕着瓜子,一边打听着有关于土司府的动静。 时间一晃就是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面,李显明从茶馆中那些客人的口中得知土司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为了给小少爷治病,几乎把新平一带的所有名医都找了过去,然而时至今日依然毫无进展。 李显明暗中算了一下日子,知道该自己露面了,于是回到旅馆后,把他乔装打扮的东西尽数撤去,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后,直接赶往了土司府,假意拜见张天权,实则他要通过亲手救治小少爷这件事,获取对方的信任。 但只是这样的话,还不足以彻底获取张天权最大限度的信任,何况李显明的计划是一步连着一步,使用的连环计,其中每一个环节都十分的重要。 和他猜想的一样,当张天权得知他有办法救治小少爷后,乐得几乎当场手舞足蹈起来,不过既然是做戏,自然李显明会把戏给做足了。 来到寝室后,李显明故意装神弄鬼,又是作法又是念咒,搞了好半天,他一脸憔悴的坐在椅子上,直到对方焦急的询问着,他才虚弱的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词讲了出来,还特意交代,必须亲自去往小少爷中邪的石洞中查探一番,这样才能找到根治的办法。 看着张天权一脸感激的神色,李显明表面上十分的谦让,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热心,李显明不顾对方的挽留,前脚把事情交代完,后脚他就孤身一人去往那处石洞,如此表现,可想而知张天权的心里是何等的百感交集。 再次进入石洞的李显明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往上面一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半夜,他这才醒来。 醒来后的李显明把自己的衣服撕得破破烂烂,接着又故意弄出了不少的伤口,再用一些土灰敷在脸上身上,这么一来,刚才还衣冠整洁的他,转眼就变成一副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又满身伤痕的狼狈样。 做好之后张天权重新回到了土司府,故意没和张天权打招呼,而是来到客房,就着他那身惨兮兮的模样和衣而卧。 等着第二日和张天权见面后,李显明欲言又止的为难之色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最后见张天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他这才把编好的谎话说了出来。 他告诉对方,单凭自己的能力,只能暂保小少爷的平安,但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却不能长久,唯一的法子,就是深入地下溶洞,把里面的阴邪之物彻底除掉,方能保小少爷一世无忧。 至于铲除阴邪之物的法子,李显明故弄玄虚,说什么他这一次进入地底溶洞,才知道里面是多么的危险和可怕,除了隐藏在里面的不知名生物之外,他还发现里面埋藏着一座巨大的古城,而小少爷的病症就是因为受到了古城阴邪之气的入侵造成的,想要彻底治好病症,必须消除古城的阴邪之气,而消除这股阴气的方法,却不是直接炸毁或填埋那么简单。 看着一头雾水的张天权,李显明又说深埋在地下的这座古城,不仅危害到了小少爷的性命,还威胁到了张府所有人的安危,不仅如此,因为那座地下古城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哀牢地脉所在,直接影响了此地的风水布局,特别是对土司府有着巨大的冲击。 原本土司府的选址是面朝云海背对苍峦,白虎庇佑,聚宝作盆,是一处广聚八方之财,融汇日月之精的大富大贵之宝地。然而因为这座阴城的阴煞之气以冲天之势直接破坏了土司府的风水,故而在此生活的人,轻则病祸不断,重则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说到这,李显明没有把话再说下去,而是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当时正值国共内战最为激烈的时期,国民党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使得雄踞一方的张天权终日是提心吊胆,生怕国民党这一方要是真被打败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他的家人该怎么办?他的家业和产业又该如何? 这件事一直像块巨石一样压在张天权的心头,为此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忧心伤神,抑郁寡欢。此时一听李显明这么一说,本就信服不已的他当即认为自己的运势和家势之所以一年不如一年,肯定是因为那座神秘的地下古城在克着他的风水,这才遭致了连年的祸事。再想起当初修建土司府时发生的灾祸,张天权对李显明的话深信不疑。 张天权神色间的变化如何能够逃得过李显明的双眼,为了更进一步打动对方,他说只要按照他的办法来做,届时不但能治好小少爷的病,还能驱邪避灾,保家宅平安康泰,福泽后人,甚至风水旺运,改变张天权和整个土司府的运势。 此话一出,正好迎合了张天权面对的苦衷,然而等李显明把具体的办法说出来之后,却又让张天权顾虑连连,一时拿不定主意。 因为李显明提出的办法不仅工程浩大,动用的劳力财力也同样是大的惊人之外,除了要修建庙宇殿舍之外,还要修建一条直通入地下溶洞的密道,特别是建盖在古城中的那座九层金塔,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几乎可以耗去张天权一大半的财富。 出于谨慎起见,张天权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而是选择考虑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这一夜张天权难以入眠,徘徊在书房中权衡着利弊得失。同样,回到客房的李显明也是彻夜未眠,在煎熬中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法无天 阴森寒冷的哀牢古城中,恢复了原来样貌的李显明背着手一边踱步缓行,一边讲述着他的过往,特别当他讲述到自己是如何的精明能干时,脸上难掩得意之色,两只寒厉的眼睛里不时散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纸婆婆一直未动声色的在一旁看着,直到对方激动的哈哈大笑的时候她这才出声说道:“李显明,你也算是一个背信弃义、心狠手辣的小人,利用张天权对你的信任,谋求自己的利益,你就不怕惹得天怒人怨,遭天谴吗?” “天谴?老夫要是怕遭天谴的话,我也不会图谋这么宏伟的霸业了。何况,要是我的心愿真能达成的话,天谴算什么?我要逆天改命,成就千古万世的第一位霸主!”李显明眼珠一瞪,满脸不屑的回道。 “我呸,就你这副贼眉鼠眼的德行,还宏图霸业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配吗?”纸婆婆挖苦道。 “哼,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一个小小的老太婆,如何懂得了老夫心中的霸业?棺材婆,像你这种一辈子挖洞盗宝,好似打洞老鼠一般的下贱人,也只配死在老鼠洞里,哪会有什么卓越的眼光,宏远的志向?当年老夫从滚龙会中死里逃生,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过毒誓,既然老天让我再世为人,我就不能辜负它的愿望,这辈子要活就要活得轰轰烈烈,为了我的霸业,为了我的心愿,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 “是嘛!听你的话怎么像一个受了委屈又无处投诉的小屁孩在发牢骚呢?李显明,看来你这人太过心高气傲,容不得有半点的失败,否则你也不会变成一个心理扭曲,愤世嫉俗的偏执狂妄之徒!”纸婆婆毫不留情的打击着对方。 “住嘴,你给我住嘴!”李显明气得大声吼叫道。 “老娘凭什么要住嘴?你又不是天王老子,充其量也就是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像你这种货色,连给老娘舔鞋底的资格都没有。”纸婆婆骂道。 “死老太婆,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杀气暴涨之下,李显明双拳一握,就打算直接开打。 然而还没等他出招,忽然他冷笑一声,握紧的双拳又松了开来,似乎刚才的怒气全然消失不见。 “呵呵,不愧是一个老江湖,故意激怒老夫,想投机取巧暗中下黑手吧?棺材婆,你太天真了,真把老夫当成是三岁的小孩了吗?” 纸婆婆暗自闷哼了一声,只得暂时放弃了偷袭的准备。正如李显明所说,她故意激怒对方,无法也是为了让敌人失去理智,好从中抢占先机。 “桀桀,老家伙人老脑子倒是挺灵光的,比起我那个如同蛮牛一般的干儿子,可是要贼精多了。”纸婆婆干笑一声,调侃着说道。 “李显明,老娘听你刚才的讲述,你为了骗张天权上当,故意使用连环计,又是救人,又是出谋划策,美其名曰为了什么风水转运,耍的张天权那头蠢驴围着你团团转,实则你是为了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的目的,我想问你一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呵呵,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老夫的目的吗?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既然当年我没有死在灭门惨案中,那么我就要逆天改命,改变我一生的命运,从此以后我看还有谁敢欺负我,我要把那些看不起我,妄想加害我的狂徒一个不留的都杀死!”李显明双眼闪烁着无比浓烈的杀气说道。 “逆天改命?哼!就凭你,你做的到吗?”纸婆婆嘲讽着问道。 “我做不到?我要是做不到的话,我何必费尽心思去找寻什么帝陵古墓?我要是做不到的话,又何必绞尽脑汁算计张天权?我要是做不到的话,又怎么会在哀牢古城里面布下这么大的阵法?我要是做不到的话,当初又何必要杀死几万劳工,让他们有身无头,有魂无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变成孤魂阴尸,饱受炼尸狱河之苦呢?还有古城里成千上万的古尸阴傀,你说老夫呕心沥血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希望,我会蠢到这么去做吗?哈哈哈!”李显明狂妄的大笑了起来。 “嘶......”一听这话,纸婆婆就感到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忍不住倒吸数口凉气。 说实话,李显明的目的纸婆婆也大致猜到了一点,但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此刻当对方把话挑明之后,她感到了空前的恐惧和震惊。 “李显明,你这个疯子,你根本不是人!难道你真以为可以逆改阴阳,炼尸成兵,成为阴尸活傀的主人,把天河定数玩弄于你的鼓掌之间吗?”纸婆婆大声的喝问道。 “哈哈哈,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天地无序,事在人为!亏得当年我在南洋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竟然被我得到了一本名为《易韬玄宇》的奇书,里面分阴阳、乾坤、九易和天地四种造化之术,只可惜这本奇书并不完整,里面只记载着阴阳分卷中的阴泰鬼煞之术,否则我要是都学会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乾坤内外,舍我其谁?不过尽管只得到了阴泰鬼煞之术,但我也满足了,要不是因为这本奇书,我又何必返回国内,寻找至阴邪煞之墓,造就我不死阴王之身,掌管炼尸活傀,一统天下万世之功呢?哈哈哈!”说完,李显明得意忘形的爆发出了刺耳的笑声,似乎此时的他已经达成所愿一样,化身阴王掌控炼尸活傀。 纸婆婆听后气得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她用手一指李显明喝声问道:“老杂毛,你倒行逆施,篡改阴阳,滥杀无辜,为祸人间!我就纳了闷了,像你这种疯子,当初张天权就没有一点反对吗?难道他就任由你胡作非为,无法无天吗?” 一听这话,李显明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恼怒的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说道:“那个愚昧无知的张天权,自从我将几万劳工秘密杀死在狱河之后,眼看大事可成,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出面破坏我的计划,说什么这样做太过残暴不仁,又说什么为祸苍生天理难容,我呸!他当初成就一番大业的时候,还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如果没有暴行,他何来显赫的身份和至高的地位?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老夫不过多杀一点人而已,反正都是些蝼蚁生蛆,即便我不杀,几十年后这些人还不是要被埋进地里发腐发臭?与其让这些人白白浪费生命,还不如成为我麾下的尸兵尸将,共谋千秋霸业,那将是何等荣耀的一件幸事!” 正如李显明所说的那样,当年他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然而早就起了疑心的张天权当得知他秘密杀害了数万的劳工之后,当场就和他翻了脸,二人争吵到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但是让李显明没有料想到的是,自从双方翻脸之后,张天权不但停止了所有的工程,还命人封住了通往哀牢古城的地下入口,不仅如此,还打算把那座耗资巨大的金塔也拆除的同时,将古城里值钱的宝贝都挖出来。 这一下李显明可有些坐不住了,他怒气冲冲的找到张天权当面质问,岂料他不去还好,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张天权一见到他,当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严厉训斥,说的他面红耳赤,羞愧难当,要不是碍于对方势大,李显明几乎克制不住心里涌现出来的杀念。 事情也难怪会闹僵到这一步,当初李显明承诺只要照他的办法去做,一定可以保证张天权家宅兴旺,风水旺运,能够改变整个家族的运势。然而一晃几年过去了,张天权的运势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像王小二过年一样,一年不如一年。再加上国内形势快速的变化,在共产党领导下的解放军几乎解放了全中国,把以前气焰嚣张的国名党打得体无完肤,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到海岛台湾,在一隅海岛上苟延残喘。 连堂堂的国名党都落了个如此悲凉的下场,他张天权顶多也就是一方小地的土匪头子而已,力量再大又能坚持得了几天?如今内忧外患,张天权真好比秋后的蚂蚱,想蹦跶都蹦跶不了几天了。 只要张天权一想起李显明曾经的承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当初要是不答应对方的要求,不被对方的花言巧语迷惑就好了,起码他现在还有着雄厚的财力物力,想要找条退路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目前最让他感到尴尬的是为了一个什么破古城,为了什么骗人的风水易术,搞得他花去了大半辈子的积蓄不说,还劳民伤财惹得天怒人怨,想要找条后路都难以做到。特别是现在又闹出了残害几万劳工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张天权的心情会好受才怪。 虽说张天权不是一个心慈善软之人,在面对他的敌人的时候,他可以用最强硬的手段进行镇压,但尽管如此,那也是为了维护他的权势和利益采取的必要手段,他又不是一个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的极大恶人,至少是非黑白他还是可以判断的。 如今一见李显明打着他的旗号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如此恶行也只有那种丧尽天良到了几乎变态的畜生才干得出来的行径,对于本就家风极严的张天权来说,李显明的暴行等同于彻底毁去了他张家的名望和功德,这可是要遭天谴的,他有何面目去面对他张家那些列祖列宗? 训斥了李显明之后,张天权当即命人把对方关押了起来,同时还没收了李显明身上保管着的两把开启九层金塔的钥匙,只可惜在搜身的时候只找到了一把,至于另一把钥匙,李显明谎称下落不明,死活不肯交出来。张天权考虑到反正金塔是要被拆除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禁锢了李显明后,张天权亲自下往哀牢古城之中,当他看见地下护城河中密密麻麻的无头残尸,惊愕得脸色大变,心中悲痛愤怒,就是因为他当初的一念之差,才造成了如今这等惨绝人寰的凄凉之事。这么多的冤魂,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所有的恶行虽然都是李显明一人干的,但是身为合谋的共犯,无形中所有的罪孽也会落在张天权的身上。 追悔莫及的张天权顿足捶胸,就因为这件暴行,他知道他这辈子算是彻底玩完了,不仅是他完了,他的家人他的家族,乃至他张家的列祖列宗都被他给害了。 想他张家自祖辈开始不乏有着鸿儒之士,不乏有着德高望重之人,受到过御赐的殊荣,也得到过显赫的官爵。然而这所有的名望和殊荣,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不只是这样,一旦消息走露,他张天权以及张家都会被世人所憎恶和唾骂,罪恶滔天,遗臭万年。 悲痛万分又后悔莫及的张天权当即拿定了主意,他决定暂缓拆除金塔和古城的行动,为了把这件事淹没在岁月的长河中,即便他现在很需要大量的钱财周转,但是顾及张家的名望,他只能放弃这个打算,宁愿把这个惊天的秘密永远埋藏在地下,他也绝不能让它曝光。 秘密封住了入口后,张天权严令禁止所有人再提起此事,如果谁要是胆敢违抗他的命令,杀无赦。 就这样,几个月过去后,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哀牢惨案似乎已经渐渐平息了下去,然而那位一直被关押着的李显明又如何肯善罢甘休,即便他身处地牢之中,但是却丝毫没有停止他疯狂的想法。 李显明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绝不是他的侥幸和投机,而是他缜密的思维和毒辣的手段,尽管此时他被囚禁在地牢里,但是他丝毫没有气馁,因为在他手上,不仅有着马德仁这条走狗,他还有着另一位更能帮他成事的王牌。 说起马德仁此人,他是张天权的一位副官,虽然地位不算很高,但是作为亲信之一的他,手里的权力却不小。 马德仁不好色不好赌,看上去倒是挺正紧的,但是有一样,此人十分的贪财,就是因为他的贪念,很多次瞒着张天权收受贿赂,为此他不止一次被责罚过,否则凭他以往的功劳,又岂能还是个小小的副官? 当初李显明获得了张天权的信任后,他除了全力着手于自己的计划之外,就是尽可能的拉拢人心,至于这个贪财好利的马德仁,自然不会逃出他的视野。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和职权,不仅诱惑着马德仁跟他一起干,还大方的收对方为徒,把一些肤浅的邪术交给了对方。几年的时间,在他的培养下,马德仁已经变成了他身旁一条忠心的走狗。 除了马德仁之外,另外一个神秘的人物不论从地位上又或是身份上远超对方,此人不仅手握大权,还有着特殊的身份,若非如此,凭李显明一人,他又如何能瞒着张天权暗中残害了那么多的苦力?至于这个神秘的人物,正是张天权的亲侄子张晋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鱼死网破(修改) 张晋杰是张天权的亲侄子,有了亲戚这一层关系,再加上此人在办事方面有着十分突出的能力,故而张天权对他十分的器重,用左膀右臂来形容都不为过。 在当时,除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一般的事务根本不必惊动张天权,单靠张晋杰一人就能解决,故而在新平一带流传着这么一句戏言,说“见张三爷难,找杰公子易,办事不必求三爷,公子可断三江事。” 虽然只是一句戏言,但足以证明当时的张晋杰有着多么大的权势,而且即便有着这些流言蜚语,张天权非但没有过问,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显然是默许了这个事实。 照理说,有着如此优越条件的张晋杰应该老实本分的帮助张天权打天下,然而当权力的欲望快速膨胀之下,张晋杰不但没有安于现状,反而野心越来越大了起来,他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对张天权较为保守的做法大为不满,曾经不止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质疑他亲舅舅的决定,丝毫不给对方留一点面子,似乎做主的那人应该是他,而不是日渐衰老的老头子。 对此尽管张天权一再忍让,但是他这么做的后果非但没有让对方加以收敛,还越发助长了张晋杰的气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张天权何许人也?岂能被一个小辈就这么牵着自己的鼻子走?眼见张晋杰已经到了无比猖狂的地步,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当即便把张晋杰一撸到底,不仅收回了所有的权力,还把对方贬为了一个小小的家丁护卫,并严厉的告诫,如果再不痛改前非,别说想在土司府待下去,就是连他这个亲侄子张天权也不会认了。 连压带吓,张晋杰这一回算是彻底的怂蛋,他怎么可能放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不要,甘愿和张天权作对呢?好在他承认错误也快,还有他的亲娘从旁劝说,等张天权的火气消下去之后,这才算是又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尽管没有官复原职,但是掌管的权力依旧不小,只是比起当初要少了不少。 自此以后,张晋杰对张天权是言听计从,乖的就像只哈巴狗一样,然而他这副讨好的嘴其他人看不出来,眼尖的李显明如何看不出来? 有道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臭味相投的张晋杰很快就被他拉拢了过来,并且得到了他的允诺,一旦大事可成,届时土司府大土司一职肯定非张晋杰莫属,而且他还会从旁相助,辅佐张晋杰成就更大的基业。 李显明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张晋杰照着他的吩咐去做就行,作为回报,李显明也会尽力辅佐于他。 就这样,李显明有了张晋杰和马德仁二人的帮助,真好比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对他的计划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以至于可以在不惊动张天权的情况下,直接杀死几万劳工,还把劳工的头颅都一个个砍了下来,要不是有人在背后通风报信,忙于政事的张天权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呢。 现如今李显明虽然被关押了起来,行动虽然受到了限制,但是他的计划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这一晚,张天权秘密叫来了张晋杰和马德仁,他把自己这几个月想到的计划如实说了一遍,当即张晋杰和马德仁就答应了下来。 按照他的计划,一方面他让马德仁暗中去往昆明,联络到那里潜伏着的国名党特务,用重金买通后,让对方通过电台以国名党正统局的身份,要求张天权参加秘密会议,商讨造反事宜。 这个计划不得不说太过歹毒,要知道张天权早就是云南通缉榜上的头号战犯,张天权不上当还好,一旦上当赶往了昆明,早已准备好的马德仁就会暗中通知当地公安实施抓捕,届时张天权就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只得乖乖被擒。 另一方面,李显明交代给张晋杰,让他尽量召集原来那些信得过的部下,一旦张天权在昆明出事,他们就立刻武装夺权,把土司府的大权给抢过来。 计划只要能够成功,到时张晋杰自然而然就是新一任的大土司,而李显明顺理成章也就能接着完成他最后的计划,成就他心中宏伟的野心。 只可惜自诩聪明的张晋杰如何知道李显明内心真实的想法,还乐呵呵的去准备造反的事情,看得李显明心里一个劲儿的冷笑不已。 不出李显明所料,当马德仁赶往昆明不久后,张天权便秘密去往了昆明,接着消息传来,张天权前脚刚到昆明,后脚便被早就设下了埋伏的当地公安逮了个正着。 那边张天权被捕的消息刚一传到土司府,这边张晋杰便开始举行兵变,把张天权的老部下统统压入大牢,而他便顺利的接替了张天权的地位,成为了新任的大土司。 造反成功之后,张晋杰在土司府大摆宴席,庆祝着胜利的喜悦,一连三天三夜,酒宴都没有中断。 看着张晋杰喜若癫狂的样子,李显明心里同样高兴无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就该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了,届时他一旦达成所愿,别说一个小小的土司府,就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谁敢反对他,他就用最残暴的手段杀谁,他要一统天下,他要主宰乾坤,他要建立他永恒不灭的炼尸国度。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李显明高兴的还是有些太早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国家的力量。 那一日,李显明好不容易劝说住了还在行乐中的张晋杰,让对方集结部下,打算从普月寺进入哀牢古城,接着把他没有做完的事情收尾。 等部队集结之后,在张晋杰和李显明的带领下一路浩浩荡荡的朝哀牢山中行进,可是他们才刚到普月寺的外面,连歇脚的时间还没有,就被早已部署好的滇独立团发起了猛攻,也就短短片刻的工夫,张晋杰的这些部下便死的死伤的伤,上千人的部队一下就乱了套。 密集的子弹好似骤雨一般呼啸而来,打得张晋杰以及他的残余部队不得不退入普月寺作为掩护进行反击,可是也就坚持了一会儿的工夫,等独立团的炮弹一颗颗落下,可怕的威力不仅炸毁了整个普月寺,还把这里变成了一片火海,上千人的部队,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歼灭一空,排着队的去往了黄泉路上,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位才当上了大土司的张晋杰。 要说这家伙死得还真有点冤枉,苦心积虑想要谋权篡位,如今心愿才达成了几天,连享福都还没来得及享,就这么惨兮兮的死去,到最后别说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就是连块骨头都没有留下,可以说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是李显明狡猾无比,当独立团的第一声枪响打起时,他就快速的冲进了普月寺中,随后来到普月潭边,几下就顺着山壁爬到了断崖石口。好在当初张天权命人封住洞口的时候,由于不想太过张扬,只用了一些石块作为封堵之物,并没有用铁浆水泥固定死,否则李显明想要进去还真有些不太可能。 将封堵住的石块搬开一个缺口之后,李显明从里面爬了进去。偷空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整个普月寺早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他摇了摇头,心里不仅没有替那位死在战火中的张晋杰感到惋惜,还庆幸自己的机智和果断,否则现在的他恐怕也成为了炮灰,死在了熊熊的烈焰之中。 进入石洞的李显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不免心中感到又一阵的庆幸,要不是当时他留了一手,没有把可以封住入口的断龙石告诉给张天权,一旦断龙石被张天权放下,除非是炸山,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哀牢古城。 一连两次的幸运让李显明心情大好,之前沉闷的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他顺着石道一路朝下,辗转之后来到了哀牢古城里面。 看着被寒霜覆盖着的古老城池,李显明激动得大吼了几声。之后他急匆匆赶到了九层金塔的下面,刚想打开塔门,却突然发现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锁住金塔的并非是一般的锁具,而是连同整扇金门和金塔铸造成为一体的连环四象八卦转心锁,锁眼直接开在门上,复杂的锁芯是按照四象八卦的特殊位置打造的,分上乾和下坤两把钥匙,分别对应着阳乾,阴坤,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山艮,泽兑这八种卦象中的四种匙片,只有两把钥匙合二为一,变成一把完整的四象八卦转心匙,这样才能打开塔门,否则靠外力破坏或是想撬锁的话,非但打不开,反而还会把锁芯封死,成为一把死锁,再也不可能打开了。 要命的是,四象八卦转心锁这种特殊的锁具,除了锁住金塔之外,还连带着锁死了里面的各种机关,如果只是单纯的破门而入,又或是通过其他方法进入金塔,即便李显明能够进去,也无法打开设置的机关,更无法启动他布下的阴阵。 之前李显明被关押的时候,张天权曾把他藏在身上的下坤给拿走了,如今他只带着一把上乾,单凭一把钥匙他又如何打得开塔门呢?塔门无法打开,他又何谈下一步的行动? 百密一疏,当李显明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后,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想到那把下坤不知被张天权藏到了什么地方,他又急又气,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 恼羞成怒下的他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围着整个哀牢古城撒起了疯,见什么砸什么,有什么破坏什么,足足发泄了半天的时间,他也没有把心中的怒火宣泄干净。 有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换成老话,那就叫做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也许是李显明闹出的动静太大,惊动了以往从未出现过得怪物,等墨彘张牙舞爪,目光残暴而贪婪的看着他时,李显明的脸色变得比紫茄子还要紫,比寒冰还要阴沉。 也就和墨彘交手了几招,李显明身上就带了伤势,但是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当李显明占据上风,打算诛灭这头古兽的时候,忽然他又改变了主意,在留下墨彘后自己悄悄地从哀牢古城中退了出来。 通过刚才的战斗,使得头脑发热的李显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决定留下墨彘充当此地的护城兽,只要有这头古兽在,他就不用担心什么倒斗艺人前来盗墓,哀牢古城也就能安全的保护下来。 回到入口的李显明把那些散落的石头又重新堆砌了起来,之后他一直暗藏在断崖之上,直到下面的部队全部撤走后,这才从上面爬了下来。 看着余火未熄,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普月寺,李显明攥着双拳咬紧牙关,他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被张天权抢去的那把下坤,不达目的他决不罢休。 之后他隐姓埋名在新平县住了下来,克制着心里的冲动一直寻找着机会。为了找寻那把下坤,他曾多次闯入关押着张天权的监牢,可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不是因为把守过于森严让他无法见到张天权,而是对方早就恨毒了他,不管他如何威胁,如何软硬兼施,张天权就是不肯就范,死活不肯说出钥匙的下落。 有一次李显明实在是被逼得急了,索性他想砸监反狱,先把张天权救出去,之后再从长计议,想办法把钥匙骗到手,但是已经万念俱灰的张天权非但没有同意,反而趁他想要强行动手的时候,大声喊叫,惊动了看守的警卫,害得他功败垂成。 自从那一次的意外之后,看守张天权的警卫增加了好几倍,在政府严密的看管下,即便有着一身惊人本领的李显明,也只能望洋兴叹,再也没有接近的机会,直到张天权被枪决的那一天,他失落的走在街上,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后来的李显明在经历了人生第二次的低潮期后,再次振作了精神,借着土司府兴建村庄的机会混了进来,当时他把目标直接瞄准了孤身一人又热心和蔼的村书记,也就是真正的宋书记身上。 趁着大伙对宋书记还不熟的时候,一天晚上,他悄悄潜入宋书记的家中,残忍的杀害了对方,随后他利用异术龟冥锁骨术改变了自己的体型外貌,又乔装打扮一番,摇身一变,变成了那位平易近人的宋书记。 平日里李显明装作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忙里忙外的,在外人眼里,他为了把村子建设好,为了让村民过上好日子,可谓是呕心沥血,操碎了心。实则他是利用村书记这个身份,反复查找着土司府的蛛丝马迹,在他看来,张天权当年去往昆明的时候走得十分仓促,不可能把那把下坤带在身上,对方很可能是把钥匙藏在了土司府里面,只要他肯下点心思,就一定能找到开启金塔的钥匙。 第一百三十六章 贼汉遇凶妇 土司府在修建之初,按照张天权的要求,里面不仅密道甚多,还暗藏着不少的暗格密室,就拿他三夫人的那间寝室来说,里面就有着一处暗格,直接通往一处很隐蔽的密室。像这种暗格密室,在土司府中数不胜数。 李显明为了不让外人妨碍他的行动,他早在张天权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就偷偷潜入土司府中,在各种不起眼的地方刻下了神秘的符号或是图案,以故布疑阵的方法扰乱着那些想要找出张天权宝藏的人。 亏他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一旦找到了任何一丝的头绪,恐怕哀牢古城就要被公布于世,那样一来,他所有的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不过让李显明没有想到的是,看似简单的一个土司府,内部结构却如同蚂蚁窝一样,到处都有着意想不到的暗格密室,或是密道夹层,不过巴掌大的地方,却把他绕得眼花缭乱,脑袋发沉,想要在如此复杂的建筑物中找到那把钥匙,还真好比大海捞针。 就在李显明感到有些心力憔悴的时候,马德仁这家伙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让他有些好奇的是,出现的不只是马德仁一人,还有一位长相看上去有些刁钻刻薄的妇人。 看着马德仁那家伙肥头大耳、满身肥膘,走路一摇三晃,眼睛贼光四射的样子,李显明又好笑又好气,在他的印象里,马德仁虽然不瘦,但还不至于变得如此肥壮,现在胖的完全走了形,胖的跟头肥猪似的,至于为何会如此,李显明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出来。 马德仁是个贪财如命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哀牢古城以及张天权留下的那么大一笔宝藏,为了夺宝,他甘愿冒着被抓捕的风险,乔装打扮后冒险回到了这里,只是他所谓的“易容”,就是尽量增肥,肥到让原来的脸型和体型都发生改变,以此来隐瞒他真实的身份。 这一招看似笨拙,也只有脑袋不灵光的人才会想出的笨办法,但是法子却十分的管用,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十个胖子九个瓜,还有一个像罐子,说的是胖子不仅体型相似,由于五官都变了形,看上去差不多都一样。 找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显明登门造访,等马德仁热情的把他接入家中,李显明直接表明来意,可想而知马德仁是多么的震惊和感到不可思议。 二人也算是师徒重逢,一阵激动之后,马德仁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原来当初他从昆明赶回来之后,本以为事情大功告成,这次回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而等他才到新平县城,就听到了有关于解放军剿匪的消息,吓得他当场脸色发白,腿肚子抽筋,随便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一躲就多了好几个月,之后等着风声渐渐过去,这才敢大着胆子又偷偷溜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马德仁正好看见了张天权被枪决的现场,他一边看着,一边发愁着自己的生活。以往靠着张天权这棵大树,他怎么的也能吃香喝辣,之后跟了李显明,生活更加的滋润,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就他光杆一人,又该到何处讨生活呢? 感慨间他忽然想起了哀牢古城里的宝藏,如今张天权已死,李崇安也被炮弹炸成了碎片,李显明下落不明,当初知道宝藏所在地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这么一来,所有的宝藏岂不是都归他一人所有了吗? 想到这马德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不过他这人也不不蠢,等那股子兴奋劲过去后,他开始仔细思考着该如何行动,毕竟他曾经作为张天权的一名副官,那可是有案底在身的,一旦公安逮住,蹲大牢还是小事,搞不好会被公审之后直接枪毙。另外,哀牢古城里的宝藏是何等的巨大,光凭他一人之力想要全都捣腾出来,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考虑再三后,马德仁知道自己不能过于心急,必须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首当其冲,就是要改头换面,重新弄到一个身份。 马德仁原名侯勇,虽然他跟随张天权的时候官职不算高,但是作为一名亲信,不少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同样他的名字也一定会出现在政府剿匪的花名册上。为了躲避追捕,他想起曾经在家乡的时候,打小有一个玩伴叫做马德仁,平常他总称呼对方为瓜子仁,后来这个马德仁因为一次意外溺水而亡,当时侯勇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故而侯勇便决定用对方的名字来冒名顶替。 名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改头换面,如何改变他原有的样貌,这一点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 如果只是一般的乔装打扮,放在陌生的环境还算一个不错的法子,但是要想在新平一带,特别是土司府范围内活动,难免时间一长,有那熟悉他的当地人会把他认出来,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马德仁可是没少挖空心思去考虑。 可是想来想去,凭他那不太复杂的脑袋怎么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马德仁急得是心急火燎,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毁去容貌,这样一来别说是外人认不出他来,就是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可问题在于容貌一毁,他的样子就会更引人注目,行动起来极为不便,而且毁容时的那种痛苦,马德仁想想都怕,以至于他几次想要对自己那张不算英俊的脸庞动手时,到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这天,马德仁心情闷燥的戴着他的大圆帽在街上瞎溜达,打算找个小饭馆吃点东西,才走到饭馆门口,就被里面吵吵嚷嚷的情况给吸引住了,他压了压帽檐往里面看去,原来是饭馆的老板娘正揪着一个人的耳朵在那大发雷霆呢。 被揪住耳朵的那人长得肥头大耳,胖得几乎没有了人样子,好似个皮球的胖脸上,五官完全变成了摆设,除了胖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 找人一打听后马德仁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原来那个大胖子是老板娘的丈夫,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还特别贪吃,贪吃也就算了,食量还大的惊人,好好的一个小饭馆都架不住他的胡吃海喝。这不,婆娘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当众发了飙,在那教训着不成器的丈夫。 这种事外人权当看个哈哈戏而已,但是看马德仁的眼里,却让他激动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苦思冥想都想不出的办法,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找到了法子,当即马德仁就拿定了主意,他要通过身体的发福来彻底改变原来的样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马德仁开始彻底放纵自己的食欲,早也吃晚也吃,一日五顿不嫌多,顿顿酒肉穿肠过。就这样,连吃了一个月的时间,马德仁拿过镜子这么一照,还别说,体重增加之下,他的样子还真有了不小的变化,小肚腩、双下巴、后槽肉、肥脸蛋。 样貌虽然有了一定的改变,但是还远远达不到马德仁的要求,除非他能接着增肥下去,否则就凭他现在的样子,一旦抛头露面,非被逮了去不可。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现在马德仁面临的最大一个窘况就是他身上没钱了。 当年他去往昆明执行任务的时候,并没有料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尽管那时他带足了路费,但在外奔波的时间一长,坐吃山空,如今他身无分文,别说想接着实行他“宏伟”的目标,就是能凑合个三五日都有些困难。一想到自己很可能因为没钱被打回原形,马德仁就一阵的后怕。 被逼无奈下的马德仁只好做起了梁上君子,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偷偷溜达出去,看能不能做点鸡鸣狗盗的事情,顺手迁点什么值钱的东西,换成钱养他的肥膘。 可是当时的老百姓家家都穷得叮当不响,哪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几天的时间下来,马德仁除了偷到几只鸡打了一条野狗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捞到。 偷来的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进了他的肚子,但是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钱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绕着不算大的小镇来回踩点几次之后,马德仁把目标放在了一家还算富裕的寡妇家,这家寡妇人长得不好看,脾气还很坏,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恶妇。平日里只要出门,总会惹些事端,往往一言不合轻则斗嘴吵架,重则干场小架,连派出所的民警都十分头疼。 寡妇的人品不好,但是家底还算不错,听说她前夫是个走四方的生意人,后来死在了半道上,家里又没有什么其他人,这些年就寡妇一个人住在这,以前还开过一个杂货铺,但是因为脾气坏的缘故,也就开了一段时间就没开了。 这个消息对正处于饥寒交迫的马德仁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好事,他盘算着自己趁夜摸进去,只图财不害命,得手后就换到其他地方去生活。 决定之后,马德仁有事没事就蹲在寡妇家的门口,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动静,一边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等摸清楚了对方的生活规律后,这天一大清早,趁着寡妇外出的时候,马德仁偷偷来到了寡妇家门口,用早已准备好的撬棍撬开大门上的门锁,接着摸了进去。 房子是二层的小楼,一楼是灶房以及厅堂,收纳着不少的杂物。二楼是寝室,里面放着不少的柜子还有一个梳妆台。 来到二楼的马德仁一眼就看见了梳妆台上的那些银饰,他急匆匆走了过来,把抽屉打开后一看,笑得嘴都合不拢一处,满满一抽屉的首饰,有玛瑙有翡翠,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变卖,怎么的也够他吃喝一阵子。 把随身带来的蛇皮口袋打开,马德仁双手并用,只要是值钱的玩意,他一件不落的都划拉进了口袋里面。 等他把那些首饰都装好之后,正想着翻箱倒柜找点其他值钱的东西,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马德仁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寡妇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此时正抱着手一脸阴沉的盯着他看。 这一下可把马德仁吓了个够呛,眼看行迹败露,本不愿伤人的他一把抽出了别在腰上的牛角尖刀就打算动手。可是还没等他比划那么两下,就见那名寡妇把手里的纸包打开,对着他脸上就是用力的一吹。 马德仁就感到眼前白灰一起,接着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脑袋一沉,便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等马德仁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变黑,屋里亮着一盏油灯,灯下那名寡妇正满满的磨着一把菜刀,还时不时发出了几声低低的怪笑声。 马德仁吓得当场又是求饶又是认错的,身子都抖成了一团,寡妇听后非但没有什么反应,还把磨好的菜刀提在手里,脸色阴戾的朝他走来。 这一下马德仁可有些顶不住了,为了活命,他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看对方并不动心,实在没有办法,他又说出了宝藏的事情。 还别说,等他把宝藏的事情说出之后,那名寡妇脸色一变,提着的菜刀也慢慢放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让马德仁想都没有想到,寡妇不但放了他,还答应帮他的忙,出钱帮他改头换面,但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让马德仁娶了她。 看着寡妇难看的样貌,马德仁打心里往外就看不上,可是事到如今他不答应都不行,何况对他来说,只要娶了寡妇,不仅吃喝的问题彻底解决,在外人面前还能有个幌子,更加便于他的行动,一想到哀牢古城里数之不尽的财宝,他连咯噔都没打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后来时间长了,马德仁才从对方的口中知道,原来当初他一进到这个小镇子里,对方就开始留意起了他,后来他成天围在寡妇家门口转悠,他那点小心思对方如何猜不出来? 原来这个寡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前和她前夫就是以走私贩卖文物为生,自从前夫遇难,她就没了主心骨,家里断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积蓄生活。 本来她想剁了马德仁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偷,可是一听对方的来历,特别是那诱人的宝藏,动心之下这才改变了主意,又想到自己一个人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日子苦闷不堪,见马德仁长得还算过得去,便动了寡妇心,逼着对方和她成亲,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慰藉一下生活的枯燥乏味,还能得到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 有道是寂寞长夜孤枕眠,春风一起百花开。寡妇要是动了春心,那可是要命的一件事情,什么伦理道德,什么贞操名节,统统抛在了脑后。 就像这个寡妇一样,家里还供着前夫的排位,床上就和马德仁滚在了一起,巫山云雨,欲仙欲死去了。 那段日子对于马德仁来说,精力明显有些不够用,好在他婆娘伺候的精细,又是给他补身又是帮他增膘,虽然晚上累点,但是这一身的彪子肉却在蹭蹭往上长,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再看马德仁的样貌,和当初完全就是判若两人,胖得那叫一个实在和出彩。 有了这身伪装,马德仁才敢带着婆娘前往土司府,却不想前脚刚到,后脚连炕头都还没捂热,李显明就找上了门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各怀心机 论气息的绵长,如果纸婆婆还是年轻时的那会儿,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然而现在已经老迈的她,虽然在战斗的技巧上越发娴熟,但是体力和耐力却已经大不如前。 相反,李显明运用龟冥缩骨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体内蓄积着力量,严防年龄的增长使得力量出现衰弱,此时解开了这种异术后,虽然身体比起年轻时要衰老不少,但是从其他方面上来说却没有减退太多,二人相比之下,纸婆婆明显处在了下风。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纸婆婆就渐感不支,随着维持在丹田里的气息越来越弱,她觉得体内的力量明显下降许多,再看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李显明,力量虽然也减弱了不少,但依旧十分的悍勇,双臂中爆发出的力量不断往上冲击着,以举火燎天之势足以把她施展出千斤坠的的威力完全压制下来。 “看来真是岁月不饶人,老了......”纸婆婆眼中流露出一丝惆怅之意。 就在她心念稍有动摇的时候,下方李显明大喝一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猛冲而来,纸婆婆吃劲不住,在力量的冲击下直接被震退出去。 在空中连续翻了两个跟头,卸去了力道后的纸婆婆脚尖轻轻一点地,身体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虚弱感,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目光严峻的看着重新直立起身体来的李显明。 “棺材婆,能把老夫逼到这一步你也算是长脸了,又是鸳鸯连环踢,又是千斤坠,花样倒是不少,不过嘛,美中不足的就是你的年纪,这就叫岁月不饶人,越老越废物!哼哼,看你老狗蹬腿的丑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把双脚从泥土里拔出来的李显明,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臂后声音阴沉的说道。 “我呸,我老总比你这个老怪物要好的多,人生在世本就应该遵循天道,生老病死这才是完整的生命,不像你,活得跟个老怪物一样,明明一大把年纪,却还不肯入土,你就不怕阎罗王派牛头马面锁了你的魂魄去地府吗?”纸婆婆不肯服软的回骂道。 “哈哈哈,死鸭子嘴硬,我倒要看看你的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多久,等我将你扒皮拆骨,我看你还嘴不嘴硬?”狞笑一声后,李显明晃动身体,第一次主动发出了攻击。 感觉也就一晃眼的时间,李显明就冲到了纸婆婆的身前,“呼”地一声,重拳带着风噪直袭面门而来,拳头未到,刚烈的拳风就已经让纸婆婆的脸颊感到一股轻微的生疼。 暗自吃惊的纸婆婆急忙把身体朝下一伏,重拳击空后顺着她的头顶呼啸而过,拳风袭来,把她满头的银发刮得四处飘摆。 一拳走空后的李显明顺势抬起了右腿,膝盖对准伏低身体的纸婆婆就是一下。 纸婆婆手疾眼快,双手叠加之下轻轻一挡攻来的膝盖,用四两拨千斤的技巧,顺着对方冲击而来的劲力身体朝后退去,顺利的避开了第二次强攻。 “哼,看不出你还怪能躲的,接我第三招!”李显明大喝一声,身子原地一转,一个扫堂腿,对着纸婆婆的腰部狠扫了过去。 眼看这一腿来势凶猛,避无可避的纸婆婆忽然来了个轻巧的燕子翻身,朝后倒翻之下,不仅灵巧的躲过了对方的攻击,还趁着李显明没有转过身体的机会,双脚猛的一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而来,利用手肘的威力,直接给敌人的后脖颈上重重来了那么一下。 吃了一记手肘的李显明明显有些不支,身体栽晃了那么两下,随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得手后的纸婆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睛毫不松懈的盯着脸面朝下趴着的李显明,等着气息稍微喘顺当了,她这才挺直了腰板。 “可恶的老怪物,敢在老娘面前放肆,现在吃了老娘的一记手肘,我看你还嚣张不嚣张得起来?”骂咧了两句后,纸婆婆来到李显明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用脚尖点了点对方的脑袋,见没有什么反应,她轻缓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小五现在怎么样了?都这半天的工夫,怎么他那边连点消息都没有,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稍有放松的纸婆婆这时又担心起了王老五来,目光投向金塔的方向,嘴里嘀咕着说道。 “看来不能再等了,待我收拾了李显明这个老家伙后,再和小五他们会合。”想到这,纸婆婆眼中寒光一闪,双脚点地之下腾空而起,接着把双腿收拢于胸前,再用力的对准李显明的脑袋猛蹬而出。 纸婆婆可不是一个心慈念软之人,对待敌人她可是冷酷无情,尽管此前唐建华再三交代过,一定要尽可能想办法活捉敌人,但是对她来说,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宁可快意恩仇,直接要了敌人的性命,也不会留下祸根,免得节外生枝,又出现什么变故。 猛鹰扑兔,纸婆婆的这一招灌注了她全身的力量,招式迅猛威力强大,眨眼不到的工夫,双脚如同铁爪一般蹬向了地上的李显明。 眼看敌人的脑袋就要被她踩成肉泥,突然之间,李显明身体一动,好似个泥鳅一样滑到了一旁。纸婆婆大吃一惊,然而这时她就是想抽招换式已经为时已晚,就听见“轰”的一声,地面上的砖石被她压成了碎渣,飞溅起的碎石朝四外弹射而去。 躲开致命一击的李显明瞅准这个机会,翻身跃起之后,晃身来到纸婆婆的近前,不由分说,重拳一挥,重重砸在了纸婆婆的身体上。 这一拳力量威猛,纸婆婆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砸得倒飞而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的摔倒在了地面上。 “哈哈哈!棺材婆,老夫这一拳的滋味如何啊?不要以为你这把老骨头能在老夫面前讨到好处,刚才不过让你三分,你倒蹬鼻子上脸起来了,现在让你尝点苦头,免得你连天王老子是谁都不认识了!”李显明得意的狂笑着。 躺倒在地的纸婆婆艰难的爬了起来,嘴里咳嗽了两声,接着她把沾着腥味的血沫子一口吐在了地上。 “行啊,老娘终年打鹰,没想到被你这只老鸦啄了眼珠。李显明,你也别狂,老娘这不是没事吗?你以为你能伤害得了我们九锡虎贲的人吗?不怕告诉你,我们这一派的倒斗艺人,在入门的时候其他不学,先学的就是抗击打的能力,如果没有一副强悍的体魄,如何斗得了阴煞鬼尸?就你那点伎俩,想打败老娘,你做梦去吧!” 站起身后的纸婆婆依旧一副熬人之色,光凭外表来看,除了脸色发白一点,嘴角沾着一丝血迹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然而真实的情况也只有纸婆婆自己知道。 刚才李显明的那一拳不得不说力量十足,即便危急关头纸婆婆拼了老命进行抵挡,然而还是被对方打断了几根肋骨,外表看上去似乎没事,但实则她已经负了不轻的伤势。此时她故作没事的样子,也是为了迷惑对方,让自己多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果不其然,纸婆婆装模装样的这么一糊弄,还真把李显明给唬住了,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后,脸色发冷的看着对方,心里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李显明可是知道他刚才那一拳的威力有多大,别说一个瘦精干巴的小老太婆,就是一块岩石都能被砸成碎片,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对方却像没事一样。 “棺材婆,你就不要演戏了,在老夫面前耍花招是没有用的,我就不信刚才的那一拳打在你身上会一点事都没有?”李显明试探的问道。 “有没有事你爱信不信,李显明,不如我们再切磋一下如何?老娘可是九锡虎贲的嫡系传人,身怀不少的绝技,自打我金盆洗手之后,便再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活动一下筋骨了,看你一副拼命找死的样子,老娘破格和你多玩一会儿,等我玩爽了,嘿嘿,就不知道那时候你这个老家伙还有没有命在?来吧!” 纸婆婆故弄玄虚的把架势亮开,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战斗,暗地里心脏却提到了嗓子眼,她明白现在的处境,一旦对方没有上当,真要是攻过来的话,她的老命还真有些悬乎。 好在李显明生性多疑,纸婆婆越表现出一副轻松从容的样子,他越有些担心,此刻见对方亮开了架势准备第二轮战斗,李显明心里权衡了一下,暂时停止了动作。 “棺材婆,有道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真要是到了那一步,落了个两败俱伤,对你对我都没有一点好处。说起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一切的冲突都是因为马德仁引起的,又何必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李显明口气松动的说道。 一听这话,纸婆婆悬起的心这才稍微轻松了一点,她把身子微微一侧,利用对方视线的盲区,动作缓慢的把手伸进了腰上挂着的百宝囊中...... “咳咳,怎么,听你这话是打算向我示好吗?”假装咳嗽的同时,纸婆婆把拿在手里的药丸巧妙的塞进了嘴中,吞咽之后出声问道。 “不错,我珍惜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想做无谓的争斗,不知你意下如何?”李显明回道。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纸婆婆拖延着时间,争取让药丸快速发挥药效,只要药效发挥,她就能暂时压制下体内时刻发作的剧痛,才能有把握面对新的战斗。 “呵呵,这个好说,你们九锡虎贲的倒斗艺人,为的还不是求财?尽管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但当初你的心愿还不是为了过上太平的日子,不想成天打打杀杀,生活在恐惧之中。但是人生在世,如果没有丰厚的家底,如何能够过上舒心安宁的日子?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这么大的哀牢古城,除了有张天权生前的财富之外,还有着古老的哀牢古民留下的惊人财宝,只要你肯和我化解干戈,宝藏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对此我绝不吝啬,有了这些财富,你才能享受你的后半生,你说呢?”李显明问道。 纸婆婆没有答话,而是微垂着双眼,看她那样,似乎是有些动心,正思考着对方的提议一样。实则纸婆婆实在暗中运功,正加快治疗的速度。 见纸婆婆一副沉思的样子,李显明脸上一笑,接着诱惑着说道:“当然,除了财宝之外,我还可以答应你留下王老五一命,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让那小子出去后把这里的秘密捅出去,否则事关老夫的机密,一旦泄露,老夫非杀人灭口不可。” “还有,你的仇人,也就是马德仁,我会亲手把他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怎么样棺材婆?老夫提的条件够优待你的了吧?”李显明说道。 “桀桀,看不出你倒是挺大方的,又是送钱又是送仇人,即便你当初不肯放过的小五,这会儿也松了口,不过李显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承诺是不是真的?”纸婆婆回道。 “棺材婆,你把我李显明想成是什么人了?我承认我在某些方面手段是毒辣了一点,不近人情,但是我并非是个不讲理的人,有道是英雄惜英雄,对待像你这种讲究的倒斗艺人,我打从心底没有什么排斥,毕竟你我年纪相仿,经历的事情也大致相同,回想起来,如今像你我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出于此点,我不愿意和你交手,如果真能化干戈为玉帛,我倒是挺愿意交下你这个朋友的。”李显明一副伪善的面孔说道,不过他的那点把戏,又如何骗得了老于人情世故的纸婆婆。 “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是老娘还是那句话,你如何保证你的承诺是真的呢?”纸婆婆依旧拖延着时间问道。 这话听得李显明憋火不已,心里一个劲儿的“问候”着纸婆婆的祖宗十八代。 “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答应?”李显明没好气的反问道。 “桀桀,很简单,想让老娘相信你的话,除非你滴血发誓,否则像你这种狡猾的老狐狸,我可是不放心。”纸婆婆带着调侃的口气说道。 “棺材婆,能说的老夫都说了,能给的条件我也尽量满足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提些不地道的要求。”李显明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眼中的杀机再次闪烁而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曜阴颠倒返阳大阵 看着脸色阴沉眼中寒光四射的李显明,纸婆婆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不如按照江湖规矩来办如何?” “你的意思是?”李显明有些不解的问道。 “击掌盟誓!李显明,你不会连这个江湖规矩都忘了吧?”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呵呵,原来如此,老夫不问江湖之事已久,既然你划下了道来,那么我就按你说的做,但有一点,击掌盟誓之后你我都必须恪守自己的承诺,否则......” 不等李显明把话说完,纸婆婆已经不耐烦的抢先说道:“否则天打五雷轰,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很好,希望通过这件事后,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今后还能做个朋友。”说完李显明迈步而来,径直走到了纸婆婆的身前。 按照击掌盟誓的要求李显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在这时,纸婆婆不满的说道:“喂!我说你诚心耍老娘是不是?” “什么意思?”李显明不明白的问道。 “什么意思?你这么大坨个子,难道要让老娘跳起来和你击掌盟誓吗?”纸婆婆瞪眼说道。 李显明一看果然如此,如今他恢复了原来的样貌,个头足可以和王老五媲美,再看纸婆婆也就一米五几的小个,还真有些不搭调。 “呵呵,是老夫没想周全。”李显明把身体弯了下来,低抬手,配合着对方的高度。 “哼,这还差不多。”纸婆婆发了句牢骚后,把自己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一掌为誓天地可鉴,千秋不改,万世长存!”说着话,纸婆婆暗中运足了力量,“啪”的一声脆响,重重打在了李显明的手掌上。 一巴掌,打得李显明的右手弹起了老高,又疼又麻的感觉使得他感到整条右臂都感到很不舒服。 “棺材婆,你干什么呢?不是说好击掌盟誓吗?你打我干什么?”李显明脸色不好的问道。 “废话,击掌盟誓讲究的是双方的诚意,如果没点诚意,干巴巴的碰一下手掌,这叫盟誓吗?”纸婆婆有理霸道的说着。 “好,既然你想要诚意的话,那么接下来该到老夫表示我的诚意了。”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又揉了揉发疼的右掌后,李显明抬起右手说道。 “二掌为盟乾坤为证,日月同光,山河同寿!”说完他同样运足了力气,朝着纸婆婆的右掌猛击了过去。 不想就在双掌即将拍打在一起的时候,纸婆婆忽然把击出的右掌微微一变方向,绕过对方拍来的手掌后,在对着手背的位置重拍了那么一下,力道不轻,发出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棺材婆!你什么意思?想戏弄老夫不成?”捂着手背,李显明动怒的喊道。 “小点声,咋咋呼呼的不嫌掉价吗?老娘又不是聋子,至于喊这么大声吗?”纸婆婆脸色得意的说道。 “你......” “你什么你?不是老娘说你,我们是在击掌又不是在斗气,至于玩命的打吗?何况你什么体格,老娘又是什么体格?你这一熊巴掌拍下来,是想把老娘的巴掌拍烂不成?真是的,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和小孩一样调皮,真是不知可谓。”李显明还没发火,纸婆婆反而先一脸抱怨的说着,听得李显明又好气又好怒。 “行了,老夫懒得和你计较,说吧,这最后一掌我们该怎么打?”为了不让对方使诈,吃了亏的李显明打算在对掌之前问清楚。 “哼,我说你老了老了,是不是记性也被狗吃了?击掌盟誓的第三掌是双方同时击掌,这一点你都忘了吗?”纸婆婆好笑的挖苦道。 “老夫问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第三掌你还耍不耍滑呢?再要像刚才那样,老夫可决不答应。”被挖苦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李显明闷气的说道。 “桀桀,老娘真有那么坏吗?放心好了,最后一掌为表诚意,我们同时重拍一下,不过你的力量比我大,你还要让着我点,真把老娘拍出什么好歹来,我可决不答应。”纸婆婆笑着说道。 “那好,就照你说的做。”说完话,李显明和纸婆婆同时抬起了右手。 “三掌盟誓祖师在上,若违誓言,万雷诛心!”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话落李显明用力的把右掌拍了出去,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是这一掌的威力也不小,对他来说,一连两次被纸婆婆戏弄,这一回怎么的也要找回点脸面来,即便不把对方的巴掌拍肿了,但起码也要让他出口恶气。 谁料正当李显明把巴掌排出去的时候,纸婆婆突然身体朝下伏去,一个箭步窜到了李显明的身下,紧接着双手握拳食指弯曲突起,把力量都集中在凸起的指关节后,出手如电般猛击向了对方的胸口。 也就眨眼之间的工夫,纸婆婆一连猛击了七八下,再看李显明,瞪着大眼,一连惊讶的表情,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扑通”一声,仰面翻倒在地。 计谋得逞之后,纸婆婆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她一连坏笑的用脚踩住对方的胸口后,嘴里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李显明,老娘的这招点穴手法还算过得去吧?” “你,你这个阴险歹毒的恶妇,我和你没完!”知道上了当的李显明气急败坏的叫喊道,奈何身体如同被枷锁锁住一样,任凭他如何挣扎,愣是纹丝不动。 “说老娘是恶妇?桀桀,没错,我就是恶妇怎么了?对待你这种老狗,就要用对付恶人的办法才行,这就叫兵不厌诈,不知道的话学着点。”纸婆婆还不在意的说道。 “好你个棺材婆,居然敢欺骗老夫,你就不怕报应吗?难道你忘了刚才我们的击掌盟誓了吗?”李显明恼怒的喊道。 “呸,不要脸的狗东西,你当老娘是谁?我会和你这种人渣同流合污吗?至于击掌盟誓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第三掌我们不是没拍到吗?既然没拍到对方的手掌,盟誓自然不算数,亏你还是个老江湖,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纸婆婆对着李显明的脸上了啐了一口后说道。 “棺材婆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要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李显明愤怒的叫喊道,不过对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纸婆婆非但没有动怒,此刻还心情大好的哼起了小曲。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来到李显明的脑袋旁,蹲下身体之后,用手拍拍这,敲敲那,就像挑选西瓜一样在那精挑细选着。 “棺材婆,你,你干什么呢?”感到惊恐的李显明大声叫喊着。 “桀桀,不干什么,我是看看你的这颗大脑袋上什么地方好下手,你放心,待会儿我会特别优待你的,先给你的脑瓜上开一个口子,之后剥了头皮掀开脑瓜壳,给你加点料,嘿嘿,那滋味可是无比的舒爽,让你即便是下到黄泉路上都忘不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也只有对你这种丧尽天良的老狗才有的特殊待遇。” 说完话,纸婆婆拿出了一把匕首,在李显明的眼前晃了晃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寒的笑容。 “住......住手!棺材婆,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必咄咄逼人要对我下手呢?你快放了我,只要你能放了我,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李显明害怕的叫喊着。 “呵!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唯你李显明独尊吗?怎么这会儿变成怂蛋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好了,老娘现在什么要求都没有,唯一一样就是想剥开你的脑瓜壳,看看你的脑子到底是白晒的还是黑晒的?对了,你不提醒的话我还忘了一件事情,等你待会儿快要熬不住的时候,记着一定要提醒老娘一声,我要趁你还有一口活气的时候,挖出你的心肝,瞧瞧你这种恶人的心肝是不是黑的。”说完纸婆婆用手按住李显明的脑袋就要下手。 眼看寒光逼人的匕首快要挨到自己的脑袋上,李显明又是愤怒又是恐惧的叫喊起来:“棺材婆你不得好死!不要以为杀了老夫你就能活着出去,现在我的那些炼尸活傀已经完成了仪式,一旦它们破笼而出,届时整个哀牢古城里面尸山尸海,你和你的干儿子根本就逃不出去!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乖乖放了老夫,否则我们一起死!” 一听这话,纸婆婆停下来动作,她一把揪住李显明的衣领,严肃的质问道:“你给老娘说清楚点,什么破笼而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夫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杀了我,我的那些炼尸活傀也会把你们撕成碎片。”李显明阴险的回道。 “放你姥姥的转弯屁,阴尸有炼尸狱河在那镇着,红毛铁尸有点魂尸灯在那摄魄压着,如何破笼而出?李显明,你这个老家伙到了现在还想耍诈,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纸婆婆说道。 “呵呵,知道的还真不少,连老夫所用的法子你都能看出来,不过棺材婆,你忘了一点,那就是老夫布下的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威力,也难怪,像你这种孤陋寡闻,只会倒斗斗煞的老太婆,那么高级的玩意你又如何能看出来呢?”李显明冷笑着回道。 “曜阴颠倒返阳大阵?这是什么阵法?”听了这话纸婆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曜阴颠倒返阳大阵乃是《易韬玄宇》中阴泰鬼煞篇章记载的一种玄法,只要使用这种玄法,就能逆天改命,不仅可以让老夫成为阴王,获得无限的阴寿和无穷的力量,还能掌控无数的炼尸活傀,否则我何必费尽心血,在这座哀牢古城中筹谋这么多年呢?”李显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你当老娘是猪脑子不成?你的什么曜阴颠倒返阳大阵根本就没有完成,那些炼尸活傀如何能破笼而出?”纸婆婆问道。 “呵呵,棺材婆,你这是聪明一世而糊涂一时啊,好歹你也是个倒斗的老艺人了,怎么还会问这么肤浅的问题呢?你要是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远处,那些点燃的点魂尸灯现在还亮着没有?”李显明大笑着说道。 闻听此言,纸婆婆急忙把目光投向了远处,果不其然,就像李显明说的那样,视野中之前还红光一片的哀牢古城,此时已经暗淡了下来,那些如同血色般的红光正在渐渐熄灭。 “你究竟做了什么?”焦急的纸婆婆举拳朝着对方的脸上就是一下,顿时鲜血从李显明的鼻子里流了出来。 “哈哈哈,打的好,趁那些红毛铁尸还没有出现,你尽管朝我身上撒气,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声,如果再不放开老夫的话,一切恶果你自己负责。”狞笑中的李显明威胁着说道。 这一下纸婆婆还真的被为难住了,她气得浑身栗抖着,铁青着脸显得有些踌躇不决。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老奸巨猾的李显明还留着这么毒辣的一招后手,之前她以为只要制服了罪魁元凶的李显明后,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可是还没等她开心一会儿,现在又面临着更大的危险和麻烦。 如果说在哀牢古城里的就只是她独自一人,纸婆婆还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对活到她这把年纪的人来说早就已经生无可恋,然而王老五怎么办,唐建华又该如何?还有那位年轻的杨小勇,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三个人死在尸傀的手中吧。 看着神色惊慌起来的纸婆婆,李显明更加有恃无恐的说道:“棺材婆,你以为老夫在没有任何措施的情况下就敢和你击掌盟誓吗?你太天真了,这座曜阴颠倒返阳大阵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操纵它,而且这座大阵还有着它的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即便老夫死了,它也能够自行完成,否则之前我何必费劲口舌敢把我的来历一字不漏的说出来?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想发泄一下憋闷在我心里这么多年的积怨之外,我是特意拖延时间,只要大阵的时间一到,到时即便我死了,我的宏伟的愿望也能实现,哈哈哈!” “闭嘴!再要啰嗦我现在就宰了你!”说完,纸婆婆抬手对着李显明的脸上左右开弓,几下就打得他双脸红肿,不仅鼻孔里不断往外冒着血水,就是嘴里的老牙都被打落了几颗。 第一百四十章 前逃后追 “呸......”将嘴里的几颗老牙连带着血沫子吐出之后,李显明眼神阴戾的说道:“棺材婆,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劝你不要做无谓的争斗,乖乖放了老夫,也许我会大发慈悲,不仅饶了你的老命,还能允诺之前我答应你的条件,否则的话,时辰一到,别说是你这么个快入土的老家伙,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老狗,是不是嫌老娘打得还不够狠,想再多来几下吗?”纸婆婆声音发冷的说道。 “你打死我也没用,事到如今你要是不放了我,你和你的干儿子,对了,还有那个唐建华,你们三人一个也活不了。棺材婆,听老夫一句劝,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不为了自己着想,难道你不替你的干儿子考虑一下吗?此前你曾说过,希望过上太平安宁的日子,为此你奋斗了一辈子,可到头来却家破人亡,如今有了新的希望,难道你还不愿意珍惜,真要拉着王老五陪你一起送命吗?真要是那样的话,老夫无话可说,但是同时也证明了你这个人是个自私自利,枉顾他人死活的自私鬼!” 李显明的话声听得本就心乱如麻的纸婆婆更加心烦意乱,忽然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急忙大声的询问道:“李显明,刚才你只提到了我和小五以及小华子三人,那杨小勇呢?那小子现在何处?” 话声一出,李显明的目光明显有些闪烁,纸婆婆一见就知道事情不妙,正待追问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王老五的喊声,只不过喊声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就像大着舌头在讲话一样。 “干妈,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都这半天的时间了都没见到你......咦?你抓住的这个大汉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等王老五走近后,看见地上躺着的李显明,疑惑的问道。 纸婆婆转头看去,身后不只有着王老五一人,在他身旁唐建华并列而行,只不过二人的样貌十分的狼狈,头发凌乱不说,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势,看样子似乎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小五,马德仁那狗东西呢?怎么没有见到他?”未曾回话之前纸婆婆先开口问道。 “那家伙?早就死翘翘了!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不是华子他及时赶到,光凭我一人的力量,还真有些敌不过那条该死的老狗。”说话间,王老五和唐建华来到了纸婆婆的身旁,二人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李显明,对视一眼后都觉得十分的诧异,毕竟显露了真身的李显明和以前伪装成的宋书记,不论外貌体型还是五官轮廓,都有着巨大的差别,难怪王老五和唐建华没有当场辨认出来。 “也好,这种家伙死不足惜,只可惜老娘不能亲手杀了他,替我的家人报仇雪恨。”纸婆婆咬着牙说道。 “啊!什么家人?难道干妈和那条老狗有仇吗?不过干妈你放心,我是你的干儿子,我杀他就等于你亲自动手,仇不是一样的报了吗?干妈你就别难过了。”王老五安慰着说道。 纸婆婆欣慰的点了点头,心里感到了一丝暖意。 这时唐建华在一旁低苦着脸说道:“纸婆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小勇他......” “小勇他怎么了?”闻听此话,纸婆婆担心的问道。 “他......”唐建华心情悲痛得无法言喻,王老五长叹一声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华子,这件事还是我替你说好了。” 唐建华闭上了双眼没有出声,王老五知道他的心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这才对纸婆婆说道:“干妈,小勇他已经牺牲了。” “他死了?他怎么死的!”纸婆婆脸色大变的问道。 王老五摇着头回道:“小勇他死的太惨了,等我们赶到九层金塔那里的时候,发现他,他的脑袋就挂在塔门那里,身体和四肢也被残忍的砍成了几截......说到这,王老五难过得有些说不下去,双拳攥紧之下从指关节中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纸婆婆少有的露出了伤心的样子。 “干妈,小勇肯定是被那个宋贼头给残忍的杀害的,只要我们找到他,就一定要为小勇报仇!”王老五愤怒的喊道。 “对了干妈,你抓住的这个人是谁?怎么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见纸婆婆没有出声,而是神色复杂的低头不语,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他,他叫李显明,也就是你口中要找的仇人宋贼头。”纸婆婆的一句话不仅听得王老五当场惊呆了,就连唐建华也为之动容,好半天,二人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不会吧?这个叫什么李显明的家伙就是宋贼头?可他的模样和体型......”王老五结结巴巴的问道。 “有一种秘法叫做龟冥缩骨术,使用这种秘法的人不仅可以改变他的容貌,还能改变他的体型,这个宋贼头就是利用龟冥缩骨术隐藏了他真实的外模和身份,一直伪装成宋书记欺骗所有人。”纸婆婆解释道。 “扯娘皮的老杂碎,搞了半天我们都被这个家伙给欺骗了,我现在就要宰了他!给死去的小勇报仇!”怒吼一声,王老五一把抽出了他的猎刀,不等动手,唐建华却一把拦住了他。 “华子你干什么?难道你不想替小勇报仇了吗?”王老五生气的问道。 唐建华用颤抖的双手拦着王老五的手臂,他努力压了压心里的悲痛说道:“想,我何尝不想亲手宰了这条老狗,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你说啊!”王老五火大的质问道。 “因为我是一名共产党员,因为我是一名公安战警!我和你不一样,我有着自己的职责和纪律在身上,为了维护法纪,我不能这么做!”唐建华大声的吼叫着,叫声中充满了浓浓的无奈以及无尽的悲伤。 “我去你大爷的!少在我面前谈什么职责和法纪!有道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凭什么好人就要死,坏人就任由他胡作非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王老五愤愤不平的喊道。 “五哥,这些话我能不知道吗?难道我就不想杀了这个恶人替小勇报仇吗?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不是万恶的旧社会,可以随便任人胡来,我们的国家才成立不久,因为它还年轻,因为它需要我们去维护,如果人人都不遵守法律的约束,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话,这还是我们心目中的新中国吗?五哥你放心,现在不杀李显明,不代表他能逃得过法律的制裁,等我把他押回去,将来一定......” 不等唐建华把大道理讲完,王老五早已不耐烦的把手臂一甩,直接甩开对方的双手后,举刀就想把李显明的脑袋砍下来。 “啪”地一声脆响,王老五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痛,等他莫名其妙的捂住脸庞时,就见纸婆婆一脸怒色的看着他。 “干妈,你为何打我?难道你也向着华子吗?”王老五很是委屈的问道。 “打你不是因为我向着谁,而是你该打!小五,干妈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改掉冲动的脾气,你倒好,非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了不成?你知道我的闺女是怎么死的吗?就是因为她倔强的脾气才害死了她自己,难道你要步她的后尘,想气死老娘不成?”纸婆婆神情激动的呵斥道。 “我......我......”一时间王老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话,嘴里一个劲儿的吞吞吐吐着。 “还愣着干什么?难得你有这么好的一个朋友,还不快向小华子道歉,再要支支吾吾的,看老娘不揍瘪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纸婆婆是动了真火,把老拳一举,吓得王老五当场就没了火气,灰溜溜的把脖子一缩,看他那样,还真是怕了对方。 “那个,华子,刚才是我冲动了一些,我向你道歉,你不会记我的仇吧?”很少给人道歉的王老五感到浑身有些不自在,一边说着,一边脸色有些扭捏。 “哪能呢?五哥,你我兄弟,我会怪你吗?其实刚才我也有些激动,言语中难免有些过激,五哥你不要怪我才是。”唐建华大方的说道。 “嘿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是这个宋贼头,不,这个李显明真要带回去接受审判吗?要是不能把他枪毙了,岂不寒了小勇的在天之灵?”放下心后的王老五又嘀咕了一句。 “放心吧五哥,这个李显明罪大恶极,敢残害公安战警,就是被枪毙十次都不为过,他要是能逃过法律的制裁,打我起第一个就不答应。”唐建华拍着胸膛保证道。 “我算第二个,这畜生要是不能得到应有的制裁,我第二个不放过他!”王老五同样豪气的说道。 一旁的纸婆婆看见二人和好如初,脸上多了一份会心的笑容,然而笑容才绽放出来,转眼便被愁容所取代,看着地上一直没有啃声而是冷眼旁观的李显明,纸婆婆心里就一个劲儿的犯难。 就在纸婆婆左右为难之际,王老五出声说道:“干妈,刚才我和华子在金塔附近查看了一下,那里除了有一条燃烧着的火河之外,外面有八处用人头白骨建盖的好似祭台的东西。火河的里面还有两座古怪的圆形香鼎,造型倒是一样,就是颜色不同,一座是通体乌黑的黑鼎,另一座是遍体雪白的白鼎,两座香鼎上都雕刻着我看不懂的图案,像什么经文一样。除此之外,那座金塔的塔门被锁着,我撬了老半天都撬不开,想起你曾提到过的什么四象八卦转心匙,看来没有那玩意还真打不开塔门,不如我们在这家伙身上搜搜,肯定可以找到钥匙,这样一来,我们也好见识一下金塔里究竟是藏着什么东西。” 一听这话,纸婆婆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了起来,看得王老五心里有些纳闷,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初马德仁逃跑之后,他连想都没想提刀就追了下去,然而对方虽然两个屁股蛋都受了伤,可是跑起来一点也不见得缓慢,速度堪比兔子他爹一样,双腿撒开,跑得那叫一个欢快。 一连追出去不少路程,累得王老五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可气的是,马德仁一见他缓下速度稍微喘上两口气,这家伙也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他开始追赶的时候,马德仁又开始拔腿就逃,始终和王老五保持着一段距离。 王老五一边追着,一边在后面扯开嗓子大骂道:“马德仁,你这王八蛋,有种你别逃,看五爷不把你剁成肉馅!” 骂声刚一传出去,那边马德仁也回嘴骂道:“王老五,你这个兔崽子,想把老子剁成肉馅,你还没那个本事,有种你先追上我,看老子不把你的屁股当蜂窝捅烂了才怪!” “他大爷的,你这条老狗还敢回嘴!你给五爷站住!别他娘大爷的只会像兔子他爹般逃跑!”王老五骂道。 “你他二大爷的,老子就是跑了你想怎滴?有本事别光说不练,你能追上我这个兔子爹,就说明你是我的兔子崽,来追你爹我啊?”马德仁回骂道。 ...... 就这样,二人一个在前面逃一个在后面追,追的那人大声的叫骂着,逃的那人也不甘示弱,不断地回骂着,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又追出了不少距离,王老五实在是跑不动了,马德仁也实在是逃不动了,两个人也就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个喘着粗气,一个擦着大汗,大眼珠瞪小眼珠,就像王八瞪绿豆一样对了眼。 王老五心里是又怒又急,恨不得一把抓住敌人好好教训一顿;马德仁心里是又急又怒,愤怒着身后死咬着不放的王老五之外,他焦急的寻找着李显明的身影,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李显明却不知了去向? 马德仁之所以一路上都乖乖的没有反抗,就是怕提早逃跑的话,被那位身藏绝技的纸婆婆抓回来,他一直忍到了金塔所在的范围内才开始行动,还不是为了和李显明会合,只要此人一露面,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他绕着金塔逃了这么长的时间,喊也喊了,骂也骂了,闹出的动静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死人都能被吵醒了,可唯独一直守在这里的李显明却没有出现。看着像块狗皮膏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王老五,马德仁恨得就牙根直发痒。 第一百四十一章 爆射 王老五离着马德仁的距离也就二十米左右远,可凭他魁梧的身材,矫健的步伐,愣是没办法追上长得又肥又胖的马德仁,看对方逃跑的样子,就像一个大肉球在地上翻滚一样,心里好笑,但是他怎么都笑不出口来。 这时王老五和马德仁一人在一边,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那,又是喘着粗气又是擦着热汗。王老五心里抱怨着为何这半天的时间,都不见纸婆婆和唐建华前来相助;马德仁同样也是抱怨声不断,他不明白师父李显明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露面,害得他像个怨妇似的又逃又叫。 趁着休息的空挡,马德仁一边喘着好似老牛般的粗气一边对身后的王老五喊道:“王老五,你这家伙是属狗皮膏药的吗?没见过有你这么追的,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追上老子,要不是之前我负了伤,就凭你小子的那点脚力,十个你都追不上我,别说是追上我,连吃我脚底灰的资格都没有!” “放你姥姥的拐弯屁!五爷可以一口气翻山越岭,就你这肥猪的体型,我会追不上你?要不是此前在斗尸的时候浪费了五爷不少力气,追你这头肥猪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马德仁,你要算是个男人的话,你就别逃,否则要是被你家五爷追上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猪腿腌成火腿!”王老五不愤的叫喊着。 马德仁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肚子一起一伏的喘着气,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臀,还在不断从伤口中渗着血水,一摸就是一大把红晒的鲜血,也亏得他皮糙肉厚,刚才吃的苦头只伤皮肉不伤筋骨,否则他即便想逃走,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王老五,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为什么非要戳烂老子的屁股?你给我等着,只要有机会,我非变本加厉的十倍偿还给你不可!”马德仁愤怒的喊道。 “别等以后,现在就给你机会,五爷我不躲也不闪,你要是敢来,我非把你的两片猪臀当扇子肉都割下来不可,不信你来试试?”王老五回骂道。 马德仁蹲着身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他懒得理会身后的王老五,把目光仔细投向了附近,看了一会儿,他眼珠一转,从地上有些艰难的站了起来。 “怎么,休息够了,现在又想开始逃了吗?告诉你马德仁,你别指望着能够再次逃走,这一回五爷非逮住你不可!”王老五自信满满的说道,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哼,就凭你?做梦去吧!”回了一句后马德仁迈开肥腿,撒脚如飞逃了下去,不过这一回他逃跑的路线和刚才不同,刚才他只是绕着金塔在兜圈子,现在则直接朝金塔的方向跑去,看样子他是打算去塔底看个究竟,去寻找李显明的踪影。 看着马德仁逃跑的方向,王老五眼珠就是一亮,他冷笑着自语而道:“老狗,五爷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现在你是自寻死路,看待会儿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他提了提气,跟着也快速的追了下去。 在九层高的金塔外面围绕着一条圆形的河道,河道里灌满了油脂一类的易燃物,点燃后熊熊燃起,散发出了血液一般的血红之光。 河道外围按照先天八卦的卦位分别设立着八处祭台,然而这些祭台并非是用什么砖石泥瓦修筑的,而是一颗颗森白的人头骷髅,如果仔细点数一下每一处祭台中的人头,可以发现数量都是九十九个,不多不少,正好对应了九九归一,天命开河之数。 这么多的白骨骷髅头,在血色火光的照耀下,染成了一片血戾之色,看上去显得格外阴森和吓人。 当王老五追赶着马德仁来到了这些人头祭台的面前,他步伐为之一缓,看着一颗颗白骨森森眼眶空洞的骷髅头,王老五心中的无名怒火熊熊燃烧着,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头并非是取自哀牢古城中的那些古尸,而是来自于炼尸狱河中那些无辜之人身上的。 如此残暴的恶行令人发指,尽管王老五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做下如此惨绝人寰的暴行,但是他能深深地体会到那每一颗人头里面所带有的怨恨和悲哀,这么多的怨气聚集在一起,犹如冲天的烈焰一般炽热和强烈。 “这究竟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干的事情?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无辜的百姓,真是天理难容!”心中悲哀的王老五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吼。 吼声如同旱地惊雷般吓得毫无防备的马德仁浑身一哆嗦,冷不丁脚下一绊,“扑通”一声,一个标准的蛤蟆扑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这一跤马德仁可摔得不轻,本就鼻青脸肿的他直接破了相,一条条血痕出现在了他的肥脸上,就好似红紫色的灌汤包开了馅,稀的浓的,红的黄的,流得到处都是。 哼哧了也就几声,马德仁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想转回头大骂对方发什么神经乱嚷嚷的时候,却发现王老五满脸怒气的冲杀了过来,吓得他刚到嘴的脏话直接又咽了回去,顾不上脸上和身上的伤势,拔腿接着朝火河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还拼命的大喊道:“师父,师父救命啊!你再不出现,我这条命就要被后面的疯狗咬死了!救命啊......” 王老五咬着牙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瞅着离火河越来越近,滚烫的火浪扑面而来,温度骤然急升,不仅烤得王老五脸面发烫,就连呼吸间都感到发热,才短暂的片刻之间他就感到炙热难耐,浑身大汗淋漓。 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王老五把追赶的脚步一停,伸手拿出了一样东西后,对着还在发疯似逃跑的马德仁大喊而道:“马德仁,你看你家五爷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在心里慌乱的时候,好奇心就显得更加的敏感。果不其然,当王老五的话声喊出后,马德仁不由自主的转回了身子,借着火光他那么一看,顷刻间脸色大变,嘴里的苦味比用苦药和黄连熬成的苦汁还苦。 “王老五,你......你他大爷的又不是来打鸟,带着弹弓是什么意思?老子是人不是鸟!别拿那玩意对着我!”惊恐中的马德仁双眼死死的盯着王老五手中的钢条弹弓,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哼哼!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也配是一只鸟吗?顶多也就是一头肥头大耳的野猪!五爷手中的家伙事,专门就是用来对付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马德仁,吃你家五爷一弹弓,我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穿糖葫芦的滋味!” 说完,王老五把左手往前用力的推出,瞬间几根皮筋绷紧,瞄准目标之后,他把扣紧的右手微微一松,“嗖”地一声,铁蛋子如同破空的疾闪一般,朝马德仁飞射而去。 “我的娘!”马德仁吓得鬼叫一声,用力的朝旁地里纵身一跃,还别说,他那肥胖的身躯尽管还带着不轻的伤势,但是危急关头却也灵活无比,他这一跳,还真把王老五射来的铁蛋子给躲了过去。 “啪”地一声炸响,等马德仁翻滚在一旁的时候,偷着看了一眼地面上被铁蛋子射出的小坑,顿时脑门冒汗,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后怕。 地面上留下的小坑虽然不大,但是却很深,足见射来的铁蛋子威力是多么的可怕,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体上,不直接来个对穿才怪,怪不得王老五说什么穿糖葫芦,敢情这名字是来自这里。 “老......老五,你先别射那玩意,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你......”害怕的马德仁结巴着说道,然而他的话才说了半截,王老五冷哼一声,又一颗铁蛋子再次飞射而来。 “大爷的......”马德仁急忙一抱头,就着爬低的身体再次翻滚了起来,一个轱辘滚到了一旁,堪堪躲过了第二颗铁蛋子。 铁蛋子击打在地面上,砸得碎石乱飞,火花四溅,吓得马德仁脸色由紫变青,由青变绿,由绿变白,整个肥脸盘子瞬间变得面无血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住手,王老五!别再射了!”马德仁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喊。 “他大爷的,你说不射就不射吗?我呸!狗东西,五爷我就不信射不中你!”一连两回未射中敌人的王老五顿时火冒三丈高,再一次手脚利落的把铁蛋子挂在了皮筋上,这一回他一连挂了两颗,看得马德仁心惊肉跳,连想都没多想,连爬带滚的直接躲到了一处人头祭台的后面。 “我让你躲!”王老五大吼一声,两颗铁蛋子应声而出,“咔嚓,咔嚓”两下,直接把两颗白骨人头打成了碎渣,掉落的骨渣就像雨点般落在了瑟瑟发抖的马德仁的脑袋上。 “出来!别做缩头乌龟,你给五爷滚出来!”王老五举着钢条弹弓吼叫着。 “不出,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出来!”马德仁抱着脑袋蜷缩在人头祭台的后面,不管王老五如何威胁他,他现在就只认一个理,那就是死也不出去,否则被铁蛋子来个穿糖葫芦,那滋味可比死也好受不到哪去。 “扯娘皮的怂蛋,我让你躲,让你躲!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王老五一边骂咧着,一边连续射出了七八颗铁蛋子,砸得人头祭台白骨爆裂,骨渣乱飞,“噼啪”之声响作一团。 本以为躲在祭台后面会安然无事的马德仁偷眼一看自己的身后,好么,原本完好无损的九十九颗白骨人头,现在碎的碎,裂的裂,散架的散架,掉落的掉落,这才几个眨眼的工夫,他身后几乎没有了屏障,肥胖的身体大半个都暴露在了外面。 更让他魂飞天外的是,王老五手拿钢条弹弓正一步步向他走来,本来王老五射弹弓的准头就十分的精准,现在拉近了距离,哪还有他的命在? “王老五,王老弟,王爷爷,快住手,我投降还不行吗?别再打我了,我向你道歉,我给你跪下了!”马德仁把双手一伸,当即跪倒在了地面上。 一见对方跪地求饶,王老五把手中的钢条弹弓放了下来,他边走边问道:“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投降了吗?你这条老狗,就应该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穿糖葫芦,把你的狗腿打断,我看你还怎么逃?” 说着话,王老五来到了马德仁的身旁,抬脚就想狠狠踢对方几下,发泄一下他心中的怒火。 不想就在王老五刚把脚面抬起来的时候,马德仁突然把攥紧泥沙的手猛的朝他的眼睛一撒,王老五一个没注意,被撒来的土灰直接迷住了双眼,难受的他双手直揉眼睛。 趁着王老五手忙脚乱的时候,马德仁跳跃而起,用他肥壮的身躯一顶王老五的身体,冲撞之下撞得王老五“蹭蹭蹭”倒退几步,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 本打算借着王老五倒地的机会冲上去直接下毒手,可是一想到对方手里的钢条弹弓以及那把明晃晃的猎刀,马德仁犹豫了片刻,转身朝后方逃去。 “马德仁,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敢暗算你家五爷,你最好给我现在就滚回来,否则一旦五爷睁开了眼,我非踢烂你的屁股不可!”揉着双眼的王老五愤怒的叫吼着。 “滚回来是你孙子!王老五,你就慢慢的揉你的眼睛吧,此处不留老子,老子走啦,哈哈哈!”化解了危机的马德仁开心的大喊着,看他那屁颠屁颠的高兴劲,真以为王老五那他没辙了呢。 “狗东西,当五爷是吃素的不成?”王老五暗自骂了一声后,把嘴巴一闭,来回鼓动之下弄出了一大团吐沫,紧接着张嘴把吐沫吐在手上,用力的涂抹在了自己的左眼上,借着眼眶中的泪水和手里的吐沫,也就揉了那么几下,左眼感到稍微舒服了一点,最起码他能够勉强睁开眼睛。 至于右眼,王老五现在没有去考虑,因为他只需要一只左眼就能准确的瞄准敌人,何况此时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全他的右眼。 用吐沫洗眼睛的办法,自然是古老爹交给他的,虽然恶心了些,但是法子相当管用,在关键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王老五把左眼睁开之后,拉紧钢条弹弓的同时为了避免自己出现失误,他一次挂上了三颗铁蛋子,瞄准了还在狂奔着的马德仁,他大吼一声:“狗东西,你给五爷在这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坐地尸化 “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响起,三颗铁蛋子化为三点寒光朝着正在逃命的马德仁飞射而去,前两颗因为准星差点,分别打在了目标的身旁,但是第三颗铁蛋子却没有出现失误,正正的打在了马德仁的屁股蛋子上面。 “啪”的一下,马德仁就觉得自己的后臀有些不带劲,火辣辣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紧接着右腿一软,当即扑倒在了地上。 再次摔倒的马德仁还来不及顾着脸上身上被擦破后产生的疼痛,从他右边后臀传来的那股钻心般的炙痛,疼得他咧开大嘴就叫喊了起来,一时间他感到整条右腿都变得麻痹肿胀了起来,根本就不听了使唤。 一边痛苦的惨叫着,马德仁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臀,除了满手的鲜血之外,似乎还掉下去了一大块肉,摸上去像少了一块似的。 事情还真是如此,刚才王老五射来的铁蛋子不得不说威力极大,直接把马德仁后臀上的肉都给撕下去一大块,这也就是王老五的眼睛有些看不太清楚,否则凭他以往的准头,别说光是撕下一块肉,就是把马德仁的屁股直接炸开花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着好似杀猪般的惨叫声,王老五心里甭提多么的舒坦,这时候他也不急着去追赶敌人,而是站在原地慢慢捣腾他眼中的沙土,反正此时的马德仁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他也不必急于一时。 马德仁的惨叫声一直在持续着,等着叫喊声没那么刺耳之后,这边王老五总算是把眼睛中的沙土给揉干净了,他眨摸了一下双眼,觉得没有任何的异物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一抬头,不远处马德仁正侧着身子半躺在地上,整条右腿都被流出的鲜血给染红了,脸色惨白的在那呻吟着。 王老五把钢条弹弓一收,顺手抽出了他的那把大号的猎刀,往肩头上一抗,慢腾腾的走了过来。 “啧啧啧,我说马德仁,你这是何苦来着?刚才你要是真的乖乖投降,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吗?这就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老五咂着嘴说道,也不知为何,以前不识几个字的他这会儿竟然可以说出这等有学问的话来,也许见敌人受伤被擒,他一时激动,连脑子都变得灵活了起来。 “王老五,你不得好死,这个仇我迟早会报!”半躺着的马德仁从咬紧的牙关中蹦出了几个恶毒的字语。 “呵呵,我可不像你,坏事做尽天理不容,我的一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老天怎么可能报复我呢?至于你嘛,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想威胁我,瞧你那副德行,我呸!”王老五好笑的骂道。 “王老五,你别得意,等我师父来了,他一定会活剐了你,替我报仇的!”马德仁脸色苍白头冒冷汗的咬着牙放着狠话。 “哦!对喽,我怎么忘了你还有一个师父呢?不过马德仁,刚才你又叫又跳的,你的那位师父都没有出现,你真认为他还会来救你吗?我劝你死了那份心的好,像你们这种没有人性的亡命之徒,只会担心着自己的小命,其他人的死活你们才不会管呢,不信的话你再叫上两嗓子试试?看看你的师父,那个宋贼头会不会来救你。”王老五调侃着说道。 “师父,师父!你快来救我啊!师父,救命......”还别说,马德仁真听话的在原地大声呼救起来,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喊,就是把喉咙喊破了,别说那位所谓的师父现身,就是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 “嘿嘿,怎么样?五爷的话没说错吧!行了马德仁,你也别瞎叫唤了,叫得跟奔丧似的,听得五爷耳朵不舒服,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你没把宋贼头给叫出来,真要叫唤了出来,哼!五爷一样用我的钢条弹弓招呼他,也让他尝尝什么叫做穿糖葫芦的滋味。”王老五用脚踢了踢马德仁的身体说道。 “不可能!师父他不会离开这么重要的地方,他没有出现,一定是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去了,对,一定是这样!”马德仁对王老五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在那一个劲儿的说道。 “喂!你聋了不成?没听到五爷在和你说话吗?喂!”看着自言自语的马德仁,王老五心里就来气。 环顾了一下四周,火河中的血色烈焰烧得四外热气直冒,顺着地面看过去,升起的热浪扭曲着寒冷的空气,一阵阵的白雾从烈焰上空徐徐升腾。 “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条火河是用来干什么用的?”王老五嘀咕了一声,见半躺着的马德仁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重复着刚才那几句话,他顿时就火了起来。 “马德仁,你实话告诉我,你和那个宋贼头来此是为了什么?别跟我说什么宝藏的事情,你们在这座哀牢古城里弄出了那么多诡异的东西,肯定是另有目的,说!你们是干什么来了?”王老五俯下身子,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大声的问道。 这时马德仁似乎是回过了一点神来,他目光恶毒的看着王老五,嘴里阴冷的说道:“不错,我们来此除了求财之外,还有更大的目的,不过就凭你一个土了吧唧的臭农民,老子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你说什么?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和五爷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王老五抡起巴掌狠狠地给对方的脸上来了那么一下,顷刻间马德仁的半边脸就肿得像个高庄馒头一样。 “你说不说?再不说我给你另一边脸上也来一下,让你两个脸蛋对称一点!”王老五再次问道。 “呸!”不想马德仁非但没有服软,还把嘴里的血沫子直接吐在了王老五的脸上,气得王老五抡起巴掌给对方又来了那么一下,打得马德仁双脸又紫又肿,更加没有了人形。 “该死的老狗,居然敢用口水吐我,你等着,待会儿我再收拾你!”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王老五一把松开了马德仁,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着那些血水。 就在这时,忽听身下的马德仁发出了一声阴森森的笑声,听得王老五后脊梁一阵的发寒。 “你鬼笑个什么劲?难道是变傻了不成?”王老五急忙把脸上的血沫子擦干净,对着马德仁喊道。 “哈哈哈,老子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见过?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天居然会在你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王老五,我问你一句话,接下来你想把我怎么样?”马德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狰狞,王老五看着心里就无缘无故升起了一种不祥之感。 “把你怎么样?如果你肯乖乖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替惨死在你手里的桂芳还有我的老骨头报仇。要是你还想鬼鬼祟祟的弄出些什么花样,看到没?我手里的猎刀可不答应你,既然你两半脸蛋已经对称了,那么我再加工一下,把你的两片后臀也给弄均匀了!”王老五晃着刀威胁着,但是对方那张紫青发肿的笑脸,王老五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时不是他在威胁对方,更像是马德仁在威胁他一样。 也许是出于防范的心理,王老五身不由己的后退了几步,双眼格外警惕的盯着对方。 “哈哈哈!你小子还挺机灵的,能够感觉出潜在的危险。”看着倒退出去的王老五,马德仁狞笑着说道。 “你,你想干什么?马德仁,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胡来的话,可别怪五爷对你不客气!”王老五大声的发出了警告。 “你还想怎么不客气?难道从刚开始你就客气了吗?王老五,以前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现在我更恶心你,不把你碎尸万段,我浑身都不自在!”马德仁声音越发阴冷的说道。 “他大爷的,你这是在找死!”眼眉竖起之后,王老五把刀一抬,上前就想把马德仁砍死。 其实按照他的本意来说,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动手,最起码他要把想知道的事情都弄清楚之后再下手,可是现在他无形中感到了一股十分可怕的东西,似乎对方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出于本能的反应,王老五这才不管不顾的打算先宰了仇人再说。 才往前迈出了一步,猛然间一直半躺在地上的马德仁眼中闪烁出了一道绿色的光芒,紧接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像块木板一样直挺挺的站在了地面上,好像这家伙身上的伤势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一样。 “这,这又是玩得哪一出?”愕然的王老五赶紧把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神经紧张的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王老五,这都是你逼我这么做的!老子与其被你这个兔崽子活活折磨死,不如坐地成尸,在我尸化之前先把你给活活撕成碎片!”马德仁一边用着变得尖锐的声音说着话,一边把他身上的衣服撕了下来。 衣服撕开之后,就见他的胸膛上画着一副恶鬼的头像,恶鬼长相极为恐怖,青面獠牙,鬼眼森森,随着马德仁身体开始发出的抖动,似乎这一刻活也了过来一样,狞笑着面孔用着残暴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有些发懵的王老五。 “哈哈哈,王老五,你没有想到老子还留着这么一招杀手锏吧?实话告诉你,这可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异术,叫做坐地尸化,是用尸傀的尸血作为媒介,一针一针刺刻在我的身体上,一旦我催动法术,就能让我变成一具威力无穷的尸魃。只可惜成为尸魃后,我的魂魄将不聚肉身,等同于一具行尸走肉,但是为了杀你,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王老五,你也该感到庆幸了,能亲眼看见老子坐地尸化,作为回报,就用你的血肉来偿还吧,哈哈哈!” 马德仁的话声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刺耳,当他最后的笑声发出后,也就片刻的工夫,笑声变成了惨嚎,一声接一声的叫声犹如金属摩擦般发出的噪音,震得王老五双耳刺痛难耐,他急忙捂住耳朵,一个劲儿的朝后倒退而去。 等到刺耳的惨嚎声终于停下来了之后,王老五微微喘了一口粗气,但是心脏依旧不停地乱跳着,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噪音中恢复过来一样。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马德仁,一看之下王老五不由得倒吸了数口凉气,头皮感到一阵阵的发麻。 马德仁此刻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样貌,肥胖的身躯就如同被强行拉长一样,变得又长又瘦,肉嘟嘟的胖手变得干瘦而尖细,就像插着匕首的枯枝,双腿双臂同样被拉扯而开,显得枯瘦无比。最可怕的是他的那张脸,原本胖乎乎的肉脑袋,仿若被扭长了一样,五官几乎都扭曲在了一起,尖尖的脑壳,白色无瞳的眼珠,还有那张双颚裂开的血盆大嘴,锋利的牙齿不断冒着唾液,一条长长的舌头如同蛇信子一般来回舔舐着。 王老五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说到可怕,也许眼前尸化的马德仁不是他见过最可怕的怪物,但是提到恶心,马德仁绝对是王老五见过最恶心和丑陋的怪物。 “他大爷的,这回真是自找苦吃,早知道这条老狗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要是当初一刀宰了他,也不至于把自己陷入如此的危境中。”王老五慢慢移动着身体,把猎刀横在了自己的胸前。 “听干妈说过,尸魃是比活尸,阴尸,甚至比铁尸还更加厉害和凶残的一种僵尸,就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和那些僵尸一样,只对活人的阳气有反应。”想到这,王老五把气息一憋,断绝了呼吸之后,屏住气快速的往后退去。 不料他才退出几步的距离,尸化的马德仁把脑袋直接对准了他,尽管眼眶中的眼珠寡白无瞳,但是似乎对他的行动却看得清清楚楚,还时不时用那根恶心的长舌舔动着,显然已经把王老五当成了他的盘中美餐。 “扯娘皮的鬼东西,五爷屏住气都没用,看来用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王老五眉头一皱,索性把闭住的气息放开,微微喘着气的时候,顺便动作轻缓的把猎刀挂在腰上,把收好的钢条弹弓又拿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尸魃 王老五尽可能放缓自己的动作,生怕引来已经尸化,变成了尸魃的马德仁的注意。 也许是才尸化成功不久的缘故,化身成为尸魃的马德仁显得有些呆头呆脑,又尖又圆的秃脑袋好奇的看着四周,白色的眼珠来回转动着,嘴里的长舌不断舔舐在裂开的双颌之间。要不是刚才王老五“过激”的动作引来了它的注意,这会儿它似乎还没有察觉到对方。此时此刻,当它看清了王老五之后,顿时眼中闪烁出了贪婪的目光,俨然是把王老五当成了一顿鲜活美味的大餐。 “他大爷的,五爷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用得着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着我吗?”被尸魃盯得浑身不自在的王老五暗中骂了一句。 这时他已经把钢条弹弓拿在了手里,随后王老五把摸在右手里的铁蛋子轻轻挂在了皮筋上,目光瞅准了还一动未动的尸魃后,猛的把钢条弹弓往前一推。 “该死的马德仁,吃你家五爷一记穿糖葫芦!”说完,王老五右手一松皮筋,铁蛋子化为一道寒光直袭尸魃的脑袋。 寒光一闪即至,眼看就要击中尸魃的脑袋,突然一直未动的尸魃把左爪一伸,速度极快的挡在了脑袋前,接着用尸爪一抓,打算把射来的铁蛋子直接抓在尸爪中。 “咔嚓”地一声,威力刚猛的铁蛋子在射断尸魃的一截小指后,击中了对方的脸庞,只不过后续无力的铁蛋子只能把尸魃的枯脸射出一个小窝来,却无法造成进一步的伤害。 尸魃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尸爪,微微动了一下只剩下半截的小指,之后把还镶嵌在脸庞上的那颗铁蛋子捏在了手中,用鼻子闻了闻,接着指间一用力,圆溜溜的铁蛋子顿时被捏成了铁片。 “嘶......”王老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看得都有些发直发傻,他不敢想象尸魃的力量是多么的可怕,能够把生铁做成的铁蛋子都给捏瘪了,这要是捏在人的身上,还不骨断筋设,皮开肉绽吗? 凉气一下就从王老五的心底冒了出来,他开始为他的处境感到了无比的担忧,刚才只是和尸魃初次交手,但是王老五就能确定三件对他极为不利的因素。 一,尸魃和其他僵尸一样没有痛感,即便身体的什么部位被打残打伤,这家伙也可以毫不在意。二,尸魃的力量极大,大得连王老五惧怕的红毛铁尸都无法与之相比。三,也是王老五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尸魃的反应十分的敏锐和迅速,可以把射来的铁蛋子都能随手抓住,如此反应和速度,是王老五第一次遇见过的。 “可恶,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现在该怎么办?”王老五一边摸着兜里的铁蛋子,一边心有余悸的思考着对策。 “对了,看这家伙呆头呆脑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智商吧?嗯,我再试它一试。”看尸魃并没有主动发动攻击,而是对尸爪抓着的那颗被捏成了铁片的铁蛋子玩弄个不停,王老五心中一动,把新摸出来的两颗铁蛋子又挂在了皮筋上。 “嗖嗖”两声,两颗铁蛋子再次飞射而出,分别射向了尸魃的双眼。 在射出铁蛋子的同时,王老五心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希望老天能保佑他一击成功,只要射瞎了尸魃的双眼,在对方目不能视的情况下,他才有获胜的把握。王老五的想法虽好,可是老天真能保佑他吗? 电光火石间,两颗铁蛋子已经射到了尸魃的近前,离着双眼也就不过半尺多一点的距离,王老五看得内心激动无比,就等着迎接成功那一刻的到来,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又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见刚才还漫不经心的尸魃猛的把大嘴一张,直接用两排森白的利齿咬向了射来的铁蛋子,随着两声惊人的碎裂声响起,铁蛋子非但没有被尸魃的利齿咬碎,反而在打碎几颗利齿后直接射进了尸魃的大嘴中。 力量灌涌之下,尸魃身体不稳,脑袋一仰,朝后跌倒在了地面上。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王老五不知道是该高兴好呢,还是该感到发愁?他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有些发傻了起来。 就在这时,翻到在地的尸魃身体一动,好似块棺材板一样直挺挺的站立了起来,接着它咀嚼了一下大嘴,把几颗碎牙和两颗铁蛋子吐在了地上。 “爷爷的,这都打不残你,看来不给你加点料是不行了。”嘀咕一声之后,王老五一次摸出了三颗铁蛋子,他打算再给对方来那么一下,即便不能重伤尸魃,但只要能把对方嘴里的尸牙都打光,对他来说可以减少一些威胁,最起码他不用再担心被尸魃用嘴咬他。 正打算再次出手的王老五忽然发现对面的尸魃有些不太对劲起来,他仔细一看,好么,这个庞大的家伙不知哪根筋不对,竟然挥拳不断朝自己的嘴上砸了过去,也就“嘭嘭”几下,便把嘴里剩下的那些尸牙都打落在地。 “这家伙该不是疯了吧?”王老五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嘴里莫名其妙的说道。 “嘿嘿,管他呢,这家伙越疯越傻,对我就越有利,我倒要看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自残的花样来。”抱着侥幸和投机的心理,王老五暂缓了自己的行动,饶有兴致的在那观看着。 接下来的事情让王老五感到更加的好笑,原来当尸魃把嘴里的尸牙都打光之后,竟然又一颗不落的都捡了起来,往没牙的嘴里一塞,一股脑的都吞进了肚子里,看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真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哈哈哈,这家伙真的是变傻了,刚才那个马德仁还说什么来着?说他坐地尸化后会如何如何厉害!哈哈,他恐怕没有想到,尸化后的他厉害是厉害了,只是变成了一个呆头鹅,就这么一个傻子,再厉害也是个废物!”看到这,王老五心里的顾虑全消,开心得又说又笑了起来。 “咔,咔咔,咔咔咔......”一阵怪异的响动打断了王老五开心的情绪,顺着异响他放眼看去,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尸魃张着大嘴呆立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但是嘴里的尸牙却如雨后春笋般蹭蹭的往外冒着,这才多大点工夫,一颗颗森白的尸牙从牙床中窜了出来,这些尸牙不仅比之前的尸牙更为尖锐,体型也变大了不少,如果说之前的尸牙还和人类的牙齿有些相似,现在的尸牙完全就像一把把尖刀的獠牙。 长出的尸牙不仅充满了整张大嘴,还有几颗外翻在了外面,再加上尸魃本就狰狞的样貌,这一刻看上去犹显恐怖和可怕。 “这就是尸魃吗?我的姥姥,这家伙还带自我修复的功能,吃什么长什么,它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王老五冷汗直冒的说道,现在他才发现,真正蠢笨的那人不是什么尸魃,而是他自己。刚才他还笑话对方又疯又傻,现在想来,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子。 “怎么干妈和华子到现在都不露面?再这么下去,我可要顶不住了!”心里打着小鼓,王老五发急的自语着,偷眼他还看了看自己的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纸婆婆和唐建华的身影,这么空旷的一片废墟,就只有他和眼前这个可怕的尸魃。 “他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四奶奶的,五爷就不信这个邪?我和你拼了!”退无可退的王老五把牙一咬,大喝一声之后,又一次拉开钢条弹弓,顺手三颗铁蛋子飞射而出。 三颗铁蛋子分“品”字形直射过去,尸魃罕有的眼中厉色一闪,和上次一样,它依旧没有闪躲,而是张开大嘴一口咬下。 “咔擦,咔嚓”几声脆响之后,三颗铁蛋子无一例外都被它用尸牙咬在了嘴里,咀嚼之下,坚如生铁的铁蛋子应声碎为了铁渣。 “扯娘皮的怪物,你连这玩意都能嚼碎了?五爷我,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势不妙,王老五转身朝后飞奔而去,那速度,比他在追马德仁的时候只快不满,比兔子它老爹跑得还快。 一溜烟,王老五就跑出了几十米开外,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怎么身后没有一丝脚步跑动的声响,莫非后面的尸魃对他不感兴趣,并没有在追赶他吗? 感到费解的王老五好奇的把脑袋转了过去,目光扫了那么一下,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后面空空如也,哪还有尸魃的半点身影。 正在惊恐之际,前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响动,王老五一听就慌了神,现在他即便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猜出发出响动的是什么鬼玩意。 等王老五艰难的把脑袋又转了回来,果不其然,在他前面也就三四米的地方,尸魃站在那里,一边咬动着嘴里的尸牙,一边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他,还有那条恶心的长舌,来回蠕动之下,流着黏黏的唾液。 “这家伙会遁地......”想起那具会飞天的红毛铁尸,王老五忍不住冒出了他连想都没想的这句话来。 其实并非是尸魃会遁地,而是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就在王老五发足狂奔的时候,它已经绕过王老五的身旁,直接出现在前方。 面对如此强敌,不想硬拼的王老五只得抽出了猎刀,看了看对方和自己的身高差距,又对比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和速度,王老五知道真要硬拼的话,他连丝毫的胜算都没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王老五大吼一声“杀!”鼓足勇气向前冲去,离着尸魃不过两米的距离,他纵身跃起,举刀来了个力劈华山,狠狠朝对方的脑袋上重砍而下。 刀光一闪,刀刃已经靠近了尸魃那颗还带着一小撮头发的尖脑袋,就在这时,纹丝未动的尸魃出了手。王老五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一痛,这才发现尸魃已经用一只尸爪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拿刀的手腕。 “你给我放开,放开!”王老五焦急的用力挣扎着,尸魃一甩尸爪,像丢垃圾一样把王老五整个甩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 好在落地的时候王老五魁梧的身体缓了那么一下,这才没有被摔伤,但是那滋味却不好受,就像吃了一记闷锤一样,疼得他眼冒金星。 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跃而起,王老五快速的把刀架在身前,提防着尸魃的再次攻击。还好,尸魃把他甩飞之后并没有急着动手,依旧站在原地,用那双死人眼看着他。 强敌在前不可硬拼只能智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王老五转身朝后方逃去。这一回他边逃边注视着对方,嘴里还大喊着。 “臭尸魃,有种你来追五爷啊!追上五爷,五爷给你买糖吃......”话音才落,尸魃干瘦的双腿往地上一蹬,如同炮弹一样朝他弹射了过来,速度之快,转眼便追到了王老五的身后。 “来的好,五爷等的就是你!”王老五眼眉竖起,用力的把身子一转,双手握刀,一招秋风扫落叶横劈了过去,正好砍在了尸魃的右腿上。 “咔嚓”一下,尸魃的右腿齐根被王老五一刀砍了下来,失去平衡后的尸魃顿时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哈哈哈,知道五爷的厉害了吧!”一刀得手后的王老五开心的叫喊道,他看了看手里的猎刀,心里莫名的激动了起来,要说这把猎刀现在还真是非同凡响,本就锋利无比的刀刃被纸婆婆开光之后,斩杀僵尸那叫一个带劲,以往连砍都砍不动的僵尸,如今像切菜砍瓜一般那叫一个顺溜。 激动的同时王老五心里也在感激着那位面冷心热的纸婆婆,要不是对方耗费精血让他的猎刀再展神威,此刻他哪能这么顺利的砍断尸魃的一条尸腿? 痛打落水狗,王老五怎能放弃这么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等尸魃倒地不起的时候,他一晃手中的猎刀,纵身跃起,举刀就想把尸魃砍成尸块。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战 举刀跳跃而起的王老五不给尸魃丝毫喘息的机会,当猎刀狠劈下去的时候,王老五还在想这一回终于可以手刃仇敌,替死去的桂芳和老骨头报仇了。 哪知这个念头才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地面上躺着的尸魃身子一动,像条滑溜的泥鳅一般,一下就缩到了旁边,让劈落下的猎刀一刀走空。 “镗”地一声,猎刀砍在坚硬的地面上,砍得火花飞溅碎石四散,震得王老五双条臂膀酸麻不已。 顾不上手臂的酸麻,王老五抬手转身又一刀劈出,可惜的是他补救的这一刀依然未能奏效,等刀光落下的时候,尸魃背贴地面朝后又缩出了一大截,猎刀再次砍在了地面上。 “扯娘皮的死泥鳅,五爷就不信砍不到你!”来了气的王老五站起身来,手提猎刀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他一边不断的用手中的猎刀追砍着尸魃,一时间空旷的场地中随处闪烁着溅起的火花,络绎不绝的“叮当”声响遍了四野。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五累得气喘吁吁,弯着身子以刀杵地,抬着头,目光愤愤不平的看着那位依旧和他保持着距离的尸魃,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从第一刀追砍对方,王老五都不记得自己砍出了多少刀,然而到了现在,他非但没有砍中对方,还把自己累了个够呛,此时此刻,他深刻的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吃力不讨好。 “你这个该死的丑泥鳅,真不愧是马德仁那条老狗变来的,德行一样,样貌也同样丑不拉几。有种你别躲,看五爷不把你剁成泥鳅馅包饺子!” 王老五只能靠几句骂声来缓解他心里的憋屈,同时他也知道在这么下去根本不是办法,一旦情况再僵持下去,到最后累都要把他累死,到那时尸魃要是反击的话,他可就悬乎了。 “对了,先把砍下来的那条尸腿废了再说,免得给这条死泥鳅有可乘之机。”王老五眼睛一亮,转身朝不远处遗落在地面上的那条尸腿跑去。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再精,可是动作却没有尸魃迅速,还不等他赶到地方,尸魃已经先他一步窜到了前面,一把捡起尸腿后又快速的闪躲而开。 “他大爷的,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吗?把尸腿还给我!”发急的王老五连自己说些什么都不知道,提着猎刀便追了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王老五还是那个姿势,扶着猎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他不远处,尸魃还是目光阴寒的看着他。 “姥姥的,这叫个什么事?只剩下三条腿的尸魃比泥鳅还滑,老天爷,你这是在玩我吗?”不甘心的王老五发出了一声可笑的抱怨声。 追也追不上,砍又砍不到,无奈之下,王老五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怒气冲冲的和尸魃对视在了一起,场景倒和此前他追马德仁的时候有些相像。 连地板还都没坐热乎,尸魃把抢到手的那条右腿拿在手里端详了起来,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想把尸腿吃了,再长出一条来吗?” 话音还未散尽,忽然尸魃把那条右腿接在了自己的腿根,紧接着让王老五瞠目结舌的怪事发生了,就见从尸魃的腿根伸出不少好似头发丝一样的触角,从断腿的伤口中伸进去后,片刻的工夫,竟然把右腿和身体连接在了一起。 “我......我这张乌鸦嘴,怎么说什么什么灵验?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不,说错了,是坏的不灵好的灵!”一边语无伦次的埋怨着自己,王老五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抽出钢条弹弓,就是三颗铁蛋子射了出去。 三点寒星直接射在了尸魃的身体上,穿出了三个小洞,然而这一回尸魃非但没有任何的抵挡,反而任凭铁蛋子射击它的身体,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专心致志的修复着它断开的右腿。 “他大爷的,除了猎刀之外,其他东西对它根本不管用!”反应过来的王老五懊恼的吼了一声,把猎刀拿在手中就快速的冲了上去。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等王老五刚冲到尸魃的身前,对方猛的从地上站立而起,炫耀似的还蹬了蹬那条刚接好的右腿,吓得王老五急忙停住脚步,一转身就想逃之夭夭。 尸魃眼中厉色一闪,不等王老五逃出去,对着他的后臀上就是一脚,看似不算太重,却把王老五直接踢飞到了三米开外。 “啪叽”王老五摔了个实在,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就想支撑起来接着逃跑,不料他不动还好,这才刚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腿,顺着左臀开始,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如同电流一般传遍全身,吃痛之下他感觉整个左半身都快失去了知觉。 眼下不是计较什么的时候,王老五咬着牙从地上一瘸一拐的爬了起来,还没等他把身体站稳,已经来到他身后的尸魃抬起脚来,对着他右后臀又来了那么一下。 好么,王老五就像一个皮球似的,被一脚又踢飞出去了三米远,从被踢飞的距离来看,尸魃所用的力道跟刚才一模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这一下王老五可吃不住劲了,趴在地上连动弹都动弹不了,从两半后臀开始,整个身子都开始发麻发痛,那种感觉就像被强大的电流导了电一样。 “他......他大爷的,这家伙还带着马德仁这条老狗的记忆,它故意踢爷爷的屁股蛋,为的就是报之前的仇!哎呀,疼死爷爷了。”好像是回过了味来的王老五疼得在那直哼哧道。 “沙沙沙......”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从王老五的身后传来,他强忍着痛楚把脑袋一转,只见尸魃慢悠悠的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王老五脸皮止不住的抽动了起来,想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两条腿根本就不听使唤,怎么的也使不上力。 “完喽,爷爷今天要死在这条丑泥鳅的手里面了。”王老五心里一苦,还来不及多想什么,身后的衣服一紧,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尸魃给提了起来。 手拿着猎刀的王老五本打算反手给对方来那么一下,可是他的这点小伎俩还没有使用出来,尸魃用力的一抖手臂,就像抖跳蚤一样,抖得王老五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浑身乱动了起来,也就一会儿的工夫,被抖得头昏眼花的王老五一个没留神,手中的猎刀“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下王老五可是彻底抓了瞎,就在这时,尸魃停止了抖动,尸爪一转个,把王老五直接转到了它的脑袋前面,脑袋对脑袋,眼睛对眼睛,直接对了眼。 之前王老五就觉得尸魃恶心透顶,这会儿隔着不过尺许的距离,他看得更加的真切,除了感到恶心之外,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有对方那张疙里疙瘩的皮肤,就好像癞蛤蟆的表皮一样,恶心得他胃里一个劲儿的反酸水。 “你这个蛤蟆皮丑泥鳅,你想干什么?”惊恐中的王老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喊道。 尸魃没有出声,而是用贪婪无比的眼珠子看着他,接着嘴里那条恶心的长舌直接舔到了王老五的脸上,黏糊糊的感觉差点没让他当场就吐了出来。 没有理会王老五一阵干呕的动作,尸魃用舌头舔了那么几下后又收了回去,在嘴里吧唧了两声,似乎是在品尝着猎物的味道。 “呕,你大爷的,五爷我又不是糖人,你舔个球的舔,呕......”恶心至极的王老五一边干呕着,一边不甘心的骂道。 吧唧了几下嘴巴后的尸魃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吼叫,震得王老五双耳欲聋,耳鸣了好半晌都没有缓过劲来,虽然滋味不好过,但是他惊喜的发现,经过尸魃刚才的那阵乱抖和现在的嘶吼,尽管屁股蛋依旧剧痛无比,但是双腿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稍微能使上一点力气了。 不过就凭他现在能用上的这点力气,还不足以完全从尸魃的手中逃走,别说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王老五体能达到巅峰时的水平,他自问也没有多大希望能够从现在的危境中安然逃脱。 最要命的是他手上没有什么可以对付尸魃的东西,唯一能够克制对方的猎刀,却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趁着尸魃还在兴奋的档口,王老五试着把腿伸直,尝试着能不能勾到地上的猎刀,但是一连试了几次,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果说马德仁坐地尸化后没有改变体型,凭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别说用脚勾地上的猎刀,就是随便伸伸手都能拿到。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尸化之后的尸魃身高超过两米,在对方面前,一向高大的王老五简直就变成了一个矮陀螺,就算他把手脚都伸直了,也不见得能摸到对方的脑门。 “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该死的蛤蟆皮丑泥鳅吃了我吗?”王老五心里焦急的想着。 忽然他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了两件事来,一件是此前他还在那片石房子的时候发生的,另一件就是纸婆婆曾告诉他的方法。 “娘的,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就在王老五拿定了主意的时候,尸魃把血盆大口一张,露出了满嘴锋利的獠牙,对着王老五的脑袋就狠咬了下来。 危急关头,王老五把左脚一蹬,蹬在了尸魃的鼻子上,连着那对寡白无瞳的双眼珠子也踩在了脚底下。 受阻的尸魃恼怒的咬合嘴里的獠牙,用力的把脑袋向前顶着,想把那碍事的大脚给顶开。王老五哪能随了对方的心愿,他死命的支撑着左腿,不让尸魃的脑袋靠近他。 试了几次无果后的尸魃伸出自己的另一只尸爪,打算把王老五的腿给掰开,这时王老五把早已准备好的右脚蹬了出去,不偏不倚挡在了尸魃的左膀子上,强行阻止着那只伸来的尸爪。 两腿都用上了的同时,王老五把手一伸,直接摸进了口袋中,划拉了两下后拿出了一把青铜做的小葫芦,这把青铜小葫芦,里面装着的可是王老五煞费苦心弄来的酒膏,要知道酒膏这东西可是酒之臻品,除非有着精良的工艺和特殊的条件,否则一般情况下下,就算是把酒摆干了,都不会得到这种传说中的酒膏。 美酒凝固成了结晶便是酒膏,可想而知,汇聚了整整一坛美酒的酒膏,酒精的浓度是多么的高,即便是酒量再好的人,也必须用酒水勾兑着酒膏才敢喝下去,否则轻则大醉一场,重则昏迷不醒,触及生命的危险。 此时当王老五把装着酒膏的青铜小葫芦拿在手中后,眼中露出了一丝不舍的神色。 就在他有些动摇的时候,早已不耐烦的尸魃手臂一加劲,顷刻间可怕的怪力如同排山倒海般冲击而来,即便是王老五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也被这股怪力压得双腿发颤,双腿不由自主的弯曲了下来。 “他姑奶奶的,五爷我好不容易才弄来了这么一小壶酒膏,现在却要把它都喂给这只蛤蟆皮丑泥鳅吃,我去你他大爷的祖宗!”把心一狠,王老五一把扒开葫芦嘴,对准尸魃张开的血盆大口倒了下去。 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青铜小葫芦里的酒膏倒了个一干二净,尽数都流进了尸魃的嘴里面,看得王老五肉疼心更疼。 尸魃只对鲜活的血肉感兴趣,什么美酒酒膏,那些玩意它一点兴趣也没有,对酒膏中的酒味它也没什么反应。当酒膏倒进了尸魃的嘴里,它也就囫囵的吞咽了一口,连个酒嗝都没打便把满满一嘴的酒膏咽进了肚子里。 吞干净酒膏后,尸魃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王老五的身上,就在这时,王老五大喝一声:“该死的畜生,五爷千辛万苦得到的酒膏,就被你像猪啃食一样的啃了个干净,啃完了还不满足,我让你吃我的酒膏,看招!” 王老五用力的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顿时一股钻心般的疼痛传遍了他的全身,眉头紧皱之下,王老五强忍着难耐的痛苦,把那丝从舌尖上伤口中流出的精血用力的喷了出去。 精血化为无数的血点喷洒在了尸魃的脸上,顷刻间尸魃惨叫一声,就见那些鲜艳的血点好似硫酸一样腐蚀着尸魃的脸盘,一丝丝青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吃痛不已的尸魃一把将王老五扔了出去,两只尸爪痛苦的按在脸上,身体来回不断地摇晃着,嘴里一声接一声的惨嚎震得四外嗡嗡作响。 “咳咳,烂蛤蟆,这回知道五爷的厉害了吧?我让你吞我的酒膏,我让你想吃我的血肉?活该!看五爷的精血不烧死你这条丑泥鳅!”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之后,王老五用着含糊不清的话说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兄弟齐上阵 精血,那可是人体精华和生命源泉的结晶所在,包含着整个人的至阳至刚之气,用来对付阴邪凶煞之物最适合不过。但有一点,人体内蕴藏的精血并不多,一旦消耗过度,轻则重病一场,重则会因为精血亏空而当场殒命。 一般来说,只有修炼了玄术异法之人,才会把体内的精血淬炼成为克阴斗煞的法宝,普通人即便是使用了精血,也没有多大用处。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只要是纯阳之身,精血中蕴藏着阳刚之力,即便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也一样会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威力,只是比起那些修炼过的人来说,在威力上还是有所欠缺。 当初王老五见纸婆婆咬破舌尖,用精血帮他淬炼猎刀,那时他就十分的感兴趣,之后架不住他的纠缠,纸婆婆便把其中的方法教给了他。 好在王老五活到这把年岁还是纯阳之体,说得通俗一点,就是个老处男,否则就是纸婆婆把方法教给了他,他也只能干瞪眼而无用武之地。 此刻王老五现学现卖,一口精血喷伤了尸魃后,看着尸魃脸上如同被强酸腐蚀一样痛得又吼又叫,那痛苦的模样看得王老五心里甭提多么的开心和解恨,同时他也深深体会到了精血的威力是多么的巨大和可贵。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后,王老五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头晕目眩,就像喝醉酒了一样有些站不稳当,除此之外,一股空乏的感觉充斥在了他的体内,让他感到十分的疲累。 想起纸婆婆说过的话,王老五明白这是因为使用了精血的缘故,好在只用了一次,份量也不算多,对身体没有造成多大的负担,顶多也就感到片刻的不适而已。 略微缓了一下后,王老五伸手把兜里的火柴拿了出来,可是正当他想要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时,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之前他把整壶酒膏都倒进了尸魃的嘴里,为的就是想一把火把对方烧成灰烬,然而此刻当他发现光凭火柴的那点微末火苗,别说点燃尸魃,就是动作稍微大那么一点,火柴头上的火苗都能被晃熄灭了。 除此之外,酒膏是被尸魃吞咽到了肚子里面,这也就是说,除非他能直接把对方的肚子点着了,否则根本就没办法烧死尸魃。 “我怎么那么蠢!现在该这么办?总不能白白把我的酒膏都浪费在这只烂蛤蟆丑泥鳅的身上吧!可恶,可恶!”王老五有些抓狂的叫喊道。 就在他无比自责的时候,尸魃已经停止了吼叫,捂住脸庞的尸爪也放了下来,王老五急忙抬眼一看,对方那张本就丑陋的脸盘上现在到处都有着灼伤的焦痕,显得更加的丑陋,也变得更加的狰狞和残暴了起来。 第一次感到疼痛的尸魃用它那双阴寒的尸眼恶狠狠的盯着王老五,张开两只尸爪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速度不快,但是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会留下一处明显的脚印,可想而知此刻的尸魃是多么的愤怒。 听着一声连着一声的碎地声响,再一看满脸狰狞目光残暴的尸魃,王老五心底直冒凉气,一个劲儿的吞咽着吐沫。 “爷爷的,我算是彻底把这条丑泥鳅给激怒了,现在我该怎么办?”心里嘀咕着,王老五的眼珠滴溜溜到处乱瞅着,唯一有用的猎刀离着他不算近,而且还在尸魃的身旁,想用猎刀抵抗尸魃的想法算是彻底泡汤。 火攻的方法也不太实际,除非把对方引到火河那边,可即便能如愿,狡猾的尸魃会乖乖跳进火河中被烧死吗? 左右为难之下,王老五心里发苦的想道:“惨了,难道我只能用精血对抗这只烂蛤蟆吗?这也太扯了吧!再咬舌头的话,先不说舌头收不受得了,万一精血消耗过度,烂蛤蟆没倒下,我先嗝屁了怎么办?” 就在王老五满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尸魃发出一声恶吼,双脚迈动开来,晃眼就冲到了王老五的身前。 来不及逃走的王老五就觉得眼前黑影一晃,紧接着脖子被尸魃一把抓住,活生生的给提了起来。 如同铁箍一般的尸爪掐在他的脖子上,顿时让王老五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拼命的不断用双手搬动对方的尸爪,还同时用双腿猛踢尸魃的胸口,然而他的所有挣扎都是那么的柔弱和无力,在尸魃强悍的体魄和巨大的怪力下,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强烈的窒息感使得王老五双眼凸出,眼珠翻白,整张脸渐渐变得红紫了起来,随着窒息的时间越长,他体内的力量流失的越快。不大工夫,王老五的双手双脚慢慢瘫软了下来,无力的垂在身旁,整个人就像一个吊死鬼一样,外突着眼珠,张着大嘴,舌头耷拉在了嘴外面。 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老五跟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没有丝毫的区别,这时尸魃眼中放出了一道残暴而贪婪的目光,裂开的大嘴一张,满嘴的尸牙朝王老五的脑袋上咬了下去。 “住手!还不放开我的五哥!”危难关头,随着一声怒吼,唐建华背着一个包袱冲了过来,他把身上的包袱往地上一丢,伸手掏出了警枪,动作娴熟的抬手连射了五枪。 “砰砰砰......”唐建华的枪法极准,五枪都打中了尸魃的身体,子弹的冲击下,尽管对尸魃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却阻止了尸魃的行动。 尸爪微微一松,王老五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华子,小小心尸魃,这家伙的速度......”趴在地上的王老五还没把提醒的话说完,早已暴躁发狂的尸魃身体一动,朝唐建华飞快的冲了过去。 论身手,唐建华要比王老五敏捷得多,他一见对方来势汹汹,身体尽量伏低,等到尸魃那双锋利的尸爪迎面猛抓过来,唐建华用力的朝旁边一躲,尸爪顺着他的身旁,几乎是贴着身体抓空了过去。 躲闪过尸魃的攻击后,唐建华把手里的警枪对准对方的身后,连续扣动扳机之下,把弹夹中剩下的子弹一口气打了个精光,也就眨眼的一瞬间,尸魃从后脑到后背同时挨了子弹,力量冲击之下,直接把尸魃打翻在了地面上。 “呼......”唐建华稍微喘了一口粗气,从腰间重新拿出了一只弹夹快速的上膛之后,转身跑到了王老五的身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五哥你没事吧?那怪物是什么来头,怎的会被你给碰上了?”扶起王老五的同时,唐建华又是关心又是不解的问道。 “那家伙叫尸魃,是该死的马德仁变成的。华子,现在先不说那么多,我干妈呢?怎么没有见到她?”王老五焦急的问道。 “什么?你说那怪物是马德仁变得,这......”吃惊不小的唐建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以至于王老五问他的话都没有听见。 “华子,别发呆,我问你我干妈呢?”王老五再次心急的大声问道,因为他知道对付如此可怕的尸魃,也只有纸婆婆能够做到。 “我也不知道纸婆婆干什么去了?你问这个干嘛?”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唐建华反问了一声。 “哎!关键时候干妈她到底在干什么?华子,我们赶紧逃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王老五懊恼的喊叫着。 “可是五哥,那家伙不是被我用枪打死了吗?”唐建华疑惑的说道。 “废什么话!尸魃是十分厉害的僵尸,如果能用子弹打死的话,我会至于被它折磨成这样吗?我们还是......”王老五刚想解释几句,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刚才还在地面上躺着的尸魃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吓得他当即脸色大变了起来。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看着脸色难看的王老五,唐建华一边问着,一边顺着对方的目光把头转了回去。 “嘶......那家伙到哪去了?”一见地面上空空如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的唐建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华子,我们先往后退,看能不能拿到我掉落的那把猎刀。”王老五谨慎的说道。 “猎刀?现在捡起它有什么用?难道用猎刀就可以制服尸魃吗?”唐建华满头雾水的问道。 “你不知道,猎刀已经被干妈祭炼之后开过光,凭它还能抵挡一下尸魃。”解释的同时,王老五慢慢向后靠去。 一听这话,唐建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就想把纸婆婆送给他的那把匕首拿出来。可是他连手都还没有伸到腰部,就感到身后恶风不善,这时唐建华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凭他多年的实战经验,唐建华把王老五朝旁边一推,利用这股反弹的力量,自己也朝一旁闪去,闪避的同时,他把双手护在了自己的要害。 就在他身体稍微倾斜的时候,尸魃的尸爪已经拍了过来,亏得唐建华经验丰富,用手肘和手臂保护着自己的脑袋,正好挡住了尸魃的攻击。 尽管有着保护的措施,但是尸魃的力量何等威猛,一拍之下,把唐建华拍得整个人横着就飞了出去,一连飞出去近四米的距离,这才重重掉在了地上。 “华子!”躲过了一击的王老五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大声的呼唤着对方,然而当他的喊声叫出口后,尸魃把身体一转,再次面对面的看向了他。 一声恶吼,尸魃就想用尸爪抓住王老五,眼瞅着带着风声的尸爪就要抓在他的脑袋上,不远处枪声响起,子弹化为火舌射中了尸魃的身体。 再次被子弹射中的尸魃彻底暴怒了起来,连眼前的王老五都懒得理会,一转身又朝唐建华冲了过去。 “不好,华子你要小心,这家伙......”心急如焚的王老五话才开口,那边唐建华已经被尸魃一把抓住了脑袋,随后被直接提了起来。 “爷爷的,烂蛤蟆你放了华子,有种你来抓五爷我!放手,你给我放手!”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的王老五拼命大喊着,在他看来,被尸魃捏住了脑袋的唐建华势必凶多吉少。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超出了王老五的意外,就在他无比焦急又万般无奈的时候,突然尸魃发出了一声吓人的痛吼,松开唐建华之后两只尸爪痛苦的捂着脑袋,径直跪在了地上。 直到唐建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王老五的身旁,他才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用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问道:“华子,你刚才做了什么?怎么一招就把那只烂蛤蟆打得跪地不起了?” “呼,五哥你别寒碜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其实是纸婆婆在我离开的时候,送给我了一把特殊的匕首,她说过,也许会在关键的时候救我一命,没想到还真被她说中了,要不是那把匕首,我这条命刚才就交代了。”喘着粗气的唐建华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也会什么玄门秘法呢?嘿嘿,还是我干妈有先见之明,否则你可真悬乎了。”放心的同时王老五不免又有些羡慕了起来,纸婆婆能大方的送给唐建华那么厉害的一把匕首,但是对他却没这么大气,也就帮着祭炼了一下猎刀而已。尽管从实战的角度来看,一寸长一寸强,猎刀的优势十分明显,但有时候却一寸短一寸险,短刃的威力还在长刃之上。 “干妈也真是的,要是她也能给我一把匕首,何至于我被那条丑泥鳅弄得这么狼狈?”有些不满的王老五暗中嘀咕了一声。 “啊?五哥你刚才说什么呢?”没有听清楚的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呃,没什么,我是说光凭一把匕首不足以杀死尸魃,最好我们还是想个办法,彻底弄死它才行。”王老五面有难堪的回了一声。 “五哥说的不错,现在正是杀死尸魃的好机会,可问题是这家伙是个不死之身,光凭普通的办法根本弄不死它,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唐建华皱着眉头说道。 王老五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打滚的尸魃,他不甘心的说道:“只可惜我身上只有火柴,没有其他点火的东西,否则我一把火我就能把烂蛤蟆烧成灰渣。” “点火?五哥,只要有点火的东西,就能烧死尸魃吗?”唐建华疑惑的问道。 “这个当然,此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曾把不少酒膏灌进了尸魃的肚子里,现在这家伙满肚子都是酒膏,就像一个会移动的油桶,只要把它肚子里的酒膏点燃,难道还烧不死它吗?”一提到酒膏,王老五心里就是一痛。 第一百四十六章 火烧尸魃 “酒膏?那是什么东西?”听了王老五的解释后,唐建华更加的疑惑了起来。 “不会吧,华子你连酒膏都不知道?”王老五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眼中的惊讶之色比他当初见到马德仁坐地尸化变成尸魃还要浓厚。 “五哥,你就别磕碜我了,酒膏这东西我真的没有听说过。”被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唐建华回道。 “算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你只要知道酒膏就传说中的美酒膏脂,是最极品的美酒就行。酒膏这东西不仅美味,还十分的精纯,遇火就燃,现在我们只要能在烂蛤蟆的肚子里点一把火,不,哪怕是一个火星,都能把它活活烧死。”王老五简短的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五哥你这一解释我就明白了。”唐建华点着脑袋回道。 “明白有鸟用,华子,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放火,可是五哥这里只有火柴,尸魃那玩意速度快力气大,想用火柴点燃它肚子里的酒膏根本不可行,但是万一错过可这个机会,被它拔出了插在脑袋上的匕首,后果是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王老五没好气的说道。 唐建华再次点了点头,目光凝重的看向了不远处还在挣扎着的尸魃,尽管此时此刻尸魃痛苦不堪,又吼又叫的满地打滚,但是却没有一丝败相,还不断试图用尸爪去拔插在脑门上的那把朱红色的匕首,尽管每一次当尸爪抓在匕首上时,都会被匕首烫得青烟直冒,但是尸魃却依旧没有放弃,换着两只尸爪不断的尝试着。 让人担心的是,那把朱红色的匕首似乎威力越来越小了起来,之前在插入尸魃的脑门时,匕首散发着层层的红光,虽然不很明亮,但是颜色却十分艳丽。然而现在从匕首散发出的红光逐渐暗淡,就连颜色也开始变淡变弱,不用说,这把朱红色的匕首虽然算得上是一把斩尸除魔的利器,但终归威力有限。 “五哥,你没有点火的东西,但我有啊!你别忘了,我手上可还拿着警枪呢。”唐建华的话声让王老五看到了一丝获胜的曙光。 “对呀!我这猪脑子怎么那么笨?明明你身上佩戴着警枪,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只要拿警枪对准尸魃开火,一旦子弹射穿那家伙的肚皮,非引燃酒膏烧死它不可......”激动之余王老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对了华子,之前见你的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身上有警枪?这会儿怎么又变出来了?” 唐建华脸上一笑,赶忙回答道:“不瞒五哥你说,我之所以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你身处陷境的时候才赶到,其实我是按照纸婆婆的吩咐去找寻被敌人藏起来的火雷管。纸婆婆一再叮嘱我,说火雷管很可能是这一次任务是否成功的关键,这不,我几乎把这片废墟都翻遍了,这才在十分偏僻的一些碎石下面找到火雷管。意外的是,那里不仅藏着我们需要的火雷管,还放着之前被夺走的配枪,嘿嘿,你说我运气好不好?” “火雷管?在哪?我怎么没有见到?”其他事情王老五并不在意,但是当他听到“火雷管”三个字时,情绪一下就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这个......五哥,刚才情况万分紧急,我怕尸魃伤害你,所以就把火雷管给放在了......”说着话,唐建华用手一指靠近尸魃那边的方向,王老五顺着指引看了过去,不由得重重一跺脚,不想扯到了后臀的伤势,疼得他一咬牙,“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五哥?你哪里不舒服吗?”听见呼痛声后,唐建华关心的问道。 “呃,没什么,就是被那只烂蛤蟆踢了两脚在屁股蛋上,让我有些不利索而已。”王老五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看到唐建华眼中露出的笑意,王老五急忙扯了个话题说道:“华子,不是五哥说你,火雷管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乱丢呢?否则我们直接用火雷管炸碎尸魃不就得了?” 感到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太近人情,王老五又改口说道:“算了,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我太没用,被那条丑泥鳅差点掐死,现在既然火雷管不能用,不如按你的法子,看能不能烧死尸魃。” “好,那么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捡你的猎刀以备不时之需,我直接去会会尸魃,看能否一枪打烂他的肚子,把酒膏点燃。” 商量好之后,王老五一瘸一拐去捡猎刀,唐建华拿着警枪朝尸魃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此时尸魃还在玩命的试图把插在脑门上的匕首拔出来,发出的吼叫震得四外回声不断,离得稍微近点耳朵都有些受不了。 唐建华手握警枪慢慢靠近了过来,他发现那把朱红色的匕首似乎越来越有些不济,不只是散发的红光已经快要消失,而且尸魃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畏惧,两只抓住匕首的尸爪,从上面冒出的青烟也越来越少。 “糟了,看来匕首的威力已经无法克制尸魃的尸威。”心里咯噔了一下,唐建华举枪就想射击,然而尸魃蜷缩着身体,腹部完全被双臂遮挡而住,就是唐建华想开枪,也无法打中目标。 眼看情况变得更加危急,到了争分夺秒的地步,唐建华眉头一皱,手指扣动扳机之下,枪口火舌飞窜,一连串的子弹呼啸着射向了尸魃。 等弹夹里的子弹都打光之后,唐建华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尸魃,就见对方身体上被子弹打出了深浅不一的血窟窿,尸血不断往外冒着,可是腹部的位置却安然无恙,也就是说,刚才射出去的子弹丝毫没有任何的作用。 被子弹打中的尸魃暂缓了一下自己的动作,用着暴戾的目光看了一眼有些发傻的唐建华,嘴里獠牙露出,发出了一声警告的低吼,好像是在威胁对方不要做无用的事情。 “这,这该怎么办?”把最后一个弹夹装进警枪中后,唐建华犯愁的说道。 “不行,除非是打中尸魃的腹部,否则子弹根本就不管用。”试着朝前又靠近了一点,唐建华打算离近之后再寻找下手的机会。 大约也就离着尸魃不到三米的距离,突然之间尸魃从地上一跃而起,伸出尸爪朝唐建华猛抓过来。 吃惊不小的唐建华吓得就地翻滚了起来,一连滚出去四五米远,他这才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再看攻击他的尸魃,两只尸爪再次抓住匕首,用力的朝外拉扯着。 “这家伙有自己的智慧!”明白过来后的唐建华惊呼一声,情绪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华子,你在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再拖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这时捡到了猎刀的王老五动作不自然的小跑了过来,人还未靠近,不满的话声先传了过来。 “不是的,五哥,这家伙有思考能力,一旦靠近它就会发动攻击!”唐建华回道。 “管他大爷的会不会思考,我们一起上,废了这只烂蛤蟆!”王老五不愤的怒吼一声,举起猎刀杀向了尸魃。 王老五一动,唐建华跟着也动了起来,二人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展开了攻击。 对比起唐建华的攻击,尸魃明显更在意王老五的行动,它一边护住自己的腹部,一边闪躲着王老五砍来的猎刀,尽管尸魃因为那把朱红色的匕首,在动作上比起之前要缓慢了一些,但是速度再慢,也比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手敏捷不少。 二人围着尸魃左右攻击,过了一会儿,王老五体力不支,累得气喘如牛,扶着猎刀在那喘粗气。唐建华也累得不轻,虽然主攻的是王老五,可是他为了寻找下手都的机会,必须不断配合对方的攻势,一来二去之下,同样也十分的耗费体力。 重新会合一处的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笑一声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气馁和泄气。 “华子,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待会儿动手的时候你看我的信号,一旦逮着机会,不要顾及我的安危,一定要弄死这只烂蛤蟆,听到了没有?”王老五气喘吁吁的说道。 “不行五哥,你身上有伤势,体力也有所不支,还是让把猎刀交给我,让我来动手如何?”唐建华关心的提议道。 “你废什么话?我是你五哥,长幼有序,我怎么说你怎么听!何况手枪这玩意我没使过,以前只用过猎枪,早就生疏了,不像你,是个使枪的好手,你来伏击尸魃再合适不过。”王老五回道。 “可是......”唐建华还想说点什么,王老五把手一挥态度强硬的说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话声才说出口,那边尸魃突然发出了一声恶吼,就见它抓住匕首用力的往外一拔,竟然把插在脑门上的匕首拔出来了一大截,除了还有一小段没有拔出之外,整把匕首几乎都露在了外面。 “不好,那把匕首要是被尸魃都拔出来,再想对付它就难了!”王老五惊叫一声,一提插在地上的猎刀,晃身就冲了上去。 “五哥,五哥......”唐建华无奈的一跺脚,只能按照王老五刚才的吩咐,跟在对方身后见机行事。 头前冲杀上去的王老五一边高声的吼叫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猎刀,明晃晃的猎刀散发出了森寒的刀光,迫使尸魃不得不松开了抓紧匕首的尸爪,它凶暴的瞪着冲过来的王老五,恨不得将对方当场撕成了碎片。 顾忌着王老五手中的猎刀,尸魃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不过从它身上不断发出的“咔咔”作响之声,似乎尸魃对王老五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王老五已经冲到了尸魃的身前,大刀一挥就打算狠劈过来,尸魃恼怒的低吼一声,干瘦的双腿弯曲之下打算暂避其锋,然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 不知为何,王老五身子猛的一晃,脚底不稳,一个前倾摔倒在了地面上,就连手中握着的猎刀也脱了手。 如此良机看得尸魃眼中凶光一闪,不等王老五从地上爬起来,尸魃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双爪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身体,朝上一举,便把王老五给举了起来。 跟在后面的唐建华吓得脸色发白,抬起警枪就想开火。 “住手华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等我的信号!”关键的时候王老五大喊一声,接着他伸开双臂,把尸魃的双臂用力的夹在了他的臂膀之下。 在力量的对比下,王老五岂是尸魃的对手,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他便有些支持不住,两条臂膀在对方的加力下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一旁的唐建华看得是心惊肉跳又焦急不已,有心上去帮忙,但是双方胶着的样子让他无从下手,更主要的是,在王老五没有发出信号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能行动。 握紧在手里的警枪几乎被他要攥出了水来,唐建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过,他生怕王老五会出什么闪失,急得他在心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五哥,五哥啊!你赶快给我信号,赶快给我信号......” 转眼间,场上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就在王老五的力量难以抵挡尸魃的时候,残暴的尸魃直接张开血盆大口,用它那锋利的獠牙咬向了王老五的脑袋。 似乎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王老五不急不燥,眼看森白的獠牙就要咬在他的脑袋上,他把舌头一伸,随后一嘴咬下...... “噗”地一声,王老五将嘴里的东西喷在了尸魃的脸上,吓得尸魃当即慌乱了起来,不仅松开了抓紧王老五的尸爪,还连忙收回尸爪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脸庞。 趁着这个机会,双脚落地的王老五一把抱住尸魃的双腿,使出全身的力气超前顶去,把毫无防备的尸魃一下就顶翻在了当场。紧接着王老五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翻身压在了尸魃的腿上,一边用力的压住尸魃,一边朝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唐建华大喊道:“华子,动手!” 看得几乎傻了的唐建华被王老五的吼声惊醒,他纵身一跳,站在了尸魃的胸口上,动作麻利的把枪口对准了对方的腹部,一连四声枪响,枪口中喷出的火舌直接击穿了尸魃的腹部,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的耀眼的火光顺着弹孔的空隙喷发而出。 火焰一下就席卷在了尸魃的体内,浓烟夹杂着烈焰不断从尸魃的体内冒出来,被烧得痛吼连连的尸魃痛苦的甩动着自己的身体,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压在它身上的王老五和唐建华甩飞出去。 “扑通”两声,二人先后摔倒在地,等王老五和唐建华灰头土脑的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看着完全被烧成了火人的尸魃,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激动的神采。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尴尬的那点事 蓝色的酒焰不断从尸魃的体内冒出,片刻之间尸魃便被烧成了一团火球,烈焰焚烧之下,尸魃拼命的在地上挣扎着、翻滚着,可怕尖锐的吼叫如同尖细的针尖一样,听得让人耳膜刺疼,浑身难受。 王老五和唐建华纷纷用手捂住耳朵,眉头皱紧,神情十分的痛苦,刚才心里那股激动的心情,此刻也被尸魃发出的尖吼吵得心烦意乱,无形中从心底升起了一阵阵莫名的烦躁和焦虑。 好一会儿,刺耳的吼叫声终于渐渐停歇了下来,一直在挣扎着的尸魃也停住了动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蓝色的酒焰依旧猛烈的燃烧着。 “呼......”王老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 “扯娘皮的,烂蛤蟆的叫声真他大爷的吓人,刚才我的魂都差点被它给吓走了。”王老五心有余悸的说道。 唐建华认同的点头说道:“真没想到尸魃会这么的可怕,还好五哥点子多,最后用酒焰烧死了他,否则我们还真的危险了。” “嘿嘿,那是自然,你五哥是谁?怎么可能被一只烂蛤蟆丑泥鳅给唬住?别看这家伙张牙舞爪的样,其实也就是个纸老虎,只会吓人,没什么可怕的。”王老五得意洋洋的吹着牛皮。 “行了五哥,吹牛皮也要有个限度,当心吹破了补不上。”唐建华摇着头好笑的说道。 “我哪吹牛皮了?不信你把那只烂蛤蟆再叫起来,看五哥怎么收拾他......” 王老五得意的话声还未说完,猛然间全身燃烧着烈焰的尸魃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王老五就冲过来。 骇人的一幕吓得毫无准备的王老五浑身一抖,忍不住惊叫一声“我的娘!”接着就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 也许是惊吓过度的原因,也许是此前的战斗让他体力耗费过多,也可能是他后臀的伤势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动作,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王老五连跑都还没有跑出去,双腿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五哥小心!”眼看全身是火的尸魃朝王老五扑去,唐建华大喊一声,随后奋不顾身的扑在了王老五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他的身外。 “华子你给我走开,赶快给我走开!”反应过来的王老五焦急的叫喊着,不断推搡着对方的身体,打算直接把唐建华从身上推出去。但是为时已晚,浑身冒火的尸魃已经冲到了二人的眼前。 王老五吓得一闭眼,这一刻心里是悔恨不已,要是刚才他不是那么懦弱,也不至于连累了救他的唐建华...... “五哥,五哥你怎么了?你快睁开眼啊!”就在王老五心绪混乱,满是愧疚之时,忽然听见唐建华一边呼唤着他,一边还用手在摇他的肩膀。 把眼一睁,目光中唐建华安然无恙,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就是脸上挂着的笑容让王老五感到有些别扭。 “华子,你没事?那只烂蛤蟆呢?”王老五有些发愣的问道。 唐建华忍住笑声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身后,王老五把头一抬看了过去,就见离着他两米多远的地面上,蓝色的酒焰不断升腾着火苗,火光中被烧得焦枯的尸魃一动不动的躺在里面,形状有些吓人,双臂前伸,尸爪张开,焦黑的脑袋上,裂开的大嘴中尸牙密布,还有那双烧得发焦的眼珠,依旧惨留着浓浓的残虐和凶戾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烂蛤蟆怎么不动了?”王老五感到很是疑惑。 “应该是回光返照吧,不是说人死之前都会回光返照吗?虽然尸魃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物,但它总归是从人变来的,也许它在临死前还想报复我们,只是在它就要得手的时候,生机却不足以维持它的行动,我们这才幸运的逃过一劫。”唐建华凭自己的想象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吧,不管怎么说,这一回烂蛤蟆应该是死翘翘了。”王老五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喂,你笑什么呢?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看着一脸带笑的唐建华,王老五有些闷气的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我想到刚才是谁在那吹牛皮,说什么尸魃是纸老虎的话?现在牛皮吹破了,也不知道那个人该怎么收场?”按照唐建华的性格,一般来说他是不会拆穿外人的老底,只不过他对王老五有着一种亲切的好感,在如同兄弟一般的朋友面前,他又何必虚伪的掩饰自己的想法。 “这个......哈哈哈,是我把牛皮吹破了,真他爷爷的不走运,本以为烂蛤蟆早已嗝屁蹬腿了,没想到还被它摆了一道,哈哈哈!”王老五是个直爽的汉子,也不翻脸,反而哈哈大笑着承认自己的错误。 唐建华就是喜欢他这种直爽干脆的性格,敢作敢当,敢想敢拼,这时见王老五自己先大笑了起来,他也开怀大笑了起来。 愉快的心情最能让人的精神迅速好转,这不,也就大笑了一会儿,王老五和唐建华都感到精神头足了不少,身体也不觉得那么乏累了。 “五哥,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你,当时尸魃抓住你的时候,危险之际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尸魃给震慑住的?这才让我有了下手的机会。”笑过后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嘿嘿,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只烂蛤蟆不是有思考的能力吗?在你没来之前,它就被我狠整了一下,之后等我装模作样的再这么一吓它,还不把它吓得慌了神吗?”王老五笑着回道。 “被你狠整过一次?那你的法子又是什么呢?”越听越好奇的唐建华追问着。 王老五没有隐瞒,把纸婆婆交给他的法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末了他说道:“精血这东西可是真够厉害的,就连尸魃都害怕它,只可惜这玩意少的可怜,不能用多,否则带给人的伤害很大。” “原来如此,那下回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可以用精血克敌了。”听后唐建华兴奋的说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问道:“法子我是交给你了,但有一样,你还是不是童子身呢?” 一句话问得唐建华有些尴尬了起来,半晌过后他才摇了摇头。 “嘿嘿,那这法子对你就没用了,纸婆婆说过,只有纯阳之身才能在不修炼的情况下使用精血克敌,否则用了也是白用......咦?你小子成过婚了?可是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王老五诧异的问道。 “提了也没用,我的爱人早就过世了,当年一场大病后就再也没有起过床,只是那时候我有任务在身,连她走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提起往事,唐建华神色黯淡了下来,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愧疚和哀痛。 “对不起,五哥不知道这件事情,你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了。”王老五歉意的说道。 “没事,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五哥,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待着了,不如先去金塔那里看看,顺便找一下小勇和纸婆婆的下落?”唐建华提议道。 “好,我们这就动身。”说完王老五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是才一站起身来,他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唐建华关心的问道。 “呃......这个......”王老五支吾了半天,愣是没有说出口,急得唐建华还以为他真出了什么事呢,在那一个劲儿的询问着。 其实不是王老五不想说,而是他不好意思开口,原因很简单,他那不争气的屁股蛋到现在还又疼又肿的,直接影响到了他的行动。治疗的办法不是没有,只要用纸婆婆给他的药膏擦擦就能缓消肿止痛,可问题在于擦药的部位有些尴尬,即便王老五要动手,一旁唐建华在那看着,他怎么的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执拗不过唐建华的追问,王老五少有的红着脸,把意思婉转的说了出来。等他说完,唐建华笑得肚子都疼,憋闷得王老五的大脸盘子都快变成了紫茄子。 之后唐建华背过身去,王老五手忙脚乱的拿出药膏一通乱抹,也不管药膏抹得是否均匀,把裤子一提就算完事。本想着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他却忘记了药膏的味道,让错以为他把那东西拉在裤子上的唐建华好一阵嫌弃,王老五羞红着脸百口莫辩,那感觉都快把王老五给羞死了,如果有条地缝,他连跳下去的心思都有。 好在药膏上的味道虽浓,但散味的速度也快,直到异味完全消失之后,王老五这才算彻底的松了这口气。 杀死了马德仁坐地尸化变成的尸魃,等同于替孙桂芳和老骨头报了仇,如今只要抓住罪魁祸首宋贼头,再救出杨小勇之后,他们此行的任务就算是大功告成。 一想到这,王老五心里不由自主的激动了起来,然而等他来到了九层金塔,所有的期待和喜悦,都被他眼前的惨景所取代,那一刻在他心中除了无比的难受之外,就只剩下了熊熊的怒火。 杨小勇死得十分凄惨,除了脑袋被人割下来挂在塔门上之外,双手双脚以及躯干和内脏,都被悬挂在了不同的地方,还有那浓稠鲜红的鲜血,浸染塔门的同时被当成颜料涂抹在了金塔下层的塔身上,画成了奇怪的咒纹。 愤怒到了极点的王老五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不是唐建华拉着,他非用火雷管当场炸毁这座金塔不可。 好不容易劝住了王老五的唐建华,心里同样是怒火滔天,但是他不忍让国家的财产就这么毁去,作为一名公安战警,他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这里的所有古迹和财产。 可能是经历过太多太多的生死离别,唐建华没有表现得像王老五那样冲动和鲁莽,他只是默默的用双手将杨小勇的残肢收集在了一起,虽然他很沉默,但是心里却在滴血,一边收集着同伴的残尸,他一边在心里发下毒誓,不亲手抓住宋贼头,不亲眼看到对方受到法律的制裁,他誓不罢休。 好不容易把杨小勇的残尸拼接在了一起,王老五和唐建华默哀了一分钟,之后二人担心纸婆婆的安危,顺着来时的路又找寻了回去...... 此时此刻,当这些回忆快速的从王老五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之后,他看向李显明的目光更加的愤怒了起来。 “李显明,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的杀害杨小勇?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你怎么能下此毒手?”王老五愤怒的叫喊道。 一直没有吭声的李显明眼皮一抬,蔑视的看了一眼王老五后,发出了一阵的冷笑声。 “你笑什么?再笑我撕烂你的臭嘴!”王老五怒不可遏的大喝着。 “王老五,以前老夫就曾小看过你,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我还是小看了你。”李显明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王老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 “没什么,当初你行刺张天权的时候,我就在他身旁,只是那时候我还需要对方,这才出手救了他一命,同时也放跑了你小子,现在想来我还真有点后悔,否则当时我要是袖手旁观的话,之后再杀了你,也许我的大计早就达成了,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的被动。”李显明带着一丝懊悔的神色说道。 “你,你是当年保护张天权的那个人?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了这话,不仅是王老五惊愣在了原地,就连唐建华也为之一皱眉头,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亲耳听到的事情。 “小五,你别急,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叫李显明的家伙大有来头,他曾经是大土司张天权的师弟,后来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他这才暗中伪装成宋书记的样子,一直用他伪善的外表欺骗我们,暗地里做尽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纸婆婆上前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王老五点了点头,转身又看向了李显明说道:“老狗,我不管你是宋贼头还是李显明,你犯下的罪行就是枪毙你十回都嫌不够,要不是我兄弟拦着我,你早就被我剁成肉泥了。现在你最好乖乖的告诉我,你把开金塔的钥匙藏在身上什么地方,免得我亲手去拿,让你皮肉受苦!” “哈哈哈!想要开金塔的四象八卦转心匙就在我腰上挂着的皮囊里,不过王老五,你就不想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叫杨小勇的公安小同志吗?”不曾想李显明非但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故意激怒着王老五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阴毒 王老五是典型的暴脾气,有时候火气一上来连纸婆婆都甘拜下风。此刻当他一听李显明挑衅的话语,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当即就从心头窜了出来。 “狗东西,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次?”王老五一把揪住李显明的衣领,右拳也抡了起来,脑门上的青筋高高鼓起,看上去倒有点吓人。 “呵呵,怎么,想打老夫不成?王老五,我不怕你,别以为现在老夫被棺材婆点了穴道,但是就凭你的那点身手......” 话还未说完,王老五一记老拳直接砸在了对方的面门,打得李显明口鼻发青,血水一下就流了出来。 “哈哈哈,打的好,打的妙!只可惜力道有些不足。我说小五啊,怎么你这家伙越活越怂蛋了?老夫让你打你都打得这么不成器,是不是变成了软脚虾,成一个软蛋了?”李显明非但不怒,反而接着刺激着王老五叫嚣着。 “我让你嘴硬,看我不揍瘪了你!”王老五愤怒的把老拳又抡了起来,不过这回还没等他把拳头砸下去,唐建华从身旁直接拦住了他。 “算了五哥,像这种疯狗,逮着哪个咬哪个,我们别和他一般见识,用法律来制裁他。” “哼,便宜这条老狗了,要是放在以前,依我的脾气不一刀剁了他才怪!”王老五愤恨的骂了一句。 劝住了王老五后,唐建华转身对李显明说道:“李显明,我现在正是拘捕你,有什么话,等回所里再说,你现在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再耍花样。” “哟,官架子还真不小!唐科长,你怎么忘了之前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了?现在看你挺威风的,看来是有了帮手,底气也足起来了。”唐建华傲慢的说道。 “你说什么?给我闭嘴!”一听这话,唐建华也来了气,脸色一下就变沉了下来。 “呵呵,老夫还以为唐科长的脾气不错呢,原来也和那头蛮牛差不多,一副德行。”李显明嘲讽的回道。 “哼,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五哥,你去搜他的身,找到钥匙后我们先去金塔看看。”唐建华懒得理会对方,说完之后走到了一旁。 王老五点了点头,再次来到李显明的身旁,弯下身子正打算动手,这时李显明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刻意对他说道:“王老五你知不知道,那位叫杨小勇的小同志,其实他本不该死在老夫的手中,真正死的那人应该是你才对,只可惜他做了你的替罪羊,替你断送了性命。” 此话一出,王老五立刻停下了动作,朝李显明愤怒的吼道:“你说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那么大声干什么,老夫耳不聋眼不花,没必要大吼大叫的。”顿了顿,李显明接着说道:“其实你们见到的那座九层金塔是老夫让人建盖的,叫做九冥金轮塔,要想开启这座金轮塔必须先用纯阳男子的鲜血祭献,之后才能用四象八卦转心匙开启。当初我早就打好了主意,准备用你来祭献金轮塔,但是你小子运气好,暗中有棺材婆保护着,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用杨小勇来代替你祭献金轮塔,你说他是不是死得太可怜太冤枉了?” 王老五还未出声,唐建华一步窜了过来,神色激动的问道:“难道当初你把我支开,让我去点什么魂灯,那会儿你就打算好了主意要对小勇下手?” “不错,你小子的脑子是比某些人好使多了,当时老夫用杨小勇要挟你,除了让你替我做事之外,就是要用他鲜活的生命祭献金轮塔,否则我留着你们两个的性命又有何用?” 看着愤怒到了极点的唐建华,李显明冷笑着又说道:“说起来唐科长你的运气也不错,老夫本打算利用你之后,顺便让我那徒儿也送你入地府去和你的朋友见面,没想到你的命还挺大,居然没死,害得老夫白期待了一场。” “你说够了没有?”王老五和唐建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吼叫道。 “没有,老夫还没有说够呢,你们不知道,祭献九冥金轮塔十分的复杂,除了要砍下人的脑袋,还要分割他的四肢和身体,内脏也要掏出来,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作为魂引,除此之外,最麻烦的就是要用这人的鲜血绘成祭塔经文,那可是十分累人的一件苦差事,要不是老夫精通此道,恐怕就是鲜血凝固了,都不可能顺利的把所有祭塔经文都写出来......” “住嘴!”这一回还没轮到王老五出手,唐建华已经抢先一脚踢出,正中对方的腹部,踢得李显明当场就蜷缩住了身体,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唐建华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即便亲眼看见被残害的杨小勇,他也能克制住自己的愤怒,但是他的忍耐力再强,也经受不住对方如此恶毒的言语,当愤怒战胜了理智,唐建华又怎能压抑住自己的冲动? 一脚踢出之后,唐建华脸色无比难看的大吼了一声,声音落下,他长吸了一口气,闷恨的把身体转了过去,不再理会蜷缩着身体的李显明。 “华子,不能便宜了这个老畜生,不如我们现在就弄死他,替小勇报仇雪恨!”王老五不甘心的说道。 唐建华摇了摇头,眼中虽然怒火沸腾,但他还是坚持着说道:“杀了他只能解一时之恨,却无法换取法律的公正和严明,我们要用这条老狗向世人证明,在新中国的旗帜下,所有犯罪分子都不会得到好结果,用他来作为典型,震慑坏人,捍卫人民的安宁和幸福。” 唐建华的话说得王老五肃然起敬,他难得的赞同道:“华子,这话我爱听,现在我们要是宰了这条老狗,顶多世上的恶人少了一个,但我们要是把他抓回去,交给法律来严惩他,这样不仅可以替小勇和那些死在他手里无辜的百姓报仇,还能震慑群贼,杀杀那些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正义的力量,什么叫做恶有恶报的道理!” “五哥,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终于明白了。”唐建华拍着王老五的肩头,欣慰的话说得王老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然而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好半天纸婆婆都没有出声,而是低苦着脸色,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事情。除了纸婆婆神色异常之外,那位蜷缩着身体,脸色有些痛苦的李显明,暗地里却发出了一声阴冷的笑声,不知道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又在打着什么阴险的奸计。 “王老五,瞧不出你大字不识几个,说话却一套一套的,古语有云,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你还挺让老夫吃惊的。”似乎还没尝够苦头的李显明再次开口说道。 “他大爷的,你这老畜生是不是嫌皮痒,非让我给你抽痛快了心里才踏实?李显明我可告诉你,不是五爷舍不得杀你,而是留着你的老命还有大用处,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的狗命也就现在能苟且一下,等我们把你押回去,有的是苦头让你吃。”王老五蔑视的说道。 “呵呵,说的跟唱的一样好听,可是王老五,你有那个本事吗?也不是老夫小瞧了你和你的兄弟,即便是你的干妈,那个棺材婆,恐怕也不可能把老夫怎么样,你信吗?”李显明一副瞧不起的样子说道。 “放你的春秋大屁!你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先抽烂你的臭嘴,看你还能不能满嘴放炮。”王老五把巴掌一举,威胁的呵斥道。 “让老夫闭嘴可以,不过王老五,在此之前,老夫想给你提一个人的名字,不知道你敢不敢兴趣?”李显明眼神阴毒的问道。 “打住,五爷才不上你的当呢,有什么话等把你关进监狱里,到时候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瞎扯淡,就看你到那时还有没有现在这个兴致。”王老五没有理会对方,说着话便打算先把四象八卦转心匙从对方的身上找出来。 “王守田。”当李显明口齿清晰的念出了这三个字后,王老五明显浑身一颤,目光无比惊诧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的?你说,你快告诉我!”情绪激动之下,王老五瞪大了眼珠子追问道。 “呵呵,老夫不但知道这个人名,我还知道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对吧?”李显明冷笑着回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听了这话,王老五惊愕得呆在了原地。 “因为你的父亲王守田,也就是那个土老帽,就是老夫命人杀的,不仅是他,还有你的母亲和你大哥,对了,还有那个瘸腿老头,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古常山,他们都是死在老夫的手中,也就是说,老夫和你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几句话听得王老五当场发狂了起来,要不是唐建华手疾眼快,一把拦住王老五的话,他非一刀活劈了对方不可。 “李显明,亏我当初还那么爱戴你,尊敬你,即便你骗了我,我也可以忍下这口气,但是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家人和我的师父,你说这是为什么?”被唐建华拦住的王老五悲痛万分的吼叫道。 “为什么?因为他们该死!你恐怕还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吧,哈哈哈!”李显明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华子,你别拦着我,说什么我也要杀了这个老畜生,给我的家人,给我的师父报仇!你放手,放手!”王老五一边用力的挣扎着一边喊道。 “五哥,你听我说一句话,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如何?你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把李显明杀了吧,不管怎么样,先听他说说是为什么要加害你的家人和师父的如何?”唐建华尽量劝说着。 接着唐建华转头又对李显明喝问道:“李显明,王老五的家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面对唐建华的质问,李显明把笑声一收,随后脸色阴戾的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听了不该听的话,既然他们该死,老夫为何不成全他们呢?那晚......”在李显明的讲述中,惨痛的往事终于真相大白。 当年王老五的父母托人给他捎去一封信后,便打算进入土司府谋一份短工的差事,由于王老五的父亲,也就是王守田为人忠厚老实,他母亲不仅手巧,针线活也做的不错,而他大哥手脚麻利又十分的勤恳,三人以前也曾在土司府做过短工,所以一经面试便通过了。 既然不是第一次在土司府干活,所以王老五的母亲很快便被安排在大院伺候几位夫人,他大哥在马房帮忙,王守田则负责在后花园做一些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粗活。 说来也是不巧,本来土司府有着严格的命令,除了中午时分能在后花园干活和走动之外,其他时候除非有特殊的命令,否则一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违者必处以重罚。 这一天到了下午时分,王守田依然忙着在后花园的书房中又是擦灰又是扫地,也许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他忘记了土司府的严令,那就是中午过后必须离开后花园。 等到后花园中响起了谈话声,这才把聚精会神干着活的王守田给惊醒了过来,他隔着窗户往外一看,就见来的人并不是张天权,而是张天权的侄子张晋杰和一位他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二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书房走来。 本打算走出书房的王守田却害怕因为自己的失误会遭致对方的怒火,从而连累到家人,会因此而失去在土司府做工的机会。也就短暂的考虑之后,一向老实的王守田犯下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他非但没有走出书房,反而还躲在了书柜的后面。 按照他当时的想法,只要自己不啃声,等张晋杰和跟来的那人一走,他就找机会逃出后花园,来个神不知鬼不觉,不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吗? 于是天真的王守田躲藏在了一个书柜的后面,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在那静静地等候着。 刚开始还好,进屋的二人在等候张天权到来之前聊着一些家常话,可是渐渐的话题越扯越远,扯来扯去,就扯到了哀牢古城这件事情上来。 让王守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张晋杰和那位陌生男子嘴里嘴里谈论的事情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惊天大事,至于谈论的内容,除了有关于哀牢古城的诸多细节之外,还有更为可怕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正是关乎到了数万劳工的性命之忧。 第一百四十九章 血色往事 老王家的命运就因为王守田的失误而导致了悲惨的结局,当他无意中听了张晋杰和陌生男子二人之间秘密的谈话后,吓得他当场脸色大变,惊恐的心情和过度的紧张,造成了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就连鼻息间的气息也不由自主的混乱了起来。 细微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张晋杰的注意,然而跟来的那人却十分的敏锐,这边王守田才稍微喘了几口粗气,那边就已经被对方给察觉到了。不等王守田反应过来,此人一个箭步来到书柜后面,当场把他逮了个正着。 突然的变故让毫无防备的王守田措手不及,一见逮到他的那人面色狰狞,再加上张晋杰凶神恶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王守田哪见过这等场面,连辩解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双眼一翻白,被活活吓昏了过去。 至于那位陌生而神秘的男子是谁?非是他人,正是张天权的师弟,那位心狠手辣又歹毒无比的李显明。 看着团缩在地、昏迷不醒的王守田,李显明和张晋杰的眉头皱得都要拧成了一股麻花,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隔墙有耳,以至于把他们瞒骗张天权的秘密都给偷听了去,如果这个秘密被传了出去,不管是李显明还是张晋杰,两个人一个也活不了。 此时相互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何况什么时候张天权就会来到书房,为了尽快把这件事情平息下去,二人短暂的合计了一下,最后决定杀人口,来个死无对证。 趁着张天权还没有来到的时候,张晋杰把昏倒在地的王守田五花大绑,接着又用抹布堵住对方的嘴,眼睛上蒙了黑布之后,直接关进了土司府的地牢,也就是位于后花园的那处地窖里面。 当夜,支开了张天权的李显明和张晋杰来到地牢中,打发守卫离开之后,二人对无辜的王守田展开了严刑拷问,不断逼问对方偷听的目的和是否有人进行指使。 一向老实巴交的王守田又哪里编造得出谎言,他再三解释是自己一时疏忽,害怕被开除所以才躲在书柜后面,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没有任何人指使他这么做。 可是心怀鬼胎的二人怎么也不相信,一遍又一遍的严刑拷打着可怜的王守田,直到打得对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后,二人这才停手,心里也算是稍微踏实了一点。 为了避免阴谋曝光,心狠的张晋杰当即要求秘密杀死王守田,来个神不知鬼不觉,就这么糊弄过去。然而恶毒的李显明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做事就要做足,不能留下丝毫的尾巴被人揪住不放。 别看王守田是个来土司府做短工的土农民,一没地位二没背景,可是此人毕竟是本地人,而且李显明还查到老王家不只是王守田一人在府中打工,还有媳妇和儿子,如果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杀死了他,势必会引来其他的麻烦,为了永绝后患,他决定来个斩草除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显明把王守田的舌头生生割去,随后让张晋杰带着一伙子打手直接闯进了王守田的家中,以盗窃土司府宝物为由,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拿人。 可怜王老五的母亲和大哥,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便被张晋杰带来的打手打昏在了当场,接着用准备好的麻布口袋带到了土司府的大门外。 也就是那个晚上,李显明和张晋杰把王老五的家人都残忍的杀害在了土司府外的那几棵核桃树下,并对外宣布,老王家一家人都是贼,借着来土司府打短工为由,心生歹意盗窃宝物,并把栽赃嫁祸的几块翡翠和几颗琥珀戒指当场拿出来给前来观看的人们查看,很多不知情的人误解之下非但没有半点同情心,反而还指着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的三人一个劲儿的臭骂,也只有少数认识老王家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但碍于土司府的淫威,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表现出半点的愤恨之情。 就这样,在李显明和张晋杰的策划下,王老五的家人不仅被残忍的害死,还背负了一身的骂名,老王家自祖代传下来的清白世家,就这样毁于一旦...... 听到这,王老五就感到眼前一黑,身子就是一软,要不是身旁的唐建华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他非栽倒在地不可。 看着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的王老五,唐建华着急的又是帮着掐人中揉胸口,好半天王老五这才缓了过来。 恢复了一点神智的王老五,推开扶着他的唐建华,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显明问道:“李显明,我问你,你杀害了我的亲人后,你把他们的尸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老五,说实话老夫并不想杀害你的家人,要怪只能怪你的父亲王守田自作聪明,听了不该听的话,这才连累你的家人一同遭殃。至于他们的尸体嘛,事后我命人暴尸三日以儆效尤,之后便命人丢进了深山,我想应该是被野狗吃了才对。”李显明的回话十分平淡,从话声中完全听不出丝毫的愧疚和自责。 “你这个天杀的老畜生,我要扒了你的皮!”怒无可怒的王老五怒吼一声就想动手。 “想扒老夫的皮?你也太高看自己了,王老五,不是老夫小瞧你,你连给我舔鞋的资格都没有!我告诉你,成大事者就不能拘泥小节,必须冷酷无情,必须放下一切世俗的道德观念,这才能成就一方霸业,我李显明就是如此,为了我的理想和愿望,别说是区区几个土农民,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佛挡杀佛,神挡弑神!”李显明高傲的大声说道。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李显明,你真是个丧心病狂、十恶不赦的恶徒!”一声怒吼,王老五举拳便砸,谁知拳头还未打中李显明的身体,对方冷冷的一句话,使得王老五的动作为之一缓。 “王老五,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师父古老爹是怎么死的吗?” 李显明的一句话再次勾起了王老五痛苦的回忆,当初他刺杀张天权失败之后,仓皇的逃进了哀牢山的深山之中,但是那会儿他并不打算长期在深山里待下去,而是一心想逃回古老爹的家中,告诉对方事情的经过后,想让古老爹替他想一个报仇的法子。 虽然古老爹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但是谈起经验和阅历,算的上是新平一代极为丰富的老者,凭借古老爹的智慧,即便不能帮他报仇,也一定会给他指一条明路的。 抱着这个打算,王老五在深山中躲避了一段时间便偷偷摸了回去,谁知等待他的并非是往日善良亲切,满脸笑容的古老爹,而是一副鲜血淋淋的凄惨画面。 古老爹的屋子早已被一把火给烧了个一干二净,屋外的院子里,那棵以往古老爹最喜爱的金桂树的树枝上,古老爹血淋淋的脑袋就挂在上面,树下无头的残尸躺倒在一滩血泊之中...... 王老五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他悲愤凄凉的心情,只记得他是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把对方的脑袋从树枝上拿了下来,又是如何想要用手去闭合古老爹死不瞑目的双眼,然而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古老爹的双眼都无法顺利的闭合,空洞的眼睛里依旧带着死前浓浓的哀怨和愤怒的神色,就那么一直睁着,瞪着,看得王老五的心都碎了一地...... 古老爹的脑袋和身子是他用沾满着对方鲜血的双手一针一线缝合在一起的,然而就在他打算背起古老爹的尸体离开的时候,一直监视着附近的土司府那帮土匪却突然出现,一下就把王老五给围在了院子里。 那一刻,悲痛中的王老五把心里所有的怒火和仇恨都爆发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牢牢围在院外的敌人一个个杀光的,只是等到他稍微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的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看上去是那么的悲凉,又是那么的孤独和痛苦...... 王老五并没有把古老爹的尸体埋在地下,而是火化之后把对方的骨灰撒在了哀牢山的土地上,因为古老爹生前曾不止一次说过,如果自己百年之后,他要求王老五把他的骨灰就撒在哀牢山中,他要和用他的灵魂守护着这片曾经养育他的故土,生生世世,永永远远。 家人的被害,古老爹的惨死,让本就痛恨着土司府的王老五在心里又多了一笔血仇,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他的家人到底是如何得罪了土司府,以至于遭受如此灭绝人性的残害,然而这个谜团他却始终无法解开,对此他也一直耿耿于怀,成为了他内心深处最为深重的一块心病。 时至今日,当李显明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王老五这才发现自己错怪了所谓的仇人,真正的幕后黑手居然是多年来他一直尊敬和爱戴的“宋书记”,所有的一切惨案都是这个自称是李显明的狗东西干出来的。 当悲惨的往事一幕幕像走马观灯般在王老五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他愤怒的问道:“李显明!古老爹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杀他?” “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造成的,当初如果不是你鲁莽行事,自不量力想要刺杀张天权,会闹出后面的事情吗?就是因为你的鲁莽和冲动,让老夫知道了你们老王家原来还有一个余孽逃在外面,为了斩草除根,我专门派人调查你的底细,这才发现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叫做古老爹的老瘸子,之前老夫就一直在琢磨,行动失败后的你会逃到什么地方去?既然有了古老爹这个老瘸子的消息,你说老夫会如何抓你呢?”李显明狞笑着问道。 “你,你......”悲愤难耐的王老五伸着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显明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你也别用手指指着我了,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俗话说得好,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为了抓你,老夫亲自去了老瘸子的家,可惜你小子不在,没有办法,我只好逼问你的师父了。可是那个老家伙非但不合作,还想和我玩命,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一个断了腿的老瘸子,跟没了狗牙的老狗有什么区别?敢在老夫面前逞凶,我就要他不得好死!” 看了一眼脸色刷白的王老五,李显明阴毒的接着说道:“那个老瘸子的脑袋是老夫亲手砍下来的,挂在院子里也是为了引你上钩。可是事不凑巧,也算你小子运气不错,老夫本打算守株待兔,却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也怪那些狗奴才没本事,十个人愣是没把你抓住,反而还都死在了你的手中,白白让我瞎激动了一场。” “够了,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悲怒到了极点的王老五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能听出话声中包含着的怒火是多么的浓烈。 “哼,王老五,也许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吧,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想弄死你的时候,你跟个猴一样,躲进哀牢深山后怎么都抓不到你,解放后你小子居然不请自来,当老夫见到你的时候,还真是大吃了一惊。” “本来呢,故人相见,老夫怎么的都应该念及一点旧情,何况老夫改头换面后你根本知道我就是你的仇人,照理说我可以不和你斤斤计较,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可是你小子死不悔改,一天到晚像条尾巴狗一样围着老夫不放,还妄想成为什么土司府的守夜人?”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么老夫又何必拦着你呢?让你成为守夜人,就是想借着土司府这层诡异的面纱,好让老夫亲手杀了你!可是你这家伙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才当了一天守夜人就没来了,害得老夫的计划再次落空,所以我才让马德仁暗中在你的老骨头身上动了手脚,打算让你死在深山里面。哼哼,可是你又一次让老夫大跌眼镜,非但没死,还找出了一条通往哀牢古城的秘密通道,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是多么的开心,开心的同时又是多么的生气吗?” 李显明喋喋不休的话说个没完,暗中目光却充满了期待之色,特别是当他看见王老五攥紧的拳头,指甲倒扣之下把手掌都给刺破,李显明更加的激动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中计 李显明说的话越多,王老五就越难以克制心里面早已澎湃的怒火,此时此刻,要不是心里还保留着那么一丝理智的话,相信王老五早就把这个猪狗不如的李显明给揍成了肉饼。 然而王老五不知道的是,李显明之所以肯乖乖的把往事都说出来,用如此强烈的话语刺激王老五,实则他是另有目的,而他的目的在场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察觉到,特别是那位心思烦乱的纸婆婆,几乎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只顾着低头思考着什么。 “王老五,老夫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记恨你呢?这些年我只要一见到你的样子,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到我的脑袋都要炸开了,我恨不得活活撕了你,免得受你的活罪。可是要不是你的话,我又如何得到那把四象八卦转心匙的下坤呢?没有下坤,即便老夫能够进入哀牢古城,我也无法完成自己的心愿,哈哈哈!看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注定你是我的福将,也注定你老王家的人活该倒霉,从你父亲王守田偷听我秘密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命运就无法逃出老夫的手心,哈哈哈!”说完,李显明再次发出了肆无忌惮的狂笑声。 “你这是在找死!”怒不可遏的王老五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性,他大吼一声,抬脚对着李显明的胸口重重的踩了下来。 一脚,两脚......一连五脚,每一脚都倾注了他全身的怒火和无穷的愤恨。 看着王老五疯狂的举动,本应即使出手阻拦的唐建华,此刻也有些犹豫了起来,说实话,在他心里他也巴不得亲手宰了李显明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生,要不是为了维护法制的公平,即使王老五没有动手,他也会出手。 此刻见王老五狠命的不断猛踩李显明的胸口,看得唐建华何止是解气一说,积压在心头的那口恶气总算也是出了那么一些。 直到王老五一连五脚毫不间断的踩完之后,踩得李显明口鼻吐血,双眼外突,看上去就要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唐建华这才上前拦住了对方。 “五哥,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李显明这条老狗是该死,但是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他,我们要把他押回去,让政府来公审他,把他的罪行一条条都列举在人民的眼前,让所有人都唾弃他憎恨他,要让他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得到制裁,这样我们才对得起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百姓,才对得起小勇的在天之灵,对得起你老王家的各位亲人,你说是不是呢,五哥?” 几番打动人心的话唤回了王老五失去的理智,当他停下抬起的脚后,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王老五往地上一蹲,双手捂住大脸,第一次发出了嚎啕般的哭声。 唐建华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想当年他还在当兵的时候,一个个战友牺牲在了他的眼前,那时候他一直克制着心里的悲痛和哀伤,虽然眼睛里没有泪水,但是心里却在一滴滴流淌着鲜血。直到全中国解放的那一天,唐建华把他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发泄了出来,那一次是他哭得最伤心的一次,钢铁般的男子汉哭得变成了一个泪人...... 现在的王老五和他当时的情况有点像,如今有关于老王家的所有悲伤往事都真相大白,真正的仇人也被抓到了,在放下了所有心理负担之后,压在王老五心头的所有悲伤和惆怅也能找到宣泄的地方,哭,便是最直接和最简单的方式。 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废墟之中,似乎是感染了这片古老的土地,回声中带着一许淡淡的哀色,附和着此刻王老五悲痛的心情。 哭声惊动了一直沉思着的纸婆婆,她抬起头来有些纳闷的看着对方,轻轻碰了一下安慰着王老五的唐建华,低声询问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唐建华简短的把经过说了出来,纸婆婆听后低叹一声摇了摇头,亲人离去的痛苦她深有体会,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离开家乡,来到这陌生的地方生活。 沉浸在各自回忆中的三人谁也没有发现此刻地上躺着的李显明,竟然能够轻微的活动一下他的手指。 李显明嘴里流着血,胸口处剧痛无比,但是脸上的痛苦却丝毫不能隐藏他眼中闪烁着的激动之色。之前他被纸婆婆点了穴位后,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摆脱被动的局面,故此他才软硬兼施,不断用话声怂恿纸婆婆放了他。但是面对老沉历练的纸婆婆,他的这点伎俩根本就不管用,正在焦急之际,王老五的出现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从见到王老五的那一刻开始,李显明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他要利用对方不为所知的秘密来强烈刺激王老五的情绪,一旦失控的王老五对他下了死手,他就能利用传入身体的力道和剧烈的疼痛来冲击被点住的穴位,只要能够成功解开穴道,他就能恢复身体的自由。 不得不说李显明是个老谋深算又疯狂可怕的人,他宁愿冒着被王老五踢死的风险,也要达到他的目的,而现在...... “该死的王老五,你给老夫等着,这笔账我一定会和你算的!我要将你扒皮拆骨,用你的鲜血偿还你带给我的耻辱!还有棺材婆和唐建华,你们一个也跑不掉,只要我恢复了自由,到时候我要亲手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目光阴狠的看着身旁的三人,李显明心里愤恨的叫喊着。 “好在老夫这口护心气一直保护着我的命门,否则这一回非被王老五这个兔崽子踢死不可,现在我只要再强忍着挨那么一下,我就能冲开棺材婆点的穴道......”转念想到之后,李显明暗中偷偷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故作一副嘲讽的样子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了,我还以为你王老五是个什么硬汉,不想才说你两句,你又是鬼哭狼嚎的又是淌猫尿的,真是丢死你老王家的脸了!亏老夫好心把实情都说了出来,想不到你这个娘娘腔,看着五大三粗,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却不想你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枕头,踢老夫几脚跟给我抓痒痒一样,我呸!就你这种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家伙,不如趁早拿刀抹了脖子,去地府找你的爹娘和你师父哭鼻子的好!” 刺耳的话声传到了王老五的耳中,他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情顿时怒火再燃,“蹭”的一下,王老五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眉倒竖,眼中杀气浓浓。 “老狗,到现在你还侮辱我,你真的想死不成?” “呵呵,来劲了?王老五,不是老夫看不起你,像你这种只会咋咋呼呼的草包,怂蛋,我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对老夫怎样......” 话音才落,王老五把腿一抬,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对准李显明的胸口就是重重的一脚。 这边唐建华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那边王老五一脚就踢在了李显明的胸口上,一连几声“咔嚓”的脆响声,李显明的胸骨被他一脚踢裂,整个人身子横着就贴着地面飞了出去。 “五哥,你怎么这么冲动,刚才不是讲好了吗?先留李显明一条狗命,把他带回去交给政府来公审,你现在这么做,岂不是一脚要了他的老命!”看着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显明,唐建华又是着急又是抱怨的说道。 王老五还未出声替自己辩解,纸婆婆却当先发出了一声冷笑说道:“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李显明丧心病狂、罪恶滔天,就是他死了,我们也一样可以把他的罪行揭发出来,让他遗臭万年,做一个千古罪人。” 几句话提醒了唐建华,他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还是纸婆婆高明,这么一来同样可以达到预期的效果,亏我还是一名公安战警,怎么连这茬都给忘了?” “那是你心不在焉,要是你能静下心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回了一句后,纸婆婆对王老五说道。 “好了小五,刚才你那几脚就是一头壮牛都会被你给活活踢死,现在你的气也应该消了,过来干妈这里,我有话要和你们两个说。” “等等,我要再检查一下,如果这条老狗还没死的话,我再补上两下,不弄死他,我无法向亲人们的在天之灵交代。”还没有死心的王老五迈步上前,走到了李显明的身旁。 此刻李显明牙关紧咬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一张蜡纸,嘴角鼻息间不断有血水往外冒着,被踢中的胸口处还有一块明显凹陷下去的脚印。 不放心的王老五先用脚尖踢了几下对方的身体,见对方毫无反应之后,他蹲下身子,探出二指放在了李显明的鼻子前,接着他又不甘心的用手指按在对方脖子上的颈动脉,确定没有任何生命的征兆之后,他这才不解恨的站了起来,对着好似条死狗的李显明骂道。 “呸!就这么让你死了,真是便宜了你这条老狗!”朝对方吐了一口吐沫后,王老五转身回到了纸婆婆的身旁。 “小五,现在解恨了吧?”纸婆婆问道。 “恶气是出了,但是还没有完全解恨,要是能再来一次,我非一刀一刀活剐了他不可。”王老五很是不爽的回道。 “切!瞧你这点出息,就凭你还想再来一次?不是干妈说你,真要论拳脚功夫,智谋心机,十个你都比不过一个李显明,还有他那一身的邪术,就你这点料,也只够对方塞牙缝的。”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听了这话王老五也不感到自卑,因为他知道纸婆婆说的是大实话,否则真要是一对一公平对决的话,别说报仇,恐怕他的小命都会栽到对方的手中。 “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但我不是还有干妈您对吧?只要干妈一出手,那条老狗想不死都难。”王老五变着法的表达着他的感激之情,不过意思是这样,但是表达的方式有些狗屁不通,当纸婆婆听后,小黄眼珠一瞪,跳起来给王老五的脑袋上就来了一记火栗。 “说什么呢?敢情你干妈就是替你跑腿卖命的老奴吗?你这个臭小子,为了抓住李显明,干妈我老命几乎都搭上了,连句感谢地话都不会说,真是头蠢驴。” “嘿嘿,干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过你说得对,我就是一头蠢驴,不只是蠢驴,还是一头倔驴,只要干妈你高兴,说我什么都成。”心情变好后的王老五一边揉着发疼的脑袋,一边厚脸皮的说道,逗得纸婆婆和唐建华好笑不已,连王老五自个儿都觉得好笑。 笑声一起,终于打破了原先哀伤悲愁的气氛,然而这短暂的快乐又能维持多长的时间呢? “纸婆婆,现在任务基本上已经算完成了,下一步我们先去李显明说的九冥金轮塔里面看看,他这么煞费苦心的想要得到这座金轮塔,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得了。等我们检查之后,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之后的事情交给政府处理就可以了。”过了一会儿,唐建华主动的说道。 纸婆婆听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眉头一皱,换上了一层忧虑之色。 “干妈,你这是怎么了?瞧你担心的样子,该不会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吧?”纸婆婆满脸的愁容看得王老五疑惑不解。 “唉,事情还真被小五你给说中了,说实话,刚才干妈心里就一直再为这件事情而担忧,可是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解决的法子,除非......” “除非什么?干妈,有什么话你直说不就得了,何必又是吞吞吐吐的,我们都不是外人,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我们也绝不会退缩。”王老五挺着胸膛说道,唐建华也把头抬了起来,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 二人眼神中的坚定之色看得纸婆婆心头一暖,她微微一笑着说道:“你们能有这份心意,我也就知足了。小五,小华子,待会儿你们不用管我,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如果我的计划能成功......” “干妈!究竟出什么事情了?你倒是把话说明白了,别让我们替你担心!”一听对方的话声,王老五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急得他大声追问着。 就在这时,突然李显明那阴冷吓人的笑声传了过来。 “嚯嚯嚯......棺材婆,做人讲究的是一个直爽,你这么遮遮掩掩的,不怕急坏了关心你的人吗?”说话间就见李显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脸色白的吓人,可是神色却无比的激动。 “嘶......”在场的三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惊愕的目光投向了“死而复生”的李显明。 “不......不可能!刚才我检查过,确定你已经死了,怎么又活了过来?”王老五震惊的喊道。 “死?哈哈哈,老夫说过,就凭你那点微末的水平,就是你死了,老夫也不会死!哈哈哈......”李显明发出了一声狂戾的笑声,蜡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残暴和凶恶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尸香粉 “死而复生”的李显明震惊了在场的三人,特别是王老五,张着大嘴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听着对方狂戾的笑声,三人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三人中还是纸婆婆最快恢复了神色,也就惊愕片刻之后,眼中寒光一闪,轻轻迈步移到了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前,暗中做好了提防的准备。 “李显明,不错,真是不错,居然在老娘眼底下玩起了诈尸,我也是百密一疏,竟然被你摆了一道,看来你是通过什么秘术,利用王老五施加在你身上的力道和强烈的痛感,强行运气冲开了老娘点下的穴道。”经验丰富的纸婆婆一下就点破了李显明的玄机。 李显明把笑声一收,恶毒的看着纸婆婆说道:“棺材婆就是棺材婆,可以一眼就看破老夫的玄妙所在,不像那两个毛娃子还浑然不知,不过佩服归佩服,对比起老夫的能耐和心机,你又何止是计差一筹?” “呸,不要脸的老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小五的痛苦玩弄在你的股掌之间,你还算是个人吗?”纸婆婆气愤的喝问道。 “得了吧棺材婆,你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和你比起来老夫这点手段根本不算什么,否则老夫又怎会着了你的道,被你用下三滥的手段点了穴道呢?”说话间李显明眼中的杀气更浓了起来,可见对于纸婆婆的“背信弃义”,他是多么的痛恨。 “干妈,别听这条老狗疯言乱语,现在就他一个光杆司令,而我们这边有三个人,论人数论力量,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对待这种没有人性的老畜生,我们不必顾及什么道义,不如大家一起动手,现在就弄死他!”王老五愤怒的嚷嚷着。 “五哥说得不错,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利,正好是活捉他的良机,大伙一起上,彻底抓住这个罪犯。”说话的同时,唐建华给王老五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之下,二人慢慢朝两边散开,呈包围之势打算把李显明围在当中。 “哟!想人多欺负人少吗?别做梦了,刚才老夫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都不惧你们,现在恢复了自由,还会害怕你们动手吗?”看出了意图的李显明不屑的说道。 “我呸,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一个老不知羞耻的畜生,待会儿五爷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把之前没让你吃过的苦头通通让你体会一遍,以此告慰亲人们的在天之灵!”王老五愤恨的说道。 “是嘛!那好啊,老夫拭目以待,看看到最后究竟是你们死还是老夫亡?动手吧!”话声落下,李显明并没有摆开什么架势,而是双手往后一背,高傲的站在原地不动。 “岂有此理,五爷不信弄不死你!”冲动的王老五暴喝一声,抽出猎刀就冲杀了上去,他一动,另一边的唐建华也跟着展开了行动,二人一左一右配合之下同时发起了攻击,然而纸婆婆却凝重着脸色没有立刻出手,眼神很是疑惑的盯着负手而立的李显明。 “等等,小五,小华子,先别出手!”眼看对方的目光阴戾的杀气越来越浓,当即纸婆婆就心感不妙,急忙出声阻止着已经冲到敌人面前的王老五二人。 可是为时已晚,等纸婆婆焦急的话声刚一喊出,就见李显明狞笑一声,双手快速的朝前一伸,嘴里低念着什么奇怪的声音,顷刻间狂风大作,把迎面冲来的王老五和唐建华给席卷在了里面。 强劲的风势刮得二人眼不能睁,只好停下脚步,用手挡在了眼睛前面,抵挡着刮来的狂风。 狂风转眼即逝,等二人把挡着的手移开的时候,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前面飘了过来。 王老五提鼻一闻,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道:“真是邪了门了,这是从哪里飘来了一股女人擦粉的香味呢?” 他这一说,唐建华也不由自主的闻了一下,同样疑惑的说道:“不对,这不是什么香粉的味道,更像是一种果香,气味虽淡,但是却淡而不散,十分的好闻。” 说完二人忍不住又闻了一口,谁知越闻就越想闻,也就短暂的片刻之后,再看王老五和唐建华,如同中了邪一样,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采,不断用力吸食着风中传来的香味,一副如痴如醉、难以自拔的样子。 这时纸婆婆也冲到了近前,不等她开口,同样也闻到了那股奇特的香味,也就闻了那么一丝,纸婆婆立刻脸色大变,身形快速躲闪之后,屏住了自己的气息。 “小五,小华子,这是尸香粉的味道,你们赶紧屏住呼吸,不要再闻了!”纸婆婆焦急的大声呼喊道,但是对于早已沉溺在尸香粉之中的王老五和唐建华来说,现在他们唯一在意的就是周围充斥着的香味,其他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接连呼喊了数声,纸婆婆狠狠地一跺脚,用手点指李显明愤怒的叫喊道:“李显明,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用尸香粉这么阴毒的东西下毒,还不给老娘住手!” “哈哈哈,不愧是老江湖,连滚龙会特制的尸香粉都能看出来,只可惜你这个棺材婆太狡猾了,自己不来送死,却叫两个毛娃子前来当你的替罪羊,害得老夫白期待一场,否则你要是也中了尸香粉的毒,那样才会变得更好玩!”李显明狰狞着脸色冷笑道。 “你要是再不住手,那可是自己在找死!”纸婆婆动了真火,严厉的大喝道。 “呵呵,其实老夫住不住手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你能认出尸香粉这种毒粉,自然知道它的威力,这种毒粉一旦被人吸了进去,只要超过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就会像发了毒瘾一般难以控制心里的欲望,现在老夫要是收回尸香粉,你猜他们两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吗?”李显明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李显明,还快把解药拿来!”纸婆婆把手一伸,不容对方置疑的喊道。 “想要解药?别说老夫没有,即便是有,你认为我会交给你吗?棺材婆,我劝你还是死了那个心的好,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之前你耍诈阴了老夫一把,现在怎么的也该老夫还以颜色......” 不等李显明把狂妄的话说完,突然间他脸色一变,双脚倒退之下,整个人瞬间朝后逃去。一直逃出了十多米的距离,他这才一脸阴沉的停了下来。 “老狗,算你命大,否则你再晚走片刻,老娘非把你活撕了不可!”纸婆婆把手中的断魂丝一收,声音不爽的说道。 “哼,要不是老夫身体不适,我会怕你?棺材婆,你的这笔账我先给你记着,如果你还能活下来的话,到时我们再一较高下,只是恐怕没有那样的机会了,你可以看看远处,那些点魂尸灯现在如何了?”李显明阴冷的说道。 纸婆婆暗吃一惊,她急忙把目光投向了远处,视野中哀牢古城中闪动的灯光此时已经暗淡无比,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一样,散发着微弱的光线。 “哈哈哈,棺材婆,等点魂尸灯的灯光一灭,就是万尸出笼之际,老夫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就不便在这里陪你玩了,如果你命不该绝,可以在万尸群中生存下来,届时老夫自当出面会会你,只是你最好保佑不要等到那一刻,否则你会后悔自己没有提前死在阴尸活傀的手中,哈哈哈!”说完后李显明脚下一动,朝九冥金轮塔飞奔而去。 “你给老娘站住!李显明,你这条老狗,有种你给我站住......”任凭纸婆婆如何的叫喊,除了那一阵阵狂笑声传来之外,李显明连头都未回,气得纸婆婆又恨又怒之外还无可奈何。 不是纸婆婆不想去追敌人,而是她一走的话,王老五和唐建华该怎么办?二人身中尸香粉的毒,如果不及时解毒的话,时间一长,轻则会精神失常,变成一个傻子,重则在缺少了满足毒瘾的尸香粉之下,非活活把自己给折磨死不可。 至于纸婆婆为何会如此清楚尸香粉的来历,那是因为这种毒粉是来自于一种名为尸香果的毒果身上,这种毒果的生存环境很特殊,除了潮湿阴冷的环境之外,只会生长在尸气浓郁的尸体上。 成熟的尸香果体积并不大,也就和樱桃差不多大小,颜色是淡黄色的,如果不把果实破开,根本闻不到丝毫的味道,也没有任何的毒性。但是只要尸香果被破开哪怕是一小个口子,都会从毒果中散发出一种淡而不散的清香味,味道虽然不浓,但是十分容易让人上瘾,就像鸦片一样,只要粘上了毒瘾,再想戒除就十分的困难。 一颗尸香果的毒性还不至于让人中下很深的毒瘾,但是成百上千颗尸香果提炼而出的尸香粉,毒性就能大的惊人。对比鸦片的毒性,两者几乎没有什么可比性,打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吸食鸦片需要一段时间和一定份量之后才会毒瘾越来越深,那么尸香粉只要被人吸进去一定的份量,瞬间就会沾染上难以戒除的毒性,至于份量的多少,具体来说,只需要大约五分之一小指甲盖那么大一丁点就行。 作为倒斗艺人的精英来说,纸婆婆以往没少见过这种阴毒的东西,往往都是避而远之,生怕稍有疏忽中了尸香果的香毒,故此当纸婆婆一闻到毒粉的味道,就能立刻说出它的来历。 对于干倒斗这一行的艺人来说,对尸香果那可是深恶痛绝,然而当年的滚龙会,为了谋得一己私利,专门高价收购尸香果,提炼成尸香粉之后做那些为非作歹的坏事。李显明曾经是滚龙会武唐的成员,又是龙头大爷的关门弟子,自然知道尸香粉的提炼方法。 此时此刻,当李显明逃走之后,没有了尸香粉的王老五和唐建华顿时变得狂躁不安了起来,就见他们翻滚在地上,一边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一边双手不断抓着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身上有着无数的蚂蚁在啃咬一般,令二人痛苦难耐,满地翻滚。 纸婆婆心疼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几乎逃得没有了影子的李显明,又看了看远处即将熄灭的点魂灯,最后她把目光投向了翻滚在地面上不断发出痛吼的王老五二人身上。 这一刻纸婆婆心里是懊悔万分,她痛恨自己的失误,痛恨自己的犹豫,也痛恨自己的软弱。如果当时她能当机立断,亲自动手取了李显明的狗命,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么被动的局面。 “老了,看来我真的是老了,年轻那会儿是绝对不会犯这么粗心的错误......”纸婆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感慨声。她知道要不是她顾及王老五和唐建华的安危,也不至于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说实话,最初对于李显明的提议纸婆婆还真有点动了心,但是一想后果,即便救出了王老五和唐建华,对方非但不会领她的情,就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更何况她身为九锡虎贲的传人,怎么能低三下气的委曲求全,真要是这么做的话,她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先烈祖师和她的家人呢? 最后打定主意的纸婆婆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说当时她只考虑自己安危的话,完全可以凭借她一身傲人的本领逃出哀牢古城,但是一想到王老五和唐建华,她又怎能狠下心肠见死不救? 为了想出万全之策,纸婆婆可谓是煞费苦心,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可能是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破阵之法时,这时却出现了意外。 李显明的诈死和毒计使得她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再次覆灭,如今点魂尸灯将灭,万尸蠢蠢欲动,她不仅要赶快救治中了毒的二人,还要尽快毁去阴阵,同时还要去面对强敌可能发起的攻击,从时间上来说不仅是紧迫万分,很可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长叹一声之后,纸婆婆来到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前,仔细观察了一下二人的情况后,她伸手朝王老五的胸口猛点了三下,瞬间王老五疯狂的动作为之一停,整个人被定在了当场,只是脸上的狰狞之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痛苦了起来。 纸婆婆怜惜的摇了摇头,转身又来到了唐建华的身旁,和刚才一样,出手如电般在对方的胸口连点了三下,等到唐建华也和王老五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纸婆婆这才把他们扶起来坐在了地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驱毒疗伤 时间的紧迫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纸婆婆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同时替王老五和唐建华解毒。等把二人扶好坐在地上后,纸婆婆来到二人身前,伸手从腰上挂着的百宝囊中掏出了一只小瓶,拔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了两颗红色的药丸,分别喂在了二人的口中。 接着她也盘膝坐下,双手抱元气运丹田,将力量集中在双掌之后,同时打在了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胸口上,利用自己的功力给二人驱毒疗伤。 九锡虎贲的人不仅有着强悍的外家功夫,还有着雄厚的内家功底,如果不内外兼修,又如何结合他们特有的斗煞异术去降尸灭魔,又如何能够成为诸多倒斗门派中最为勇猛的一派? 纸婆婆身为九锡虎贲的传人和掌门人,兼修内外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非如此,现在的她即便给王老五和唐建华服下了最好的解毒良药,也无法顺利的帮他们驱除尸香粉的毒性。 不到片刻的工夫,一层白色的雾气从纸婆婆的头顶缓缓而出,白色的雾气并没有立刻散去,而是形成了一团白雾凝聚不散。这时纸婆婆已经是满头大汗,呼吸间气息犹显沉重。 通过按在二人胸口处的双掌,纸婆婆不断把自己的功力传输进去,替他们驱除着体内的毒性。好在王老五和唐建华中毒的时间并不长,尸香粉的毒性只是淤积在他们身体的表层,配合着服用的解毒丹药后,再加上功力的催动和化解,可以很好的把体内的毒性驱除出去,否则要是毒性进入五脏六腑,没有特殊的解药,光凭纸婆婆一人之力,恐怕也只能是无能为力了。 不多时二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明显好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差得吓人,随着时间的拉长,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体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抖动,额头鬓角不断有豆大的汗珠渗出,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两个人的身体就像笼罩在雾气中一样,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身体抖动的程度也越来越激烈了起来。 “破!”一声高亢的吼声,纸婆婆将蓄积好的功力倾注在双掌中,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的朝二人的胸口推去,力量冲击之下,“哇哇”两声,王老五和唐建华各自吐出了一口带着腥臭的深黄色粘液,紧接着从二人身上流出的汗水也开始慢慢从透明的颜色,变成了淡淡的黄色。 又过了一会儿,纸婆婆微微睁开双眼观察了一下情况,这时从王老五和唐建华身上流出的汗水再次变得透明了起来,二人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皱紧的眉头也舒缓了起来。 “呼......”纸婆婆长出了一口气,暗道也算是把二人的毒性给驱除干净了。 收功撤式,纸婆婆稍微调节了一下气息,接着伸手在二人的胸口处点了那么几下,穴道解开之后,王老五和唐建华身体瘫软在了地面上,看他们闭上的眼睛,缓和的面色,均匀的呼吸,似乎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一样。 纸婆婆从地上站了起来,忽然一阵眩晕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头昏脑重,她赶紧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谁知一股剧烈的痛感毫无征兆的突然从体内爆发而出,纸婆婆就感到自己的双肋发胀,胸口发闷,喉头一甜,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凭借多年的经验,纸婆婆知道这口鲜血要是吐了出来,她非当场栽倒在地不可,事情一旦发生,到时别说施展这一身的能耐,恐怕她就是连自保的能力都做不到。 纸婆婆强忍着痛苦,努力的把冲到了喉头的鲜血又咽回到了肚子里,随后她拿出丹药服了下去,重新盘膝坐好之后,运用功力调息着身体的状态。 好不容易,等纸婆婆把复发的内伤再次勉强压制了下去,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思绪又飞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时的她还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同样也是身负重伤,要不是方严出手救了她,也许她当时就死在荒郊野外,死后连个葬身的地方都没有。 有了这段恩情,才会有了之后的爱情和家庭,但是时光荏苒之下,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烟消云散,到最后纸婆婆依旧是孤身一人,孜然一身...... 用手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纸婆婆难得傻笑的说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我这是在想什么呢?老头子和丫头死了,可是我还有小五呢,徒弟都没了,不过我还有小华子呢......呵呵,说起来小五这小子,脾气真的和丫头太像了,脾气犟不说,还特别的冲,心肠倒是挺好的,就是嘴笨了点不像丫头,一句话可以把老娘气个半死......丫头,当初你和你爹怎么就那么傻,我都说了不要再过问什么江湖的事情,可你们就是不听,这么多年来你知道娘有多想你们,多么痛苦吗?看着你们发寒的尸骨,你知不知道,娘的心都要碎了......” 说着说着,纸婆婆的眼睛再次湿润了起来,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皱巴巴的脸庞滑落而下,纸婆婆哽咽着声音一边说着带着抱怨又充满了痛苦的话声,一边用手擦着不断流下的泪水。 “十里桃花香满地,片片殷红滴滴泪,那年树下对酒眠,而今人去枝头寂......我愿化作相思泥,只把桃树怀中惜,奈何风雨无情时,树残花落谁人泣......” 说到这时,纸婆婆已经泣不成声。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无法控制住情绪,任凭眼中的老泪放肆的流淌着,此刻纸婆婆伤心难耐,悲哀的面容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起来。 “我说是谁在这哭哭啼啼的,吵得五爷连觉都睡不踏实,真他大爷的扫兴!”地上躺着的王老五发出了一声抱怨,接着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揉着眼睛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样子。 纸婆婆赶紧停止了哭声,随便抹了一下眼泪,走上前去,没好气的对着王老五的脑袋就是几记火栗,疼得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王老五龇牙咧嘴,正待发火,一见纸婆婆脸上的怒色,吓得他一缩脖子,下面带脏字的话硬生生憋回到了肚子里。 “嘿嘿,原来是干妈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在这奔丧呢?”王老五厚着脸皮说道。 “你说什么?嫌皮痒再说一遍?”纸婆婆抖着脸皮喝道。 “呃......干妈你别激动,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知道说错话的王老五急忙改口说道。 见纸婆婆憋着气一副不爽的样子,王老五好奇的问道:“对了干妈,刚才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再哭,不会是你吧?” “不是,不是老娘!”纸婆婆把头一扭,坚决的否认道。 不知趣的王老五追问道:“要不是你的话,那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脸上还挂着泪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纸婆婆闷哼一声,急忙用手擦了擦脸接着说道:“不错,是老娘再哭,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小五心里不明白,你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会哭得这么伤心呢?”王老五打算是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得纸婆婆怪眼圆翻。 “老娘是怕你们两个臭小子死翘翘,你们要是死了,老娘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吗?谁给我养老送终,谁服侍老娘后半辈子?”纸婆婆扯瞎的乱说道。 “嘿嘿,干妈你真会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会死翘翘呢?你看我们的身体多棒......”说话间王老五忽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脸色为之一变,把猎刀往手中一提,神色紧张的看着四周,嘴里焦急的喊道:“李显明那条老狗呢?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现在才想起来,晚了,那条老狗早就逃之夭夭了。”纸婆婆又好气又好笑的回道,暗想自己的这个憨儿子,真是心宽体胖,能吃能睡,都醒来这半天的工夫,现在才回过味来,也不知道他的神经到底是怎么长的,会如此的大条。 “干妈,你说李显明那家伙逃走了?他逃到哪里去了?”王老五不甘心的追问着。 “你想知道吗?”心里不爽的纸婆婆反问道。 “废话,我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嘛?干妈,你倒是说话啊,他逃到哪里去了?”王老五发急的说道。 “哼,老娘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纸婆婆双手一抱胸,爱理不理的回道。 “你......”王老五嘴角一歪,知道自己肯定是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对方捉弄人的臭毛病又犯了。 “干妈,我的好干妈,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就消消气把那条老狗逃走的方向告诉我好吗?否则要是让李显明给逃走了,将来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来呢。”王老五哀求着问道。 “不说,老娘就是不说,我说给张三李四王麻子听,唯独不想告诉你,嗨,我就这德行,怎么了?”纸婆婆倔脾气一上头,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王老五听得这叫一个憋闷,正在危难之际,一旁一直没有动静的唐建华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纸婆婆就跪倒在了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感激的说道。 “多谢纸婆婆救命之恩,小华子的这条命是您老人家救的,从今往后您就是我的干妈,小华子愿意一辈子都伺候干妈。”说着话又“嘣嘣嘣”在地上磕了九个响头。 纸婆婆一见,乐得嘴都合不拢一处,她笑着说道:“好,好,我早就想再收一个干儿子,现在好了,有你这么听话的一个干儿子,还是县里刑侦科的科长,干妈脸上也贴金,看来这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不像某些人,知恩不图报,还没大没小的嘴里不干净,你可比那种人强多了。好了,起来吧!” “是。”唐建华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脸上充满了尊敬的神色。 其实唐建华早就醒来了,甚至比王老五醒的还早,只是当他清醒之后,正好听见纸婆婆在那又哭又说着心酸的话,听得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回想起纸婆婆身为一个外人,本可以袖手旁观,不用搅这趟浑水,可是对方不但义无反顾的帮助他们,还在危难中救了自己的性命。想到这,唐建华就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认纸婆婆当自己的干妈,今后养老送终便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不仅是为了报答对方的恩情,也是他真的爱戴和敬重着纸婆婆的为人。 唐建华拜了干妈看得王老五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纸婆婆夹枪带棒的话,听得他又是惭愧又是自责。王老五别扭了好一半天,看看唐建华又瞅瞅纸婆婆,心里一阵的不好意思起来。 “我说五哥,你这人也真是的,干妈救了我们的命,你非但不感激一声,还这么的没有礼貌,这太不像话了。”唐建华有些指责的说道。 “我......”没等王老五把话说出来,纸婆婆面冷的说道:“小华子说的不错,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干妈舍生忘死救了他......我说是几次来着?一次是在断壁山崖那里,一次是在那个寒洞里面,一次是在炼尸狱河那里......”也不知纸婆婆是真忘了还是故弄玄虚,掰着手指头在那如数家珍般数了起来。 “干妈你别再数了,小五知道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我这一回,下次我一定注意,再不惹你生气。”之前还有些抹不开面子的王老五诚心实意的道歉着,可是当他一见到纸婆婆脸上挂着的那股子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这一回算是彻底被纸婆婆戏弄了一把,不过他也不生气,想起纸婆婆的救命之恩,别说戏弄他一次两次,就是天天被捉弄调侃,他也心甘情愿。 “行了,干妈一向是大度的人,从不和人计较什么,这一回我就原谅你了,记住下回可不能再这么犯浑。”纸婆婆大方的把手一摆,听得唐建华在一旁偷偷暗笑着。 “是,是,我知道了。那个干妈,现在你能把李显明那条老狗的去向告诉我了吧?”还没死心的王老五又一次问道。 “唉......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榆木脑袋的干儿子,居然明摆着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个不停,小华子,你替干妈告诉一下你这个不成器的五哥。”纸婆婆白了一眼王老五后,朝一旁的唐建华吩咐道。 “嘿嘿,我说五哥,干妈说的一点都没错,你这人性子爆脾气冲,脑袋有时候还不怎么灵光,难道你忘了李显明这个老家伙来这是为了什么吗?”唐建华好笑着提醒道。 一句话提醒了瞪眼发傻的王老五,他用力的一拍脑袋,傻笑一声说道:“哈哈哈,我还真是个榆木疙瘩,那条老狗不就是冲着九冥金轮塔才来的嘛,他除了会去那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笑声才起,突然间远处的哀牢古城中点魂尸灯的灯光成片熄灭了下来,一股不详之色从阴暗的四野弥漫而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万尸出笼 整个哀牢古城突然之间所有的灯火就这样消无声息的熄灭了,诡异的气氛充斥在了这片寒寂的空间里,除了九冥金轮塔在火河的照耀下还反射着金晖之外,四野黑压压的一片,黑暗侵袭之下,无形中让人心底从内向外散发出了一种不安和压抑的感觉。 王老五的笑声随着黑暗的到来噶然而止,他紧张的看着远处,背脊有些发寒的问向身旁的纸婆婆:“干妈,怎么无端端的那些点魂尸灯会突然间都熄灭了呢?你说那些红毛铁尸会不会......” “会,点魂尸灯就是用来引魂入魄的,一旦魂灯熄灭,说明红毛铁尸阴魂入体戾魄归窍,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原属于此地的哀牢古民都会化身成为成熟体的红毛铁尸。”纸婆婆脸色严峻语气肯定的回道。 “什么?所有红毛铁尸都要出来?这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了!”王老五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失真的叫道。 “你爱信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否则你以为那个李显明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纸婆婆回道。 “扯娘皮的李显明,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玩什么不好,弄这么多的红毛铁尸来玩,这里起码有上万的哀牢古民,如此多的数量,他就不怕玩火自焚,被万尸活吞了吗?”一想起此前不过一具半成品的红毛铁尸就好悬要了他的命,如今将要面对上万具铁尸,王老五脸色就有些发青了起来。 “哼,这倒不会,这些铁尸非但不会伤害他,反而会诚服于他,作为阴王的尸兵尸将,任凭阴王的指挥。”纸婆婆闷哼一声,尽管心里极不情愿,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只能承认着说道。 “阴王!你说李显明会成为阴王?那怎么可能,他一个大活人,如何成为阴王统治万尸?”王老五不可置信的又问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间还有很多你连想都无法想象的怪事,异事和奇事,李显明这个老东西,从南洋得到了一部名为《易韬玄宇》的残卷,里面正好记载着一种叫做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阴鬼阵术,利用这座阴鬼大阵,他就能逆阴返阳,成就万鬼阴王之身,号令阴尸活傀,一统阴冥幽界。否则他又何必花费半生心血,欺骗张天权改造什么哀牢古城,残害数万劳工,炼造炼尸狱河,布下万盏魂灯,还不是为了完成他阴王的心愿。”几句话,纸婆婆把便李显明的目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一听这话,不仅王老五呆愣在了当场,就连一向沉稳的唐建华听着也有些怵头,一时间完全没有了主意。 “干妈,这些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就凭我们几个的力量,如何对付得了上万的红毛铁尸?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应该押着李显明那条老狗先逃出去,之后大不了用炸药把这里夷为平地,管他什么铁尸铜尸,让他们在地底下折腾去好了,只要出不来就行。但是现在我们进退不得,你说这该如何是好?”王老五焦急的说道。 “你以为老娘不想吗?可是我有时间和机会告诉你们吗?何况李显明这老狗心机歹毒为人阴险,他故意拖延时间,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虽然那些点魂尸灯是现在才全部都熄灭的,可是你们想一想,是不是之前就已经变得昏暗无比了?就算当时我们押着李显明想要逃出去,也不可能做到。” “为什么不可能?这总得有个理由吧?”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点魂尸灯对活人的阳气最为敏感,如果魂灯的灯火还旺盛时,也许活人经过不会引起什么变化,但是一旦魂灯的灯火微弱将熄,这时候只要遇到一丝的阳气,阴阳相克之下,阴火就会自熄。小五,你可是过来人,应该知道魂灯灭后会出现什么危险,你说我们有可能逃出去吗?”纸婆婆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个......那现在所有的点魂尸灯都熄灭了,这么看来,莫非是李显明布下的那个什么返阳大阵已经完成了吗?”王老五嘴里发苦的问向了纸婆婆。 “也许吧,但是照我的经验来看,似乎又有些不太像,毕竟李显明还没有成为阴王,否则他也不会急着赶往九冥金轮塔那里,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是只完成了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一部分而已,叫做万尸出笼。”纸婆婆猜测着回道。 “万尸出笼?那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这时一直未出声的唐建华从旁问道。 “万尸出笼之后应该是阴尸过河,等那些炼尸狱河中的阴尸渡过阴河,大阵就应该完成了一大半,最后只要冲阴聚阳,李显明蜕去凡胎肉身,成就地仙之体,那么他就可以成为不死不灭的阴王,统领万尸出世。”纸婆婆解释道。 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吼叫声,紧接着吼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响亮,好似海潮袭来,又如万兽奔腾。 唐建华对这种声音不太熟悉,但是王老五却再清楚不过,因为此时传来的这些吼叫声,正是从红毛铁尸嘴里面发出的。 不断逼近的吼叫声听得王老五头皮发麻,腿肚子都有些打转,唐建华也是脸色大变,二人目光慌乱的看向了纸婆婆。 “干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待在这等所有的红毛铁尸杀来吧?”完全没有了办法的王老五有些绝望的问着纸婆婆。 “办法倒不是没有,现在唯一能够避开尸群的法子就是去那座九冥金轮塔,只有在哪里,兴许还有机会活下去。”纸婆婆回道。 “去九冥金轮塔?干妈,我们去哪里干什么?”王老五还没有来得及询问,唐建华忍不住先问道。 “九冥金轮塔是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阵心所在,也是老狗李显明蜕凡成魔的所在之地,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拿下了他就等于控制了尸群,你们就有了活命的机会。”纸婆婆说道。 “干妈,怎么我听你的话有些不对劲呢?你说擒下了李显明后我和五哥就有了活命的机会,可是你呢?你怎么没有提到你自己呢?”精明的唐建华一下就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语病,心里疑惑的问道。 “这点你们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对了小华子,之前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不等唐建华接着问下去,纸婆婆出声问道。 “干妈是说火雷管的事情吧?你放心,那些火雷管我都找到了,一共还剩下五十多根,都在这个包里装着。”说着话唐建华提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包袱。 纸婆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现在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到九冥金轮塔那里,否则尸群一来,我们都会陷入危境之中。”话落,纸婆婆命王老五和唐建华头前带路,她负责断后,三人两前一后朝亮着唯一火光的九冥金轮塔快速跑去。 三人奔跑的速度不慢,但是身后不断朝这边赶来的尸群速度更快,那一声声刺耳的尸吼震得人心里发慌,不过碍于黑暗的笼罩,除了能通过铁尸的吼叫来判断距离的远近之外,目力已经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正在往前奔跑着,眼看那条还在燃烧着的火河就在眼前,忽然间纸婆婆把脚步一停,好奇的看向了地上留下的那一摊黑色焦痕。 “这不是我给小华子的朱砂匕首吗?怎么会被烧成了一堆废铁?还有这处烧焦的尸痕是谁留下的,难道除了那个马德仁之外,还有其他的匪徒吗?”纸婆婆疑惑的问道。 一听这话,唐建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干妈,这件事我一直想说,可是却又有点难为情,因为那把匕首是你好心送给我的,但是为了斩杀坐地尸化的马德仁,不得已就变成了这样,您来可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毁去你给我的匕首的。” “坐地尸化?这么说来马德仁那家伙变成尸魃了?好家伙,你们两个还真够带种的,连厉害的尸魃都能干掉,不枉我期待你们一场。”纸婆婆夸赞着说道。 “可是那把匕首......”唐建华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身外之物而已,废了就废了吧,不必在意,好在我这里还有一件不错的法器,你先拿着用吧。”毫不在意的纸婆婆非但没有半点责怪唐建华的意思,反而还大方的把缠绕在腰间的软剑拿出来交给了对方,看得王老五那叫一个羡慕。 唐建华感激的伸手接过,放在手里仔细一看,嚯,这把软剑可不得了,剑长三尺三,剑宽二指,剑刃锋利,寒光袭人。火红色的剑身上雕刻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以猛虎下山之势盘踞在剑身上,威猛十足。 唐建华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宝剑,随手一抖,剑如灵蛇游走,剑花三叠,剑气森森。 “干妈,这把宝剑有什么来历吗?”唐建华激动的问道。 “这把宝剑名为虎煞剑,算得上是九锡虎贲的一件镇派之宝,此剑柔中带刚,刚柔并济,柔似灵蛇刚如烈虎,可攻可防,可进可退。”纸婆婆回道。 “那为何这把虎煞剑会是火红色的呢?”轻触虎煞剑的剑身,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在我们九锡虎贲门派中,每一件武器都是法器,这把虎煞剑也不例外,之所以会通体火红,是因为在锻造的时候掺杂了极品的朱丹砂在里面,这样一来,在斗煞降魔的时候,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纸婆婆耐心的解释道。 唐建华刚想再问些什么,这时候早已不耐烦的王老五打断了他的话声,直接嬉皮笑脸的看着纸婆婆说道:“我说干妈,你也太不仗义了,华子可是后认你当干妈的,你又是送什么匕首,又是送虎煞剑,可是我呢?什么都没得到,就一把才开了光的猎刀,还连个名字都没有,你看能不能也给我点什么法器,也好让我威风威风?” “你啊?你知足吧!那把猎刀可是用老娘的精血祭炼而成的,论威力不比虎煞剑差,而且就你这大坨的身材,用一般的法器岂不是有些不搭调?我看你还是接着用你的猎刀好了,别再烦老娘。”纸婆婆调侃着回道。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干妈你偏心!”王老五不服气的喊道。 “不公平就不公平,偏心就偏心,不服气的话你把猎刀还来,看老娘还搭不搭理你?”纸婆婆把手一伸,憋得王老五嘴巴直歪。 “猎刀是我自己的,我才不还给你呢!”好半晌王老五从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来。 “那你把老娘用在猎刀上的精血还来?”纸婆婆发笑的问道。 “那,那东西怎么还?我总不能像拧衣服一样,把精血从猎刀里面给拧出来吧!”王老五头冒黑线的回道。 “干妈,五哥也是想多得一件法器多立一份战功,如果你还有的话,不如给他一件如何?”看着有些过意不去的唐建华上前劝说道。 “好吧,既然小华子开了口,当干妈的怎么能驳了你的要求呢?小五,接好了,小袋里的东西对你再适合不过。”纸婆婆拿出一个小袋,直接丢到了王老五的手中。 掂了掂小袋的分量,再看看唐建华的虎煞剑,王老五心里怎么的都有些不痛快,特别是他哀求了半天,纸婆婆却对他爱理不理,可是唐建华才一开口,对方就百依百顺,如此明显的态度,就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纸婆婆是多么的偏心。 闹着情绪的王老五把小袋打开往里面一看,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的咧开了大嘴。 “怎么样,干妈给你的东西你还满意吧?”纸婆婆好笑的问道。 “满意,太满意了,这不就是你在救我的时候,用来打红毛铁尸的红珠子吗?嘿嘿,这东西的威力可是不小,一颗就能把铁尸打翻在地。”王老五开心的回道。 “记好了,这些红珠子叫寒星砂,也是用一种特殊的朱砂做成的,威力不小,就是数量有限,小五,寒星砂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用一颗少一颗,你可要省着点用,否则用光了我可没有多余的再给你用,听到了没有?”纸婆婆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回话的时候,王老五喜滋滋的拿出一颗朱红色的寒星砂在手里像玩玻璃珠子一样的把玩着,看他那好笑的样子,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行了,你们都有了各自的法器,现在我们也该出发了......不好,铁尸来了!”正打算出发的纸婆婆脸色突然一变,大喊的同时双手一抖,两颗寒星砂飞射而出,“啪啪”两声分别打在了两具从暗处冲出来的红毛铁尸身上,打得两具铁尸翻身倒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姜是老的辣 纸婆婆的这身功夫可真是没话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动作灵敏,反应迅速。从黑暗中奔袭而来的红毛铁尸才一露面,她就能准确的发现对方的具体位置,几乎在发现的同一时间,便展开了强有力的攻击。 两颗寒星砂化为两点红光,不偏不倚打在了两具红毛铁尸的身体上,在发出两声脆响之后,铁尸应声倒地。这时反应过来的王老五和唐建华眼神中没有一丝畏惧之色,二人一提手中的家伙事迈开大步朝前冲去,不等被打翻在地的铁尸翻爬起来,王老五提刀唐建华握剑,上去就是一阵猛砍,像切菜砍瓜般把两具红毛铁尸剁成了尸块。 把手中的猎刀一横,王老五看着地面上碎成尸块的红毛铁尸,嘴里吐了口吐沫说道:“他大爷的,现在知道五爷的厉害了吧?之前被你们这些飞天蛤蟆精逼得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是因为五爷没有称手的家伙事,如今有了伏魔宝刀,五爷还怕你们这群蛤蟆精吗?” 手刃红毛铁尸后,憋屈在王老五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被他吐了出来,此刻他得意洋洋的看向了身旁的唐建华,那意思是想让对方瞅瞅他的能耐如何,想要显摆一下。不想唐建华对他理都没理,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而是自顾自的拿着手里的虎煞剑,神色激动的在那看个不停,在他身前碎着不少的尸块,从下手的力度和劈斩的速度以及手法技巧上来看,似乎比王老五要更加的熟练和灵巧。 “我说华子,你发个什么呆?瞅见没,五哥的伏魔宝刀威力如何?”王老五好强的问道。 “伏魔宝刀?呵呵,这名字不错,是五哥你自己起的吗?”回过神来的唐建华故意问道。 王老五大脸一红,嘴里不服气的回道:“怎么了?你的宝剑叫虎煞剑,难道我就不能给自己的宝刀起一个名字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是我觉得伏魔宝刀这名字好像是说书先生经常提到的宝刃,你说对吗?”唐建华好笑的说道。 “呃,那又怎么样?世上同名同姓的人还多着呢,就不能有同名同款的宝刃吗?何况说书先生嘴里的伏魔宝刀,那是虚幻的玩意,不能当真,可是五哥手里的家伙事,那才是名副其实的利器,懂吗你?”脸上有些抹不开面子,但是嘴里王老五却丝毫不松劲,一番说辞,听得唐建华又好笑又好玩。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此地不宜久留,还不给我赶紧过来!”一直提防着危险的纸婆婆大声喊道。 “我们这就过来!”唐建华回了一声,和王老五一起退了回来。半道上王老五还在那吹嘘他的伏魔宝刀是如何的厉害,什么虎煞剑在他的宝刀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看样子他似乎还在对那把虎煞剑有些耿耿于怀,不把对方比下去,心里怎么的都有些不划算。对此唐建华笑而不答,只是不停的摆弄着手中的虎煞剑,看得王老五眼馋不已。 也就快走到纸婆婆的面前,突然半空中恶风不善,几道黑影飞驰而来。 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手虽然远不及纸婆婆,但那也是有能耐在身的人,比起一般的练家子来说,二人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此刻一听头顶上有响动,二人不用纸婆婆提醒,各自往旁地里猛的一闪身,随后把宝刃架在身前,防御的同时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嘭嘭嘭”三声巨响之后,三具面容丑陋狰狞的红毛铁尸跳落在地,落下的力量把坚硬的地面都给踩裂出几个小坑,王老五定睛一看,来的红毛铁尸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身材纤瘦,还有一个还不到一米二的个头,再看三具铁尸的衣着打扮,这分明是一个三口之家。 “华子,上次和你交手之后,五哥就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和你比一回,挑日子不如选日子,不如我们现在来比试一番如何?”紧盯着三具红毛铁尸的王老五出声提议道。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就不知五哥想怎么个比法?”唐建华干脆的回答道。 “嘿嘿,很简单,你看我们面前这一家三口飞天蛤蟆精,从力量和速度上来看,应该是当家的那只公蛤蟆最厉害,母蛤蟆和小蛤蟆如果分开来算,威力顶多也就一般般,但是加在一起勉强也抵得上那只公蛤蟆。这样好了,公蛤蟆算我的,母蛤蟆和小蛤蟆算你的,看我们谁先杀了蛤蟆精,就算谁赢如何?”王老五说道。 “这可不行,杀老弱妇孺,那可不是我的做法,不如母蛤蟆和小蛤蟆交给五哥你来处理,我杀公蛤蟆如何?”唐建华反对道。 “不行不行,这个法子是我提出来的,自然要听我的吩咐,况且好男不跟女斗,就算它是僵尸,也总是个母的吧?五哥可是个汉子,怎么能跟母蛤蟆和小蛤蟆动手呢?”王老五一本正经的说道。 “呵呵,这么说来我就不算一条汉子了吗?五哥你可有些不地道,比试讲究的是一个公平,你让我对付母蛤蟆和小蛤蟆,就算是我赢了,我赢得也不光彩。”一向不斤斤计较的唐建华少有的在那讨价还价了起来。 “谁说你稳赢了?五哥有伏魔宝刀在手,区区一只蛤蟆精会在话下?不信我们就试试......” 王老五和唐建华说得兴起,似乎根本不把眼前的三具红毛铁尸放在眼里一样,正当二人还没讨论出个高下,早已露出了凶相的三具红毛铁尸恶吼一声,锋利的尸爪朝二人抓了过去。 “扯娘皮的蛤蟆精,我们还没讨论出个结果,你们倒耐不住性子先出手了,华子,先宰了这些蛤蟆精再说!”王老五把猎刀一挥,大喊间冲向了杀来的铁尸。 唐建华也毫不示弱,晃动手里的虎煞剑,剑花舞动之下,刺向了迎面而来红毛铁尸。 然而还不等二人杀到铁尸的身前,忽然纸婆婆的身影好似闪电般出现在了三具铁尸的近前,手中断魂丝牵引之下,瞬间套在了铁尸的脖子上,随后就听纸婆婆大吼一声“破!”三具铁尸的脑袋被齐刷刷的切落在了地面上,紧接着纸婆婆二指如电,分别点了一下三具铁尸的脑袋,伴随着几声难听的低吼声,三颗铁尸脑袋冒着青烟化成了三滩尸水。 纸婆婆的神技看得王老五和唐建华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王老五还稍好一些,之前他见识过纸婆婆的能耐,但是却没有刚才那般干净利落,感觉上从出手到完工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那么可怕的红毛铁尸在她的手里就跟玩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就被纸婆婆杀得人仰马翻。 “我说五哥,我们的干妈还是人吗?刚才我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三只蛤蟆精就翻身嗝屁了,这也太夸张了吧!”很少幽默的唐建华此时也忍不住说了几句诙谐的话。 王老五吧唧了一下大嘴,大指一挑感到自豪的说道:“谁说不是呢?你看我们的干妈,人虽老但是精神头足,身板瘦瘦小小,但是身手却比老山猴还敏捷,出手干净利落,上蹿下跳形如老雕,杀僵斗尸彷若饿狗,这还是人吗?完全就是一个.......” 话还没说完,王老五的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火栗,唐建华也没落下,连反应都没有,同样吃了一记火栗,疼得二人抱头咧嘴,吸溜吸溜的呼痛不已。 “两个臭小子,说老娘不是人,嫌皮痒找抽是不是?”纸婆婆瞪着小黄眼珠不悦的说道。 “特别是你,敢当着老娘的面说是我什么老山猴,老雕,饿狗?你哪来的这些名词?看老娘不削你一顿,让你长点记性!”说着话纸婆婆把干巴巴的老拳又举了起来。 “干......干妈你先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老山猴,老雕和饿狗不是挖苦你的意思,你不知道,野兽越老越勇,越老越精,我这么说是在夸你呢!”王老五吓得一个劲儿的解释道。 “那饿狗是什么意思?”纸婆婆瞪眼问道。 “饥饿的野狗最凶,为了抢到一根骨头,那可是连猛虎都不怕。”王老五理直气壮的回道。 “原来如此,好个老山猴,老雕和饿狗,这恐怕是老娘这辈子听到的最另类的夸赞之词了!”纸婆婆的反话王老五一点都没有听出来,反而还开心的继续说道:“可不是嘛,我说你不是人,因为你根本就是......” 王老五本来想说纸婆婆是天神下凡,可是话未说完,纸婆婆一个纵身跳到了他的肩膀上,撸起衣袖抡起火栗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敲打着。 “老娘让你胡说,你说我是老山猴,那就让你尝尝老山猴的爪子功,你说我是老雕,我就给你尝尝什么叫雕嘴功,你说我是饿狗,很好,恶狗的利牙最锋利,我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狗牙的厉害......” 倒了霉的王老五被纸婆婆打得抱头鼠窜,连声呼痛,然而纸婆婆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长在了他的肩膀上,任凭他怎么挣扎,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顿捶,王老五被捶得满头糟包,笑得唐建华边揉脑袋边放声大笑,那叫一个开心,对他来说,似乎此时此刻的乐趣,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次。 开心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当隐没在黑暗处的尸吼一声接着一声传来,唐建华收起了笑容,纸婆婆停下了动作,连大叫大嚷着的王老五也安静了下来。 轻轻一跳,纸婆婆双脚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一脸严肃的说道:“小五,小华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赶往九冥金轮塔那里。” “好嘞,我们这就动身!”王老五收了收玩闹的心情,点头之后和身旁的唐建华使了个眼色,二人迈开大步朝身后的火河那里奔跑而去。 马德仁坐地尸化变成尸魃的地方,离着火河那里并不算远,顶多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不远处那些用白骨人头堆砌成的祭台就分布在火河的外面。王老五和唐建华并肩而行,奔跑之下不大工夫便来到了那堆已经散了架的人头祭台的前面,王老五看着地上散落的白骨人头,回想起这些人头的来历,他微微的摇了摇头。 “五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见王老五速度停缓了下来,唐建华出声提醒道。 王老五闷哼了一声,朝对方示意之下接着向火河那里冲了过去,又过了一会儿,随着距离火河的位置越近,周围的气温骤然升高,河道中升腾而起数米高的血色火焰,烤得王老五和唐建华身体发烫脸面灼痛。 在正对着九冥金轮塔塔门的位置,火河上有着一条三米见宽的河桥,桥长不到数十米,是唯一一条进出九冥金轮塔的道路。别看桥长不过数十米,但是在烈焰的燃烧下桥面上就如同被烧红的铁锅一样,想在上面缓慢的行走根本就做不到。 当时王老五和唐建华是一口气冲过桥面的,中途除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之外,还必须屏住气息,用衣物包好脑袋,还不能睁眼,否则一旦吸入或是接触到肆虐在桥面上空的高温,非当场遭殃不可,轻则头发被燎,重则吸入高温之后,非把气管肺部烧烂不可,十分的危险。 此刻当二人冲到石桥外面,正打算一口气冲过河桥,却被身后传来的激战声所吸引。王老五和唐建华不约而同的转回身去,这才发现纸婆婆已经被七八只红毛铁尸困在了当中,腹背受敌,情况危急万分。 “他大爷的,一群蛤蟆精敢围困我的干妈,华子,和五哥冲上去剁了他们,把干妈救出来!”心急如焚的王老五怒吼一声,和唐建华一道,二人各自提着手中的家伙事就想冲过去帮忙。 “住手!小五,小华子,你们两个赶紧过桥,别管老娘,我这里没事。记住,过桥之后把火雷管准备好,看我命令行事,我们炸了这座河桥!”一见二人想上来帮忙,纸婆婆大声的喊道。 “可是干妈,你一个人斗那么多的蛤蟆精,万一......”王老五不放心的喊着。 “万一个屁!老娘什么身份,就凭几只蛤蟆精能困住我吗?废话少说,再不给老娘过河,老娘非多赏你几颗火栗尝尝不可!”纸婆婆没好气的回喊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勇闯火河 形势万分紧张,此时此刻除了围困住纸婆婆的几只红毛铁尸不断发起攻击之外,远处还有不少的铁尸奔袭而来,而且这些铁尸还只是先头部队,不过是为数不多的一小部分而已,随着时间的拉长,更多的红毛铁尸还会到来,如果说所有哀牢古城中的铁尸都聚集在这里,那将是何等恐怖的一个画面,尸山尸海,尸气冲天。 纸婆婆咬紧牙关,凭她出神入化的高超本领,或跳或闪,或挡或杀,和几具红毛铁尸杀了个难解难分,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便有两具红毛铁尸被纸婆婆的断魂丝给切成尸块,散落在了地面上。 “五哥,别再犹豫了,听干妈的话,我们先过河再说!”见王老五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唐建华焦急的催促道。 “可是华子,我们把干妈一个人放在这断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要是出了个什么好歹,我们对得起她吗?”王老五心里无比纠结的回道。 “你错了五哥,我是过来人,也曾在部队上待过很长的时间,对一名军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只有团结一致,按照命令行动,才会把伤亡减少到最低的范畴。如今干妈是斗煞伏魔的高人,论经验论身手,我们一个都比不过她,她就是我们的上级,她的话就是命令!如果你还要任性不肯离开,非但帮不了干妈,我们还会拖她的后腿,一旦干妈分心,那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唐建华脸色严肃的说道,听得王老五脸色羞愧,最后他一跺脚,不舍的看了一眼还在厮杀中的纸婆婆后,把身子一转,目光朝向了高温肆虐的河桥。 “华子,你说的太对了,是五哥不对,做事婆婆妈妈,太放纵自己的性情了,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所有事情五哥都听你的!”王老五诚恳的说道。 “五哥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现在我们就按照干妈的吩咐过河,不过有一点,因为我们身上还带着火雷管,稍有不慎,一旦在过河的时候被高温点燃了引线,到那时不仅你我遭殃,干妈也会深陷危险之中。”唐建华谨慎的说道。 王老五重重的点了点脑袋,他明白唐建华的意思,否则之前他们过河去查看九冥金轮塔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有把一整袋火雷管都带过去,而是放在了河桥外面。现在情况不同,必须带着几十根火雷管过桥,这样一来,如果准备不充分的话,引线要是被点燃的话,用脚趾头去想都会知道是多么可怕的一场灾难。 “不如我们多用些衣物包住火雷管,然后一口气冲过去如何?”王老五提议道。 “这个办法可行是可行,但是风险也不小,毕竟桥面上的温度过高,火雷管的引线又是易燃物,我怕会发生什么意外。”唐建华担心的回道。 “呃,那这样,我们用衣物包好火雷管后,不用随身携带,直接把它们摔到河对岸如何?”王老五又提议道。 唐建华听后直摇头的回道:“这个法子更不可取,先不说火雷管的重量,万一失手的话,爆炸的威力会波及到我们和干妈,即便我们都侥幸没事,可之后该怎么办?” “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该怎么办?”王老五焦急的问道。 “五哥你别急,越是危急的关头,就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否则我们会自乱阵脚,盲目行动。”唐建华劝说着。 “这话我也知道,但是你看看干妈那边,要是我们再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干妈怎么办?”边说着话,王老五边回头看着还在战斗中的纸婆婆。 这会儿战场上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之前围困着纸婆婆的那几具红毛铁尸已经被她手脚利落的斩杀一空,然而不等纸婆婆稍微松一口气,新的一拨铁尸又冲了上来,数量比上一次要多不少,起码也有十五六只,这么多的铁尸围聚在一起,别说它们同时像恶狗扑食般冲上来,就是每具铁尸咬上一嘴,抓一爪子,被困在中间的纸婆婆都受不了。 好在红毛铁尸的数量虽多,但是没有统一的行动,在渴望着血与肉的欲望下,每一具铁尸都毫不相让,都想第一个冲上去撕咬新鲜的血肉,有时甚至于彼此间为了争夺一席之地而相互厮杀,拥挤之下反而给了危险中的纸婆婆一丝空隙,让她可以利用灵活的身法和高明的技巧斩尸灭魔。 然而纸婆婆的能耐再大,体力也无法支撑她长时间的战斗,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身如铁块,力大无穷,凶残无比的红毛铁尸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着,纸婆婆早已累得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边战斗着的她一边偷眼朝河桥那边看去,焦急之中她很想大声催促着还在犹豫未动的王老五二人赶紧行动,可是此时的她根本就无法出声,因为一旦发出叫喊,势必会打乱她呼吸的节奏,这么一来,呼吸的紊乱会导致力量的衰竭,会使本就危险的环境变得更加凶险起来。 另一头,王老五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差抬脚乱蹦了,相反唐建华却显得格外冷静,皱紧着眉头在那仔细思考着,最后他双眼猛的一亮,想到了一个还算可行的法子。 “五哥,赶紧把外衣脱了,我们把这些火雷管贴身绑好,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利用体温保持着温度的平衡,还能用穿在外面的衣服抵挡炙热的高温,虽然这法子还是有不小的风险,但好在河桥不算长,凭我们的速度,可以很快就冲过去。”想到办法的唐建华大声说道。 一听这话,焦急的王老五激动的一拍对方的肩膀夸赞道:“行啊华子,没看出你小子的门道还挺多的,这个办法不错,五哥就照你说的办!” 说着话,王老五把穿着的皮袄脱了下来,不只是脱了皮袄,还把里面穿的粗布短衣也脱下,就只剩了一件通着窟窿的背心还在身上。 可是这时王老五却发现了一个难题,他朝唐建华为难的说道:“华子,你的法子是不错,可是我们又没有什么绳子,如何把火雷管绑在身上呢?” 唐建华听后神秘的一笑,伸手从装着火雷管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卷绳子。 “可以啊华子,连这你都想到了,真不愧是刑侦科的科长,料事如神!”王老五高兴的夸道。 “行了五哥,你就别夸我了,其实这些绳子不是我准备的,而是这个袋子里本来就有的,也许是马德仁那家伙知道有需要用绳子的地方,这才一早就准备好放在了里面,我不过是运气好点,顺手拿过来用而已。”唐建华回道。 “呵呵,想不到那只丑泥鳅死前反而还给我们办了一件好事,看来他也不算白死。”说着打趣的话,王老五和唐建华把包里的火雷管都倒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总共有五十五根,王老五体格大,分摊了三十根,剩下的二十五根交由唐建华绑在身上。 唐建华是侦察兵出身,捆绑炸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就见他拿起绳子左绕两圈右绕几下,不一会儿便把火雷管捆成了一排,牢固的绑紧在了身体上。 等他把外衣和大衣都穿在了身上,抬头一看,好么,这半晌工夫,王老五别说把火雷管绑在身上,就是三十根火雷管都还没有捆好在一起,绳子东绕一下西捆一圈,就像裹粽子一样把好好的火雷管捆成了一堆粽子。 唐建华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五哥,平时见你也算心灵手巧,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变得笨手笨脚了起来呢?” “他大爷的,真是邪了门了,刚才我看你捆火雷管挺容易的,可是到了我这,怎么就变得这么困难?我就不信这个理了!”王老五急得是满头大汗,可是心里越急手就越笨,捆来捆去,不但没有把火雷管捆成一排,反而把他的双手也绕在了里面,气得他在那直哼哼。 “算了吧五哥,你再这么磨蹭下去,等你把火雷管捆到身上,我受得了干妈可等不了,来,还是让我帮你好了。”唐建华心里一阵的好笑,双手并用,几个眨眼的工夫便把乱成了一团麻的绳子给解了开来。接着他手脚麻利的开始捆着火雷管,一根挨着一根,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一点凌乱的感觉。 “行啊华子,没看出你还藏着这么一手绝活,五哥根本没法和你比,对了,这些本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夸赞的同时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这算什么本事?以前我在部队上没少干过这种事,多了也就熟练了,只是......”说到这,唐建华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一般情况下谁都不会把雷管绑在自己的身上,除非是那些舍生取义的人才会这么做的。 隐约中唐建华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多少战友把炸药包,手榴弹捆在自己的身上,就为了炸一个碉堡,毁一处机枪眼,用最为崇高的理想和斗志,挥洒着他们无畏的鲜血和生命。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见唐建华没了声气,只听了一半的王老五纳闷的问道。 “呵呵,没什么,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五哥,火雷管绑好了,你穿上衣服试试,如果有什么地方松动,我帮你再紧紧。”唐建华把脑海中的回忆挥去后问向了对方。 被对方一打岔,王老五也没有兴趣再问下去,他用手摇了摇捆紧在身上的火雷管,还别说绑得还真够好的,没有丝毫的松动。王老五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随手把衣物穿在了身上。 最后关心的看了一眼还在战斗中的纸婆婆后,王老五深吸一口气朝着身旁的唐建华说道:“华子,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我两兄弟一口气冲过去!” “好!五哥我们一起冲!”唐建华大喊一声,接着二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快速的冲向了河桥。 河桥也就几米左右的距离,看似不远,但是在烈焰的炙烤下高温肆虐,热浪翻滚,如同燃烧的火炉一样,别说冲过去,就是挨得近一点都让人受不了。 王老五和唐建华各自憋着一口气,为了保护好贴身捆住的火雷管,二人不敢用衣物捂住脑袋,只能双手抱头闭眼,避免头发和眼睛被烈焰炙烤。 也就几个眨眼的片刻之间,二人便快要冲过河桥,眼看着也就两三米的距离便能完全冲到河对面,然而就在这时,率先一步的王老五,当右脚刚踩在桥面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脚下桥石一松,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平衡。 王老五的心“咯噔”一下就凉了半截,他急忙把眼睁开往下一看,就见脚下的桥面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数条不浅裂缝,他这一脚踩上去,由于力量过猛的原因,直接把本就四分五裂的桥面瞬间踩塌。 这一下可不得了,不仅王老五身体摇摇晃晃的失去了平衡,在惯性的推动下,他止不住的向前栽倒下去,更要命的是,他身后的唐建华也在闭着眼超前猛冲,这要是不及时搭把手,唐建华非一头栽进桥面裂开的大口子里面。 万分紧要关头,王老五连想都没想,一把抓在了唐建华胸口前的衣服上,使出前身力气把对方抛了出去,等唐建华惊恐的张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安然无恙的摔落在了桥对面,而王老五却因为脚下悬空身体失去平衡之下,栽进了烈焰熊熊的火河之中。 “五哥,五哥......”趴在地上的唐建华嘶声吼道,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 就在唐建华悲痛万分的时候,猛然间王老五一个纵身从河桥下面又跳了上来,来到河对面后,王老五就地快速的翻滚着,直到把身上燃着的火苗尽数压熄之后,他这才黑头灰脸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真他大爷的倒霉,好好一座河桥,那么坚固的桥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裂开呢?十有八九是李显明那个王八蛋干的好事!这条老狗可真够阴险的,他最好不要被五爷逮住,否则我非扒了他的狗皮不可!”心有余悸的王老五扯着嗓子骂道。 趁着喘气这个空挡,王老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和头发,不由得心里更加的火气,在经历上一次的危险时,他那原本浓密的胡须和茂密的头发就被烧焦了不少,现在好,被烧得更是又卷又焦,还散发着一股被烧焦的焦臭味,看上去就像是个卷卷毛一样的滑稽可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就是王老五命大,刚才掉落下去的时候,正好下面有一块没有沉底的桥石,他手疾眼快,一脚踩在石头上,接着双腿用力,这才从下面跳了出来,否则要是再晚那么一步,即便他不被火河烧死,也会引燃贴身捆着的火雷管,不被炸成粉身碎骨才怪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炸桥 惊魂的一幕让王老五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虽然此时的他有惊无险的平安过了桥,顶多也就是烧焦了一些头发胡子,其他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说实话,如果再来一回的话,扪心自问,王老五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闯过这一关。 也就稍微休息了一下,关心着纸婆婆安危的王老五便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不想才一抬头,就看见唐建华脸色激动的用那双充满了泪水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王老五开口问道:“我说华子,你盯着我干嘛?莫非五哥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吗?” “五哥,你还活着五哥!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你会死在火河里面呢!”唐建华惊喜交加的大喊道。 王老五听着那叫一个好气,正想更正一下对方的说法,这时唐建华一个熊抱紧紧抱住了他,就像是见到了一位久别重逢般的亲人似的,是那么的开心和激动。 “好了华子,五哥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好了。”王老五心里一暖,拍着对方的后背说道。 松开手后的唐建华抹了抹眼眶,看得王老五好笑的问道:“呵呵,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抹眼泪的人呢?此前小勇被残忍的杀害,你硬是强忍着没哭,怎么,五哥救了你一命,反而还哭起鼻子来了?” “瞧五哥你说的,好像我就是铁石心肠的人没有感情一样,我之所以不哭,不是不伤心,而是有时候哭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反而把悲伤记在心里,还能化为动力支撑着我。但是刚才五哥为了救我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你的这份情义深深打动了我,我能交下你这么个肝胆相照的兄弟,真是我唐建华一辈子的荣幸!”唐建华真诚的说道。 “打住,你再说的话五哥都不好意思了。对了华子,现在不是谈话之所,我们要尽快让干妈摆脱危险才行。”王老五提醒道。 “不错,干妈为了我们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干妈平安的接过来。”说着话唐建华把外衣解开,从贴身绑着的火雷管中抽出了五根。 “五哥,刚才干妈吩咐过我们,让我们过了桥后把火雷管准备好,等她发出信号便立刻炸桥,我当过兵,炸桥的任务包在我身上,你赶紧去接干妈过来,我们分头行事!” 王老五点了点头,把装着的钢条弹弓和那袋寒星砂拿在手中后,直接来到了断桥边,先看了看断桥的情况,还好,也就二米多的断口,凭纸婆婆的能耐,只要多加注意,还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险。 做到心里有数之后,王老五提气大声的叫喊道:“干妈,我和华子都过了桥,你赶快过来,有我给你断后!” 一声吼出,声音犹如一道惊雷传遍了附近的空间,这时还在苦苦支撑着的纸婆婆闻听王老五的喊声,顿时精神大振,手中一加劲,断魂丝直接把离得最近的那具红毛铁尸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得手之后,纸婆婆抬脚将没了脑袋的铁尸蹬翻在地,接着她纵身而起,踩住铁尸的身体跳到了半空中,接着又动作灵活的闪开了迎面扑来的两具红毛铁尸,一个燕子三抄水,脚尖轻轻一点铁尸的肩头,不等对方张开满嘴的尸牙狠咬下去,纸婆婆已经晃身跳到了尸群的包围之外。 落地后的纸婆婆反手三颗寒星砂飞射而出,正打在离她最近的三具铁尸身上,“啪啪啪”三声炸响,三具铁尸应声倒地。 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身后的情况,剩下的那些铁尸要么被倒下的同类给绊倒,要么距离还远,不足以对她造成太大的威胁。观察之后纸婆婆微微送了一口气,脚下加劲之下,快速朝那处断桥跑去。 前脚刚到河桥边上,后脚王老五的喊声也传了过来:“干妈,你要小心一点,距离河岸的位置,桥面有一段两米多的断口,你要千万注意!” 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纸婆婆连回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疲累的点了点头,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目测了一下河桥的距离后,为了避免可怕的高温灼伤双眼,她把眼睛一闭,将身上的斗篷往头上盖住,双腿迈动开来,身如闪电般从桥面上冲了过来。 谁知就在这时,后面的几具红毛铁尸已经追了上来,有直接跳跃在半空中俯冲而下的,有张开尸牙作撕咬之势的,还有的不断挥舞着尸爪,打算抓住过河的纸婆婆。 铁尸来袭打乱了纸婆婆的节奏,本已冲到了河桥上的她不得已把速度一停,转身闪躲之下,这才把几具纠缠不休的红毛铁尸让开。 攻击失败的铁尸各自把守一方,再次把纸婆婆给围困在了里面,张牙舞爪,一副可怕的吃人模样,一时间被围在了河桥上的纸婆婆陷入了巨大的危险之中。 由于高温的肆虐,纸婆婆只能勉强睁开眼睛快速的看上那么一眼,在确定了周围的环境后,她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滚烫的热浪就让她双眼灼痛不已,眼泪水不由自主的就充斥在了眼眶之中。 河桥的桥面并不宽,让纸婆婆无法顺利的施展动作,再加上周围又被红毛铁尸把守着,腹背受敌之下让她感到有些进退两难。 在河桥上每多待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都会增加很多的危险,此时此刻,除了红毛铁尸的威胁之外,最大的敌人就是河桥下剧烈燃烧着的血色火焰,从烈焰中升腾而起的高温,足以把这座石桥都烧成石渣。 也就和红毛铁尸僵持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纸婆婆的双脚就已经在桥面上来回单脚跳动了十多下,若非她身外的那件斗篷有着特殊的功效,光这点时间,桥面上涌动的高温就足以点燃纸婆婆的身体。 围困在外的几具红毛铁尸,此时身上的皮发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火苗,烧得它们不断地扭动着身体,如果不是欲望的驱使,让这些铁尸无法放弃对血肉的贪婪,想必铁尸们早就跳出河桥,不必在这遭受烈火的燃烧。 躲藏在斗篷下的纸婆婆此时也并不好受,即便她的这件斗篷有着抗寒耐热的作用,但是在如此高温的环境中也坚持不住多久。眼看情况变得越来越危险,纸婆婆把心一横,打算破釜沉舟,先冲到河对面再说。 “干妈!你放心大胆的冲过来,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有我在,我绝不会让这些蛤蟆精伤害到你的!”这时王老五的喊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一听喊声,纸婆婆心头略微一宽,接着她气沉丹田,把力量灌注到双腿之后,一踏桥面,整个人像发射出的炮弹一样朝河对岸冲去。 就在纸婆婆开始行动的时候,河对岸王老五把架在钢条弹弓上的两颗寒星砂射了出来,不偏不倚打在了挡在桥面上的两具红毛铁尸身上,寒星砂的威力下,直接把两具铁尸打得爬倒在了桥面上,还没等翻身起来,便被好似烙铁般的桥面给粘在了上面,顿时火光一起,两具红毛铁尸被燃起的烈焰吞噬在了里面。 剩下的四具铁尸依旧死死的跟在纸婆婆的身后不肯放弃,不过王老五也不是吃素的,他再次掏出四颗寒星砂,动作敏捷的往钢条弹弓上一挂,左手往前一推,右手轻轻松开,“嗖嗖嗖嗖”四声破空声起,再看那四具追杀而来的红毛铁尸,除了打偏的一具之外,其他三具铁尸被寒星砂打翻在地,晃眼就烧成了三团火球。 “扯娘皮的蛤蟆精,五爷让你躲!”王老五把眼眉一竖,又掏出了一颗寒星砂,正打算射出,纸婆婆顶着斗篷已经冲到了河岸上,这一分心,紧跟着冲来的红毛铁尸发出了一声怪吼,刺耳的吼声震得王老五浑身一颤,手里捏着的寒星砂掉落在了地面上。 “遭了!”反应过来的王老五惊呼一声,这时他再想用钢条弹弓射击红毛铁尸已然有所不及,时间的紧迫,他就是连抽出猎刀的机会都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唐建华飞身跳了过来,对准扑下来的红毛铁尸手起剑落,一剑正正的劈在了铁尸的脑袋上,就听见“咔嚓”一声,铁尸的脑袋被劈成了两半。 砍翻红毛铁尸的唐建华并没有罢手,为了防止这种不死怪物再次活过来,唐建华提剑对着地上的两半脑袋一阵狠砍,直到铁尸的脑袋被斩成了尸渣,他这才重重的出了一浊气。 “五哥,刚才真是好险,好在我有准备,万一被这只蛤蟆精冲了过来,情况可就危险了。”唐建华的话才一出口,身旁王老五已经大喊而道:“华子,炸桥,赶紧炸桥!” 唐建华心里一惊,抬头放眼看去,就见火河对面密密麻麻的红毛铁尸如潮水般冲泄而来,此刻王老五正不断的射出寒星砂,阻止着已经冲到桥面上的几具铁尸,尽管每一次王老五都是射出去两到三颗寒星砂,把那些试图冲杀而来的铁尸都打翻在地,然而铁尸的数量不断在增多,也就片刻的工夫,又有二十多具红毛铁尸冲上了河桥。 唐建华把牙一咬,将手里准备好的火雷管直接朝河桥上丢了过去,当五根火雷管才被抛到河桥的上空,滚烫的高温便将火雷管的引线瞬间点燃,五根火雷管带着璀璨的火花朝下方落了下去。 “五哥,危险!”见王老五还在拼命的射出手里的寒星砂,唐建华大吼一声,上前便把地方扑倒在了地上,几乎同一时间“轰轰轰”五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爆裂而开,从火雷管中释放而出的威力不仅把河桥炸了个粉碎,连同着那些凶残的红毛铁尸也被炸成了碎片。 气浪翻涌而来,将火河中的烈焰都席卷在了半空中,落下的焰火如同火瀑一般倾泻在了在了河道的对面,一下就把冲杀到河岸边的尸群包裹在了当中,顿时火光再起,不少靠前的红毛铁尸被熊熊燃起的火焰吞噬在了里面,整个尸群顷刻间就变得混乱了起来。 直到爆炸的威力全部都过去之后,唐建华这才把压在王老五身上的身体给挪开,看了看河对面被烈焰烧得鬼哭狼嚎的尸群,唐建华激动的喊道:“五哥,我们成功了,我们终于抵挡住了尸群的进攻!” 听着唐建华的欢呼声,王老五从地上坐了起来,未曾说话,他先用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大爷的,想不到火雷管的威力还真大,这才五根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把剩下的都用上,岂不把这蛤蟆窝都炸个底朝天了吗?” 等到耳朵中残留的嗡嗡作响之感稍有好转之后,王老五站了起来,朝河对岸看去,乐得他咧嘴大声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真是太好了,五根火雷管炸得这群蛤蟆精嗝屁吹凉,早知道有这么大的威力,华子,当时你应该多点几根,把火势再弄大一些,最好一把火把所有的蛤蟆精都烧死才好呢!” “呵呵,五哥你有所不知,炸药的分量那可是十分精确的,炸河桥五根恰到好处,要是再多来两根,非但起不到现在的效果,还很有可能把火河中的烈焰炸熄,那样一来,没有了火河作为屏障,你说这么多的蛤蟆精要是冲了过来,我们该怎么办?”唐建华笑呵呵的回道。 “噢!这里面还有这些学问啊?真是无知害死人,没文化就是愚钝和可怕,亏得华子你有一肚子的学问,否则靠五哥一人,恐怕会死的很难看。”王老五摸了摸下巴上烧焦的胡须,似有感慨的说道。 “五哥你又来了,再夸我的话,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既然你刚才说了,我打算等这一回的任务结束后,好好给你补一下文化知识,还有你可要答应我加入刑侦科这件事,否则我可不答应!”唐建华笑着说道。 一听要学习什么文化知识,特别是对方故意加重语气说的“恶补”两个字,王老五听着就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此前稍有动了学习念头的他急忙在那推辞道。 “嘿嘿,华子你就饶了我吧,就我这么个粗人,舞刀弄棒什么的还行,你要我坐在课堂上学文化,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我宁愿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也不愿对着书本发呆,这辈子我就这个样了,粗人就粗到底,文化那套东西还是交给你们这些文化人去干就行了。” 唐建华笑了笑,他知道硬逼着王老五学文化恐怕就和赶母猪上树是一个道理,根本没有指望。 “文化的事以后再说,那你答不答应进入刑侦科来帮我呢?”唐建华补了一句问道。 “这件事嘛......”王老五拉了一个长调,本想故意吊吊唐建华的胃口,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盘坐在地上的纸婆婆脸色有些不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阳骨鼎 坐在地上的纸婆婆双眼紧闭,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犹显苍老,尽管她没有发出一声响动,但是可以从她那皱紧的眉头中看出她正承受着不小的痛苦。 “干妈,干妈你怎么了?”大惊失色的王老五冲了过来大声的问道。 唐建华也跟着来到纸婆婆的身旁,正想关心的询问一声,却发现纸婆婆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急忙捂住王老五的嘴,用手指比了个安静的姿势。 “华子,你干什么呢?干妈她......”被捂住嘴巴的王老五还想发出几声抱怨,唐建华小声的制止道:“我说五哥你小声点,没看见干妈在这里盘膝打坐,正在运功吗?” “运功?这是什么玩意?”身为村里人的王老五哪懂得打坐运功这些高级的玩意,一听对方提起,顿时好奇的问道。 “这东西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曾经认识一位年长的老同志,他是部队上的一位首长,年纪虽大但是人特别的精神,有时候我和他聊天,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学过气功,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练习,正是因为练了气功,才会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特别的棒。”唐建华说道。 “诶,你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东西干嘛?这和干妈有什么关系?”王老五不耐烦的打断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啊?当时我也认为气功这种东西最多也就是锻炼一下身体,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但是那位老同志却告诉我,当气功练到一定的水平,除了可以增强体魄延年益寿之外,还能作为一种极其厉害的功夫,施展的时候可以伤人于无形,利用气劲的力量直接伤人。除此之外,气功还可以调息内体,治疗伤势,就像现在的干妈一样,应该是在用内家的气功在调整自己的状态,帮助恢复疲劳的身体。”唐建华认真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可是我怎么见干妈的脸色不好,瞧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呢?”听明白后的王老五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很奇怪吗?干妈一人斩杀了那么多的蛤蟆精,她这一把年纪能吃得消吗?肯定是累坏了,所以脸色看上去不好,行了,我们别在这里打扰干妈运功了,否则要是吵到了她,万一运功出了什么岔子,非走火入魔不可!”说着话,唐建华拉着王老五朝一旁走去。 离开的时候,唐建华眼神担忧的看了一下纸婆婆,其实他心里明白,纸婆婆一定是负了什么伤势,在用特殊的内家功法疗伤呢,否则也不会脸色如此的痛苦。至于他跟王老五说得那些,半真半假,不是想欺骗对方,而是怕王老五知道后心里着急,万一不真不假的打扰到纸婆婆,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 “什么叫做走火入魔?这话听着倒是挺新鲜的,华子,你跟我解释解释。”被拉到一旁的王老五奇怪的问道。 “呵呵,所谓走火入魔就是指......”唐建华尽可能把简单的解释变得复杂一些,还聚了不少的例子来说明什么叫走火入魔,为的就是腾出时间来让纸婆婆尽快恢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早已听得不耐烦的王老五把手一挥说道:“行了华子,你别再解释了,不就是练功练成了疯子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听你啰里啰嗦说了这半天的话,我还以为是什么玄乎的东西呢?好了,我们先去看看干妈怎么样了?都这半晌的时间,她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等一下五哥,你先别急嘛,我们再聊一会儿。”眼看王老五就想回去,唐建华担心纸婆婆的伤势,急忙伸手拦道。 王老五把脚步一停,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唐建华,转身又瞅了瞅纸婆婆,更加疑惑的问道:“华子,你老实告诉五哥,是不是干妈出了什么事,你故意和我东拉西扯的就是不想让我知道啊?” “这个......”唐建华没想到王老五的心思会这么敏锐,顿时有些语结了起来。 唐建华这一迟钝王老五就更加怀疑了起来,他再次追问道:“华子,五哥我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我可不笨,你不想想看,我好歹也是个猎手,观察要是不敏锐的话,能在深山老林里面打猎吗?你最好把实话说出来,不要让五哥担心。” 见实在是没有办法躲过去,唐建华无奈的点了点头,不想他刚要开口把实情说出来,忽然身后传来了纸婆婆的话声。 “小五,难得老娘偷空缓缓乏,怎么,你还怀疑起我的身板来了吗?” 纸婆婆的话声一出,唐建华和王老五顿时激动的转过身去,二人定睛一看,就见纸婆婆的气色恢复了不少,起码脸上也有了一些血色,精神头也比刚才好了不少。 “嘿嘿,干妈你没事啊?害得我担心了老半天,还以为你......” “以为老娘什么?臭小子,老娘是什么人,用得着你瞎操心吗!有那闲工夫怎么不去查探一下敌情?我问你,九冥金轮塔那里你查看了没有,李显明那个老贼头现在又在忙些什么呢?”纸婆婆没好气的问道。 “呃,这个......嘿嘿,我这就去看,这就去。”王老五干笑了两声,本想随便找个借口蒙混一下,但是当他发现纸婆婆动了两下拳头,便立马识趣的改了口,转身小跑着朝九冥金轮塔那里跑去。 “五哥,你只要在外围观察一下就行,可千万别进到塔里面,恐防对方使诈!”唐建华连忙提醒道。 “放心吧,五哥我是什么人,这点道理还不懂吗?”也许是和纸婆婆待的久了,不知不觉中王老五的语气和对方也越来越像了起来。 等王老五跑远之后,唐建华担心的看着纸婆婆问道:“干妈,你没事吧?” 纸婆婆微微摇了摇脑袋,精神一下就萎靡了不少。 “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替我瞒着,小五那臭小子一定会放心不下我的。”纸婆婆有些虚弱的回道。 “这么说来,干妈你是负伤了?要不要紧?”唐建华更加焦虑的问道。 “也怪我大意了,没有想到李显明那条老狗会这么厉害,小华子你放心好了,这么多年干妈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区区这点伤势还难不倒我。”纸婆婆勉强的笑道。 “这就好,只是干妈,这件事你不打算告诉五哥吗?”唐建华有些不解的又问道。 “告诉他也没用,这小子不像你心智沉稳,遇事可以冷静处理,他要是知道我负了伤,肯定会揪心的。你想想看,李显明那么阴险狡猾,万一小五因为我的事情而分了神,一旦遇到什么危险闹出个好歹来,这可怎么办?”纸婆婆关心的说道。 听了这话,唐建华心里一阵的感动,现在他终于知道眼前这位面冷心热的纸婆婆是多么的会关心和体贴人,看来这才是对方最为真实的一面。 “干妈,你......你为我们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唐建华惭愧的说道。 “好了,不说了,再说就不像你了,走,我们去看看小五,这小子就只是一股子蛮劲,我怕他会出意外。”纸婆婆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话朝九冥金轮塔的方向走去。 火河离着九冥金轮塔距离不算远,等纸婆婆和唐建华走过去的时候,王老五已经绕到了金塔的后面转悠去了。 没走出多长路程,纸婆婆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眼前两座圆形香鼎,她迟疑了起来。这两座香鼎,一座森白一座乌黑,黑白相对之下显得格外显眼。每座香鼎上刻画的经文和图案都不一样,不过可以通过经文和图案刻画的方向看出,白色的那座上面的图案和经文是顺时针方向雕刻上去的,另一座黑色的香鼎则是逆时针方向雕刻的。两座香鼎一白一黑,矗立在九冥金轮塔的前面,相对而立,遥相呼应。 “怎么了干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见纸婆婆没有挪到脚步,唐建华折返回身上前问道。 纸婆婆用手指了指两座香鼎没有说话。 “难道是这两座香鼎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唐建华顺着纸婆婆用手指着的香鼎看了一眼,不解的又问道。 纸婆婆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两座香鼎,白的那座是用人的阳骨做成的,黑的那座是用人的阴骨做成的。”略微停顿之后纸婆婆回道。 “人的阴阳之骨?这其中又有什么说法呢?”一听这话唐建华更加的迷惑了起来。 “所谓阳骨,指的是活人的肋骨,至于阴骨则是指死人的肋骨。我们面前的两座香鼎其实应该叫做阴阳骨鼎,是一种极为残忍和邪恶的东西,阳骨鼎必须在活人临死前生取肋骨作为材料,而阴骨鼎是在人死后不足一刻的时间里取出肋骨作为材料,光凭这两点,可见当初李显明是多么的丧心病狂,在他的手中沾染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纸婆婆解释道。 “这个该死的畜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就不怕有报应吗?”唐建华怒火中烧的说道。 “他要是怕报应的话,也就不会做出这等比畜生还不如的事情了。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挺佩服此人的,凭着一本残卷,能够挖空心思弄出这么大的一个阵势,这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即便有奇书相助,但是没有毅力个恒心的话,也难以做到他这一步。”纸婆婆说道。 “哼,只可惜这条老狗干的不是正途,而是歪门邪道,如果他肯把他的心思用在正道上,做出的成绩又何止于此,像他这种邪恶的人,罪恶滔天,天地不容!”唐建华愤恨的骂道。 “干妈,你说李显明他布下的什么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真的能让他蜕凡化魔,成为什么阴王吗?”这时唐建华把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小华子,我知道这种玄之又玄,邪之又邪的事情,对你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接受,但是世间之事便是如此,否则我们华夏民族何来数千载的文明呢?以往的古人不知道什么科学,为了探求更为深奥的天地大道,他们选择了玄术、神术、巫术甚至于很多我们想都想不到的阴邪之法,在这么长的岁月中,故人所了解和掌握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顿了顿后纸婆婆接着说道:“就拿这座曜阴颠倒返阳大阵来说,里面就包含了五行、阴阳、八卦、太极等诸多因素在里面,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利用八卦生生不息的玄理,利用阴阳互动之法,利用太极初始之理,以人骨、尸油、阴气、尸血作为媒介,配合天时地利人和三点至关要素颠倒阴阳,逆天改命,可以这么说,不精通此道的人根本就无法布下如此规模和奥妙的法阵,从这一点上来说,李显明是个不世之奇才,相比于他渊博的学识,干妈我都甘拜下风。” “干妈何必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李显明这个祸害就是有再多的学识再大的能耐,他也是一个千古罪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了他的一己私利残害这么多无辜的百姓,说实话,除非是因为战争会导致这么可怕的伤亡之外,我还从没有见过像他这种丧心病狂又毫无人性的畜生,他简直不拿人命当一回事,说杀就杀,说砍就砍,手段如此残忍,心肠如此歹毒,人性如此泯灭,用千古罪人来形容他都不为过!”唐建华愤愤不平的骂道。 唐建华的话让纸婆婆深感赞同,她说道:“小华子你说的不错,作为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其他还在其次,但是良心不能没有,一个没了良心,没了心肝,没了道德的人,能耐越大,权力越大,野心和欲望也就越大,纵观古今,每一次的杀戮每一次的战争,又何尝不是这些权势在手又能耐超凡的人干出来的呢?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而枉顾百姓的性命,殊不知这等倒行逆施的做法却有违天和的根本,到最后也只会遭致天怒人怨,自取灭亡。” “就拿我们倒斗这一行的艺人来说,我们做的虽然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发的是死人财,但是我们这一行也有着行规,必须尊重死者和历史,每一次倒斗都必须手留阴财,为的也是在养活自己的情况下,多积下一点阴德,因为这是有报应的。可是如果我们是生活在太平盛世,人人安乐、人人幸福的话,又有谁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背负一身的骂名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情呢?”也许是触动了纸婆婆的心事,她喋喋不休的把掏心窝子的话说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九冥金轮塔 唐建华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纸婆婆似有唠叨的话声,对此他没有一丝的反感,相反,纸婆婆说得越多,他心里就更加的尊敬对方。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的神色中充满了浓浓的悲哀之色,唐建华知道,这是纸婆婆在用自己的内心去向旧有的社会发泄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 当纸婆婆的话声停下的时候,明显脸上的哀色少了不少,唐建华用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真诚的说道:“干妈,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么伤心,今后有我和五哥在,我们就是你的儿子,你就是我们的亲妈,我们的生活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相信我们,我们在一起的话,日子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唐建华的话听在纸婆婆的耳中,不经意间眼眶湿润了起来,不过很快纸婆婆又恢复了常态,带着幽默的口吻说道:“干妈这辈子可不想活得穷巴巴的,而且你们两个小子都还是单身,怎么的我也要准备点积蓄,将来看你们娶妻生子,我们来个三代同堂,那才叫天伦之乐呢。小华子,你说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们能不能分到一点好处呢?” “这个......好处肯定会有的,按照国家的法律,一旦发现了旷世宝藏或稀有古迹,会根据具体的政策给发现的人一定的物质奖励,而且这一次你和五哥是主动帮我们执行任务,只要抓住了李显明,回去后也会获得相应的奖金。”唐建华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 “桀桀,看来老娘这一趟不算白忙活,总算是物有所值。对了小华子,你说奖金会有多少呢?”纸婆婆一副贼精的模样笑着问道。 “呃......”这一下可把唐建华给为难住了,就在他迟愣的时候,王老五一脸不爽的模样跑了回来,一到近前那副天生的大嗓门就吵吵了起来。 “我说干妈,华子,你们在这干什么呢?我都绕着九冥金轮塔转了好几圈了,半天不见你们过来,难道你们故意使老憨,折腾我一个人吗?” “臭小子,让你干点活你就来劲,老娘在这也没闲着,我正和小华子谈论事成之后会分到多少奖金?”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一听有奖金可拿,王老五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急匆匆的说道:“华子,要是真有奖金可以拿,记得帮我多要一点,还有就是你和上面的人说说,看能不能分给我一点酒膏,那玩意我可是做梦都想尝尝,多了我也不要,来一罐就行。”说着话,王老五比了个姿势,双手抱拢之下,看那架势,起码也是一大缸的份量,看得唐建华更是哭笑不得。 “住嘴,帮人做事还讨价还价的,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我可告诉你,分到的奖金你一分钱也别想拿,除了还借我的钱和利息之外,其他的老娘先帮你攒着,等你到了结婚的时候,老娘才会拿出来给你用,除此之外,你想都别想。”纸婆婆的几句话说得王老五哑口无言,张着嘴憋闷了半天都没缓过来。 看着王老五吃瘪的样子,唐建华心里觉得好笑,不过他还没笑出声来,纸婆婆凑到近前说的一番话,让他也憋闷不已。 “桀桀,小华子,你可是我的干儿子,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除了奖金之外,能不能给干妈也弄一坛子酒膏呢?我不多要,比小五要的少一半就成。” 不等唐建华开口,王老五不服的嚷嚷了起来:“干妈,你怎么能这样呢?凡事有应该有个先来后到,酒膏是我先提出来的,你可不能把我的那份抢了去!”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大人说话小屁娃娃插什么嘴?”纸婆婆像撵小屁孩一样把王老五给赶到了一旁,完全没有顾及对方的感受,再怎么说,王老五快四十的年纪,怎么可能还是个光着腚的小屁孩呢? 就在王老五憋屈的蹲在地上画圈圈,纸婆婆围着唐建华索要奖金和酒膏的时候,忽然间周围的火光一暗,其他人还没有什么反应,纸婆婆当先停住了胡闹,脸色一下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遭了,只顾着胡闹,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纸婆婆自责的说道。 “怎么了干妈?出什么事了?”唐建华敏锐的问道,王老五也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诧异的表情。 “刚才是干妈一时疏忽,忘记了围绕在外的这条阴火尸河跟九冥金轮塔有着密切的联系,尸河中的阴火不灭,说明九冥金轮塔中的李显明还没作法成功,一旦阴火熄灭,就说明李显明已经蜕凡入魔,成就了地仙之体,不死阴王。”纸婆婆解释道。 “这......”唐建华和王老五听后,二人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看现在那条阴火尸河,虽然阴火还未熄灭,但是火势却大不如前,可见李显明已经开始作法,而且已经进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现在我们不去阻止他,一旦被他作法成功,届时阴王出关万尸朝拜,光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纸婆婆又说道。 听了她的话声,王老五和唐建华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还在燃烧着的阴火尸河中,果不其然,对比起当初滔天的烈焰,现在的火势明显小了不少,尽管火威依旧凶猛,但是河对岸那些密密麻麻的红毛铁尸已经开始按耐不住,不断拥挤着身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该死的李显明,我们现在就去把他从九冥金轮塔里揪出来,五爷倒要看看是他变得戏法厉害,还是我手里的伏魔宝刀锋利!”王老五怒喝一声,提着宝刀就打算冲进九冥金轮塔里面。 “等等,小五,李显明此人阴毒狡诈,我们切不可大意轻敌,你和小华子在这给我监视着阴火尸河的动静,让我一个人先进入九冥金轮塔中一探虚实。”纸婆婆拦住王老五说道。 如果这话是放在平时,王老五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反对,但是现在形势危急,他如何会让纸婆婆一人孤身冒险呢? “不行干妈,说什么这回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要去我们大伙一起去,齐心合力把那个王八羔子揪出来!”王老五反对着说道。 唐建华和王老五的想法一样,特别是他知道纸婆婆有伤在身,更不可能让对方一人进入金塔去冒险,他上前也劝道:“干妈,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常言说得好,家和万事心,作为一家人我们要相互团结,团结就是力量,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李显明那条老狗再厉害再阴险,也不会难倒我们的!” “你们......诶,你们两个臭小子,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掉链子,怎么连干妈的话都不听了吗?”纸婆婆着急的说道。 “不是不听,而是我们不能看着干妈把所有的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否则我们还算是人吗?干妈,我和华子都是你的干儿子,你说做儿子的有看着当妈的身处危险之中还不搭把手的吗?真要如此,那可是大逆不道,要遭天打五雷轰的!”王老五眼神坚定的说道。 “对!我也赞同五哥的说法,做儿子的必须以尽孝为先,连个孝字都做不到,我们还有脸面对我们的良心吗?而且这一次的任务本来不应该牵扯到你们,于公于私都应该由我来牵头。干妈,你就别说什么了,这九冥金轮塔你让我们进我们也要进,不让我们进......” 唐建华的话还未说完,王老五已经抢先喊道:“我们也要进!” 面对两个执拗的干儿子,纸婆婆心里感到是又温暖又感动,又担心又害怕。复杂的心情让她百感交集,最后她把头重重一点,双手分别拉住了二人的手后说道:“好,干妈不拦着你们了,但是有一点,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特别是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们千万不要惦记我,只要能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就行,这一点你们能做到吗?” 王老五正想反对,却被唐建华给拦了下来,就见唐建华给他使了个眼色,顺便敷衍着纸婆婆说道:“那好吧,这件事我们可以答应干妈,不过我们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干妈不要只考虑到我们的安危,你也要顾着自己的性命,即便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也不能做傻事!” “桀桀,臭小子,都会和干妈讨价还价起来了,不错,有长进,走,我们现在就去会会那条老狗,看看他的狗牙有多锋利!”纸婆婆一笑,接着激昂的大喊一声,振奋着唐建华和王老五的士气,三人并肩而行,朝九冥金轮塔走去。 不大工夫三人便来到了九冥金轮塔下,看着这座金碧辉煌、气派十足的金塔,三人没有一个因为塔外包裹着的黄金而动心,因为他们知道这座看似气派奢华的金塔,实则都是用无辜百姓的血与泪换来的,别看金塔散发着耀眼的金芒,然而在这层光芒中,又包含着多少的怨气和戾气。 “干妈,听你说九冥金轮塔是用黄金包裹而成的,至于这些黄金是当年张天权动用了他几乎毕生的积蓄换来的,可是为何要这么做呢?难道非要用黄金做成塔身才行吗?”唐建华看着眼前的九层金塔,心里疑惑的问道。 “华子,这你就不知道了,有钱人图的就是气派和讲究,做的事不管有用没用,奢侈华丽必须先占到第一位,想那张天权恐怕也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再加上他被李显明欺骗了,所以才会把毕生积蓄换成了黄金,盖了这座九冥金轮塔,嘿嘿,这就叫活该他倒霉,听信了李显明那只老狐狸的谎话,到头来非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荣华富贵,相反落了个家破人亡的凄惨结局,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王老五幸灾乐祸的说道。 “呵呵,五哥你话里的词还挺丰富的,又是好大喜功,又是天理昭昭,什么报应不爽,怎么听着不像一个没文化的人说出的话呢?”唐建华打趣的问道。 “呃,这还不是和你们时间待久了,我也跟着脑子开了窍不是?如果今后我们在一起生活时间长了,五哥我也一定是一位学识丰富的文化人!”王老五得意洋洋的回道。 “就你?连字都不识几个,还文化人呢,哈哈哈!”唐建华好笑的说道。 “那怎么了,不识字就不能成文化人吗?我就不信这个理了?”王老五把脸故意一板,似乎还较真了起来。 “行了,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们听我说,之所以九冥金轮塔要用黄金来建盖,并非是李显明和张天权为了什么好大喜功,又或是讲排场什么的,而是这座金轮塔作为大阵的核心枢纽,除了用黄金之外,其他东西都无法发挥效用。”纸婆婆打断了二人的嬉闹,脸色严肃的说道。 “必须用黄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白银又或是其他金属都不行吗?”王老五抓着脑袋想不通的问道。 “其他金属不是不行,而是起不到最好的效果。你们知不知道,黄金自古以来除了作为财富的象征之外,在民间还流传着其他的说法,说黄金这种东西可以作为媒介贯通阴阳两界,是一种其他物质所不能取代的载体,故而古人有不少都是用黄金作为棺椁下葬,为的不仅仅只是把黄金带入阴间后供他享用,还为了通过金棺可以把他的魂魄带回阳间,可以在阴阳两界自由行走。”纸婆婆说道。 “不会吧?黄金这东西还有这个作用?那么谁家里要是藏了金子,一个没留神飞出一只厉鬼来,非吓死那人不可。”王老五惊讶的说道。 “民间的传说不一定就是真的,但有一样,黄金对于阴阳二气的传递极为特殊,它即是聚阳之物,也是纳阴之物,用黄金造塔,可以很好的转化阴阳,达成阴阳调和乾坤一气,故而李显明才会用这么多的黄金打造出一座九冥金轮塔,作为核心枢纽,完成他聚阴化阳,蜕凡化魔的心愿。”纸婆婆解释道。 王老五听不懂什么太过玄奥的东西,但是他大致能弄懂纸婆婆话里的意思。当他一听见李显明造金塔是为了成就此人的野心,顿时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大声的叫喊着。 “扯娘皮的李显明,还想用什么九冥金轮塔成就你阴王的愿望,我呸!今日有你家五爷在此,看我不把你打回原形,让你这条老狗死无葬身之地!” 喊声刚一落下,忽然顺着塔门从九冥金轮塔里传来了一阵阴冷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寒戾之感,听得在场的三人背脊发凉,头皮发麻,尽管传来的声音不大,但是听在耳中却如同针刺一般的难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入塔 笑声一直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这才渐渐停歇,等王老五和唐建华从阴戾的笑声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各自都听出了一身冷汗,凉嗖嗖的很不舒服。 纸婆婆显得相对镇静不少,但是脸色却很难看,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大爷的,刚才的笑声一定是李显明那条老狗发出来的,也只有他才会笑得那么阴险和难听!”王老五不忿的嚷嚷了一声。 “五哥,稍安勿躁,对方这是摆明了在故意激怒我们,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能失去理性,中了对方的激将之法。”唐建华出声劝说道。 “哼,这种阴险的老狗,除了会下绊子使阴招之外,他还能做什么?有种和五爷真刀真枪干上一场,看我不活劈了他才怪!干妈,华子,走,我们现在就把这条老狗揪出来!”王老五把手中的猎刀一晃,就想直接冲进九冥金轮塔中。 “慢着,事情恐有不妙,进塔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忽然纸婆婆把手一伸,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直接拦住了准备行动的王老五。 “我说干妈,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叽叽的,再等下去黄花菜都要凉了,难道说一个李显明就让你担心成这样了吗?这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王老五很是不满的抱怨道。 “五哥,不能这么说我们的干妈,她是长辈,说话要有礼貌,何况干妈经验丰富,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考虑。这样吧,我们先听听干妈说些什么,之后再决定如何行动。” 唐建华这一劝说,王老五闷哼了一声,把猎刀往地上一插,自个也蹲了下去,神色显得很不耐烦。 唐建华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询问着原因,就见纸婆婆深吸一口气后,眼中充满了担忧之色。 “小华子,你五哥发脾气我不怪他,我也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但是我担心李显明这个老家伙......” 迟缓了一下,纸婆婆又说道:“当初我一时大意,让他逃进了九冥金轮塔中,本以为他施法蜕凡的速度应该不至于这么快,谁知刚才听见他的笑声,不仅气息绵长而雄厚,还包含着一股十分可怕的阴戾之气,这种感觉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我是怕我们这么冒失就闯进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你和小五改怎么办?” 唐建华正想说话,王老五抢着说道:“干妈,他李显明就是一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他真的厉害,成为了什么阴王,可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何况我们有三个人,人多欺负人少,怕他做球?现在我们都已经到了九冥金轮塔外,再一步就能进到塔里面,总不能因为对方的一阵笑声就不敢进去对吧?这也太掉价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干妈我是胆小的人吗?可是你怎么不先看看周围的环境?那条阴火尸河外红毛铁尸的吼声是多么的吵杂和震耳,即便如此,李显明从塔里发出的笑声却能清楚的听在我们的耳朵里,如此雄厚的力量,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引以为戒吗?”纸婆婆神色严肃的说道。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蹲在这一样事都不做吧?”王老五低着头又发了一句牢骚。 “你说什么?什么叫蹲在这一样不做?老娘费尽心血为的是什么?你小子还有没有一点良心?”纸婆婆不听还好,一听后气得脸皮抖个不停,要是放在以往,她非胖揍王老五一顿不可。 唐建华一见双方闹得有些僵,急忙上前劝说道:“五哥,你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还不赶紧闭嘴,难道你真要惹干妈生气吗?” 说了王老五一句后他又劝着纸婆婆说道:“干妈,五哥就是这副臭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不过话分两头说,五哥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却又一定的道理,你想想看,我们要是在这干等着不行动,先不说那条阴火尸河还能坚持多久,就说李显明吧,要是真被此人蜕凡化魔成功,到那时我们腹背受敌,情况岂不更糟糕吗?” 纸婆婆听后勉强的点了点头,本来她还想说上两句,想让王老五和唐建华在塔外等候,就她一人进塔探查究竟,可是一看二人眼中的坚决之色,纸婆婆心里叹息一声,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好吧,事到如今,九冥金轮塔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只有闯一闯了,不过干妈还是那句话,进塔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指挥,不能瞎胡闹乱来。”纸婆婆吩咐道。 “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干妈,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让我们去会会那条老狗,看看他究竟是长着几颗脑袋几只眼睛?够不够五爷一顿砍的!”王老五从地上站了起来,无比激动的喊道。 纸婆婆苦笑着一摇头,随后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九冥金轮塔中走去。 在进入塔门的时候,纸婆婆特地看了一眼塔门上的四象八卦转心锁,以及插在锁眼里的四象八卦转心匙,果然和她想象当中的八九不离十,四象八卦转心锁是连同着塔门和塔身混为一体的,锁眼分上下两层却又彼此相连,正好对应着上乾和下坤两个锁孔。 再看那把四象八卦转心匙,上乾和下坤两把半螺旋状的钥匙咬合在一起之后,变成了一把完整的螺旋形钥匙,两个匙头如同两把利刃一样,对应着四象八卦锁的两个锁眼,分毫不差。 大致看了一眼后,纸婆婆从半开的塔门里走了进去,身后王老五和唐建华也跟了进来,不过他们二人对什么四象八卦转心锁和开锁的钥匙一点兴趣都没有,连看都没看一眼,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的位置,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王老五一手提刀,唐建华一手拿剑,二人分开在纸婆婆的身后,对方每走一步,他们也就朝前迈进一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呈三角的形状向九冥金轮塔的深处探索了过去。 在进入塔底后,似乎这里的环境和外界完全隔绝了一样,安静异常,丝毫听不到塔外尸群躁动的吼声,和刚进入塔门相比,脚前脚后犹如两个世界似的。 九冥金轮塔的内部构造和三人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般来说,不管是古塔还是寺塔,从塔门进入后,正对着的应该是塔底正堂,而九冥金轮塔则不同,进入之后并没有什么塔底正堂,出现在三人面前的却是一条回旋形的走道,盘绕着塔身不断迂回向内延伸。 这条回旋的走道两旁都点着油灯,照亮之下不仅让人不会感到过道里面显得昏暗,反而亮得还有些刺眼,倒不是因为油灯散发出的火光格外明亮,而是因为整条过道,从地板到墙壁再到墙顶,清一色都是用金色的金属打造的,光源反复反射之下,才会有如此刺眼的感觉。 “他姥姥的,这些金灿灿的东西不会都是黄金吧?”也就朝前走出了一小截距离的王老五,便被金光闪得双眼有些发花的问道。 “不错,这些都是黄金。”头前带路的纸婆婆声音平静的回道。 “真是黄金?我的乖乖!这么说来难道整座九冥金轮塔都是黄金建盖的?那可是值老了钱了!”王老五吃惊的说道,不只是他感到吃惊,就连唐建华也感到惊讶无比。 “哼,这倒未必,九冥金轮塔是当年张天权出钱修建的,但是他的财力再雄厚,也不至于可以雄厚到这个地步,照我看,这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表看着富丽堂皇,可是里面嘛......”说着话纸婆婆突然对准身旁的金墙就是一脚,“轰”地一声,金墙被踢得凹陷了下去,看上面留下的脚印,足有一寸来深。 “看到了没有?墙壁表面只不过是镀了一层稍厚的黄金而已,后面依旧是些砖石泥沙,否则光用黄金作为材料,如何支撑得起这么高大的一座塔呢?我的这一脚也不可能在墙壁上留下这么浅的脚印。”纸婆婆解释道。 吃惊于纸婆婆脚力的同时,王老五有些怀疑的说道:“干妈,也许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黄金,有可能是什么黄铜做成的,看上去倒是挺奢华的,其实是糊弄人的假象而已。” “桀桀,臭小子,你还怀疑干妈的判断吗?你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用舌头舔一下,试试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黄金做的。”纸婆婆调侃着说道。 “用舌头舔?这又是哪门子的说法,难道舔了之后就能判断出是不是真的金子了吗?”王老五好奇的问道。 “不错,只要是黄金,就能舔到一股微微带甜的味道,没有甜味,说明就不是黄金。”纸婆婆很干脆的答道。 “可是......这也太扯了吧?用舌头舔来判断黄金的真假,听着就有些恶心,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王老五有些头冒黑线的问道。 “其他法子不是没有,只不过你做不到而已。”纸婆婆回道。 “我就不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干妈你说到底是什么法子?”王老五有些不服气的再次问道。 “很简单,黄金要比一般的金属软,判断的方法可以用嘴咬,只要微微一用力就能咬出一点缺口的说明是黄金没有错,要是力量过大才能咬出缺口,那绝对是假黄金。这个法子在平时很管用,只是不适合现在这个场合,小五,你知道为什么吗?”说出方法的纸婆婆故意刁难的反问了一句。 “这我哪知道?”王老五连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那是因为在这里的金子都被镀在了墙壁和地板上,你就是想咬也没地方下嘴,懂了吧?哈哈哈!”纸婆婆皱着老脸开心的笑着,笑声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王老五脸红吃瘪。 “干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性子直脑筋转的慢,故意欺负我啊?”吃了瘪的王老五不识趣的嘟囔了一声。 纸婆婆把脸上的笑容一收,故作惊讶的回道:“小五啊,认识你了这么久,难得你发现了自己的特点,难得,真是难得!你知不知道,干妈我就是因为看你又蠢又笨,性子还执拗,就像一头大水牛一样,我不捉弄你捉弄谁呢?哈哈哈!”看着纸婆婆一脸戏弄的样子,这一回王老五的脸皮还真有些挂不住了。 唐建华在一旁没有发出笑声,尽管他心里也觉得挺好笑的,但是身处如此危险的地方,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当纸婆婆故意调侃王老五的时候,他的双眼始终紧紧盯着身前的过道,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就在王老五憋红着大脸庞子想和纸婆婆理论几句的时候,唐建华忽然出声说道:“五哥,别胡闹了,前面好像就要到塔底了。” “华子,你可要搞清楚了再说,这哪里是我在胡闹,明明是干妈她......什么?你说我们快要到塔底了?”嘟囔着的王老五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也随之激动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猎刀晃了晃,一副雀雀欲试的样子。 “激动个什么劲?老娘还没啃声呢,你给我老实的待在后面。”纸婆婆瞪了一眼满脸兴奋的王老五,接着把目光移到了前方,果不其然,在过道回廊的尽头,有着一处圆形的拱门,看样子似乎就是通往塔底的入口。 “干妈,你说李显明那家伙会不会就在那道拱门里面呢?”这时唐建华凑了过来,声音低低的问道。 “应该不会,这座九冥金轮塔如此奢华气派,塔分九层,层层叠加,李显明不可能把他作法的祭坛就这么随便的放置在第一层。”纸婆婆摇着头回道。 “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躲到最上面一层去了?”唐建华似有明白的问道。 “嗯,应该如此,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李显明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谁知道他会不会弄出些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说完纸婆婆当先而行,朝回廊的尽头走去。 尽头处的拱门同样是用黄金打造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就像一条条扭曲着的小蚯蚓一样,让人无法理解。 “怎么又是这种古怪的玩意?从进到这座塔里面开始,墙壁上到处都是这些难看的文字,像丑陋的蚯蚓一样,看着就让人不舒服。”看着黄金拱门上的咒文,王老五很是不爽的说道。 “干妈,这些古怪的文字是什么来历?我记得九冥金轮塔外的阴阳骨鼎上同样刻印着类似的文字,莫非是什么咒语或是符文吗?”唐建华虚心的问向了身前的纸婆婆。 纸婆婆仔细的辨认了一下黄金拱门上的这些特殊文字后,她摇了摇头回道:“这些文字是很古怪,像梵文又像藏文,但是和回文也有些相似,至于它们的来历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些文字应该来自于李显明得到的那部《易韬玄宇》残卷中的文字,作用不言而喻,肯定是为了完成曜阴颠倒返阳大阵所用的专门法咒。” 唐建华点了点头,之后他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我们都不懂这些法咒的意思,否则只要根据法咒的意思找到破解的办法,岂不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吗?最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行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先找到李显明那条老狗再说,只要能逮住他,其他事情都能解决。”说完纸婆婆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黄金拱门,唐建华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二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他们穿过黄金拱门进入到塔底一层的时候,王老五放眼往里面一看,不由得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第一百六十章 风水奇阵 一层塔底的面积十分宽敞,就像一处小型的圆形广场,单是直径距离就有着不下五十米的长度。如果说只是面积上的宽阔并不足以让人感到惊讶的话,真正让王老五感到吃惊的则是视觉上的冲击。 从进入黄金拱门开始,视野中不管是地面还是墙壁上,所用的材料并非是什么俗气的黄金,而是用一块块切面平整光滑的大理石铺设而成的,这么多的大理石拼接在一起,仿若一副天然的山水壁画,给人一种气势磅礴的惊叹之感。 从站在黄金拱门的位置看出去,眼前的景象和刚才在过道回廊中所见到的完全不同,就像两处互有联系却又相互隔离的世界一样,在这里没有丝毫令人感到不舒适的地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祥和,不像过道里面金芒耀眼,还有那些看着就不舒服的怪异法咒,隐约中透着一股子邪气。 抬头朝上看去,可以发现九层高的金轮塔并不是每层孤立存在,而是通过四周一条迂回的圆形走道,呈盘旋朝上的姿态把各层相连在了一起,站在一层塔底,可以用仰视的方法,把塔内所有的情况一收眼底。 视野中,巨大的塔内空间直接从塔顶贯穿到了塔底,目测之下,九层的金轮塔每一层相距大约有十米的高度,每上一层,面积会递减一些,呈尖锥形自上垂直而下。 尽管塔内的空间十分巨大,但是这里的光线却并不昏暗,在那条环绕在塔内的过道外侧,每隔一定的距离都会悬挂着一盏明亮的悬灯,所有的悬灯加在一起足有着数百多,把整个九冥金轮塔的内部空间照得是亮如白昼。 王老五像一个土包子似的张着大嘴看得都有些发傻了,要不是身旁的唐建华提醒他,还不知道他要看多长时间。 咽了一口吐沫,王老五摸着脑袋不解的问着唐建华道:“我说华子,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你看这里哪像什么幽冥鬼塔?这完全就是一座气派讲究的宝塔嘛!最奇怪的地方是,为什么九冥金轮塔的外面和进入的过道都是用俗气的黄金打造的,但是真正到了里面,却都是用大理石建盖的呢?” 说话的同时,王老五还不忘用脚用力的跺了跺下面的大理石地板,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五哥,我也就是个公安战警,又不是什么专家学者,你问我这些我哪里会知道呢?”唐建华听后好笑的回道。 “你这人怎么是个死心眼呢?你不知道你不会问人吗?”王老五故意把下巴朝唐建华身旁伸了伸。 “我说五哥你也太......”这一下唐建华算是彻底明白了王老五的意思,敢情刚才王老五被纸婆婆调侃了一番,心里还在闹别扭呢,现在有些放不下脸自己去问,这才变着法的让他去询问对方。 “啰嗦什么,我是五哥还是你是五哥?快去问问。”没等唐建华把话说完,王老五已经不耐烦的催道。 “我说小五,你也算是蛮牛变滑头了,这会儿脑袋瓜开窍了吗?哼,自己放不下脸问老娘,让小华子问我算什么意思?告诉你,在老娘面前,你的那套大男人想法根本就行不通,知道了吗?”纸婆婆的几句话,说得王老五大脸一红,不得已只好点头哈腰的来到了对方的身旁。 “嘿嘿,干妈,我还不是怕我一开口就惹得你不高兴,又被你训斥一顿嘛。” “少嬉皮笑脸的,老娘现在没空和你瞎扯淡,你听好了,之所以九冥金轮塔内部会出现如此布景,非他,因为这里的布局所采用的手段是一种极为高明的风水阵术,可以这么说,李显明为了成就阴王之体,外层以普月寺和地藏圣庙镇压阴气外泄,内层布下炼尸狱河,五行魂灯,八卦尸阵,阴火尸河,阴阳骨鼎凝聚阴气,核心处用九冥金轮塔聚阴施法,这么多的手段已经够让人惊叹无比了,然而他却在九冥金轮塔内还布下了这么大的风水奇阵,试图以阴阳,五行,太极,八卦辅以风水异术强改天地规律,逆天改命,如此超乎想象的诸般手段,起码对我来说,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事。”纸婆婆严肃的说道。 “干妈,你能不能不要一开口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呢?我就一个粗人,你说的那些恐怕就是文化人都不理解,不信你问问华子?”王老五小声的抱怨道,顺便把无辜的唐建华也拉下了水。 纸婆婆一瞪眼,吓得王老五脖子缩了缩,好在这会儿纸婆婆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否则的话...... “风水异术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玄术,又称青囊术,大致的意思是通过地脉、山水等诸多因素改变天地规律的一种玄术,自古有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你们看这里的布局,以大理石为媒介,暗中蕴藏了得水藏风的玄奥,指在借山水交泰之势,助乾坤造化之术。” 顿了顿纸婆婆又说道:“大理石根据不同的花色和纹理,分为诸多不同的品种,其中以大理苍山银岭翠叠峰出产的绿花大理石最为珍奇和宝贵,这种大理石不仅可以称之为珍品,甚至用孤品来命名也不为过。绿花大理石色泽多样,以绿色为主,辅以青色和墨色的色调,层次丰富多样,石纹仿若天然山水壁画,乃大自然鬼斧神工之杰作。自古以来,在风水一术上,不少风水师都会用大理石进行风水布局,但是能真正用到绿花大理石布局的却又是少之又少。然而能用如此多的绿花大理石布下这么巨大和完整的一个风水大阵,自古不是没有,而是诸如凤毛麟角一般少的可怜,由此可见李显明的心机是多么的深沉和可怕,还有张天权的权势是何等的滔天。” 纸婆婆的解释听得王老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纸婆婆又感慨着说道:“看来那部《易韬玄宇》还真是部旷世奇书,竟然记载着如此令人惊叹的风水造化之术,李显明只不过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就能弄出这么可怕的东西,如果被他得到了完整的《易韬玄宇》,天晓得他还会干出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呢?” “干妈,那部什么鸟书真有这么厉害吗?真要是这样的话,得到它的人岂不各个都能成仙成佛了吗?”王老五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哼,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只要得到了《易韬玄宇》的人就真的能随心所欲吗?其他人我姑且不论,像你这种人,就是得到了那部奇书,也是屁用没有。”纸婆婆翻着小黄眼珠挖苦着回道。 这话王老五听着可有些不服,他大嘴一撅不服的说道:“凭什么说我得到了奇书就屁用没有呢?” “很简单,因为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你能看懂里面写的是什么吗?就算你识字,但是想要理解书中的内容,就凭你的草包脑袋,你想的出来吗?即便你能理解里面的意思,可是你一穷二白,口袋里连个钢镚都抖不出来,别说造一个九冥金轮塔,就是这里面的一砖一瓦,你又能弄出几块来?即使你身价非凡,有着雄厚的财力,你能找出和哀牢古城同样的阴城古葬吗?再退一万步来说,这些条件你都具备,但是你能像李显明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自己变成一个冷酷残暴的人,杀死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吗?” 纸婆婆一连串尖锐的问题问得王老五哑口无言,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多嘴,如果不是他好奇,又何来这无缘无故的一顿奚落呢? “五哥,你这又是何苦来着?明知干妈惹不得,你倒好,非要摸摸老虎......算了,别再怄气了,大事为重。”唐建华拍了拍王老五的肩头,本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自己用的词有些不合适,也只得随便敷衍了几句。 王老五嘴角一撇,闷气了两声,心中有些不痛快,虽然不爽,但是他知道纸婆婆的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就他大字不识半箩筐的人,真要是得到了什么奇书,最大的价值不是用来垫桌子脚,恐怕就是用来引火了。 懒得生这等子闲气,王老五吧唧了两下嘴巴后说道:“我就是个粗人,那些什么玄奥的东西我也不想懂,现在我只知道李显明那条老狗就躲在这个九冥金轮塔中,事不宜迟,我们逐层去找,直到把他揪出来再说。” 见纸婆婆没有什么反应,而是围着塔底的十根大理石柱在那皱着眉走走停停,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王老五催促着说道:“干妈,你还在等什么呢?你要是不去的话,我和华子先上去了!” 纸婆婆还是没吭声,王老五示意了一下唐建华,意思是让对方上去劝劝,唐建华点了点头,走到纸婆婆身旁问道:“干妈,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是有一点,但是一时间我又看不出什么门道,难道是我多虑了吗?可是怎么我感觉这十根大理石柱似乎透着蹊跷呢?”纸婆婆的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唐建华听了个一头雾水,他放眼看去,那十根大理石柱分别屹立在塔底靠近塔墙的十个不同方位,如同基柱一样支撑着九冥金轮塔,尽管这十根大理石十分的高大和粗壮,就好像十棵苍天巨树一般,但除了这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干妈,这些大理石柱应该是支撑九冥金轮塔的立柱而已,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不能把时间都花费在它们身上,还是五哥说得不错,事不宜迟,我们先上塔查探一下如何?”唐建华又问道。 纸婆婆叹了一声气后轻轻点了点脑袋,有了她的允许,王老五当先提着猎刀就冲上了墙边的圆形走道,顺着朝上的石阶一口气跑上了二层。 到地方他仔细一看,二层的四周分别有不少闭合的石门,每扇石门上都用一把铜锁锁着,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来到第一扇石门前,王老五犹豫着摸着下巴,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很想看看石门后面究竟会有什么东西,但是他又担心里面会有什么危险,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五哥,你愣在这干什么呢?”这时唐建华和纸婆婆也来到了二层,一见王老五对着石门发呆,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呃......华子,你看二层这里有不少的石门,每扇石门都用大锁锁着,我在想这里面究竟是放着什么东西,至于用锁锁着吗?”王老五迟疑的回道。 “你管他放着的是什么?只要石门是被锁着的,李显明就不可能躲在里面。行了,时间紧迫,别再对着什么石门发呆了。”唐建华催促道。 王老五压了压心里的好奇心,点头之后接着超前走去,不过就在他快要离开二层的圆形走廊,即将登上通往第三层的石阶时,离着石阶最近的一扇石门竟然没有被大锁锁着。 见此情景,王老五把脚步一停,朝唐建华和纸婆婆招了招手的同时,他小心翼翼的靠在了石门的旁边,提着手中的猎刀戒备之下,他把耳朵凑到了石门上。 仔细听了那么一下,里面静悄悄没有什么响动,这时唐建华二人也赶到了,王老五把脑袋缩了回来小声的说道。 “干妈,华子,这扇石门没有上锁,看来李显明那条老狗有可能就躲在里面,不过刚才我听了一下,里面没有什么响动,不如我们先打开石门,如果他真的在里面,我们三个一起上,不信逮不住他?” 唐建华听后认真的检查了一下身前的这扇石门,青暗色的石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有一个石制的把手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五哥,你确定李显明就藏在里面吗?”看罢唐建华小声的问道。 王老五不耐烦的回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嘛,那条老狗有可能在里面,但是具体的答案也要等我们打开石门后才能知道。” “好吧,不管他在不在里面,我们总得先试试看,你说呢干妈?”唐建华是个很讲纪律的人,既然现在带队的是纸婆婆,凡事他都会征求对方的意见。 谁知当唐建华的问话说出口后,纸婆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没办法他又重新问了一遍,这才见对方微微点了点头。 “动手吧五哥,你开门,我戒备。”得到了纸婆婆的允许,唐建华朝王老五发出了信号。 “好咧,我现在就动手!”迫不及待的王老五把猎刀往腰上一插,朝手心吐了口吐沫,摩擦了几下后,双手握紧门把,双臂一叫劲,用力的朝外拉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搜塔 “嗨......”王老五握紧门把用力的朝外拉去,可是一连使了几回劲,石门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未动。 王老五看着眼皮一抽,不服劲的深吸了一口气后,把身上能用的力气都集中在了双臂,再次朝外拉去。直到他累得脑门冒汗,再看那扇石门,和刚才一样,连一丝挪动的迹象都没有。 “他祖公的,这门怎么那么重,凭五爷的力气都拉不动它!”喘着气的王老五不可思议的说道。 “五哥,不如换我试试?”唐建华说了一声,把手中的虎煞剑一收,接着和王老五一样,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吐沫,搓了两下后一把抓在了门把上。 “给我开!”唐建华运气低吼一声,力量灌涌双臂,顿时手臂上的肌肉膨胀起来,把衣袖都给崩得紧紧的,抓紧门把的双手用力的朝后拉扯着...... “活见鬼了,这石门究竟有多重,怎么连动都不会动呢?”等到唐建华松开双手之后,他极为诧异的说道。 “行了华子,就你那点力气,怎么可能一个人拉开石门?看你刚才费气拔力的样子,脖子和脑门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算了,还是交给五哥好了。”王老五说道。 “不是五哥,我的力气在所上可是排前几名的,比力量的话,就算不如你,但也绝不会差到哪去,我在想这扇石门是不是真的?否则凭你我的力量,就算拉不开,起码也应该出现点动静才对。”唐建华疑惑的说道。 王老五皱眉一想,似乎也挺认同的,接着他提议道:“不如这样,你我合力拉一下试试,如果我们两个的力气都不能拉开石门,说明这门是假的,根本就是幌子故意骗人的玩意。” “好,我们现在就试试!”唐建华同意着说道,说完二人各自活动了一下双臂,四只手同时抓在门把上就打算朝外用力拉开石门。 “等等,我说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纸婆婆忽然开口问道。 “干妈,这扇石门有古怪,我和华子怎么用力都拉不开它,这不我们打算合力开门,如果再打不开,说明这扇石门是假门,我们也不必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王老五赶忙答道。 “假门?”纸婆婆仔细看了看石门,用手轻拍了两下,又瞅了瞅王老五和唐建华各自向后微微倾倒的身体,随后她带着调侃的口吻说道:“小五,你脑子笨也就算了,怎么华子你也跟着一起胡闹了起来呢?是不是和小五待的时间长了,你小子也变蠢了呢?” “干妈,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帮忙也就算了,何必挖苦我们两个呢?”一听这话,王老五当即有些不干了起来。 “对啊干妈,我和五哥急着打开石门,怎么会是胡闹呢?”唐建华也很是不解的问道。 “两个蠢蛋,不就是区区一扇石门嘛,至于笨到连门都打不开的地步吗?还不给老娘让开,看看我是怎么打开它的!”纸婆婆把手一摆,像赶鸭子一样吆喝道。 “干妈,别怪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然比我们厉害,但是这扇石门连我和华子都打不开,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退到一旁的王老五有些不服气的说道,然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他嘴里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见纸婆婆连手都没用,只是把脚面一抬,对准门把横着一脚踢出,“哐”地一声响动,厚重的石门竟然被她一脚给踢开了。 “看到了没有?两个臭小子,做事要讲究方法,不能一味莽撞用蛮力,这扇石门不是朝外拉的,而是往旁边才能推开的,是扇侧推移动的门,懂了嘛?”纸婆婆把脚一收说道。 “呃......懂了。”王老五和唐建华对视一眼,脸上充满了惭愧的神色,特别是唐建华,他身为刑侦科的科长,本应该观察入微才是,可到了现在却变得莽撞起来,也许就像纸婆婆说的那样,和王老五这种脑子时灵时笨的人待久了,自己也会变蠢起来。 “小五,刚才你说什么来着?”纸婆婆细眉一挑,带着挑衅的意思问道。 “没,没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生怕倒霉的王老五连说了几句后,迈步急忙走进了石门里面,对他来说,似乎纸婆婆的脾气比石门内可能存在的危险都要可怕。 进了石门,里面黑漆漆的双目难辨,王老五把猎刀拔了出来,一边护在胸前,一边对身后的华子说道:“华子,电筒!” 这边王老五才出声,那边早已有所准备的唐建华把电筒打开,亮光直接照射了进去。 “怎,怎么会这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王老五诧异的说道。 纸婆婆跟着走了进来,她大致看了看还算宽敞的房间,里面除了一些用来摆放物件的石架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什么怎么样,这间屋子应该是一间储存室,只不过这里存放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纸婆婆说道。 “搬空了!不是说一直以来都没人进来吗?怎么会被搬空了呢?这究竟是谁干的?”惊诧的王老五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还能是谁?当初张天权发现了李显明背地里隐藏的阴谋后,认为对方这么做太过残忍无道,便命人封闭了这里,不过在临走之前,他从存放在九冥金轮塔的这些密室中拿走了一些东西,也许是当时他不愿过于张扬,这才挑选了一部分宝物拿出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纸婆婆顺嘴回道。 “宝物?这么说那些上了锁的密室里面现在还存放着大量的宝物?”王老五其他没听,光注意到了密室里可能存放着的宝物了。 “不错,哀牢古城这么大的遗址,一直以来都尘封在地下溶洞里不见天日,怎么可能没有稀世的珍宝呢?只是这些宝物太过珍贵和珍奇,考虑到这些宝物一旦问世,非引来各方枭雄的觊觎不可,未免他人觊觎,张天权才没有把它们都带出去,至于后来嘛,张天权被捕之后,他自知命不久矣,又担怕这里的秘密被人知道,让他张家背负千古骂名,尽管他也是被害者,但是说穿了要不是他出资出力,单靠李显明一人也无法酿成残杀上万劳力的惨案,于公于私,他张天权都无法脱清干系,这才秘密一直隐藏到了今天。” 纸婆婆边说着话,边漫步在空荡的房间里,用手摸了摸石架上沾满的灰尘,她长长叹息了一声。 “可怜了我的亲人,为了什么财宝把命都丢在了这里,这也算是我们倒斗艺人的悲哀之处,一生为倒斗而活,终了也要死在墓中,命运便是如此,谁又能逃得过呢?” 纸婆婆的话有些悲伤,唐建华上前安慰道:“干妈,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有我和五哥呢,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是啊干妈,什么叫做倒斗艺人就必须死在墓里面?我就不信这个邪!最起码,像干妈这么有道义的倒斗高人,就一定不会背负那什么狗屁的命运!” 纸婆婆会心的笑了笑,眼中的目光犹显慈爱,不过接下来王老五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又让她闷气不已。 “看来以前那些倒斗艺人也真够蠢的,不就挖个洞,捞点死人财嘛,至于回回都遇见什么凶煞之物,把命丢在里吗?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遇到了危险还不跑......哎呦!干妈你打我干什么?”被纸婆婆一记爆栗敲在脑袋上,疼得王老五呼痛一声。 纸婆婆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从密室里走了出去,唐建华也没好气的说道:“五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就叫自找苦吃,该!”说完唐建华跟着纸婆婆也走了出去,黑洞洞的密室里就只留下了王老五一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明明就是那些倒斗艺人要钱不要命,否则......”还想嘟囔两句的王老五看了看四周,只得把嘴一闭,悻悻的从密室中小跑了出来,来到外面这才发现纸婆婆和唐建华已经顺着石阶朝第三层九冥金轮塔走去。 “你们等等我啊,喂,等等我!”王老五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 从三层开始,每一层都有不少的密室,不过随着楼层的拔高,每一层面积减小之下,密室的数量也随之少了一些,然而数量虽然减少了很多,但是密室里面的面积却增大了不少。 每当有落锁的密室,王老五和唐建华都会把石门打开查看一番,只是这些密室里除了一些摆放物件石架和石台之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这让二人不免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心里越发的着急了起来,眼瞅着就只剩下第九层还未检查,其他楼层都已经彻底查看过,心急于李显明去向的他们,不管是脸上还是目光中,无不透露着焦急的神色。 只有纸婆婆除外,自从离开二层塔面开始,她始终一言不发,对于每一层的密室她也丝毫不敢兴趣,而是低着头看着回廊的下方,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九冥金轮塔的塔底。 “华子,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显明那条老狗到底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层到八层,我们把所有没上锁的密室都找遍了,可就是没有他的踪迹,现在除了九层还没检查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地方了,万一,我是说万一第九层也不见那条老狗的踪影,你说我们该怎么办?”王老五有些泄气的问道。 对此唐建华也是心情烦躁,他偷眼看了看心不在焉的纸婆婆,暗地里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时王老五又说道。 “华子,你说我们是不是找错目标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躲藏在那些未上锁的密室里,很可能他是用那些密室作为幌子,自己躲藏在上了锁的密室中作法,妄想成为什么阴王。” “这,这恐怕不太可能吧!他要真是躲在那些上了锁的密室中,那他是如何进入密室之后再把门外的大锁锁上的呢?”唐建华不认同的回道。 “呃,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暗道或是机关呢?你也知道这座九冥金轮塔是李显明建盖的,藏个什么暗道机关还不容易?何况这么大的金轮塔,我们又不能一寸一寸的去检查,疏忽必不可免。”王老五说道。 听了这话,唐建华眉头皱紧了起来,他知道万一事情的真相真如王老五所说的那样,九层高的九冥金轮塔至少有上百间的密室,这还不包括其中暗藏的夹层和暗道,想从空间如此巨大地形如此复杂的塔里面找到李显明,对时间紧迫的他们来说无异于大海捞针。 “五哥,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唐建华烦闷的问道。 “嘿嘿,照我说办法很简单,只要我们把那些石门上的大锁都砸烂,一间间去搜查的话,不信找不到李显明这条老狗!”王老五头脑简单的说道,听得唐建华直摇头。 “五哥,不是我不同意你的办法,而是从时间上来说根本不允许我们这么做,否则这么多的密室,一间一间找,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华子,你的脑子还真是不怎么好使,你忘了我们有三个人吗?一人负责三层不就得了?只要我们动作麻利些,一人几十间密室还不是很快就搜完了,你说对吗?”说话的时候王老五目光中闪烁着一丝激动之色。 “这个嘛......”唐建华伸手摸着下巴,似乎对王老五的提议还在犹豫之中。 “时间不等人,华子,你可是刑侦科的科长,做事可不能婆婆妈妈的,你同不同意就给句痛快话吧?”王老五催促道。 “可是五哥,李显明这家伙能耐可不含糊,要是我们把力量分散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有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他一条负了伤的老狗,嘴里的老牙再锋利,还能咬伤人吗?我们不找他算账他就该偷着乐了,还想还手?我看他是嫌自己命长,想早点去地府报道。”王老五不在意的回道。 唐建华听后点了点头,正打算同意的时候,忽然纸婆婆笑出了声来,那好似夜猫子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诡异的九冥金轮塔还真有点吓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蠡骷双鬼门 “桀桀桀......”纸婆婆的笑声虽然不大,但是却挺吓人的,即便王老五和唐建华已经习惯了这种笑声,但是在如此诡异的塔中,四外本就死寂无声,忽然被纸婆婆的笑声这么一吓,还真吓得二人头皮有些发麻。 “干妈,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发出这么吓人的笑声?”王老五不爽的埋怨道。 “臭小子,干妈我就这副笑声,怎么,你五大三粗长得像头牛一样,连这点笑声都怕吗?”纸婆婆把笑声一收,很是不待见的说道。 “也不是害怕,就是听着有些太,太那个了,而且你也不分分场合,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吃人的活尸,本来我们就精神紧张,被你冷不丁这么一笑,你说我们的心情会好过吗?”王老五嘟囔着。 “桀桀,好好好,下回干妈注意点就是。”纸婆婆好笑的回道。 “还下回呢?你看你又来了。”王老五嘴角一咧,摇了摇脑袋。 “干妈,刚才你为何发笑呢?”这时唐建华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我是觉得小五想的办法太好笑了,这才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纸婆婆答道。 “喂!干妈,我可没招你惹你,凭什么说我想出的法子就可笑了?”王老五一听当场就不干了。 “不好笑吗?你说李显明会藏在这些上锁的密室里面,就冲这一点干妈就觉得好笑。你不想想看,李显明是什么人?会苟且到找个地方藏起来?他来九冥金轮塔的目的不是为了躲我们,而是为了完成他的目的!从动机上来说,两者就天差地别!”纸婆婆说道。 “管他什么动机,我们只要找到他不就行了?”王老五回了一句。 “找到他?小五你太天真了,李显明可是个风水阵术的高人,懂阴阳五行,会太极八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有邪术秘法在身,经他手建盖的这座金轮塔,怎么可能连一点机关都没有,就这么容易会被你发现吗?何况祭坛作法岂是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做到的?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祭坛者施法越高越好,也就是祭法九重天,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说到这,纸婆婆眼睛忽然一亮,重新站到回廊旁,把目光再次投向了下方的一层塔底。 纸婆婆忽然停住的话声听得王老五这叫一个别扭,他闷燥的问道:“干妈,你又开始了,能不能说话别带大喘气的?你说的另外一种情况究竟是什么?” “别烦我臭小子,没看到老娘在思考问题吗?”纸婆婆把手一摆,极不耐烦的回道。 王老五脸皮一抽,发闷的又问道:“可你总不能就把我和华子晾在一边吧?没你发话,我们能行动吗?” “去去去,多大的人了,连个主张都没有,又不是三岁的小屁孩,难道什么事都要来让老娘做主吗?”说完纸婆婆便不再理会,而是专心的思考着她的问题。 王老五无奈的看了一眼唐建华,随后朝对方示意了一下,等着二人走到了一旁,离纸婆婆有一定的距离后,王老五这才小声的说道:“华子,看到没有?干妈她的倔脾气又犯了。” 唐建华点了点头后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单独行动了。五哥,刚才我想了一下,不如我们先把最上面那一层搜索一下,如果还是一无所获,到时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如何?” “还有什么好想的,照我说如果最后一层也没有李显明的下落,那我们就分层把那些上锁的石门砸开,我就不信揪不出这条老狗。” “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我也赞同你的主意,但是五哥,我总觉得干妈是在沉思着什么,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是找到了一些线索。这样,我们先上去看看,要是没有结果,不妨回来再问问干妈的意见如何?”唐建华提议道。 “问她?”一想起有时候纸婆婆说话如流水,话声源源不断,也不管你爱听不爱听;有时候又是三锤打不出个闷屁,说话连咯噔带喘气,听得那叫一个难受,王老五心里就有些老大不愿意。 “好吧,干妈是这方面的高人,就是脾气太怪了,希望我们这次上去会有收获,否则听她说话还真有些让人受不了。”短暂的纠结之后,王老五打定了主意。 商议之后,王老五和唐建华随即展开了行动,二人顺着回廊尽头的石阶,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朝第九层高塔跑了上去。 石阶的尽头并不是之前见到的圆形回廊,而是两扇厚重发青的石门,石门上雕绘着两只兽面獠牙的恶鬼头像,一只恶鬼三眼绿瞳,脑袋上长着一根长角,另一只恶鬼单眼双角,眼瞳血红阴戾。两只恶鬼头像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样貌都十分的狰狞和可怕。 石门上并没有上锁,但是却闭合得严丝合缝,从门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祖爷爷的,石门上的鬼画符是什么玩意?又丑陋又吓人,也只有李显明这种变态的老狗才想的出来。”看着石门上的恶鬼头像,王老五骂咧了几句。 “别管那么多,正好门上没有上锁,我们现在就打开它,看看李显明到底在没在里面。”唐建华说道。 “嗯,你说的不错,抓老贼要紧。”王老五点了点头,接着和唐建华来到石门前,二人各自抓住一扇石门的把手,像刚才一样,手臂催劲之下往两旁拉去。 “嗨......”王老五和唐建华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然而让他们诧异的是,两扇石门非但没有被拉开,反而纹丝未动,连丝毫的晃动都没有。 “扯娘皮的烂门,又和你家五爷玩这一套!”松开双手后的王老五闷火的骂道。 “五哥,也许是我们用错法子了,之前的那些石门是朝两旁拉开的,而这两扇石门可能打开的方法是用推或者是拉才对。”学聪明了的唐建华没有像王老五一般发闷火,而是耐心思考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希望如此吧,华子你推门,我拉门,我们两个各自朝不同的方向使劲,看能不能打开石门。”冷静下来的王老五说道。 “好,就照你说的办。”说完唐建华再次把双手抓紧门把,和王老五同时使劲,一人推门一人拉门,试图打开其中一扇石门。 “嘎吱吱”一阵轻微的响动,王老五拉住的石门终于有了反应,石门总算是被拉开了那么一点,但是拉住门把的王老五却感到从门背后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不断往后拉扯着,只要他一松劲,那唯一移动出来的门缝又会被快速的拉扯回去。 王老五卯足了力气用力的朝后拉着,眼看门缝变得越来越大,他心里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趁着还能坚持下去,他偷眼朝门缝里看了进去,入眼是一处昏暗色的景象,但是在里面正中的位置,似乎隐约间散发出了两种不同颜色的淡淡光泽,一种鲜红似血,而另一光泽却是碧绿茵翠。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东西?”稍有分神下的王老五突然间感到从门后爆发出了一股汹涌的力量,吃劲不住的他双手一松,石门重重的合拢在了一起。 “呼......邪了门了,这是什么鬼门,就像门后安了弹簧一样,你越拉它反弹的力量就越大!”喘着粗气,王老五很是恼怒的说道,等他回过头看向身旁的唐建华后,这才发现对方和他一样,也是累得气喘吁吁。 “怎么样华子?你那边的石门推开了没有?”王老五问道。 “唉,推开是推开了一点,可是门背后就像有什么东西不断推搡一样,稍有松劲便会被顶回来,真是奇了怪了。”唐建华叹气着说道。 这一下石门外的二人再次犯了愁,通过刚才的尝试,足以看出光凭他们中任何一人的力量,都不足以打开石门。 “要不这样,我们别再一人负责一扇石门,不如合力打开一扇石门如何?”稍微休息了一下,唐建华提议道。 “这个办法不错,与其同时打开两扇石门,不如合力打开一扇就够了。”王老五同意的说道。 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王老五来到唐建华身旁,准备之后二人同时使出力量朝石门推了过去,本以为这一回可以顺利的推开石门,谁知任凭二人如何费老了力气,石门一动不动,比起刚才唐建华一个人推门的情况还要糟糕。 “他大爷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合我们二人的力量连一扇石门都推不动呢?”等停下来的时候,不只是王老五感到了无比的诧异,就是唐建华也是吃惊不已。 “该死的李显明,设计什么东西不好,偏偏设计出这等捉弄人的烂门,我和他没完,要是被五爷抓住他,看我怎么收拾这个阴险的老家伙!”站在门外,王老五又是着急又是愤懑的叫喊着。 有些泄气的二人看着画有两颗鬼头的石门一时间没了主意,半晌唐建华开口说道:“五哥,既然打不开石门,我们也别在这耗着了,不如先找干妈,看看她能有什么法子如何?” 王老五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回道:“这可不信,干妈那人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没事都能挑三分理,现在我们去求她,指不定她还会怎么笑话我们呢,不行,坚决不行!” “可是五哥,我们总不能在这耗着吧?想不到办法打开石门,这算怎么回事?”唐建华着急的问道。 “谁,谁说没法子了?”王老五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点子,他接着说道:“你忘了我们身上不是还捆着火雷管呢吗,这两扇鬼头石门再坚固,难道还能抵挡得了火雷管的威力?” “不不,这可万万使不得,用火雷管炸门,万一威力控制不好,非把塔顶都炸飞不可,要是出了什么纰漏,责任我们谁都担不起。”唐建华连忙摇着手拒绝道。 “怕个球!炸飞就炸飞,关我们什么事?而且要是李显明那条老狗真躲在这里面,连着一起炸死才好呢,省得我们东奔西跑的去逮他。”王老五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唐建华脸色为难的直摇头,王老五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想从绑在腰上的火雷管中抽出几根,唐建华急忙上前制止道:“不可五哥,这可使不得,石门后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这座九冥金轮塔的构造我们也不清楚,你这一炸要是引发了变故,那可怎么办?” “华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做事就是婆婆妈妈的,前怕狼后怕虎还能干成什么大事?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把这两扇鬼头石门给炸飞不可!”王老五边说着话,边用力的想要掰开唐建华拦着的双手。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老娘才不在一会儿,难道还想打架不成?”就在这时,忽然出现的纸婆婆一脸不悦的问道。 纸婆婆一来,王老五和唐建华不约而同的住了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 “说!是怎么回事?”纸婆婆大声的问道,王老五没有出声,唐建华把经过大致说了出来。 纸婆婆听后狠狠瞪了王老五一眼,吓得王老五脑袋一低,接着她来到石门前观察了一下,当看见石门上的两颗鬼头时,纸婆婆皱了皱眉。 “蠡骷双鬼门!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低低的说了一句后,纸婆婆神色突然间激动了起来,就见她出手如电,快速的在石门上的两颗鬼头的眼睛中猛点了几下,然后身子往后一退,退出几步之后往哪一站,静静地看着石门上的两颗鬼头。 “干妈,你这是在做什么?”唐建华万分不解的问道。 “别说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纸婆婆的话声刚落,随着一阵淡淡的烟雾升起,石门上的鬼头图案竟然变得慢慢暗淡了下去,也就小半盏茶的工夫,两颗鬼头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的一样。 “嘶......这是怎么一回事?”唐建华吃惊的问道。 到了这时纸婆婆总算是开了口,就听她说道:“石门被下了一种名为蠡骷双鬼的邪术,此术不破门户不动,任凭你力大无穷也无济于事,好在当年我也曾遇见过,知道破解它的法门,否则想要破门而入还真有些伤脑筋。” “哼,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干妈你来早了一步,我几根火雷管非炸烂这个什么蠡骷双鬼门不可!”闷了好半天的王老五也算是憋出了一句话来。 “哼,是吗?小五,就算你用火雷管炸碎了蠡骷双鬼门,但是里面保存的东西也一定会被你炸毁,你知不知道,只要出现了蠡骷双鬼门,这说明门里面藏着的宝物就一定极其珍贵,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人用阴尸的尸血绘制出蠡骷双鬼作为禁制,封固住这两扇石门。”纸婆婆冷哼一声说道。 “宝物?那就是说李显明没有藏到里面了?”听后王老五失望的问道。 “不错,李显明并不在里面,这一点刚才我就知道了,但是有一样,能用蠡骷双鬼术封住石门,可见这里面的东西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相信里面的东西对我们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纸婆婆答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阴阳造化台 纸婆婆的话听得唐建华神色为之一动,但是对王老五来说,他却并不太满意。 “帮助?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什么帮助,而是应该尽快逮住那条老狗,让他撤去什么曜阴颠倒返阳大阵,还有那些红毛铁尸,当务之急是要摆平这些事情,其他什么的根本就没有用!”王老五说道。 “哟!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小五,你以为李显明是那么好抓的吗?说句实话,他进入九冥金轮塔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即便他现在还没有变成什么阴王,但是凭他的能耐,连老娘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你又有什么把握能让他乖乖就范?不是老娘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李显明现在站在我们面前,我们想制伏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纸婆婆小黄眼珠一瞪,语气明显有些动怒。 唐建华见势连忙劝说道:“干妈,五哥也是急着想抓到李显明,难免心情有些急躁,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倒是刚才我听你说,似乎你已经知道李显明的下落了?” 纸婆婆稍微平缓了一下心情后回道:“李显明是条极为狡猾的老狐狸,他修建的这座九冥金轮塔可不简单,里面的门道多了去了,好在当初他建盖此塔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否则凭他掌握的那些邪术,随便弄几样出来,我看都够呛。” 顿了顿纸婆婆接着说道:“李显明的下落我大致已经猜到了,但是我认为现在还不是去抓他的最好时机,因为......” “因为什么?我说干妈,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顾虑什么?要是迟了,被他变成什么阴王,我们,我们还有获胜的把握吗?”急性子的王老五不逢时宜的插嘴说道。 “你懂什么?除了打打杀杀,能不能用点脑袋?逞匹夫之勇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只知道九冥金轮塔是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阵心所在,但是这座塔里面的秘密我们还没掌握清楚,如何能够盲目行动?想要一击破坏李显明的阴谋,就必须从根上断了他的念头,也就是说,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彻底干净,让李显明再无翻身之日!”纸婆婆语气严厉的说道。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吃了瘪的王老五问道。 “怎么办?很简单,你和小华子先把这两扇石门打开,等我看完之后再做决定。”纸婆婆说道。 “打开就打开,华子,我们上!”王老五知道纸婆婆的脾气,吐个吐沫是个钉,谁要是敢不听,非倒霉不可。 重新来到石门前的二人各自把双手放在了门把上,对视一眼之后王老五点了点头,唐建华双臂一叫劲,配合王老五同时用力的把石门朝后拉去。 “嘎吱吱......”随着一阵声响,两扇厚重的石门终于被缓缓的拉开了。 石门被开启的瞬间,两道淡淡的彩光照射而来,一红一绿,红如鲜血绿似碧波,色彩鲜艳却十分的柔和,点点光华,朦胧虚幻。 从门里散发出来的两道彩光让唐建华大感意外,他揉了揉双眼仔细朝里面看去,就见石门后的密室中摆放着一座圆形的的玉雕莲花坐台,那两道彩光正是从玉台的中间散发出来的。 惊讶中的唐建华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回头一看,王老五朝他示意了一下,这才回了回神,跟着对方走进了密室之中。 说是密室,其实除了圆锥形的塔顶之外,房间的四周只是由一根根的金色圆柱和低矮的金色围栏围成了一圈,作为九冥金轮塔的顶层,站在这里可以把整个哀牢古城的全景收入眼底。 进入顶层的王老五三人并没有空暇去观察塔外的情况,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正中间摆放的那座玉雕莲花坐台上,等三人靠近玉莲台后往里面一看,不由得惊讶万分,除了纸婆婆还算镇静之外,王老五和唐建华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了起来。 玉莲台九叶花瓣,每一瓣玉若凝脂,晶莹剔透,圆形的莲台中左边雕刻着一条通体鲜红的鲤鱼,右边则雕刻着一条透体碧绿的鲤鱼,两条鲤鱼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随着整座玉莲台轻缓旋转,仿若鲜活的活物一般,似在玉莲台中戏水交融。 “这,这是什么石头?怎么会雕刻得如此精美,而且上面的两条鱼还会发光?”王老五惊奇的问道。 “五哥,我只知道这座玉莲台应该是用极为名贵的玉石雕刻成的,至于那两条玉雕鲤鱼为何会发出红绿两种光泽,应该是因为塔外照射而来的火光被折射之下散发出来的。”说着话,唐建华用手指了指塔外已经昏暗了许多的火光。 “我的乖乖,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华子,你说这东西如果放到市面上会值多少钱?”王老五满眼冒着精光一副贪财模样问道。 唐建华一摇头回道:“值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就凭这份雕工和所用的玉材,恐怕用稀世之宝来形容也不为过。” “是嘛!嘿嘿,那这宝贝可是值老了钱了,华子,你看玉莲台上不是有两条鲤鱼吗?雕得就像活的一样,看着真让人眼馋,不如你我一人一条分了如何?”王老五开着玩笑说道。 一听这话,唐建华吓了一跳,他急忙劝道:“五哥,这可不能开玩笑,这座玉莲台包括整个哀牢古城里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个人是不能据为私有,否则那可是犯法的事情,是要被定罪的。” “呵呵,五哥不过是开句玩笑话而已,看把你急的,我真要是有那份贼胆,又何必还回来当个土农民呢?一准早把哀牢山的野兽都打光,光是靠走私野货都够我逍遥快活的。”王老五笑着回道。 “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唐建华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接着他回头问向了一旁还在有些出神的纸婆婆:“干妈,凭你的阅历,你能看出这座玉莲台的来历和作用吗?” “翡翠莲台,玉莲九瓣,太极双鱼,红阳绿阴,乾坤为图,息衍太极......”纸婆婆嘴里念叨的话声听得唐建华一头雾水。 “干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唐建华问道。 “桀桀,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李显明真的把阵心摆放在了这里,之前我还担心他把阵心给隐藏起来,现在好了,只要有这个阵心在,我看他还如何作法,成就他阴王之愿!”纸婆婆非但没有回答唐建华的问题,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 “华子,你也习惯一下,这就是我们干妈的脾气,你越想问她什么事情,她就越能绕弯子,等你不想问的时候,她就偏偏说个不停,五哥是过来人,听我一句话,别较真,较真只会自己吃亏,哎呦......”王老五的话才刚说完,脑袋上就吃了一记爆栗,疼得他龇牙呼痛。 “说什么呢?臭小子,我看你是欠收拾,非要老娘捶你几下才会老实。”纸婆婆凶着小黄眼珠说道。 王老五抱着头对着唐建华试了个眼色,意思是“喏,看到没?较真就是我这个下场。” 唐建华暗中一阵的好笑,不过现在不是偷乐的时候,他清了清嗓音再次问向了纸婆婆:“干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呢?” “还是你懂事,不像小五,这臭小子让老娘少操一点心都不行。”埋汰一句后纸婆婆把话转到了正题上。 “这座玉莲双鱼台可是大有来历的,它的名字叫做阴阳造化台,相传是来自于三国时期卧龙神算诸葛亮之手,后经玄门高人改良之后流传于世,只不过这种玄术早就已经失传了,李显明能够使失传的玄术重现于世,少不了又是因为那部《易韬玄宇》的缘故,也只有那种奇书才会教会他如此玄奥精晦之法。” “那这座阴阳造化台究竟有什么用呢?”唐建华好奇的又问道。 “单独的阴阳造化台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只要把它放进跟阴阳有关的风水大阵中,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可以这么说,李显明布下的这座曜阴颠倒返阳大阵,如果没有阴阳造化台作为阵心,其他一切都是空谈。”纸婆婆回道。 “所谓阴阳造化台,可聚阴化阳,也可返阳成阴,根据八卦的原理,阳盛而阴衰,阴衰则阳盛,它们是相生相克又相生相息的对立存在,然而物极必反,也就是说,阳盛之极必生阴,阴浓之戾衍生阳,这座阴阳造化台的作用便在于此。” 一番话非但没有让唐建华听明白什么,反而听得他满脑子更加晕乎了起来,倒是早有准备的王老五表现出了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反正他也听不懂,与其听那些玄之又玄的天文,他乐得抱手四处瞎转悠。 这时纸婆婆又说道:“李显明想要成就阴王之愿,必须先拥有地仙之体,不过想要得到地仙之体,就要用十分浓烈的阴尸之气灌顶蜕凡,因为地仙属于阴仙,但仙体必须带阳,阴阳矛盾之下就需要利用阴阳造化台来调和阴阳,保证他体内的阴阳二气达到一个平衡的水平,否则阴尸之气过重的话,他一个凡胎肉体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呢?” “你看这座翡翠莲台上,九瓣莲叶代表生生不息之数,符合太极无穷之理,红翡鱼属阳,绿翠鱼属阴,阳鱼阴动,阴鱼阳动,阴阳互动,相生相息,有了这座阴阳造化台,李显明就能把阴阳二气同时聚集在体内,灌顶蜕凡。”纸婆婆说道。 唐建华并没有完全理解纸婆婆的意思,不过他大概也算是弄懂了一点。 “干妈,如果我们毁去阴阳造化台,那么是不是就等于阻止了李显明的阴谋呢?” “话是没错,但是必须要用适当的方法才行。”纸婆婆的话让唐建华难以理解,他追问着原因。 “很简单,如果单单只是毁去阴阳造化台,虽然李显明无法成为阴王,但是他很可能因为作法失败恼羞成怒,铤而走险之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毕竟像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一旦行动失败,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们想要制伏他,就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何况现在外面还围着上万具红毛铁尸,如果稍有不慎,后果将难以想象。”纸婆婆回道。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唐建华为难的问道。 “嗯,这就是关键所在了,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座阴阳造化台......” 就在纸婆婆将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一直徘徊在四周的王老五突然大声喊道:“干妈,华子,你们快来看,那些红毛铁蛤蟆是不是想要强行渡过阴火尸河?” 话声一出,唐建华和纸婆婆大吃一惊,二人急忙冲到围栏处朝外看去,果不其然,那些围困在外的尸群不断相互拥挤和推搡着,蠢蠢欲动之下不断朝阴火尸河的河边靠拢过来,甚至于有几具红毛铁尸尝试着想要渡过火河,却被烧得全身是火,不断在火河中挣扎着。 尸群的躁动不安再加上愈渐暗淡下去的火河,纸婆婆双眉紧锁,神色稍有的出现了一丝惊慌。 “糟了,照此情况下去,阴火尸河也支撑不了多久,一旦阴火熄灭群尸过河,我们就没有了抵抗尸群的屏障,更主要的是,火河一灭,就到了李显明施法成功之时,小五,小华子,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不能让李显明抢了头筹!”纸婆婆严肃的说道。 “干妈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办?”王老五最先激动的问道。 “第一步就是先破坏曜阴颠倒返阳大阵的阵心,让李显明失去施法的根基,顺便让他来个作法自毙!”说着话,纸婆婆转身又回到了阴阳造化台旁。 “嘿嘿,这还不简单吗?看我不一刀把这玩意劈成两半!只要毁去阴阳造化台,李显明老儿就是想成阴王都难!”王老五跟着也来到了近前,他把猎刀一举就打算动手。 “你给我待在一旁,少给老娘添乱,没我的吩咐你要是敢毛手毛脚的瞎折腾,我非让你尝尝十香九味炒爆栗的滋味!”纸婆婆狠狠瞪了王老五一眼,吓得他一缩脖,刚才的那点昂然斗志顷刻间又化为乌有。 “五哥,什么是十香九味炒爆栗?”不明所以的唐建华来到王老五的身前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想知道吗?等我敲你满脑袋鼓包,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十香九味炒爆栗了!”王老五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听得唐建华忍俊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泡黄汤的事 有了纸婆婆的吩咐,王老五只能乖乖的躲到一旁,找了个地方往那一蹲,憋闷着不言不语。唐建华则来回巡视着塔外的情况,警戒的同时他好奇的看着纸婆婆捣鼓着从小包里掏出的古怪玩意。 也就一小会儿的工夫,纸婆婆身旁摆放了不少的东西,有半尺来长的铜钱剑,有什么野兽的牙齿,还有一对小木人和一面红色的八卦镜。 王老五好奇心最重,也就看了两眼就有些憋不住气了,想上前询问一下,却又有些不敢,生怕自己过于鲁莽惹出什么事情,又遭到纸婆婆的一顿奚落,或者是来两下他最怕的爆栗。 唐建华不一样,他径直走到纸婆婆的身旁,看着地上的几样物件好奇的问道:“干妈,这些是什么东西?它们有什么用处?” 对于唐建华的提问纸婆婆非但没有拒绝,反而还十分耐心的解答着,如此态度和对待王老五完全就是两回事,看得王老五鼻子气一哼,明显有些不满意。 “这是用百年桃树的树心做成的一对桃木小人,分童男和童女,别看这对小人雕刻得不怎么好看,但是却有不小的威力,用来驱邪镇煞十分的管用。” 把手里的那对桃木小人放下后,纸婆婆又拿起了地上的那把铜钱剑说道:“铜钱外圆内方,外圆代表天,内方代表地,中间的皇帝年号代表人,只有天地人三才具备,才具有扭转乾坤之力。这把铜钱剑上的铜钱都是选自清朝康熙年间的钱币,因为康熙年间国运昌隆,钱币铸造精良,流通时久,故而钱币上蕴含的阳气也就越足,用这种铜钱制作成的铜钱剑威力才越大,对于干倒斗一行的艺人来说可谓是随身必须之物。” “干妈,钱币每个朝代都有,如果说用其他朝代的钱币,从效果上来说会不会威力更大一些呢?”唐建华虚心的询问着。 “不能,钱币这种东西并非越久越好,因为钱币五行属金,那些流传于世的古币又几乎都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接触地气太久的话,即便钱币里蕴含的阳气浓郁,但随着时间的拉长,阳气耗尽阴气聚集,从这一点来说这些钱币除了作为古玩赏鉴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故而在钱币上的选择,应该以离着最近的朝代为上选,其他时期的只能是下下之选。”纸婆婆详细的解释道。 “干妈真不愧是学识渊博的老艺人,经你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增长了不少知识。对了干妈,那这对兽牙又是怎么回事呢?”赞叹的同时唐建华又问道。 “这是虎牙,还不是寻常老虎的牙齿,乃是传说中华南虎的虎牙。说起华南虎来,属于虎中的霸主,威猛无比,性情凶残,相传在各种猛兽中属于阳气最为凶煞之物,它的利齿凝聚了阳气之精华,极为难得。只可惜这种野兽早已绝迹人间,如今是见不到了,这对虎牙还是九锡虎贲祖辈传下来的,我一直没舍得用,但是今天为了阻止李显明的阴谋,我也只好忍痛割爱,拿出来用了。”说话的时候,纸婆婆的眼中带着不舍的目光,可以看出这对华南虎牙对她来说是多么的珍贵。 蹲在旁边的王老五心里早就心痒毛抓,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口机会,此时当他听纸婆婆讲到了那对虎牙,他精神一振,兴冲冲的过来脸色有些得意的说道。 “干妈,你的那对什么华南虎的虎牙虽然厉害,但是我身上也带着一对凶悍的利牙,这对利牙是我前些日子从丧命钟嘴里拔下来的,不仅锋利,还带着可怕的毒性,嘿嘿,你的华南虎在老虎中算是霸主,可我的丧命钟在毒蛇中也属于王者的地位,对比下来这两种兽齿的威力应该差不多......咦?我的毒牙呢?” 一边嘚瑟的说着话,王老五一边摸索着身上的口袋,可是找了半天他都没有找到那对丧命钟的毒牙,最后把口袋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里面不知何时通了一个窟窿,不用说,那对毒牙肯定是掉在什么地方去了。 “这......真他大爷的倒霉,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毒牙,唉!”王老五气得一跺脚,发出了一声长叹。 “瞧你这点样子,毛毛躁躁,笨手笨脚,连自己的东西都保管不住,真是个马大哈,喏,拿去,下回要是再掉了,看老娘帮不帮你捡回来。”纸婆婆嘴里说着牢骚话,但是手里却多了一样用布包裹的物件,朝王老五手中一丢之后,她不再理会什么。 接住扔来的布团,王老五仔细一看,不正是他用来包裹毒牙的破布嘛,惊喜中他打开一看,果不其然,两根森白的毒牙正静静地躺在破布中。 “哈哈哈,还是干妈最好,要不是你,我的毒牙肯定是找不回来了,不如这样吧,我也不和你争什么了,你的虎牙排第一如何?”几句话听得纸婆婆当场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王老五那嬉皮笑脸的样,她真恨不得给对方的脑袋上重重来那么两下。 “小五,你得到的毒牙虽好,但是丧命钟是眼镜王蛇,蛇这种猛兽属阴,成年不是钻在草丛里就是躲在石洞中,它的毒牙正好和虎牙相反,乃是阴煞之物中的极品,但有一点,毒牙上面的毒液十分危险,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误伤到了自己。”纸婆婆关心的提醒道。 “嘿嘿,这个我知道。”收好了毒牙的王老五把目光投向了地面上的那面红色的八卦镜,镜子不大,镜面不仅是用黄铜所做,而且还微微向上凸起,是一面凸镜,镜面的周围按照八卦的卦位分别雕刻着乾坤离坎兑震巽艮八个小字。八卦镜的背面是一只猛虎的虎头,虎目圆睁,威猛十足,看着就给人一种肃目之感。 整面八卦镜除了镜面是黄铜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朱红色的,用手指轻轻一弹,可以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干妈,这么八卦镜怎么是面凸镜呢?”王老五不解的问道。 “八卦镜本来就分八卦凸镜,八卦凹镜和八卦平镜三种,这三种八卦镜作用各不相同,我的这面凸镜可以抵冲和反弹阴邪之气,用在此时最适合不过。” 王老五抓了抓脑袋,看来是听了个半懂不懂,正想多询问两句,忽见纸婆婆脸色一变,动作略显慌乱的翻找着自己的百宝囊。 “你怎么了干妈?要不要我帮忙?”发现不对劲的王老五出声问道。 “诶,真是人老不中用,我怎么连那么重要的东西都忘记了呢?”纸婆婆脸色难看的抱怨着自己。 “干妈你先别急,和我们说说你究竟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唐建华安慰着问道。 “临出门的时候我还特意提醒过自己,出门之前要一步三回头,多想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会忘带,现在好了,没有了那瓶......”愁眉苦脸的纸婆婆正发着牢骚,忽然声音一停,一双小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王老五,就像在观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目光中充满了激动之色。 炙热的目光盯得王老五浑身不自在,他别扭的说道:“我说干妈,你别这么盯着我行不行?我又不是红薯洋芋,至于用挑菜的眼神看我吗?” “桀桀,你要真是红薯洋芋,老娘还不爱搭理你呢。”纸婆婆笑着说道。 “红薯洋芋怎么了?当年为了活下去,有红薯洋芋填肚子都算不错了,我连树皮蚯蚓草根都吃过......”王老五不服气的回道。 “行了,少跟老娘瞎扯,小五,现在干妈想让你帮一个忙,不知道你小子愿不愿意呢?”纸婆婆问道。 “这还用说?只要是干妈你的吩咐,就是上刀山下......干妈,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正打算豪爽的接受对方的相求,可是王老五忽然发现纸婆婆脸上的那层笑容有些不太对劲,很神秘,神秘之中又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他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妙,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的问道。 “怎么,干妈让你帮点小忙,你还不答应是吗?”见王老五话音有些含糊,纸婆婆把笑容一收,故意板着脸问道。 “呃,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是一点小忙,就是再多的事情,我也不会拒绝的。”迟愣了一下,王老五语气坚定的答道。 “好,这么说的话你是同意了?” 王老五点了点头说道:“你就说吧干妈,要让我干什么?” “桀桀,其实这件事不难,干妈要你对着那座阴阳造化台撒一泡黄汤就行。”纸婆婆的要求一说出来,王老五好悬没当场一屁蹲坐在地上,就连一旁听着的唐建华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珠。 “咳咳咳,干妈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对着阴阳造化台撒尿?”被口水呛到的王老五猛咳了几声后不敢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不错,我就是让你对着阴阳造化台撒尿,你干不干?”纸婆婆的回话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的回避。 “干妈,你别玩我了,我虽然是你的干儿子,可是我也是快四十岁的老伙子了,这么丢人的事你别找我,你找华子好不好?再怎么说,他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让他撒黄汤总比我强多了。”唐建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王老五会冒出这么几句来,等王老五把话说完,他气得头冒黑线,真恨不得给这位五哥的后臀上踢那么几脚。 “不行,不行!这件事除你之外,其他人都做不到。”纸婆婆晃悠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老五一听就不干了,毕竟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做这等丢人龌蹉的事情呢?这让他的这张大脸庞子往哪搁?如果倒退个几十年,不过小屁孩的王老五,别说让他对着什么阴阳造化台撒黄汤,就是你不提,天性始然的小屁孩都会偷着摸着的去干。 “干妈,你诚心玩我是不是?为什么非要让我去撒尿,其他人就不行呢?”王老五抗拒的说道。 “唉,小五啊!不是干妈非逼着你去做这件事情,而是我们三个人中也只有你是纯阳之体,只有你的童子尿才能混淆阴阳造化台的阴阳二气,这也怪我,临出门的时候忘带了那瓶童子尿,好在还有你这个老处男,否则干妈我的能耐再大,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懂了吗?”纸婆婆语重心长的说着,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无法遮掩住。 “我,我......”王老五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半句回绝的理由。 这时候唐建华也忍着脸上的笑意劝说道:“五哥,真是难为你了,可惜兄弟我不是什么纯阳之体,否则这个忙我一定帮你,能者多劳,你就担待一点好了。”说完,本不想笑出声的唐建华扑哧一声笑漏了嘴,气得王老五吹胡子瞪眼,脸色那叫一个白里透红。 别扭也别扭了,闹情绪也闹够了,羞也羞了个彻底,到最后终归要来的还是要来,为了阻止李显明的阴谋,没有办法的王老五只得委曲求全,羞红着脸庞,极不情愿的走到了阴阳造化台的旁边。 伸手拉了拉裤腰带,王老五转头对着已经背过身去的唐建华和纸婆婆说道:“干妈,华子,你们两个可别偷看,我这人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方便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着,否则我是撒不出黄汤的。” “好了好了,都几十岁的人,谁稀罕看你那玩意,赶紧把黄汤整出来,老娘还急着要施法呢。”纸婆婆透着笑意说道。 王老五瘪了瘪嘴,解开裤腰带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他又说道:“说好了不许偷看,你们谁要是偷看,我可不答应!” “五哥你就放心吧,我们谁都不会看。”唐建华心里发笑的回道。 “还有一样,这件事以后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别想在村子里再待下去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待会儿我撒尿的时候你们不能笑话我,谁笑谁不仗义,除此之外......”提着裤腰带的王老五满腹牢骚,说起话来没完没了,就是不见他开始干他的正事。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再要啰嗦,信不信老娘赏你几颗爆栗?还不赶紧的办正事要紧!”纸婆婆背着身子把干瘦的拳头挥了挥,王老五脸皮一抽,不敢接着发牢骚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破法 就为了一泡童子尿,可把王老五给折腾了个够呛,要不是事情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打死他他都不会丢这份脸,此时此刻,王老五提着裤腰带,脸色羞红动作扭捏,别扭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脱下了他的裤子。 “该死的李显明,害得五爷要当众脱裤子撒尿,你给我等着,要是你栽倒了五爷的手中,看我不把你那玩意剁了喂狗!”王老五发恨的想着,同时努力的想赶紧解决这件事情,免得时间拖久了会更加难为情。 不过这世上的事往往都有些不太近乎人愿,你越是着急的事情,效果就越适得其反,这不,王老五急着想把那泡黄汤撒出来了事,可他越急越不见有什么动静,明明肚子里憋着不少的存活,可真到了松闸的时候,却没了反应,急得他脑门上直冒汗,还有那半截露出的后臀被冻得凉嗖嗖的直发冷。 “小五,好了没有?让你撒泡黄汤,就这点屁大的事情,你怎么磨蹭起来还没个完了?是不是那玩意有问题,所以到现在还是老处男?”纸婆婆的挖苦那可是出了名的够劲,听得王老五想死的心都有了。 “干,干妈,催工不催拉,你别老催我行不行?我这不也是正在努力着吗?可是它就是不出来,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要让我打它或是抽它一顿吗?”王老五憋屈的回道。 几句话听得纸婆婆暗中好笑,但是一想到时间的紧迫,到了嘴边的笑意又溃散而去。 “五哥,实在不行你吹口哨试试?这个办法百试百灵,只要是男人都知道。”唐建华好心的提醒道。 “对啊,一急把这个法子给忘了,谢谢你啊华子!”王老五急忙振作了一下精神,开始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专心的在那干他的“正事”。 还别说,吹口哨这个法子还真挺管用,王老五也就吹了几声,便明显感到有了一股涓涓流水之意,再吹几声,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在热腾腾的雾气中,好大一泡又浓又骚的黄汤浇落而下,撒在了阴阳造化台上。 说起来,王老五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放过水闸了,此时闸门一松,黄汤还会少吗?等到他精神气爽的把裤子系好之后,一看阴阳造化台上的那泡黄汤,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干妈,我的任务结束了,现在该轮到你了,你忍着点,味虽然浓了点,但保证纯正。”说完王老五捏着鼻子往后一退,生怕被那股味熏到。 纸婆婆转身来到阴阳造化台前这么一看,好么,这泡黄汤那叫一个实在,把造化台浇了个水漫金山,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味道更是骚臭,离近点都呛得刺鼻。 纸婆婆一皱眉,半开着玩笑说道:“小五,看来你的燥火大了些,等回去干妈给你弄几服药调理一下,免得连媳妇都没娶,身子就不行了。” 说完,纸婆婆双目一闭,微微调整了一下状态之后,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乾坤有道,太极无行,借法如律,化我灵通......” 一边念着,纸婆婆的手指一边在身前不断比划着,动作极为奇特,似隔空画着什么一样。 身后王老五和唐建华目不转睛的在那看着,也就半晌的工夫,二人发现阴阳造化台上升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凑鼻一闻,骚臭十足,不用说,这层雾气正是王老五撒出的那泡黄汤,只是在纸婆婆的作法下化水成雾而已,但是味道却丝毫未变。尿雾在阴阳二鱼散发出的红绿彩光中煞是好看,除了味儿不好闻之外,看上去还真有种仙雾飘飘的感觉。 就在这时,纸婆婆双眼一睁,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了那对虎牙,出手如电,直接把虎牙分别射向了阴阳造化台上的阴阳二鱼。 两颗虎牙化为两道寒光插在了阴阳二鱼的背脊上,不过让王老五和唐建华感到吃惊的是,虎牙的牙尖并没有刺破阴阳二鱼的身体,而是直立在上面,如同被禁锢住一样纹丝不动。 “虎煞八方,驱阴断冥!给我震!”纸婆婆大喊一声,立在阴阳二鱼上的虎牙猛地抖动了起来,随着抖动的幅度增强,下方的阴阳二鱼乃至整座阴阳造化台也跟着开始颤抖了起来。 不可思议的一幕看得王老五和唐建华瞠目结舌,完全弄不懂这其中的玄奥所在,就在这时纸婆婆把地上的那对桃木小人给扔了出去,两只小人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阴阳二鱼的上面,童男位左,站在了阳鱼的脑袋上,童女位右,立在了阴鱼的脑门上。 “童男定阳,童女开阴!给我散!”纸婆婆又喊了一声,定在阴阳二鱼脑袋上的那对桃木小人火光一闪,瞬间变成了两团火球。 火光一起,从阴阳造化台上阳鱼和阴鱼身上散发出的红绿之光顿时暗淡了下去,等到那对桃木小人彻底烧成了灰渣,再看阴阳二鱼,形状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似乎缺少了之前的灵性,死板的趴在玉莲台上,连一丝彩光都无法照射而出。 “阳钱开道,剑定乾坤!给我定!”一声喊出,纸婆婆手臂一甩,铜钱剑飞了出去,当飞到阴阳造化台上空时,“啪”地一声炸响,铜钱剑碎裂而开,散成八枚铜钱跌落在了玉莲台上。 王老五和唐建华把目光投了过去,仔细一看发现那八枚铜钱跌落的位置,正好覆盖在了阴阳造化台的八处卦位上。 当铜钱覆盖在卦位上后,抖动着的阴阳造化台立刻安静了下来,就连此前缓缓旋转着的造化台也随着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八枚铜钱不断地在卦位上剧烈的跳动着,发出了一阵阵清脆的响动。 看着好似八个小人般跳动着的铜钱,纸婆婆冷哼一声,张嘴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随后把指尖上渗出的血珠对准八枚铜钱弹了过去。 八滴血珠沾到八枚铜钱上后,也就片刻的工夫,从乾位开始一枚枚铜钱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最后一枚铜钱也停止了跳动,八枚全部静躺在卦位上后,纸婆婆这才稍微喘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脑门上流出的汗水。 “干妈,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如何?”王老五担心纸婆婆的身体,小声的说道。 纸婆婆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把地上的那面八卦镜拿在了手中。 “卦分阴阳,太极无常,五行复始,镜锁乾坤!给我破!” 用滴血的手指快速在八卦镜上画了一道符后,纸婆婆把镜子朝阴阳造化台上一抛,就见八卦镜好似浮水上的一叶轻舟般悬浮在半空中,接着从镜子中射出了一道耀眼的强光,直接照到了下方的阴阳造化台上。 在强光的照射下,阴阳造化台再次剧烈的抖动起来,不仅如此,一股股黑戾的浓烟不断从阴阳造化台中喷啸而出,形成了一团弄弄的黑烟把造化台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王老五和唐建华认知的范畴,二人看着那团黑戾色的浓雾,以及上空漂浮着的八卦镜,还有从镜中射出的金光,惊愕得难以言语,若非二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们根本不会相信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 不过纸婆婆的作法似乎还未结束,此时此刻就见纸婆婆盘坐在地,双手合十之下掐动着复杂的法诀,双眼紧闭,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不断流下,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了起来。 阴阳造化台外的那团黑雾依旧没有散去,反而黑雾越聚越多,和照射下来的金光相互对峙,不肯有一丝的退步。 王老五和唐建华虽然看不懂这里面的玄奥,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那就是阴阳造化台在纸婆婆的作法之下不肯乖乖就范,如同疯狂的野兽一样,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失着,纸婆婆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王老五和唐建华急在心里,却又毫无办法。 “华子,你文化比我多,学问也比我强,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瞪眼在这等着吧?你看干妈那虚弱的样子,再这么下去,我怕干妈她支撑不下去。”王老五焦急的问着身旁的唐建华。 唐建华也是急得眉头紧锁,可是说到可行的办法,他同样是一点辙也没有。 “五哥,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我接受的都是实事求是的唯物辩证主义的教育,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神鬼玄术这些东西,你让我想办法,我能想的出来吗?” “这......这该怎么办?”王老五一脸干着急的说道。 “五哥,你我手上可都有着厉害的家伙事,不如用我们的虎煞剑和伏魔宝刀试试?” 唐建华的一句话提醒了王老五,他点头之后把猎刀一把提在了手中,晃了晃朝身旁的唐建华示意之后,二人朝黑雾聚集着的阴阳造化台靠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王老五和唐建华惊奇的发现,握在他们手中的猎刀和虎煞剑隐约中散发出了淡淡的光华,似乎对于前方的黑戾色浓雾有反应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团黑雾有什么问题不成?”唐建华机警的说道。 “管他有没有问题,我们先劈散这些黑雾再说!”王老五可管不了那么多,他把手里的猎刀一晃,大步朝前,举刀就像砍向身前的浓雾。 突然间一声刺耳尖锐的鬼哭声从黑雾中传了出来,王老五就感到双耳好似针刺般的疼痛,脑袋昏沉之下他双眼一翻,要不是身后唐建华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王老五非一头栽倒在地不可。 “怎么了五哥?你没事吧?”扶住王老五的唐建华见他双眼翻白,吓得又是呼唤又是掐人中,一会儿的工夫,王老五这才苏醒了过来。 “他祖公的,这是什么黑雾,居然会发出鬼哭般的吼叫,震得五爷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不省人事。”醒来后的王老五不忿的喊道。 “鬼哭?没有啊五哥,刚才我一直在你身旁,并没有听到什么鬼哭声啊?”唐建华疑惑的问道。 “什么?你没听到?这真是奇了怪了,明明从黑雾里发出的鬼哭声刺耳得吓人,你连一点响动都没听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王老五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我真没骗你,刚才你举着伏魔宝刀刚要劈砍,我就见你身子往后一仰栽倒了下来,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唐建华答道。 “管他大爷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站起身来的王老五活动了一下四肢,见没有什么大碍,他便打算再次行动,不过当他就要出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犯起了一阵嘀咕来。 “不行,就这么冒失的出手,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自己还会吃亏......对了,我不是还有干妈给我的寒星砂嘛!”王老五双眼一亮,想到了办法。 “华子,你退开一点,五哥要用寒星砂招呼这团鬼雾!”在王老五的吩咐下,唐建华朝后退出了几步。 王老五把猎刀往腰上插好,接着掏出了钢条弹弓,伸手摸出了三颗寒星砂后,往皮筋上一挂,对准身前的黑雾,左手扶住弹弓叉往前一推,右手手指轻轻松开,“嗖嗖嗖”三声,三颗寒星砂化为三道厉芒直射向黑戾的浓雾。 本以为会奏效的王老五眼瞅着三颗寒星砂穿过黑雾,打在了远处的金柱上,他眼眉一跳,顿时没了主意。 “不会吧,寒星砂对这东西一点作用都没有,这......” 王老五把牙一咬再次抽出了猎刀,看了看手中的猎刀后他说道:“老朋友,现在我就指望你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了!” 说完王老五抬手就想把猎刀扔向黑雾,就在这时,盘坐在地的纸婆婆声音虚弱的说道:“小五,住手!就算你把猎刀扔出去也不管用。” “干妈,你没事吧?”听见了纸婆婆的声音,王老五收回猎刀,和唐建华快速的跑到她的身旁,二人关心的在那不断询问着。 “我没事,只是我低估了这里的阴尸之气,没想到凭我一身的功力都难以破解阴阳造化台的威力......”纸婆婆脸色发白的说道。 “干妈你不用心急,实在不行你先收功,之后我们再另想他法。”唐建华心疼的说道。 纸婆婆微微摇了摇头,喘了几口粗气后这才用着低低的声音说道:“现在已经晚了,虎贲八卦镜是靠我的功力在支撑着,一旦我退了出来,那些被我强行驱逐出来的阴尸之气势必会暴走,到时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干妈你经验最丰富,主意最多,你说我们该怎么破了这团黑雾?”王老五焦急的问道。 “小五,现在就只能靠你了,你快咬破舌尖,用你的精血加持在虎贲八卦镜上,合你我二人之力才能破解阴法。”纸婆婆说道。 纸婆婆的话声才落,王老五就冲到了黑雾的前面,他毫不犹豫的用牙齿咬破已经负了伤的舌尖,顿时一股浓郁的精血从咬破的舌尖流了出来。 “噗......”把精血含在嘴里面后,王老五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半空中的虎贲八卦镜喷了过去。 当鲜血喷洒在虎贲八卦镜上,顷刻间金光大振,一道从未有过的强光直接洞穿了下方的阴尸黑雾,一时间凄厉的鬼哭声响起,在金光的照射下,阴尸黑雾渐渐四散而走。 不消片刻的工夫,阴阳造化台外戾声退去,尸雾散尽,那面悬浮在半空中的虎贲八卦镜轻轻一抖,掉落在了下方。 第一百六十六章 塔底密道 黑戾色的尸雾散去之后,纸婆婆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浑身几乎虚脱的瘫坐在地,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任凭脑门上的汗水好似汗如雨浆般流淌而出。 心疼纸婆婆的唐建华寸步不离的待在她的身旁,忙着又是帮忙擦汗又是拍背顺气,好一会儿纸婆婆的脸色才勉强好了一点。 “小华子,你去看看小五,他......”也就说了几个字,纸婆婆气息不畅,只是用手指了一下。 会意的唐建华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王老五半蹲蹲在地上,脑袋低着,双手捂着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五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唐建华快步来到对方的身旁,伸手就想把王老五给搀扶起来,不想对方却是一阵的摇头。 唐建华看得心急,连忙又问了一声,可是王老五依旧蹲在那只是摇着头,似乎很严重的样子。 “五哥你倒是说话啊?别一个劲儿的摇头吓我好不好?”唐建华心急如焚的再次问道。 连番的追问把半蹲在地上的王老五问得有些烦躁,他猛的站了起来,却因为脑中的那股眩晕感又重新蹲了下去。 这一下可把唐建华给吓坏了,他没想到王老五会伤得如此严重,连站都站不稳,可是回想起刚才的经过,好像对方并没有负伤,那这伤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就在唐建华手足无措的时候,情况稍好的王老五用手拍了怕他的裤腿,语气明显有些不爽的说道:“臭华子,你五哥现在又是头昏又是体虚的,刚才那口精血喷出后,几乎把我的身体都掏空了一样,还有我的舌头,疼得要命,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问这问那,你烦不烦?” “五哥,你说什么呢?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了?”唐建华的回话听得王老五直翻白眼,本来舌头再次受创之后,那股撕裂般的痛楚疼得王老五就差掉眼泪了,好不容易忍着疼憋出几句话来,谁知对方一句都没听懂。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捉弄你五哥呢?我疼成这样,你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这叫哪门子的事?”王老五憋闷的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喝酒!五哥,现在我到哪里去给你弄酒?你还是先忍一忍好了,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后,我请你喝酒!”唐建华凭着自己的理解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理解错了王老五的意思,等他把话说出之后,气得王老五直接把头一扭,懒得再理会他。 其实这也不能怪唐建华,王老五先后两次咬破舌头,说话大舌头,谁又能听懂他说得是些什么? 见王老五把头一扭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唐建华摸着脑袋一头雾水,就在这时,纸婆婆摆了摆手,把他叫了过来。 “小华子,小五他伤到了舌头,说话含糊不清,还有,他动用了两回精血,气血两虚,你去把这颗丹药拿给他服用。”说着话纸婆婆从小瓶中倒出了一颗雪白色的小药丸交给了唐建华。 “放心吧干妈,我这就拿给他服用。”刚要离开的唐建华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道:“干妈,你的身子要不要紧?” “我没事,只是累了点而已,你先去照顾小五,我一会儿就好。”打发了唐建华后,纸婆婆运气调整了一下状态,片刻之后,她眉头一皱,暗中犯起了愁来。 事情并不像纸婆婆说得那样简单,由于刚才的施法让她压制着的伤势又一次发作,这一次的伤势尤为凶猛,要不是她功力深厚,非当场吐血昏迷不可。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唐建华和王老五,纸婆婆欣慰的一笑,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温暖之色。 “天意吧,想我一生奔波辗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弟子,没想到如今老了老了,却收了两个干儿子,呵呵,我已经满足了,有他们两个在,这辈子我也算没白活......” 渐渐地,纸婆婆眼中的目光再次变得坚毅了起来,她强压一口气在丹田,尽量压制住肆虐在体内的伤痛,随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慢步来到王老五的身旁后,纸婆婆用手轻轻一拍对方的身体,关心的问道:“小五,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吧?” 王老五正在和唐建华说着话,明显话音清楚了很多,虽然还有些模糊,但不至于让人听不懂,此刻一听纸婆婆的声音,王老五开心的转过身来,本想表达一下他心中的感激之意,不想一开口就气得纸婆婆小眼圆瞪。 “嘿嘿,干妈啊,你拿给我的那颗药丸真好使,你看我现在精神头也足了,舌头也没刚才那么疼了,不过说实话,当时华子把那颗药丸拿来,我还真有点抵触,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怕你老毛病又犯,故意弄颗什么臭丹来捉弄我......” 一时嘴快,王老五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及时反应过来的他急忙把嘴一闭,还差点收嘴不住咬到自己负了伤的舌尖上。 “臭小子,给你服用的丹药可是我们九锡虎贲祖传的灵丹,你知不知道一颗灵丹需要多少名贵的药材才能炼制出来吗?真是好心没好报,白让干妈替你操心。”纸婆婆没好气的说道。 王老五吧嗒了一下嘴巴,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试探的问道:“干妈,你没事吧?” “废话,老娘能有什么事?是不是我没捶你你身上的皮子又痒了?”纸婆婆故意把手一抬,吓得王老五急忙躲到了唐建华的身后。 “嘿嘿,这才是我的干妈!怎么样华子?我就说干妈她没事吧?”放了心的王老五开心的对唐建华说道。 唐建华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心里隐约还是有些不放心。 “干妈,既然现在那座阴阳造化台已经被我们破了法,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找李显明那条老狗算总账了?”王老五兴冲冲的问道。 纸婆婆刚要出声,突然间自九冥金轮塔下层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摇晃,眩晕的感觉让王老五和唐建华脸色大变,二人惊恐的看着四周。 晃动顶多也就持续了不过两三秒的时间,等九冥金轮塔渐渐恢复平静之后,王老五正打算询问一声的时候,却发现纸婆婆独自一人来到了石栏那里,神色严肃的观察着塔外的情况。 “你们两个别在那发呆了,还不过来看看。”站在石栏边上的纸婆婆说道。 二人听着好奇,迈步走到纸婆婆的身旁,随后朝石栏外仔细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红毛蛤蟆怎么像疯了一样?”王老五吃惊的喊道。 九冥金轮塔下阴火尸河外,上万具红毛铁尸乱成了一锅粥,不知为何,之前尸群还躁动不安的想要突破火河,此时却相互间撕咬在了一起,场面混乱之下,从高塔上放眼看去,数量可怕的红毛铁尸就好像成群结对的蚁群扭成了一团,根本分不清是什么情况。 “尸群之所以会失去控制,是因为阴阳造化台失去了作用引起的,小五,小华子,现在我们的机会终于来了,走,该到和李显明算账的时候了。”说完纸婆婆转身朝塔下走去。 “好咧!我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这一回五爷非把那条老狗打得跪地求饶不可!”王老五兴奋的吼了一声,和唐建华一起跟着纸婆婆朝塔下走去。 半道上王老五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干妈,你说李显明那家伙究竟是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明明我们已经搜遍了九层的高塔,可是连他的鬼影子都没有见到,莫非他是躲在那些上了锁的密室里面,又或者成了老鼠,打洞躲到塔底下去了?” “桀桀,还真被你给猜中了,之前我就说过,术士施法,除了祭台越高越好,也就是祭法九重天之外,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邪术幽冥狱,意思就是那些邪恶的术士会选取阴寒的地下作为施法的祭台。李显明为了成就阴王之体,自然会在九冥金轮塔下筑他的老巢,现在他肯定是躲在塔底下施法呢。”纸婆婆冷笑一声回道。 “躲在塔底下?可是一层塔底我们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暗道密道啊?”这时唐建华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李显明精明之处了,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密道的入口究竟在什么地方?明明一层塔底有十根代表天干的立柱,可问题在于光有天干而无十二地支的话,从风水异术上来说并不成立,为此我也是大伤脑筋。不过当我看见蠡骷双鬼门之后,我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所在,你们看好了,待会儿干妈是如何破了他的阵法,把通往地下老巢的暗道找出来。” 纸婆婆一马当先加快了下塔的速度,几个闪身就把王老五和唐建华给甩在了身后,等二人从九层塔顶一口气跑到塔底的时候,纸婆婆已经围着几根立柱在那琢磨着什么。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壬癸阴干黑水,玄武之位,九层阴塔玄关,属九阴化阳之数......”纸婆婆嘴里嘀咕着的话声让走到近前的王老五和唐建华深感疑惑,二人对视一眼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纸婆婆光顾着嘴里念叨着艰涩难懂的话声,围在几根立柱那里东转一圈,西绕一圈,完全没有理会一直待在旁边的王老五二人。 无聊的王老五习惯的半蹲在了地上,如果放在平时,他非狠狠抽上一顿水烟筒用来打发时间。 “对了华子,你带烟了没有?”一想起水烟筒,王老五的烟瘾不由自主的就犯了。 “不好意思五哥,我有个习惯,那就是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不会带着香烟的,免得抽烟时会引发什么意外。”唐建化歉意的回道。 王老五苦闷的吸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脚底下又传来了一阵晃动,而且这一次的晃动似乎比上一次要强烈一些。 “他大爷的,平白无故怎么又开始抖了起来?难道是要发生地震了吗?”等震动过去之后,王老五费解的说道。 “听说每一次地震之前都会出现一些零星的小幅地震,莫非连续两次的震动是地震的先兆吗?”唐建华担忧的答道。 一听这话,王老五急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对纸婆婆催促道:“干妈,你能不能快点,否则真要是地震了,一旦溶洞垮塌,我们可就逃不出去了!” “催什么?老娘又不是神仙,你给我安静的在一边待着!”纸婆婆没好气的回道。 “可是万一要是地震了......” “地震个屁!那是阴阳造化台被我封住之后,阴阳二气失去了平衡引起的,顶多也就晃几下,不会把这么巨大的溶洞震垮的。” “真是这样吗?可我怎么觉得震动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厉害呢?干妈......算我没说,你专心找密道好了。”本打算再多问一句,可是当王老五看见对方脸上的神色后,学乖了的他立马改口,生怕又挨对方的一顿捶。 又过了一会儿,当第三次震动过去之后,王老五和唐建华都待不住了,就在这时,忽听纸婆婆发出了一阵喜悦的笑声,不等二人询问,就见纸婆婆对着两根立柱左拍一下又踢一脚,也就几下的工夫,从塔底最北边的角落里发出了一阵“嘎吱吱”的响动。 顺着声响二人放眼看去,靠近墙角的地方,一块绿花大理石板缓慢移动而开,石板下方一条幽暗的密道露了出来。 “成了,终于找到老狗的巢穴了!”王老五激动的大喊一声,迫不及待的迈步冲了过去。 唐建华可不像王老五那般莽撞,虽然心里也十分的激动,但是他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心情,来到纸婆婆的身旁由衷的说了一声:“干妈,你辛苦了。” 纸婆婆微笑着点了点头,高兴的同时看着两位性格迥异的干儿子,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王老五性情粗犷豪迈,做事不拘小节但敢冲敢闯,有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执拗性格,就是头脑有时候笨一点,往往会吃亏;唐建华冷静沉着,遇事处惊不变,反应灵敏,心思缜密,然而却沉着有余闯劲稍差,在某些特殊的时刻,会因为过于古板而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两个人的性格虽然不同,但是却十分有孝心,这一点也是纸婆婆看中的地方,此时此刻,纸婆婆真希望此行的任务赶快结束,也好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梦寐此生的天伦之乐。 第一百六十七章 绿影鬼声 几经波折,通往李显明藏身老巢的密道终于被发现了,此时王老五兴奋的围在密道口外,一个劲儿的朝幽暗的下方看去。 然而也就一眼的工夫,王老五用手捏着鼻子皱起了眉头,快速往后退出去了好几步,这才松开手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五哥,怎么回事?”迈步而来的唐建华费解的问道。 “他大爷的,这密道里传出的味道熏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好像里面埋着很多腐烂的臭肉,稍微吸上一口都能把人给臭昏。”王老五脸色难看的说道。 吃惊的唐建华直接走到了密道口的外面,果不其然,刚一靠近,一股腥臭恶腐的味道冲鼻而来,呛得他猛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顿时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随后而来的纸婆婆轻轻一拍他的肩头,关心的说道:“小华子,这里的尸腐味过重,阴气太浓,你先退到一旁,免得伤到你的身体。” “干妈你要小心点,这味儿实在是太熏人了。”后退的唐建华不忘提醒道。 “桀桀,没事,干妈我这一生不知倒过多少阴斗,这点阴腐之气还难不住我。”说着话纸婆婆往密道口那一蹲,仔细的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半晌过后,等纸婆婆站起身来,她的脸色明显也有些不太平静。 “我说干妈,都什么时候还逞强,还不过来透口气,否则你要是被熏出个什么好歹来,非把我给急死不可!”一见对方脸色不好,王老五一边抱怨着,一边憋着气上前拉住纸婆婆的手臂,硬是把她拉了过来。 “放手小五,我没事,你不用大惊小怪的。”纸婆婆说道。 “得了干妈,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也别强撑着了。”王老五回道。 “你小子说什么呢?刚才我就说过这点阴腐之气奈何不了我,你怎么不信呢?” “是吗?要是没事的话,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这是因为......”话到嘴边纸婆婆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一样。 “干妈,我和五哥都不是外人,你不必这么顾虑。”看出了纸婆婆心事的唐建华在那劝道。 “小华子,小五,我是担心密道下面可能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不如你们两个就不要下去了如何?”纸婆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提议道。 “这不行!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管他刀山火海还是冥府地狱,我们共进共退,少了谁都不行!”王老五当即反对着。 纸婆婆知道勉强对方毫无用处,她暗中叹了一口气后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我知道劝你们,你们也不会听,我这里有一瓶药水,你们先把它涂抹在鼻间,这样可以抵挡阴腐之气对你们造成的伤害。” 从百宝囊里拿出一只小瓶交给王老五后纸婆婆接着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密道里传出的阴腐之气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为阴戾和浓烈的一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显明的老巢里面肯定充满了无数的厉鬼冤魂,具体的情况虽说现在还不大清楚,但是为了防范万一,进入密道后你们一定要紧跟在我的身后,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可擅自行动!” 纸婆婆说话的口吻严肃异常,不容王老五和唐建华有半点的拒绝,二人同时点了点头,接着王老五把小瓶的瓶盖拧开,正要把瓶里的药水擦抹到鼻间的时候,却被瓶里好似浆糊般的黏液给呛得鼻酸眼湿,好悬没把眼泪给熏出来。 “我说干妈,你拿给我的是什么东西,这味儿怎么这么冲人?”王老五用手一捂鼻子,嫌弃的问道。 “矫情个什么劲?连蒜油的味道都闻不出来吗?亏你还是个土农民,说出去都不怕被人笑话。”纸婆婆一翻双眼,习惯性的挖苦了两句。 “蒜油!这是蒜油吗?我看就算是千年老蒜头的味道也没这股味儿浓!”王老五不服的回嘴道。 “五哥,你说的是不是太夸张了,不就点蒜油嘛,至于这般叫劲吗?”唐建华有些看不下去的说道。 “夸张,叫劲?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信的话你来试试?”王老五把小瓶往唐建华手里一塞,躲在一旁瞪眼瞅着。 “试就试,一点蒜油怕什么......咳咳咳......”话还未说完,刚把鼻子凑近瓶口的唐建华被呛得一阵猛咳,连眼泪都被熏了出来,那叫一个狼狈。 “咳咳,干妈,这哪是什么蒜油?味儿也太浓了吧?”一边抹着眼泪的唐建华一边说道。 “你们两个臭小子,连这点小事都要矫情,还是不是大老爷们了?不错,瓶里除了蒜油之外,我还另外加了一点料,否则光凭蒜油,只能除尸腐之臭却不能驱阴腐之气。行了,少在这给我婆婆妈妈的,要么麻溜的给我把药液抹在鼻间,要么在这给我等着,听到了没有?” 纸婆婆强硬的态度丝毫不给王老五和唐建华半点转圜的余地,二人满眼苦涩的对视了一下,最后还是王老五率先鼓起勇气,憋着气闭着眼,强忍不适之感,胡乱的把药水抹在了自己的鼻间。 唐建华学模学样也把药水抹在了鼻间,等二人抹好之后,谁也不敢喘息睁眼,生怕被药水的味道熏到。 纸婆婆可是时刻不忘使坏,一见两个干儿子闭眼憋气,一副活受罪的样子,偷笑下她伸手对准二人的腋下分别轻轻挠去。最先受不了的便是王老五,等他睁眼吸气后,那滋味真够他喝上两壶的。 流泪、咳嗽、淌鼻涕,等王老五泪流满面的时候,唐建华也被挠的睁开了双眼,一时间空旷的塔底一层充满了二人的咳声...... 好一会儿,等鼻间那股刺激的味道渐渐散去之后,二人这才缓过这口气来,不过看他们眼红鼻酸的样子,纸婆婆忍不住又是一阵的好笑。 “干妈,哪有你这样捉弄人的,我和华子肺都要咳出来了,你倒好,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故意整我们,有你这么做干妈的吗?”缓过气后的王老五极度不爽的埋怨着。 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纸婆婆换上了以往严肃的神色说道:“叫唤个什么劲?老娘就好这口,你小子难道不知道吗?何况要想发挥药水的药效,你们必须先适应它的气味,老娘是帮你们懂吗?还敢质疑老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去,现在就去密道口那里闻一闻,看看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还有你小华子,你也去试试。” 叫冤不成反被奚落一顿的王老五脸色发苦看了一眼唐建华,二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无奈下他们再次来到密道口前,稍有犹豫之后提鼻轻轻闻了一小口,紧接着二人几乎同时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不知为何,此时密道里的那股腥腐之味明显淡了很多,虽然还是难闻,但是却可以忍受下来,不像之前臭得可以把人给熏昏。除此之外,抹了药水后的二人还感到有些发沉的头脑此刻格外清晰,精神也好了不少。 “真是神了,没想到干妈的药水竟然这么管用!”王老五惊喜的说道。 “废话,老娘的东西样样都是宝贝,要不是为了你们,换成其他人,老娘才懒得搭理呢!既然现在你们没事了,记好刚才我的吩咐,行动!”嘚瑟两句之后,纸婆婆一声令下,纵身当先跳进了密道之中。 “华子,终于要到了决战的时候了,走,让我们把李显明这条老狗的狗窝给搅个底朝天,出了我们心中的这口恶气!”王老五豪气的喊了一声,纵身也跳了下去。 “是该到了结一切恩怨的时候了,李显明,你给我等着,这一回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唐建华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的跟着也跳进了密道里面。 密道的形状和九冥金轮塔的上层有些相似,只不过每一层都是单独存在的,不像上九层高塔,有着巨大的空间贯穿。回旋朝下的走廊阴潮湿滑,还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气,似乎每当走出一定的距离,温度就会随之下降不少,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呼吸间就那层淡淡的白雾更浓了起来。 “他祖公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塔上面灯火辉煌,气派十足,塔下面却是阴暗寒冷,鬼气森森,完全就是两回事,我看李显明这老家伙就是个彻底的变态狂,也只有他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才会盖出这么变态的塔来。”王老五不满的骂道。 “小五,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多留点神,我们马上就要到第一层了。”纸婆婆神色警惕的叮嘱道。 “放心吧干妈,我不会大意的。”回了一句后王老五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干妈,你说这塔底一共有几层,不会又来个九层深吧?” “不会。”纸婆婆回答得十分干脆。 “那会有几层?”王老五好奇的接着问道。 “三层。”纸婆婆同样干脆的答道,语气听上去十分的肯定。 “为什么?”王老五也学着用简洁的语言问道。 “问那么多干什么?没看到我们已经下到第一层了吗?”纸婆婆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接着把脚步一停,格外小心的观察着四周。 王老五跟着也停了下来,朝四外看了看,眉头皱得几乎连成了一条直线。 在他身前空旷的平台上,正中的位置屹立这一根贯穿上下层的巨型石柱,石柱遍体乌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在石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图形,似乎是一种特殊的法咒,那些被刻在黑石柱上的法咒不断闪耀着暗绿色的暗光,看上去令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暗光之下,四外绿影森森幽暗可怕,气氛犹显压抑和诡异,不大工夫,王老五就感到很不舒服,隐约间一股不安的感觉从心头渐渐弥漫到了全身。 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王老五正打算缓和一下不安的心情,忽然肩膀上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正好看见唐建华一脸发绿的对着他,绿光下五官狰狞可怕。 “华子,你不声不响的站在我身边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被吓了一跳的王老五不爽的嚷嚷着。 “五哥,你怎么又急眼了?”唐建华说话的语气听着挺正常,但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除了这里的环境让他十分不安之外,刚才王老五猛的一回头,那绿嘴绿脸的样子把他也吓了一跳。 “谁急眼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鬼地方,那根黑石柱上的绿火就像鬼火一样,我记得当年我躲在墓地里的时候,就见过这种绿色的鬼火,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你说吓不吓人?”王老五又是一阵嚷嚷。 “鬼火绿?呵呵,五哥,我看你现在倒像是鬼火绿。”唐建华打着哈哈,试图用打趣的话声缓和自己的心情。 “去你的,你才鬼火绿呢,五哥现在是鬼火冒!”王老五没好气的回道。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一点,没听见四外有什么响动吗?”这时纸婆婆神色严肃的说道。 “响动?没有啊!”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之后,四外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的异响,王老五不免犯起了嘀咕,不想话声才落,忽然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传入了他的耳中,听方位似乎不是从一个方向传来的,而是从四面八方传出的声响,再仔细一听,那些很是微弱的响动“窸窸窣窣”的,就像什么东西在爬动一样,又像是蠕动的声响,更像是从人的嘴里发出的低喃之声。 “嘶......”声响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吓人,听得头皮发麻的王老五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凉气直冒。 “我的乖乖,该不会是什么恶鬼厉魂在这里作祟吧?”好半晌,王老五从牙缝里憋出了这句话来。 “不错,就是恶鬼厉魂在作祟,而且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满满一房子的鬼魂,否则那根黑石柱上也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鬼火,我们也不会听见什么鬼语梵音,若非有黑石柱上的法咒镇压,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纸婆婆的话声让王老五脸色一变,就连唐建华也不由得脑门上渗出了冷汗。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头尸墙 “怎么,现在就怕了吗?你们两个臭小子刚才的志气都到哪去了?就这点胆量还敢跟着老娘下来,不如现在就上去等我好了。”纸婆婆故意说道。 “谁,谁说我怕了?不就是些叽叽咕咕的声音嘛,我,我才不怕呢!”好胜心强的王老五不服气的回道,不过话声中的那丝颤音却听得纸婆婆心里好笑不已。 “小五,在老娘面前逞能没用,有本事的话,你去查看一下四周,那些鬼语梵音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纸婆婆刁难着说道。 “呃......”一听这话王老五有些迟疑了起来,并非是他胆小,而是周围的气氛实在是过于诡异,如果说在他面前出现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即便是可怕的活尸阴傀,王老五也敢于正面相抗,但是遇见像现在这种情况,说实话,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桀桀,还说你不怕,不怕的话怎么不敢答应呢?”纸婆婆怪笑着问道。 唐建华是个热心肠的人,一见王老五面露难色之下有些踌躇不决,当即他上前说道:“这样吧五哥,你要是害怕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如何?” “呆着你的,五哥什么时候脓包过了?不就查探一下情况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唐建华的好意非但没有得到王老五的接受,反而被他奚落了一顿,唐建华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站到了一边。 也难怪王老五会发火,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何时会因为胆怯而退缩不前?尽管唐建华是出于好心想帮他一把,但是对于自尊心较强的王老五来说,就等同于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拿着手电筒,摸了摸腰间的猎刀,稍有宽心下的王老五迈步朝前走去,在路过那根巨型的石柱时,他仔细打量了几眼,乌黑发闷的石柱顶天立地耸立在那,发出丝丝阴寒之气,柱子上诡异的法咒图案,绿光闪现,令人浑身都不自在。 咽了一口吐沫,王老五绕过巨柱,朝深处继续走去,电筒照射下,前方依旧黑暗无比,似乎光亮都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模糊难辨。 又朝前走出了一段距离,王老五把脚步一停,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高大的墙壁,墙壁并非光滑平整,而是凹凸不平,看上去十分的粗糙,就像未完工一样显得坑坑洼洼。 让他不安的是,眼前这面坑洼的墙壁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蠕动着,看上去很是恶心,至于那些怪异的声响正是因为墙壁上的蠕动发出来的。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这么邪乎?”王老五暗自嘀咕了一声,心里越发紧张了起来,有心退回去,可是回头一看不远处纸婆婆和唐建华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王老五只好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 离着墙壁越近,阵阵传来的响动也听的越清楚,然而手电发出的亮光始终无法照清墙壁上的情况,看上去还是有些模糊不明。 再往前走几步,心里忐忑的王老五终于来到了墙壁的近前,他停下脚步估算了一下距离,顶多离着墙壁也就两三米的长度,从现在这个位置看过去,他能清楚的看清身前这堵高大的墙壁。 “嘶......”仔细观察之下,王老五倒吸数口凉气,过度的惊恐让他感到毛发倒竖,一层层鸡皮疙瘩冒了又冒。 眼前的这堵墙壁哪是用什么砖石堆砌而成?而是用一颗颗发腐发烂的人头修葺而成的。密密麻麻的人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紧闭着双眼缓慢的不断蠕动着,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动,似乎想要从墙壁中破壁而出一样,在那挣扎着扭动着。 惊悚的一幕看得王老五心惊胆跳,记得之前他曾在土司府后花园地牢密道里也曾看到过不少的人头脑袋,但是比起现在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单从数量上就无法对比,更不用说眼前这些人头脑袋并非什么“死物”,而是一颗颗可以活动的尸头。 这一刻王老五终于明白了为何墙壁远远看去会那么的粗糙和坑洼,搞了半天原因都在这呢,试想用人头堆砌而成的墙壁怎么可能会光滑如镜? 心悸之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不仅身前的墙壁如此,这处巨大的密室中四面的墙壁都是用人头修建的,身处其中,就像被关在一座人头炼狱中相仿。 至于如此多的人头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王老五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那条环绕着哀牢古城外的炼尸狱河中数以万计的无头阴尸,正是这些无主人头的主人。 “该死的李显明,为了你的目的,你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对待那些无辜的劳工们,五爷不把你碎尸万段,如何对得起这些冤死的亡灵!”惊恐之后,王老五不由得勃然大怒,心头的怒火如同烈焰般燃烧了起来。 看着那一张张苍白发腐的死人脸,王老五有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心痛,轻轻一声叹息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情。 这时纸婆婆和唐建华走了上来,等二人来到王老五的身旁,唐建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人头墙壁,当即惊愕得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他虽然已经习惯了残酷的现实和无情的厮杀,然而像眼前这般残忍无道的恶行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短短片刻之后,和王老五一样,唐建华的目光中充满了熊熊的怒焰,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 纸婆婆的表情和之前对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对她来说早已知道了墙壁的秘密,不过从她眼底闪过的那道怒色可以看出,此时的纸婆婆同样愤怒无比。 “走吧小五,小华子,李显明那个畜生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该到算总账的时候了。”纸婆婆轻拍了一下还在愤怒中的二人,语气坚定的说道。 唐建华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吸了几口气,暂时压制着心里的怒火,他要把所有的愤怒都集中起来,直到爆发的那一刻来临,届时他要用他所有的怒火把敌人烧成灰烬。 转身的时候唐建华又看了一眼墙壁上布满的人头,随后跟着纸婆婆准备朝下一层走去,不过动身的时候他发现王老五依旧待在原地,似乎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五哥,走了,我们现在就去找李显明算账!”唐建华说了一声。 “李显明,李显明!你这个挨千刀的老畜生!我王老五和你不共戴天!”王老五发出了一声怒吼,不经意间他挥起拳头,泄愤似的打向了身前的人头墙壁。 “住手,小五!”不曾想这时纸婆婆突然转身,大声的制止道,然而为时已晚,纸婆婆的喊声才一出口,王老五的拳头便已经打在了墙壁中的一颗人头上面。 不等王老五明白过来,那颗被他打中的人头猛的睁开了双眼,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刺耳尖锐的吼叫。 这一下可不得了,紧随其后,墙壁上所有的死人头都睁开了双眼,一双双空洞阴戾的眼珠死死盯着墙壁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王老五,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如同喧嚣不息的潮水般顷刻间充斥在了密室之中。 可怕的嘶吼就像索命梵音一般,也就几下的工夫,王老五便被震得昏昏欲坠,摇晃着身体,双眼翻白,几乎摔倒在地。唐建华也不例外,双手捂着耳朵,脸色极其痛苦。 “臭小子,怎么就是不听话!”纸婆婆重重跺了一下地板,急忙伸手从小袋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指尖后,用鲜血蘸着朱砂粉,快速的在符纸上又写又画。 当法咒画好之后,纸婆婆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变得苍白了不少,尽管她身怀精深的秘术,然而面对无数尸头发出的厉吼,纸婆婆也有些支撑不住。 将两张符纸揉成团塞进耳朵孔后,纸婆婆静气凝神,好一会儿才缓过了这口气来,接着她把目光看向了身旁,发现唐建华和王老五早已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尸鬼夜吼,索命梵音!一旦梵音入脑,必沉沦冥府。”纸婆婆把手中剩下的符纸都揉成了纸团,分别塞进了二人的耳朵里,接下来她气运丹田,各拍一掌打在王老五和唐建华的后心,小半盏茶的工夫,二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低吟,身子也忽的抖动了一下。 “咳咳......”收掌之后,纸婆婆咳嗽了两声,嘴角边渗出了一丝殷红的血水,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纸婆婆拎着二人的衣领,像拖死狗一般发自狂奔,朝塔底二层奔跑而去。 本以为来到二层情况会稍好一些,不料当纸婆婆拖着王老五二人来到二层的时候,四外的墙壁上,一颗颗腐烂的尸头同样尸眼圆睁,不断发出了尖锐的嘶吼,更有甚者,不少尸头从墙壁上剧烈的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破壁而出。 “糟了!如果尸头破壁成功,势必会引来炼尸狱河中的尸群到来,届时阴尸铁尸聚首,尸威滔天,势必会掀起一场无法想象的血雨腥风!” 眼看势态就要失控,纸婆婆当机立断,将抓紧王老五二人的双手一松,随后把身上的黑色斗篷扯了下来,朝空中用力抛出之后,双手合十之下快速的变换着法印。 “乾坤无极,法动山河,阳火如日,烈焰焚天!”纸婆婆聚阳化焰,右手指尖燃起一道红色的火苗,紧接着她用手指对准高高抛起的斗篷大喝一声“破!” 红色的火苗直射向半空中的斗篷,随着一阵红光大作,斗篷炸裂而开,化为点点刺眼的红光四散而出。 在红光的照射下,墙壁中的尸头纷纷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混乱的场面渐渐宁息下去,尸吼散去,喧嚣停止,一颗颗尸头闭眼之后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状态,除了缓慢的挪动之外,还时不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 “呼......”纸婆婆长出了一口气后无力的坐在了地板上。 “幸亏还来得及,否则这场劫难带来的伤害必将无法预料,现在总算过去了,只可惜我的那件朱砂凤袍,今日却毁于一旦。” 摇了摇头,纸婆婆目光温柔的看向了还未苏醒的王老五和唐建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慈祥的暖色。 “小五,小华子,干妈也许不能陪你们走到最后了,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干妈,你们的路还长,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说完,纸婆婆掏出小瓶,把里面装有的最后几颗丸药一股脑倒在了嘴里面,吞服之后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对准王老五和唐建华的身上点了几下。 “小五,小华子,你们不要埋怨干妈,怪我不信守诺言,我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好,李显明此人阴中带邪,强悍狡猾,非你们能够对付的,不过你们放心,有干妈在,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诛杀老贼!你们就在这安静的睡一会儿,如果真有机会的话,也许我们还会相见,到那时干妈也能享享清福,不枉在世上走了一遭。干妈走了,你们自己多多保重!” 纸婆婆用她那双干枯的手轻轻摸了摸王老五的脑门,又摸了摸唐建华的脑门,这个动作她已经很久没有做了,曾几何时,她都是用这种习惯去抚摸女儿的脑门,表达她心里的慈爱和关心。 当纸婆婆的双手离开二人的脑门后,她振作精神,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了坚毅之色。 “李显明,不管你能耐有多大,有老娘在这,这辈子你都不要妄想成为地仙阴王,我要用你的鲜血去祭拜所有死在你手里的冤魂,我要用你的人头祭祀我的家人,我要用你的血肉来平息你所犯下的所有罪孽!” 纸婆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双眼如炬般看着通往地下的通道,头也不回的奔跑而去。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不久之后,躺在地板上的王老五轻轻动了一下眼皮,手指也不经意的抬了那么几下,不多时,唐建华也是如此,二人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开始苏醒,似乎是纸婆婆的点穴手法倒退了不少,又或者......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尸骷血池 九冥金轮塔上层分九层高塔,名为阳乾九宫,乃九阴化阳之造化;对应十二地支,塔底分三层阴塔,名为阴坤三府,是敛阴聚邪之所在。上乾下坤,阴阳调和,利用曜阴返阳颠倒大阵的阵法,才能完成李显明化阴阳为地仙,成就阴王的目的。 这些东西刚开始纸婆婆还只是一头雾水,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了然于心,对一个身怀九锡虎贲千年传承于身的她来说,走阴斗煞,破邪镇魔早已是家常便饭,如果连她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来,她又岂能成为一代宗师级的倒斗艺人呢? 然而让纸婆婆隐约中感到有些不安的是,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想通,为何王老五在土司府的那座地牢密室中,同样会遇到一处同样阴邪的邪阵,难道说除了李显明之外,还暗中有高人觊觎在旁吗?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如果真有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高人存在,那为何会帮着张天权和李显明作对呢? 事情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张天权虽然也曾在滚龙会担任文堂的坐堂大爷,可是他从来没有学习过什么邪术,更何况即便他会滚龙会的那些邪术,但他又如何懂得这么深奥的阵法呢?凭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布下一座邪阵,利用阴尸之气遮掩开启九冥金轮塔密匙的气息呢? 退一步说,要是真有高人在张天权身后相助的话,那为何之后此人又不辞而别,对张天权的事情不管不顾呢? 这些谜团萦绕在纸婆婆的脑海中挥之难散,不过她起码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当初李显明为何没有强行破塔而入,开启曜阴返阳颠倒大阵,非要聚齐上乾下坤两把钥匙才行。那是因为这两把合二为一的钥匙不但能够打开九冥金轮塔,同时也是开启法阵的阵匙,如果九冥金轮塔的塔门不被打开,里面连环成套的机关就无法相通,这也是纸婆婆在发现了九冥金轮塔塔底秘密的时候想通的,否则凭李显明的能耐,区区一座塔还能难得住他吗? 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纸婆婆一边顺着通往第三层的通道快速奔跑着,不大工夫,当阴坤三府第三层的入口出现在她的眼前时,纸婆婆略微平息了一下脑中的杂念,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眼前。 通往第三层阴坤府的入口和之前遇到的明显不同,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入口并没有特别之处,只要顺着通道就能到达下一层,而此时摆在纸婆婆眼前的是一处用白骨堆砌而成的圆形骨门,骨门上阴火聚集符文闪烁,阵阵传来的阴寒之气,即使是纸婆婆都能感到一股明显的寒意。 绿色的阴火格外刺眼,照得四周幽绿一片,比起一二层那根耸立着的巨型法柱,这里的气氛更为的诡异。 试着将手里捏着的一点朱砂粉朝骨门处撒去,朱砂粉还未接触到骨门,便化为一团红色的火光,转眼消失殆尽。纸婆婆一皱眉,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果不其然,李显明化魔的老巢就在这里面,可是这里的阴气为何会浓烈到了这个地步,就是当年鬼阴墓中的阴鬼之气也没有强烈到这一步。”喃喃自语中,纸婆婆心里更加的担忧了起来。 纸婆婆嘴里所说的阴鬼墓,是她早年倒斗时遇到的一座极为凶险的古墓,那一次她几乎命丧墓穴之中,若非紧要关头有人出手相救,恐怕现在的她尸骨都已经变成了黄土。 “既然来了就没什么好怕的,我芷心兰这辈子还没被什么事情给吓到过,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纸婆婆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随后她把牙关一咬,迈步朝前,毅然走进了骨门的里面。 刚走到骨门的下方,迎面一股浓臭腥腐的气味涌动而来,不同于此前的那股阴腐之气,此时的气味中明显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稍稍吸上那么一小口,都能熏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还能令人头脑昏沉,神智不清。 纸婆婆也不例外,也就吸了那么一口,她神色立刻大变,急忙朝后一退,退出了骨门的下方。 “真是够邪乎的,凭老娘的能耐,居然也承受不住这里的阴腐之气。”纸婆婆脸色一沉,拿出了那瓶装有蒜精的小瓶,把瓶中的药水涂抹在鼻间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些。 “想不到我也有用这玩意的一天,难怪小五和小华子他们会抱怨我,这玩意的味道还真是冲鼻,我都有些受不了......啊,阿嚏!”说话间纸婆婆又打了一个喷嚏,眼泪水好悬都被挤了出来。 做好准备之后,纸婆婆再次踏入骨门,这一回的情况明显好了不少,在蒜精的作用下,充斥在空气中的阴腐之气除了腥臭之外,再也不能对纸婆婆产生丝毫的危害。 穿过骨门,前方是一条迂回朝下的白骨悬梯,悬梯的台阶每一台都由三根白骨并排而成,看上去似乎并不那么牢固。 稍微犹豫了一下,纸婆婆抬脚对着最上面的那台骨梯轻轻点了一下,踏足无声也没有什么异状,她加了一点力道再次踩下。这一回骨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嘎吱”声响,随着声响整座悬空骨梯微微摇晃了那么一下。 不放心的纸婆婆再次加重了力道,一脚踩下,“咔嚓”一声,脚下的白骨碎裂而开,整座骨梯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纸婆婆收回了踏出的右脚,做到心中有数之后,她深吸一口气,气聚丹田,舌尖一顶上颌,双脚蹬地之后,人如飞燕一般跳上了悬空骨梯,轻点骨梯,快速的朝下方奔驰而去。 骨梯的长度远远超出了纸婆婆的想象,本以为片刻的时间就能到底,没想到左转右转之下,足足在骨梯上奔跑了近半盏茶的工夫,这才看见了最下方的地面。 离着地面不过四五米的高度,纸婆婆向下一纵,身体灵巧的跳跃而下,轻轻落在了地面上,随后她把丹田中的浊气吐出,用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小汗珠。 “花样倒还挺多,不过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区区一座白骨悬梯难得倒老娘吗?”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骨梯,纸婆婆不屑的挖苦了一句。 “棺材婆,老夫已经久候你多时了,不如进我的尸骷血池一聚如何?”就在这时,一声听似含糊不清却又阴冷无比的声音顺着里面的空间飘忽而来,听得纸婆婆双眉一皱。 寻声看去,声音是从前方那条阴暗的通道中传来的,在这条狭长的通道中,墙壁两旁挂着不少的油灯,不过油灯上并非是用什么陶碗做的,而是用头骨的天灵盖制作而成,每一盏头骨油灯里燃烧着的也非炙热明亮的火焰,而是一团团绿幽幽的鬼火。 “尸骷血池,哼!亏你想的出来,李显明,你这条丧心病狂的疯狗,竟敢滥杀无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站在通道外,纸婆婆大声的喝问道。 “呵呵呵,肤浅,真是太肤浅了!你都活了这把岁数,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吗?自古帝王枭雄,谁的的手中不是沾染了无数的鲜血?成大事者又何必心存妇人之仁,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把那些如同蝼蚁般的苟活之人加以利用,变废为宝,铸就我阴王万世之霸业!”李显明阴寒的声音再次从过道中传了出来。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还敢妄谈什么万世霸业,你就是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匹夫烂人妖,做条蛆虫都嫌污了蛆虫的名字。李显明,不怕告诉你,你的什么曜阴返阳颠倒大阵已经被我破了阵心,阴阳之气无法融合之下,我看你还怎么成为阴王!”纸婆婆反唇相讥道。 “该死的棺材婆,怪不得老夫总感到阴阳二气混沌不堪,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你最好在临死之前保佑自己死得痛快点,否则一旦老夫出了血池,届时我非将你挫骨扬灰,碎尸万段不可!” “桀桀,是吗!老匹夫,老娘不躲也不闪,想要老娘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资格来拿!不过我也把话搁在这,只要老娘还有一口活气在,你的阴谋就无法得逞!”纸婆婆冷笑一声后毫不畏惧的大喝道。 “棺材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看你还能逞多久的威风,不要忘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最后是要用你的性命作为交换的代价,哈哈哈......”伴随着一阵狂妄的狞笑,李显明的声音消失在了幽暗的通道中。 “哼!鹿死谁手还在两说,老娘拭目以待,看看最后笑的那人究竟是谁?”纸婆婆眼中寒光一闪,伏身冲入了骨灯密道之中。 没多久,随着眼前视野开阔之后,纸婆婆来到了一处空间巨大的密室之中,这里便是阴坤府的第三层,也就是李显明化魔的巢穴。 站在巢穴的入口处,纸婆婆没有轻举妄动,在展开行动之前她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密室里的情况。不看还好,看后纸婆婆脸色一变,稍有的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 庞大的密室中并没有想象中过多的建筑和装点,反而显得有些空旷,四面的墙壁没有了一颗颗腐烂的尸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盏高挂着的骨灯,灯火交辉之下,把整个密室照得绿光森森,阴气浓浓。 密室的正中央有着四根耸立的闷黑石柱,分东南西北方位而立,石柱上画满了古怪的符文,符文色如鲜血,在绿色的光影中犹显触目惊心。 四根石柱的下方有着一个巨大的水池,池边上镶嵌着一颗又一颗的白骨骷髅,仔细清点之下,骷髅头不多不少,正好有九十九个,每颗骷髅头用那空洞的眼窟窿和森白的尸牙对着水池,池中一潭漆黑如墨,黏稠腥腐的溶液,看着令人恶心不已。 如果是一般人看见池中的黑水,一定很难猜测出黑水的来历,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纸婆婆来说,也就一眼的时间,她便认出了黑水是什么东西。 “尸血,还是阴尸**之血,嘶......可恶的老狗,竟然能做到这一步。”心惊之余纸婆婆吃惊的说道。 尸精之血乃是人死时护在心头的护心血,由于最后一口活气散去,阳血消失阴血凝固,而护在心脏附近的心头血却能保持黏而不干,稠而不散,属于阴气最浓的尸血,几乎等同于活人体内的精血。如此多的**之血,可见李显明是下了足了本钱,为达目的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心惊归心惊,很快纸婆婆便恢复了常态,她小心翼翼的踱步来到尸骷血池旁,和之前一样,未曾出手前,先对着血池撒出了一把朱砂粉。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朱砂粉连一丝反应都没有,转眼不到的工夫便化为乌有,如此邪乎的事情连纸婆婆都感到万分惊愕,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尸骷血池中凝聚的阴腐邪煞之气实在是过于浓烈,以至于连驱邪镇煞的朱砂粉都失去了作用。 倒退两步之后,纸婆婆沉住气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空旷的密室中除了尸骷血池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别的地方,别说是李显明,就是连对方的一丝踪影都不见。 纸婆婆故意把双手背在身后,暗中提防之下大声喝道:“李显明,明人不做暗事,老娘既然来了,你也该露面了吧!” 声音传出,四外鸦雀无声,似乎对方根本就不在阴坤密府之中。 死寂般的环境更让人感到沉闷和压抑,骨灯中徐徐跳动的尸焰让昏暗的阴坤密府越发变得诡异起来。 “哼,刚才是谁在那像疯狗一样的乱吠,怎么,这会儿变成缩头乌龟了不成?李显明,别让老娘看不起你,有种现在就站出来!”有些烦躁的纸婆婆再次大喝道。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依旧寂静无声,性格本就暴躁的纸婆婆顿时动了真火,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了起来。 “老砍头,死杂毛,缩头乌龟臭王八!你给老娘滚出来!他祖公的你算什么玩意?连面都不敢露一下,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胆子都比你大!我呸,无胆匪类,你要是再不露面,老娘非一把火彻底烧光你的狗窝......” 正骂得起劲的时候,一阵低沉的阴笑声从耳旁响起,纸婆婆侧耳仔细分辨,试图找出敌人的踪迹,然而笑声在巨大的阴坤密府中如同鬼影一般飘忽不定,再加上回音穿插,想从中找出李显明的踪迹又何止是困难一说。 第一百七十章 九威之赤焰虎焚令 “哈哈哈,棺材婆,老夫就在阴坤密府之中,你想见我,可以!但是有一点,你一个发死人财的盗墓贼,如此下贱的出生如何配得上老夫尊贵的身份?想见我的话,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李显明阴阳怪气的笑声回荡在阴坤密府之中。 “桀桀,缩头乌龟就缩头乌龟,还有脸在老娘面前谈什么身份,李显明,你就是个老杂毛!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秘密吗?不敢出来是因为你现在根本就出不来!曜阴返阳颠倒大阵被破,阴阳二气失控之下你何以成就地仙之躯阴王之体呢?桀桀,你这就叫作法自毙!”纸婆婆冷笑两声,言语犀利的说道。 此话一出,李显明一阵的沉默,半晌没有只字片语传来,似乎纸婆婆的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一样。 “怎么,被老娘戳中了痛处,连话都不敢回了吗?李显明啊李显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你运气不错,遇到了老娘我,这样吧,只要你乖乖投降,老娘保证不为难你,最多抽你几百个耳光,再让你给那些冤死的亡灵磕几万个头,最后再挖眼割舌,给你来个点天灯如何,老娘还算仁慈吧?”纸婆婆嘴里说着嘲讽的话,暗中却眼观六路耳听八面风,提防的同时寻找着敌人潜伏的位置。 “哼!就算你破了老夫布下的大阵又能如何?你别忘了,老夫此刻即便不能成为阴王,但终有一日我一定能达成所愿,这是迟早的事情,也是注定的事情!”李显明克制着怒火说道。 “哈哈哈......”闻听纸婆婆发出了一阵大笑,不光是笑,她还特意手捂小腹弯下了腰,笑得那叫一个淋漓酣畅,就差笑翻当场满地打滚了。 “住嘴,有什么好笑的!”李显明有些气急败坏的喝问道。 “不好笑吗?区区一个凡胎肉体的凡人却妄想成仙成魔,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换句话说,自古以来,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多了去了,可是哪一只糙皮烂肉的癞蛤蟆真吃到了天鹅呢?你一只坐井观天的臭蛤蟆,老实待在井底淤泥中苟且度日也就算了,居然痴心妄想一飞冲天,我不笑你笑谁?”纸婆婆朗声而道。 “棺材婆,棺材婆!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将你剥皮拆骨,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方能消了我心头的恶气!”彻底被激怒的李显明声音激动的吼叫道。 “桀桀,老匹夫,你上当了,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藏?”暴喝一声,辨明方位的纸婆婆猛的跃身而起跳到了尸骷血池的上空,居高临下对准血池双手一抖,数点寒星飞射而出,紧接着她大喊一声“破!” “轰轰”几声炸响,射出的寒星应声爆裂,爆炸的威力直炸得血池翻涌,尸血四溅。 等爆炸的威力过后,纸婆婆双脚轻点地,身子平稳的落在了地上,接着双手往身后一背,站立在原地观察着尸骷血池的动静。 待血池上空那层黑色的血雾渐渐散去,纸婆婆定睛一看,脸上的凝重之色更加浓厚了起来。 刚才的出手别说破坏血池,几乎就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尸骷血池依旧尸血聚池,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更不用说逼出暗藏其中的强敌李显明了。 “好个心机歹毒的棺材婆,为了能找出老夫施法匿身之处,故意用言语激怒于我,试图偷袭老夫,只可惜你的道行还太浅,即便让你知道了老夫的藏身处,你又能奈我何?”李显明阴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话声中或多或少显得底气不是那么太足,可见纸婆婆的心机和能耐,也不得不让李显明有所顾忌。 “是吗?刚才老娘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看来现在不动真格的,还真被你这只臭蛤蟆给看轻了!”纸婆婆嘴不饶人的回道,暗中却叹息了不止一声。 从进入阴坤密府开始,纸婆婆就格外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可是任凭她如何查找,始终无法准确的找到敌人藏身隐匿的地点,即便有着李显明的声音作为线索进行排查,然而对方的故意扰乱声音的传播,再加上空间的巨大,回音难辨,如果纸婆婆不利用言语上的挑衅激怒对方,很难察觉到其中的细微变化。 当李显明盛怒之下发出了怒吼,纸婆婆敏锐的察觉到如同平镜般的尸骷血池,黑色的尸血池面产生了一层层的涟漪,当即她断定李显明就隐藏在尸血池的深处,也在同一时间便发动了突袭,打算炸毁血池逼迫敌人现身,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 纸婆婆是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高人,然而高人也有失误的时候,突袭失手使得她失去了有利的机会,打草惊蛇,再想发动奇袭已经不太可能。 暗叹一声之后,纸婆婆重新振作精神,她把手伸入宽大的衣服里面,摸出了一个用黄布包紧的包袱,包袱不算大,四四方方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把黄布包袱拿在手中,纸婆婆目光怀念的看了一眼,接着她动作麻利的解开包袱,里面露出了一个四方木盒。古树纹的木盒上刻着一颗威猛的虎头,下面写有几个小字“九威之赤焰虎焚令”。 打开木盒,一叠黑符红印的符令安静的躺在里面,每道符令都印有霹雳雷火九星神威急急如律令符咒,符令散发着古老而浑厚的气息,红色的法印时不时闪烁着赤殷流光。 挥手疾动,十二道符令整齐的夹在了纸婆婆的二指间,紧接着纸婆婆咬破食指,弹指一动,十二点血花分别飘落在符令上。 “虎贲九锡,九威神赐,霹雳雷火,阴魔焚尽......起!”嘴里念念有词之后,纸婆婆高喝一声,将指间的十二道符令弹射而出,符令化为十二道赤殷寒光分别镇守在尸骷血池的十二个方位。 看着浮动在半空中的霹雳雷火九星神威急急如律令符咒,纸婆婆双手快速的翻动起来,几个眨眼的工夫,连续结成数十道复杂的法印。 “天地无极,借法乾坤,虎啸天地,九星珠连,霹雳雷火,焚天煮海......散!”法随令动,一字破空,等法印结好之后,随着一声大吼,十二道符令散为十二层赤红雾气笼罩在了尸骷血池的上空。 当第一层赤红雾气接触到血池中的黑色尸血时,仿若水乳交融般迅速融合在了一起,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不大工夫,十二层红雾便全部融入进了尸血之中。 “棺材婆,别痴心妄想了,老夫的尸骷血池乃是用阴尸的尸精之血融聚而成,阴煞冠绝,别说你一个老掉牙的臭老太婆,就是你们九锡虎贲的人都来了,也不一定能够破得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在那等死的好,一旦老夫出关,到时就是你的死期......这,这是怎么回事?棺材婆!你在老夫的血池中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正当李显明叫嚣着狂妄无边的话语时,忽然他感到黏稠如丝的尸血不知为何开始渐渐凝固起来,不仅如此,阴寒的池血温度也开始骤然而升,整个尸骷血池就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炙热滚烫。 “哼!李显明,你以为九锡虎贲是什么不入流的下三滥门派吗?虽然本门干的是倒斗这个行当,但是本门却师承龙虎茅山之术,有着上千年的传承,论斗煞伏魔,在所有门派中傲然首位!你不是一直都瞧不起九锡虎贲吗?那么现在我就让你尝尝本门的威力!”纸婆婆冷哼一声,神色肃然而道。 “你干了什么?你究竟干了什么!”煎熬在好似沸水中的李显明痛苦的大吼着。 “没什么,我只是嫌你这潭又臭又腥的血池太过恶心,净化一下这里的阴腐之气,顺便给你洗个烫水澡,也好把你一身臭皮烂肉给洗干净!给我焚!”话音落下,随着池面上一道火光闪现,瞬间整潭血池燃烧起来,升腾而起的巨焰如同火龙一般肆虐在阴坤密府之中,不仅烧得尸骷血池血雾迷蒙,尸血快速的蒸发着,还烧得躲在血池下方的李显明痛苦不堪,一声声刺耳的哀嚎响起,震得四外瑟瑟抖动。 “啪,啪,啪......”在赤焰的火威之下,高挂在墙壁上的骨灯一盏接着一盏破裂炸碎,阴绿的尸油鬼火被熊熊的赤焰吞噬而空。 “棺材婆,老夫和你势不两立,棺材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李显明的怒吼徘徊在阴坤密府中不休不息,随着时间的慢慢拉长,吼声变成了惨嚎,再到后面声音渐渐宁息,只剩下了血池中的赤焰依旧在燃烧着。 纸婆婆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站在火池外仔细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又过了一会儿,火池中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浊气,抬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水。 “也算是祖师爷保佑,让这条该死的老狗死在了赤焰火海之中,哼!李显明,像你这种恶贯满盈的罪人,就应该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不过你生前的罪孽虽然已经还清,但是死后堕入地狱,你的罪孽依旧深重,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在冥府地狱中去偿还你的血债。” 说完纸婆婆眼带一丝不舍之意看着赤色的火池,叹息一声说道:“可惜了本门那十二道霹雳雷火九星神威急急如律令符咒,那可是十二位历代掌门先师临终前用他们毕生的精血绘制而成的符令,作为九锡虎贲的镇派之宝一直以来我都小心翼翼的珍藏着,然而今日为了诛杀恶贼却化为乌有......” 正在惆怅之际,突然间从火池中发出了一声爆响,猛的一下,一团火球从池中飞窜出来,重重的砸落在了池边。 纸婆婆大吃一惊,急忙收敛心神,全神贯注的朝那团燃烧着的火球看了过去,就见被烈焰包裹着的分明是一副焦黑的身躯,燃烧之下时而发出了一阵阵轻微的抽搐。 纸婆婆双眉皱紧,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在未曾确定那副焦尸是否已经被烧死之前,她不想轻举妄动,免得中了敌人的圈套。 赤色的火焰依旧燃烧着焦尸,即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那股焦臭恶心的气味。直到火势渐渐熄灭,青黑色的烟雾徘徊在焦尸的尸体上时,纸婆婆这才迈步悄悄靠了过来。 离着焦尸也就四五米的距离,纸婆婆停下了脚步,一伸手从小袋摸出了三颗寒星砂扣紧在手中,对准焦尸射了出去。 “啪啪啪”三声,寒星砂打在了焦尸的躯干上,然而焦尸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还不放心的纸婆婆又观察了片刻,地面上的焦尸依旧没有动弹,她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心情,直接走到了焦尸的旁边。 用脚尖轻轻一点焦尸的背部,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纸婆婆脚尖一用力,把焦尸给翻了过来。等着焦尸的正面暴露在她的视野中,纸婆婆凝目看了下去。 从五官轮廓上来看,依稀还能辨认出这具焦尸就是李显明,不过从骨骼和体型上来区分,明显又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经过了刚才的焚烧,尸身被烧得毛发皆无,全身焦黑腐臭,身形也有些萎缩,可是整副焦尸的体型却有着近丈许的大小,不仅如此,焦尸的双手十指如钩,形如鹰爪,烧焦的脑门顶上微微露出了三根仿若犄角般的尖锐凸起物,再就是那张半张半闭的嘴里面,两排锋利可怕的獠牙看上去令人心惊。 “三角鬼犄,恶爪阴钩,尸牙黑戾,体若金刚,这些都是将要蜕凡化魔的特征,呼......还算及时,否则再晚上一步,等这条老狗成为阴王,届时就连我都无法抗衡。”纸婆婆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暗自庆幸的说道。 “哼,李显明啊李显明,你没有想到自己会落一个这么悲惨的下场吧?有道是凡人凡事求凡心,身为凡人理应本分的生活,你倒好,妄想逆天改命,明知天规戒条却忤逆作乱,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说你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呢?” 看着李显明焦黑腐臭的身躯,纸婆婆冷冷的说道,却不曾注意对方的尸爪竟然微微的轻动了那么一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仙凶煞 阴坤密府中,尸骷血池里面的赤色烈焰依旧火威不减的剧烈燃烧着,纸婆婆站在李显明的焦尸旁冷眼观察之后,确定对方已经翘了辫子,心里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最后的战斗竟然会结束得如此简单和快速,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殊死搏杀,这场厮杀的输赢连她心里都没有底,但是现在看来,所有的担心和忧虑都是多余的,此时李显明焦黑的尸体正好证明了她的胜利和对方罪恶一生的毁灭。 “早知最后一战如此简单,之前我就应该带着小五和小华子一起下来,也好让这两个臭小子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才对。”纸婆婆怀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说道。 “看来这一回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能够这么顺利的把任务完成,现在也该到了功成名退,安享晚年的的时候了,认了小五和小华子这两个干儿子,这一趟总算也没有白来。”纸婆婆满意的说了两声。 心情的放松让原本疲累不堪的身体更加感到疲乏,纸婆婆从未感到像现在这般虚弱乏力,隐约中体内压制的伤势似乎也在蠢蠢欲动,她勉强振作了一下精神,继续着接下来的事情。 罪恶多端的李显明虽然死了,但是隐患并没有完全消除,只有解决了九冥金轮塔外的红毛铁尸以及炼尸狱河中的阴尸,所有的问题才算是圆满解决。 解决的方法纸婆婆自然知道,要想制止那些凶残狂暴的尸群,让它们的阴魂重归地府,除了破坏曜阴返阳颠倒大阵的阵心之外,还要诛灭罪魁祸首李显明,除此之外,阴坤密府中的尸骷血池乃聚阴锢魂之所,只要把血池里的尸精之血焚烧殆尽,届时尸阴散去,万魂宁息,所有的问题都将解决。而此时纸婆婆唯一能做的便是守在血池边上,看着所有的尸血都被烧烬。 火光依旧耀眼,火势依然凶猛,纸婆婆跺着小步来回走了那么两圈,看了看血池中的赤焰,又瞅了瞅池边躺着的焦尸,她冷笑了一声,心里有了主意。 “李显明,你不是口口声声都想让老娘死无葬身之地吗?这就叫风水轮流转,该着你作法自毙,自己害了自己。如今你恶贯满盈,留着这副焦尸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老娘随了你的心愿,让你魂体合一,送你一副赤焰火棺如何?”说完,纸婆婆来到李显明的身旁,打算动手把对方的焦尸推入火池之中。 力量集中在右腿后,纸婆婆抬腿对着焦尸一脚踢出,“嘭”地一声,李显明的焦尸非但没有被踢动,相反纸婆婆眉头一皱,右腿微微颤抖了一下。 刚才那一脚对她来说哪里像是踢在什么尸体上,完全就像是踢在了一块坚硬沉重的岩石上一般,力量反弹之下,差点崴了自己的脚踝。 “怎么回事?这家伙变成了岩石不成?”吃惊下的纸婆婆一边活动着自己的右脚,一边不可思议的盯着地上的焦尸。 仔细打量两眼之后,纸婆婆发现焦尸的两只尸爪不知为何紧紧的死扣在地面上,由于力量过大,镰刀般的利爪把坚硬的地板都抓出了几道深深地裂痕。 “哼!死都死了还不肯乖乖认命,既然如此,就休怪老娘对你的焦尸不敬!”纸婆婆冷哼一声,抬脚就想把那双紧扣在地面上的尸爪踩断。 这一回纸婆婆可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她知道不拿出十成的力量,是无法踩断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尸爪。 不曾想就当她用力的把脚踩下的时候,突然间一直紧闭双眼的李显明眼皮一翻,一对充满了残暴的血戾色眼珠死死瞪向了她。 纸婆婆大吃一惊,然而此时再想收住力道已经为时已晚,电光火石间,“苏醒”过来的李显明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五指紧扣好似铁箍般把纸婆婆的右腿紧紧攥在了尸爪之中,接着另一只尸爪也抬了起来,挥舞着寒光烁烁的利爪用力抓了过来。 失去了平衡的纸婆婆眼瞅着好似镰刀般的尸爪劈落下来,临危之下她猛的把身体一转,将那条支撑着身体的左腿踢向了劈来的尸爪,一脚正中尸爪的手腕处。 接触的瞬间,纸婆婆就感到了一股千钧之力重压而下,光凭这股力量就足以令她吃不消,经验丰富的纸婆婆急忙用四两拨千斤的巧力,牵引着对方这股可怕的力量往斜地里那么一带。 “轰”地一声碎响,尸爪重重砸在了纸婆婆身旁的地面上,一爪之威,把坚硬的地板砸得碎石乱飞,巨大的尸爪碎痕直接清晰的刻印在了地板上。 险象环生的纸婆婆此刻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右脚被抓之下,令她身陷重重危机之中,特别是从脚踝处传来的碎骨之痛,疼得她脸色低沉,牙关紧咬。 眼瞅着砸落在地的尸爪又要袭来,纸婆婆当机立断,一脚踢在李显明的面门,然而她这重若千斤的一踢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激怒了对方,就见被踢中的李显明身体一抬,整个从地上站立了起来,同时像拎小鸡般,倒吊着纸婆婆的身体给提了起来。 “该死的棺材婆,居然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暗算老夫,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嘶哑的吼声响起,震得纸婆婆双耳欲聋,两眼发花。 倒提着纸婆婆的李显明双眼凶光四射,那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张开之下,如同血盆大口般可以直接将纸婆婆的身体都吞噬进去。 大嘴还未靠近纸婆婆的身体,嘴里那股浓臭的血腥味已经呛得纸婆婆嘴角直歪,危难关头,纸婆婆临危不惧,左脚踩在李显明的胸口支撑住身体之后,猛探二指,双龙戏珠,直插敌人的双眼。 “噗噗”两下,双指插在了李显明的眼珠上,可惜关键时刻因为眼皮的遮挡,使得二指的威力有所下降,纸婆婆的偷袭无法直接戳破那对散发着凶光的眼珠。 吃痛下的李显明用力把手一甩,横着把纸婆婆扔向了赤焰燃烧着的血池,随后双手捂住眼睛,发出了一声声痛苦愤怒的吼叫。 好在李显明使用的力量极大,凭借这股力道,纸婆婆在火池上空连续变换身体,最后灵巧的落在了火池的另一边,尽管如此,在飞过火池上空的时候,可怕的高温还是把满头的银丝烧焦了不少,等落地之后,纸婆婆脸色十分的难看,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让她还心有余悸。 喘着粗重的气息,纸婆婆双眼紧盯着狂暴中的李显明,脸上的神色就像被覆盖了一层冰霜似的凝重,面对如此可怕的敌人,纸婆婆不禁暗叹一声,她知道接下来将要迎接她的势必是一场凶多吉少的战斗。 趁着对方还在怒吼之际,纸婆婆努力调息着自己的气息,争取多蓄积一些力量。 片刻之后李显明放下了尸爪,再次睁开了那双血戾残暴的双眼,接着他活动了一下四肢,晃了晃那颗焦黑而又光秃秃的脑袋,身子一立,好似个烟熏般的太岁,用他那几近一丈的巨大身躯对着火池另一头的纸婆婆。 “棺材婆,老夫不得不佩服你,我相信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把老夫逼到这一步田地,作为回礼,你说老夫该如何报答你呢?”李显明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的嘶哑,但是语气却十分平缓,几句话说得纸婆婆心里顿感不安。 从话声中可以听出来,暴戾发狂的李显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如此情况,使得本就危机重重的局面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略微平静了一下心情,纸婆婆冷笑一声回道:“桀桀,想不到你这条老狗重施故技,又玩起诈尸这么低劣的手段来,只可惜老娘一再看走了眼,否则刚才我就应该把你的脑袋给割下来。” “哈哈哈,是吗?棺材婆,你说的到好听,可是你有那个本事吗?”李显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狂笑声。 “不是老夫小瞧你,别说是你一个棺材婆,就是十个百个,在老夫的眼里,也不过是些卑贱的蝼蚁而已。棺材婆,虽然你破坏了老夫的计划,让我无法顺利成为阴王,但是经过尸骷血池的洗礼,老夫已成就地仙半魔之躯,否则老夫如何能够承受赤焰之威,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呢?”赤焰照耀之下,李显明那张焦黑的脸庞看上去更加的狰狞和恐怖,说话间嘴里的尸牙一张一合,几乎和凶残暴戾的凶兽没有什么区别。 “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都被烧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还有脸在老娘面前夸夸其谈,你还要脸不要脸!不,就你这身焦皮烂肉,哪还分什么脸面?活脱一个没脸没皮的焦尸炼傀!”纸婆婆反唇相讥,打算激怒对方。 “好一张利嘴,骂人骂得可真够顺溜的,可是棺材婆,光凭嘴把式是没用的,有本事的话你把你看家的本领拿出来让老夫瞅瞅,不知道你那套耍猴的功夫在老夫的神威下还管不管用!”李显明非但不怒,反而还调侃着说道。 “桀桀,老娘这身耍猴的本领就是专门耍弄像你这种没皮没臊的老山猴,不过呢,现在老娘身上有些不利索,懒得和你白费力气,想看我的本事,你自己上前来讨教好了。”说完纸婆婆往地上一蹲,甩着衣袖给自己扇风取凉。 “很好,老夫要用你的血肉来庆祝我的出世!”李显明脸色一沉,右脚猛的一踩地面,焦黑的身躯仿若一道黑色的旋风狂袭而来。 别看纸婆婆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实则她一直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此刻当她一见敌人开始行动,纸婆婆利用伏低的身体遮住对方的视线,暗中捏了一把寒星砂在双手之中,不等李显明冲到身前,她右手一挥,数道寒光飞射出去。 “啪啪啪......”寒星砂正中李显明的胸口,随着淡淡的烟雾升起,数点火光闪烁而出。 李显明冷哼一声停下了身体,毫不在意的用大手拍打了一下胸前,把冒出的火点尽数拍熄。 “怎么,就这点本事吗?哼,连给老夫抓痒的资格都没有,棺材婆,不想丢人现眼的话,奉劝你拿出全部的实力,否则......”不等李显明把狂妄的话说完,纸婆婆一抖手,再次射出数颗寒星砂。 一脸不屑的李显明面对射来的寒星砂不躲也不闪,眼看数道寒光直射向他的面门,他把双眼一闭,任凭寒星砂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啪啪”又是一阵响动,李显明不耐烦用手一抹焦黑的大脸,把刚冒出火星的寒星砂统统抹去。 “棺材婆,老夫已经说过,再不拿出你的真能耐来,休怪我对你下手无情!”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李显明瞪着血戾的眼珠,声音阴冷的说道。 “哼!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种焦皮烂肉的怪物,老娘有的是办法!”说着话纸婆婆又一次抖手射出了几点寒光。 “你这是在找死!”动怒的李显明大吼一声,连看都不看射来的寒光,大嘴一张,直接咬在了嘴里面,看那意思,他是想在纸婆婆的面前显摆一番,让对方看看他强大的实力。 李显明用尸牙咬住了嘴里的“寒星砂”,本想咬碎后吞进肚里,却发现嘴里的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记得刚才射在身上的寒星砂体积应该不大,也就指甲盖大小,而现在嘴里咬着的这几颗明显要大一些。 不仅如此,那几颗好似“寒星砂”的圆珠子又烫又热,好似烧红的铁珠一般烫得李显明大嘴难以合拢。 “你,你扔来的是什么东西?”惊愕间李显明喝问一声,就想把嘴里的那几颗圆珠给吐出来。 “什么东西?告诉你,那可是本门威力极强的星火雷,专门用来对付你这种凶残的怪物,给我爆!”纸婆婆眼中寒光一闪,随着喊声发出,就见李显明的那张血盆大口中强光一闪,“轰轰轰”炸响传来,爆炸间产生的气浪刮得纸婆婆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出去,一时间阴坤密府中气浪翻涌,血雾重重,纸婆婆趁机躲藏在尸骷血池外的一根黑柱后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敌人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九字破凶 星火雷不同于寒星砂,不管从威力还是破坏力来说,都远非寒星砂所能媲美。不过由于制作的工艺和选用的材料十分复杂和珍贵,即便是身为九锡虎贲掌门的纸婆婆,身上也没有多少这种强有力的伏魔法器。 之前她曾用星火雷炸尸骷血池,奈何血池威力巨大白白浪费了几颗,现在不同,光凭一身焦皮烂肉的李显明,即便魔体强悍,又岂能是星火雷的对手。 出于谨慎,纸婆婆没有接着出手,而是躲在一根黑柱后方仔细观察着。等爆炸激荡起的血雾渐散之后,纸婆婆定睛凝目,不由得暗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借着血池中的赤焰可以清楚的看见,在星火雷的威力下,李显明的脑袋就像被炸开了花一样,下颚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了一截短短的舌根,嘴里的尸牙还残留着七八颗,除此之外,裂开的脑袋不断往冒着暗紫色的血水,两只眼球一只已经被炸爆,另一只挂在眼眶外,微微的晃动着。 如果只是李显明此时凄惨的模样,还不至于让纸婆婆感到惊愕的地步,令她触目惊心的则在于对方被重创之下双手居然还能自由的活动,似乎对于脑袋上的伤势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视线中李显明的双手紧紧的扳住自己的脑袋,动作有些奇怪,好像是打算把本就裂开的脑袋直接掰开似的。 “这家伙难道是不死之身吗?但这可能吗?我已经在他作法结束之前破坏了阵心,按理他怎么可能成就阴王之体呢?莫非是......”就在纸婆婆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的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响动,她放眼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在李显明疯狂的举动下,他竟然用自己的双手把活活脑袋撕成了两半,不止如此,当脑袋被撕裂之后,他的动作还未停止,继续撕扯着自己的身体,直到把整副焦黑的身躯都撕开之后,动作这才停止了下来。 “他,他这是疯了吗?怎么会无端端撕碎自己的身体呢?”惊诧万分的纸婆婆看得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还没等她明白过来,随着地面上那堆烂肉中发出的一阵声响,就见一团好似肉球的东西在不断的蠕动着。 “这是......”纸婆婆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也就短暂的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刺啦”的撕裂声,那团好似肉球的东西应声而开,从里面爬出来了一个全身长满金黄色毛发的人来,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从肉球里面爬出来的是只黄毛野猴呢。 细看之下,爬出来的这个家伙虽然浑身上下长满了金黄色的毛发,但是五官样貌却和李显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当初的李显明即便使用秘法蓄积生命延缓衰老,但是气息中依旧保留着苍老之色,然而此刻的李显明丝毫没有一丝衰老的气息,相反身体中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给人一种焕发生机之感。 重生的李显明身材不算特别高大,一身金黄色的毛发看上去也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然而他那双黑眼白瞳中散发出的寒光,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无形中单单那股气势就能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纸婆婆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心里发苦的冒出了几个字“地仙之躯,半魔之体。” 所谓地仙之躯,并非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仙人真身,而是流传自民间的一种贬义上的称呼,自古以来,倒斗艺人都把那些堕入邪魔歪道,试图蜕凡化魔并获得了强悍肉躯的邪士称之为地仙之躯,一旦铸就了地仙之躯,只要再往前一步,即可达成真正的阴王,成就不老不死的魔体。 地仙之躯虽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不死不灭,但是威力却十分的强大,非一般人可以抗衡,此刻李显明的体貌特征和地仙之躯大致吻合,唯一有所差别的地方便在于眼睛并非是黑眼赤瞳,而是黑眼白瞳,这说明他的地仙之躯并非完全体,但尽管如此,也不是纸婆婆所能轻易对抗的。 之前的李显明看上去身材魁梧强壮,长得狰狞可怕,样貌丑陋骇人,不过那时的纸婆婆却并不为之所动,因为她知道所谓的地仙之躯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光凭外表不足以令她心生惧意。然而此刻不同,当李显明重生之后,即便不是完全体的地仙之躯,但是光凭身外散发出的阴戾气息,就能让纸婆婆感到心里寒气直冒。 “该死,真是该死!李显明有了地仙之躯半魔之体,一般的手段根本就拿他没有半点作用,现在该怎办,该怎么办?”慌乱中的纸婆婆心里一阵的烦乱,稍有不慎,气息出现了一丝的紊乱,顷刻间便被站立在地面上的李显明给察觉到了。 “呵呵,棺材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认为躲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吗?”李显明声若洪钟般说道,再不像刚才那般声音嘶哑刺耳。 声音传入纸婆婆耳中,震得她耳膜鼓噪,暗惊之下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有些迟疑不绝的依旧躲藏在黑色石柱后面。 “还不肯现身?也好,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是老夫是故意在诈你呢。”说着话,李显明从地上捡起了一颗残缺的尸牙,放在指间轻轻一弹。 “嗖”的一声破空声响,半截尸牙直袭而来,纸婆婆脸色大变,急忙闪身从石柱后方躲开。 “轰”的一下,在尸牙的撞击下,黑色石柱的一角被轰开了一个缺口,如此惊人的力量看得纸婆婆都目瞪口呆。 “呵呵,现在相信老夫的话了吧......”得意的李显明话音刚落,两颗星火雷分左右夹击而至,他冷哼一声,双手齐动,将两颗星火雷牢牢抓在了手中。 “爆!”纸婆婆大喝一声,星火雷瞬间爆炸,释放出的威力掀起了两股巨大的气浪。 等爆炸的威力过去,纸婆婆再次看去,不由得有些发傻了起来,视线中哪还有敌人的踪迹? 左右匆忙的看了看,丝毫不见李显明的身影,纸婆婆又急忙抬头朝上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敌人的踪影。 “这......”纸婆婆心里直打鼓,小心戒备之下慢慢朝后退去。 “重施故计,棺材婆,你以为你那套暗算人的小把戏在老夫面前还行得通吗?”一声阴冷的声音从纸婆婆的身后传来,吓得她一个转身,目光惊恐的盯向了身后。 李显明就站在离她不过数米的距离外,正漫不经心的拍动着双掌上的灰尘,尽管表现得十分平淡,不过眼尖的纸婆婆依旧看清了对方的掌心有着焦黑的痕迹以及微微裂开的伤口,隐约中还有淡淡的黄色液体从伤口中渗出。 “桀桀,李显明,看来你所谓的地仙之躯也不过是半吊子的水平,否则刚才老娘的星火雷也不会伤到你。”克制着内心的惧意,纸婆婆故作平静的说道。 “哼,这又如何?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从中破坏,老夫现在早就铸就了真正的地仙之躯阴魔之体,化身阴王,统领所有的阴尸活傀!”说话间李显明的神色显露出了一丝浓浓的杀气,不过很快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棺材婆,难得老夫心情不错,否则就凭你犯下的罪过,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消我心头之恨!”李显明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高傲姿态说道。 “呸!不人不鬼的金毛怪物,老娘不吃你那一套!”纸婆婆骂了一句。 “怪物?呵呵,棺材婆,嫉妒就嫉妒,何必恶语相向呢?你看看老夫,再看看你自己,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老夫重获新生,拥有无尽的寿元,自此可以纵横天下,不再受天地法规的约束;而你呢?老得风霜满面,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说句难听点的,就算你在家安享晚年,也是今日脱了鞋和袜不知明日穿不穿的事,棺材婆,你说老夫说得对吗?”重获新生的李显明心情大好,洋洋得意的问道。 “哼,生老病死乃天道循环之法,正所谓生亦何欢死亦何哀?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诠释人生在世的道理,自古以来,芸芸众生都是如此,只要遵循天道才能获得永久的超脱。李显明,亏你还是一位精通玄法秘术的能人异士,却连这么肤浅的道理都不懂,非要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做那等伤天害理,丧心病狂的恶行,为了一己之力残害无辜的百姓,现在还不知反悔厚颜无耻的和老娘妄谈什么天道之法,我呸!像你这种不人不鬼,不神不魔的畜生,就应该永堕地狱,受万世炼狱之苦!”纸婆婆语言犀利的臭骂道。 “哈哈哈,骂得好,骂得好!棺材婆就是棺材婆,骂人狠,做事更狠,不把人送入棺材里决不罢休,果然是名不虚传,哈哈哈!”李显明发出了一阵高亢的笑声,震得纸婆婆脸色难看无比。 笑罢,李显明把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脑袋,等他再次抬起脑袋的时候,从他那双黑眼白瞳中散发出了阴寒浓烈的残虐之色。 “棺材婆,话已至此,现在该到了取你老命的时候了,说吧,你希望老夫该如何处置你?是把你四手四脚砍了点天灯,还是让我把你的这身老皮活剥了,又或者想尝尝什么叫做凌迟酷刑?让你生不如死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割肉离骨?” “就凭你?李显明,你连给老娘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还妄想取我性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纸婆婆大喝一声,双手一动,十指间各自夹着一枚造型古朴颜色朱红的铜钱,每一枚铜钱方孔圆面,正反都刻有八卦图案,正面印有猛虎啸林的虎头,背面刻着九锡虎贲法印。 “天地无极,借法乾坤,九字真言,破魔镇妖......”念动间纸婆婆将指间夹着的九枚铜钱飞撒出去,临空而立,以九龙之势将下方的李显明给困在了其中。 “九字真言伏魔咒?想必这就是你们九锡虎贲所谓的压箱底的杀招了吧?不过棺材婆,就这点能耐,在老夫面前还不够看!”李显明瞥了一眼悬浮在头顶上方的九枚铜钱,嘴里不屑的说道。 “够不够看不是你说了算,李显明,有种接老娘的这一招,临!”九字密宗真言乃破魔法咒中最具威力的杀招,当“临”字真言念出之后,纸婆婆手掐独钴印,口念金刚萨埵心咒,融合天地灵力之后,半空中正首位置的朱红铜钱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红光。 红光直射而下,顿时把下方的李显明给照射在了其中,顷刻间李显明身上的金黄色毛发发出了一阵淡淡的烟雾。 “故弄玄虚,就这点玄光老夫何惧之有?”李显明把手一伸,挡在了射下的红光。 “兵!”第二字真言念出后,纸婆婆手印再变,掐动大金刚轮印,口念降三世明王心咒,顺引极限之力,就见挨着散发出红光的第二枚朱红铜钱快速的旋转起来。 飞旋的铜钱如同一枚锋利的圆刃斩向了下方的敌人,速度之快,好似闪电一般。 李显明冷眼紧紧盯住飞斩而来的铜钱,不躲不闪,只是伸出二指对着身前那么一夹,便把铜钱给夹在了指间。 “我道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呢,哼哼,不过如此!”正想炫耀一下自己的能耐,不料那枚被夹住的铜钱猛的一挣,李显明拿捏不住,铜钱“嗖”地一下从他的指间飞驰而出,锋利的边刃直接把李显明的手指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李显明脸色一沉,不待发作,这时纸婆婆再次念出了一字真言“斗!”李显明顺声看去,就见纸婆婆手掐外狮子印,开始念起了金刚萨埵法身咒。 真言之下,第三枚铜钱飞驰而来,眨眼不到的时间便紧贴在了敌人后颈的位置。 李显明嘴角一撇,伸手打算把那枚铜钱给拔下来,不曾想铜钱贴在他后颈的部位有些刁钻,不论他从上又或是从下方伸手去拿,始终差那么一丝的距离。 铜钱还未拿到,忽然李显明感到一股虚弱之感从被铜钱贴着的部位散发出来,他心中一骇,未等做出反应,纸婆婆第四字真言已经念动出来“者!” 配合着内狮子印和金刚萨埵降魔咒,第四枚铜钱飞射而来,不偏不倚叠加在了之前的那枚铜钱上面,等叠加后的铜钱同时释放出威力之后,李显明这才感到了一丝不妙。此时的他不仅感到身体越发虚弱起来,就连手脚四肢都感到如同被禁锢一样,虽然还能活动,但是却不想适才那般灵活自由。 令他更为心烦的是,力量的衰竭加上行动的受限,使他无暇顾及另外两枚铜钱的骚扰,不仅身上的毛发被红光照得烟雾蒙蒙,还不时被袭来的铜钱割开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虽然这些伤口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心里的烦躁却让李显明渐渐失去了冷静,神色间的戾气渐渐浓厚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斗法伏魔 被困在九字真言伏魔咒中的李显明逐渐暴躁不安了起来,双眼白瞳中的寒光渐渐变得越来越凶残,身上的金黄色毛发根根竖立,模样显得格外凶狞和残暴,一声声如同雷动般的低吼,震得四外躁动不安。 此时的纸婆婆累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九字真言伏魔咒乃是九锡虎贲中威力极强的法咒,配合九枚虎煞诛杀铜钱,非一般的阴邪魔物所能匹敌。然而想要催动这么厉害的法咒,同样也需要施法布咒的人有着雄厚的功力才行。 如果时光倒流,纸婆婆处于年轻力壮,身体机能巅峰的时候,催动九字伏魔咒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然而时过境迁,对于年老体衰又有着伤势在身的她来说,催动密咒无疑于是拿自己的性命在拼搏。 看着被困住的李显明,纸婆婆嘴里一阵的发苦,身为九锡虎贲的当家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九字真言伏魔咒的威力?以往在斗煞的时候,往往只需催动其中的几字真言就能破魔成功,可是现在,一连四字真言出动,但是敌人却丝毫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由此可见,已经身怀半魔之体的李显明是多么的可怕。 “该死的怪物,老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给弄死!”纸婆婆把心一横,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继续念了一声“皆!” 配合着外缚印和金刚萨埵普贤法身咒,第五枚虎煞诛杀铜钱飞驰而出,紧缚在了李显明的左肩头。当铜钱释放出威力之后,李显明感到自己的身上仿若巨石压顶一般,双膝不由得一软,好悬没被当场压倒在地。 “好个棺材婆,是老夫小看你了,不过就凭你这点门道,依然奈何不了我!”高吼一声,李显明运足了力量,硬生生把压弯的身体给挺直了起来。 正当他打算拔掉左肩头的那枚铜钱,纸婆婆大喝一声“阵!”手中法印变换,掐动内缚印的同时,念出了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第六枚虎煞诛杀铜钱晃身而动,刹那间便紧缚在了李显明的右肩头。 威力之下,李显明顿感脚下一阵的空虚,就像身陷泥潭一样空乏无力,难以借力催动力量。 “棺材婆,有什么本领你统统给老夫使出来!我就不信了我这一身地仙之躯还斗不过你的什么破真言,来啊!”发了狂的李显明恶吼一声,黑眼白瞳瞪得好似对牛眼一般。 “呼......如你所愿,今日老娘让你见识一下九字真言伏魔咒的厉害!列!”纸婆婆喘着粗气把第七字真言念了出来,接着双手变换成智拳印,嘴里念叨着大日如来心咒。 法咒融入法印之中,第七枚应声而动,化为一道寒光正正落在了李显明的额头上。 虎煞诛杀铜钱如同一枚烧红的烙铁般烧得李显明发出了一阵的痛吼,青色的烟雾升腾而起,难闻的焦臭味顷刻间充斥在了阴坤密府之中。 “还剩最后二字真言,我一定要坚持下去......”纸婆婆不断在心里鼓舞着自己的士气,接着她艰难的念出了“在!” 手掐日轮印,口中同样念着大日如来心咒,第八枚悬浮在半空中的铜钱飞射而出,紧紧地贴在了李显明的心口。 钻心般的疼痛就在铜钱接触到心口的那一瞬间涌动而出,李显明再次暴发出一声痛吼,声若狂涛,就连尸骷血池中的赤焰都被他的吼声震得焰火乱颤。 “扑通”一下,纸婆婆受力不住,单膝跪倒在地,脑门上的汗水如同雨水般滴滴答答不停的留下,她咬着牙努力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乏累不堪的身体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棺材婆,你最好乖乖的跪在那领死,等老夫把身上的这些破玩意都被拔下来,到时我一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身不如死的滋味!”痛苦难耐的李显明五官都开始挪移,狰狞的样子看上起是何等的骇人,他一边叫吼着,一边挣扎着试图摆脱法咒的束缚。 疯狂的挣扎下,一团黑色的阴雾从李显明的身上散发而出,片刻之间便把八枚虎煞诛杀铜钱给笼罩在了里面,随着阴雾的浓度越来越强,虎煞诛杀铜钱的威力渐渐衰弱下去,被困在九字真言伏魔咒中的李显明也开始慢慢恢复了一身的阴邪之气。 心急如焚的纸婆婆知道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敌人从法咒中逃离出来,否则可怕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索性跪倒在地的纸婆婆手中法印再变,高喝一声“前!”第九字真言终于被她念了出来,配合着宝瓶印以及摩利支天心咒,当法咒凝聚于法印之中,半空中最后一枚虎煞诛杀铜钱金光大作,一道金芒顷刻间便将下方黑色的阴雾驱散而空。 “这,这是什么东西?”李显明惊愕的大叫一声,就在这时,第九枚铜钱飞落而下,紧贴在李显明的百会穴上,几乎同一时间,九枚虎煞诛杀铜钱以九星天辰之势尽数紧缚在李显明身上不同的部位。 伴随着第一道金色的雷火闪烁而出,顷刻间九枚铜钱电光闪动,九道刺眼的雷火一下就把李显明给包裹在了其中。 “啊......啊......”雷火加身的李显明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凄惨的嚎叫,在雷火的肆虐下,即便他有着地仙之躯半魔之体,此刻也被烧得毛发焦黑,皮开肉绽,淡黄色的血水不断从撕裂而开的伤口中流淌出来。 看着痛苦不堪的李显明,纸婆婆无力的坐在地上,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反而那双皱紧的眉头皱得几乎连在了一起。 以往九字真言伏魔咒一出,再厉害再凶悍的魔煞都会被法咒释放出的雷火烧成灰烬,然而此时此刻法咒却只能烧伤李显明的身体表面,顶多也就是些皮外伤而已,无法起到真正意义上的重创,更不用说什么致命的危害。 纸婆婆暗自摇了摇头,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说实话,如果不是敌人狂妄自大,桀骜不驯的话,正面相抗,即便纸婆婆身怀秘法,也根本不是李显明的对手,从这一点上来说,纸婆婆已经输了。 别看眼下是纸婆婆占了上风,斗法伏魔,然则却是空有其表而无坚实之内。随着时间的拉长,九字真言伏魔咒的威力逐渐减小,而李显明的魔威却越来越大,尽管在雷火的肆虐下烧得他皮开肉绽,可是他一身的阴邪之气却并没有下降多少,相反,一直被李显明克制着的魔性也开始暴走了起来,光凭他那一声声如同炸雷般的恶吼,就足以令纸婆婆心惊肉跳。 “真想不到,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居然还被我遇到了一生中最难以对付的魔煞,呵呵,也许这就是倒斗艺人的悲哀所在吧......”目光移向了阴坤密府的另一头,在哪里还有着纸婆婆牵挂的人以及她失去的亲人们。 “咳咳,希望接下来的计划能够顺利,只要我能做到的话,这场战斗我就未必会输......”干咳了两声后,纸婆婆一咬牙从地上站了起来。 深吸了两口气,她把双手合十,变换着法印的同时,口中艰难的喊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邪魔阴鬼尽诛首,给我破!” “轰轰轰......”九声炸响齐鸣而爆,爆炸发出的威力狂袭饱受雷火之威的李显明,在一声惨痛的嚎叫声中,李显明的身躯隐没在了汹涌的火浪之中。 冲击而来的气浪直接把纸婆婆掀翻在地,她迟缓的动了动身体,半跪在地上猛烈的发出了几声咳嗽,殷红血花在咳嗽声中飞溅而出,喷洒在了地面上。 努力平息了一下气息,忍住咳嗽后,纸婆婆用手擦拭了一下挂在嘴边的血迹。看了看身后那团耀眼的火球,纸婆婆抓紧时间再次站了起来,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接着布置她早已筹谋好的陷阱。 纸婆婆的经验何其丰富,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光凭九字真言伏魔咒的威力就能彻底的铲除已近地仙之躯的李显明,想要诛灭半人半魔的怪物,接下来的行动才至为关键,可以这么说,为了这一步计划,之前所有的的行动都不过是铺垫而已。 也就一会儿的时间,李显明的身躯再次出现在了纸婆婆的身前,看着满身疮痍毛发尽毁的残破焦身,李显明怒火冲天,焦烂的脸色阴沉如冰,眼中的杀意浓得足以令人感到窒息。 “桀桀,李显明,九字真言伏魔咒的滋味如何?此前你不是对老娘的实力感到失望吗?承你所愿,这一回你还算满意吧?”面对血水淋漓全身焦臭的强敌,纸婆婆讥讽着嘲笑道。 “棺材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老夫的耐心,真以为靠着蹩脚的三脚猫功夫,就能置老夫于死地吗?你错了,只要我的地仙之躯还在,你就是搬出大罗金仙也奈何不了我!”李显明伸出他那只焦痕斑斑的手臂,指着纸婆婆愤恨的说道。 “是嘛!但我怎么不觉得呢?李显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好似个烤猪的惨样子,就冲你这幅猪狗不如的模样,你以为老娘会怕你吗?”纸婆婆发笑的回道。 “你找死!”气愤难休的李显明怒吼一声,双脚齐动,朝纸婆婆猛冲了过来。 “缚!”早已做好准备的纸婆婆等敌人靠近之后,大喝一声,十指晃动之下,从地面上升起了一张透明的缠丝钢网,一下就把毫不知情的李显明给网缚在了其中。 “李显明,你恐怕还不知道老娘断魂丝的威力吧?哼哼,现在我就让你尝尝我成名法器的威力,收!”纸婆婆冷哼一声,十指控制着断魂丝,把敌人牢牢捆缚在了里面。 断魂丝鬼见愁,丝若利刃断阴魂。 被断魂丝捆住身体的李显明刚也就挣扎了那么一下,瞬间就感受到了如同被烈火烧红的利刃切割一般疼痛,他低头仔细一看,强如钢铁般的身躯竟然被这毫不起眼的断魂丝给割开了一条条细小的伤口,不仅如此,伤口处就像被烈焰炙烤似的,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滋滋作响之声,淡淡的血雾不断从伤口中冒出。 “嘶......”本就遭受了连续创伤的李显明此时也忍不住疼得倒吸凉气,有道是小斧头砍树,一砍一个口,李显明就算是苍天大树,也架不住一斧头一斧头的在他身上割肉。 身上的伤口李显明还能强忍下来,可是被捆在脸上的断魂丝却让他无法忍受,一股股火辣辣的炙痛之感,活脱要把他的脸皮给撕开一样,痛苦的滋味让他恨不得一把撕碎老若残烛般的纸婆婆。 “棺材婆,不要以为用什么破烂玩意就能制服老夫,我要活吞了你!”暴喝一声,李显明身体往后用力的一拽,纸婆婆吃力不住,顺着断魂丝传来的力量,身体不由自主的朝敌人靠了过去。 心中大惊的纸婆婆拼命拉紧手中的断魂丝,然而对比起敌人可怕的怪力,她的那点力量根本就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 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纸婆婆的双手手掌中就见了红,当年她为了掌握断魂丝这件特殊的法器,专注精力苦练一对铁掌,为的就是在使用断魂丝的时候,不被法器的威力伤害到自己,不曾想此刻在面对李显明的怪力下,她的双掌竟然会被自己的法器所伤,感受着撕裂般的痛楚,看着一丝丝鲜血从割开的伤口中流出,纸婆婆紧咬牙关,努力的在那支撑着。 “哼!该死的棺材婆,你给老夫过来吧!”眼看纸婆婆已经支撑不住,李显明用力一拽,直接把纸婆婆整个儿给甩到了半空中,紧接着李显明把长满了獠牙的大嘴张动而开,锋利的牙尖对准了正在落下的纸婆婆。 危难关头,临空摔落而下的纸婆婆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尖,顿时一股浓郁的精血流了出来,趁着李显明四肢无法动弹的机会,她把含在嘴里的精血尽数喷在了对方的脸上。 “啊......”被喷了一头一脸的李显明就觉得脸上好似强酸洗面一样火辣疼痛,瞬间整张脸就像燃烧起来一样,令他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纸婆婆脚尖一点敌人的肩头,顺势灵巧的跳落在地,借着李显明疯狂似癫无暇顾及她的机会,纸婆婆把早已准备好的瓶子直接塞进了对方的嘴里,接着抬脚用力的一踢李显明的下颚。 “咔嚓”一声脆响,瓶子碎裂在了李显明的口中,墨汁般的液体顺着他的嘴里直接流入了体内。 第一百七十四章 离殇 精血喷洒在李显明的脸上后,如同强酸洗面般让令他痛不欲生,转眼的工夫,一块又一块肿起的脓包浮现而出,转瞬又破裂而开,黄色的液体不断顺着焦烂的脸皮流淌而出。 然而也就片刻过后,另一种强烈的痛楚取代了原有的痛苦,李显明瞪着凶戾的眼珠,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逐渐膨胀起来的身体。 “棺材婆!你,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李显明一边疯狂的挣扎着,一边惊恐的嘶吼而道。 “桀桀,现在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实话告诉你,刚才你喝下的东西正是老娘煞费苦心熬制而成的一种极为特殊的伏魔药水,这种伏魔药水在本门称为龙印血,需要用七七四十九味至阳至烈的药材融合紫旭无根水方能熬制成功,除此之外,还需一味辨通阴阳的药引才能发挥龙印血的功效,李显明,你猜猜看那味药引是什么东西?”纸婆婆冷笑一声,用着调侃的口吻似答非答的说着话。 别看纸婆婆一副悠哉散漫的样子,实则她现在已经快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刚才喷出的那口精血几乎耗尽了她体内的所有生机,此刻她故意调侃李显明,为的也是想要多争取一点时间,让进入李显明肚腹中的龙印血多发挥一些作用。 断魂丝依旧紧紧握在纸婆婆的手中,随着李显明不断的挣扎,透明的钢线悄悄从她的手中被拉扯而出,不是纸婆婆不想拉紧,而是她已经使不出多大的力量了,她强势的姿态无非是装腔作势,威慑敌人。 李显明的身躯还在快速的膨胀着,胀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心惊胆寒,此时他就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充满了气的皮球,稍有不慎便会自爆而亡。 “药,药引?什么药引!”彻底慌了神的李显明无暇分心,顺着纸婆婆的话声问道。 “桀桀,说来话长,提起这个药引,要不是你的话老娘还真有些一筹莫展,李显明你恐怕不知道吧,这些年来,你为了不让人打扰你的计划,在土司府中暗布邪阵,斥阳聚阴,引阴气入府,把好端端一个土司府变得阴气森森,鬼气浓浓。如此一座阴宅鬼府,自然会吸引来一些阴邪凶煞之物......”纸婆婆不慌不忙的慢慢讲述道。 “棺材婆,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明了,龙印血是什么东西?为何老夫的身体会变成这个样子?”失去了分寸的李显明大叫大吼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听老娘把话说完,到时你自然知道龙印血有什么作用。”顿了顿纸婆婆接着说道。 “先说那个药引,其实这东西非是他物,正是多年来盘踞在土司府中的那几只鬣猫,确切点说,是这几只猫崽子的左眼。桀桀,也许你觉得会奇怪,怎么鬣猫的左眼会成为龙印血的药引呢?” “老夫才懒得听你的废话,棺材婆,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痛苦难耐的李显明恶吼一声,用他那肥硕的身躯朝纸婆婆一步一步靠近了过来,虽然身上的断魂丝还未被挣开,但是那张已成了腐皮烂肉的鬼脸却是无比的骇人。 “慢着!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你要是敢妄动的话,一旦体内的气息暴走,届时非落个爆体而亡的凄惨下场,我要是你的话,一定会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体内的阴阳二气平顺之后再做打算。”说话的同时纸婆婆把脚朝后退了一步,非是心生惧意,而是她已经没有了和敌人相抗的力量。 “危言耸听,老夫身怀地仙之躯,乃半魔之体,怎么可能会爆体而亡?棺材婆,想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诓我,你也太小瞧老夫了?”李显明怒吼着,然而朝前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诓你?你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说诓就能诓吗?你也不动动你的猪脑袋想想,为何龙印血要用鬣猫的左眼作为药引?龙印血本身具有至强至极的九阳之气,足以镇邪破煞,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阳极生否泰,如果没有一味阴阳互融的药引进行平衡,根本就无法炼制出来。” 看着李显明将信将疑的样子,纸婆婆趁热打铁接着说道:“鬣猫生性属阴,天生阴阳造化眼瞳,特别是它们的左眼日观阳泉夜视阴冥,凭着与生俱来的能力,这才不惧土司府中的阴戾之气,反而把土司府当做他们的巢穴,常年居住在那。如果不是考虑到药引的威力,早几年老娘就动手要了它们的小命,也不必一直等到今年才让小五动手。” “桀桀,李显明,你说你这叫不叫作茧自缚呢?如果不是你为了掩人耳目在土司府内动了手脚,又何来鬣猫盘踞,老娘的龙印血又怎么可能完成,你现在又如何会反被其害呢?哈哈哈!”纸婆婆哈哈大笑着,也就笑了两声,她突然收声,发出了几声剧烈的咳嗽。 “臭老太婆,原来你一直是在装模作样!”看着剧烈咳嗽的纸婆婆,李显明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猛的一扯断魂丝,果不其然,纸婆婆连抓紧的力气都没有,断魂丝便从手中飞落而出。 “咳咳,装模作样又怎样?李显明,如今龙印血的药效已经完全发挥了出来,别说你这个伪地仙假魔躯,你就算成为了真正的阴王,老娘熬制的龙印血也够你喝一壶的,哈哈哈!”被识破了的纸婆婆索性道出了真像。 “哇呀呀,你这个该死的棺材婆,老夫要把你,把你......啊......啊!”气急败坏的李显明正待动手,突然他发狂似的痛吼了起来。 “哼,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动手吗?李显明,从一开始交手,老娘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喝下龙印血,谁让你作恶多端残害百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此刻你一身的阴邪煞气,一旦遇到了龙印血的九阳之气,就如同火药遇到了火炬,阴阳失控,能量暴走,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爆体碎尸,死无葬身之地!” “轰......”纸婆婆的话声刚一落下,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好似个肉球般的李显明全身爆裂而开,血水飞溅骨肉四裂,自爆产生的冲击化为一股飓风,瞬间就把纸婆婆给掀飞了出去。 “扑通”一下,纸婆婆无力的摔倒在地,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尽管脸色白的吓人,可是纸婆婆却难掩心中激动的心情,喜悦的笑容布满在了她无比苍老的面容上。 “哈哈哈,哈哈哈!善恶到头终有报,李显明,你自食恶果,这就叫报应,报应!哈哈哈......”全然不顾身体的痛苦和虚弱,纸婆婆放开嗓音大笑了起来。 “咳咳咳......”直到发泄完了心里所有的情绪,纸婆婆趴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剧烈咳嗽着,每咳一声,都伴有殷红的血水洒落在地。 “呵呵,值了,老娘一生做了太多赔本的买卖,只有这一回我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值,太值了!只可惜小五和小华子没在跟前,否则他们该会多么开心......咳咳......”等情况稍好一些后,纸婆婆半躺在地上,双眼有些无神的说道,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的咳嗽。 深吸了几口气,暂时恢复了一点有些昏沉的意识,纸婆婆眯着有些发花的双眼看了看前方,浓浓的雾气正在渐渐消失,火光的照射下,似乎在散去的雾气中站着那么一道身影...... “嘶......该不会是?”纸婆婆脸色大变,正想仔细查看的时候,突然眼前黑影一闪,李显明凶狞可怕的面孔映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眼前的李显明活脱一具干枯的血尸,不仅全身上下干瘪瘪瘦巴巴,好似个被剥了皮的枯枝一般,身上到处还沾满了腥臭焦黑的血水,四肢若枯槁,身如柴火棍,脑袋上粘着一层焦烂的腐肉,双眼凶戾,面如恶鬼凶魂。 “李,李显明!你,你还没死?”纸婆婆惊恐的叫了一声,不过也就转眼的工夫,她便知道为何对方能在龙印血的威力下还能活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药引的缘故,若非当初她只得到了四颗鬣猫的左眼,特别是金瞳鬣猫的左眼没能得到,使得药引无法全部催动龙印血的威力,此刻李显明也不会存活下来。 “这就是命吧,命该如此......”纸婆婆惋叹一声,心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尽管内心苦涩,但是唯一能让她感到欣慰的是,在龙印血的威力下,李显明的半魔之躯应该被她破了。 “死老太婆,就算把你挫骨扬灰,老夫也难解心头之恨!”早已没有了人形的李显明伸出他萎缩成好似枯枝的手臂,一把抓住纸婆婆的衣领,举到了自己的身前。 “棺材婆,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理应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逞能来搅这趟浑水,老夫对你一再容忍,你却得寸进尺,破坏我的计划不说,还把我费尽心血得来的地仙之躯半魔之体给废了!老夫和你不共戴天!”散发着尸腐气味的李显明瞪着那双吃人的戾瞳,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单单几声怒吼纸婆婆便无法承受,等李显明的吼声落下,再看纸婆婆,全身无力的垂吊在对方的手中,面如蜡纸,气若游丝。 “咳咳,老娘能死在你的手里,不冤,绝对不冤!能破了你的仙躯魔体,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李显明,看见你这副半人半鬼的活尸模样,老娘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来吧,给老娘来个痛快!”纸婆婆半睁着眼睛,极其虚弱的说道。 李显明抖着一脸的烂肉,恶狠狠的说道:“很好,这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伸出另一只枯爪,抓住纸婆婆的右臂朝下猛的一扯,“咔嚓”一声,活生生把纸婆婆的右臂给撕扯了下来,顿时鲜血从撕裂的断臂中喷流而出。 看着血流如注的断臂,纸婆婆硬是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那么硬生生的抗了下来。 “哼哼,看不出你的这副老骨头还够硬的,不过老夫倒是感到有些好奇,不知道你还能硬抗到什么时候?”说着话,李显明枯爪伸向了纸婆婆的左肋处,用力那么一捏,直接捏断了三根肋骨。 “噗!”剧烈的痛楚刺激之下,纸婆婆一口鲜血喷洒而出,正正喷在了对方的脸上,吓得李显明用手急忙遮挡。 “桀桀,鼠辈一个,你以为老娘实在对你**血吗?”纸婆婆惨笑一声,蔑视的笑骂道。 “可恶,死到临头还敢戏弄老夫,给我死!”羞愧难当的李显明张开他那张獠牙横生的尸嘴,对准纸婆婆的脑袋一嘴咬下。 “别了小五,小华子,干妈只能走到这一步了......”怀着心里最后的一丝不舍,纸婆婆认命般的把双眼一闭,等着命绝的那一刻到来。 千钧一发之刻,就听从阴坤密府外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李显明,你给我住手!” “嗖嗖嗖”连续破空声响传来,李显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啪啪啪”数颗寒星砂正射在了他的身体上,由于地仙之躯被破,李显明不足以抵挡寒星砂的威力,顷刻间被打得翻滚在地,一连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谁?是谁偷袭老夫?”翻身站立而起的李显明发出了怒吼,不想迎着面门飞射来了两道黑影,出于本能,他伸手把飞来的东西打落在身旁,之后等他定睛仔细一看,不由得吓得魂飞天外。 “他......他祖大爷的,怎么是火雷管?”尖叫一声,李显明转身便逃,还没逃出几步,随之两声惊天动地的炸响,爆炸的威力直接把他席卷在了里面。 “轰轰......”爆鸣声徘徊在阴坤密府之中,可怕的气浪肆虐而起,尸骷血池中赤焰翻腾,四外碎石落下,巨大的震动来回撕扯不断。 “干妈,干妈......”纸婆婆身旁,王老五和唐建华含着泪水大声的呼唤着,悲痛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纸婆婆。 也许是亲人的呼唤声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已经陷入昏迷中的纸婆婆微微动了一下眼皮,艰难的把眼睛睁开。 睁开的瞬间,映入眼底的是一片模糊的画面,然而耳中听到的呼唤声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小,小五,小华子,是......是你们吗?”由于无法看清,纸婆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是我们,我们来了,干妈,我们来了......”听见了纸婆婆的声音,王老五早已克制不住心里的悲痛,放声哭了起来,就连一向坚强的唐建华,此时也不断擦拭着眼眶中的泪水。 “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干妈不是还,还没死吗?何必哭丧着脸像送葬一样?”改不了顽性的纸婆婆虚弱的说道。 “不哭,干妈我们不哭了......五哥!”唐建华用力的擦了擦泪水,顺便提醒着喊了一声。 “对,干妈说不哭我们就不哭。干妈,你,你怎么样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你有......”本想安慰对方一声,可是一见纸婆婆浑身是血,断臂残身的模样,王老五口中那句“不会让你有事”的话实在是难以说出口。 “咳咳......”也就轻咳了两声,嘴里的鲜血就如喷泉般冒了出来,吓得王老五和唐建华急忙用手不断擦拭着纸婆婆的嘴角,可是任凭他们如何努力,流出的血水始终无法止住。 “别,别忙了,干妈能最后见你面一面,我......我已经满足了。”纸婆婆带着慈祥的笑容低低的说道。 尽管看不清王老五二人的脸,纸婆婆依旧尽可能睁着眼睛,不让徘徊在脑海中的昏厥强行拉她进入无尽的黑渊。 “小,小五,小华子,干妈也许不能再陪你们了,这辈子我,我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好在老天对我这个老太婆不薄,咳咳......” “在我生命的尽头能让我认下你们,我已经很,满足了......今后我不在,你们要,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短短几句话,似乎耗尽了纸婆婆所有的力气,她剧烈的喘着粗气,眼神更加的混浊了起来。 “我,我们知道了......”唐建华痛苦的回道,身旁王老五没有出声,因为他怕自己一出声,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我就放心了......老头子,丫头,我,我来了......”当最后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纸婆婆想要挣扎着把左手伸出来,可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唐建华和王老五悲痛万分的紧紧握住纸婆婆的手,然而...... “干妈!干妈......啊......”看着面带笑容静静离去的纸婆婆,王老五趴在对方的身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唐建华不像王老五那般情绪失控,虽然没有哭叫,但是他同样是泪流满面。 颤抖着身体,唐建华从地上站立而起,对着纸婆婆的尸体庄严的敬了一个军礼,他用军人独有的方式,把他所有的怀念和悲伤表达了出来。 恶风疾驰云霜惨,烈火如歌泣如声; 今朝一别永无尽,酒洒江河送离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新仇旧恨 尸骷血池中的赤焰依旧熊熊的燃烧着,正如此时王老五和唐建华心中翻腾的怒火一样无法平息。 悲痛欲绝的王老五用发颤的手轻轻擦拭着纸婆婆脸上残留的污迹,他知道纸婆婆生前是个爱干净的人,容不得丝毫的污垢,尽管此时的纸婆婆已经绝气身亡,但是对于王老五来说,他想尽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一点心意,用这种方式来送别他的亲人。 血污是那么的浓,那么的深,王老五细心的擦了一遍又一遍,挑剔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的泪水流下了一行又一行。好不容易,当纸婆婆脸上的污血都被擦拭干净后,王老五悲痛的后退了几步,双膝跪倒,重重磕了九个响头。 “干妈,你一路走好,小五不孝,只能为你做这么一点事情,我......”说到伤心处,王老五声音哽咽了起来,唐建华难过的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老五痛苦的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干妈,希望你在天之灵莫散,亲眼看着小五给你报仇!”说完他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猎刀一晃,对着赤焰汹涌的阴坤密府怒吼而道。 “李显明你这个王八蛋,你给五爷滚出来,我要剁了你,用你的血肉祭奠我干妈的在天之灵,用你的人头祭拜我的父母我的亲人和我的师父!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王老五将满腔的怒火用愤怒的咆哮声吼叫出来,惊雷般的吼声不断回荡在空旷的阴坤密府之中。 良久过后,阴坤密府依旧如故,除了那池赤焰还在燃烧之外,丝毫没有任何的动静。 “李显明,李显明!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五爷出来,滚出来!”愤怒难休的王老五不甘心的又吼道。 “算了五哥,也许那个老贼早被我们扔出来的火雷管给炸成碎片了,我们还是先收拾一下,不管怎样,不能让干妈的遗体就这么暴尸在此吧?”唐建华上前劝道。 “可是华子,让那条老狗就这么轻易的死了,我,我不甘心!”愤恨的王老五喊道。 “五哥,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李显明都死了,连渣都没有剩下,你总不能让他借尸还魂,再杀他一次吧?”看着低头丧气的王老五,唐建华又说道。 “五哥,你忘了干妈生前的遗愿了吗?她希望我们坚强的活下去,为什么要用坚强这两个字?那是因为活下来的人将会承受更大的痛苦,想要面对自己就需要更多的勇气。你也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是干妈的遗言,作为她的干儿子,我们必须做到,这样才能让干妈走得安心,你说是不是?”唐建华同样心里痛苦万分,但是他依旧心平气和的在安慰着王老五。 王老五点了点头,很不情愿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回到了纸婆婆的身旁,看着这位还挂着身前最后一丝微笑的老人,眼睛不由得再次湿润了起来。 唐建华脱下了自己的皮大衣,轻轻盖在了纸婆婆的身上,动作很轻很慢,就像生怕惊醒了如同沉睡般的纸婆婆一样。 “干妈,我们回家了。”唐建华轻念一声后就想把纸婆婆的遗体背在自己的身上。 “华子,你干什么?”王老五上前一把拦道。 “怎么了?我只是想把干妈背回去,有什么不对吗?”唐建华不解的问道。 “当然不对了,虽然我们两个都是干妈的干儿子,可是也要分个先来后到,我是大哥,你是二弟,长子当家,背干妈这种活当然是我来干,你给我闪一边去。”王老五认理的说道。 唐建华很少和王老五争过理,即便对方有时候胡搅蛮缠他也会大度的谦让,但是这一回他可没有退让,出于对纸婆婆的敬意和怀念,他很想用自己的双肩送亲人最后一程。 “五哥,事是这么个事,但理却不是这么个理,你的年纪是比我大,按照村子的习俗,是应该长子来带头,可我们都只是干妈的干儿子,干儿子分什么辈分?作为干妈唯一的两个亲人,你我的责任都是一样,怎么能分什么长幼呢?何况我和干妈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好不容易......容易能让我尽点孝道,你当大哥的就不能让让我吗?”唐建华不是个轻易表露心情的人,但此刻他的双眼再次一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你想尽孝道,我就不想吗?你知不知道,干妈生前不知道为我操了多少心,可我呢?我还一直怪她,埋怨她,甚至怀疑过她......我不是人,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畜生!现在干妈为了我们惨死在了李显明的手中,我又不能报仇,唯一能做的就是送她最后一程,我......”王老五是个率性的人,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忽然一声阴冷的笑声从阴坤密府的角落里传了过来。 “呵呵呵,想不到老太婆死了,又来了两个毛小子,王老五,唐建华,你们也不用为了谁抬尸而争执不休,就让老夫大发慈悲,一并将你们送入地府,让你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团聚如何?” 声音传来,王老五和唐建华先是大吃一惊,随后二人怒发冲冠,新仇旧恨瞬间翻涌心头,齐刷刷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了身后。 赤焰的火光下,如同恶鬼般的李显明晃动着残破的身躯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看他那一身的焦皮烂肉,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光秃秃的脑袋只粘着着一层焦黑的腐肉,哪还有一丝的人形,完全就是一具被烧焦的焦尸一样,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尽管李显明没有了人形,但是他那双阴寒似冰的眼珠却格外暴戾,散发着吃人般的凶光。 “李显明,是你!太好了,五爷正愁着你入了鬼门关,这辈子再也无法报仇了,你来的正好,我要宰了你!”王老五非但没有被对方骇人的外表所吓住,反而愤怒的大喝一声,眼中释放出了炙烈的怒焰。 吼声落下,王老五手提猎刀刚要行动,身旁的唐建华却已经抢先展开了攻击,就见他把身体朝下伏低,接着双脚猛蹬地面后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李显明,我要给干妈报仇!”几下冲到了李显明身前的唐建华,把一腔的怒火尽数集中到了手中的虎煞剑中,随着一道寒光劈落,虎煞剑挂着风声直劈向了敌人的脑袋。 “哼,就这点本事还想报仇?”李显明冷哼一声,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焦枯的手爪随意一拍,正拍在劈下的虎煞剑上,唐建华感到手腕处一阵酸麻,把持不住,“嗖”地一声,虎煞剑脱手而出,倒插在了远处的地面上。 大惊失色的唐建华刚要抽身换招,却被李显明一把抓中了手臂,紧接着另一只焦枯的利爪对准他的心脏猛抓而来。 唐建华拼命挣扎着,奈何那只抓在他手臂上的枯爪如同铁箍一般牢不可破,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危机时刻,身后王老五的怒吼传了过来。 “李显明,五爷和你拼了!” “呼”地一下,寒光袭来,王老五手中的猎刀狠狠地朝敌人的脑袋上劈斩下去。 李显明眼中厉色一闪,不得已把手中的唐建华甩飞出去,随后伸手抓住了就要劈在脑门上的猎刀。 猎刀就像生了根一般紧紧握在李显明的手中,王老五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半分。 看着王老五咬牙拼命的样子,李显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狞笑:“哈哈哈,王老五!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自己找死,休怪老夫......啊!” 正在得意之时,李显明突然觉得自己抓紧猎刀的枯手就像被烈火炙烤一样,吃痛之下他惨叫一声,抓紧猎刀的枯手也猛的撒开。 “该死的老狗,五爷的伏魔宝刀你也敢抓,你给我在这吧!”王老五把手中的猎刀一抬,用力的朝下砍去。 “嘡......”猎刀重重砍在坚硬的地板上,砍得地板火花四射碎石乱飞,震得王老五两条膀臂酸麻肿胀,惊讶中他定睛一看,身前哪还有李显明的身影? “嘶......老狗怎么不见了?”王老五倒吸一口凉气,正待四外查找,却听见远处传来了唐建华的喊声:“五哥,小心你的身后!” “身后?”闻听王老五心里就是一突,他急忙把手中的猎刀翻转过来,朝身后挥砍过去。 “呼”地一下,猎刀再次走空,等王老五的身子也转了过去,哪里有敌人的半点踪迹。 “五哥,李显明躲到你的身后去了,小心!”正当王老五有些发懵的时候,唐建华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没有办法,王老五只能硬着头皮再次转身挥刀,然而结果却和上一次大同小异,猎刀走空之后非但没有砍到敌人,还把他给绕了个昏头转向。 连续几次下来,王老五有些吃不住劲了,不仅是他,远处的唐建华也倍感焦急,眼看王老五被李显明耍得团团转,唐建华忍着伤痛,拔起地上的虎煞剑,提剑冲了上来。 就在这时,早已失去了耐心的王老五怒吼一声,把猎刀挥舞开来,毫无方向的朝四周乱砍了过去。谁知也就砍了那么几下,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臀被什么东西用力的蹬了那么一下,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王老五便连人带刀被蹬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撞在正朝这赶来的唐建华身上,撞得二人眼冒金星,同时翻到在地。 “他大爷的,李显明这条老狗踢哪不好,偏偏要踢五爷的后臀,哎哟,疼死我了!”王老五趴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唐建华的滋味同样也不好受,之前的一摔,再加上被王老五猛的一撞,他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翻过来一样,痛苦无比。 “哼哼,两个毛嫩的兔崽子,惹谁不好,居然敢在老夫头上动土,没有了棺材婆,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老夫面前简直是送死!”李显明缓缓移动着脚步,慢慢走了过来,双眼充满了戏谑之色。 “李显明,你别得意,看我的厉害!”唐建华大吼一声,掏出了别在腰上的五四式手枪,“砰砰砰”几枪,把弹夹中的子弹一股脑的全都射了出去。 火舌飞吐之下,子弹毫无偏差的打中了敌人的身体,然而李显明的身体也就晃动了那么几下而已,除此之外,别说受到什么创伤,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大碍。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会不怕子弹?”错愕中的唐建华惊叫一声。 “哈哈哈,有什么不可能的?哦,对了,刚才你们不在,还不知道老夫已经成就了地仙之躯半魔之体,别说什么刀枪子弹,这世上能伤害老夫的东西就还没问世!否则老夫又怎么可能在刚才的爆炸中幸存下来呢?”李显明狂笑着说道,实则他也是在死撑着面子而已,否则他要是说出自己的地仙之躯半魔之体被纸婆婆所破,指不定还会被嘴毒的王老五怎么羞辱。 “放你姥姥的狗臭屁!人不知自丑,马不知脸长,就你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这身丑陋恶心的焦皮烂肉,还说什么地仙半魔的,骗鬼去吧!我看你分明是被干妈揍得半死不活,一通求爷爷告奶奶求得干妈心软,这才中了你的奸计,被你给害死了!”王老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一顿臭骂。 “你,你有种再说一遍?”被戳中了痛处的李显明气得浑身发抖,眼中的杀气更加浓烈了起来。 “哼,五爷我天生带种,就是一千遍一万遍我也敢讲,你就是个不要脸的无耻小人,骂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的名字,像你这种货色,就该堕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永无翻身之日!”王老五嘴不停歇的骂了个痛快。 “老夫要撕烂你这张臭嘴!”听着王老五的骂声,李显明脸上的焦肉抖得都快掉落了下来,眼中寒光爆射之下,李显明朝王老五猛冲了过来。 “来的好,让你尝尝寒星砂的滋味!”顾不上后臀传来的那股火辣辣的疼痛,王老五把准备好的寒星砂架在钢条弹弓上,左手往前一推,右手松开皮筋,“嗖嗖嗖”三声破空声响起,三颗寒星砂化为三道厉芒直射向了猛扑过来的李显明。 如果在地仙之躯被破之前,李显明根本不惧寒星砂这种镇煞破魔的东西,然而现在,失去了魔体的他充其量也就比红毛铁尸的尸躯稍微强悍那么一些,一旦被寒星砂打中,后果是什么他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知道。 “可恶的棺材婆,要不是你干的好事,老夫何必如此狼狈!”心里暗骂一声后李显明往旁边躲去,三颗寒星砂贴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 动了动十根乌黑的利爪,李显明就打算再次发动攻击,然而就在这时王老五的吼声再次传来。 “老狗,五爷身上的寒星砂还多的是,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李显明抬头一看,在王老五连续的射击下,半空中接二连三闪烁着寒芒,看得他眼皮一抽,脸上的焦皮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炸你个死翘翘 寒星砂好似雨点般飞射而来,气得李显明眼皮直跳,脸上的焦皮抖了一遍又一遍。 深知寒星砂威力的李显明不得已来回躲闪着身体,忙得他手足无措动作狼狈,就像一只被耍的老猴般在地上跳跳蹦蹦,一身骇人的魔威早已在他滑稽的动作中荡然无存。 好不容易把射来的寒星砂躲过去后,不等李显明展开反击,又是一片闪烁着寒光的寒星砂呼啸而来,看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直发傻。 “可恶!王老五这兔崽子的身上究竟藏了多少寒星砂?怎么会有这么多?”躲闪间,李显明把阴戾的目光投向了地面上静躺着的纸婆婆身上。 “棺材婆,死了都不让老夫消停,要不是你,王老五一个土了吧唧的土农民怎么会有寒星砂这种东西?你给我等着,等我杀了这两个兔崽子后,我要把你的尸体碎成骨渣,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李显明发恨的想到。 心思稍有分心之下,“啪啪啪”三颗寒星砂分“品”字形直射向了李显明的胸口,此刻他再想躲避已经有些为时已晚,李显明把嘴里的獠牙咬得嘎吱作响,只能伸出焦枯的手臂进行抵挡。 本以为寒星砂射中手臂之后,非饱受一番阳火炙烤的痛苦不可,谁知从手臂上传来的却是一阵无关痛痒的冲击。李显明疑惑的用目光看了看还镶嵌在枯臂上的“寒星砂”,这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搞了半天,王老五用钢条弹弓射来的根本不是什么破魔用的寒星砂,而是最为普通不过的铁蛋子。 “该死的小畜生,你敢戏弄老夫,我要你的命!”怒火冲天的李显明恶吼一声,猛的跳到了半空中,居高临下朝下方的王老五扑了过去。 “哼哼,老狗,你上当了!”看着肆无忌惮的李显明直接扑了过来,王老五冷哼一声大喊而道,把扣紧在右手里的寒星砂挂在了皮筋上,拉动之下瞬间弹射了出去。 半空中的李显明躲闪不及,瞪着凶戾的眼珠直勾勾的看着三颗寒星砂击中了自己的胸口。 随着三声炸响,寒星砂爆裂而开,炸得李显明从空中跌落而下,一头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动。 等李显明翻坐在地上,胸口处冒出的三股青烟瞬间化为三团红色的火焰燃烧起来,炙痛的感觉疼得他满地翻滚,不断用枯手用力的拍打着。 好一会儿,李显明灰头土脑的从地上站立而起,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上新增的三处焦黑发臭的伤口,不由得鬼火直冒,张嘴发出了一声尖锐可怕的吼声。 “老狗,瞎叫唤个什么劲?五爷这里还专门给你留了一份大礼,这回我看还不炸你个死翘翘?华子!”王老五一声大喝,身旁早已准备好的唐建华顺手丢来了几根带着火星的“短棒”。李显明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冷不丁吓得嘴角一咧,惊慌万分的择路而逃。 也就跑出去几步远,身后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响起,席卷而来的火浪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把李显明给吞噬在了里面,“轰,轰,轰......”爆炸的威力震得阴坤密府摇摇欲坠,巨石碎裂火池喧腾,也就几个眨眼的工夫过后,整座密室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咳咳咳......我说五哥,哪有你这样胡乱用炸药的?火雷管的威力可是比手榴弹还大,你这一通乱炸,要是把这里给炸塌了,不把我们都活埋在里面了吗?真是胡闹!”躲在墙角处的唐建华一边盯着灰雾弥漫的前方,一边嘴里抱怨的说道。 “嘿嘿,只要能杀死李显明这个老怪物,就算被活埋五哥也愿意,而且华子,那些火雷管可都是你给丢出去的,我只是负责把火雷管点燃再递给你,这事能怨得了我吗?”满头灰土的王老五还有心思在那开玩笑的回嘴道。 “噢,这么说来这事还要怪我咯?五哥,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刚才我要不把你递给我的火雷管丢出去,难道还留在身边等着挨炸吗?”唐建华没好气的回道。 “诶,事情都过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还婆婆妈妈计较个什么劲?何况你不想想,李显明那可是变成了怪物的恶魔,如果不多赏给他几根火雷管,万一炸不死他,你说还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也就是五哥我后臀不利索,否则我才不劳你的大驾,非自己动手不可。”王老五一副大咧咧的模样说道。 “对了华子,你帮我看看我的后臀,我怎么感到麻嗖嗖的有些不带劲?该不会是刚才李显明一脚把我的后臀蛋子给踢飞了半块下去吧?”见唐建华没有理他,王老五故意打趣着说道,听得唐建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得了五哥,就你那能叫能喊的劲头,即便你那后腚真被削了半片下去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之前你也没少被伤到,多一次少一次不打紧。”唐建华调侃的回道。 “华子,我可是你的五哥,有你这么说当哥哥的吗?别啰嗦了,赶紧给我看看,要真是少了半片,以后我还怎么坐炕蹲坑?再说也不美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叫人看了那多丢人?”王老五也是诚心捉弄对方,说着话还伸手要解裤腰带,逗得唐建华哭笑不得,真想给他后腚再来两脚才解恨。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悲伤,也许是因为对仇人的愤怒,王老五和唐建华用说笑的方式暂时缓和着绷紧的神经和痛楚的心情。等嘴里的荒唐话渐渐停消,二人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王老五站直了身体微微活动了一下,顿感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传来,疼的他眉头微微一皱。说实话,也就是他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再加上纸婆婆曾经给他的“疗伤圣药”药效极佳,否则要是换做旁人,这会儿一准连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样了五哥,你没事吧?”看着王老五脸上的异色,唐建华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碍,就是腿脚有些不太利索。”王老五敷衍了一句,为的也是不想让对方担心,不过对于自己的伤势,王老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其他不说,现在他的后臀肯定是又青又肿,皮肉下早就充满了淤血。 “大爷的,李显明这个该死的怪物,踢哪不好,专踢五爷的后臀,等这事过了,免不了要割开伤口把淤血放干净,最起码十天半月下不了地,老东西,你要是还不死的话,都对不起五爷受的这份活罪。”王老五暗地里恨恨地骂道。 看了看烟雾弥漫的密室,浓雾重重,视野被局限在了很近的位置,除了大致能看清尸骷血池中的赤焰已经开始渐渐暗淡了下去,再远的地方只是模糊一片。 “华子,你说李显明那个怪物究竟死没死?”王老五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个......”唐建华眼中的目光一紧,半晌没有发出声响。 “我说华子,你好歹也是侦察兵出身,怎么连起码的敌情都无法分析呢?”王老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说得倒轻巧,以往我又没有和不人不鬼的怪物交过手,我怎么知道李显明现在死没死?不过据以往的经验来看,火雷管在离着目标那么近的距离爆炸,李显明就算没被当场炸得粉身碎骨,恐怕也伤的不轻,最起码也能要了他的半条老命。”唐建华分析道。 王老五双眼一亮,有些激动的说道:“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希望那老怪物被炸个半死,好让我把他全身的骨头一根根拆了,给亲人们报仇!” “走,华子,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对了,这一回可不准你先动手,否则我可不答应!”想起之前唐建华的行动,王老五特意吩咐了一声。 “行了五哥,之前我也是气昏了头,冲动之下失去了冷静,你放心,李显明要真的没死,你先动手,我排第二个。”唐建华回道。 “呵呵,怎么现在不提什么纪律政策那一套东西了,莫非你也想通了吗?”王老五笑着问道。 “不是我想通了,而是所谓的纪律和政策是对活人用的,像李显明这种怪物,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否则被他跑了,还不知道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唐建华目光灼烈的说道。 “对喽!这才像我兄弟说的话,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把老狗给揪出来,就算他被炸成了骨渣,我们也不能放过。”说着话王老五当先带头,步伐有些蹒跚的朝前摸索了过去。 唐建华心里有些不放心,故意走在王老五身旁靠前的位置,为的就是以防万一,生怕行动不便的王老五会出什么意外。 借着渐熄的火光,二人踩着一地的碎石来到了尸骷血池的边上,池边耸立着的四根闷黑色的大石柱,北面的那根已经完全垮塌,从顶上不断有震碎的石块掉落而下,另外三根虽然也饱受摧残,但还算完整,依旧支撑着上层的建筑,只是阴坤密府石顶上被炸开的那些巨大而狰狞的裂缝,看着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王老五来到那根被毁的黑石柱下,透过顶上垮塌出来的大窟窿,目光朝上瞅了几眼。不知为何,二层幽绿的光线已经完全消失,变得漆黑吓人,就连那些被镶嵌在墙壁里的死人脑袋也没了声响。 王老五把脑袋缩了回来,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 “华子,你还记得干妈说过的话吗?”王老五忽然出声问道。 唐建华思索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有领会王老五的意思。 “干妈说过,这座九冥金轮塔的塔基便是这几根耸立支撑着的石柱,石柱不毁冥塔不垮,石柱一旦被毁,嘿嘿,那动静可就大了。你还记不记得刚下来那会儿,这里地动山摇晃得厉害,可后来为何又没有了动静呢?”王老五问道。 “五哥,你不会又在打什么歪念头了吧?你可想好了,我们还有干妈的遗体现在可都在九冥金轮塔的下面呢,你要是再乱来,我们谁都逃不出去。”唐建华提醒着说道。 “急什么,我就这么一说罢了,不过华子,我想之前的摇动一定和那些被埋在墙壁中的死人头有关,现在你看见没有,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围困在外面的红毛铁尸和炼尸狱河中的阴尸出现了什么变故,这才导致现在的这些现象呢?”王老五认真思考着说道。 “五哥你的意思是......”闻听此言,唐建华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嘿嘿,虽然还不确定,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李显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不仅他现在自身难保,就是他的那些阴尸活傀同样如此,用我们村子的话说,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王老五吧嗒着嘴巴在那说道。 “太好了,我一直担心就算我们能够打败李显明,也无法活着离开哀牢古城,既然你分析的有道理,不如我们现在就背着干妈的遗体离开这里如何?”唐建华激动的说道。 “诶,急什么?早走晚走也不急于一时,何况李显明那老怪物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管怎么样,起码先找到了他的尸体再说,就算是只能找到些残肢断体,也可以让我们放心一点,否则他万一没死又活了过来,你说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后果?”王老五头头是道的说着。 唐建华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到一阵的惭愧,自己明明是个经验丰富的公安战警,又是侦察兵出身,到了关键时刻却不如眼前这位看似土了吧唧的王老五机警。 “五哥说的对,是我粗心了,看来今后我还要多和你学习才是。”唐建华虚心的说道。 “呵呵,你那叫难得糊涂,华子,我身上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你向我学习,得了吧,你还是别寒碜我了。”王老五摆了摆手好笑的回道。 “五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真心想和你学习一些本事,其实你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其实心思却比一般人都缜密,特别是你身为一名猎手,对于丛林野外的知识无比丰富,这些都是我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唐建华十分认真的说道。 见王老五笑而不答,唐建华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之前我曾邀请五哥加入我的刑侦科,当时我知道你有顾虑,也没有过多询问你的意思,不知道现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个嘛......”王老五脸色变得有些为难起来,眼底却闪烁着一丝狡黠的目光,看他那意思,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捉弄人的点子了。 “唉......华子,不是五哥不想答应你的邀请,只是......”王老五故意长叹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唐建华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王老五暗地里一笑,正打算接着捉弄一下对方,就在这时,从火池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了一阵碎石掉落的声响,立刻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遇袭 碎石翻动的声音在空寂的阴坤密府中显得格外清晰,顿时惊动了尸骷血池边的王老五和唐建华。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说华子,该不会那个老怪物还没死吧?这也太夸张了,足足七根火雷管,就算他是铜铸铁灌的身躯都能被炸碎,怎么可能还活着?”王老五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心里有些不安了起来。 “怎么,刚才是谁拍着胸膛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说要如何如何的,现在真遇到了事就怂了不成?别忘了干妈和你的亲人是怎么死的?”唐建华故意激将着说道,以此激发着王老五的斗志。 “谁说我怂蛋了?五爷正愁着这条老狗死得太轻松了,他要真敢诈尸的话,看五爷不活劈了他才怪!”一想起发生的事情,王老五的眼眉就立了起来,就见他把胸膛一挺,一扫心中的不安,斗志满满杀气十足。 “这就对了!五哥,我们先过去先查看一下,你可要多加小心。”唐建华抽出虎煞剑,提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身旁王老五把猎刀也握紧在了手中,迈着微微颠簸的脚步朝前走去。 绕过火池,二人来到了发出声响的地方,离着还有几米的距离,唐建华把手一摆,随后用目光仔细打量着前面的动静。 地面上除了一堆石块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不过在碎石堆的中央有着一处隆起的部位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端详了一会儿,王老五用手碰了碰身旁的唐建华,小声的问道:“华子,你看那堆石块,李显明会不会就藏在里面?” 正说着话,隆起的碎石堆微微一动,又有两块石头翻动着滚了下来。 “五哥,小心点,李显明也许就在下面。”唐建华警惕的答道。 “哼!该死的老怪物,到现在还不肯死翘翘,不如让五爷再赏他两颗火雷管尝尝!”王老五愤恨的骂道。 一听这话,可把唐建华给吓了一跳,他急忙劝阻道:“五哥,你可别再乱来了,经过刚才的爆炸,这间密室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你要还敢用火雷管的话,非把整座九冥金轮塔给炸垮了不可!” 王老五憋气的闷哼了一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用手去把他给刨出来吧?万一那老怪物发起威来,近身搏斗,我们两个可都不是他的对手。”说着话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臀,才碰了一下就像触电般疼得王老五一龇牙。 “这个好办,你把铁蛋子用钢条弹弓射出去不就行了?这么一来既能试探李显明是不是藏在碎石堆下面,又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一举两得。”唐建华说道。 王老五把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头,一副不认同的模样。 “怎么回事?”唐建华疑惑的问道。 “呃,华子,不瞒你说,刚才为了让李显明上当,我一股脑把所有的铁蛋子都给射光了,现在没有了弹药,我也没办法。”王老五憋着嘴回道。 “你......五哥,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你还是该说你笨?有时候你的脑子动得比谁都快,但有时候呢却又迟钝的可以。”唐建华摇着头说道。 “什么意思?”王老五听的是一头雾水。 “你用的是弹弓,又不是什么枪械,需要固定不变的弹药吗?你不看看四周的地上哪里没有碎石头,随便捡几颗不就行了?”对于王老五的迟钝,唐建华也是佩服得有些无语了。 “哦!原来如此,呵呵,还是华子你脑子好用,看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尴尬的笑了两声后,王老五顺手捡起了几颗还算圆滑的石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觉得差不多后,接着他把钢条弹弓拿了出来,把石子往皮筋上一架,对准不远处的碎石堆弹射了出去。 “啪”地一声脆响,石子打在碎石堆上,崩得碎石乱飞,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空间中。 等石子射出之后,王老五和唐建华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碎石堆的动静,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可是视线中除了刚开始被崩开的几块碎石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又观察了一下,见碎石堆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王老五有些不耐烦的掏出了三颗石子,同时弹射了出去。 “啪啪啪”又是三声脆响,碎石堆上的石块被打落不少,可是依旧不见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华子,该不会李显明那老怪物没在碎石堆里面吧?否则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呢?”王老五低声问道。 “说不准,李显明生性狡猾,万一他......不如你再试试,如果还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唐建华机警的说道。 王老五点了点头,将捡来的石子一颗颗射了出去,顷刻间碎石堆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石子乱飞,石堆乱颤。 在王老五弹射石子的时候,唐建华双眼紧盯着碎石堆,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直到王老五把所有的石子都射出去后,唐建华也感到了有些疑惑。 “难道李显明真的没有躲在碎石堆下面吗?”又等了一会儿,唐建华眉头一皱,心中暗想道。 “怎么样华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时王老五的声音传了过来。 唐建华没有出声,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说那李显明会不会被炸得身负重伤,压在这堆碎石里面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何必费这力气,直接把他揪出来不就完了?”王老五又说道。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唐建华的双眼依旧盯着碎石堆,心里怎么的都有些不放心。 “管他对不对劲呢,在这么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分工,我去碎石堆把李显明揪出来,你在这给我把风,要是出现什么变故,你支援我如何?”说着话,王老五不等唐建华做出判断,就打算开始行动。 “不,五哥,你腿脚不灵便,还是让我去好了。”唐建华伸手一拦,把王老五给拦了下来。 “诶,举手之劳,你和我争个什么劲?还是我去好了。”王老五把对方拦着的手一推刚要迈步,又被唐建华给拦了下来。 “五哥,你身上有钢条弹弓,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支援我,你给我把风再适合不过,这件事你不用再争了,还是我上较为妥当。”说完唐建华一提虎煞剑,闪过王老五直接朝碎石堆走去。 王老五瘪了瘪嘴没有再争抢,他知道自己多说也无济于事,于是把仅剩的两颗寒星砂挂在了皮筋上,格外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唐建华一步一步朝碎石堆靠了过去,离得越近,他就越感到有种不安的感觉,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平息了一下心里的焦虑,唐建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随着脚下踩在石子上的轻微响动,他来到了碎石堆的旁边。 眼前的这堆碎石不算太高,也就一米多的高度,范围也不是很大,顶多也就五米见方。石堆中的石块有大有小,因为刚才被王老五射落了不少,那出隆起的部位也只剩下了数量不多的几块大石而已。 弯着身子,唐建华尽可能用自己的双眼确定石块下压着的东西,可惜石块下放过于昏暗,很难看清里面埋着的是什么。 没有办法,唐建华只好走上了碎石堆的一角,在相对较远的位置,用手里的虎煞剑去撬动那些石块。 别看石块的体积不算大,但是重量却绝对不轻,单凭二指见宽的虎煞剑,根本不足以把石块撬动起来。 连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无奈之下唐建华只好大着胆子走了上去,直接来到那处隆起的地方,用脚用力的一蹬石块,自己则在石块被踢动的瞬间敏捷的跳到了一旁。 “哗啦啦”一阵响动,石块滚下了石堆,唐建华就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拿着虎煞剑格外紧张的在那戒备着,生怕李显明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说华子,你在那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要是不行的话,换我上如何?”看到唐建华有些紧张的动作,王老五有些担心的喊道。 “我没事,你把好风就行。”唐建华回了一声,再次走到了碎石堆上。 把目光朝下方看去,里面并没有李显明的踪影,稍有放心后,唐建华重施故计,用脚蹬飞石块的同时,自己也躲到一旁进行警戒。一来二去,随着隆起的石块越来越少,唐建华也变得大胆了起来,到了最后他直接站在石堆上,不断用脚蹬开那些大石。 “怎么样华子?李显明那老怪物在不在下面?”王老五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大声问着。 唐建华摇了摇头,看着下方被挖开的石堆回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 “只有什么?你倒是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王老五焦急的又问道。 “你等等,我先确认一下。”回了一声后唐建华蹲下身体,仔细看着脚下那滩黑色的液体。 液体还未凝固,焦黑黏稠,还散发着冲鼻的臭味,唐建华不敢用手触摸,而是用虎煞剑的剑尖轻轻碰了碰。 “刺啦”一声,当剑尖刚一触碰到黑色的液体,顿时发出了一声好似烙铁入水般的声响,紧接着一股黑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剑尖处的黑色液体转眼挥发一空。 “这......”唐建华顿感一阵惊讶。虎煞剑是纸婆婆送给他的防身法器,一般来说只有遇到阴煞邪恶的东西才会有所反应,否则这把宝剑就和一般的铁剑没有什么两样。 “难道这滩液体是......”心中起疑的唐建华凑鼻闻了闻,腐臭的气味中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心里面的想法。 “华子,你到底发现什么东西了?喂!你听到没有?”早已等的不耐烦的王老五大声的喊着,出于好奇,他迈步朝碎石堆走了过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碎石堆离着不远,不过几步的距离王老五就来到了一旁,刚要迈步走上石堆,忽然一股淡淡的腥味飘了过来,王老五提鼻闻了闻,疑惑的嘟囔了一声。 “奇了怪了,这是哪里飘来的腥臭味,就和死鱼烂虾一样臭。” “五哥,你说什么呢?”这时还蹲在碎石坑里的唐建华不明白的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闻到了一股臭味......咦?这股臭味怎么越来越浓了?”说话间王老五厌恶的捏着鼻子说道。 王老五不知道飘来的这股腥臭味是怎么回事,但唐建华却知道个一清二楚,此刻当他听见王老五的话声中,立刻紧张的把目光投向了四周。 “华子你紧张兮兮的在那干嘛呢?”一见对方有些慌张的样子,王老五费解的问道。 “五哥,小心点,李显明就在这附近!”一边寻找着敌人的踪迹,唐建华一边提醒道。 “你说那老怪物就在附近?”王老五惊讶的看了看四周,却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又看了两眼,他更加疑惑的问道:“你没有搞错吧?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不会错的五哥,你闻见的那股腐烂腥臭的味道,就是从李显明身上流下的血水发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能大意......”话还没有说完,唐建华突然发现从高空中滴下了两滴黑色的液体,他猛的一抬头,不由得惊恐万分。 墙顶的石板上,一只好似蜥蜴般的野兽紧贴在上面,由于隔得太远无法看清,然而野兽眼瞳中散发出的寒光却格外阴寒,正虎视眈眈的直视着下方的王老五。 “五哥小心!”唐建华高喝一声,撒开双腿向王老五猛扑了过去。 “华子,你......”还蒙在鼓里的王老五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来不及反应便被扑来的唐建华用力给推了出去,一个骨碌翻滚在了远处。 “华子你疯了吗?”王老五一头雾水大声喝问道,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猛然间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巨响,等他定睛那么一看,不由得后脊发寒,毛发倒竖,冷汗瞬间就从脑门上冒了出来。 碎石堆上,一具黑血淋漓好似副骷髅架子的干尸直挺挺的站立在那,干瘪的身体上只剩下了连着骨头的焦肉,活脱被剥去了皮一样可怕,黑色的尸血不断从露出的焦肉中渗透出来,一滴滴染黑了下方的地面。 焦黑的的脑袋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皮肉,面目全非,五官模糊难辨,两排锋利的尸牙森寒无比,半截长舌缓缓蠕动着,要不是干尸眼眶中那对黑眼白瞳格外醒目,王老五还真有些认不出眼前的这具干尸便是他要找的仇敌李显明。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玩命 “李......李显明,你这个老怪物还没死吗?”看着碎石堆上站立着的黑血干尸,王老五感到心里一阵的发苦,就连嘴发出的叫喊声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对于王老五的质问李显明似乎不太感兴趣,也就看了一眼,他便把目光移到了一边。 “喂!你,你聋了吗?没听到五爷在问你话吗?”被直接忽略的王老五感到极为不爽,大着胆子他又问了一声。 李显明依旧没有理会他,缓缓移动着脑袋看着四周。 “他祖公的,居然连正眼都不瞅五爷一下,这老怪物也太目中无人了,看来五爷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还真被这只丑陋的干粽子给小瞧了。”心里暗骂几声,王老五把握紧在手里的钢条弹弓轻轻抬了起来。 还没等他出手,李显明猛的把脑袋一转,目光凶戾的直视着他,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似乎是在警告王老五不要轻举妄动一样。 王老五艰难的咽下一口吐沫,谨慎期间,他不得已只好暂时放弃了偷袭的打算,因为他从李显明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一丝极为可怕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在面对一只残暴而冷静的野兽,稍有不慎一旦激怒对方,势必会遭到可怕的攻击。 “现在该怎么办?我说华子,现在我们该......”出于习惯,王老五顺嘴问道,等话声出口,他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华子,华子你在哪?华子......”惊慌失措的王老五吓得大声高呼了起来,完全顾不上李显明对他发出的警告。 “五哥,你,你快逃......”一声无比虚弱的声音从碎石堆中传了出来。 顺着声音王老五仔细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兄弟正埋在石堆中,只剩下了一颗脑袋露出半截在外面。 “华子,你没事吧?你等着,五哥这就来救你!”心急如焚的王老五大喊一声,迈步就想冲上来,却被李显明一阵狂暴的嘶吼给震慑住。 “该死的老怪物,你给我滚开!”王老五急得满头大汗,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他生怕自己过激的行为激怒对方,从而带给唐建华可怕的灾难。 “五哥,你别管我,你快,快逃啊......”唐建华有气无力的说道,话声还未说完,就见李显明把干枯的焦爪往下一伸,揪着他的衣服直接从石堆里给提了起来。 唐建华全身无力,就像一根软绵绵的面条一样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力,灰土满面的脸上挂着不少血迹,脑袋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蔫头耷脑的样子。 “住,住手!李显明你放开华子,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王老五急得一把抽出了猎刀,正打算上前营救,却发现李显明眼中厉色暴涨,焦黑的枯爪直接对准了唐建华的胸口。 “慢着,别动手!只要你不伤害华子,我们什么事都好商量!”王老五吓得脸色一变,口气立刻就软了下来。 对于王老五的大呼小叫,李显明似乎并不在意,此时他用着贪婪残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手里提着的唐建华,当目光移到了对方的脖颈处时,李显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沉地“咕噜”声,只剩下两个鼻孔的鼻子一个劲儿的嗅探着,狰狞的面容犹显兴奋和激动。 “喂!李显明,你听到五爷的话了吗?李显明......”看着对方一副仿若恶鬼般饥肠辘辘的贪婪模样,王老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不管他如何叫嚷,以往奸诈狡猾的李显明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于此时的李显明来说,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思考能力,完全变成了一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凶兽。 “这是怎么回事?李显明,你真的变成干粽子了吗?”眼瞅着李显明好似刀片般的枯爪离着唐建华的胸口越来越近,要命的是唐建华居然没有丝毫反应,低垂着脑袋瘫软着身体,就像昏厥过去了一样。 “华子,你醒醒华子!诶,真是要了老命了,华子......李显明,你要是敢动我兄弟一根汗毛,我非弄死你不可,李显明......”急得嗓子眼都要冒烟的王老五又是呼唤着唐建华又是大声喝止着李显明,然而对方一个根本就不搭理,而另一个呢?扯直已经不省人事,害得王老五又叫又喊,却毫无用处。 “他大爷二大爷三姑奶奶四舅婆的,五爷和你拼了!”无计可施之下王老五把心一横,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了,嘴里骂着爷爷辈的话语,伸手将捡起的石块朝李显明猛的扔去,随后他手提猎刀也冲了上去。 正打算大快朵颐的李显明顿时暴怒狂躁了起来,脑袋一躲先将飞来的石块闪开,接着尸嘴对准冲来的王老五大吼了一声,如雷贯耳般的吼叫声震得王老五身子一抖,脚步也随之停顿了下来。 “老怪物,没事干吼个什么劲?你以为就你的嗓门大吗?五爷我也会吼叫!”双耳嗡嗡作响的王老五不服气的也发出了一声吼叫,吼声虽然也算洪亮,但是对比起李显明的吼声却明显有所不及,如同惊雷对声鼓,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吼了那么一嗓子后,王老五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斗志也昂扬了起来,一身热血瞬间沸腾而起。就在这时,李显明抓着依旧昏迷的唐建华跳跃而起,凶狠的朝下方的王老五扑了下去。 “来的好,看五爷不剁了你这只干粽子!”王老五双手紧握刀柄,双目注视着扑来的李显明,身子微微侧动,猎刀举过头顶准备展开攻击。 眼看李显明如同鹰爪般的双脚凌空而至,王老五猛的把身板朝下一压,及时躲过了凶猛的一击。 “轰”地一声巨响,李显明的双脚重重踩落在地,溅起的碎石如同子弹般飞射而出,王老五把猎刀朝身前一挡,伴随着一阵骤雨般的响声,一块块飞石击打在了刀背上。 石子射来的力道不小,震得王老五膀臂又酸又麻,才晃眼的工夫他就感到有些吃不住劲了。 好不容易把射来的碎石挡下之后,忽然一股挂着恶风的枯爪直袭而来。王老五把牙一咬,刀口翻转之后双臂一较劲,对准袭来的枯爪一刀砍去。 “咔擦”一声脆响,锋利的刀刃像切萝卜般直接将李显明的小指砍断,王老五心中一喜,那叫一个痛快舒爽。 本以为受了伤的李显明会趁机把那只干枯焦烂的枯爪收回去,不想对方非但没有在意被劈落的小指,反而还凶性大***起手臂重重拍了过来。 见势不妙,王老五急忙把身子朝后一躲,就地翻滚起来,等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脸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摸,手掌上沾满了还热乎的血水。 “嘶......”王老五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心底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从刚才的交手来看王老五明显出于劣势,要不是李显明一只手还抓着唐建华,行动有所受限,现在他又岂是脸皮被割伤这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祖公的,李显明这老怪物都被炸成了干粽子,怎么还这么厉害?要不是干妈用精血帮我炼制了这把伏魔宝刀,我还真拿他一点辙都没有。”擦去脸上的血水后,王老五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猎刀,慢慢跺着步子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对面的李显明也没有立刻出手,他看了看负伤的手指,又瞅了瞅王老五手中的猎刀,凶戾的目光中隐约闪着一丝忌惮之色。 “李显明,你看你身后是什么?”王老五用手一指李显明的身后,脸色惊慌的喊道。 谁知李显明听后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依然死死的盯着他。 王老五心中一阵的失望,失望之余又感到有些羞臊,他本打算来个声东击西,用夸张的动作让对方分心,借机展开突袭,不想早已失去了人性的李显明根本就不为之所动,王老五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反而自个吃了个憋。 “算你厉害,连五爷这招敲簸箕吓雀的工夫都吓不到你,也罢,看来还是要用真功夫才能制伏你。”好在已经彻底尸化的李显明听不懂什么人语,否则王老五这顿自吹自擂非让他耻笑不断。 “看法宝!”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王老五重施故计,把真正的寒星砂暗藏在自己的手心,利用地上的石子充当寒星砂,拉开钢条弹弓后一股脑连射出去十多颗。 “嗖嗖嗖”射出的石子呼啸而至,不为所动的李显明连动都没动,任凭一颗颗石子打在他的身上。 也许是感到有些不耐烦,李显明迈开干瘦的枯腿,一步步向王老五逼近了过来。 “哼哼,干粽子就是干粽子,这回我看你还不上当!”王老五冷哼一声,灵巧的把一直扣在手掌里的两颗寒星砂悄悄混进射出的石子中。 “老怪物,有种你一直别躲,我看你能不能吃得消爷爷的法宝!”故意大吼一声,王老五瞅准李显明抓着唐建华的枯爪,把两颗寒星砂弹射了出去。 “啪啪”两声,化为寒光的寒星砂正中李显明的手腕,瞬间干枯的尸腕烈焰迸发,李显明怪叫一声,不断用另一只枯爪拍着燃起的火焰,与此同时,一直被他抓着的唐建华也掉落在了地上。 “华子,你快醒醒,华子!”一击得手后的王老五一边大声呼唤着唐建华,一边提着猎刀冲杀了上来。 离着李显明不过两米的距离,王老五跳跃而起,一招力劈华山重砍而下。 李显明憎恨的看着一眼劈落下来的猎刀,身子往后一缩,让过了王老五的攻击。 一招走空的王老五并不罢休,双脚落地后快速的挥舞着手中的猎刀,刀刃化为层层寒光袭向了后退中的李显明。 “我让你躲,我让你躲!”嘴里念着碎碎语,王老五一刻不停的加紧攻势,等李显明越退越远,眼看就要离开了唐建华的身旁,王老五忍不住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喜色。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把华子救出来了。”想着计划就要成功,王老五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顾忌着王老五手中的那把猎刀,已经尸化了的李显明不得已只能一步步退却,然而每退出一步,黑眼白瞳中都会闪烁出一丝更为阴浓的寒光。 “嗷......”当凶性彻底被激发之后,李显明突然停住了还在后退的脚步,一声狂吼,震得毫无防备的王老五顿感耳鸣眼花,发动的攻势也为之一缓。 “他祖奶奶的,没事就吼那么一声,又不是发情的春猫,你叫个球的叫......糟了!”正发着满腹的牢骚,李显明猛的扑了过来,吓得王老五眼皮一抖,不及多想,举起猎刀重砍过去。 让王老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扑过来的李显明竟然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直冲着刀光迎面而来,眼看锋利的刀刃就要砍在对方的脑袋上,突然间王老五就觉得催动的力量为之一顿,明晃晃的猎刀离着李显明的脑袋不过半寸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这......”大吃一惊的王老五定睛那么一看,顿时心里直冒凉气,就见自己用双手紧握着的刀柄处,不知何时李显明的一只枯爪紧紧捏在了上面。 “撒手,你给我撒手!”大惊失色的王老五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在关键的时候玩这么一手,他急忙咬紧牙关拼命拉扯着手中的猎刀,就连吃奶的力气几乎都使了出来,然而猎刀依旧纹丝不动的捏在李显明的枯爪之中,就像生了根一样无法撼动。 “咕咕......”几声喉结蠕动的声响清晰的传入了王老五的耳中,他抬眼一看,这才发现李显明那张满脸腐肉,焦枯狰狞的面孔已经靠近了过来,张开的尸嘴里面獠牙横生,半截长舌恶心的倦动着,黑眼白瞳中散发出了贪婪而又残虐的目光。 “我大爷的,你想干什么?”看着靠了过来的尸脸,王老五发出了一声惊叫,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 本不愿放弃手中的猎刀,但此时此刻为了活命,王老五也不得不松开握紧猎刀的双手,随后他把右腿朝后迈出,转动身体打算直接开溜。 王老五的动作虽然迅速,但他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刚要转身逃跑的时候,就感到眼前一花,紧接着他觉得脑袋一紧,李显明的枯爪已经牢牢扣在了他的脑瓜顶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惨变 一  剧痛如同狂潮一般席卷而来,王老五感到自己的脑袋瓜就像被活活掀开一样,不过眨眼的片刻,他就疼得白眼直翻,几乎昏厥过去。 看着饱受痛苦折磨的王老五,李显明眼中的残虐之意更加浓厚了起来,脑袋凑近之后,他先用只剩下鼻孔的鼻子闻了闻,接着伸出了那条恶心的半截长舌,用着黏糊糊的液体舔在了王老五的脸上。 “恶心的干粽子,离,离五爷远点.....”硬气的王老五强忍着剧烈的痛楚,从咬紧的牙关中艰难的迸出了几个字来。 完全尸化了的李显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人性,唯一操纵他的就只有最为原始和贪婪的本能兽性。当他满意的收回了那条半截长舌,在嘴里吧嗒了几下滋味后,接着将满嘴锋利的尸牙慢慢朝王老五的脑袋移动了过来。 此时此刻,随着疼痛的加深,王老五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趁着还未彻底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把目光投向了远处,在那里纸婆婆的遗体安详的静躺着。 “干妈,你慢点走,小五来找你了。是我对不起你,连给你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你不要怨我,小五真的尽力了......还有华子,我的好兄弟,做哥哥的无能,救不了你了......” 看了一眼后,他又把目光投向了下方不远的地方,打算和自己的兄弟告别,然而视线却被那张充满了尸臭的血盆大口遮挡而住,让他连连最后的告别都无法完成。 惨笑一声,王老五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就在眼皮刚要合拢的时候,突然一道红光直劈而来,重重砍在了扣住王老五脑袋上的那只枯臂上面。 “咔嚓”一声脆响,李显明的枯臂被当场劈为两段,尸爪落下,王老五也随之跌倒在了地上。 “五哥你没事吧?你先休息一下,李显明这个老怪物交给我了!”耳中听着熟悉的声音,王老五勉强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一幕瞬间让他精神大振。 眼前唐建华手提朱红色的虎煞剑,斗志昂然的不断挥砍着负了伤的李显明,几道剑光闪过,便把对方挡在在了剑网后面。 遭到强攻的李显明一边用他那条仅剩的枯爪来回挥动着,一边发出了可怕的吼声,另一条被斩断的枯臂上,不断有黑色的尸血从伤口处冒出,顷刻间浓厚的血腥味充斥在了四周。 随着唐建华的步步紧逼,忌惮着虎煞剑的李显明步步后退,然而那双阴戾的眼珠里却丝毫没有半点惧意,相反还更加的暴戾起来,伺机寻找着反攻的机会。 王老五轻摇了一下昏沉的脑袋,打算清醒一下自己的神智,却因为触动了伤口,顿时一股强烈的痛感袭来,疼得他倒吸数口凉气,勉强挺了下来。 尽管疼痛的滋味不好受,但却能有效的驱除他脑中的昏厥感。等到痛感稍轻之后,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好么,本就一张吓人的疤脸,现在脑袋上又多了五个血窟窿,要是能活着出去,被人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呢。 “该死的干粽子,敢在五爷的脑袋上打戒眼,我要你的命!”怒火升腾之下,从脑瓜上传来的疼痛明显减轻了不少,王老五胸怀满腔的愤怒,翻身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声怒吼过后,他拎着猎刀向凶残的李显明猛冲了过去。 论战斗的经验和真正的能耐,王老五比不过唐建华,但是提到那股子勇猛劲,王老五绝对算得上第一号。当王老五冲杀过来后,他并没有和唐建华并排战斗,而是直接绕到了李显明的身后,和兄弟一道前后夹击着敌人。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了他的相助,失去了左臂又忌惮着二人手中利刃的李显明,腹背受敌之下顿感有些吃不消了起来,瞪着一双凶光四射的眼珠做着困兽之斗。 一番激战之后,唐建华瞅准时机,手中剑花一舞直袭向了李显明的面门,后方王老五配合着伏下身体,横着把猎刀劈出,砍向了对方的双腿。上下夹击使得李显明一阵的手忙脚乱,堪堪躲闪之后纵身就想往远处跳去。 一直等待机会的唐建华猛的窜到李显明的身旁,手中虎煞剑顺势劈落而下,一剑砍向了对方的脑门。 眼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李显明凶性大发,居然把断开的枯臂举过头顶,硬抗下来了致命的一击。 虎煞剑剑威刚猛,砍在强如钢铁般的尸臂上仿若砍瓜切菜般顺溜,一剑劈下,再次把李显明剩下的那截残臂齐根砍断。 一见唐建华突袭成功,王老五兴奋的高呼一声,随后双手握紧猎刀跳了起来,居高临下对准李显明那颗焦烂的脑袋狠劈了下来。 “李显明,你的死期到了!” “轰”的一声震响,落下的猎刀并没有砍在李显明的身上,而是直接劈斩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反弹震得王老五双臂“嗖”的一下如同触电般酸麻胀痛,撒手落刀之后王老五一看自己的双手,虎口处分别被震出了一道血口。 “李显明呢?这个老怪物逃到哪里去了?”顾不上自己的伤势,王老五发急的大喊了起来,四下搜寻无果之后,他愤怒的伸手去抓掉落在地上的猎刀,谁知手才刚刚碰触到刀柄,撕裂般的疼痛直接让他难以忍受。 “五哥,沉住气五哥,现在不是我们自乱阵脚的时候。”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王老五,唐建华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急切的喊道。 有了唐建华的制止,王老五的心情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直到缓过了这口气来,他忽的眼睛一亮,又是激动又是开心的大声问道。 “华子,你,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现在像没事的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建华微微一笑,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他才答道:“呵呵,我说五哥,你也真够迟钝的,之前我故意装死,为的就是瞒过强敌,好暗中找下手的机会,你倒好,非但没有配合我,反而还自己和对方先动起了手来,要不是关键时刻我及时出手,你的这条性命可就危险了。” “你说你是在装死?哈哈哈,你可真够鸡贼的,呃,不对,应该说是真够精明的,连我都被糊弄了过去......等等,你说我没有配合你?华子,事先你又没有给我打招呼,你让我怎么配合你?还害得我跟老怪物玩命,好悬被他给当场活吞了!”激动之余王老五又百般不爽的问道。 “你呀,是你太疏忽了,你没见我暗中不断给你眨眼吗?就算离得远你没注意,可我始终拿着虎煞剑不曾松手,难道这一点你都没看出来吗?”唐建华好笑的说道。 “噢!原来如此,嘿嘿,看来我还真是够蠢的,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恍然大悟的王老五神经大条的用手一拍脑门,这下可好,虎口的伤痛加上脑瓜上的五个血窟窿,那滋味可够他喝上好几壶的。 痛得大呼小叫的王老五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究竟是该痛得流泪好,还是该乐得大笑好了,又叫又笑的模样尽管滑稽,却看得唐建华心里暖意不断、笑意不止。 趁着李显明不见踪迹的这个空挡,唐建华简单的帮王老五包扎了一下伤口,又把纸婆婆送给的那瓶“神药”涂抹在了患处,药效绝对没的说,就是那股味道,让两个人不免又是一阵的掩鼻憋气,可是一想到纸婆婆的牺牲,难得浮现在二人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感到身体轻松了不少的王老五从地上站了起来,试着提了提猎刀,虽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基本上没有了什么大碍。 “华子,你说李显明这个干粽子是怎么逃走的?之前我明明就要砍中他了,他却眨眼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你说这是不是邪了门了?”想起之前的事情,王老五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 “五哥,这事其实很简单,你看地上的那个黑洞。”说着话,唐建华用手指了指地面上那处黑漆漆的地洞。 王老五走到近前,蹲下身子后仔细看了看,地洞的洞口不大,比他的腰身还小半圈,但是很深很长,黑乎乎的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看罢,王老五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他大爷的,想不到这只干粽子还学会了打洞,保不准这老怪物前世是耗子精,这辈子转世投胎变成了人模样来祸害人间。”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老五脸色立刻又紧张了起来,对着唐建华他说道:“华子,既然老怪物躲藏在地下,他该不会趁我们不备的时候偷袭我们吧?” “呵呵,你放心好了,那老怪物身上一股子腥臭尸腐的味道,只要一靠近我们就能闻到,否则我也不会放心的给你包扎伤口了。”唐建华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嘿嘿,还是你有办法......不对啊?李显明是躲在地下,气味怎么可能传出来,万一......” 不等王老五把心里的担忧说完,突然身下传来一阵巨晃,地板裂开碎石乱飞,王老五一个没注意,身子朝后一仰,连续翻滚了出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王老五和唐建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老五的情况还好一点,翻滚出去后停在了远处,哼哧着趴在了地上,至于唐建华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因为他的脚下正是敌人出现的地方,当王老五翻滚出去之后,李显明那颗阴毒狰狞的脑袋从地洞中露了出来。 强烈的震动让唐建华站立不住,身子失去平衡之后整个人翻到在地,就连手里的虎煞剑都摔落在了一旁。 倒地后的唐建华腰板一用力,就想来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可惜的是他摔倒的地方正对着李显明的脑袋,不等唐建华翻身跃起,李显明抢先伸出尸爪,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腿。 惊慌中的李显明并没有失去冷静,他一边用左脚猛蹬李显明的尸爪,一边伸手想要把掉在地上的虎煞剑捡起。 就在唐建华的指尖刚要触碰在剑柄上的时候,凶残的李显明将五根尖刀般的利爪用力的刺入了他的腿中。 骨肉撕裂般的疼痛令唐建华的动作为之一缓,就是这短暂的停顿,李显明从地洞中翻了出来,一下就扑倒了唐建华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凶残咬向了他的脖颈处。 唐建华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的转变会如此之快,绝望之际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量用双手去阻挡森寒的尸牙,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更令人痛心的一幕。 “咔擦”一声,李显明的尸牙直接将唐建华挡住的左臂连皮带肉连同白森森的骨头一起撕扯了下来,鲜血瞬间从断口处喷洒而出,在鲜血的刺激下,李显明尸性大发,再次张开尸嘴发狠的咬了下去。 “啊......”痛不欲生的唐建华发出了一声惨叫,本能的伸出右臂去阻挡狂暴的敌人...... 惨剧又一次上演,当骨裂的声响从右臂传来的时候,唐建华已经疼得几欲发狂,从两条手臂上的断口中流淌出的鲜血,仿若喷泉般飞溅不休。 眨眼的工夫,刚才还活生生的唐建华俨然变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来。 残暴的李显明张开大嘴不断吸允着喷洒而出的鲜血,兴奋得不断发出了亢奋的吼叫,直到鲜血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时,他把残虐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血泊中的唐建华,他需要对方鲜美可口的内脏来满足他贪婪的食欲。 举起沾满了鲜血的尸爪,李显明就想直接来个开膛破肚,这时身后王老五暴怒一声:“啊!李显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几近癫狂的王老五提着猎刀冲了上来,举刀刚要劈砍,冷不丁被李显明一把抓住手腕,接着他连自己是被怎么甩出去都没弄清楚,便翻到在了地上,“哐当”一声,手里的猎刀也脱手而出。 赶走了王老五后的李显明又一次把尸爪对准了几乎人事不省的唐建华,正打算下手的时候,一块大石呼啸而至,李显明脑袋一闪,把砸来的石头躲了过去,接着他抬头一看,就见不远处王老五半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搬动着身旁的石块,利用强劲的臂力扔砸过来。 恼怒的李显明对着王老五发出了一声威胁性的吼叫,不过对于悲痛交加的王老五来说,又如何会把这点警告放在眼里,他不断搬运着身旁的大石,捡起一块扔出去一块,用这种最为简单和直接的办法阻止着李显明的行动。 第一百八十章 英雄泪,今无悔 一  “李显明,你这只死怪物,干粽子,耗子精,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一边搬砸着大石,王老五一边用着嘶哑的哭声喊着。 刚才的变故太过突然,即便是在他救人的那会儿也没有看清楚唐建华的伤势,此刻当他看见自个的兄弟双臂断裂,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悲痛欲绝的王老五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情绪了。 受到了骚扰的李显明这时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了起来,眼瞅着就能享用一顿鲜美可口的大餐,可是在王老五的纠缠下,每每刚要动手就会被扔来的大石给打断。 不胜其烦的李显明终于离开了血泊中的唐建华,站立起来后双目寒光爆射,恶吼一声朝王老五猛扑了过来。 “来的好,五爷和你拼了!”自知不是对手的王老五也豁了出去,在他心中,只要能让李显明离开唐建华,让自己的兄弟不再受到伤害,就是拼了他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一把抽起地上的猎刀,迎着扑来的李显明王老五怒吼一声冲了上去,一人一尸对撞在了一起,力量悬殊之下,王老五被撞得倒飞而出,也就才刚一落地,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发狂似的再次猛冲了上来。 这一回王老五没有用自己悬殊的力量和对方硬拼,他把手中的猎刀挥舞得呼呼带风,利用这把伏魔利刃抗衡着尸威滔天的李显明。 刀光映照在王老五的脸上,他那坚毅的面孔犹显英勇无畏,为了救出兄弟,为了给亲人报仇,王老五把这辈子所有能用出来的力量都使了出来。 对比起王老五的英勇刚猛,李显明却没有丝毫的惊慌,看他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即便忌惮着那把寒气森森的猎刀,但是对于王老五的身手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就像猫戏老鼠般围着王老五团团转,眼中充满了戏谑的意思。 也就几个照面,王老五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力量的不足使得他连挥刀的速度都下降了不少,与此同时,一直围着他来回移动的李显明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动作依旧迅捷。 “他祖公的,你这老耗子就只会来回瞎转悠吗?有本事你和五爷硬过硬的干一架,让我看看是你的爪子尖利,还是五爷手里的伏魔宝刀锋利!”眼看自己空耗力气却没有任何的效果,王老五索性把猎刀横在胸前,高声大吼了起来。 也许是王老五的挑衅起了作用,又或许是李显明已经失去了耐性,就见他突然把干枯的双腿一收,身体立刻停在了离着王老五不过两米的地方。 “哼,看不出你这老耗子还是个好面子的人,来吧!让五爷痛快的和你一战!”王老五深吸几口气后平息了剧烈起伏着的胸膛,接着他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握紧了刀柄的双手中,缓缓抬起猎刀准备做最后的一搏。 李显明用着戏谑的眼神瞅了瞅王老五,转而眼神一变,变得凶残和贪婪了起来。 “嗷......”地一声吼叫,李显明迈动双腿,身如一团黑风疾驰般瞬间就冲到了王老五的身前。 “杀!”王老五同样大吼一声,把所有愤怒都倾泄在了他劈落而下的这一刀中。 刀光化为了寒光,寒光变成了厉芒直袭向李显明的脑袋。眼看一刀就要砍在对方的脑袋上,谁知就在这时,李显明竟然夸张的张开了大嘴,用他那满嘴尖利的尸牙一口咬在了猎刀的刀刃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大出王老五的意料,等他手中的猎刀被牢牢咬住之后,王老五再想把猎刀抽出来又谈何容易。 大惊失色的王老五拼命想夺回猎刀,用力拉扯之下,猎刀却纹丝未动。拉动几下见毫无作用之后,王老五又试着扭动刀柄,打算把咬在尸嘴里的猎刀用撬动的方式撬开,可是连续尝试之下还是没有太大的作用,顶多也就把尸牙撬开了细微的空间,但是想把猎刀抽出来却依旧不行。 “他大爷的,你是属野狗的吗?你给我撒嘴,撒开你的臭嘴!”惊慌的王老五边骂边抓住刀柄狂拽着,就在这时,李显明用他那只仅剩的枯爪猛抓而来,目标正对准了王老五的脑袋。 李显明的动作自然清晰的看在王老五的眼中,一想起此前的经历,豆大的冷汗不由自主的从他的脑门上渗了出来,他可不想重蹈覆辙再尝尝那种可怕的滋味,然而想要暂时摆脱危境,眼目前唯一可行的就是撒刀脱身。 “大爷的,我要是没有了伏魔宝刀,又怎么和这么凶悍的老怪物拼命呢?”脑中念头一闪,王老五把牙一咬,豁出性命把全身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双臂,狠命的撬动着被咬在尸嘴中的猎刀,他深知自己只要一放手,虽然可以暂时躲过一劫,但是接下来他将会赤手空拳的去面对凶残无度的李显明,到那时他又如何对抗可怕的强敌,他死不死的还在其次,但是唐建华怎么办? 孤注一掷的王老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次的抉择上,要么成功要么成仁,哪怕是死他也无怨无悔。 眼瞅着袭来的尸爪离着自己的头顶越来越近,急红了眼的王老五把所有的力量都爆发了出来。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突闻“咔嚓”一声清脆的破碎响起,王老五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刚才用的力气太大,以至于坚韧的猎刀竟然被他活活折断在了李显明的嘴里。 此时此刻王老五的心情犹如坠入无底深渊般空落落的,不知是震惊还是失望,是无力还是绝望。 好在猎刀虽然被折断,但是在力量的反弹下使得李显明收力不住,一个踉跄倒退而出,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也就瞬间的工夫,呆愣失神的王老五眼中杀气一闪,怒火顿时把所有的情绪都燃烧一空,趁着李显明倒地刚要爬起来的这个空挡,王老五像发了疯一样猛扑了过来,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对方的后背上。 用双腿夹紧敌人的腰身,王老五举起拳头像雨点般揍了下来,直轰在李显明的后脑上,然而也就打了那么几拳,李显明还没什么反应,王老五已经吃痛的停下了攻击,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拳,拳头的表皮都已经被磨烂了,殷红的血水不断从伤口中渗透出来,这哪里是在打敌人,分明是在用自己的肉拳去打坚硬的岩石。 这一刻王老五终于体会到了僵尸的威力是多么的可怕,其他不说,单是那身如同钢铁般强悍的躯体,除非是用伏魔的法器,否则凭借其他的武器根本就奈何不了对方,更不用说是什么拳头了。 王老五的动作刚一停下,暴躁的李显明就发起了威来,似乎是对于犹如蟑螂般的王老五趴在自己的背上感到格外恼火,李显明激烈的摇动着自己的身躯,还不断用枯爪猛抓身后,试图摆脱王老五的纠缠。 剧烈的震动使得王老五不得不放弃一切的攻击,只能夹紧双腿,双手死死勒住对方干瘦的脖子,闪躲着随时抓来的尸爪。 时间一长,不仅王老五感到有些吃不消,就连李显明也越来越狂戾了起来,他除了用尸爪猛抓王老五之外,还张开尸嘴来回进行撕咬,奈何王老五反应异常灵敏,使得李显明的攻击全部落空。 “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渐感力量消失之下的王老五焦急的思考着对策,眼看自己的力量就要承受不住对方的攻势,发了狠的他索性把心一横,忍受着那股恶腐焦烂的尸臭,张嘴狠狠咬在了李显明的后脖颈上。 撕咬之下,王老五直接把对方后脖颈处仅剩的那点腐肉给撕了下来,顾不上嘴里黏黏糊糊,湿湿滑滑,焦臭恶心的腐肉,王老五一口吐出,紧接着又是一口咬下。 不过这一回王老五咬到的不再是什么腐烂焦臭的尸肉,而是咬在了对方的骨头上,“咔”的一声,非但没有咬断骨头,还把他自己的大牙给崩成了两截。 王老五疼得浑身一哆嗦,不觉间力量也随之一松,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显明用力的把身体一甩,王老五就觉得身体一阵的悬空,眼前一花,重重的摔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落地后的王老五感到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拆散架了似的,那滋味如同癞蛤蟆被牛踩到一样,没有一处不疼的。 哼哧两声刚想爬起来的王老五突然听见头上恶风不善,想都没想他一个翻身往旁边翻滚过去,幸亏他躲得及时,也就当他才躲开的时候,“轰”的一声响动,李显明的双脚重重踩在了地板上。 不等王老五喘过这口气来,李显明上前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胸口上,重压之下,踩得王老五连气都喘不过来,也就几下的工夫,他的脸庞就被憋成了酱紫色。 就在王老五感到自己快要窒息过去的时候,忽然胸口处一松,李显明把踩住的尸脚移到了一旁。 “咳咳咳......”肺部得到释放后的王老五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看他那痛苦的模样,仿佛要把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好不容易,当王老五止住了咳声,心里还一阵纳闷的时候,突然他感到自己的后衣领一紧,身子顿时悬空了起来,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李显明用他那干枯焦黑的尸爪,像拎小鸡般把他整个给拎了起来。 看着那张骇人狰狞的尸脸,王老五出奇的冷静,不打不闹,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耷拉着脑袋,一副认了命的样子。 似乎对于王老五的乖巧李显明感到十分满意,贪婪的目光不断在那双黑眼白瞳中闪烁着,看了两眼后,他把那张满是獠牙的尸嘴慢慢张开,移向了依旧毫无动静的王老五。 “想吃你家五爷?李显明,你做梦去吧!”猛然间王老五把脑袋一抬,大喝一声后用牙发狠的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 钻心般的痛楚下,从再次破开的舌尖流出了鲜红的精血,王老五一口喷出,喷在了李显明的脸上。 精血乃阳气精华之所在,破煞镇邪的功效那可是绝无仅有的,当精血喷洒在李显明的脸上,仿若强酸洗面一样,顿时一个个恶心的脓泡浮现而出,一股股的黑烟也随之冒出。 “哼哼,现在知道你家五爷的厉害了吧?”看着痛苦吼叫的李显明,王老五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不等对方松开尸爪,他把刚从兜里摸到的那对蛇牙攥紧在手中,双手各持一颗,用力的插进了李显明的双眼之中。 “嗷......”痛若癫狂的李显明惨嚎声起,尸爪一甩,先把王老五给甩飞出去,之后他用尸爪不断抓着自己的面孔,趴倒在地来回翻滚了起来。 “咳咳咳......该死的老怪物,我看你这回还怎么发威?咳咳咳......”说一句咳一声,王老五几乎虚脱的躺在地上,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华子,华子......”喘了几口粗气后,牵挂着亲人的安危,王老五艰难的用颤抖的四肢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形都未站稳,脑中一片昏厥,王老五往后一仰,差点再次摔倒在地。 弯下腰,王老五用双手扶着膝盖,豆大的汗水一滴滴洒落而下,略微休息了片刻,他缓缓抬起了脑袋,把目光投向了唐建华。 “华子,你能听到五哥的声音吗?华子......”一边有气无力的呼唤着,王老五一边挪动着蹒跚的步伐靠了过去。 “五......五哥,是,是你吗?”当王老五来到唐建华的身旁时,对方微微张开了双眼,用着几乎细不可闻的虚弱声音说道。 “是,是五哥来了,华子,你,你怎么样了?”这句话是王老五含着泪水说出来的,躺在血泊中的唐建华实在是太惨了,两条断臂就像断开的藕结一样,脸色白的十分吓人,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王老五怎么也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位样貌堂堂,气度不凡的唐建华。 “五哥,也许我,我快不行了......能在走的时候最后看你一眼,我,我已经感到满足了。”亲人般的笑容轻轻浮现在唐建华惨白的脸上,似乎他一直憋着这口活气就是为了等到见王老五最后一眼。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魂不朽,寂长空(终章) 一  “不,不准这么说,你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准你这么自私的丢下我,这是五哥的命令,你一定要遵守。”心如刀割的王老五哽咽着声音说道,他想要伸手去握紧对方的手,却发现根本没法实现。 “五哥,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兄弟真的没办法陪你了......”说着话,唐建华的双眼渐渐闭合了下去。 王老五知道只要对方的双眼一闭合,那就真到了灯烬油枯、魂归地府的时刻了,按照村子里古老的说法,这个时候一定要有人大声的呼唤对方,直到把对方的魂魄喊回来才行,而这种方法就叫做喊魂。 心急如焚的王老五也只好来个死马当活马医,他扯开声音大喊了起来:“华子,华子你睁眼!你要是敢就这么走了,什么刑侦科,什么公安,我,我一定不会加入的,这辈子我,我都会恨你!” 急切的呼唤把刚要闭眼的唐建华又唤醒了过来,不知为何,被唤醒的唐建华精神好了一些,眼中的死灰之色也少了不少。 “五哥,这么说来你是同意加入刑侦科了?太好了,有了你的加入,我相信一定会更有效的打击罪犯,维护社会的稳定和人民的......” “行了华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念叨这些事情,你少说两句,留着点力气,五哥这就带你出去,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你一定要坚持住了!” 救人心切的王老五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以及干涸的力量,此刻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把唐建华给救出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王老五伏下身体一把抱住唐建华,迈开大步朝外走去。 “五......五哥,你知道吗?和你做兄弟,我心里是多么的开心,这么多年来,我的亲人,我的战友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是多么希望能有亲人陪我......”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谢谢你五哥......” “谢什么?真要谢我的话,留着这口气,等出去后把伤养好,到那时再谢我不迟。” “到那时我......我还要和五哥喝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那是当然,五哥还会做满满一大桌菜,我们边吃边喝,边聊边笑,你小子酒量不错,但是比我还差点,我要和你好好喝上一顿酒,不把你小子给灌醉了,嘿嘿,我可是不会罢手的!”王老五满是憧憬的说道。 又往前走了一截,当路过纸婆婆的遗体旁,王老五迟疑了一下。 “华子,你先等等,等我背上纸婆婆的遗体,我再把你们一起送出去......华子,华......”见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王老五顿感一阵不妙,等他低下头那么一看,徘徊在眼眶中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的唐建华,脸上没有留下一丝的痛苦,有的只是那层淡淡的、浅浅的、已经凝固了的笑容...... 双膝一软,王老五抱着唐建华的尸体跪倒在了地上,看着怀中的亲人,又看了看身旁纸婆婆的遗容,王老五感到自己的内心就像崩溃了一样。 “啊......啊......”痛断肝肠的王老五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嘶哑悲凄的哭喊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么一个凄惨悲凉的结局,似乎从他当上守夜人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噩运就降临在了他的身上,老骨头的死,孙桂芳的被害,同伴们的牺牲,纸婆婆的陨落再加上唐建华的惨死...... 此时此刻王老五唯一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纸婆婆曾经告诫他的话,说他是个不详之人,孤煞此生,无亲无爱,无朋无友,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将惨遭噩运。 “华子,是我害了你,干妈,是我这个该死的孤煞害死了你,啊......华子,干妈,是我害死了你们,我该死,该死......”王老五把脑袋埋在唐建华的尸身上,追悔莫及的哭叫着。 不知过了多久,王老五停止了哭喊,静静地跪在地上,在他面前,唐建华和纸婆婆的尸体并排摆放着,王老五双眼无神的呆呆看着两具尸体,就那么一直看着...... “华子,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大英雄,五哥佩服你,和你做兄弟,五哥知足了......” “干妈,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能成为你的干儿子,小五打心底感到高兴,和你相处的日子不多,但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亲人,原谅我的任性和鲁莽,也原谅我不能在你身旁尽自己的孝道......” “桂芳,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明白的太晚了,我辜负了你,实在是太抱歉了,不过你放心,今生没能完成的心愿,不管是来世还是什么时候,我一定会完成的......” “爹,娘,大哥,小五不孝,愧对老王家的列祖列宗,但是这一回我一定要给我们王家争气,你们就看好吧......” “古老爹,小五连您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实在太不孝了,你对我的恩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我都不会忘记,有可能的话,我就是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老人家的恩德......” “老骨头,知道你是个馋嘴,可惜我连一块你喜欢啃的骨头都拿不出来,你不会怪我吧?你这家伙最是调皮,也最讲义气,希望来世我们还能在一起......” ...... 絮絮叨叨的话不停在王老五的嘴里念叨着,当话声停歇之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来到唐建华的尸体旁,伸手把绑在对方身上的那捆火雷管解开,挂在了自己的身上。 “华子,干妈,你们先走一步,等我解决了李显明那个老怪物,到时自然会来找你们的,希望黄泉路上有你们相伴。”说完,王老五转身朝尸骷血池的方向走去。 此刻血池里尸血几乎见了底,尸血上的赤焰也变得微弱无比,羸弱的火光暗淡飘忽,四外一片昏暗,难以辨识。不过在血池的边上,隐约可以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身影在缓慢移动着,似幽魂夜游,又像厉鬼横行。 王老五顺着一地的碎石大步朝前,在经过唐建华遇难的地方,他从地上捡起了那把朱红色的虎煞剑。 将虎煞剑提在手中,王老五缅怀的看了一眼,随后一晃法剑,脚步加紧之下猛冲向还在血池边徘徊着的李显明。 双眼尽瞎烂脸焦肉的李显明此时更显得凶戾残暴,自从王老五弄瞎了他的双眼,为了拔出那对毒牙,他可没少费力气,特别是丧命钟的那对毒牙带着猛烈的毒性,即便他已经尸化,但是身上的尸血依旧被凝固了起来。好不容易,当浓烈的阴气化解了蛇毒之后,李显明这才得已恢复自由。 他徘徊在血池边上,一方面是为了寻找王老五的踪迹,另一方面,出于本能的渴望,他似乎渴望着重新进入血池里面,利用仅剩不多的尸精之血来恢复他的伤势,只可惜血池里有赤焰阻挡,使得李显明只能徘徊四周,不敢轻易的越雷池一步。 “李显明,五爷又来找你了!你这个老怪物,今日五爷就算拼个玉石俱焚,我也要弄死你!”一见仇人,王老五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焰瞬间点燃,体内的血液就像沸腾起来一样,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暴喝一声,王老五冲到了仇敌的身前,把手中的虎煞剑往前猛刺而出,剑光一闪,直射向对方的胸口。 李显明眼不能识,但是听力却出奇的敏锐,一听王老五已经出现在了身前,立刻伸出尸爪狠抓了过去,正好抓在了刺来的虎煞剑上。 “噗”地一声,剑刃贯穿尸爪之后接着刺了进去,直接刺在了李显明的身上,红光闪烁下,虎煞剑仿佛变成了一把燃烧着的火剑,用朱红色的阳焰焚烧着李显明的尸爪和身体。 赤阳的燃烧疼得李显明鬼哭狼嚎,对此王老五充耳不闻,他冷静的用双手紧握剑柄用力的朝前推搡着,力图把李显明的身体刺个对穿。 然而论力量的大小,王老五怎么可能是对方的对手,也就往前刺进了不过半寸的距离,之后任凭他再如何的使劲,虎煞剑始终无法寸进半分。 尽管虎煞剑的威力极大,但是王老五知道如果不给仇敌来上致命一击,是无法彻底消灭对方。眼看利剑无法寸进,王老五双手往后一撤,直接把虎煞剑给拔了出来,等他再次举起法剑想要劈砍时,突然眼前尸爪一闪而过,随后王老五就感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一阵凉嗖嗖的感觉,他迟愣了一下,低头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腹部。 腹部的衣服已经被撕裂而开,一道白白浅浅的划痕出现在了肚皮上,刚开始没有什么感觉,那道划痕尽管看上去挺长,但是却没有任何出血的情况。 然而也就转眼之间,火辣辣的剧痛从伤口窜涌到了全身,王老五疼得一皱眉,再看肚皮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有一丝丝的血珠渗透出来,紧接着大量的血水涌了出来,伤口也迅速扩大了起来。 腹部受到的伤害可大可小,如果这时王老五采取紧急措施,快速把伤口包扎起来,也许还不至于让伤势恶化下去,然而当他看清了自己伤势后,王老五把目光一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似乎对他来说,身上的伤势根本不足以让他分心。 此刻李显明不断拍打着尸爪和伤口处的阳炎,也就两三下的工夫,当阳炎熄灭后,他恼怒的吼叫一声,正待发威之际,忽然残暴的神色为之一变,李显明疑惑的抬起了脑袋,用鼻孔深吸了一口从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瞬间变得兴奋和狂躁了起来。 看着李显明一副贪婪痴狂的样子,王老五眼中杀气一闪,把举起的虎煞剑狠劈了下去。 闻见了鲜血味道的李显明此刻正兴奋的直嗅着鼻孔,完全没有留意劈来的利刃,等虎煞剑劈斩到了他的枯爪上时,“咔嚓”一声脆响,李显明仅剩下的一只尸爪应声落地。 失去了双爪的李显明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尸威顿时下挫到了谷底,本能的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李显明顾不上一切,转身就打算朝后方逃去。 王老五哪能错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见对方要逃,他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抬手就是一剑刺出。 剑光直袭仇敌的脑袋,不想狡猾的李显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猛的一转身,张开大嘴咬住了猛刺而来的剑尖,随后把脑袋用力的一甩,巨大的力量让王老五吃力不住,双手一松,手中的虎煞剑化为一道红光飞了出去。 奸计得逞之后的李显明已经无心恋战,本能的恐惧战胜了原始的兽性,尽管从王老五身上流下的鲜血对他来说是无比的诱人,但是李显明依旧没有停止脚步,像条落荒而逃的野狗般撒腿就想逃之夭夭。 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王老五连想都没有想,跳过去一把抓住了李显明,双手紧箍住对方的身躯,打算用蛮力强行控制住对方。 可是一连几次尝试,在李显明一身的怪力下,王老五箍紧的双手数次被挣脱而开,更要命的是,经过几次剧烈的争斗,王老五腹部的伤势也变得越来越严重了起来,伤口在不断被撑开之下,白花花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对此王老五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和后悔,说实话,打从唐建华死后他就已经心灰意冷,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要不是为了秉承逝者的遗志,要不是为了报仇,他都不知道自己将会何去何从。 可以这么说,当王老五再次面对凶残的李显明时,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既然连牺牲他都不怕,既然有着必死的决心,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横竖都是要死,那么何不死得轰轰烈烈?正是因为如此,王老五才会像不要命的一样疯狂发动进攻,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和性命。 忍住巨大的疼痛,王老五一把将肚子里的肠子给抽了出来,二话不说套在了李显明的脖子上,随后他把肠子用双手紧紧拽住,用力的拖动着李显明一步一步朝焰火微弱的尸骷血池走去。 “李显明,五爷说过就算是和你同归于尽,我也要弄死你,你恐怕没有想到你会死在我王老五的手里吧?我父母亲人的仇恨,桂芳,小勇,华子,干妈这些人的血债,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我要用你的死来祭奠他们!” 心中的怒火和仇恨这一刻全部爆发在王老五的心中,他一边怒吼着,一边用自己的肠子拽着仇敌朝满是赤焰的血池走去。 从他的位置到血池的距离并不远,顶多也就十多米的距离,但是却对身负重伤的王老五来说却又是那么的遥远,每走一步他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短短的一段路程,完全使用他的生命在行走。 被拽着的李显明似乎意识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惊慌失措的又叫又吼,身体不断地来回挣扎,可惜在没有了双手的情况下,脖子上的血肠又像缰绳般紧紧箍着他,即使李显明有着可怕的怪力,这一刻也无法尽显他凶悍的尸威。 随着距离的拉近,王老五感到越来越艰难,要不是凭着满腔的怒火和坚强的意志,此时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五米......四米......两米......一米,当王老五终于站到了尸骷血池的边上,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看着血池中即将熄灭的赤焰,王老五想要拼尽最后一口气跳进去,但是不争气的双腿却一直不停的颤抖着,力量的消失让他连抓紧自己肠子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手中那截湿滑黏稠的血肠在李显明的挣扎中一点点的往后拉去。 几近灯枯的王老五双眼发黑脑袋昏沉,神智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尽管他的心中还是敞亮一片,但是生命的枯竭已经却让他有心而无力。 “难道我就这么放弃了吗?”意识即将消失之前,王老五叹息一声,心里面充满了浓浓的失望和惆怅。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白光闪现在了他的眼前,明亮柔和的光线让他诧异的睁开了将要闭合的双眼。 视线中他看见一团白光朝他徐徐而来,白光很模糊,似乎有着白雾的遮挡,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莫非又是当时遇见的鬼影不成?呵呵,也对,干妈说过,也只有我这种霉运连连,大限将至的孤煞之人才能见到鬼影......” 嘀咕了几声,王老五准备再次闭眼,就在这时,那团临近的白光白雾散开,王老五终于看清了里面是什么。 “娘?是你吗?娘......”看着白光中出现的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容,王老五不敢相信的呼唤了一声。 白光中的妇人并没有出声,而是含笑的朝他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召唤着王老五过去一样。 “娘,你等着小五,我这就过来!”王老五迈动脚步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来,急得他满头大汗。 正当王老五焦急万分的时候,又一团白光闪现而出,这一回从白光里露出来的正是他的父亲。 “爹,你也来了?你是和娘一起来接小五的吗?”看着白光中亲切的面孔,王老五眼眶含泪的喊道。 声音刚一落下,更多的白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展现而出,有他的大哥,有古老爹,有孙桂芳,有唐建华,有纸婆婆......就连老骨头也有,大伙都用着亲切的笑容看着他,特别是老骨头,正转着身体摇着尾巴,一副欢快的样子在迎接着王老五。 “大哥,古老爹,桂芳,华子,干妈......你们,你们都来接我了吗?太好了,小五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我太高兴了,你们等着,我这就来,你们等着我......” ...... 尸骷血池边上,本已神智全失双眼闭合的王老五猛的把眼一睁,他大吼一声,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爆发了出来,他把手中的血肠用力一拉,不仅把正在挣扎着的李显明给拉到了身前,还用双手把对方举过了头顶。 “李显明,你给我下地狱去吧!”王老五举着嘶吼不断的李显明,用力的朝前一纵,举着李显明一同跳进了赤焰火池之中。 “轰,轰,轰......”惊天动地的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火雷管释放出的威力爆发出来,火浪呼啸,气浪翻涌,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将阴坤密府摧毁。 威力还在不断扩大,可怕的烈焰直冲而上,一下就把整座九冥金轮塔给震垮,连番的震动就连巨大的哀牢古城都无法承受,地面不断垮塌,巨大的钟乳巨岩崩裂垮塌,连锁反应下,整个地下溶洞都开始摇摇欲坠。 也就片刻的工夫,伴随着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弥漫开来,以九冥金轮塔为中心,一层层一台台的地面和洞顶以阶梯式轰塌而下,不消片刻便将这座千古遗留的古城便被淹没在了里面...... 天色破晓的时候,村里的人们纷纷来到村外,刚才的地震吓得所有人还心有余悸,他们放眼看向了远处的山岭,相互猜疑着心里的疑问,却不知在那远方再次归于宁静的山岭中,曾经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又荡气回肠的故事,而所有这一切的发生,追溯之下,还是要从不久前的土司府开始讲起...... 英雄无畏泪始干,今生无悔情义长; 烈风悲咽魂不朽,寂灭长空曲终散。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