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则重生传》 第1章 严父慈母 于烬站在一面落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身穿青色武者衣衫的自己,脸色有些茫然,但茫然只持续很短的时间,眼神便变得明亮起来,白嫩娇气的脸庞似乎也多了一丝红润。 或许是今生的他融合了前世的灵魂,也或者是前世的他融合了今生的灵魂,但那又如何,不管前世今生,他都是他,不分彼此。 简单地说,就是今生的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他……于烬清秀明亮的眼眸中忽然透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岁月沧桑,有一种体验过红尘洗礼的深邃。 前世的他,年轻时何等的威风,克广戚、败黄巾、整青州、官渡鏖战,每一战都胜得何其漂亮,成为那时候的良将,五子之首。只可惜…… 他暗叹一口气,脸上依然有些愧色。年老时他却贪生怕死,不复年轻时的盛气,为羽所擒,复为吴得,送至文帝,如此辗转,最终他羞愧难当而死。 带着耻辱死去,叛主之将,必为后世唾骂。但是,这一生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便让他有机会一雪前世之耻! 于烬十七年龄,脸庞仍显稚嫩,清秀的双眸中徒然爆发出一缕精光,一股沉重如山,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铁血气息骤然自于烬身上散出。 气息有形而无意,或许可以说是徒有其表,但这也不是一位安逸了十七年的书生能装出来,没有那种体验沙场的血腥和残酷,没有人装出来。 我要从军! 十七岁的于烬在心里立誓,他要在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从军,为大翰皇朝建功,成为一名真正千古留名的大将军。 而且,今生的他本来也是要从军的,他从来没有锻炼过武艺,身体虽然不算孱弱,但确实也很文弱,但即便他身体条件如此差,就算没有前世的记忆,他或许也是从军的命运,因为他的父母…… 想到他今生的父母,于烬不由有些无语,眼眸的沧桑也消散了许多,恢复了年轻人的灵动与活泼。 他父亲,于林富,半辈子从军,一生尽忠报国,最后落得一身病根,实在打不动了才被遣送回家。但皇朝也不算亏待他,凭着不俗的军功,被封为忠武侯,正四品,在京为官,有一支忠陵军,虽然只有数千人,但也算有兵权吧。 老爹打了半辈子的仗,自然也希望儿子也能去从军,在沙场建功立业。 所以,于林富回到天京之后,虽然极度不满于烬这一副书生柔弱的模样,但仍然蛮横地强迫他去报名参军,古板而不讲道理,给人一种不管亲儿子生死的感觉。 为此,于烬的母亲多次与于父争吵,强烈反对他去参军,令得最近家里的氛围有些凝重。 而在这个僵局之中,本来的他是支持母亲的,因为父亲打仗十几二十年都少有归家,自小就是他与母亲相依为命…… 恩……或许说是相依为命有些凄惨了点,但事实就是如此,母亲多年独守空房,其中的寂寞难耐于烬也能了解几分,因为他前世也有妻子,他也是常年在外驻军……呃,其实是在外种田,所以他也听过他前世妻子的苦诉,知道女子独自一人的寂寥。 所以,母亲极为厌恶打仗,自然也是不想他去参军打仗。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便从来没有习过武,不懂武艺,力量也弱小。但好在母亲当初是示家的大小姐,知书识礼,自小便教导他诗书文艺,而他似乎也颇有天赋,如今十七岁,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已经是天京小有名气的才子了。 一位如此富有才情的十七岁俊杰,居然天天被逼着去举石墩,耍刀枪,这不是舍长就短吗? 于烬摊开手掌,看了看手掌上的水泡和即将成形的肉茧,苦笑一声,不由有些心疼今生的自己,居然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老爹。 而今天似乎就是天京三年一度的新兵入营考核,所有报名参军的青年,都必须参加这一场入营考核,唯有考核通过才能成为大翰皇朝的一名士兵,才能进入军营受训,以后也有机会上战场杀敌立功。 以于烬这一副柔弱的身板,是断然不可能通过考核的,但无奈他老爹是忠武侯啊,正四品虽然在京城也不算高官,但这是以军功换来的爵位,换言之就是以血汗性命才换来的爵位,一个正四品的爵位代表着多少的敌人性命?又代表着多少自己人的性命? 这是一个无人敢轻视的爵位,任何京官都必须给几分薄面,大翰皇朝内部的安稳都是在外浴血征战的将士换来的,大翰如今还不至于腐朽得会薄待前线归来的将军。 因此,作为忠武侯的独子,他要去参军,谁敢不让他通过? 唉!于烬再次叹息,心疼今生的自己,出生君侯之家,却还是命苦,不想从军也得从军,恐怕就算他不去这个新兵入营考核,他也能直接进入军营,有时候不俗的背景也会让人感到心酸无奈。 推开房门出去,一个清澈的鱼池便进入眼帘,此刻正当中午,蓝天白云之下,整个鱼池碧波轻漾,金鲤灿灿,莲花清洁,闪动着一种让人目眩的富丽。 整个于府的一切都管理的严格有序,每一处树墙都修剪得十分得体美观,每一条小径都打扫得干净整洁。那些路过仆人家丁都谦恭有礼,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 炫耀而不张扬,富丽而不俗气。整个于府上上下下都体现着母亲的高雅温婉,才情倾世,只是这么多才多艺的一个母亲当初是怎么嫁给父亲那个老粗的? 虽然于烬这样想貌似有些对不起父亲,但儿子都这么大了,都快上战场送死了……想想过去既成事实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忽然,在离开内院的廊道上,一位美妇出现,一袭素色襦群,宽袖对襟,线条柔长,十分优美自如。 “见过母亲。” 美妇自然就是于烬的母亲,宁静秀丽的温容,眼角有一些淡淡的皱纹,本来有些忧愁的清容在见到于烬后,似乎也明媚了许多,有一丝对待亲子的欣慰和骄傲。但于母看到于烬身上的武者衣衫和手掌中隐约可见的磨泡之后,不禁感到心痛和一丝嗔怒。 “烬儿,你要去新兵入营考核?” 于烬恩了一声,没有过多的话语,因为他发现母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隐隐给他一种少女般的狡黠感,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妙。 “好,你一定要去,来,我亲手给你绣了一件衣衫,你就换了再去。” “母亲,你不是反对我去当兵的吗?怎么……” 于烬疑惑间,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件红彤彤的武者衣衫摆到了他眼前,由母亲贴身的一位俏丽丫环捧着,柔顺光滑的华贵丝绸,以黄金丝绣有众多精细华美的花纹,前胸更是绣有一只威风凶猛的吊睛白额虎,栩栩如生,整一件衣衫尽显奢华高贵的气质,与母亲平时的作风大不相同。 “烬儿,你就穿这件衣服去,摆出纨绔样,让你那个死鬼父亲在众多武官面前丢脸,还有,输得难看点,最好也惨一点,受点伤也不是问题,我就不信你父亲真是铁石心肠,看到你这样还要逼你从军。” 于母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对某个人的愤怒和幽怨,清秀亮丽的脸上却少了许多平时的沉稳和宁静。 “母亲,你和父亲斗气也不用牺牲掉我吧,丢脸的不只是父亲,我似乎更严重点吧,到那时京城的贵族丽人会怎么看我?我还怎么出去混啊?”于烬听到母亲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打了个冷颤,一个纨绔狂傲的贵族小哥被打得爹都不敢认…… “难道你真想去当兵吗,我可不想以后每天担惊受怕,担心哪一天你的尸体被送回了,甚至死了连尸体都没有……”母亲也是受够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想要以这样的办法让于父回心转意,放弃让于烬从军的执念。 见到母亲情绪不稳,于烬也有些沉默,他明白母亲的心情,所以他没办法说出他其实也想从军的想法。母亲这辈子最疼他了,如果万一有一天他死在沙场上,他可以想象出母亲会受到何等的打击。 沉默间,于烬只好顺从母亲的意思,乖乖的回房换上这件通红眩目的华贵衣衫,一身红色锦衫,高贵大气,颀长飘柔的躯体,配合上他那略带俊逸的脸庞,微微仰起额头,还真有那么一分纨绔少年的风范。 于母见到于烬这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心中再次扬起一股骄傲,想着这才是他的儿子,留在京城安稳一辈子才是儿子最好的生活。此情此景,于母不免再次埋怨于父,好端端的贵公子不当,去打什么仗啊。 “母亲,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算了,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的样子,吴伯会陪你去的。”于母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一副断定于烬在考核中会惨败受伤的表情。 看到母亲的表情,于烬又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想法,心里不由感到一丝不服,也有一丝别人无法理解的自信。 前世的他从军三十载,什么样的战场他没见过?区区一个新兵入营的考核能难倒他么?或许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不一样,但沙场决战,都离不开刀枪和排兵布阵,要与一群雏兵比拼这些东西,纵使他身体弱了些,也足以应付。 第2章 我的未婚妻 “吴伯,你让我坐马车?” 于烬看着面前的镂金的富丽马车,对着马车上的吴伯说道,语气有些不悦。他是要去从军,将来当大将军的帅才人物,怎么可以坐马车,他可从来没听过坐马车作战的将军。 “马上给我来一匹好马!” 吴伯腰杆笔直,身穿一袭黑色轻装皮甲,脸庞如岩石雕刻般冷峻,有一种军人的铁血气息,听到于烬的吩咐,眼中徒然闪过一缕精光,认真看了看这位向来安逸的少爷,不由感到一丝惊讶。他举目无亲,追随老将军多年,退伍后自然也随着老将军,顺便干一些琐事,比如带这位少爷去参加新兵考核。 他也很不喜这辆金灿灿的马车,华而不实,但夫人的吩咐他却也只能顺从,而且据他所知,于少爷并不会骑马吧,为何会要求单独骑马? “还不去?”于烬眉头皱起,全身忽然散出一股领导者的冷厉气机,看着吴伯,非常熟悉吴伯身上那种军人气息,吩咐的话语就如同前世给他副将下命令般,这种气势会不自觉的散出,仿佛是一种本能。 见到于烬这种风采,吴伯眼神一亮,心里涌现出老将军的身影,心绪仿佛重新回到战场般,似乎沙场的冷酷气息就在身边般,不自觉简短有力地应了一声,然后便立即驾驶马车离开,回到马厩取马。 不一会,两匹骏马出现在于烬眼前,吴伯骑着一匹,手里也牵着一匹,骏马高大健壮,但马身的装饰却仍然高贵无比,同样金光灿灿的,华美而沉重。 于烬见到这两匹马,脸色也有些无奈,怎么他家里的东西都变得如此华而不实了,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母亲的吩咐。 于烬心里暗叹一声,也只好拉住缰绳,脚踏马镫,用力一把便稳稳坐到马鞍上,仿佛做过无数次般熟练无比,尽显前世大将军的风采。 “走!”于烬高喝一声,便策马前进,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颇有军人作风,看得吴伯再次异彩连连,感叹了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 …… 天京是大翰皇朝的都城,说是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也不为过,足足可分为外三城,内三城,每一城都有东南西北四门,每一门都对应着数百道纵横交错的商街,每一条商街又各有千秋。 比如这里是园林街,有才子亭林,佳人明湖。那里是锦缎街,有最杰出的衣衫、罗裙设计师,天下最富盛名的绸缎都能在这里寻到。 又或者这一条街,本名为一线街,俗称姻缘街,少女和少男的常聚之地,没有烟花街的媚俗糜烂,也没有园林街的高雅才情,有的只是众多欲求姻缘的妙龄男女,乃是联谊交谈、结伴玩乐之地。 今天,两匹金灿灿的骏马在姻缘街疾驰而过,街道宽广无比,纵使男女众多仍显得街道很稀松,有着出色马技的两人驾驭的骏马在人群中飞驰,尤其是为首那位俊逸少男,骏马配英雄,显得无比威风英俊。 “那是于公子吗?怎么今天这么帅!” “于郎好帅啊!” “好威风啊,我要是也能在马上,被烬公子搂着……我有些晕了。” 看着于烬策马奔驰的模样,英武不凡,偏偏还给人一种飘逸潇洒的感觉,自然引得许多京城少女花痴一片。 而于烬在众多如花似玉的少女注视下,今生的风流本性也开始显露,忍不住对几位少女回了一个充满了挑逗魅力的微笑,惹得街上一阵娇呼,听得于烬心里酥酥麻麻的。 但意外往往就在美好的时候发生,在于烬经过一处三岔路口的时候,另一条街道上也骤然冲出数匹马,就要与他撞上。 来不及看对面马上的人是谁,近乎本能般,于烬把前世的骑马技术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拉,一蹬,一顿,非常险地避开了对面的冲过来的马匹,犹如神技,令得无数注视着这一切的少女们惊叫之后再次对于烬露出迷恋之色。 而与于烬三丈跟进的吴伯则是游刃有余地停下马,但同样惊讶于烬神乎其技的马技,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种极为简洁有效的马技,一般只会出现在征战多年的老将士身上,一位十七岁的青嫩少年又怎么可能有此等出色的马技?但吴伯立即想起老将军,或许这就是天资吧,毕竟老将军如此强大,他的儿子又怎么会弱呢? 于烬此时管不了周围惊叹的目光,刚才从岔道冲出的几匹马此刻也停了下来,虽然没有他那般精妙的技术,但也颇为了得,起码没有露出太多的慌乱。 看着那几匹马上的人,于烬不由感到惊艳,因为都是几名女子,虽穿着略显清淡的青色盔甲,银色战靴,却难掩她们窈窕曼妙的身材,面容都是极美,骑在黑色的战马上,更显得英姿不凡,亮丽无比。 尤其是为首一人,论容貌更是倾城绝世,细眉如剑,英气勃勃,精美无暇的脸上有些军人独有的冷峻,目光清冷,她此刻也在打量于烬,然后不一会两人都认出了彼此…… “于烬?” “秦舞?” 几乎同时,两位年轻人都喊出了彼此的名字,但场面也因此陷入了尴尬,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另一层彼此不太愿意接受的关系。 秦舞的秦家也是将门之后,世代出将军,而当初秦舞的父亲与于烬的父亲是生死之交,便为他们定下娃娃亲。 简单地说,秦舞是他的未婚妻,他是秦舞的未婚夫。 男女双方看起来也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但于烬却不太喜欢秦舞,因为不管是今生的他还是前世的他,都认为女子就应该深居闺中,像他母亲那般,当一位贤妻良母,又岂可如此披甲持刀,一副沙场作战的模样? 而秦舞同样也不喜欢于烬这种柔弱书生,没有一丝阳刚之气,刀剑不习,武艺不精,不通阵图,这种男子怎么配得起当她秦家女婿。 两位都不喜欢彼此的年轻人,却有着自小定下婚约,在这种情况碰到,自然尴尬万分。 “少爷,新兵考核快要开始了,赶紧去吧。” 吴伯也是精明之人,自然能看出眼前两位都极为不凡的年轻人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轻咳一声,打破尴尬之后,顺便提醒少爷新兵考核的事。 “你要从军?”秦舞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性子直爽,听闻于烬要去参加新兵考核,感到有些惊讶与不解,当场直接问道。 秦舞的语气虽然惊讶多一些,但于烬却能听出一丝不屑与轻视,与他母亲差不多,都不看好他去从军。 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并不爽,至少于烬就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脸上有些不悦,一下子把今生的风流和前世的凌厉展露出来。 “当然,不从军,怎么当将军啊,不当将军,以后怎么娶你啊!你说是吧,我未来的媳妇。” 只是秦舞一听到于烬这番轻佻无比的话语,顿时一怒,脸色也有些潮红的怒意,她秦舞,堂堂将门之后,什么时候有人敢如此挑逗她? “哼,就你这身板,新兵考核都肯定过不了,还想当将军?”秦舞自小修习武艺,钻研兵法,脾气更像男人,怒气上来,直接把原来碍于面子不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在意是否打击到于烬。 “我这身板差了?多么英明神武,而且就算再差,我这身体以后也是属于你的,还要传宗接代的,别人介意可以,你不能介意啊……” “流氓!就会些花巧口舌,与你说话真是浪费时间,有本事以后来找和我比武,打不赢我就别想进我家的门。” 言罢,秦舞便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而于烬见到秦舞离开也丝毫不在意,耸耸肩,他进秦家的门干嘛,以后秦舞嫁过来是进他于家的门。 看着秦舞远去的曼妙背影,确实极美,以后真要娶她的话,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但他也只是这样想想而已,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仍然不想要这样的妻子,漂亮有什么用,女流之辈,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如果说于烬有一点与他父亲相似的话,那就是择偶的标准,因为他于烬也喜欢像母亲那种才艺出色,温婉可人的女子。 第3章 旷世雄才 天京城的第一外城,在北角处仍有一个小城,城墙是与天京城迥然不同的灰石砖,高五丈,厚三丈,属于边疆戍守城池的低等规格。 小城内三部分,一部分为天京卫陵军驻地,一部分为天京散陵军驻地,最后一部分则是作为三年一度考核新兵所用。 此刻城内聚集了许多青年,都是来参与新兵考核的,他们或许来自天京城,也或许来自天京城近郊的乡镇之中,甚至还有些是自附近的行省过来的,因为在天京城出去的新兵,或多或少总能有一些优越感。 于烬并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只能紧跟着吴伯,穿过一排排军旅宿舍,最后才赶到他的新兵考核地,只是来到当他见到这里的情况之后,脸色不由有些错愕,看了一眼吴伯,眼中有着询问的意思。 “吴伯,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而吴伯其实也有些愣神,因为他也没想到,老将军吩咐让他带少爷过来的考核地居然是……平民营! 新兵考核也分平民营和贵族营,一些没有官爵背景的平民参军都属于平民营,而像于烬这种君侯子弟就肯定算是贵族了,自然应该去贵族营参与考核,为何会来到这个平民营? 眼前的演武场极为开阔,四周整齐摆放着众多寒光闪烁的兵器,凌厉的气机给人一种沙场对敌的感觉,还有几处小型决斗场,算是一个较为齐全的练兵场地。 演武场正中整齐地站着一群衣着朴素普通的平民青年,大多都神情朴实憨厚,眼神中有着强烈的期待,他们基本都抱着能在战场建功立业,将来能封侯拜将的梦想来参军。 而贵族营的新兵却不会如此这般,在大翰皇朝,君侯爵位基本都是可以世袭的,但前提是你得为皇朝做过一定的贡献,不然同样没有世袭爵位的资格。 因此,不少贵族子弟都来报名参军,打算在战场上混几年,运运粮草或者做做文职,混一点微薄的军功,然后回京继承爵位的时候也可以顺理成章,一般也不会有人闲言闲语,这便是贵族子弟来参军的目的,与平民有很大的不同。 而于烬虽然也想着建功立业,但他怎么也是贵族吧,混在平民了参加考核不觉得碍眼么?而且他今天还穿得这么张扬,一副欠打的纨绔模样,等会还不成为平民的公敌? 我亲爱的父母啊,我不会是你们当初游湖猜灯谜送的吧,一个比一个坑。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他父亲安排他来平民营的,而他这番奢华高贵的打扮则是母亲的主意,他这两位至亲无形中都狠狠的坑了他一手。 轻叹一下,于烬便骑着马,缓缓向着演武场走去,镂金衣衫,束发金冠,腰间带着数块他也看不出何等材质的精细玉饰,与演武场上朴素的平民对比,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有种鹤立鸡群的意味。 但于烬神色中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眼眸明亮,如星辰般璀璨,马步不疾不徐,高贵而大气,如同一个阅兵的将军。 面对这里军营般的气氛,于烬脸上洋溢着一种渗入骨髓中的怀念和自信。 他的这种自信,在此刻更显的他张扬无比,有一种趾高气扬的意味。但于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此刻的他,他只是在怀念这种感觉,重温着前世军旅的生活,恍若隔世,让他有些出神。 随着于烬的到来,演武场的平民中明显有些骚动,看向于烬的目光有疑惑,有漠然,也有不屑和敌意。 但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议论他的到来,因为在演武场前方,有一处高台,高台上坐着三位时刻散发着森然铁血气息的将军,在他们无与伦比的威严之下,自然没有人敢放肆。 三位监督考核的将军都是自前线归来的将军,左边那位便是督陵使李觅,身材矮小,细长脸,貌不惊人,但他身上那种轻淡可闻的血腥气却让人感到心颤,这是一位杀伐性极重的将军。 至于中间一位将军便是内城侍卫领康金华,一双鹰隼眼,锋芒暗含,论武艺在京城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而右边那位气势不露,目光威严的精壮将军自然就是于烬的父亲,忠武侯于林富。于林富看到于烬这副打扮,铁眉皱起,有些不喜。 “请下马!名字!” 在演武场周围还有数十位负责维持秩序和记录新兵的军士,而且是真正的前线军士,冷厉的气势,彪悍而精炼,体现着大翰皇朝军士的质量之高,这便是精锐。 “于烬!” 于烬淡淡看了一眼这位喊他下马的军士,凭借他前世的眼光,在心中给了一个大概的评价。 军士被于烬这样平静的目光看着,心中徒然一紧,眼中露出一丝讶然,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被上头将军审视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是错觉。 “第一排,第四列。” 于烬说出自己的名字之后,便下了马,朝着军士所说的队伍位置走去。 于烬身躯颀长,脸庞线条柔美,长得是白皙娇嫩,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不少刚毅粗壮的平民青年看到于烬这模样,都露出强烈的不屑。 “你是平民?”于烬在队伍中站好位置之后,右边一位青年问道。 于烬看了一眼青年,非常挺拔健壮,肌肉分明,线条流畅而刚毅,给人一种爆发力十足的感觉,但是青年的眼神却与他这精壮的身体很不搭,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惊艳,因为那眼神…… 太平静了,静若星空,而且有一抹难以置信的睿智光芒,淡然面对一切,给他一种俯瞰天下、胸含天地的感觉。 在前世,他只在有数的几个人中见过这种浩瀚睿智的眼神,而那几个人都是一时豪杰,旷世雄才,比如他故主曹操,又比如川蜀的孔明,都有着这种仰观天下,胸埋韬略的惊艳。 难道他于烬在这里就遇到了一位这样的惊世之才?但是看这位青年厚实健硕的躯干,丝毫不像是读书人啊,难道是他的错觉?还是这位青年天生眼神就如此特殊? 第4章 郭天 “忠武侯于林富之子,于烬。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哪里人,以前做什么的?” 按耐住心底的惊疑,于烬开口问道,他真的很好奇,这位青年是否真是他认为的那种奇才。 而周围一些平民青年听到于烬的自我介绍都齐齐一惊,随即感到疑惑,也有些好奇,为什么一个贵族子弟会来平民营这里参加考核。 但他们眼中对于烬的不屑倒是减轻了不少,因为忠武侯他们都认识,而且是他们的偶像,他们的梦想就是像忠武侯那般立下显赫军功,封侯拜将。因此,于烬作为忠武侯的儿子,出于对忠武侯的尊敬,使得他们对于烬也少了几分厌恶,但仍然不喜欢就是了。 “区区在下,既无高姓,也非大名,郭天是也,北郊白林镇一铁匠。” 郭天淡淡开口,谈吐举止都颇有才子风范,让人实在无法与其铁匠的出身联系在一起,但偏偏其挺拔强悍的躯体又无时无刻表明着其不是读书人,给人一种怪异的别扭感。 想到这里,于烬忽然想到他其实也有这种别扭,一位俊逸贵公子,却总有一种凌厉的军人风采,但于烬知道他自己的事,有着前世的记忆,而这位青年不可能与他的情况一样,应该读过几年书才如此的吧。 “铁匠?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总感觉郭兄你有些与众不同,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惊世之才。” 于烬平静的开口,眼中有些缅怀。 但郭天听到于烬的话却心绪一动,浓眉轻皱,脸上带着一丝惊疑地看了一眼于烬,他有什么样的才能他自己也很清楚,但他没想到一位贵族子弟也能有此眼光,看出他的不同? 郭天沉吟了半刻,眼神微亮,说道:“于烬?这名字与我过去的一位朋友名字也有些相似,但据我所知,你的烬是火尽烬,意为余烬,燃烧过后的尘埃,你曾经或许有个辉煌的过去?” 被郭天问到他的过去,于烬也感到震惊,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强壮健硕的青年,但他来不及继续与郭天交流,便听到一声钟鸣。 釜金之声,是军营中军士集合的鸣音,此刻所有的青年都神情一震,不由自主的站直身体,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而于烬同样很熟悉这种鸣金之音,顿时肃然,一种严峻肃杀的气势不自觉地凝聚起来,让周围的一些平民再次对于烬改观,似乎这位贵公子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不堪。 郭天看着于烬严肃凛然的军人风采,眼神一凝,心中有了些特别的猜想,沉吟半刻后,徒然露出一抹了然于胸的淡然微笑,似乎在于烬身上看出了什么一样。 “新兵考核,五列为一伍,成十四伍,各自分开!” 主持军官为一位冷峻骁悍的军士,淡漠的话语说出,仿佛有魔力般,所有的平民新兵都自觉的分开,按照军官的吩咐,虽然有些散沙般不成体统,但还是大概分成了十四队伍,每队五列。 而每队前方都站着一位专门负责考核的行伍军官,军官手里拿着一叠略厚的名册,有着所有青年新兵的详细资料以及还没有填上去的考核评价。 “四个考核项目,力量,武艺,兵法,特长。”主持军官看到放好队伍后,便接着说明考核规则。 “力量最优,武艺次之,兵法最末,特长不特别做要求。只要有任何一项达到优秀便通过新兵考核,两项合格同样可以通过新兵考核,有任何特长者无条件通过考核,是否清楚?” “是!”所有青年新兵同时回答,声浪浩大,如若洪钟。 但不管是主持军官,还是行伍军官都对这种喊声不太满意,于烬也不满意,虽然听起来确实响亮,但却不整齐,没有那种气吞山河的爆发之音。真正的军队喊杀声,乃是肃杀之音,撼敌心神,未战而屈人之兵,这种响而不凝的喊声,在真正的精锐兵卒面前就是娃娃音,笑话而已。 对于这四个考核项目,于烬倒是颇有兴趣,他前世参军哪有什么新兵考核的,前世的朝廷或者诸侯巴不得你来参军,怎么可能弄一个这样的新兵考核来筛选士卒,削弱兵力?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力量最重要,这是肯定的。因为力量是基础,有了基础,一些基本的军营枪法或者军中刀术或者箭术都可以轻松练起来,只需要勤奋努力就行。 虽说力量也可以练起来,不过军营平时的训练可是极为沉重而残酷的,底子薄的很难撑下去,因此才要筛掉一部分底子极弱的,免得到时还要遣送回家,费时费力。 至于兵法,于烬有些猜不准会怎么考核,因为行军作战,不是纸上谈兵,没有实际的战争,如何能考核一个人懂不懂用兵,其兵法如何? 特长,应该指的是那些什么神箭手、天生神力或者马技出色之类的。 于烬用力握了一下拳头,不由暗笑,他的力量确实很弱,但他依然自信,他有前世的武艺,也深知兵法,只要这个新兵考核是靠谱的话,没道理通过不了,这是一位从军了三十余年的老将军的自信和尊严。 除此之外,他还非常关注郭天,他总感觉郭天似乎与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奇妙联系,而且他在郭天身上看到一种运筹帷幄的谋略家风采,说不定也可以在考核中看看郭天是否如他所想的那种经世之才。 “力量考核开始!” 力量考核很简单,就是举石锁而已,量力而为,只要能举起一百五十斤的石锁便算合格,三百斤为优秀,不过不是单纯的举起,而是要把石锁举至头顶以上才算成功。 这种要求已经算低的了,因为大翰的制式武器中,长枪一杆就有四十斤,没有足够的力量根本难以舞动,就连最低规格的一石弓也需要百斤之力才能拉开,因此这个一百五十斤力量的合格要求实在算低的了。 只是……这么低的力量要求,于烬依然没有合格,在众多青年新兵的不屑目光中,他只能勉强把一个小小的、最轻的、四十斤石锁举到额头上面一点,算是举成功吧。 最后还累得满头大汗,腰躯都直不起来的样子,难看之极,让于林富看着都脸色一扭一扭的,不知颜面隔哪里好。 第5章 十九条五十四斩 “忠武侯,我记得你这儿子在京城也算才子一个,似乎并不适合当兵吧。” 内城侍卫领康金华看着下方艰难举起石锁的于烬,淡淡说道,语气中有一丝疑惑和不解。 “身为大翰男儿,受皇朝之恩,又岂可不从军尽忠,保家卫国?”于林富确实对于烬的柔弱很不满意,但他的理念很坚定,也不容有丝毫的心软,凭着这种理念,他才能在一次次战争下活下来,立下显赫军功。 听到于林富坚定不移的话,康金华摇了摇头,他还是无法理解忠武侯的理念,但却有些敬佩,同时也不由有些怜惜作为忠武侯之子的于烬,十七岁就能在京城传出才名,毫无疑问是一位才俊,将来也定能在京城当上一名品阶不低的京官,丝毫不会比从军差,而且还罕有危险之事。 “力量微弱,想必武艺也从未修习过吧,这样的新兵送到军营,怕过不了几天就得遣送回来了,尽忠报国也得量力而为,这样的新兵只是浪费国家粮食而已。” 高台上响起淡漠而略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与忠武侯有些针锋相对,说话者正是督陵使李觅。 “哼!我于家的儿郎如果连区区军营的训练都受不住的话,就不配当我于林富的儿子。你若是想要,送给你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儿子吗?” 于林富冷哼一声,瞥了李觅一眼,言语平淡,却犹如利剑,直刺李觅胸膛,蹂躏着李觅心中最痛处。 军人都是直接的,言语都像一杆闪亮的长枪,直接而不加掩饰,往往能直指人们痛处。像于林富这种正直之人,更是直接,一般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思前想后。 李觅有一正妻,三侧室,生养有五个女儿,虽然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天京的绝色丽人,但却偏偏没有一个男丁。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就等于没有家族继承人,这对于一个独子传承的家族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也是李觅多年来的心病。 如今被于林富毫不留面般直言说出,更让他感到极度气愤,几欲吐血。他实在不喜于林富这种有儿子也不珍惜的模样,总感觉在打着他的脸。 于林富是丝毫不顾儿子生死般的铁血父亲形象,而他李觅却连装一下这种父亲的资格都没有,如何不让他感到嫉妒和一丝羡慕。 李觅的脸色难看之极,怒气上涌,一股凛然可怖的血腥气骤然散出,给人一种沙场拼杀的感觉。 但于林富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又岂会在意李觅这种气势,甚至连看一眼都懒得看。而康金华夹在李觅和于林富两人中间,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保持中立,不太在意这些无营养的争论。 力量考核仍在进行,到目前为止,于烬的成绩毫无疑问是最差的一个,几乎所有青年新兵都不喜欢于烬。 因为他们觉得从军当兵是一件神圣的事,而于烬的存在总感觉在侮辱他们,凭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也能与他们一起参加新兵考核? 而且以于烬的背景甚至最后都必定能通过,而他们中有一些人却不一定能通过这次考核,每次认识到这个事实都让他们感到憋屈和不满,对于烬自然也是有一种不服气的恨意。 于烬有着前世的阅历,自然能看出这些人对他不满,但他却也不在意,有本事你也来一个忠武侯的老爹啊,如果可以,于烬倒是愿意把他这个老爹让给他们,他有自信靠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都说父子相似,也相恨,还真没说错,于林富刚才扬言送儿子给李觅,于烬此刻在心里也把老爹给卖了一回。 “于公子,在下是寻白,天京外城人,以后大家也是一个军营的人,请多多关照。” 一位体型较为精瘦的青年朝着于烬凑过来,笑着自我介绍说道。 看着寻白,于烬也认识,因为刚才寻白在力量考核中的惊人表现让他印象尤深,因为身材精瘦的寻白,看着貌不惊人的样子,却一下子举起了三百斤的石锁,虽然算不上天生神力的标准,但也达到了力量考核的优秀标准,算是已经通过了这次的新兵考核。 周围一些人看到寻白主动与于烬打招呼,而且还是以同一个军营为前提,一副认定于烬会通过新兵考核的模样,让一些本来挺看重寻白的青年,都开始对寻白这副有些谄媚的嘴脸感到厌恶,很是不屑。 但寻白却对周围不屑的目光不闻不问,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笑容。 相反,他反而对周围那些青年同样感到不屑,他家里是做酒楼生意的,他见过许许多多的青年才俊,富家子弟,他非常清楚那些所谓的贵公子是何等的故作姿态、恃才傲物,以及贪生怕死。 他在酒楼也算是阅人不少,见识自然不是这些浅薄的平民可以比的。他在于烬身上看到一种淡然,在面对那些真正的皇朝军士时,同样镇静自若,就仿佛看自己的部属一样。与周围那些平民青年的畏惧形成鲜明的对比。 寻白注意到这点,很是心惊,在严肃冷峻的军营之中,若没有一定的魄力,如何能保持镇定。 毕竟大翰皇朝最重视军旅的组建,在军营内设立了“十九条五十四斩”,任何走进军营的人都必须遵守,有着严厉无比的军纪弹压着,任何雏兵都不可能放松分毫,就更不可能像于烬这般轻松了。 军纪没有等阶之分,纵使是天子来到军营也同样要受到军纪弹压,而且新兵考核延续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违反军纪而被处决的。 比如,三年前的那次新兵考核,左陵军统领蔡寇之子,蔡苍就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被监督将军当场下令斩首,丝毫不手软,也不给蔡寇面子,而事后蔡寇纵使怒极也只能忍下,不过倒是与那位监督将军结下了仇。 “你好,寻白。你说同一个军营,你如何知道我们以后会在同一个军营?” 于烬知道新兵考核之后肯定会把他们重新编制,但是否能编制进同一个军营,这应该很难说吧。 第6章 武艺考核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不过军中之事,若是不刻意了解的话,也很难知晓。” 寻白听到于烬问他,当即感到喜悦,露出一丝傲色,徐徐说道。 “新兵考核每一营都约有三千人,考核结果出来之后,会直接编制成为一个正式的营,并让其中考核最优秀的一位新兵当这一营的统领。” 统领?于烬心里一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让新兵当一营的统领?” 三军统领,乃是关系到军队所有士兵性命的位置,所谓昏君祸一国,庸将累三军,如此重要的位置又怎么可以让一位毫无经验的雏兵担当?众士兵又如何会服从如此一位将领? 寻白看到于烬的惊讶,同样感到惊讶,不过是惊讶于于烬的惊讶。因为他觉得于烬作为忠武侯的儿子,应该也清楚一些大翰皇朝的练兵传统吧。 不过既然于烬不清楚,他也乐意于去说明,也好表现一下自己,在家里的酒楼干了那么久,最喜欢的就是打听各种各样的信息或者野闻,可以说他对天京城乃至大翰皇朝都有很深的了解。 “大翰皇朝的练兵方式,在于竞争,从开朝皇帝翰太祖开始,便一直是这种传统。” 说到这里,寻白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新兵训练期为一年,这一年之中,每一营都单独自主统御,自行展开训练,一年四季,每一季度全国的新兵营都会有一次考核与演练,表现杰出的营全体都可以得到军功赏赐,而落后的营则会解散,如同亡国之兵,被其他营瓜分吞并,一年新兵期之后,只允许剩下十营,这便是大翰皇朝的四季十营。” “十个新兵营的统领以后肯定会成为大翰皇朝军队的中流砥柱,真正的将帅之才。”寻白说到最后,不禁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于烬确实如今才知道大翰的练兵传统是这样的,不由感到惊叹,他前世的练兵是真的练兵,就是日夜操练士兵即可。 而大翰皇朝这种练兵,其实也可以说是练将,这样足可培养出几位有才能的将领,不必像他前世那般靠君主选拔或者将军推荐,人的眼光总会有限,选出来的将领也良莠不齐,但这种靠实绩出来的将领却绝对不会差。 这样才有意思! 于烬心中莫名感到一种兴奋,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的军事或许更强大,让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一下这里的战场。 前世沉寂了许久,最后更是羞愧而死,于烬急切想要在战争中证明自己,让世人都知道他于烬的名头。不过在此之前,他应该完成这个新兵考核。 接下来是武艺么……武艺又会怎么考核呢? 于烬看到力量考核已经差不多结束,而一些军士似乎也在布置着一处很奇怪的场地。 考核武艺的场地十分广阔,差不多占据了大半个军营演武场,场地上悬挂着许多粗大的木柱,木柱没有规则的随意晃动,任何人若是走进这片场地中都肯定难以前进,甚至一不小心会被木柱砸中,受伤都只是小事,万一被砸到脑袋,死活就不知了。 场地彻底布置完毕之后,看着密密麻麻的木柱,晃得这群青年新兵心神震撼,如同面对一支狰狞凶悍的精锐之师,让人不由自主地退后,不愿进入这片木柱场地。 而且这还没完,场地中大致分为十条路,其中七条路都有三名军士把守着,这二十一名军士在木柱场地中仿佛走在平地中般轻松自如,丝毫没有被木柱砸中的危机。 二十一名军士的轻松自如,让这一群本来被木柱吓怕的青年新兵重新燃起斗志,都是阳刚的热血男儿,一腔豪气冲天,既然有人能做到,他们凭什么做不到? “武艺考核,穿盔戴甲,选取兵器,然后分批进入战木阵,通过者为优秀,不通过者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给出合理的评价。” “现在,武艺考核,开始!” 战木阵中十条路,七条路有军士把守,三条路无人把守,这岂不是表明,选无人把守的路更容易通过? 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但这个疑问还来不及说出来,所有人都心神一震,因为他们看到高台上的三位监督将军居然都站了起来,在他们无比惊骇的目光中,同样随意地就轻松走进了战木阵,在那三条无人把守的路中站住,手持兵器,沉稳如山,如同戍守关隘,给人一种不可通行的感觉。 “第一伍,出列抽签!” 负责管理第一队伍的军官高喝一声,让所有青年都瞬间回神,但还是有些震撼,要他们通过有军士把守的路还好,但这样三位扬名在外的将军,无一不是武艺彪悍的人物,他们如何能通过?这不是为难人? 但军营中永远只有服从命令,不容任何的质疑,他们也只好忍住,祈求不抽到三位将军把守的路就好了。 于烬原本处于第四列,五列为一伍,他这一队伍属于第一伍,而且他还是第一排,是第一批进入战木阵的新兵,可谓是首当其冲,炮灰一般的存在啊。 不少新兵看到于烬第一批进入战木阵,都有些幸灾乐祸,冷笑连连,抱拳至胸,一副等着看于烬出丑的模样。 郭天本来是第一排,第五列,与于烬一样,也是第一批进入战木阵的炮灰。 “我抽到第五路,还不错,没有面对任何一位将军,你呢?”郭天抽到签之后,靠近于烬问道。 于烬看着自己的签,再看到这支签代表的路,脸色有些怪怪的,不由感到好笑,见到郭天过来,便把签展示给郭天看了看。 郭天看到于烬的签,眼神微亮,同样笑了笑,耸耸肩,叹道:“你父亲应该会放你过去吧。” 听到郭天的话,于烬仿佛听到一个笑话般,自嘲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在战木阵中挺拔健壮的于林富身影,摆摆手,不由叹道:“放我过去?不可能的,希望他不要把我当仇人往死里打就算好了。” 在军官的催促下,第一批的十个人都穿好了墨色盔甲,手持冷兵器,黑光闪动,凛厉不凡,开始有一种军人的意味。十人都站到了战木阵的入口前,对应着十条路。 而身后一群青年新兵看到于烬要通过的路居然是于林富把守的时候,脸色就有些精彩了,兴致也多了许多。 他们不担心忠武侯于林富会私自放于烬过去,因为忠武侯是出了名的冷血严酷,对待下属如此,对待自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更是如此。 所以,他们想看看这一对父子会弄出什么好戏,但其实他们更加相信于烬恐怕都走不到于林富那里就要被木柱砸晕过去。 第7章 唐冠 十个新兵中,有七个新兵选择的兵器都是盾和刀,非常标准的攻防步兵组合,在战木阵中也非常合适,能打能挡,依靠盾刀,只要力量和敏锐力不算太差的,一般都能度过前面一段距离,抵达由军士和将军把守的位置,那里才是真正的关键。 郭天选择的兵器是长剑,刃阔而锋锐,重量一般,属于轻兵器,并没有持盾,这样的组合并不适合用来对付战木阵中沉重的木柱。 因此许多新兵甚至部分军官都对郭天的选择摇了摇头,并不看好郭天,但郭天体魄十分强悍,说不定也能硬闯进去。 而于烬直接选择了一杆长枪,幽冷的枪尖,光洁却不滑手的枪杆,非常普通的制式军枪。 不过不管于烬选什么兵器,都不会有人看好他就是了,力量弱,基础差,武艺也必定稀疏薄弱,底下的新兵都在猜于烬能走到第几根木柱就倒下。 至于最后一个没有选择刀盾的新兵是一个微微发胖的青年,高大的披甲身影,手持双刀,寒光闪烁,看起来很是威猛的样子,就不知道实际武艺如何。 啷!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第一批十个新兵都神色一凝,当即迈步进入战木阵中,而阵外的新兵都伸长了脖子,非常专注的看着阵内的情况,毕竟等会他们也是要进去的,多观察一下,学习学习,到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才开始没多久,战木阵中就有人出事了! 啊…… 第二条路的新兵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木柱砸飞,砸飞的途中,又被另一根木柱第二次砸中,频频传出凄厉的惨呼。 阵外的新兵看在眼里,听着这个新兵的惨呼,不由想象了一下如果他们自己在里面的话又会如何,仅仅想了一下都感到一丝心颤,神色也凝重无比。 但周围的军官却没太多感觉,这种程度而已,远比不上真正的战争残酷,沙场上的千军万马要比这种虚构的战木阵血腥多了。 第二条路上的军士见到新兵倒下后,便以极快的速度走上去,把倒地的新兵抬起,然后安然平稳地把新兵抬出来,当场进行救治。 新兵没有昏过去,有盔甲的保护,受伤也没有多么重,只是身体被砸得不轻,全身剧痛间心神有些失守而已。 看到这个新兵受伤一般,不少人都感到心里一松,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只是痛的话倒也还可以接受。 “快看第四条路!” 阵外忽然有人惊呼,立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第四条路之中。 这一看,所有人都不禁惊叹,倒吸冷气。 第四条路正是那位手持双刀的微胖新兵,新兵在战木阵中猛烈地冲撞着,前进的速度极快,如同一头猛兽,双刀像大风车般挥舞得滴水不漏,把前方的木柱悉数挡下,甚至还劈断了不少木柱,仿佛在破坏而不是闯阵。 战木阵中的军士看着这位双刀新兵的闯阵方式,也是眼神一亮,徒然升腾起一丝战意,似乎终于看到了一位可堪一战的对手般。 “是唐冠,双刀镖局的镖头之子,用的是漠北秋冷刀,刀法刚烈,像秋风扫落叶,威力极强。” 见识极广的寻白认出了唐冠的身份,惊叹道。 “原来他就是唐冠,看来我们这一营的武艺第一人说不定就是他了。”一个新兵道。 “说这个也太早了吧,后面还有这么多人,而且唐冠能不能通过还未知呢,你把那些把守的军士都当是摆设?”周围另一个新兵反驳道。 唐冠吸引所有新兵的注意,其他路的情况也一时无人关注,他们此刻都在关心唐冠能否从那三位军士的拦截下闯过去。 依照规则,把守的军士只能在特定的区域行动,并不能主动出击拦截新兵,因此只要速度够快,而且能挡下军士第一波的攻击,便有很大的希望可以闯过去。 终于,唐冠来到了第一位军士前面,当即大吼一声,提起全身力量,震荡出一股强横的气势,粗壮的身躯非常灵活地扭动,双刀随着身体旋动,犹如飓风冲击,冲向第一位军士。 阵外的新兵再次响起一阵惊呼,有些难以置信! “他要正面与军士打?” “好魄力,不为闯阵,居然敢与一位真正前线军士搏斗!” 面对唐冠迎面而来的攻击,军士持刀而立,不为所动,依然挺拔的站着,眼看双刀就要绞到身体。 军士嘴角微微一扬,瞥了一眼唐冠那声势不俗,却花俏不实、破绽百出的刀法,骤然一动,动则牵引全身,肃杀血腥的气势腾起。 军士小退半步,提刀上挑,唐冠那刀势瞬息间便被挑散,如同风干的砂石,看似坚硬,实则一捏就碎。 一挑之后,军士刀锋一转,以刀背横劈,把唐冠劈飞,砸在身后,便不再关注,在他看来,唐冠刀法还算精妙,就是缺乏磨砺,不够凝练,自然比不过他们这些战斗无数的军士,但若是给唐冠一定的时间,则很有可能超过他们。 唐冠被劈飞,胸膛上剧痛传来,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把他劈飞的军士,仍然有些震撼,他自小习武,自认为是一方高手了,没想到确实是自认为,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就连前线的一位普通军士都可以轻松把他击败。 因为这只是新兵考核,军士仅仅是把唐冠劈飞到身后,适当出手而已,没有真正的全力出手,不然刚才那一刀就足以让唐冠失去行动能力了。 唐冠也明白这一点,在路段后面遇到另外两位军士的时候,他也没有再狂傲自大,而是选择迂回,稍微与军士拼一击便冲过去,最后顺利的通过战木阵,成为第一位在武艺考核中达到优秀的新兵。 唐冠虽然在第一位军士那里小小受挫,但还是顺利通过,心里还是有些自得的,脸上露出傲色,然后回头看了看阵外的新兵,想着看看他们惊叹的目光,但他徒然发现,新兵们居然并没有关注他,而是紧紧看着第九条路以及第五条路上…… 唐冠看清楚了,第五条路,是一位拿剑的精壮青年,此刻已经通过了军士,走到了末端,只差一小段距离就可以出来,并不比他差。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看到第五条路上的三位军士身姿都有些凌乱之感,似乎经历过胶着的打斗,并不如他这条路上的军士那般悠闲自如。 而第九条路上,是于林富和于烬! 第8章 烽火传薪枪 在唐冠被第一位军士劈飞之后,众人便没多关注他了。 因为郭天也开始爆发了,矫健无比的身姿,俊逸的剑法,像一条鱼儿,在战木阵中流畅的前进着。 郭天面对军士时,与唐冠一样,选择了正面对碰,但两者的结果却不同。唐冠被劈飞,而郭天则是异常强悍霸气地正面突破,凭着凌厉精妙的剑法,三位军士都无法阻止郭天的脚步,只能任由他通过。 除了郭天,于烬的表现同样让众人大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一杆长枪在他手中舞动,没有多少花俏,把木柱悉数挑开,再次刷新了众人对于烬的看法。 于烬此时就站在他父亲面前,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以他的体力,能走到这里已经到了一个小极限。 但他的眼神依然明亮,握枪的手依然平稳,颀长的躯体,贴身的甲胄,闪亮的铁枪,本来有些秀气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无比的英资不凡。 “没想到于烬的烽火传薪枪已经练到了这种程度!”一位新兵回想着于烬刚才的枪法,不由感叹。 “于家的烽火传薪枪向来有名,于烬会也不奇怪,怪就怪在,他枪法如此精湛,为何力量如此孱弱?真是搞不懂。” “这下好看了,忠武侯的枪法在大翰中可以能排上前几的人物啊,一手烽火传薪枪令得无数敌人胆寒,而于烬的枪法也让人看不透,父子的枪法都如此强大,让人羡慕啊!” 此时该战木阵中只剩下于烬一位新兵,因为该通过的也通过了,而不能通过的也早就倒下。现在整个军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对父子身上。 而且见识过于烬那无与伦比的枪法之后,也再没有人敢小看于烬,虽然也有些奇怪于烬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但这不是重点,他们如今只是很想知道这对父子,接下来会如何。是老子怒打小子,还是小子大逆不道反杀老子? 烽火传薪枪,于烬前世所用也是这种枪法,乃是家族传承的枪技,在今生家族传承下来也是这一套枪法,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命运的安排。 于烬在前世早就把枪法练得融会贯通,一招一式都了然于心中,丝毫不会比他今生的父亲弱,只是他如今的身体并不足以让他发挥出十成十的威力而已。 “老爹,放我过去吧,父子何必相残,万一你打伤我,又或者我打伤你就不好了,母亲不想看到我们受伤的。” 于烬灵动的眼神闪烁着,给忠武侯打了好几个眼色,仿佛一下子从一个威武的将军变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 于林富其实心中也很惊讶于烬神俊的枪法,但这却更让他觉得让于烬从军是正确的做法,因为他认为于烬才开始练枪一两个月而已,便有如此造诣,天资必定不俗,非常适合当兵打仗。 看到于烬一副轻佻随意的模样,于林富脸色也瞬间沉下来,心想着自己的儿子还是不成气候,在天京安逸许久,不够沉稳,这样的性子不适合带兵,必须得再磨砺一番。 想到这点,于林富的眼神一下子认真起来,提起长枪,身姿挺拔,锐利的目光,沉重的气势,顿时让于烬感到一股极大的压力。 来真的? 看到于林富这般举动,于烬眉毛一挑,没想到父亲还是要给他来真的,丝毫不打算给他放水。 于烬虽然看起来轻佻肆意,但这只是率性而为罢了,并不代表着他不够稳重,他有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生活。他既是严峻冷厉的铁血将军,也是风流潇洒的贵公子,看起来很矛盾,但于烬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都是他的人生,是他喜欢的生活,不需要刻意去隐藏什么,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 既然父亲不愿意放水,于烬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不是真正的战斗厮杀,战木阵是用来考核新兵的,难度再高也有限。 于林富的活动范围有很大的限制,要比普通军士的限制更大,他只能站在一条固定的线上,不能跨出半步。 于烬自然知道这一点,只要利用好这规则,他也未必就不能突破父亲的防线,而且周围还有许多时刻晃动着的木柱。 看了一会周围的木柱晃动规律,于烬嘴角突然浮现一丝自信的微笑,没有丝毫的迟疑,提起长枪骤然冲出。 于林富注意到于烬冲出,眼中寒光一闪,当即横跨一步,手一抖,长枪便如同蛟龙般刺出,寒芒跳动,呼啸声让于烬感到头皮发麻。 这一枪让得阵外的新兵感到惊艳,即便是远远看着,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威势,不由感叹,忠武侯的枪法果真厉害,而且也很铁血无情,对亲儿子也是如此狠,居然是倾力出击。 于烬神情凝重无比,丝毫不敢放松,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父亲的那一枪上,平稳保持着前进的步伐。 就是现在!于烬轻喝一声,双手持枪,没有刺出,却是横于胸前,选择硬扛于林富这一枪。 “于烬疯了?就他那点力量,他要硬抗?” 见到于烬此举,阵外的新兵齐齐发出惊呼。 但还没来得及让他们去多想,接下来的进展更让他们吃惊,有些无法置信。 在于林富那一枪就要与于烬碰上的时候,于烬猛然后退,用尽全身力气,往身后跃起,再借助于林富那一枪的力量,使得于烬可以直接跳到了身后上方的一根木柱之上。 然后借助木柱的晃摆的惯性,直接穿过了于林富把守的那一条线上。 于烬跃过于林富之后,不忙地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摆摆手,说道:“多谢父亲送我一程,回家让母亲给你加鸡腿!” 于林富脸色有些阴沉,一般这是父亲面对不孝子时才会露出的神情,但于烬就是过去了,而且还让他感到一丝惊艳,生气之余,倒也有些无可奈何。 “于烬怎么知道那根木柱会在那一刻晃过去?”一位新兵惊疑道。 “稍微观察一会,也能知道木柱的规律,不过这弹跳的高度以及时机却不是那么好把握的,于烬能一次就成功,确实厉害。” 于烬作为天京小有名气的才子,自然不缺乏聪明才智。简单点说,就是脑子比较好使,武艺也出众,惟一的不足就是身体还是差了些,不过于烬却不是很在意,力量这种东西总能练起来的,只需要一定的锻炼时间就可以。 第9章 以军神之名立誓 于烬他们第一批十个人中就有三人彻底通过战木阵,达到优秀标准,都通过了这次的新兵考核,可以说,接下来的兵法考核也不用在意了。 唐冠虽然是第一个通过的新兵,但他此时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看向于烬的目光中有着不加掩饰的鄙夷,因为于烬在武艺考核居然与他一样,也是优秀,而且还是在忠武侯放水的情况下得到的优秀。 是的,在他看来,如果忠武侯不放水,于烬凭什么可以通过?他此刻不仅不喜于烬,心里也开始鄙视忠武侯起来。 “我还以为忠武侯会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想到还是会给自己的废物儿子放水。”唐冠故意靠近于烬,语气有些尖酸刻薄地说道。 武艺考核在紧凑地进行着,那些军士和将军都没有再关注他们,唐冠的胆子也大了,作为一个平民弟子,说话也丝毫不怕得罪忠武侯。 虽然于烬的枪法让许多人刮目相看,但他通过他父亲把守的那条线时,确实有些取巧,自然不够服众。而且,不少人本来就不喜欢于烬,对他能通过武艺考核都感到有些酸酸的,这时听到唐冠的话,都感觉找到主心骨一般,跟着开始附和,传出一片哄笑。 听着这些人的哄笑,于烬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怒了。说他废物?无所谓,就算是讥讽嘲弄他,他也不会在意,毕竟谁会在意一群小孩的戏言? 但是,唐冠说到了忠武侯,于烬就不能忍了,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正直刚正的一位严父,为大翰立下无数血汗功劳,值得敬重的一位父亲。他可以与父亲斗嘴,甚至心里出卖父亲。 但是,不代表别人也能对他的父亲这样的议论,败坏他父亲的名节。而且,他父亲也确实没有放水,这种言论就更是污蔑,作为儿子他第一个感到愤怒。 “唐冠?”于烬此时一脸的严肃冷峻,冷冷地盯着唐冠说道。 旁边的郭天和寻白看到于烬这副认真肃杀的模样,贵公子变成了冷厉的将领,风格转变得如此迅速,让他们惊讶之余,也更加印证他们心里的猜想。 被于烬这样冷漠的目光看着,不知为何,唐冠心里徒然疙瘩,居然有些慌乱的情绪涌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他居然被于烬的目光而吓到,不由大怒: “对,我就是唐冠,怎么?我的话说错了?力量才四十斤的弱鸡,凭什么可以通过武艺考核?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你是当我没脑子,还是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是傻子?一对父子狼狈为奸,什么忠武侯,我看都是浪得虚名,把这军营当儿戏?” 唐冠一番慷慨言辞,引得不少不明所以却愤世嫉俗的平民新兵附和,看向于烬和忠武侯的目光中充满了鄙视与轻蔑。 “你说什么?忠武侯军功显赫,以平民之身封侯拜将,又岂是你可以议论的?”寻白听到唐冠的话语,顿时怒极,涨红了脸,横眉怒视,指着唐冠气得发抖地说道。 “力量弱小,武艺就一定低微?”于烬按住寻白的肩膀,挺出身躯,直面唐冠,“如果我说我武艺比你强,兵法比你好,还有将级马技,最终的考核成绩远比你出色,你又该如何?” 于烬挺直的身躯,语气坚定不屈,严肃冷峻的脸庞上有着一种非凡的军人风度,傲视全场,看在这群雏兵的眼里,有些慑人心神。 看着于烬总是高他一等的模样,唐冠就感到无比的难受,也很愤怒,要不是你有个忠武侯的父亲,他何必如此憋屈?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比?”唐冠咬着牙,扭着怒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于烬笑了笑,但笑容中却有一股让人心颤的寒意,“对!待武艺考核之后,所有通过的新兵之中还要决出谁是这一营的武艺第一人,我拿不了第一,但我肯定比你强!论兵法和马技也远胜你。” 于烬不知道唐冠的真实武艺如何,但他依然要比,他不能输,而且一定要赢,这关系到父亲的名声以及他于烬的尊严! “好,等会武艺第一人的比试你定做不了假,先不论比武输赢,你不是一直说兵法马技比我好吗。那我们就比总评成绩,谁的总评成绩好,谁就是胜者。”唐冠脸上也闪过狠戾,武艺就算了,于烬还一直说兵法马技比他好,他自然很不服,说谁都会说,但若是言过其实,只会更加丢脸,更难看。 “既然是比试,自然得要赌注,你说呢?”于烬微微一笑,淡漠的说道。 唐冠听到赌注,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沉吟半刻,随即露出嘲弄的冷笑,“就赌辈分,谁输了,谁就是小弟,要认对方做大哥,一辈子都不能反悔,如何?” “好,就赌辈分,而且要以军神的名义立誓,不得背叛。”出乎唐冠的预料,于烬非常爽快地就同意了这个赌注,而且还要以军神的名义立誓,让他也感到一丝沉重。 在大翰皇朝,能称为军神的就只有两百年前的那位兵马大元帅,岳牧元帅! 当年,大漠十部与南孟国联合侵入大翰边疆,前线大军节节败退,在所有人都打败仗的时候,只有岳牧不败,频频击退敌军。于是军神岳牧临危受命,于飞博坡一战定乾坤,尽歼敌军,并把边疆推至千里之外,鼎定了大翰的数百年基业。 所以,军神岳牧是大翰所有军人的信仰,以军神名义立誓,是军人最大的誓言。 听到于烬说出了军神,所有青年新兵都不自觉地露出敬畏之色,不敢有一丝的嬉戏不尊敬。 唐冠也有他自己的自信,没理由因为于烬说出军神之名就怯惧,依然硬气的回应道:“好,我以军神的名义立誓,若是我输了,一辈子奉于烬为大哥,终生不弃,绝不背叛!” “该你了。”说完这一番誓言之后,唐冠有些虚脱般,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心里也感到无比沉重,但他说得很认真坚定,没有一点的虚言。 “我于烬也以军神的名义立誓,若我输了,甘当唐冠的小弟,不离不弃。” 于烬的语气平静不起波澜,但同样是以军神之名立誓,便足够所有人信服了。而且在这么多新兵的见证之下,以后若是违背誓言,必会受到全国军人的鄙视,决不可能再继续从军,甚至名声也会变得极臭。 唐冠见到于烬已经立誓完毕,这场他们两人的比试也算是确定了,他也没有继续待在于烬这边,而是走开到另一边。 “于烬,你真有把握赢过唐冠?”寻白关心地问道。 于烬看了一眼远处的唐冠,耸耸肩,双眸中闪耀着自信的光芒,笑道:“武艺还说不定,但兵法和马技,他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唐冠性子高傲,也不沉稳,但武艺还算可以,当小弟也会是一个不错的打手。”郭天说道。 相比于寻白对于烬没有太多信心,郭天却是似乎很相信于烬,很确定他能赢过唐冠的样子。 第10章 信任 “郭天,连你都说唐冠武艺不错,看来我不好应付了。”于烬打趣道,他知道郭天武艺超群,隐隐是他们这一营武艺第一人。 “唐冠是不错,但你应该比他厉害,烽火传薪枪,你这家传枪法很不凡,名字也起得很好。”郭天淡淡说道。 “对了,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寻白说你的剑法很厉害,你一个铁匠,到底从哪里学来如此强大的剑法?”于烬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 而一旁的寻白听到于烬的问题,也是瞪大眼睛看着郭天,显然也很好奇,因为以他的见识,居然看不出郭天的剑法出自何处,自然充满了好奇心。 郭天见于烬和寻白一副好奇的样子,不由笑了笑,“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可不要说出去啊,不然我可能会有大祸。”说到最后,郭天难得的露出一丝凝重。 大祸?于烬和寻白都感到惊讶,为什么说个剑法也能有大祸?但他们都是年轻人,郭天越是这么说,反而越能挑起他们的好奇心。 “快说吧,什么剑法这么牛x?”于烬伸长脖子,催促郭天说出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寻白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但见到于烬丝毫不怕的样子,他也是一咬牙,“说吧,我绝对保守秘密。” “好吧,那我说了,听了可别后悔。”郭天顿了顿,稍微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可听说过天神剑?” 天神剑?什么鬼?于烬听了一脸茫然,除了觉得天神剑这名字不错之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但是,他发现寻白的表情很不自然,嘴巴微张,瞪大眼睛,额头还渗出细密的冷汗,一副被吓倒的样子。 “你是前朝大金……镇国元帅郭飞仪的后人?”寻白语气有些哆嗦,声线压得极低,低得于烬都差点没听清。 郭天没想到寻白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不由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酒楼出身的平民,确实见识极广,所知甚多。 “你是大金镇国元帅的后人?不会吧?”反应略慢一拍的于烬这才低声惊呼道。 郭天耸耸肩,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认了。 郭天很淡然,但于烬和寻白却神情凝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翰皇朝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但在大翰之前的朝代是大金,大翰的江山就是从大金上夺来的。弱肉强食,腐朽的大金被强盛的大翰吞并,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一点与于烬前世很像,前世的汉庭同样腐朽没落,群雄割据,最终三国鼎立。 但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金虽然已经被灭了数百年,但这几百年来,仍不时有以大金正统为名的起义军出现,破坏大翰内部的稳定。对于这种内部分裂的起义,大翰向来是毫不手软,不止雷霆出师,歼灭起义军,更是直接灭之九族,哪怕有一丝关联的平民军官都会被诛杀。 郭天不止与大金有关系,还是大金那位最有名的镇国元帅的后人,用得正是失传了数百年的天神剑。这种秘密若是说出去,哪怕郭天没有丝毫叛意,那些古板蛮横的皇朝京官为了预防万一,也定会直接灭了郭天九族。 想到这一点,于烬和寻白不禁对视一眼,心里虽然惊疑为什么郭天会如此相信他们,敢说出这个秘密,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有所触动。因为这说明郭天很信任他们,甚至把关系到自身性命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于烬和寻白齐齐沉重地点头,神色无比认真,似乎有所决定。 “郭天,既然你这信任我于烬,我就认了你这兄弟,为你保守秘密。” “我寻白也是如此。” 郭天看着于烬和寻白认真的表情,心绪一动,同样有些感动。但其实,他敢说出这个秘密,不完全是信任于烬和寻白,更多的是信任他自己。 他精通六易七术十八卦,晓天地之气,通阴阳之理,能一定程度上看到自己或者别人的气运如何。 他算过自己的命运,不是早夭之人,不存在人祸,所以,他敢说出天神剑的秘密。 但于烬和寻白不知道郭天还有另一层秘密,而是开始认了郭天当兄弟。 什么是兄弟,就是坦坦荡荡,秘密也是大胆袒露,没有猜忌与不信任。 如今,因为郭天坦言了这么一个秘密,他们三人也在一定程度上亲密了许多,因为多了一个关乎其中一人生死的纽带,只要纽带不断,他们就会一直维持这个关系,而且随着互相的了解,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 郭天没想到他这么随便说的一个秘密也能获得两个至亲朋友,这倒是意外所得。 “应该没有人能看出你这剑法的根源吧?”于烬眉头皱起,有些忧虑地问道,他相信郭天不会叛国,但那些古板固执的老人却是整天杞人忧天,杀一儆百,让他有些担心会有人看出天神剑。 “不会,天神剑已经消失了数百年,如今只剩下寥寥几句记载,断不可能有人能认出天神剑。”寻白肯定地说道。 听着寻白的分析,于烬和郭天都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武艺考核还在进行着,战木阵也有一定程度的损坏,但只要还有军士和将军在里面把守,其难度就不会降低。 本来于烬他这第一批十个人通过了三个,使得很多新兵都信心大增,认为这考核不难,但当他们自己进去之后,就会悲哀的发现,他们没有那种武艺,在战木阵中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或许凭着一股蛮力能走出一段距离,但绝难持久,往往会力竭而倒。 一连数十批,几百人中都没有一个新兵能通过,这个事实犹如当头一喝,让众多轮到的新兵认清事实,心情沉重。同时,也不得不高看唐冠和郭天两人,因为他们两个就是凭借出色的武艺通过的。 至于于烬,还是有不少人不认同他那种通过方法,不过心里也是有一定服气的,毕竟他们大部分人连战木阵的木柱都过不去,而于烬能通过木柱,抵达忠武侯的把守处,还是要比他们大部分人厉害的。 第11章 鸿运当头 武艺考核彻底结束,共有二十七人通过战木阵。 接下来不是兵法考核,因为时间不允许,现在已经傍晚,夕阳彩霞已经铺满整个天京城,预示着一天的辛劳结束,该到晚上肆意放松的时光了。 新兵考核一般持续两天,第一天最重要的环节是要决出每一营的武艺第一人。 武艺第一人,可以在总评成绩上加分,而且还可以初步在众多平民新兵中立下威望,有利于成为新兵考核之后的新兵营统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而且荣耀的位置。 决斗的场地也已经快速布置完毕,长宽各有十丈的决斗台,决斗台周围整齐地站着近两千多名新兵,而新兵前面又站着二十七名身姿挺拔的新兵,他们正是这次比武的主角。 大翰皇朝崇尚武力,以武建国,几乎所有的大翰男儿内心都隐藏着好斗的热血,如今即将开始比武,决出他们这一营的武艺第一人。 一想到可以看到那种激烈的比武场面,刀兵相交,热汗挥洒,场内这一群新兵就无法按耐地感到热血沸腾,兴致勃勃。 所有新兵体内的好战血液都被决斗台和那二十七位勇士给激活了,场面有些沸腾,不少新兵都渐渐抛弃了在军营中的严肃,忍不住叫喊起来。 而维持秩序的那些军士见到这情况也没有责怪,反而脸上有些嘉许之色,要当兵,就该有这样一份好战、敢战的热血!站在皇朝的最前线,以这样一份热血筑起保卫家园的坚固城墙。 “比武规则!” 主持军官一声洪亮清晰的高喊,让场内的新兵一下子安静下来,但众多新兵沉重的呼吸声加起来犹如大海拍浪,一层一层,热气朝天,居然整齐异常,听起来极为骇人,仿佛有一个巨人在呼吸般。 主持军官看着场下呼吸基本一致的新兵,眼中有些赞许,心里觉得这一批新兵的质量比较不错,仅仅一天的相处便有这种阵势,要是再有一个出色的统领,说不定这一营还能在四季十营新兵训练期中存留下来。 主持军官稍微在心里评价了一番,便接着说道:“比武规则很简单,就是站擂台,谁能在擂台上站到最后,便是武艺第一人!” “现在比武开始!” 主持军官说完,场下又是一阵阵浩大的呼喊声,对于场外的新兵来说,比武规则是什么他们不用管,他们只在乎谁能力压群雄,战到最后。 但是这二十七位参与比武的却略微皱眉,他们也没想到比武的方式居然是站擂台,这样一来,武艺的高低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了,谁先谁后,上场的顺序影响更大。 在他们犹豫要不要先上的时候,有一个人一跃之下,率先站上了擂台。 “是唐冠!” 见到唐冠上去,所有人都一下子认出,那些本来打算上台的新兵都脸色有些难看,总感觉被唐冠抢了风头一般。 “好样的,唐冠,我看好你!” “唐冠是第一位通过武艺考核的,如今他又是第一位上台,不管他能不能站到最后,我都服他。” “对,唐冠武艺或许不是第一,但就凭他这份魄力就值得尊敬了。” 场下的新兵热闹一片,讨论不止,个个都涨红了脸,兴奋无比。 唐冠大概听了场下的一些议论,脸上也不由浮现一丝自得,很是享受这种被称赞的感觉,但很快便露出一丝怒色,看着下方悠然轻松的于烬,嘴角微微上扬,面对下方的二十六人,高声说道: “各位,我唐冠自认不是武艺第一。”说到这里唐冠不自觉的瞥了一眼郭天,然后再接着说:“但是,我和于烬有些私人问题,需要在擂台上解决,所以,我上擂台只为于烬而来,待我赢了于烬,我会自行下台,还请各位不要插手。” 于烬?忠武侯的独子? 听到唐冠的话,绝大部分不知情的新兵都感到惊讶,就连那些军士的神色上也有些好奇。 而唐冠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其他的比武参与者也不会不给面子,在这个时候上台挑战唐冠。 于是,全场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于烬身上。还有部分目光则是看向正在高台上注视着一切的忠武侯,想要看看忠武侯有什么反应。 就连一旁的康金华和李觅也不由看了一眼于林富,不过却没有在于林富脸上看出什么表情,还是那么沉稳。 于林富虽然看似没有表情,但实则心里已经不喜,看着于烬这个儿子,在心里冷哼道:“要是敢输了,就别回家了!” 但是,在于林富在心里这样想完之后,他忽然看到儿子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由眨了几下眼睛,微微瞪大,坚如铁石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讶。 看着于烬那自信洋溢的笑容,在加上一个大拇指,似乎在对他说:“老爹,我肯定能赢!” 于林富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心情不由放松了少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儿子,但今天一天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似乎……还不错,而且总能给他一些惊喜,烽火传薪枪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也没告诉他,想必是要在今天给他惊喜吧。 唐冠也看到了于烬给忠武侯竖大拇指那一副自信飞扬的表情,心里充满了不屑,心里冷笑着,目光轻蔑地看着于烬,心想着,等会把你打得站不起来,看你还怎么得瑟。 “小心点。”郭天对着于烬说道。 “放心,我不会输。”于烬坚定地说道,然后便走上了擂台。 “这唐冠够胆啊,居然敢如此挑战于烬,要是于烬输了,让忠武侯的脸面往哪搁啊?”一位新兵叹道。 “唉,唐冠这样正大光明地打败于烬,即便得罪忠武侯,以忠武侯的正直,想必也不会对唐冠怎么样。” “恩,希望于烬能争气点,不要输得太惨,免得给忠武侯丢脸。”周围一位新兵说道。 场下绝大多数新兵,以及众多军士,都不看好于烬,因为于烬的基础力量实在太弱,与唐冠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的。而且唐冠也不是那种没有武艺的蛮勇,两者武艺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唐冠完全可以靠力量碾压。 所有人都不看好于烬,但郭天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于烬能赢,因为他看到了于烬身上的那一道“气”! 天地有气,国家有气,人亦有气,气与天运、国运和命运相关,这便是气运。 气运之说虚无缥缈,但却实际存在,若没有特定的场地以及仪器准备,纯靠肉眼,他只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到某个人身上的气运。 于烬的气运,萦绕天灵,足有十七道气,表明其十七年龄,前十六道气莹白光滑,说明前十六年的人生都过的很平顺,没有波澜与精彩。 但于烬的第十七道气却红光闪耀,隐隐有一飞冲天之势,是转运的一年。若不遇到厄运,又或者出现什么异变而转运,这一年,于烬必定会步步高升,或许还能成就一番事业。 所谓鸿运当头,郭天觉得于烬不会在这么一场比武上跌倒。 第12章 退无可退 决斗擂台上,唐冠和于烬相对而立。 唐冠手持两把柳叶环刀,豁亮的刀锋,在夕霞下显得寒光凛厉。 于烬使长枪,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单论兵器的话,是他占上风。 “出手吧!”于烬平静地看着唐冠,淡淡说道。 “哼,如你所愿。”唐冠冷哼一声,便双脚蹬出,绞动双刀,气势猛烈地冲向于烬。 刀光闪烁,明灭不定,唐冠的动作极大,声势颇为不俗。 看到这华丽的刀光,台下不懂武艺的众人都不由神情一震,眼中浮现出灼热的兴奋光芒,连声叫好。 于烬看着唐冠挥洒过来的刀光,确实华丽壮观,挺好看的。但,也仅仅是好看而已,在他看来,这种凌乱的刀势太飘浮,华而不实,徒费力气而已。 就在唐冠靠近他三步之内的时候,眼看刀光就要绞刀他身上。 于烬骤然前跨一步,双手握枪,猛然刺入唐冠那眼花缭乱的刀光之中。 锵! 刀枪相交之音传出,唐冠的刀势倏地溃散,招式被破,他双手便失控般张开,使得身前无防,中门大开。 好机会! 于烬眼中瞬间爆发出灼热的光芒,提脚重重的踹在唐冠身前的胸甲上,心想着一脚把唐冠踹飞,但事实却不如他所想。 唐冠朝他冲来的余势犹在,而且坚硬的胸甲再加上唐冠那微胖的身材力量,他这一脚非但不能踹飞唐冠,脚上传来的巨力却反而让他身体一震,异常狼狈地踉跄倒退数步。 台下的新兵看到于烬刺破唐冠的刀势,在两者兵器都相互震开的时候,他抓住机会率先出脚,眼看他就要踹飞唐冠,但接下来的那一幕却让他们感到好笑。 因为于烬力量太弱,先发动的攻击,反而被唐冠震飞,狼狈倒退。见这一幕,台下顿时传出阵阵哄笑。 台下大部分人都不懂武艺,他们看到于烬一枪刺破唐冠的刀势,或许也会觉得厉害,不过他们看的更多是结果,而现在的结果就是于烬不敌唐冠而被震飞。 唐冠此时却有些发懵,他那引以为傲的狂暴刀法又是被人一招破掉,先前面对战木阵的军士时是如此,现在面对于烬亦是如此,他震惊的时候看到于烬朝他出脚,他其实也以为他要被踹飞了。 但事实却是,于烬踹在他胸上,他只感到一股不重不轻的力量,他下意识的全力一震便把这股力量给震飞了,让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讥诮冷笑。 “你是女人?就你这点力量,我妹妹都要比你强。”唐冠看着于烬冷笑道,嘴角浮现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于烬站稳身体之后,听到台下的哄笑,不由眉头深皱。他刚才那一脚时机非常好,双方的兵器都以震开,无法及时回力,他要比唐冠先反应过来,提前出脚,可以说论武艺以及战斗技巧,他更胜一筹。 但是,唉,于烬苦恼地叹息一声,他的力量还是太弱,他刚才出脚是完全忽视了他的身体条件,以他前世的经验判断出脚的。 力量是基础,没有基础,就算武艺或者技巧再出色也难以发挥。 这下不好打了,于烬神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但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冷下来,而且眼中竟然闪动着一丝让人心颤的狠辣,颇有战场上生死相搏的那种疯狂感觉。 唐冠也清楚于烬力量弱,他已经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当即提气一喝,倏地冲出,双刀朝前,先摆好架势,没有像刚才那般耍一堆花架子。 唐冠逼近,于烬轻踮脚步,稳稳后退,同时摆动长枪,精准巧妙地挡开唐冠的刀锋。 唐冠步步紧逼,而于烬则是一退再退。看上去唐冠显得无比威武神勇,有一种高手风范,而于烬则是像是一个武艺不精的弱者,狼狈应付,只能一退再退,早晚必败。 看到这一进一退的一幕,众人都不由沉静下来,伸长脖子,似乎就要见证这场比武的胜负。 眼看于烬就要退到决斗场边,再也退无可退的时候,唐冠也觉得他胜利在望,神情一震,有些激动,拧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于烬,你就没有什么招式了吗?你的家传枪法烽火传薪枪呢?都是浪得虚名的吗!” 对于唐冠的话语,于烬充耳不闻,冰冷深邃的眼神中暗含着一缕炽热的疯狂。 还有四步!于烬在心中默念,还有四步他就要退到场外了。 三步! 两步! “要掉下来了!”众人忍不住响起一阵惊呼,而看着这一切的忠武侯也是眉头微皱,心里同样有些紧张。 一步! 只要再退一步,于烬就要掉下去,便会输。 而唐冠也非常清楚这点,骤然加大力度,双刀横向怒劈过去,要一下子把于烬震下台去。 但于烬看到唐冠那猛烈扑来的双刀,眼神一凝,嘴角微微上翘,笑容中有一丝癫狂与肆意。 在唐冠的刀扑来之前,于烬腰躯荡然一震,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枪尖撑地,徒然跃起,撑杆前空翻。 而唐冠的双刀砸在于烬的枪杆之上,更把于烬彻底弹到空中,全身无依,像一个……活靶子! “于烬他干嘛?找死?”台下再次齐齐传出一阵惊叹,很不解,于烬这样虽然可以翻到唐冠身后,避免被逼出场的尴尬,但是这样停在空中,以唐冠的身手,又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必定会遭受更为强悍恐怖的一击。 果不其然,在于烬翻到空中之后,唐冠当即身体一沉,双刀如开山般轰然划向空中,气浪如奔虹,威猛无比。 半月劈! 而于烬在空中绝对避无可避,就算硬抗也绝对受伤不轻。 见到唐冠这一击,众人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等他们想象中那惨烈的画面发生了。 恩? 这时,眼光更尖的军士将军以及部分参与比武的新兵似乎都发现了什么,脸色露出一丝震惊。郭天也看出了于烬的想法,眼神骤然一亮,但眉头却凝重无比,有些担忧之色。 忠武侯自然也看出了于烬的想法,而且还看出了于烬即将使用的招式,脸上不由露出一抹骄傲之色,但是这样的选择却是很惨烈,即便心如铁石的他这时也不免心疼儿子,因为他已经预想到这一招之后的结果。 第13章 你会借风吗? 烽火回眸笑! 于烬心中微微默念,在空中旋动身体,同时手指尽全力去拨动枪杆,一点锋锐无比的寒芒亮起,燃烧着他的战意和信念,骤然点在唐冠胸前的铁甲上。 而唐冠的半月劈同样沉重无比地落在于烬的身上。 两人那坚实甲胄都挡下了彼此的攻击,但其中的力道却是不得不由自身承受。 尖锐的铁石相交之音响起,于烬自空中砸下,撞在实质地面上,连滚了十余圈。 而唐冠则是被于烬一枪震出,落在台下,本来胜券在握的他,因为这一枪而输了。 全场鸦雀无声!!! 于家的传世枪法,烽火传薪枪,属于技巧型的枪技,尤其是最后一招烽火回眸笑,最大的特点就是败中求胜。 这一次比武,于烬在即将落败的时候近乎完美地使出了这一招,凭着机智与出色的武艺反败为胜。 任何懂点武艺的人都在这时看出了这一点,都不得不对于烬感到佩服。 老辣!是前线军士对于烬这一枪的评价,杀伐果断,敢拼敢杀,是一个狠人。 而大部分新兵看到更多是最后那一击的震撼,于烬硬抗了唐冠那无比沉重的一击,如落石般坠地的惨烈,都不由激起他们内心的血性。 这就是以弱胜强,反败为胜,作为一个明面上的弱者,却成为最后的胜者,这种犹如奇迹般的胜利,往往最能振奋人心,让人感到震撼,也最让人敬佩。 于烬感到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哀鸣着发着痛苦的声音,但是,他赢了! 一边咳出血丝,于烬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其实已经远超了他的极限,但是他还是要站起来,这是作为一位将军的尊严和威望。 他想起前世的他,全身皆伤,手脚几乎不得动弹,但他还是得不断前进,冲在众将士的最前方,直到击败敌军,有一句话必须由他说出。 于烬站了起来,苍白病态的脸色,出气多进气少,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但他的眼神却极为坚定,闪耀着一种让人狂热的信念。 “我赢了!” 高举长枪,于烬嘶哑的喊道,然后便无力的倒下,但却没有失去知觉,他感到一道矫健的身影跃上台,一把接住他。 于烬话语刚落,全场轰然爆发出一股瀚海般的呐喊声,这一刻,那个薄弱却意志不屈的身影深深地刻入他们脑海中,变得无比高大。 郭天扶住于烬,略通医理的他检查了一边于烬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仅仅是脏腑受到冲撞略微有些内伤而已,骨骼也都完好。 稍微松一口气之余,郭天也不由惊叹于烬的武艺精湛,即便在遭受那种重击的情况下也没有让自身受到不可恢复的重伤,完美地护住身体重要部位,这唯有极为老练的高手才能做到。 “你还懂医术?”于烬看到郭天帮他检查身体的那种熟练的手法,一副老军医的样子,露出一丝惊讶,语气疲软地说道。 “这世界就没有我不懂的东西,你的伤势不重,甚至有些轻微,不过是身体消耗过度而已,稍微补补身体就好了。”郭天淡然道。 “这世界没有你不懂的东西?开玩笑了吧!有什么人敢声称自己无所不懂,除非真正的天神?”于烬瞥了一眼郭天,虽然他很看得起郭天,但说什么都懂就有点过了。 看到于烬眼里的不相信,郭天也不在意,淡然一笑,“为将,我通天文,知地理,晓阴阳奇门,通阵图兵势,更有一身好武艺;从文,琴棋书画,六经六礼,诗赋词学,我亦通晓;坊市三十六行,无非百姓为本,顺天运,则能兴旺,香火永世不灭。” “我不是神,任何东西我都知晓,但仅仅是略懂而已,谈不上多么精通。”郭天摆摆手,随意说道。 听到郭天那平淡的语气,看着他那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神”的那副淡然模样,于烬就感到很无语,瞪大眼睛以看怪物的目光看着郭天,说道:“你会借风吗?” 不知为何,于烬脑中忽然冒出这一句话。 借风?郭天听到于烬的问题,不由一愣,然后抬头看了看傍晚时分那橘黄的天空,天气很好,无端端地借风干嘛? 但他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天地有其运转的规则,而气候就是天意规则的表现,但也不是改变不了,不过需要一定的准备,计算方位,强行扭转天地之气,如此便有可能改变气候,什么六月飘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借风就更简单了。” 郭天说完这段话,脸色忽然露出一丝凝重,接着说:“不过这种做法是逆天所为,恐怕会损害自身的气运,简单点说就是没运气,做什么都不太顺利。” “原来以个人之力是真的可以借风的么?”于烬眼中露出一丝追忆与怀念,不禁叹道,虽然不懂郭天所说的气运以及天意,但心中却是很相信他的话。 在于烬与郭天闲聊的时候,军士已经吩咐手下抬来担架,然后把于烬抬下去治疗了。 高台上三位将军看着于烬的担架远去,忠武侯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他职责在此,仍需要监督比武,不好就此离去。 康金华看出于林富那淡不可察的忧色,轻轻一笑,然后喊来随从,吩咐道:“回皇宫御药殿拿一副熊胆圣膏给于烬公子。” 忠武侯听到康金华的吩咐,不由一惊,露出疑惑,但他也知道熊胆圣膏的珍贵,这是唯有皇宫才有的内伤圣药,抱拳致谢,说道:“多谢康兄对我儿的厚爱。” “小事,而且于小公子今日的表现确实不凡,让我感到惊艳,果断狠辣,却不乏聪明才智,丝毫不比前线那些个将军差,日后必为大翰栋梁之才”康金华眼神灿灿,丝毫不掩饰对于烬的赞赏。 “康兄过誉了,不过这儿子今天也让我感到震惊,就像换了个人一般。”于林富道。 第14章 武艺第一人 于烬被抬走了,被他那癫狂一击带起的群众热情也在渐渐消退,而此时站在擂台上的是郭天。 武艺第一人的比武依然要继续下去,于烬上去后唐冠下来了,如今郭天也上去了,而于烬也被抬走了,那么此刻在站擂台的就是郭天! 还有二十四个没有上台的新兵此时都目露精光,看着擂台上的郭天,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郭天是他们二十七人中明面上的最强者,但现在却作为第三位上台了,使得他们许多自认为武艺不如郭天的人都感到了机会。 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通过车轮战消耗郭天的体力,等到郭天体力殆尽之后,他们便可以轻易把郭天击败。 不过这样的战术,需要一部分“炮灰”去给郭天“送”,并且尽可能地给郭天造成麻烦,消耗其体力。 这二十几个人虽然不是什么聪颖之辈,但也不是傻瓜,稍微想想还是能看清如今这个情况的。而他们自然也是谁也不想去当这个“炮灰”,所以一时间居然无人上台,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场面有些僵。 使得场外那些新兵观众都有些感到不耐烦,气氛也有些低落。 在这个时候,主持军官站了出来,面对着那二十四位互相推脱不愿上台的新兵,刀削般严峻的脸庞挂着不满,沉声说道: “我数三下,如果再无人上台,武艺第一人就是郭天。” 主持军官话语一落,那二十四位新兵都脸色一变,脸色都开始有些焦躁,但不等他们犹豫,主持军官那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传出。 “一!” 一数完之后,依然没有人站出,大部分人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显得很尴尬,让主持军官脸色更差,他本来还以为这一营氛围热烈,应该比较不错,但没想到这一群将来可能要带头领兵的“武艺高手”却如此自私,毫无血性,都没有那种独战群雄的豪迈气概。 这样一对比,刚才老辣果断的于烬和如今在台上淡然面对的郭天都显得无比的优秀,就连最先上台的唐冠都要比这些人好。 唐冠在一旁看着那二十四人也露出一丝不屑,他其实也和这群“高手”一样,都自认打不赢郭天,但若是他也在这二十四人之中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台,并且会使出他最强的实力与郭天打一场。 实力强劲的对手才能让人感到干劲,若是面对强者都怯惧不敢上的话,还如何变强? “一帮懦夫!” “二!” 唐冠那嘲讽的声音和主持军官冷漠的声音同时传出,让这二十四人都感到焦急和气愤,这两句话齐出,感觉在说他们是懦夫,同时也很二,二是天京城的方言,意思是指人很傻很无脑的意思。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但是在一般情况下,重压之下也是会有勇夫的,比如这个…… “哼,既然你们不上,我杜云江上!”一位高大粗壮的汉子站出,冷哼道,随即用力一蹬腿,便跃上了擂台。 杜云江上去之后,剩下的二十三人感到松一口气之余,脸色也有些羞红,渐渐开始意识到他们都太在意这个胜负了,太看重名利,反而变得缩手缩脚起来了,连最开始的那股从军的热情都一时忘记,不由感到羞愧万分。 但是所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现在醒悟过来,也不迟。 “外城苍府侍卫长,杜云江。”杜云江手持黑亮的铁棍,对着郭天抱拳道。 “北郊白林镇飞龙铁匠铺的铁匠,郭天。”郭天同样抱拳回礼。 两人俗套地礼完之后,便都不约而同般同时出手。 沉重的铁棍在杜云江手中仿若无物,流畅如飞般扇动铁棍,毫无花俏地扫向郭天。 铁棍要比郭天的长剑更长,杜云江如此扫棍,能够到郭天的时候,郭天却不一定能打到他,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就是如此。 但是,事实却完全不如杜云江所想,他还是低估了郭天,他只感到眼前一晃,郭天以他无法描述的速度瞬间贴近了他的身体,让他的动作一滞,再不敢动弹分毫。 一把湛亮笔直的长剑抵在杜云江的喉部,冰冷的剑锋虽没有贴到他的皮肤,但仍然让他感到通体发寒,冰冷彻骨。 “承让。”郭天松开长剑,微微笑道。 杜云江见郭天移开长剑,大松一口气,刚才他居然真的有一种死亡的感觉,无比的真实,而更可怕的是,他从郭天那清澈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杀机,让他凛然,因为这说明他看不透郭天的杀机,这是一个远胜于他的对手。 杜云江上去的快,败的也快,这种碾压般的胜利一样能让人感到兴奋,气氛又一次热烈起来。 但剩下的那二十三人却没办法高兴起来,因为杜云江这个“炮灰”实在太炮灰了,居然让郭天不费多少力气就赢了,虽然没有消耗到郭天的体力,但也不是没有用处,至少让众人再次认清他们与郭天之间的差距。 他们很无语,大家都是新兵,为什么郭天的武艺会如此出色?甚至在他们看来,都不一定比高台上那三位将军差了。 但是,比武还是要进行,他们虽然自知不如,但他们也有血性,可以败,但不可以不战而败。 然后,接下来的结果就是剩下二十三人,一个个上台,然后一个个地落败离场,最终郭天独自一人站在擂台上,傲视全场,一人承受这份荣光,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崇拜。 这一刻,郭天成为这一营新兵之最,当之无愧的武艺第一人,有着这样一份威望,日后若是想要成为这个新兵营的统领的话会极为有利。 于是,新兵考核第一天算是结束了,明天就是兵法考核了。 兵法考核,就是考验新兵对兵法有何理解,是否知兵势,对战况的把握如何。 不过兵法考核占新兵考核总评成绩很低的一部分,因为当兵而已,又不一定非得懂兵法,能调兵遣将。 兵法考核的主要目的还是挑出部分研习过兵法,又或者有这种成为将帅资质的新兵,方便挖掘人才。 第15章 见证彼此 一天的考核结束之后,新兵们并不是各自回家,而是就在军营中休息,明日接着考核。 他们这里的新兵军营是城营,不是行营。 城营一般有操练场和水泥宿舍,还有完善的食堂和卫生设施,总体生活条件十分不错。 但行营则是行军作战临时驻扎的军营,一般依靠水源,建设木墙,搭建营帐,挖营沟,还有在合适的位置挖一个公共茅厕,吃饭也不会太讲究,一般以小队为单位,五十人一队,自主解决生活问题。 现在于烬他们住在城营,而且还是天京城的城营,那条件就更好了,虽然比不上他的侯府之家,但对于大部分平民新兵而言,这城营的生活条件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到幸福了。 整洁干净的营舍,鱼肉蔬果都有的晚餐,闲暇时间也可以到操练场耍耍刀枪,晚上还有篝火会,一起吃酒谈天,简直不要太爽。 就为了这一晚上,哪怕明天没有通过新兵考核,也不枉此行了。可以说今晚就是对那些没通过新兵考核的新兵的一些补偿,也是对大部分即将从军的青年新兵的一种壮行,是大伙选择从军,皇朝给予的一个小小的福利。 “你没事了?”郭天一手提着一个酒壶,一手抓着一块油腻的烧猪肉,满嘴油光地说道。 于烬、郭天和寻白三人作为一个三人小团伙,此时围在一起吃肉灌酒。 “没事,吃了个什么熊胆圣膏之后就什么酸痛都没有了,现在的我感觉可以打一头老虎……”于烬叼着一块鸡肉,扬起酒壶,豪迈冲天般说道,但说着说着又感到有些不对,老虎何等迅猛,以他如今这种力量,应该还是打不赢老虎的,临时改口道: “老虎应该打不了,但十个八个唐冠应该还是可以的,又或者一晚十个八个姑娘也没问题。” 说完,于烬又狂灌了一口酒,军中的酒烈度一般极低,酒味也很淡,不过喝起来很爽,爽的不是酒味,而是那种狂灌入肚的豪爽,淡淡酒香回荡,让人放松。在平时严峻森然的军营中,重压之下能灌一壶这样的淡酒,非常舒服,而且也不会醉,一般不会影响第二天的训练或者作战。 “熊胆圣膏!那可是好东西啊,皇宫才有的内伤圣药啊,只要身体根基没有伤到,什么内伤都不算伤。”寻白听到于烬说熊胆圣膏,不由叹道,不过他倒是没有像于烬和郭天那般狂吃狂喝,他家里开酒楼的,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吃过?对这里的油腻肉食和淡酒不太感兴趣。 “对了,于烬,趁现在这么闲,我问你个问题,不过你要是听不明白我这个问题就不用回答了。”郭天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巴,然后看着于烬说道。 “什么问题?这么严肃?”于烬看到郭天忽然一副认真的样子,有些奇怪,但郭天接下来的话语却让他当场凝固…… “于文则,泰山矩平人,克广戚,破张绣,整青州,官渡鏖兵,追随曹丞相十数年,立功无数,你,是他吗?”郭天满脸油光,眼神却非常认真地看着于烬,或者说是看着于禁。 郭天那简短的话语意思非常清楚,但却让寻白很费解,泰山?那是什么山;什么广戚张绣又是什么?曹丞相又是哪位?以他博闻的见识居然从来没听过。 寻白虽然不知道,但是郭天这段话却让于烬感到另一个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同样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世界,那里也有他熟悉的亲朋,有他的功业,他的遗憾…… 这一刻,他知道他那个前世是真实存在的,那些曾经的过往也是真实的,那并不是一个梦,因为有人见证了那一切,而这个人就在他面前,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见证过彼此的存在。 这是一种根本难以抑制的亲切感。 于烬浑身都在颤抖着,鼻子发酸,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此刻居然在流泪,而且还是那么的肆意和癫狂。 郭天看到于烬颤抖的身体和滚滚流出的泪水,知道他的猜测没错,同样感到有些鼻酸,眼线模糊,但却要比于烬更加癫狂地大笑起来。 他们不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不是指在这世界独自一人,而是在这个广袤浩瀚的世界上,却找不到一个能证明他们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存在过的人,他们所认为的前世很可能是假的,仅仅是一场梦。 但现在,他们证明了彼此,所谓他乡遇故知,陌地遇亲人,那种感动大概就是如此吧。 于烬和郭天都在狂笑大哭大喊,而一旁的寻白却是一脸发懵,呆呆地看着两位,有些反应不过来。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郭嘉,字奉孝,昔日曹丞相的军事参谋军师祭酒。”郭嘉用油腻滑溜的双手擦了擦眼泪,抿了抿鼻涕,然后声线略带沙哑地说道。 “你是郭奉孝?”于烬自然知道郭嘉,昔日丞相帐下的一位谋士,还被丞相称为奇佐,才识超群,是王佐之才。但是如今郭天这副满嘴油光,壮硕无比的身材,却丝毫没有那种才识之士的感觉,这种反差让他感到好笑。 “笑我干嘛,你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还不是这么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刚才还被一个雏兵打趴了呢。”郭天看出于烬的笑意,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于烬笑了笑,有些无奈,“天意让我身世如此,我也没办法。你不是可以做到那个什么扭转天地之气吗?要不你把我也扭一扭,看能不能变成你这样彪悍霸气的样子?”说到彪悍霸气的时候,于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实在不好把眼前的郭天联想到昔日那位运筹帷幄的鬼才郭奉孝之上。 “唉,我其实能在这个世界重生,已经算是逆天了,你或许是个意外,但我却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重活一世的。”郭天又灌了口酒,叹息道。 “这种事是努力就可以办到的吗?”于烬感到吃惊,他确实应该是个意外,糊里糊涂地就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你看这个。” 郭天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轻巧的圆盘,圆盘是石制的,造得非常简易,但却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均匀刻有一百道围着圆盘边沿的竖线刻痕,还有一个指针。 “这是乾坤盘,是我最近临时做出来,利用乾坤盘,我可以短时间看到自己或者别人身上的‘气’,从而判断自己或者这个人最近气运如何,也能看出未来的一丝气运。” “前世的我身患重病,我便依靠乾坤盘的指引,觅到了一条生路,然后给我自己布了个续命阵,再然后醒来就到了这个世界,成为了一名铁匠,而且身世还是前朝大金的镇国元帅郭飞仪的后代。” 郭天叙说着自己的死亡以及重生,眼神中同样满是怀念与遗憾,他满腹经纶,想要成就一番功名大业,却无奈病死,所谓的续命阵也只不过是灵魂重生而已。 “我死后,丞相是否完成一统大业?”郭天的前世同样有遗憾,深深叹息一声,然后问道。 第16章 夜谈赤壁 “我死后,丞相是否完成一统大业?”郭天问。 被郭天如此问道,于烬沉默,眼中有着遗憾,深深叹息,“我死之前,丞相已经是魏王了,不过魏王还是没有统一大汉江山,只怕我死了之后也没有能统一。” “果然如此。”郭天脸色也露出一丝可惜,叹道:“我赴死之前为丞相算过国运,有一统之势,却没有一统的时机,因此我当时给了丞相一个恰当的方策,现在看来,丞相并没有采取我的方策,而是平定北方之后就直接挥师南下了吧。” “没错,北方无忧之后,魏王就在开始准备向南用兵,在建安十三年就挥师南下,开始还很顺利,荆州投降。同年十二月,魏王顺长江而下,直取江东基业的时候,遇到孙刘联军的抵抗,魏王在赤壁大败,之后也再无力南下,然后曹孙刘三足鼎立,天下自此三分。”于烬说道,眼中满是怀念与遗憾。 “诸葛亮和周瑜,这两位旷世人杰,便是造成魏王赤壁大败的关键人物,一个借了东风,一个出了火船,把魏王那数十万大军烧得溃不成军,孙刘仅仅数万人马便把我们数十万兵卒几乎屠尽。” 赤壁之战的失败是魏王无法顺利统一天下的决定性战争,也是于烬最遗憾的战争之一。 “诸葛亮和周瑜么。”郭天沉吟,脸色有些遗憾,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自信的风采,“可惜啊,我死太早了,不然若是能与这等人物在沙场决胜、一争高低的话,想必也是人生快事。” “你当时如果没死,坚持到赤壁之战,能改变这场战争的胜负吗?”于烬忽然目光炯炯地问道。 郭天听到于烬的问题,轻轻一笑,“你想多了,就算我真参与了这场战争,丞相还是必败无疑,这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而我如果没死,我会力劝丞相暂时不要南下,那时候我留给丞相的方策亦是如此,可惜丞相没有采纳。” “为何!你不是也会借风吗,你不是也能看懂天地之气吗?诸葛村夫那点技俩你看不透?如果你能阻止孔明的借风之计,什么火烧连环船哪会发生啊!”于烬越说越有些激动,即便前世已经过去了,再也不能回去了,他还是对那场战争耿耿于怀。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诸葛村夫,但如果他真费了那么大的精力不惜扭转天地、借来了东风的话,我还真阻止不了,天地之气已经在他手中,他夺得了先机,纵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阻止。”郭天道。 “而且,丞相挥师南下,虽然声势浩大,兵甲众多,但同样有着许多致命的问题。” 于烬看了一眼郭天,插嘴道:“你又不在那场战争上,你怎么知道我们有许多致命问题?” “何谓知己知彼?又何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郭天反问于烬道。 郭天见于烬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丞相南下有三败,即便我不在,若是丞相选择直接挥师攻取南方的话,我也能断定丞相必然大败而归。” “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本非丞相所长,此为一败。” “盛寒出师,马无藁草,国无存粮,远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士卒饥疫,死者恐有大半,此为二败。” “举国远征,烧杀掳掠,不得民意,失道之举,此为三败。” 郭天深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深邃美丽的星空,仿佛仰观天下,坐视世界山河,“不拥天时,不坐地利,不存人和,此逆天所为。而为将者,应当顺天而进,不应逆天而行。” 于烬听到郭天的分析,也感到很有道理,似乎亲眼目睹了那场战事般,但他却不太想承认,他们铺天盖地般的数十万大军,威势何等滔天,开战前他们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能会战败,但事实却的确如郭天所言,他们大败! 周瑜仅用一把火便把他们烧得片甲不留,狼狈北归,从此再无力南下。 “算了,不谈这个了,败了就败了,希望今生不要经历这种大败。”于烬摇了摇头,继续灌酒,心里却是暗下决心。 “现在连普通士兵都还不是,就算想打败仗也还早着呢。”郭天笑道。 “明天的兵法考核是什么?”于烬忽然问道。 郭天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他们都把目光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懵的寻白。 “懵白,醒醒,明天的兵法考核是怎么考的?”于烬拍了拍寻白的肩膀,大声问道。 寻白被于烬拍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于烬和郭天,眼神认真严肃,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那个,什么前世今生,什么赤壁村夫,火烧周瑜的,到底……是什么?”寻白严肃的眼睛瞪得极大,闪烁着极为好奇的光芒。 寻白没什么特点,除了力气大了点之外,武艺不值一提,但他却天生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有着强烈的探索欲望,听于烬和郭嘉说了一晚上的赤壁火烧连环船,他就感到很惊奇,也很不解,因为他几乎听不懂,但于烬二人却聊得热火朝天,一副遗憾终生的样子。 看到寻白的懵样,于烬和郭天对视一眼之后,居然放纵地大笑起来。 这一笑,更让寻白着急,好奇心中毒般,心里感到无比难受,不由腾起一股无名火。 “不是兄弟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就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吊我胃口,让我那么难受,这还算什么兄弟啊!”寻白有些委屈地叫喊道。 “好吧,我给你说好了,不过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啊。”于烬稍微安慰一下寻白,然后开始详细说他们前世的事,解释说明了一番。 但寻白听完之后,更懵了! “你前世是大将军,建功无数?”寻白看着于烬问道。 “恩。”夏仁点头道。 “你是无所不能的天神级别的军师?”问完于烬之后,寻白又转头看向郭天问道。 但听到寻白的问题,郭天则是一脸黑线,感到无语,于烬给寻白叙述他们前世的时候直接把他给神化了。 “我要是那么神,还用得着去死?我顶多就是有点见识的谋士而已。”郭天摆摆手,认真解释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是真的?”寻白张大嘴巴,满脸的不相信,他也自认是有见识的人,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对这种前世今生的说法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于烬平静的说道,语气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17章 有儿子的家伙都不可原谅 一夜过去,于烬叮嘱寻白不要把他和郭天的事到处说之后,便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找地方睡觉了。 整个新兵营,到处都有新兵酣睡着,要么就以天地为床在操场上倒头就睡,要么体验一把那整洁大气的营舍大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更有甚者,干脆不睡,提着几壶淡酒,结伴跑到城墙上谈天说地,叙说各自的人生理想。 然后,这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金黄的阳光照射在军营内,把夜晚的静谧清亮都一扫而去,唤醒了朝气蓬勃的新兵们。 接着,新一天紧密的行程便开始了,该洗漱的洗漱去,该换衣服的换衣服去,吃早饭的吃早饭,一切都自觉进行着。 在军营那无形的压力之下,新兵们没有因为昨晚的放纵而忘记了军营的严肃,在辰时过去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大部分集合完毕。 现在是巳时,所有新兵都已经就位,而去队伍严整,军姿笔直肃然,整体军容不错,都开始有一些真正的军队感觉了。 新兵就位,而那些个军士以及监督将军自然也是早早就到,军士们稍微点过人数,露出满意之后便不管他们了。 军士们此刻正忙着布置一个阵图,阵图很大,长宽足有七丈以上,画有许多方格,还有各式各样的木制旗子。 大部分新兵都不知道军士们在搞什么,但于烬和郭天却已经从寻白口中得知,这阵图就是兵法考核的内容。 这是当年军神岳牧创立的一种军事类弈棋,名字叫翰棋,现在流传的翰棋版本有许多,有民间版的,也有军营版的,而各个行省因为地域风情不同,翰棋的规则自然也是各有差异。 翰棋很流行,绝大部分大翰子民都会有所接触,不过他们平时玩的翰棋和现在军士们布置的翰棋却有极大的不同,几乎可以说是两种不同的弈棋类了。 军士们布置的翰棋规则十分繁复,除了棋子类别众多之外,还有气候转盘、地形转盘以及时辰转盘,增加了下棋时的随机性,更贴近真实,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模拟真正的军事战争。 军士把整个翰棋阵盘布置完毕之后,主持军官便出来站到众人面前,介绍着这种翰棋的规则,声音极大,有若洪钟,足以传遍每一位新兵站立的地方,而且说了近半个时辰还是那么中气十足,丝毫不见疲态,让众多新兵暗暗惊叹。 主持军官说完之后,便轮到军士了,军士们开始走到各自的行伍,回答解释着一些新兵们仍不了解的问题。 但实在无法理解也无所谓,兵法考核与昨天的力量与武艺考核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兵法考核占总评分数极低,而且可以弃权,对总评成绩的影响也不大。 所以,当场就有近十分之九的新兵选择了放弃,他们参军是来动力气的,不是来下棋动脑子的,这种繁复费神的事还是算了。 而剩下十分之一的新兵在结果深思熟虑之后,又有一半多的人选择了放弃,最后只有四十余人决定参加这个兵法考核。 于烬和郭天自然也都参与,唐冠与于烬有赌约,同样在参与者之中,至于寻白为了凑热闹,也是参与了兵法考核。 “觉得怎么样?”郭天和寻白聚到于烬这边,这时郭天开口问道。 “有一点运气成分,不过还是得看谁是对手。”于烬摊摊手,说道。 这个翰棋不止加了几个转盘,就连对手都要通过转盘来定,对手可能是与自己一样的普通新兵,也可能是军士,甚至是监督将军,这样的设定让不少人感到荒唐,因为……这也太碰运气了吧! “第一场翰棋,于烬!” 于烬和郭天正在讨论翰棋的时候,主持军官忽然喊道,示意兵法考核的第一场翰棋要开始,而且第一位上场的还是于烬! 于烬知道他第一个上,也感到一丝差异,是碰巧?还是故意的? “我上了,希望不要转到你当对手。”于烬轻叹,对着郭天说道。 “还好吧,我没怎么打过仗,一般都是在军帐内说说自己的见解而已,对真正战场的把控肯定没你厉害。”郭天淡然道。 对于郭天的谦虚,于烬摇摇头不说话,径直走到翰棋阵图前,开始转动圆盘,选择他的对手。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圆盘停了下来,而圆盘指针则是指着……督陵使……李觅! “居然是李觅将军!” 看到于烬的对手是督陵使李觅,众人都响起一阵惊呼,有些震惊。 “于烬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第一个上不说,对手居然还是李觅将军。” “是李觅将军又如何,反正这个什么兵法考核也只是走走样子而已,大家都是新兵,哪懂打什么仗啊!” “没错,对上军士或者将军,肯定被虐,对上新兵,那就是菜鸡互啄,能有什么看头?” 在高台上的李觅被喊道要上场下棋,第一反应也是感到诧异,然后觉得好笑,他居然要和忠武侯的儿子下棋! 李觅对这种军营翰棋的规则十分熟悉,而且也从军十年,大小战争也指挥过不少,他不会什么兵法,但他也有他自己的一套用兵之道,对付一个只懂圣贤书的小屁孩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觅冷笑一声,瞥了一眼神情镇定的忠武侯,也懒得说什么嘲讽的话语,直接就走到翰棋阵图另一边,与于烬两眼相对。 “见过督陵使。”出于礼数,于烬还是稍微行礼,恭敬道。 见到于烬行礼,督陵使眼中闪动着复杂之色,似是赞赏,又像是厌恶。 他确实很欣赏于烬,因为昨天于烬的表现确实惊艳,让他动容,甚至很想要这样一个儿子。 但是,于烬是别人的儿子,而且还是他十分讨厌的忠武侯的儿子,所以,他一方面赞赏于烬,一方面又感到嫉妒和羡慕,十分复杂。 但最终还是嫉妒和恨意占了上风,李觅拿定了主意,他要狠狠挫败于烬,打击于烬的自信心,最好还能让忠武侯丢脸。 这样想着,李觅忽然感到心里舒畅多了,毕竟……这是别人的儿子,不是他的,有儿子的家伙都不可原谅!!! 第18章 正面刚 军营翰棋最开始需要进行布局,定下时间地点气候,最重要的还有分配兵种和兵力。 不用多久,于烬和李觅的翰棋对决已经布局完毕,然后再一次证明: 于烬运气真的烂,搞得他都开始怀疑郭天是不是神棍了,因为昨晚郭天说他的气运很好,是鸿运当头之兆,但就今天看来,他哪里运气好了? 地形为平原,气候初春,寒气稍重。 这样的地形和气候,对部分兵种会有加成或者削弱。 比如平原会使得骑兵战车类兵种有所加强,而寒冷的天气又会使得弓箭手杀伤力稍微下降。 一般来说,地形和气候对棋局胜负的影响不大,主要还是看双方如何用兵。 但是于烬只有轻骑兵是冲锋类兵种,而且兵力也只有三千而已,剩余的只有刀枪兵和弓弩手之类的步兵。 这是原野战,不是城池攻防战,所以于烬这样以步兵为主的兵种十分不利。 如果说于烬还有一些占优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军械。 战争中,总不缺乏一些威力强大的军械,比如射星弩车,是目前大翰军队中威力最强的扫荡式弩车,是无情的生命收割机。 而于烬有二十辆这样的射星弩车,如果利用得好,将会是一大破敌利器。 棋局开始,于烬和李觅背对背,开始布置各自的兵力。 战争是看不到敌人所在的,所以军营翰棋模拟战争,同样是不允许看到彼此的。 双方需要在微型棋盘中布局,然后由助手更新大棋盘,把双方的信息及时反映过来。 一开始,不管是于烬还是李觅都非常专业地放出哨骑兵。 但不同的是,于烬直接放出了六十队哨骑兵,每队五人,足有三百人以根基大营为中心,朝着四方扩散般探去。 而李觅派出的哨骑则只有十队,每队十人,稳扎稳打地探得一片区域,就做出相应的兵力布置,然后才继续往外探。 “于烬在干嘛啊,本来骑兵就不多,还一下子派出这么多,都不怕死光?”一位新兵隔着远远看着于烬和李觅的棋局,低声议论道。 “新手就是这样的了,要是我恐怕都不懂得派出哨骑呢,只能两眼抹黑进军。” 在外人心里,就深扎着一种于烬不如李觅的观念。 所以,李觅那稳扎稳打的行军,在众人看来,才是最正确的,起码能应付一切突发情况,因为后防扎实,前线又稳定,更重要的兵种分配合理,自然不惧任何袭击。 而接下来于烬的哨骑队碰到了李觅的哨骑队,五人对十人。 棋盘情况反映过来之后,李觅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全力击杀那五人哨骑,而己方最多损失两三个哨骑兵而已。 慢慢地,于烬的哨骑越来越多碰到李觅的哨骑,甚至还碰到几次李觅的前线部队。 就这样,于烬的哨骑队损失不断加大,而李觅的损失则少之又少,起码比于烬的少多了。 但让众人奇怪的是,于烬在哨骑队被歼灭之后,便会立即再派出一队哨骑,总是把哨骑队的总人数维持在三百人左右。 “于烬是不是傻了,就算骑兵不多也不用这样自暴自弃吧,这样让手下骑兵去送死有什么用?希望他以后不要成为我们的统领,我可不想被他这样派去送死。”一位新兵杞人忧天般担心道。 “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我不懂用兵,但我会看人。你没发现李觅将军的神情越来越有些凝重了吗,而于烬虽然也很认真的样子,但却比较淡然,看起来很自信。”旁边一位新兵说道。 李觅现在确实有些凝重,因为他逐渐发现他已经有些猜不准于烬的大军位置。 李觅灭了许多于烬的哨骑队,但这些哨骑队都是出现在四面八方,似是在放哨侦查,但更像是在扰乱他的判断,使得他进军的速度变得极慢,因为他不确定于烬大军所在,不敢露出后防,唯恐于烬骤然出现在他薄弱的后防上。 慢慢地,李觅发现他派出的哨骑居然也开始有几队被灭了,而且是被彻底歼灭,都传不回来前方的信息。 李觅不清楚他的哨骑队是如何被歼灭的,但在外面看遍全图的人们却十分清楚。 于烬以哨骑队加上了一支跑动耐力极好的神行轻步兵,在适当的地形,由哨骑队当诱饵,轻步兵埋伏,勾引李觅攻杀于烬的哨骑队,然后轻步兵和五人哨骑夹击,一举歼灭李觅的哨骑队。 这还不算什么,众人还看清了于烬的进军路线,顿时感到震惊。 于烬要送死! 看到于烬的进军路线,这是众人的惟一想法。 李觅看不准于烬的大军所在,但于烬在那数量众多的哨骑探查下,一直掌握着李觅的大军位置。 而现在于烬做出的布置居然是,全军朝着李觅大军推进,一副就要开展大决战的样子。 但是李觅的大军有多强?而于烬的军队又有多大的弊端? 李觅大军中战马、战车占了近一半以上,平均每两名士兵就有一骑或者一车,再配上长枪之类的长兵器,这样的军队搭配冲击力相当惊人。 如果现实中有一支这样的军队的话,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破敌的大杀器。 又是原野作战,视野开阔,一马平川,铁骑和战车只需要来回冲杀数遍,便足以把于烬那些笨重的重铠步兵给吞噬精光。 所以,于烬选择与李觅正面对拼,很不理智,完全就是送死的行为。 但其实于烬也有些无奈,他最开始摸清李觅的进军习惯之后,本来就是打算以他那三千轻骑兵扰乱李觅的哨骑队,使得李觅无法准确得知他的位置,然后他就可以突袭到李觅的后防根基。 可惜的是,李觅终究是一位曾经在沙场打磨过的将军,轻敌之下,仅仅派出十队哨骑兵,被于烬占了一些先机,随后补充的哨骑队也被于烬有计划地坑杀,用处已经不大。 但是,李觅却临时更改大军布置,前线成弧形,后防居中心,不时无规则地改变前线方向,使得于烬一直无法真正把控到李觅的后防方位。 无奈之下,于烬只好采用他的第二个方略,直接正面拼一把。 第19章 哨骑反扑 很快,李觅也看出了于烬这个想法,因为于烬军队已经出现在他的哨骑队侦查范围中。 李觅远距离的哨骑队虽然基本被灭,但围绕着大部队的哨骑队却是能一直传回军情,所以于烬的军队一出现便被李觅发现了。 来得好! 李觅神情亢奋,脸色甚至有些狠辣残忍的意味,最开始被于烬的大量哨骑队扰乱之下,让他有些缩手缩脚,很是憋屈,现在于烬居然要正面决战,也正合他意。 李觅非常清楚双方军队的配置和强弱,于烬那些笨重的步兵绝对不是他这些车骑大军的对手。 双方大军正在一步步靠近,李觅的兵力调度也是尽显老练的大将军风范,各处的布置都非常流畅,没有一丝阻滞,军队齐整地推进,哪怕只是棋局,都让人感受到一丝战场的严峻肃杀。 但于烬表现同样不俗,也有着一种不亚于李觅的老练。 于烬把大军完全混合,一排盾刀兵,一排长枪兵,一排长戟兵,如此连续下去。 盾刀和长枪的配合可以有效地抵抗骑兵的冲击,但是这种抵抗是两败俱伤,而且还是于烬更伤。 光是能布置出这样的组合,就足以让众军士对于烬再次刮目相看,而且于烬还可以丝毫不慌乱流畅地地完成这样的军队布置,更体现出那种胸藏兵甲的大局观。 “碰上了!”一位新兵非常专注地看着棋盘,下意识的叫道。 李觅和于烬的大军已经开始绞杀在一起,根据翰棋的规则计算出死伤率,双方的棋子都在锐减。 看着棋盘上那一直在减少的棋子,再看到李觅和于烬那凝重无比的神情,毫不犹豫的兵力调度,众人仿佛隐隐听到一阵惨烈的金戈铁马声在耳边回响,心情也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这就是沙场决战! 没有对错的厮杀,任何军士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军令,而三军统帅则是要为所有军士负责,做出正确的判断,争取最大的胜果。 “于烬要输了,都快没兵了。”一位新兵喊道。 不止新兵,几乎所有的军士看到于烬那节节败退的战局,也都认为他要输了。 哪怕是高台上的忠武侯和康金华也是这么认为,因为于烬已经在退了,从刚开始打的时候,于烬就一直在败退,前方军队都差不多被冲杀精光了,只剩最后方那些弓弩手了。 李觅此刻也是松了一口气,内心感叹,“还好赢了,不然就丢大脸了,还是小看了忠武侯这个儿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懂兵,各方面的调度丝毫不比我差,让人震惊,真是可恶,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儿子。” 李觅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是别人家的儿子,他都已经娶了四房妻妾了,却还是没有一个儿子,女儿倒有五个,他都开始怀疑他前世是不是造过孽,不然这天为何这样捉弄他。 该结束了! 李觅眼中狠色一闪,立即重新拉回大军,准备最后一波掩杀过去。 李觅的动作如此大,哪怕是新兵都能看出李觅是想一波结束这场胜负了。 众人都不禁摇了摇头,为于烬叹惜,虽然他们一开始也不对于烬抱期望,但若是他真能打败李觅,以新兵的身份击败将军,那会是何等的威风啊,以后传出去他们也能沾点光,说出来显摆显摆。 新兵、军士以及高台上的两位将军都在这一刻认定了于烬必败。 其实哪怕是郭天也认为于烬赢不了,因为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李觅那凶悍无双的车骑大军。 郭天双眼微眯,看着棋局,棋盘上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一副清晰无比的棋盘仿佛印在他脑海中般,开始一遍遍思考演示着各种策略。 认真分析于烬的布置之后,郭天似乎看出了什么般,双眸露出明亮之色,看了一眼于烬,笑了笑,心中叹道:“这样子输了的话应该也不会难看,反而很精彩。” 于烬看到李觅紧逼如海浪般碾压过来的车骑军,心中淡然一笑,嘴角浮现冷笑:“要灭我于烬,那你也要痛上一痛!” 接着于烬那剩余不多的前军再次与李觅的车骑军绞杀在一起。 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 “快看,于烬要用射星弩车了!” “终于要用了吗,我以为他都忘了这种威力惊人的军械了。” “用了又有什么用,不过临死一搏而已,该输还是要输。” 李觅见到于烬摆出射星弩车,轻蔑地笑了笑,但却还是相应做出了布置,利用车骑军的灵活,迅速把大军分散,使得射星弩车的杀伤力顿时削弱一大截。 于烬的临死一搏还是让他李觅轻易化解了,众人也只能感叹李觅不愧是大将军,用兵极佳,除了开局的时候轻敌之外,其余的都可以说是完美。 但是,第二个意外发生!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一支部队?”一位新兵看到李觅大军后防出现了一排骑兵,不由惊呼。 “那是……是于烬的哨骑队!”又有人震惊叫道。 不止新兵,就算是军士看到于烬一瞬间聚起一支松散的骑兵队时,都感到一惊,因为他们都忘了于烬还有近千散在全图各处的哨骑兵。 而于烬居然一直都在偷偷调动着这一千骑兵,而且潜到了李觅的后方。 接下来发生的也如所有人的预想,于烬用这一千轻骑兵强袭李觅大军后防,瞬间把李觅的阵型冲乱。 虽然不是大乱,但小乱也足够了。 于烬立即前军推进,趁机冲击李觅大军,配合着射星弩车的扫荡式射杀,李觅的兵力顿时锐减。 于烬这致命般的反扑使得李觅略微慌乱,虽然不至于就此让于烬反败为胜,但视觉上的冲击却很震撼。 因为于烬的兵力太少了,但杀敌数量却是多的惊人,如果不是于烬天然劣势,抽到步兵为主的军队,而且还是原野作战,就凭于烬最后这一击还真有胜利的希望。 但是于烬的射星弩车是有使用限制的,用了一会之后就自动报废了,而李觅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也及时调整回来,重整兵力,渐渐掌控主局势,把于烬剩余的军队都一举歼灭了。 获胜者是李觅! 第20章 叫大哥 于烬之后,兵法考核也很快就结束了,军士给每一位参加兵法考核的新兵都打了相应的分数。 兵法考核中,除了于烬,郭天的表现同样惊艳,近乎玩弄于鼓掌般把对手击败,而且他的对手是一位军士。 本来于烬还想要和唐冠比试马技的,不过军营没有这个考核内容,除非马技是特长,可以单独考核,但却不能两人间进行比试,所以他们只好放弃。 总评成绩很快也出来了,最好的当然是郭天,成绩为甲一。 而于烬成绩是甲四,在他之前还有两人。 甲三的是一位体魄不比郭天弱的精壮青年,名叫杨小虎,力量武艺都不俗,是一位猛士。 甲二是杜云江,比武时被郭天一剑击败的外城苍府侍卫长,力量极强,是新兵之最,兵法也略通,起码在翰棋上不输给军士。 唐冠是甲五,要比于烬低三名。 换言之,唐冠之前与于烬的赌约输了,而输了就要履行最开始约定的赌注:认于烬当大哥,永不背叛! 唐冠脸色一片铁青,像吃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般难看,而更让他绝望的是,于烬居然正朝着他走来。 “唐冠,叫大哥!” 于烬还没走近,就一副轻佻样地高声大喊,让不少不明所以的新兵都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 于烬这一喊,更让唐冠难受,差点一口血喷出,身体有些颤抖,内心正在挣扎。 但最终唐冠还是下定了决心,目光有些疯狂,盯着于烬说道:“我认你当大哥,但我绝对不是你的仆人!” 切!于烬看着唐冠这副挣扎不屈的样子,不屑地挑了挑嘴角,还以为在挣扎些什么呢,就这个? “只要你认我这个大哥,我就认你这兄弟,一起闯天下,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于烬看着唐冠,平静地说道。 “好,我信你!”唐冠看着于烬那让人信服的眼神,扑通一下直接双膝跪在于烬面前,行了一个民间兄弟之礼。 “唐冠拜见大哥!”唐冠额头抵地,仿佛拼尽全身力气般呐喊道,让全场新兵都听到了唐冠这一声称呼,不由齐齐一惊。 “不错,是条汉子,敢作敢当,以后,我们就是四兄弟。”在于烬扶起唐冠,承了这个大礼之后,郭天也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说道。 “好吧,虽然你之前出言污蔑忠武侯,不过既然你认了于烬当大哥,我也认你这个兄弟。”寻白也凑过来说道。 “哈?四兄弟?”唐冠不太明白,他就认了于烬当大哥而已,怎么还多跑出了两位兄弟? 于烬哈哈大笑一声,拍了拍唐冠的肩膀,道:“对,四兄弟,我们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哥,爽啊!” 但郭天此时却是有些不悦,反驳道:“什么你是大哥啊,讲道理,你们的总评成绩都不如我,我才应该是大哥吧。” “唉,小天,你看你,何必计较这些,你这些读书人就只会在乎这些数字成绩,兄弟讲得是义气,我这人最重义气的了,跟着我混,绝对不差。”于烬说着,用柔弱的拳头豪气地捶了一下郭天。 呵,唐冠呵了一声,看了一眼于烬那薄弱的身躯,内心暗道:“大哥啊,不管怎么看,都是你像读书人多一点吧。” “算了,不争这些,三天后要从甲十以上的新兵选出统领,倒是看谁能被选上吧。”郭天撇撇嘴,无奈说道。 “好,这三天一起去玩吧,我带你们,包你们爽!”于烬忽然笑道,笑容中有着不一般的才子风流、俊杰潇洒。 但唐冠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了,我要回镖局,给我父亲说一下我认了你当大哥的事。” “认个大哥还要告诉父亲的吗?我收你们几个小弟还不是随便收,我老爹还管不着我。”于烬眼皮眨动,有些不解。 但说到唐冠父亲,唐冠的神情就不自觉地会变得凝重,心里浮现出那个威猛严厉的身影,纵使长大了,内心也还是惧怕他父亲。 “唉,大哥你不懂,我先走了,三天后再见吧。”唐冠轻叹一声,然后就道别走了。 “随他吧,以后有得是了解彼此的机会,我还是第一次进天京城,你们说有什么好玩!”郭天脸色有些兴奋,涌动着青春年少的活泼,再丝毫不见前世的深沉。 “去我家天熙楼吧,不是我吹,我家酒楼在外城可是极为有名的,尤其是晚上的节目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寻白骄傲地说道。 “好,虽然我没去过,不过我确实听说过天熙楼的大名,貌似是在风云街吧。”于烬说道。 “没错,风云街三楼十八店,每一家都颇具盛名,与我天熙楼齐名的还有灵秀楼和武眉楼。”寻白道。 于烬听到武眉楼的时候,就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绝美女子,皱眉道:“武眉楼,是秦舞那个女子军营吧?” “对,那可是风云街的一大特色啊,而且我们大翰如今也是允许女军存在的,秦舞在西郊更是有一支整编的女子部队,由大翰供给,军械粮草什么都不缺。真是羡慕啊,什么时候我们也能有一支部队就好了。”寻白脸色露出羡慕说道。 “不急,很快就有了,不过要统领三军,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秦舞倒也不凡,能整出一支部队,想必有其过人之处。”郭天说道。 “切,全是女兵,又不能上战场,不过是皇朝故意弄出来摆而已,为的就是安抚女性,让她们内心的女权主义得到些许安慰而已,不然如果再来一次二十年前的女权暴动,朝廷可受不了。”于烬脸色露出轻蔑,有些不屑地说道。 “说的也是,女兵怎么可能打仗啊,她们要是敢出现在军营,一群娇弱的娘们,还不被那些饥渴的军士啃得渣都不剩?”寻白也摇摇头,叹道。 “所以咯,现在能乐的时候,就尽情去乐吧,不然以后我们也是这群饥渴军士中的一员了。”于烬笑了笑说道。 “走吧,我去找我父亲要几匹马,你们会骑马吧?”于烬问道。 “会。”寻白和郭天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一会儿后,三匹军用的灰口马从新兵营中疾驰出,朝着天京城那繁华的街道骑去。 第21章 首辅女儿 风云街,在天京城是一条比较特殊的街道,因为这条街道是天京城大部分女性的“骄傲”。 风云街的灵秀楼和武眉楼代表着天京城女性的文武两面。 灵秀楼内的女子每一位都是学识渊博的才女,诗书唱和,抚琴作画,比起城内的那些文人墨客都丝毫不差,自然也不乏入朝为官的才女。 武眉楼则是练武为主,并且组成了大翰第一支女子军队,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也足够那些女性骄傲。 女兵英姿飒爽,才女秀色可餐,这使得风云街也成为了引狼之地,引了狼,自然也得有接待狼群的地方,于是,天熙楼就顺势崛起了。 夜色中的天熙楼,彩灯遍挂,弦乐不绝,随处都可以看到秀丽端庄的才女,以及威武美丽的女兵,光是看着都感到无与伦比的视觉享受,这是其他街道绝看不到的画面。 天熙楼占地极大,还分了好几个区域,每一个区域的节目都各有不同,确实是个放松享乐的好地方。 来到天熙楼,于烬有些感叹,怎么以前就不知道这种地方呢。 不过天京城实在太大了,外三城,内三城,每城都有四门,每一门都对应上百街道,每一条街道都不乏其特色,真想要把天京城所有的特色街道逛完,给他十辈子的时间都不够。 “寻白,有没有姑娘啊,叫几个来玩啊,不然就我们几个男的,有啥意思?”于烬摆起一副风流样,说道。 要说天熙楼惟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这里居然没有女侍,都是些男伙计,给他们倒酒的人都是些男伙计,多难受啊! “烬哥啊,风云街是女权主义者的地方啊,被那群娘们管着,我们哪敢聘请什么女侍啊。要看女人的话,这里不到处都是漂亮女人。”寻白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于烬也是有些无语,看着厢房之外走来走去的美女,确实质量都挺高的,但都只能看着,有什么用? 就在于烬正想抱怨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郭天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口外,看得呆了,脸上居然一副着迷沉醉的模样,很像那种痴迷某个女子的痴男。 于烬纵横风流才子界多年,一眼就看出了郭天的不同,当即顺着郭天的视线看去。 窗口外是走廊,走廊四方型,围着中空的楼层。 但窗口对面,隔着一块中空区域,有另外一间厢房,厢房的窗口略微打开。 可以看到对面厢房中的一位女子,距离不算太远,于烬看清楚了那是一位气质极佳的女子,容貌倾国,哪怕这样望着,都感到一丝惊艳,除了眉目有些清冷之外,几乎无暇。 “你喜欢她?”于烬伸出头挡住了郭天的视线,问道。 被于烬挡住视线,郭天才猛然回过神来,满脸通红。 “应该是喜欢吧,总感觉她那种气质很像我前世的妻子。”郭天略微叹气,也不推诿什么,直接承认了于烬的问题。 于烬和寻白顿时就乐。“寻白,这女的是谁,我要帮我兄弟提亲去。”于烬一脸奸笑道。 寻白也看清了对面那位女子之后,挤了挤眼睛,说道:“灵秀楼的第一才女封秋琴啊,而且还是当朝首辅封寒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提亲的,天哥可得好好努力啊。” “首辅的女儿?”于烬听了也是一惊,首辅是何等人物,位高权重,天子最信任的臣子之一,他的女儿还真不是那么好糊弄过来的。 但于烬又是何等人物,忠武侯的儿子啊,这天京城同样没多少东西能让他顾忌的。 “看我的!”于烬对郭天打了个眼色,然后就走到了窗口。 看到于烬那副轻佻风流样,郭天心中徒然感到一丝不妙,但来不及阻止,就听到了于烬扯开嗓子喊出的那一句话,顿时让他感到很丢脸。 “对面那个!封秋琴是吧,我兄弟说喜欢你,要娶你,你看如何?” 于烬这一喊,瞬间吸引了中空区域底楼的众人注意,尤其是听清这句话的内容之后,更是兴致大涨,纷纷朝着于烬这边看来。 而郭天此刻脸色也是一扭一扭的,要不是他多了前世几十年的阅历,脸皮还算厚的话,不然得找的桌底躲起来了。 不止郭天,就连寻白也感到极为丢脸,身体也不由往后微倾,不愿被楼下那些吃酒群众看到。 于烬喊完之后,寻白本以为对面厢房会无视于烬这个傻子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厢房居然立刻就推开窗户,而且还是很粗暴的那种。 一位身穿红色软甲的英武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剑眉挑起,极美的瓜子脸上满是怒气,推开窗户后,就是一声响亮的娇喝。 “哼,是哪位登徒浪子这么胆大,居然敢在我风云街调戏秋琴?” “是你?” “呵,你也在啊……” 于烬看到对面厢房中的秦舞,惊讶之余也有些无语,他喊得是封秋琴啊,秦舞跑出来干嘛。 “我不是叫你,你别多事,我要找的是封秋琴。”但于烬却管不了那么多,甩甩手,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对秦舞叫道。 “哼,我管你找谁,不要以为你是忠武侯的独子就可以在风云街乱来。”秦舞怒道。 秦舞的话语一出,本来不认识于烬的楼下众人,顿时都知道了于烬的身份,就更来兴致了,还以为是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好色之徒,没想到居然是忠武侯的独子,这样一来双方的身份地位就基本对等了。 在这时,封秋琴听到秦舞的话,也起身走到窗口,一袭白衣,像一位出尘仙女般美丽动人,虽然气质宁静温婉,但眉目上却总有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冰冷。 “……” 封秋琴似乎对于烬说了什么,不过声音太小,没有秦舞的喊声那般清晰响亮,于烬听不清。 “你说什么?”于烬问道。 “秋琴让你滚,还有你那些什么猪狗兄弟也一起滚!”秦舞语气粗暴地叫道。 但秦舞说完之后,于烬能明显看到封秋琴的表情不是这个意思,顿时猜到是秦舞瞎编的,一位才女怎么可能说出这种粗暴之言。 而且于烬对于秦舞说他兄弟是猪狗兄弟这个评价也有些生气。 “我兄弟可是文武双全,经天纬地的旷世雄才,请你收回猪狗这两个字。”于烬冷哼道,狂吹了一波郭天,让郭天的脸色更尴尬。 “切,你就吹吧,秋琴父亲乃当今首辅,那才是真正经天纬地的豪杰,你那些猪狗兄弟十个加起来都不如封首辅一根手指头。”秦舞对于烬的话语不屑一顾,嗤笑道。 秦舞的话传过来,不止于烬不爽,就算郭天和寻白也不由有些怒气,他们都是有自尊的青年才俊,尤其是郭天,他虽然内心是很谦虚的,但也不是这样被人贬低都没有怒气的。 首辅又如何,他郭天若是想,以他的才华,不出三年,他便有绝对把握可以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朝廷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不信是吧,那好,你等着,我们过去,让见识一下我兄弟的雄才,你等着!”于烬一副气哼哼的样子,一把关上窗户,然后拉起有些不情愿的寻白和郭天,就准备过去对面“展示才华”!!! 第22章 作弊 于烬带着寻白和郭天,来到秦舞和封冷琴的厢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进来后于烬不由感到眼前一亮,包括秦舞和封冷琴共六位女子,亭亭玉立,英姿威武,都是些漂亮姑娘啊,看着就觉得享受。 “于烬!” 一声怒喝打断了于烬的享受,定睛便看到怒火冲天的秦舞。 “干嘛?女子人家怎么可以这么大声说话,封大小姐你说是吧?”于烬淡淡瞥了一眼秦舞,转头看着封冷琴说道。 “冷琴见过于烬公子,久仰烬公子大名。”封冷琴浅浅一笑,如万花齐开般明艳,倾倒万千少男。 “不废话,这是我兄弟郭天,文武双绝,古今无双,绝对不会让封小姐失望。” 于烬还真的是不让人尴尬就不爽,郭天满头黑线,但却很无奈,只好抱拳微笑,说道:“在下郭天,北郊白林镇一铁匠,很高兴认识封小姐。” 铁匠?听到郭天说自己是铁匠,封冷琴不由有些无语,这年头一铁匠都敢说是文武全才了吗,看来这烬公子果然如传闻那般很不靠谱。 “郭天公子貌似不像读书人吧。”封冷琴依然保持礼貌说道。 “于烬!你到底还要闹什么?你给赶紧走,不然我定要告诉你父亲今天的事。”秦舞对于于烬这位铁匠兄弟也是有些不屑,更加确定郭天是来闹事的。 “不像读书人,但不代表他不是。”于烬反驳说了一句,然后贴近郭天问道:“郭天,如果要证明你是读书人,怎么做最好?” “不需要证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郭天笑了笑,淡淡说道。 “烬公子若是有雅兴,大可与我家小姐比诗,当然,这位铁匠公子想的话也行。”封冷琴身后的一位伴读女侍此时开口说道,但说到铁匠公子的时候语气明显有些轻蔑。 “小芳,不得无礼!”封冷琴轻喝道。 “好,比诗最好,我们三人比,有没有纸笔。”于烬也不在意这位小芳的刺话,一拍手掌笑道。 “郭天你写诗在行吗?”于烬再次贴近郭天问道。 “还行吧,略懂。”郭天笑道。 “封小姐,你可愿意?”于烬对郭天这副淡然样已经习惯了,什么时候都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样子。 “久闻烬公子才名,小女子自当奉陪。”封冷琴笑道,“小芳,取笔墨。” “是。”小芳应了一声,然后出去准备笔墨,但她心中其实很不屑,一位吊儿郎当的贵公子,一位铁匠,居然真的敢与小姐比诗,难道他们不知道就连当今状元郎都曾经在诗赋输给了小姐吗?真是不自量力。 “我们不按平常那样各写一首诗赋,而是接力写诗如何,一人写一句。”于烬忽然说道。 “接力?”封冷琴有些惊讶,成语接力还可以,但作诗是整体的,一人写一句,这算什么诗? “写的时候要承接上句,接不下去的就算输。”于烬又补了一句。 “好吧。”既然于烬这么说了,封冷琴只好答应。 “那我先来。”于烬见到笔墨已到,当即取出白纸,一马当先就要下笔。 于烬握着笔,想了想,然后露出一抹笑意,有些意味莫名地看了一眼郭天,在纸上写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写完,于烬把笔递给郭天,笑道:“该你了。” 郭天一看于烬写下的,不由一笑,这不是诗经吗?他前世早就背过,很是熟悉,不过这个世界没有诗经,所以这里的人不知道。 郭天看着笑嘻嘻的于烬,再次感到无语,这是作弊啊! “让封小姐先来吧。”郭天摇了摇头,不接受于烬的笔,说道。 封冷琴此时正有些脸色凝重地默念着这句诗,雎鸠她知道,自然也能理解这句诗的意思,但让她有些为难的是,这是四言诗,她极少看到有人作四言诗,说简单很简单,但说难也很难。 四言字少,但也更难去表达诗意,必须言辞简洁,用词恰当,才能准确表达出意思,这对诗人的词量要求极大。 封冷琴拿起笔,又想了想,但平时写多了那些五言以上的诗以及长篇经赋,对这种要求工整,诗意对应的四言诗反而一时感到闭塞,脑中居然没有太多想法。 最后,封冷琴只好歉意一笑,微微摇头,脸色微红地说道:“抱歉,我写不出,这次算我输吧。” 哈?于烬有些不解,这很难吗?下一句不就是那个吗,以前经常念的啊,这样就放弃了? 于烬脸色的疑惑更让封冷琴有些羞愧,不由对这位烬公子高看了几分,一出题就出到她的薄弱处,让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世间还是有许多奇才存在的。 不止封冷琴,与封冷琴一起的那几位伴读侍女也是熟读诗书的才女,看着于烬这句诗,同样有些不知如何接下去,感到一丝羞愧,原来比起真正的才子,她们这些所谓的才女还是那么弱吗。 “那郭天你来吧。”于烬用手推了推郭天,让郭天表现一下。 于烬这么一说,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开始看向郭天,就连封冷琴眼中也有着疑惑,而小芳则是直接露出一丝愤怒,这烬公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认为这位铁匠还要比小姐厉害吗?小姐都写不出,难道这位铁匠能写出? 郭天被众人看着,依然是那般淡然,潇洒一笑,拉着衣袖,然后拿起笔,轻蘸了一下墨水,也不多想,直接在纸上落笔,写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字迹端正大气,与郭天的为人一样,有一种平和淡然,波澜不惊。 其实就凭这一手好字就足以证明郭天是读书人了,开玩笑,能写出这样正气的字,绝对不是一位铁匠那么简单,这是在场大部分的想法。 “对得好!”封冷琴看着郭天这句诗,不由惊叹一声,这句诗就仿佛打开了她心中闭塞的脑门般,让她心中有一种舒畅,顾不得形象,直接赞叹道。 但郭天却是摇了摇头,眼中有些歉意,因为他也作弊了。但他看到于烬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脸皮之厚,让他无语,只好暗叹一声,我只是顺势而为,不是故意骗你的。 第23章 三九玄命 “郭公子诗才惊人,冷琴佩服。”封冷琴叹道,眉目间的冷淡也消减了不少。 郭天还没说话,于烬便又插嘴道:“何止这些,郭天还很会算命,他说我最近是鸿运当头,做什么都比较顺利,还挺准的,让他给你算算吧。” 算命……郭天再次无语,真的是服了于烬这个登徒浪子,原来他是个算命的? 郭天本来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向封冷琴天灵的时候,顿时一惊,眼神凝重地盯着封冷琴看。 “喂,郭天,叫你算命呢,你在看什么啊。”于烬看到郭天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封冷琴看,不由拍了几下郭天说道。 封冷琴也是面带疑惑地看着郭天,难道他在看相? 郭天收回视线,但还是有些凝重地看着封冷琴说道:“封小姐今年二十七?” “二十七?不可能吧,这么老?”于烬惊道。 但这时掉线许久的秦舞走过来叫道:“什么二十七啊,冷琴今年才十八。” “郭天公子为何如此问道?”封冷琴问道。 “封小姐,可曾有人说过你只能活到二十七岁?”郭天说道,他刚才在封冷琴身上“看到”了二十七道气,而封冷琴今年才十八,这说明她的天命早已注定,没有正常人的随机性。 这种命数的人极为罕见,封冷琴这种的被成为“三九玄命”,今后的命运依然注定,到二十七岁就天命到头,如果没有庞大的气运加身,则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必死无疑。 “郭天,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冷琴短命?”秦舞一听郭天的话就觉得是神棍,不由怒道。 “对啊,郭天你是不是看错了,封小姐这么漂亮,怎么会短命?”于烬无脑地说道。 于烬和秦舞对郭天的话很不相信,但封冷琴听了却是脸色微变,因为她想起了父亲告诉过她,曾经有高人给她看过命,说她必须在二十七岁之前做到一件事,不然就会在二十七岁的时候暴死,与如今郭天说的话类似。 “你怎么看出来的?”封冷琴脸色凝重地说道,让秦舞和于烬齐齐一惊。 “是真的?”于烬惊呼。 郭天微微摇头,叹道:“看来在下今生与封小姐无缘了。” “封小姐是‘三九玄命’,命数天定二十七,在二十七岁之前,你需要得到一份大气运加持,方可正常活下去,而这样的大气运,唯有皇城之中,天子之侧才有。”郭天遥望皇宫,举手抱拳说道。 “封小姐若是想活下去,得嫁给当今天子!”郭天淡淡说道,语气中却有一丝落寞。 “现在皇上已经五十多了吧,老头一个,你要推封小姐入火坑?”于烬这时贴近郭天,压低声音说道,免得被人听到以为他亵渎天子。 “切,太子不是很年轻吗?与冷琴一起的话,不是很般配?”但秦舞还是听到了于烬的低语,反驳道。 封冷琴此时脸色不太好,她以前就一直觉得父亲瞒了她什么事,经常要她入宫面圣,与皇上的那些皇子公主赋诗游玩,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要她与宫中的那些皇子结识吧。 但很快,封冷琴就想通了什么,愁眉舒展,恢复了明媚,微微笑道:“既然是天定的,我又何必去强行阻止天意呢?二十七岁其实已经足够了,起码我也不算默默无名,该知足了。” 于烬感到惊疑,听封冷琴的话,似乎并没有嫁入皇宫的意思,而是打算在二十七岁的时候选择死亡? “封小姐就不怀疑我的话?”郭天问道。 “不管真假如何,我都想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为了顺从天命去做些自己不想的事。”封冷琴眼神清澈明亮,语气平淡地说道,但却有着一种坚定。 郭天能看出封冷琴说的是真心话,那种坚定的表情让他有些心神恍惚,因为太像了,真的很像他前世的妻子,一样的倔强,一样的牵动他的心弦。 “各位不必太在意我的事,你们来天熙楼不是放松娱乐的吗,开心点吧。”封冷琴看到这几个人都不说话的样子,笑了笑说道。 “对,我们是来玩的,而且封小姐才十八,不是还有九年吗,天无绝人之路,命运还在自己手中,就没有放弃的道理。”于烬乐观的说道。 气氛恢复之后,众人写写诗赋,耍耍拳脚,一晚上又过去了。 之后于烬三人又肆玩了一天,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忽然听到有关于唐冠的消息。 然后于烬三人就立即赶到了唐冠的家宅,当看到唐冠的时候,于烬立即眼冒火星,脸色一怒,而郭天和寻白同样感到气愤。 因为唐冠此刻正跪在唐府大门前,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子,而且他们听说唐冠已经跪了两天两夜。 于烬不知道唐冠为什么跪在自家门口,但他是唐冠的大哥,看到唐冠这般受苦的样子,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管如何都应该了解一下。 于烬走到唐府大门前,便看到唐冠苍白的脸庞和有些干裂的嘴唇,眉头皱起,问道:“唐冠,你在干嘛?” “大哥,你怎么来了?”唐冠看到于烬,吃惊道。 “来看你啊,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在跪大门,当然得来了解一下。”于烬说道。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过两天军营最后集合的时候,我肯定回到的。”唐冠脸色有些勉强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跪在自家门口?”郭天问道。 唐冠眉头凝起,没有说话,一副为难的样子。 “喂,你们唐大少爷这样跪着,你们都没有人出来关心的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寻白见唐冠不说话,对着守在唐冠一旁的家丁问道。 但家丁却是轻蔑地瞥了一眼寻白他们,语气略微讥讽的说道:“这时唐家的事,你们几个外人管不着,不要以为是忠武侯的儿子就很了不起,就能随意管我们这些平民的家事。” “我是唐冠的大哥,为何不能管?快说,到底是什么事?”于烬丝毫不在意这位家丁那副讥讽的嘴脸,而是直接逼问道。 第24章 何谓兄弟 “切,还大哥!”家丁声线更尖,脸色露出不屑,说道:“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算是忠武侯的儿子,也配当我家唐少爷的大哥?” “你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的家丁也敢如此说话?”寻白有些受不了家丁的恶心嘴脸,怒目而视,手指着家丁的鼻子说道。 “我是一个小小的家丁,但我们唐家双刀镖局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区区一个四品武侯的儿子还不能在这里放肆!”家丁面不改色地强硬说道。 “区区四品武侯?你上过战场吗,你懂得武侯的概念吗,难道你们所谓的唐家就都是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寻白再次被气得不轻,卷起双袖,一副就要怒极动手的模样。 但家丁却露出更加轻蔑的表情,反而朝着寻白走近两步嘲讽道:“怎么样?还想动手?这里正对大街,你要是敢动手,第二天我就会让天京城都知道忠武侯的儿子欺凌平民。” “唐冠,就因为你认了我当大哥,你就要跪在这里?”于烬对家丁这副嘴脸不屑一顾,按住正要发怒的寻白,转过头向唐冠问道。 “不是,我只是在尽孝道而已,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唐冠依然直着腰躯,微胖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铁血不屈,脸色疲惫无色,但眼神却坚定而明亮,有着一份惊人的执着。 “没错,唐少爷一时懵懂,居然认了你当大哥,差点败坏了老爷的名声,所以被老爷罚跪在这里。”家丁一副唯恐天下不安的样子,又摆起一副烂脸嘲讽道。 “认了我当大哥又有什么问题?”于烬脸色冰冷地看着家丁,内心已经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哼,老爷武艺盖世,世之豪杰,天下英豪都愿意认老爷当大哥,而老爷也从来没有当过谁的小弟,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以认别人当大哥?唐少爷年幼无知,没有志气,老爷如何能不大怒?”家丁冷哼道。 “认大哥就算了,居然还认你为大哥,一个弱书生而已,惟一让人记住只有忠武侯的儿子这一身份而已,你有何德何能当我家少爷的大哥?” 于烬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这件事了,只是明白之后反而让他更加愤怒,这样的父亲要比他忠武侯的老爹还要古板顽固,简直不可理喻。 于烬怒极一笑,一把抓住唐冠的肩膀,然后看了一眼郭天和寻白。 郭天和寻白都瞬间明白于烬的意思,猛一点头,同时架起唐冠的胳膊,直接提起就拖走。 “你们干什么?”唐冠被拖着走,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现在筋疲力尽,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寻白和郭天这两个力量大汉拖到马上。 “你们敢在唐府门前带人走?”家丁看到这幕,顿时惊怒,尖声叫道。 “恬噪!”于烬一巴掌扇在家丁的左脸上,速度虽快,但力量不够,都不能扇飞家丁,自己的手掌反而有些轻痛。 家丁被扇脸,吃痛后退几步,脸上露出恨意,指着于烬叫骂道:“你敢当街打我?我要让你……” “打了你又如何!我就是当街杀了你,这皇城之中,也没人敢将我正法,你信不信?”于烬冷笑一声,脸上的讥讽要比刚才家丁的更加真切冷酷,简直纨绔霸道得不能再纨绔霸道。 家丁内心徒然升起一股恐惧,脸色一变,再次后退几步,脸色有些恐惧地看着于烬。 “告诉你们家那个老爷,我于烬一日没死,就一直都是唐冠的大哥,祸福同当,没有地位高低之别,别拿你们江湖那套来说,连何谓兄弟都不懂,你们这个老爷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于烬抬头瞥了一眼唐府的牌匾,平静地说道,每一句话都仿佛掷地有声般,震得家丁连连后退,低头不敢言语。 说完,于烬三人就把唐冠带走了,去了天熙楼。 寻白和郭天把唐冠扔到一桌酒菜面前,唐冠也丝毫不矫情,噼里啪啦地狂吃狂喝起来,吃饱喝足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于烬看着熟睡中的唐冠,心中有些感动,因为唐冠没有抛弃他这位大哥。 唐冠父亲所认为的大哥就是老大,要小弟供奉的那种,而唐冠当了小弟,就相当于是仆人。 难怪当初唐冠要认他当大哥的时候,还特地强调不是当他的仆人,原来这种观念是遗传的。 但于烬所认为的兄弟很简单,就是亲兄弟,不分彼此,一起沙场杀敌,建功立业,祸福相依。 而唐冠想必是与其父亲有过争执,宁愿做跪大门这种丢脸至极的事都没有抛弃这份才定下数天的兄弟之情。 单凭这一点,于烬就认定了唐冠这个兄弟,虽然唐冠在新兵考核的时候嘲讽过他和他父亲,名利心有些重,但唐冠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铁血男儿,做过的承诺就绝不会违背,有这些就足够了。 “于烬,唐冠的事这样可不算完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郭天问道。 于烬也沉吟,他同样知道这样事情根本没有解决,因为唐冠依然是唐家的少爷,依然是那个老顽固的儿子,按住唐冠的性子,估计醒来之后又要回去跪大门。 “唐冠醒后,我们陪他回一趟唐家。”于烬思考完毕,最后说道。 “就算去了唐家,我们又能做什么?这毕竟算是他们父子的事,唐冠父亲就是这么固执,你能把他怎么样?”寻白叹道。 于烬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道:“讲道理!” 讲道理?郭天和寻白都露出疑惑,不是很懂于烬的意思,两者价值观都不一致的话,有什么道理可以讲? 一夜之后,唐冠醒了。 唐冠醒后,想起了什么般,倏地从床上坐起,手脚并用地穿好衣服。 穿好衣服,唐冠就要出去的时候,房门打开,于烬三人同时走了进来。 他们早就安排下人看着唐冠的房间,一有动静就报给他们,唐冠醒了,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第25章 辣小妹 “你要回家?”郭天看着唐冠问道。 “对,不管怎样,我都要给我父亲一个交代的。”唐冠叹道。 “跪门口算哪门子的交代?昨天要是不把你带走,你都跪成什么样了?这样的父亲,还回去干嘛?”寻白撇撇嘴,有些不爽地说道。 “寻白,你这又是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纵使有百般不对,也不能有丝毫不敬。”郭天说道。 “不用多说了,唐冠你要回去也无所谓,我们也陪你一起回去,见你的父亲,好好说一说。我就不信,你父亲真那么固执,不就认了个大哥而已嘛,才多大点事?”于烬说道。 “你们也要陪我回家?”唐冠露出惊讶,问道。 寻白露出一丝无奈说道:“这是于烬的意思,我其实想让你直接回军营算了,到时成就一番功业之后再回来,谅你那个父亲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不搞定这件事,我看唐冠到时也不一定有心思从军,还是一起去帮忙说说吧。”郭天说道。 “好吧,不过你们若是见到我父亲,千万不要太无礼啊,我父亲这个人最不喜欢后辈对他指指点点的了。”唐冠见于烬几人真心帮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同意道,但却稍微嘱咐了一番。 “行了,去吃个早饭就走吧。”于烬有些不耐烦地叫道。 很快,早饭之后,几人便又策马来到了唐冠的家宅。 此时唐府,被于烬扇脸恐吓过的家丁还守在门口处,家丁脸色有些不好,黑着眼圈,一副极度疲惫的样子,昨天眼看着自家少爷被人带走,结果就是他被罚在门口守夜,一天一夜没睡,累惨了,心中都不知咒骂了于烬多少遍。 这时,家丁忽然看到了让他恨得有些咬牙切齿的于烬,而且唐少爷也在,一共四人,居然一起又回到了唐府! “你们居然还敢回来?”家丁指着于烬,一脸的惊怒说道。 “别废话,回去告诉你老爷,说我于烬来拜访。”于烬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个家丁,淡淡地说道。 家丁听到于烬的来意,脸色的怒色顿时消去,冷笑一声,脸色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轻蔑看了一眼于烬之后,居然就乖乖地回屋禀报了。 不一会儿之后,家丁出来了,同时还有一位少女跟着出来。 少女一看脸就觉得很稚嫩,青涩可爱的样子,但其身材却是非常高挑,腰腿比例极为迷人,论身高都不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矮,除了她那平平的胸脯表明着她是一个小姑娘之外,其余地方看起来比任何女人都要女人。 “哥,你还懂回来啊,你都不知道昨晚爹有多生气。”少女有些恼怒地说道。 “这是我妹妹,唐叶双。”唐冠对着于烬三人低声介绍道。 “这就是你妹妹啊,挺不错的啊,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么高的女子。”于烬摇摇头叹道,自然而然地打量了一下唐叶双,蛮腰细细,双腿修长的夸张,可惜就是没胸以及太高了。 “你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 “小妹!带我们去见你父亲。”于烬摆出一副大哥的豪爽模样,高声说道。 切!唐叶双冷冷地刮了一眼于烬,眼神之冷,犹如薄刀片般让于烬徒然感到一阵凉飕飕的,不由打了个冷颤。 “哇,还是个小辣椒啊,眼神挺狠的啊。”于烬看着唐叶双那冰冷如刀的眼神,略微诧异道。 “我妹妹比较像我父亲,性子里带着狠劲,武艺比我还好。”唐冠低声说道。 “别叫我小妹,你还不配,要见我爹就走吧。”唐叶双语气冰冷地说道,淡淡地瞥了一眼于烬,随后便进屋了。 唐府很大,设计布置,随处都体现着一种江湖的彪悍气息,偶尔见到几位镖师,都是眼神锐利、体魄强健的练家子高手,纵使是郭天也不敢太小看。 走过前庭,就到了唐府的大厅,已进入大厅,于烬就看到了正坐厅中的那位威严中年男子,刚毅冷峻的脸庞,魁梧的身躯,时刻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高手!郭天第一眼看到唐冠父亲,就感到一种面对武艺高手时才有的压力。 “孩儿拜见父亲。”唐冠上前跪倒,向他父亲行礼。 但唐老爷子却没有说话,看都不看唐冠一眼,而是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于烬。 “后辈于烬见过唐公。”于烬微微躬身行礼道。寻白和郭天同样照着行礼。 “你不配做我儿的大哥,我命你们堂前三击掌,断绝所谓的兄弟关系。”唐老爷寒声道。 唐冠听了父亲的话,第一个反对,抬起头看着唐老爷子,语气坚定地说道:“爹,这不可能,我亲自立下的誓言,怎么可以违背?你从小不是教导我们要信守承诺吗?”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拜一个弱小子当大哥,京城同道会怎么看我?他们会认为我唐双刀为了在京城站稳,要卖儿子与忠武侯交好。你鲁莽一次就算了,趁现在还没有传开,赶紧结束吧。”唐老爷子冷哼道。 “爹,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唐冠解释道。 “唐公,可否问一句,你凭什么认为我不配当唐冠的大哥?”于烬这时插口道。 唐老爷子淡漠的扫了一眼于烬,说道:“我们武道家族,以武立家,所认的豪杰都必定是武艺出众之辈,你没这本事。” 唐老爷子说话很不客气,但于烬也不在意,反而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如果我武艺比唐冠好,就没问题?” “当然,但是再给你十年,你都不可能赢过我儿。”唐老爷不屑地看着于烬那瘦弱的身躯,冷冷说道。 但实不知这句话说出口却让唐冠脸色有些怪异,内心有些羞愧,但爹这样说了,他反而有解脱的机会了,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爹,那个,我没有跟你说,其实在新兵考核的时候,我就比武输给了于大哥。”唐冠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