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系统:王爷,晚上见》
第1章 睁眼,有个男人
法医系统:王爷,晚上见
王妃凉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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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睁眼,有个男人
苏离是被热醒的!
她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一双滚烫的手,正在她身上点火。
她刚要咒骂出声,却发现自己喉咙里,只能发出比小猫还腻人的‘唔’声......
体内涌起一股热意,烧得她全身发软。
不对劲!
一定是绑架她的变态杀人狂,给她用了某种恶心的药!
想她堂堂北市第一法医,最后居然会栽在一个变态杀人狂手里,这种侮辱,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要命!
苏离脸色陡然一黑,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直到满口都是血腥味后,身体才能动弹了。
紧跟着,她的脑子里竟然涌入了一大段的陌生记忆。
苏离,年十六,南灵国大将军府的庶女四小姐。
托她死去的娘的福,不管谁做太子,她都会是太子妃。
恰好安帝立的太子,就是她花痴已久的那位二皇子,然而人家压根就不稀罕她。
三姐把她哄来宝月楼,给了她迷情的熏香,教唆她一进房间就点上,太子随后会赶到......
她穿越了?
苏离习惯性的去腰间摸手术刀,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将军府的四小姐苏离,而不再是北市的第一法医苏离。
她直接以指为刃,凭着对人体构造的了如指掌,迅速点向男人的哑门穴。
男人呼吸急促,反应却也不弱。
他突然揽紧了她,一个翻身,由她在上,占据了主动的位置。
黑暗中,苏离看不见男人的长相,只感觉到一种冷冽而危险的气息。
第一击失算,她没认命,而是继续攻向男人的百会穴。
男人偏头一躲,揽在她腰上的大掌,准确捉住了她的手。
苏离刚要开口叫骂几句,男人炙热的唇,却覆在了她的唇上。
她体内潜藏着的那团火,彻底被男人点燃。
但她的理智还在,当男人吻向了她的脖子时,她趁机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肩膀,就算今天逃不过,她也能在他身上留个记号,日后方便她认人,雪耻。
“唔!”
男人轻闷了一声,将苏离彻底困在身下。
这一次,苏离被困得无法动弹,两个人之间的火苗,越烧越旺……
意识消散的最后,苏离感觉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机械的声音。
“滴......检测到宿主,匹配度为百分之百,正在进行绑定......”
苏离再醒来,黑漆漆的房间里已经有光了。
她浑身上下酸痛难忍,只是随便动一动,痛感就排山倒海而来。
寂静告诉她,男人走了。
她此时也不在床榻上,而是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混蛋,懂不懂怜香惜玉了?”
苏离咬着牙,眉毛因疼痛而纠结,想要起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原主的三姐设下这么个局,肯定还有下文,她初来乍到的,先离开这里才是要紧事,至于其它的,等习惯了新身份再说。
然而,她的手才撑在地面,掌心里的一样硬物便咯得她手掌生疼。
苏离看向自己的手,她手里握着一柄带血的匕首,血已经凝固了。
她的视线越过匕首,延向不远处。
先是满目的鲜红,再是一具已经僵硬的男尸。
“嘭!”
房门被人大力踹开。
“四妹,你彻夜不归,居然是在此与人通奸,你对得起将军府吗?你对得起太子殿......”
那个‘下’字,哽在了来人的喉咙里!
半晌的沉寂过后,是一声无比尖厉的叫声。
第2章 来人,见鬼反应
第2章 来人,见鬼反应
“来人呀,杀人了!”
苏离背对着大门坐在地上,听到身后的尖叫,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原主的三姐到了!
苏浅月看见男尸,惊恐的打着哆嗦,一边伸手指着屋子,一边踉跄地后退。
跟在她后面的丫环,适时伸手扶住了她。
那些原本被她叫来捉奸的下人,一个个都停在了原地,只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即被里面大滩的鲜血吓住,不敢再往里闯。
男尸面朝上的躺着,心口位置一片惨不忍睹,看样子是被匕首活生生剐过,连人心都被剖了出来,就胡乱放在被挖成一个洞的心口处,血气腥得让人想吐。
这不正是最近闹得都城人心慌慌的掏心案么?
“报官……快报官……”
门外乱成一团,苏离郁闷的咬了下唇。
捉奸在房加上一个杀人嫌疑,在这种封建的古代,她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她强撑着力气,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身亵衣裤,对于她来说,这种程度的暴露完全是小儿科,但对于外面的人而言,这可就是她偷男人的最好证据了。
苏离回头,冷冷的扫向杵在门外的人。
恰好,苏浅月也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死人,她又不是没见过。
然而,她才冷静下来的心,在对上苏离的脸后,顿时像见了鬼似的,噗通一声瘫软至地。
“鬼……”
其他人也不例外,一个个拼了命的想往后跑,但奈何双腿发软,跑了没几步,就吓得连滚带爬。
苏离无辜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在她刚获取的记忆中,原主长得跟现代的她一个样,就算倾不了城,也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她紧了紧还握在手里的凶器,不再管门外的那些人,而是转身看向地上的男尸。
这件事发生得如此诡异,她得先想办法脱身才是,还有,这男人真的是折腾了她那么久的那个男人?
苏离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有点厌烦还有点恶心,明明他之前还那么勇猛,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男尸衣袍整齐,身上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嘴角处有呕吐物,面色扭曲。
从表面看,他最大的致命伤在胸口,被活生生剜出了一个洞,心脏被胡乱塞在里面……
一个人被剜心都没挣扎蜷缩,说明这人在被剜心前,就已经死了。
苏离盯着男尸心口处的心脏看了一会,又用匕首挑开男尸的右肩,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咬痕!
“这个男人,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混蛋?”
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苏离站起身,眉头皱得极紧。
与此同时,宝月楼里的人,被惊动的越来越多,闻声赶至。
这些人在看到屋子里的男尸,以及背对着大门,衣不蔽体的苏离后,不敢冒然上前,先是被吓得寂静许久,随后,低声议论了起来。
“居然是掏心案,这个女子就是凶手?”
“可不就是她,你瞧瞧她手里的匕首,那可是带着血的。”
“原来掏心案的凶手是这样杀人的,先与人私会,再趁机杀人掏心,这女人的心可真够毒的。”
“你别说,这凶手除了心毒,身段还迷人。”
“你不怕死那你就去,与这凶手春风一度,再心甘心愿的被她掏心。”
“就是,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苏离正想得出神,刚屡清的一点思绪,全被这些人的声音扰乱。
她双眸一敛,蓦地转身瞪向还在叽叽喳喳的吃瓜群众。
“吵吵吵,你们还有没完没完了?都给我安静!”
苏离的声音一出,对上她脸的人,霎时都闭紧了嘴,周围竟变得落针可闻。
苏离这才勾了勾唇角,满意的冷冷一笑。
她这一笑不要紧,门外的那些人可就要疯了……
一直瘫在地上的苏浅月,在听到苏离的声音后,猛地像打了鸡血似的一蹦而起。
“苏离……你是苏离……你居然敢装神弄鬼的吓唬人?谁给你的狗胆子?”
苏浅月一想到自己刚才被吓成那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冲进屋子,朝着苏离就甩了一巴掌。
“你与人通奸不说,还犯下这种连环凶案,苏离,你这个将军府的败类,将军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还有什么脸称自己是太子妃?”
第3章 变脸,丑出天际
第3章 变脸,丑出天际
听了苏浅月的话,门外的人都恍然大悟了过来。
原来掏心案的凶犯,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她脸上的鬼东西,应该是为了掩藏身份而画上去的。
这四小姐的名声向来不好,仗着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在都城中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胸无点墨还自视清高,只要遇上长得比她好看的少女,二话不说,上去便是将人的脸先划花。
京中的人,早就怨声载道,但这四小姐的母亲,当年救驾有功,曾为皇上挡下了致命的一剑,皇上曾许下过无论谁是太子,她都将是太子妃的诺言。
想到这些,门外的人都嚷了起来。
“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能做太子妃?”
“将她扭送去大理寺,杀人偿命,一定要处死她。”
“处死她如何够?她除了杀人,还败坏风俗,失洁失德,必须要千刀万剐。”
“下油锅......”
苏离捂了捂被打肿的半边脸,生疼!
她刚才躲得慢了点,才会中招。
苏浅月得意洋洋的盯着苏离,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从通奸,变成了杀人加通奸,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合了她的意。
这么大的祸事,看二姐还能如何帮苏离圆过去!
一想到二姐,苏浅月得意的眸子里就喷出了无数道火光,二姐明明是她的亲姐姐,却总在苏离惹祸的时候替她擦屁股。
太子殿下是她的!
苏离凭什么跟她抢!
苏离静静的看着苏浅月,把她的情绪变化,尽数收在眼底。
她酝酿了一会措辞,然后淡然的开口。
“三姐姐,你凭什么说我通奸还杀了人?我成为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拜你所赐?方才你一闯进来,劈头就说我与人通奸,可那会我明明躺在地上没力气,旁边的男人却衣裳完整的死透了,你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好像太过了吧?”
苏离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她的这番话,不过是想把苏浅月拉下浑水,先把刚才那一巴掌的利息讨回来。
门外的人,只要不是太傻,稍稍一推敲,就能发现这件事不简单。
果然,门外的人都将视线落在了苏浅月身上。
苏浅月浑身像被针扎似的,难受极了,她想做太子妃,便要让自己的名声干干净净,但苏离竟然敢拉她下水?
她恨恨的瞪着苏离,“四妹妹,你彻夜不归府,不是与人通奸是什么?我知道你昨晚来了宝月楼,所以今日天还未亮,便带着人来寻你了。哪知道你不仅与人通奸,还杀人掏心,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未被抓个现行,恐怕日后京中,还要多添几条亡魂。”
苏浅月的话,也说得极其漂亮。
苏离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三姐姐你装什么傻呀?昨天明明是你让我来这间厢房等着,还说太子不太喜欢我,劝我与他先培养感情,说是会替我将太子殿下引来......”
哗!
苏浅月涨红了脸,门外的人一片哗然。
将军府三小姐的名声,一向不错,但这算计妹妹的事,着实不算光彩!
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的是官府的人。
为首的是奉天府府尹王全安,命令官差将围观的人隔开,行事十分利索。
王全安先是看了眼苏离,纵使他见过不少死相古怪的尸体跟面相丑陋的恶人,但乍看之下,他还是被苏离的脸吓了一跳。
而后,他稳了稳心神,这才对苏浅月开口道。
“三小姐,此案由本官负责,三小姐可以回府压惊了。三小姐抓住掏心案凶犯一事,本官会如实向上禀明,为三小姐颁发嘉奖。”
苏浅月瞥了眼王全安,忽地阴鸷一笑,看着苏离一半白嫩,一半乌黑的小脸,她扬手就朝苏离的半边丑脸上擦去,想当众让苏离原本的容貌露出来。
“王府尹还不知道吧?这凶犯可不是别人,而是我将军府的四小姐,此案重大,恐怕得移交给大理寺了。”
可她的手,还没有碰到苏离的脸上,苏离手中的凶器,就已经抵在了她脖子上。
苏浅月一下僵住了动作,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苏离,只见对方的脸上挂着她不熟悉的冷然。
“不想破相就给我滚开。”
苏浅月不敢动了,她对上苏离极黑极深的眸子,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冷颤。
王全安吃了一惊,这人不人鬼不鬼,长了一张阴阳脸的女人,怎么会是将军府的四小姐?
不过,瞧着这嚣张的劲儿,倒是跟四小姐为非作歹的性子有几分相似。
苏离一把推开苏浅月,俯身用匕首将男尸的心脏挑了起来。
所有人,包括王全安,都大惊失色的朝后退。
苏离却十分淡定的扬起一抹笑,“怕什么?这不过就是一颗猪心而已。”
第4章 自证,凶手非我
第4章 自证,凶手非我
苏离顶着一张半黑半白的阴阳脸,毫不自知的撩了下自己的头发。
“这个案子是连环案,在这具男尸之前,还有不少男人死了,死相一样,所以可以判定,犯下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人,你们没有查清,我在其它几起案子发生时,有没有不在场的证据,便先入为主的认定我就是凶手,这是不对的。”
现场陷入一片平静,没人敢吱声。
苏离将心脏往王全安的面前送了送,“王府尹,我想知道,以前的案子,死者被剜出来的心脏还在不在,直觉告诉我,之前的死者跟这个死者一样,胸腔里被塞着的,都是猪心。”
王全安脸色一变,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口鼻,“你如何判定这是猪心?”
苏离刚要开口,苏浅月却抢先一步指着她道,“如若你不是掏心案的凶手,你如何知道这是猪心还是人心?四妹妹,你可别忘了,你连字都还没识全......”
苏离一听这话,不禁有点郁闷。
她好歹是法医学的博士后,原主却是个连字都没识全的学渣。
“以你的智商,我先不跟你讨论猪心与人心的区别,我申明,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是掏心案的凶手。”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手中有凶器,人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鬼杀的?”
苏离唇角翘起抹不屑的冷笑,“三姐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我倒想问问三姐姐,如若人是我杀的,为何我身上会没有喷溅的血迹?”
“......”她怎么会知道?她学的是琴棋书画!
苏离将匕首一抖,任由猪心落地,而后,她伸手擒住苏浅月指着她的手,将匕首往苏浅月的心口处一捅,险险的在离她心口只有半寸的位置停住。
苏浅月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惊恐的盯着苏离。
她不明白,不过一个晚上,苏离为什么会变得不一样了?
苏离见她老实,满意的一笑,继续道。
“人在死后,血液循环会停止,但血液需要五个时辰才会开始凝固,从现场的血迹来看,凶手在血液凝固前就已经开始剜心,剜心时的动作,就像我现在假意捅我三姐姐一样......”
苏离说完,猛的将匕首往回收,假装让匕首从身体里拨出来。
“只要匕首入体,再往外拔,血液便会随着拔匕首的动作,大量喷溅而出,不管是凶手的脸上,身上,或者是头发中,都会被沾上喷溅式的血液。”
“如若你行凶之时,用东西将身体护住呢?”苏浅月一心只想让苏离死。
“现场可有供我护住身体的物品?或者,其它染血的东西?”
“你行凶完后,定是将那些能用来做证物的东西都扔了。”
苏离白了一眼苏浅月,“三姐姐,你傻啊?我既然能出宝月楼扔证物,我为什么不直接离开?我还回来躺在这里任你捉住?你是不是太小瞧我的智商了?”
苏浅月:“......”
围观众人:“......”
王全安反应过来,眸中绽出了几抹对苏离的赞赏,他沉呤了片刻,出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四小姐,虽然你说得字字在理,但本官仍然需要将你拿了,送去大理寺,交由寺卿大人审问判定。”
苏离嫌弃的松开苏浅月的手,朝王全安点了下头,“我先把衣服穿上,不介意吧?”
“嗯。”
苏离将匕首交给王全安,而后走向床榻,将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拾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方方的穿好。
她看了眼床榻中央,床单上染着的几朵红梅,那是她从少女蜕变成女人的证明,也是那个混蛋带给她的耻辱。
“不管你是谁,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腌了你。”
与此同时。
宝月楼的顶层,一个男子捏着盏茶,神态慵懒的坐在窗边,他那双如同沾了墨一般的冷眸,幽深而轻狂,削薄的唇角微微往上勾着,邪肆得像一只妖孽。
“主子,人活着。”
“活着?”男子的声音凉得令人胆寒。
“是,除此之外,掏心案又出现了,死者就在主子昨晚与那女人呆的厢房之中。”
男人笑了笑,“她承了我散出体内的拜月毒,居然还能活着?有点意思。”
“还有......她的脸成了阴阳脸......”
男人勾着的唇角瞬间绷成一条直线,他放下茶盏,蓦地起身。
“主子是要回府?”
“去大理寺。”
第5章 系统,宿主加油
第5章 系统,宿主加油
苏离被官差押着,顶着仍然不自知的阴阳脸,信步朝大理寺而去。
将军府四小姐跟人通奸,还杀人掏心之事,在苏浅月的授意下,由身边人传了出去。
不消一会,围观、尾随的人越来越多,大半个都城都沸腾了起来。
“你瞧她那张脸,一半黑的,一半白的,死者定是被她活活吓死,她才开始掏心。”
“四小姐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她犯下杀人案,我一点也不意外。”
苏离郁闷的摸了下自己的脸,朝身侧的官差问道,“我的脸能吓死人?”
官差原本走得好好的,被苏离扭头一瞪,他下意识的就松开了她,跑远了一些。
苏离收回自己的视线,不用官差开口,他的反应就给了她答案。
可是不对啊!
原主的记忆里,她压根长得就不丑呀。
她停下脚步,又回头瞪向刚才那位官差,官差哭丧着脸,“四小姐有何吩咐?”
苏离撇了眼官差腰间别着的大刀,“把你刀借我当镜子用用,我想看看我到底丑得有多惨绝人寰。”
官差咽了口唾沫,小心的将大刀从腰间抽出,也不敢让苏离拿刀,只是远远的将刀面对着她。
苏离在看清自己的模样后,她整个人呆成了石雕。
半晌过后,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朝刀面上看去,然而,还是见鬼的一黑一白的阴阳脸,以眉眼鼻梁中心为界,分成了两种颜色。
她慌了!
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是丑八怪!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主您好,我是破案系统,现在已经与您的灵魂绑定成功,您可以叫我长生,因为,如果这一任的宿主继续短命,我就要彻底休眠了,所以,我想长生不老。”
一个机械的声音在苏离脑海中冷不丁的响起。
“谁?”苏离慌乱的四下张望。
“宿主,我是破案系统长生,现在由我解答您刚才的疑问,您原本在昨晚就该死了,但由于我与您进行了绑定,所以,您体内的毒素,由系统自动过滤,成为了您脸上的黑斑。”
系统?绑定?
苏离觉得穿越就已经够扯了,现在还多出了一个系统绑定。
“发生了什么事?”王全案下了轿子,快步走过来查看情况。
官差指了指自己的大刀,“府尹大人,四小姐好像被自己吓傻了!”
苏离:“……”
“四小姐,你……”
不待王全安把话说完,苏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
王全案看着苏离的背影,深思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头雾水的返回自己的轿撵。
“宿主,我平时只呆在您的脑子里,您可以对我下令,是关闭还是启动。”
“闭嘴!”苏离现在很乱,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时间。
“在我闭嘴前,我想告诉您,因为我花费了五点生命值,为您过滤毒药,让您活了下来,我们现在还剩下七点生命值,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活七天!”
“当下这个掏心案,已经自动记录在系统里,任务完成,可获得三十点生命值,也就是我们能够多活三十天。”
“所以,为了我们都能长生不老,宿主大人请加油!”
“如果宿主大人想知道我的更多功能,欢迎闭上眼睛想我,我是破案系统,我听令闭嘴。”
苏离:“……”
系统依言闭嘴了,一个个撕心裂肺的哭声,却从四周传了过来。
随后,无数的臭鸡蛋从天而降,全都砸在了苏离的身上。
“你还我儿命来……”
“如此恶人,还要审什么?求府尹大人作主,将她杖杀于此,为我相公报仇血恨啊……”
“杀了她,杀了她!”
随着几个受害者家属的哭喊声,围观百姓的情绪,立即被影响。
王府尹带的人原本不多,也没有官差负责拦着百姓。
这会子闹了起来,那些个义愤填膺的百姓与家属,顿时朝着苏离扑了过去。
苏离眼睁睁的看着一窝蜂的人朝她扑来,押着她的两个官差,早在人扑过来前就溜了。
她的手还被绑着,面对这些想要她命的人,她毫无还手之力!
第6章 初遇,惊为天人
第6章 初遇,惊为天人
苏浅月站在人群外,唇角挂着得逞的阴笑,就算苏离不一样了又如何?还不是逃不过她的推波助澜?
苏离迅速瞥了眼四周,判断出一个人少的方位。
在所有人扑过来之前,她忍着身上的酸痛,朝着那个方位跑了过去。
她果断而冷冽的黑眸,像一把利剑,让周围的人,心生惧意的主动避开。
苏离心下一喜,以为自己能跑出重围,却悲剧的踩了颗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的朝着前面飞扑出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她的手又被绑在身后。
她只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祈祷自己别摔得太难看,虽然,已经很难看了……
与此同时,散开的百姓身后,站着一名华服的俊美男子。
墨连瑾才刚刚走到人群外,一个黑影便朝着他扑了过来……
他微微眯眼,当看清是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他立刻将凝聚而成的内力不动声色的化去。
嗵的一声!
苏离的脸撞在了墨连瑾的下腹处,然后继续滑落,摔了个狗吃屎。
刚刚还追着大喊‘杀了她’的百姓,这会子诡异的静了下来。
苏离没心思察觉这些变化,她‘呸’了一声,吐出一口灰尘,而后下意识地仰起头往上看,想看看让自己缓冲了一下的东西是什么。
然而,她先是看到了两条大长腿,再是……胯?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男人的那处,正沾着她身上的臭鸡蛋液,这也间接说明,她刚才撞到的位置,是他的……咳……
这也太羞耻了!
“抱歉啊,你家二弟没事吧?我针灸还不错,如果出现了问题,我肯定替你治好。”
墨连瑾居高临下的对上她仰着的小脸,忽地退后一步,然后再前倾着俯下身,逼近她。
苏离绷紧了身体,目光警戒,随着大片阴影压下来,她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以及他唇角那抹极淡的笑弧。
墨连瑾曲起手指在她鼻尖上一弹,脸上虽然是一本正经,眸中的趣味之色却很浓。
“如若治不好,你负责?”
苏离咽了口唾沫,这个男人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一袭墨袍,长发束起,面如润玉,那双黑眸冷得像深潭,让人一眼望不见底,一旦迎上,便只有虔诚顺从的份,他的唇削薄挺俏,微微一勾,又有一种与深邃冷戾完全不同的邪魅。
“见过五王爷、六王爷……”王全安终于赶了过来,朝着两位大人物行了一礼。
墨连瑾玩味的神色一变,长臂落到苏离后背,揪着她的衣服,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不客气的吐出两个字,“真丑!”
苏离:“……”
“如若要让你这样没身材没脸蛋的女人负责,本王瞬间便能不药而愈。”
苏离气得磨了磨牙,这男人长得不错,但嘴是真毒。
“五哥,咱们快些去大理寺吧,苏家四小姐这张脸,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墨连瑾身侧的墨连琅,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捂住。
好在他今天吃得不多,否则,还不知道会吐成什么样!
苏离瞥了眼墨连琅,最终将视线落在墨连瑾身上。
她知道自己现在丑,但丑也要丑得有尊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羞辱,别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她本来就是只蛰伏的豹子。
打定主意,她踮起脚尖凑到墨连瑾的面前,迅速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而后收回前倾的身体,咂砸舌,摆出一副我丑我怕谁的强势面孔,“告诉你,我不仅丑,我还胆大包天。”
有本事,你倒是来咬我啊!
原本就静谧的周围,这会子完全可以用落针可闻来形容。
墨连瑾的脸,微微僵了一瞬,而后伸手扼住苏离的脖子,“你想死?”
苏离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掐死,“你是五王爷墨连瑾,刚从边关立功归来,皇上让你调查掏心案,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事挺急的吧?我躺在杀人现场一整夜,你就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看到点什么?”
她说的这番话,一半根据原主的记忆来,一半靠猜。
原主从来没有见过五王爷,所以,连带着她刚才也没认出这男人的身份。
“你很聪明,只可惜你算错了一事。”
“什么事?”
墨连瑾逼近苏离,在她耳侧冷邪的轻语道……
第7章 堂审,初验尸体
第7章 堂审,初验尸体
“在本王的副供之下,从来没有人不会认罪。没人会管你是不是真凶!他们要的只是一个交待!”
墨连瑾的气场很强,就连心脏强大的苏离,也要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那我就在你逼问我之前,洗脱自己的罪名。”
墨连瑾有些意外,这女人的名声,他如雷贯耳,但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女人还有一张巧嘴。
他蓦地挑眉,松开了苏离的脖子,“那本王便拭目以待!”
“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苏离活动了一下脖子,刚才虽然被掐,但她知道这男人没有用力。
墨连瑾收起冷邪的气息,微微勾唇,露出邪魅一笑,“你可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一个男人,会落个什么下场?”
苏离傲然的撇了下嘴,“大不了我对你负责。”
“不,南灵国男尊女卑,你亲了本王,就是本王的人,无论本王是要你为奴或为妾。”
“你这会倒是不嫌我丑了?我成天晃悠在你面前,伺候你睡觉,你会短命的!”苏离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顶着阴阳面孔,冲他眨了眨眼。
墨连瑾:“……”
“呸呸呸,我五哥眼睛才不瞎,四小姐,想成为我五哥府中的人,你还是先照照镜子吧。”墨连琅嫌弃的瞪了眼苏离,然后扯着自家五哥的胳膊,连拉带扯的将他拽走。
苏离看着墨连瑾离开的背影,那身姿……
啧!
想到自己刚才的那一扑跟一亲,看来还真是占了不小的便宜。
墨连瑾与墨连琅虽然先行一步,却将手下留了下来。
百姓不敢再动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寺卿柳崇明,早已经坐在了高堂之上,在他之下,有两名少卿分坐两侧,只是,在他身旁,还坐着奉旨查案的墨连瑾,以及爱凑热闹的六王爷墨连琅。
那具被掏心的死尸,由人抬了上来,蒙着白布,置于一旁。
堂门之外,围满了旁听的百姓。
柳崇明一拍惊堂木,“王府尹,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一说来。”
王全安理了片刻的思绪,然后将方才的事细致的说了一遍,关于苏离做出的推断,他也如实讲了。
围观的百姓听得一惊一乍,尤其是苏离的那些推测,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来人,先将四小姐脸上的东西洗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吓人。”柳崇明以前见过苏离,知道她并非这张阴阳脸,他只当她在胡闹,心中并没有害怕。
柳崇明的话音一落,苏离立即无奈的出声道,“别忙活了,我……本来就长这样,原来还能用胭脂水粉盖住,可昨天晚上我吃坏了东西,这半边脸的黑斑就加重了。”
怕节外生枝,苏离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身上中了毒。
所有人:“……”
柳崇明这才觉得心里瘮得慌,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将视线落到被白布掩着的尸体上,“那尸体便是昨晚的死者?”
原本这掏心案,一直由王全安负责审理查办,可今日牵扯到未来的太子妃苏离,案子便落到了大理寺。
王全安点头应了声,“是。”
“掀开让本官看看。”
一名官差上前将尸布掀了。
围观的百姓顿时噤了声,一个个都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柳崇明捂着嘴,强忍着恶心,将视线重新投放到苏离身上,“四小姐,你说死者的心脏是猪心,可有何依据?”
苏离努努嘴,示意王全安替自己松绑。
王全安在得到墨连瑾的点头授意后,这才敢将苏离松绑。
“宿主大人,您要开始查案了吗?方才我忘了提醒您,系统与宿主绑定后,会自动生成一套解剖工具,存储在商店的仓库里,只要您想着解剖工具,工具就会出现在您手里,汇报完毕,系统听令休眠。”
苏离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将手缩入袖袍里,鬼使神差的想了想手套。
下一秒,医用手套果然出现在她的掌心里。
她无语了片刻,只能接受并且承认了系统真的存在,以及,她只能活七天的事实了。
她一边走向男尸,一边将手套熟练的戴好。
而后,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俯身拿起那颗猪心。
第8章 演戏,都是演员
第8章 演戏,都是演员
“难道忤怍不知道,人的肉脂是黄色的,而兽类的肉脂是白色的?这颗心脏也一样,我们能够很清楚的看见,我手里的心脏,肉脂是白色的,再加上最接近人类心脏的兽类是猪,所以我推测,这就是一颗猪心!”
苏离手拿心脏的模样,惊得所有人的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做为主审官的柳崇明,更是心口发闷的显些晕厥。
要知道,他平时只审理一些贪官污吏、欺君罔上的要案,只要不涉及皇亲国戚的命案,他都不管。
谁知今日,偏偏碰上这么血腥可怖之事,他年岁已高,可经不起这些折腾。
整个堂审现场,只有慵懒坐在高处的墨连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玩味的看着她手拿猪心的动作,毫无小女人的扭捏,眉眼间的气节,像极了北疆最冷时节,开在雪中的雪莲花。
只是,那张脸……
还是有些倒味口!
“我去,吓死我了,这四小姐还算是个女人吗?”墨连琅顾不上王爷的形象,一把抱住自家五哥的胳膊,吓得双腿发虚,“五哥,就她这又丑又胆大的模样,我看掏心案就是她做的了。”
墨连瑾不客气的拍开墨连琅的手,“你连个女人都不如?”
“不如就不如,要我去拿那血气腥天的臭东西,倒不如死了干脆。”墨连琅没骨气的继续抱着自家五哥,“五哥,一会你回去后,一定要漱口百次,这女人居然敢亲你,实在是太侮辱你了。”
“丑是丑了些,但嘴气没你大,该漱口的人是你。”
墨连琅:“……”
他家五哥是被亲傻了么?怎么反过来护着那个丑八怪了?
“五王爷,寺卿大人,四小姐在凶案现场的推测应该属实,下官认为,四小姐的确没有作案嫌疑。”王全安出声禀道。
“好,苏离,既然你没有作案嫌疑,那本官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凶案现场?你与死者究竟有何瓜葛?”柳崇明再度开口。
苏离沉呤了片刻,南灵国男尊女卑,杀人罪跟通奸一样,最后都是个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虽然她本来就短命,但她已经在现代死了一回,绝对不想在古代再死第二回!
所以,她不仅要躲过通奸罪,还要想办法参与到掏心案的调查,在七天内破案,拿到三十点生命值!
思及此,苏离噗通一声瘫倒至地,腾出一只手,指向一侧的苏浅月,眼泪啪哒一声,说掉就掉下来。
“寺卿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昨天是三姐姐叫我去那个房间的,后来我进去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就昏了过去,再醒来,便是今日早上,三姐姐带着人来踹门,还口口声声说我与人通奸……呜……”
原主才十六岁,长得极为娇小,如果不是顶着一张阴阳脸,她哭起来肯定是我见犹怜,但有了这张脸后,她一哭,周边所有人都被吓得汗毛倒竖。
柳崇明指向苏浅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浅月恨得牙痒痒,“四妹妹,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三姐姐,你别觉得我好哄,昨天傍晚在宝月楼,许多人都看见你跟我在一起。”苏离委屈巴拉的望向坐在高处的墨连瑾,“五王爷,你方才对我说过,没有人能在你的酷刑之下说谎话,为了证明我是被人设计的,还请五王爷将酷刑摆上来,对我三姐姐用一用,如若她实在是冤枉的,相信她肯定不会招供。”
墨连瑾似乎非笑的对上苏离暗藏狡黠的眸子,这女人居然敢利用自己?胆子倒是真肥。
他将视线从苏离脸上掠过,最终冷冷的望向苏浅月,“你是想在酷刑之下说?还是想在酷刑之前说?你放心,你若不认,你妹妹也是要用刑的。”
苏浅月被墨连瑾冰冷的气息吓了一大跳,她脸色发白,不甘的咬了下唇,眼下,局势似乎对她十分不利,她只能采取迂回之术,先放过苏离那个废物,自己赶紧脱身才是。
第9章 尸检,石破惊天
第9章 尸检,石破惊天
“回五王爷的话,四妹妹她说得不错,昨天她求我帮她跟太子殿下缓和关系,她在宝月楼的厢房中等着,让我去请太子殿下过来与她相见,但是,太子殿下不愿见我,这一点,太子府的人能够证明,而后我便回家了,因为当时我与四妹妹说好了,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内没去宝月楼,便让她自己回府,哪知,我今早起来才得知,四妹妹没有回府,所以,才有了四妹妹方才说的那一幕。”
苏离真想给苏浅月颁个最佳演员奖,原主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半个时辰之约,而且去请太子,也不是原主主动提的。
她气得牙痒痒,却没有一点办法证实苏浅月在说慌。
“四妹妹,是我对不住你,以为你是与人通奸才彻夜不归,哪知你是被歹人所害,失了清白,好在歹人死了,那掏心贼不杀女人,否则,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苏浅月说着,也流了两串泪珠子出来,她本来还想上去抱住苏离,但苏离手里拿着心脏,她只能站在原地,将内疚自责的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白莲花!”苏离郁闷得直想吐血。
“四妹妹,我先前还以为你是掏心案的凶手,几次对你说了重话,是我对不住你,是我的错,你若心中有气,便打我骂我,千万不要憋着,想不开自缢啊。”
苏离听了这话,唇角冷冷的挑了起来。
她拿着手里的猪心,朝苏浅月走了过去。
苏浅月刚想捂住口鼻,苏离却直接抬起另一只手,凌厉的朝着苏浅月半边脸上甩了下去。
啪!
五个沾血的手指印,霎时出现在了苏浅月的脸上。
“好啊,我受了委屈,的确有好多气要出!”
啪!又是一下!
苏浅月被打懵了!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苏离还要再打,一个怒吼的声音,却在人群外响起来。
“你这个逆女,你自己做了丢人现眼的事,却要拿你三姐撒气,给本将军住……”
那个‘手’字还没出,苏离的巴掌就落在了苏浅月的脸上。
她甩完了巴掌,才朝人群中大步而来的中年男人望去,“原来是大将军来了,抱歉啊,你刚刚说得太晚了,手挥了出去,一时没能停下来。”
苏浅月只觉得自己的左脸肿得火辣辣的疼,一见到苏临成,她梨花带雨的抽泣了起来,“父亲,你不要怪四妹妹,终是我对不住她,才让她失了清白。”
苏离为自己刚才的憋屈,小小的讨了点利息回来,她这会心情舒畅,也没兴致再看苏浅月演戏了。
不过她已经失身这事,怕是洗不白了,毕竟在宝月楼里,众目睽睽之下,她衣衫褴褛地跟一具男尸躺在一起。
她刚转身,想要走回尸体旁,却将视线撞入了墨连瑾深幽的眸色中。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猛地在苏离的心底腾起,她还没将那种感觉抓住,柳崇明的惊堂木就又响了起来。
“既然掏心案与苏家四小姐无关,在通奸案中,四小姐也是受害者,那此案暂时作罢。王全安,死者尸体由你带回府衙审理,至于四小姐失了清白一事,本官自会如实上禀,由皇上定夺。”
“是!”王全安躬身应答。
“慢着!”苏离收回与墨连瑾对视的目光,蓦地出声。
“四小姐还有何话要说?”柳崇明不解的发问。
苏离走到男尸旁边,“这个掏心案,虽与我无关,却差点害我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我这个人,有仇必报,凶手栽脏给我,我便要将他捉拿归案。”
“什……什么?”柳崇明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位上的墨连瑾却是冷邪一笑,笑得令人捉摸不透,“哦?四小姐有何底气?”
苏离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这男人愿意给她机会就成,她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她将猪心扔至一旁,半蹲下身,淡定自若的指着男尸的面部道,“他的面部发绀,符合窒息死亡,唇角处有呕吐物,有可能是呕吐物堵塞气管,而导致了窒息。”
苏离将手缩入袖袍中,拿到解剖刀,而后,淡定的在男尸的喉咙处划开。
她原本就染了血的手套,这会子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旁审的百姓全都后退数步,就连王全安与柳崇明也捂了嘴,脸色变得唰白。
苏离蹙了下眉,“死者喉部虽然也有呕吐物,但不能造成堵塞气管。”
讲解完后,她俐落的将男尸腹部的衣袍撕开,找准肌肤纹理,将他的腹部划开。
随着她往外掏肠子掏脏器的动作,整个现场,唯一的正常着的人,就只剩下了墨连瑾。
苏离可不管这些,她仔细观察了死者的脏器片刻,“死者脏器有明显的衰竭现象,应该是被毒物刺激所成,再加上他呕吐,他的死亡原因,应该是中毒后窒息身亡。”
“你会验尸?”
“我母亲是医女,她虽然走得早,却为我留下了无数本关于医理的书,我没事便看着玩,今日碰上这事,为了替自己争口气,我也只能学以致用了。”
“你方才说的那些,与掏心案又有何关系?”
第10章 义庄,接受质疑
第10章 义庄,接受质疑
苏离将死者的脏器重新塞回了腹腔,然后起身。
“死者中毒而亡,再被掏心,说明凶手与死者是相识的,而死者明明已经死了,凶手却冒险做出掏心后换成猪心的辱尸行为,可以推断出,凶手恨男人,很恨!今后的排查方向,可以从三点出发,其一,调查死者身边人;其二,调查售卖毒物的各个药房;其三,调查猪心的来源,只要有一人符和这三点,那人应当便是凶手了!”
墨连瑾审视的看着苏离,眸光犀利。
苏离淡定的跟他对视,不卑不亢,“五王爷,以上就是我的底气。”
墨连瑾闻言,犀利的眸光一转,唇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只是,他还没出声,堂上又生变了。
苏浅月一扫刚才的梨花带雨模样,伸手指向苏离。
“四妹妹莫不是得了臆症?你连字都未识全,如何能够自学四姨娘留下的医书?”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如果苏浅月不提这茬,她差点忘了原主是学渣这件事。
好在,这件事应付起来也不难!
她收回跟墨连瑾对视的目光,扭头瞥了眼苏浅月,“四姐姐,你可别不识好歹,若不是我故意假装大字不识,又如何能让你成为京中有名的才女?以前是我玩心重,不愿意跟你一样被琴棋书画约束着。”
苏浅月的嘴角抽了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才刚提出质疑,竟又输了!
“啪……”
墨连瑾站起来鼓了下掌,看似随意,却表明了他对苏离的肯定。
“王全安,本王特许苏离与你一起查办此案,务必要在五日之内,将真凶绳之以法。”
“是,下官遵命。”
直至此时,惊动了整个都城的闹剧,终于收场了。
百姓们纷纷离开,苏临成几步走到苏离面前,沉着一张脸,视线狠狠地剜向苏离。
“丢人现眼的东西!”
苏临成带走了苏浅月,墨连琅也找理由溜了。
苏离让长生把解剖刀收了回去。
她一边脱下带血的手套,一边淡淡的朝墨连瑾开口道,“多谢成全!”
“为了查案,本王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
“四小姐,掏心案死者的尸体都还在义庄,恰好官差要将昨晚的死尸送过去,四小姐可要一同过去?”王全安适时的走了过来,朝苏离开口道。
苏离点了点头,关于这个案子,她也着急,她眼下这条命,就只剩下七天了。
没想到,墨连瑾竟然开口道,“王全安,你去查苏离方才说的三条线索,本王与她一同去义庄。”
“是。”
苏离抽了抽嘴角,一言不发的朝抬尸的官差走去。
这男人时阴时阳,让人捉摸不透,她实在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一路上,墨连瑾惜字如金。
苏离为了离他远点,特意跟在官差身侧,“掏心案的死者,以前都是由谁来验尸的?我发现的这些,以前没人发现过吗?”
“罗忤怍在掏心案出现前,便因病逝世了,他虽然有个小徒弟宋来,但宋来学艺未精,四小姐发现的这些,他还真没验出来。”
“原来如此。”苏离点了下头。
几人到了义庄后,一个瘦弱的年轻男人迎了上来。
“掏心案又发生了?为什么没人来请我去验尸?”
官差出声道,“将军府四小姐的验尸手段,比你高明多了。”
宋来看了眼苏离,没像其它人那样被她的脸吓住,却不悦的加重了语气,“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验尸?”
苏离没作解释,跟着官差进了停尸房。
“宋来,这三副棺木里收殓的,全是掏心案的死者么?”苏离扫了眼停尸房,暗中点了下头。
宋来把停尸房打理得还算干净。
火盆里正在烧着苍术、皂角,各个角落里摆了没封口的醋,难怪尸臭味不是太明显。
宋来没有马上回话,而是斜着眼,质疑的打量着苏离。
苏离皱了下眉,迎上宋来的目光,“我在问你,这三副棺木里收殓的死者,是不是掏心案的死者?”
宋来不耐烦的开口道,“正是,最左边的死得最早,有半个月了,中间的是第二个死者,有十日,另外一个至今七日,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打开看看?”
苏离走到最左边的棺木旁,似笑非笑的盯着宋来,“嗯,打开吧,不开棺怎么验尸?”
第11章 开棺,有所发现
第11章 开棺,有所发现
宋来看着苏离半挑的唇角,莫名觉得她是在戏弄自己。
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开棺之后,我怕你会忍不住吐出来,你呕吐事小,污了死者事大。”
苏离唇角的笑意渐浓,视线在宋来身上停了几秒后,才转看向刚才抬尸的官差,“你们几个过来,替我把棺材打开。”
“是。”
宋来还站在原位,不屑的看着苏离。
“四小姐,这不是你的将军府,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我提醒你,不能吐在死者身上,案子破了之后,死者家人会来收殓,若是问起责来,我可不替你顶罪。”
“嗯,我也提醒你一句,把脸捂好了。”苏离没有因为被质疑而动怒,她淡淡的瞥了眼宋来,却意外撞进了站在宋来身后的墨连瑾的眸光中。
她收回视线,干脆谁也不看,就盯着棺材板。
宋来听不懂苏离话里暗藏的意思,“为什么要我把脸捂好了?”
“因为怕你呆会脸肿了,打得太疼,没脸见人了!”
宋来:“……”
他倒是要看看,开棺之后,到底是他没脸见人,还是她哭着跑出义庄。
墨连瑾的眸色深了一下,眉眼间渐渐染上了一层有趣。
这时,几个官差合力把棺材盖掀开了。
尸臭味瞬间散出来,蔓延在整个停尸房。
官差捂着唇鼻跳出去大老远,苏离却戴上手套,捏着解剖刀,俯身看向棺材里的情况。
男尸的腹部已经高高耸起,舌头从嘴里伸了出来,全身变成红色,指甲与牙齿开始脱落。
跟今天的死者一样,男尸唇角边还能看到呕吐过的痕迹,心口被剜,心脏虽然腐烂得厉害,但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是颗猪心。
宋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苏离竟然没吐?
他不自觉的往棺材方向靠近,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猜测她一定是服用了某些止吐的药物。
由于义庄用来暂时收殓死者的棺材并不深,所以,苏离可以很轻易的在棺材里尸检。
她像在大理寺一样,先割开死者的喉咙,查看食管。
“死者的食管残留了呕吐物,不多,不至于造成堵塞窒息,但符合他呕吐过的事实。”
宋来看得心潮澎湃,一双手垂在袖袍中,紧紧的攥着。
苏离不紧不慢的划破死者衣袍,小心的找准位置,将死者高耸的腹部划开。
随着尸液的流出,死者腹部渐渐恢复原状。
苏离这才把他腐烂的脏器掏了出来,拿到一处停尸台上放好。
“一样的脏器衰竭明显,中毒?”
她又熟练的破开死者的胃,想看看死者的进食情况。
然而,死者的胃里很空,只剩下消化过后的食物残渣与胃液。
“死者死前未进食,毒物种类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推敲。”
苏离把脏器重新码放回死者腹腔,然后观察了一会死者被剜的心口,没发现有异物后,才向中间的棺材走去。
这一次,宋来没再让官差动手,而是自己找准棺盖的施力点,很轻松的就把棺盖推开。
苏离瞥了他一眼,他涨红着脸,迅速的把头垂了下去,不敢跟她对视。
苏离笑了笑,开始替第二具尸体尸检,然后是第三具,最后才是今天的那具。
她一边替死者码放好脏器,一边自言自语的出声道,“一样的呕吐,窒息,脏器衰竭,根据这些中毒反应,可以推断出是金属类中毒,或者生物碱类中毒。”
墨连瑾与宋来都听不懂这两个新鲜的词。
苏离也没打算解释,她照例去看死者被剜的心口,用解剖刀把碎骨渣一点点小心扒开。
此时,她半伏在离血洞只有半尺远的距离,仔细认真的模样,透着一种恬静与认真。
忽然,她在骨肉渣里发现了一样微小的东西。
苏离伸手把那样东西取出来,放在掌心细看。
第12章 打脸,有错就罚
第12章 打脸,有错就罚
“这是人的指甲?”宋来忍不住出声反问。
苏离点了点头,指甲块虽然被染成了血色,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原来的底色,“这指甲染过颜色,是女人的!”
“在京中,只有皇亲贵族,或者大户人家的千金,才会染凤仙花。”宋来眼中升起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案子破获在即。
苏离把指甲块用手帕包好,这才脱下手套,伸了个大懒腰。
而后,她睨着宋来,莞尔一笑,“看来你把脸捂得很紧,脸还在呢。”
宋来闻言,脸上的燥意更盛了!
是他眼瞎,才会看不起这位四小姐的验尸手段。
“我……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把眼睛一闭,才顺溜的把话说出来,“我错了。”
“有错就要罚。”
宋来立马睁开眼睛,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是是是,只要能让四小姐消气,我认罚。”
“我看你这义庄挺干净的,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我累了,想在这住一天。”
宋来怔了半晌,半晌后才回过神,“如果四小姐不嫌弃,我师父生前住的屋子什么都有,我昨日才换了新被褥。”
“正好,那领我过去吧,这些死者的缝合工作就交给你了。”
宋来欣快的点了头,在前面引路。
苏离刚迈出一步,就见墨连瑾挡在了她面前,好看的眉头皱得很紧。
“喔,差点忘了。”苏离把包着指甲块的手帕塞进他怀里,“劳烦五王爷跟王府尹说一声,凶手可能是女人,如若我之前说的三条线索指向了某个女人,可以用这指甲块作证物。”
墨连瑾直直的盯着苏离,他不笑的时候,冷沉得像座冰山。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一个小忤怍孤男寡女的住在义庄,这算什么事?”
“清者自清,随便别人怎么看。”
“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离挑了下眉,“五王爷难道觉得,我凭着人尽皆知的破鞋身份,还能如愿成为太子妃?”
‘破鞋’两个字,让墨连瑾微眯了冷眸,“人最可怜之处,便是轻视自己。”
苏离抽了抽嘴角,“你想多了吧?我刚才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你便回将军府去,别自甘堕落的在此惹人口舌。”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苏离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真的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一天,你让我以现在这种状态回将军府,我会被虐得连块骨头渣都剩不下,明天谁来帮你查案?”
墨连瑾被噎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逾越了!
他一收冷邪的气息,唇角缓缓上扬,荡出一抹玩味的似笑非笑,“倒是本王多虑了,你这张脸会让你安全得很。”
苏离没好气的瞪了眼墨连瑾,用力撞开他后,不咸不淡的留下句,“慢走不送。”
看着苏离离开的背影,墨连瑾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
“青木。”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停尸房内,“王爷有何吩咐?”
“苏离要替本王查案,你留在义庄护着她。”
“是。”
苏离在义庄,昏天暗地的睡到了第二天,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宿主大人,我们还剩下六天了!”
“闭嘴。”苏离斥了一句,翻身下床。
她摸了下咕噜个不停的肚皮,推门走了出去。
“四小姐起来了?我刚蒸好了馒头。”宋来正好端着馒头走来。
苏离点点头,先去洗了手,然后嫌弃的嗅了下自己的衣服,真臭!
宋来看到了她的动作,眼珠子一动,讨好道,“四小姐若是不嫌弃,吃完早饭后便去洗洗,我这有一身新做的衣袍,四小姐可以将就着先换了。”
苏离看了眼宋来,“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所企图?”
宋来被戳破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师父走得早,并未教我什么,如果四小姐愿意,我想跟着四小姐一同查案,多看多听多学。”
“为什么想做忤怍?”
宋来沉默了片刻,然后坚定的开口,“我想让真相大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苏离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理想很大,好好加油。”
“是。”宋来知道这是她答应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意。
填饱肚子后,苏离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上宋来的男装,好在宋来偏瘦,袖子裤腿一挽,衣服还算合身。
两人离开义庄,朝府衙而去。
第13章 推敲,扑朔迷离
第13章 推敲,扑朔迷离
王全安正在后堂看案卷与记录册,他揉着眉心,一筹莫展的直叹气。
“府尹大人,四小姐到。”领路的官差报了一声,而后才转身离开。
苏离走向王全安,在他对面坐下,宋来则站在她身后,十分规矩。
“王府尹,昨天的三条线索调查得怎么样了?”
王全安将手里的案卷册子,一股脑的推向苏离,“药房与肉铺,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实在没办法锁定嫌疑人,而昨日的死者名唤陈八,是西效陈家村的村民,本官昨日亲自去了陈家村,调查与死者相关之人,但调查出来的线索寥寥无几,大多与案件无关。”
苏离翻开记录册,仔细看了一遍。
陈八的名声不是太好,成日里无所事事,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他还有个八十岁老母,已有呆症,答非所问,什么线索都提供不了。
而宝月楼那边的记录册,更是乱糟糟的没有重点。
唯一对陈八有些印象的住客,只大概记着,陈八进入那间厢房的时间,是戌时。
“前天,我在酉时进入那间厢房,不到一盏茶时间,我就昏迷了过去,而我根据陈八的尸僵与血液情况,判定他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戌时,也就是说,陈八进入厢房后就死了。”
“四小姐在昏迷过后,当真什么也没见着?”王全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苏离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倒还真希望自己能看到点什么,但是很可惜。”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陈八就是那天晚上毁她清白的人。
她没否认,是不想打草惊蛇,让那个混蛋男人有所戒备。
至于陈八是不是苏浅月买通的人,以苏浅月的性格,肯定会否认,与其在她身上白折腾,还不如把目光放在其它线索上。
“这已经是第四起了,若凶手不停手,本官头上这顶乌纱帽可就要不保了!”
苏离没出声,而是翻了翻前三宗案子的案卷。
第一个死者家底丰厚,家里在做丝绸生意,有好几间铺子,死在林中;第二个死者是走货郎,孤家寡人一个,死在他落脚的一处破庙里;第三个死者跟陈八一样,是陈家村的村民,死在家中。
她这才放下案卷,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掌心里,看着热气升腾。
“照现有的证据来看,四个死者,死法相同,辱尸情节相同,可以判定凶手为同一人,对这几人有着深切的恨意,凶手把他们的人心换成猪心,倒有些像是在告诉世人,这几人是禽兽。”
原本一头雾水的王全安,听了苏离的话,脑子里终于清明了一些。
苏离抿了口茶,继续推敲道,“我昨天在验尸时,发现了一小块女子的指甲,这个情况带给我们两条信息,一,凶手可能是女人;二,凶手此时的指甲缺了一块,几日内应该长不好,这是我们唯一能辨认的凶手特征。”
“那本官发出告示,一旦发现有女子的指甲有异样,便……”
“王府尹,这可使不得,你这不是明着告诉凶手,让她做出防范么?到时候出现十个八个指甲有损伤的女子,你能知道谁是真凶?”
王府尹又开始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前三起案子已经过去太久了,无从查起,我们可以着重调查前晚的死者。”
“怎么查?”
“我去宝月楼,看看那间厢房中可还有什么线索。”苏离放下茶杯想了想,“至于王府尹,可以去调查这四人与何人有仇怨,以及,他们四人之间的共通点,比如说一起出现在某处,一起做过什么坏事,如果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案,那就说明,他们之间肯定会有共通点,把共通点找出来,离案子水落石出的日子就不远了。”
王府尹一拍桌案,“好,那我们便分两路行事。”
苏离带着宋来去了宝月楼,有两名官差相随。
再次踏入那间厢房,苏离的情绪,其实有点失控。
她攥紧着拳头,狠狠盯着床榻的方向。
原主那天晚上,只把迷情的熏香点燃了,应该不算是中毒,所以导致她变成阴阳脸的毒,肯定是来自那个混蛋。
那个该死的混蛋,毁了她的清白,还让她变成丑八怪!
不管那个人是谁,她一定会查出来,先阉了,再扔进油锅里……
宋来清咳了两声,“四小姐,你可有什么具体要找的?我也帮忙找找。”
苏离回过神,扫了眼厢房全貌,“找找血滴,或者痕迹,看看能不能判断出凶手的进出方式。”
“好,我明白了。”
宋来招呼了两名官差,跟苏离一起仔细查找。
苏离不紧不慢的走向大开着的窗户,她刚想把脑袋伸出去看看,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抓住窗框。
然后是一阵凌厉的劲风,朝着她扑面而来。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跃窗而来的黑影就撞上了她。
嘭的一声!
苏离像是被一堵水泥墙碰了,整个人眼冒金星的往后倒去……
第14章 凶手,再生疑团
第14章 凶手,再生疑团
又是嘭的一声!
苏离仰面倒在地面,摔了个结结实实。
正当她想张嘴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有门不走要跃窗,她晶亮的瞳孔里,墨连瑾那张妖孽的脸正在放大。
他俯身朝她伸出援手,唇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你扑本王一次,本王扑你一次,扯平了。”
苏离气得牙痒痒,忍着想狂揍他的冲动,拍开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他明明身手好到能飞檐走壁,却不肯在她摔倒的时候拉住她。
他就是在小肚鸡肠的存心报复!
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墨连瑾眉眼一挑,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朝厢房外瞥去,那里,跟踪者的身影一晃而过,快得连他都难以捕捉到其面容。
看来,那位对他的疑心,一直都在!
“四小姐,你没事吧?”宋来闻声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事,继续找线索。”苏离挥了挥手,让宋来离开。
宋来一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怨气。
但她并没打算就这样算了,吃亏两个字,在她这里能不存在就不会存在!
打定主意,苏离噙了抹狡黠的笑,逼近墨连瑾。
下一秒,她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五王爷,如果真要扯平,我亲了你一回,你也得亲我一回,这才算是真正的扯平。”
说完,她努力踮起脚尖,嘟着嘴,一脸花痴的往他面前凑。
墨连瑾的身体明显一僵,下意识的闪身退后几步。
看着她不似作假的神态,向来可以洞悉一切的他,竟然感觉有些看不透她。
苏离得逞的勾了下唇,第一次觉得丑脸其实也有些用处。
墨连瑾捕捉到了她那一瞬的得意之色,她不退不让、有仇必报的小性子,像一根羽毛,轻轻的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
他唇角邪肆的笑意渐浓,“你也别怪本王方才没拉你一把,实在是你这张脸太丑,还没胸,本王拉你一把,吃了亏去哪讨回来?”
苏离:“……”
这人嫌她脸丑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她太平!
她现在才十六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有胸才怪了!
“人与人还真是不同,你与你三姐只差了半岁吧?你瞧瞧她……”
苏离:“……”
这天没法聊了!
墨连瑾见她憋屈得直跺脚,与验尸时认真细致的模样完全不同,他不禁收了几分笑意,朝大开着的窗户指了指,“这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
苏离攥着愤怒的小拳头,想捶过去,但还是被职业精神拉回了理智,“如果我记得没错,我昨天醒来以后就是开着的。”
“本王方才从宝月楼后巷而来,抬眼便瞧见这大开的窗户,为了验证凶手是否能从这里进出,本王便飞身攀了上来。”
苏离没作声,她走到窗户边,若有所思的把头伸出窗户外细看,厢房与地面的距离,大概有十米出头,可供攀抓的突起物没有。
如果凶手出入都靠这扇窗,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宝月楼中没有人看到凶手。
但在陈八身上发现的指甲……
南灵国男尊女卑,女子学武会被认为是一种耻辱。
难道古代也有女装大佬?
她一边仔细查看窗边的痕迹,一边出声问道,“五王爷的身手算什么程度?”
“本王?”墨连瑾的黑眸一眯,绽出一道不易被人察觉的寒意,“本王回京前,在战场上伤了,内力与武力皆退至了三段,
“三段就能飞檐走壁了?”
“勉强能做到。”墨连瑾又加了一句,“所以本王方才跃入厢房后,才没有余力抓住你。”
苏离挑了下眉,这算是解释?
“能染指甲,是一种身份象征,但有身份的女子,绝对不会做学武这种被认为耻辱之事,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指甲与会武的确有冲突,除非凶手有两人?一男一女?”墨连瑾推断道。
苏暖点了下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们还需要找到凶手进出窗户的证据,来证实这个推断。”
墨连瑾不再出声,而是跟苏离一起仔细查看。
苏离在里面没查到什么,便把大半个身体探到窗外,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窗户的外层,发现了窗棱上有几根倒竖的毛刺,毛刺上缠着几根从衣服上勾下来的丝线,不仔细看,还真不易被人发现。
她小心的把丝线扯了下来,收回身体,把丝线放在眼前看着,“青色?这种颜色,似乎有点眼熟。”
墨连瑾刚凑过来,苏离突然把拿着丝线的手,朝两个官差所在的方向扬去。
丝线的色泽,跟官差身上的官袍颜色,无限重叠在了一起。
第15章 药店,手撕混混
第15章 药店,手撕混混
“我去,凶手有可能是官差?”
苏离的发现,让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她让两个官差把丝线拿去织坊确认,是不是用来制作官袍的丝线。
三人离开宝月楼,苏离本来是要先去肉铺的,但听了宋来的介绍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整个京都,肉铺只有四处,东南西北各一处,出入肉铺的百姓众多,谁买走了猪心,小二不可能一一都记着。
三人直接朝药店走去,苏暖想去确认有哪些药材,符合死者的中毒症状,顺便,她这张脸,这样任由丑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发现。
凶手会是啪她的那个混蛋吗?
墨连瑾一回头就看见了苏离沉眸的样子,他突然曲起手指,弹上她的鼻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苏离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鼻子,没好气的瞪着他,“你没看到我脸上写了四个字吗?”
“哪四字?”
“一头雾水!”
墨连瑾突然笑了,“案子若是不能按时破了,你很难有筹码去与父皇谈判,继续做你的太子妃。”
苏离不屑的勾了下唇,“太子妃的位置我倒是不稀罕,我只想把嫁祸给我的人揪出来,有仇报仇!”
墨连瑾多看了苏离两眼,这丫头除了变丑以外,就连性子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这两日,她没去花痴太子,没趁机向他打听太子的消息,没在京中飞扬跋扈,更没随便划人脸蛋。
他眸底暗藏的那丝探究,正在逐渐加重。
几人到了药房。
因为有墨连瑾在,掌柜亲自出门迎接招待。
苏离没有出声,而是习惯性的先扫了眼药房的全貌,“掌柜的,我想知道哪些带了毒的药材,不会马上让人毙命,但会让人呕吐,脏器衰竭,窒息。”
掌柜一脸懵圈的看着苏离,“呕吐与窒息小的知道,可这脏器衰竭是什么?”
苏离张了张嘴,“那我只找能让人呕吐、死亡的药材。”
“是,还请众位去内室歇着,小的马上便去将有关的药材取来。”
三人刚要往内室走,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在药房内响起。
“小娘子的身段可真是妙啊,可就是不知道这脸……”
苏离朝最里面的一处柜台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腰大耳肥的男人,伸手把一个女人的遮面纱扯了下来。
那个女人的脸一暴露,立刻让旁边的人开始倒吸冷气。
她的脸上全是刀痕,密密麻麻的,十分瘮人。
女人被扯下面纱后,心急的要去抢面纱。
但那男人明显不是好人,他不仅没把面纱还回去,还直接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才作罢。
“真他妈的晦气,脸成了这样子还好意思出来瞎逛,你想吓死人吗?”
女人一言不发的俯声去捡,男人像是被她这种无声惹怒了,直接把面纱朝一个方向踢去。
苏离一把抓住飞向她的面纱,抬脚就朝那个方向走去。
正好男人闹完了,想离开,苏离的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鬼……四小姐……”男人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模样,在认出苏离的身份后,瞬间就萎了。
苏离冷冷的勾起唇角,“你自己肿成这样,还想嘲笑谁?”
“噗……”
周围的人都轰笑出声。
男人的猪头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
苏离朝那位姑娘走了过去,一边替她戴面纱,一边轻飘飘的开口,“给你半盏茶的时间,磕十个响头道歉认错,少做一样,我就在你的脸上割一刀。”
“你……”男人看了眼四周围观的百姓,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磕响头认错,他以后还如何在京中混下去?他大着胆子争辩了一句,“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失了清白,脸上的丑样又现了原形,你以为,你太子妃的位置还能守得住么?左丞相是我叔父,你以为我会怕你?”
苏离替女人把面纱戴好,挑了挑眉,抬眸扫向那个男人。
她还没开口说话,身边的女人就扯了扯她的袖子,“谢谢你,但是……”
苏离回头朝女人笑笑,“没有但是,我这人做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女人露在面纱外的双眸,有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来。
第16章 冷冽,暗藏危险
第16章 冷冽,暗藏危险
随后,女人松开了苏离的袖子,站在原地不再出声。
苏离缩在袖子里的手,捏住了让长生送出来的解剖刀,她朝男人一步步逼近,“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男人刚才放了狠话,这个时候如果要认输,耻辱程度不低于磕头认错。
他作死的把自己的脸往苏离面前凑去,“四小姐有本事便割,我一定会让我叔父参苏将军一本。”
苏离干脆利索的抬手,解剖刀立刻在男人脸上划出了一道血印。
男人只觉得脸上一凉,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苏离就已经收了手,冷冷的盯着他。
“还是不愿意认错?”
苏离的声音很淡,却有一种让人胆颤心惊的震撼。
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半边脸,“你……我这便让叔父去将军府说理去。”
还没等男人离开,一直在看戏的墨连瑾便动了。
他只是站到苏离身侧,敛着眸,唇角少了那抹邪肆的笑,多了丝冷冽。
整个药房内的气势立刻跟着变了,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释放而出,他形影单只,却仿佛带了千军万马。
苏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碾压的气势,说实话,她也被吓住了。
男人直接噗通一声跪下,一边磕响头一边道歉,“对不起……”
整整做完十遍,男人才惨白着脸,跑出药房。
墨连瑾气势一收,垂眸看向苏离。
苏离抬眸,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眸中的冷洌还没有撤下,那一瞬,她好像在里面探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
然而,她还想再看,他却突然勾起了唇角,邪肆的开口,“本王帮你,不过是看在你替本王查案的份上,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便不必了。”
苏离:“……”
墨连瑾淡淡的看了眼被苏离帮助过的女人,转身朝内室走去。
苏离不再理会墨连瑾这只毒舌的妖孽,扭头朝女人说道:“你没事吧?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人,你别怕,就算闹到官府去也要替自己讨个公道。”
“多谢四小姐替我出气,咳……”女人突然捂唇咳了几声,五指被宽大的袖袍掩着,十分讲究。
“你是来拿药的?生病了?”
女人点了点头,“四小姐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拿了药便回去。”
“你的脸……是不是家里有人虐待你?”
“不……不是,多谢四小姐关心,我去拿药了。”
苏离还想再说点什么,女人已经转身回了刚才的柜台。
她抿了抿唇,带着宋来朝内室走去。
三人等了没一会,掌柜就拿了许多药材进来。
有的药材现代没有,有的药材现代有。
苏离把现代有的药材排除掉,又让掌柜介绍了一遍药材的药性。
最后,她让掌柜把几种药材包好,“五王爷,这几种药材我要拿回去做试验,付钱就交给你了。”
墨连瑾从袖袍中掏出了一碇碎银,扔向掌柜,“可够?”
“这可使不得,这些药材就当小的孝敬给五王爷,不能收银子。”掌柜躬身要把银子还回去。
苏离不客气的把银子占为己有,“正好,这钱我先拿着了,一会要去买白老鼠做试验,省得再问你开口要钱。”
墨连瑾的嘴角抽了抽,没有出声。
“掌柜,你们这可有什么药材是能美容的?我这黑斑突然长成这样,应该还有救吧?”苏离用期待的目光盯着掌柜。
掌柜被盯得头皮发麻,“四小姐饶命,还未曾有这种药材出现。”
苏离失落的摸着自己的半边丑脸,长长叹了口气。
墨连瑾眉角轻挑,薄唇微启道,“连你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他最后的语音故意上扬,让人听起来有种想揍他的感觉。
苏离刚要一拳头挥过去,耳里却传入他意味深长的后话,“你应当庆幸,你将来有机会寻到一个,不会嫌弃你丑陋外表的男人,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会有的!”
苏离心底的失落缓解了几分,她承认,墨连瑾的话安慰到她了。
“宿主大人,您是不是很想把脸上的黑斑去掉?”
苏离的脑海里,蓦地出现了长生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的反问,“你有办法?”
“宿主大人,您忘了?我有商店功能,只要您有足够的生命值,可以在商店里面兑换各种程度的美容药,根据您的毁容程度,我判断,您只需要用五百点生命值,兑换七号美容药就可以了。”
苏离在心底迅速的换算了一下,五百点生命值,估计能让她活一年多,不过,顶着这么张丑脸死,想想就替自己不值。
她眼睛一亮,暗暗攥紧了拳头,破案两个字,以后就是她的人生信条了。
她要赚足够的生命值,美哒哒的活下去!
第17章 偷听,多朵莲花
第17章 偷听,多朵莲花
三人出了药店,苏离的肚子就开始咕噜直叫。
墨连瑾还算是个好人,没急着让她接着查案子,而是把她跟宋来带到了京中最大的一家酒楼。
正值饭点,酒楼中人声鼎沸。
但墨连瑾一到,立刻有掌柜来亲自带路,上了顶层的天字号包间。
“五王爷今日要用些什么?今日有新到的江鲤,鲜嫩得很。”
一听到鲜嫩两个字,苏离立刻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说起来,她穿到这个时空后,还没坐下来好好享受一顿美食。
墨连瑾自然看到了苏离眼里的光,他悠然的端起掌柜倒好的茶,品了品,“肉食便不用上了,多上些素食,对皮肤好。”
苏离一记冷眼扫向他,却见到他唇角勾着抹邪肆的弧度。
故意逗她是吧?当她是猴子呢?
“掌柜,大鱼大肉的尽管上,哪道贵上哪道,五王爷刚才在逗你玩呢,区区几道素菜,哪能配得上他的身份?”
“好咧,请五王爷、四小姐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安排。”
掌柜离开后,苏离朝墨连瑾甩了个得意的眼神。
墨连瑾也不作声,只是暗自好笑。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如此玩心大起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感觉陌生的小姑娘,他渐渐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苏离不想搭理墨连瑾,便扭头去看宋来。
宋来看起来有些拘谨,一双手始终紧紧的攥着。
“宋来,你跟罗忤怍学了多久?”
宋来听到苏离问话,脸上的情绪明显一松,“一月有余。”
“难怪你只学了些浅显的东西。”
宋来点了点头。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用医书中的知识,为死者验尸,但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以前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几年,以后如果还有机会查案,你便跟着我,替我打个下手也不错。”
“是,那我便先谢过四小姐了。”
“客气客气。”
墨连瑾斜了眼苏离,“这一次是本王格外开恩,才许了你以女儿身查案验尸,以后,你还想要有以后?”
苏离喝了口茶,先垫垫肚子,“女儿身怎么了?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做了?这种观念本来就是错误的,我拦不住别人一错再错,但别人也休想阻止我走自己的路。”
墨连瑾的唇角,慢慢勾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弧度。
宋来更是崇拜的看着苏离,心底有根弦似是被拨动了。
苏离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惊世骇俗,她扫了眼包厢,里面没有可以让人洗手的地方,“我去洗个手回来,老习惯了,改不了。”
说完,她起身离开。
苏离洗完手回来,才走完楼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一个包厢。
“苏浅嫣?”
虽然她蒙着面纱,但凭着原主的记忆,苏离还是认出了她的身份。
苏浅嫣是原主的二姐,也是苏浅月的亲姐姐,每次原主受了委屈,她都会耐心开导,告诉原主要发泄。
久而久之,原主的发泄方法就变得越来越奇葩,而她每回都能帮原主把屁股擦干净,原主的气焰,也就慢慢嚣张到了一种唯我独尊的地步!
苏离挑了下眉,这人还蛮有意思的……
不亲自己的妹妹,反而回回帮着她。
她没兴趣知道苏浅嫣在这里出现的原因,只是,她要回包厢,就要路过苏浅嫣所在的包厢。
而又是那么巧,苏浅嫣没把门关好,透过那条细缝,苏离又发现了一号了不得的人物!
墨连宣,原主花痴的太子。
苏离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包厢内。
苏浅嫣始终距离太子一米开外的距离。
太子进一步,她便退一步,看起来十分规矩。
墨连宣此时正好背对着苏离,苏离看不到他的样子,只听到他羞恼的开口,“你要避着本宫到何时?难道本宫待你还不够好么?”
苏浅嫣温软的回道,“太子殿下对臣女很好,只是,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今日臣女应邀而来,不是来听太子殿下说这些的,臣女有事要求殿下,还请殿下别为难臣女。”
“你有事要求本宫?那便坐下说,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苏浅嫣摇了摇头,“臣女想求太子殿下别嫌弃四妹妹,她丢了清白,又毁了脸,若太子殿下不要她,她这辈子便算是完了。”
“你……你是想要气死本宫么?本宫与你说了多少回,本宫不喜欢她,本宫喜欢的是你,从你第一次为了她来找本宫起,本宫便倾心于你。”
第18章 迷雾,买凶证据
第18章 迷雾,买凶证据
苏浅嫣退了一步,语气中带了丝惹人心疼的颤音,“太子殿下与四妹妹的婚约,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太子殿下喜欢臣女,臣女感激,可臣女不愿逾越身份,插足太子殿下与四妹妹的婚约。”
“你……”墨连宣停顿了片刻,语调开始转冷,“本宫一定要解除与她的婚约,到时,便没有东西阻止本宫与你在一起了。”
苏浅嫣幽幽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又是何苦?四妹妹喜欢你,又有皇上的金口玉言,四妹妹不松口答应,这婚约便不可解。”
“本宫说能就能,你等着本宫,本宫一定会解除与她的婚约,光明正大的将你迎娶入府。”
“太子殿下,您还是忘了我吧,父亲偏心三妹妹,有意要让三妹妹取代四妹妹,昨日母亲与我交心,想将我……许给丞相之子左少尘。”
“你放心,本宫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可四妹妹若是失了婚约,她这辈子便真的毁了,太子殿下三思。”
“不过是个丢了清白的丑八怪,你难道想让她污了本宫的名声?”
“这……”
“本宫以前答应过你,不对外表明对你的爱慕,本宫这样做,不是因为忌惮那份婚约,而是不想你背上不好的名声,如今的时机正好,本宫一定会让她答应解除婚约的。”
苏离还想再听下去,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只能回到自己所在的包厢,消化着刚才偷听到的消息。
原来,原主这个二姐早就背着原主,偷偷的跟太子暗渡陈仓了。
那她对原主的纵容,就不是宠爱,而是捧杀!
这朵白莲花,比苏浅月更藏得深,手段更高。
苏离的唇角,不自觉的挑了起来,带了点坏坏的味道。
看来以后的小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要替原主把吃的亏都讨回来。
传菜的小二敲了门,得到应声后才进入包厢。
一道道馋人的美食摆上桌,苏离唇角的笑意就更浓了。
然而,她还记着刚才墨连瑾点素菜讽刺她的事,这会子看着一桌子的肉与鱼,她狡黠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伸出筷子指向一条鱼,故意朝宋来开口,“看到这条鱼了吗?想学验尸,便要先从切鱼片肉开始,你先把这条鱼看作是一具死尸,像这样,寻找到腹部的肌肤纹理,切开,将肠子、脏器掏出来……”
苏离讲解得很细,很血腥,仿佛在她筷子之下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具真实的尸体!
宋来听得津津有味,墨连瑾却不自觉的伸手捂了嘴,深幽的眸子敛起阵阵寒意。
她的话让他想起了昨日看到的几具死尸,胃口霎时便没了!
她是故意的,他却毫无应对之法。
苏离讲解完后,勾了勾唇,“行了,吃吧,吃的时候小心着些,如果发现肉脂为黄色的便不要吃了,那是人肉。”
“是,我知道了。”
墨连瑾:“……”
一顿饭下来,苏离与宋来吃撑了,墨连瑾却只动了那道素菜。
三人回到府衙,去织坊确认丝线的官差也回来了。
经过织坊的管事辨认,丝线的确出自官差的官袍。
可整个都城的官差,数目不在少数,每人都有两三套官袍替换,如果凶手发现了官袍有异样,从此不穿,照这个线索查下去,最后也会是毫无收获。
“王府尹,你那边有什么发现?”苏离出声打破沉默。
“对了,本官差点忘了这事。”王全安看了眼苏离,从袖袍中取出一碇银子,“本官去了陈家村,没有其它特别的发现,但是,陈八死的当日,还了一碇银子给同村的村民,那村民还未将银子花出去,本官便用自己的银子,将那碇银子换了回来,四小姐仔细瞧瞧。”
苏离将银子接了过来,把底部翻过来一看,银子底部印的是将军府的字样。
这碇银子足以证明,陈八的确是苏浅月收买了,去宝月楼毁她清白的人。
她勾了下唇,眸底闪出一道冷光。
“这是四小姐的家事,本官便不参与了,这碇银子四小姐尽管拿去。”
王全安也会做人,见苏离看出了门道,顺水推舟的就卖了个人情给她。
苏离点点头,将银子收好。
等这个案子查完,赚回三十点生命值,她再好好跟苏浅月算这笔帐。
第19章 放心,不浸猪笼
第19章 放心,不浸猪笼
最后几人商议,关于丝线的事要保密,只安排几个可靠的人,去各个府衙打听寻找。
苏离则回义庄去,把几种药材的药性试验出来,找出符合死者中毒反应的药材,再派人在药店死盯。
毕竟古代不比现代,没有那么多高科技手段,她只能采用最原始的破案手法。
几人还在继续讨论接下来要调查的方向,苏离主张,以陈八为主,围绕着陈八展开调查。
正说话间,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被引入了后堂,他先是看了苏离一眼,再将视线落到墨连瑾身上,“五王爷,皇上急召,请五王爷即刻随奴才入宫一趟。”
墨连瑾起身,他的一双黑眸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深不可测。
“父皇难得召见本王,今日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不知本王丑时可能回府歇息?”
“这个奴才可就不知道了,不过皇上特意派了奴才来请五王爷入宫,那是对五王爷的看中。”
“嗯,那便走吧。”墨连瑾临走前看了眼苏离,眸底有抹危险的寒意一闪而过。
只可惜苏离没看墨连瑾,她只顾着翻看王全安的查案记录册,没舍得让眼睛从册子上离开。
墨连瑾与陈公公离开,片刻过后,苏离才合上册子,“这几个死者居然没有共通点?那他们被害的理由,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概是本官查得还不够细,本官明日再着重调查共通点。”
“嗯,凶手有可能是一男一女,女性身份不低,男性身份是官差,这不是激情犯案,而是凶手为了得到某种心理满足,有步骤有计划的谋杀辱尸,所以,死者之间,一定有着一个共通点。”苏离看了眼王全安,“陈八是最近的死者,明天我想去陈家村看看。”
“好,明日一早,四小姐再来府衙,本官派官差陪同前往。”
“嗯。”
苏离与宋来起身离开,才出了府衙,苏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人影,是苏浅嫣带着两个丫环。
她还穿着在酒楼的那身衣服,只是脸上没再蒙面纱。
见到苏离,苏浅嫣急忙迎了上来。
“四妹妹,你还好么?”
宋来识趣的去了前面等苏离。
苏离还没回话,苏浅嫣就抓住了她的手,完全无视她丑爆了的脸,把一个荷包塞给了她。
“你先放心在外面住着,这些银子若不够,你派人来找我要,父亲如今十分生气,但是碍于五王爷重用你查案,所以没来抓你回去承受家法。”
苏离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那怎么办?二姐姐,我怕。”
“别怕,父亲那边自有我周旋,虽然南灵国的律法中有一条,只要被毁了清白,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要被浸猪笼,就像户部侍郎之女,她在出嫁前被验出非处子之身,不管柳侍郎如何保她,她还是被浸了猪笼。”
苏离害怕的哆嗦了一下,“二姐姐,这可如何是好?我若是被浸了猪笼,我就再也见不到太子殿下了。”
“你放心,四姨娘救过皇上一命,皇上一定不会看着你死的,宝月楼一事已经过去了两天,皇上那边还没传出消息,这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那我便放心了,二姐姐一定要救我。”
“嗯。”苏浅嫣紧了紧苏离的手,“你若心中有怨气,不要憋着,适当的发泄出去,才能让自己通体舒畅。”
“我会的,有二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从三妹妹那听闻你一直隐瞒了本事,这是真的么?”
“二姐姐可别怪我以前没说,我实在是不想让那些东西束着我,不过我现在发现,原来验尸如此好玩,你知道么,我这双手拿过死者的心脏,掏过肠子与脏器,昨日在义庄,我还摸了那具死了大半个月的尸体,上面还有活蛆呢......”
苏浅嫣的小脸瞬间就白了。
她握着苏离的手下意识的松开,又强迫自己重新握紧,明明纠结嫌恶,却不能表现出来。
苏离暗暗冷笑一声,顺势依偎到苏浅嫣的怀里蹭了蹭,“二姐姐,你身上真香,我要多抱抱你,我身上的尸臭味肯定就能变淡一些。”
苏浅嫣浑身一僵,“四......四妹妹,我要回府了,你好好保重,我找机会再来看你。”
苏浅嫣不动声色的挣开苏离,转身就走,她皱了皱眉,苏离,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心中却无底!
第20章 暗夜,杀手来袭
第20章 暗夜,杀手来袭
看着苏浅嫣落荒而逃的样子,苏离得意的勾勾唇角,想跟她玩心思,没门!
她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扭头就将荷包扔给了宋来,“你看着给义庄添些东西,我在那住得还挺舒心的。”
宋来淡然的将荷包接住。
苏离睨了眼宋来,普通人接触到这么重的银子,肯定会产生某种情绪反应,但宋来没有。
她没作声,只是笑道,“我先回义庄,再去给陈八验个尸,你去将要买的东西买好,还有,我要二十只活生生的耗子。”
“是。”
苏离回到义庄,自己呆在阴森森的停尸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八的尸体还在停尸台上,用白布蒙着,没有收殓入棺。
这一次的验尸,苏离先开颅,没得到线索后,再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八的衣饰上面。
他的衣服还算干净整齐,没有污迹。
但他的鞋子却有点意思,鞋底有不少裂纹,除此之外,鞋尖处还染着几滴墨黑色的污渍。
苏离把鞋子拿近了几分,嗅了嗅气味。
宋来提着几十只耗子回来,一进入停尸房,见到的画面就是苏离在嗅鞋底。
他错愕的呆在原地,被这样毫无扭捏姿态的她所震撼。
苏离放下鞋子,眯了下眼,“有股淡淡的药味,是药渍?”
“四小姐有发现?”宋来紧步上前。
“不知道是不是跟案子有关。”苏离将手里的布鞋捏紧,将鞋底的裂纹撑开,然后用解剖刀小心地将里面的泥土刮了下来,“这些泥土,明显与他鞋面的泥土有所不同,可能是他死亡当天,去过泥土较为松软的地方,也算是一条小线索。”
“可陈八每日四处乱走,四小姐如何确定,这是他死亡当天留下的?”
“这双鞋应该是陈八洗后第一次穿,裂纹中的泥土,只有这一种,再看这鞋面,干干净净的,却仍有些皱褶未撑平,符合我方才的推断。”
“是,那我这便将泥土收起来,明日去陈家村瞧瞧有没有与泥土符合之地。”
“聪明,把耗子给我关起来,我先去把带回来的药材处理一下。”
“是。”
药物试验折腾到深夜,耗子都被毒死了,却没有一种药材,完全符合死者的中毒反应。
苏离郁闷的抓耳挠腮,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刚有了点睡意,房间里却突然平地起了一阵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她的床。
苏离的眉角微微动了一下,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捏住让长生送出来的解剖刀,然后继续保持着绵长的呼吸节奏。
来人在床侧站了好一会,直到外面隐隐响起了打更声,来人的呼吸才开始加重。
苏离侧耳听了一会,更夫报的是四更天,丑时。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来人已经伸手朝她的脖子掐了过来。
苏离瞬间反应过来,迅速掀开被子,冷静的朝着来人的心口刺了过去。
来人显然没料到苏离醒着,在解剖刀离他尚有半尺的时候,他收了手,一个旋身,朝后退了几步。
苏离也趁机下了床,“谁?”
“取你命之人。”
来人蒙着面,声音故意低沉,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发动了攻击。
苏离仗着对穴道的熟悉,借用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每次都能找准来人的死穴。
“宋来......有杀手。”
苏离吼了一嗓子后,宋来的那屋顿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声。
来人的攻势更猛了,苏离刚刺出去的解剖刀,被他用巧劲捏住,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扼上她的喉咙,不带一丝怜惜。
力道在收紧,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长生,再给我一把解剖刀。”
随着她的命令,她的左手再次捏住一把解剖刀,冷不丁往上一翻。
来人的右肩衣料,立刻被解剖刀挑开,苏离看了过去,没有咬痕。
与此同时,宋来闯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一改白天的平庸,整个人透着一种冷冽的气魄。
随着宋来的加入,来人不得不松开苏离,跟宋来缠斗在了一起。
苏离喘了几口气,刚想出声,门外传来了一声夜鸟啼声。
来人一掌震退宋来,毫不犹豫的撞窗而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21章 秘密,杀意来袭
第21章 秘密,杀意来袭
“四小姐,你没事吧?”宋来先点燃了油灯,再走向苏离。
苏离点了点头,目光瞥向宋来手里的剑,“原来你会武啊!”
宋来局促的握着长剑,“四小姐可否为我保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救了我,只要我们之间不敌对,你的秘密我替你保守。”
“四小姐也有秘密么?”
苏离笑了笑,“我看那杀手也不会再来了,回去歇着吧,明天还要去陈家村。”
宋来深深的看了眼苏离,提剑退出房间。
另一边。
杀手听到夜鸟啼声后,飞身出了义庄。
义庄外,一名男人静立在黑暗中的背影,散发着让人本能的敬畏臣服。
“主子丑时未归,属下奉令行事。”
“嗯,她如何了?”
“比属下想象中更难缠,未得手,义庄的宋来,似乎也不是常人......”
“查!”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绪,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危险。
“是。”
男人忽地转身,目光瞬间落在杀手被挑破衣料的右肩,他冷戾的唇角往上勾了勾,“看来,她并未相信。”
......
第二天一早,苏离才刚醒,脑子里就响起了长生可怜巴巴的机械声。
“宿主大人,生命值只剩下五点了。”
“闭嘴。”苏离烦燥的揉了下头发,下床洗漱,当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掐痕后,心肝肺都要气爆了。
昨天晚上的杀手,会是谁派来的?是将军府的人?还是太子?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昨晚的经过。
“四小姐起来了?今天我煮了稀粥......”
宋来的话还没说完,苏离猛的抬头盯着他,“‘丑时’这两个字,昨天我们在府衙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说过?”
宋来被苏离跳跃的问话惊了一瞬,“是五王爷说过。”
“他怎么说的?”
宋来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摆出墨连瑾的姿态,“父皇难得召见本王,今日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不知本王丑时可能回府歇息?”
“丑时?为什么偏偏是丑时?”
宋来压根没听清苏离在叨叨什么,他盛了碗粥给她,“四小姐不必害怕,那杀手若敢再来,我一定将他亲手抓住,任四小姐发落。”
苏离喝了口粥,胃里顿时暖暖的,很舒服。
在现代,她是拼命十三郎,为了工作,常常有上顿没下顿,不是跑现场,就是泡在解剖室里。
宋来准备的早餐,虽然算不上丰盛,但还是让她感动、感激!
两人吃完早饭,直接赶去府衙。
王全安拨给了她两个官差、一辆马车。
官差去后院赶马车,苏离跟宋来站在府衙外等着。
“四小姐,太子殿下过来了。”宋来示意苏离看右边。
苏离顺势看了过去,还真是太子墨连宣,带着浩浩荡荡十几号人,正朝着她而来。
宋来紧了紧袖袍里的手,没出声,却下意识的往前迈了一步,挡在苏离面前。
苏离不客气的揪着他的袖子,把他拎到自己后面,“你想找死啊?墨连宣是太子,如果你冲撞了他,就连我都保不住你。”
“可......”
“我能应付,实在不行,等打起来的时候你再救我。”
宋来眸子中隐过几分晦暗,他站定在原地,平庸到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墨连宣走近了,在离苏离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下。
他脸色黑沉着,眸子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斜了眼侍卫慕年,吝啬得连一个字都不想给苏离。
“四小姐,这是解除婚约的文书,还请四小姐按上指印。”慕年上前,取出一张文书跟印泥,用讥嘲的语调继续道,“如果四小姐识趣,答应解除婚约,太子殿下愿保四小姐不被浸猪笼。”
“那如果我不愿意呢?”苏离红唇微动,淡淡的反问。
墨连宣带着人来逼她解除婚约,那昨晚要来杀她的人,应该不是他派来的。
“如若四小姐不愿意,四小姐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皇上都未下旨要我死,谁敢让我死?太子殿下吗?”苏离磨了磨牙,扬起丑脸,故意绽出一抹最灿烂的笑,“所以,太子殿下这是要明目张胆的逾越了?”
墨连宣愣了愣,脸上明显罩上一层疑云。
这个白痴的女人,怎么突然......
第22章 出战,本王的人
第22章 出战,本王的人
“四小姐如今脸毁了,清白毁了,还摸了那晦气的东西,可别不识好歹了。”慕年狠斥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板?”苏离鄙夷的扫了眼慕年,“充其量,你也不过是条狗,主人都还未发话呢,狗就先嚎了,看来主人的素质也不怎么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年被噎得涨红了脸,这女人居然敢拐着弯的骂太子?
她语调里透着一种疏远跟不屑,哪还有半分花痴太子的模样?
墨连宣的脸色黑了又黑,他顾不上多想苏离的不一样,而是恼羞成怒的一字一句道,“本宫劝你,掐掉心中莫须有的念想,同意解除婚约,否则,本宫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我是不会同意解除婚约的。”她现在还没在南灵国站稳脚跟,如果丢了这个保命符,等待她的可就是真的死亡了。
“你找死......”墨连宣拔出腰间的长剑,阴鸷的眸底杀心已起,“听闻你验尸有些手段,得五弟看重,本宫这便挑了你的手筋,看你还能如何生存下去。”
苏离在墨连宣出声的瞬间,已经捏住了解剖刀,这个人模狗样的太子,居然想断了她的后路?
她冷笑眯眼的同时,他的长敛像毒蛇一样刺了过来,她用解剖刀去挡,一剑一刀碰击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但墨连宣的剑势太强,对于擅长近身攻击的苏离来说,她无法挡下他的攻势。
长剑的剑刃,在解剖刀上滑过,剑尖刺穿她的袖袍,扎入她的手腕......
只要他的长剑再进几分,微微一挑,她的手筋就会被挑断。
苏离看向身后的宋来,却见他垂着头,有意避开她的求救信号。
她这才想起来,他会武是秘密。
电光火石间,一枚闪着寒光的飞刀,从侧面击向墨连宣的心口,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挑手筋的动作,整个人朝后飞掠而退。
苏离还没反应过来,墨连瑾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败退的墨连宣提剑再战,墨连瑾迅速转身,抬手用两指夹住墨连宣的剑尖,“太子殿下要动本王的人,可曾问过本王是否答应?”
墨连宣咬牙切齿的看着墨连瑾,“你敢阻本宫?”
“本王向来如此,不管是在边关还是在都城,本王只有‘护短’一个爱好。”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一种能让人胆颤心惊的震撼。
话毕,他夹剑的两指一个用力,剑尖应声而断。
墨连宣僵着脸,随后将断剑掷在地上,“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一定会让你滚回你的边关去。”
墨连宣带着人狼狈离开。
苏离看呆了,这样的墨连瑾,特么的太帅了!
然而,帅不过三秒!
墨连宣刚走远,墨连瑾就捂着心口,咳喘的同时,整个人虚弱的摇晃了起来。
那样子,好像随时可能瘫软倒地。
苏离连忙上前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唇角带血,“五王爷,你怎么了?”
“咳,丑......”墨连瑾嫌弃的推开苏离,朝宋来靠了过去,他的眸底太深邃,让人看不穿,也捉摸不透。“昨日入宫被罚,跪到了丑时才出宫,方才又替你挡了那一下,气血不稳。”
苏离被推了个趔趄,没好气的瞪着墨连瑾,“我好心扶你,你居然嫌我丑?五王爷,咱能不能做个注重内在的人?”
墨连瑾的眉角微微往上挑了一下,“本王内外皆注重。”
“......”如果不是生命值的原因,她真想甩手走人。
他嫌她丑,她还嫌他太妖孽毒舌呢!
宋来这会撑着墨连瑾,听出苏离被气得直跺脚,却仍然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她。
方才如果五王爷没有及时出现,他......
去赶马车的官差,终于驾着马车到了近前,“见过五王爷。”
墨连瑾扫了眼气鼓鼓的苏离,唇角淡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上车,本王随你们一起去陈家村,案子再不破,本王又得跪。”
“活该!”苏离嘀咕一声,直接跃上马车,占了马车上最舒服的位置坐下。
墨连瑾紧跟而上,宋来则跟两名官差挤在外面。
马车缓缓驶离府衙,苏离在替自己包扎手腕上的伤。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掀开些许车帘,看向某个方向,那里有人影迅速掠开......
看来,今天的危机是暂时解除了!
苏离包扎好伤口,刚一抬头,就对上墨连瑾戏谑的黑眸。
“义庄闹鬼?还是只没长眼睛的鬼?不掐宋来,却单单掐你?”
第23章 痛点,面临危机
第23章 痛点,面临危机
苏离下意识的捂住领口,肯定是刚才包扎伤口的时候,被这男人看见了掐痕。
但一想到‘丑时’两个字,她的眸子一敛,多了几分探究,“今日丑时,义庄来了杀手。”
“有人想杀了你?”墨连瑾眸中的戏谑之色,瞬间消失殆尽,“什么人如此大胆?本王的人也敢动?”
苏离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发现点什么。
但很可惜,他不妖孽的时候,眸光冷沉的像一汪潭水,她用尽全力,也探不到底。
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下,只找到一点点关于墨连瑾的资料。
他十三岁就领兵,十四岁打了胜战归京,也是同年,他母妃因为难产,一尸两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立的功没能给他换来权势,而是被皇帝派去了边关,一呆就是八年,直至上个月才因重伤归京。
难道‘丑时’,只是一个巧合?
再且,他现在应该急需她帮忙破案,如果杀手是他的人,那就跟破案这件事相违背了!
排除了太子、墨连瑾,现在就只剩下将军府跟睡了她的混蛋。
墨连瑾见她不语,伸手触上她脖颈处的掐痕。
“好在你的脸已经够丑了,这道掐痕还真不算什么。”
他轻飘飘的音调,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苏离又炸了。
“你给我等着,等哪天我的脸好了,我要闪瞎你的狗眼。”
墨连瑾看着她气鼓的腮,眉角微扬,意味深长的笑意重新在眉眼间荡开。
“你还是先努力活下去再说。”
苏离被戳中痛点,活下去,的确是她目前面临的一个难题。
除了生命值,还有将军府,皇帝,太子,杀手代表的势力。
她淡淡挑起抹笑,慵懒的靠在车壁上,掀开车帘子,挑眉迎向外面温暖的阳光,虽然前途坎坷,但老天安排她再活一世,那她就不会轻易低头认输!
墨连瑾见她并未急得跳脚,眸底掠过一丝意外,瞬而又转沉,眸色湛湛,复杂至极。
他从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他被迫离京的模样,那时,他并没有她洒脱......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苏离为了不被他的毒舌茶毒,直接眯上眼睛假寐。
到了陈家村,苏离再睁开眼睛时,墨连瑾的气色已经转好。
两人下了马车,由官差带着去陈八的家。
一路上,宋来几次欲言又止,忐忑不安的跟在苏离后面,内心十分煎熬。
苏离其实没怪他,但碍于墨连瑾在,她也不好太明说。
到了陈八家后,苏离自然的朝宋来开口道,“我从陈八鞋底刮下来的泥土带来了吧?你四处找找看。”
宋来闻言,先是怔了一下,在听出她的话调没有任何异样后,他心下一安,忙不迭地点点头,带着一名官差去找线索。
苏离则进了陈八的家,是一处破落的两房小院,一个老妪坐在院落里,嘴里念念叨叨着,“八儿......八儿......”
苏离走了过去,在老妪旁边坐下,“老人家,八儿有没有什么讨厌的人啊?”
她语气很柔,吐字清晰,但老妪还是依然自顾自的念叨着,“八儿......”
“四小姐,上次府尹大人来问话,也是这副样子。”官差出声道。
苏离点了下头,伸手拍了拍老妪的手背,然后才起身,在官差的指引下,进入陈八的房间。
房间里被翻得很乱,大概是上次王全安来过的原因。
苏离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又去了老妪的房间,以及灶台。
灶台的脏乱,让习惯了各种异味的苏离,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老妪有呆症,已经丧失了基本的生活能力,灶台上的锅碗里面,盛着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食物,有的已经发馊发霉,还有的长了活蛆,她能明显看出,其中一个碗里的东西刚刚被动过,如果是老妪吃了,那......
正当她想离开灶台时,眼角余光却到了角落的一个药罐子。
她走过去把药罐拿了起来,上面蒙了一层浅灰,里面被清洗过,没盛着什么东西。
苏离嗅了一下,还能嗅到一股极淡的药味,老妪是不可能煎药洗罐的,所以,陈八生前肯定用过这个药罐子,很有可能就是他死的当天。
他喝下药后,把药渣倒远,并且把药罐洗干净,是因为他担心得了呆症的母亲误食药渣,这也就能解释,陈八的鞋底为什么沾了药渍,以及,毒物来源......
第24章 毒源,赤脚大夫
第24章 毒源,赤脚大夫
“四小姐,找到了。”宋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是一处菜地。”
“带我去看看。”苏离把药罐放下,跟着宋来往外走,她刚走到院子,耳朵里又钻入了老妪呼唤‘八儿’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宋来,上次我二姐姐给的银子花完了吗?”
“还没有,在我这。”宋来作势要把荷包取出来。
“先别拿出来。”苏离伸手制止他的动作,转而偏头看向一名官差,“你去请村长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说。”
“是。”
安排好这件事,苏离才跟宋来继续往外走。
宋来找到的菜地,离陈八家不是太远,
“找找附近有没有药渣。”苏离吩咐完后,自己也开始找了起来。
“不用找了,药渣在这下面。”一直静默的墨连瑾,直直看向一处。
苏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并没有药渣,干净得很,“五王爷是说,药渣被埋在土下面?”
“嗯。”
宋来机灵的走了过去,找了根木条,在松软的泥里扒了几下。
“四小姐,真的有药渣!”
苏离快步走了过去,看了眼被宋来扒出来的药渣后,抬眸盯向墨连瑾,“你怎么发现的?”
“本王在边关埋人埋多了,新翻上来的土与旧土,看多了便能分辨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挑着邪肆的笑,眸子却微眯,带着一股足以让人窒息的低沉。
苏离抿了下唇,没搭话,蹲下身去继续看宋来扒出的药渣。
“熟地、怀山药、未知、女贞子......”
其中有几味药已经与药汁融在了一起,很难分辨出是什么。
“宋来,你把这些药渣尽可能的带回去,再买几只活老鼠。”
“是。”
如果老鼠会被这些药渣毒死,那就能大概确定毒物。
几人一起返回陈八的家,陈家村的村长已经等在了院子里。
“陈村长,陈八不在了,你们村难道就没有人能照顾一下他母亲?”苏离开口问道。
陈村长叹了口气,“陈八生前不学好,不知道给村里人招来了多少麻烦,村里人对他恨得牙痒痒,哪有人愿意照顾他母亲?”
苏离示意宋来把荷包取出来,她掂了掂,荷包里的银子貌似还剩不少,反正也是苏浅嫣给的,她不觉得肉疼。
思及此,她把荷包整个扔给了村长,“五王爷在此看着,谅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这荷包里的银子不少,够你照顾陈八母亲的一日三餐了。”
村长拿着荷包,使劲点头,“不敢耍花样,小民一定把陈八老母亲照顾好了。”
见村长还算是个老实人,苏离没多说什么,吩咐官差去村里走访,问问看有没有陌生人出现在陈家村,如果埋药渣的人不是陈八,那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而她跟墨连瑾、宋来,则由村长引着去第三个死者陈水生的家。
陈水生在家里是老三,与父母兄弟同住,苏离去的时候,他媳妇正在被嫂子斥骂。
一听村长介绍,来的是五王爷,两个妇人立刻跪下磕头,吓得不敢作声。
苏离清了清嗓子道,“我们是为了陈水生的案子而来,小婶子能否带我们去房中看看?”
陈水生的媳妇战战兢兢的起身,带着几人进了一个房间。
苏离四下扫了一眼,知道不可能获得新线索,陈水生家不比陈八家,不管是房子还是灶台每天都收拾。
“小婶子你坐下吧,我就问你几个问题。”苏离朝她笑了笑,自己率先坐下。
“使不得,民妇站着回话便好。”
苏离无奈,只能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回忆一下,你男人死的当天,有没有服过什么药?”
妇人诧异的看了眼苏离,又迅速垂下头去,“姑娘如何知道我相公在当日服用过药?”
“那药是在哪拿的?”
“大约十日前,村子里来了个赤脚大夫,我相公......”
妇人紧张的绞着手,良久都没说出下文。
“小婶子有话直说,无妨。”苏离放柔声音,尽量让妇人觉得有安全感。
“我相公他......近来身子不太好,行房时不像从前,那赤脚大夫有壮阳的药,我相公便买了一副。”
第25章 推理,找共通点
第25章 推理,找共通点
壮阳的药?
苏离沉呤了片刻,刚才她从药渣里认出的几种药,的确有壮阳的功效,难道陈八服用的也是壮阳药?
“那小婶子可知道,陈八是不是也买了壮阳的药?”
“这民妇可就不知了。”妇人抬眸看了眼苏离,“姑娘的意思是......那赤脚大夫的药有问题么?”
苏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家里可还有剩余的药?”
“没有了。”
“你男人从服下药,到被发现尸体,间隔了多长时间?”
妇人回忆了半晌,然后才不确定的开口道,“当时官差大人可没问这些,时间有些久了,我只记得药是午饭后煎的,但相公是何时服下的,我便不知道了。”
见苏离疑惑,妇人接着道,“因为我这肚皮一直没动静,每日的未时至戌时,我都要与婆婆一起烧香礼佛,方才嫂子骂我,也是因为相公死前,她一直独自准备晚饭,如今相公死了,我这肚里仍然是空的,她回回见我便怨怼我。”
苏离从记录册中知道这些情况,由于宋来太菜,无法判断陈水生的死亡时间,记录册中只写了妇人在戌时回房,才发现了陈水生惨死,而陈水生与家人用饭的时间是酉时,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为酉时与戌时之间。
“那赤脚大夫最近可有来陈家村?”
妇人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苏离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
出去走访的官差跑了回来,刚要出声,却被墨连瑾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了。
没人敢出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离踱步的声音。
“第一个死者死在林中,有被凶手引诱出门的可能;第二个死在栖身的破庙,凶手最易得手;第三个死在家中,凶手来去自如,说明凶手与陈家村有着某种瓜葛,不排除是陈家村人;而第四个死者陈八死在客栈,假如他不去宝月楼,死亡的现场应该是在家中,这符合关于第三个死者的推断,也正因为他去了宝月楼,凶手才留下了丝线与指甲的线索,大概是犯案地点不在自己的预想之中,凶手紧张了......”
想通了这些,苏离站定,唇角勾起一抹拨开云雾的笑,虽然丑脸不堪入目,但她眸中的晶亮,却让墨连瑾盯着她的黑眸,染上了一层异样。
“宋来......”苏离偏头看向他,正想吩咐他去走访,却意外发现站在一侧不敢吱声的官差,“你们回来了?查到了什么?”
官差兴奋道,“月余前,村中的傻子陈泉,娶了一个面容可怖的媳妇,除此之外,陈家村中并没有外人出现。”
“她是陈泉母亲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丑是丑了些,但配个傻子,还是合适的。”妇人附和的出声道。
“走,去看看。”
苏离隐隐觉得,案子的转机跟突破口,应该都在陈家村。
她太兴奋了,以至于有点得意忘形,转身后立刻就走,却一头撞入了墨连瑾的怀里。
咚的一声,苏离捂着额头,呲了下牙,“你这身肉是铜墙铁壁做的吗?”
她仰头望向他,以为他会嫌弃的毒舌一句‘真丑,离本王远点’,但没想到,他黑眸中隐着笑意,唇角还带着一点上扬的弧度。
这太诡异了!
危机感油然而生,她抬脚就要往后退。
哪知,她还没退一步,他的手指就曲了起来,在她鼻尖上重重一弹。
“本王对投怀送抱没有兴趣,下次换点新鲜的。”
苏离:“......”
她刚才纯属走路没长眼睛好吗?他居然能联想到她是想泡他?
长得帅也不能这样自以为啊!
苏离往旁边挪了一步,提醒自己尽量离他远点。
惹不起咱躲得起!
官差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出了陈水生的家。
还没走多远,从一处院墙的转角,突然跳出来个男人。
第26章 有鬼,嫌疑人现
第26章 有鬼,嫌疑人现
男人一边拍手,一边流着哈喇子嚷道,“有鬼......有鬼......鬼来杀人了,嘘,你们千万要小心,鬼姐姐还会再来的,她说饿了,她最喜欢吃人心了。”
一行人愣了愣,带路的官差随后反应过来,指着男人道,“五王爷,四小姐,这便是属下方才说的傻子陈泉。”
陈泉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停下了刚才那番让人害怕的话,转而几步跳到官差面前,冲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开口道,“鬼姐姐不杀你。”
官差被他神叨叨的样子吓得头皮发麻,刚想斥一声,陈泉又跳到了另一个官差面前,“鬼姐姐不杀你。”
然后是宋来,再是苏离。
苏离在听完陈泉的话后,猛的把自己的丑脸往陈泉面前凑,同时,她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想试探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如果是装傻,一定会被她的尊容吓到,表情会从吓到、害怕、嫌弃到镇定,而装傻,只是会被突然的动作吓到,其它反应则不会出现。
陈泉明显只是被吓到,流着哈喇子往后退了几步,“你不要过来......”
“你看到过鬼姐姐?”苏离逼近。
陈泉后退的连连摇头。
“她长什么样子?”
他还是摇头。
“她杀人掏心?”
这回,陈泉点了头,还加了一句,“鬼姐姐饿!”
“鬼姐姐住你家?”
“鬼姐姐从下面来的,嘘!她很凶的,一定不能惹她生气,她会带走我的小媳妇,我喜欢小媳妇。”
“鬼姐姐是不是跟你说,如果你不听她的话,她就会带走你的小媳妇?”苏离一直看着陈泉的眼睛,一脸认真,神情极为严肃。
陈泉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正当他的眉眼间浮起一丝清明时,一个女声忽地响了起来。
“相公......”
陈泉刚刚浮起的清明,瞬间就被伤愣愣的笑意取代,他跳着蹦着朝声音出发而去,“小媳妇,我的小媳妇来了。”
苏离闻声望去,她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当看到陈泉的小媳妇后,顿时怔了一瞬,那女人她见过,在药房里,她替那女人解过围!
女人迎上苏离的视线,也怔了怔,然后拽着陈泉的手上前,向苏离施了一礼,“原来是四小姐......”
苏离眯了眯眼,灼灼的盯着女人,“之前在药房,你开口便唤我四小姐,我只当你是京中人,没有细想,但如今知道你只是被人贩卖至陈家村的女人,我倒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四小姐的?”
女人没有犹豫,镇定的开口道,“我被卖至陈家村后,数次去京中替相公取药,有一次见了四小姐在划人脸蛋,便记下了四小姐的模样。”
苏离想了想,这一个月内,原主只在三街口划过一个姑娘的脸蛋。
“你的意思是,我划人脸蛋时,你就在现场?”
女人微微点头。
“我划了几刀?”
女人怔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复原状,“四小姐说笑了,那事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我实在记不太清了。”
“我划了那姑娘的哪边脸蛋?”
女人还是摇头,“记不清了!”
苏离笑了笑,看着女人刀疤遍布的小脸,眸光逐渐加深,音调也跟着一扬,“那你为何记得我?那时的我与现在的我,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女人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防备,苏离捕捉到了。
“别告诉我,你在陈家村中听了关于我变脸的事,我方才从陈水生家出来,陈水生媳妇并不认识我;也别告诉我,你去药房的路上听说了我变脸的事,因为京中人都惧我,只敢在私底下议论此事。”
女人像是个心思慎密的人,被苏离逼到了这副田地,也没有慌乱手脚,“那日四小姐帮我时,那个男人先出声唤了四小姐。”
“呵!”苏离冷冷一笑,“他唤我一声四小姐,你便跟着唤?如果你当真见过我在三街口划那姑娘的脸蛋,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何要划她的脸蛋!”
原主当天心情不好,那姑娘冲撞她后,唤了她一声四小姐,原主莫名奇妙的就炸了,对姑娘又是斥骂又是划脸,闹得沸沸洋洋。
女人垂下头,拽着陈泉的手微微收紧。
苏离突然出手,用力抓住女人的手腕,然后往上一抬,女人宽大的袖袍顿时掉了下去,露出一只细长白嫩的手。
她看向女人的指甲,眸光一敛......
第27章 关押,回去再审
第27章 关押,回去再审
女人的指甲并未染过凤仙花,也没缺一块。
但苏离并没有失望,女人的手跟她的身份,完全不搭,素净得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
“小媳妇是我的,不许你欺负小媳妇,她是我的小媳妇,我的......”陈泉发疯似的拍开苏离的手,一把将女人抱住,生怕有人跟他抢。
女人眼底隐隐掠过黑暗与深邃,垂下头,柔声安慰起陈泉来,“相公别怕,我没事,没人跟你抢我。”
“我喜欢小媳妇,小媳妇好看。”陈泉流着哈喇子,痴痴的傻笑起来。
“怎么称呼你?”苏离出声。
女人一副垂眸温顺的样子,“丑姑,他们都唤我丑姑。”
苏离眯了眯眼,“陈水生死时,你在何处?跟谁在一起?”
“记不清了。”
“那你原籍是哪,为何被贩卖,被谁贩卖至此的,你总该记得吧?”
“也记不清了,以前的事都忘了。”
“这么说,你是不肯说了?”苏离蹙眉。
丑姑看了眼陈泉,摇摇头,“还请四小姐见谅,我是真的都忘了。”
苏离朝两名官差微微颌首,“将丑姑跟陈泉先带回府衙,再派马车来接我们,我们去陈泉家中找找线索。”
两名官差出手制住丑姑与陈泉,“五王爷、四小姐放心,属下会尽快赶回来。”
“回去后告诉王府尹,将他们分开关押,等我回去后再审。”
“是。”
丑姑没有抵抗,被押着离开前,深深的看了眼苏离,倒是陈泉不开心了,一直嚷着要回家。
苏离情绪复杂的目送丑姑离开,按理说,丑姑的指甲完好,没有染过凤仙花,跟凶手留下的证据不符,但她有一种直觉,丑姑与这件事绝对摆脱不了关系!
还有陈泉,他口口声声念着的鬼姐姐,会不会是凶手?
墨连瑾看着她沉思的侧脸,微微眯眼挑眉,她刚才妙语连珠的逼问审视,跟她拿着忤怍刀替死人验尸一样,给了他不小的意外。
他的黑眸忍不住的轻闪了一下,这女人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他想挖掘,却不着急,未来的路还很长......
“宋来。”苏离回过神,朝宋来出声道,“官差不在,还得你去走访一下,尽量将丑姑的所有事打听好,也问问陈水生死的当日,丑姑在哪出现过,尤其是酉时与戌时之间。”
“是。”
“我跟五王爷去陈泉家,你结束后直接去那汇合。”
宋来点头离开。
苏离四下扫了一眼,此时她们处于村子中央,四周都是房屋,各种小路巷子四通八达,她一时有点懵,村长不在,官差走前也没把陈泉家的位置指出来。
墨连瑾径直朝前走去,苏离赶紧跟上。
“五王爷知道陈泉家在哪?”
“不知道。”
“......”
墨连瑾的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弧度,“但本王长了嘴,能问路。”
“......”
苏离严重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陈泉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两人进入院落的时候,陈泉母亲正准备去外面寻找陈泉。
苏离说明来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一次,没等苏离出声,墨连瑾率先发话了。
“丑姑不是你用银子买来的?”
他面上没了笑意,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势,眸色冷冽,危险而十分具有侵略性。
陈母呆愣了半晌,然后才拼命摆手道,“是我用银子买来的,从一个路过的人贩子手中,花了一两银子买的。”
“她脸上的伤是你划的?”
“不不不,丑姑入我家时,便是这副丑样子。”
“她从不对你说起以前的事?”
陈母从未见过像墨连瑾这么危险的人,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应去撒谎找说词,而是下意识的在他问出话后,立即回答,“她说过一些,原本我不想买她的,但她身世过于可怜,我便花了几年的积蓄买了她。”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苏离。
苏离并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喜色。
“她说了什么?”墨连瑾再问。
“她的脸是被以前的男人伤的,男人为了酒钱,将她卖给了人贩子,她才跟着人贩子来了陈家村。”
“你说谎!”墨连瑾说。
第28章 丑姑,来历不明
第28章 丑姑,来历不明
陈母被吓得脸色泛白,“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本王便去审陈泉。”
陈母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不关泉儿的事,丑姑是捡回来的,对外称花了一两银子,是怕不服气的人将泉儿媳妇抢走,她以前的事的确都不记得了,所以我才放心让她四处走动,不怕她跑了。”
“你还知道什么?”
“是不是我将知道的都说出来,泉儿就能回来了?”
墨连瑾未应声,陈母继续道,“有一回丑姑带着泉儿去看大夫,泉儿回来后便一直叫嚷着鬼姐姐。”
“还记得是哪日?”
陈母生怕自己的傻儿子遭罪,使劲的想了半晌后,才确定的出声,“我记得清楚,是这个月初,离今有大半个月了,对了,就是京中第一起掏心案发生的当日,掏心案传来陈家村时,我还在庆幸,亏得泉儿没出事,这京中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墨连瑾又瞥了眼苏离,薄唇紧闭,似乎没有再发问的兴趣。
苏离接了他的后话,继续问了许多问题,但得不到更有用的信息了。
随后,两人一起在陈泉家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血衣、匕首或者毒物之类的东西,丑姑上次从药房买回来的药材,苏离也看了,只是一般的安神药,煎给陈泉喝的。
宋来回来后,将自己问到的信息大致说了一遍。
与陈母撒谎的说词一致,再没有新的线索。
但这一趟没有白来,至少让案子脉络又清晰了几分。
回程的路上,苏离让宋来也进入了马车厢。
“方才五王爷用了军中审问敌军的反问法,不觉得对一个老妇人有些残忍了么?”苏离道。
“一时技痒难耐。”苏离张了张嘴,无语了几秒。
想起自己拿银子给村长,让他照顾陈八母亲一事,大概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他是害怕她逼问陈母心慈手软了。
宋来的脸上全是破案在即的喜悦,他叹了句,“案子终于要破了。”
苏离看向宋来,“你倒是说说,案子怎么就要破了?”
“埋药渣、杀陈水生的人,肯定是丑姑,所以村中才没有可疑人出现,第一个跟第二个死者死时,丑姑也不在村中,她有很大作案的嫌疑。”
“有证据么?”
宋来被噎了一下,半晌才出声辨了句,“一会回府衙审了丑姑,拿到供词,不就有证据了么?”
“那我问你,赤脚大夫,丝线,指甲,要怎么跟丑姑串联在一起?”
“那......我们方才全都白忙活了?”宋来被泼了盆凉水,垮着脸,掩不住的失落。
“倒是没白忙活,我们可以将丑姑视作一条新的线索,虽然她与赤脚大夫,丝线,指甲无法联系在一起,但她却跟鬼姐姐,吃人心有关系。”
宋来眼底的小火苗又燃了起来,“我知道了,丑姑不一定是凶手,但她肯定与案子有某种关联。”
“我现在只担心,她什么都不愿说。”想起丑姑淡定的神态,苏离不禁觉得有点头疼。
审人最厉害的手段,是找到犯人的弱点,再进行心理攻势。
丑姑的身份来历是迷,无情无欲,无牵挂无所求,想要找到她的弱点,很难!
宋来可不知道这些,他又像刚才那样,情绪高涨着,对破案十分有信心。
苏离没忍心再给他浇冷水,自顾自的想着现代警队里的那些审人手法。
墨连瑾见两人不再争辩案情,便舒舒服服的靠着,开始闭眼养神。
在即将抵达府衙时,宋来想起一事,突然贴近苏离,压低声音道,“四小姐,我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嗯?”
正在养神的墨连瑾,眼皮轻微的跳了一下。
“四小姐失清白一事,是不是应该拿破案做要挟,让五王爷出手相帮?”
“担心我会被浸猪笼?”
宋来嚅嗫道,“我......我想拜四小姐为师。”
所以他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苏离深邃的看了眼宋来,没有直接答他的话,而是拢了下头发,“浸猪笼而死,是不是很恐怖?”
宋来连连点头,“浸猪笼要三日后才能拉上来,前不久柳侍郎之女被浸了猪笼,当时是我跟师父去收殓的,柳小姐的尸身都泡肿了,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摸上去,滑溜溜的,惨白惨白,极为渗人。”
苏离眯了下眼,柳侍郎之女被浸猪笼一事,这是她第二次听说了。
第29章 审讯,堵得语塞
第29章 审讯,堵得语塞
苏离在原主的记忆里找了一下,大概知道了这件惨事的原由。
柳小姐跟丞相之子成亲前日,丞相府派了老嬷嬷去验身,才查出了柳小姐失贞的事,柳家的嘴很紧,并没对外透露柳小姐失贞的原因。
宋来见苏离怔神,以为她是在害怕,他咬了咬牙,“若实在不行,我承认那日是我毁了你的清白,你嫁给我,外人便没理由再纠缠此事了。”
墨连瑾的眼皮,又轻轻动了动。
“早上打架你不帮我,现在倒会说好听的了?”苏离笑道。
宋来憋红了脸,局促的把头垂下,一双手攥得紧紧的。
“你内疚什么?你又不会武,万一你被太子伤了,我还得分心救你。”
宋来闻言,抬头怔怔的看着苏离。
苏离拍拍他的肩,“如果我大难不死,就收你为徒。”
宋来用力的点点头,眼神里饱含着对她的感激。
苏离不再说话,也没心思再想审人的办法,而是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身上。
南灵国对失贞的女人,几乎是零容忍。
她现在还没被拿去浸猪笼,除了有婚约在,估计还有墨连瑾在里面周旋着。
墨连瑾说跪到丑时,是因为没有及时破了掏心案,但她知道,仅凭这件事,还不至于跪到丑时。
他许她查案,真的只是看中她的才能?
马车驶到府衙,墨连瑾才幽幽睁开眼,唇角勾着邪肆的弧度,眸底永远深邃得令人望不到底。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面具戴久了总会累,她等着他累的那天。
三人进了府衙,跟王府尹说了一遍陈家村的事,然后才一起去问讯室。
问讯室就在地牢中,散发着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与血腥味交织,令人作呕。
墨连瑾坐下后,王全安才敢再坐下,宋来紧跟在苏离身侧,苏离则在把问讯室里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说得好听,这叫问讯室,说得难听,这就是严刑逼供的地方。
每个刑具上都染上了一层血色,看着就让人胆颤心惊。
丑姑跟陈泉是被狱吏一起押进来的,陈泉一直痴痴的朝丑姑傻笑,两人被迫跪下之后,丑姑一言不发的集了些地上的稻草,压在陈泉的膝盖之下,似乎想让他跪得舒服一些。
苏离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却没作声。
“唤何名,祖籍何在,快快报上来。”问讯室里没有惊堂木,王全安全靠一副金嗓子在撑。
丑姑不畏不惧的看了眼王全安,然后垂下头,“记不清了,婆婆将我捡回陈家,我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王全安的眼神似利剑一般,刺向丑姑,“你身份来历皆不明,在你出现后,陈家村便出现了两桩命案,说,命案发生的时候,你在哪?”
“回大人的话,也记不清了。”
“你以为一句记不清就能将本官糊弄住了?”
丑姑微微摇头,“若大人真想知道这些,待我记起来了之后,一定会一一告之大人。”
“你......”王全安被堵得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问话了。
苏离朝王全安使了个眼色,王全安压下一口气,转而攻向陈泉。
“鬼姐姐吃人心,你是从哪得知的?”
陈泉似乎有点害怕王全安的大嗓门,他往丑姑身边缩了缩,“鬼姐姐不吃你......你别欺负我的小媳妇。”
“那你倒是说说,鬼姐姐会吃谁的人心?”
“坏人......大坏人......”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傻乎乎的陈泉浑身一颤,“他们都是坏人,鬼姐姐吃他们。”
“他们是谁?”
“大坏人......”
“鬼姐姐是谁?”
“鬼......”
王全安揉了下额头,将视线重新落到丑姑身上。
“据你婆婆说,陈泉是因为与你出门,回来后便念念叨叨着鬼姐姐,吃人心,你还不老实交待?”
“那日我与相公走散了一个时辰,再寻到他时,他便是这副模样了。”
王全安又被堵得语塞。
要是平时,他肯定已经用上了刑具,不怕疑犯不招。
但现在......
苏离知道王全安蔫了,她抿了下唇,几步走到丑姑面前,灼灼地盯着她,没有急着出声。
一种无形的压迫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直直地压向丑姑。
问讯室里一时没人出声,气氛紧张凝重到了极点。
第30章 咬舌,宁死不屈
第30章 咬舌,宁死不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丑姑终于绷不住,抬头看了眼苏离。
苏离勾了勾唇角,不待丑姑垂下头,开口道,“你说以前的事你都忘了,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是。”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记得了。”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就来帮你回忆回忆。”
丑姑不语,眸色开始加深。
“你脸上的伤,是自己划的。”
说完这句话,苏离特意停顿,当看到丑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后,她才假装拿着一把匕首的样子,在自己脸上一边比划,一边开口。
“你脸颊上的刀疤十分规律,刀口皆向内收,像这样,你用右手划左脸,再用左手划右脸。”
苏离每划一下,丑姑的手就跟着抖一下。
“你脸上的疤痂,有的还没脱落,你划伤自己脸的时间,应该不到两个月。”
“就算是我自己划的又如何?与四小姐要查的案子有关么?”
苏离笑了笑,情绪上没有太大的波动,可眸底折射出来的气势却不低。
“你的身份来历是迷,你脸上的伤是自己划的,你一出现陈家村便死了人,我有理由相信,你并非失忆,而是要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这回轮到丑姑被堵得语塞,她的脸上全是疤,外人没办法看清她的脸色好坏,但她眸光里的闪躲,带着心虚。
苏离收了笑,语调拔高,“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说,将来案子查清,判罪责的时候,这些能让你减轻罪罚。”
“我不知道四小姐是何意,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
对于她的逃避,苏离步步紧逼,“你以为你把自己的脸划花,就能藏住自己的真实相貌了?”
丑姑浑身一紧,“什么意思?”
“你的脸部轮廓,五官,都还好好的,只要我把画师请来,忽略掉你脸上的疤,将你的模样画下,再临摹张贴出去,你觉得,你的身份来历还会瞒得住么?”
丑姑彻底惊慌,她的双手攥着,眸光里全是不甘,但她没说话,一张嘴咬得极紧。
“你想瞒住自己的身份,是因为害怕我们会根据你的身份,追查到掏心案背后牵扯到的人,关于死者,也关于你想维护的凶手!”
苏离大胆推测的话,像锤子,重重的砸在了丑姑的身上。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丑姑的身体猛然一颤,眼睛狰狞的瞪着,狠狠地盯在了苏离身上。
“他们都该死,该死......”
随着丑姑的原形毕露,问讯室里的其它三人,都眸光深深的看向苏离。
他们都没想到,苏离能让案子这么快就将迎来水落石出!
但苏离却总觉得有点不安,丑姑的眸光太死沉了。
“凶手是谁?”苏离俯身,凑近到丑姑面前。
丑姑咧嘴笑了,“四小姐想知道么?”
“到底是谁?”
丑姑唇角的笑更浓了,她一字一句,面带讥讽,“你也早就该死了。”
“到底是谁?”苏离又问了一句后,瞳孔猛地一缩,丑姑死沉的眸子,折射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寒光。
苏离意料到了什么,伸手抓向她的脸。
丑姑迅速一躲,“就算四小姐查清我的身份又如何?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凶手是谁,永远......唔......”
丑姑绝然的一咬,鲜血霎时从唇角疯狂涌出。
“快救人。”
苏离大吼了一声,用力的掐住她的嘴,强迫她张开。
但她的力道,难以跟丑姑的决心抗衡。
苏离反应过来,腾出一只的手,点上她的上星穴。
丑姑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软在了苏离身上。
“小媳妇,不许你们欺负我的小媳妇,小媳妇要死了,血,好多血!”陈泉大吼大叫的闹了起来。
一个狱吏连忙将他拽开,其它三人都围了上来。
苏离点晕了丑姑,她咬舌的力道这才松了下来。
苏离把丑姑往宋来怀里一塞,“抱好她,保持现在这种姿势,否则血呛入食管,也是要会死人的。”
“是。”
苏离没再说话,凝重的伸手掰开丑姑的嘴,看了眼舌头的情况。
第31章 香会,死者去过
第31章 香会,死者去过
丑姑咬得很重,舌头大部分都断了,就算命能保住,舌头也保不住了。
大夫被请来时,丑姑已经陷入重昏迷状态。
眼看着破案在即,线索就这样断了!
宋来耷拉着脑袋,看似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王全安也是一脸发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丑姑这么烈的女人,如果没有苏离抽丝剥茧的审问,就算用上刑罚,她的嘴也不见得能被撬开。
唯有墨连瑾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唇角微抿,深眸抬起,没盯着正在被大夫医治的丑姑,而是盯着苏离,眼神越来越深邃复杂。
过了许久,大夫才抹了把额上的细汗,“总算止住血了,命是捡回来了,但舌头没能保住,以后怕是无法再出声说话。”
“大夫,她还有多久能醒?”苏离开口寻问。
“最短一日,最长三日。”
王全安让人跟大夫去抓药,然后望向苏离,“四小姐,画师请来了,是否现在画像?”
苏离点了下头,疲倦的揉了下眉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画好像后,麻烦派人送一幅来义庄,一定要尽快查清丑姑的身份来历,我怀疑,还会有新的死者出现。”
“什么?”王全安脸色一变,赶紧回头招呼官差做事。
现在已经死了四人,若再死一人,他头上这顶官帽算是完了!
苏离烦燥的在地牢中来回踱了几步,她的压力不比王全安小。
“四小姐,我们要不要再审审陈泉?”宋来提议到。
苏离站定,凝重的抿了下唇,然后摇头。
“丑姑宁死也不肯说出凶手是谁,应该有两层用意,第一,凶手是比她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她死了,我们很难根据她的身份来历,推断出凶手是谁;第二,她不担心陈泉会泄露什么。”
“啊?”宋来哭丧着脸,“那我们还有必要继续追查丑姑的身份来历么?”
“有,但同时,还是要找到几个死者的共通点,再与丑姑的身份来历做交叉对比,尽量推断出下一个死者,或者凶手是谁。”
苏离的话音刚落,画师就被官差请了进来。
她没多停留,招呼宋来,带上一名官差,直接朝外而去。
“四小姐,我们去哪?”宋来追问了一句。
“去第一个死者家看看。”
苏离带着人出了地牢,才发现墨连瑾也跟了过来。
第一个死者周来福,是京中的丝绸商户之子,二十出头,喜欢沾花惹草,逛烟花柳巷。
周家的宅子很气派,听说五王爷来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周家的七个女儿,大大小小,只要没出阁,都被周老爷领着,来向墨连瑾请安。
墨连瑾的脸瞬间就黑了,苏离看着好笑,但还是记着正事,清了清嗓子,把原主的嚣张劲摆出来,斥退一干人,只留下周来福的正妻薛氏。
墨连瑾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常,几人由薛氏带着,去了周来福居住的院落。
“周来福的东西都还留着吧?”
“是。”薛氏眉目温顺的点头。
“有没有什么赤脚大夫来过周家?”
薛氏摇了摇头,“家中若是有人病了,都会请城东的李大夫来看病。”
“那周来福死的当天,有没有服用过什么药?”
薛氏想了想,半晌后才不确定的开口,“经四小姐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那日相公好像让丫环煎过药。”
“哪个丫环?”
“喜鹊,你进来。”薛氏朝外喊了一声。
一个伶俐的丫环随后走了进来,“夫人有何吩咐?”
“我问你,大少爷死的当日,你是不是替他煎过药?”
喜鹊惊慌的跪倒在地,“夫人明鉴,那日奴婢的确替大少爷煎过药,但药是大少爷给的,奴婢没有动手脚。”
“我没疑心你,你起来说话。”薛氏好生安慰了一句,喜鹊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苏离看了眼她,“周来福可曾说过,那是什么药?”
喜鹊垂着头,喃喃道,“大少爷只说是神仙药,让我别煎坏了,否则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苏离又问了几句,但问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好在确定了周来福跟陈八、陈水生一样,都在被杀的当天煎过药喝!
几人从卧房搜到书房,苏离一眼就看见书架上摆着个佛像。
佛像的制作并不精致,手掌微微朝前伸,托着个小巧的香炉,以供插香。
苏离眯了下眼,“宋来,你来看,这个佛像是不是很熟悉?”
第32章 身份,浮出水面
第32章 身份,浮出水面
宋来凑到苏离面前,指着佛像失声道,“陈八、陈水生、陈泉家,都有这座手托香炉的佛像。”
苏离点了点头,之前在陈家村,她见三人家里都有这佛像,还问了陈水生跟陈泉的母亲,均说是从寺庙里请回来的,她就没多心。
毕竟古人都爱礼佛。
没想到,周来福家也有这佛像。
按理说,周家家大业大,要请也是请金身佛像,彰显地位。
薛氏见几人盯着佛像看,不由地叹了口气。
“烧香拜佛又有何用,还不是死于非命?”
“这佛像是从哪请回来的?”
“三月底的香会,相公去了青山寺烧香,回来时便将这佛像请了回来,说是青山寺的主持加持过,能保家宅安宁。”
苏离心底的弦逐渐绷紧了,她隐隐感觉到了这几个死者的共通点:香会青山寺!
几人出了周家,苏离吩咐官差回府衙,让王全安派人去青山寺调查,如果能确定佛像只出自青山寺,只在香会那日赠给有缘人,那案子的脉络就能定下来了!
宋来去买耗子,苏离转身回义庄。
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身后还跟着墨连瑾这根尾巴。
“五王爷也要去义庄?”
“你替本王查案,便是本王的人,本王今日留在义庄,看看哪路人敢动本王的人。”
苏离可没被他这话打动,反而觉得他话里有话,似乎认定了今晚会有杀手再来。
“随你。”
“你母亲留下的医书,除了教你验尸,还有什么?”
苏离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墨连瑾,“五王爷对医术感兴趣?”
“你的验尸术本王已经开过眼界了,若你还懂医术,本王便不用对着你这张脸无语了。”
“......”苏离翻了个白眼,“没关系,你尽管无语,我不介意。”
她恨不能用针线把他的嘴给缝了,才不想让他的毒舌污了自己的耳朵。
墨连瑾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没再出声。
两人进了义庄,苏离直接朝停尸房而去。
早上烧的苍术、皂角早熄了,尸臭味空前的浓郁。
墨连瑾掩鼻站在门外,看着苏离像个没事人似的走进去,取了新的苍术、皂角点燃。
直到尸臭味被盖住,墨连瑾这才开始往里走。
苏离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没作声,自顾自的弄着从陈家村带回来的药渣。
因为药渣里大多是土,所以她借用长生送出来的镊子,一点点把药渣挑出来,放到边上。
墨连瑾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停尸房里,空气安静异常。
直到宋来将耗子买了回来,还宝贝的将手中一个布包递向苏离。
“四小姐,这是昨日我帮你订的衣裙,刚做好,你瞧瞧,若是有哪里不喜欢,我再拿去改了。”
苏离收好镊子,伸了个懒腰。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没想到,这小子不用吩咐,就主动替她订做了几身换洗的衣服,真不错!
苏离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有三套黑色的衣裙,不像平常女子穿的那样繁琐,但美感还是有的。
尤其是颜色,让她十二分满意的勾起了唇。
“不错!”
“四小姐喜欢便好。”
墨连瑾淡淡出声,“半边黑脸也就罢了,再穿上一身黑衣,是想吓死谁?”
苏离磨了磨牙,告诉自己别搭理他。
一定是没人给他买衣服,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宋来,你将衣服送到我房间,再来帮我做试验。”
“是。”
宋来离开,墨连瑾看着无视他的苏离,眸子微沉,随即眯起。
宋来再回到停尸房后,苏离让他像上次那样,掰开耗子嘴,自己则将药渣灌进去。
两个多小时后,耗子都咽气了,苏离解剖了其中一只,果然,老鼠的脏器跟几个死者一样,都出现了衰竭!
没一会,官差把丑姑的画像也送来了。
脸上没了刀伤的丑姑,模样十分清秀,是个美人胚子。
宋来凑过来看了一眼,诧异的指着画像道,“我认得她......”
第33章 危机,无处不在
第33章 危机,无处不在
苏离闻言,干脆把画像整个塞给了宋来,“你再好好看看,确定认识她?”
宋来毫不犹豫的点头,“四小姐还记得今日在马车上,提到的浸猪笼么?”
“侍郎府的柳小姐?”
“正是她,因为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泡在水里的尸体,所以那日的事,我一直记忆犹新。”
“丑姑与那事有何关系?”
“她是柳小姐的贴身丫环,我与师父替柳小姐收殓之时,她在一侧哭得惨烈,最后哭昏了过去,才被人抬走。”
苏离蹙着眉,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宋来有点不安的开口,“四小姐......”
“看来,要去侍郎府走一趟了。”
“现在么?”
苏离收了出神的视线,抬手在宋来脑袋上敲了一下,“今日事毕,不查案了,去弄点吃的,我饿了。”
宋来呆站了一会,反应过来,连忙应了声,“是。”
宋来去了厨房。
墨连瑾坐在大堂,不知从哪翻了本书出来,看得正入神。
苏离则自己动手,拎了几桶洗澡水,准备把自己洗干净。
她坐在木桶里,看着手腕上的那道血痂出神。
倒不是在乎自己身上又多了道伤口,而是在斟酌,明天去了侍郎府,要怎么样才能既拿到线索,又不会被柳侍郎去御前告一状。
毕竟,她现在自身难保,头顶上悬着好几把利刃,稍不慎,小命就会不保。
再加上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掏心案跟侍郎府有关,这样冒昧去查,肯定不会有人配合,反而还会被反咬一口。
虽然还有墨连瑾在,但这个男人,她又能信他几分呢?
苏离收回思绪,攥紧拳头,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她洗完澡,去了大堂,宋来已经在摆菜了。
墨连瑾正巧放下手中的书,不经意间,看向了朝饭桌走去的苏离。
她那半边完好的脸,正对着他的视线,微微扬着,狭长的凤眸虚眯成弯月,一身黑裙,干练果决,少了女人该有的娇媚,却多了丝英气,刹那间,风华绝代。
宋来也看呆了一瞬,不禁在心底感叹,如果她的脸没毁,那该多好啊!
“怎么样?好看吧?”苏离美美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其实我很想知道,这么多种颜色,为什么给我挑了黑色?”
宋来嚅嗫道,“只是想着,四小姐以后还会验尸,穿一身黑不显脏。”
苏离:“......”
三人吃完晚饭,夜幕很快便黑了下来。
宋来知道墨连瑾要在义庄过夜,识趣的要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却被拒绝了。
“本王过了丑时便走。”
“你就这么笃定,杀手丑时前会出现?”苏离眯了下眼。
“想要你死的人太多,你自己心中没点数?”
苏离就坐在墨连瑾对面,听了他这话,不由得凑近了他几分,托着腮道。
“这么说,你是不希望我死的人了?”
墨连瑾邪肆的薄唇抿了一下,而后嫌弃的曲起手指,重重弹在苏离鼻尖上。
“吓人,离本王远点。”
苏离早在他动手的时候就防备了,但不得不承认,墨连瑾让她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在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动弹。
捂着自己发疼的鼻子,苏离刚要说话,墨连瑾的神色却突然凝重。
“来人了!”
“这会应该是戌时,来得够快的!”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看向宋来,“一会打起来,躲好点。”
宋来隐忍的攥紧了拳头,点头!
墨连瑾好笑的睨着苏离,“怎么?你想亲自动手?”
还没等苏离答话,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缠斗声。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在义庄周围安排了人马?”
“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为了你,自降身份,去与那些低贱的东西打一架?”
“......”
外面的缠斗声,只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就静了下来。
墨连瑾不紧不慢的起身,朝外走去。
苏离紧跟而上,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想要了她的命!
第34章 妖孽,捉摸不透
第34章 妖孽,捉摸不透
“王爷,是太子府的人。”青木将一个腰牌递向自家主子,低了低头,“一共来了八人,死八人。”
“将腰牌放回去,报官,让王全安来处理。”墨连瑾连看都没看腰牌一眼,缓缓勾唇,朝前而去,“今日事毕,不查案了,回府,歇息。”
“是!”
苏离郁闷的张了张嘴,这男人,居然学她说话?
墨连瑾带着人离开了。
整个义庄,就只剩下了八具尸体。
好在苏离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她让宋来举好油灯,亲自确认了一遍腰牌。
果然,腰牌都有太子府的标识!
那么,昨天晚上的杀手,也是墨连宣派来的?
苏离眼底的寒意渐浓,然后淡淡的挑唇笑了。
可那淡然之下的冷冽杀气,却让整个空间的气压,低得令人喘不过气。
“四小姐......”宋来咽了咽口水,声音低沉,“你是斗不过太子殿下的。”
苏离有点意外,“什么意思?”
“在王府尹带人赶来前,还是将这些腰牌扔了的好,如此,事情才不会闹大。”
苏离扫过他低垂的脸,眸光微敛,一丝狐疑在心底浮起来。
“你觉得,就算我把这些人的腰牌扔了,太子就能承我的好,放过我?”
宋来摇了摇头,垂着的头蓦地抬起,视线中夹着担忧。
“但是,太子殿下至少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动杀念。”
“那就扔了吧!”苏离敛起情绪,打了个哈欠,“剩下的事交给你了,王府尹带人来后,按你想说的说便好。”
宋来呆愣在原地,无法置信,分毫不让的她,居然妥协了?
苏离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
这件事,她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她会把墨连宣欺负她的双倍还回去。
苏离闭上眼,想起了墨连瑾让人把腰牌放回去的画面。
原本以为,他是不希望自己死的人,但宋来都能想到的事,他却不点破。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左手救人,右手设陷井?
王府尹是什么时候带着人来的,苏离不知道。
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她的生命又少了一天。
宋来在敲门,“四小姐,王府尹派了官差过来,说是去青山寺的人回来了。”
“嗯。”
苏离刚应了一声,脑子里就响起了长生的提醒。
“宿主大人,生命值还剩四点,加油!”
“闭嘴,以后不许再报丧!”简直影响心情!
苏离吃了早饭,跟宋来一起赶到府衙。
官差去青山寺查清了,那座佛像的确只在香会那日,赠给青山寺的有缘人,一共赠出去了九十九座。
“四小姐,若要调查其余佛像的下落,恐怕......”
苏离摇了摇头,看了王全安一眼,“现在可以确定,几个死者的共通点是香会,青山寺。”
“那......”
“接下来,我们要去侍郎府,确认柳小姐是否去过香会,以及,她失贞的原因。”
只要查清了这两点,案子应该就能破了!
但就是这两点,要想查清,恐怕并非易事。
王全安没说话,安静了下来。
苏离频频回头看了几眼,“五王爷为什么还没来?”
“方才五王爷派了人来,说是今日有要事,未办完前,不来与我们一同查案。”
苏离:“......”
那个妖孽,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当甩手掌柜?
“四小姐,本官有一事相求!”王全安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出声,“柳侍郎的官位比本官大几阶,去侍郎府查案一事,恐怕得劳烦四小姐了。”
苏离:“......”
不久后,她跟宋来站在侍郎府外面,憋屈的把王全安、墨连瑾暗骂了一遍。
明知道自己这是在被当枪使,却偏偏拒绝不了!
“四小姐,我们当真要进去?”
“都已经查到这了,你想半途而废?”
“这倒不是,只是......”
“不怕,一会机灵点。”
“是。”
宋来去敲了门,开门的小厮见是苏离,连忙战战兢兢的引着两人,去了正厅。
没一会,柳侍郎就带着人出现,“四小姐来本官府中做什么?若是为了查案,还请拿出证据。”
丑姑的画像贴满都城后,侍郎府的人自然知道了她跟掏心案的关系。
苏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说掉就掉。
第35章 死因,惊人发现
第35章 死因,惊人发现
“柳大人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案子而来,我是想起柳姐姐,我与她也算有过数面之缘,如今也是突然失节,便想着来给柳姐姐上柱香。”
柳侍郎被苏离的眼泪惊住,一时无话可接。
苏离眼泪巴巴的扬着小脸,神色哀伤而绝望。
“如今我也发生了这种事,不知哪日便要落得跟柳姐姐一样的下场,还请柳大人可怜可怜我,让我先去看看柳姐姐,与她说会话,待我到了下面,让她照拂着我一些,我害怕......”
柳侍郎似乎有些被打动,他的神色稍稍缓和,但仍然没发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可怜的四小姐,走,我带你去给音儿上柱香,你们日后在下面,也好有个照应。”
苏离泪眼婆娑的看向门外的妇人,虽然她穿戴得很富贵,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
来的正是柳音的母亲张氏。
苏离连忙起身,抽噎着迎了过去,“多谢柳夫人成全。”
由张氏领着,几人到了柳音生前所住的院落,由于柳音死得不光彩,她的牌位只能暗中供在她生前的闺房里。
苏离收住眼眶里含着的泪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没有佛像!
张氏点了一柱香递给苏离,“云兰打小就跟在音儿身边,音儿死前吩咐我们要善待于她,但音儿死后,她便离开了侍郎府,不知去向,竟没想到,她与掏心案扯上了关联。”
苏离没出声,而是真诚的给柳音的牌位上了柱香。
张氏抹着眼泪,尽管事情过去了两个月,但她还未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件事中走出来。
苏离将她扶到了一边坐下,叹道,“今年的香会,我还在青山寺中见过柳姐姐,她那么善良可亲的一个人,佛祖为何不护佑于她?”
一听到香会二字,张氏浑身一颤,蕴满泪水的双眸蓦地一冷。
“我应当陪着她一起去的,若我陪着,她也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
张氏闭了闭眼,“我累了,便不送四小姐了。”
苏离压下急迫,又挤出了两行眼泪,“柳夫人莫要难过了,我想柳姐姐也不愿看到您这样自责内疚。”
“多谢你能来看音儿,你也是个苦孩子,母亲不在,性子难免会刁钻了些,知道错便好。”
“对了,那日在香会,柳姐姐身边的一个人,向我借了一两碎银。”苏离虚虚假假地试探道。
“四小姐说的是景安?”
“应当是他罢,我见他是柳姐姐的人,便借给他了。”苏离说完后,又急忙摆摆手道,“我不是要让他还银子,我是想告诉他,我大概也活不长了,那银子就不用还了。”
张氏叹了口气,“音儿出事后,他也离开了侍郎府,不知去向。”
“柳夫人节哀顺变,那我便回去了。”
张氏揉着眉心,无力的朝苏离抬了抬手。
苏离看了眼宋来,与他一起朝外走。
“四小姐,我想了想,收殓柳小姐的当日,除了柳家人外,丑姑的旁边还有一个侍卫,应该就是景安了。”
“景安很有可能与赤脚大夫、丝线相关,但指甲......”
仍然是一个没能解开的谜题!
两人刚出侍郎府,一个声音便从侧面传来。
“四小姐......”
苏离闻声看过去,朝这边走来的女人,她不认识。
“四小姐,那是侍郎府的庶女二小姐柳容。”宋来提醒道。
柳容到了苏离近前,朝她笑了笑,“一直听闻四小姐在替五王爷查案,四小姐今日来,是要问关于云兰的事么?”
苏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柳容,她眉梢眼角皆往上挑,不像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本是要问的,但你嫡母太过伤心,我实在没忍心问。”
“掏心案当真是云兰犯下的?”柳容试探的问道。
“如果只是她,就好了。”苏离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
“四小姐的意思是,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柳容的脸色明显一变。
“你很关心这个案子?”
柳容的眸光闪烁了一瞬,“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云兰宁死不交待凶手是谁,看来,是凶手要杀之人还未杀干净!也不知道还要再添几条人命,凶手才肯罢手。”
柳容心底一虚,脚步跟着踉跄了几步。
“你怎么了?”苏离眯了眯眼,柳容的出现,更加坚定了她的推测。
“没......没怎么!四小姐慢走。”柳容假装镇定的率先离开,回了侍郎府。
苏离站在原地,看着侍郎府紧闭的大门,叹了句,“果然,死人永远比活人可爱!”
“四小姐......”宋来被苏离的样子吓得头皮一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去府衙,我还要去证实一件事!”
第36章 真相,一步之遥
第36章 真相,一步之遥
苏离带着宋来匆匆回了府衙,得到王全安点头后,让官差押上陈泉,一起坐马车朝青山寺所在的方向而去。
青山寺在城门往东的小青山上,出了城门后,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林间路,才到小青山的地界。
一行人到了林间路,苏离示意官差让陈泉下马车,也不押着他,只赶着他往前走。
当走到林子深处后,陈泉的身体开始颤抖。
“鬼姐姐......鬼姐姐......”
“有人在欺负她,她快死了。”苏离冷不丁地出声。
“她要死了......坏人来了......”
陈泉絮絮叨叨的重复着同样的话,然后猛地拔腿朝一个方向跑去。
苏离紧跟而上,始终保持在离陈泉只有两三米远的距离。
一行人的奔跑声,惊起了林间百鸟,直到陈泉停在了一个小山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得比刚才还要厉害。
“放了鬼姐姐......放了鬼姐姐......”
“你们看好陈泉。”苏离朝官差吩咐了一声后,又看向宋来,“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是。”
两个人仔细把小山坳搜了一遍,终于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碎成几瓣的佛像。
回城的路上,陈泉的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嚷着,“放了鬼姐姐......”
宋来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苏离看穿了什么。
苏离把所有线索,窜在了一起,但越往后面推测,她的心底就越不是滋味。
再回到府衙,已经是傍晚了。
王全安让人备了一桌饭菜,苏离却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四小姐可是已经查清了?”
苏离没接话。
“可不能再有死者出现了......”
“除了丑姑、景安以外,还有谁为她报仇呢?”苏离喃喃了一句。
柳容与柳夫人的指甲,她都注意过,并没有伤过。
难道真像丑姑笃定的那样,只要她闭嘴,就没人能够猜出真正的凶手是谁?
王全安听得心急,“四小姐若是有发现,可否说出来让本官图个明白?”
苏离点了下头,眉头拧起,“这件事,应该要从三月底的香会说起......”
苏离的话才刚开头,外面就冲进来了数十个人。
苏临成从人群中大步而出,“逆女,本将军不来带你回去,你这辈子都不准备回将军府了是么?”
苏离眸光一沉,苏临成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
“把四小姐带回去。”
苏临成扫了眼王全安与宋来,大手一挥,立刻有两名属下出列,朝着苏离而去。
苏离来不及想太多,她压低声音朝王全安、宋来道,“如果我的推断没错,侍郎府二小姐柳容,还有丞相之子左少尘,很有可能是接下来的目标。”
“这......”
苏离还想说什么,苏临成的人已经靠了过来。
没人对她怜香惜玉,直接出手压着她,强迫她起身,朝外走去。
苏离回头看了眼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无声的朝他开口,“找五王爷......”
她不知道苏临成这个时候抓她回府,是安了什么心。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墨连瑾,他需要真相,而真相还掌握在她手里!
苏离被带回了将军府。
正厅内,苏临成没有屏退下人,他坐在正位,身侧正房夫人上官瑶,以及苏浅月。
“四妹妹真是好雅致,刚被人毁了清白,又不畏流言蜚语,与一个小忤怍,孤男寡女的住在义庄中,好不快活。”苏浅月字字诛心。
苏临成听了这话,怒气更盛,粗厚的手掌往桌子上一拍。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母亲敦厚仁心,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逆女?”
苏离冷冷一笑,“我有家不敢回,去住在那人人惧怕的义庄中,父亲以为我心中好受么?”
“四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是暗指将军府容不下你么?”苏浅月颇有些骄傲的抬高下颌,睨着苏离。
苏离淡然的站在原地,压根没有把苏浅月的挑拨离间当回事。
她将王全安给的那碇银子取了出来,直直扔向苏临成。
苏临成轻易接住,怒不可遏道,“你又想做什么?”
“父亲看好了,这是出自将军府的银子,是王府尹在掏心案死者陈八那寻到的。”
苏临成阴鸷的捏着银子,不用看也能摸出来,底部的确有将军府的标识。
第37章 家法,法棍沾毒
第37章 家法,法棍沾毒
“陈八就是死在我旁边的那人,他为什么会有将军府的银子?是谁收买了他来毁我清白?这个家,我还敢回么?”
苏临成一言不发,唯有捏着银子的五指开始收紧。
苏浅月心底打了个咯噔,下意识的就争辩道,“我压根不认识什么陈八,你休得将脏水往我身上泼。”
苏离微微勾唇,没搭理苏浅月,明眸不甘示弱的与苏临成对峙。
苏临成一口气堵在心中,上不来,下不去。
苏离丢了清白,毁了脸蛋,这样的儿媳妇,皇上不肯要,太子殿下自然更是不肯要。
但碍于那份救命之恩在,皇上害怕落下个不仁不义的名声,不愿意亲口毁约。
他这几天揣测圣意,知道皇上是要他来开这个口,只要事情办好了,太子妃的人选依然会落在将军府中。
再加上这逆女也不知是有真本事,还是走了狗屎运,掏心案在她的介入下,已经到了将破的局面。
若她再得个破案的功劳,就更没人能镇得住她了!
今日一早,皇上把五王爷派去了行宫取东西,没个一天赶不回来,他便知道,这是皇上暗示他动手的时机到了。
“此事,本将军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苏临成看了眼身侧的苏浅月,却毫无怀疑责怪之意。
他一向不看好苏离做太子妃,她性子太刁钻,容易招惹祸害。
而苏浅嫣性子太软,成不了大事。
唯有心思玲珑,手段不弱的苏浅月来做太子妃,才能替将军府谋来更大的荣耀。
苏离可不知道苏临成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将军府,“若父亲没其它事的话......”
“今日带你回来,是因为你触了将军府的家法。”
家法?
苏离蓦地眯眼,将军府家法中的确有这么一条。
夜不归宿,罚十棍。
她在义庄住了三晚,那不就得罚三十棍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家法伺候?”苏浅月斥喝一声,朝管家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上来重新制住苏离,压着她趴到一张长凳上。
苏临成要罚家法,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如果拿出解剖刀反抗,硬碰硬,恐怕也逃不出将军府。
最后还可能落下个被人借机杀掉的下场。
“打。”
苏临成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施罚者,将法棍重重抬起,落在她的背部。
苏离闷哼一声,来不及呼痛,第二棍又到。
她的双手还被人按着,只能一动不动的趴在长凳上。
随着法棍一下一下的落在她身上,苏临成的眸底,渐渐染上了一层嗜血的杀意。
苏离身上火辣辣的疼,五脏六腑好像要被砸碎了。
她看到了苏临成眼底的杀意,看到了苏浅月的得意,也看到了当家嫡母上官瑶的满意。
这些人都想她死!
但她偏偏不死,她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让他们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离忍着钻心的痛意,强撑了一口气,不让自己晕过去。
三十棍终于结束了!
鲜血从她身上汩汩流出,弥漫一地。
压着她的人松了手,她像滩烂泥似的从长凳上滑了下去。
“家法承完了,我是否可以出府了?”苏离看向苏临成,一字一句间,嘴角的血渍格外显目。
苏临成没应声,目光复杂。
苏离咳了一声,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
然而,她才用上力,体内立刻传出一种刀绞般的疼痛,完全盖住了后背发麻的感觉。
法棍上沾了毒?
苏离眸光一沉,目光转冷。
被她那样盯着,苏临成心底蓦地一寒,平白生出了一种惧意。
这逆女......
留不得!
双方的脸皮既然已经撕破了,若再让她逃出生天,以后便是一大祸患。
苏临成眸中的杀意再现,他忽然抽出腰间别着的长鞭,长臂一扬,让长鞭在空中游荡成一条蛇影,抽向趴在地面的苏离。
“这一鞭,是本将军代你母亲罚你......”
“宿主大人,剧毒攻心,只剩下四点生命值,没办法转换。”
苏离听着长生绝望的声音,气若游丝的看着长鞭挥来。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窝窝囊囊的死在这里!
她不甘心......
第38章 绝境,一丝光亮
第38章 绝境,一丝光亮
苏浅月的眸中闪出疯狂的得意,她知道父亲要对这个废物动手后,便让母亲把二姐姐关了起来。
那法棍上沾了鸠毒,会随着伤口进入体内,再加上父亲这一鞭子的威力......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妃的画面。
长鞭朝着苏离的脖子卷去,电光火石间,一道寒光凭空出现。
苏离捏着解剖刀,吃力的横在自己脖子上,在鞭子卷上来后,向外一划。
呲啦一声!
由牛筋打造而成的火云鞭,顿时断成两截。
“咳......”苏离咳了几声,咬紧牙关,“父亲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苏临成看着自己的火云鞭只剩下一半,脸上迅速罩上了一层阴云。
他起身走到苏离面前,犀利的盯着她。
“你知道本将军要什么。”
“婚约?”苏离笑了,目光直逼苏临成,“同样都是女儿,你怎么就能确定,舍了我成全她,就能稳保将军府长盛不衰?”
她丢了清白,现在这个婚约就是她的底牌,能保她不死。
她为什么要成全这些六亲不认的恶人?
苏临成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模样,他的目光不自觉的避开。
这个逆女的确不同了,竟有了敢跟他对抗的勇气。
见父亲一直不语,苏浅月顾不上太多,急忙走到苏离面前。
“四妹妹,你一个丢了清白的贱人,以后谁还会要你?你在一日,外人便会嘲笑我将军府一日,反正你的命也是父亲给的,现在你便将命还给父亲吧。”
苏临成被一语点醒,目光立刻掠出阴鸷的杀意。
苏离看着近在眼前的苏浅月,眸光一动,冷笑了一声,“是,我知道我丢了清白,可能会被浸猪笼,但你残害手足,也是要被五马分尸的。”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
“没有?你以为除了银子,我身上会没有其它的证物?”
苏浅月慌了!
她顾不上苏离手上还捏着解剖刀,直接想要搜她的身。
“东西在哪?快给......”
苏浅月的话还没说完,苏离的刀子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上,并且,下陷了几分。
只见殷红的血丝从苏浅月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既然我活不了,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好了,三姐姐......”
说话间,苏离忍着身上的绞痛,一只手圈着苏浅月的脖子,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强迫她将自己扶起来。
苏浅月吓得全身直颤,心底除了惶恐还有惊惧。
“解药给我。”苏离开口,同时,刀尖又往苏浅月的咽喉处推进了几分。
苏浅月带着哭腔的求饶道,“鸠毒无药可解,四妹妹,你放了我,我让父亲送你出府,你想去哪便去哪。”
“我都快要死了,还出府做什么?”苏离笑得淡然,可淡然之下,却是喋血的冷意,“有三姐姐陪我死,我开心。”
“你这逆女,还不快放了浅月?”
苏临成想出手将苏浅月救回来,他一动,苏离的刀子也跟着动,疼得苏浅月花容失色,连忙求苏临城别靠近。
上官瑶也急忙奔了过来,“夫君,你快救救浅月,可不能让浅月死在这孽障的手里呀。”
苏离吐出一口淤血,虚弱的踉跄了几步,好在还有个苏浅月让她借力撑着,才没有倒下。
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正当她想先捅了苏浅月的时候,长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宿主大人,我用四点生命值,暂时护住您的心脉,您必须要在晚上八点之前破案,不然,我们都会死!”
苏离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冷眼扫向苏临成跟上官瑶,“让我离开,不然,我杀了她。”
“你敢!”苏临成怒道。
“你看我敢不敢?”
她一用力,苏浅月脖子上的血就越流越多。
苏浅月哭出了声,“父亲,你让四妹妹走,求求你,让她走......”
“夫君,她中了毒,怕是撑不了多久,让她出府,外人见着她劫持浅月的模样,我们就更有理由要她死了。”上官瑶压低声音开口。
苏临成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挥手让挡住去路的下属们让开。
苏离身上皮开肉绽,每走一步,都觉得是踩在钉板上。
一直出了将军府的大门,她已经开始头晕眼花,走路发虚了。
她果决的咬上舌尖,让自己清醒几分。
从将军府路过的百姓,被这一幕惊呆了。
紧跟着,无数人围了上来看热闹,不知道这两姐妹是要唱哪出!
苏浅月浑身发颤,觉得屈辱无比,但同时,又暗自欣喜着,苏离这回死定了!
“孽障,本将军已经按你的要求,让你出了将军府,还不快快将你三姐放了?”苏临成带人追了出来,怒声喝斥。
苏离没有理会苏临成,她面无表情的四下扫了一眼,却没看到墨连瑾。
眼下,她能依仗的,只有他......
她手里还捏着案子的真相,她赌他一定会来!
人群外,太子墨连宣站在那,嫌弃的看着血迹斑斑的苏离,像看着无比肮脏的东西。
他本是奉旨来看看这废物死了没有,却没成想,看到了这样一幕。
“慕年......”墨连宣开口。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准备好,一会将她当场击杀。”
“是。”
墨连宣走向苏离,丝毫不顾忌她眼中饱含的杀意。
“苏离倚仗着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在京中嚣张跋扈,失了清白,如今又残害手足,其罪,当诛!”
苏离什么也没说,站在原地,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刀尖就深入苏浅月的脖子一分。
苏浅月的脸蛋,因为痛苦而扭曲着,她急忙哭求,“太子殿下救我......”
墨连宣眸中杀机一现,眸光迅速朝一侧挑了一瞬。
苏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的变化。
她刚偏头去看,一柄飞刀就冲着她的命门而来。
飞刀已经到了近前,她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没办法把苏浅月推出去挡灾。
叮当的一声!
一柄同样快的飞刀,突然从另一侧飞了过来,两刀相撞,然后落地。
墨连宣脸色一变,看向缓步走来的墨连瑾。
“老五!”又是他!
苏离虚弱的回头,看向背光而来的墨连瑾。
她只看到了一个剪影,颀长伟岸,高深莫测,脚步缓慢,却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势。
第39章 霸道,本王的人
第39章 霸道,本王的人
苏离舔了下唇角干涸的血迹,笑了!
看着血迹斑斑的苏离,墨连瑾的俊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浑身寒气四溢,让在场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苏离收回视线,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松开苏浅月的同时,用解剖刀把她的衣裙一阵乱划,然后,用力地把她推向墨连宣。
“我成全你......”
墨连宣眼看着苏浅月朝他扑了过来,他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失了风度,把她推开。
然而,他的手才抓住了她的肩膀,她身上的衣裙就从后背开始崩裂,紧跟着,前面也失守,大片的风光露了出来。
苏浅月先是怔住,再是惊叫一声,然后,她扑入了墨连宣的怀里。
墨连宣本能的用披风裹住苏浅月,两人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等墨连宣反应过来,他想推开苏浅月,却怎么也推不开了,苏浅月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撒手。
墨连宣气急。一旁的苏临成跟上官瑶暗自高兴,连女儿脖子上的伤也不管了,佯装没看到。
苏离看着这一切,满意的勾起了唇,太子不是喜欢苏浅嫣嘛?那她就把苏浅月送给他,看她们两个心机婊窝里斗。
她正暗爽着,双腿却忽然一软,整个人无力的往下倒。
噗通一声。
她华丽的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她摔倒的同时,一双锦靴闯入了她的眼帘。
她抬眸往上看,对上了墨连瑾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
“本王的确来得及时,受你如此大礼也是应当的。”
你大爷!
苏离连磨牙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底气得骂他。
这男人既然已经到了她跟前,居然连扶她一把都懒得做?看着她摔,他良心不会痛吗?
墨连瑾眸中掠过戏谑之色,而后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唔......”
苏离闷哼一声,丑巴巴的小脸皱成一团。
“谁伤的?”墨连瑾说话间,大掌轻柔在她的后背滑过,那上面,已经血肉模糊。
他紧赶慢赶,用了千里血马,却还是晚到了。
“是我父亲,挨了三十棍。”
墨连瑾的脸越发阴沉了,仿佛一掐就能滴出水来,“你这张嘴,何时如此不中用了?”
“......”
“你是本王的人,他眼瞎耳聋假装不知,你不会说?”
墨连瑾的声音不大,却很冷,像把剑,杀伤力极大的让所有人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
苏临成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墨连瑾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苏将军,没有本王的首肯,你动了本王重用的人,你这藐视皇权之罪,不罚不足以平民心,三十棍,算是让你长个记性。”
“这......”
“本王奉皇令查案,重用苏离,那苏离便也是为皇上办事之人,本王治你个藐视皇权之罪,你敢不服?”
见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墨连瑾朝人群外看了一眼,“青木,你监罚,三十棍,少一棍都不行。”
“是!”
苏离想笑,但情绪一激动,大口大口的血就从她嘴里喷了出来。
墨连瑾扫了眼怀里的苏离,眸色很深,“能坚持看完三十棍?”
苏离倒是想看苏临成挨棍子,但她看了眼不早的天色,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不看了,我想去府衙,见一见丑姑。”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案子明日再查也不迟。”
明日?
如果八点之前不把案子给破了,她连今晚都没有了!
“我有我的用意,还请五王爷成全。”
墨连瑾沉呤片刻,没有作声,却抱着苏离朝府衙方向而去。
他走得很快,苏离生怕自己会被颠下去,两手紧紧的揪着他的前胸衣襟,疼得咬紧了牙关。
两人进入府衙时,宋来正鼻青脸肿的跪在后堂。
王府尹坐在正位,哀声叹气,“不是本官不帮你,本官的品阶太低,哪敢去将军府要人......五王爷?四小姐?”
宋来顺着王全安的视线,扭身回头看,当看到苏离血迹斑斑的由墨连瑾抱着时,他心底的情绪五味杂陈。
“宋来,谁打你了?”苏离问道。
“我......”
“宋来去将军府救四小姐,被将军府的下人打了出来。”王全安替宋来把话说完,然后担忧的起身,“五王爷先带四小姐去偏房,本官这便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不了。”苏离虚弱的摇了摇头,“去地牢,我要见见丑姑。”
王全安跟宋来一脸不解的看着苏离,都伤得如此重了,还要查案?
“没时间了,快......”
见苏离坚持,几人没再多说,直接去了地牢。
丑姑伤在舌头,除了不能说话以外,其它的都算正常。
墨连瑾一直抱着苏离,还在品着她刚才出口的四个字。
没时间了?
为什么会是没时间了?
苏离顾不上墨连眸审视的目光,她偏头,跟丑姑四目相对。
“赤脚大夫是景安吧?”
丑姑的瞳孔明显一缩,张了张嘴,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你们要杀的人还有两个。”
丑姑的眼睛瞬间瞪大,腾地站了起来,走到铁栏前愤愤的盯着苏离。
“是柳容把柳音被奸污的事,告诉了丞相府,才有了后来丞相府查验清白一事,柳音一定苦苦地哀求过左少尘,不要将此事公布于众,但左少尘拒绝了她,才有了柳音被浸猪笼之事。”
丑姑的手,紧紧抓着铁栏,一双恨意满满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咳......”苏离咳了几口血,“你很笃定,我找不到凶手,那是因为,凶手很有可能不在这世上了,是不是?”
苏离的音调很慢,一字一句,说得有气无力。
但丑姑还是被震住了,整个人呆滞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苏离刚才出口的话。
好半天,丑姑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她收敛了情绪,几步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垂下头,不再看任何人。
苏离紧紧地揪着墨连瑾的衣襟,对上他深幽的黑眸,“能不能信我一次?”
“嗯?”
“我要挖柳音的坟。”
第40章 挖坟,移花接木
第40章 挖坟,移花接木
听到苏离要挖柳音的坟,丑姑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抓着铁栏,歇斯底里的呜咽出声,像只狂燥的野兽。
见她这样,苏离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要挖柳音的坟!”
她又重复了一句。
墨连瑾眸光一敛,冷冽的看着苏离倔强的模样。
“凭什么信你?”
“如果案子在戌时前破不了,我随你处置。”
墨连瑾垂眸不语,多了几分凝重。
“如果坟里埋着的人不是柳音,那我们就不算挖了侍郎府大小姐的坟。”
“若是没有如果?”
苏离咬了咬唇,“若是没有如果,所有的锅我来背。”
墨连瑾突然俯身逼近她,在她的耳边低语,“本王要你答应,无偿替本王办一件事。”
苏离的眸光闪了闪,“什么事?”
“待时机成熟了,本王自然会说。”
苏离微微蹙眉,她很讨厌这种未知的事,但眼下,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只要不危及我的性命,不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我答应你,但今晚,不管我要做什么,你都得随我。”
墨连瑾低低一笑,眉梢染上一层揶揄,“你就不怕本王要你入府为妾?”
“反正我也没人要了,你能看得上我,我怕什么?”
苏离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墨连瑾立即索然无味的直起腰,“王全安,按苏离说的去准备。”
王全安惊诧的开口,“这......”
“秘密行事,若出了事,本王担着。”
墨连瑾的语气一冷,王全安不再二话,转身离开地牢,去安排人马。
丑姑还在晃着铁栏,苏离最后看向她的时候,她眼里蕴满泪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可怖的脸上,全是哀求之意。
苏离抿了抿发白的唇,“我知道她无辜可怜,可错便错在,你们用错了报仇的方法,不该走上这条极端的路。”
两人从地牢里出来,王全安已经备好了马车。
墨连瑾刚把苏离送上马车,一个官差便匆匆来报,“五王爷,府尹大人,凶手抓住了。”
几人一惊,王全安率先问出声,“细细说来。”
“属下等是在侍郎府外抓到他的,他身上有匕首,换洗的衣物,以及一颗猪心。”
苏离虚弱的掀开车帘,开口道,“应该是景安,要对柳容下手,王府尹,你抓紧审他,问出另一名女性凶手的所在,我与五王爷去挖坟。”
王全安得到墨连瑾的点头同意后,随官差而去。
墨连瑾上了马车,宋来与另一名官差负责赶马车,其余官差,骑马前往。
一路上,苏离数次让宋来再快一点。
离八点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她一定要活下去!
墨连瑾一言不发的坐在外侧,审视着急于破案的苏离。
这女人,越来越令人猜不透了!
普通人挨下三十棍,哪还有气力做别的事?
她却连药也不肯上,只想彻夜把案子了结!
好在柳音的下葬之地并不远,没一会就到了。
苏离走不了,只能让墨连瑾抱着。
先到一步的官差已经开挖,夜色黑如浓墨,有几只乌鸦呱噪的叫着。
宋来站在墨连瑾身侧,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五王爷,还是由我来抱四小姐吧!”
“本王怕她吓着你。”
苏离嘴角直抽搐,他无时无刻不在嘲讽她丑,她丑怎么了?吃他家大米了?
宋来硬气了一回,“四小姐比义庄的那些死尸好看多了。”
苏离:“......”
“怎么?你想抱苏离,让本王去搬死尸?”
宋来张了张嘴,只能局促的收回自己的手。
官差很快就把坟包挖开,将里面的棺材抬了出来。
棺材板一撬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恶臭,立即在周围蔓延开来。
离得近的官差直接弯腰呕了起来。
宋来主动与几个承受能力稍强的官差,一起把棺材内的女尸搬了出来。
苏离让长生送出手套跟解剖刀,示意墨连瑾把她放下。
墨连瑾照做,将苏离放在女尸旁边。
女尸下葬了一个多月,尸体已经开始液化,半腐烂的寿衣与尸液搅混在一起,滑腻腻的,就像一杯浓缩的草霉汁。
苏离深吸了口气,压下头晕目弦的感觉,戴上手套,利索的把女尸的喉部切开。
宋来站在一侧,仔细看着苏离的动作以及手法。
苏离将女尸的整个呼吸道切开,摊平,仔细观察里面是否有异物。
然而,并没有!
“她不是柳音。”
“为何?”墨连瑾与宋来同时反问。
“溺死之人,在溺死的过程中,会呛水、吸入细沙、水草等水中异物,然而这具女尸的呼吸道内,并没有任何异物,由此可见,她并非溺死,而是在死后被放入水中泡过的。”
“移花接木?”墨连瑾眯了眯眼。
苏离点点头,咳了几声才脱下手套,将东西送进了系统商店。
“既然确定了女尸不是柳音,那就说明,真正的柳音还活着,很有可能就是在陈八身上留下指甲之人。”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就对上了!
墨连瑾忽略掉她满身的尸液,重新将她抱起,“现在去哪?”
“回府衙。”
一行人回到府衙,那具女尸也被抬了回来。
王全安还在地牢中审问景安,墨连瑾抱着苏离过去的时候,景安虽然受了重刑,但却一个字也没说。
眼看着离八点,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苏离急火攻心,又呕了几口血,勉强止住,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景安。
“埋在坟里的女尸,压根不是柳音,我们已经知道了她没死,她在哪?”
景安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们永远都不会寻到她!”
“你下药,她剜心,你被抓时,她一定就在暗处看着。”
“是,我与她说好了,我若是被抓,她便离开,再也不回都城。”
景安笑得更癫狂了,苏离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闭上眼,把自己想像成柳音。
如果她是柳音,把大部分该杀的仇人都杀了之后,会去哪?
直接离开?见一见父母?还是......
苏离蓦地睁开眼,看向宋来。
第41章 开堂,死不认罪
第41章 开堂,死不认罪
“宋来,你快随王府尹去丞相府,景安被抓时,她应当就在附近,杀不了柳容,她一定会去杀左少尘。”
苏离喘了口气,继续道,“去了丞相府后,就算左少尘暂时没有中毒的迹象,也要强抠他的喉咙,驱吐......”
“是。”
景安浑身一僵,笑声戛然而止。
宋来与王府尹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府衙,按照苏离说的去了丞相府。
苏离趴在软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
“一定要找到柳音,不要再死人了......”
只有参与犯罪的所有人认罪了,案子才算破!有了生命值,长生才能把致命的鸠毒转换。
墨连瑾向暗卫拿了金创药,再返回来时,正巧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
她那双会发光的眸子里,掺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眸底,他还看到了丝丝绝望......
急着破案,到底对这女人意味着什么?
“咳......”苏离咳了几声,这才发现墨连瑾在盯着自己看,她怏怏的收回目光。
墨连瑾近前,在软榻边沿坐下,“我找了点金创药过来,替你洒上,好歹止止血。”
“嗯,多谢。”苏离答应的毫不扭捏。
小命要紧,再说了,五王爷嫌她丑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他撕开衣服擦药,赚便宜的人应该是她!
墨连瑾小心地撕开苏离的衣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她血肉模糊的后背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忽然,他的双眸一敛,“鸠毒?”
她后背受伤的地方,都隐着一层黑色,因为烛火昏黄,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糟糕!
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子跟保命上,却偏偏漏了这件事。
鸠毒无药可解,如果她一会按时破了案,重新活过来,她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苏临成居然对你用了鸠毒?”墨连瑾的眸子散发出阵阵寒意,“好算计!”
鸠毒令人迅速致死,人死之后,中毒迹象跟着消失,查无所查。
只是,这女人居然还未死?
“他用他的鸠毒,我用我母亲留下的保命丸活命。”苏离再次把原主母亲搬了出来。
“鸠毒当真有药可医?”
“我不知道这些,我母亲只留给了我几颗保命丸,告诉我,不管中了什么毒,服下便可活命。”
“保命丸还有几颗?”墨连瑾眯了眯眼。
“我才不会告诉你,想我死的人太多,我要留着它们。”
墨连瑾不再说话,眸子敛去所有情绪,幽深沉寂。
他将金创药洒在她的后背上,手法纯熟,苏离被疼得哇哇直叫。
“轻点......”
“呱噪!”
半个小时后,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宋来跑进后堂报喜,“四小姐,柳音抓回来了,我们是在丞相府后院发现她的。”
“左少臣呢?”
“驱吐了,人无大碍,丞相府请了大夫照看他,只是,我用银针试过了他呕出来的污秽物,银针未变黑。”宋来显得有点失落,“王府尹问,是否要连夜开堂。”
“要!”苏离撑起身子,还没等她下软榻,墨连瑾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你别丧着张脸了,银针试毒不可信。”
宋来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苏离衣袍的后背处被撕开,所以身上裹着墨连瑾的披风。
有官差去敲锣宣告掏心案开堂,有官差去侍郎府与寺卿府禀报。
没用多大一会功夫,大堂外面,就挤满了来听堂的百姓。
墨连瑾让人安排了一张软椅放在堂侧,让苏离坐着,宋来站在她的身侧照应。
柳侍郎与夫人双双到齐,大理寺寺卿柳崇明也就位,此案依然由王全安主审。
开堂鼓一停,王全安拍响惊堂木,“带柳音,景安,纪云兰三名要犯,带陈泉上堂。”
听到柳音的名讳,众人都惊诧的议论了起来。
柳侍郎夫妇更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王全安提到已死的柳音,究竟是什么用意。
几人一被押上堂,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柳音身着朴素,面色苍白,一双明眸暗淡无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侍郎夫人一见到自己女儿死而复生,几步就扑了上去抱住她,不顾阻拦,哀切的哭了起来。
“是母亲对不住你,没护住你,我可怜的女儿......”
柳音这才流下两行清泪,眉眼间浮起一些动容。
“母亲......”
“不可扰乱公堂。”王全安落下惊堂木,示意官差将侍郎夫人请到一侧。
待柳侍郎将夫人拽在身侧后,王全安才将视线落到柳音身上,“案犯柳音,景安,纪云兰,你三人合谋杀害周来福、胡阿大、陈水生、陈八,可认罪?”
丑姑纪云兰,没了舌头,无法言语,只能呜呜的冲着柳音摇头。
景安刚要出声,却被柳音出声打断。
“杀人罪乃子虚乌有,我等不认,若真要论罪,也是我失了清白,逃过浸猪笼之罪,大人尽管将我拿去,再浸一次猪笼,但景安与云兰是无辜的。”
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却掷地有声。
“本官在陈八的死亡现场,找到了几根案犯留下的丝线,景安曾是侍郎府的侍卫,丝线色泽与侍卫服一致。”
“那又如何?都城中如此多的官差与侍卫,为何偏偏要疑心景安?”
“官差抓住他时,他正准备潜入侍郎府中行凶,他的包袱中,装有匕首、换洗衣物、以及一颗猪心。”
“这三样东西不过是寻常的东西,官府没有明令,不许入夜携带。”
“狡辩,他带着这三样与掏心案有关的东西,夜探侍郎府,不就是为了杀人掏心?”王全安拍下惊堂木,却惊不住任何人。
因为景安是在侍郎府外被抓的,侍郎府中未出现命案,这三人若是不认,他也没招。
柳音垂下眸,轻声道:“景安自小与云兰兄妹相称,云兰无故被抓,被传与掏心案有关,他怕她遭罪,便故意带了这些东西去侍郎府,欲为她脱罪。”
王全安哑然,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那你呢?忤怍曾在陈八被剜的心口中,寻到一小块指甲,方才本官率人去抓捕你时,看过你的十指,你右手的食指,的确缺了一块指甲,这该如何解释?”
“我的指甲在几日前,不小心蹭掉了一块,若是府尹大人觉得那指甲块与我的相符合,不如拿来比对一番。”
第42章 悲剧,都是元凶
第42章 悲剧,都是元凶
王全安看了眼身侧的官差,官差立即取了被丝帕包着的指甲,去与柳音比对。
当指甲块放上柳音的食指时,它与那处缺口,并不稳合。
官差如实禀报,王全安怔神了片刻。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丞相府?”
柳音抬眸,镇定的对上王全安的视线,“我喜欢左公子,潜入丞相府,不过是想远远的看他一眼。”
她嘴里说着喜欢,眼中却淡然无波。
王全安拿柳音没办法,就算知道她是在狡辩,但没有人赃俱获,再问下去也是枉然。
他定下心绪,将视线投到傻兮兮的陈泉身上,“陈泉,你口中念念叨叨的鬼姐姐是谁?”
丑姑对陈泉摇头,陈泉却是傻笑一声,指着柳音道,“鬼姐姐......坏人来了,鬼姐姐要死了。”
“坏人可是周来福、胡阿大、陈水生、陈八?”
“坏人来了,鬼姐姐要死了。”
陈八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两句话。
王全安只能向苏离投去求助的视线。
苏离捂着心口,面色难看,鸠毒又开始发作了,绞疼攻心。
“宿主大人,只剩下十分钟了。”
“四小姐。”宋来担忧的唤了一声。
苏离舔了下唇角干涸的血渍,看向柳音。
“你是怎么逃过浸猪笼的?”
“景安事先藏在水中,用芦苇换气,将我救走。”
在这件事上,柳音没做隐瞒。
而苏离先问这个问题,无非是想让她放松绷紧的神经。
“代替你浸猪笼的女尸,又是从何而来?”
“在我入水的前日,城西有户人家刚葬了女儿,景安去掘了她的坟。”
苏离突然话题一转,“你不认罪,是想保景安与丑姑?”
柳音闻声,将头抬起,与苏离四目相对,“我不知道四小姐在说什么。”
苏离示意宋来扶她,而后走到柳音身侧,伸手拿过官差手中的指甲块,半蹲下,仔细看了一眼柳音的手指后,找准方向,将指甲快对准缺口,放下。
“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指甲块,虽然不能完全与你指甲上的缺口稳合,但能够看出,其中两面完全稳合,只有一面是不稳合的。”
柳音抿了抿唇,“那又如何?”
“不稳合的一面,断口整齐,由此可见,是你在发现指甲伤了后,又对指盖进行了二次伤害,但十指连心,你怕痛,所以只用利刃伤了一面,另外两面则依然与指甲块相稳合。”
“这不过只是四小姐的推断而已。”
“不,我有证据。”苏离笑了,她取下指甲块,递给宋来,而后抓住柳音纤细的手腕,向在场众人解说道,“众所周知,指甲伤了之后,会充血泛红,不同时间受的伤,所呈现出来的血瘀颜色也不同,大家可以看看,柳音的指甲上明显有两个不同颜色的血瘀点,这便是她对指甲进行了二次伤害的最好证据。”
柳音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苏离没松手,反而握紧了,厉声逼问,“既然你笃定自己不是凶手,为何要在自己的甲盖上留下一个人为的断口?”
啪!王全安立刻拍下惊堂木,“柳音,本官劝你快快招供,免得受刑。”
一听到受刑二字,丑姑与景安都急红了眼。
景安更是挣扎着虚弱的身子,朝前挪了一步,“我认,是我......”
“景安!”
柳音语调低沉的斥了一句,景安立即止了话头,含情脉脉的转头看她。
苏离看着这一幕,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柳音重新对上苏离的视线,平稳了情绪才道。
“原以为四小姐胸无点墨,嚣张跋扈,如今才知,四小姐是真正聪明之人,既然四小姐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为何不自己猜一猜?”
苏离没作声,柳音先夸了自己聪明,再让自己猜。
她语气平静,明显是在告诉自己,她若认罪,丑姑与景安必遭牵连,所以,她不会认。
苏离忍着五脏六腑绞成一团的剧痛,朝宋来招手,宋来将她扶回软椅上坐好。
“既然你让我猜,那我便猜一猜。”她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与其说掏心案的凶犯有三人,分主犯次犯,分工不同,不如说,在场所有人,都是促成掏心案发生的原凶。”
苏离的话一出,全场哗然。
“四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王全安朝苏离使了个眼色,看着闹哄哄的公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离没理会王全安,只是盯着柳音。
见她神色动容,她才再次开口。
“事情应该要从三月底的香会说起,你带着景安与丑姑去青山寺,回程的路上,不知因为什么原由,丑姑与景安并不在你身边,你遭了奸污,而案犯就是周来福、胡阿大与陈家村的陈八跟陈水生,当时的陈泉应当也在,他想救你,可因为他是个傻子,救不下你,所以眼睁睁看着你被几人凌辱,以为你死了......”
此话一出,场上的哗然声,顿时戛然而止。
大家都认为柳音丢失清白,是因为她私会情郎,却不知,这背后,可能有这么一段凄惨的经历。
柳音的十指,紧了又松,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她再怎么假装坚强,想要杀尽那些恶人,可过往被剖开时,还是难受颤抖不已。
“我在你的失身之地,寻到了一个破碎的佛像,据我所知,那日去青山寺的人,都有佛像,包括几个死者以及陈泉家中,可唯独你家中没有,联想你后面失了清白,这才有了我方才那个推断。”
“四小姐不止聪明,故事也说得极好。”柳音强撑着不让眼泪往下掉,一字一句否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说出这段经历,或许,在你受到伤害时,你便打定主意,要让那些恶人为他们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柳音哽住不语,侍郎夫人的哭腔传遍整个公堂,哭得人心底泛酸。
“我可怜的女儿,那些遭天杀的恶人,死了何辜?”
就连柳侍郎也红了眼圈,心如刀割。
他们只知道,女儿是在去青山寺那日失的清白,却不知道,害女儿失了清白的人有如此之多。
这个打击,让两人仿佛在顷刻之间,老了数十岁。
苏离心悸难平,咳了几声后,冷眼审视众人。
她的眸光冷冽得骇人,一时间,所有人都垂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第43章 殉情,自杀疑云
第43章 殉情,自杀疑云
“你们将失了清白的女子,视若草芥,弃若敝屐,无论什么原由,皆要拿去浸猪笼,你们何曾想过,她们中有人也是受害者,她们已经被人伤过一次,你们却还要再伤她们第二次,这公平么?你们家中谁无女子?若哪日这种事落在你们头上,你们又是何种心情?”
苏离的声音沙哑,却说得愤慨。
整个公堂,静得落针可闻。
墨连瑾敛着眸,似在反思苏离的话。
丑姑发不出声,泪流满面,而后朝着苏离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
景安与柳音对视,四目相对间,无数情感在其中交织。
在这一瞬,柳音释然了,她唇角动了动,眉眼间只剩下了不舍。
景安纵容的朝她一笑,似是在告诉她,不管今日结局如何,他都要与她在一起。
“宿主大人,还剩下两分钟了。”长生出声提醒。
苏离咽下喉间涌上来的一口腥甜,继续道。
“你们三人,景安负责暗中盯着死者的一举一动,毒杀死者;丑姑自己划伤了脸,混入陈家村,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则是掩人耳目,与景安一样,负责暗中盯着陈八与陈水生;而你,则会在死者毒发身亡后,剜心虐尸,将人心换成猪心。”
苏离胸腔内的绞痛,越来越盛。
她哆嗦着唇,牙关颤得厉害。
在仅剩的两分钟里,如果三人不认罪,她这条命,怕是真的到头了......
“柳小姐,我惋惜你的遭遇,可这不能成为我纵容你行凶杀人的理由,我知道这世间的律法,对你太过不公平,但杀人偿命,这是从古至今留下的真理。”
“我只是想让他们死,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我若不杀他们,他们还会继续在这世上横行霸道,我不想再让这种绝望跟痛苦,降临在其它女子身上。”
“小姐,不要说了,人是我毒杀的,小姐不过只是虐了尸。”景安心疼的看着柳音,“若要让人偿命,拿我的命去偿,这一切与小姐无关,是我杀的人......”
丑姑张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侍郎夫人甩开了柳侍郎的手,踉踉跄跄的奔向自己女儿,跪倒在地,与她抱头痛哭。
场面一片混乱,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长生赶在最后一秒,终于出声,“恭喜宿主大人,破获掏心案,成功取得三十点生命值,是否现在就花五点生命值转换鸠毒?”
“先帮我压制。”
“好的宿主大人,嘀......花四点生命值,压制毒素成功。”
鸠毒被压制,苏离胸腔内钻心的绞痛,终于消失了。
王全安放任几人哭了片刻,才拍响惊堂木。
“案犯柳音、景安、纪云兰,速速将案件始末交待清楚,不许有任何隐瞒。”
“我说......”柳音抹干眼泪,又将自己的母亲扶了起来,“跟四小姐说的大致相同,那日从青山寺烧香回府,景安与云兰去替我寻找丢失的珠钗,我便在路旁歇息,哪知竟遇上了周来福等人,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是我没用,没好好护住你。”景安内疚至极,红了眼眶。
柳音抬手抚向景安的脸,“是我与你有缘无份,自小倾心,却还是敌不过命运捉弄。”
“音儿......”景安嚅动唇角,终于唤出她的小名。
这一刻,她不再是侍郎府的大小姐。
他也不再只是她的侍卫。
“景安。”柳音的声音颤着,“来生,我不要再生在富贵人家,我与你不再有门第之隔,你娶我,我嫁与你,我们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好?”
“好!”伴随着一个简单的好字,景安的男儿泪,终于洒在她的指缝间。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侍郎夫人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不当初,“若不是我硬生生将你们拆散,一心一意要你嫁入丞相府,便不会有现在的一切,是我错了......错了呀......”
苏离长长的叹了口气,“若不是你要让柳音嫁入丞相府,柳容不会因此生妒,将自己姐姐失身一事,告知了丞相府,若不是丞相之子左少尘太过冷血,柳音失身一事也不会走漏......”
她当众将这件事挑明了,也算是替柳音完成了最后一步。
柳容与左少尘以后的名声,怕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柳音垂下抚着景安的手,感激的看了眼苏离。
王全安心中发堵,但案子还要审得更明朗一些,所以他又拍响了惊堂木。
“让几名死者致死的毒物,究竟是何物?”
“是秋水仙的球茎汁液......”柳音回道。
王全安一脸茫然。
苏离解释道,“秋水仙的球茎汁液含有一种叫秋水仙碱的毒素,若浓度过大,足以致命,毒发迹象表现在呕吐,痉挛,脏器衰竭,窒息而死,这符合我对几个死者的验尸判断。”
王全安这才懂了。
一直未出声的墨连瑾,忽地发问,“柳音,你一个大家闺秀,如何知道这些药理?”
苏离好奇的看向柳音,她也想知道答案。
柳音脸上带了几分犹豫,挣扎了片刻后才开口。
“原本我答应过他,会为他保密,就算是景安,我也不曾说过,但四小姐说得对,杀人会偿命,恶人自有恶人的下场,无需再污了无辜人之手。”
苏离不禁诧异。
他?
这桩案子的背后,居然还藏了一个她不曾察觉到的人存在?
“那人是谁?”墨连瑾再问,眸子危险的眯起。
“他......他......”
柳音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瞳孔放大,张着嘴,就像一个喘不上来气的人,喉咙里发出磁磁的响声......
苏离怔了一瞬,然后迅速出声,“快救人!”
景安最快反应过来,抬手去掰柳音的手,丑姑也上前,又来了几个官差。
然而,众人合力之下,也没能把柳音的手从脖颈上掰开。
原本该昏迷过去的柳音,依然亢奋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气息越来越弱。
“音儿......”
嘎!
柳音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行为,倒在景安怀里,抽搐了几秒,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她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舌头外伸。
公堂上静谧了好一会,才有人陆陆续续反应过来。
“死了,柳音死了......”
苏离伸手在柳音动脉中探了探,真的死了!
她呆呆的看着景安怀里的柳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第44章 自戕,乃是谋杀
第44章 自戕,乃是谋杀
“音儿......”
柳侍郎夫妇围了上来,再加上丑姑,哭得令人心碎。
一直抱着柳音的景安,突然伸手拔下她发髻上的银钗,朝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插入,直穿入喉!
“啊......”
见此情景的众人,又是一声惊叫,不知该作何反应。
景安用力将银钗拔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用沾血的手,抚上柳音瞪圆的眼睛。
他口中流血,却笑得满足。
“我随你去了,再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了......”
景安咳了几口血,祈求的看向柳侍郎夫妇。
“还请大人成......全,将我与音儿......合葬!”
还没等来回应,他的身体就直直的往后倒去。
苏离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几步向前,晃着景安。
“告诉我,那天晚上在宝月楼,除了陈八以外,还有谁在?”
景安闭着眼,唇角哆哆嗦嗦的张开。
苏离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他。
几秒钟后,景安一动不动的与柳音躺在一起,气息全无。
就算是死了,他的手也紧紧抱着她。
苏离心情沉重的站起身,虚弱的晃了晃,刚要往下倒,却被墨连瑾伸手撑住。
“他说了什么?”
苏离仰头看向墨连瑾棱角分明的脸,“你不是应该好奇柳音的死因?”
墨连瑾蹙了下眉,将她搀到软椅处坐下。
“本王好奇的是,教柳音药理之人。”
“我觉得,柳音的死,应该也跟那人有关,她一直好端端的,却偏偏在即将要说出那人的时候,诡异自杀了,我需要对她的尸身做个详细的尸检。”
“恐怕侍郎府那边不会同意。”
“你是五王爷,你不会没有法子吧?”
“此事交给本王来周旋,但本王需要一个确定的验尸结果,你当真能做到?”
苏离看着神色突然凝重的墨连瑾,不禁疑惑。
整个审问过程中,他只说过寥寥两句话,都与教柳音药理的人相关。
两人说话间,王全安已经把公堂之上的变故处理好。
宋来也踱了回来,墨连瑾则回了自己的位置。
最后的堂审,苏离出声替丑姑辩白,“丑姑虽然隐身在陈家村,将陈八、陈水生何时煎药服下的事,告之景安与柳音,但她未参与到杀人虐尸当中,罪不致罚。”
“是啊是啊,请府尹大人饶过这忠心为主的丫环吧。”
公堂之外的百姓,也都纷纷出声请命。
柳侍郎夫妇也是抹干净眼泪,替丑姑出声求情。
三人中,墨连瑾身份最为贵重,他沉呤了片刻才出声。
“掏心案的两名元凶既已伏法,丑姑自伤舌头也算是抵罪,此案就此了结。”
“五王爷英明!”
苏离看向丑姑,虽然大家都在为她不用受罚而高兴,她却依然跪在柳音的尸身旁,无声的哭着。
陈泉在她身旁,不停地用袖子替她拭泪,急得抓耳挠腮。
掏心案终于结了。
围观的百姓散了之后,柳寺卿也跟着离开。
不知道墨连瑾与柳侍郎夫妇说了什么,他们同意将柳音与景安的尸身送去义庄。
丑姑带着陈泉离开前,心如死灰般向苏离鞠了个躬。
苏离不忍心,出声叫住她,“你觉得柳音是自杀身亡么?”
丑姑不解的看着苏离。
“虽然她在众人面前自己扼了脖子,但我怀疑,是有人做了手脚,你难道不想替她讨个公道?”
丑姑的眸中,渐渐有了波动。
苏离继续道,“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你也不要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丑姑咬着唇,回头看了眼柳音的尸身,郑重的点点头,然后才带着陈泉离开。
“宿主大人,柳音的自杀案,系统自动生成为破案任务,任务完成,可获得一千点生命值。”
“一千点?”长生的话,让苏离更加坚信,柳音的死是谋杀!
但这个案子,居然值一千点生命值,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自杀案的难度系数很大,宿主大人加油!”
王全安这才有机会跟苏离说句话,“四小姐,这次的掏心案,多亏了四小姐才能破获,改日本官宴请四小姐,还请四小姐赏脸。”
苏离点了点头,“那我便回义庄了。”
“四小姐有伤在身,本官安排人准备马车。”
“多谢。”
宋来正要搀着苏离回义庄,墨连瑾却将苏离抱了起来,信步朝外走。
“五王爷......”苏离不解。
“外面有将军府与太子的人在,本王送你回义庄,算是还你替本王查案的人情。”
苏离不哼声了。
太子与将军府的人,肯定是来看她死了没有。
如果没死,后面还会有杀招。
但如果墨连瑾在,这两方人马应该会消停几天,她也正好趁机养养棍伤。
三人坐马车去了义庄,没一会,官差也把柳音和景安的尸体送了过来。
宋来去安排尸体的摆放问题,苏离躺在自己的床上,墨连瑾又替她上了药。
“关于柳音自杀一案,本王自会禀上去,要求详查,但你别抱太大的期望,皇上不一定会准许再查下去。”
“为何?”
墨连瑾拧了下眉,“如若皇上准许查下去,本王再与你细说,如若不许,此案就此了结,你不要再提及,否则,性命难保。”
“既然如此,你还同意我验柳音的尸体做什么?反正也不一定能查下去。”
苏离审视的盯着他,越来越觉得,这男人陪在自己身边,肯定是怀揣着某种目地。
他越是不说,她就越是好奇。
但好奇害死猫这个道理,她也懂!
“不是你想知道柳音的死因么?本王不过是顺了你的意思罢了。”
苏离语塞,这样把锅甩给她,真的好吗?
“你伤得不轻,早些歇息,本王今日住在义庄。”
墨连瑾说完,直接转身离开,还替苏离将房门带上。
苏离撇了撇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墨连瑾临走前说要住义庄,是想让她安心,这样看来,这男人也不是差劲的不行。
她闭上眼,想着景安临死前留下的两个字。
难道,破她身的混蛋,真的来自那个地方?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离干脆不想了,头疼!
“长生,替我转换毒素吧。”
“好的,宿主大人。”
墨连瑾没住宋来的房间,就安坐在大堂里。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本发黄的册子,小心翻开。
“死因,当众自戕,死于天命,验尸结果无!”
什么天命?他从来就不信天命!
墨连瑾合上册子,眸光深邃的看向苏离的卧房大门,只希望她,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第45章 巨丑,嫌弃自己
第45章 巨丑,嫌弃自己
第二天一醒来,苏离直奔铜镜而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怔了半天才回过神。
原本的半张黑脸,此时鼓起了无数个小脓包,以前是丑,现在是丑得恶心。
她长长的吐出口郁气,“苏浅月,苏临成,这笔帐,等着姑奶奶回去跟你们算!”
门外响起了宋来的敲门声,“四小姐,该用早饭了。”
“你们先吃着,我马上出去。”
苏离应了一声,然后翻出上次宋来给她买的手帕,蒙在脸上,又换了身衣服,洗漱完,这才开门出去。
墨连瑾瞥了眼苏离的装扮,“你蒙着脸做什么?”
“我乐意。”苏离坐下,接过宋来递过来的稀粥,不禁发愁,她的嘴也被手帕挡了,怎么吃东西?
墨连瑾轻笑出声,“你倒是乐意了,你的嘴可乐意?”
看着他故意嘲笑自己的欠揍模样,苏离一把扯下遮面的手帕。
特么的,反正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脸,恶心别人去。
砰!
墨连瑾捧着的粥碗,直接掉在了桌面上,好在没摔坏,只是溅了些稀粥出来。
宋来石化在当场,嘴里还塞着个馒头,忘了咬。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我的嘴现在乐意了,怎么感觉你整个人似乎不太乐意?”
说完,她还得意的喝口小粥,咬口馒头,自在得很。
墨连瑾嘴角抽搐了一下,重新端起稀粥,眸光渐深,“不过一夜之间,你的脸经历了什么?”
“鬼才知道它经历了什么。”苏离打了个哈哈,看了眼外面不早的天色,“侍郎府的人几时来接尸体走?”
“午时。”宋来回道,“方才侍郎府送来了合葬的棺木,以及两套喜服,请四小姐验完尸后,替柳音与景安换上。”
苏离心里不是滋味,点点头,从袖子里取了一枝原主的金钗出来,递向宋来。
“一会你去将金钗当了,能换多少银子是多少,替我买些胭脂水粉回来。”
“不用当金钗,我还有些闲银。”宋来连忙推阻。
苏离直接将金钗扔给了他,“反正也是我不用的东西,你不想去典当,那就扔了。”
宋来只能哭笑不得的收下金钗。
墨连瑾斜了眼苏离,“你这张脸,没有半斤水粉,怕是盖不住。”
苏离磨磨牙,“五王爷,你是吃着毒药长大的吗?”
要不然,嘴怎么这么毒?
墨连瑾被苏离问得愕然,还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片刻后才恍然,这不过是她的戏言。
一顿早饭吃完,宋来去当金钗,苏离进了停尸房。
因为涉及到柳音的尸检,墨连瑾不方便在场,所以他守在了外面。
苏离戴上手套后,将盖在两人身上的白布掀开。
两人的面容都不是太安详,柳音的面部发紫,眼球突出,舌头还有半截伸在外面,景安的面部则是挣扎扭曲。
她叹道。
如果柳音在逃过浸猪笼后,没有选择报仇,而是跟景安离开。
又如果景安没有纵容柳音的报负行为,而是说服她离开。
那该多好?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苏离收起感概,将柳音的尸体挪到了另一张验尸台上。
她先褪了柳音身上的衣物,仔细观察了一番她的尸体表面。
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脖颈上的扼痕,依然显目。
一般来说,自扼很难达到自杀死亡的目地,因为自扼颈部的人,当意识开始丧失的时候,肌肉松弛,力道也会跟着下降。
所以柳音死得很蹊跷。
苏离深吸了口气,熟练的找准肌肤纹理,在柳音腹部划下几刀。
而后,再将她胸腔内的脏器分别取出,放置在侧。
柳音的脏器完好,没有内伤,也没有因为毒物而产生的衰竭现象。
苏离取了她胃里的食物残渣,喂给上次还剩下的白老鼠,做传统的毒理测试。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柳音的致死原因,确定是因为自扼,而压迫气管导致了窒息死亡。
苏离越来越疑惑,如果没有药物作用,一个人怎么能违反常理机制,自扼而死?
她一边把脏器码放回去,一边陷入沉思,直到验尸台被收拾得差不多后,她才看向了柳音的头部。
“难道是因为中枢神经?或者脑部组织?”
“四小姐,我能否一同验尸?”宋来的声音在停尸房外响起。
苏离为柳音盖上白布,只留下头部,而后才出声,“嗯,进来吧。”
宋来将胭脂水粉带了进来,苏离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放下。
墨连瑾也跟着进了停尸房,就站在离停尸台稍远的地方,双眸漆黑而深邃,一言不发。
“宋来,你将柳音的头部固定好。”苏离出声吩咐完后,又问了一声,“见过开颅么?”
宋来摇头,神色一滞,“四小姐要给柳音开颅?”
苏离轻应了一声。
如果开颅也验不出柳音的致死原因,那这个案子,就只能成为悬案,除非有下一例相同的案子出现,否则,很难再有进展。
似是看出了苏离的凝重,墨连瑾也跟着阴了脸。
苏离没给柳音剃头,小心地绕过她的头发,将头皮部分划开分离,然后一边教宋来,一边熟练的掀开头盖骨。
“人脑是一个很神秘的存在,人的一切行为动作,思想感官,都与这里有关。”
宋来很懵,完全不知道开颅验脑,能起到什么作用。
苏离解释道,“柳音突然精神亢奋的自扼,这种行为的发生,不管是因为药物作用,还是外在因素,首先要在人脑中形成这项指令,而后才是行为动作。”
宋来比刚才更懵了。
“我们可以观察她的脑内是不是受过撞击,影响到了血管或神经,以及她颅内的脑组织是否有异常或病变,这些都有可能会是造成她行为异常的原因。”
宋来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离不再多说,关于人脑解释起来太复杂,宋来只需要明白她为什么要开颅就行,其它的,以后再慢慢教。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脑浆血管,仔细检查。
然而,柳音的脑内一切正常,脑组织没有任何的病变、出血点或者异状。
苏离颓败的叹了口气,向来对验尸十分有自信的她,这回完全栽了。
明知道柳音死因诡异,却偏偏毫无发现!
“如何?”墨连瑾见苏离停下了动作,这才步上前,沉声发问。
第46章 觐见,风起云涌
第46章 觐见,风起云涌
苏离偏头看向他,“抱歉,我食言了,我给不了你一个验尸结果,除了知道柳音是自扼而死以外,导致她被迫自扼的原因,我找不到。”
墨连瑾抿唇不语,眸光深幽却无焦点,明显是在神游。
苏离也不想说话,拿了针线过来,开始对柳音的头部进行缝合。
待她把头部完全缝合完,才发现墨连瑾已经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宋来,你先避闲,我替柳音缝合好后再唤你进来收殓。”
“是。”
宋来退出停尸房,苏离替柳音缝合腹腔。
做完一切,她又用宋来买来的胭脂水粉,给两人整理了遗容,换上侍郎府送来的喜服。
宋来再进入停尸房时,两人已经变得面容安详,他怔了怔,这才知道,原来胭脂水粉,是苏离替死尸买的。
两人一起,将柳音跟景安送入合葬棺。
午时,柳侍郎夫妇亲自来将棺材接走,而后,停尸房中的那些死尸,陆陆续续的由家属接走。
陈八家没人来,还是收了苏离银子的村长请了两个人来。
苏离怏怏的趴在院里的长椅上,背上的棍伤大概是要结疤了,痒得难受。
她的眼睛,越过义庄的院墙,落在远处高耸的宫殿阁楼上。
宋来将停尸房打扫干净后,搬了椅子出来,坐在苏离旁边。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皇宫方向,眸光蓦地变冷,片刻后才恢复。
“五王爷应该是入宫了。”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苏离收回目光,瞪了眼宋来。
“我早上去当金钗之时,听到百姓们都在议论掏心案,他们对四小姐的看法已有所改观,有意要为四小姐请命,不浸猪笼。”
“还有这事?”苏离假装意外,其实这事在她的意料之中,不然,她昨天说那些煽情的话做什么?
“五王爷大抵是入宫,替四小姐求情了。”
“他?”苏离挑了下眉,“他不嫌弃我就不错了,我可不奢望他能为我说好话!”
另一边。
墨连瑾离开义庄后,的确是进了宫。
他被陈公公引进御书房的时候,安帝坐在巨大的梨花案后,埋头看着折子。
墨连瑾前倾身体,拱手请安,“儿臣拜见父皇。”
不知安帝是看折子太投入了,还是有意为之,墨连瑾行礼后,他连头都没抬一下,一言不发。
他不出声,墨连瑾就只能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过了半晌,安帝才长叹一声,“此案竟如此曲折。”
安帝感叹完,放下折子,抬眼间,便看到了墨连瑾,“老五,你何时进来的?快快免礼。”
“谢父皇。”墨连瑾站直身,眸底的深幽藏得极好。
“你巧用人才,破了掏心案,不负朕对你的期盼,朕心甚慰。”安帝的手压着折子,笑道,“这下子,朕要将你留京,协管刑部,那些老家伙应当不会再有二话了。”
墨连瑾淡然开口,“得父皇重用,自当不负所期。”
他常年驻守边关,太子一方独大,他顺势轻敌被伤,毫不意外的便被召回了都城。
他需要回京,而安帝则需要有人来牵制太子的势力。
但常伴君侧,又如刀尖上行走,一步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王全安,柳崇明,柳章,皆上书替苏离请命,让她免受浸猪笼之刑,此事你如何看?”
“儿臣在边关只管卫国,回了都城,便只管破案。”
“她助你破了掏心案,你竟不关心她的死活?”
“她的确助儿臣破了掏心案,但儿臣也曾在太子面前保过她。”
安帝眸光凌利的审视了一眼墨连瑾,面色复杂难辨,“这么说,就算朕一心要她死,你也不会出手干涉?”
“是。”墨连瑾抬起头来,迎向安帝的视线,泰然处之。
安帝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异样,不由伸手将折子重新展开,声音微沉,“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案子与八年前的事有些相像?”
墨连瑾垂在袖袍中的十指忽地一紧,眉头微促,再次拱手屈身,“儿臣想请父皇开恩,允许儿臣重查八年前的事。”
这件事既由安帝挑明了,若他没有表示,倒显得心机深沉。
还不如顺势表明心意,光明磊落。
“嘭!”安帝怒意难平的拍了桌案,“八年前的事,乃是天命,国师所言,你敢不信?”
墨连瑾的背脊挺得僵直,带着股倔强,“不信!”
“几日前,国师归京,遭人刺杀,是不是你?”
“父皇已试探过儿臣数次,儿臣也回了数次,不是。”
安帝冷笑一声,冷不防将折子丢向墨连瑾,“这京中除了你,还有谁想刺杀国师?”
墨连瑾的脸侧,被折子刮出一条血印,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你这是要逼朕,再送你回边关?”
“父皇若是不信儿臣,儿臣解释再多也是枉然。”
“你......”安帝语塞了片刻,脸上的怒气却平息了许多,“你最好给朕收好重查八年前旧事的念头,否则,朕不会留你在京。”
墨连瑾任由他警告,依然倔强,“那念头在儿臣心中根深蒂固多年,若是因为父皇一句话,说收就能收住,父皇敢信?”
他毫不圆滑的话,在安帝听来,比那些趋炎附势顺耳多了。
安帝一抬手,“柳音当众自戕,以命偿命,此案就此了结,朕乏了。”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拳头,告退而出。
虽然不能重查当年的事,但只要能够留京,一切来日方长!
看着墨连瑾离开,安帝气势一凝,对着虚空出声。
“莫影!”
“皇上!”莫影从暗处掠处,屈膝半跪在地。
“你跟了他这么多日,可看出了他有暗杀国师之嫌?”
“五王爷身手大不如以前,的确是在边关受了重伤,暗杀国师之人,能与国师打个平手,若不是国师用了拜月毒,那人也不会退败。”
“正是这拜月毒......”安帝冷冷出声,“拜月毒无药可解,那人中了毒,却消失无踪了。”
莫影不语。
安帝再道,“苏临成也对苏离用了鸠毒,同样的无药可解,可苏离却还未死。”
“皇上的意思是......”
第47章 回府,勾心斗角
第47章 回府,勾心斗角
“给朕盯紧她,当年她母亲的身份便是谜团,朕不得不防。”
“是,那五王爷那边......”
安帝沉呤了片刻。
苏离在掏心案中崭露头角,老五想查八年前的旧事,却对她的死活毫不在意,想来,不是苏离未能入他的眼,便是他对那事的执念,已经浅了不少。
不管如何,老五没保苏离,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老五交由暗影盯。”
“是。”
安帝的圣旨在当晚便下到了将军府,要苏临成隔日带苏离入宫觐见。
将军府的人,连夜去了义庄,欲接苏离回府。
苏临成还算聪明,派了苏浅嫣当说客。
苏离见到苏浅嫣的时候,正在以猪肉为例,教宋来解剖的手法。
“四妹妹!”苏浅嫣红了眼睛,语调哽咽,“那日你被罚家法时,我被母亲关在房中不能去帮你,实在是对不起你。”
苏离故意把手在猪肉上抹了几下,然后迎向她,直接扑进她怀里,将油腻的手在她身上抹了又抹。
“我就知道二姐姐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苏浅嫣的眼底掠过一抹嫌恶,然后才继续道,“你助五王爷破了掏心案,皇上要见你,肯定是要宽恕你被毁清白之事。”
“这是真的么?我不会被浸猪笼了?”
“自然是真的,我接你回府,是因为明日父亲要带你入宫面圣。”
“那我是不是还能再嫁给太子殿下?”
苏浅嫣的嘴角抽了抽,“是是是,你自然还能嫁给你喜欢的太子殿下,你咬紧了此事不松口,又有婚约在身,皇上一定会成全你的。”
苏离在心底冷冷一笑。
她不用被浸猪笼后,如果再咬紧婚约一事不松口,就是不识好歹,自寻死路。
苏浅嫣三言两语就想蛊惑她找死,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她表面欣喜的应着,心里却早就打好了主意。
苏离走近宋来,“我先回将军府,我的房间替我留着,我喜欢这里。”
宋来点点头,担忧的看着她,“四小姐背上的伤还未好,又要回将军府,需要我去请五王爷么?”
“不用。”
“是。”
跟宋来告完别,苏离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然后随苏浅嫣坐马车回将军府。
“四妹妹,你被罚家法那日,三妹妹当众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父亲已经将此事禀了上去,明日入宫,三妹妹也会去,皇上大概是要下旨赐婚了。”
“什么?”苏离拿出原主的架势,一拍椅座,“三姐姐若是得了皇上的赐婚,她是嫡我是庶,那我岂不是要将太子妃的位置让与她了?”
苏浅嫣眸光一冷,暗中攥紧了拳头,“四妹妹你别怕,三妹妹害你被毁清白,有那碇银子为证,你据理力争,不怕她欺到你头上去。”
“可我除了那碇银子,便没有其它证物了。”
“我已说服了荷心,她愿意为你作证。”
“太好了。”苏离扬唇一笑,人畜无害地问道:“那明日荷心也会随三姐姐一同入宫么?”
“嗯。”
马车入了将军府,没一人出来相迎。
苏浅嫣将苏离送回西院,然后借故离开。
苏离还没进入院门,两个瘦弱的丫环就战战兢兢的跑了出来。
“四小姐。”
苏离凭着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两丫环是绿芜与绿柳,幼时被原主母亲买回来,一直养在身边,与原主一起长大。
虽然原主各种作死,把两个丫头虐得不轻,但她们还算忠心。
苏离清咳了两声,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右侧暗处,有人影晃动。
她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拿出原主的架势,瞪向两个丫头。
“你们还忤在这做什么?没闻到我一身的臭味么?赶紧给我准备洗澡水去,敢耽误一刻,我划了你们的脸。”
“是是是。”绿芜跟绿柳打了个寒颤,赶紧按照苏离说的去做。
苏离这才进了院子,把门关上。
门外,苏浅嫣从树后走了出来,身侧只剩下了丫环铃香。
“狗改不了吃屎,能验尸断案又如何?还不是照样的张扬跋扈。”铃香小声啐了一句。
苏浅嫣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裙,眉眼的温润一变,“可惜了我这身衣裙,请妙衣坊的雪公子亲自做一身衣裳,可不容易。”
苏浅嫣说完,径直离开。
西院中,苏离正踩在椅凳上,小心地扒着院墙,亲眼看着苏浅嫣离开。
而后,她才去了火房,叮嘱正在添柴烧水的两个丫环。
“别烧太多水,我身上还有棍伤,不宜泡澡。”
绿芜绿柳明显一怔,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离。
苏离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这两个丫环怕她,她说一堆好话,反而会让她们更加不安。
还不如让时间来证明,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四小姐了!
苏离去了原主的卧房,她不在的这些天,卧房没有生灰,依然干净整齐。
她仔细打量完房间,视线最后落在了床脚方向。
原主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是原主母亲临死之前说的话。
说了些什么,原主记得不清,只有床脚两个字,依然深刻。
见两个丫环还没拎来洗澡水,苏离走近床榻,仔细看向四个床脚。
床脚之下,不见任何异物,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上手,一个接一个的床脚摸过去。
直到在第三个床脚内侧,她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用力一按,床脚旁边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她小心地把木盒取了出来,地面立刻又恢复原状。
苏离捧着盒子,坐到床榻边沿。
盒子没上锁,盒盖很轻易就能打开。
里面放着一本很旧的书,书封上写着“御针术”三个大字,还有一小块怪异的石符。
她随便翻开了御针术看。
看到最后,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没想到原主母亲留下的这本御针术,里面记载了很多失传的针灸密法,再加上她对人体构造以及穴位的了解,这本御针术,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咿呀!”
一道极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离立刻察觉到了,起身看向窗户方向。
一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正从大开的木窗跃了进来。
“谁?”苏离沉声问道。
第48章 入宫,福祸难料
第48章 入宫,福祸难料
男人不语,露在外面的双眸,寒冷如冰,像极了那天在宝月楼,睡她的那男人。
苏离双眼微眯,隐隐有种预感,来人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她放下书,捏紧解剖刀。
很好,她没去找他,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那天晚上是你?”
“是!”男人声音低沉,像是刻意在掩藏原声。
“你究竟是谁?”
“你若能赢我,再告诉你不迟。”
男人话音一落,瞬间逼向苏离。
苏离眸光冷冽的盯着男人的动作,眸底杀心大起。
男人直攻她的命门,苏离咬紧牙关,灵活避开的同时,手里的解剖刀划向他的腰侧。
哪知他就像预料到了她这一手似的,原本攻向她命门的手中途一转,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了自己怀里。
苏离的手腕被捏疼,解剖刀当的一声坠地。
她撞入男人的怀里,顺势屈起膝盖,狠狠地朝着男人最薄弱的地方顶去。
男人扬手下挡,轻易抓住她的膝盖,眸底冷光一凛,同时用力,只抓着她的膝盖与手腕,将她用力举起,扔向床榻。
嘭的一声!
苏离虽然摔在了被褥上,却仍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背上刚结好的疤,大概裂了,发出一阵阵钻心的刺痛。
她还没来得及防御,男人已经欺身而上。
用床幔将她的双手绑紧之后,一双大掌在她的身上各处滑过。
苏离恨得牙痒痒。
她让长生把解剖送出来,因为双手不好使劲,所以她只能一边承受着男人的羞辱,一边耐心地割着绑手的床幔。
她一定要宰了他!
男人摸遍了她的全身,就连发髻也没放过。
正当男人想收手时,苏离被绑的双手终于恢复自由。
她冷不防地刺向他的脸,力道又狠又准。
男人微微仰面躲避,蒙面巾却正好被刀刃划开。
眼看着蒙面巾就要滑落,男人随手拿过那本御针术,扔向烛台。
房内顿时一片漆黑。
同时,男人飞身而起,跃向窗台。
“你是宫里的人?”苏离也跟着跃下床,盯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冷声问道。
男人停顿了一瞬。
门外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四小姐,洗澡水好了。”
一阵劲风拂过,男人消失在木窗之外。
苏离追过去看向外面,男人早没了踪影,来去自如,就连将军府的府卫也没惊动。
“等我一会。”苏离应了一声后,郁闷的跺了跺脚,把烛火重新点燃。
她把书捡起来,放进木盒,送回到机关里。
然后才将房门打开。
绿芜跟绿柳各拎了一桶热水进来,倒入浴桶里。
苏离示意两人出去,两人又是一惊。
“四小姐不需要我们伺候沐浴么?”
“嗯,天色也不早了,你们睡觉去吧,我擦完澡以后,也会睡下的。”
“可......”
“怎么?你们希望留下来?”
两人一听这话,连忙摆手,恭顺的退了出去。
房中再度恢复寂静,只有她的呼吸声,依然急促而沉重。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夜闯将军府,难道只为了来摸她?羞辱她?
苏离捡起男人遗留下来的蒙面巾,质地普通,随处可见。
只凭着这蒙面巾,要想找出男人的身份,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景安临死前,她曾问了他在宝月楼见到何人,他留下了“皇宫”两个字。
明天入宫,也许是一个机会!
第二天一早,苏临成下朝归来,就让夜管家来请苏离去主堂。
苏离没让绿芜绿柳跟着,自已跟着夜管家走向主堂。
夜管家看着一身黑衣的苏离,嘴角抽了又抽,眼里满是嫌恶。
不止是夜管家,还有将军府的丫环小厮,虽然见到苏离后,都会毕恭毕敬的问好,但眼底却是掩不住的鄙夷。
谁都知道,一个失了清白、毁了容貌的女人,是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就算只是为妾,也不够格。
苏离到了主堂,将军府大部分家眷都在。
苏浅嫣站在上官瑶身侧,还有嫡长子苏年羽,以及其它几个庶出的小姐少爷。
苏浅月打扮明艳,得意洋洋的跟在苏临成旁边,睨着苏离的同时,也不把苏浅嫣放在眼里。
苏浅嫣虽然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但那双紧紧攥着的手,却出卖了她。
“你这是什么装扮?”苏临成怒声喝斥。
苏离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南灵国似乎没有明文规定,入宫不许穿黑衣。”
“你......”苏临成一甩衣袖,愤愤的不再出声。
这样也好,这女儿越是一无是处,浅月就更有机会代替她,成为太子妃。
“四姐姐真可怜,好好的脸,怎地变得那么丑了?”一个童声忽然响起。
女童身侧的妇人连忙捂了她的嘴,朝苏离歉疚一笑,“倾儿童言无忌,四小姐别跟她一般见识。”
出声的女童排行老七,妇人只是苏临成的妾室。
苏离朝她笑了笑,没有生怒。
众人顿时觉得意外不已。
“苏离,你母亲不在,我便替她叮嘱你几句,今日入宫面圣,你那性子可得收一收,别给将军府丢脸,惹来麻烦,凡事都要听你三姐姐的。”上官瑶出声。
苏离故意冲上官瑶乖顺的点头,“我知道了,三姐姐是我将军府的骄傲,若太子殿下嫌弃我,她可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
苏浅嫣闻声,眼底有阴鸷掠过。
上官瑶却是很骄傲的笑了,“你能有此觉悟最好。”
“走了,去晚了不妥。”
苏临成径直朝外走,苏浅月紧跟而上。
苏离看了眼苏浅嫣,然后,也跟了上去。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几人步行入宫。
一座座宫殿错落有致的伫立,琉璃生辉,雄伟壮丽。
就是这么一个美丽的地方,却也是世间最为血腥残忍的地方。
父子相残,兄弟搏杀,红粉枯骨,埋葬了无数人的性命。
一行人到了呈祥殿。
安帝坐在龙椅之上,皇后在侧,太子与墨连瑾、墨连琅都在。
“微臣揩女前来拜见皇上。”
随着苏临成的请安,苏离照着苏浅月的样子,微微垂头欠身。
“免礼。”安帝一拂衣袖,目光落在苏离身上,“你就是苏离?几年未见,朕都认不出你来了。”
苏离无语,她这张脸,能认出来就怪了!
“你清白被毁,但破案有功,好几人替你请命求情,朕今日召见你,便是要赦免你浸猪笼之刑。”
苏离暗中舒了口气,对着安帝欠了欠身,“臣女谢过皇上。”
安帝面色沉寂,令人捉摸不透,他转头望向坐在下侧的墨连宣。
第49章 退婚,无声打脸
第49章 退婚,无声打脸
“太子,你与苏离的婚约,是朕指的,这关乎到你的终生大事,朕想听听你的说法。”
墨连宣起身,朝安帝拱手道,“苏离不清不白,容貌奇丑,又入义庄,沾了污秽,儿臣若娶她,便是给皇室丢脸,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墨连宣语调坚定,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是不是会给苏离带去难堪。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眸底掠过抹寒意。
“皇上,微臣自知苏离高攀不起太子殿下,又做了那些丢人现眼之事,今日带她前来面圣请罪,也是想请旨解除婚约。”苏临成适时开口。
苏离嗤笑出声,“父亲,这婚约是我的,你要替我做主,可曾问过我的意思?”
苏临成被噎了一下,愤愤的瞪向苏离。
“皇上面前,你放肆。”
安帝的手放在两侧的手把上,颇有节奏的敲着,面不改色之下,暗藏云涌。
“既然你说婚约是你的,那你便来说说,你想如何,朕金口玉言,若你当真喜欢太子,朕也能成全。”
说到成全二字,安帝加重了语气,言语间渗出一种帝王的压迫感,令人畏惧。
苏离瞥了眼太子,而后望向安帝,淡然道,“臣女喜欢了太子多年,一直求而不得,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经没有资格再喜欢他。”
墨连宣对苏离的话,不屑到了极点。
却讶然,苏离能说出这么一番进退有度的话。
安帝停下了敲打手指的动作,颇有些兴致的盯着苏离,“嗯?”
苏离忽然欠身行礼,晶亮的双眸迎上安帝的视线,“臣女有一事,希望得到皇上的成全。”
安帝沉寂的眸底再起波澜,“何事?”
“逆女......”苏临成压低声音,斥向苏离。
他的话还没说完,立即受到了安帝冷冽的扫视,只能垂头噤声,生怕触怒龙颜,惹来池鱼之灾。
“臣女参与破获掏心案以来,从中寻到了不少乐趣,臣女愿意解除婚约,但希望皇上能成全臣女,以女子之身,入义庄,担验尸破案之责。”
她态度诚恳,目光坚定。
一字一句不带一个脏字,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太子在她的心中,还不如那些冷冰冰的尸体有意思。
这绝对是最好的打脸方式。
果不其然,呈祥殿上的人,都惊呆了。
一个被毁清白、失了容貌的废物,竟然用太子妃的身份,去换忤怍之职。
这太子妃三个字,何时变得如此轻贱了?
只有墨连瑾还像刚才那样,随意的坐在位置上,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又重新敛着。
“这四小姐,莫不是疯了吧?”六王爷墨连琅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苏离......”墨连宣眸光阴森的扫向苏离,恨不能上前将她捏死。
“宣儿,不得放肆。”皇后姜毓祜睨了眼苏离,而后才对自己的儿子出声提醒道。
这是呈祥殿,不是太子府。
有安帝在,任何人都不得越俎代庖。
安帝目光沉沉地盯着苏离,出声道,“你想好了?”
“只要皇上成全臣女,臣女定当尽忠职守,为皇上排忧解难。”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令人无从发火。
安帝敛着情绪,淡然的看向苏临成,“婚书可带来了?”
“回皇上,带来了。”
“既然苏离要解除婚约,朕便成全于她。”
苏临成当即取出婚约,交由陈公公,送去御前。
而后,苏离痛快的在解除婚约的文书上按了指印,也终于跟太子妃这三个字,断得干干净净。
苏浅月眸底的喜色敛不住,娇羞的偷看了眼太子。
太子终于是她的了,以后,她会站在他的身侧,成为万人景仰的人上人。
“这便是三小姐苏浅月罢?”皇后看向苏浅月,再度开口,“将军府外的事,本宫听说了,既然宣儿与你有了肌肤之亲,本宫便作主......”
“母后,儿臣与三小姐实属意外。”墨连宣急忙想解释。
皇后睨了眼自己的儿子,“那事已经传开了,你是太子,怎能将一个女子的名声不当回事?”
墨连宣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他倾心的一直是苏浅嫣......
“朕瞧着这三小姐端庄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安帝沉呤了片刻,有意要为两人下旨赐婚。
“父皇,母后,儿臣已有属意之人,是将军府的二小姐苏浅嫣。”
墨连宣的话一出,顿时惊起了不小的波澜。
最为震惊的当属苏临成与苏浅月,太子属意苏浅嫣,他们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浅嫣为长,要出嫁,也当是她先出嫁。”墨连宣这会子也顾不上其它了,不管太子府中有多少侧室或妾室,他只要苏浅嫣为太子妃!
“皇上。”苏临成回过神,连忙拱手行礼,“其实浅嫣不是微臣的女儿,她是微臣大哥的遗孤。”
苏离挑了下眉,对这件事感到意外,同时也更加了解了苏浅嫣的心思。
她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让太子表露爱慕之情,是想等原主跟苏浅月斗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就算浅嫣不是将军府的嫡长女,那也是苏将军养了多年的养女,儿臣属意她为太子妃,还请父皇母后成全。”
墨连宣的话一出,苏浅月咬紧牙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她眸底的怨毒,却怎么也掩不住。
安帝黑了脸,当众被太子如此反驳,他如果随了太子的意,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人人都能来踩一脚?
“陈公公,即刻下旨,赐将军府三小姐苏浅月为......”
“父皇......”墨连宣噗通一声跪下。
皇后眸光一深,连忙开腔道,“如今国师归京,不如将两个小姐的生辰八字送去给国师测一测?”
皇后这话高明,国师是安帝的人,最后哪个小姐做正妃,还不是由着他的意思?
果然,赐婚的事不了了之。
苏离暗自好笑,等测算结果出来的期间,将军府的大戏,怕是要一出接一出的开锣了。
最后,安帝将太子与苏临成留了下来。
苏离与苏浅月一起,由太监领着出宫。
几人走了没多远,苏离忽然停下脚步,大喊了一声,“哎呀,我怎么把那事给忘了?”
第50章 国师,是小鲜肉
第50章 国师,是小鲜肉
“四妹妹,你鬼喊什么?”
苏浅月正在气头上,她冒着名声受损的风险,把苏离拉下来,却是在替苏浅嫣做嫁衣。
一想到太子对苏浅嫣的爱慕,她就恨不能马上回府,把苏浅嫣碎尸万段。
苏离板着脸,瞪向苏浅月身侧的丫环荷心,“昨天二姐姐交待我,你愿意在皇上面前替我作证,证明三姐姐就是花钱买通陈八毁我清白之人,你方才怎么不吭声?”
荷心惊恐的摇头,不看苏离,而是对着苏浅月连连求饶,“三小姐饶命,奴婢不知道四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对三小姐绝无二心。”
“二姐姐说,你收了她银子的。”
苏浅月这下子,肺都要气炸了。
好个苏浅嫣,暗中与太子殿下有染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将她也踩下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回府后,本小姐若是在你房中搜出了银子,一定要将你卖到怡红院去。”
荷心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苏离继续添火,“二姐姐对我那么好,又得太子殿下喜欢,如果皇上知道三姐姐的德行,太子妃便是二姐姐的了。”
“苏、浅、嫣......”
苏浅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脚步飞快的朝前走。
引路的太监只顾着她,却顾不上苏离。
苏离有意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直到看不见苏浅月的影子了,才停下脚步。
那个男人来自宫里,她进宫的机会不多,她得把握机会,碰碰运气。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太监,引着几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匆匆而来。
宫里有太医院,向来不允许宫人请宫外的大夫。
这些大夫被光明正大的请进宫,看来应该是安帝默许的。
苏离忍不住有些好奇了,是何人病了?
“你们都跟紧点,若是耽误了国师大人的医治,脑袋就别想要了。”
国师?
苏离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关于国师的资料。
他在安帝登基前,就跟在安帝身边做幕僚。
安帝登基之后,奉他为国师。
传言他有通天的本领,预知了很多重大事故跟天象,久而久知,百姓们就开始信奉他,只要是他说的,必定是老天爷的意思,没人敢不从。
“愚昧!”
苏离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想着反正也不知道从哪查起,她抿了下唇,抬脚跟了上去。
引路的太监行色匆匆,压根没注意到她。
一行人步上白玉台阶,一层层绵延而上,然后才是钦天殿。
钦天殿内焚香袅袅,道童打坐清修,每一处都透着庄严肃冷,神圣高洁。
太监让所有人在外面候着,自己进了内殿。
苏离趁机对几个大夫问道,“国师大人怎么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么?”
一个大夫疑惑的看着苏离,好半天才想起来,“你是将军府的四小姐,你怎么在这?”
“我方才在宫中迷路了,便跟着你们一起过来了,打算一会随你们一同出宫。”
那大夫不觉有异,摇头道,“国师大人之事,不得妄议。”
苏离还想问,领路的太监从内殿走了出来,示意几个大夫随他进去。
同时,他也发现了苏离。
“你......”
苏离照着刚才的说词解释了一遍,然后道,“我母亲当年是医女,她的衣钵都由我继承了,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太监犹豫了一瞬,没再计较,领着几人进入内殿。
苏离才跨入殿内,立刻被窗边的白影,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仙风道骨,一张清冷似谪仙的脸,嫩得能让人掐出水来。
他眸中淡然无波,眉间一朵红莲栩栩如生。
国师……怎么会是个小鲜肉?
他不是应该跟安帝一样大?
“拜见国师大人。”几个大夫恭敬的伏在地面上,行跪拜之礼。
其中一个大夫忍不住叹了一句,“九年前,我曾见过国师大人一面,九年光阴,弹指而过,我已迟暮,国师大人却仍是九年前的模样。”
“国师大人乃神子,与天齐寿。”
苏离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她站着没动,背脊挺得僵直。
“放肆,见到国师大人,竟敢不拜?”太监怒声喝斥。
几个大夫也跟着面露愤然,纷纷出声说教。
“能见国师大人一面,已是四小姐的福泽,四小姐快些跪拜才是。”
“国师大人代表着天神,四小姐如此不知礼数,若是触怒了老天,降下恶果,那可是要遭殃的。”
国师在他们眼里,俨然已经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罢了,心若不诚,跪拜便只是形式,要那形式何用?”
国师的声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却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抬手,有道童立刻上前,搀着他步到台案后坐下。
苏离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不能视物。
“你们谁先开始?”
太监再出声,当即有大夫走上前去。
苏离隐在人群中,听着道童向大夫介绍国师的病情。
“国师数日前归京,遭人刺杀,被拜月毒熏了眼睛。”
大夫仔细替国师看了眼睛,一番折腾下来,摇头退下。
接着是第二名大夫,一直到最后一名大夫看完,也没得出应对之法。
拜月毒这三个字,苏离昨晚正好在御针术上见到过。
中毒者无药可解,毒发时疼痛钻心,除非有过人的意志力,否则,中毒者会选择用轻生来逃避疼痛。
如果能熬过拜月毒的第一次毒发,以后的每个月圆之夜,都会毒发,直到中毒者受不了,选择死亡。
像国师这种情况,只是被拜月毒熏了眼睛,虽然难解,但也不是不能解。
那太监看向苏离,“四小姐,到你了......”
苏离上前,盯着国师的眼睛,视线渐渐转向了他超凡脱俗的脸上。
这人明明就在眼前,却给人一种离得很远的错觉。
“血腥,污秽,四小姐该净身了。”
国师开口,不带一丝情感。
他身侧的道童立刻上前,把苏离阻挡在一步开外。
苏离咽了咽口水,刚才的话如果换成是墨连瑾来说,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这句话从国师嘴里说出来,她却凭空生出了一种,自己的确是该净身的念头。
见鬼了!
这时,一名道童匆匆地跑了进来,面带惶恐,“国师大人,他......他来了......”
第51章 诡案,鬼杀鬼了
第51章 诡案,鬼杀鬼了
“他终究是要来的,慌什么?”
国师淡淡的话音才落,墨连瑾与墨连琅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苏离也在,墨连琅率先出声,“你怎么在这?”
苏离无奈,只能把那套说词又摆了出来。
“本王看,你是想等太子殿下吧?”墨连琅明显不信,“女人欲擒故纵的手段真可怕。”
苏离的嘴角一抽,这货怎么不说,男人的自以为是更可怕?
“既然迷了路,一会随本王一同出宫。”墨连瑾瞥了眼苏离,眸光似星海,深不可测。
“那就多谢五王爷了。”
几人说话间,太监过来引走了大夫。
墨连琅几步跑到国师面前,稀奇的啧啧出声。
“真的没想到,数年未见,国师大人的相貌一点未变,真令人羡慕啊。“
墨连瑾由着他乱来乱语,那道童却是不乐意了。
“六王爷,国师大人归京时伤了眼睛,还请六王爷规矩些。”
墨连琅顿时回头看了眼墨连瑾,目光中多了丝不安。
别人不知道,他却对八年前的那桩事,了如指掌。
人人都信奉国师,唯有五哥......
这一次国师归京又遇上了暗杀,怕别人要猜忌他的五哥了,好在当日,他去了五哥府里作客,睡在那,所以五哥不可能是对国师动手的人。
思及此,他的不安就渐渐散了。
墨连瑾敛着眸,唇角微微勾着邪肆的弧度,像一团迷雾,没人能看穿。
“你终于回来了。”
“嗯。”国师淡然应声。
“得空的时候,数数你手中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我所做之事,不过是顺应天命。”
墨连瑾挑眉,“天命?”
“你我相继回京,便是天命所至。”
“你还守着你的天命,本王却已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墨连瑾收回视线,朝苏离瞥去一眼,“走。”
苏离微微点头,临走前,又多看了几眼国师。
她总觉得怪异,却又不知道是哪里怪。
墨连宣还想再钦天殿多呆会,没跟两人一起离开。
下白玉台阶的时候,苏离垂头蹙眉,心事重重。
墨连瑾走在一侧,眼看着她一脚迈空,却不伸手。
直到她回神惊叫,几乎就要失去平衡的时候,才不情愿的伸手提住她的后衣领。
他眸中敛着笑意,“你这走路不长眼的毛病,何时能改?”
明明是句关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变了味。
苏离站稳了,拍开他的手,“五王爷,走路不长眼是用来骂人的,不是用来说教的。”
墨连瑾轻笑一声,不再出声。
苏离紧步追上,试探的问道,“五王爷,你知不知道国师是哪天回京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墨连瑾斜了眼苏离。
“好奇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奇,随时都能让你人头落地?”
苏离脖子一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然后讨好的冲他一笑。
“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我好奇这件事,再说了,我这颗脑袋还得留着替你查案子,为你将来的前程,添砖加瓦呢!”
墨连瑾唇角微勾,眸中掠过一丝兴味。
“若本王记得没错,应当是二十那天。”
苏离沉思了几秒,二十那天,不正是她穿越过来的那天?
那天晚上强她的男人,把体内的剧毒过给了她,害得她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而国师的眼睛,恰好又被拜月毒熏了......
两件事凑在一起,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
国师就是那个男人?
她不禁暗自咬牙。
“怎么?瞧上国师了?”
“瞧上他?”如果他真是那晚的男人,她恨不得剁了他!
墨连瑾敛着黑眸,话题却是一转,“关于柳音自戕一案,就此结束,你以后不要再提及。”
“皇上不同意查下去?”苏离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开,“柳音死前已经招供,有人在背后教她药理,再且,她一个弱女子,那种死法......”
“如果不想死,就听本王的。”
他眸底染着一丝警告,不似弄虚作假。
苏离怔了几秒,有些发懵。
柳音的案子,安帝不同意查下去,如果她不听劝,执意要查,有可能会招来横祸。
这么说,案子背后的人,跟安帝有关?
她回过神,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忠心为主的丑姑。
她对她承诺过,一定会调查清楚柳音的死。
难道这个承诺,要变成无期限的事了?
墨连瑾见她还在想事,曲起手指重重地弹上她的鼻尖。
“你会验尸,对于国师的驻颜术,有何高见?”
“有的人的确会童颜或者冻脸,这种事羡慕不来。”苏离八卦的对上他的视线,“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跟国师到底有什么过节啊?钦天殿的道童进来禀告时,脸都吓绿了。”
“这是秘辛,你确定自己想知道?”
苏离缩了下脖子,收回好奇的目光,“算了,你那些秘密最好藏紧了,千万别告诉我。”
墨连瑾唇角的笑意渐浓,却没说话。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定呢?
两人出宫后,将军府的马车早没影了。
苏离告别墨连瑾,自己走回将军府。
将军府里闹得鸡飞狗跳,苏离特意避开了,但还是能听到各种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可没兴趣看戏,直接回西院,取了暗格里的那本御针术,又把原主的金银珠宝一卷,告诉两个丫环有事可以来义庄找她后,潇洒地离开了。
对于苏离的归来,宋来显得很高兴。
“四小姐的事都解决完了么?”
“瞧你高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苏离把细软扔向宋来,“里面是我所有的家当,帮我藏好了。”
宋来抱着沉甸甸的细软,眸中闪过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我可是要拜四小姐为师的,自然欢喜。”
苏离笑笑,没再逗他。
她美滋滋的回了房间,趴在床上看御针术,从白天看到晚上,又看到凌晨,终于浅显的把一整本书都看完了。
只是,如果想熟练地利用里面的知识,恐怕还得多看几遍。
书的背面,摸上去,微微发鼓。
肯定是因为昨晚那男人把书扔向烛台的时候,被火撩过。。
她没多想,正准备把书收好睡觉,义庄的门却被拍得嘭嘭作响。
“宋来,快开门,鬼杀鬼了!”
第52章 剥皮,惨不忍睹
第52章 剥皮,惨不忍睹
苏离把书往枕头下一塞,立刻下床,穿鞋出去。
宋来也被惊醒,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跟苏离在大堂里打了照面。
两人匆匆去开门。
敲门的人是官差,举着灯笼,呼吸急促,明显是一路跑来的。
“怎么回事?”苏离问了一声。
见到苏离,官差哆嗦着唇,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鬼杀鬼了,太可怕了......”
“是命案?”
“不是命案,就是鬼杀了鬼。”
“......”
官差惊吓过度,一时间也没办法把事情说清楚。
苏离验尸的工具,都在系统商店里收着,宋来则回去拿了他的东西。
两人跟着官差朝目的地而去,一路上,从官差结结巴巴的讲述中,苏离大概摸清了事情经过。
今天有户人家出殡,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入夜后,执意要去守坟,哪知到了坟地后,却发现坟包被掘,棺材板被掀了上来,无数乌鸦乱啄乱叫,几个胆大的下人去看情况,才发现自己家小公子的皮被剥了一半,那场景......
官差不敢再往下说,浑身抖得厉害。
也是他倒霉,接案后便被派去探情况。
这一探不要紧,他以后的每天,怕是都要做恶梦了!
苏离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现在是大晚上,棺木里又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没被吓得昏厥,挺不错了。
“为何是鬼杀了鬼?”宋来问道。
“那小公子有不少陪葬,一样没少,依我看,就是鬼在作案。”官差颤声道,“那家人坚持要将作案的‘鬼’揪出来,府尹大人才派我请你去瞧瞧。”
三人走上官道,恰好王全安的马车也驶了过来。
王全安见到苏离,有些诧异,“四小姐为何也在?”
“皇上已经允了我的忤怍之职,以后多多指教了。”苏离学着古人的样子,朝他抱了个拳。
王全安的脸上顿时浮起喜色,“有四小姐在,本官便能安心了。”
或许是怕男女有别,王全安让苏离与宋来一起上了马车,朝案发地点赶去。
受害者家属姓胡,在京城中经营酒楼,家底不弱。
被剥皮的小公子又是倍受宠爱的幼子,出了这种事,胡家的人几乎都赶来了。
苏离才下马车,就听到了凄惨的哭嚎声。
一个中年男人急步走来,到了近前后,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直接塞向王全安。
“府尹大人,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呀,不管是谁要将小人的儿子作贱成这样,都要将其揪出来,碎尸万段才好。”
王全安赶紧将烫手的钱袋还回去,“这是本官的分内之职。”
胡掌柜也是个反应快的,王全安不收钱,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苏离头上。
“四小姐断案如神,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些银子就当是给四小姐的辛苦费,还请四小姐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苏离拿着钱袋,并没有像王全安那样还回去。
反正她也没个正式编制,收这点钱,不算收贿。
“这些钱财,就当作是你捐献给义庄的了,我会将义庄重新整修一番,一定会在功德录上,为你记上一笔。”
“是是是。”
苏离反手将钱袋扔给了宋来,借着升起的篝火,四处打量了几眼。
坟地处于山脚下,正面是一条直通到坟地的大路,后面是一条弯延小径直通山顶。
血腥味很重,在场的人数不少,乌鸦却还悬在半空飞着,不肯离开。
“胡掌柜,胡家的人来了之后,有没有四处走动过?”苏离出声。
“没有没有,都聚在一起,连坟包都不敢靠近。”
苏离点点头,望向王全安道,“王府尹,我与宋来去看死者的情况,还得麻烦你,带着官差四处寻找线索,譬如脚印、遗留物、血迹等。”
“好。”
苏离与宋来穿过人群,靠近坟包。
几只乌鸦扑腾着,从棺木里飞出,嘴里分明还叼着些碎肉。
宋来只看了一眼棺木里的情况,喉咙立刻开始做吞咽的动作,最后实在没忍住,把头扭了过去,不敢再看。
苏离又靠近了几步,因为棺木没被人抬出来,所以她只能蹲下身,居高临下的观察尸体的情况。
以腰眼为界,尸体上半部分的皮肤被完全剥离,五官被毁,血肉模糊,腥气很重,又因为乌鸦的啄食,棺材内一片狼藉......
完整的人皮就搭在腰际一侧,而尸体的下半身还算好,只是有些脱水,没有腐败的迹象,像是做过简单的防腐。
只从人皮来看,剥皮的刀很锋利,案犯手法纯熟。
具体的,她需要亲自上手,给尸体做详细检查。
“宋来,你去跟胡家的人说一声,需要来几个人,把尸体搬上来,我要做详细的检查。”
宋来刚要应声,瘫在不远处的一个妇人似乎听到了这话,爬起身就冲了过来。
她狠命拽住苏离的同时,将她推向一侧。
咚!
苏离毫无防备的推在了墓碑上,后背正好从墓碑的边角擦过,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妇人张开双臂,挡在坟包前,哭喊道,“我苦命的卓儿已经死无完尸了,你还要验尸,还要在他身上划刀子,你这不是割我的心么?”
宋来这才回过神,奔过去把苏离扶了起来,“四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苏离忍着疼,摇了摇头。
宋来瞪向发疯的妇人,声音微沉,“要调查案犯的人是你们,阻止验尸的也是你们,你们究竟想如何?”
“你们去抓案犯啊,为什么要动我卓儿的尸身?他已经这样了,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对他动刀子……”
妇人哭天喊地,坚决不许任何人靠近。
就连胡掌柜上前去劝,也被她挥着胳膊挡了回来。
苏离示意宋来放开自己,然后朝妇人走近几步。
“谁说验尸便要在他身上动刀子了?”
妇人一怔,“不用划刀子?”
“我们要调查的只是虐尸案,无需确认死因,所以不用动刀子。”
“当真?”
苏离郑重点头。
妇人这才稍微镇定了一些,但还是说了句狠话,“你若出尔反尔,我便跟你拼命。”
“你这妇人,四小姐不辞辛劳前来查案,你方才做的那是什么糊涂事?”胡掌柜喝斥了一声,将妇人拽开。
重金之下,一个胡家的下人,大着胆子拿绳索去绑棺材。
然而,他才跳下墓坑,便惊惧地惨叫出声......
第53章 脚印,科学依据
第53章 脚印,科学依据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声惨叫吓得头皮发麻。
苏离不信鬼神,几步走近坟包,看向墓坑里的下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拼命的往上爬,越是着急,就越是使不上劲,堂堂七尺男儿,哭得鼻涕眼泪直流。
“鬼......鬼抓我的脚了......”
苏离看向他的脚,不禁好笑,“没有鬼抓你的脚,是你不小心碰到了匕首,匕首扎在了你的脚腕上。”
那人半信半疑的看向自己的脚,这才稍稍镇定了下来。
宋来过去,将人拽了上来。
匕首落到了苏离手上,而胡掌柜又加了钱,才有人肯下去绑棺材。
匕首很锋利,刀尖偏窄,似乎被磨过很多次。不管是刀面还是手柄上,血迹模糊,已经有些发干,看样子,应该就是案犯用来剥皮的凶器。
苏离将匕首交给宋来,走向刚被抬上来的棺材。
她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看清上面有撬痕,几个着力点用得很巧妙。
如果是第一次撬棺,撬痕一定会杂乱无章,而不是像眼前的这样,撬痕十分精准。
她戴上手套,吩咐宋来提着灯笼靠近些,然后才俯身拨弄尸体,看看有没有案犯留下来的线索。
“刀法连贯,忽略掉被乌鸦啄过的地方,可以看出,切口平整均匀。”
“会不会是屠夫?”宋来忍着不适,开口发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苏离应了一声,慢慢将手往下挪。
当她的手摁在尸体腹腔左上方的时候,突然蹙了下眉。
“四小姐,怎么了?”
苏离用力按了按腹腔,没把真实情况说出来,而是留了个心眼,“没什么,继续。”
“好。”宋来跟了苏离几天,两人已经生出了不小的默契,她不说,他虽然知道有异,但也不会再问。
苏离一路看到了尸体的腰眼处,把剥下来的人皮小心展平,复原,只可惜,死者的五官再也没办法复原了。
苏离面色凝重的脱下手套,朝宋来摇了摇头。
“凶手没留下任何线索。”
宋来将灯笼举向漆黑的林子,“也不知道王府尹那边是否有发现。”
“希望能有吧。”
这么变态的虐尸行为,如果案犯针对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嘀,宿主大人,当下这个剥皮案,系统自动生成为破案任务,任务完成,可获得五十点生命值,宿主大人加油!”
苏离懒得理长生,把手套送回系统商店后,几步走向胡掌柜。
胡掌柜还抓着妇人的手,妇人哭个不停。
不待苏离走近,妇人就挣开了胡掌柜,迎向苏离,“四小姐,那杀千刀的案犯是谁?我一定要剥了他的皮,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我可怜的卓儿......”
“案子还未破,详细的情况我不便向你说明。”苏离公式化的敷衍了一句,话题一转,反问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我瞧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未娶亲吧?”
“已经订了一门亲事,说好年底就娶的,可卓儿忽发疾病,在众人面前口吐鲜血,大夫还未赶到,便......便这样去了。”
胡掌柜也抹了抹眼睛,叹道,“起初还以为是中毒,但大夫验过了,不是中毒。”
苏离又蹙了下眉,想起刚才摸到的情况,又看了眼哭闹起来像个泼妇似的胡夫人。
“你们也看到了,小公子的尸身被毁成这样,如若你们信得过我,便将尸身送去义庄,我会将他被剥下来的皮重新缝好,尽可能的让他五官端正些。”
胡夫人停下哭腔,犹豫的看着苏离,好一会,才哽着声音问道,“你当真能让我卓儿走得体面一些?”
“我尽力,但总归会比现在这样要好。”
胡夫人这才点头,“那就拜托四小姐了。”
“四小姐,府尹大人有请,在那边发现了些情况。”有官差来报。
苏离点点头,吩咐胡掌柜将棺材送去义庄,然后才跟宋来离开。
王全安在林子里,因为凌晨露水重,地面湿湿的,十分松软,所以没有杂草的地方,脚印就会十分清晰。
苏离到了后,王全安将几个脚印指给她看,“这几个脚印,在坟包一侧发现过,而后一直延伸至此,才消失不见。”
苏离蹲下身,仔细检看起脚印来。
做法医工作的,痕检也是必修的课程。
在现代,已经能做到,只用脚印就能推断出凶手的基本体貌特征,所以在没有其它线索的情况下,这些脚印,就显得弥足珍贵。
“脚印一深一浅,这案犯是瘸子。”宋来兴奋的说出自己的见解,跛脚的人并不多,一一排查下来,肯定会有所收获。
然而,他还没兴奋完,苏离已经当头给他泼了盆冷水。
“脚印虽然是一深一浅,但这不是瘸子留下的脚印。”
“为何?”宋来疑惑不解。
苏离呲了下牙,后背的伤经过刚才那一撞,又裂开了,越来越疼。
她强忍着,解释道,“如果脚印是瘸子留下来的,由于他身体不稳,浅一些的脚印,会在地面移动,因此会显得模糊,但这些脚印的浅面,依然清晰。”
“那这些脚印为何会一深一浅?”这次是王全安开口问道。
他派人去请苏离过来前,也推断留下脚印的人是瘸子,没想到......
“左脚印浅,右脚印深,说明案犯在离开时,右边负重,有可能,是他右肩扛着做案的工具,比如说撬开棺材盖的铁器之类的。”
听完苏离的解说,众人恍然大悟,对于苏离的手段,又高看了几分。
“王府尹,可有量尺?”
“有。”王全安看了一眼身侧的官差,那官差立即将量尺递了上去。
苏离接过,小心地量了量脚印的长度,脚印长一尺多点,按这个时代的算法,大概也就是二十五厘米。
“四小姐量脚印长度有何用?”
“一般来说,脚的长度与一个人的身高有着很大的关系,这个定论,是有科学依据的。”
“科学又是何物?”
“......”苏离无语了几秒,“科学是最伟大的人。”
几个人一脸懵的看着苏离。
苏离没再说话,量了几组脚印的间距,然后才直起身。
根据科学依据,脚长乘以八点八的话,可以推算出案犯的大概身高,而刚才量的脚印间距,十分规律均匀,不似少年与老年人,应该是青壮年。
她心里有了底,看向几个官差,“你们几个,去泥地上踩个脚印。”
第54章 受伤,替她上药
第54章 受伤,替她上药
对于苏离的命令,几个官差欲哭无泪,“四小姐明鉴,我们没做过剥皮的勾当。”
苏离无语,“没说你们是案犯,我是要根据你们的脚印,与案犯的脚印做对比,推断他的胖瘦。”
几个官差这才松了口气,规矩的去踩脚印。
王全安惊叹的看了眼苏离,在心底暗叹一声‘妙啊’。
这位将军府的四小姐,哪是什么胸无点墨?明明就是能令人叹为观止的奇女子。
最后,一个身材偏瘦的官差,留下的脚印跟案犯最为相似。
苏离没把测算方法说出来,只把最后的结果告诉了王全安,“案犯身量偏瘦,七尺有余,为青壮年,这是脚印带来的线索,王大人可根据此线索去调查。”
王全安对苏离的推测深信不疑,立即吩咐官差以此为线索,展开调查。
回程的路上,苏离疼得咬紧了牙关,坐在马车里,身体越来越软。
她穿了一身黑衣,又碰过尸体,宋来只嗅到了些血腥味,并没多想。
王全安还算够义气,把他们送到了义庄才离开。
胡掌柜的人早就到了,但义庄里面没人,几个人抬着棺材,战战兢兢的等在外面。
宋来去开门,引着人将棺材抬去停尸房。
苏离强撑着,双唇泛白,有气无力的一步步往里走。
正当她脚步发软,要往下倒的时候,她的后衣领突然被人提住,“你伤了?”
苏离借势回身,揪住他的衣襟,让自己站得稳当一些。
“估计是后背的伤裂开了。”
墨连瑾毫不犹豫的俯身,将她腾空抱起,“你对自己可真是好极了。”
虽然他语气不善,但她心里还是被暖了一瞬间。
“谢谢你啊,现在是寅时,你怎么会来义庄?”
“上朝,听说了案子的事,顺便过来瞧瞧。”
苏离没多想,任由他抱进了卧房。
“将衣衫解了,趴好,本王替你上完药再走。”
“那你先扭过头去。”
墨连瑾瞥了眼苏离,唇角微勾,邪肆入骨,“怎么?怕本王占你便宜?”
“怕污了你的眼睛行吗?”苏离没好气的自嘲了一句。
“算你识趣。”
见墨连瑾转过身,苏离对着他的背影撇撇嘴,然后才解开衣服,只留下一件肚兜,趴到床上去。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墨连瑾一转身,入眼即是这样一幅画面。
苏离大大方方的趴在床榻上,半边完好的脸正对着他,后背裸在外面,腰肢纤细,背面的伤疤与血痕,不仅不难看,反而为她增添了一缕我见犹怜的美感。
一时间,他竟有些看呆了。
苏离见他久久没动,整张脸都转向他,“你发什么呆?不是还要赶着去上早朝?”
墨连瑾迎面对上苏离的半边丑脸,刚才升起的那些异样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他暗自吐了口长气,只当自己刚才是见鬼了!
这么丑的一张脸,他居然还能看得呆怔?
当金创药撒在裂开的伤口时,苏离疼得呲牙直叫。
宋来恰好安顿完尸体,回到了大堂,听到苏离的叫疼声,以为她是遭了难,一脚就将房门踹开!
“四小姐......”
电光火石间,墨连瑾站起身,一抖披风,将苏离整个罩在了披风里面。
宋来张着嘴,对于墨连瑾出现在义庄一事,惊诧不已。
“苏离伤了背,本王替她上完药便走,关于案子一事,待本王下了早朝回来再说。”
宋来没答腔,而是担忧的对苏离道,“四小姐,你要不要紧?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先出去,五王爷替我上了药,已经快好了。”苏离嗡声嗡气的开口。
她被罩在披风里,鼻腔里全是他冷冽的气息。
“是。”宋来依言退了出去,将门带好。
墨连瑾重新坐好,却见苏离笑得全身在颤,一笑一动之下,背上的伤被牵引着,又有鲜血在往外冒。
“你笑什么?”
“就是觉得五王爷刚才的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笑。”
墨连瑾的脸沉了下去,“本王替你遮羞,倒是让你笑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的行为莫名戳中了我的笑点。”
墨连瑾抽了抽嘴角,报复性的把手里的金创药,整个洒在了苏离的后背上。
苏离疼得嘶嘶直叫,咬牙切齿道,“我不就是笑了你几声吗?你想杀人灭口啊?”
“你命硬,再加上这张脸,阎王见了都不敢收,死不了。”
“......”
墨连瑾替她上好药,又去衣柜中取了件干净的外袍,替她盖上,然后再为她盖好薄被。
苏离呲着牙,目送他离开。
他正要推门,忽然回头对上她的视线。
“你这后背若是再受伤,误了案子,本王要你好看。”
他的视线太冷,苏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刚要开口回怼一句,求人办案还这么霸道!她可是心情不爽,随时能甩手走人的。
然而,她还没张嘴呢,墨连瑾就已经大步离开了。
她只能郁闷的把枕头下的御针术拿了出来,借着黎明前烛火,从头看了起来。
反正背上的伤正疼着,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直到眼皮子开始打架,她才合上书,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后背上的伤已经没那么疼了。
苏离起身,把衣服小心穿好,推门而出。
宋来正在大堂练习解剖的手法,或许是心不够静,那块猪肉被他硬生生戳了好几个窟窿出来。
见到苏离,他下意识地要把猪肉藏好。
“都已经到看到了,有什么好藏的?”苏离几步走过去,“你有心事?”
“没......没有......”
“记住,验尸的时候最忌讳心神不安,否则,不仅会错过线索,还会给尸体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见她言词微严,宋来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童似的,垂下头,“我记下了。”
“昨夜的尸体,放着没动吧?”
“是。”
“走吧,我们去看看。”
宋来伸手挡了一下苏离,“我熬了鸡汤,四小姐喝碗汤再去验尸吧。”
苏离怔了一瞬,然后笑了,“你这个徒弟不错啊,拜师有什么讲究吗?你自己看着张罗一下。”
宋来闻声,两眼放光的咧嘴笑开了,“是是是,我会去请算命先生看个好日子。”
“嗯。”
“四小姐。”宋来收了笑,嚅嗫了好一会,才开口,“四小姐如今不喜欢太子殿下,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五王爷了?”
第55章 死因,有点秘密
第55章 死因,有点秘密
噗......
苏离喷了宋来一脸唾沫星子,她没好气的抬手拍向他的头,“宋来,是不是我对你不够严格?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八卦?”
八卦是何他不懂,他只是隐隐担心,万一哪天她真的入了王府,那她就不能再来义庄了!
“我......”
“验尸结束之后,把刚才那块猪肉按照纹理走向,切成头发丝那么薄的片。”
宋来当即苦了脸,“能不能再厚一些?”
“能,不过拜师就免了。”
宋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
苏离美滋滋的喝了两碗鸡汤,不得不说,宋来这家伙的手艺还不赖,把银子丢给他管,果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片刻后,两人进了停尸房。
宋来掀开胡广卓身上的白布,乍一看,他的五官塌陷模糊,比一般的死尸要恐怖残忍几分。
让人害怕的同时,又心生同情。
苏离戴好手套,先从头检查一遍棺材。
毕竟凌晨的时候,只是借用篝火,很多线索容易被忽略。
“跟昨天判断的一样,凶手对于撬棺十分熟练,划重点,一会去府衙,可以让王府尹根据这一条特征排除嫌疑人。”
“是。”宋来拿着册子,苏离一边说,他就一边记。
“棺材里面,有被故意擦得模糊的脚印,棺材口边缘,也有被擦拭过的血手印,由此可见,案犯剥皮的时候,是蹲在棺材里进行的,同时,凶手十分谨慎,离开前还知道要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毁掉。”
看完了棺材,苏离才开始看尸体。
只是,尸体的情况还跟凌晨时初检的结果一样,除了知道凶手手法精准熟练以外,再没有其它发现。
苏离拿起死者的手,指甲已经发黑。
她刚要放下,眼角余光却发现了指甲的肉缝里,似乎有些多余的东西。
“长生,镊子。”
长生把镊子送出来后,苏离俯身,小心的把死者指甲缝里的东西夹了出来。
随后,她在其它的几个指甲里,也发现了同样的物质。
“四小姐,这是什么东西?”
苏离半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解答,“应该是人的皮肤组织,被干涸的血迹粘在一起,像是死者在死前,抓挠过人。”
蓦地,她想起了初检时候的发现。
原先只以为,死者断的肋骨,是凶手在剥皮的时候,不小心弄断了,现在看来,有点古怪......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把精力集中到死者的腹腔,来来回回的在上面按了几下,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胡夫人说,胡广卓是当众吐血身亡的。
那他的肋骨就不可能是那会断的,否则,胡家也不会认为胡广卓是死于突发恶疾。
但他的指甲肉缝里,又有皮肤组织,这种程度的抓挠,应该只会发生在搏斗的时候。
宋来见苏离皱眉,出声问道,“四小姐有新发现?”
“嗯!”苏离把死者肋骨断裂的事说了一遍,而后,让长生将解剖刀送进袖子里,放在一旁待用。
“四小姐,胡家可是不让验尸的!”宋来伸手阻止了一下,“而且,会不会是胡广卓吐血身亡前太过疼痛,所以挠了周边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他的死因现在不明确,所以,我需要验尸来证实他真正的死因。”
“可......”
“每一个发现,都会有它存在的原因,而我们的职责,就是用我们的方法手段,来解读死者留给我们的最后声音。”
宋来抿了下唇,眉头皱了又松,十分纠结。
以前师父也经历过这种事,最后被人告入府衙,挨了三十个板子。
宋来的目光移向苏离,也不知道她的小身板……
苏离不再管神游的宋来,捏着解剖刀,将人皮掀开,准备找准位置下刀。
然而,她还没有动手,宋来就已经放下册子与笔,伸手捏住了解剖刀的顶端。
“我......我已经练了几日,今日的验尸,能不能让我来试试?”
苏离怔了一秒,她从宋来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与坚决。
“四小姐,我可以的。”
苏离闻言,松了手,退到一边,让宋来主刀。
宋来深吸了一口气,捏着解剖刀,按照苏离教的,划开死者的腹腔。
然后,他将口子向两边一撑,死者腹腔里面的情况就显露了出来。
“四小姐,我做的还好吗?”宋来舒了口气。
“下刀过重,位置稍有偏差,你看这根肋骨上,明显有一道划痕,是你刚才那一刀造成的。”
宋来垂下头,有点懊恼自己学艺不精。
“不过总体来说,进步很快。”
苏离安抚了他一句,他才把头抬起来。
苏离俯身看向死者的腹腔,“腔内有明显的积血,虽然人死后,也会排血,但你看,死者的肋骨断裂一端,深深的扎入了脾脏。”
“可有何依据能够证实,这是人死后扎入的?还是人死前扎入的?”
“有!”苏离点点头,耐心讲解道。“如果是人死以后,脾脏被刺破,伤口周边不会有任何生物反应,例如收缩或者卷曲,但如果是死前,则会出现这些生物反应。”
宋来小心地将肋骨移开,看了好一会伤口后,才惊诧的叫了一声,“胡广卓的脾脏,是死前被刺破的!”
“嗯,死者第十根肋骨断裂,深深扎入脾脏,看来是因为出血量过大,造成了休克,又因大量血液堵塞气管,窒息身亡,这样一来,就符合了胡夫人所说的,死者死时吐血不止。”
“如此说来,胡广卓不是突发恶疾,而是死于人为?”
苏离习惯性的抿唇,面色凝重。
宋来把胡广卓的人皮重新展开,指着腹腔位置问道,“可为什么胡广卓的表皮,没有任何伤过的痕迹?”
“死者表皮没有软组织挫伤,或者红肿、淤点,没有死在与人争执搏斗的时候,反而死在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宋来好奇到了极点。
“如果是有人隔着棉被之类的松软物件,击打死者的腹腔,那就有可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苏离重新把人皮拨开,指向那根断裂的肋骨。
“另外,死者因为外力的作用,肋骨断裂的时候,断端没有移位,对合良好,除了当时有些疼痛之外,死者还能正常行走说话,直至断端移位......”
“啊!我要杀了你们!”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第56章 蹊跷,新的发现
第56章 蹊跷,新的发现
两人都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才转过身去看,门外的胡夫人,已经像阵风似的裹了进来,目标直指苏离。
叮当作响的珠钗相撞声中,苏离被推了个趔趄,好在抓住了验尸台边角,才没摔倒。
宋来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拉胡夫人,却被她蛮横的抢走了解剖刀。
胡夫人拿着解剖刀,抬手胡乱的在虚空中挥舞着。
“你们......你们居然敢对我儿动刀子,我要杀了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胡夫人,请你冷静一点,胡广卓的死因......”宋来连忙解释。
“你给我闭嘴,刀子在你手里,是你对我儿下手的?”
“我......”
“那你便去下面向我儿赔罪。”
胡夫人带着哭腔,发疯似的拿着刀,向宋来刺了过去。
宋来被追得四处乱窜,跟着胡夫人来的几个家丁,都不敢上前帮忙,只能由着胡夫人撒野出气。
“住手!”苏离不敢明目张胆的让长生把解剖刀收回去,只能另捏了一把尺寸不同的刀子,抵在死者的脖颈,“如果你再发疯,我就把他的头割下来。”
胡夫人不敢动了,站在原地,愤恨的盯着苏离,片刻后,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卓儿......”
“我验尸,是因为他死因有怪,不像是突发恶疾。”
胡夫人边哭边回,“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们私自验尸,让我儿再遭伤害,我饶不了你们。”
苏离收了解剖刀,脱下手套,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四小姐。”宋来走到她近前,额上全是冷汗,“接下来该如何?”
“让她哭,哭够了就不哭了!”
“是。”
“去将针线以及胭脂水粉拿来。”
“是。”
苏离重新戴好手套,接过宋来取来的东西,让宋来在旁边防着点胡夫人,自己则动手,为死者缝制,以及整理遗容。
一番功夫下来,死者的容貌终于恢复了六七分。
“寿衣带来了?”苏离出声询问。
一个小厮将寿衣送来,当他看到验尸台上的自家小公子后,不禁惊讶道,“是小公子的模样......”
胡夫人闻言,踉踉跄跄的走到验尸台前,当她看清自己儿子的相貌后,又是一通嚎哭。
收殓完成后,几个下人抬着棺材先走了。
胡夫人红肿着眼睛,仍不忘撂下狠话,说等儿子入土后,一定要告苏离的罪。
“是我对胡广卓验尸的,你要告便告我。”宋来毫不畏惧的开口。
“哼!”胡夫人一甩袖子,追着棺材离开了。
苏离的耳根子终于静了下来。
她知道,死者的案子还没立案,没得到家属同意就验尸,是不符合规矩的,死者家属只要去府衙告,一告一个准。
她看向宋来,这家伙,难道刚才就打好了主意,要扛下私自验尸的罪?
宋来迎上苏离的视线,笑了笑,“是我验的尸,四小姐别担心。”
“傻啊你。”苏离心底一暖,但还是斥了他一声,“我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她嘴上说着告,实际上也不敢怎么样,你只是个小忤怍,活得不耐烦了?”
宋来张了张嘴,丧着张脸,“我......我没想那么多……”
“如果她真的去告了,我来周旋,你别再冲动了。”
“是。”
苏离走到刚才胡夫人瘫坐的地方,拾起解剖刀收好。
还没直起身,眼角余光就看到了门外的一角锦袍。
“五王爷早不来晚不来,等人闹完了再来,可真会挑时间啊!”苏离没好气的酸了一句。
墨连瑾现身,勾着邪肆的唇,进入停尸房中。
他的身边还跟着青木。
“怎么?嚣张跋扈惯了的四小姐,会连一个妇人也制不住?”
苏离霍霍磨牙,她现在没有太子妃的身份压着,再敢嚣张跋扈,那还不得分分钟就狗带?
这男人,当她还傻呢?
她不想搭理他,戴好手套跟宋来一起收拾验尸台。
墨连瑾站在一侧,微微眯眼,毫不遮掩的审视她。
她秉性大变也就罢了,还津津有味的做着最为卑贱的事。
是怎么想的?
苏离忙完了手上的事,刚脱下手套,就对上了墨连瑾的视线。
他一声不响的站在那,少了邪肆,多了深邃,怎么看怎么危险,宋来居然以为她喜欢他?
简直可笑!
苏离淡淡地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可没长花。”
墨连瑾收回目光,“剥皮案已经在京中流传开,闹得人心慌慌,可有什么发现?”
“剥皮案倒是没有进展,不过,有点其它的新发现。”苏离一边说着,一边朝墨连瑾靠近
只是,她还没走近几步,就被他嫌弃的捂着鼻子挡了下来。
“去换身衣服,洗干净手再来。”
苏离嗅了嗅自己的衣服,的确有股尸臭味,但这男人,有必要嫌弃得那么明显吗?
“不换,不洗,现在是你托我查案......”所以,我才是大爷!
她不把自己的姿态摆好,那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回回都得被这男人拿捏住?
墨连瑾不语,眸光泛起一丝寒意。
他在教她像个女人,她却跟他使性子?
青木适时将手里的包裹,递向苏离,“这是我家王爷为了嘉奖四小姐破案有功,特意为四小姐订做的。”
“什么东西?”
“衣裙。”
“......”所以,还是让她滚去换衣服的意思?
“青木,废话少说,她若不去,直接将她扔进水缸里。”
听了这话,苏离赶紧接过布包,恨恨的磨牙,“算你狠!”
苏离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布包才发现,里面有好几套黑色的衣裙,每一套都制作精良,不管是用料还是花案,都要比宋来买的高出好几个档次。
算他还有点良心!捞不到工资,捞几套新衣服穿也不错。
她刚才的那点倔强不屈,这会全变成了美滋滋。
换了新衣服,洗干净手,直到身上没有尸臭味以后,她才走出卧房。
墨连瑾坐在大堂上位,正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瞥了眼换上新衣的她,眸光微微闪动,却没说话。
苏离走到宋来身边坐下。
“死者的真正死因,跟五王爷说了?”
“是。”
苏离抿了下唇,看向面色凝重的墨连瑾,她还没开口,一个官差就从门外匆匆跑了进来。
第57章 乌龙,不是案犯
第57章 乌龙,不是案犯
“四小姐,抓住了,案犯抓住了......”
“什么?”苏离看向跑得一头大汗的官差,“王府尹找到了剥皮案的案犯?”
“正是。”官差这才发现墨连瑾也在,连忙行了个礼,“府尹大人正在审,吩咐属下来吱会一声。”
苏离蹙了下眉,案犯能这么快就找到,难道,剥皮案跟死者的死因,并没有直接关系?
马车厢里,苏离想着案子出神。
“嘀,宿主大人,当下这个案中案,系统自动生成为破案任务,任务完成,可获得三十点生命值,宿主大人请加油!”
长生的声音,蓦地在她脑海里响起。
苏离咬了下唇,剥皮案加上案中案,一共是八十点生命值。
如果案子一直悬而不破,她现有的生命值,一天天的在减少,指不定哪天又会面临生死攸关的危机。
还有这张脸,实在是不能忍了......
“我的脸,现在需要多少点生命值才能复原?”
“需要七百点生命值,兑换八号美容药。”
苏离紧了下拳头,心有不甘,又把主意打到了柳音的自杀案上面。
她向墨连瑾瞥去一个炙热的眼神,“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嗯?”
“这个案子如果破了,你能不能答应替我周旋,让我继续查柳音的案子?”
墨连瑾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眸底却宛若深渊,“为什么一定要查她的案子?”
“可怜她,也可怜丑姑。”
“本王要听实话。”
简单的几个字,透出一种骇人的气势。
苏离抿了下唇,一字一句,“这就是实话。”
两人的视线隔空撞在一起。
他唇角虽然勾着弧度,却没有笑意,凉薄而冷邪。
苏离眼里的炙热秒灭,突然就后悔了。
虽然她不怎么了解他,但知道他刚从边关浴血归来,这个时候,他应该会想方设法的留在都城,又怎么会涉险替自己周旋?
“算了,我不勉强你,柳音的案子急不来,我会自己想办法。”
墨连瑾眸底有波澜起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兴味。
“本王倒是好奇,你自己能想出什么办法?你应该知道,不许查这个案子的人是谁。”
“等我哪天站在了一个绝对的高度,有了拥护,也有了一定的名声,我想,我那时应该有资格,替自己挣来一个翻案的机会吧?”
墨连瑾怔了怔,而后痛快的笑出了声,“苏离,本王越发好奇你了。”
苏离就郁闷了,以前他对她的探究,还藏藏掖掖,现在干脆不藏了。
看来,还是她太不懂遮掩锋芒了!该改!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颠了起来。
苏离没坐稳,一头栽进了墨连瑾的怀里。
她本能的伸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袍,不让自己被甩出去。
因为惯性,她的小脑瓜被迫埋在他的胸口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拱来拱去,鼻息里,全是他身上冷洌的男性气息......
墨连瑾嘴角勾着浅笑,看着她窘迫的挂在自己身上,竟没舍得出手,把她推开。
马车终于恢复平稳,苏离脸颊发红,尴尬的坐回原位,准备承受一波来自于墨连瑾的嫌弃。
然而,他诡异的一言不发,刚才那幕,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
马车驶到府衙外,苏离刚要掀车帘子出去,身后的墨连瑾突然出声。
“若是想查柳音的案子,那便证明给本王看。”
苏离停下动作,扭头看向他,“证明?”
“自证你的破案能力,本王不打没有胜算的仗。”
苏离灭下去的光,又被点亮了,“只要眼下的案子顺利结束?”
“还不够!”
苏离抿着唇,沉进他深幽不见底的眸光里,她想探清他的想法,探到的,却是越来越多的困惑跟不解。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这男人会不怀目地的帮自己。
所以,这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除此之外,上次要连夜破案保命,她被迫许给了他一个承诺。
那件事就像一根刺似的卡在她喉咙里,她急于把刺拔掉,但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按兵不动。
啪!
苏离的鼻尖一痛,醒过神来。
墨连瑾收回刚弹过她鼻尖的手,嫌弃的在衣袖上蹭了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想事的时候,尤其丑?”
苏离:“......”
她压着怨气下马车,由官差引着去了地牢的问讯室。
才刚进地牢,几人就听到了一阵惨叫声。
苏离蹙眉,加快了脚步。
问讯室里,一个男人正在被夹手指,当两名施刑的官差用力拉绳的时候,男人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王府尹,你这是做什么?”苏离的声音带了丝寒意,眼神凌厉的看向他。
王全安示意施刑的官差停手,朝墨连瑾行了一礼后,才解释道。
“这人是城中游手好闲的混混钱来财,有人见到过,他在子时时,往胡广卓的坟地去了。”
王全安说话间,苏离已经把钱来财打量了一遍。
身高、体形以及脚长,都跟那些脚印符合。
只是,她对严刑逼供这一套,实在是认同不了。
“还有此物。”王全安将两把利刃递向苏离,“四小姐瞧瞧。”
苏离把利刃接到自己手上,“其中一把是凌晨时在墓坑里发现的,另一把,也有血腥味,难道......”
“正是,是本官从钱来财身上搜到的。”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将一把利刃,从苏离手上拿走,他还没出声,疼得在地上打滚的钱来财就哀求道。
“请各位大人放了小的吧,小的没剥过人皮,小的可不敢。”
“王全安,这人可入过军籍?”墨连瑾淡淡出声。
王全安摇头,“没有。”
“这是两柄军刃,虽然前端被磨尖,记号全无,但本王握了军刃数年,能够断定,是军刃无疑。”
苏离蹲下身,仔细看了几眼钱来财的两个手掌,没有新旧茧子,光滑细嫩,一看就知道是个没做过重活的。
“王府尹,不是他。”
王全安这下子懵了,兴冲冲的抓了人,还搜出了凶器,眼看着就要逼供成功,却被墨连瑾与苏离连手反驳。
“能撬开棺材板的人,若是老手,掌心必有旧茧,若是新手,手掌会泛红生茧,但钱来财的掌心,细嫩得很。”
王全安也蹲下身,看了一遍钱来财的手掌,才颓败的叹了口气,“错了......”
“也不算错。”苏离敛眸,看向钱来财,“你还不老实交待,你身上的利刃是从何而来?”
第58章 击鼓,验尸之罪
第58章 击鼓,验尸之罪
“小的说,小的不敢隐瞒。”
钱来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原来这货想去盗胡广卓的陪葬,但到了地方后又怂了,于是在那个地方犹豫了半晌,直到有个黑影掠过,随后,又响起了胡夫人的尖叫声。
他被吓得拔腿就跑,在途中,踢到了这把利刃。
说完后,钱来财忍着十指的剧痛,把头磕得嘭嘭作响。
“请各位大人明鉴,真的不是小的做的,小的只是对那陪葬有贼心,却没那个贼胆啊......”
王全安朝一侧的官差看去,心有不甘,但只能认栽,“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好的,府尹大人。”
苏离不像王全安那么灰心,反而多了丝希望。
“钱来财,你还记得清那黑影逃窜的方向吗?”
“记得记得,是不是小的带着各位大人去瞧了,就没罪了?”
苏离看向王全安,王全安点头应下。
钱来财这才破涕为笑,大有一种侥幸捡回一命的感觉。
几人出了地牢,在后堂,苏离把验尸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王全安听到苏离私下验过尸后,不禁揉了揉眉头,一阵头疼。
“四小姐,这胡家人若是真找了过来,本官......”
“先别管那些,胡广卓的死是人为造成的,是不是可以立案了?”
“可以是可以,只是......”
苏离知道王全安在担心什么,如果她没有私下验尸,就没有证据支撑立案,她验尸了,虽然能立案,但胡家人来告,还是要挨板子!
“没事,大不了到时候,你让官差悠着点打。”
王全安哭笑不得,而后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一直未出声的墨连瑾。
他知道苏离受这位五王爷看重,他如果敢打她的板子,指不定最后被打板子的人会是谁。
“既然胡广卓的死不是恶疾,那他的案子跟剥皮案,可以合并为一案调查了。”
苏离想了想,摇头道,“我认为,两个案子有牵扯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嗯?”几人都好奇的看着苏离。
“首先是胡广卓的死,每个案子都会有杀人动机,但胡广卓的案子,或许凶手也没意识到,是因为他跟胡广卓的缠斗,才导致了胡广卓的死,所以,这个案子的杀人动机很模糊,查不到杀人动机,就等于没有方向,十分棘手。”
几人闻声,都沉默了下来。
“其次是剥皮案,现今,我们对案犯的犯罪动机,也是十分模糊,所以,不能够排除,是不是与胡广卓缠斗的人,太过恨他,在他下葬后,还要去将他剥皮泄恨。”
“那如果剥皮案与胡广卓的死因没关系,那案犯为何要剥一个死人的皮?”宋来更倾向于两案合并为一案。
王全安也赞同的点了头。
苏离凝重的开口,“我的建议是,虽然麻烦了点,但我们还是兵分两路比较保险,一路人查剥皮案,另一路人查胡广卓的死。”
王全安沉呤片刻后道,“那本官率人去查剥皮案,胡广卓的案子,交给四小姐去查,如何?”
苏离点头答应,她的背伤还需要再养养,经不起四处奔波,王全安的安排正合她意。
几人在府衙吃了午饭,因为墨连瑾也在,王全安明显的拘谨了不少。
午饭过后,官差按照苏离吩咐的,带着钱来财去认地方,以便根据案犯逃匿的方向,结合几条线索,寻找嫌疑人。
苏离正准备去胡家走一趟,府衙外的鸣冤鼓在此时被敲得震天响。
不用猜也知道,是胡夫人来了。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宋来走近了苏离,“四小姐,我想了想,这罪......”
“怕什么?我在无偿替五王爷查案,他总不至于看着我被罚板子吧?”苏离挑眼看向墨连瑾,故意扬声问了一句,“是吧?五王爷?”
墨连瑾唇角微勾,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深邃。
几人去了公堂。
官差已经把胡夫人带了进来,跟胡夫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苏离眯了下眼,随即在原主的记忆里,把男人的资料找了出来。
他是丞相府的嫡子左少尘,那个毫不留情把柳音失身的事,捅出去的男人......
在柳音案结束后,一夜间成为了众人嘴里的谈资,名声一落千丈。
他怎么会跟胡夫人一起来了?
两人似乎没想到墨连瑾也在,对视一眼后,朝他请礼问安。
墨连瑾睨了眼左少尘,“本王见你日日与太子在一起,今日倒是稀奇。”
简单的一句话,把左少尘是太子党的身份,暗示给了苏离。
左少尘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胡夫人是府中三姨娘的家姐,父亲大人怕她吃亏,特命我跟着来瞧瞧。”
胡夫人反应也是极快,在左少尘出声后,立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
“五王爷也在,那便再好不过了,民妇请五王爷做主,将毁我儿尸身,私自验尸的将军府四小姐、义庄忤怍宋来,处以刑罚。”
墨连瑾敛着情绪,冷唇轻启,“你确定要告他二人的罪?”
“民妇确定,民妇儿子已经遭人剥皮,还要再遭他们开腔破肚,这口气,民妇实在是咽不下去。”
“那胡广卓因人为而死一事,你就能咽得下去了?”
“民妇......”胡夫人的眼睛蓦地瞪圆,连尊卑都顾不上了,“你说什么?”
“胡广卓尸身有异,由本王作主,允苏离验尸,验尸结果不出所料,胡广卓的死,的确不是突发恶疾。”
“五王爷是说,我儿......我儿是被人害死的?”胡夫人还以为在义庄的时候,苏离是为了脱罪,才说了那些话。
左少尘语气不善的出声,“五王爷才刚协管刑部,就知法犯法,此罪,不知该如何罚?”
他原本只是要来找苏离的晦气,以报她破坏自己名声之仇。
但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会牵扯到墨连瑾,若是让太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会跟着往上提一提。
“想要定本王的罪,还缺少一名原告。”墨连瑾的眸光一利。
左少尘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朝胡夫人投去了一个眼神。
胡夫人刚要说话,苏离却抢先一步道,“胡夫人痛失爱子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你从坟地开始,就阻止我验尸,难不成,你是害怕我知道胡广卓的真正死因?”
胡夫人被质问得一脸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冲苏离吼道,“你是怀疑我杀了我儿?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疼爱他?”
“那你是想揪着我私下验尸的罪不放?还是想让我替你把凶手揪出来?”
“我......”
左少尘厉声提醒道,“胡夫人,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回答。”
第59章 救人,横生枝节
第59章 救人,横生枝节
苏离突然叹道:“剥皮案加一个案中案,这案子也忒难查,我不干了。”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还是告我吧,我吃几个板子,回家歇着去,既然你后面有丞相府做靠山,你不如请这位左公子去替你把案犯揪出来吧。”
左少尘被苏离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又不甘心错过这个机会,一时间,他脸上的情绪百般变化,难看极了。
胡夫人收了哭腔,在地上磕了个头,“是民妇愚昧了,还请五王爷、四小姐恕罪。”
苏离松了口气,“查案子的事急不来,你先回府,把胡广卓身亡当天的事,以及他接触过的人调查好,整理好,明天我会去胡府问话。”
“好。”胡夫人这才由丫环搀着,站了起来。
“还有,明天让胡府的人都别出门。”
“好。”胡夫人有气无力的看着苏离,“还请四小姐一定要替我儿伸冤!”
“你放心,再狡猾的凶手,也终会有落网的那一天。”
这件事有惊无险的翻篇了,左少尘离开的时候,脸色青得就像被人挥了几拳。
随后,苏离与宋来从府衙离开,墨连瑾没再跟着。
两人路经一条主街的时候,正巧遇上几个将军府的下人。
苏离倒是没认出人,反倒是那几个下人先打了招呼。
“四小姐。”
“你们出来做什么?”苏离随口问了一句。
“奉三小姐之命,将荷心卖去了怡兰院。”
苏离蹙了下眉,她昨天敢把荷心曝出来,是料定苏浅月不敢动私刑杀人,没想到,苏浅月还真把荷心卖去了妓院。
她挥手让几个下人离开,看了眼天色。
妓院一般会在戌时才开始营业,荷心以前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让她在妓院里被人敲打敲打也好。
“四小姐,为何今日不去胡家?”
“胡家二次下葬小公子,我们再去掺一脚,不合适,明日再去罢。”
“嗯。”宋来点点头,忍不住又多了句嘴,“方才五王爷将验尸的罪扛了下来,真是令人意外。”
“算他还有点良心,也不枉费我替他跑腿查案。”
宋来隐过眸底的一丝异样,不再出声。
两人回了义庄,吃完晚饭后,苏离借口休息,回到自己房间。
一直到了戌时,她才揣着几样原主的首饰,轻手轻脚的离开义庄。
虽然入夜了,但京中繁华的街道还是十分的热闹。
苏离买了顶面纱斗笠,把自己的丑脸一遮,然后才往怡兰院走去。
怡兰院刚开门不久,里面的客人还不算多。
苏离到的时候,一个老妇正好从里面跑了出来,急匆匆的追着什么人走了。
老鸨跟了出来,没好气的冲着妇人的背影咒了一声,“什么人呐。”
苏离半只脚才踏上怡兰院的地盘,老鸨立刻上前来,亲昵的抓住她的手。
“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呀?我这儿......”
“抱歉,是姑娘。”苏离开口。
老鸨立刻松了苏离的手,火冒三丈道,“今儿都来的是些什么人啊?方才那老妇,强压着自己儿子来,姑娘衣裳都脱了,结果男人跑了,老妇连半个铜板都舍不得给,还有你,明明是个姑娘,进我怡兰院做什么?”
“废话不跟你多说。”苏离掀开面纱,让老鸨看了眼自己的脸,“今天卖进来的荷心在哪?”
老鸨先是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才想起来苏离是谁。
“荷心她......”
老鸨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厉叫就在二楼响了起来。
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荷心的衣裙被撕得不成样,跑出来没几步,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就追了出来。
“他奶奶的,爷可是花了银子的,再装贞洁烈妇,爷撕了你。”
远远看过去,男人的胳膊上有几条显眼的抓痕。
荷心被男人又扯进了房间,整个怡兰院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呼救声。
苏离顾不上其它,快步跑上二楼,一脚踹开房门。
男人明显一愣,荷心趁机逃开,躲到苏离身后。
“救......救我。”
老鸨也带着人追了上来,狠狠瞪了一眼荷心后,才示意另一个姑娘上前安抚男人。
男人骂骂咧咧,但总算是没再强求,一定要荷心。
老鸨把苏离好生带到了一个空房间,荷心始终跟在苏离身侧,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在抖。
苏离把斗笠拿了下来,目光迎向荷心。
“四......四小姐?”荷心咬着唇,不知道该感激,还是该怨恨。
苏离没管她,直接把几样首饰扔给了老鸨,“我要带她走,这些够了?”
如果是其它人来带走荷心,给再多银子老鸨也不敢放人,毕竟,荷心来自于将军府,她可没那胆子。
但来带人走的是苏离,给的东西又不俗,老鸨咧嘴笑出了声,大大方方将东西收了,还让人送了套衣裙过来,让荷心换上。
离开怡兰院的时候,苏离重新戴上了斗笠,荷心一直小心地跟在她身后,对于刚才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
两人一路往前走,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快接近义庄,荷心才惊惧的停下脚步,叫了声,“四小姐。”
苏离站定,回身看她。
荷心噗通一声跪下,哽咽的开口,“奴婢感谢四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怪我?”
“是奴婢有错在先,四小姐不曾冤枉奴婢半分。”荷心啪哒啪哒的掉着眼泪,“四小姐要小心二小姐,奴婢收过她的银子,在三小姐面前吹了许多耳边风,都是二小姐教的。”
“嗯。”苏离眉头微微一拧,没多说什么。
“还有......毁四小姐清白之人,恐怕不是陈八。”
“嗯?”苏离心一紧,“你知道什么?”
“那日三小姐离开宝月楼后,奴婢便在后巷盯着厢房窗户,陈八会按照约定,进入厢房后,开窗给奴婢信号,但陈八在给信号之前,有一道人影,从窗户里掠了出来。”
“是什么样的人影?”
“奴婢没能看清,但捡到了一样东西。
“东西在哪?”
“在......”
荷心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疾风就朝着苏离扑了过来。
她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下意识的就往旁边避了一步。
从暗处掠出的黑衣男人,目地明显不在苏离,见她避开,伸手就把荷心拽了起来,几个飞身,重新掠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第60章 查案,一头雾水
第60章 查案,一头雾水
苏离气急败坏的追了几步,背上的伤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隐隐生疼,最后,她只能郁闷的停下脚步,恨得咬牙切齿。
“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
苏离回到义庄,没惊动宋来,回房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回房后,宋来的房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才彻底关严实。
第二天。
苏离没耽搁,吃完早饭就带着宋来去胡家。
一路上,百姓对剥皮案的热度,全被左少尘夜宿美人阁的事盖了下去。
堂堂丞相之子,太子的伴读,居然做出这种低贱的事。
众人惋惜之余,又把他引发掏心案的事拿出来,重新热议了一遍。
苏离不禁疑惑,左少尘看着不像是个好色的人,怎么就去夜宿美人阁了?
难道......
是墨连瑾动的手?
“四小姐?”宋来见苏离走神,出声提醒了她一句,“胡家就在前面,我们快到了。”
“嗯。”
胡家的宅子外面,一个下人早早的就等着了。
“见过四小姐,夫人已经按照四小姐的吩咐办妥了。”
苏离点头,由下人引着去了正厅。
正厅内,胡夫人上坐,旁边还坐着三房妾室,胡家嫡出庶出的孩子,总共八人,再加上府里的下人,整个正厅里,少说也有二十多号人。
“胡掌柜怎么不在?”苏离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今日候府小世子在酒楼摆宴,他早早的就去操持了。”胡夫人说话有气无力,尽显疲态,不像昨天那么疯癫,“文儿,你替我招待四小姐,她要什么便给什么。”
一个青年男人起身应了一声,“是,母亲。”
苏离看向青年男人,“你幼弟去世前的几天,有没有呕血、胸闷、疼痛的症状发生?”
青年男人摇头道,“前一日我还与幼弟蹴鞠,不曾听他说,身有不适。”
苏离在心底沉呤了几秒,肋骨断裂后,就算对合良好,也经不起太大的负荷。
不管是走路、说话、或者呼吸,都有可能让断口错开,更别提蹴鞠了。
“四小姐,会不会是蹴鞠的时候......”
苏离打断宋来的猜测,“别忘了,表皮没有任何伤痕。”
宋来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照胡广文的话来看,胡广卓有很大可能,是在死亡当天断的肋骨。
但还需要有其它的证据来支撑这个推断。
“胡广卓死的当天,谁在场?”
胡广文看向自己的母亲,见她压根没有心思回话,只得自己回道,“应当是母亲、父亲,还有三位姨娘在。”
一个身着粉衣的妇人答腔道,“还是我来替夫人说吧,那日我们姐妹三个,正在前厅与夫人话聊,没一会老爷便来了,还没说上几句话呢,广卓也走了进来,只是,他才进入前厅,便开始吐血,止都止不住,连句话都没留下,便咽气了。”
苏离抿了下唇,记下妇人说的话。
“你们中,有没有人见过,胡广卓死的当天,在哪出现过?”
下人们互相对视,都摇头称没见过。
苏离无奈,只能靠近宋来,压低了声音开口,“你负责男眷那边,我负责女眷,记住我说的,不管身上哪一处有挠痕,都记下来,但不要声张,更不要把挠痕的线索泄露出去。”
“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
苏离让胡广文准备了两间厢房,男女各一间。
胡家二十几口人,不管是谁,都要脱光了衣服任他们检查。
半个时辰折腾下来,人累得够呛,但胡家这么多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挠痕。
宋来明显开始泄气。
苏离让胡广文散走了多余的人,就留下了伺候胡广卓的几个下人,一起朝他住的兰院走去。
“胡大公子,你幼弟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苏离开口问道。
“幼弟好舞文弄墨,性子柔软,向来不与人红脸。”
“是呢,小的跟小公子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来,从未见小公子跟人争吵过。”侍候胡广卓的少年,声音沙哑的答了一句。
“那胡广卓死后,他院子里的东西都重新整理过吗?”
“这倒是没有。”少年摇头道,“夫人说,他要等小公子的丧事办完后,亲自整理收拾,只让我们将灰尘扫了便好,所以院子里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
“那胡广卓死的当日,有没有人来过府上?”
“守门的下人会记录每日的访客姓名,以及来访时辰,若四小姐需要,我这便差人去取册子过来。”
苏离点头,胡广文当即差了人去拿。
几人到了兰院,兰院十分雅静,一间书房,一间主房,以及两间偏房。
院落里种了不少花草,兰花居多。
“胡广卓离开兰院之前,在哪呆过?”
少年指了指书房,“那日小公子一直在书房中作画,小的在旁研墨。”
苏离抬脚朝书房走去,果然,案桌上,还摆着一幅只作了一半的画,旁边研好的墨水,已经干了。
她蹙了下眉,一般来说,作画的时候最忌半途而废,因为再提笔,心境已然不同,画出来的东西也是两种味道。
是什么事情,让胡广卓扔下笔,非得离开不可?
少年似乎跟胡广卓的感情十分好,他看着桌上的画,当即红了眼。
“当日小公子画了一半,不知道怎么了,扔下笔便要出去,小的本是想跟着的,但小公子说不让跟,小的便留在了书房。”
“那会是什么时辰?”
“申时!”
苏离沉思了几秒,胡广卓扔笔离开的时间是申时,死在前厅的时间也是申时。
这么一来,胡广卓扔笔离开后,去过的地方,见到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案子的重点了。
苏离站到书桌后面,想象着自己是胡广卓,作画间抬头看向外面......
忽然,她的眉心一拧,直直地盯向少年,“当日你家公子作画的时候,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是......是开着的。”
这就对了!
苏离双眸一敛,重新抬头,看向外面......
第61章 行骗,弄虚作假
第61章 行骗,弄虚作假
从苏离站的位置看向外面,能看到一条小径。
“那条小径通向哪?”
胡广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出声回道,“是后院。”
当即,苏离就带着几人出了兰院,延着那条小径朝后院走去。
从兰院到后院,大概只需要走五分钟,后院没有后门,院墙很高,周边全是茂盛的草丛。
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你们府里谁练武?”
胡广文不解地看着苏离,“我练过一些,只到了三段,四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去试试,以你的武力,能不能从这么高的院墙翻过去。”
胡广文点头应下,一个飞身掠向院墙,却在离院墙还有三尺的时候,因为没有着力点,微显狼狈的坠落至地。
“胡家有没有比你厉害的人?”
“不瞒四小姐,我已经算是胡家中内力最高之人了。”
正在这时,去取册子的下人也赶了过来,把册子递给苏离。
她翻了翻最近一个月的访客记录,来得最多的一个人叫南川,但是他在胡广卓死的当天,并没有来胡家。
“这个人是谁?”苏离指着南川的名字,朝胡广文问道。
“这是我母亲的远房表亲。”
“他会武吗?”
胡广文怔了一瞬,然后才答,“他哪能会武?成日里不是赌坊便是妓院,身体早就垮了。”
“胡家只有一个正门可出入吗?”
“是。”
苏离拧着眉,原以为知道了胡广卓来过后院,就能顺势查到点什么,但依然是一无所获。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胡广卓扔下画笔,离开兰院?
“对了,胡家最近有没有遭贼,丢过什么东西没?”
胡广文毫不犹豫的摇头,“这还真没有。”
线索查到这就断了,苏离只能让胡广文时刻注意府里的情况,不管谁想到什么,事情有多不值一提,也都要通知给她。
胡广文答应下来,好生把苏离跟宋来送出了胡家。
两人出了胡家,还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四小姐请留步。”
胡夫人出声的同时,撇开丫环,疾步走近苏离。
“胡夫人找我有事?”苏离停下脚步,眸子微微一眯。
“我卓儿是如何被人害死的?”
虽然胡夫人还跟刚才一样,但她眼底除了哀痛之外,还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明显又跟刚才不太一样。
或许是被苏离审视得狠了,胡夫人垂下头,从袖子里取了条手帕出来,擦拭眼角。
当她再抬头时,眼底就只剩下了难过。
苏离抿了下唇,轻声道,“案子还未查清,目前不能透露太多。”
“那......那你方才查看府里所有人的身体,是想找什么?”胡夫人压抑着情绪,眼底又有泪光在闪。
“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不能说。”
“如此说,你是要找身上有伤之人?”胡夫人的手,紧紧的抓住苏离的胳膊,“你告诉我!”
苏离目光一利,直直刺入胡夫人的眸光深处,就在她捕捉到一丝古怪的时候,胡夫人又松了手,开始拭泪。
“我可怜的卓儿......”
“你是不是有怀疑的人?”
“没......没有!”胡夫人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四小姐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胡夫人转身就走。
苏离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莫名奇妙。”
“四小姐,上次胡掌柜给的银子,我打算去请工匠,把义庄修缮一番。”宋来出声道。
苏离点点头,“嗯,那我先回义庄研究案子,其它的你看着办。”
“是。”
宋来当即跟苏离分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离穿过热闹的长道,在转角时,发现了一家万宝斋。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家万宝斋里面什么都有,正好,她也想给自己弄一套合手的银针,不管是救人还是杀人,随身必备。
她抬脚走了进去,一个小二迎了上来。
“四......四小姐,今日想要找什么宝贝?”
“我想找一套针灸的银针。”
小二欣喜道,“还真是巧了,昨日刚收了一套祖上传下来的长针,未曾用过,听说是出自名师之手,有......”
苏离打断小二的吹嘘,“那麻烦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是。”小二陪了个笑,转身去取东西。
没一会,一套崭新的长针就摆在了柜台上,长短不一,细如毫毛。
苏离拿了一根,在双指间搓了搓,柔韧度刚好,有几分像御针术里提到过的天针。
“四小姐,这套长针一共有八十一根,十分难得,我敢保证,在南灵国中,再难找出如此细的长针了。”
“多少银子?”
小二谄媚的笑着,伸出五根手指头,“不多不多,也就五百两白银。”
苏离发愁的摸了下自己的荷包,空荡荡的,一个铜板都没有。
就算回义庄,把她所有的家产聚在一起,也凑不够五百两。
“四小姐,要不要现在就给您包起来?”
苏离的脸皮抽了抽,这店小二,还当她是以前的四小姐呢?
“能不能再少一点?”
“这......”小二为难的看着苏离,以前的四小姐可从来不会还价的,宝贝的价格卖得低了,她还瞧不上,今日怎的还要讨价还价了?
苏离是真的喜欢这套长针,可五百两,她要上哪去抢?
正当她想着对策的时候,,一袭墨衣的墨连瑾,入了百宝斋。
他腰间系了条金丝纹带,黑发由上好的白玉冠固定着,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苏离眼睛一亮,在她看来,这男人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提款机。
她上一秒还在发愁的五百两白银,总算是有着落了!
小二把苏离放之不管,屁颠屁颠的迎向墨连瑾。
“五王爷,您上次要寻的南海夜明珠,已经到了。”
“嗯,拿来看看。”
“是。”
小二进了内室,苏离挤出灿烂的笑容,看向他,“五王爷,好巧啊!”
不消她多说,从她眼底的狡黠就能看出,她肯定是有事相求。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勾起唇,来了兴致。
“的确是很巧。”
“是这样的,这套长针跟胡广卓的案子有关,恰好你也在,付钱的事,就交给你了哈。”
说完,苏离动作迅速,准备卷了长针就走。
哪知,她才迈了一步,后衣领就被他揪住。
“本王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弄虚作假?”
第62章 危机,背后有人
第62章 危机,背后有人
苏离的小脸,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如果不是她实在囊中羞涩,她犯得着忽悠他嘛?
但事已至此,就算他已经看破了她的花招,她也得硬着头皮强撑到底。
“我哪里弄虚作假了?”
“那你倒是说说,长针跟胡广卓的案子有何关联?”
苏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行,那你听好了,胡广卓的案子能不能顺利破获,关键在我,而我能不能尽量把案子破了,关键在于心情爽不爽。”
“嗯?”墨连瑾兴趣盎然。
“这套长针,能够完全影响到我的心情,我呀,看着它就开心,所以,我说它跟胡广卓的案子有关,哪里弄虚作假了?”
若不是忍耐力够好,墨连瑾差点喷笑出声。
苏离拍开他的手,宝贝似的把长针收入袖袍里,“五王爷放心,胡广卓的案子,我一定给你破得漂漂亮亮。”
看着正欲开溜的苏离,墨连瑾俊美无双的脸上漫出抹笑意,眸底却依然毫无波澜,深幽无底。
“苏离。”
苏离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不管他怎么说,反正长针已经到手,断没有再掏出来的道理。
“你有银子请暗卫护你,却要来讹本王的银子,这是什么道理?”
苏离蹙了下眉,“什么暗卫?”
“一直在暗中跟着你的人,不是你的暗卫?”
苏离脸色微变,澄澈的双眸半眯起来,折射出两道危险的光。
那边,小二已经拿了夜明珠出来,墨连瑾像个没事人似的,不再理会苏离,开始验货。
苏离收回心神,凝重的看向他,对方只给了她一个颀长的背影,却让她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她从没看穿过他!
这让她觉得挫败!
苏离出了百宝斋,漫无目地的在长道上又绕了一圈。
果然,就像墨连瑾提醒的那样,的确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按理说,她现在也不是太子妃了,还有什么人不放心她?
回到义庄,宋来与工匠还没到。
苏离压下不解,静下心思,画了一张带有引血槽的验尸台,打算一会工匠来了,问问他们能不能做。
现有的验尸台,一验完尸后,上面全是积血,想清理干净,费时间也费人力。
片刻后,宋来终于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一个中年人,以及一个年轻人。
“四小姐,这是方叔,与我师父是至交,这是他的侄儿。”宋来出声介绍道。
苏离朝方叔点头回礼,然后才看向那个年轻男人,他一直垂着头,拘谨不安的绞着手,十分内向。
“四小姐见谅,如风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性,但他做活的时候很利索,不会耽误事的。”方叔无奈的朝苏离笑着解释。
苏离回了一笑,把验尸台的图纸递了过去,“方叔你给瞧瞧,这样的验尸台能不能打造出来?”
方叔只看了一眼,就把图纸转手给了唐如风,“木匠活是你的老本行,你来看看能不能做。”
唐如风接过图稿,仔细看了一会才点头,声音又细又小,“能是能做,只是需要时间。”
“能做就好,这样,你们先修缮义庄,修缮结束后,再替我打造这种验尸台。”
苏离的话音刚落,一个老妇人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风儿,你跟我回去。”老妇人一进门就冲着唐如风喝斥。
方叔把唐如风拽到了身后,挡下她,“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这里可是义庄,死人才会呆的地方,我让风儿跟着你四处做工,可不是让他来这种地方沾晦气的。”
老妇人十分强势,迎上方叔,张口就是一通责骂。
苏离不高兴了,“什么叫这是死人才会呆的地方?我跟宋来好端端的活着,什么时候就成死人了?”
老妇人注意到苏离,在认出她后,有些生怯,但还是顶了一句,“你身份尊贵又如何?管天管地,管不了我管教自己的儿子。”
苏离被老妇人的蛮不讲理给惊呆了,难怪唐如风的性格像个小媳妇,摊上这么个妈,就算再有性格也会被磨平。
她怔神间,老妇人又去拉扯唐如风。
“你快跟我回去,我已经跟媒人说好了,李家村的李寡妇不错,能生。”
唐如风蓦地抬头,双眸毫无感情的盯着老妇人。
只是,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还像之前那样,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任由老妇人拉扯。
方叔急眼了,大喝一声,“大嫂,我们接了义庄的活,是收了定金的,若是不做,那便要赔双份,你赔吗?”
老妇人停下动作,吱吱唔唔了半晌,最后一跺脚,狠狠地瞪着方叔,“若还有下次,我要你好看。”
“如风已经长大了,他无需你这般干涉他。”
“我干涉他?我年纪轻轻生下他,他父亲便走了,这么多年,我含辛茹苦地将他带大,不曾让他受过半点委屈,我管他如何了?他的命都是我给的,我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哎......”方叔被老妇人呛得哑语,只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唐如风。
“这次便算了,但李寡妇过门的事,我说了算。”
唐如风又攥了攥拳,但还是不敢反驳半句。
老妇人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苏离眯了下眼。
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老妇人一走,方叔实在没忍住,强迫唐如风把头抬起来,“你这性子若是再强硬一些,也不至于......哎......”
方叔的话只说了一半,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松开他,拿起修缮的工具,朝一处院墙而去。
唐如风紧步跟上,头始终埋着,没有脾气。
修缮的事,苏离不用管,她在自己房间里,研究了大半天的御针术。
翌日。
胡家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倒是王全安,在中午的时候派人送来请柬,要请他们去酒楼吃饭。
王全安定的地方是胡家的东兴酒楼。
两人到的时候,正好见到胡掌柜站在柜台里,脸色涨得通红。
隔着柜台,一个男人跟他相对而站,两人起了不小的争执,说到兴起的时候,男人还拍了柜台。
苏离示意宋来别吭声,然后朝柜台走近了几步。
她这才发现,男人正是那天晚上买下荷心的人。
“银子银子,你还好意思来问我要银子?”胡掌柜浑身在抖,就连声音也带了丝颤音。
男人有恃无恐的抬高下腭,“姐夫,你若是敢不给,你做的那件事,就不怕我给你抖出去么?”
第63章 失魂,听令刺杀
第63章 失魂,听令刺杀
“你......你小点声,你已经从我这拿走不少了。”胡掌柜说话间,伸手去捂男人的嘴。
男人挡开他的手,“酒楼的生意如此好,我这下半辈子,可就指望姐夫过活了。”
“南川,你别太过份了。”
苏离听到这,眼皮一跳,南川是胡夫人的远房亲戚,那个经常出现在胡家访客册上的男人?
“我过份?姐夫你是不是没见过我更过份的时候?”男人突然把袖子往上一卷,又重重地拍了桌子。
他的胳膊上,顿时露出了几条鲜红的抓痕......
苏离半眯着眼睛,几步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
“你谁啊?”男人不耐的想甩开苏离,却在看到她的脸后,瞬间吓白了脸,“你......你是将军府的四小姐?”
“嗯,我现在还是义庄的忤怍。”苏离抓紧了男人的手腕,不容他挣开。
他胳膊上的抓痕,有新有旧,不容易分辨是哪天留下的。
但按照结疤程度来看,有几条抓痕,跟胡广卓死亡的时间,还是相符的。
难怪那天她验了胡家所有人的身,都没发现身上有抓痕的人,原来......
“四妹妹,你怎么在这?”
苏离正要开口,一个诧异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她回头看去,出声的是苏浅嫣,身边还有墨连宣、左少尘,以及丞相府的嫡女左青青。
当看到苏离的手拽着南川的手腕后,左青青冷哼了一声,“果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抓男人的腕子?”
苏浅嫣几步上前,关切的开口,“四妹妹,你快放手,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抓着男人的手,是要受刑的。”
“四姐姐严重了,在我眼中不分男女,只分活人与死人。”苏离淡淡的回了一句,“再说,我行忤怍之职查案验尸,是皇上金口玉言答应的,二姐姐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苏浅嫣心底一惊,以前,苏离压根说不出这么进退有度的话。
“浅嫣,你还理她做什么?离她近了,小心她将晦气都传给了你。”左青青讽刺的勾着唇,一脸不屑。
苏离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任由她对着空气作妖。
以前原主有婚约在手,这人常常巴结原主,现在嘛,嗅着香味,反过来追捧苏浅嫣了。
这种无视,让左青青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可身边有太子在,她又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狠狠地剐着苏离。
“四妹妹,你回府住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验尸查案,可你与别人孤男寡女的同住义庄,这难免会让你的名声更加不好,我心疼。”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演戏嘛,谁不会?
她瞬间红了眼圈,直视着苏浅嫣,眼眶里有泪水在闪动。
“这么多年,我在将军府中,只有二姐姐对我最好,可我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执意要与我退婚,是因为早就与二姐姐一见倾心,既然这样,那我还回府做什么?我最尊重的姐姐,喜欢我最心爱的男人,我......”
苏离没把话说完,而是在垂下头的同时,朝宋来瞥眼示意。
宋来了然,立即接腔叹道,“原来四小姐成日与尸体为伍,住在义庄中,是因为被最信任之人暗中插刀了啊,难怪她总说,死人永远比活人可爱。”
众人一片哗然。
苏浅嫣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委屈的也红了眼圈。
但她不出声,欲泣不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能心生怜惜。
墨连宣见状,心疼的恨不得把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抚。
但这么多人在场,他没办法按照心意行事,只能阴鸷的瞪向苏离。
“你休得羞辱浅嫣,本宫与你有婚约之时,她一直拒绝本宫的示爱,在你犯错之后,还会为了你来求本宫,你倒好,如此不知好歹的乱泼脏水,果然是堆烂泥,扶不上墙。”
“就是,今日我们与太子殿下撞上,还是我百般求着,浅嫣才答应一同来吃饭。”左青青适时插刀,“不像你,大庭广众之下,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查案的便利,满足你渴望男人的心思呢?”
众人的风向,说倒就倒。
听完左青青讽刺的话,纷纷噗嗤笑出声。
见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左青青又得意的补了一句,“毕竟以你现在的尊容,哪怕是叫化子都不见得愿意娶你。”
“青青,你别这样说四妹妹,她毁了容貌本就难过,你用她的痛点攻击于她,这样不好。”苏浅嫣立刻出声相护,还朝前走了几步,把左青青跟苏离隔开。
她这样的动作反应,瞬间博来了不少人的好感与称赞。
苏离一阵肉疼,刚才的戏,白演了!
“浅嫣,你就是太善良了。”左青青愤愤不平的回了一句。
苏浅嫣抬头,气若幽兰的出声,“不管她如何不好,她都是我的四妹妹。”
墨连宣闻言,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没错。
只有像苏浅嫣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妃的位置。
苏离被恶心到了,她刚要回敬,耳朵里突然钻进了一阵磁磁的声音。
声音很轻,就像有人在她耳边弹奏什么乐器,但外界的声音,却诡异的消失了。
她明明看到左青青在动嘴,却一个字也听不到。
苏离急了,她的身体完全不能动弹,哪怕宋来就在身边,她也没办法向他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磁磁声在加大,让她头痛欲裂,她强撑着意识,想保持理智,但精神上的抵抗,支撑不了多久就散了。
随着磁磁声的消失,苏离的眼睛瞬间变得无神。
她呆滞的站在原地,抓着南川的手也松开了。
同时,她的瞳孔中,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猩红。
脑子里不停回响着一个命令,“用你的验尸刀,杀了太子......”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接受到命令后,立刻下令让长生送出了解剖刀。
因为她的袖袍不短,解剖刀捏在她指尖,只露出了短短的刀尖。
没人注意到她的不同,宋来也只是在她松开南川后,自己伸手将南川抓住。
“杀了太子......”
苏离僵硬的跨出一步,挡在她面前的苏浅嫣,刹时被她撞开。
苏浅嫣踉跄了一步,才勉强站稳,她回身,眼角余光却恰好看到了那柄刀尖......
第64章 催眠,身不由己
第64章 催眠,身不由己
苏浅嫣不知道苏离要做什么,但行刺当朝太子的罪一压下去,就只有人头落地一个下场。
而她救驾有功,太子妃的位置,哪还能落到苏浅月头上去?
思及此,她反应迅速的转身,紧紧地抱住墨连宣,然后,又回头,用无比惊恐的表情盯着苏离,“四妹妹,你......”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就从楼梯方向掠了过来,几个纵身,轻飘飘的停在了苏离身侧。
在苏离把手抬起来之前,他不动声色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宽大的袖袍之下,虽然看着风平浪静,却缠斗得激烈异常。
苏离把潜在的力量都用了出来,手背青筋突起,试图挣开墨连瑾的束缚。
但墨连瑾也不是吃素的,所有内力倾巢而出,不让她动弹半分。
“苏离......”
墨连瑾沉声叫了一声,当确定她没有自主意识后,不再出声,只全力束着她的手腕,面上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看向抱在一起的墨连宣与苏浅嫣两人。
“苏离为了查个案子,不顾身份的抓住疑犯的手腕,却被你们群嘲,二小姐当众对太子殿下投怀送抱,算是什么?”
左青青与左少尘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也始料未及,不知道苏浅嫣这是怎么了。
苏浅嫣赶紧离开墨连宣的怀抱,涨红着脸,指着苏离的右手,“臣女分明看到了,四妹妹手中拿着刀子,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墨连瑾眉心一拧,想起柳音自戕的事,他冲虚空出声,“青木,带着人四散查探,只要是行迹可疑的人,都给本王拿下。”
“是。”青木从暗处现身,领命后再度消失。
吩咐完这件事后,墨连瑾才重新看向苏浅嫣,“你方才说什么?”
一字一句,透着冰封千里的寒意。
苏浅嫣打了个寒颤,但她有太子做依仗,并不是太把墨连瑾的警告放在眼里。
她委屈的微微抬头,看向墨连宣。
“太子殿下,臣女不敢胡言乱语,方才臣女见到四妹妹拿出刀子,似乎要行不轨之事,臣女才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
墨连瑾的黑眸一敛,危险而慑人心魂。
“二小姐刚才还口口声声的为了苏离好,这会竟然为了掩盖自己的投怀送抱,要把行刺的死罪,硬压到苏离身上?可真是够姐妹情深的啊!”
苏浅嫣脸色一白,眼里开始闪泪,“太子殿下,你信我。”
“本宫信你。”墨连宣毫不犹豫的点头,而后向前几步,将苏浅嫣护在身后。
他的目光落在墨连瑾身上,看着苏离乖巧顺从的站在他旁边,突然平白生出了一种不爽的感觉。
这苏离,之前口口声声说爱慕他,这才多久,就跟墨连瑾纠缠不清了?而墨连瑾,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抓苏离的手腕?
“唔!”苏离重重的喘了口气,呆滞的眼睛突然恢复清明。
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终于能够支配自己的身体了。
顾不上体会劫后余生的感觉,她迅速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局势,以及,她可能要面对的难题。
当心里做到有底之后,她才下令让长生收回解剖刀,同时双腿一软,向墨连瑾靠了过去。
墨连瑾还在意外刀子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看到苏离靠拢过来后,心底了然,伸手扶了她一把。
“本王虽然着急破案,但没让你夜以继日的查案,瞧你这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即倒。”
“多谢五王爷仗义相救,臣女这会子好多了,不敢再辱了王爷的名声。”苏离站稳,乖乖巧巧的退后两步,跟他隔开距离。
好在这男人不笨,知道要配合她!
这么一来,墨连宣想借他们牵手的事发作,就会变得十分无理。
“太子殿下,依微臣浅见,行刺一事,滋事体大,还是要查清楚为好,不能放过有贼心之人,也不能平白污了好人。”左少尘适时出声,也算是给了墨连宣一个借机发作的台阶。
墨连宣沉呤片刻,无数算计在转念之间生成,眸中杀机闪现,“如此,那就连五王爷也一起搜。”
正好,他早就想将墨连瑾赶出都城了!
“是。”左少尘领命,转而看向墨连瑾,“五王爷是想在这搜?还是想去大理寺搜?”
墨连瑾静默不语,黑眸中没掺杂一丝多余的情绪。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她刚才是拿出了解剖刀,但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淡淡接腔,“事情发生在这,那就在这搜吧,有这么多人做见证,我也放心。”
“你......你的意思是,本宫在污蔑你?”墨连宣最受不了被苏离暗讽,上次退婚时的怨气,他还没发泄完,现在又来。
“是不是污蔑,等搜完身不就知道了?”苏离不屑的挑高下巴,睨了眼苏浅嫣,“但是,我跟五王爷也不能就这样被无端搜身,如果什么也没搜出来,太子殿下与二姐姐当如何?”
墨连宣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心底莫名一慌。
难道,错了?
可弓已上弦,毫无回头的余地。
他只能硬着头皮,恨恨出声,“如若是本宫误会了你们,那本宫与浅嫣自会向你们道歉。”
苏离看向墨连瑾,“五王爷觉得如何?”
“清者自清,既然太子殿下想搜身,那便搜......”
他知道验尸刀就在她手里,但却莫名的相信她。
苏离朝他真诚一笑,这种无声的信任,打心眼里让她一暖。
随后,墨连瑾由左少尘带去里面搜身,苏离则由左青青跟苏浅嫣带走。
没一会,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负责搜身的三人垂着头,不敢将结果说出来。
墨连宣当即就攥紧了拳头,看向苏浅嫣,目光多了丝质疑。
苏离似笑非笑的勾起半边唇,“太子殿下,二姐姐,两位请道歉吧。”
墨连宣青着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抱歉,是本宫误会了你。”
话音一落,他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甩袖袍,连苏浅嫣也顾不上了,直接转身走人。
苏浅嫣要走,苏离跨出一步挡下她,“二姐姐,太子殿下都道歉了,难道你想耍赖?”
苏浅嫣的指尖陷入掌心几分,疼得她咬紧了唇,“对不起,是我眼花看错了。”
一场闹剧,终于散场。
青木匆匆进入酒楼,面色凝重至极,“王爷......”
第65章 问讯,横生枝节
第65章 问讯,横生枝节
苏离不知道墨连瑾派了青木出去抓人,但还是下意识的靠近了墨连瑾。
青木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禀道,“没发现可疑之人。”
苏离眯了眯眼,猜测她刚才能醒过来,大概是因为青木听令去抓人,把背后搞鬼的人惊走了......
墨连瑾微微颌首,“你先把苏离要审的人带回府衙,其它事,日后再说。”
“是。”
青木把南川从宋来手上接了过去,离开酒楼。
墨连瑾没出声,带着两人上楼,进入包间。
胡掌柜还站在柜台里,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这才从刚才发生的事中清醒过来。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南川被带走的背影,最后垂下头,长叹了口气。
王全安就在包间里,楼下大堂里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官位小,冲出去也是炮灰,只能在对上苏离视线的时候,歉疚的笑了笑。
几人坐下,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气氛瞬间冷凝到了极点,直到苏离一拍大腿,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我终于知道柳音是因为什么自戕的了......”
“嗯?”墨连瑾眸色一深。
“催眠。”
“催眠是何?”宋来与王全安一脸懵。
还是墨连瑾犹豫着反问,“你说的是慑魂术?”
苏离点点头,“催眠与慑魂应该差不多,只是说法不同,我刚才身有体会,眼睁睁地看着意识被人操控,然后陷入混沌,什么也不知道。”
“你方才的力气,就连本王也险些镇不住,好在你及时清醒过来,否则......”
苏离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肚,“所以柳音自戕的时候,才会对外力毫无所动,所以,她的尸检才会毫无发现,只是,背后搞鬼的人是谁?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催眠柳音,是不想暴露自己,那他催眠你,又是为何?”墨连瑾低喃出声,似乎也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目标是五王爷呢?”宋来插了一句。
苏离与墨连瑾,顿时朝他看了过去,“怎么说?”
“众人皆知,四小姐是在替五王爷做事,如若四小姐方才真的行刺了太子殿下,五王爷定然也逃不过追责。”
“也有可能,那人是想制造大乱。”苏离轻轻摇头,一字一句说出心里所想。
墨连瑾捏着茶盏的手一紧,茶盏顿时啪哒一声裂开,碎成几瓣。
“果然......”
他眸中暗藏着深意,却没再点明。
苏离看着他被茶水烫红的手指,刚想给他浇点凉水,却见他腾的一声起身,连句话都没留下,直接离开了。
“这......”宋来摸摸头,“五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苏离抿了下唇,然后勾唇朝着宋来靠过去,“你管他什么意思做什么?方才我失去意识,被人控制,你就在我旁边,为什么没发现?”
宋来哭笑不得的连连告饶,“是我错了,四小姐想怎么罚便怎么罚。”
“这笔帐我先记着,以后再罚。”
“是。”
苏离把宋来的好奇心勾了回来,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摸摸肚皮,看向王全安,“王府尹,饭菜点了吗?我都饿了。”
“点了点了,一会就该上菜了。”
几人吃完饭,一起回到府衙。
王全安负责剥皮案,所以把审问南川的事,全权交给了苏离。
问讯室内,苏离坐着,宋来站在她身侧,负责记录笔供。
南川被押进来的时候,脸色发白,浑身在颤。
就像胡广文所说的那样,他身体的底子不是太好,一害怕,双脚就吃不住力,整个人是被官差拖进问讯室的。
苏离没出声,眸光犀利,直刺入他的眼底。
她一身黑衣,小脸半黑半白,坐在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就像从地下爬上来的阴司鬼差。
南川当即就哆嗦了起来,伏在地上,声音发哽,哪还有半分跟胡掌柜叫板时的气势?
“四小姐,您......您带我来这衙门是为何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苏离见时机差不多了,冷不丁喝了一声,“没做什么?胡广卓死的当天,你是不是去了胡家?”
南川把头垂得更低,嚅嗫着,好半天才否认,“我......我没去过,胡家会记录到访人的名讳,若四小姐不信,大可去胡家查一查。”
“那你胳膊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南川闻言,怔了片刻后,忽地把头抬了起来,“四小姐明查啊,我胳膊上的这些抓痕,全是......全是妓院里的那些姑娘抓的,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我喜欢......喜欢......”
“咳......”宋来脸色尴尬的咳了一声,“捡重点说。”
“四小姐若是不信,我近十日内,去过美人阁,怡兰院,万花楼,四小姐去查,那儿的老鸨都识得我,知道我找过哪位姑娘。”
苏离眉头一皱,难道,方向又错了?
可是,跟胡家有关的人,只有南川身上有抓痕。
“你握住了胡掌柜的什么把柄,他才会如此受你要挟?”
南川结结巴巴的开口,“此事,我能不能不说?”
“看来你是想受个刑?”苏离勾了下唇,坏笑的样子,能让人从心底渗出寒意。
南川当即就怂了,“我说我说,是姐夫看上了朱屠夫的夫人,他拿供肉一事做文章,逼迫朱屠夫卖妻,让朱夫人与他做那档子事,那事恰好被我撞破了,我便一直拿来要挟他。”
苏离眼睛一亮,屠夫?
不管是剥皮的手法,还是撬棺的力道,都能跟屠夫这个职业扯上点关系。
她压下心底升起的兴奋,继续问,“这件事发生多长时间了?”
“我撞破这事的时候,是三个月前。”
苏离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南川的回答,都没有太大的价值。
她没急着放人,而是让官差暂时把南川收押。
两人离开讯问室,宋来摩拳擦掌道,“四小姐,是否要让王府尹派官差去拿人?”
“拿谁?”
“南川说的朱屠夫啊!一定是他恨极了胡掌柜,然后潜入胡家想杀人,却恰好被胡广卓发现,追了过去,与他发生缠斗......”
宋来正说得兴起,王全安带着人匆匆走来。
“四小姐,最符合几条线索的剥皮案犯,找着了。”
苏离还没开口,宋来便抢先道,“巧了,我们也问出了具有作案嫌疑的人。”
“那好,本官带着几名官差去肉铺拿人,其余官差由四小姐差遣。”
“肉铺?”苏离皱了下眉,“你说的可是城西肉铺的朱屠夫?”
第66章 屠夫,嫌疑最大
第66章 屠夫,嫌疑最大
王全安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四小姐审讯出来的嫌疑人,也是他?”
苏离点头。
宋来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我就说,朱屠夫肯定就是凶手,令胡广卓致死,再去挖坟剥皮。”
“怎么肯定?有人证还是物证?”苏离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头,“做忤怍,最忌凭空想象,除非有一定的证据支撑你去设想。”
宋来顿时蔫了,“四小姐说教得对,是我得意忘形了。”
目标既然锁定为同一人,三人便共乘一辆马车,带着数十名官差,浩浩荡荡的往城西肉铺而去。
这会正值申时,肉卖得差不多了,前来买肉的百姓也寥寥无几。
朱屠夫身材精瘦,光着膀子,正在后面剔骨。
他动作飞快,下手间骨肉分离,十分的利索。
然而,他光着的上半身,并没有任何抓痕。
一个美妇人穿着朴素,跟在旁边卖肉,忙活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
见到这多人出现在肉铺前,朱屠夫停下动作,略显诧异的出声,“各位大人是要买肉?”
苏离仔细打量了一眼他,不管是脚长还是身高体形,都跟线索符合,他曾入过军籍,现在又以贩肉为生,再加上他跟胡掌柜之间的纠葛,他的作案嫌疑尤其大。
但他身上没有抓痕这一点,还是让她有点疑虑。
王全安示意官差上前抓人。
苏离出声道,“王府尹,带他走前,能不能让官差带他去验个身?看他身上是否有抓痕存在。”
王全安点头,上前几步吩咐官差做事。
苏离则走近完全吓呆的朱夫人,“有些跟胡家相关的事,我想要问一问你,你是想在这说?还是去后堂?”
朱夫人一听到胡家两字,顿时白了脸。
“去......去后堂。”
苏离示意宋来在外面等,等朱屠夫的验身结果出来后,再去后堂告诉她一声。
两人进入后堂的内室,门一关上,朱夫人立刻噗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
“我知道那事有违世俗伦理,可相公也没法子,若是丢了给酒楼供肉的机会,肉铺便很难开下去,家婆身子不好,还等着银子看病呢。”
“胡掌柜逼了你们几次?”苏离蹙了下眉,虽然她没见过胡掌柜几次,但怎么都没想到,他表面看着人模狗样,暗地里却这么龌龊。
“有数十次了......”朱夫人掩面,哽咽道,“这事若是追究下来,是拿去浸猪笼还是削发,我都认,但相公是无辜的,他本是不答应的,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他难受,便替他应下了。”
苏离心里不是滋味,但案子还要继续查。
“你相公从军归来后,是不是带回了几柄军刃?”
“是带了两柄回来,我们来都城做肉铺生意后,军刃便一直放在库房中,四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两柄,跟剥皮案凶犯遗留在现场的相符合。
苏离还要再问,内室的门就被敲响,宋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四小姐......”
苏离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朱夫人,转身将门拉开一条细缝,“情况怎么样?”
宋来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没有抓痕。”
又是没有!
苏离叹了口气,很快又稳住了失落的情绪,“你去告诉王府尹一声,朱夫人交待,朱屠夫有两柄军刃,放置在库房,去找找看还在不在。”
“是。”
宋来离开,苏离重新把门带好。
“六天前,你相公在哪?”
朱夫人想了片刻才开口,“是胡家出事的那天对么?”
苏离点头。
朱夫人又道,“那日肉铺没开门,相公早早的就出门了,问他去哪,他也不说,直至傍晚才归家。”
“那胡广卓被挖坟剥皮的那晚,你相公在不在家?”
朱夫人明显一怔,继而用力抓住苏离的裙摆,焦急反问,“你的意思是,我相公去挖了小公子的坟,剥了他的皮?”
苏离眉心发涨,“我没这么说,我只是问你,那晚他在不在家。”
“怎么可能?”朱夫人松了手,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地上,自顾自的喃喃低语,“那天他说家婆请人捎了信来,病了,想见见他,他便连夜出城回乡了。”
“也就是说,胡广卓被剥皮的那天晚上,朱屠夫并不在家?”
朱夫人复杂的点点头,又极力否认道,“不会是他的,相公人善,孝顺家婆,是不可能去做那些掉脑袋的事的。”
苏离伸手揉了下眉心,朱屠夫身上没抓痕,胡广卓的案子还撇得过去,但剥皮案,情况似乎不是很乐观。
“四小姐,我知道你断案如神,你能破了掏心案,那一定也能还我相公一个清白,我求求你,你救救他......”
朱夫人用力的磕起头来,一个接一个,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苏离赶紧俯身制止她,“你先别急,如果案子跟他没关,他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朱夫人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苏离,一双手紧紧攥着,眉眼间多了丝绝望。
苏离叹了口气,其实她不担心朱屠夫跟剥皮案的关系,反而担心这美妇人。
跟他人有染,按照律法,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可纵观全局,她又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苏离心底发闷,推门出去。
正好王全安带人迎面走来。
“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没有军刃。”
朱屠夫一脸死灰的争辩,“军刃一直就放在库房里面,未曾拿出来过,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
王全安冷哼一声,没理会他的喊冤,而是肃冷的看向官差,“将他押回府衙,重刑之下,不怕他不招。”
“是。”
“大人,我冤枉啊......”
朱屠夫叫嚷着,被官差带走。
“来人,去拿朱夫人。”
“王府尹。”苏离抬手阻了一下王全安,“关于胡夫人有损风俗一事,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如果拿她去浸猪笼,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四小姐的意思是?”
“能不能装作不知?”
王全安不语,直直看了苏离片刻,然后才道。
“本官知道四小姐同情她,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不能对不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苏离咬了下唇,“这条国法本就不对,为何不破旧立新?”
“四小姐。”王全安加重了语气,警惕的四下看了几眼后,才正色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四小姐还是少说为好,免得伤了自己,还要牵连他人。”
苏离还要再争辩,却见朱夫人一袭素衣,瘦瘦弱弱的站在不远处。
“人是我杀的,皮也是我剥的......”
第67章 线索,谁在说谎
第67章 线索,谁在说谎
苏离几步走近朱夫人,却见她绝望的扬唇而笑。
“反正我也是一死,杀人罪我来背,剥皮罪我也背,你们把我相公放了,好不好?”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去死?该死的是那些做错事的人,你冷静一些,案子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可......”方才她都听到了,相公被送去府衙后,要上重刑。
“关于你跟胡掌柜的事,我会尽力周旋,至于你相公,如果查清他没作案时间,王府尹自然会把他放回来,你现在要顶罪,到时候你进去了,他出来了,你让他以什么颜面活下去?”
朱夫人动容了,“我与四小姐没亲没故,四小姐为何要帮我?”
“我帮的不是你,而是公道。”
后脚跟近的宋来,正好听到了“公道”这两个字,他平凡的眸底,迅速掠过抹深意,又恢复如初。
“四小姐,王府尹问,要不要拿人。”
苏离闻言,拍了拍朱夫人的肩,转身走向王全安。
王全安让宋来问她要不要拿人,看来,是他想退一步,给她个面子。
苏离朝他微微点头,“朱夫人未涉案,不用拿。”
“好,那本官就带人回府衙了。”
王全安挥手示意官差离开,在经过苏离身侧时,压低了声音开口,“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多谢。”
因为剥皮案是王全安在查,她没跟着回府衙,而是跟宋来,在戌时的时候,去了烟花柳巷,查南川胳膊上的抓痕。
两人先去了美人阁,老鸨见苏离是来办案的,不敢得罪,让人把跟南川有接触的姑娘都叫了过来。
最后确定了南川所说属实,他的确在跟姑娘寻欢作乐的时候,喜欢让人掐他或者抓他。
据一个姑娘交待,她在最近五天内,抓挠过南川的胳膊。
这点,跟南川胳膊上,结疤不久的抓痕能对上。
接着,两人又去了万花楼,最后才是之前去过的怡兰院。
经过盘问,除了那几道新鲜的抓痕没对上外,其它的抓痕都对上了。
而荷心是前天晚上被南川买下的,有很大的可能,那些没对上的痕迹,是荷心留下的,只是,荷心失踪了,想完全确定这件事,恐怕没办法做到!
从怡兰院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一个方向看去。
她眯了眯眼,终于想了起来,她在前天晚上,在这见到过唐如风的母亲离开。
难怪她觉得老妇人的背影很熟悉,原来交集点在这!
“四小姐,怎么了?”宋来不解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苏离收回目光,挑眸看了眼宋来,“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什么情况下,一个母亲会带自己儿子来嫖妓?”
“......”宋来的脸色微微泛红,吞吞吐吐着憋出一句话,“是不是母亲担心自己儿子不行,害怕没有子嗣?”
苏离认同的点点头,没再深究这个问题。
两人回了趟府衙,王全安已经审完了朱屠夫,除了两柄军刃依然问不出结果外,剥皮案发生的时辰,朱屠夫倒是有人证。
不过,他老家在偏僻的乡下,要把人证找来,一来一回需要两天。
第二天一早,苏离提议去南川住的地方看看。
根据资料显示,南川在一年前来都城,没带亲属,就他一人。
如果在他家里还找不到什么线索,那就得放人了!
南川的家在城中,不算大,但在那一带,属于十分气派的宅子了。
青砖黑瓦,院子里还有山石点缀。
“这南川成日无所事事,烟花柳巷与赌坊连轴转,他如何能买得起这么气派的宅子?”宋来啧啧了几声,顺带看了眼自己的钱袋。
“他拿胡掌柜跟朱夫人的事做要挟,也就是最近的事,你去旁边问问,南川是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苏离皱了下眉,关于南川的宅子问题,她也同样疑惑不解。
“是。”
宋来领命离开,苏离自己穿过宅院,进入主宅。
大堂里面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
苏离抬手在桌面上拂过,手指立刻沾上了一层细灰,由此可见,南川并不常着家。
她进入大堂右边的主卧,里面有股很难闻的气味,她立刻嫌弃的捂了鼻子。
床上的被褥很乱,看起来油腻腻的,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洗了。
地面全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桌案上还有些没有吃完的饭菜,已经馊了。
她扫了一眼里面的陈设,最后把视线落在脏衣服旁边的布靴上。
整个主卧里面,只有那一双布靴。
苏离走过去,戴上手套后,才把布靴拿起来。
然而,就在她拿起布靴的同时,一片泛黄的叶子从里面掉了出来。
她放下布靴,把叶子放在掌心仔细察看。
叶子还没完全黄透,有一部分残留着绿色,呈长椭圆形,边缘,似乎有点像是桂树的叶子。
看这泛黄的程度,结合不见光的条件,应该是在十天内落下的。
苏离还在沉思,宋来已经打探完消息回来了。
“四小姐,据附近的百姓说,南川是在一年前买下这处宅院的。”
“跟他来投奔胡夫人的时间稳合?”
“正是。”宋来点点头,“看来,他还是有些家底的。”
“如果他有些家底,为什么要要挟胡掌柜,从他那拿钱作乐?”
“这......”宋来被点醒,眉眼间的不解更盛了。
“从我们昨天去烟花地走访的情况来看,他出手十分阔绰,更别提,他还经常留连赌坊,由此可见,除了胡掌柜以外,还有人在接济他。”
“会是谁呢?胡夫人么?”
苏离蹙了下眉,昨天她跟宋来离开胡家的时候,胡夫人的反应的确反常。
看来,还要再去胡家走一趟才是。
她压下心思,示意宋来看树叶,“你想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桂树?”
宋来毫不犹豫的开口,“胡家的后院,可不就种着许多的桂树么?”
苏离一怔,然后才想起来,的确,胡家的后院种了一排的桂树,茂盛得很。
“若我记得没错,许多人不喜欢在宅院中种桂树,所以都城中有桂树的地方,屈指可数。”
苏离的眸光渐深,访客册上面明明记录着,南川在近十天内,都没去过胡家,更别提会出现在胡家后院。
那么......
第68章 替罪,屈打成招
第68章 替罪,屈打成招
“南川在说谎!”
宋来一头雾水的看着苏离,只是看了片树叶子,她就能判断出南川在说谎?
“走,回府衙,再审南川。”
苏离火急火燎的往外走,宋来紧步跟上,哪知,南川主卧的地面,实在是很多东西,宋来没注意到脚下,被另外一只布靴挡了一下。
他一个踉跄,把布靴踢飞出去,自己运用了内力,才险险的站稳,没有跌倒。
苏离被异响惊动,回过身看宋来,却正好看到了布靴,一个粉色帕角从里面露了出来。
她顾不上宋来,俯身把那个帕角抽了出来。
手帕已经很旧了,但上面绣着的一对鸳鸯依然活灵活现,在右下角,还绣着一句情诗。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落款为单字月!
“像南川这样的人,也会有人爱慕?”宋来也看清了手帕上的内容,下意识就认为是某个姑娘送给南川的。
苏离把手帕跟树叶一起收好,想起南川那副猥琐的模样,不好做推断,“回府衙后马上提审南川,不就知道了?”
“是。”
两人离开南川的家,径直朝府衙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府衙的地界,几个官差就面色焦急的迎了过来。
“四小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嗯?有事?”
“胡家把一个丫环送了过来,那丫环休沐出府,在出府前,从身上掉下了一件东西,正好被管家看到。”
“那东西是胡广卓的?”苏离蹙了下眉。
官差连连点头,“四小姐真神,属下还没说呢,四小姐就都知道了。”
几人一起回到府衙,王全安没有升堂,而是在等苏离过来。
苏离一出现,胡夫人立刻迎了上来,一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指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丫环。
“四小姐,是她,就是她杀了我的卓儿,你快让她偿命,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苏离用巧劲,把胡夫人的手扯开,然后看向王全安,“这是怎么回事?”
王全安还没答话,胡夫人就抢先一步道,“这丫环身上藏着我儿的随身玉佩,想拿去当了,还是我卓儿在天有灵,让她现了原形。”
胡夫人实在呱噪得很,苏离看向站在一侧的胡广文,“我记得你说过,胡家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胡广文歉疚的出声,“替幼弟收殓时,未曾发现他身上有玉佩,还以为是他当日未佩戴,再加上母亲还没替幼弟收拾遗物,所以......”
“那你们现在怎么就能确定,这丫环不是在兰院中偷了东西,而是跟胡广卓缠斗后,从他身上盗取了玉佩?”
胡家的人都怔了。
他们以为从丫环身上发现了玉佩,胡广卓的死就跟她脱不了关系,不曾想到,还有苏离所说的这种可能。
苏离看了眼被打得不轻的丫环,她瘫在地上,痉挛成一团,张着嘴,却连一个音也发不出来,眼里全是绝望。
她不由得心生暗火,冷冽的瞪向胡夫人,“谁许你们动私刑的?”
“我......我......”胡夫人被瞪得头皮发麻,腿一软,无力的朝后退了两步。
“翠儿嘴硬,母亲便下令杖打,四小姐息怒,母亲也只是想快些找出凶手,还幼弟一个公道。”胡广文出声解释。
“那她招了?”
“招......了!”胡广文回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我看,是屈打成招吧?”苏离没好气的讽了一声,扭头看向宋来,“你去请个大夫过来,要快。”
“是。”宋来领命离开。
“四小姐,她是害死我卓儿的凶......”胡夫人硬着头皮开口。
“是不是凶手,我自然会查清。”苏离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我听说南川被四小姐带回了府衙,他......”
“我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见苏离态度强硬,胡夫人只能收起心思,无力的朝丫环招了招手,任人扶着,转身离开。
“胡夫人。”苏离突然出声叫住她。
胡夫人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苏离。
苏离朝她伸手,“我大大咧咧惯了,不习惯身上带手帕,翠儿被你打成这样,我总要先替她擦擦身上的血吧?”
胡夫人怔了怔,没多想,直接取出自己的手帕,给了苏离。
苏离目送胡家人离开公堂后,才把手帕展开。
古代的女人总喜欢取闺名中的一个字,绣在自己的物品上。
而胡夫人的手帕的右下角,端端正正地绣了一个月字,跟刚才找到的手帕落款,完全一样。
果然!
她勾了下唇,把胡夫人的手帕收好,转身示意一个官差过来,跟自己一起将翠儿抬起来,送到旁边的长椅上。
翠儿眼底的绝望,已经消散了几分,眼眶里蕴满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苏离。
苏离心一紧,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放心,如果你没做过,我会还你清白的。”
“嗯......”翠儿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
苏离吩咐一个官差照看翠儿,然后走近王全安,跟他一起朝后堂走去。
“连夜去朱屠夫家乡的官差还未归来么?”苏离开口。
“嗯,大概要入夜才会到。”
“那我先去审南川了,找到了些线索。”
“好。”
苏离下到地牢,官差去押南川。
南川被押进讯问室的时候,比昨天提审的时候要镇定很多。
“四小姐,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南川陪了个笑,露出暗黄的牙齿,“我胳膊上的抓痕,真的全是姑娘们挠的。”
苏离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南川脸上的喜色藏不住,猥琐的搓着手,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地牢,去烟花柳巷里泡着。
“四小姐还我清白的恩情,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苏离不禁好笑,压着脾气,不动声色的开口,“你说过,胡家出事后,你就没去过胡家,就连胡广卓出殡的时候,你也泡在赌坊里没现身?”
“是。”
“我今日去过你城中的家宅。”
南川一愣,情绪转变得太快,一时收不住,脸皮直颤。
苏离把那片桂树叶取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在你布靴里找到的,跟胡家后院的桂树相符,你就不想解释一下,胡家的桂树叶,为什么会跑到你的布靴里?”
第69章 旧情,往事如烟
第69章 旧情,往事如烟
南川咽了好几口唾沫,吱吱唔唔的,半天没圆出一个解释。
苏离目光一利,像一把剑,直直刺向南川。
“十天内,你去过胡家,是不是?”
南川被她的气势镇住,嘴唇哆嗦了起来。
“你昨天对我说谎,只这一条,就能让我对你用刑。”苏离看向候在一边的官差,面不改色的指了下手指夹板,“给他上刑,看他还能不能继续嘴硬下去。”
“是。”
官差领命,几步走向夹板,作势要拿。
南川被吓得屁滚尿流,咚咚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我说,我说......”
苏离抬手示意官差退下,双手放在桌案上,不紧不慢的敲着。
南川连气都不敢多喘,在苏离的气势压迫下,直接招了。
“我是去过胡家,就在广卓死的那天,我怕给自己引来麻烦,所以一直没说,四小姐明查啊,明明我走的时候,广卓还是好好的。”
苏离蹙了下眉,停下敲击桌面的动作,“也就是说,你申时出现在胡家的后院?正准备离开,胡广卓就追了上来?”
南川的身体哆嗦个不停,脸色惨白,直接瘫坐在地上。
“是,可是,不是我,我没有杀人,我连碰都没有碰他,他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啊!”
南川的声音也在颤,眼神惊乱之下,没有聚焦点。
“你是怎么进出后院的?”
“在桂树后面,有一个狗洞,就连胡家人也不知道。”
苏离沉呤片刻,按照南川的说词,那他布靴里面的桂树叶就能对上了。
“说说那天你跟胡广卓之间发生的事,不要放过一个细节。”
南川闻言,眼神闪躲的垂下头,“我那日只是从狗洞进了胡家,什么也没做,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广卓追了上来,我与他说了几句话,便从狗洞离开了,我们没有缠斗,我胳膊上的这些抓痕,可都是姑娘们抓的,四小姐不是已经确认过了么?”
苏离脑中闪过什么,不管是今天还是昨天,只要一说到抓痕,南川就会无比笃定。
似乎,他在被带来府衙前就知道,让胡广卓致死的人身上有抓痕......
“说起抓痕,你胳膊上那几条新鲜的,可没人替你作证。”苏离故意诈了一句,他不知道荷心失踪,自然也就不敢撒谎。
南川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面露疑惑,“可我身上这几条新鲜的抓痕,与广卓出事的时间压根对不上,四小姐管这几条抓痕做什么?”
“让你说你就说......”
南川不敢再看苏离,垂下头,吱吱唔唔的不肯交待。
苏离突然想起那条手帕,以及今天胡夫人刚才拿翠儿顶罪的闹剧。
“是胡夫人?”
南川惊惧的抬头,下意识反问出声,“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把话说完后,才后知后觉的醒悟,知道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苏离不语,静静坐在桌案后,等着他开口。
南川彻底蔫成了霜打的茄子,“那日四小姐去胡家验完身后,表姐就来问我,见我胳膊上有抓痕,她便像疯了似的挠我。”
苏离忽然勾唇笑了,勾魂夺魄。
“你刚刚还说,去胡家没做什么,这会子却自己招认,那天你去胡家,找了胡夫人,是吧?”
“我没有。”南川依然嘴硬。
“那她怎么会在我验身完后,去找你问清楚?”
“我......”
苏离不紧不慢的把两张手帕取出来,摆放在桌案上。
南川夸张的张大嘴,瞪圆眼睛,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南川,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还敢糊弄我,这间讯问室里的刑具,我一样一样地用在你身上。”
南川浑身上下的力气,一点点被卸掉。
他像只死鱼似的,瘫在原地,“我说......”
苏离没催他,他缓了好一会用发抖的嗓音开口。
“我真的没有杀他,我那日只是去问表姐要钱,表姐没有,我便将她的陪嫁拿走了,我从后院离开胡家的时候,广卓追了上来,与我撕扯,将那件金丝织成的嫁衣夺了回去。”
“金丝嫁衣?”
南川无力的点点头,“我真的没有动广卓,他力气比我大,毫不费力就将嫁衣夺了回去,我怕引来胡家的其它人,便悻悻的从狗洞离开了。”
苏离皱了下眉,“那件金丝嫁衣,你是怎么从胡夫人那里带走的?”
“就是放在包袱中......”
这样看来,装金丝嫁衣的包袱,很有可能就是让胡广卓的皮表,没有出现打斗痕迹的关键。
“你确定自己没有踢过他?他没有抓挠过你?”
“没有,四小姐要明察啊,我不敢将威胁表姐谋取钱财的事暴露,害怕失去钱财来源,所以没与他多纠缠便离开了。”
“你离开前,后院里还有没有其它人在?”
“没有。”南川痛哭流涕的看向苏离,“四小姐一定要帮我,我没有害死广卓,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着表姐出嫁前,赠与我兄长的手帕做要挟,从她手中获取钱财。”
苏离还在考量,南川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宋来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苏离耳边低语道,“四小姐,大夫给胡家的丫环施了针,已经能说话了,她有几句话要亲自对四小姐说。”
苏离点点头,示意官差把南川押走。
南川的哭嚷求饶声,在整个地牢里回荡,刺得人耳膜发疼。
苏离跟宋来离开地牢。
在公堂里,大夫已经离开,翠儿还躺在长椅上,见到苏离后,她感激的一笑,活过来了几分。
“你要跟我说什么?”苏离搬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翠儿哑着声音道,“那玉佩,是奴婢在后院捡到的,那日四小姐去验身,奴婢是想说的,可家中长兄病了,母亲早就托人来要钱了,奴婢便压着没说,想悄悄将玉佩当了换银子。”
“嗯。”
“除了玉佩之外,奴婢还捡了一样东西......”
苏离眼睛一亮,“是什么?”
翠儿吃力的从袖袍里,取了一个盘扣出来。
苏离接过,把盘扣放在掌心察看。
从色泽上来看,盘扣应该属于男性,是被人人为扯下来的。
除此之外,盘扣上面没有花纹,但材质却用了上好的丝绸,十分光滑。
在她的印象里,胡家的那几个嫡子庶子,都穿着这种材质的衣袍,如果单凭这个盘扣去找人,恐怕不容易。
“四小姐,奴婢捡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盘扣是掉在玉佩上面的。”
上面?方位?
苏离眸光一闪,一个大胆的想法,刹时在她脑海里形成......
第70章 实验,凶手现形
第70章 实验,凶手现形
她一直忙着探寻凶案本身,反而忽略了她自己的本行。
做法医的,不就是要在尸体上找线索,读懂死者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声音吗?
苏离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起身看向宋来,“你寻几个身高不同的官差过来,以及,一个与胡广卓同样身高的人。”
“四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宋来越来越糊涂,他发现自从跟着她一起查案后,他的脑袋瓜从来都是不够用的。
“照我说的去办,一会你就会知道了。”
“是。”
苏离从翠儿那得知,她只是在胡家作活,并没有卖身,当即就让人把翠儿送走。
没一会,宋来也带着几个人进了公堂。
当中个子最小的,身高以及身材比例,跟胡广卓完全相符。
而其它几名官差,依次排开后,高低有序。
苏离走到小个的官差身边,朝其它几人道,“你们一个一个的上前,屈起膝盖,顶向他的腹腔,不必用力,就像平常与人争斗时,下意识的动作。”
几个官差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苏离这样做的目地,但都愿意接受她的安排。
每一个人屈膝,顶上小个官差的腹腔后,苏离都会用笔墨,在施力点做上记号。
直到每个人都按照她的要求做了一遍,她才伸手放下笔墨,伸手在小个官差的腹部按过,找准他第十根肋骨的位置。
与此同时,她找准肋骨位置后,在那个地方,赫然印着一个笔墨记号。
是第三个做试验的官差留下的!
宋来这会已经看出苏离的用意了,他让第三个官差留下,用量尺把官差的身高测好。
“四小姐,你看,官差身高约为七尺半,也就是说,当日与胡广卓产生缠斗之人的身高,大概也在七尺半。”
苏离点了点头,脑子里瞬间滑过胡家人的身高。
跟七尺半最接近的人,居然是......
“胡掌柜?”
苏离与宋来异口同声,有些不信,却又猛然惊醒。
“那日验身,整个胡家,只有胡掌柜没在。”苏离喃喃开口,是她大意了。
“四小姐,是否要现在去拿人?”宋来摩拳擦掌道。
苏离看了眼手里的盘扣,眸光渐冷,“你去禀告王府尹,由他为做主,带人去胡家搜查。”
“是。”
随后,几人带着数十个官差,浩浩荡荡的去了胡家。
因为胡掌柜人在酒楼,王全安又特意派了几个官差去酒楼押人。
胡夫人前脚才回的胡家,后脚就见到这么多人上门,还以为是翠儿被定罪了。
当听到官差要搜胡掌柜与她的主房时,惊得差点没站稳。
“王大人,四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搜了之后就知道了。”
几个官差进入主房翻箱倒柜的搜,终于搜到了一件缺少了一粒盘扣的外袍,以及被胡掌柜藏在床底下的金丝嫁衣。
胡夫人抬手,指着官差手里的金丝嫁衣,浑身直颤。
“这样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离叹了口气,“如果想知道为什么,那就去旁听吧,胡广卓的案子,也该结了。”
一行人回到府衙,胡掌柜也被押到了公堂之上。
他一身的华贵丝绸锦衣,也盖不住他眉眼间的颓势。
官差击鼓升堂,王全安在高堂坐下。
胡家人都被拦在公堂之外,没一会,闻讯而来的百姓,便将公堂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南川也被人带了上来,与胡掌柜一起跪在公堂中央。
王全安一拍惊堂木,“现在开始主审胡广卓的命案......”
王全安的话音一落,围观旁听的百姓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为何是胡广卓的命案?他不是得了突发疾病而死的么?”
“我还以为是剥皮案。”
“且先听着,看这案子究竟有何玄机。”
“胡海奇,你是自己老实交待?还是要本官说?”王全案声音沉冷。
胡掌柜咽了咽口水,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垂死挣扎一下。
“小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何事。”
“如此说,你是不想主动认罪了?”
“小的确实不知。”
苏离朝前一步,面向胡掌柜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来向你说明一下。”
胡掌柜目光闪躲的看向他处,不敢与苏离对视。
“这件事起于剥皮案,众所皆知,胡广卓半夜被人挖坟剥皮,在京中闹得人心慌慌,我将胡广卓的尸体带回义庄后,发现了他的死因有异......”
苏离把原原委委讲得很细致,她只说到了胡广卓致死的原因,胡掌柜就眼泪纵横,哀求她别再往下说了。
苏离如他所愿,没再往下说。
胡掌柜语调发颤,悔不当初的开口。
“那日我在后院听到广卓跟南川纠缠,知道了夫人未出阁前,心中藏有他人,恰好我早就想将夫人休了,将新纳的小妾扶为正房,便从广卓手中抢了金丝嫁衣,要以此为证,将夫人扫地出门......”
听到这,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没人能想得到,色令智昏四个字,能让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我用膝盖肘顶了广卓的腹部,当时便听到了一声脆响,但我并没在意,直接去了大堂,我还没用金丝嫁衣朝夫人发难,广卓便追了进来,然后开始吐血,我......我哪能想到,竟是因为我,让他葬送了大好的年华。”
苏离示意宋来去验抓痕。
果然,在胡掌柜的胳膊上,明显有几条血印,才刚结疤不久。
证据与案件经过,都已经十分明了了。
王全安正准备审理南川的胁迫罪,胡夫人突然大叫一声,撞开官差,几步冲到胡掌柜身边,朝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你还我卓儿的命来,你还我卓儿......”
她双眸猩红,眉眼间全是癫狂之色。
胡掌柜被她打得狠了,心底对儿子的那丝愧疚瞬间消失,强势还手,仗着自己的身高体形,将胡夫人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想想,当年你回乡探亲,回来后便说怀了广卓,谁知道你是不是跟你表哥有染,才有的广卓?”
“胡海奇,你混账......”
“不然,你为何会如此惧怕南川,任他威胁?”
一侧的南川长叹了口气,复杂的出声道,“姐夫,我兄长几十年前伤了身,断了根,表姐这才被家中逼着,嫁给了你。”
“什么?”胡掌柜浑身一怔,无力的松开了自己的夫人,瘫坐在地,久久未能从南川的话中回过神。
“胡海奇。”王全安再次拍响惊堂木,“说,是不是因为你怀疑胡广卓非亲生,所以去挖了他的坟,剥了他的皮?”
第71章 梦境,醒不过来
第71章 梦境,醒不过来
胡掌柜被问得有些木讷,直到胡夫人推了他一把,把他重新推倒在地,他才缓过神,连滚带爬的朝前近了几步。
“府尹大人明查,小的当晚一直在书房记帐,不曾离开胡家啊。”
“可有人证?”
“这......小的记帐时不喜有人在侧,所以......”
“就是他做的,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定就是他做的,还请府尹大人作主,将他五马分尸,让他人头落地,以祭我卓儿的在天之灵。”
胡夫人叫嚷得声撕力竭,那样子,恨不能撕碎了胡掌柜。
“不是他。”苏离朝王全安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我去查验尸体的情况,在他身上并没有嗅到血腥味,再且,时间也对不上。”
胡掌柜听到苏离帮腔的话后,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了几分。
王全安点头,没再深究剥皮案。
或许,两个案子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两个单独的个案。
胡夫人还在纠缠个不停,有官差上来把她拉走,王全安才能继续判案。
案子终于判完,南川逃不过牢狱之灾,胡掌柜则要流放。
好在两人都没提到朱夫人,所以,朱夫人被迫跟胡掌柜有染的事,就这样被翻篇了!
旁听的百姓都散开后,胡家的人还怔怔的呆在原地。
尤其是胡夫人,顷刻间仿佛老了数十岁,不再像刚才那样癫狂,而是瘫在地上,眉眼间除了绝望之外,还多了丝茫然。
她怎么都没想到,因为她对南川的一再忍让,因为她不敢对自己丈夫言明往事,才导致了这一系列的悲剧。
幼子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胡家以后,怕是要走向没落了......
苏离叹了口气,脑海里蓦地响起长生的提醒。
“恭喜宿主大人,破获案中案,成功获取三十点生命值,请宿主大人再接再厉!”
虽然破案了,但她却没有体会到破案后的兴奋跟快感。
父弑子,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悲剧了!
苏离告别王全安,想回义庄调整心态。
出公堂的时候,宋来静默不语的跟在她身边,知道她心情不好,原本脸上带笑的他,也沉下了面容。
只是,在苏离经过胡夫人身边的时候,瘫在地上的胡夫人突然暴起,狠狠的推了她一把。
苏离本就有些恍神,被胡夫人一推,整个人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一双大手恰好出现,一把抓住她细窄的肩膀,将她扶稳站好。
苏离抬头,对上墨连瑾的脸,他的脸部线条刚毅俊美,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霸气,又有丝丝邪魅隐藏在其中。
她刚要道谢,胡夫人凄惨的指责声却钻进了耳朵。
“都是你,都怪你,若不是你,卓儿的死就权当是个意外,胡家的悲剧便不会发生,我宁愿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要面对现在的局面......”
苏离偏头,看向胡夫人崩溃的样子,脑子里一阵嗡嗡的作响。
“四小姐,抱歉了,母亲伤心过度,难免无理了些,还请四小姐不要怪罪。”胡广文出声,替自己母亲道了个歉。
苏离冲他摇摇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律法无情,失足就成千古恨。
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真正能做到谨言慎行的人,寥寥无几。
她的情绪陷在泥沼里,抽不出来。
墨连瑾突然伸手,拽住她的后衣领,强势地拖着她往外走。
苏离被迫跟上他,脚步慌乱间,刚才那点矫情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五王爷,你发的什么疯?”
墨连瑾低头看了眼她,眸光幽深,好像只用一眼就能把她看穿,可怕极了。
宋来恰好也追了上来,“五王爷......”
“青木。”
墨连瑾冷冷吐出两个字,追上来的宋来,立刻被青木挡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苏离感觉到危险,赖皮的站着,双脚不肯动。
墨连瑾又拖着她走了几步,不禁无奈的俯身低语,“去帮本王救个人。”
“凭什么?”
“跟摄魂术有关。”
苏离一怔,然后回头看向焦急的宋来。
“你先回义庄,我随五王爷去办个案子就回去。”
“可......”
“可什么?我是你师父,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是。”
墨连瑾见苏离妥协,当即就松了手,跟他一起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青木驾车。
苏离有了上次‘投怀送抱’的经历,这次不敢大意,老实的坐好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墨连瑾微微颌首。
“当中的曲折你不必知道,本王找到了一人,在逼问他的时候,他的状况与当日的柳音一致,还是本王眼急手快,捂了他耳朵,他才捡了条命回来。”
“既然捡了条命回来,为什么还要我救?”
“命是捡回来了,他却陷入了昏迷,无论本王如何想办法,都无法令他醒过来。”
“难道是......”苏离一惊,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还处在一种被催眠的状态?”
“此话怎讲?”
“在我母亲留下的医书中说过,如果有人完全掌控了催眠,那被他催眠的人,就会由他掌控,不管是自戕还是杀人,或者像你方才说的人那样,沉浸在催眠师编织的梦境里,没有信号,那他到死都不会清醒过来。”
“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厉害之人?”
苏离郑重的点了点头,“最可怕的是,这么厉害的人,隐在暗处,我们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却在时时观察着我们。”
一想到她差点因为那人,而出手刺杀太子,这笔帐,她一定会好好记着,等哪天把那人逮出来,再加倍奉还!
墨连瑾静默不语,表情凝重。
苏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凑近了他,压低声音。
“我身后跟着尾巴,这件事若是你的秘密,你最好先甩开那人。”
“自然。”
到了热闹的长街,两人下了马车,绕了好几圈后,才拐进一条小巷。
小巷尽头有个后门,早有墨连瑾的人在那接应。
进到里面,苏离才看到那个陷在催眠里,醒不来的人。
他年纪不大,应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睫毛很长,白肤白得接近透明。
她伸手翻开他的眼皮,俯身去看。
然而,就在她离他只有一尺远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他的发冠。
发冠就是常见的样式,但上面却镶着一块很薄的圆玉。
原主的记忆倾巢而来,苏离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他?”
第72章 逼问,狠戾突现
第72章 逼问,狠戾突现
墨连瑾闻声,眉宇间顿时浮现出一缕寒芒。
“你知道他?”
苏离收声,嘴角抽搐了几下。
猪脑子啊!
明知道这男人不想她知道太多,还不知深浅的暴露。
眼下这个谎要怎么圆过去?
“苏离,你怎么会认识他?”墨连瑾忽然抬手,掐住她的下腭,迫使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力道不大,却有种气势迫得她无法动弹。
那双黑眸冷得骇人,隐隐还敛着几分杀意。
苏离咽了咽口水,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开始升起。
“苏离......”
“当年我母亲还没死,我也不像现在这样跋扈,他就是个小乞儿,缩在墙脚下,我当时把身上的一块薄玉给了他,却没想到,他把薄玉镶在了发冠上。”
“当真?”
苏离点头,“我骗你做什么?你若不信,就去看那个薄玉,后面还刻了个小小的离字。”
墨连瑾微眯冷眸,审视着苏离。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静谧得落针可闻。
直到他松手,她才惊觉自己后背起了一身的冷汗,往旁边退了一步,不敢挨他太近。
他气场大开的时候,好可怕!
墨连瑾取下了少年的发冠,把薄玉抠了下来,确定苏离没有说谎后,才将那块玉不动声色的收入袖袍。
他偏头看她,却只看到了她泛红的下腭。
墨连瑾不自觉的再次抬手,拂向她泛红的地方,“本王方才动手,你就不会躲?”
苏离无语的拍开他的手,“那也能躲得开才行啊!”
墨连瑾被她堵得哑然,半晌后才意味深长的开口,“苏离,你最好别骗本王。”
“不敢。”苏离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又补加一句,“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以后,别再把我拽到你的秘密里面了,我很惜命的。”
墨连瑾张了张嘴,平生第一次感觉,有些东西堵在嗓子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离撞开他,重新去检查少年的情况。
良久过后,她才直起身,“不知道五王爷是想让他死还是活?”
语气里,尽显生疏,以前两人一起查案得来的默契以及战友感情,连点渣都没剩下!
墨连瑾眸光暗了一瞬,“活。”
“现在可以确定,他沉浸在催眠师制造的梦境里,如果没有梦醒的口令,他这辈子都只能保持这样,如果五王爷想让他活,那就找人每日照顾他,喂他流食,确保他不会被饿死!”
“你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五王爷,我只会验个尸,你太看得起我了。”
“可这京中,只有你知道催眠是何。”
苏离抿唇,沉默了几秒才开口,“知道不等于会治,对于他,我无能为力。”
墨连瑾无奈,只能带着苏离,按原路离开。
两人重新走入闹市,苏离一言不发的朝义庄方向走。
墨连瑾站在原地,到嘴的抱歉两个字,又被他咽了回去!
苏离刚靠近义庄,就见宋来站在门口,似在等她。
见到她的那刻,他绷紧的面部才松缓。
“四小姐,没发生什么事吧?”
苏离扯出一抹笑,摇头,“没事,我累了,先回房了。”
宋来张嘴要说,但见到她发红的下腭后,唇角微微抿直,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苏离没注意到这些,她回到卧房,躺在床上,把那本御针术拿了出来,却没看,脑子里全是原主母亲的话。
“离儿,你一定要记住这块玉,以后拥有这块玉的人出现,你便要尊他为少主,不得违背他的命令,否则,你会死,如若他先死,你也会随之而死,所以,他一旦出现,你未来的路便是要与他一起走......”
至于为什么,原主母亲从来没跟原主提到过。
苏离越想越觉得心惊,她摊上个追命鬼系统长生也就算了,现在又冒出来个神秘的少年。
少年现在在墨连瑾手里,如果他死了,她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跟着完蛋?
“长生,你赶紧帮我看看,我体内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危险。”
“好的,宿主大人。”
半晌过后,长生的声音才再次出现。
“宿主大人,您体内有一只正在休眠的蛊虫。”
“......”
“如果您想让蛊虫消失,需要花两千点生命值,换购十号灭蛊药。”
不行!
苏离头疼的捶了一下床板,得找机会把少年偷出来才行!
只有把少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
次日,苏离一起床就跟宋来去了府衙。
胡广卓的案子解了,现在就只剩下剥皮案。
王全安正在后堂长嘘短叹,见到苏离后,连忙迎了上去,把她让到主位坐下。
“怎么了?王府尹这礼,我可受不起。”苏离说话间,作势要起身。
王全安不由分说的又把她按了回去,“四小姐,胡广卓的案子是结束了,可今日早朝,左丞相参了一本,将剥皮案说得极其严重恶劣,皇上已经择令,要三日内破案,否则,本官这顶官帽可就要戴不住了。”
苏离眯了下眼,胡夫人跟丞相府有点渊源,再加上上次在酒楼的事,做为太子党的丞相府,肯定要借机生事。
“朱屠夫如何了?”
“朱屠夫的老家,有无数人能为他作证,剥皮案发生的时候,朱屠夫刚到家不久。”
“这么看来,他丢失的那两柄军刃,应该与剥皮案有关,他却与案子无关。”
“本官已经将他放了回去,并且叮嘱过他,如若想到与军刃有关的事,一定要及时来府衙说明。”
苏离点了点头,顿时觉得棘手不已。
“近年来,可还有这类剥皮的案件发生过?”
王全安摇头,“本官任职府尹有五年了,未曾遇到过剥皮案。”
“既然毫无线索,那我跟宋来再去胡广卓的坟地转转。”
那里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也只能从那里着手。
“好,那本官派人去就近的城池问问,是否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嗯。”
两人离开府衙,苏离不说话,宋来就静静地跟在旁边。
苏离在想,要把少年偷回来,只靠她自己,恐怕很难办到,唯一的办法,只有赚够银子,找顶尖的杀手去做。
苏离突然想到了国师的眼睛,如若能帮他治好,能赚一笔不小的银子!
正思虑间,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73章 线索,推翻画像
第73章 线索,推翻画像
苏离收回心神,看向几天没见的丑姑。
她脸上遮着面纱,手里提着几包药,身边跟着傻子陈泉,身形比以前更加消瘦了。
唯一没变的,还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黯然无光。
“你是想知道柳音的案子进展?”
丑姑重重的点头。
“那边有个茶楼,我们去里面坐下说。”苏离抬手指了个地方。
丑姑毫不犹豫的点头,她一直惦记着小姐的案子,就算这会不遇上苏离,她也有打算去义庄找她。
几人进了茶楼,苏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宋来主动把记录的册子与黑炭取了出来,递给丑姑。
丑姑感激的朝他点头,然后才在册子上写道,“是谁害死了小姐?”
“抱歉,柳音自戕的案子,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眉目。”苏离答得隐晦,不想丑姑太执着这件事,而看不见身边的美好,“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放弃的!”
丑姑点点头,抿了口茶后,看向身侧的陈泉,眸光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温柔明亮一些。
苏离想起御针术里有个针灸配方,利用头部的各大穴位,能让失智的人,变得清醒。
但这个配方也很危险,一时不慎,就会要了病人的命。
“对了。”丑姑突然又开始写字,“我去药铺的途中,听说最近出了一件剥皮案。”
苏离应了一声,“你是担心我没有精力帮你查柳音的案子?”
丑姑摇摇头,在册子上又写道,“有一事,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帮到四小姐。”
“嗯?”
“代替小姐浸猪笼的尸体,是我与景安一起去盗的,当时正值午夜,我与景安匆匆赶至的时候,发现新坟被人挖了一半,或许是我与景安的脚步声,将挖坟之人惊走了。”
“那具尸体的坟被挖了一半?”苏离浑身一惊,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
难道......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宋来,快,回府衙。”
宋来被神情焦急的苏离吓了一跳,跟着起身,留下碎银子,匆匆出了茶楼。
“四小姐,怎么了?”
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丑姑在册子上写字的时候,他也在,为什么苏离能从中发现古怪,他却仍然是一头雾水?
“剥皮案迟迟没有进展,是我错了。”
“嗯?”
“是我太武断了,只凭着那些线索,给王府尹指错了方向。”
“可我还是......没明白!”
苏离偏头看了眼宋来,“不怪你没明白,实在是我的猜想太惊世骇俗,一会到府衙后,再跟你们细说。”
宋来点点头,越来越好奇,但只能憋着。
到了府衙,王全安正在看案卷。
见苏离神色匆忙,他放下案卷率先问道,“有发现了?”
苏离上前,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灌下,然后才双手撑在桌案上,直视着王全安,“剥皮案,可能要成大案了。”
“为何?”
“我有一个猜测,但需要冒很大的风险。”
“你且先说说。”
“刚才我见到了丑姑,她告诉我,当初她与景安去盗尸的时候,那具女尸的新坟被人挖了一半。”
“那又如何?”王全安跟宋来一样,也没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品出什么线索来。
“如若我对凶手的画像是错的,凶手并非一开始就是刀法精准,懂得撬棺的窍门,那么,他从一个生手变成老手,势必要通过一段时间的练习。”
宋来与王全安仍然跟不上苏离的节奏。
苏离一拍桌案,“所以我推测,胡广卓被剥皮,不是他的第一个案子,最近新下葬的人,都有可能遭了他的毒手,只是,一直没人发现而已。”
两人被苏离的推测,惊得沉默了好一会。
他们这会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又觉得匪夷所思,无法置信。
“王府尹,如果要证实我的这个推测,那就必须要征得死者家属的同意,挖坟,启棺。”
王全安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浆糊。
死者为大,哪有人会肯?
苏离也知道这点,别说是古代,就算是在现代,也很少有人的思想境界,能开阔到答应这种事。
可不挖坟,就确定不了她的推测,对凶手的画像,也会一直错误下去。
想在三天内破了剥皮案,难如登天。
宋来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后堂的气氛,刹时变得凝重。
“你有何证据,能让你的推测站得住脚?”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三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墨连瑾站在了后堂门外。
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锦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平添了几分神采,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可苏离没功夫欣赏他的身资,在对上他的视线后,别扭而冷淡的错开目光,开口道,“丑姑的口供,那新坟被挖了一半,难道不算是证据?不然,还会有什么人会去挖新坟?”
墨连瑾见她依然对自己生疏淡漠,想到昨天的事,不由暗自恼怒,微微蹙眉。
“王全安,你马上去查近三个月内下葬的人。”
苏离见墨连瑾愿意支持她的提议,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出声道,“最好是准备一张地图,将最近下葬的人的坟地标示出来,这样有助于我们推断凶手犯案的路线。”
“是,本官这就去办。”
王全安的动作很快,因为人死后,要来府衙消籍,所以他很快就找齐了近三个月内下葬的人。
只是,要精确到知道每个人的坟地位置,这便需要走访。
当下,王全安将名单分成数份,每两人一组,分开去走访调查。
苏离本是要跟宋来一起的,但她拿到名单后,墨连瑾直接揪了她的后衣领就往外走。
“五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本王与你一组。”
“我不愿意。”苏离拒绝,然后瞥向宋来,“你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跟我走?”
宋来正要抬脚,却被墨连瑾冷冽的目光镇住。
“我......”
看着宋来没出息的样子,苏离只能从鼻孔里哼哼了几声,被迫跟着墨连瑾,出了府衙。
府衙外有马车,青木正坐在赶车的位置。
苏离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想拍开他的手,“我会走,不用......”
却不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个用力,壁咚在马车厢外......
第74章 戏码,恃强凌弱
第74章 戏码,恃强凌弱
他离她很近!
苏离抬眸,对上他那双危险得让人窒息的冷眸,心中微颤,身体更是不自然的开始僵滞。
这男人,抽什么风?
墨连瑾眸光微闪,唇角一勾,突然俯身,薄唇停在她细嫩修长的脖颈处,一字一句,“你在生本王的气?”
苏离一懵,下意识地舔了下发干的唇。
这只是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做的小动作,却让墨连瑾的眸光染起了些许异样。
“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本王闹脾气?”墨连瑾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后,加强了语调,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苏离被他自大的话刺激到,嘴角微抽,冷哼一声,“难道我被人掐了下巴,还要笑咪咪的讨好他?那不是有病么?”
墨连瑾眉角微动,“本王没用力。”
“掐了就是掐了,跟用没用力没半毛钱关系。”
“苏离,你的尾巴是要翘上天了?”
苏离认真的点点头,就是要翘上天,他管得着吗?
如果她不在这种时候摆明态度,难保下次他不会直接掐她脖子!
“抱歉。”
正当苏离以为他会直接劈了她时,耳朵里却钻进了他清冷的两个字。
墨连瑾是在跟她道歉?
苏离刹时乐了,唇角跟着上扬,满脸的春风得意。
“如若本王知道你有异心,本王不掐下巴,掐脖子!”
苏离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还在怔神,他已经松开了她,在她鼻尖重重敲了一下,然后跃上马车。
苏离回神,情绪却没办法平复。
她才打算要去把少年偷出来,这男人就提前给她敲响一记警钟。
她犹犹豫豫的上了马车,坐到墨连瑾对面。
墨连瑾像个没事人似的,唇角缓缓勾起几分轻笑的弧度,邪肆入骨,勾魂夺魄。
“要先去哪个地方?”
苏离看了眼名单,“在东边的城门旁,有户张姓人家,先去那。”
“青木,去东城门。”
“是,属下领命。”
轱辘在青石地面上滚过,发出一阵阵的脆响。
苏离不想搭理墨连瑾,但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她也不好意思再跟他置气下去,只能别扭的看着手里的名单,简单了解那户张姓人家的资料。
死的是张家的顶梁柱,现在只剩下一个寡妻跟三个孩子。
“那少年死了。”见她看资料出神,墨连瑾忽地出声。
苏离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死这个字实在是太扎眼,她从册子上抬起了头,迎向他的视线,“什么死了?”
“于今日寅时,那少年死了。”
苏离微愣,双眸圆睁,一脸的错愕。
如果那少年死了,为什么她还没事?
这说明,墨连瑾是在骗她,想让她以为,那少年真的死了!
思及此,苏离没急着变换表情,而是仍然顶着张难以置信的脸,喃喃道,“怎么会突然死了?他还那么年轻......”
墨连瑾眯了下眼,“觉得可惜?”
“当然可惜,如果他不死,等他醒了以后,肯定能提供一些催眠师的线索给我们。”
“本王总觉着,这人若想制造大乱,眼下的剥皮案,应当与他也有些牵扯。”
苏离闻言,眼皮跳了一下,可又不想参与到更多的秘密当中,只能悻悻的咽下到嘴的话,“如果剥皮案后面,真有他在搞鬼,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墨连瑾见苏离对那少年,并没有多少的关心或者在乎,眸子微闪了一下,掠过一丝暗影。
马车很快就到了东城门,两人下马车,朝张家走去。
还没接近目的地,一阵嘈杂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苏离闻声看去,蹙了下眉,远远看着,张家门外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是张家出事了?”
墨连瑾没答腔,脚步却是主动加快了些。
破旧的院落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瘫坐在地上,她旁边围了三个孩子,稍小一点的,跟着她一起哭,稍大一点的,挺直了腰杆站着,正与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对峙。
“你胡说八道,我们没有偷你的鸡。”
“没有偷鸡?那你们碗里的这些鸡肉是哪来的?”猥琐男指着孩童的鼻子,用力戳了几下,“你家连米面都买不起,哪来的闲银买鸡?”
“我说过了,鸡是你端来给我们的,想让我母亲跟你,我母亲不愿意,你便反咬一口,说是我家偷了鸡。”
“你这小子,奶都还未断干净,便学会信口雌黄了?”猥琐男将孩童狠推了一把,不屑的瞥了眼地上的妇人,“你们偷了我家的鸡,现在没银子抵还,是你委身跟了我呢?还是把这小子卖给我做苦隶?”
说话间,猥琐男指向刚刚站稳的孩童,一脸阴笑。
妇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到了男人身前,苦苦哀求道,“张大文,同是张家人,三宝他们见了你,也得称你一声小叔,你怎的如此没良心,要作戏来冤枉我们孤儿寡母?”
“什么冤枉不冤枉,我家的鸡丢了一只,恰好你家在吃鸡,这摆明了就是你们偷了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莫不成,你想随我去衙门走一趟?”
一听到衙门两个字,妇人畏惧的连忙摇头。
进了衙门,便要吃板子,她若是倒下了,可怜的三个孩子该怎么办?
“不想去衙门?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张大文一脚将妇人踹开。
妇人噗通一声倒地,方才那年纪稍大一点的孩童,立刻上前推男人,“你别想欺负我母亲。”
张大文阴邪的顺势抓住孩童的腕子,“就你了,拿你抵那条鸡,便宜你们了。”
“不要啊......不要把大娃带走,他还小,哪能去做苦隶?”妇人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抓住自己儿子的另一只手,眼底全是绝望,“我愿意跟......”
“慢着。”苏离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步步走进院子。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种恃强凌弱的戏码,真是要多low有多low。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张大文从鼻子里哼哼出来几声,刚要再诋毁几句,突然联想到近来都城中的传言,将军府的四小姐容貌大变......
苏离挑起半边唇,虽然在笑,那笑却能让看者心惊。
“你刚才说,是张寡妇偷了你家的鸡?”
“是......是的。”张大文这回笑不出来了,结巴的硬着头皮答了一声,这四小姐委实变得太丑了。
“你撒谎!”
第75章 刺杀,山雨欲来
第75章 刺杀,山雨欲来
张大文下意识的松开了孩童,被苏离的气势,逼得退了几步。
张寡妇护着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避到了苏离的身后。
“你就是那个断案如神的丑八怪四小姐吗?”孩童用清脆的声音发问。
“大娃,不可冲撞了贵人。”张寡妇连忙斥了一声。
“不要紧,他说得没错。”苏离回头看了眼两人,视线最终在孩童身上停留了几秒,“你很棒,小小年纪就知道保护你母亲。”
“可我终究还是护不住母亲,还请四小姐帮帮我们,您断案如神,肯定也会帮我们证明,我们没有偷鸡。”
苏离重重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
她的话音一落,立刻就从孩童眼里看到了崇拜的光芒,那么炙热纯粹。
苏离回头,重新看向男人。
“我问你,你这几日可有杀过生?”
“没有。”张大文为了撇干净自己陷害的嫌疑,立刻斩钉截铁的否认。
苏离挑了下眉,“也就是说,张寡妇家的确是偷了你的鸡,然后自己宰杀吃了?与你毫无关系?”
“那是自然。”
苏离闻言,眉眼一舒,心底好笑的同时,走上前,嫌弃的捏了他的衣袖,往上一提,让他的手亮相在所有人面前。
“既然你说你未杀生,鸡肉与你无关,那为何你指甲缝中还有残留的血迹?”
张大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顺着苏离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指。
的确,就像她说的那样,他的指缝里还有未洗掉的鸡血。
几个围观的人也看清楚了这些,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始指责张大文。
张大文脸色涨得通红,“我这手挠了自己,有血迹也不稀奇。”
“在场的男人不少,需要我请个人替你验身么?”
张大文的脸一下就懵了!
“我......”
“既然你刚才提到报官,那便报官好了。”
张大文心虚的拿着那碗鸡肉,见势不对,准备开溜,“我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这事便不计较了。”
苏离冷笑一声,“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故意陷害他人,谋取利益,就算是未得逞,告到官府也要受刑五十板。”
张大文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他想直接开溜,却被苏离一脚踹翻在地,手上那碗鸡肉也洒了。
“四小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
“你自己倒是说说,想要什么东西抵消五十个板子?”
“我把我那四只老母鸡,都赔给张寡妇,好不好?”
苏离抬眸看向张寡妇,她犹豫着不敢有所表示,倒是大娃那孩子,直接招呼两个弟弟妹妹,卷了袖子就去隔壁逮鸡了。
“滚......如果还有下次,绝对饶不了你。”苏离冷斥了一声。
张大文拼命的直点头,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气势?
没一会,大娃三人把老母鸡逮了回来,围观的百姓也都散了。
张寡妇这才不安的开口,“四小姐大恩,我一定铭记在心,若是......若是不嫌弃,便进屋去喝杯粗茶吧。”
苏离点点头,“正好,我来这,是来找你有事的。”
张寡妇怔了一下,然后让开,谦卑的邀请苏离进屋。
苏离回头看了眼墨连瑾,两人一起进入主屋。
主屋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但桌椅都有破败,苏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本以为墨连瑾会嫌弃,却见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她身边坐下。
“别觉得奇怪,本王在边关时,大多时候都席地而坐。”
他的话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想暴露身份,让张寡妇一家畏惧。
张寡妇把茶送了上来,不敢落座,局促不安的站在一边。
“你坐下说话吧。”
张寡妇战战兢兢的坐下。
“不知四小姐来找我,所为何事?”
“张显仁是你相公吧?他在两个月前病逝了?”
“是。”
“我想知道他的坟地在哪。”
张寡妇虽然不解,但还是把坟地的位置说清楚了,“四小姐要查我相公的死因?”
“不是。”苏离摇摇头,犹豫了几秒,还是试探性的开口,“最近京中出了剥皮案,你听说过了?”
张寡妇点头。
苏离接着道,“我现在怀疑,剥皮案的案犯,很有可能活动了很久,近三个月内下葬的人,都有可能遭了他的毒手,为了证实这个推断,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让我挖坟启棺?”
“什么?”张寡妇惊住,继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四小姐恕罪,我万万不敢答应这件事,相公他走得凄凉,我怎能让他死后不得安宁?”
说完,她还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苏离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我不是来为难你的,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其它人。”
张寡妇顿时觉得歉疚极了。
苏离帮了她,她本该答应的,可挖坟启棺这种事......
苏离没再多留,当即跟墨连瑾离开张家。
两人延着青石板路,穿过长巷,并肩往外走。
男人身姿颀长挺拔,步履轻缓,说不出的尊贵霸气,生人勿近。
女人娇小瘦弱,长发披肩而下,衣袂飞舞,凭空生出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失望了?”墨连瑾突然开口。
“谈不上失望,不愿挖坟启棺,本是人之常情。”
“本王以为你会愤愤不平,帮了她,她却如此冥顽不灵。”
“我帮她,又不是因为想逼她答应这件事。”
墨连瑾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笑得令人捉摸不定。
这女人的豁达,还真是让他意外!
忽然,一支长箭卷着风声,直直朝着两人而来。
箭尾的白羽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一种冷冽的锋芒。
墨连瑾揽住她的细腰,身子往侧面飞掠的同时,另一只手将长箭接住。
与此同时,两人避入一处转角,接踵而来的长箭全部射空。
苏离拿过长箭,嗅了嗅箭尖,“微臭,泛腥,无色,辣眼,箭上沾了毒,见血封喉。”
这种毒,在御针术里有提到过,所以她能够判断出来。
墨连瑾眸光一沉,“看来,是有人不想我们活着离开。”
苏离正要说话,墨连瑾揽着她,身形再动。
又有新的一箭雨,落在他们刚才停留过的位置。
苏离的后背,顿时渗出了一层冷汗,她抬头四处看过,压根找不到杀手的位置......
第76章 救他,不想他死
第76章 救他,不想他死
箭雨越来越密集。
苏离能够感觉得到,墨连瑾已经开始吃力,好几次飞身而起的时候,险些揽不住她。
但他从来没有松开过她,不管前路多么凶险,他一直护着她,穿过箭雨,想要离开长巷。
苏离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尽力抱紧他,不给他添其它的麻烦。
“王爷。”闻讯赶来的青木,手持一把长剑,及时的替两人把箭雨挡开,“我去将放暗箭之人杀了,王爷小心。”
“嗯。”
青木朝着一个方向就飞身窜去,没一会,一声惨叫就在那处响起。
苏离正想舒口气,墨连瑾却带着她,踉跄落地。
他呼吸急促,那双深邃的眸子,染了层腥红。
“本王挡在此,你快离开。”他一把将她推向一个转角,抬手间,又接住了一根长箭。
苏离站在箭雨笼罩的区域外,鼻息里还萦绕着他身上固有的味道,让她心底发暖。
然而,墨连瑾大概是真的乏力了,数根长箭破空而来,他徒手接向最后一根的时候,双腿一软,方向角度顿时产生了偏差。
倏地,那根长箭直直的穿入了他的肩膀......
苏离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看着他就要倒下,那一刻,她也顾不上什么箭雨箭毒,直接冲了过去,用瘦弱的肩膀撑住他。
“还回来做什么?”墨连瑾嘴唇白得吓人。
“不想让你死在我面前。”
苏离看了眼还在落下的箭雨,在心底画了个十字架,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然后才架着他,往刚才的那个转角逃去。
几步远的距离,却犹如几个世纪。
一根根利箭,射偏后落在她脚下,有几根还贴着她的耳朵擦了过去......
终于,两人有惊无险的到了转角,青木那边似乎也起了点作用,箭雨开始减弱。
苏离把墨连瑾放在地上,箭毒已经开始发作,他整个人冷得直哆嗦,发白的唇角渐渐转黑。
她顾不上其它,抬手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你做什么?”墨连瑾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想活就闭嘴。”
苏离动作飞快,没一会,就把他的衣袍褪到腰际。
长箭还在他肩膀处扎着,她从袖袍里取出那套长针,脑子里全是关于护住心脉的行针方案。
她手起针落,面色凝重。
许久之后,她才长舒出一口气,又开始施针引毒。
从心脉开始,利用行针,把他体内的毒全部逼到伤口处,再拔箭,吸毒。
整个过程,墨连瑾都未出声,但他的意识还在。
他看着她垂眸专致的施针,看着她奋力地把长箭拔出,又看着她伏下身,小嘴朝着他的肩膀处凑去。
那张唇封在他的伤口上,软软的,带了丝暖意,像只小勾子,勾得他心尖发痒。
他眸底发暗,眸光幽深,薄唇渐渐恢复了血色。
青木将人杀尽再赶回来时,只见苏离正扒在自家王爷身上,将黑色的血液吸出来,吐掉,再吸,再吐。
自家王爷乖乖的躺在地上,任由苏离为所欲为,这画面,不止香艳,还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他不禁反问自己,这还是他家杀人不眨眼,驰骋边关,被大人拿来吓唬孩童的堂堂战神么?
苏离抬起头,满嘴都是血,好在墨连瑾身上的箭毒,总算是吸干净了。
她胡乱擦了下嘴,看向还在呆怔的青木,“人都解决完了?知道是谁派来的人吗?”
“杀手身上没有令牌,无从查起。”
“算了,先把你家王爷背到马车上去。”
苏离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正放在他的腹肌上,正中心有一条人鱼线,手感好到爆炸。
她咽了口唾沫,这男人的身材,要不要这么迷人啊?
“看够了?摸够了?”
墨连瑾突然开口,语调已经恢复如常。
苏离小脸一红,尴尬的收回视线,准备起身让青木去背人。
然而,她还没起身,手就被他一把捉住。
“脱了本王的衣服,哪有不替本王穿好的道理?”
苏离的脸红了个彻底,只能甩开他的手,迅速帮他把衣袍穿好,被她扯破的地方,松松垮垮的。
墨连瑾的视线一直落在苏离身上,像猎人盯着猎物一般,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青木看出了点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把自家王爷背了起来。
长巷里,落了一地的长箭,横七竖八,看着就令人心惊胆颤。
“不曾想到,本王那日被你讹了五百两,今天倒是换了条命回来。”墨连瑾像是在自嘲。
“所以,你那五百两,花得还是挺值的。”
墨连瑾话锋一转,“方才为何不用你母亲留下的保命丸?莫非你觊觎本王多时,想趁机扒本王的衣袍?”
“噗......”苏离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男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不要脸的特质?
如果真有所谓的保命丸,她才不要扒他的衣服呢。
见她脸上掠过一抹不悦,墨连瑾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语气恢复一惯的冷邪,“方才的事,若你敢对第三人提及,本王要了你的命。”
苏离懒得理他的威胁,宝贝的拍了拍袖袍里的长针,这是她第一次施针,居然顺利的帮他捡回了一条命,实践得不错。
如果他知道,刚才她是抱着拿他练手的目的,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抽刀劈了她?
苏离缩了下脖子,打算等剥皮案结束后,她得研究研究,怎么利用针灸赚银子,买护卫,偷少年!
长巷刚到尽头,一个孩童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四小姐......”
苏离回头看过去,是大娃跟张寡妇。
他们显然也被一地的长箭吓到,跑到近前后,大娃还特意关切了一句,“四小姐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苏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们追上来是有事?”
大娃认真的对上苏离的视线,“我方才劝过母亲了,父亲一直教导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您帮过我们,若我们就这样拒绝了您的请求,父亲泉下,也不会开心的。”
苏离没说话,却对这个孩子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光。
“所以我们答应了,可以将我父亲的坟挖了,启棺。”
苏离闻言,看向张寡妇,见她点了头,心底那颗悬着的心,才松了几分。
苏离当即让青木带着墨连瑾离开,自己则带着张寡妇与大娃直奔府衙。
三人在府衙汇合了王全安,带上人,浩浩荡荡的朝张显仁的坟地而去。
第77章 剥皮,连环大案
第77章 剥皮,连环大案
此时正值申时,太阳不算炙热。
几个官差把坟挖开,立刻有恶臭飘散出来。
尸臭呛得几个官差喘不过来气,但只能硬着头皮,把棺材抬出墓坑。
苏离示意大娃与张寡妇站远点,自己深吸了口气,走到棺材边上。
随着棺盖被掀开,一股黑气扑面而来,她掩住嘴鼻,看向里面。
棺材里面的尸体已经严重腐烂,臭气熏天。
有些地方软组织风化,有些地方露出了白骨。
而尸骨身侧,明显有一些类似人体组织的东西,她戴上手套,小心将那堆东西展开。
组织的韧性还在,全部展开后,苏离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是一张只剥到了胸腔以上的人皮!
仔细看,人皮并不完整,很多地方有破碎,而根据破碎的地方,再去看尸骨,可以发现,那处的人皮还在尸骨上,没有被剥离。
就像她推测的那样,案犯的手法从一开始,并不是熟练的,而是经过练习,才能够剥离出像胡广卓案那样的人皮。
“四小姐,如何了?”王全安问了一句。
苏离叹了口气,脱下手套,转身走回众人面前。
“就像我推测的那样,张显仁也被剥过皮,案犯由生疏到熟练,恐怕不止经过了两三个月。”
“什么?”王全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在当场。
张寡妇与大娃一听这话,控制不住的扑向棺材,叫着相公与父亲,声音好不凄楚。
然而,他们终究只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样严重腐烂的尸骨?
看到棺木里的情况后,张寡妇当即就晕厥了过去,大娃也不敢再看,扑在自己母亲身边,哭了起来。
苏离赶紧让两个官差过去,将张寡妇抬了回来。
她给张寡妇掐了会人中,她才悠悠转醒。
一醒来,张寡妇立刻紧紧地抓住了苏离的胳膊,“我相公他......他当真被人剥了皮?死无完尸?”
苏离抿唇点头。
大娃闻言,攥紧了拳头,在苏离面前跪下,“四小姐,请你一定要拿了案犯,替我父亲报仇,我可以将自己卖给你,做你的苦隶,听你差遣。”
苏离俯身把他扶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的下跪,懂么?”
大娃不是太懂,但还是点点头,“四小姐的话,我都听。”
苏离挺喜欢这孩子的,正要收回手,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他修长的十指。
虽然因为做粗活,他手上的肤质十分粗糙,但丝毫不影响灵性。
她勾了下唇,没有出声,而是再俯身,把哭啼的张寡妇也扶了起来。
“四小姐,你一定要替我相公申冤啊......”
“我会的!”苏离郑重的点头,朝几个官差看去,“你们先将棺材送去义庄。”
“是。”
“四小姐,这案子如今变成这样,接下来要怎么办?”王全安回过神,当即就叫苦连天。
“如果查不清案犯的第一次犯罪时间,那就无法给这个案子定下排查方向,这样,可以先找几具半年内下葬的尸体,查看是否被剥过皮,依照结果,缩放时间,一定要确定凶手犯下第一个案子的时间。”
“好。”王全安点头。
这时,宋来也闻讯赶了过来,跑得一身大汗。
“四小姐,我是不是来晚了?”他一边说话还一边喘气。
“正好,尸体要被送去义庄,你跟着官差们一起回义庄,其它的,验尸时我再跟你细说。”
“好。”宋来看了眼张寡妇母子,而后跟着抬棺的官差离开。
苏离与张寡妇母子在城门处分开,马不停蹄地随着王全安,去找六个月内下葬的人。
或许是怕自己的亲属死无完尸,有户人家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一番挖坟启棺,尸体完好无缺,没有被剥过皮。
他们又去找五个月内下葬的人,开棺过后,是一具接近白骨化的尸体,但尸体旁边,依稀可以看见有皮肤组织的残留,有的是很小一点,有的则是稍大一堆。
只凭肉眼就能分辨出,那是被剥下来的皮。
这个阶断的案犯,大概还是个生手,人皮被剥得零零碎碎,一点也不完整。
苏离脱下手套,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可以确定了,案犯最开始剥皮的时间是五个月前,看来王府尹得通报上去才行了,毕竟,我们现在对案犯毫无所知,要想破案,只能在案犯动过的尸体上面找线索。”
“四小姐的意思是,要将五个月内下葬的棺材全都挖出来?”
“除此之外,王府尹可还有别的法子?”
王府尹张了张嘴,沮丧着,来回踱步。
苏离看着漆黑一片的林子,乌鸦的呱呱叫声,不绝于耳。
案犯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剥死人皮,练手法,到底是想做什么?
活人,会不会是他的最终目标?
如果是那样,这都城......
苏离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官差要将棺材抬去义庄,家属哭天呛地的咒骂着案犯。
苏离已经找不出话来安慰这些可怜的人了,只能长叹一声,跟着官差往义庄而去。
在半路,她遇到了赶来的宋来。
苏离把案子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遍,宋来愕然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话,“莫非真是鬼杀了鬼?”
苏离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头,“你是仵怍,不是神婆。”
“可这样诡异的案子,古往今来,那些古书上都未曾记载过啊。”
“那你可就得努力了,若是破了这个案子,你的大名将会出现在史书上,千古留名。”
宋来抓了抓头,苦笑出声,“四小姐又拿我说笑。”
苏离不再说话,一行人进了义庄,把棺材抬入停尸房里。
几个官差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就找借口离开了义庄。
苏离看着两副棺材,示意宋来掌灯,“我先看看有没有其它发现吧,明天应该还会有许多事。”
“好。”
宋来拿了烛台过来,为苏离照亮。
苏离戴上手套,特意让长生送了放大镜出来,才俯身,仔细的查看棺材以及尸体。
忽然,她的手指一顿,有尖锐的东西隔着手套,扎了她一下。
宋来注意到不对,紧张的问了一句,“四小姐怎么了?”
“有点问题,让烛火再靠近一点过来。”
“好。”
正当宋来掌灯靠近,一个清脆的响声,霎时在停尸房外响了起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同时抬头看向外面。
一个黑影,在两人看过去的同时,迅速向暗处逃窜,只留下一个被烛火拉长的影子......
第78章 案犯,冒险来袭
第78章 案犯,冒险来袭
“谁?”苏离厉声问了一句。
但那个黑影跑得很快,一转眼就没入了黑暗当中。
“追!”苏离看了眼宋来,连手套都没脱下,拔腿就追了过去。
宋来紧跟而上。
只是,夜色太黑,外面又没点灯,黑影踪迹全无。
两人奋力追到了义庄门外,还是毫无发现。
与此同时,停尸房的方向,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苏离暗叫一声不好,转身又朝停尸房飞奔而去。
刚才还烛火通明的停尸房,这会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分明是有人在捣鬼,那人用了一招声东击西......
两人站在门外,宋来要往里面冲,苏离伸手阻止了他。
“我们在明,他在暗,先去把烛火取来。”
“四小姐去取吧,我守在这。”宋来坚持。
苏离点点头,转身去大堂取烛台。
她来回不过一两分钟,当烛火重新把停尸房照亮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两副棺材外,什么也没有!
那人,早就逃了!
“四小姐,方才那是什么?”宋来被吓得不轻,本来他就觉得剥皮案是鬼做的,这样一来,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不是鬼,是人!”苏离毫不客气的敲醒他,而后斜了他一眼,“话说你有内力我没有,我都没怕,你怕什么?”
“如若那是鬼,我有内力也赢不了啊!”宋来叫屈。
苏离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头,“你就这点出息。”
她往刚才的那副棺材走去,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地面上有样东西。
苏离戴上手套,俯身把那样东西拾起来。
是一小块腐烂物!
她双眼一眯,抬头看向那副棺材,然后狂奔过去,伸手摸向刚才手指被刺的地方。
那里明显少了一块,尖锐的东西也不见了......
“不好!”
“怎么了?”宋来掌灯凑了过来。
“刚才发现的异物,被人带走了。”
“四小姐是说刚才那人?”
苏离凝重的点点头,“案犯来过!”
“什么?”
“他应该一直在关注我们,申时的时候,我们将张显仁的棺材带回了义庄,但他并未出现,这说明,是我们第二次带回来的死者有问题,案犯在第一次练习剥皮的时候,失了手,在尸体上留下过东西,但那时他带不走......”
“所以,他知道我们将死者带回义庄后,便趁夜来将证据偷走?”
“嗯。”
宋来这回放心了,“不是鬼在剥皮便好。”
苏离:“......”
这人是缺心眼吧?
有时候,人比鬼可怕多了!
她不敢放松,反复检查了一遍两副棺材,都没发现其它异常。
至于尸骨,她没打算连夜尸检,烛火太昏黄,就算连夜尸检了,很多细节的东西,她也很难观察到。
两人忙到了下半夜,各自回房休息。
苏离坐在浴桶里,让药材的香味,把自己身上的尸臭味盖过去。
她一直在想,今天挖坟启棺的事,并没有在都城里宣扬开,案犯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的时候。
苏离才刚睁眼,宋来就敲响了房门。
“四小姐,有人来找你。”
“嗯,我马上起来。”
她起床穿戴好,背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结了硬疤,有点不太舒服。
洗漱过后,她出了卧房,大堂内,大娃挺直了腰杆站在一边,见到她后,又恭敬的弯腰施礼。
“四小姐,我母亲做了些白馒头,怕四小姐查案子顾不上吃东西,便让我送来了。”
苏离摸了摸他的头,“你母亲有心了,从城门到义庄,路程不短,你自己走过来的?”
“嗯。”
苏离拉了他坐到桌子旁,随后拿了两个馒头,一个给他,一个自己啃。
“四小姐,我吃过了。”大娃咽了口唾沫,垂头低语。
这孩子懂事得太招人心疼,她不由分说把馒头塞到他手里,“我可不喜欢撒谎的人,你不吃饱,怎么长大保护你母亲,还有两个弟弟妹妹?”
“可......”
家中只有这些白面,全部做了馒头拿来给四小姐了,他知道礼很轻,若他再吃一个......
“回去告诉你母亲,剥皮案,我不仅会给她一个交待,也会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待,我的食量不大,吃一个馒头足已,剩下的你都带回去,就说是我的意思。”
“这......”
“我早上熬了些米粥,也给你一块带回去。”宋来将一锅粥端了进来,“近来天热,早上吃了你带来的馒头,我们便要出去查案,这粥不喝完,到晚上回来会馊掉,扔了可惜。”
苏离对宋来投去了个赞赏的眼光。
宋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把粥放到大娃面前。
大娃完全懵了,他是来送馒头的,现在却要带走一大锅的米粥!
送走大娃后,苏离与宋来进入停尸房。
两人刚把尸骸搬上验尸台,就听到门外传来咚的一声。
唐如风吓得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抬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尸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来连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你怎么来这了?近来有案子,停尸房中会有死尸在,你若是胆小,就不要往这边来了。”
唐如风咕咚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回过来劲。
“义庄修缮得差不多了,方叔一个人能行,我过来看看验尸台有多大,心中好有个底。”
“长约十尺,宽约五尺,足够。”
“是,我这便回去着手打造验尸台。”唐如风抹了把冷汗,“这死者被人剥了皮,着实可怜,希望我方才没有惊到他们。”
唐如风向宋来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苏离这才开始给尸体做详细的检查。
因为不是命案,她主要的检查方向放在体表,查看有没有案犯留下的痕迹,或者案犯剥皮时的手法特征等等细节。
然而,两具尸体检查下来,除了看出案犯的手法从粗劣到稍微细致外,其它的一无所获。
苏离重新看向第二具尸体。
昨天案犯造访,拿走了他腹腔里的一根肋骨。
肋骨明显是被折断的,符合昨晚听到的那声脆响。
那肋骨上到底有什么?值得案犯冒险来拿走?
忽然,她的眼角余光发现了点奇怪的东西。
肋骨的折断处,有星星点点的黑色物质,很明显,不是死者身上原有的......
第79章 火油,义庄起火
第79章 火油,义庄起火
苏离用解剖刀,小心的把那些东西刮下来,放在鼻前嗅了嗅。
黑色物质的气味,除了有浓重的尸臭味外,还有一些糊味混在里面。
但是,这东西又不像是黑炭粉末,比粉末状更显粗糙,一捻就会碎成渣,有明显的松脆感。
她实在猜不到这些东西会出自哪里,只能先让宋来拿东西装好,继续查看尸体。
一直到官差来请,她也没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四小姐,府尹大人请您即刻过去。”
“好。”苏离点点头,跟宋来一起,把尸体抬入棺材里。
她脱下手套,去洗了个手,就跟宋来一起离开。
府衙里。
墨连瑾也在,气色看似已经恢复,见到她,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脸色凝重而阴沉。
“四小姐,剥皮案已经报上去了,皇上大发震怒,下令彻查。”王全安开门见山道,“有了皇上的圣旨在,我们挖坟启棺便不用再去怔得家属同意。”
苏离点了下头,这件事本来就该这样。
王全安继续道,“本官方才按照走访的结果,在地图上标出了坟地位置,四小姐请看。”
苏离走过去,看向桌案上的地图。
平民百姓的坟地,全都分布在城外的各座山丘或者林地里。
近五个月来,共有六十二人下葬,数目不小,坟地位置也散乱。
“王府尹打算如何做?”苏离拧着眉,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么多坟挖下来,没有三五天,怕是挖不完。
而安帝定下的破案期限,是三天之内!
“本官计划分成两路,四小姐与宋来分开,各自查验棺内的尸体是否被剥过皮,尽量在一日内完成。”
“可以分成四路,本王也参与,以东南西北为界,一人负责一个方向。”
墨连瑾突然出声,做下安排。
苏离点头,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五王爷,也愿意做这种晦气的事。
她看了他一眼,恰好跟他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刹那间,激起了无数火花。
他的眸光又深又利,苏离率先败下阵,撇开头,不再看他。
王全安听令去召集府衙的官差,因为人数不够,墨连瑾那队,动用了五王府的侍卫。
一柱香过后,四路人马各自散开,朝着目的地而去。
苏离从巳时忙碌到酉时,才把她负责的东面完成。
一副副棺材被抬去义庄,得知自己亲属被剥皮的百姓,哭声与咒骂声,不绝于耳。
天色已经发黑,官差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回到义庄,跟其它三路人马汇合。
苏离先去了停尸房,里面停了不少棺材,火盆里的皂角与苍术,比平时多烧了好几倍,但尸臭味仍然萦绕不散。
她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七副,而她负责的东面,就运回来了十八副,难道其它方向出现了差错?
她疑惑的返回大堂,还没等她问话,王全安就率先开口道。
“四小姐,本官负责的北面与宋来负责的西面,连一具被剥皮的尸体都没有。”
苏离蹙了下眉,“这么说,除了我负责的东面外,只有南面有剥皮的尸体?”
“正是。”
“启棺记录册呢?我看看。”
青木将记录册递给苏离。
苏离接过来,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仔细看了一遍,南面的情况跟东面一致,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下葬,就会被剥皮。
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这么棘手跟难缠的凶手,没有特定的目标,动机也不明。
如果凶手没在剥皮的时候留下线索,那案子就等于走进了死胡同。
“苏离,可有把握?”墨连瑾问了一句。
“我最擅长的,是在尸体上找线索,然后再对案子做出推断,现在还没检查那些棺材跟尸体,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苏离说的是实话。
墨连瑾眸光微闪,隐在袖袍里的手同时收紧。
这个案子于他而言,是个机会!
但苏离......
“我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苏离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然后把地图摊平,放在桌案上,“你们都过来看。”
几人闻声,纷纷向苏离靠近。
苏离指向地图上的东南两面。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理安全区,比如说自己熟悉的区域,住所附近,或者经常活动的地方,案犯也同样。”
苏离把自己选修的那点心理学知识,都拿了出来。
“你们看,案犯只挑东南两个方向的新坟挖,说明他感觉这两个地方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大胆推测,案犯的居住地,应该就在东南之间。”
“如此说来,上次捡到军刃的钱来财,他指出的案犯逃匿方向,也是东南之间。”
苏离总算是没那么郁闷了,“那我明日一早就开始检验,找嫌疑人的事,就交给王府尹了。”
“好。”王全安点头。
“对了,其它有军籍且拥有军刃的人,调查完了?”
军刃在南灵国,属于严重管控的东西,一般只有立过功的人,才会被上峰授与军刃,而每柄军刃的去处,都会有记录。
上次王全安也是根据这点,查到了朱屠夫的头上。
“走访完了,除了朱屠夫的军刃不见以外,其余人的军刃尚在。”
苏离点点头,在心底想着,还是得再去肉铺一趟。
“现在不知道案犯挖坟剥皮的最终目地是什么,但根据胡广卓被剥皮的情况来看,案犯的手法已经到达完美,为了避免活人遭殃,我建议加强安防。”
墨连瑾认同这个提议,“本王会将此事禀上去,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全安也告辞离开,但鉴于案犯曾经来过义庄,所以他留下了几个官差,在义庄蹲守。
宋来把官差安排到一个杂物间,就在去停尸房的必经之路上。
苏离没再管接下来的事,她累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随便洗了个澡后,倒头就睡。
夜色,渐沉。
一个黑影突然翻过义庄的墙头,落到院落里......
苏离睡得昏昏沉沉,长生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里惊响。
“宿主大人,检测到低级迷药的成份,是否要花费四点生命值压制?”
“要。”
目前的状况,她不是太了解,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随着体内的迷药被压制,苏离的意识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身体机能也恢复如初。
她还没来得及咒骂是谁在搞鬼,鼻子突然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火油味......
第80章 翻脸,授受不亲
第80章 翻脸,授受不亲
苏离一个激灵,赶紧穿鞋下床。
她才把房门拉开,一阵呛鼻的烟味就扑面而来。
大堂外已经起了火光,因为有火油的原因,火势蔓延得很快。
她弯下腰,尽量把口鼻捂紧,一脚踹开宋来的房门。
宋来睡得死沉,大概也中了迷药。
苏离叫了几声,他都没反应。
眼看着火势就要蔓进来了,房子外围已经被火势包围,仅凭她自己,肯定没办法逃出去,更别说救走宋来。
苏离一咬牙,“长生,这种迷药有没有解药?”
“有的,宿主大人,可以花费三十五点生命值,换购一号解毒药。”
“......”这种迷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动消失,解药居然需要三十五点生命值去换?
这个长生,他怎么不去抢?
苏离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给我换购。”
话音一落,她的掌心就出现了一个药丸。
“好心提醒一下,生命值还剩下五点,进入生命倒计时,宿主大人加油......”
苏离看着手里的药丸,心肝肺都在疼!
她喂宋来服下药后,宋来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咳......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把嘴鼻捂好了,能动吗?能动的话跟我进卧房,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
苏离看了眼大堂外的火光,隔了十来米远,她身上的皮肤也被灼烧得难受......
“有人要放火烧义庄?”
“是我们太低估了案犯。”苏离把宋来扶了起来,扯着他进了自己的卧房。
昨天晚上的洗澡水还在木桶里,没有倒掉。
她示意宋来去抱棉被。
宋来把两床棉被抱来,两人合力,再把棉被浸进木桶里。
直到木桶里的水都被棉被吸收后,苏离才开口,“不能再等了,火势越来越大,现在逃不出去,等附近的人赶来救火,我们大概也会被呛死了。”
“嗯。”
宋来帮着苏离,把湿被子往她身上卷。
苏离突然想起来御针术,连忙叫停,转身跑去床榻。
宋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紧跟着追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从枕头里把一本旧书取出来,宝贝的放入袖袍里。
他的眸光一闪,还想细看,苏离已经转身,神色自然的跟他对视了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自己包起来,撞窗逃出去。”
“好。”宋来压下心底的情绪,重新回到木桶旁,帮她卷被子。
两人都用湿被子把自己卷在里面后,宋来提劲,不留余力的把内力集中在四肢,然后单手揽住苏离,飞身而起,迅速撞向木窗。
嘭!
燃烧着的木窗应声而碎,火花四溅中,两人有惊无险的落到院落里。
湿透的棉被沾上了火油,很快就烧了起来。
宋来三两下把苏离拽出来,退出几米远后,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苏离没时间把气喘匀,“那几个官差也危险,快去救人。”
“好。”
两人朝着杂物间跑去,远远的看见,停尸房的火势尤其大,杂物间并没有着火,但几个官差也被迷晕了。
没有解药,两人只能把人拖到义庄外,让他们继续晕着。
没一会,旁边的百姓都赶了过来。
但火势已经大到了一种无可挽回的地步,大家面面相觑,愣在当场。
人来得越来越多,王全安赶来没多久后,墨连瑾也来了。
再加上都城的禁军,整个义庄周围,乌鸦鸦一片,全是人!
苏离看着已经变成火海的义庄,心底百味杂陈。
“你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连瑾到了苏离近前,他抬手抚上她被熏得泛红的脸侧。
他的手指十分冰凉,触在灼伤的地方,很舒服。
但她还是违心的呲了下牙,拍开他的手,“疼!”
“好在人没事。”墨连瑾幽幽叹了声。
苏离诧异的抬头看他,这男人的关心不像作假,她越来越吃不准,他对自己,到底存着种什么样的心思?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恶鬼现世啊......”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大致是在喊,恶鬼现世,要为祸人间,百姓即将迎来苦难,老天不开眼......
苏离又好气又好笑,对于这些愚昧无知的人,她恐怕有一百张嘴都难以点化他们。
“国师大人已归京,一定要请国师大人听天命,将恶鬼寻出来。”
“对,有国师大人在,我们何需害怕恶鬼现世?”
“我们都去宫门外跪着,向皇上请命,让国师大人出手,收服恶鬼。”
......
百姓们朝着皇宫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没多大会功夫,义庄外面,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苏离被这一幕惊呆了,好半天才合拢张大的嘴。
所以说,在刚才那些人眼里,只要国师出马,她这个法医就能光荣下岗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墨连瑾看向苏离,突然开口。
苏离回神,这才发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青木不见了,她有些奇怪,但也没深究。
恰好王全安也靠了过来,苏离就把发现起火的过程说了一遍,至于为什么能逃过迷药,她祭出保命丸做挡箭牌。
她的话音一落,墨连瑾的眸子就眯了起来,微抿的唇角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意,毫不遮掩的射向她。
苏离头皮一麻,她刚才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惹到他了?
下一秒,墨连瑾直接抬手,揪住她的后衣领,拽着她就往暗处走。
“本王有几句话要单独跟苏离说,谁也别跟过来。”
刚想跟上的宋来,顿时停下了脚步。
苏离被他拽到义庄的外墙昏暗处,才刚站稳,他就带着极重寒意压近,逼得她整个人靠在外墙上,一动也不敢动。
“五王爷,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再且,你总得先告诉我,我哪里得罪了你吧?”
墨连瑾离她很近,近到能数清她的睫毛有几根,“你的保命丸能给宋来服用,为何不肯给本王?”
“......”原来是这事!
她冤枉啊......
“你那日脱了本王的衣袍,占尽本王的便宜,这罪,你想让本王如何罚你?”
“......”
在这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被惩罚的都是女人,这男人简直就是在没事找事!
“若不想被罚,那便给本王一颗。”他只要一颗。
苏离直接否认,“没有!”
墨连瑾幽深的眸子骤然一敛,突然伸手,探向她的腰间、胸口......
他出手迅速,狂妄而霸道。
苏离的身体完全僵滞,连基本的反抗挣扎都忘了。
等她醒过神来的时候,她身上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他摸了个遍。
苏离涨红了脸,浑身发颤的看着墨连瑾。
墨连瑾没注意她的异样,视线落在从她身上搜出的御针术上,眸子间隐隐多了几分冷沉。
她猛地扬手,狠狠的甩向他那张俊脸......
第81章 巴掌,被她气笑
第81章 巴掌,被她气笑
啪!
苏离的这一下,用足了力气。
墨连瑾的半边俊脸,瞬间就开始泛红。
他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微怔过后,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苏、离......”
“是你占我便宜在先的。”
墨连瑾的眸子越来越冷,这女人,居然敢打他?
他心底腾起一股怒火,夹织着来自地狱深处的杀意。
亏他在设局之初,还为她打算过后路,早知她如此不识好歹,他就该任她自生自灭。
苏离被他身上的气息镇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她刚才也是被气疯了头,如果再理智一点,她宁愿背地里给他小鞋穿,也不要跟他正面冲突。
毕竟这个身份树敌已经够多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墨连瑾......
貌似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反正脚下的路走走就有了,她犯得着委屈自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思及此,苏离挺了挺胸脯,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冷眸。
“难道你还想让我赖上你,要你对我负责,娶我进五王府?”
“你、想、死!”
“不想死,我很惜命的!”苏离无比认真的回了一句。
墨连瑾瞬间就被她气笑了。
“四小姐......”
宋来终究还是找了过来,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开口叫了一声。
苏离第一次觉得宋来就是她的及时雨,她应了一声,麻溜的从墨连瑾侧面逃开,跑向宋来。
看着她逃难似的背影,墨连瑾挑了下眉,方才的恼羞成怒,这会全被一抹深邃取代。
他顶着发红的半边俊脸,脑海里闪过她像小猫般发狂的模样。
总有一天,他要把她的利爪,一根根拔掉。
想像着她丢失了利爪后,挠人就像挠痒痒,他唇角微勾,隐隐的又多了一丝异样。
苏离走进人群中以后,回头看了眼刚才的方向。
墨连瑾已经不见了......
她吁了口气,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红通通的,可想而知,他没掐死她,是有多么的仁慈。
“这火势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灭,都没了。”王全安长嘘短叹了起来。
“义庄被人浇了火油,那人想毁了尸体,还想杀了我跟宋来,这说明,他十分害怕我们将他揪出来。”
苏离咬了下唇,火光印得她的小脸发红,那半边黑脸,更加阴森骇人了。
“是本官的错,以为只派几个官差便能守住义庄。”
苏离突然看向宋来,“昨天我们挖坟的事,除了家属以外,其它百姓都不知道,为什么案犯会知道?”
“四小姐的意思是,案犯就在我们身边?”
“最起码,他对义庄是熟悉的,不然,他不会冒险来将死者的肋骨带走。”苏离眯了下眼,“凶手习惯在他认为安全的地方活动,义庄,也囊括在内!”
“可义庄最近,并没有可疑之人出现啊。”宋来习惯性的抓头,只觉得头都要变大了。
“本官瞧着这火势,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好在这附近没有住宅,不用担心牵连无辜。”王全安出声道,“四小姐若是不嫌弃,可以先去府衙歇脚,明日再来看情况。”
苏离点了点头,这大半夜的,两眼一抹黑,只能听王全安的,先去歇脚养足精神,明天才有精力把凶手揪出来。
王全安把所有官差留了下来,跟苏离、宋来一起返回府衙。
好在府衙后宅很大,除了王全安一家老小以外,还有剩余的空房间。
这一夜,苏离都睡得不踏实。
整个都城都处于一种‘不眠’的状态,关于义庄被恶鬼火烧的事,一夜间传遍了各个角落,那些国师的拥护者们,连夜去宫门外下跪请命,要国师现身,为他们避祸驱鬼。
苏离被外面的喧闹,吵得睡不沉。
第二天起床,她的阴阳脸上,又光荣的增加了一对熊猫眼!
她跟宋来没顾得上吃早饭,洗漱完后直接往义庄赶去。
王全安去上早朝还没归来,大概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太恶劣,安帝那边还在震怒。
两人刚到义庄,就见大娃正在外面徘徊着。
见到苏离,大娃紧步跑了过来,“四小姐,我父亲的尸骸......”
苏离的嗓子眼莫名一堵,对上他带了水雾的眼眶,忽然有些发慌,“抱歉......”
“我母亲跟他们一样,都认为是恶鬼在剥皮作祟,得知这件事后,就去了宫外下跪。”
“那你呢?”
大娃强撑着泪水,“我信四小姐。”
苏离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剥皮放火的凶犯揪出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大娃这才掉出了眼泪,却没哭,而是郑重的点点头。
苏离只觉得肩上又重了几分。
义庄除了几堵外墙外,只剩下了一片废墟,空气里散发着焦糊味,飞扬着各种黑灰。
她突然想起了从肋骨断口刮下来的黑色物质,脑子里一个激灵,结合眼前的画面,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底形成。
“宋来。”
“四小姐,怎么了?”
“将其它官差叫过来,我们尽量把停尸房里面的骸骨收殓好。”
“可昨晚的火势那么大,那些骸骨......”
“火势不足以让他们烧成灰,骸骨肯定还在。”
“是。”
宋来将留守在义庄的官差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去了停尸房的位置,开始在废墟里面找骸骨。
苏离本想让大娃在旁边看着,但他不肯,一定要帮忙。
她拗不过他,只能同意。
没一会,一个官差就寻到了一具焦黑的尸骸。
苏离闻声走了过去,在尸骸旁边蹲下,戴上手套后,在骸骨表面轻轻抚过。
顿时,一些被烧得炭化的部位,随着苏离手指的力量,碎成了有松脆感的粉末。
跟昨晚发现的黑色物质果然一样,难道,案犯在来义庄之前,接触过被烧焦的尸体?
“四小姐,这些骸骨还能再分辨出是何人么?”宋来也寻到了几具骸骨,将之搬到空地上摆放整齐。
“我们可以根据骨龄来推测死者的年纪,又能根据骨盆或者乳骨来分辨男女。”
宋来点了点头,不再出声,继续在废墟里寻找骨骸。
大娃崇拜的看着苏离,苏离朝他微微一笑。
“你对这些感兴趣?”
大娃用力点头,眸光刹时变得炙热。
苏离刚要说话,一个阴阳怪调的公鸭嗓却在远处响起......
第82章 入宫,赐下毒茶
第82章 入宫,赐下毒茶
“皇上有旨,宣将军府四小姐入宫觐见。”
苏离转身看过去,陈公公手持佛尘,不愿靠近,就站在十米开外,传达口谕。
“所为何事?”
“大胆,皇上要见你,哪容你问那么多?”陈公公满脸嫌恶的斥了一句,而后捏了兰花指,掩住口鼻。
苏离纳闷不解,她跟墨连宣的婚约已经解了,安帝还要见她做什么?
“烦请公公等我一会,我将眼前的事安排妥当就随你入宫。”
陈公公冷哼一声,带着两队侍卫,转身走出去几米远才停下等她。
苏离的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看向宋来,压低了声音道,“排查东南方向的时候,让王府尹调查一下,哪家人烧死过人。”
宋来不懂,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还有这些烧焦的骸骨,找个地方安顿好,我出宫后再替他们寻回身份。”
“好。”
苏离看向大娃,伸手把他的手抬了起来。
他的十指修长细小,充满灵性,看起来柔若无骨,但当他施力的时候,又能感觉到强而有力。
这样的手,在御针术上有过记载,是难得一遇的善手。
如果他对针灸一门也有兴趣的话,一旦培养出来,那可就是能顶天的大人物。
“四小姐,我的手怎么了?”大娃开口。
“没什么,这手生得很好,你一定要将这双手护好了。”
大娃纯朴的憨笑点头,“我父亲也常说,我这双手生得极好。”
“我走了。”苏离最后看了眼两人,抬脚朝陈公公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一身黑衣随风飘舞,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苏离刚靠近皇宫,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皇宫外的空地上,跪满了百姓,乌泱泱一片。
意外的是,这些人并没有过多喧哗,而是心诚恳切的跪在地上,朝着高耸入云的钦天殿方向,双手合十,无比恭敬。
她的嘴角狠抽了一下,这些人被洗脑得可真是够彻底的!
她就不信了,没人去查案找线索,小鲜肉国师坐在那掐指一算,案犯就能现出原形?
陈公公见苏离的脚程变慢,极为不满的又斥了一声。
“四小姐若是耽误了时辰,小心掉脑袋。”
苏离收起情绪,紧步跟上。
这一次,安帝见她,不是在呈祥殿,而是在御书房。
安帝一身龙袍,气势迫人的坐在台案后。
苏离施了一礼,“臣女拜见皇上。”
安帝放下手里的折子,双手按在扶手上。
他冷冷的审视着下面的苏离,一言不发。
气氛开始变得凝重。
苏离被他冰冷的视线戳中,淡淡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心底虽然有惊,但并不慌。
要找她的人是安帝,安帝不急,她急什么?
思及此,苏离又垂下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也开始静默起来。
安帝顿时有些意外,在他的气势之下,很少有人能够这样处变不惊,更何况,她还是个刚及笄不久的丫头。
“免礼!”
苏离抿了抿唇,挺直了胸脯站好。
“陈德福,赐茶。”安帝看了眼陈公公。
陈公公应了声是,立刻转身退出御书房。
安帝不再出声,重新将视线投放到折子上。
苏离站在原地,半边黑脸恶心吓人,另外半边小脸,却好像罩了层晶莹剔透的光,轮廓精致,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她那双灵动的黑眸,又为她平添了一股英气,不卑不亢中,自带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刚进入御书房的墨连宣,见到的就是这样的苏离。
他站定在一侧,对刚才的惊鸿一瞥,深感诧异,出神到连请礼都忘了。
“太子?”安帝冷不丁开口。
墨连宣这才请了一礼,面色慎重的开口禀道,“父皇,宫外请命的百姓越来越多,若国师大人再不出现,怕是要生乱了。”
“禁卫军呢?护城军呢?苏临成呢?朕养着他们是做什么用的?”安帝蓦地冷斥出声,随手就将台案上的茶盏掷到地面上。
嘭!
茶杯碎得四分五裂,声音尤为刺耳。
区区一个案子而已,居然被人放大到如今这种境地。
万民下跪请命,要逼国师现身除恶鬼......
若是国师除不了这恶鬼,那他多年来经营的一切,就会成为泡影,叫他如何甘心?
墨连宣不知道安帝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硬着头皮道,“儿臣建议,还是尽早请国师大人出面为好......”
安帝怒道,“朕自有安排,你先退出去。”
“是。”墨连宣咽下到嘴的话,躬身退了出去。
苏离回忆了一遍刚才墨连宣的话,隐隐中,似乎抓到了点什么。
安帝让她入宫,百姓请命要国师驱鬼破案。
难道......
她的想法才刚冒出头,陈公公已经端了托盘进来,直接走近她。
托盘上有一杯热茶,泛着麟光,热气飘渺。
“四小姐,皇上赐茶,喝吧!”陈公公睨了眼苏离,不阴不阳的开口。
苏离看着那盏茶,心里门儿清,这哪是一盏茶,分明就是毒药!
她现在只剩下五点生命值了,要不要这么虐她啊?
“四小姐这是要抗旨不遵?”陈公公又逼问了一句。
苏离看向神色不明的安帝,又想到自己进宫,宋来等人都是知晓的,他应该并不是真的想赐死自己。
她一咬牙,拿起茶盏,将毒茶一饮而尽......
她把茶盏重重放到托盘里,陈公公这才满意的退了出去。
不知何时起,安帝已经放下了折子。
他半眯着眼睛,不怒而威的看着苏离。
“你可知道朕让你入宫的原因是什么?”
苏离摇头,“臣女不知道。”
毒药下腹以后,长生就提醒了。
她没急着用五点生命值转换毒药。
“朕不与你拐弯抹角,国师眼疾未好,神通受到牵连,若朕直接公告天下,这天下人的心难免会乱。”
安帝停了一下,似在等苏离接话。
但苏离就是不如他愿,沉默的站在原地,淡然得像是在置身事外。
安帝用犀利的目光看着苏离,字字珠玑,每说一个字,眼神就冷戾几分。
“朕要你破了剥皮案,将功劳归至国师......”
第83章 生气,他在设局
第83章 生气,他在设局
安帝打的主意,跟她刚才猜的一样。
那杯毒茶,其实就是为了威胁她,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而这件事一旦结束,为了稳固神权,安帝也不会把解药给她。
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实!
安帝只当她还是那个好哄好骗的原主,殊不知,她早就看破了他的伎俩!
苏离隐下情绪,诧异的抬头看向安帝,“皇上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帝敲击着桌案,“方才那茶里有苦毒,你若是安份守己,替朕办好这件事,朕自然会给你解药,不然......”
安帝后面的话没说完,威胁意味十足。
苏离畏惧的咽了咽口水,“苦毒是排名第一的剧毒,皇上饶命啊......”
一直以来,这种毒只有南灵国的皇帝能够掌握,是用来巩固皇权的武器。
“你若替朕做好这件事,朕自然不会为难与你,还会给你嘉奖。”
苏离抬头看了眼安帝,又垂下头,装出一副被‘嘉奖’两字迷惑住的模样。
安帝睨了眼苏离,继续道,“苦毒会在三个时辰后发作。”
意思也就是说,他只给她三个时辰,是生是死,由她选!
苏离磨了磨牙,继续装乖不说话。
安帝见她还算听话,唇角勾起了满意的弧度,“朕相信你是聪明人,知道要如何去办这件事,你断案如神,朕也不想失去你这么个人才,你好自为之......”
“是。”苏离恭顺的退下。
苏离离开后,负责在暗地里跟踪她的莫影,凭空出现在御书房里。
“属下拜见皇上。”
“案子查得如何了?”安帝皱紧了额眉,君临天下的气势顿时增了几分。
“影部一直在查,但毫无线索,三个时辰内想查清,怕是不易。”
安帝又开始敲击桌案,他当然不能只把宝押在苏离一人身上,影部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势力,平日里没少为掩护国师的神权做事,这次也同样。
只是事发突然,他才冒险将苏离拉扯了进来......
“这件事是他做的?”
“倒不像是五王爷做的,此案太过惊世骇俗,百姓们难免会将案子往鬼神上想。”
“不是他做的便好,若是他做的,这都城便容不下他了......”
“皇上,属下有一事不解,不知当不当问?”
“说。”
“苏离能避过鸠毒,又替五王爷解了箭毒,依属下看,她解毒的手法十分高明,若这苦毒难不住她,国师大人的神权......”
“加派人手,盯紧了她,若发现她有异心,格杀勿论!”
......
苏离走出御书房,陈公公候在外面,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四小姐是要咱家送你出宫?还是自己走?”
“不劳陈公公送了,来时记住了路,不会走丢。”
陈公公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苏离。
苏离步下台阶,按照原路返回。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这整件事。
昨天晚上百姓被煽动情绪的时候,青木还在,百姓要去宫外下跪请命的时候,青木已经不在。
联想到墨连瑾跟国师之间有过节,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
这个局,是墨连瑾设的!
那昨晚的火呢?
她忽然停下脚,眼帘里闯入一抹玄色的身影。
是墨连瑾!
他站在石柱旁,唇角微微上扬,看似是在笑,但眸底的深意,却又让人望而生怯。
苏离突然觉得有点冷,如果局真是他设的,在他设局之初,他就应该知道,她是最被动的那个。
他没考虑过她的生死......
这个认知,让她胸腔里像是堵了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抬步,想从他身边越过去。
就在她即将要越过他的时候,他突然伸手,霸道的揪住她的后衣领。
她的身板实在太小,他只需要轻轻往上一提,她整个人就像一只小鸡似的,被他拎了起来,并且,是拎到了他面前。
他松手,苏离直接坠了下去,咚的一声,脑瓜撞上他的心口,疼得她呲牙咧嘴。
“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苏离摸着自己的额头,心想,肯定红了。
为毛砸在他身上,疼的却是她?
“本王在等你。”
苏离唇角微扯,“受不起。”
说完,她抬脚就走。
她看不透他,那就不看,各走各的阳光大道,她不犯他,他也别想来祸害她!
只是,她还没成功迈出去一步,后衣领又被他揪住了。
“本王愿意等你,那你便受得起。”
“......”
他发现这女人,对其它男人从来不会这样牙尖嘴厉,唯独对他......
“父皇说了什么?”
苏离没好气的对上他的目光,“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赐了苦毒,三个时辰后就会发作......”
“什么?”墨连瑾双眸一敛,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意。
毒物榜上排名第一的毒药,如若她身上的保命丸,不能起作用......
“五王爷,是你煽动了百姓吧?”
苏离冷笑一声,挣不开他的钳制,只能任他拎着后衣领,鼓着腮帮子瞪他。
墨连瑾忽地不想瞒她,“本王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这是承认了?
苏离气得头顶都能冒青烟了。
“你有保命丸......”
“哪还有什么保命丸?”
就算有,她也不能服。
堂堂排名第一的苦毒,她能解,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安帝,你赶紧杀了我,不然你就没法利用毒药掌控别人的命了。
“那本御针术,能让你治好国师的眼疾,这也是一条生路。”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设局还不忘替我寻条生路?”
“苏离......”
他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她屈起的膝盖就到了他腹下。
墨连瑾仍旧提着她的衣领,继而绕到她后背,让她的膝盖顶了个空。
苏离见他还不肯松手,直接捏了解剖刀,反手一刺。
墨连瑾神色一凛,能够看出,她是来真的!
他没生怒,眼底反而藏了丝笑意。
他抓住她捏着验尸刀的手,一用力,卸了她的武器,直接将她锁入自己怀里。
他贴着她的背,低头靠近她颈边,唇息落在她泛红的耳根上。
“当日你不想本王死,今日,本王也不会任你死。”
“你放开我......”苏离嗔了一句。
耳根全是他的呼吸,温热的触感让她身体猛地一颤。
“还有三个时辰,本王与你一同查案,你尽管将凶手是谁暗禀给父皇。”
他的话音一落,薄唇就落到了她的肩膀处。
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还揪着她的衣领子,她白嫩细滑的肩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醇香。
他张唇,直接咬了上去......
第84章 咬她,以牙还牙
第84章 咬她,以牙还牙
牙尖刺破肌肤,泛起一股尖锐的疼。
苏离疼得嘴角一抽,顿时叫骂出声,“你属狗的吗?”
同时,她狠狠一肘撞向他,想要迫使他松嘴。
咚的一声!
她一击命中,但他只是闷哼了一声,仍然一动不动的咬着她的肩膀。
苏离要疯了!
尖锐的刺痛过后,一种酥麻霎时传遍全身。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宝月楼,她张嘴咬那个男人的情景。
这会她被他咬,难道是报应来了?
墨连瑾终于松了嘴,也松了手。
像个没事人似的,替她把衣领子理了理,扬手把唇角的丝丝血迹拭去。
“那日你亲了本王,昨晚又打了本王,本王只咬你一口,算是便宜你了。”
苏离抬脚跺上他的脚背,“我那不是亲你,是在替你吸毒血,还有,昨晚我打你,那是因为你先摸了我......”
“如此说,方才本王是咬错了?”
“你、说、呢?”苏离仰起丑脸,对上他深幽的视线。
这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她,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她是只病猫了?
思及此,她挑了抹笑,姿态妩媚的逼近他,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攀上他的胸前,缓缓画圈。
“五王爷,你对我又是摸又是咬的,我日后还怎么嫁人?你得对我负责。”
这招属于她的必杀技,以前百试不爽。
墨连瑾肯定会嫌弃的推开她......
“好。”
“......你放心,虽然我丑,还喜欢验尸,但我......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
墨连瑾抓住她在自己胸前点火的手,唇角笑意渐浓。
“你的确是丑,还成日里与尸为伍,若你当真需要本王负责,本王也不是那做了不认之人。”
“......”
完了!
不是她耳朵坏了!
而是他脑袋被驴踢了!
“出宫,查案,本王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墨连瑾看着她脸上的笑寸寸龟裂,变僵,他眼底掠过抹深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不远处。
尾巴还在......
他收回视线,紧紧牵了她的手,大步朝出宫的方向走。
苏离还没回过神,被他的脚步一带,顿时扑上了他的背。
“本王还未提亲,你也还未入五王府,如此投怀送抱,是不是太急了些?”看她如此吃瘪的模样,他忍不住就想逗弄她。
急?
急个屁啊!
苏离的脸皮抽了抽,拼了老命的想甩开他的手。
“我刚才那是在开玩笑,你五王府的大门,我高攀不起。”
“现在觉得高攀不起,晚了!”
“那你想怎么样?”苏离越来越恼,完全忘了,她才是占有主动权的那方。
“本王想怎么样便怎么样?”
苏离毫不犹豫的点头,“除了嫁给你,其它的我都能答应你。”
墨连瑾拧眉,这段时间来的接触,他深知她有这本事,只要是他求的,她都能替他办到。
而她愿意替他办一件事,只是因为不想嫁给他。
想到这点,他心底就生出了一股恼意。
至他归京以来,多少名门闺秀想入五王府?
她居然如此对他不屑一顾?
“若本王要你三个时辰内,不能破剥皮案呢?”
苏离皱眉,三个时辰内不能破案,等于让她去死......
“那我还是嫁给你吧!”
最起码能先活着,然后再慢慢折腾他,闹得他的五王府鸡犬不宁。
墨连瑾笑出了声,牵着她手腕的手蓦地一紧,将方才劫下来的验尸刀还给了她。
苏离本来想顺势捅他一刀,但最终还是让长生把刀收了回去。
两人走了几步,苏离从刚开始的别扭,到慢慢适应。
他宽厚的手掌有茧,磨着她的手,有些发痒。
他的肌肤,一如既往的冷,毫无温度。
她不禁又有些好奇,他在边关的日子到底是怎么挨过去的?那里常年有战事,不管是大国的虎视眈眈,还是周边小部族的挑衅。
也难怪他的手这么糙,身上的肌肉那么紧......
咳......好端端的,她怎么想到那上面去了?
苏离瞬间红了脸,悄咪咪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囧样后,这才舒了口气。
“昨晚义庄的火......”
“不是本王。”
“你设的这个局,就算做到了极致,也只是能动摇一部分人质疑神权,但如果你走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值得吗?”
“本王不求值不值得,但求不悔。”
苏离还要再说,一阵清淡的檀香味就扑鼻而来。
那香味充斥在空气里,仿佛能穿过人的肌肤,直接沁入人的心魂里。
墨连瑾停下了脚步,也松开了苏离的手。
两人并肩看向不远处。
那里有人潮涌动,先有内侍开道,又有侍卫旁护,中间是一顶轻纱轿撵,通体纯白,散发出一种肃静神圣的气息,让人不敢多看,不敢亵渎。
轿撵旁全是道童,青衣道袍,面无表情。
轻纱荡起间,苏离看到了里面坐的人。
一身白衣,神情淡淡,眉间那朵红莲,在光线的照射下,夺目生辉。
是国师!
然而,她只看到了那一眼,轻纱又荡了下去。
轿撵没经过两人面前,而是直接转向,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苏离先回过神,看向墨连瑾。
正好看到了他眼底转瞬即逝的杀意。
她心底莫名一寒,赶紧先走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他刚才牵她的手,差点让她忘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茬。
出宫的路上,墨连瑾一言不发,神情冷得像千年冰川。
苏离好几次想问,他跟国师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想想好奇害死猫,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到了宫门,外面乌泱泱一片的人,却静得落针可闻。
国师的轿撵就停在人群之前,纱幔没有挑开,只有一个道童,正在照着手里的文书念。
“天降大祸,恶鬼行凶,国师大人不忍见尔等受难......”
她还想再听下去,墨连瑾却直接揪了她,把她塞进旁边的马车里。
“不过就是装神弄鬼的东西,你也不怕污了耳朵?”
苏离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他说得对,的确是在装神弄鬼!
青木把马车赶得飞快,没一会就到了府衙。
两人下了马车,快步走了进去。
宋来与王全安都在,但都脸色凝重。
苏离开口就问……
第85章 查案,本王陪你
第85章 查案,本王陪你
“宋来,我让你转告给王府尹的线索,去查了吗?”
宋来迎向苏离,见她平安从宫里回来,脸上的凝重缓了几分,又继续绷紧。
“查过了,与东南位置有关的火情都查了,近一年来,并没发生烧死人的事。”
苏离皱了眉,看向王全安,“王府尹查的是宗卷,还是派了人去走访?”
“本官与宋来查的是宗卷,没有发现,也派了人去,但官差还未回来通报。”王全安回道,沉默了几秒后又问了句,“四小姐为何如此笃定,案犯一定与火情有关?”
“我们一直没弄明白,他挖坟剥皮,手法日渐成熟,到底是为了什么。”苏离微微眯眼,“我们可以大胆假设,他需要替某人觅一张完美的人皮,弥补某人缺失的东西,只有焦尸与这个动机相符合,况且,他冒险盗走肋骨后,留下的物质,也间接证实了这个假设。”
“本官懂了。”王全安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只能等官差回来了。”
“四小姐,若是方位错了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再查查西北方向?”宋来追问了一句。
苏离摇头,“没时间了......”
宋来疑惑的看着她,“皇上给的时间,还有两日,难道方才四小姐入宫......”
“你想多了。”苏离淡淡的打断宋来的猜测,“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洋洋,我担心犯案会狗急跳墙,剥不了死人的皮,会将主意打到活人身上。”
苏离的话让几人心底一惊,死人被剥皮,就已经如此让人毛骨悚然了,若是活人被剥皮,那还得了?
墨连瑾是最镇定的那个,他坐下后,顺手也扯了苏离一把,让她坐下。
“出宫之时,国师正在颁布文书,你忘了?”
苏离压下到嘴的话,提醒自己要镇定。
安帝要她把功劳归给国师,那她就只能私下查案,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或者参与,否则,会平白让人丢了性命。
“五王爷不提醒,我还真是差点忘了。”
“五王爷,四小姐,难道此案由国师大人插手了?”王全安听出了门道,大着胆问道。
墨连瑾微微颌首。
王全安见状,刚才还凝重的脸,瞬间就松懈了下来,喜形于色的感叹道。
“真是太好了,有国师大人插手,不管是恶人还是恶鬼,自然会无所遁形,本官这顶乌纱帽,终于能够戴稳了。”
宋来也跟五全安一样,脸上的阴云全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好奇,“四小姐......若是没别的事,我想去瞧瞧国师大人的文书。”
苏离抿了下唇,宋来不在旁边跟着也好,她就不用再分心想办法敷衍他。
“嗯,你去吧,五王爷有件事要我去办,你去看热闹,不必寻我。”
宋来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最近苏离跟五王爷总有办不完的私事,他忽地就不想去看那热闹了。
可就算不去,苏离也不会让他跟着!
他只能悻悻的起身,告辞离开。
宋来离开后没多久,出去走访的官差就回府衙了!
但他们走访得到的消息,跟宗卷记载的一样,近半年来,东南方向没人被火烧死!
苏离压下失落,跟王全安告辞后,离开府衙。
青木的马车还候在外面,她故意走了个相反的方向,不想再跟墨连瑾一起。
谁知道,墨连瑾压根就不想放过她,她还没走出去几步,后衣领就被他揪了。
“怎么?方才说今日有件事要替本王办,这会就要过河拆桥了?”
苏离憋屈的回头瞪他,“我刚才那是在敷衍他们。”
“谁给你的胆子,拿本王的名头去敷衍他人?”
“五王爷,你都已经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现在要去查案,烦请你松手。”
墨连瑾唇角挑起一丝弧度,揪着她,一步步朝马车方向走,“既然拿了本王的名头去用,接下来,本王便只能跟着你一起,免得他人生疑。”
苏离总觉得这事情发展的有点不太对,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直到被他塞进马车,她才恍然大悟,是他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
“五王爷,查案的事我自己可以,就不劳烦你陪了。”
谁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前脚找到了案犯,他后脚就把案犯公告天下,她这颗脑袋就别想要了......
“你不信本王?”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苏离也不遮掩,直接点头,“不信。”
“不信又如何?本王想做之事,没人能够阻拦......”
苏离将手探进了袖袍里,夹住几根长针。
如果这男人再敢多说一句,她绝对会扎他个半身不遂!
墨连瑾的眼角余光,早就瞥到了她的动作,他唇角挑高,语调也跟着往上拔,“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俯身贴近她的细颈,然后才继续道,“本王如果真想让你死,就不会逼着你去查案,而是直接将你关起来,找不出案犯,国师的神权就会被人质疑,本王的目地也能达到。”
苏离双眼微眯,下意识地把长针放了回去。
“明人不做暗事,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查你的案子,不必顾忌本王,查到了案犯,按你的计划禀上去便是,本王的局,还不至于拿你的命来设!”
她蓦地想起了在宫里,他调戏她的那句话:‘当日你不想本王死,今日,本王也不会任你死。’
竟然是真的?
“接下来去哪?”墨连瑾扫过她粉嫩的耳垂,抽身坐好。
“去城西肉铺。”
做案的凶器是来自朱屠夫,那线索应该也在那。
一直以来都没发现什么,那就说明,还有遗漏的地方!
“青木......”墨连瑾朝虚空喊了一声,马车立刻开始移动。
他灼灼地盯着她,眼底有抹兴味浮起,“你耳根红了?”
苏离下意识就去摸耳朵,果然上手有点烫,“谁让你靠我太近的?”
“如此敏感?”
“......”
苏离呕血三升,张牙舞爪的想撕了他!
墨连瑾扬唇,笑得神清气爽!
好不容易到了城西肉铺,苏离直接跃下马车,不敢再跟他挨得太近。
肉铺前的客人不少,朱屠夫斩肉的动作十分利索,而朱夫人还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的卖肉收钱,偶尔两人对上视线时,会有浓浓的情意在当中流转。
苏离没靠近,一直到客人散完了,她才走过去。
“四小姐......”朱夫人一眼就看到了苏离。
苏离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来,还是因为那两柄不见了的军刃......”
第86章 案犯,居然是他
第86章 案犯,居然是他
朱夫人有些抱歉的看了眼苏离,“这几日,我与相公一直在努力回忆,只是......”
“那我能不能再去仓库看看?”
“当然可以,四小姐这边请。”朱夫人在前面引路,往肉铺后面的后堂而去。
朱屠夫本来想将肉铺关了,与夫人一起招呼苏离。
但苏离没让他这样做,桌案上还摆着不少肉,这会关了门,今天的肉卖不出去,就不新鲜了。
三人到了仓库,朱夫人把锁打开,把苏离跟墨连瑾让了进去。
仓库不小,里面摆满了各种陈旧的家具以及小东西。
能够看得出来,朱屠夫夫妇,很少进来这地方,很多东西上面,都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里面有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上次官差做的。
她看了一圈,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墨连瑾站在最里面,一动不动。
她几步走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墨连瑾就已经指着一张陈旧的桌案,朝朱夫人问道,“这是你们用来卖肉的台案?”
“是。”
“这是旧的?”
“是,现在用来卖肉的台案,是五个月前做好的,有了新的,相公便把旧的放进了仓库里。”
五个月三个字,让苏离浑身一紧,“那台案是在你这后院做的?还是工匠在自己家做好了,再搬过来的?”
“是在后院做的,因为相公怕工匠偷工减料,做得不结实。”
“也就是说,工匠在那段时间,一直能够随意进出仓库?”
朱夫人想了想,点点头,“当时仓库中有木料,工匠是能随意进入仓库的。”
“那你再想想,除了工匠以外,近年来,还有没有其它人能够随意进出仓库?”
朱夫人想了好半天才确定的开口,“应当是没有了,相公老家那边不曾来过人,家中只有我与相公两人。”
苏离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可还记得是城中哪个工匠来做工的?
“应当是姓唐,我记得不太清了,要去问问相公才能确定。”
姓唐?
“唐如风?”苏离脑子里蓦地浮现出唐如风的身影。
可那么内向胆小的他,能做得出剥皮的事?
几人去了肉铺前面,朱屠夫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做活的工匠是唐如风,他做活精细,性子又软,我才放心让他在后院做活。”
苏离不敢置信,又追问了一句,“确定是他?”
“确定是他。”
“怎么会是他呢?”苏离喃喃了几句。
突然想起来那天早上,唐如风出现在停尸房门口,说是来看验尸台的大小,一副不知道停尸房中有死尸的模样,却在被吓得瘫坐在地后,说了一句,‘这死者被人剥了皮,着实可怜,希望我方才没有惊到他们。’
当时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却没多想。
现在想起来,唐如风一般做活到下午就会离开,跟两副棺材抬进义庄的时间是错开的,他连停尸房里有死尸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死尸是被人剥了皮的?
他的这个漏洞不小,她却只顾着把心思放在验尸上,生生错过了这个线索。
“四小姐问唐如风做什么?”朱屠夫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离没答他的话,只是急切的反问道,“你可知道他住哪?”
“出了西城门,往左走两里路,那儿有个新村,若我记得没错,他住在那。”
苏离道了声谢,跟墨连瑾一起离开。
青木把马车赶得飞快,一路上,墨连瑾没多问一个字,仿佛能不能找到案犯,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苏离也管不了太多了,义庄被烧后,方叔跟唐如风就暂停了做工。
她现在只希望,唐如风没有被国师要插手的消息吓得逃走,否则,找不到人,她就拿不到五十点生命值......
马车很快就到了新村。
两人下了马车,苏离正想找个人问路,一个嗓门又粗又大的声音,就钻入了她的耳朵。
“你们上门来找我要人,我还想找你们要人呢?礼金也收了,怎的还要推三阻四的拖着不愿意过门?”
“是唐如风的母亲。”苏离说了一声,立刻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唐如风母亲的声音,实在是太彪悍了,虽然只在义庄里听过一次,却让她记忆深刻。
苏离走得太急,一时不慎,左脚踩空,踩进了一个坑洞里。
她打了个踉跄,身体顿时朝前扑。
虽然她身边就跟着墨连瑾,但根据以往的经历来看,这男人压根不会伸手拉她一把。
就在她即将要亲上大地的时候,后衣领一紧,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
“急什么?人就在这,又不会跑!”
就算跑了,他也会替她追回来!
“你当然不急,现在要死的人是我。”苏离拍开他的手,心悸难平的看向那个坑洞。
然而,坑洞边缘,在太阳光线的折射下,散发出一种五颜六色的光晕。
她忽地停下脚步,蹲下身,伸手摸了下泛出光晕的地方。
油腻腻的触感,让她蹙了下眉,当她把手指放到鼻前闻了闻后,脸色顿时大变,“是火油!”
墨连瑾也照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果然是火油!”
苏离仔细看了一遍火油的形状,不规则,中间是一小摊,周边是星星点点,表面已经落了土灰,但不多,应该是这几天内溅洒在这里的。
突然,唐如风母亲撒泼似的厉叫声再次传来。
“杀人啦,要人命啦!”
苏离迅速起身,跟墨连瑾对视一眼,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一个宅院里,唐如风母亲双手插腰,正跟两个妇人对峙。
其中一个妇人头上戴着朵大红花,十足的媒婆装扮。
另一个妇人穿着朴素,气势明显压不过唐母,好在有媒婆帮衬,倒也还能跟她回骂几句。
“明明就是你儿将我儿媳带走了,我还没送她来过门,你儿子就将她带走,我不来找你要人,说得过去么?”
“你胡说八道,我儿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他才不会将你儿媳带走,明明是你想坑了我的礼金,才故意说出这种话来。”
“你才胡说八道,是媒婆说你儿性子温软,我才舍得让儿媳二嫁过来,我昨日从他处得知,原来你儿子的元配是被烧死的......”
第87章 烧死,剥皮动机
第87章 烧死,剥皮动机
苏离瞳孔一缩,唐如风的妻子是被烧死的?
那妇人继续道,“谁知道是不是你儿做的?瞧着他那闷葫芦一般的性子,指不定背后藏着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呢?”
“我要撕了你这张嘴......”唐母被人戳破旧事,脸上怒意巨增,立刻挥着手就朝妇人打了过去。
一时间,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媒婆被夹在中间,也被迫扯了头发,揪了衣裳,看得旁边围观的村民们,啧啧称奇。
苏离没急着上前,反而朝身侧看热闹的村妇寻问道,“唐如风的妻子是被烧死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约摸着也就是五个月前。”村妇一抬头,被苏离的脸吓了一大跳,但她还是乐于把自己知道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苏离听,“那日他家中走水,家中男人都不在,只有唐母一人在家,等大家齐力把火扑灭后,唐如风的媳妇早就被烧焦了。”
苏离抿唇不语。
那村妇说得正起劲,继续道,“唐如风回来后,抱着烧焦的媳妇哭天抢地,闻者动容,哪知,唐母连棺材板的钱都不舍得,还是方叔用几块废旧的木板,替唐如风媳妇打了一副棺木,刷了红漆......”
“唐家是一年前从东边的里子村搬来这的,我听里子村的二狗子说过,唐母早就嫌弃她媳妇不能生养,死了正好,省下那棺材板的钱,还能为唐如风纳房新妻。”
另一个村民闻言,也插了一嘴。
苏离想起唐母曾经说过,要唐如风娶了李家村的李寡妇,这么看来,跟唐母扭打在一起的,应该就是李寡妇的家婆了。
只是......
唐如风在这个时候把李寡妇带走了,下落不明,难道......
苏离心底咯噔了一下,立刻伸手扯住墨连瑾的袖子,“五王爷,有没有办法让她们都停下来?”
墨连瑾睨了眼她扯着自己袖袍的手,唇角勾了勾,转而朝青木看了过去。
青木立刻领会,飞身落到扭打成一团的三人之间,啪啪三声过后,三人捂着自己被打疼的地方,各自退了几步。
苏离松了他的袖子,挤出人群,朝李母走去。
墨连瑾看着空荡荡的袖子,心底忽然有些失落。
苏离走近李母,劈头就问,“李寡妇被唐如风带走,是你亲眼所见?”
李母被问得有些发愣,半晌才答了一句,“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李家村有人见着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辰时。”
辰时?现在约莫是午时,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苏离转身,看向还在叨叨不停的唐母,“你儿媳妇的坟地在哪?”
“你提那个没用的石女做什么?”唐母一脸嫌弃厌恶,在认出了苏离后,才不情不愿的加了一句,“东山的林子里。”
苏离当即转身,朝墨连瑾跑了过去,“东山的林子,去晚了就会出人命了,快!”
三人上了马车,飞速朝东山而去。
路上,苏离紧张的催促青木再快一点,现在火油,焦尸,撬棺的手段,军刃,都跟唐如风对上了,动机也有了,但还缺少证据。
而李寡妇被带走,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他狗急跳墙,要把李寡妇的皮,剥给她妻子......
只是,三人到了东山后,寻遍了,也没找到唐如风的踪影。
“他去盗肋骨时,还跟焦尸接触过,也就是说明,他的妻子并未下葬,应该就藏在某个地方,或许是地窖,亦或者是山洞......”
“苏离!”墨连瑾抓住她的手,把她往前面一带,一棵小松树的树叶上,正挂着一条手帕。
手帕右下脚刻了个李字,应该是李寡妇留下的!
“王爷,有拖痕。”青木从另一侧掠了过来,禀道。
墨连瑾立刻牵着她的手,朝青木所指的方向掠去。
草地上果然有拖拽的痕迹,一路延伸到深处。
三人小心的跟着拖痕,一路进入密林深处。
在一个巨石下方,有一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山洞。
而拖拽痕迹到了这,正好不见!
苏离看了眼天色,这一来一回间,已经到了未时,很快,就要到安帝说的三个时辰了。
她这才注意到,墨连瑾一直拽着她的手,一路跟踪过来,都没松开过。
脸一红,她别扭的想甩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开口,“你放开我。”
“牵都牵了,想欲盖弥彰?”
他的话音一落,五指跟着收紧。
冰冷的触感,让苏离打了个激灵,她眸光明亮,仰头看他,青丝垂落在肩侧,盖住了半边黑脸,这一刹,她美得惊心动魄。
墨连瑾深幽的眸微眯,“苏离,你怕死么?”
苏离瞳孔微缩,“怕。”
她已经死过一次,绝对不想再死第二次!
“若是不想死,接下来便听本王的。”
苏离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早已在他说话的时候,夹住了一根长针,抵在他的脐下两寸。
“这句话我原样还给你,如果不想绝根,接下来便听我的。”
墨连瑾这才后知后觉,感应到那根长针。
“本王是在为你打算......”
这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用不着,我自己的命,自己救!”
墨连瑾眸色一沉,她还是不愿信他!
“你想让本王如何做?”
“五王爷随我一同入宫复命,青木留在这,保护李寡妇,同时,控制住唐如风,不能让他死......”
“还不到时辰,你现在入宫,唯有死路一条。”
苏离刹那诧异,难道他想的办法跟她一样?
“我自有分寸,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苏离,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离眉心一跳,她以为墨连瑾看出了什么,却没想到,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在将军府中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离放松下来,“以前我觉得,太聪明的人容易死得早,宝月楼的事过后,我才明白,没用的蠢货才会死的早。”
墨连瑾闻言,顿时被逗笑。
他眼底的异样,瞬间延伸至他的四肢百骸。
他抬手,将盖住她半边丑脸的青丝撩开......
苏离避了一下,讽道,“你做什么?现在不嫌我丑了?”
“丑是一如既往的丑,但看久了,竟也觉得顺眼了......”
第88章 负责,毒发时间
第88章 负责,毒发时间
苏离掏了掏耳朵,暗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向来毒舌至极的五王爷,怎么会说出刚才那么撩人的话?
“本王答应你了,今日不管你做什么,本王皆奉陪,唯有一点......”
苏离眸光一沉,她就知道这男人......
“本王不许你死。”
“......”
墨连瑾看向青木,向他点头示意,邪肆的气息顷刻间不见,整个人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股子冷淡跟强势。
青木了然,躬身进入山洞,消失不见。
墨连瑾身上的气息,又恢复成刚才那样,食指勾起,重重地敲在苏离的鼻尖上。
他戏谑的看着出神的她,少了咄咄逼人的模样,竟生出了一股呆萌感,身板细小,眼睛明亮,偏又喜穿一身黑衣。
苏离捂了捂发疼的鼻子,“你不是弹我鼻子,就是揪我衣领,五王爷,你的风度翩翩呢?”
她微张的红唇,让他的心脏不由得跳快了些,一股热气涌上来,喉间微痒,他抓着她的手,蓦地一紧,一些深藏在心底的记忆,霎时浮现在眼前。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薄唇轻启,“遇上你之后,本王的风度翩翩便没了。”
苏离看着突然在自己瞳孔里放大的脸,鼻梁高挺,眉眼冷峻,眼尾处轻轻往上佻,又有几分邪肆深藏在其中。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就像羽毛轻轻扫过,让她的心底一滞,心神跟着晃动。
“这个责任,你负?”
他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贴上她的唇。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他眸底有笑意浮出。
苏离瞬间醒过神,长针刺进他的皮肤半寸,“你......”
不要脸的男人!
他还真当她不敢动手?
然而,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她被他抓住的手腕上突然一凉,有什么东西戴在了上面。
苏离垂头看过去,是一个红玉手镯,通透圆润,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
“必要时,这血镯能救你一命,只限在父皇面前用一次。”
“保命符?”
“是本王母妃留给未来儿媳之物。”
苏离小心脏一缩,有燥意从心底窜起,连带着脖颈都跟着染上了粉色。
她收了长针,要去把手镯取下来。
“苏离,你也会怕本王?”
“谁怕你了?”反了天了,不管她怎么用力,手镯就是取不下来。
墨连瑾没伸手拦她,看着她使出吃奶的劲想把手镯取下,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在扩大。
“若不是怕本王,为何连这血镯都不敢戴?”
苏离正要反驳,他的话音又至。
“你分明是怕收了这东西,会对本王动心。”
“......”
“若你有自信不会对本王动心,又何必害怕戴上这血镯?”
苏离停下动作,脸色古怪复杂。
“戴就戴,反正是保命的东西。”
这时,青木从山洞里掠了出来。
“王爷,四小姐,人在里面,已经被控制了,焦尸也在。”
“李寡妇呢?平安着吗?”
青木点点头,“昏迷中,案犯还没来得及动手。”
“照苏离说的去做,在这守着,不能让案犯死了。”墨连瑾吩咐道。
“是。”青木应了一声,扭身又进了山洞里面。
墨连瑾看了眼天色,“接下来要如何,你说了算。”
“首先,松开我的手。”
墨连瑾:“......”
尽管不舍,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只能悻悻地松了她的手。
离了她的手温,他的掌心空荡荡的,再度回归冰冷。
“我们慢慢走回都城,入宫。”
两人不紧不慢的离开东山,往城门走去。
“本王这有一个秘密,关于你,你若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交换,本王可以勉为其难告诉你。”
一听到秘密两个字,苏离下意识是拒绝的!
但这秘密又关于她,她心底那点好奇心,妥妥的就被勾了起来。
可她身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只有验尸跟针灸了!
总不能给他一个承诺,万一哪天他gg了,她替他验尸的时候,会尽量温柔点?
“我针灸还不错,解毒养身......”
“本王像是需要养身的人?”
“我记得你说过,你受了重伤,内力倒退,我这有个方子,能帮你把内伤养好,修复经脉,恢复内力。”
“需要多长时间?”
“隔三日施一次针,连续七次。”
墨连瑾眸光一深,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恢复到全盛时期,苏离的这番话,来得恰是时候。
“成交。”
“关于我的秘密是什么?”
“你身后的尾巴,应当是宫里人的眼线......”墨连瑾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那人跟着我进宫了?”苏离一点即透,“是安帝的人?”
可是安帝,为什么要派人跟踪她?
宝月楼的事过去,她除了表现出验尸的本事外,其它的,还有哪点会值得安帝疑心?
难道是......
苏离瞳孔一缩,鸠毒两个字,顿时浮现在她脑海里。
在世人眼里,鸠毒无解,那天苏临成罚她家法,棍上沾了鸠毒。
她到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做为掌权者的安帝,肯定会觉得她有问题。
那这次的苦毒,除了威胁她好好办事以外,还藏了层试探的深意。
好狠!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苏离停下脚步,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周围,“你既然知道尾巴是安帝的人,为什么现在才提醒我?”
如果等不到约好的时辰,安帝的人率先查到了唐如风身上,那她这条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墨连瑾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提了回来。
“去城西肉铺时,便将人甩掉了。”
苏离:“......”
无语片刻后,苏离才郁闷憋屈的送他一句话,“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把我扯进来的事。”
墨连瑾嘴角一抽,局是他设的没错,可将她扯进来的人明明是安帝......
两人进了城门,城内空荡荡的,所有的百姓,都涌去了宫门外。
苏离踩着点,跟墨连瑾一起进入御书房。
一侧的滴漏刻度,很快就要指到申时。
苏离垂眸,面色焦急的行了一礼。
“臣女拜见皇上!”
“儿臣拜见父皇。”
安帝坐在上位,神情肃冷,怒目审视。
好一个苏离,好一个墨连瑾......
两人甩开影卫,在苦毒发作之际入宫,这心计,还真是好样的!
苏离保持着欠身的姿态,心口剧烈的疼痛,开始漫延。
毒发的时间,终于到了......
第89章 剜心,同生共生
第89章 剜心,同生共生
整个御书房,气氛僵冷得令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陈公公就随侍在安帝旁边,能最直观的感受到来自安帝的怒意。
他暗自拭了拭掌心的汗,不知道今日这局,会是个什么结果。
噗通!
苏离瘫坐在地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
她剧烈的咳了起来,连连咳出好几口血。
脸色泛白,两边唇角血迹模糊,双眸有气无力的阖着,气若游丝。
墨连瑾见状,心中一滞,席地而坐,把苏离抱在了怀里
苏离脑子里糊成了一团,剧痛让她咬紧牙关,又不得不强撑着一口气,看向高位上的安帝。
“皇上,臣女不负所望,查清了案犯的下落......咳......”
安帝十指一紧,“说!”
他的音调不小,震得人耳膜发颤。
苏离收回视线,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她用她的命去赌,安帝更想她死,还是更想得到案犯的下落,巩固神权。
墨连瑾伸手替她拭去唇角的血迹,虽然没有开口,但沉敛的双眸却冷冽得骇人,周身气压更是低得可怕!
“说!”
安帝又斥了一声,纵是常伴在君侧的陈公公,也被这一个字惊得打了个哆嗦。
然而苏离跟墨连瑾,却仍是静默。
一个疼得脸色扭曲,一个冷得冰冻三尺。
天子之怒,谁能挡得下来?
可偏偏两人就是扛下了......
啪!
安帝拍了桌案,双眸怒瞪,一脸青筋暴突。
“先说了,朕再赐你解药。”
苏离迎上他阴鸷的视线,一字一句,“臣女斗胆,请皇上先赐下解药。”
安帝心底堵了口气,眼看着苏离就要毒发身亡,若不给她解药,那案犯的下落......
他的视线,转到墨连瑾身上。
“苏离抗旨不遵,死有余辜,你与她一同查案,她知道的,你自然也都知道......”
苏离闻言,本就泛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这个活命的计划,她明明计划得很好,什么都算准了,却漏算了墨连瑾的存在!
安帝知道她跟墨连瑾在一起查案,就算她死了,安帝也有办法从墨连瑾嘴里,知道唐如风的下落。
棋,还是差了一招。
然而,这个念头才浮了上来,抱着她的墨连瑾突然抬手。
匕首在虚空划过一道寒光,嗞的一声,直接刺入他的心口位置。
苏离原本虚阖着的眼皮,刹那间就撑了起来。
他星眸冷寒,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单手握着刀柄,刀尖深入心口三寸,即使是这样,他的眉头也没皱一下,眉眼间有疯狂与绝然涌动。
“儿臣与她,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你......”安帝腾的站起身,指向墨连瑾,“你这个逆子......”
重声怒吼过后,安帝跌坐在龙椅上,双手成爪,死死抓在扶手上。
墨连瑾正要将匕首往深处再捅,苏离虚弱的抓住他的手,“不要......”
“有本王陪着你,是不是就没那么怕死了?”
苏离睁大眼睛,没有出声,眼泪却悄无声息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去死!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
墨连瑾微微勾唇,笑得坦然。
“那便说好了,本王哪日若是死了,你也要随本王同死。”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反唇相讥,但现在,她不觉得这话难听。
“不愿意?”见她有些傻乎乎的看着自己,他又问了一句。
“你都不怕我短命,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墨连瑾眸底坠满了星光,收回与她对望的视线,看向高位上的安帝。
“儿臣,就此别过......”
“住手!”安帝声嘶力竭的吼罢,无力的向陈公公抬了抬手,“给苏离解药。”
“是。”陈公公立刻把苦毒的解药,送去给苏离。
苏离服下解药,刚才那种剜心的疼,迅速消散。
这毒发作起来迅猛,服下解药后,也恢复得快。
没多大会功夫,她脸上的血色就开始回升,渐渐有了力气。
她先让长生检查了一遍身体后,才从墨连瑾怀里离开,朝安帝禀道,“在东山林子里,有一个山洞,案犯就在那。”
安帝闻言,阴沉着双眸,向陈公公打了个眼色。
陈公公立刻迈步离开。
苏离把墨连瑾从地上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还能撑得住吗?”
墨连瑾轻应了一声,才看向安帝,“父皇若无别的事要吩咐,儿臣与苏离,就此告退。”
苏离也跟着欠身说了一句,“臣女告退。”
安帝本就没有心思给墨连瑾请御医,这会子见他主动告退,抬手就准了。
两人得到恩准,苏离的身体还虚着,墨连瑾也伤了心脉,表面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了她身上。
她撑着他,一步步走出御书房。
才下完台阶,墨连瑾的身体就开始往下软。
苏离没撑住他,两个人噗通一声,一起倒在了地上。
好在没碰到他心口的匕首。
苏离舒了口气,但同时又绷紧了心弦。
心脉被伤,刚开始的时候容易治,如果拖久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难道,市井中口口相传的五王爷得盛宠,是虚的?安帝连替他请个御医都不肯?
“你一定要撑住了。”苏离声音发涩,又假装镇定,“如果你敢晕过去,我就在这宫里,扒了你的衣服,替你拔刀疗伤。”
墨连瑾抿了抿发干的薄唇,刚要说话,安帝却带着人,浩浩荡荡从台阶而下。
自始至终,安帝都没看他一眼。
苏离咬紧牙关,重新把墨连瑾扶了起来,如果刚才还只是猜测,现在她确定了,安帝根本就不喜欢墨连瑾,什么荣宠,都是假的!
“觉得可笑么?”墨连瑾自嘲的开口。
“那你觉得我可笑吗?”苏离认真的跟他对视,“我有将军府不能回,只能住义庄,两个姐姐抢我婚约,父亲恨不得让我去死,女孩子最注重的清白,我也没有......”
“不可笑,有时,本王也羡慕你活得如此肆意。”
“你的名声不是荣宠换来的,而是你在边关刀光剑影争来的,你又哪里可笑?”
看着她认真的板着小脸,绷紧下颌,据理力争。
墨连瑾眯了眯眼,忽地伏上她瘦弱的肩膀。
薄唇正对着她粉嫩的耳垂,一字一句道,“既然我们如此相似,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待此事了结,我娶了你如何?”
第90章 疗伤,他的柔情
第90章 疗伤,他的柔情
苏离的脑瓜,嗡的一声炸开了。
这男人,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要撩她......
她正准备不管他死活,直接把他推开,却发现她肩膀上的重量又加大了。
她侧脸去看,正好对上他紧闭的双眸。
他唇角有丝丝血迹溢出,在他苍白的俊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五王爷......墨连瑾......”
他晕过去了!
如果内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苏离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能让他死!
她刚想把他放下,替他拔刀疗伤,一个温润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五弟?”
苏离看了过去。
远远的,有宫人推着木制的轮椅在靠近。
轮椅上坐着个跟墨连瑾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剑眉星目,但跟墨连瑾不同的是,男人模样平和,眉眼间的神情淡得像水,十足的一个翩翩公子。
木制轮椅很快就到了近前,苏离没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人的资料。
“大胆,见到四皇子,还不行礼?”推轮椅的宫人斥了一句。
墨连决微微抬手,朝苏离浅浅一笑,“若我猜得没错,你便是跟在五弟下面,负责验尸查案的苏家四小姐吧?”
“你是四皇子?”
墨连诀点点头,目光随即落到地面上。
墨连瑾伤口流出来的血,正啪哒啪哒的滴在青石板上,溅出一朵朵血花。
“五弟伤了?”墨连诀眉头一皱,立刻生出了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是,我正在寻着能让他落脚的地方。”苏离回了一句。
“福宝,福山,快去将五弟扶好了,回广渠宫。”
“是。”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从苏离肩上接过墨连瑾。
“扶着他走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了,不能让匕首再深入。”苏离叮嘱了一句。
“是。”
一行人匆匆往广渠宫走。
苏离的眸光一直放在墨连瑾身上,一颗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广渠宫离御书房不算远,到了地方后,墨连瑾被安排在偏殿里。
“麻烦给我寻几块干净的纱布,以及端盆热水过来。”
“是。”宫人立刻去办。
“再给我一个点燃的烛台。”
“是。”
苏离有条不紊的吩咐宫人准备东西。
墨连诀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从他的方向看过去,苏离脸上的黑斑尤其可怖,但她做事时的沉着冷静,又好似一种光芒,盖过了那半边丑脸。
他还从未见过女子,像她这样,落落大方又认真的模样令人挪不开眼。
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备齐后,苏离见殿中没有宫女,直接用剪子把墨连瑾的衣服剪开......
而后,她取出针包,展开,捏起其中一根长针,在烛火上燎过后,直接刺入穴位,直到行完护心脉的针,她才伸手握住刀柄。
心跳,蓦地加快。
苏离平息了好一会,才一鼓作气,把匕首奋力拔出。
一条血线,飞溅而出。
正好洒了苏离一脸。
温热黏糊的感觉没有让她慌乱起来,反而让她更加镇定。
她再次捏起长针,开始行止血的针。
直到三十六个穴位走完,墨连瑾胸口一直往外冒的血,才险险止住。
苏离用纱布沾上热水,替他擦干净血,然后才是包扎。
一系列动作下来,她的额上渗出薄薄一层细汗,呼吸急促。
“竟不知道苏家四小姐,针法如此高深。”
苏离正在收针,忽然听到墨连诀出声。
她抿了下唇,转头看过去,“四皇子谬赞,小时候母亲教了一些,发生了一些事后,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便捡起来了。”
“五弟如何了?”墨连诀没再纠缠刚才的问题,转头看向床榻上的墨连瑾。
“有些失血过多,但不碍事。”
“我瞧着四小姐也累了,要不要去旁边稍作歇息?这里有宫人看着,五弟不会有事的。”
苏离回头,看了眼嘴唇又干又白的墨连瑾,蹙了下眉,“多谢,我就在这歇息吧,万一他有事,我也好在第一时间帮忙。”
墨连诀怔了一下,然后微微浅笑,声音温而不腻,“如此,便不多打扰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宫人,他们会在外面候着。”
“好。”苏离朝他感激的点点头,目送他被宫人推着离开。
偏殿的门被关上,苏离起身伸了个懒腰,先替自己把脸上的血擦洗干净了,才去倒了杯茶过来,坐在床沿,用手指沾上一点茶水,替他润唇。
忽然,她眼角余光撇到了他的肩膀处,那里,他的衣袍碎片还在,她没由来的想起了宝月楼的事。
苏离放下茶杯,鬼使神差的想揭开衣袍碎片,看看那里,是不是有......
然而,她的手还没伸过去,一只冰凉的手掌就裹住了她。
才刚刚经历过生死大刧的墨连瑾,双眸睁开了一条细缝,因为嘴唇被茶水润过,比刚才精神了很多。
上次她替他吸毒,他由着她撕衣服,是因为伪装过。
这一次,他并没设想到,会有剜心这出戏。
“你想做什么?”
苏离自然的抽回手,“没想做什么,你醒得倒是挺快。”
“这是哪?”他迅速看了眼周围,是间寝殿,有些陌生。
“你昏迷后,我遇上了四皇子,还好他愿意收留你,让人把你抬过来了。”
“四哥?”墨连瑾有片刻怔神,“这是广渠宫?”
“嗯。”
“本王的衣服是你撕的?”墨连瑾一垂眸,立刻看到了自己光着的前胸。
“这重要吗?”
“难道男子的贞洁就不重要?”
“......”
苏离只觉得一阵天雷滚滚,脸上有热意浮了上来。
不止毒舌,论脸皮,她也甘拜下风。
“本王昏迷前说......”
“五王爷,有的话说得,有的话说不得,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你那些逗人的话,对我实在不适用。”
逗人的话?
墨连瑾不禁好笑,但胸腔内刚有了笑意,伤口就被牵扯得生疼。
他只能将笑意收敛,灼灼地盯着她看。
苏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腾的一下站起身,“忘了替你向四皇子讨要件衣袍,我出去跟宫人说一声。”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扬起了唇角,胸口闷疼,嘴里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苏离这次学乖了,叫宫人找了身替换的衣服给墨连瑾,顺便让宫人帮他换上。
直到宫人出来,她才重新进入偏殿。
只是,她前脚才进殿,陈公公带着人,后脚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第91章 周旋,索要好处
第91章 周旋,索要好处
陈公公脸色虽然很急,但说话的语气,还拿捏着架势。
“四小姐,出了点事,皇上召你过去。”
“抱歉,五王爷的伤才刚稳住,我脱不开身,南灵国如此多的国家栋梁,皇上再找他人就是了。”苏离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心底却在冷笑。
安帝召她去,她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墨连瑾设这个局,应该还有后手,哪怕她把唐如风揪了出来,也影响不了他的局。
想清这点,苏离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墨连瑾一眼。
他眸光深深,躺在床榻上跟她对视着,唇角忽地往上一挑,笑得像只开屏的孔雀,祸水十足。
苏离收回视线,小心脏在乱窜。
“四小姐,你这是要抗旨不遵了?”
陈公公一个大罪压下来,苏离刚要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墨连瑾握住了。
“本王陪你去,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还会发生点什么?”
苏离瞪了他一眼,“不想要命了?你身上的伤......”
“有你在,本王死不了。”墨连瑾在她手腕上借了力,坐起身来。
苏离又好气又好笑的站在原地,任他大半个身子都搭靠在她肩上。
这么明显的吃豆腐行为,她居然没有推开。
不过,想想自己的脸,她又觉得是自己赚了!
两人随着陈公公走出偏殿,恰好宫人也推着四皇子过来。
陈公公趾高气扬,连看都没看四皇子一眼,直接迈步离开。
倒是墨连瑾示意苏离先停下,眸光落到四皇子身上,“回京后便没来看过四哥,是本王的疏忽。”
“五弟繁忙,而我又不太喜欢离开广渠宫,今日能碰上,也是我们兄弟间的缘份。”墨连诀微微一笑,如和煦的暖阳一般。
“那本王改日再来看四哥。”
“伤还未好,你这是要匆匆去哪?”
“有些事,要去处理。”
“我听福宝说,是国师大人承接天意,将行凶的恶鬼揪出来了?”
墨连瑾不冷不淡的点头。
“如此,我也想去看看。”墨连诀回头看了眼福宝,“推我同去......”
“是,主子。”
一行人离开广渠宫,朝着宫门走去。
路上,苏离吃力的撑着墨连瑾,累得直皱眉头。
“你能不能自己使点力气走?”再这样走下去,她这具身板的骨头都得散了。
墨连瑾勾勾唇,大半个身子仍然压在她肩上,“本王伤了,而且现在只信你......”
“......”
苏离这个时候,特别怀念宋来或者青木。
如果他们在,扶墨连瑾这种事,一定落不到她身上。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前,国师的轿撵不在,倒是安帝的龙撵在。
百姓泱泱一片,跪在地上。
有人在高喊,“国师大人本事通天,为何不能让一个恶人认罪?”
“他的罪行既已明了,国师大人为何不将他的做案过程说一说?让他伏法伏得心服口服?”
“难道,国师大人已经不能再承接天意了吗?”
“胡说八道,国师大人预测了如此多的天灾人祸,你怎的能诋毁国师大人?”
“那便请国师大人让恶人认罪伏法,安民心......”
那厢,禁军统领的怒吼声震彻了整个空间。
“你们都闭嘴,国师大人有伤在身,不过是令案犯认罪伏法,交由他人来审就是了。”
苏离只沉呤了片刻,就看懂了眼前的局势。
墨连瑾的人在煽动百姓情绪,质疑国师的神权。
国师虽然能指出唐如风的藏身处,却没办法说清楚他的做案动机跟经过,哪怕最后她会被推出去破案,国师做不到的事已成定局,多多少少会在人心中留下丝痕迹。
只是,唐如风......
“本王让青木给他服了一种药,令他像个木头人似的,五感全失。”墨连瑾忽地俯身,凑近苏离的耳根。
他像是有意戏弄她似的,说话的时候,热气哈在她的耳根处,一到眨眼的功夫,她的耳垂就红透了。
苏离推不开他,只能红着脸瞪他,“你玩够了没有?”
“血镯是解药,只需要在他鼻前停留一小会,药性可除。”
苏离猛然一惊,垂头去看手上的血镯......
只是,她突然间的动作,红透的耳垂顿时从他的薄唇上擦了过去。
那一瞬间的触碰,像一颗石子,让他心中荡起一圈圈波纹,呼吸也为之发紧。
“五王爷还真是好算计。”苏离讽了一句。
“除了血镯能解毒的事,本王没有事先告诉你之外,其它的,一字不虚。”
陈公公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走得极慢的苏离,“四小姐是要让皇上久等?”
苏离没搭理他,恰好青木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她舒了口气,不待墨连瑾再说什么,直接把他推向了青木。
青木伸手一接,哪知,却立刻接到了自家王爷的一记冷眼。
他当下就明白了过来,只是,他这会已经扶住了王爷,总不能再将王爷给推出去吧?
看着苏离跟墨连瑾的互动,一直默默坐在轮椅上的墨连诀,唇角温润的笑意,浓了几分。
苏离越过好几层的禁军防卫,走到了龙撵面前。
因为安帝要见的只是苏离,所以其它人,一率被挡在了禁军的防护圈外面。
“臣女见过皇上。”
安帝冷眼看着苏离,陈公公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眸底刹时又浮了审视的光芒。
“老五的命,你倒是替他捡回来了。”
苏离淡然的回道,“小时候母亲教了一些,救死扶伤,一时手痒。”
“呵,你倒是本事,还能逃过鸠毒......”
苏离抬头跟安帝对视了一眼,鸠毒这事,始终要完美的遮过去。
思及此,她的眼圈蓦地一红,似要垂泪。
她眼眶里闪着泪光,虽然小脸可怖,但眉眼间的哀意,还是能够让人动容几分。
“皇上许是没有听说,臣女的母亲死前留给了我一粒保命丸,我靠着它才能苟活下来,只是,药丸只有一粒,用了,念想也就跟着断了。”
安帝半信半疑的看了苏离好一会,然后才开口,“说到底,你母亲因为救朕而死,朕心中有愧......”
苏离没哼声。
呵!
下毒药的时候心中没愧,这会要求她办事了,就把有愧两个字用上,当她是傻子呢?
看来,御书房里的逼迫,是时候要还回去一些了......
第92章 焦尸,有点秘密
第92章 焦尸,有点秘密
安帝说完心中有愧后,原以为苏离会托词一声,然后,他便顺着台阶下去。
哪知,苏离像个没事人似的,眼圈比刚才又红了几分,丝毫没有想要开腔的意思。
安帝只能压着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案犯,“国师身子不爽,已经回了钦天殿,这个案子一直是你在查,接下来的事......”
“臣女方才替五王爷施了针,又强撑着跟陈公公走了一路过来,这会子其实已经晕眩难挡,臣女斗胆,请皇上恩准臣女回去歇息。”
安帝做做样子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眼底阴沉了下来。
“朕的命令......”
“唔......”苏离捂着头,在原地踉跄了几步,再抬头,她的脸色已经刷白,“皇上恕罪,臣女这身体,实在是虚得很呐,背上的棍伤也还未好全,这几日查案,都是咬牙挺过去的。”
“你想如何?”万民面前,他又不好生怒,只能咬牙切齿的问道。
“皇上向来赏罚分明,臣女又怎敢在皇上面前逾越?
好一个赏罚分明!
这是要趁机向他讨要好处了?
安帝被气得不轻,脸皮直颤,双手握着扶手,手背上青筋明显突起。
“朕听闻义庄大火,也该好好的修复一番,朕会让户部加紧了办。”
“若是王府尹知晓了此事,一定会对皇上三呼万岁,这等小事能得到皇上的金口玉言,实乃他的荣幸,也是百姓之福。”
轻飘飘的,苏离就把这个好处归到了王全安的身上。
“前些日子,大理寺寺卿递了折子,要将你破例封为女官,为你正名,你为国为民办事,若没有个正式的名头,闲言碎语定会不少,若你今日做好了此事,朕封你为五品仵作,每月奉银可去户部领取。”
五品是芝麻小官,但女子为官,在南灵国是首例。
安帝能被逼得破这个例,苏离也还算满意。
“臣女谢过皇上,只是......”
“只是什么?”安帝嘴角一抽。
“臣女已经从将军府中搬了出来,父亲母亲皆不管我,义庄大火,臣女那些家当都毁在了里面,臣女斗胆,在奉银发放前,向皇上借些银子过活。”
侍候在安帝旁边的陈公公,被苏离这大胆的话惊得一个趔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居然有人,胆敢跟皇上要银子?
“此事一了,朕赏你黄金百两。”
苏离高高兴兴的欠了欠身,脸上的刷白顿时不见了,甚至比先前多了几分红润感,“能为皇上办事,是臣女的荣幸。”
安帝也不想多跟苏离纠缠,明知道她是在欺君罔上,也只能朝陈公公使了个眼色,看着陈公公将苏离带走。
他倒是想看看她有几斤几两,如果她有一点差错,他再要了她的小命......
苏离走到了由禁军围起来地方,一块临时的审讯场地。
唐如风怔怔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比往日里显得更加内向话少。
他的身上,已经有不少伤痕了,道道清晰可见,应该是在她来之前,有人对他用过鞭刑。
另一边,墨连瑾跟墨连诀也到了外围,就连太子墨连宣,以及爱凑热闹的墨连琅也来了。
经手过这个案子的王全安候在一侧,宋来在他身边,见苏离走过去,宋来本想上前,但被禁军拦了下来。
苏离朝他微微颌首,几步靠近唐如风。
唐如风旁边,躺着一具焦尸,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裙,焦糊味跟尸臭味交杂在一起,离得近了,那气味直让人作呕。
陈公公一甩佛尘,尖着嗓音朝百姓喊道。
“国师大人眼疾未愈,虽承接天意,揪出了案犯,却无力令他认罪伏法,经由国师大人指派,由苏家四小姐前来问讯。”
陈公公喊完,睨了眼苏离,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开始忌惮了她,还是做做样子。
苏离俯身,假意拨开遮住唐如风半边脸的头发,实际上,是想让他闻一闻血镯。
果然,就像墨连瑾说的那样,唐如风一闻血镯,混沌迷离的双眸,立刻恢复了些清明。
他呲牙咧嘴地倒吸了口冷气,这才觉得身上哪哪都在疼。
还没等苏离问讯,唐母就从远处一边喊,一边奔了过来。
“儿啊......这些人想拿你出来顶罪,你可万万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唐母跑得很急,没一会,就被禁军挡在了外面。
她没办法进来,只能瘫坐在地上,一阵捶胸嚎哭,口口声声说她儿子不是剥皮案的案犯。
一路追着唐母的方叔也到了近前,他不像唐母那样哭嚎,却也不相信唐如风会做出这种事。
噗通一声跪下,他朝着圣驾的方向嘭嘭磕了无数个头,“皇上明察,小民侄儿不是剥皮案的案犯啊......”
“此案现在由我来审问,唐如风是不是案犯,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苏离的声音不大,但字正腔圆,自有一番气势。
方叔停下了磕头的动作,唐母的哭嚎声也戛然而止。
苏离深吸了口气,再去看唐如风时,他已经把焦尸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眼底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浓浓的爱意在流淌。
“阿彩......你等我,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只是可惜,他还是没能让她有个完尸,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替她寻一张完美的人皮......
思及此,唐如风的情绪一转,恨恨的抬头瞪向苏离。
目光幽冷而淬毒,恨不得让她去死。
苏离抿了下唇,没有受其影响。
像唐如风这样的人,从小在母亲的压迫下长大,不敢违背,没有自主,往往这样的人,最容易走进死胡同,形成偏执的性格。
“挖坟剥皮,是你做的吗?”
唐如风不语。
“火烧义庄,是你做的吗?”
还是不语。
苏离沉默了几秒,在现代,偏执算是一种精神疾病,一旦认定一件事,就连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把目光落到唐如风抱着的焦尸上,尸体保存得还算完整,因为烧过的原因,并没有出现太严重的腐烂。
只从焦尸表面能看出来的线索,不算少。
尸体十指微曲,垂在身侧,嘴唇紧闭,并没有出现蜷缩、挣扎、扭曲等恐怖现象。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
被火活活烧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得这么安宁?
第93章 弑媳,食古不化
第93章 弑媳,食古不化
苏离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可唐如风现在恨毒了她,如果她强行对焦尸进行尸检,恐怕会招来他的反抗,后果难以预料。
她慢慢地蹲下身,目光放柔,尽量不给他造成任何威胁感。
“你一定很喜欢阿彩吧?”
唐如风闻言,淬了毒的目光,慢慢缓和了几分。
“但你母亲不喜欢阿彩......”
唐如风浑身一怔,咬紧了唇,眼眶里开始有泪光在闪动。
“因为阿彩没能给你生个孩子,你母亲一直逼你休了她另娶。”
唐如风将脸贴上阿彩焦黑的半边脸,眼睛有些湿了,喃喃的开口,“我只喜欢阿彩,除了阿彩,我什么都能依着母亲......”
“你母亲如此强势,那场火,会是个意外吗?”
唐如风猛地瞪圆了眼睛,将头抬起,直视苏离,“你......你说什么?”
苏离伸手指向阿彩的脸部,由上往下,一路指过。
“被活活烧死的人,死前会挣扎,会呼救,会因为痛苦而蜷缩扭曲成一团,而不是像阿彩如今这样,除了尸体表面焦黑之外,死相过份安详,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哪怕她死前遭受了捆绑,也是会剧烈挣扎的,除非......”
苏离停顿了一下,唐如风死死的盯着她,那双眸子,开始充血赤红。
周围能听到苏离断案的人,也都鸦雀无声,好奇的等着下文。
墨连诀温润的脸,浮起了几分赞赏之色。
墨连宣脸上的表情尤为复杂,红白交织,看着她那张脸,他一如既往的厌恶,但她断案时冷静镇定的模样,眸光流转,如同缀着繁星,让他心底莫名地空了一下,像是有些失落。
而墨连瑾,身上剜心之痛宛若不在,唇角勾笑,眼尾飞扬,她一言一语的模样,竟让他觉得可爱极了,像是有只小爪子,在他心头挠啊挠......
苏离终于把下文说出,“除非她在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说谎!”唐如风扭曲了一张脸,扬手指着苏离。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当场给阿彩验尸。”
被拦在不远处的唐母闻言,顿时呼天喊地,“我儿媳死得如此凄惨,你还要给她验尸,你是想她死不瞑目么?风儿,你别信她,她妖言惑众,不是个好人......”
“信不信在你。”苏离灼灼的目光对上唐如风的视线,“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便还她一个公道,让她走得明明白白。”
唐如风扭曲的脸色开始变得挣扎犹豫,他看看怀里的阿彩,又看看一直想扑过来阻拦的母亲。
“好,我答应了。”
唐如风话音一落,慢慢把阿彩放下,小心谨慎,生怕把她磕了碰了。
“四小姐,我能否进去学一学?”宋来在外头突然喊了一声。
苏离刚要开口,同样站在外围的墨连瑾,却抢在她前面一口拒绝了,“不可以,此乃要案,马虎不得。”
苏离蹙了下眉,不知道墨连瑾又在玩什么,但这么多大人物都在,她也没像以前那样肆意,而是顺从了墨连瑾的意思,向宋来摇摇头,说了一句,“你去替我把针线取来。”
宋来有些失望,转身离开。
苏离让长生送出手套跟解剖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划开阿彩的喉腔部。
“确定一个人是不是被活活烧死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验喉腔,若里面有烟灰、炭末附着,则是烧死,若里面没有,则是被火烧前便已经死亡了。”
围观的百姓似懂非懂的点头。
苏离示意唐如风靠近了看,“你看阿彩的喉腔,是否有烟灰、炭末?”
唐如风看了几秒,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没有......没有......”
苏离叹了口气,刚想说话,那边的唐母又在歇斯底里的叫嚷。
苏离蹲在地上有点久,双脚有些发麻,见唐母闹得有些狠,她示意禁军将她放进来。
唐母冲过来的时候,狠狠地推了苏离一把。
苏离顿时整个人扑在了阿彩的尸体上,一只手,正巧按在了阿彩的腹部......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彩就是被烧死的,那日我在,我亲耳听到了她的求救声,她怎么可能是被人杀死后,再又烧了的?”
“你一个姑娘家,连绣花女德都不会,又怎么会验尸断案?依我看,你就是在胡言乱语,你休想离间我母子的感情......”
苏离没管唐母,收了解剖刀,仔细在阿彩的腹部按压了几次,确定了那个结果后,她心底莫名地一酸。
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的错过,那么多的不可挽回......
她沉重的起身,沉默地看着唐母还在癫狂,强势的狠话滔滔不绝。
“你们就是想让风儿认罪伏法,所以用阿彩的死来说事,风儿向来天真善良,最容易被你这样的人迷惑住,老天若是有眼,就该六月飞雪,还我儿的清白......”
苏离被她喊得耳朵疼,“你别觉得嗓门大就是有理,我只说阿彩是死后被烧死的,你刚刚却用了阿彩是被人杀死后,再烧死的词句。”
“我......”
“你说你亲耳听到了她的求救声,那好,我即刻命人去请新村的村民来,你能听到,相信他人也能听到。”
唐母神色闪躲了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没有刚才的强势了,“我......我方才是一时失言......”
“你不喜欢阿彩,一直想让唐如风休了她另娶,一向听话的唐如风,忤逆了你,所以,你动手了......”
“是你?是你杀了阿彩?”
不待苏离说完,唐如风像猛兽似的扑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立刻扼住了自己母亲的喉咙,双眼圆睁,红得骇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杀了阿彩?”
“咳......咳......”
“是不是你?为什么?你明知道我只喜欢阿彩,我离不开她......”
唐母被扼得喘不过来气,皱纹遍布的老脸,涨得通红。
“是她不能生养……明明……咳,是石女,还要霸占着你,让你数次跟我翻脸......咳......”
“我千辛万苦地将你拉扯大,她什么都没为你做,我只是不想我唐家连个子嗣都没有,她……咳,她该死......她若听我的,主动和离,我又怎么会毒死她?
面对这么个食古不化的老妇人,苏离微微地摇头。
“你错了......”
第94章 癫狂,造化弄人
第94章 癫狂,造化弄人
‘你错了’三个字,无异于平地惊雷。
唐如风疯狂掐着自己母亲的双手,顿时松了几分,一脸疑惑不解的扭头看着苏离。
“错了?”
什么错了?
苏离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我刚才摸到了阿彩的腹部,虽然她被火烧过,但我依然能够摸到,她的子宫已经滑出骨盆,这说明,她至少怀孕三个月了!”
子宫,球型这样的词,所有人都听不懂。
但怀孕两个字,却让唐如风母子彻底呆住了。
苏离看了眼地上的阿彩,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当场验腹,就算火势再大,有骨骼挡着,她子宫里的胚胎也不会被烧毁。”
“验......”唐如风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扑到阿彩身边,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上,眼泪一颗颗滑落,砸在她身上,“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有过我的孩子?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唐母僵在原地,那双强势的眼睛,阴气十足,充斥着血丝,怨恨又懊悔。
苏离拿出解剖刀,连带着衣料,划下一刀。
……
唐如风颤抖着手,从苏离手上接过了孩子,那么皱巴巴,黑乎乎的一团,他却恍若看到了鼻子像他,脸型像阿彩,阿彩生得很美,这孩子若长大了,铁定比他还要俊......
他忽然就笑了,癫狂到了极点,心痛绝望到了极点。
“阿彩......阿彩......”
唐母被自己儿子的笑惊醒,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紧紧地抓着苏离的袖子,无法置信的问了一句,“阿彩真的有了身孕?是个儿子?”
“是啊。”苏离厌恶的甩开唐母,“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儿媳妇,又亲手杀死了你期盼已久的孙儿。”
唐母从地上猛的站起来,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苏离,“你说谎,你胡说八道,阿彩从来不来月信,她明明就是个石女......”
“我说谎?”苏离看了眼唐如风手里的胎儿,“你自己瞪大眼睛好好看看,那是我从阿彩子宫里取出来的,你是真的不知,有的妇人月信从来不准?甚至于一年才一次。”
唐母把视线投到胎儿上面,那胎儿已经成形了,是个人就能分辨出来。
她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发鬓散了,一头银丝披下,令人厌恶,又觉得她模样十分凄惨。
一时间,四周全是唐母的哭声与唐如风的笑声......
良久,唐如风才静了下来,麻麻木木的看着苏离,生机全无。
“挖坟剥皮,是我做的,我不想阿彩死无全尸的走,她向来爱美,我只想替她寻一张人皮......”
“可我不懂剥人皮,所以我就挖新坟,用死尸练手,我想等到将阿彩重新变美的的时候,随她一起走的......”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却还是无法如愿,在四小姐识破剥皮案不止一起时,我想起第一次做案时,我用的并不是从朱屠夫家中盗走的军刃,而是木工刀,那刀刃断在了肋骨上,所以,我才从义庄盗了肋骨,后来,为了争取时间,我又放火烧了义庄......”
大概是对苏离心有感激,唐如风一字一句交待得清清楚楚。
说完这些,他朝着苏离磕了个头。
“能否请四小姐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待我死后,成全我与阿彩同葬,谢谢您。”
苏离点了下头,心底十分不是滋味。
唐如风是可恨,但又可怜。
造化就是这样爱捉弄人......
“四小姐要小心......小心......”
唐如风张大了嘴,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个音。
他的手也像柳音那样,扼在了自己的喉咙上,双眼瞪圆,气息很快就弱了下来。
唐母被吓住了,拼命的扑过去拉扯,禁军也上前,一时间,整个场面都乱了起来。
人影晃动间,青木几个飞身,落在了唐如风身侧,他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唐如风扼在喉咙上的手,才慢慢垂落下去。
苏离这才凑了过去,伸手在他鼻息处探了一下,“还有气......”
青木不敢放松,一直捂着唐如风的耳朵。
苏离回头看向墨连瑾所在的位置,他不在那,禁军的数量在增加,百姓们被往后驱赶着。
闹哄哄的场面,让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墨连瑾那个男人,伤得不轻,怎么还敢乱跑?
“苏离。”
身后突然传来墨连瑾的声音,苏离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的同时,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他的伤口,还好,没渗血。
“担心本王?”墨连瑾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微微勾起。
“谁担心你了?”苏离反驳了一句,然后才凝重的开口,“唐如风的自戕是怎么回事?”
“本王一直怀疑唐如风后面有那人的指点,所以想利用这个局,诱他出现,果然,来了......”墨连瑾凑近苏离,压低了声音问道,“想要摄人心魂,施害者与受害者之间的距离,有没有限制?”
“有,根据催眠师的能力来决定距离,但有一个条件,是不能被打破的。”
“嗯?”
“被催眠之人,一定要能听到催眠师的声音暗示,或者看到催眠道具,才会被催眠。”
墨连瑾看了眼外围的百姓,“如此,那人便不可能混迹在百姓之中,方才唐如风看的方向是哪?”
“刚才唐如风一直在跟我对视,所以,他应该是受到了声音的暗示。”
墨连瑾微微颌首,“那人在,你要小心。”
“你也一样。”
墨连瑾凝重的神色一转,戏谑的靠近了苏离的耳朵,语调微微往上一抬,“还说不是在担心本王?”
苏离刚想怼一句回去,墨连瑾却已经抽身离开,没入了人群里。
没一会,这场动乱就平息了。
青木已经松了手,唐如风虽然还活着,却跟那个少年一样,很难再醒来了。
唐母被人押入大牢,临走前,她看着生死不明的儿子,悔不当初......
方叔与宋来被禁军放了进来。
苏离接过宋来手里的针线,开始替阿彩缝合。
方叔在一旁看着唐如风,叹了一声又一声。
“我一直在说,如若你这性子再强一些,今日的事,又怎么会发生?造孽啊......”
苏离才替阿彩缝合好,收了针线,脱下手套。
一道颀长的身影突然走到了她面前,“苏离,本宫倒是小看了你......”
第95章 女官,她的主张
第95章 女官,她的主张
来的是墨连宣,一身彰显身份的太子冠服,明蓝色的锻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在天,袖边是暗云花样,处处不凡。
尽管这样,还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苏离站起身,没多看他一眼,语气生疏而冰冷,“不敢让太子高看,担不起。”
她的态度,让墨连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霎时受到了羞辱。
“别以为你这样,本宫就能多看你一眼。”
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子殿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
“你......”
“苏离,父皇召见,你随本王走一趟。”墨连瑾适时走了过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好。”苏离点了下头,转身吩咐了宋来几句,然后跟在墨连瑾身边,直接离开。
被晾在当场的墨连宣,气得脸色铁青,一甩袖袍,也跟了上去,不就是去见父皇么?他不用召见,想见便能见!
走出禁军的包围圈,苏离这才发现龙撵离开了,四皇子也不在,只剩下了一个六王爷,见到苏离过来,他既害怕她,又忍不住好奇的凑近了她。
“苏离,你刚才审案,看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神啊!”
苏离回了他一笑,“能验尸断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能提前阻止这些事情发生,才是真正神奇的事。”
墨连琅点点头,似懂非懂。
长生机械的声音,在苏离脑海里猛然响起,“恭喜宿主大人,成功破获了剥皮案,获得五十点生命值。”
她倒不觉得破了案,有什么好被恭喜的。
每一个案子后面,都是被剥开放大的人性,血淋淋的,既可恨,又可怜。
“另外,案中有案,根据系统规则,宿主大人格外获得一百点生命值,宿主大人威武霸气!”
苏离张了张嘴,这才有几分动容。
“一会到了里面,见机行事。”墨连瑾走在苏离身侧,压低了声音开口。
苏离看了他一眼,了然的点头。
跟在后面走着的墨连宣,目光紧盯着凑近低语的两人,脸色难看至极。
“苏离,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与男人这样勾肩搭背的,成何体统?”
苏离好笑的回头,“太子殿下这是在用什么身份教导我?”
“本宫毕竟曾是你的未婚夫......”
“噗......”苏离笑出了声。
还没等她开口反驳,墨连瑾接了一句,“太子殿下也知道,那是曾经?”
墨连宣哑然,他十指紧了又紧,眸光发沉。
这一次觐见安帝,还是在御书房,地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丝毫看不出痕迹。
几名大官,分立在两侧,大理寺寺卿柳崇明,以及刑部尚书纪书翰、户部侍郎柳庄明,跪在正中央,气氛凝重而肃冷,再加上安帝君临天下的气势,整个御书房,就像是个沉闷的修罗场。
几人分别行礼,太子跟六王爷本来就是跟着来的,行完礼后,主动站到了一侧。
苏离跟墨连瑾并肩而站,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周边审视的目光,仿佛对两人造不成任何的影响。
“苏离,朕召你来,是看中了你的才能,破例封你为五品仵作,归在刑部之下,赐黄金百两。”
安帝这么干脆的就履行了承诺,让苏离有点吃惊,但还是欠了欠身,谢主隆恩。
陈公公将金灿灿的黄金送了过来,苏离隐忍不住的笑弯了眉眼,接过托盘,恨不得直接拎一块,用牙齿咬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老五,案犯自戕,此案就此......”
“回父皇,那案犯虽是自戕,却是被人摄了心魂,儿臣斗胆,请父皇下令彻查此事,不将背后的贼人揪出来,难保他以后不会对诸位大臣动手。”
墨连瑾连皱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打断了安帝想就此了结的话。
他设这个局,看似是想动摇神权,实则,是另有深意。
他直觉唐如风与柳音的案子都不是巧合,如若唐如风招供,那背后的人肯定会再次杀人灭口。果然......
他赌对了!
所以,众目睽睽下的自戕动乱,会成为他重查当年旧案的助力。
哪怕不能重查当年旧案,只要将背后那人揪出来,当年的案子,还会远么?
“皇上,微臣附议,方才那案犯自戕的模样,与微臣之女自戕时一模一样,同样的手法跟死法,绝对不会是偶然,背后那人能够杀人于无形,令人防不胜防,此等危险人物,万万不能听之任之,一定要尽快捉拿归案才是。”
柳侍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
虽然柳音杀人掏心,死有余辜,但终归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若不是被人蛊惑,她如何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臣等附议。”柳寺卿与纪尚书双双拜倒。
在旁边观察局势的人,除了太子党外,其它没有党派的大臣,也走了出来,拜倒在地,“臣等附议。”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安帝骑虎难下。
他冷冷地看向墨连瑾,眸光里没有一丝君臣之礼,父子之情。
他不出声,跪在地上的大臣便不敢动。
苏离因为得了百两黄金而雀跃的小心脏,霎时平静了下来。
安帝跟墨连瑾之间有着不动声色的刀光剑影,让她皱了下眉。
原来......
墨连瑾的目地不在国师,而在于,想逼着安帝重查柳音的案子?
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墨连宣见状,迈出一步,拱手作揖。
安帝那双苍劲的眸子,看向墨连宣,“太子,你也想附议么?”
“并非如此。”墨连宣把握住时机,揣摩完安帝的心思后,掷地有声道,“儿臣并不主张查这个案子,方才案犯试图自戕,在儿臣看来,不过是他畏罪自杀,何来背后有人这种阴谋论?”
他的话,深得安帝的心。
左丞相连忙出列,附议了一句,“太子所言甚是,微臣也觉得这件事被放大了,若是民心因此大乱,谁人来担责?”
安帝眸光一转,视线落到苏离身上......
苏离垂头,盯着托盘里金灿灿的黄金,只觉得有点烫手。
安帝先给足了她的好处,接下来,恐怕就要拿她开涮了!
果然……
第96章 醋意,他不对劲
第96章 醋意,他不对劲
“苏离,这件事,你如何看?”
“臣女只是个小小的仵作,又是女子,不敢议政。”
“有何不敢?朕让你说,你便说......”
苏离抿了下唇,忽然抬头,对上安帝吃人的眸光。
“既然皇上让臣女说,臣女便不敢抗旨......”
苏离停顿了一下,霎时,墨连宣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那视线中夹杂着一种盲目的自信,以着之前苏离对自己的痴迷程度,今日他相信,苏离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相比墨连宣的笃定,墨连瑾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背脊挺得僵直,唇角的弧度彰显着他的淡定从容。
“不管是柳音的自戕案,还是方才唐如风的异常,查与不查,对于臣女而言,并无不同,好在唐如风如今还活着,虽然他是重犯,罪当处斩,可只要等他清醒过来,五王爷与太子殿下谁的话更有理,便会得到证实。”
苏离的话说得巧妙至极,四两拨千斤,又两边不得罪,可实际上,又为重查柳音案,埋下了一条伏笔。
见众人沉吟不语,她接着道,“所以,五王爷与太子殿下完全不用现在争个对错,免得伤了兄弟间的和气,臣女建议,待唐如风醒来,交待清楚这件事后,再处斩不迟。”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的这个提议,完全能够站得住脚,也合情合理。
反正是安帝让她说的,她现在说了,如果安帝连这一步都不肯退,那无疑是在自扇耳光了。
“苏离,你果然是好样的。”安帝的脸色暗沉,双手放在桌案上一拍,“朕竟不知道,苏将军当真是养了个有出息的女儿。”
苏离收敛了几分情绪,忙垂下头装温顺,“臣女逾越,若有说得不周的地方,还请皇上见谅,若是主张不妥,便当臣女是在妄言。”
“好,你的主张很好,朕准了。”
安帝虽然努力控制,却仍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至此,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算结束。
所有人一起离开御书房,到了外面,几个跟苏离有过交集的大臣,都来跟她道贺。
尤其是柳寺郎,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求她一句,“小女的案子,还请四小姐记着。”
苏离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忘的。”
为了正义公道,也为了她自己!
刚才在御书房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墨连琅,这会子到了外面,嘴碎的属性就露出来了。
“苏离,你还是以前那个胸无点墨又让人万分讨厌的苏离么?”
苏离看眼墨连琅,正要说话,却见墨连宣脸色铁青的从她面前经过。
她抿了下唇,把装着黄金的托盘往墨连瑾怀里一塞,“帮我好好拿着,我有几句话要问太子。”
墨连瑾眸光一深,苏离已经转身追向了墨连宣。
墨连琅张了张嘴,吐出一句,“我就说,苏离肯定还是喜欢太子殿下的,真是狗改不了吃......”
“你最好把那个字咽下去。”墨连瑾眸底带着抹厉色,瞥了墨连琅一眼。
墨连琅咕咚咽了口口水,五哥还从来没有这样凶过他!
可怕!
苏离追上墨连宣,“太子殿下留步。”
墨连宣停下脚步,看向跑得脸色泛红的苏离。
方才在御书房里,她不愿意附和他的提议,这会子却又追上来,难道是想求他原谅的?
他不屑的摆出姿态,“何事?”
苏离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明人不做暗事,我想问你,那日在东城门的长巷里,是不是你派了杀手截杀我跟墨连瑾?”
墨连宣一怔,而后狠狠的瞪着苏离,“本宫若是想杀你,便光明正大的杀,不会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真不是你?”苏离抿了下唇。
“不是!”留下两个字,墨连宣甩袖离开。
这女人,明明在一个月前,还死死地缠着他,现在却对他冷声质问。
如果她不是在作戏引他注意,那她就是在找死......
墨连宣走出去很远,墨连瑾才走了过来,他手里的黄金早就扔给了墨连琅捧着,一抬手,就揪住苏离的后衣领,大步往一个宫门转角走。
墨连琅无辜的捧着黄金,在原地凌乱了。
他好端端的五哥这是怎么了?
苏离被拽得脚步凌乱,如果不是看在他的胸口有伤,她的拳头早已经招呼过去了。
嘭!
她被他按在了宫墙上,后脑勺生疼。
“苏离,你对太子还有余情?”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她郁闷。
而且,就算余情未了,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两只。”
她提着裙摆向太子追了过去,不是余情未了是什么?
这女人,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离被他正经的回答,气得笑出了声,“那你哪只耳朵听到了,我追上太子是向他表达爱慕?”
墨连瑾语塞,隔得有些远,话倒是没听到。
“我是去问太子,那天在长巷里,是不是他派了杀手要杀我们。”
“......”竟是那事?
墨连瑾的眸底,迅速划过抹不明的意味,霸道强势的态度,跟着缓了几分。
只是,一想到自己因为么件小事而恼怒,他眸底的神色又开始变得复杂不解。
他对苏离,难道竟有这般在意?
苏离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抬手抱胸,警惕的防着他靠近,“五王爷,你把我拎过来这里质问,只是因为怀疑我对太子余情未了?”
墨连瑾被她戳穿心思,面无表情的曲起食指,弹上她的鼻尖,“想太多了不好,本王就是觉得心口有些闷疼,想让你来瞧瞧......”
一听这话,苏离神色一敛,迅速把他的衣带解了,把衣襟往两边扒开,俯身凑头,仔细观察那个伤口。
白纱布微微泛红,算算时间,她用银针帮他止血,这会,似乎也快要失效了。
墨连瑾扬唇看她,又去看她扯着自己衣襟的手,这才发现,她那双手生得十分好看,十指修长白净,柔弱无骨,却又能拿针动刀,腕上的血镯,与她的皓腕相配至极。
不由得,他又想逗弄她,看她跳脚的模样。
“苏离,你这是第几次扒本王的衣服了?”
“三次。”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苏离,你对本王接连扒了三次衣服,本王的清誉全毁在了你手里,日后还怎么娶妻?你必须得对本王负责......”
第97章 撩人,他在反攻
第97章 撩人,他在反攻
苏离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在把早上的话原样还她。
她鼓起腮帮子,不甘示弱,“好啊,负责就负责,像你这么貌美如花的男人,宜室宜家,我巴不得呢。”
“当真?”墨连瑾眼角微挑。
苏离被他看得生怯,刚才那点底气,瞬间就没影了。
“戏言......戏言而已。”
“那如若本王当真了呢?”
“......”
墨连瑾绷着脸,目光带着几分认真,语调上扬,“苏离,你会如何?”
苏离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心跳加速,意莫名有些不安。
他的双眸深幽得让人探不到底,却又偏偏吸引人。
嘭!
不想错过热闹的墨连琅,只觉得自己双眼已瞎。
手里的托盘掉落,黄金洒了一地。
自家五哥的衣襟大开,居然毫不在意的抓着苏离的手?
那双手,刚刚才验过尸的呀......
苏离被响声惊动,看着滚了一地的黄金,满脸肉疼,想要甩开墨连瑾的钳制,趁机开溜逃跑。
哪知,墨连瑾直接把她的手按到了胸口上,“怎么扒开本王的衣袍,便怎么替本王穿上。”
苏离嘴角一抽,只能老实地替他把衣襟拉好,系上衣带。
她宝贝的捡回黄金,跟两人一起出宫。
宫外没了百姓,也没了禁军,风平浪静。
“王爷。”青木飞身掠了过来,“唐如风安顿在府衙中,焦尸由家属带走先行安葬。”
“嗯。”
“五王爷,六王爷,我先回府衙了,你们自便。”苏离打算回府衙,她现在有了黄金,能供她买几个护卫,再开个医馆什么的。
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筹划一番。
在这古代,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踏实!
然而,她刚迈开步子,墨连瑾就已经提着她的后衣领,把她往马车的方向拎去。
“五王爷,我不用你送,府衙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谁说要送你回府衙了?”
“那你要带我去哪?”
“五王府。”
“哈?”
“本王为你伤了,本王伤好之前,你不该留在五王府照料本王?”
“有御医......”
“本王信不过。”
“......”
她是不是还得对他的信任感激涕零?
苏离被塞进了马车,墨连琅却被挡在了马车外。
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墨连琅莫名地觉得自己在五哥那里失宠了......
半晌后,苏离第一次进了五王府。
入目是高悬的匾额,进去是前院,四面有抄手游廊,院中曲径很多,山石点缀,花园锦簇,游湖上更架了一只桥梁,通向了中心的五角亭,比起原主以前去过的太子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王回京后,父皇赏下来的。”墨连瑾说了一句,唇间划过抹自嘲。
“明明不喜欢你,还给你这么多好处,这不是捧杀吗?”
墨连瑾不语,视线落在苏离捧着的黄金上。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安帝也不喜欢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封她为女官,赐下黄金百两,不是捧杀又是什么?
她跟他之间,还真是有点同病相怜的革命友谊在!
从前院到正殿,五王府的下人不少。
有丫环见到墨连瑾,行礼时是藏不住的爱慕喜欢,但看到他身边站了个她后,脸上的表情就僵了......
“在王府中,你只需要记住四个字。”
“嗯?”
“谨言慎行。”
“这些丫环小厮,都是上面赐下来的?别人塞进来的?”
墨连瑾睨了她一眼,“还不算傻。”
苏离一阵无语,刚才还有点羡慕他家大业大,现在想想,如果每天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还不如住在草屋里,自由自在的多好!
到了正殿,有丫环上来奉茶。
“将偏房收拾出来,苏离会在五王府住几日。”墨连瑾冷声吩咐。
“是......”丫环放下茶,抬眼看苏离的时候,虽然没作声,眸底却暗暗打量。
丫环离开后,整个正殿就只剩下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这才皱眉,“我没答应你要住在五王府。”
“莫不是你想回将军府去住?”
“义庄被烧后,所有人都知道我暂住在府衙。”
“今时不同往日,在他人眼中,你圣眷正浓,住府衙,王全安什么也挡不住。”
苏离诧异的抬头。
墨连瑾接着道,“本王有伤在身,你住在五王府照料本王,名正言顺,他人不敢嚼舌根,更不敢来五王府里探你底细。”
苏离沉默,虽然墨连瑾的话很好听,方方面面都在为她着想。
但她不傻,知道一旦住在了五王府,别人就会认定,她站了墨连瑾的队......
“你以为,你与本王之间的关系,还能在世人面前清白么?”墨连瑾低低一笑,戏谑的盯着她,“既然已经撇不清了,本王的阵营,你站也得站,不站也得站。”
“那我想要你一个答案。”苏离抿了下唇,面色不变。
“嗯。”
“你的目标是皇位?”
她问话的时候,头微微偏着,一缕长发往茶杯里垂去。
墨连瑾伸手替她拨开那缕长发,目光灼灼,无所谓的声音。
“这京中想要皇位的人太多,不缺本王一个。”
世人都觉得坐上高位,就代表拥有了一切,可在他看来,坐上高位,却代表着失去自我,等同失去一切。
苏离怔了一瞬,墨连瑾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藏一点心思。
他是真的看不上皇位,那么......
“你想要的,与调查幕后那人有关?”
墨连瑾收敛了情绪,“若想知道这件事,还是上次对你说过的,证明给本王看。”
苏离又沉默了片刻,到底没再多问什么。
能猜的,她都猜到了。
只是她猜不透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让他那么执着?
墨连瑾见她眉心蹙得厉害,曲起手指在她鼻尖上弹了一下,“苏离,本王的伤重要?还是你的那些心思重要?”
苏离回过神,再看向他的衣襟,上面已经染上了血迹。
“我把这事给忘了,还要再给你施一次止血的针,在这,还是去卧房?”
卧房两个字,让墨连瑾唇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低沉的笑声犹如淳厚的琴音,笑得让人耳朵怀孕。
苏离后知后觉,小脸顿时烧得烫手。
她是喜欢美色,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忽然,一抹红色的倩影,像只花蝴蝶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直接朝着墨连瑾就扑了过去......
第98章 爱慕,年少种下
第98章 爱慕,年少种下
墨连瑾早就注意到来人,他抬手把旁边的苏离拎了起来,挡在自己面前。
下一秒,来人直接把苏离抱了个满怀。
“瑾哥哥......”慕清歌刚喊了一声,脆甜的嗓音就戛然而止,她抱住的哪是多年不见的瑾哥哥,分明就是个丑八怪,她尖叫一声,“滚开......”
苏离还没做出反应,慕清歌就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了几步,又被墨连瑾的脚绊了一下。
这下好了,华丽丽的一屁股坐下,好巧不巧地,就坐在了墨连瑾的怀里。
墨连瑾靠近苏离,手环在她腰上的同时,下腭也抵在她的肩膀上,似笑非笑的侧首看她,压低声音,“方才才说了卧房,这是迫不及待了?”
“......”
苏离霍霍磨牙,她敢打赌,刚才被他绊的那一下,肯定是他故意的!
慕清歌被眼前这一幕惊住,她站在原地,精致的小脸,火红色的衣袍,身上挂着几串铃铛,风一吹,就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音,令人遐想。
苏离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这少女的资料,她是承恩候府的郡主,跟原主交集不大,三个月前,她跟随太后去了翠松山,那里有大师开堂讲座,同去的,还有将军府的老夫人......
既然慕清歌回来了,那将军府的老夫人,应该也回了!
“五王爷来了访客,我先避闲。”所以,麻烦松手!
墨连瑾不仅没松,还故意紧了一下,“你与本王又不生疏,避什么嫌?”
这话说得暧昧,慕清歌立马回神。
“瑾哥哥,我是清歌啊!自从你去了边关后,我便一直没有见过你,我今日才归京,听闻你回来了,马上就赶了过来,想看看你......”
墨连瑾微微点头,不冷不淡的看了眼慕清歌,“你有心了。”
“瑾哥哥还像年少时那样,对我冷冰冰的。”慕清歌收了几分火辣的性子,眸底的爱慕毫不掩饰,多年不见,当年的少年更俊了,她抬手指着苏离,“这人是谁?瑾哥哥府中是没人了么?像这样的丑八怪......”
“清歌郡主,我是苏离。”
慕清歌又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你是苏离?你的脸......你不是跟太子哥哥有婚约?”
她一直在翠松山上,刚回了都城,所以很多消息接收不到。
“婚约早就解了。”苏离蹙了下眉,她不是看不出来,慕清歌对墨连瑾是有爱慕的。
墨连瑾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她当挡箭牌,真的好么?
“解了?”慕清歌一跺脚,指着苏离斥道,“你与太子哥哥的婚约解了,就能来祸害瑾哥哥了么?你还要不要脸了?”
苏离无语,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你给本郡主滚开,瑾哥哥不知道你的为人,本郡主可是清楚得很。”慕清歌说着,咬牙切齿的就要上前去拽苏离。
苏离在墨连瑾的大腿上狠狠一掐......
这男人,如果他还敢拿她当挡箭牌,她绝对会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墨连瑾被掐得倒吸一口冷气,看出她已经忍受到了极限,再逗弄下去,指不定她会翻脸成什么样。
见好就收,他收回前倾的上半身,看向已经快要抓住苏离的慕清歌,脸色一冷,“这是五王府,不是你的承恩候府。”
声音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慕清歌的手立即僵在半空中,视线对上墨连瑾毫无情绪的眸子,眼睛一红,委屈的不行。
“瑾哥哥,你不知道,苏离她......”
“嚣张?跋扈?”
慕清歌点头。
苏离的手开始发痒,又想掐人了......
“胸无点墨?纨绔恶劣?”
慕清歌使劲点头。
苏离的爪子,向墨连瑾的大腿伸了过去......
“那就如何?”
一个反问,把慕清歌问懵了。
“本王若喜欢她,她的这些缺点便会变成优点。”
慕清歌精致的小脸顿时变得难看,紧咬着红唇,眼泪扑漱漱的往下掉。
“瑾哥哥,我讨厌你......”
哭咽着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铃铛惊起一阵脆响,悦人耳,却盖不住她的哭声。
苏离看了眼还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人都被你气跑了,你还打算占便宜多久?”
墨连瑾这才收手,苏离立刻起身。
当看到他被鲜血透红的衣襟后,苏离深吸了口气,把青木叫了进来。
替他行针的过程中,苏离没忍住,八卦了一句。
“几个月前,我嫡兄苏年羽有意要向承恩候求娶慕清歌,当时他被慕清歌甩了一鞭子赶走,没想到,慕清歌爱慕的人是你。”
孩童时就种下的爱慕,不可谓不感人。
可偏偏墨连瑾没兴趣......
“那你呢?”墨连瑾灼灼盯着她,眸底兴味渐浓。
苏离手掌一翻,指间长针避过伤口,从斜面刺入他的胸口,直逼那颗鲜活跳跃的心脏,“你觉得呢?”
“本王觉得,你舍不得本王死。”
苏离收手,自讨没趣。
行完针,她一身疲惫的去了寝殿里面的偏房,旁边就是墨连瑾的卧房,一墙之隔,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可他偏说,这样安排,可以防止他伤口有变,出现意外。
丫环送进来洗澡水,还有套崭新的衣袍。
苏离洗完了之后,全身骨头一松,顿时觉得又乏又累。
她瘫在床上,不管其它头疼的事,倒头就睡......
五王府的密室。
墨连瑾坐在主座上,暗影遮挡了他的半边脸,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摄人的气势。
数十个手下分站在两侧。
一人率先禀道,“属下一直盯着宋来,唐如风被人摄魂之时,他还在长安街寻针线。”
“离得近之人,除了六十七名禁卫外,便只有陈公公,案犯家属、以及各位王爷、皇子、太子......”
“不是宋来?”墨连瑾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地敲了几下,眸光深幽不见底。
“王爷,是否可以打消对宋来的怀疑了?”青木问了一句。
墨连瑾沉敛着冷眸,片刻后颌首,“他的身份查得如何了?”
“他藏得极深,无从查起。”
“先查背后之人,暂且不管宋来,还有,那少年如何了?”
“有黑雀贴身照料,并无大碍,风九的飞书已到,估摸着三日内能入京,他的医术为一绝,有他在,王爷大可放心。”
墨连瑾思索着。
青木继续禀道,“太后娘娘归京,刚传来的消息,皇上有意要将接风宴,设在十五那日。”
“十五?月圆?”墨连瑾勾了下唇,看似在笑,沉敛的冷眸里却不着一丝情绪。
“王爷......”青木在担心。
那种毒,就算是风九,也毫无办法。
安帝摆明了就是要试探。
墨连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音调一转,问道,“本王吩咐你的,可准备妥了?”
“准备妥了。”
墨连瑾挥手示意旁人离开,待整个密室只剩他一人后,他突然笑了,在昏暗的环境下,眸光灿灿。
“苏离,鱼饵已备好......”
第99章 初遇,暴力少女
第99章 初遇,暴力少女
第二天一早。
苏离起床洗漱后,没看到墨连瑾。
猜他大概是去早朝,还没回来。
五王府的早饭十分丰富,但她吃得不多,一是身板小装不下,二是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她吃,胃口霎时就没了!
苏离回了偏房,把黄金包好,往肩上一放,准备出去转转。
有丫环跟上她,“四小姐,要不奴婢陪您出府吧?”
“不用,一会五王爷回来,如果问起,替我告诉他,我去府衙了。”
丫环垂眸,娇滴滴应了声,“是。”
出了五王府,苏离身上不自在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来古代后,这么多个地方住下来,只有义庄让她觉得最舒服自在。
她先去了钱庄,把沉甸甸的黄金换成了银票。
然后又去了镖行。
镖头是个粗壮的汉子,认出了苏离,“四小姐有何吩咐?”
“出生入死的活,怎么算钱?”苏离没绕弯子,直接了当的开口。
“一人一百两。”
“那......动的是宫里的人呢?”
镖头一怔,随后赔了个苦笑给苏离,“四小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宫里的人,就算我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动啊!”
“不是杀人放火,只是去抢一个人出来。”
镖头见苏离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唇角的笑意渐渐僵化,犹豫了半晌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这便需要死士。”
“多少?”
“五十两黄金一人。”
苏离没作声,她的一百两黄金,只够买两个死士,墨连瑾对那个少年很重视,两个死士估计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四小姐?”见苏离出神,镖头叫了她一声。
“看你吓的,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我又不傻,吃饱了撑的去抢人做什么?”苏离朝镖头笑了笑,“不打扰你了,再会。”
苏离没管一脸错愕的镖头,抬脚离开。
外面的长街开始热闹起来,她想事想得脑袋疼,也没看路,便一直跟着人群往前走。
远处响起嘭的一声,有人被踹出了医馆。
这一动静,立刻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
很快,医馆外面就被围了起来。
“你......你这么个下贱的奴隶,居然敢动用武力?告诉你,就算我能治好他的病,也不会出手治他。”
人群中央,传来男人恼羞成怒的怒斥声。
紧接着,围观百姓开始纷纷附和,指着人群中央的人,落井下石道。
“看看她,脸上刺了奴字,分明就是在奴役所呆过的下贱人。”
“居然还敢对孟医师动手,她是不想活了么?”
“果然是下等人,身为女儿身,竟然还练武,你瞧她脸上的杀气戾气,我们赶快将她送到府衙去,为孟医师讨个公道。”
苏离没有看热闹的心思,正要从旁边经过,一道抛物线划过,被二次踢飞的人,嘭的一声落到她的前面。
还没等她回神,一个人影飞身掠来,抬脚踩在地上的人的脖子上。
“治?还是不治?”
少女的声音很冷,脸上的奴字烙印,让她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怕,但这些都抵不过她眼里的寒意,那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冷,空洞,麻木,没有思想。
地上的孟医师明显被吓住了,说话求饶声,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十足。
“小姑娘,你先放......放开我。”
“治?还是不治?”少女又问了一遍。
“他......他就只剩半口气了,不是我不愿意治,而是实在回天乏术啊。”
这话一出,苏离明显能看到,少女踩在孟医师脖子上的脚在用力。
孟医师的脸色瞬间涨红,由红转紫......
“等一下。”
少女没松开脚,只是抬头看向了苏离。
“你踩死了他会下狱,你要救的人怎么办?”
少女开口,“他不救他,他会死,他死,我也死,不能救他,那我就替他先找个陪葬之人。”
孟医师张着嘴,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不敢吱声了,这少女的可怕,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要找人陪葬啊,这么疯狂的举动,谁撞上去谁倒霉!
一时间,刚才还愤愤不平的百姓,这会全都主动退到了几米开外。
整个空地,就只剩下苏离跟少女,以及快要咽气的孟医师。
苏离来了兴趣,笑了笑,双手环胸看着她,“我想知道,如果我能救他,你拿什么回报我?”
少女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你是医师?”
“我是仵作。”苏离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能验尸,当然也能救人。”
“你想要什么?”
苏离唇角的笑意加深,“你能给我什么?”
“我没银子,只有一条命,你要吗?”
少女的声音硬绷绷的,就像她挺直的腰杆一样,不会转弯服软。
苏离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想起了那天在将军府的自己。
她没多说,抬脚往医馆里面走。
身后,立刻有脚步声跟上。
医馆里面,有一个用树枝做成的拖架,一个年轻的男人睡在上面,双眼紧闭,脸色酱紫,脸部虽然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五官轮廓线条分明,长得还不赖。
她蹲下身,给男人探了下脉。
探脉的手法,是在现代向老中医学的。
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在御针术上学到的,她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男人的情况摸清楚了。
男人的病,在现代来说是心脏病,在古代来说是心痹症。
他现在病发严重,呼吸衰竭,情况十分危险。
苏离伸手,一言不发的要解开男人的衣服。
然而,她才有了动作,手腕就被少女抓住了,“你想做什么?”
“不想他死的话,松手。”
“他的衣服,只能我脱。”
苏离抽回自己的手,好笑的看着她。
少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把男人的衣襟拉开。
苏离取出针包,看向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孟医师,“取个烛台过来。”
孟医师也是个倒霉催的,前有暴力少女,后有苏离。
见苏离吩咐,不敢耽误一分,连忙拿了烛台过来,张张嘴,开口说了一句。
“四小姐,这治病可不比断案,若病患死在了你手中......”
死这个字一出,少女作势又要一脚踹过去。
苏离抬手挡了她一下,“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随便动手。”
“还不是。”少女辨了一句。
苏离狡黠一笑,“很快就是了......”
她的话音才落,从门口突然涌进来一队黑甲卫。
最前面的人拿着锁人的铁链,目光落到了少女身上......
第100章 救人,奴隶少女
第100章 救人,奴隶少女
“大胆繁星,居然敢私自逃出奴役所,来人,将她拿了。”
“是。”
几个黑甲卫出列,要上前拿人。
少女浑身绷紧,眸子中的冷,开始变成漫天的杀意。
杀气这么重的人,苏离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一个是墨连瑾,另一个就是这名少女!
她对少女的好奇,已经到达了顶点。
这少女,她要定了!
苏离没起身,捏着长针看向几名黑甲卫,“她是我的人,你们要拿她,是不是要先问我?”
领头的黑甲卫闻言,抬手示意几人停下。
“四小姐......”
苏离无语至极,貌似整个京都的人,只要看到她的脸,都能认出她是将军府的四小姐。
“黑甲卫隶属刑部管,如今我是五品女官,划分在刑部之下,见到我,简单的称我一声四小姐,就能将我打发了?”
她的声音很轻,眸底还带着笑意。
但越是这样,她身上的气势就越是强大。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直接了当的杀人,而是笑里藏刀......
甲卫长闻言,目光中掠过一抹畏惧。
“属下参见四小姐。”
“你们先退出去,有什么事,待我将这人救回来再说。”
“是。”
苏离见黑甲卫还算听话,捏起长针,开始替男人行针......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男人突然喘了一声,原本微弱的呼吸开始变得正常,脸上的酱紫色,也在渐渐消散。
繁星见况,并没有想象中的喜出望外,而是抿抿唇,面无表情的看向正在收拾针包的苏离。
“我的命是你的了。”
苏离有些意外她这样的反应,问了一句,“他是你什么人?”
“仇人。”
“......”
苏离把针包收进袖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繁星,没再多说,而是让孟医师去把黑甲卫叫了进来。
这次进来的,只有那名甲卫长。
“繁星是从奴役所私逃出来的?”
“正是。”
“她犯的是什么罪?”
“回四小姐的话,繁星父亲是前御史的护卫,御史被满门抄斩后,御史府中的一应女眷,全部充入奴役所,为官奴。”
苏离想了想,原主是知道这件事的。
说起来,楚御史家被满门抄斩这件事,还跟国师有关。
三年前,国师在锦州贴了文书,说是天狗食日,祸起楚家。
果然,一天后,烈日被吞,狂风大作,整个南灵国陷入一片黑暗。
安帝当即下令,把楚家男丁全数斩杀,女眷发入奴役所。
说来也怪,楚家的人死完了后,烈日又重新照亮了南灵国。
苏离蹙了下眉,看样子,国师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没用,他应该有点本事,至少,他会观天象。
“还请四小姐不要为难属下,繁星私自逃离奴役所已经有月余了,属下要将她捉拿回去,以敬效尤。”
“若我记得没错,奴役所的女奴,五十两黄金可以买走?”
“是。”
苏离把袖子里的银票拍出去,“繁星我要了。”
甲卫长拿着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嘴角一抽,“四小姐深思啊......”
“深什么思?”她装不懂,繁星是被安帝处置过的人,她现在拿安帝赏下来的黄金去赎人,怎么看都有点啪啪打安帝脸的意思。
“这......”
“义庄这次被人烧了,还好我没事,繁星的武功不错,我买她,不过就是求个平安而已,甲卫长想提醒我什么?”
甲卫长无奈,收好银票后,没再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苏离在心底思量着,要把繁星安顿在哪,她现在住在五王府,总不能把繁星也往那里带。
“四小姐真是好手段,那手针灸术,可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孟医师一脸兴奋的开口,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我方才替他诊过脉,确实只剩下一口气了,没想到四小姐能有回天之术,佩服,佩服......”
苏离把目光落到孟医师身上,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唇角微微勾起,“我看你这医馆也不小,后面空余的房间不少吧?”
“是。”孟医师压根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算计着。
“他们如今是我的人了,我先将他们安顿在你这,没问题吧?”
“是......”孟医师习惯性的称了声是,然后才回过神,大惊失色,“这可使不得!”
苏离敢收留奴役所出来的人,他可不敢,那里的人都是招了天怒的人,万一老天爷一个不开心,把他给劈了,他上哪哭去?
“安置费我会给你,他们只呆到义庄修缮好为止。”
“不瞒四小姐,我正打算要将医馆盘出去,回乡下侍奉老娘,家中的大大小小都已经先回乡了,整个医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要把医馆盘出去?”苏离眼睛一亮,“多少钱?”
“后面的宅子不小,店面也大,医馆中还有不少珍贵药材,二百两黄金不二价。”
苏离微微眯眼,二百两黄金不算贵,这医馆在闹街旁,地理位置很不错。
只是,她囊中羞涩啊!
怎么破?
她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墨连瑾,他可是行走的提款机啊,既然他费尽心思地要把她绑在一起,找他预支点好处费,应该不过份吧?
“这医馆我盘了,你先安排他们两人住下,银子最迟明天拿来。”
孟医师一喜,“四小姐此话当真?”
“我诓你做什么?”
“好勒,没问题,就按四小姐说的做。”
苏离回头看向繁星,“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先跟你的‘仇人’在这住下,他这病根治不了,但只要有我在,我能替他稳住病情,死不了。”
繁星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架扶起男人,随孟医师往后面的宅子走。
她身板也小,架着男人,一点也不显吃力。
苏离失声笑了出来,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她离开医馆,正想着要怎么跟墨连瑾开口,一辆马车就在她身边停下。
驾车的人正是青木,墨连瑾挑开车帘子,睨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
苏离心底一喜,想什么来什么,她挤出一抹讨好的笑,整个人凑到车帘面前。
“五王爷。”
墨连瑾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眸光定格在她璀璨的笑脸上,心跳忽乱。
她的脸依然丑得不堪入目,但那双眼睛,睫毛又长又翘,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全是他的倒影。
他喉头一滚,把头探出了车帘外,下意识地想离她更近一点。
烈马突然动了一下,墨连瑾失衡的扑向苏离。
苏离恰好仰着脸,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撞了过来,薄唇微凉,贴在了她的唇上......
第101章 偶遇,当街亲吻
第101章 偶遇,当街亲吻
熙熙攘攘的街道,马车停在其中,男人探出头,一身玄色官袍,容颜冷厉,面如刀削,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眸底掠过,最后化为复杂淡漠。
但他的手还按在她的肩上,薄唇烙在她软绵绵的唇瓣上,跟淡漠不同的是,他的唇贪恋着这一点温度,没舍得分开......
苏离仰着头,裙诀随风起舞,鼻息里全是他的气息,他好看的容颜,迷了她的眼。
“咳......王爷......”青木硬着头皮提醒了一句。
这可是大街上啊,就算自家主子再思春,也得回府关上门不是?
苏离回过神,一把推开墨连瑾,下意识的就抬手擦了擦嘴。
看着她拭嘴的动作,墨连瑾的脸色瞬间黝黑如墨。
他没嫌弃她,她反倒嫌弃他了?
“青木,回府。”
青木不解的反问,“王爷不是要去罗雀楼?三王爷、六王爷大概已经先到了。”
“回府,本王要沐浴漱口。”
“......”
墨连瑾冷眼扫向青木,青木立刻拉动缰绳,让烈马继续往前。
苏离还站在原地,擦嘴的动作僵着,一脸懵逼......
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她才看了眼自己的袖袍,墨连瑾刚才那是生气了?
气她擦嘴?
“四小姐......”两道惊喜的声音在苏离背后响起。
苏离转身看去,是绿芜绿柳两个丫环。
“你们怎么出府了?”
“四小姐,奴婢们正要去五王府请您呢。”
“嗯?”
“老夫人归府了,一早便让马嬷嬷来吩咐奴婢,请您回府一趟。”
苏离抿了下唇,她知道老夫人回来后,肯定有事发生,但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小姐,您放心,老夫人最公正了,只要小姐把遭遇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替小姐做主的。”绿柳心疼的看了眼苏离的脸。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她眼下的身份,不过是个没了太子妃头衔的庶女,哪有什么资格让老夫人做主?
“小姐是担心三小姐么?”绿芜也附和了一句,“三小姐近来与二小姐不和,成日里争吵不停,她应当没有心力再来欺负小姐,小姐放心随奴婢回府吧。”
苏离点了下头,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长辈,派了人来请,她不回去就是大不敬。
另一边。
墨连瑾虽然下令要先回府,但马车驶出去一段路后,还是让青木直接去了罗雀楼。
罗雀楼的顶层雅间内。
墨连琅跟二王爷墨连韫已经坐在了那。
墨连韫刚从翠松山归京,安帝许他在府里多歇几天。
他知道墨连瑾从边关回来了后,迫不及待地就让墨连琅牵线,约了墨连瑾来小聚。
他的相貌并不算出众,但胜在气质儒雅,贵气难掩,再加上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在人群里,也是十分显目的。
“五哥,你来啦。”墨连琅眼尖,见到他家五哥后,顿时起身迎了过去。
墨连韫还坐在原位,眼底滑过抹笑意,“五弟,多年未见,你还是当年的老样子。”
“三哥也是。”墨连瑾微微颌首,坐下。
“五弟心情不爽?”墨连韫看出他的情绪不对,和气的问了一句。
“刚刚在长安街,遇上了四小姐......”站在一侧的青木没忍住,开口解释了一句。
青木的话还没说完,墨连瑾就直接扭头看向了他。
青木顿时头皮一麻,缩着脖子不敢再说。
墨连韫看向墨连瑾,大笑了起来,“虽然我才刚回京,但也听府里的人说起四小姐,她经历的事自不必说,我倒是有几分好奇,五弟为何会对她另眼相待?”
“三哥多虑了,我对她只是上峰对下属。”
“上峰对下属?我还是你的六弟呢!”墨连琅一脸哀怨,“昨日出宫,你的马车载她不载我,将我晾在宫外,最后,还是我自己走回了六王府。”
“......”墨连瑾静默了几秒,然后才道,“马车太小,坐不下第三人,我昨日伤了,正巧她医术不错。”
“只是这些?”墨连韫明显不信。
“特别牙尖嘴厉、睚眦必报,算不算?”
“只因为这些,五弟就让她住在五王府里?”
“不然呢?”墨连瑾反问了一声,风轻云淡。
墨连韫笑意不停,“我还以为五弟对她有意呢?”
“三哥想多了。”
“想多了吗?昨日清歌哭哭啼啼地来了我三王府,说苏离腕上戴着那只血镯......”墨连韫笑得跟狐狸似的,语气却又漫不经心。
“那血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么?”墨连琅好奇的问道。
墨连韫抿了口茶,“当年承恩候府的清凌世子,不过是把玩了一会那只血镯,便被五弟揍了个狗血淋头,所以清歌才会觉得,那只血镯是五弟十分宝贝的玩意。”
“她救我一命,我赠她血镯,如此而已。”“不是对她有意也好,五弟的先锋军,短短几年,便成了边关一道不可攻克的防线,父皇定会为你指一门好亲事的,苏离虽好,却丢了清白,配不上你。”
墨连瑾被这话噎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反驳什么,却在对上墨连韫的笑脸后,又瞬间把话憋了回去。
自归京以来,他向来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但唯独遇上跟苏离有关的事,总是让他失控......
“三哥,你还别说,就有人不嫌弃苏离丢了清白跟貌丑。”墨连琅插嘴道,“昨晚我去了捧月阁,遇上了今年榜试的三甲,他们正在谈论苏离,言语间,全是对苏离的爱慕,说什么君子娶妻,当不看人短处,而是看长处,苏离现在在京中,算是个香饽饽了。”
墨连琅不嫌事大的说着,说完榜试的三甲,又说起侍郎府的嫡子,因为柳音一案,对苏离也是喜欢得很......
墨连韫没有打断墨连琅,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得兴起,听得津津有味。
只是他的眼角余光,总会不动声色的向墨连瑾的方向瞥去......
咔嚓!
木筷被墨连瑾折成两断!
“宫中还有几个未封王的皇子,一个个的心思都不小,苏离对他们而言,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墨连韫随口补了一句。
“昨日断案,四哥也在,他一直看着苏离,眼神里全是欣赏......”
墨连瑾没等墨连琅说完,腾的一声起身,“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五哥,饭还没吃呢......”
“没胃口!”墨连瑾面无表情地开口,转身就走。
他的气势很冷,脸色漆黑,那样子,像是刚刚碰见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第102章 宅斗,都是戏子
第102章 宅斗,都是戏子
将军府的北院。
苏老夫人坐在上位,苏浅月与苏浅嫣环绕在旁,当家主母上官瑶,以及几房侧室坐在一侧。
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苏离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苏浅月说了一句,“二姐姐可千万别学四妹妹,未出阁便想要身子留住男人,最后不过是黄粱一梦,伤了自己,牵连家族。”
苏离停在门外,没再往里走。
里面的人都围着苏老夫人转,压根没注意到她来了。
苏浅嫣穿得素雅,不争不抢的,青丝挽了个秀美的髻,头上只插了支步摇,越是这样,她那张精致的锥子脸就越显目,美得耀眼。
“四妹妹也不过是信错了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人畜无害,却让苏浅月骄傲得意的小脸,瞬间阴了下去。
“你......”
“好了。”苏老夫人脸色不好看,猛地把茶杯掷在桌子上,“自家姐妹,和和睦睦的不好吗?”
苏浅嫣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埋头低泣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为了四妹妹去找太子殿下,入了他的眼,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遗孤......”
“胡说八道,你是我苏家大房的嫡女,谁敢说你上不了台面?”苏老夫人闻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祖母......”苏浅嫣含着眼泪,欲泣不泣的看着苏老夫人,那模样,能让人心疼死。
苏浅月一咬红唇,不服气的辨道,“若不是因为二姐姐,皇上早就下旨赐婚了,也不会像如今这样,指不定以后还会生出什么变化。”
苏浅嫣手指轻搅,羞涩的开口道,“今早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书信,知道祖母回来,他后日会来府中用膳。”
苏老夫人看向她,“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当真会在后日来府中用膳?”苏浅月眼睛一亮,刚才的那点小冲突,顿时抛到了脑后。
苏浅嫣点了点头,“三妹妹,我知道你对太子殿下的心意,可太子殿下的喜好,不是我能左右的,他后日来府中,若你能入了他的眼,我也是欣喜的,只是,我们都该听祖母的,不要伤了和气才好,不管是你或是我,能嫁入太子府,都是给苏家带来荣耀之事。”
“你说的好听,那你倒是......”
“月儿,你这性子该收收了。”上官瑶斥了一声,又满心惊惧的朝苏老夫人开口道,“母亲,是我对月儿管教不严,失了女儿家该有的礼数。”
苏老夫人看了眼上官瑶,点点头,“知道管教不严,那便多管管,今日我留下一句话,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苏家,不管谁能嫁入太子府,都是极大的好事,若谁想毁了与太子的姻缘,做出对苏家有害之事,我绝不姑息。”
“是......”众人温声应下。
“四姐姐回来了。”最年幼的苏倾雨,抬手指向门外的苏离。
苏离挑了下眉,走了进去,“见过祖母。”
“快......快来祖母身边。”老夫人被苏离的脸,惊得失语了几秒,回过神后才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苏离抿了下唇,原主以前有太子妃的婚约在,老夫人对她也不见得有这么热情。
有鬼!
她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原本在老夫人左边的苏浅嫣,识趣的退到了一旁,朝她笑了笑,“四妹妹快来,祖母听了你的遭遇后,心都快要疼死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离也回了她一笑,在位置上坐下。
“四姐姐断案的本事真厉害,我早上听小菊说了,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像四姐姐这样的人。”苏倾雨被自己母亲抱着,没办法去跟苏离亲热,但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脸上全是崇拜。
华素用手轻捂了一下她喋喋不休的嘴,垂眉低眼道,“倾儿年幼,失言了。”
“我今早也听下人说了。”老夫人接过话头,伸手拍了拍苏离的手背,“你这孩子,皇上赐你做了女官,还赏下了百两黄金,怎的不派人回府来禀报喜讯?这等好事,那可是要放喜炮庆祝的。”
苏离收敛了脸上的锋芒,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微微垂下头,故作难过和委屈,“我是想跟家人分享这些喜事的,只是,父亲要我死,我不敢回来......”
“胡说,你虽是庶女,却也是我苏家的四小姐,虎毒尚不食子,你父亲更不会。”
“上次父亲罚我家法,棍上沾毒,不是想我死,要为两个姐姐腾位置么?”
老夫人斜了上官瑶一眼,上官瑶立即出腔道,“苏离,你误会你父亲了,法棍上沾毒,不过是想让你服软认错,可你性子太硬,后来又被五王爷带走,这个误会便越积越大了。”
苏离不禁好笑,这个解释这么牵强,亏她说得出口。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原主是苏临成的女儿,只要姓苏一天,她身上就背着苏家,且不说外面那么多人在看着,就说安帝正等着揪她的错处,苏临城可以待她不好,她却不能不孝。
经过宝月楼一事,她深深的知道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
不过是作戏,她又不是不会!
“真的么?”三个字反问得怯懦,又夹带了一丝对家人的渴望。
“自然是真的。”上官瑶的眼底滑过一抹阴鸷,面色却是一派笑意,“你父亲本想让你二姐去接你回府住,但你奉命查案,怕打扰了你,便延迟到了今日......”
“如今案子也破了,祖母也回来了,四妹妹,你便搬回来住吧!”苏浅嫣察言观色,随着老夫人的心思附和了一句。
老夫人不由高看了她几眼,而后才看向苏离,“听说你住在五王府,虽说你如今为五王爷办事,但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妥。”
“都已经住在了一起,日后五王爷若是不肯娶,那可就好笑了。”苏浅月酸了一句,直接把苏离跟墨连瑾的关系绑在了一起。
苏离嗤笑了一声,“三姐姐这是在诋毁五王爷么?我住在五王府,不过是五王爷身上有伤,而我恰好能治,三姐姐这话若是传了出去,自家的姐姐往妹妹身上泼脏水,这将军府的名声……”
苏浅月脸色一青,攥紧了拳头,她性子本来就易怒,自尊心又极强。
“你还好意思说我连累将军府?是谁嚣张跋扈的?是谁失了清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霎时响彻了整个前厅......
第103章 立威,护着脸面
第103章 立威,护着脸面
打苏浅月的是老夫人。
苏浅月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她捂着脸,无法置信的看着老夫人,“祖母,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我是为了将军府打你。”老夫人神色冷厉,眼底全是毫不掩饰的怒意,“那些事已经翻篇,你还要将那些话拿出来再说一遍,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苏离挑起半边唇,并没有因为老夫人的维护而感激。
说白了,老夫人护的不过是苏家的脸面,而不是她苏离!
“你以为,你伤了苏离的名声,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们本是同根生,荣辱与共,若你将来成了太子妃,别人会拿苏家的名声讽刺你,你还觉得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很是得意满足么?”
苏浅月被斥责得脸色发白。
上官瑶心疼的扶着她,朝老夫人说着好话。
苏离收了唇角的弧度,明眸一深,对老夫人的防备,比刚才多了几分。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看样子,老夫人是想接她回府住,想拉拢她!
这算盘打得很响,但她好不容易离开了将军府,又怎么会轻易回来?
苏离腾的站起身,眼圈瞬间通红,眼泪说掉就掉。
“我知道我以前不好,做了太多错事,祖母这般护着我,我很感激,只是,我不想祖母为难,我这便离开,以后,自会时常回来探望祖母。”
苏离说完,用手擦了擦眼眼泪,毫不脱泥带水,转身就走。
“苏离......”老夫人伸手想去拉她,却没来得及拉住。
眼看着苏离消失在前厅,老夫人的脸色铁青,其它人更是呆滞了一瞬。
她们早就约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苏离留在府里,没想到......
苏离离开北院后,脸上的泪水早就消失了个干净。
她回头看了眼北院大门,勾了勾唇,这次真亏了苏浅月拆台,她才能离开得这么理所当然,又不落人口舌。
一想到苏浅月还会被老夫人责骂,她心底就乐开了花!
她正要离开,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就叫住了她。
“四姐姐......”
苏倾雨穿了身粉色的衣袍,头发上绑着很多彩带,跑起来的时候,小身板一晃一晃,再加上她长相甜美,声音软糯,像极了洋娃娃。
“跑慢点,别摔了。”苏离伸手扶了她一下,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眼里的光很纯粹,还是单纯不谙世事的孩子。
在这将军府里,能让她保持童心的长大,她的母亲应该费了不小的心思。
想到那个常年温和的妇人,苏离笑了笑,又在她头上揉了揉,“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四姐姐,我以前怕你,现在喜欢你。”
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发自内心的欢喜,“喜欢我什么?”
“母亲跟我说过惩恶扬善的故事,我觉得四姐姐就像故事里的侠士一样。”
“你又没亲眼见着,就这么相信别人说的是真的?”
小倾雨有点苦恼,眨巴眨巴眼睛道,“那是真的吗?”
苏离又揉了揉她的头,“嗯,是真的。”
“四姐姐,我想把这样东西送给你。”小倾雨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上面的吊坠很独特,分八面棱角,每一面都是一种色彩,“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所以,我想送给我最喜欢的人。”
苏离把项链握在手里,一股暖意从中传遍她的全身。
“倾儿......”华素追了出来,到了近前后,目光在项链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才把小倾雨抱了起来,“你这样跑出来,祖母是要生气的。”
“我就是想来跟四姐姐道个别。”小倾雨吐吐舌头,朝苏离挥挥手,“四姐姐再见。”
“再见。”
“苏离。”华素突然开口。
“嗯?”
“那些身外之物,比不过自由自在,你姓苏,有些东西你若不想要,便要自己求。”
华素的话很隐晦,说完后,朝苏离微微颌首,抱着小倾雨,转身进入北院。
小倾雨趴在华素的背上,伸着小手跟苏离不断地挥着。
苏离深深地看了眼华素的背影,品着她刚才的话,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她知道她话里暗藏的意思,婚事自主权,她该趁机替自己求来的!
只要她还姓苏,婚姻大事,就不由她。
这事,还真是失算了啊......
苏离收起心思,后悔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再找机会,把这个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出了将军府,她去了府衙。
宋来与王全安见到她,立刻道了声恭喜。
苏离去看了唐如风,见他还昏迷着,就像那少年一样。
“真没想到,那样内向胆怯的他,却是剥皮案的凶犯。”宋来叹了一声。
“一人可有千面,还是死人最可爱,不用猜,不用防。”苏离看了眼宋来,双眸眯了眯。
她不是没怀疑过宋来,但唐如风被人催眠的时候,宋来并不在。
“五小姐不回府衙住么?”宋来试探的问了一句。
“暂时不回,我准备买个医馆,如果能成,义庄修缮好之前,我们都能住在医馆里。”
宋来一听‘我们’两个字,心中莫名就欢喜了几分,“四小姐放心,这几日,我会照看好唐如风,他若醒来,我会马上去通报你。”
苏离点了下头,告别宋来王全安,离开府衙。
外面的天色阴沉,下起了毛毛细雨,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看样子,有一场暴雨要下。
“四小姐......”
正当她想跑回五王府,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过去,是方叔,手里还拿着块木板,已经被细雨浸湿。
“方叔这是要去哪?”
“今日整理如风的东西,发现了一块有些蹊跷的木材。”方叔将木板递向苏离,“正好遇到了四小姐,四小姐看过这东西后,如果觉得无用,可以直接扔了。”
“好。”苏离朝方叔点点头。
“哎!”方叔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离突然开口,“唐如风现在还活着,皇上已经准许,在他醒来之前,不会让他处斩,如果你想他,可以来探望。”
方叔回头看向苏离,苏离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闪着泪花。
不过短短一天,家就散了,这种滋味,她虽然不能身有体会,但懂!
直到方叔的背影不见了,她才把视线投到手里的木板上......
第104章 男人,霸道证明
第104章 男人,霸道证明
木板的一面,画着几幅叙事画。
画技很差,只能让人勉强看懂画的内容。
苏离站在原地,盯着木板看。
任由细雨洒在她身上,化成白白的一层薄雾。
第一幅画的是剥皮,能够看出,被剥皮的人还活着,身体扭曲得很厉害,第二幅是一张完美的人皮,旁边是具焦尸,第三幅是焦尸披上了人皮,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安祥,第四幅是一张飞升图。
四张图画连接起来,表达的是一具焦尸,从死无完肤到飞升成仙的故事。
在她看来,这些图有很大的蛊惑性跟神话性,但如果落在唐如风眼里,应该就是一种救赎了。
好在唐如风没有按照蛊惑来实施,没在刚开始的时候,利用活人来练习剥皮。
她收回目光,看向烟雨蒙蒙的天空。
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从柳音案开始,一直到唐如风的案子,那人的身影都在。
那么......
她脑海里突然划过一种可能,刚想回府衙去确定猜测,一个玄色的身影却闯进了她的眼帘里。
墨连瑾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唇角少了那抹邪肆的弧度。
丝丝细雨洒在他身上,让他身上的清冷气质,更加明显。
比起以前的看不透,眼前的他,突然变得真实了一点。
苏离又想起了二百两黄金,唇角勾笑,迎着他走了过去。
“五王爷。”
墨连瑾停下脚步,“去哪了?”
他找了她很久,各个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
苏离眸光发亮,“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个香饽饽,都城里想请我吃饭的人多了......”
所以,她问他借钱,他应该不会不借吧?
墨连瑾眉头一拧,微有些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人话。”
“看在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的份上,你也不希望我为了点小利益就背叛你吧?”
“说重点。”
“手紧,能否借我两百两黄金?”
“......”绕这么大弯子,只是为了借钱?
“实在不行,借我一百五十两也行。”
“......”
苏离鼓起腮帮子瞪他,“你要是不想借,那我去跟别人借,没有比你更小气的人了,两个大案,我都帮你破了,你除了送我几套衣服外,什么好处都没给我。”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跟平时的冷静果决完全不同,多了些俏皮乖巧。
墨连瑾的黑眸一敛,肚子里的暗火瞬间就灭了,“银子,本王有,你要银子做什么?”
苏离眼睛一亮,老老实实的把医馆的事交待了一遍。
“你放心,凭我的医术,不用三个月,两百两黄金就能赚回来了。”
“开医馆?”墨连瑾挑眉,脸色又沉。
她做仵作摸死尸,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她开医馆,来的是男性病人,她......
“关于仵作的职责,我也不会落下的,我已经打算好了,医馆专治疑难杂症,平民百姓,可以分文不取,但有些家底的人,一百两白银起。”
不得不说,她的想法不错,既能积攒名声,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又能积攒人脉。
要知道,救命之恩,那可是会让人记一辈子的事!
见墨连瑾不说话,苏离打算谆谆利诱,“五王爷,你今天借我二百两黄金,来日我还你三百两,这么划算的买卖,可遇不可求啊!”
“你还想像扒本王衣袍一样,去扒别人的衣袍?”
苏离一怔,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茬。
她很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开口道,“在医者仵作眼里,没有男女之分,若患者情况紧急,难免下手粗鄙直接些。”
见他还是不说话,苏离又附加了一句,“就好比我扒你衣服的时候,我压根没把你当成男人,你在我眼里,就是个想要活下去的病人,而我,是能让你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这么高尚的职业,你可别往歪了想。”
“没把本王当男人看?”墨连瑾的眸子蓦地眯起,突然伸手,直接把她揽入了怀中,“你确定?”
苏离浑身一颤,他落在她腰上的手,十分有力,紧紧锢着她,让她完全贴在了他身上。
她身板小,踮起脚尖也才到他的肩。
他身上的气息霸道而冷冽,包裹着她,让她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之中。
她不过是问他借个钱,他不想借就算了,有必要顾左而言他,动手动脚?
“回话!”
“治病救人,如果要看性别......”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墨连瑾直接低头,狠狠的封住了她的唇。
“......”
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封着她的唇。
但她的甜美却像一个黑洞,诱使着他想再进一步......
苏离的身体完全僵硬,隐隐有些发颤,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双手却怎么都抬不起来,就连木板也抓不住,从她手心滑落至地。
这男人,居然敢在大街上亲她?好在因为已经下雨,大街上没有行人!
半晌过后,苏离回过神,熊熊怒火在她眼底腾起......
墨连瑾却恰到好处的松开她,唇角勾起抹戏谑的笑,“这便是你不把本王当男人看的下场。”
苏离黑了脸,“墨、连、瑾!”
好你个无耻之徒,去你的男人......
她挥拳就揍了过去,不管功式招数,逮着他就是打。
“你有病啊?”她怒道。
他揪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了起来。
她的那些拳头砸在他身上,不疼,反而痒痒的,像小猫轻轻挠了他几爪子!
“本王有没有病,你不知道?”
苏离被堵得哑然,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但他为了保她,险些去死,那个恩,像山一样压着她。
“我不过就是打了个比喻,又没真说你不是男人,你用得着这样占我便宜吗?”
“是本王占你便宜?还是你占本王便宜?”墨连瑾睨了她一眼。
苏离连忙闭嘴,对自己这张脸十分有自知之明,只在心里腹诽,小气巴拉的男人......
“所以,五王爷,区区两百两黄金,你是借还是不借?”
“银子可以借你。”
“当真?”苏离双眼放光的盯着他。
“本王还能替你遮掩身份,不让你的名声被行医所扰。”
“五王爷,你真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不,是个真正的好男人!”
“但......”
苏离眼皮一跳,‘但’字一出,莫名觉得心底发慌。
“你替别的男人行针之时,本王必须要在场,还有,答应本王一件事。”
苏离想了想,前面一个要求,虽然无理,但还能接受,后面的......
“什么事?”
“本王要你......”
第105章 要你,做挡箭牌
第105章 要你,做挡箭牌
“咳......”苏离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什么?”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墨连瑾眸光深幽,压着心底的丝丝火苗,一字一句道,“太后归京了,十五那日有宫宴。”
“所以呢?”
“如若宫里有人打本王的婚事的主意,本王要你!”
“咳......”
这四个字太吓人,能不能不要挂在嘴上了?
“自然,本王也不是真的要你,不过是拿你当挡箭牌。”
“意思也就是说,如果真有那种事发生,你想让我嫁入五王府,跟你做假夫妻?”
“嗯。”
苏离郁闷了,不过只是问他借个两百两黄金而已,他居然想要她卖身?
虽然只是假夫妻,但也总觉得有点亏
“所以十五那日,你要随本王入宫赴宴。”
墨连瑾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看她。
苏离脖子一缩,慌忙后退。
然而,木板还在脚下,她被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揪住了墨连瑾的衣襟,不让自己倒下。
墨连瑾顺势揽了她的腰,唇角勾着,“本王就当你应下了。”
“我没......”
“本王借你三百两!”
苏离:“......”
“没人能比本王大方了。”
苏离嘴角一抽,他这哪是大方?分明就是个猴精!算盘打得啪啪响,一点亏都不吃!
“若这件事只是本王多虑,你也不用与本王做假戏。”
苏离抿了抿唇,墨连瑾说的不错,这件事就像是个豪赌,有赢有输。
为了三百两,拼了!
“好,我答应你了。”
墨连瑾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苏离倒没看到他笑,躬身把木板捡了起来,“差点把这事忘了,五王爷你看。”
墨连瑾顺着她的指向,看向木板上的叙事画。
看到最后,他的黑眸敛成了一条细缝,“这人太过危险,一定要想法子让唐如风醒过来。”
苏离点点头,“不过,我现在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成功,大概也能把背后那人找出来。”
“嗯?”
“这人的存在,是从柳音案开始的,掏心案与剥皮案,都是轰动了都城的大案,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这人在柳音案之前就出现过了,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踪迹。”
“你想查都城近年来的案卷?”
“正是。”
墨连瑾沉吟,没有出声。
苏离一拍脑门,看向他的眼睛,“柳音自戕之前,如果不是你多问了一句,柳音大概也不会把背后那人的踪迹泄露出来,五王爷,我想知道,你当时为什么会问那一句?为什么你笃定,柳音的背后是有人在蛊惑?”
墨连瑾对上苏离审视的眸光,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柳音所懂的药理,与某个案子有些相似,当时也是查不出毒物来源,所以不了了之,这么多年以来,只有柳音的案子,出现了与那个案子相似的毒物。”
苏离了然的点了下头,没怀疑他的解释。
“调查近年来的案卷,应该不会惹怒某些大人物吧?”
“苏离,本王有个提议。”
“嗯?”
“关于查旧案卷之事,不要让第三人知晓。”
苏离皱了下眉,“你怀疑我们身边有鬼?还是,你怀疑宋来?”
墨连瑾意味深长的开口,“以防万一,本王只信得过你。”
“好,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本王会将案卷带回府。”
“那就这样办。”
苏离才说完,墨连瑾就靠近了她,抬手,用宽大的袖袍挡在她头上,为她遮挡开始变大的雨点。
苏离靠在他身侧,微微侧头,看着他那俊得人神共愤的侧脸,袖袍虽然挡在她头上,却像替她挡住了所有风雨。
两人默默的朝五王府走,谁也没再说话。
街上没什么百姓,两人走在雨里,渐渐形成了一道风景。
......
嘭!
临街的一个茶屋,墨连宣坐在靠窗位置前。
他眼里全是苏离跟墨连瑾走在雨里的画面,那画面太美好,所以太刺眼。
他摔了一个茶杯,又摔了茶壶。
“太子殿下......”闻声而入的慕年,看着一地的碎片,面色惶恐。
“他是看中了她的才干是么?”
慕年垂头不敢接话。
“本宫偏不会如他所愿,想跟本宫争,他配么?”
墨连宣这才看向慕年,“你去将军府走一趟,告诉他们,本宫后日去的时候,将军府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是。”慕年领命退了出去。
苏离可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
她回到五王府后,身上只是微湿,墨连瑾却湿透了。
他伤口的纱布沾了水,怕发炎,苏离赶紧让青木取了金创药,亲自替他洒了,然后重新包扎伤口。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沉闷。
案卷是在傍晚的时候送来的,墨连瑾也来了她房间,点上烛火,两人开始翻看案卷。
苏离看得很认真,烛火昏黄摇曳,让她的脸变得朦胧起来。
“五王爷。”苏离开口叫了一声。
“嗯?”墨连瑾凑了过去,看向她手里的案卷。
两人挨得很近,额头贴着额头,他是故意的,她却没有查觉到,只是指着案卷里的一个细节道。
“你看这里,别人眼中的案犯,是个心思单纯与人和善的人,但他却灭了自己家满门,连三个月大的婴孩都没放过。”
“的确很反常。”
“口供中提到,他之所以弑亲,是因为他们都该死,父母逼迫他娶不喜欢的女子,长兄长嫂成日里挤兑他,二哥是个赌徒,本就该死,三哥好吃懒做,活着不如死了好,三个月大的婴孩哭闹不止,惹人心烦,还有一屋子的丫环小厮,尽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墨连瑾抿唇不语。
苏离接着道,“表面看着,他是因为许多的不满,积压成怨,所以弑满门,但我觉得,一定有一根压死他的稻草在,很有可能,就是背后那人搞了一些动作......”
“他被判了秋后处斩,如今还被关押在大牢里。”墨连瑾眯了下眼,“本王会安排你去牢中见他一面。”
“好。”
两人继续看案卷,又发现了好几桩类式的案子,但案犯大多都被处死了。
一直看到三年前的案卷,背后那人的身影还没出现。
青木带着人把案卷拿走时,已经入夜了。
苏离饿得前胸贴后背,跟墨连瑾一起去了前厅。
饭菜端了上来,一个丫环在墨连瑾身边布菜。
丫环身上的幽香很淡,但还是让苏离皱起了眉头,屏住呼吸。
“王爷可要喝点......”
丫环娇滴滴的话还没说完,泛着寒光的利刃,直接干脆利索的划过了她的喉咙......
第106章 急诏,他的心思
第106章 急诏,他的心思
丫环噗通一声倒地,鲜血从喉咙处汩汩的流了出来。
她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咽气了。
旁边的人都吓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个畏惧的跪了下去,垂着头,不敢作声。
青木缓缓地收回了手上的匕首。
“本王不管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若想好好呆在五王府中,就别像她一样,使些下作手段,试图诱主。”
墨连瑾阴鸷的扫视一圈在场所有人,浑身上下透着凌冽寒意。
“是。”一屋子的丫环,脸色涮白的应道。
青木带着人,很快就把人拖了出去,血迹被擦干,整个前厅,就像从来没死过人一样。
墨连瑾收回冷冽的视线,正好对上苏离的眸子。
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苏离挑了下眉,“看来是我进了你五王府,有些人不愿再等了。”
“方才本王杀人,你不怕?”
苏离笑了笑,看向外面倾盆的大雨,“怕什么?我又不是她们。”
墨连瑾顿时黑脸,这女人是在指,她不会像她们一样引诱他?
苏离夹了一筷子菜,准备开始填饱肚子。
然而,菜还没下肚,从雨帘里就冲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陈公公,虽然穿着蓑衣,但仍然被淋得湿透。
“老奴见过五王爷,皇上下了急诏,要召五王爷入宫议事。”
苏离放下筷子,脸上闪过疑虑。
这么恶劣的天气,安帝还派了陈公公来请墨连瑾入宫,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她跟他私查案卷的事,被安帝知道了?
“何事?”墨连瑾皱了下眉,冷声问了一句。
“五王爷随老奴入宫走一趟,便知道了。”
“还请了谁?”
“苏将军、承恩候、二王爷、太子殿下、丞相大人以及各部尚书......”
苏离闻言,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跟案卷无关了。
“容本王先换身衣袍。”墨连瑾起身,看了眼苏离,然后朝内堂走。
苏离把一样东西放进袖袍里,也跟着进了内堂。
青木很快就送来了朝服,苏离取出针包,示意墨连瑾坐好,“你这伤还没结疤,如果操劳过度,容易渗血,如果血留在了胸腔里面,问题可就大了,我替你施一次针,保你六个时辰内不会出事。”
“嗯。”墨连瑾在床沿坐下,露出性感紧致的腹肌跟人鱼线,垂眸,看着她在自己身上行针。
苏离的手法很快,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结束了。
墨连瑾把内衣拉拢好,换上朝服。
“苏离。”
苏离收好针包,抬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这是银票,先给你。”
苏离的眼睛瞬间笑成一道月牙,她接过银票,随后也把藏在袖袍里的东西取了出来,递过去。
“给你馒头,怕你肚子饿,刚刚偷拿的。”
墨连瑾的眸光落在馒头上,有那么一刹那,他心底的柔软被触动,再看苏离,她笑弯了的眉眼,像一束光,在他心底的黑暗处照亮......
只是因为一个馒头?
他居然真的起了想要她的心思?
墨连瑾耳根一烫,忽地伸手,把馒头夺了过来,“府里还有本王的人,就算本王不在,你也可以安心入睡。”
苏离点点头,把墨连瑾送到了前厅。
看着他消失在雨幕里,她这才坐下,开始填饱肚子。
第二天,雨停了,天却还是阴的,地面全是积水。
墨连瑾还没回来。
丫环端上来早饭的时候,语气态度都跟昨天不太一样了,十分小心谨慎。
苏离吃完早饭,直接出了五王府,往医馆去了。
孟医师早早的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就等苏离来。
苏离一踏入医馆,孟医师就迎了上来,“四小姐,你总算是来了。”
“准备今天就走吗?”苏离看了眼外面停着的马车,上面装满家当。
“今儿就走。”孟医师点点头,“四小姐可要先看剩下的药材?或者宅子?”
苏离刚要答话,正巧繁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还像昨天那样,面无表情,但却规规距距的站到了苏离旁边。
“宅子如何?”苏离问了她一句。
“尚好。”
苏离笑了笑,把银票拿了出来,递给孟医师。
孟医师也把地契房契取了出来,又按了手指印,这才千恩万谢的离开。
一时间,整个医馆就只剩下了苏离跟繁星。
苏离不说话,繁星也不尴尬,更不主动开口。
直到后堂的帘子被掀起,昨天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气色虽然恢复了一点,但步子很缓,看起来弱不经风。
“你便是救了我的四小姐吧?多谢。”
“是繁星把她的命给了我,我才愿意出手救你,要谢就谢她。”
男人抿了抿唇,没看繁星一眼,只朝苏离施了一礼,“四小姐大恩,来日再报,告辞。”
苏离挑了下眉,没说话,繁星却直接挡在了男人面前,冷声道,“简之航,你不许走。”
简之航压根不搭理繁星,见她挡了路,错开她,准备朝另一侧离开。
繁星不肯放人,他走哪,她就挡哪。
两个人就像过家家似的,在医馆的大堂里你来我往。
苏离看得津津有味,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医馆缺人,如果你没别的地方可以去,可以在医馆里做个掌柜,我能保你活下去。”
简之航看向苏离,终于停下了过家家似的踱步。
“当然,工钱照算。”
简之航犹豫了片刻,“你连我的出身都没问过......”
“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如果不想,我问了之后,得到的也是敷衍的答案,还不如不问。”
“既然四小姐愿意信我,收留我,我自然不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嗯。”苏离点了点头,从袖袍里取了一张额度较小的银票出来,“你现在是医馆的掌柜了,我看你像是个文人,医馆的招牌名字,就交给你来准备,如果钱不够,你再找我。”
简之航走过去,把银票接了过来,“好。”
苏离又把医馆的理念跟方向说了一遍,简之航一一记下。
苏离这才看向繁星,“现在你放心了?简掌柜不会跑路,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繁星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简之航,然后才跟上苏离,离开医馆。
两人去了府衙,还没走近,苏离就看到了正在府衙外面带着丫鬟等候的苏浅嫣......
第107章 试探,她的心机
第107章 试探,她的心机
苏离蹙了下眉,走近苏浅嫣。
“四妹妹,可算是等到你了。”苏浅嫣上前抓住苏离的手,“我去了五王府,五王府的人说你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好,便来府衙等着了。”
苏离不知道苏浅嫣为什么还要装,她以为经过上次酒楼的事后,两人间的脸皮算是撕破了。
不动声色的推开她的手,苏离的语气淡淡道,“二姐姐专程来寻我,是要随我去验尸?”
一听到验尸两个字,苏浅嫣的嘴角一抽,勉强扯了抹笑出来,“四妹妹说笑了,今日我来,是有件好事要说给四妹妹听。”
“好事?”
信了你的邪!
“明日太子殿下来府中用膳,我知道四妹妹喜欢太子殿下,特意求了祖母,让四妹妹回府一起用膳。”
“二姐姐的美意我心领了,我一会要去验尸,尸体数目过多,恐怕明日也验不完。”
“这......”
“那些死者被剥了皮,原本就惨,现今又因为义庄起火之事,尸身被毁,我早些将他们的身份辨清,他们的亲属也好早些让他们入土为安,二姐姐向来知书达礼,死者为大的道理应当懂吧?”
苏浅嫣被噎了一下。
她知道苏离不好缠,但没想到,苏离的性子会转变得这么大。
一想到慕年来府里传达的话,她隐在袖袍里的双手就攥得极紧。
苏离被五王府青睐看重也就算了,现在连太子殿下也......
“四妹妹,祖母已经开口了,你若是拂了祖母的意思,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将来是会被人耻笑的。”
苏离撇撇嘴,“二姐姐多虑了,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也不怕多添条不孝的罪名。”
苏浅嫣垂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四妹妹可还是在埋怨我?”
苏离好笑的勾起半边唇,“埋怨你什么?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心眼小,欺负你呢。”
“我......”
“你回去吧,替我转告祖母,明日的宴我就不赴了,那些死者全都入土为安后,我会抽空回府中看她。”
苏浅嫣垂着的眸子抬起,幽幽看了眼苏离。
“终是我对不住你,你或打我几下,骂我几下,也好过现在对我不冷不热。”
“我最后再说一遍,婚约是我要解的,跟任何人无关。”
“如此,四妹妹是真的不愿回府了?”
“嗯。”
苏离应了一声,看着苏浅嫣的双眸突然一眯。
就在刚才那一秒,苏浅嫣如水的眸光里,突然闪过了一抹得逞的阴邪,虽然速度很快,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既然四妹妹有公务要忙,那我便回府告诉祖母了。”
苏浅嫣说完,带着丫环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苏离不屑的冷笑出声。
是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这些人眼瞎?
她对太子明明一点意思也没有,还要跑来试探?
苏离收回目光,恰好看到繁星也在看苏浅嫣离去的背影。
“有何见解?”她问了一句。
“你不喜欢她。”繁星面无表情的回道。
传言果然不能当真!
“是啊,我现在不喜欢她了,倒觉得挺喜欢你的,性子冷,却有人情味。”
苏离抬手扣在繁星肩上,带着她往府衙里面走。
繁星侧头看向苏离,目光有些复杂。
自从御史府出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靠近她。
不管如何,她既然把命给了她,她就是她的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两人进到后堂的时候,王全安正在喝茶,见到苏离身边的繁星,他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这少女是谁?”
“我的护卫。”苏离拍拍繁星的肩,“这是王府尹,认个脸熟,以后好办事。”
“嗯。”
苏离坐下,繁星站在她身侧。
王全安半天才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
两个花季少女,同样的半边脸被毁,只是那个奴字......
四小姐做事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么?
苏离朝他笑了笑,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奴役所的奴隶虽然能买卖,但从来没人敢去买,一是怕惹怒老天,二是怕安帝。
“宋来呢?”
“他在照看唐如风,四小姐今日要去辨尸?”
“嗯,这件事尽早完成,我也能安心去做别的事。”
“那本官这便去安排人。”
“嗯。”
半晌后,王全安调了数十个官差给苏离,又让别的官差去请死者家属。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临时停尸所,就在义庄附近,有一个废弃的旧庙,焦尸都停在里面。
繁星第一次看到焦尸,纵然再面无表情,也被那种气味熏得变了脸,由宋来扶着出去吐了一会。
苏离戴上手套,开始替焦尸尸检,靠骨龄,骨盆,以及臼齿情况,来判断死者的身份。
有家属陆陆续续的到来,没人怪苏离,反而在领走尸体的时候,都朝着她鞠躬表谢意。
宋来在看了一段时间后,也开始上手,两人一起,在下午四点左右,终于把尸体都分辨清楚了。
有几具不容易分辨的,苏离仔细问了家属,死者有没有受过什么伤,以此来确定身份。
又等了许久,整个破庙里,就只剩下了张显仁的尸体还在。
“张家没有来人?”苏离问了一声。
恰好去请家属过来领尸的官差也在,他答道,“属下去了张家,但是张家大门紧锁,属下留了话给对门的一户人家,但不知道为何,张家还没来人。”
苏离想了想,她最后一次见到大娃,是她被安帝召进宫之前。
按照大娃那孩子的性格,剥皮案破了,他应该会来找她道谢的。
难道,张家发生了什么事?
“宋来,你在这守着,我跟繁星去张家看看。”
宋来点头答应,苏离当即就带着繁星往东城门而去。
大娃家,大门紧锁,一片死寂。
她眉头一皱,想起第一次来张家时,张寡妇就在家被人欺负,难道,又是张大文那个败类?
她还记得张大文家在哪里,走过去,一脚把门踹开。
正在院子里闲坐的张大文,还没回过神来,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刀。
“说,是不是你把张寡妇一家怎么了......”
第108章 出事,一定要救
第108章 出事,一定要救
张大文浑身直哆嗦,“四小姐饶命,不是我......我没有......”
苏离双眼一眯,“你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不......”
张大文否定的话还没说完,苏离手里的解剖刀已经划开了他的表皮。
张大文只觉得脖子上一凉,有温热溅洒出来。
他一个激灵,连忙开口道,“四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苏离收了刀,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如果你敢胡说八道一个字,饶不了你。”
“是是是,不敢了。”张大文趴在地上,捂着脖子上的伤,不敢再说一句谎话,“昨日一早,他们一家要去给四小姐道谢,出了长巷后,便冲撞了贵人。”
“什么贵人?”
“是当今丞相的侄儿,左少海。”
“左少海?”苏离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这人跟她有过交集,曾经在药店欺负过丑姑,她当时还替丑姑打抱不平过。
左少海在都城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仗着左丞相是其叔父,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左少海瞧上了张寡妇,便将人抢了去,大娃带着弟妹追了过去,便再也没回来了。”
“你这个混蛋。”苏离眼神一冷,又是一脚踹在张大文身上,“张寡妇好歹跟你是同族,她被人抢走,难道你就不会去报官?”
张大文畏畏缩缩的开口,“那可是左少海,当今丞相的......”
“没用的废物!”
苏离恨不能一脚踩死这人,但想了想,为了这种人脏了手,特么的不值得。
两人离开长巷,朝着左少海家而去。
左少海家就在东城区,离城门不算远。
宅子占地面积极大,靠着左丞相的权势,他家在都城中做着钱庄生意,算是太子背后的钱财支持者。
守门的小厮见到苏离,明显一愣,“四小姐来左府有何贵干?”
“找人。”
小厮的笑容十分虚假,眼底明显藏着防备,“不知四小姐要找何人?”
“你家二少爷左少海。”
小厮咽了咽口水,“真不巧,二少爷今日陪老夫人礼佛,不见客。”
苏离皱了下眉,小厮的异常反应,自然瞒不过她的眼睛。
“那我找左少远。”
“四小姐,大少爷忙于钱庄生意,也不在府中。”
“那你们左老爷呢?”
“实不相瞒,府里一直有个规矩,若没有请柬,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四小姐别为难小的。”
左府不让她进去,分明是在防着她。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浮上了心头。
她看了眼左府的大门之内,拉上繁星,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厮见两人离开后,回到府中,跟正在扫地的小厮说了一声,随后,赶忙去了前厅。
前厅内,坐着不少人。
左府的老爷左明盛,还有刚才小厮谎称不在的左少远。
“老爷,大少爷,方才四小姐果真来了。”
左明盛五十来岁,衣着富贵,跟左少海一样,生得极为肥头大耳。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就知道,那逆子早晚要惹出事来。”
一侧的左少远生得纤瘦,三十来岁,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今日四小姐替焦尸辨认身份,大概是张家一直没人去领尸,所以才寻了过来......”
“昨天见过海儿抢人的百姓,都封嘴了么?”
左少远紧紧皱眉,“这件事,还没办完。”
左明盛一拍桌案,“抓紧了办,不管花多少银两,一定要把人的嘴封严实了。”
“是。”
左明盛朝小厮抬了抬手,小厮告退离开。
前厅里还有左府的管家在,他上前一步,低声道,“老爷,人还在别庄,要不要直接......”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左明盛看了眼管家,“你亲自带人去,别留下祸根,若那逆子敢忤逆,直接绑了他回来。”
“是,老爷。”
......
苏离带着繁星去了左府斜对面的酒楼。
正值饭点,酒楼里十分热闹。
苏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立刻有小二提着茶水过来招呼。
“四小姐光临小店,真乃小店的荣幸,掌柜的说了,今日四小姐想吃什么,掌柜的请。”
苏离摸了下自己的脸,得,成活招牌了,走哪都能被人认出来!
她朝小二笑了笑,趁着小二倒茶之际,假装不经意的跟繁星说了一句,“这左府可真是有意思,出了个总爱强抢民女的二少爷,却从来没人去府衙告过。”
繁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出声。
“以前我是混账了些,但也比不过这左二少啊。”苏离自嘲的说了一句。
小二很崇拜现在的苏离,见她提起左府,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四小姐不知道吧,昨日左二少又抢了个女人,我恰好见到了......”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苏离脸色一变。
“四小姐小声些,左府后面靠着的是丞相府,丞相府后面是太子殿下,这当中的水,可深着呢。”
“后来呢?”
“后来左二少带着人出城了,其它的,可就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
见苏离皱眉,若有所思,小二把茶水添好,又开口道,“我听说左府在城外有个别庄,二少抢了女人都会去那,不过也没人证实过这传言的真假,四小姐就当听了个乐子。”
小二说完,又忙着去别的桌添茶。
苏离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难怪大娃没来找她,原来是出了城......
这一日一夜都过去了,看来张寡妇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出府了!”繁星看向苏离,冷不丁地开口。
苏离闻声看向对面的左府,果然,好几个人骑着马,朝城门的方向策马而去。
“不好。”
大概是她刚才上门找人,惊动了左府,现在不是去杀人灭口,就是要去毁尸灭迹。
繁星面无表情地反问,“要追?”
“追!”
两人离开酒楼,正巧外面有马车经过。
苏离刷了一回脸,又甩了张小额的银票过去,成功地借了马车,由繁星赶着,朝刚才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只是,出了城门后,那些人的踪迹就消失了。
苏离看了眼逐渐黑下来的天色,很闷,大概是又要下雨了。
她静下心,仔细地查看着马蹄印,然后指了个方向,让繁星加快速度。
小径越来越幽深,到最后,马车已经没办法过去了。
两人下了马车,跟着马蹄印,一路朝前飞奔,远处的别庄烛火通明,空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丝血腥味......
第109章 惨事,天怒人怨
第109章 惨事,天怒人怨
血腥味代表什么,两人都懂。
出事了!
苏离脸色大变,还没等她吩咐,繁星直接抓住她,提劲,飞身掠向别庄。
庄子外面有人把守,两人趁着夜色,翻墙进了里面。
一个主院里传来轻微的声响,两人朝着那边急掠而去。
前厅。
张寡妇的两个幼子,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眼睛圆瞪,生机全无。
张寡妇赤着身子,身上布满青紫色的痕迹。
左少海伏在她身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折腾她。
突然,他的脚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
他停了下来,看清咬他的人是刚刚被虐待过的孩童后,一脚踹开,怒道。
“这小兔崽子居然还没死,竟敢咬我,来人,把他抓牢好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弄他母亲。”
当即有人上前,把强撑着一口气的大娃拉开,押着他,强迫他看自己母亲被欺负。
“左二少,这女人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了。”站得稍远的林管家,开口提醒了一句。
“你知道什么?越是这样越刺激。”左少海看了眼林管家,“行了行了,很快就完事了,到时候一把火把这里都烧了,满意了吧?”
林管家咽下到嘴的话,不再说什么。
一屋子的下人看得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如果不是林管家催得紧,等本少爷爽完了,把她给你们也爽爽。”左少海眼睛泛着异样的红潮,兴奋至极。
被人抓着的大娃,浑身是血,因为愤怒,脸上青筋突起,从喉咙里发出像野兽一般的低吼声。
但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欺负,看着弟妹的身体变冷。
“别......看......”张寡妇艰难的出声,眼里已经绝望到,连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大娃闭上腥红的眼睛,滔天的恨意包裹着他,怒火在心底盛开,熊熊燃烧。
苏离踢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让人天怒人怨的画面。
杀意,从她身上蔓开,双眼寒意遍布,暴戾之气充满整个空间。
里面的人明显一怔。
“谁?”
“阎王!”她率先朝左少海冲了过云,“繁星,杀,一个不留。”
“杀。”繁星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以手为利刃,朝着就近的人就挥了过去。
两人袭卷着暴戾的杀意,势如破竹。
有人反应过来,挡在左少海面前。
苏离捏住解剖刀,踹向一人的同时,借势跃起,直接逼近另一人,手起刀落。
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喉咙就被割断,噗通一声倒下,翻滚了片刻,便失去生机。
被踹倒的人正想爬起来,苏离躬身,解剖刀带着破空声,狠狠地刺进他的头颅,抽出......
“啊!”
男人惨叫一声,软在地上,不再动弹。
“别......别杀我!”左少海正在提裤子,看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少女,面色肃杀的比死神还可怕。
他慌了!
又急迫的说了一句,“我叔父是左丞相,如果你敢动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离的挑起半边唇角,冷冷的盯着左少海,就像盯着个将死的人。
“人渣!”
左少海被苏离身上的寒意吓住,转身就想逃。
只是,他还没跑出去,就觉得腿腕一阵剧痛,整个人扑倒在地。
苏离煞气极重的站起身,手里的解剖刀正滴着鲜红的血。
她挑断了左少海的脚筋!
另一边,其它人都被繁星解决了,只有林管家还在与她缠斗。
见苏离开始对左少海动手,林管家叫了一声,“二少爷......”
他的话还没说完,繁星一记锁喉,直接把他的脖子扭断了。
一时间,整个前厅就只剩下在地上挣扎着爬动的左少海。
“别杀我......四小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如你所愿,我不杀你。”苏离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露出满是戾气的小脸。
左少海见状,屁滚尿流的想换一个方向逃走。
苏离一刀扎进他的手腕,挑断了他的手筋。
左少海疼得尖叫出声,“四小姐饶命......”
又是一下,挑断了他另一只手的手筋。
左少海疼得痉挛,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叫声。
“繁星,去找火油,把这里烧了。”
“是。”繁星转身离开前厅。
一听这话,左少海心都凉了。
苏离是不杀他,却要把他活活烧死......
苏离不再理会左少海,几步走向张寡妇,解下披风,替她盖住。
她的眼珠已经开始翻白,气息微弱,脸色泛青。
苏离替她诊了脉,知道她已经无力回天。
“四......小姐......”张寡妇紧紧地抓住苏离的衣襟,强撑着一口气,拼命地瞪大眼睛看她。
苏离眼里一酸,声音发涩的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不下大娃是吗?我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他,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他再受任何委屈。”
张寡妇的手,这才垂下,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瞪大的眼睛,渐渐涣散。
“对不起,我来迟了......”
“谢......谢......”
张寡妇说完最后一个字,又看了眼刚爬过来的大娃。
她闭上了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母亲......”大娃死死地握着拳头。
苏离心疼的揽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娃绝望的对上她的视线,满脸是血,眼里爬满血丝,赤红的可怕,“母亲死了,弟弟妹妹也死了,就剩下我一人了......”
苏离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她抚平他还不肯闭上的眼睛,“左家,该死!”
“四小姐,别庄里有许多火油,看来他们是打算烧了别庄,外面的人,我也解决了。”
苏离朝繁星看了过去,“我抱张寡妇,你抱三个孩子,把她们送出去后再点火。”
繁星点头。
“四小姐,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让我痛快的死......”
左少海的求饶声不停,苏离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跟繁星一起,扛了人,离开别庄。
繁星进去浇油点火,很快,别庄就被火势吞没。
左少海惨叫的声音,响了很久,才渐渐消散。
苏离吐了口浊气,跟繁星扛上人,飞速地去了停放马车的地方,驾着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她们离开没一会后。
一队人马冲出小径,出现在别庄前,看着面前的滔天火势,他们全都呆愣在当场。
“父亲,五王府中传出来的消息,苏离至今未回王府,二弟是不是......”
左明盛脸色淬毒,朝着来路吼道,“苏离,你居然敢杀我儿,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110章 追杀,逃命惊魂
第110章 追杀,逃命惊魂
苏离让繁星把马车赶到了张显仁的坟地,墓穴还空着,两人把张寡妇跟两个孩子放了进去。
大娃这会也醒了,看着了无生机的母亲跟弟弟妹妹,终于扑在苏离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离什么也没说,只拍着他的背,眼底发涩。
繁星站在一侧,同样静默,面无表情的脸却是微微动容,有泪光在眼眶里闪烁。
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天的楚家......
大娃哭了很久才停下,再看向墓坑时,眼里就只剩下了恨意,怨愤,戾气......
苏离按着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替家人报仇,但左府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你要忍,也要学会放下,等到水到渠成的那天,再把你现在的仇恨释放出来。”
大娃闻言,眼底的情绪一滞,闪过痛苦跟迷茫。
“别怕,还有我在,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
“姐姐......”
三人一起合力,给墓坑洒了层薄薄的土,想等明天带上张显仁的尸体过来,再入棺合葬。
回城的路上,繁星赶着马车,苏离在车厢里,替大娃看了伤。
也好在他幸运,身上密密麻麻的被划了十二刀,虽然出血不少,但没有一刀是致命伤。
苏离替他行针止了血,掀开车帘子看了眼前面。
夜色里,城门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眼帘!
嗖!
突然,有冷箭划破夜空,疾射而来,钉在马车厢上。
苏离神情大变,“繁星,有杀手,回城的路怕是被堵死了,转向。”
“是。”
繁星一拉缰绳,迫使马车转向,朝着未知的暗处狂奔而去。
冷箭不停,有几根射穿了马车厢,好几次贴着苏离的身体擦了过去。
苏离把大娃护在身下,听着外面的箭声,眉头紧紧拧成川字。
隐约间,有马蹄声响起,似乎有人追赶而来。
看样子,别庄失火,没一个活口的事,已经被左府的人知道了。
苏离掀开一点车帘,“繁星,我们的马车跑不过他们的,一会你找个能藏身的地方,我来驾马车引走他们,你跟大娃跳下马车藏好。”
“我来。”
“你会武,保护好大娃,万一被人发现,也还能挡一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繁星回头看了眼苏离,咬了下唇,终于还是点了头。
大娃被护在苏离的怀里,他伸手紧紧地揪住苏离的衣襟,“离姐姐,我不怕死,你们走,我......”
“说什么胡话?你跟繁星先躲起来,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可......”他已经失去了母亲跟弟妹,不想再失去姐姐!
“你母亲会保佑我的,听话。”
大娃咬住唇,强迫自己松了手。
马车朝着一个缓坡赶去,快要到地方的时候,繁星把缰绳交给苏离,抱住大娃,趁着夜色,掠下马车。
马蹄声越来越近,追兵没有发现繁星跟大娃,目标直指马车之内。
苏离松了口气的同时,肩膀一痛,一支长箭刺进了她的肉里......
她咬紧牙关,顾不上查看伤势,把马车赶得飞快。
然而,两个车轱辘已经插满了长箭,蓦地停止转动,棕马嘶鸣一声,抬起了前蹄。
马车顿时失去平衡......
苏离本就受了伤,一时不慎,直接从马车上翻了下去,迅速往斜坡下翻滚。
刺在她肩上的长箭,随着翻滚的动作深入,疼得她面色发白,直冒冷汗。
她一咬牙,把长箭拔出,反手利用长箭,扎入坡面,试图停下不停翻滚的动作。
终于,长箭一路下划,抵住了一块石头。
苏离停了下来,迅速抬头看向坡上面,追兵已经跳下了马,火把照亮了夜空。
“杀!”
一个冷酷的男声响起,箭雨又开始继续。
苏离借用坡面的弧度,向坡下滑去。
她速度很快,到达坡下的时候,已经跟追兵拉开了距离,来不及判断方向,挑了个位置就狂奔而去。
“长生,商店里还有什么能保命的东西吗?”
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长生身上了。
“宿主大人现在还有一百五十三点生命值,有五厘米迷香可供选择。”
“需要多少生命值换购?”
“需要三十点生命值换购,但宿主大人还需要四点生命值压制药性。”
“你怎么不去抢?”苏离没好气的啐了一声。
生命值本来就不多,眼下的情况虽然险恶,但还没到生死攸关的时刻。
只要有希望活下去,她就会硬拼到底。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苏离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子。
她眼睛一亮,找了棵就近的树,蹭蹭几下爬了上去。
她隐在树叶里,一动不动,像只蛰伏的豹子。
追兵追了过来,一共有八人,手里都拿着弓弩。
“老爷说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她带回去,说不定还能把那人拉下水,让太子殿下在朝中独大。”
“老大,接下来该如何?”
“她不过是个闺门小姐,有什么本事逃出生天?两人一组,朝四个方位仔细搜。”
“是!”
当下,追兵就分为了四组,开始朝四个方向散去。
苏离始终伏在树上没动,敌人越轻视她,她能活下去的机会就越大。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先前离开的一组,又原地返了回来,看样子,是来了个声东击西。
他们在靠近苏离所在的范围内,一步,两步......
“老大,没人,我们是不是要继续追?”
被称作老大的人,拿着火把四下照了照,点头道,“追。”
两人才转身,准备离开,苏离看准时机,直接从两米多高的树枝上扑了下去。
接近目标的瞬间,她单手在男人身上借力,另一只捏紧解剖刀,狠狠的插进了男人的顶颅。
另一个人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开始发射弓弩时,苏离已经落地,把已经断气的男人推了过去,同时,手起刀落,割断他的喉咙。
好在进入警队的时候,她学过些近身搏斗的技巧,现在才能拿出来保命!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
这里的动静,肯定已经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苏离喘匀了气,看了眼自己肩膀处的伤,咬牙撑住!
她拿走两人手里的弓弩,又把箭袋背在自己身上,蹭蹭几下,重新爬上刚才藏身的树......
第111章 秒杀,她的姿态
第111章 秒杀,她的姿态
没一会,另外两组的人都折了回来。
看到地上已经断气的两人,四人对视一眼。
“追,一定要杀了她,替老大报仇。”
当即,一人留在原地,另外三人分别追向来路以及杀手老大负责的方位。
苏离再次出手,这次只用弓弩,一箭射穿了留在原地的那人的胸口。
她爬下树,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迅速扒下男人的夜行衣,套在自己身上,借着火把的光,把发髻绑得跟男人一样后,又用血把自己的脸抹了一遍,然后,才把男人拖进旁边的一个草丛里,自己折回去,趴在两具尸体旁边。
她的策略很冒险,但值得一试。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能成为名言,肯定有它的道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返回来了。
火把的光在摇曳,苏离只听见来人咒了一声,“上当了,又死了一个。”
紧接着,返回来的两人,把目标锁定在那棵树上,正好背对着苏离。
她毫不费力的用弓弩进行秒杀......
将剩下的三人都处理完后,苏离怕有人没死透,又给每人补了一刀。
她累得精疲力尽,接连的动作,加快了伤口的出血,只能将地上的火把熄灭,瘫在原地,恢复体力。
林子里漆黑一片,寂静得可怕。
突然,有火光出现,苏离神经一紧,下意识地平缓了呼吸,握紧手里的弓弩。
来人脚步极轻,如果不是火光,她几乎感觉不到。
就在那人即将靠近时,她手中的弓弩一动,‘噌’的一声,利箭直朝来人的命门射去。
那人飞身避开,苏离从地上窜起,继续攻击。
“苏离?”墨连瑾轻唤了一声。
苏离闻声,停下攻势,有些恍惚,“墨连瑾?”
墨连瑾不语,只直直的盯着她看。
她的小脸上全是血,身后是数具已经毙命的尸体,左手持着利刃,右手握着弓弩,那双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泛着野性与坚毅的光茫。
“你怎么来了?”苏离又问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确定是他后,她身上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晃了晃,刚才不曾察觉的晕眩感,接踵而来。
墨连瑾几步上前,把她抱住。
他这才发现,她的衣袍都湿了,指尖在上面拂过,立刻被染红。
“本王来替你收尸!”
他的声音里夹着怒火。
她为什么总有本事,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中?
“那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人很惜命的,死不了。”苏离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朝他笑了笑,软在他怀里。
墨连瑾还想再骂她几句,但见她浑身在颤,又不忍心,只能憋了一腔的怒火,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伤了哪?本王先替你包扎。”
“肩膀。”苏离看了眼左肩,“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呢。”
“你一日未归,本王查到了左府,出城后发现沿路有长箭,便追了过来。”墨连瑾简短的解释了一遍,伸手欲撕她的衣服。
“哎,你别撕,衣扣很好解的,比你撕衣服快。”
“......”
墨连瑾一言不发的解开她的衣襟,让她露出大半个肩膀。
因为滚下坡的时候,长箭挪动过,伤口血肉模糊,出血不止,好在没伤到骨头,长箭也没淬毒。
尽管这样,他还是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伤成这样,你可真是好样的。”
怒归怒,洒金创药的时候,他的手却在颤抖。
苏离咬紧牙关,没有叫痛。
伤口包扎好后,她把杀手的夜行衣脱了下来,坐在原地,把张寡妇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她以为墨连瑾在听到她杀了人,还一把火烧了左府别庄后,会骂她训她,亦或者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杀得好!”
只是不该脏了她的手。
“如果......如果你不想卷进这件事里来,我一个人也......”
“闭嘴!”墨连瑾道:“你若不能从这件事中脱身,你死了,谁给本王做挡箭牌?”
苏离嘴角一抽,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他睨了她一眼,抬手替她把额上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接下来,有何计划?”
“左府能派人来追杀我,说明左府已经猜到火是我放的,人是我杀的了。”
苏离身体还虚着,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能替自己出口恶气,还能让大娃光明正大的在都城中生活下去,最主要的是,左府一直是太子的财物来源,毁了左府,也算是断了太子的一大臂膀。”
“说来听听。”
“坡上有我用过的马车,将马车里面的装饰取下,再想办法布置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最后,这些都安排妥当后,我连夜回将军府去。”
“一定要回将军府?”
苏离狡黠的笑了笑,却不想牵扯了伤口,小脸顿时又皱成了一团。
“回将军府是最好的选择,左府背靠丞相府,属于太子党,明日左府知道我在将军府后,肯定要来闹,看他们狗咬狗,难道你不高兴?”
“你高兴便好。”看着她一边呲牙叫疼,一边兴奋地筹谋着,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繁星跟大娃肯定还在原地,我没什么事了,走吧!”
墨连瑾直接把火把塞到她手里,打横将她抱起来,“带路。”
“我可以走......”
“再多说一个字,接下来的计划,本王不参与了。”
苏离顿时噤声,任他抱着往林子外走,到了林外,又汇合了青木以及几个手下。
墨连瑾当即把苏离的计划,交待给了几人。
除了青木以外,其它几人各自散开,去按照计划行事。
在繁星跟大娃跳车的地方,墨连瑾把苏离放下,只听她叫了几声后,繁星带着大娃从暗处走了出来。
“离姐姐,你没事吧?”大娃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苏离。
大娃才八岁,个子不大,才刚到苏离的腰身。
苏离摸了摸他的头,“你母亲保佑了我,我没事了,你别再哭鼻子了。”
“嗯。”
苏离还想安慰他几句,墨连瑾却直接伸手,把她拎到身后,只身挡在她跟大娃之间。
苏离看着他的后脑勺,无语至极。
天边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有雨点开始往下落!
苏离抿了下唇,低低笑出了声,
“下雨了也好,一切痕迹都会被掩盖......”
第112章 回府,拉人下水
第112章 回府,拉人下水
墨连瑾带着几人从秘道进了都城后,亲自把苏离送进了将军府的西院。
“其它的,本王会替你做好。
“虽然俗套了点,但还是要谢谢你。”
“西院的两个丫环,当真能替你圆谎?”他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苏离点了下头,“放心吧,她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会有问题。”
“嗯。”
墨连瑾飞身离开后,苏离才转身进了西院。
夜已深,雨点拍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绿芜绿柳的房间就在最左边的偏房,苏离摸了过去,门被反锁,她只能敲了敲门。
好在两个丫环向来睡得浅,听到敲门声,很快就醒了,到了门边,警惕的问道:“是谁?”
“是我。”
“四小姐?”
“嗯。”
门吱呀一声拉开,苏离侧身闪了进去,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绿芜想去点燃烛火,被她制止了。
“今日戌时或者戌时以后,有没有人来过西院?或者,你们有没有出去过?”
“没有。”听到苏离声音凝重,两个丫环也都紧张了起来。
“没有就好。”苏离舒了口气。
“四小姐这是怎么了?”绿芜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苏离摸黑把两人带到桌旁坐下,“眼下有件事,需要你们配合我,有可能会让你们遭受到一些皮肉之苦,你们可愿意?”
“奴婢们不怕,四小姐有事,尽管吩咐。”
两个丫环急忙应了下来。
苏离的声音放柔,“你们不用怕我,若是不愿意,我不勉强。”
“四小姐,奴婢们是四小姐的人,夫人离世了,若奴婢们不帮四小姐,这将军府中,就没人愿意帮助四小姐了。”
两个丫环起身,作势要跪下表忠心。
苏离心下感动,忙伸手扶住她们,“先坐下说,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要牢牢记住。”
“是......”
半个时辰之后,苏离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原主的衣服,让绿芜绿柳替自己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等她们出去后,才把换下来的东西,藏到了那个机关里面。
翌日。
苏离早早的就起来了,绿芜绿柳按照约定好的那样,过来替她梳妆打扮。
她今天没穿一身黑衣,而是换了原主的衣袍,淡紫色,上面的花纹配饰十分华美,腰际有一圈流苏,显得她原本就娇小的身板,更加玲珑有致了。
两个丫环的手很巧,忙活了一会,就帮她梳成了一个精致的朝云髻,恰到好处的珠钗点缀,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
“四小姐,奴婢寻了一个面纱过来,是不是要遮上?”绿柳有些胆怯的问了一句。
苏离想了想,“遮上吧。”
同色调的面纱一遮上,只露出那双灵动的黑眸。
再加斜拢的刘海,挡住了半边额头的黑斑,苏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被自己美到了。
“好了,该去向祖母请安了。”
“是。”
苏离没用早饭,由两个丫环带着,直接去了老夫人住的北院。
她们到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刚请完安,往外走的苏年羽。
他腰上挂着长剑,剑眉上翘,眉高眼低,姿态傲然。
见到苏离,苏年羽明显一愣,“你怎么在府上?”
他是禁卫军的都尉,昨日左府别庄大火,身为太子党的他,自然要去掺一脚。
左府口口声声认定,那把火跟苏离有关,他原本请完安后就会去寻苏离,却没想到,苏离会出现在府里!
“二姐姐昨日去请我了,说今日太子殿下会来府中用午膳,我原本是拒绝的,但又怕祖母寒心,便在昨晚戌时的时候回府了,大哥已经请完安了么?如若没别的吩咐,我也进去向祖母请安。”
“站住。”苏年羽脸色一变,伸手就向苏离的手腕抓去,“一个被人践踏过的小荡妇,谁许你回府的?”
苏离隐在面纱下的唇角一挑,冷笑出声的同时,避开苏年羽的手,“你我的官职同样是五品,你这样蛮不讲理的直接动手,就不怕我去大理寺讨个公道?”
“你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还摸死人染晦气,靠着这些才成为女官,你倒还好意思显摆?”
“父亲靠着我母亲的死,换来了世袭的大将军位置,你靠着父亲,成了远近有名的禁卫军都尉,你好意思,我又有何不好意思?”
“你......”苏年羽被噎了一下,火冒三丈,右手放在剑鞘上,作势就要拔出来。
两个丫环吓得面无血色,但都勇敢的挡在了苏离面前。
“大少爷这是要做什么?”马嬷嬷恰到好处的出现,叫住了苏年羽。
虽然马嬷嬷只是个下人,但她自小便开始服侍老夫人至今,苏年羽对她,还是有些忌讳的。
当下,他收了手,狠狠地剐了眼苏离道,“不管你出自什么目地回府,苏离,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苏离在一日,世人就会戳着他的脊梁骨一日,说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苏离母亲一死换来的。
高傲如他,如何忍受得了这些非议?
苏离没作声,看着苏年羽离开,而后才朝马嬷嬷点了点头,“我来向祖母请安,不知迟不迟?”
“四小姐有心了,不迟不迟。”马嬷嬷笑着说完,退至一侧,示意苏离先进去。
苏离走进屋,老夫人正坐在上位,在跟苏浅嫣聊天。
她欠了欠身,照着原主的记忆,请了个早安礼。
老夫人立刻停下了说话,朝苏离招手道,“我还以为你当真不愿回府,回来了便好,快来祖母这。”
苏离一步步走了过去,一侧的苏浅嫣脸色猛地僵住,缩在袖袍里的十指,握紧成拳,但片刻后又恢复如常,率先朝苏离浅笑嫣然。
“四妹妹愿意回来便好,你瞧瞧祖母,方才还在因为四妹妹不愿回来而难过,这会子便开怀了。”
苏离坐到老夫人的另一边,还没等她开口,老夫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这样打扮甚好,你放心,祖母托了人找偏方,一定会想法子将你的脸治好的。”
“多谢祖母。”苏离假装欣喜的应了一句。
苏浅嫣瞥到门外的身影,声音一扬,打趣道,“四妹妹这样一打扮,连我都要被迷住了,太子殿下肯定也会喜欢......”
第113章 眼瞎,敲打是福
第113章 眼瞎,敲打是福
“二姐姐是眼瞎了么?太子殿下怎么会喜欢一个丑八怪?”苏浅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就算四妹妹再怎么遮,她的脸毁了就是毁了。”
苏浅嫣被呛得脸色通红,垂下头,想起身让位。
老夫人却伸手抓住她的手,“你是我苏家的嫡长女,你好好坐在这,没人赶你走。”
说完,老夫人的另一只手,又拍了拍苏离的手背,“你如今是五品女官,连祖母见了你也是要行礼的,坐这,也应该。”
苏浅月僵在原地,跺了跺脚,不服的辨道,“祖母,我也是您的亲孙女,您为何总要护着二姐姐跟四妹妹?”
老夫人语气一厉,“看来你母亲这两日,并没有好好教导你?你何时学会你二姐姐的性子,何时再来我这争宠。”
苏浅月急红了眼,想起母亲这几日的教导,总要她收敛性子。
可她都被人骑到头上去了,还能怎么收敛?
“祖母是要我学二姐姐,背地里给人使绊子么?”
荷心的事,老夫人自然知道,但她有意要挫挫苏浅月的锐气,免得她将来嫁入候门,给苏家招来祸端。
“我今日便教你一句话,你若是没有铁证,出口的话便是诋毁,待你有了铁证,再来我这叫屈。”
苏浅月毫不掩饰的剐了眼苏离跟苏浅嫣,红着眼,转身跑出正堂。
苏离微微偏头,看向老夫人,正好看到她轻叹一口气,眼底全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表面看着,老夫人不怎么喜欢苏浅月。
可她却觉得,老夫人最喜欢的还是苏浅月,这样敲打她,奚落她,全然只是为了她好!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只是可惜了,老夫人这番心思,碰上苏浅月那种性子,怕是要白白浪费了!
几人心思各异的又说了一会话,苏离才告辞离开。
从北院出来,见到将军府里的丫环小厮,都在搬东西去湖心亭。
雨后的春水湖,荷花开得正盛,锦鲤在里面游来游去,美不盛收。
看样子,上官瑶是准备将午宴安排在湖心亭了。
苏临成还没下朝回来,左府那边也还没收到她在将军府的消息。
她看了眼天,太阳正在东边徐徐往上爬,光线普照着大地,微风轻柔,四处一派祥和。
苏离突然笑了,“这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
“四小姐在说什么?”两个丫环没听清楚,还以为是苏离在吩咐她们什么。
“没什么,回西院吧。”
“是。”
......
苏年羽从北院离开后,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左府的人没有撒谎,没有弄错,左家二少就是苏离杀的,左府别庄也是她一把火烧的,那她连夜回将军府,是回来避难?还是想拉将军府下水?
眼下父亲还未下朝归来,他深怕苏离会让苏家跟左家起离心,没有多想,直接离开苏家,朝左府赶去。
左府的事涉及到大官要员的族亲,直接由大理寺接管了。
苏年羽到的时候,正巧左少尘带着大理寺少卿,以及数十名官差,从别庄赶回来。
“少尘,如何了?”苏年羽几步走过去,问了一句。
左少尘脸色不善道,“挖出来了十三具焦尸,压根不知道哪具才是少海的,这凶手,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拿她五马分尸,难解我心头之恨。”
死一个不思进取的左少海,这本没什么,但左府背靠丞相府,那人敢杀左府的人,就是不把他丞相府看在眼里。
苏年羽抿了抿唇,“昨日左少远说过,这些与苏离脱不了关系,是真是假?”
“怎么?你知道苏离在哪?”左少尘脸色一变,直直的盯向苏年羽。
丞相府的人连夜在找苏离,却只在城外找到了杀手的尸体,以及那辆破碎的马车。
苏离不在五王府,不在义庄附近,不在府衙,一夜之间,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你先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这事说来话长,找到了苏离,自然能从她嘴里逼问出真相。”
“苏离......在将军府。”
“什么?”
“今日我去向祖母请安,正巧遇上她,我才知道,她昨晚戌时回的府。”
“别庄失火,也是在戌时,她怎么可能会在那时回了将军府?”左少尘一脸不信,看向苏年羽的视线,已多了层审视,“莫不是你苏家想保她?”
“谁想保她了?不过就是个废物丑八怪,死了倒好。”苏年羽嫌恶的咒了一声,伸手按到左少尘的肩上,“你先别急着先入为主,我来这坦白这事,也是怕你我两家就此生出嫌隙。”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将苏离带去大理寺审问。”
苏年羽犹豫了一下,“今日太子会来府上用午膳,这......”
“我父亲今日会在早朝上禀明此事,相信太子殿下此时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好!”苏年羽点头。
左少尘又叫上了左少远,带上左府的家丁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将军府而去。
到了将军府,正巧苏临成陪着墨连宣,也到了将军府的大门。
双方一碰上,左少尘便上前去把经过说了一遍。
苏临成已经在朝堂上,了解了左府别庄被烧一事,安帝大发雷霆,勒令大理寺严查。
左丞相口口声声认定,这件事与苏离脱不了关系,他刚刚还在庆幸,那逆女早就不住将军府了,皇上龙颜不悦,也殃及不到府里,没想到,苏离居然在这种关头,又回到了将军府?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临成看向苏年羽,神色铁青得难看。
苏年羽将昨日苏浅嫣去请苏离的事,禀了一遍,气得苏临成浑身颤抖了起来。
“来人,去将那逆女拿下,交给大理寺。”
“是。”下属立即领命入府。
苏临成又看向左家的几人道,“苏离早与我将军府没了瓜葛,家中女眷不少,你们就不用进去了,本将军自会让人将那逆女捉拿出来。”
左少尘点头应下。
苏临成这才看向墨连宣,“微臣先陪同太子殿下入府,不会与那逆女撞上。”
“不必了,父皇在意此事,本宫正好替父皇看看。”
“是。”苏临成脸色变了变,不明白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但不敢反驳。
此时,苏家的两个女儿,早就打扮得各领风骚,出现在湖心亭里。
苏离坐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嘴角渐渐翘起一个弧度,“终于,来了......”
第114章 庭审,大理寺见
第114章 庭审,大理寺见
苏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偏头看向绿芜绿柳,“现在,你们还能后悔。”
“奴婢们不怕。”两个丫环坚定的答道。
苏离微微点头,带上两人,不紧不慢的出了西院。
双方在西院外撞上,不待对方开口,苏离直接问道,“怎么?太子殿下已经到了?你们是来请我去湖心亭的?”
“四小姐涉嫌杀人纵火,大理寺的人已经府外等着了,请吧。”领头的下属语气不善的开口,微微挑起的眉梢,似乎在嘲笑苏离的自作多情。
苏离抿了下唇,不再说话,跟着来人一起往府外走。
将军府的府外,已经聚了不少喜欢看热闹的人。
苏离刚出府,就撞进了墨连宣的视线里。
她一身紫衣,面遮轻纱,只是留出一双晶亮的黑眸,便惊艳了无数人的目光。
墨连宣十指一紧,看向苏离的视线,逐渐在变得炙热。
苏离自然感觉到了他灼人的视线,不屑的在心底冷笑一声,无视他,走向大理寺少卿所在的方向。
少卿是从五品的官员,比她官职要小,之前在大理寺见过几面,虽然没说话,但也认识。
“孟少卿,听说有人要告我杀人纵火?”
孟庆宁对上苏离的视线,正要说话,却被她眼底的冷冽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拱手行礼,“四小姐放心,清者自清。”
“所以,现在需要我随你们去大理寺走一趟?”
孟庆宁硬着头皮点头,“正是。”
苏离这才看向左少尘,他风尘仆仆,身上还沾着焦糊味,不用猜就能看出,他刚从左府别庄那回来。
“不知道是谁要污告我?”
“案子还未审,四小姐又有何底气说这是污告?”左少尘明显压着火气。
“我好端端的在将军府中,你们突然前来指责我杀人纵火,不是污告是什么?”
“四小姐去了大理寺,是不是污告,自然会分明。”
苏离轻笑了一声,“据我所知,污告者,会有三年牢狱之灾,除非求得受害者原谅,否则,就算是皇亲贵族,也难逃追责。”
左少尘闻言,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等他答话,苏离信步朝前走去,“既然你们不惧,我又何惧?”
衣袂飘飘,步伐潇洒。
几方人马告别了苏临成,紧步跟上。
苏临成朝苏年羽使了个眼色,苏年羽当下也跟了上去。
正当他想把墨连宣请入府时,却见墨连宣也有意要去大理寺。
他硬着头皮拦了一下,“太子殿下,府里已经备好午膳了,浅月她们......”
“苏将军还能吃得下饭?”
苏临成被噎了一下,“这......”
“苏离好歹是你的女儿,她如今被人提告杀人纵火,你还有心思招待本宫?”
说完,墨连宣一拂衣袖,面露不喜的朝大理寺而去。
一时间,将军府外面,就只剩下了苏临成一人,凌乱!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苏离站在堂中央,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第一次来大理寺,是想替自己洗刷冤屈,这次来,却是要替自己洗白的。
不过,她不后悔,对于左少海那种人,如果再给她第二次选择,她依然会像昨晚那样!
闻讯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墨连宣上坐,大理寺寺卿也从后堂出来,坐上了主审的位置。
左府的左少远做为原告,站在苏离身侧。
“啪!”
柳崇明拍响惊堂木,“苏离,你身为五品命官,知法犯法,你若坦白,本官可酌情替你求情,你若有冤,速速禀来。”
“寺卿大人明鉴,对于有人要告我杀人纵火,我如今仍是一头雾水,还请出来个明白人,将案情经过一一讲明,也好让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事。”
苏离不卑不亢的开口,毫不畏惧。
左少远作了个揖,接腔道,“既然四小姐要装傻,那我便将来龙去脉说一遍......”
不得不说,左少远不愧是个生意人,口才相当的好。
一段没有实证的推测说出来,让人身临其境,站在大理寺外看热闹的百姓,纷纷用复杂的眼神盯着苏离,那样子,似乎已经信了左少远的说词。
苏离抿了下唇,看向左少远,“你说,你策马到别庄的时候,是戌时,那会火势刚起不久,对吗?”
“正是。”
“不巧,我昨晚戌时从后门回了将军府,两个丫环能替我证实。”
苏离的话音一落,绿芜绿柳便噗通一声跪下,“奴婢们可以为四小姐作证,确是戌时回的西院。”
“将军府的人都知道,我出入将军府,向来喜欢走后门,又有人证,我没有作案时间。”
左少远沉着张脸,想了想才道,“除了两个丫环,四小姐可还有别的人证?”
“我尚有两个丫环替我作证,证实我没有作案时间,而你推测我行凶的经过,毫无人证,只是凭空猜想,左大少爷,我是不是也要请你先找出几个人证,再来污告我?”
“四小姐与张家寡妇有旧,又先去过张家,再来我左府,看门的小厮说过,你提出要找我二弟,经由这几条线索推断,你恼怒二弟将那张寡妇占有,气不过,追去了别庄,想将人抢回来,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杀人纵火......”
“呵!”苏离笑出了声,“那小厮可有说过,确定左少海不在家后,我还提出过要找你,找你父亲,是小厮拦着不让进,我才带着繁星离开。”
“离开之后呢?”
“离开之后,我与繁星借了辆马车,出城后,在申时回城,去了长安街的医馆,繁星与马车皆在那,寺卿大人尽管派人去查看,亦或者将繁星也请来,她脸上有个奴字,是我刚买下的护卫。”
柳崇明沉呤片刻,朝下侧的孟少卿看去,“你亲自去将马车与人带回来。”
“是。”
孟少卿带着人离开,左少远直直地盯着苏离,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细缝。
“四小姐当真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苏离对上他的视线,隐在袖袍里的十指微微一动,她重新回想了一遍所有细节,并没有什么差错。
“我从来不信什么天衣无缝,如若你有实证,尽管拿出来。”
左少远收回阴鸷的视线,从袖袍里取出一样东西。
“寺卿大人,这是我在别庄外面寻到的......”
第115章 物证,只是伪证
第115章 物证,只是伪证
左少远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条手帕。
手帕镶着黑边,跟寻常姑娘用的,十分不同。
“寺卿大人,这手帕是我在别庄外面捡到的,经衣坊掌柜辨认,手帕因为材质颜色独特,所以是特制的,整个都城,仅此一条。”
左少远顿了顿,看向苏离继续道,“四小姐可敢认,这手帕是你的?”
苏离冷笑着,这手帕她知道,是当初墨连瑾送衣服给她时,连带着一块有的。
只是,昨天她压根就没带手帕出门,想来,是五王府里有人拿了她的东西,给左府做伪证来了!
“是,手帕确是我的。”
苏离的话,让众人一片哗然。
“寺卿大人,由此可见,四小姐是去过别庄的。”左少远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我想问一句。”苏离睨着左少远,指了指他手上的手帕,“你说手帕是在别庄外捡到的,捡到后可有动过?”
左少远一皱眉,“这是呈堂证供,不曾动过。”
“好!”苏离突然笑了,收回视线,看向主审位上的柳崇明,“大家都知道,前日晚上有一场大雨,昨天早上才停,所以地面全是水坑,十分泥泞,寺卿大人可要看好了,左大少口口声声说,手帕是在别庄外捡的,那为何手帕干干净净得连一点污渍都没有?”
苏离的话音一落,左少远立即看向手里的物证。
他拿到这东西后,便一直放在袖袍里,不曾动过,方才是被逼急了,才一股脑的将之拿了出来,不曾想......
“我记得昨日出门时,手帕放在床榻上,未曾带出去过,左大少的手段可真是够强的,居然放了人在五王府里!”
“你......”左少远黑了脸。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大理寺外人影晃动,百姓纷纷往两边靠,从外面走进来几人。
为首的正是墨连瑾,一身玄衣,波澜不惊,但无波无澜的黑眸里,却又蕴含着无限的深沉冷冽。
墨连瑾的身后,青木揪着一名年纪颇小的丫环,到了公堂后,直接将人往前一扔,嘭的一声,惊得周边的人汗毛倒竖。
苏离睨了眼倒在地上的丫环,她认识,昨天早上她出门时,对方还问过她要不要跟着。
“奴婢不该偷拿四小姐的东西给左少爷,奴婢错了,奴婢有罪,还请大人饶命啊......”丫环哭声大起,面如死灰。
柳崇明眉头紧锁的看向左少远,“大胆,居然敢诬陷朝廷命官?”
左少远跟左少尘对视一眼,双腿一屈,直直跪了下去,“我......”
一连‘我’了好几次,都没‘我’出个下文来。
这时,去带繁星过来的孟少卿也回来了。
“回禀寺卿大人,确在医馆后宅找到了马车,经由马车主人辨认,是他们的,繁星也已带到。”
繁星行了一礼,退至苏离身侧,一言不发。
柳崇明出声讯问道,“你是繁星?”
“是。”
“昨日你与苏离是何时回的城?”
“申时。”
“回城后去了哪?何时分开?”
“回城后去了医馆,四小姐戌时才决定要回将军府,不想伤老夫人的心。”
这个案子审到这,已经十分清楚明了了。
柳崇明冷眼看向左少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少远说不出一个字,拿苏离毫无办法。
站在一侧的左少尘,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不动声色的给了左少远一记警告,让他慎言。
一时间,公堂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墨连瑾看了眼苏离娇小的身影,目光不自觉在她肩膀处落下,而后才收回视线,也没去上位坐下,就站在一侧,离她近一些的地方。
“寺卿大人,既然左府要污告我杀人纵火,那我也反告他们仗势欺人,强抢民女。”苏离蓦地开口,语气坚定不容人置疑,“方才左大少自己承认了,左二少抢了张寡妇去别庄。”
“你......”被苏离倒打一耙,左少远险些被气晕了。
苏离勾了下唇,冷哼一声道,“你明明知道自己弟弟强抢民女,却听之任之,这件事若是追责起来,包庇罪是逃不掉了。”
左少远被噎了一下,“现在是在堂审我二弟被火烧一案......”
“左少海被火烧重要,难道张寡妇被强抢,一家四口至今未归,生死未卜就不重要?”
“你......”
苏离仰起被面纱遮住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请命,去验左府别庄的十几具焦尸,如果里面有张寡妇母子四人的,还请寺卿大人一定要为她们做主。”
柳崇明立马拍下惊堂木,“准。”
当下,大理寺的人就开始动了起来。
除了五王府的丫环被收押之外,其它人都还没被定罪,都要随着大理寺的队伍,一起出城去别庄。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墨连宣,静静地看着公堂之下的苏离。
她正朝墨连瑾所在的方向走去,她看向他的时候,眉眼弯弯,耀眼极了。
墨连瑾不避嫌的抬手,直接将她的刘海顺至耳后,让她额上的大半块黑斑显露出来,原本看到黑斑,墨连宣觉得自己应该恶心嫌弃的,但这会,他却莫名觉得,那黑斑竟也不算什么......
苏离舒了口气,朝墨连瑾笑语道,“刚才还觉得身上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刘海,虽然能遮丑,但也不自在,现在好了。”
说完,她干脆连面纱也摘了下来,将之扔给绿芜。
苏离随意的动作,让墨连瑾微微勾起唇角,却没说话。
一行人出了大理寺,外面停放着好几辆马车。
五王府的马车最为显眼,大大小小来了三辆。
苏离跟柳崇明说了一声,直接让繁星与绿芜绿柳坐一辆,而她则上了墨连瑾的马车。
正当马车要往前驶,负责赶车的青木突然开口,“太子殿下......”
“去别庄路途遥远,本宫有话要与五弟说,坐一起方便。”
车厢内的苏离看了眼墨连瑾,刚要开口,却见他掀起车帘子,眸光幽深,唇角挑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本王怎么不记得,太子殿下与本王间还有话可说?”
太子被噎了一下,他与他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方才见着墨连瑾跟苏离一起上了马车,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便跟着过来了。
“苏离,本宫有话要与你说。”
他脸色尴尬的看向苏离......
第116章 回击,扬眉吐气
第116章 回击,扬眉吐气
苏离看向墨连宣,肩膀一耸,“可我没有话要跟你说.....青木,走吧!”
“是。”青木应了一声,一拉缰绳,马车立刻朝前驶去。
墨连宣站在原地,气得浑身都在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始终粘在自己身边的苏离,已经开始对他避而远之了?
还是,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一种手段?
马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苏离笑抽了过去,因为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她一边笑,一边倒吸冷气,样子俏皮而滑稽,惹得墨连瑾哭笑不得。
“如此好笑?”
“扬眉吐气,当然好笑。”苏离这一笑,也算是替原主笑的,这么多年,原主像只哈巴狗似的跟着墨连宣,却连他一个正眼都没得到过。
“你以后跟了本王,本王成日里让你笑。”
苏离刚想应声好啊,突然警醒,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翻了个白眼道,“跟你?没兴趣,我这人没心没肺惯了,装一个人在心里,多累得慌啊!”
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她对爱情的期盼并不大。
墨连瑾原本露笑的脸色顿时一沉,“你倒还真是像个没心肝的人。”
他救她,帮她,怕失去她。
她却倒好,直接抛给他一句,没心没肺惯了,不想在心中装一个人!
“有心肝又怎么样?南灵国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我是活腻味了吗?放着好好的自由自在不去享受,偏要往候门里面钻?”
苏离不乐意了,她不是真的没心肝,只是,她把心肝放在了她在乎的东西上面。
“你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离托腮,微微一笑,“如果真能碰上这么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但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概只是一种期盼吧,能侥幸拥有的人,少之又少。”
“这一点,本王的看法与你一致。”墨连瑾拨弄着指间上的一个扳指,纯黑色,实则,与血镯是一套。
苏离惊了一瞬,“难得啊,五王爷长得如此祸国殃民,居然只想独宠一人?”
墨连瑾看着她惊叹的表情,没一点作戏的样子,不由在心底腹诽,果然是个没心肝的女人!
他回都城这几月,除了她,他几时跟别的女人走近过?
“对了,你连夜入宫,安帝没为难你吧?”苏离没再纠缠刚才的话题,关切的问了一句。
“北岳国派了使团出使,一月后会抵达都城。”
“北岳?那不是一直被镇压的国家吗?”
“嗯。”
“北岳怎么突然要派使团来?”
“尚不可知。”
苏离抿了下唇,南灵国跟北岳国其实不算友好,曾经的大皇子去北岳做了几年质子,也死在了北岳,灵柩被送回来后,安帝才追封了他为太子。
两国的边关常有磨擦,如果没有墨连瑾的先锋军镇守在那,南灵国的边境,时常会被北岳的军队烧杀抢掳。
“怎的?你对朝堂之事,也颇有研究?”墨连瑾见她想得认真,曲起手指磕上她的鼻尖。
“我是在判断实事,如果南灵国呆不下去了,我得趁早准备开溜。”
“......”墨连瑾咬紧牙关,“你敢!”
苏离这才想起来,答应了要替他挡桃花,连忙赔了个笑,“不敢不敢,我就是想想。”
“想想也不许!”
苏离嘴角抽了抽,这五王爷,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苏临成都没有这样管过她,难道,五王爷这是父爱泛滥,拿她当女儿管了?
一行人到了左府别庄。
墨连瑾按照计划的那样,留在马车里不下去。
苏离跳下马车,两个丫环便紧步走了过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繁星护在最后,小脸冰冷至极。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把黑灰冲刷得到处都是。
别庄被烧了个彻底,不远处有个棚子,远远看过去,能看到棚子下面躺着数十具盖了白布的焦尸。
都城里有好些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也坐了马车跟在队伍后面,来了现场。
苏离等到柳崇明走过来,然后才与他一起往棚子走去。
“这便是被烧死的十三具尸体?”柳崇明问了一句。
孟少卿向前回道,“是,是属下亲眼看着,焦尸被挖出来的。”
“麻烦掀开白布。”苏离开口道。
“是。”
孟少卿朝官差招呼了一声,立即有人上前,把十三具尸体的白布都掀开。
苏离看完焦尸,皱了下眉,“张寡妇的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八岁,这十三具尸体全是成人。”
“四小姐的意思是......”
苏离看向搭话的孟少卿,“将在场的官差全都派出去,以别庄为中心点,找一找周边有没有人或者可疑的地方。”
“是。”
官差按照苏离的吩咐行动时,她就站在原地闲着,丝毫没有要去验尸的想法。
左少尘冷不丁说了一句,“四小姐既然来了这,何不替左府将左少海的尸身寻出来?”
“凭什么?”苏离没看他,三个字问得理直气壮。
“你身为朝廷命官......”
“抱歉,我成为女官有三不验,想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吧?”苏离加重语气,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趁大家都在,我便正式将我的三不验说出来。”
“第一,作恶多端的人不验!”
“第二,自己作死的人不验!”
“第三,我不想验的人不验!”
说完,全场静默!
左府的人被怼得脸色通红,敢怒而不敢言。
坐在马车里的墨连瑾,伸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自己越发跳动得厉害的心脏。
他眼底染上灼热的笑意,虽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却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她说三不验时的率性模样。
稍远一点的马车里,墨连宣也没下马车,与他一同的,还有苏年羽。
“苏离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苏年羽眼底闪过抹阴鸷。
墨连宣不语,睨了眼苏年羽,隐在袖袍里的手在收紧......
这时,散出去的官差突然叫了一句,“大人,这里有情况。”
一行人闻声走了过去,看向官差指的地方。
因为雨水的原因,原本高高堆起的泥土受到冲刷。
泥土流失严重的地方,隐隐露出了半截人骨。
“挖!”苏离黑眸一眯,冷声下令。
当即,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开始开挖。
跟着众人前来别庄的左少远,这才觉得后背冷汗直流,脚底像灌了铅似的,拼了命的想转身离开......
第117章 活着,起出尸骸
第117章 活着,起出尸骸
别人不知道这别庄外面埋着什么,左少远却清楚得很。
自家二弟不争气,在外面抢来的女人,全都化成了一把枯骨,埋在这里。
“左少远,怎么?想走么?”
苏离冷斥一声,柳崇明立即让人上前押住他。
左少尘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个队伍,明明是来看焦尸的,怎么就突然转向,发现了外面埋的这些死人骨?
随着开挖的力度加大,从白骨化的尸骨,再到半腐烂的尸体,各个阶段的都有。
突然,一个官差扔下手中的工具,大叫一声,蹦出去大老远,“鬼......鬼......”
苏离看了过去,大娃的半截袖子露了出来,泛白的手指,微微动着。
她眼底一涩,不顾一切想上去把他抱出来,但她知道,她还不能这样做!
“哪有什么鬼?”孟少卿走了过去,将上面的泥土拨开,大着胆子在大娃鼻息上探了探,“还有气!”
苏离这才紧步跟了过去,“是大娃,张寡妇的长子。”
繁星见状,俯身将大娃从坑里抱了出来,他一出来,下面的张寡妇母子三人,顿时显露在众人面前。
“啊!”周围的人都被惊住了。
“人已经没气了。”有人上前探了探鼻息,声音发沉。
苏离转身看向柳崇明道,“大娃还有气,这里交给柳大人了,我先带他去马车,替他诊治,如若柳大人怕我在他醒后教唆他,可以派个信得过的人跟着。”
柳崇明在心底叹了声苏离的心思慎密,示意孟少卿跟着。
苏离没再说什么,让繁星抱着大娃,朝马车方向而去。
大娃躺在车厢里,浑身冰凉,额上却烫得厉害。
苏离一把撕开他的衣服,他身上的刀伤,因为被湿透的泥土包裹过,已经开始发炎,很多地方出现了坏死,如果不尽快剔除,很容易引发大面积的感染。
她脑海里蓦地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她告诉大娃,为了让他合理的脱身,需要他受些苦,大娃毫不犹豫的点头,眸光坚定。
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被埋在地里长达几个小时,身上还带着伤。
她知道支撑他的是什么,好在,她提前给他施针减轻了痛苦。
“没事了,离姐姐来了!”
大娃像是听到了这话似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能撑开。
繁星这会也取了火烛来,苏离拿出针包,又让长生送出解剖刀。
“繁星,你上来按住他,一会我会将他身上坏死的肉割掉。”
“是。”
繁星将烛台交给绿芜,跃上马车,按照苏离的吩咐,按住昏迷不醒的大娃。
苏离这才开始替他行针止血退烧,行完针,撩烧好解剖刀后,咬紧齿关,开始剔除坏肉。
才割了一刀,大娃就痉挛的叫出了声。
好在有繁星按着,才没有造成伤害。
“大娃,我现在要替你治病,一定要忍住。”
苏离的话音一落,袖子突然被扯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娃的手攥住了她的袖子。
她深吸了口气,又开始割肉。
大娃浑身痉挛不停,但小嘴抿得很紧,再没叫一声出来。
马车外的几人,都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造孽啊!”远远的几个百姓,止不住的摇头,“这左府左少海真不是东西。”
“左府又能好到哪里去?明知道自己儿子强抢民女,无恶不作,还如此纵容包庇,若没有这场大火,谁能知道这里埋了如此多的冤死之人?”
“这火烧得好,人也死得好......”
一盏茶时间过后,大娃身上的伤才处理好了。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掌心里放着一瓶上等的金创药。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朝他点点头,接下药,小心地替大娃洒上,最后,还是绿芜撕了底裙的裙摆,让苏离替大娃包扎。
墨连瑾把披风解下,也递了过来。
大娃裹上披风,身子总算能回暖一些。
又过了一会,大娃的眼皮才勉强撑开,“离......姐姐!”
“疼吗?”苏离的声音哽住,想抱他,但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只能将脸挨近了他,“你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离姐姐也会替你讨个公道回来,眼下有五王爷在,还有大理寺的少卿在,如果你有力气就鸣冤,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嗯。”大娃的声音又干又哑,“母亲被坏人抢来了这里,我带着弟妹追来......他们欺负母亲,拿刀砍我们,后来......后来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苏离强忍着涩意,放低声音道,“好,我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我让繁星陪着你,现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嗯。”
苏离看了眼繁星,跳下马车。
长生的声音蓦然在她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大人,意外破获一起妇女连环失踪案,获得一百点生命值。”
她没有因为获得生命值而高兴,相反,满身裹满戾气,双眼赤红,目标明确,直指左少远而去。
左少远原本被人押着,突然觉得后背如同针扎般难受。
他才转头去看,一记紫色的身影忽地从他眼前掠过,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地挥在他的鼻梁骨上。
“唔......”他闷哼一声,疼得眼冒金星。
苏离被墨连瑾扯到了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挥拳揍人,动作利索,比她现有的力气不知道强悍了多少倍。
只是,他到底在抽什么风啊?
刚才明明是她借势想打人,为毛到了最后关头,把她拉开,出手打人的却是他?
“一拳可够?”墨连瑾微微侧首,对上她发怔的视线。
苏离下意识地摇头,开玩笑,一拳当然不够......
“嘭!”墨连瑾直接一脚,把左少远彻底踹翻在地。
周围的人都懵了!
而后,一阵冲天的叫好声就响了起来,“打得好!”
“五弟,你这是做什么?”墨连宣快步走了过来,眸子扫过众人时,多了几分冷意狠绝。
左少尘这才反应过来,将左少远扶了起来,“还请太子殿下替少远做主,不能平白无故就被人打了。”
好一个平白无故!
苏离冷笑出声,“左府知道左少海强抢民女,来了别庄,却毫不作为,眼下这么多白骨尸体摆在眼前,左少尘,你身为太子殿下的伴读,应当学富五车,‘平白无故’四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左少尘哑然,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谁能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死的明明是左府的二儿子,现在却将左府置身在了漩涡里。
第118章 反击,收获民心
第118章 反击,收获民心
苏离见左少尘说不出话,又看向墨连宣。
“太子殿下有功夫来管我们揍恶人,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自己的党羽出了这种事,该怎么脱身才好。”
苏离的话一出,墨连宣的脸顿时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左家几人更是直直地盯着他看,眼底的某些东西意味不明。
他骑虎难下,若是帮了左家,眼下这么多条人命,他寒的便是百姓的心。
可若是不帮左家,身为他的党羽,在落难之时得不到庇护,以后,谁还愿意扶持他?
“苏离,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没大没小的跟太子殿下说话?”苏年羽见状,连忙斥喝一声,想把这个僵局解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苏离这是将太子殿下置于绝境。
苏离睨了眼苏年羽,他常年呆在禁卫军中,嗓门尤其的哄亮。
以前原主被他吼几嗓子,大多会退缩,但她不怕!
“本王给的胆子,你有意见?”墨连瑾的眼底冷了下来,直直看向苏年羽。
苏年羽呆在禁卫军,不过是进行平常的训练,而墨连瑾常年在边关,经历的全是生死之战,气势高低,立见分明。
苏年羽的气势顿时矮了许多,他一直知道苏离得五王爷看重,却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我怎么说话的不要紧,相信是个人,面临这种场面,都会像我刚才那样口无遮拦。”苏离冷冷地扬唇,不再理会苏年羽,而是看向左家二子,“天子脚下,岂容你们这种恶人横行霸道?皇上既然破例封我为女官,今日的事,我便不会就这样轻易算了......”
“好!说得好!”远远站着的百姓,又开始叫好。
眼下的局面,不管是民意还是案子发展,都牢牢攥在苏离手中。
她再度抬脚,朝挖出尸体的坑洞走去。
墨连宣知道,现在唯一的破局之法,只能稳住苏离。
他刚抬手要去抓她的衣袖,想哄哄她,却不料,他的手才抬起,就被墨连瑾硬生生推开了。
“太子现在想挽回,不觉得吃相太难看?”
“你......”
这么多人在场,墨连宣只能悻悻收回手,看着苏离跟墨连瑾远去的背影,眼底一片阴戾。
苏离走到坑洞前的时候,官差已经把尸骨都挖了出来。
白骨化的有五具,死亡时间超半年的有三具,有一具还算鲜新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左右,最近的,便是张寡妇母子三人了。
张寡妇原本是赤着身子的,这会已经盖上了一件披风。
苏离看了一眼,才知道是青木从身上解下来的。
两个孩子身上血迹斑斑,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全是刀痕,肉肌泛白,往外翻着,看着就令人心惊。
“苏离,本官会将这案子禀上去,由圣上裁决,你如何看?”柳崇明问了一句。
苏离叹了口气,“先将尸体送去临时停尸处,还得劳烦寺卿大人发个公告,让家中丢了女儿的前来认尸。”
“好。”
“至于左家......”苏离眸光一利,“包庇与污告之罪,我绝对会追究到底。”
柳崇明沉呤了片刻,点点头,“本官这便让人将左少远收押入狱,等候圣上发落。”
这案子如此明显,已经不用再审了!
苏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张寡妇的尸身上,她终于不负她所托,能光明正大地护住大娃,也让左家损兵折将,虽然还不能彻底把左府摧毁,但她相信,那一日不会太远!
安息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城。
左家的那些焦尸,全由左家下人带了回去。
左少远被收押,左少尘匆匆回了丞相府。
墨连宣没再去将军府,午膳没吃着,却吃了这么一肚子的怒气,进了城后,他直接回了太子府。
那些冤死之人的尸骨,自有官差送去临时停尸处,墨连瑾亲自把苏离送到了医馆外。
“本王先入宫一趟,与柳崇明一同把此事禀上去,你万事小心,在停尸处等本王,本王出宫后,去那里接你回府。”
苏离点点头,“放心吧,有繁星在,又是城里,没人敢太张狂。”
“本王将青木留给你。”
“那你呢?”苏离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本王是入宫,若真有事,一个青木也顶不了什么事。”
苏离抿了下唇,别扭的开口,“那我在停尸处等你。”
说完,她粉嫩的耳垂一红,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居然像是小媳妇的语气?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墨连瑾眉眼带笑,屈指弹了弹她的鼻尖,然后才让青木下马车,由另一个侍卫驾着车,朝皇宫的方向而去。
直到马车不见了影,苏离才收回视线。
之前跟繁星一起,把大娃先送进医馆的绿芜绿柳,这会子正好走了出来,看到苏离‘依依不舍’的模样,绿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家小姐这是想嫁人了......”
苏离回头,瞪了眼绿柳,绿柳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住了,“小姐,奴婢......”
绿柳求饶的话还没出口,苏离自己忍不住笑了一声,她看起来像是个想嫁的人吗?
绿柳不知所措的看了眼绿芜,正局促不安间,苏离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可能要回府一趟。”
“奴婢们正有此意。”
“回府后,父亲大概会逼供你们。”
“小姐放心,奴婢们定会咬紧牙关。”
“这样,你们回府之后,咬紧了五王爷要你们去五王府服侍我,这样一来,就算父亲要动粗,也不会太过火。”
“小姐当真要奴婢们去五王府伺候?”
苏离点了点头,“你们过去,我也放心。”
这件事是个好时机,五王府那些眼线,也是该动一动了。
“是,奴婢们回去收拾好了东西,便去停尸处找小姐。”
“嗯。”
送走两个丫环,苏离转身进了医馆。
简之航在柜台里整理药材,见到苏离,轻轻点了下头,就继续忙活自己的。
苏离从大堂去了后宅,繁星正站在床榻旁看着大娃。
“去取烛火来,我再替他施一次针。”
“嗯。”
施完针后,她写出与行针方案相辅相成的药方,交给了简之航,让他找出药,代为煎一下。
青木隐身暗处,没有事的时候,不会现身。
而后,苏离带上繁星,往停尸所而去。
路上,两人进了一家寿材店,买了几副棺材跟几套寿衣,让掌柜的派人送去停尸所。
两人才走出寿材店,街上的百姓突然开始闪躲,由远及近的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消一会,纵马而来的人,就到了跟前......
第119章 收买,值多少钱
第119章 收买,值多少钱
来人翻身下马,几步走到苏离面前,挡住去路。
苏离不认识这人,但他眼底蕴含了不小的杀气,藏都藏不住,看来,是个做黑心事的人。
“四小姐,这是我家老爷送给你的压惊礼,如若不够,四小姐尽管开口,我家老爷有求必应。”黑三直接了当的开口,当下把一叠银票递向苏离。
苏离看了眼面额,一千两,这么一叠,少说也有几万两。
她没接,却也知道男人是左府派来的人,“我不过是被污告,你们就送这么多银子给我压惊,那那些死了的人呢?你回去问问你家老爷,他打算要出多少银子安抚家属?”
黑三明显一愣,这么多的银子,纵然是他看到,也免不了心动,眼前的四小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四小姐是嫌不够?”他压低了声音,因为角度问题,外人看不到他手里拿着什么。
苏离不禁冷笑,“如果我没本事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的我,已经是个人人喊杀的杀人犯了,你回去再问问你家老爷,我苏离的命,到底该值多少!”
“四小姐......”
“繁星,开道。”
苏离的声音一落,繁星立即上前,抬起一脚就朝黑三的胯处踢去,招式又快又猛,小小的身板,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黑三脸色一变,下意识退后一步闪躲。
繁星收了招式,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黑三,而后才跟在苏离身后,一起离开。
黑三盯了一会两人离开的背影,而后悻悻地收回银票,翻身上马,朝另一个目的地而去......
临时停尸所里,宋来也在。
见到苏离来了,他绷紧的神情一松。
“四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离朝他点点头,“尸体都送来了?”
“是。”
“用昨日的手法,替尸骨验骨龄,有何特征都记下来,方便一会与家属核对。”
“是。”
“繁星,一会棺材与寿主到后,张寡妇一家的收殓就交给你了。”苏离回头看了眼繁星。
繁星点头。几人忙碌到申时,陆陆续续有前来认尸的家属到来。
送走最后一批家属后,苏离才去看张寡妇,张家的人,都已经由繁星收殓入棺了。
张寡妇与张显仁一起合葬,两个孩子一起。
“明日再盖棺吧,由大娃来送他们。”苏离叹了一声,看向正盯着棺材发怔的宋来,“宋来,若府衙住的不习惯,可以住医馆了,我已经将那里买了下来,现在住在那的有繁星与简之航,以及大娃。”
宋来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如此,我明日便搬去医馆住。”
“嗯。”苏离应了一声,“这里有官差守着,你们先回去吧。”
“四小姐不一起走?”宋来问了一句。
“不了,等个人。”
宋来还想再问,却见繁星直接抬脚离开,干脆得很。
他只能收了到嘴的话,朝苏离告辞后,跟上繁星的步子,也离开了。
整个停尸所回归宁静,几个官差守在外面,里面就她一人。
她找了个台阶坐下,这才觉得肩膀上的伤,隐隐发疼。
这件事能办得这么顺利,里面少不了墨连瑾的帮忙。
她欠他的,似乎越来越多了!
过了一会。
两个丫环各自背了个包袱,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进来。
她们脸上还有鞭伤,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
苏离忙起身迎了上去,“父亲用鞭子抽你们了?”
“是抽了几鞭,不过奴婢们没事,一个字也没多说。”绿芜绿柳怕苏离担心,笑着回道。
苏离抬手摸了摸她们的脸,“这么漂亮的小脸,可不能像我一样毁了,回五王府以后,我替你们想办法。”
“奴婢的脸毁了也不要紧,四小姐没事便好。”
两个丫环目露泪光,以前的四小姐,她们想亲近,但却没办法亲近,现在的四小姐很好,替人鸣冤做好事,与她们也不像以前那么疏远了。
“什么叫不要紧?你们待我的情谊,我时时记着,他日,也定不会让你们白受了这委屈。”
两个丫环立刻噤声动容,绿柳忽然想起一件事,出声道,“奴婢们方才出府,见着一人骑高头大马到了府前,要求见大将军,奴婢担心,是左家的人。”
“那人头上缠了头巾?”
“是。”
“不用担心,我心里有底。”苏离抿了抿唇。
她敢打赌,苏临成不管出于什么目地,一定会答应替左府出头的。
“可小姐还是将军府的四小姐,大将军毕竟是您父亲,奴婢担心......”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多想也无益。”
绿芜绿柳这才点点头,不再纠缠刚才的话题。
苏离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似乎又有一场暴雨要下。
她正想回到台阶上坐下,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破庙外。
苏离想也没想,直接迎了过去,“你总算来了。”
墨连瑾故意走快了一步,苏离一时收不住脚,嘭的一声,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顺势揽住了她的细腰,眼底藏笑,挪谕了一句,“想本王了?”
苏离耳根子瞬间红透,囧囧的想往后退,挣开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哪知她才退一步,他的手就收紧,迫使她再次撞上他的胸膛。
“谁想你了?”
“说谎的人,耳朵会红的。”墨连瑾抬手摸了摸她发烫的耳垂,眼底的笑意更盛。
冰凉的触感让苏离浑身一颤,这男人这么撩她,她耳朵能不红嘛?
“这两个丫环,你想带进五王府?”墨连瑾不舍的收回手,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丫环,自然也看到了她们脸上的伤。
“嗯,正好五王爷也能趁这次的机会,把府里的人清一清。”
墨连瑾听了这话,比吃了蜜还甜,嘴角忍不住轻扬,缓缓绽出一个笑容来。
“你这还未入五王府,便已经开始替本王打算了?”
苏离大囧,她不过……不过顺势还还他的人情……
“你既然有这份心意,本王听你的便是......”
第120章 逗她,开怀大笑
第120章 逗她,开怀大笑
苏离只觉得耳根处越发的燥热,迅速漫遍了全身。
好好的沟通说话,到了墨连瑾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暧昧不清了?
见她怔怔傻傻,还没从刚才的话里回过神来,墨连瑾直接牵了她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绿芜绿柳远远跟着,彼此对望一眼,有安心也有担忧。
被墨连瑾拎上马车,苏离才醒过神。
“左府的事,本王已经禀上去了,父皇大发雷霆,要柳崇明按照律法,严办左少远。”
苏离了然的点头,“安帝的心思不难猜,太子与将军府的婚事,不能再往后拖着了,不管是选苏浅嫣还是苏浅月,亦或者两者都选,他必然要先断太子一个臂膀,才敢放心让太子与将军府缔结姻亲。”
“嗯。”
“对了,左府派了人来给我送银票,被我拒绝后,又去了将军府,我觉得,父亲明日肯定会派人来请我回府。”
“你想让本王如何做?”
“装个病,让我在五王府里守着你呗。”
墨连瑾好笑的看着她,“你倒是会使唤本王。”
“咱们这叫互助互利。”
“既是互助互利,本王伤了身,这几日都未曾沐浴过,不如,你帮本王?”
“咳......”苏离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半死,“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话怎么好意思对我说?”
府里放着这么多人不要,偏来撩她,撩她上瘾了是吧?
“怎的不好意思与你说?本王的身子,你自己数数,看过几次?也不差帮本王沐浴擦身这一次!”
“你找青木......”
“青木皮糙肉厚,本王嫌他。”
“......”五王爷,您老当初也嫌我巨丑的呀!
“嗯?”墨连瑾认真的反问了一个单音。
苏离咽了咽口水,“我也伤了,实在不方便帮你,要不,我把绿芜绿柳借你?”
“你当本王的身子,是人人都能瞧的?”墨连瑾揪紧了这件事不放,“是谁当初说,医者不会在意病患是男是女?”
“治病是治病,洗澡是洗澡,压根就不是一件事。”
“本王伤了,便是病人,那帮本王沐浴,也是照顾治患的一种行为而已。”
苏离哑然,一脸被雷劈中的模样。
“不语,本王便当你是默认了。”
“不要!”笑话,要她伺候男人洗澡,还不如直接拿把刀砍了她干脆!
墨连瑾隐住就要溢出眼角的笑意,“既不愿帮本王沐浴,那你愿意帮本王做什么?”
“除了帮你洗澡。”
“那……陪、睡?”
苏离双眼瞪圆,刚要炸毛,却见墨连瑾痛快的笑了起来,笑声爽朗,眉梢上挑,没有邪肆森冷,五官轮廓因为笑容而染上了一层暖色。
她看入了迷,这样的墨连瑾,仿佛才是最真实的他。
而这样的笑声,无疑让在外面赶车的青木惊了一瞬。
他自小就陪着王爷,打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再也没听到过王爷这样纯粹爽朗的笑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连瑾的笑声才收了。
苏离回过神,暗骂一声见鬼,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去,“有你这样逗人玩的嘛?”
可她的手刚揪住他的衣襟,才发现自己的脸离他很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瞳孔里清楚的印着她的影子。
苏离心口突然漏跳了一拍,连呼吸都好像快要停掉,她松手,有些狼狈的移开目光,局促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心底默念无数遍:色字头上一把刀!
可是越念,她的喉咙就越是发干。
好不容易到了五王府,苏离跳下马车,才觉得呼吸开始顺畅了一点。
“青木,你去将府里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备好银两,准备送人。”墨连瑾跃下马车,朝青木吩咐了一声。
“是。”
跟着马车走的绿芜绿柳,这时也走到了苏离身侧,见她脸色通红,不由担心的问了一句,“小姐是发热了?”
苏离捂着脸,对上墨连瑾看过来的视线,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先带着你的人回房,待本王肃清了府里的人,再去寻你。”
苏离点点头,带上绿芜绿柳,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那样子,像是逃命......
墨连瑾是怎么样把府里人送走的,苏离不知道,只知道他来叫她出去吃饭的时候,旁边伺候着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没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全是青一色的老嬷嬷。
看来,他早就打算这么做了,要不然,这现成的老嬷嬷都是从哪来的?
“这些都是服侍过本王母妃的旧人。”墨连瑾说了一句。
苏离点点头,朝几个老嬷嬷笑了笑,算是见礼。
几个老嬷嬷倒是没被苏离的脸吓住,为首的一人热络的替她布菜,“四小姐这身板太瘦小,可不适合生养,多吃些肉食养养......”
苏离被惊得差点连茶杯都抓不稳了。
“想是在将军府中吃了不少苦头,到了五王府,老奴定不会让四小姐委屈了。”另一个嬷嬷也上前布菜,恨不能将所有的吃食都端给她吃。
苏离看向墨连瑾,朝他投去求助的眼神,哪知道,他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接开口道。
“张嬷嬷楚嬷嬷都是过来人,听她们的不会错。”
“......”
最后,苏离硬着头皮把菜都吃光了,肚子撑得圆溜溜的,像怀了身孕似的。
老嬷嬷见苏离这么能吃,当下就笑开了花。
苏离不好拂了老嬷嬷的意,只能拉上绿芜绿柳,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给两个丫环的脸上了药,又让她们替她换了肩上的药,正好到了下人吃饭的饭点,两人便告辞离开。
苏离吃得太撑,准备上花园走走消食。
正当她走到花园的最里面时,青木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王爷,那少年的情况有些不对。”
“如何不对?”
“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喂流食时,怎么都喂不进去。”
苏离神经一紧,放慢脚步走了过去。
花丛的不远处,青木跟墨连瑾快步朝一个假山走去。
那个假山看着没什么,当青木把手按到一个地方后,假山突然向两边移动,露出来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直到两人进入洞口,假山合上,苏离才从花丛后面现身,快步走近假山。
刚才青木说到的少年,肯定就是她一直想偷走的人。
原来,墨连瑾就把人藏在五王府里,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121章 咬饵,坦承相对
第121章 咬饵,坦承相对
一想到青木的话,说少年危险,自己的小命也可能不保,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按下机关。
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心神不宁的走回刚才藏身的花丛。
墨连瑾一直疑心她跟少年的关系,所以先前才谎称少年死了。
如果她现在冲进去,那她跟少年之间的关系就瞒不住了,最要命的是,虽然少年能决定她的生死,但她压根不知道少年的来历过往,这样解释给墨连瑾听,他会信吗?
苏离忐忑不安间,青木跟墨连瑾终于出来了。
两人的面色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她也跟着舒了口气,直到两人消失在后花园,她最后看了眼假山,强忍住想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转身离开。
入夜,整个五王府里一片寂静。
绿芜绿柳原本是要守夜的,苏离没让。
她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离开寝殿。
外面一片漆黑,远远的才会有一盏夜灯。
她知道这个行动很冒险,但她一直惦记着青木说少年有异,她只想下去确定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摸黑到了那座假山前,苏离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按下机关。
假山移动的声音很轻微,可以忽略不计。
看着黑幽幽的前路,她一咬牙,一步步朝下走去。
很长一段台阶过后,前面才开始有亮光,是壁灯,很昏黄,但勉强也能照路。
顺利地到了密室,右边有一间虚隐着的房间。
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没发现有异常后,才挪了过去,侧身闪进房间。
房间里有一张床,被褥微微隆起一个人形,有人躺在下面。
苏离这下彻底放松了,几步走过去,因为房间里面没有烛火,她看不清床上人的脸,直接掀开被褥,探向他的手腕,想替他把脉。
谁知,她的手才刚触到他的手腕,床上的人反手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下一扯。
苏离猝不及防,直接扑入男人的怀里,熟悉的冷冽气息入鼻,她的心瞬间就凉了。
“五王爷......”
“你果然骗了本王!”墨连瑾攥紧她的手腕,缓缓吐出的话中,明显带着让人窒息的危险。
苏离强挤出几个字,“真......真巧啊!”
“巧?”
“就睡不着,走到了这里,然后好巧不巧,发现了密道,好奇之下,就......”
“编,继续编......”
“白天的时候,你跟青木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她恍然大悟。
墨连瑾唇角微动,“本王真心想留你在身边,所以才……你若心中没鬼,便不会走到这一步。”
苏离认栽,小脸顿时垮了下去,但又求生欲极强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给本王一个解释。”
“就算我如实告诉你,你也不会信的。”苏离抓狂。
“信不信,由本王决定。”墨连瑾的眸子眯了眯,声音冷了几分。
“我其实不认识那个少年,我只是认识那块玉,小时候母亲将那块玉拿出来过,让我记住,以后若是遇上拥有那块玉的人,便奉他为主......”
苏离顿了顿,发现他的情绪没什么变化后,才继续道,“我体内被人种了一种跟少年有关的蛊,只要少年死了,我这条命也会跟着没的,我这么关心他的生死,只是想保自己一条命。”
“蛊?”墨连瑾的语气平缓了几分,不再像刚才那样气势渗人。
“我知道这很扯,但事实就是这样,我说完了,你愿意信吗?”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僵持。
好半天,墨连瑾才松了手。
苏离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亏她以为自己足够精明警惕,没想到却被墨连瑾玩了一手。
“风九。”墨连瑾突然开口。
房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男人,笑呵呵的拿着烛台,走了进来。
他身着青色锦袍,袖袍比寻常人的要宽大,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
“我还以为会有点什么激烈的事发生呢,白高兴一场,什么也没看到。”
“若本王记得没错,你对蛊毒颇有研究?”墨连瑾清冷的开口。
风九那点看热闹的心思顿时被浇灭,“自然,已经现世的蛊类,不说十分了解,八九分也是有的。”
“替她看看。”
风九这才重新看向苏离,面丑,瘦小,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眼睛十分吸引人注目,他不由得古怪的看了眼墨连瑾,这么个小丫头,墨连瑾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真的对蛊毒有研究?”苏离眼睛一亮,完全没在意风九对自己打量的目光,忙凑了过去。
“先坐下,我替你看看。”
“好。”
苏离毫不扭捏的坐在桌子前,把自己的手平伸,放在桌面上。
风九刚要把脉,耳朵里却钻入一声虚假的咳嗽声。
他失声一笑,从袖袍里取了一根细线,示意苏离抬手,在她手腕上绕了一圈,而后,他捏着细线的手陡然用力,细线立刻绷紧了。
这是苏离第一次看到这种把脉的手法,御针术里有过记载,除非内力深厚的人,常人很难做到这般诊脉。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风九微眯的眼睛突然撑开,“怎么会是生死蛊?”
“何为生死蛊?”一侧的墨连瑾抬眸,直直地盯着风九。
“生死蛊,顾名思义,是生与死,代表生的那只种下后,便能控制种下代表死的那个人,只是......”
苏离在风九说话的时候,偏头看向墨连瑾,想用眼神告诉他,看吧看吧,她说的都是实话呀!
两人的目光才在半空撞上,风九的‘只是’就说了出来。
“只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问。
“生死蛊是我师父毕生所钻研,当年与师父一同失踪,下落不明,怎么会种在了你的体内?”
“你已经替那少年看过了,他体内没有蛊?”
风九点点头,“没有。”
苏离闻言,怔了几秒后才开口,“你确定你检查清楚了?那少年的身上真的没有另一只代表生的蛊虫?”
“你是不信我的医术?我可是堂堂风九,医隐门的少主。”
苏离不知道什么是医隐门,她只知道,“母亲明明说过,拿着那块玉的人......”
“我听闻,御针术在你手上?”风九突然问了一句。
苏离心神不宁的点头,“是在我手上。”
“我师父的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中?”
只有得到御针术的人,才有资格接任门主。
他也正是因为没有御针术在手,这么多年来,只能是少主,而不能继承衣钵,成为门主。
思及此,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
第122章 探监,浮出水面
第122章 探监,浮出水面
苏离看出了风九的情绪变化。
“你想把御针术拿回去?”
风九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苏离会这么干脆的问他,倒显得他刚才的心思,有点狭隘了。
“既是医隐门的东西,我当然要拿回去。”
“我现在没办法确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御针术我暂时不会交给你,待哪天我确定了,东西不属于我,我自然会还给你。”
风九忽地扬唇,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是有些意思,既然如此,那东西便先放在你那。”
苏离可笑不出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测出另一只生死蛊的下落?”
风九摇摇头,“这无疑于大海捞针。”
苏离咬了下唇,正郁闷得要死,一直没开腔的墨连瑾终于开口。
“既然玉在那少年手中,他肯定知道拥有那块玉的真正主人是谁。”
墨连瑾的话,让苏离心底腾升起了浓浓的希望。
她小心的瞄了他一眼,想问关于少年的事,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愿意说。
“这些年,因为天祸而被满门抄斩的人不在少数,本王收到线报,本该死了的人,却还活着,便追了过去......”
墨连瑾主动开口,细述关于少年的来历。
苏离心底被触动了一下,看来,墨连瑾是真的在把她当作自己人,开始愿意跟她分享秘密了。
只是,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很容易死的好吧?
可眼下这秘密又与她有关,她不得不听。
“本王寻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拿住了少年一人,接下来,便是他被人摄魂了。”
“那人摄了少年的魂,应该是不想他暴露什么,这么说来,他可能救了那些应该被抄斩的人,也可能是教唆柳音、唐如风的人。”苏离一阵头疼,“那人费尽心机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多想无益,先静观其变。”墨连瑾起身,看了眼苏离,而后,抬脚往外走。
苏离朝风九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跟在墨连瑾后面离开。
两人谁都没说话,上了台阶,离开暗道。
苏离看了眼黑漆漆的天,总觉得有人在撒网,而她是被网在其中的一条小鱼。
命不由她又如何,总有一天,她会挣开这个网,破茧而出。
暗自下了决心,苏离心底的烦燥不安也跟着消失了。
她这才侧头去看墨连瑾,他的脸被笼罩在暗影里,她却能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多谢。”
“谢本王什么?”
“愿意分享那少年的来历,以及......”苏离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的信任。”
“待使团来朝之后,本王便将前因后果告诉你。”
苏离忽然停下脚步,墨连瑾走了几步,发现她没动,也跟着停下,偏头看她。
“有事?”
“关于跟催眠师有关的事,我会查到底,但是,我也想求你一件事。”
“嗯?”
“替我找到那天在宝月楼,毁我清白的人。”
“你......”
“毁我清白的不是陈八,另有他人。”苏离想到那人,就有点咬牙切齿,“我要亲手腌了他。”
墨连瑾静默不语,眼底滑过抹深意,好在夜够深,对面的她,毫无察觉。
“其实我怀疑过是国师,那日他归京,眼睛被拜月毒熏瞎了,而毁我清白的男人,身中巨毒......”
墨连瑾喉头一紧,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管怎么样,劳烦你替我查清楚。”
良久过后,墨连瑾才憋出一个‘好’字。
次日。
苏离带上绿芜绿柳出府,先去了医馆。
大娃的烧退了,能勉强下地走一走。
苏离坐在他的床沿,心疼的握住了他的手,“原本是打算今日让你送他们入土为安,身子若撑不住,那便明日。”
“入土为安了好,我可以撑住的,离姐姐。”
苏离点点头,“好,那让繁星背你过去。”
“嗯。”
繁星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孝衣,绿芜绿柳帮大娃穿上,繁星才将他背了起来,往外走。
苏离跟在后面,心底不是滋味!
简之航也离了柜台,准备同他们一起去送别张寡妇一家。
苏离默许了,人多些也好,显得没那么凄凉。
把医馆门一关,一行人朝停尸所而去。
昨天雇的抬棺人也到了,就等大娃去钉棺材板。
大娃浑身是伤,落槌的力气不大,嘭嘭的声响,在破庙里环绕,久久没散。
一直到棺材被抬起,有人开始引路洒纸钱,大娃才吸了吸鼻子,但没往下掉一滴眼泪。
繁星背上他,跟在棺材后面,一步步徐徐往前走。
送完灵后,一行人回了医馆,就像苏离预料的那样,苏临成果然派了管家来请她回府。
然而,管家才把来意说完,青木后脚就进了医馆。
“四小姐,王爷的伤势突然加重,还请四小姐快些回王府。”
苏离点点头,而后看向管家,“五王爷的病要紧,待我得空了,定会回府听父亲教诲。”
管家张了张嘴,只能告辞离开。
苏离带着两个丫环回到五王府。张嬷嬷过来把两个丫环带走了,说是去教她们做膳食,其实她知道,是墨连瑾要带自己去地牢看那凶犯。
墨连瑾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顶面纱斗笠,替她戴上的同时,出声道,“刑部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你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没有,直接去就好。”
“嗯。”
墨连瑾带着她,从王府后门离开,两人都戴着斗笠,只要不开口,没人能从外表看出他们的身份。
到了刑部大牢,墨连瑾拿出令牌,立即有人放他们进去。
里面有一人等着,见到两人,也不出声,埋头带着他们往天字号牢房走。
天字号牢房里,收押的全是重刑犯,等着秋后处斩的。
苏离要见的人,在最后一间牢房,里面只有他一人,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却带着疯疯癫癫的笑。
带路的人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墨连瑾看了眼苏离,苏离了然,走近了铁栏,仔细盯着凶犯的脸看。
“他们都该死。”
苏离的话,让凶犯像是见到了同类,附和的点头,爬起身,往铁栏这边跑了过来,“该死!”
“他们逼迫你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凭什么?你有自己的喜好,凭什么要接受别人的指谋画路?”
“是是是......”凶犯兴奋的接下苏离的话,把自己杀人的原由说了一遍。
原本很小的事,在他的讲述里,全部变成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苏离蓦地开口,“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你还记不记得?”
第123章 演戏,打脸啪啪
第123章 演戏,打脸啪啪
凶犯丝毫没有查觉,苏离已经转移了话题。
他下意识的就笑,“你终于不如我了,连在哪见面的都不记得,是我去找你的呀,在怡兰院,你告诉我,他们都该死的。”
“那我花名是什么,你也还记得?”
“你是茶花......茶花......”凶犯又疯癫的大笑了起来,“他们都该死,为什么要抓我?”
他不停的重复自己没错,只是杀了该杀的人。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该问的她都问了。
墨连瑾点点头,转身朝外而去。
两人出了刑部大牢,原路返回五王府。
“这么说来,幕后那人藏在怡兰院。”苏离咬了下唇,“我第一次见唐如风,也是在怡兰院。”
“到了傍晚,本王亲自带人去搜。”
“我也一起去。”
“你留在府中。”幕后那人太过危险,他不愿她再涉险境。
“这关系到我的小命,我必须要去。”
墨连瑾眸光一深,刚要斥责她,一个侍卫就走了进来禀道,“王爷,将军府的二小姐来了,要见四小姐。”
苏离挑了下眉,苏浅嫣来,是为苏临成来的?还是为墨连宣来的?
“不见!”墨连瑾直接开口,“就说本王病重,苏离走不开。”
“那将军府的二小姐跪在了外面......”
“扔出去。”
“等一下。”苏离开口道,“她既然跪了,如果我不去,外人只会以为我咄咄逼人,目无尊长,如今出息了,就不再把将军府看在眼里了。”
“你想如何?”
“见招拆招。”
五王府外,苏浅嫣楚楚动人的跪在那,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刚刚立了功,将左府的恶行挖了出来,这二小姐怎么就跪到五王府外来了?”
“听说是四小姐不愿回将军府,这二小姐降低姿态,来请一个庶女回去住。”
“这四小姐验尸破案有些手段,可在做人上,虽没以前的嚣张跋扈,但也还是有些不讲理了。”
苏浅嫣自然听到了别人的议论,她眼底闪过抹算计,抬头张望的时候,又是之前的柔弱如水模样。
如果她能把苏离请回将军府去,不仅能让父亲可以高看,更能替墨连宣解了眼下的一大困局。
只要苏离回了将军府,不怕她不愿低头。
“四妹妹还是不愿见我吗?祖母方回京不久,原本四妹妹回府住了一晚,她心中高兴,却不想四妹妹又不愿回去,她挂念得很,引发旧疾,四妹妹既能替五王爷治病,也定能替祖母瞧瞧,还请你们再去通报一声,请王爷通融通融,让我见上四妹妹一面。”
苏浅嫣看向府外的侍卫,眼眶泛红,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会子,听闻将军府的老夫人病了,苏离还推脱着不愿意回去。
门外看热闹的人又开始站上道德制高点上,批判起苏离的不孝来。
苏离走到五王府的大门时,耳朵里全是别人对她的议论声。
她压下想炸毛的情绪,换上一张急切的脸,大步冲了出去,蹲下身,一把抓住苏浅嫣的手,“二姐姐,你说什么?祖母病了?”
苏浅嫣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稳住,“祖母太过挂念你,你在外一日,她便难过一日,四妹妹不愿回去,祖母是真的寒了心,才会一病不起。”
“什么时候病的?早上管家来请我的时候,也没提到过祖母病了,若知道祖母病了,我肯定是要回去侍疾的,而不是来替五王爷稳定伤势。”
苏浅嫣怔了怔,才道,“就是半个时辰前,祖母忽地发病,我便来王府请你了。”
“二姐姐你好糊涂!”苏离忽然喝斥一声,拔高音调,“祖母待我极好,她病了,我能不回去么?你又何必赶来王府,跪在外面求我回去?”
“四妹妹......”
“我是怪父亲,一直想让我将婚约让出去,罚我家法时,还在法棍上沾毒。”
“我是怪三姐姐,设计我在宝月楼,丢了清白。”
“我是怪你,一声不响间,便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心,直到那日退完婚,太子殿下求娶你,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人。”
“可祖母待我好,我知道,我感恩,我在外抛头露面挣的这些,她替我高兴,还支持我,她病了,我怎么会不回去看她?”
苏离挤出了两行眼泪,哭得一塌糊涂,再配上她的脸,难看极了。
但周围人的议论声,却都停了下来。
什么不孝,得意忘形的指责,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原来四小姐不回府,是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一个深闺女子,在受到这么多的委屈之后,还奋发图强,破例成为了女官,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一时间,所有人对苏离,都产生了崇拜怜悯,也为自己刚才的讨伐声而后悔。
苏离擦了擦眼泪,“二姐姐你快起来,我们快些回府去......”
苏浅嫣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一侧的青木就出声道,“王爷感念四小姐救命之恩,怕四小姐的针灸之术帮不上老夫人什么忙,特命人去请太医,给老夫人瞧病。”
“多谢。”
“属下代王爷去探望老夫人。”
“好。”苏离点点头,一把将苏浅嫣从地上拽了起来,“二姐姐,我们快些回府去。”
“四妹妹,你回去探望祖母便好,不用请太医了。”苏浅嫣回过神,赶紧推脱。
如若太医去了,发现祖母压根没病,这可是欺君的罪,皇上会不会重罚是一回事,全城百姓将知道祖母装病骗苏离回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祖母病了,怎么不用请太医?”苏离假装不懂。
苏浅嫣急声道,“祖母得的是心病,你跟我回去了,祖母自然就好了。”
“心病也是病,既然是病,那就得治。”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装模作样的焦急道,“你都跪在王府外要带我回去了,可想而知,祖母病得有多重,不然,你这一跪又有何意义?”
“我......”苏浅嫣脸色瞬白。
青木脸色一凝,“二小姐最好把话说清楚,免得太医去了将军府,最后查实没病,这罪......”
第124章 真凶,浮出一角
第124章 真凶,浮出一角
苏浅嫣急得不行,周围这么多人,她怎么能承认祖母没病?
要是承认了,岂不是坐实了她想给苏离安个不孝名声的事?
苏离眼底闪过一道寒意,看着苏浅嫣的样子,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二小姐。”一个丫环匆匆跑来,到了苏浅嫣的近前。
“铃香,你怎么来了?”苏浅嫣不解的问道。
“二小姐,老夫人好转了,特意让奴婢前来告诉二小姐一声,也告诉四小姐,若五王爷的伤势实在严重,便不用回府侍疾了。”铃香擦了擦额上溢出的汗,有条有理的说道。
“祖母当真好转了?那太好了。”苏浅嫣脸色舒缓几分,歉疚的握住苏离的手,“是我太急了,方才那一跪实在是蠢笨,差点害得四妹妹落人口舌。”
苏离勾了勾唇角,没想到,苏浅嫣还做了两手准备。
“这样,四妹妹先照看好五王爷的伤势,来日得空回府了,我再好好向四妹妹赔罪。”苏浅嫣说完,看了眼铃香,转身离开。
苏离目送走苏浅嫣,而后才转身进入五王府。
到了傍晚,烟花之地开始进入营业时间后,苏离跟墨连瑾带着人,以捉拿逃案的由头,进了怡兰院。
老鸨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几步到了苏离面前,“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一定按吩咐去办,可千万千万不要闹起来,我这生意本来就不好......”
苏离打断老鸨的话,“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茶花的?”
“茶花犯了事?”
“她在哪?”
“方才有位爷过来,点了她,正在三楼最左边的厢房。”老鸨不敢隐瞒,
墨连瑾闻言,看了眼苏离,“你呆着别动。”
说完,飞身就朝三楼跃去,其它人紧跟而上,一时间,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了苏离。
她没听他的,不会飞,那她就用走的走上三楼。
苏离气闯吁吁地爬上三楼,最左边的厢房里,已经传出了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等她跑过去,正好见到一个女人,从木窗跳了出去。
墨连瑾紧跟而上,其它人也都追了出去。
苏离跑过去木窗旁,看着墨连瑾轻飘飘落地,没入街上的人群里,消失不见。
她蓦地想起查掏心案的时候,他的内力还不像现在这样厉害,她拧了下眉,这男人以前是在演戏?
老鸨跑得慢,这才追了进来,“哎哟,我的雕花窗......”
苏离冷眼看了过去,老鸨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点茶花的男人长什么样?”
“他戴着个面纱斗笠,我哪瞧得出他长个什么鬼样?”老鸨又心疼的看了眼她的雕花窗。
苏离抿唇沉呤了片刻,从她追进来开始,房间里就没有男人在,如果是跟茶花没关系的男人,肯定不会先茶花一步逃走。
“那人的口音呢?”
“每次来都阴阳怪调,我还真没听出来他有多大年纪。”
“每次来?他经常来?”
“一月来一次,从未断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
老鸨想了想,“约莫着是半年。”
“那茶花是什么时候开始来怡兰院的?”
“茶花来得早,有两年了。”
“还记不记得茶花当时是因为什么才来怡兰院的?”
“是被流匪卖来的,还算老实,进了我怡兰院,也不像其它姑娘那样要死要活。”
苏离拧着眉,“你去帮我找来跟茶花走得近的人。”
“好。”老鸨转身离开。
苏离环视了一圈厢房,就是一间普通的接客室,不算大,有张床榻,床榻上的被褥很整齐的叠放着,一侧的桌案上有两只杯茶,正在往外冒着热气。
她走近几步,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物。
拾起来放在掌心查看,是一颗圆滑的珠子,材质很常见,像是从吊穗上脱落下来的。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苏离把珠子收了起来,转身看去。
老鸨带了个丫环进来。
“四小姐,这便是服侍茶花的水芽,整个怡兰院,只有她能近茶花的身。”
水芽满脸畏惧,垂着头不敢看苏离。
“平时茶花有什么跟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吗?”苏离问道。
“没......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茶花姑娘喜欢接待一些不得志的客人。”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苏离不相信一个人,能隐藏得这么深。
“有是有......就是有些匪夷所思。”水芽抬头看了眼苏离,又垂下头,绞着袖子,不知道该不该说。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茶花姑娘刚来怡兰院的时候,我会经常魔怔,闭眼睁眼之后,就会对自己方才为何会闭眼,做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最近呢?”
“近来不会如此了。”
“带我去她的房间看看。”
“是。”
苏离跟着水芽去了茶花的房间,里面收拾得很雅淡,梳妆台上有不少胭脂水粉。
她仔细搜了一遍,都没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苏离吩咐老鸨跟水芽,一旦想到什么,一定要来告诉她。
两人应下,把苏离送出了怡兰院。
苏离看了眼天色,还是决定回五王府里等墨连瑾。
他还没有回来,可想而知,茶花有多难缠。
她走了一段路,却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安帝的探子,早在她说明完能解鸠毒的原因后,就没再出现了,这人......
她沉了沉眸,拐进一条没人的小巷,然后转身,看向跟着她走进小巷里的人。
“你是谁?”
“你不该多管闲事。”来人蒙着面,身形消瘦,声音低沉暗哑,像是故意伪装过,但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我只管该管的事。”苏离一字一句,垂在袖袍里的手,已经捏紧了解剖刀。
“那就死。”来人的身形突然一动。
苏离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到了三步之外,动作快而准,手上拿着一柄短刃首,泛着青色的寒光。
躲是来不及了,匕首直接刺向苏离的要害,她只能微微侧身,一咬牙,同样抬手,解剖刀直指他的心口。
这招只能算是两败俱伤!
来人动作一滞,在最后关头终还是收了势头,往一侧掠去,躲过苏离的同时,也放弃了对她的攻击。
苏离不敢大意,迅速转身,但来人却先她一步,一个回转,匕首再次朝她刺来。
她抬手的动作慢了一拍,匕首已经逼近。
‘铛’的一声,一柄飞刀击上匕首。
一个同样蒙了面的男人,出现在当场......
第125章 神秘,是个组织
第125章 神秘,是个组织
“她不能死。”替苏离挡下攻击的男人,伸手把她拽到身后。
苏离咽了咽唾沫,看着男人的背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帮自己。
“你要保她?”
“求你,她不能死。”男人坚持。
“咯......”先前的蒙面人发出几声怪笑,“你居然敢忤逆我?”
“若你真要杀她,便将我也一起杀了。”
“好......但愿你别后悔。”蒙面人说完,目光在苏离身上落了一瞬,飞身跃起,离开长巷。
苏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拉远跟男人的距离,“你是谁?”
男人回头看了眼她,“奉劝你一句,别再往下查了。”
“你到底是谁?”
男人不答话,像刚才那人一样,飞身离开长巷。
苏离追了几步,男人已经没影了,她无奈的跺了跺脚,快步离开长巷。
她回到五王府,等了半个时辰后,墨连瑾才带着人回来。
“怎么样了?”苏离率先问了一句。
墨连瑾面色微微泛白,眉心拧着,“死了,口中藏了毒,让人送去给风九看了。”
“我怀疑,京中有他们的据点,幕后之人不止一个,或者,是一个组织。”
苏离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还没等她再说别的,墨连瑾就近了身前,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眸光中带着抹极浓的担忧。
“有没有受伤?”
“没......有。”苏离结巴着摇头,墨连瑾的担心,在她心底狠狠的撞了一下,总觉得这样的他,跟以前不太一样。
墨连瑾抽回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如若背后是一个组织,那必定会有领头之人,本王先带你去看那女人的尸体。”
“好。”
两人去了上次的密道,在地下室中除了那个房间外,还有一个密道,通向王府之外。
从密道上去后,苏离环顾了一圈四周,是个不起眼的宅子,具体方位未知。
在宅子的东边厢房中,风九正在察看茶花的尸体。
他看尸体的手法,跟苏离的不一样。
苏离是用解剖刀,直接把死者有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剖开,而风九,却是像把脉一样。
苏离到的时候,风九才把手从茶花的手腕上抽回。
“是死士常用的牙龈藏毒,唯一有点意思的是,她筋骨被重塑过。”
“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苏离问了一句。
风九指了指桌案处,“从她身上搜到的,只有那些。”
苏离走了过去,看着桌案上的几样东西。
全是女人常用的发饰跟配饰,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东西。
但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一个荷包的吊穗,中间由四颗珠子编织在一起,看着没什么,却跟她捡到的那颗珠子,十分相似。
苏离把捡到的拿出来,做了下对比,同样的白色、材质跟打磨手法。
见苏离只盯着吊穗看,墨连瑾问了一句,“有异样?”
“不知道,但总觉得有点奇怪,如果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组织,那他们拥有同样的吊穗珠子,会不会是他们的记号或者象征?”
“两个珠子里面的小黑点是杂质么?”
听了墨连瑾的话,苏离凑近珠子看,这才发现了头发丝般大小的黑点。
“长生,给我放大镜。”
黑点被放大,苏离突然怔了一下,这种材质的东西,她似乎在哪见过......
墨连瑾被放大镜惊了惊,而后指着镜面上的某个地方,眉心一拧,“看这里。”
“这是......虫子?”
苏离瞪大了眼睛,虽然颜色差异很微小,但透过放大镜,还是能够看出,珠子里面有一团东西,绕在黑点周围,不是珠子本体。
“我瞧瞧。”风九也凑了过来,“的确是虫体,以前未曾见过。”
“它一动不动的绕着黑点,不管怎么晃动都不醒,风九,可有什么办法把它引出来?”苏离没接触过蛊虫一类的东西,实在是没有招。
风九沉呤了片刻,用银针扎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那血迅速融进珠子里面,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虫子依然不动!
苏离看向茶花的尸体,几步走过去,取了一滴她的血,回来滴到珠子上面。
珠子还像刚才那样,迅速把血吸收干净。
只是,虫体却动了,像条细线似的,迅速出了珠子。
“糟糕,它会变色,不见了。”苏离的放大镜一直跟着虫体,然而,虫体在离开珠子后,又变成了透明,消失不见。
墨连瑾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身后一拽,防备的盯着桌案。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直到风九捂住自己的耳朵,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风九,怎么了?”墨连瑾看向风九。
“耳朵里像是钻进了什么东西,有些声响。”风九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浑身都在颤。
“是那只虫子。”苏离急迫的开口。
墨连瑾转头看向青木,“去取那女人的一滴血过来,滴在珠子上。”
“是。”
青木照吩咐去办,当血滴在珠子上后,风九浑身一松,有些心悸的捂着耳朵,“声响消失了。”
苏离这才挣开墨连瑾,再去看那个珠子,正巧看到那只会变色的虫子返回来。
“这吊穗是茶花的,若我猜得没错,方才风九的遭遇,跟我上次在酒楼被催眠的遭遇一样,都是耳朵里先有声音响起,再是被控制意识。”
“如此,这便是他们能够杀人于无形的摄魂手法?”墨连瑾跟苏离对视一眼,对于这个结论,吃惊至极。
“世间竟会有如此古怪的虫子,我自认对于蛊虫颇有研究,却从未见过这样的。”风九这时也恢复了过来,一阵唏嘘。
“那这个黑点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苏离的话音才落,脑海里突然浮起原主母亲留下的那块石符,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石符跟这黑点很有可能是同一种物质。
“将这东西交给我,竟敢让我风九吃这种苦头,我一定要破解了这其中的秘密。”
“嗯。”墨连瑾点头。
两人从秘道返回五王府。
一路上,苏离沉默不语,脑子里的一些事,缠得她乱成一团。
那粒她在怡兰院捡到的珠子,还由她收着,因为没有主人的血,没办法唤醒里面的虫体。
如果石符跟珠子里的黑点真的是同一种物质,那原主的母亲跟这个组织又是什么关系?医隐门的传承之宝御针术,是她抢的?还是......
第126章 醉酒,他的开怀
第126章 醉酒,他的开怀
“想什么?”墨连瑾蓦地开口。
苏离回过神,试探性的问道,“医隐门的事,你知道多少?能跟我说说吗?”
墨连瑾眸色一深,静默了一会才道,“医隐门是脱离四大国家以外的势力,但会服务于四大国家,无论四国如何开战,医隐门都不会受到波及。”
“那医隐门的门主是怎么失踪的?”
“本王不知,那是医隐门的秘辛。”
“这个组织,会不会是......”
“不会,医隐门的人,不会参与任何权谋斗争。”墨连瑾十分笃定。
“那算了,当我没说。”苏离抿了下唇,又跟以前一样,想不通的事就不想。
“今日救你之人,可有怀疑的对象?”
“还真没有。”苏离摇头。
“如若幕后之人不止一人,那那日在宫门之外,唐如风的遭遇,不管宋来在不在,他依然是最有嫌疑之人。”
苏离被这话刺了一下,不可否认,墨连瑾很理性的在就事论事,可跟宋来相处这么久,他傻傻的推理的样子,下厨的样子,以及对仵作之职的执着,都很打动她。
但宋来是个有秘密的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本王已经让青木在查楚御史家的事,不日,便会查清繁星跟简之航。”
苏离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默认了墨连瑾的决定。
……
京中安静了几天,苏离把医馆的运营规则都规划好了。
苏临成见不到苏离,左府的事就一直僵持着,左府也派人带了东西去医馆看大娃,却直接被繁星扔了出去。
十五前夕,令苏离意外的是,皇后下了道懿旨来五王府,要她在十五那天进宫赴宴。
“小姐,这身流光裙,实在是太美了。”绿芜绿柳替苏离换上流光裙,忍不住的称赞道。
苏离也是真心喜欢这条裙子,虽然还是一惯的黑色,但衣料十分特别,会在走动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流光,美轮美奂。
“这可是妙衣坊雪公子的手笔,做成了几年,一直没舍得出手,五王爷是真心疼小姐的,专程去妙衣坊买来了。”
“夫人若是知道小姐得此良人,一定会泉下瞑目的。”
两个丫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越来越起劲。
苏离斥了一句,“你们两个的皮是不是痒了?我跟五王爷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话音一落,她心头微微一颤,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就有点心虚。
“不是奴婢们想的这样,那又能是什么样?”绿芜胆子比以前大了,娇笑了几声,朝绿柳使了个眼色道,“奴婢们可都瞧着呢,五王爷拉了小姐的手,抱了小姐,眼中只有小姐。”
“小姐是装作看不见么?小姐一皱眉,五王爷的脸色跟着就往下沉了呢。”
“再说,小心我送你们回将军府。”
两个丫环顿时噤声,不敢再多闹下去。
“好了,替我把这衣裙脱下来吧,太繁琐了。”
“是。”
两个丫环到了苏离身后,刚要动,却见房门被推开,墨连瑾从外面走了进来。
苏离还在想着两个丫环的话,心思游离,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丫环已经悄咪咪地走了,墨连瑾站在她身后。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我解衣裙啊!”等了一会,两个丫环还没动,苏离回神催了一声。
墨连瑾的大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那里有带子系在一起,十分繁琐复杂。
苏离浑身一紧,扭头看向身后,“五王爷?绿芜绿柳呢?”
“本王让她们出去了。”
“哈?”她的丫环,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想到刚才两个丫环说的,她倒吸了一口气,不自然的对上他的黑眸。
这男人最近变化忒大,难道真的是......
只是,他的眼,她本来就很难看透,这时候敛着,更是让人琢磨不透了。
苏离抬手护住肩膀处的系带,“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墨连瑾抽回手,眸中染了层深色。
苏离郁闷的等了一会,见他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示意了一个眼神,“你不出去吗?”
“本王为何要出去?”苏离脸色绯红的模样,落在他眼底,让他喉咙发紧,一种异样的感觉,经过血液,蔓延至全身。
“我要换衣服......”
“又不是没瞧过。”
墨连瑾别扭的错开视线,走到桌案旁坐下,上面放着他刚拿过来的一壶小酒,两个酒盅。
苏离张了张嘴,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觉得不自在,她里面还有两层底衣,换做以前,她直接就脱了。
她的手还搭在肩上,欲脱不脱的样子,说不出的勾人。
墨连瑾倒了杯酒,放在唇间慢慢抿着,一双深眸,毫不掩饰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在等......
苏离咽了咽口水,心一横,把系带一根根解了,脱下流光裙。
里面的两层底衣很素,隐隐能看见底衣里面的风光。
墨连瑾长臂一挥,直接把苏离揽了过来,坐在他腿上。
还没等她回过神,酒盅已经贴上了她的唇瓣,香醇的酒味扑鼻而来。
“可会喝酒?”
“当然......会!”苏离在现代就嗜酒,每天睡前总要喝上一杯,穿来这里以后,还没坐下来好好喝过一杯。
“喔?”墨连瑾挑了下眉,微微抬手,让酒盅里的酒,缓缓流入苏离嘴里。
苏离坐在他怀里,他宽厚的手还揽在她腰上,说话时,他的鼻息喷在她耳侧,让她全身都跟着绷紧。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局促,她一口喝下他喂的酒。
“酒质香醇浓厚,入口有桂花香,绵甜爽净,是新酿的桂花酒?”
“不错。”墨连瑾赞赏的点头,放下酒盅,又倒了一杯给她,“再试。”
苏离喝下第二杯,眉头突然皱了皱,“这桂花酒里还掺了......烧刀子?”
刚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第二杯下肚后,浑身像被火烧了似的,迅速燥了起来。
紧接着,她整个人没命的咳了起来,酒的后劲,呛得她面红耳赤,狼狈得不行。
墨连瑾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替她拍背,“就你这样,也算是会喝酒?”
苏离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回头瞪他。
他的笑没有嘲讽或者看低,就是心情好,笑得开怀。
但苏离可不这样认为,潜意识里不想被这男人看低。
“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太差,换成在现代,我......”分分钟喝死你!
第127章 心意,未来很长
第127章 心意,未来很长
苏离打了个酒嗝,把下文咽了回去。
可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这个身体?现代?”墨连瑾疑惑反问。
“咳......”苏离的醉意,瞬间就醒了,她知道,话已经收不回来了,越是否认跟掩饰,墨连瑾就会越疑心,“就是这具身体,若是按照医书中的法子去淬炼,一定会让酒量更好。”
墨连瑾失声一笑,这丫头,怕是醉了!
“本王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苏离眯了眯眼,这会子酒劲上来,完全没意识到坐在他腿上有什么不对。
看着她惺忪迷离的眼睛,他到嘴的话,又如数咽了回去。
把那事告诉她,终究还是太过冒险,她是将军府的女儿,而将军府是太子党......
他不语,抬手把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拢好。
苏离忽地抓住了他的手,整个人在他怀里转了半圈,面对面的看他,小脸微微仰起,酒气全喷在他的下腭处。
“你想跟我说什么?”
“保命丸......当真没有?”
苏离笑出了声,“你怎么还惦记着那东西?我真的没有。”
“没有?”墨连瑾低头,碰上她的鼻尖,一双黑眸,定定的盯着她。
纵然是有点醉了,这样的他还是让她觉得危险系数太高。
苏离猛的后退,拉开跟他的距离。
“你拉我喝酒,该不会就是想从我嘴里套话吧?”
“明日宫宴,喝酒避免不了,本王是怕你醉酒了丢人。”
“丢的也是你的人,我无所谓。”
“......”
“不过这酒,倒真是好酒。”苏离砸砸舌,扭过身倒了杯酒,烧灼感过去后,她口齿间又只剩下了桂花香。
她贪杯的时候,纤细的脖颈后仰,绯红蔓延,透亮灵动的眼睛里全是欣喜,像清晨撑起了黑暗的那抹光。
他的脑子里瞬间空白,揽着她细腰的手掌收紧,直至他的手掌将她的腰肢包裹,他空白的脑子才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似清醒,又似乎比刚才还要不知所措。
苏离喝完酒,叫了一声爽,才把酒盅放下。
她没注意,她放下酒盅的时候,他微微前倾了身体,所以在她像刚才那样扭身去看他的时候,唇瓣恰好贴上了他的唇。
苏离本来就不是太清楚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紧接着,又迅速回归平静,只觉得他的唇瓣太清凉,正好适合现在的她。
她就只是想蹭蹭凉快,他眸底却窜起了两团火焰。
“唔......”
苏离呼吸一滞,肺里的空气都快要被他汲取完了。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眼里是放大的他。
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想把他推开。
他的手却紧紧锢着她的腰,深吻着,汲取着,粗重的呼吸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苏离的身体完全僵滞,隐隐的似乎有些发颤。
再这样下去,她的意识会被他的疯狂淹没,不能这样......
苏离捏住了解剖刀,抵上他的心口。
墨连瑾的动作蓦地一停,但唇瓣还贴在她的唇上。
“五王爷,自重......”
墨连瑾的眸子猛然眯起,不待她的话说完,又重新缠住她的唇齿。
苏离想让心狠起来,刺他一刀,让他清醒。
可她的心却怎么也狠不起来,捏着解剖刀的手在颤。
“本王就知道,你对本王下不去狠手。”墨连瑾浅尝了她的滋味,只觉得那桂花烧刀,从她嘴里汲取,要比直接喝更淳厚浓香。
苏离的唇瓣肿了,比刚才因为酒劲上来的时候还要红,娇艳欲滴。
“你别逼我......”
“本王不逼你,但也想告诉你,本王想跟你假戏真做,如何?”
“咳......”苏离的脸没出息的涨红,滚烫,这么赤果果的话,不是表白是什么?
只是,这男人到底怀揣了几分真心?
她这张脸连她自己都嫌弃得很,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人喜欢上这张脸。
更别说,她还是个丢了清白的人。
“不信?”
“换你,你信吗?”
墨连瑾沉呤了片刻,道:“不信!”
苏离刚要开口,墨连瑾又附加了一句,“以后还很长,本王等你信。”
一时间,苏离也拿捏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墨连瑾把她抱起,送到了床榻上。
“本王让她们送解酒茶进来。”
见他转身离开,苏离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服,“五王爷......”
“嗯?”
“我......”苏离咬了下唇,开口道:“不管你刚才的话是真是假,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不止是对他,是这个朝代的男人,她都不会有想法。
她知道古人的思想观念有多陈旧,她喜欢的追求的,一定是古人拒绝的否定的。
“没关系,本王对你有想法。”
苏离的手一松,对上他毫无保留的眸光。
那眸子不再深邃,她很轻易的就撞了进去,到了底子,但她却仍然看不清,他眸光里的感情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墨连瑾离开了,苏离烦燥的躺在床榻上,直到两个丫环端来了醒酒茶,她喝了后,才稍微好受点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苏离直接被两个丫环拽了起来。
梳洗打扮,折腾到辰时。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饭。
苏离扯下面纱,喘了几口气,这才发现,墨连瑾正坐在对面,唇角带笑的看着她。
想起昨天晚上的吻,苏离没等他开口或者动作,直接涨红了脸,绯色漫到了脖子根。
“太后下旨让你进宫,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与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他没提昨晚的事,苏离暗自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难道是她喝醉后,产生臆想了?其实,墨连瑾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做?
“三王爷墨连韫的生母纯贵妃,是太后的侄女,三王爷这个人......”墨连瑾顿了顿,“你要小心。”
苏离点了下头,但又有些不解,她想起向他借银子那天,青木说过,墨连瑾要去见三王爷跟六王爷。
为什么他会让她小心三王爷?
“今日将军府的女眷也会入宫,本王猜测,她们会在宫门前等着,要你一同入宫。”
“……”
“宫宴虽然是男女同席,但女眷要去拜见的是后妃,看来,她们应该是笃定了这点。”
“嗯。”
“记住了,本王不许你吃亏。”
墨连瑾身体前倾,人神共愤的俊脸,蓦地在苏离瞳孔里放大......
第128章 入宫,明争暗斗
第128章 入宫,明争暗斗
刚刚还在自我安慰,昨天晚上的事,不过是场梦的苏离,刹时慌了神,小鹿在心底乱窜,眼睛无处安放。
“你这是......害羞?”
“谁害羞了?”在现代,这两个字压根就没出现在她的字典里,可遇上这男人起......
墨连瑾的手,触上苏离的耳垂,轻捏,拉了拉,唇角的笑,像一汪潭水,深邃而迷人。
“滚烫成这样,不是害羞又是什么?”
苏离拍开他的手,直接捂了自己的脸,太丢人了!
马车到了宫门前,老夫人果然带着上官瑶,以及苏浅嫣、苏浅月,正在那等着她。
苏离逃命似的跳下马车,连头都没回,直接奔向了老夫人。
比起苏家人,墨连瑾更让她觉得危险,因为她面对他的时候,完全可以变成一个手足无措的废人!
“见过祖母,祖母身子可好些了?”苏离欠了欠身,朝老夫人关切的出声问道。
“你有心了。”老夫人看了眼苏离身上的流光裙,老谋深算的又瞥了眼五王爷的马车,“女儿家最注重的是名声,五王爷可有说何时上府提亲?”
“......”苏离无语了一瞬,“祖母多虑了,这流光裙是我求着五王爷抵药费的。”
“如此也甚好。”上官瑶逮着机会插话道,“月儿与嫣儿将来是要入太子府的,你与五王爷走得太近,太子那边会如何想我苏家?你放心,母亲定会替你寻得一门好亲事的。”
上官瑶这话也算是敲打,苏离看了她一眼,垂下头没说话。
不提太子还好,一提到太子,苏浅月的脸色就是一黑。
那天太子要来府上用膳,她打扮了大半天,得到的消息却是太子跟着苏离走了。
“四妹妹今日不蒙面纱了吗?这张脸若是冲撞了宫中的贵人,如何了得?”
苏离笑了笑,“三姐姐这张嘴向来快,怎的也不找东西封一下?若是冲撞了贵人,如何了得?”
“你!”
“好了!”老夫人打断苏浅月的话,“你们是嫌我苏家还不够名声大么?当真要在这里相互揭底,好让所有人都知道?”
“祖母消消气。”苏浅嫣抬手替老夫人拍了拍背,垂眼温顺的看向两人,“二妹妹、四妹妹,你们都少说两句,自家姐妹,无论哪一方出错,另一方都会连带着被人瞧不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是这么个理。”老夫人赞赏的看了眼苏浅嫣,“好了,时间也不多了,先入宫吧。”
“是!”
苏浅月吃了这么个闷亏,瞪了眼苏离,又瞪了眼一直搀扶着老夫人的苏浅嫣,最后还是上官瑶扯了一把她,她扭曲的脸色这才恢复如初。
苏离走在最后,她没心思惹人注意,也不想去拍老夫人的马屁。
一行人进入后宫,由宫人引着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太后高坐在上位,左右两侧是皇后跟纯贵妃,再是其它后妃,以及早到的命妇......
这会子苏浅嫣也退居到了后面,以老夫人为首,一行人朝太后下跪请安。
苏离跪得很不情愿,但又拿这种封建制度毫无办法。
好在太后并没有为难,见她们跪下后,立即就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赐坐。”
“谢太后娘娘。”
苏离正想跟着入坐,太后的声音却又响起。
“哪个是苏离?且先留下。”
苏离只能站定在原地,垂着头,众人皆知,她的半边脸毁了,太后却要故意问谁是苏离,好笑!
“你就是苏离?”太后声音微沉,“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哀家听说,最近京中因为你,而闹得沸沸洋洋,很是热闹。”
“敢问,太后娘娘是听谁说的?”
太后一滞,身后站着的老嬷嬷冷斥道,“大胆,太后娘娘也是你能问的?”
苏离抿了下唇,抬头对上面貌威严的太后。
“臣女只是害怕有人在嚼舌根,以讹传讹。”
太后这才认真打量了眼苏离,目光落在她半边黑脸上片刻,才凝声道,“你这是何意?”
“京中不曾因为臣女而闹得沸沸洋洋,倒是因为臣女,两桩骇人听闻,闹得人心惶惶的案子,才会得以结束。”
苏离说得一点也不谦虚。
“本宫听闻,你与你父亲不和?”一侧的皇后出声,尽显雍容华贵。
苏离在退婚的时候,见过皇后一次,还没等她作答,皇后继续淡声道。
“义庄未曾被火烧前,你住义庄,义庄被火烧之后,你住五王府,不知晓的,还以为是你是五王妃呢。”
厅上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变了脸色。
有嘲笑的,讥讽的,也有落井下石的!
皇后这话分明是在说苏离恬不知耻。
苏离知道,皇后不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左府的事。
“五王爷受伤,这是皇上也知道的事,臣女留在五王府替五王爷治伤,行得端坐得正。”
皇后听着苏离的话,眼里燃起怒火。
苏离砍了太子的左膀,让太子在左府的事上,完全处于被动。
她想到自己儿子吃了这么大的暗亏,眼底就忍不住带上了三分厉色。
“伶牙俐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管出于什么目地,夜不归家便是有违妇德。”
苏离刚想自救,还没等她说话,另一侧的纯贵妃就轻笑了一声。
“皇后娘娘这是在干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就发了脾气?”
苏离看向纯贵妃,她一身贵妃礼制的宫装,比不得皇后雍容华贵,却胜在容颜娇媚。
她翘着染了凤仙花的尾指,继续道,“最近京中还出了件大事,左府做出了昧良心之事,臣妾听闻,皇后娘娘为了这事还去求了皇上,后宫不干政,那可是老祖宗留传下来的规矩。”
“纯贵妃!”皇后满脸阴沉。
纯贵妃用宽大的袖子掩着红唇,“若苏离住在五王府替五王爷治病,那是有违妇德,那太子殿下私会苏二小姐,与她情比金坚,许下承诺,又在将军府外,与半褪衣裳的苏三小姐搂抱在一起,那这些,又算是什么?”
皇后顿时气得脸上阴云一片。
苏家的几个人,除了苏离之外,都白了脸。
太后被两人的明争暗斗刺激到,刚刚还威严的脸,忽地一变。
她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服侍了太后多年的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搀住她,朝宫人大声吼道,“去请太医......”
第129章 救人,婚嫁自主
第129章 救人,婚嫁自主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都乱了起来。
皇后跟纯贵妃,也顾不上再掐架,直接围了上去,关切的寻问着。
“母后这是怎么了?”
其它人见状,也不甘落后,纷纷围了上去。
苏离在太后发病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面色发绀,下意识地捂着心口,显然是跟简之航一样的心悸病。
眼下这么多人围着她,恐怕等不到太医来,她就得直接挂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四妹妹医术了得,何不让她替太后娘娘瞧一瞧?”
苏浅嫣的声音,在一众关切的声音里,显得尤为突出。
刚才还愁揪不到苏离错误的皇后,看了眼苏浅嫣后,目光落到苏离身上。
“是啊是啊,苏四小姐既能替五王爷治病,肯定也有法子让太后娘娘好转。”一直安坐在丞相夫人身边的左青青,这会子也落井下石的附和道。
一身红衣的慕清歌,不屑的扬声,“你们这样高看她,太后娘娘若是有个好歹,谁来负责?”
说完,还不忘斜睨一眼苏离,冷哼出声,下巴微昂,眼里全是怨怒。
“苏离,你可有把握?”纯贵妃回头问道。
苏离看了眼太后,她心悸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本着医者仁心四个字,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要被人拿来算计,她都要出手的。
“臣女自会尽力。”
“好,你来。”纯贵妃点头应下。
苏离几步上前,示意老嬷嬷把太后放平。
“贵妃娘娘,如果可以,请让不相干之人都尽可能的散开,空气流通不畅,会加重太后娘娘的病症。”
纯贵妃一个眼神扫去,方才围上来的人,纷纷老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老夫人坐在位置上,深深的看了眼苏浅嫣,想说点什么,终还是一个字也没开口。
苏离取出针包,跟纯贵妃简单说明了一番。
立刻有人去取烛台,又有人立起屏风,挡住众人的视线。
苏离脸色不变,捏着长针,刺入跟心悸病有关的几大穴位,她的动作很快,但一点也不轻松,不过片刻,额头上就隐隐浸出了汗水。
纯贵妃看得着急,太后是她姑母,如果太后有个三长两短,她在宫里的地位,肯定会一落三丈。
另一侧的皇后就镇定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睨着苏离救人的画面,虽然心底还是有点诧异,但仍然不信,她真有本事能让太后好转。
正当所有人看得惊心动魄时,苏离落下最后一针,原本喘不上来气的太后,‘呃’的一声,长长吸了口气,随着呼吸的通畅,刚才还闭着的眼睛,这会子也睁了开来。
“姑母......”纯贵妃上前握住她的手,“可好些了?”
太后虽然从发病起,就闭着眼睛,像是失去了意识,但她五感皆在,知道是苏离救下了她,把她从命悬一线的险境中拉了回来。
“哀家这心悸症,多年未犯了,当年老太医说过,若是再犯,怕是救不回来的,倒没想到,这苏离的医术竟然如此了得,是哀家走眼了。”
太后的声音还有些低哑,但在座的所有人还是听清了。
当下,那些人不敢多做议论,却也是面面相觑的对视着,最后,皆向苏府几人投去了想要交好的视线。
皇后暗自攥紧了拳头,指尖陷入肉缝,疼得钻心。
她本就对苏离不喜,这下子,更是恨她恨得牙痒痒。
太医匆匆奔进慈宁宫,见到太后娘娘完好无事,听了经过之后,看向苏离的目光有复杂,也有探究。
太医给太后诊了一次脉,确定无碍后,才告辞离开。
太后重新坐回上位,屏风撤下,苏离回到刚才的位置站好。
纯贵妃赞赏的看着下面的苏离,“你救了太后娘娘,赏赐自然少不了,本宫会命宫人,明日去五王府封赏于你。”
“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太后已不像刚才那样冷淡,“你救了哀家一命,哀家也会另行赏赐,哀家倒是好奇,你方才那一手,是如何学来的?”
“臣女自小在母亲身侧耳濡目染,虽然母亲逝世后,臣女过得混账了些,但经过一些事后,幡然悔悟,重新将母亲留下的医书,学以致用了起来。”
“好好好。”太后一连三个好字,可想而知,她对苏离已变得有多看重。
场上的不少命妇,都看向了苏离,生出些许想法。
虽然她模样丑,又丢了清白,但医术奇高,自古救命之恩,最受人看重,若家中子侄能够娶了她,倒也能为家中谋下不少的人脉。
“你对哀家有恩,可有何想要的?想求的?尽管开口,哀家都允你。”
太后说这番话,自有她的考量。
如果苏离当真想入五王府,她也不是不能应,正好能分裂将军府,好让与她有血亲关系的墨连韫起势。
苏离闻言,想起华素的提醒,迟疑道,“太后娘娘此言可是当真?”
“当真!”
“你这丫头,太后娘娘许你承诺,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你却还要反问一声。”纯贵妃掩唇轻笑。
苏离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那臣女想求太后娘娘准许一件事,准臣女将来可以婚嫁自主。”
所有人都怔住了,显然没想到苏离会求这个。
虽然太后的承诺不比帝王,但也能换来家族的直上青云,或者荣华富贵。
苏离居然这么简单的求了一个婚嫁自主?
“臣女知道,这个请求有违妇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臣女如今相貌、清白俱毁,已别无所求,只希望将来能用自己所学、所懂的东西,做好本职,对于婚嫁之事,未曾想太多。”
“好,哀家准了,将来你的婚嫁之事,由你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
苏离感激的欠了欠身,“谢太后娘娘成全。”
苏离回到苏老夫人身侧坐下,看了眼苏浅嫣,笑了笑,一个字没说,却把苏浅嫣堵得心口发疼。
所有人话聊到饭点,才起身去往举行宫宴的云雀殿。
路上,老夫人本想找机会让苏离回将军府,那贵妃、太后的赏赐便会在将军府进行,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奈何一路上,总有人上前来示好,她只能压下到嘴的话。
云雀殿里。
安帝高高在上端坐,一通礼节走完,苏离才跟着坐下。
然而,慕清歌火红色的身影,还伫立在殿中央,腰间的铃铛发出清微的脆响,悦耳至极......
第130章 求娶,不好美色
第130章 求娶,不好美色
“皇上,臣女有话要说。”慕清歌毫不矫揉造作的开口,说话间,眼角瞥向坐在一侧的墨连瑾。
“皇上见谅,清歌这孩子被皇妹教得太过娇纵了。”敏公主起身欠了一礼。
哪知安帝并未见怪,反而笑出了声道,“朕一向喜欢清歌,皇妹不必自谦,且听听看,她想说什么。”
“是!”敏公主只得坐下,眼底滑过抹深意。
苏离捏着酒盅,虽然坐得偏远,但还是能看到,慕清歌在看墨连瑾时,身上的骄傲全化成了柔情。
只是......
墨连瑾冷漠得像块冰,面对慕清歌爱慕的目光,就像个没事人,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瑾哥哥还未去边关时,臣女就喜欢跟在瑾哥哥身边玩乐,那时候臣女便想,想要嫁给瑾哥哥,与他玩乐一辈子。”
慕清歌没羞没燥的话,让全场寂静!
就连高高在上的安帝,也是被其惊得差点没拿稳酒盅。
“如今瑾哥哥回来了,臣女的心意一如当初,丝毫未变,还请皇上看在臣女痴心一片的份上,为臣女赐婚。”
说完,慕清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眸光坚定。
安帝不语,眸光落在酒盅上,似在沉呤。
敏公主嫁入承恩候府之后,承恩候就掌管着近郊的数万军权,当初自己上位,也是因为有承恩候府的支持。
如果同意慕清歌嫁进五王府,那他一心一意制造的平衡便会被打破。
如若不同意,依着慕清歌的性子,怕是会让承恩候吃不住,到时候一个折子递上来,他会更加为难。
他原本有意让慕清歌跟墨连韫在一起,这样一来,他的几个儿子就会形成三角鼎立,现在看来,人算不如天算......
“还请皇上成全。”慕清歌再开口,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安帝看向墨连瑾,他依旧沉敛着双眸,一脸寒彻。
苏浅月见到这样的一幕,终于忍不住,朝苏离讥嘲了一句,“五王爷得清歌郡主如此爱慕,四妹妹还是早些回府住的好,免得连累我们,丢了将军府的脸。”
“这么看来,你跟清歌郡主是一样的,只是一个爱慕太子,一个爱慕五王爷。”苏离淡淡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老夫人冷冷的扫了眼上官瑶,正要辩驳的苏浅月,立刻被上官瑶扯住,噤了声。
两人一来一往间,殿上又生变了。
承恩候最见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生为女儿奴的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直接起身作揖道。
“还请皇上成全小女心思,微臣愿将近郊的五万兵权上交。”
所有人又是一怔,安帝握着酒盅的手更是一紧,终于开了口。
“朕看着清歌长大,她机灵可爱,敢做敢为,性子坦荡,配老五,实乃老五的福份。”
慕清歌闻言,顿时欣喜不已,“皇上这是答应臣女了?”
承恩候能够上交兵权,平衡就不会被打破,他能将近郊的兵权收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朕疼你,可不比承恩候少,实在不想看到你哭鼻子的模样......”安帝说着,朝墨连瑾看去,“老五,你在边关这些年,朕欠你太多,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要纳个正妃管管你了。”
此话一出,席间的几个王爷皇子就变了脸。
墨连瑾实在太受宠,不仅有兵权在握,还掌管了刑部,如今更是要跟承恩候府缔结姻亲。
“是呢,所有王爷中,只有五王府里没一个侍妾侧妃。”纯贵妃投安帝所好,尽管心中不愿,仍然附和了一声。
皇后面色一变,“本宫若记得没错,前些日子,将军府的苏年羽曾求娶过清歌吧?”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自幼便心系瑾哥哥,不曾与将军府有过牵扯。”
苏年羽脸色一燥,被慕清歌的一席话刺得难堪不已。
“老五,朕在问你话。”安帝不满的扫了眼皇后,目光落在墨连瑾身上。
墨连瑾起身,挺直着背脊扬唇道,“儿臣多谢父皇好意,只是儿臣不喜欢美色,又何必误人误己?”
“你......”
“若父皇当真想让五王府有个女主人,儿臣瞧着苏四小姐倒是不错。”
“噗......”苏离只觉得内心受到了万点暴击,墨连瑾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她不是美色么?
“瑾哥哥!”慕清歌不敢置信的看向墨连瑾,她原以为,她放下身段当众求嫁,他怎么都会答应,谁曾想,他居然当众拒绝了她,还属意苏离那只破鞋?
“苏离,本王知道,你入住五王府,替本王治伤,承受了许多的诋毁与异样眼光,你救本王一命,本王自然不想你的名声受辱,如何?本王欲娶你,你可愿嫁?”
一时间,全场皆惊。
墨连瑾居然要......要求娶苏离?
那个毁了脸蛋,丢了清白,摸了死尸的苏离?
慕清歌的脸色涨得通红,因为怨怒,一双手攥得极紧,眼眶里蕴满晶莹。
“瑾哥哥,我对你一腔真心,你却要拿苏离那只破鞋来羞辱于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这话一出,不止在场的人都怔了,就连苏离也像被人点中了要穴,一动也不能动的僵在当场。
就算她再怎么有心理准备,被人当众骂破鞋,还是会忍不住有情绪波动。
墨连瑾冷不防步出座位,一步步朝慕清歌而去。
他身上的气息毫不遮掩的散发出来,每一步无声,却能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惊惧。
慕清歌闭紧嘴,刚开始还能硬着头皮对上他的视线,然后逐渐蔫了下去,看着他那双寒彻的黑眸,背脊有冷汗渗出。
“五王爷,你想做什么?”承恩候一个健步跨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只是,就连他也吃不住墨连瑾的气势,说话时的底气,并不是太足。
“道歉。”
承恩候眉头一皱,他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要她道歉,恐怕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五王爷,你这是要欺人太甚了?”
“说错话,道歉,何时变成欺人太甚了?”
“不过就是只破......”对上墨连瑾寒意直冒的黑眸,他到嘴的话一滞。
“父亲,你别拦着,我倒是要看看瑾哥哥会拿我如何。”慕清歌犟着一口气,几步走到面前,仰着小脸,看向墨连瑾。
墨连瑾冷冷的抬手......
第131章 赐婚,两女争夫
第131章 赐婚,两女争夫
与此同时,承恩候府的敏公主,以及几个嫡子,纷纷出列,朝着慕清歌而去。
墨连瑾抬起的手还未有动作,慕清歌就被几人护在了中间。
他的脸色更冷了,冰冻三尺。
情况僵持不下,高位上的几人都不说话,下面的人就更不敢吱声。
“五王爷!”苏离突然站起身,目光在承恩候府的几人身上停了一瞬。
别人家女儿有事,全家相护,而她,不被暗中插一刀,就阿弥陀佛了!
墨连瑾与她隔空相望,一个身姿卓越,一个面目全非,尽管是这样,两人对视上的刹那,还是有火花在跳转。
老夫人见势不对,伸手欲扯苏离坐下。
承恩候府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如若因为苏离而跟将军府交恶,从而牵怒到太子身上,那将军府未来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
哪知,老夫人的手还没触碰到苏离,她就已经离开了位置,一步步朝殿中央走去。
苏离的动作,让众人哗声一片。
墨连宣一脸阴鸷的盯着她,却被她无视。
在他之下的墨连韫,自在的捏着酒盅,迟迟没喝。
皇子间,坐在最末的墨连诀,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温润的黑眸微微敛起一道复杂的光。
这些,苏离都不在意。
她到了墨连瑾近前,站定,“既然五王爷不嫌弃我的脸,不在意我的遭遇,那我又有何可矫情的?方才才向太后娘娘求了婚嫁自主,你愿娶,我便愿嫁。”
“逆女!”苏临成一声喝斥,自觉逾越了之后,离开位置,跪倒在地道,“皇上,微臣惶恐!”
将军府的其它人,也都跟着离席,跪倒一片。
墨连瑾扬唇浅笑,伸手裹住了她的手。
“还请父皇成全。”
安帝面色铁青,锐利的眸光,直直落在墨连瑾身上。
他从来看不透这个儿子,每一步棋都下得毫无章程。
若他想在京中有大动作,承恩候府便是他首先要拉拢的势力,可偏偏,他以不喜美色为由,要求娶苏离这么个毫无用处的庶女......
“皇上,今日承恩候府受此羞辱,若没有一个公道,微臣不服。”承恩候眼睛赤红的开口,誓要替自己、替女儿讨回点什么。
安帝骑虎难下,纯贵妃是有打算要搅黄墨连瑾跟承恩候府的联姻,但她不能去做那个恶人,否则,一旦承恩候府与自己儿子交恶,被太子与墨连瑾始终压着的儿子,就再难有起势之日。
她不能,却有一人可以。
纯贵妃不着边际的看了眼太后。
太后是她姑母,自然也要为她的儿子打算。
“皇帝。”太后了然,转头看向身侧的安帝。
“母后有话要说?”
“苏离于哀家有救命之恩,她要求一门婚事,哀家若不成全,便显得太轻贱自己的命了。”
“还有这回事?”安帝一惊。
“可不是吗?方才在慈宁宫,众位姐妹与各家的夫人小姐都瞧着呢,苏离一手好针术,将太后娘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就连太医院的院判到后,都觉得匪夷所思,对苏离的针术自愧不如。”纯贵妃这才开口,一字一句中,全是对苏离的夸赞。
“今日的宫宴是为母后所举行的,母后若要成全苏离与五王爷,敏公主也是理解的吧?”皇后也破天荒的帮腔了一句,她倒不是想成全苏离,只是不想五王爷再添虎翼。
敏公主虽不是太后亲生,自幼却由太后管教。
苏离救了太后,便也算是她的恩人。
“这......”
“苏离,朕有话要问你。”安帝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皇上请问。”苏离不卑不亢的开口。
“国师的眼疾想必你也听说了?”
“是,第一次入宫时,因为不识路,跟着一干医师去了钦天殿,也看了看国师的眼睛。”
“可有何见解?”
苏离抿了下唇,虽然她现在不缺银子了,但却仍然怀疑国师是不是那个男人,如果能借着治眼睛的事,查看他的肩膀......
“回去后又翻了几遍母亲留下的医书,是有法子治上一治,却十分冒险。”
苏离没把话说得太满。
“承恩候,朕不愿寒了你的心,也不愿让清歌受委屈。”安帝将视线转向承恩候府的几人身上,“这样,若苏离能将国师的眼疾治好,朕再成全她与老五,届时,相信你也不会有异议的,是么?”
承恩候刚要开口,衣襟却被自己女儿扯了扯。
他回头对上女儿红肿的眼睛,里面的眼泪让他心脏一揪。
“微臣想请皇上恩准一事。”
“何事?”
“微臣也会寻遍民医,来替国师大人诊治眼疾,如若微臣请来的人,侥幸能替国师大人将眼疾治好,还请皇上成全清歌的心思。”
安帝沉呤了片刻,“好,朕准了。”
承恩候府的几人谢了恩,这才回到自己的席位。
苏离想抽回自己的手,也要回席,墨连瑾却没放,反而紧了紧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不许心中难过。”
“我没有。”苏离有点心虚。
第一次被人把清白两字,端上台面来嘲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确是被刺到了,尤其是在知道他的心思后,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自己太过肮脏,免得连累了他。
“你只需要记住,本王喜欢你,便会喜欢你的所有。”
说完这话,墨连瑾才松了她的手。
苏离粉嫩的耳垂一烫,绯色从那里一路蔓延至脖子根。
她的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手足无措的转身,不知道是羞燥,还是逃避,连头都不敢抬,直接回了自己的席位。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墨连瑾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末了,才回到自己位置。
而这一幕,皆被一脸阴沉的墨连宣铺捉进了眼里。
宫宴这才正式拉开序幕,有歌舞助兴,珍馐美馔,满堂华彩。
前来参加宫宴的人,交谈中,碰杯共饮。
然而,老夫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除了共同朝皇上皇后及太后敬酒时,她动过,其它时候,都面色凝重的坐在那。
“四妹妹,你快些跟祖母赔个不是,你方才那样做,可知道祖母有多心惊?”苏浅嫣低声开口,扯了扯苏离的袖子。
苏离抿了下唇,老夫人归京后,除了想拉拢她外,倒也没做什么对她不好的事。
她端起酒杯,朝她敬了过去,“祖母......”
第132章 可笑,他来挽回
第132章 可笑,他来挽回
老夫人直接将苏离的酒盅推开,酒水洒了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好在苏离手稳,才没让酒盅落地。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祖母?”老夫人声色俱厉,但语调不高,不想招来其它人的注意。
苏离抿了下唇,“祖母是在怪我让将军府陷入了危险?”
“你若真跟那五王爷有点什么,我也替你高兴,可你不该在方才那样的情况之下,去与承恩候府硬碰硬,你可想过你的两个姐姐?她们还未议亲,届时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那祖母是希望我什么也不做,任那清歌郡主骂我是破鞋?”
老夫人被噎了一下。
“那怎么能算是骂?你原本就是。”苏浅月气不过,“你这样一闹,是想搅黄我与太子的婚约么?”
“祖母,有何话,待回了府再说也不迟。”苏浅嫣倒是没说什么,一心一意的安抚老夫人的情绪。
苏离不禁冷笑,一句回了府再说,摆明了是要带她回将军府。
“既然祖母怪我,三姐姐也怪我,那我便不回府了,父亲尽管跟我断绝父女关系,这样一来,我做什么,也连累不到将军府。”
苏离赌气般说完,扫视了一眼场内。
宫宴进行到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出去醒酒了。
她直接起身,假装委屈巴巴的离开席位。
云雀宫离御花园很近,到了外面,远离喧嚣,苏离乐得自在。
路上遇到不少同样在御花园里走动的人,纷纷绕开她,不愿跟她对上。
苏离知道,这些人是怕得罪了承恩候府。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御花园深处,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烟。
她正想找个地方坐下,一个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苏离......”
苏离拧了下眉,只听声音也知道,来的是墨连宣。
她回头,对上他的视线。
他身边没跟着宫人侍卫,似乎,像是特意跟着她过来的。
“太子殿下有事?”
“你做这些,是不是想引起本宫的注意?”墨连宣盯着苏离,他跟她认识数年,一直都没正眼瞧过她。
在他心里,苏离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根本就配不上他的身份。
而现在,看着这样的她,他却觉得,她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苏离正想开口,墨连宣却逼近了一步,伸手想抓她的手腕,被她灵活避过。
“很好,本宫现在注意到你了,你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墨连宣抓了个空,脸上滑过丝难堪。
“太子殿下想多了,自婚约解除之后,我与太子殿下之间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交集。”苏离漫不经心的开口,微微不耐。
“你这是在怪本宫,坚持要与你解除婚约?”墨连宣偏执的认为,苏离还是喜欢他的。
苏离嗤笑出声,“太子殿下是不是忘了?婚约是我要解的,换来了仵作一职。”
“你......”
“既然太子殿下喜欢逛御花园,那臣女告退。”
翩然转身,苏离郁闷的腹语了一句,原主以前是有多瞎啊?怎么就看上了墨连宣这种骄傲自大的渣男?
“苏离,本宫愿迎你入太子府,许你侧妃的位置。”墨连宣双眸一眯,朝着苏离的背影说道。
苏离脚步一顿,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墨连宣,“你是想许我侧妃的位置,换左少远无事么?”
墨连宣被苏离戳中内心想法,脸上不由一燥,但又有几分恼怒,她怎么就笃定,他决定娶她没带真心?
“太子殿下还是把侧妃的位置留着吧,二姐姐跟三姐姐,迟早是要入你太子府的。”
见苏离面带讽刺,转身又欲走,墨连宣攥紧了拳头,“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本宫的么?”
“以前?”苏离嘲讽一笑,“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想,以前的几年时间,还真像是喂了狗。”
墨连宣不太能听懂苏离的话,但从她的语气神态上能看出,她真的对自己毫无留恋。
“老五有何好的?总有一日,本宫会让他滚回边关去。”
苏离挑起半边唇,冷冷的迎上他恼羞成怒的视线,“太子殿下还是先度过眼前这道坎再说吧。”
说完,她没再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苏离离开后一会,墨连宣也从另一条小径离开。
整个御花园深处,又变得寂静无声。
直到一簇花丛动了动,苏浅嫣跟苏浅月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显然,刚才的一幕,两人都听到了。
苏浅月气得浑身直颤,苏浅嫣则淡然无语,但眸底的阴戾,却丝毫不比苏浅月少。
“苏离那个下贱胚子,她怎么可以......”苏浅月隐忍不住的骂了出来。
她跟太子的婚约,虽然有皇上的口谕,可至今为止,还没下达赐婚圣旨。
太子居然要娶苏离为侧妃?这么个没相貌没清白的庶女,也配么?
她为了搅黄两人婚约所做的事,岂不是全都白做了?
“三妹妹,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还是回府后再说。”苏浅嫣抿了下唇,眼底闪过抹算计,瞬间又恢复如常,像个没事人似的,伸手抓住苏浅月的手,安抚的拍着。
“二姐姐不气愤么?太子殿下也是想娶你的,若苏离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我与你之间,总要有一人要被放弃。”
“我......”
“我们绝不能让苏离如意。”
“可我们又能如何?四妹妹验尸破案,敢做敢为,又拿捏住了左府嫡长子的命脉,太子殿下自然要哄着她。”
“你背后算计人的那些伎俩都哪去了?你愿意败在她手上?”
苏浅嫣幽幽叹了口气,“三妹妹,你为何还是不肯信我?当初荷心的事,是四妹妹说的,你我的感情也是从那会起开始生变的,你......哎......”
苏浅嫣的欲言又止,让苏浅月开始浮想联翩,越想越觉得这是苏离下的套。
“那个贱人,她好大的心机!”
“如今就连祖母都向着她,我们还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等着失去嫁给太子殿下的资格么?那是你的行事作风,不是我......”苏浅月的眸底燃起熊熊怒火,宝月楼的事,她都做了,不怕再做一次。
“三妹妹,万事以和为贵,四妹妹能招来太子殿下的喜欢,那是她的本事。”苏浅嫣看了眼苏浅月,声音无比惆怅,“若是破了她身的人,没被人掏心,不管对方是何家世,她应当早就嫁过去了......”
第133章 出头,目无尊长
第133章 出头,目无尊长
苏浅月最讨厌她这样软绵绵的语调,没接腔,直接抬脚就往云雀宫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打了个激灵,脑子里全是苏浅嫣刚才的话。
“三妹妹,怎么不走了?”
苏浅月抿了抿唇,压下心思,“没什么,走吧!”
另一边。
苏离跟墨连宣分开后,半路遇上了由宫人推着,出来醒酒的墨连诀。
上次墨连瑾剜心,亏得有他帮忙,才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主动迎了上去,朝他打了声招呼,“四皇子......”
墨连诀抬手示意宫人停下,冲她微微点头,唇角挂着抹温润内敛的笑意。
“不久的将来,四小姐怕是要称我为四哥了。”
苏离小脸一红,居然有点不自在。
“方才我出来时,五弟正被人缠着敬酒,若四小姐不急着回去,不如陪我在此坐坐?”
苏离的确是不怎么想回云雀殿,她借机生气,总得摆个生气的样子,宫宴结束后,才好名正言顺的不回将军府。
墨连诀的轮椅旁边,有青石堆砌成的花坛,苏离坐了过去,跟他相对。
“四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花?”墨连诀抬手指着她背后的花道。
苏离顺着他的指向,看了过去,“还真没见过。”
法医对各种植物也有认知的要求,但她确实没在现代见过这种花。
根茎十分修长,顶着一朵娇小的花,每一朵都是含苞待放的样子,没有叶子。
“这是美人娇。”墨连诀唇角的笑意渐浓,“一种只会对着月光才会盛开的花。”
“这么神奇?”
“的确,美人娇背后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四小姐有兴趣一听?”
“好啊!”
“很久以前,有位美人......她为了心爱的男人,死在明月当空的晚上,一直等着男人来接她,可一直等到化成枯骨,也未能等来那男人,她的尸身化为了尘土,长出了美人娇,尽管成了花,她也还是在等。”
墨连诀讲的故事很凄凉,苏离有几分动容。
“可有说那男人为何没来?”
“男人娶了娇妻美妾,早把她忘了......”
“好吧,这个故事很现实。”
“世间最难求的,唯有真心二字。”
“嗯,同意。”苏离点点头,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听说,你自离了母胎,腿就是这样的?”
“天意吧!”墨连诀没过多自哀自怜,“如此,我也能比其它皇兄皇弟自在,不用每日奔波,一盏茶,一本书,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要不......我给你瞧瞧?”
墨连诀一怔,瞬而笑出了声,“在这么?”
“呃......”苏离被噎了一下,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你出宫若是方便,可以来五王府寻我。”
“好!”
墨连诀又给苏离讲了几个小故事,有寓意深刻的,也有让人反醒的。
苏离被他的故事吸引,看着他讲故事时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叹道,这样一个自小就有缺陷的人,能长成现在这种性格,当真了不起。
“残废与丑女,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尖利的女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苏离皱眉看过去,出声的是个小丫头,约莫着也就十二三岁,稚嫩的脸上满是高傲,下巴微昂,眼睛朝下,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她身边还有慕清歌,因为经过刚才的事,这会对上苏离的视线,她的眸光像淬了毒似的,恨不能让苏离死。
“七皇妹,前两日在学堂,太傅才刚教过,世人一生中最大的过失,便是批评攻击别人的短处,这是最损阴德之事,七皇妹向来聪明伶俐,想来,这道理早就懂了!”
苏离闻言,从墨连诀的称呼里,知道了来人是谁。
安帝六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个七公主,自然事事捧着宠着,她的生母母族虽然不显,但也十分受宠,被封为了婉妃,只在皇后跟贵妃之下。
七公主墨婵雨冷哼一声,“四皇兄既想做个老好人,那不如主动请旨,求娶了苏离,也勉得拖累了五皇兄,娶这么个丑八怪。”
墨连诀看了眼苏离,眼底有歉意流出。
苏离变了脸,她原本不想在宫里太招人注目,但眼下这七公主,怕是不想就这样说她几句了事。
“说什么给五皇兄治病,所以住在五王府,谁知道是不是想暗中勾搭呀?害得五皇兄为了保全名声,主动求娶,你倒好意思愿嫁?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配得上五皇兄么?”
“七公主可知道什么叫君额上似可跑马?”苏离讥讽的问道。
“本公主在与你说,你不要脸,你休得扯到它处去。”
七公主才说完,就被身侧的慕清歌扯了袖子。
“苏离在讽你脸大呢!”
“什么?”七公主哪曾受过这种委屈,当下就急眼,想要朝苏离扑过去,甩上一巴掌。
但慕清歌拽着她,“你若动了手,你便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跟五王爷之间的事,自有皇上作主,你一个未及笄的公主,如此没羞没燥的议论这些事,也不怕招黑自己的名声?”
“五弟当着众人的面,求娶四小姐,没人逼迫他,七皇妹若是想出头,也要看清事情真相,不要无端做了别人的棋子。”
墨连诀的话一出,也不知道触到了七公主的哪根神经。
她挣脱慕清歌,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直接伸手朝轮椅推去......
嘭的一声!轮椅倒地!
宫人跟苏离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墨连诀已经倒在了地上,手掌撑着地面,被路面的石头棱角,硌出了血痕。
七公主气红了眼,毫不客气的指着墨连诀道,“你不过就是个残废,也配与本公主这样说话?”
苏离站起身的同时,宫人去扶正轮椅,哪知,轮椅才刚摆放好,七公主又是一脚踢下,将轮椅重新踹翻。
如果不是宫人见势不对,挡在了墨连诀身上,轮椅恐怕就会砸到他。
“今日有宫宴,本公主不跟你太计较,改日再去你的广渠宫。”
七公主话音一落,睨了眼苏离,挽着慕清歌的手就要走。
“等一下。”苏离看了眼地上的墨连诀,他就像是一副温润如水的画,淡然而静美,现在画被七公主毁了,让人看着很是不爽。
七公主撇开慕清歌的手,回头挑衅的迎上苏离,“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
七公主的话还没说完,苏离直接抬手,照着她的脸就甩了下去。
第134章 撩人,步步为营
第134章 撩人,步步为营
啪!
巴掌声又响又脆!
七公主被打懵了,慕清歌也没想到苏离敢动手。
待缓过神来时,七公主捂着发红的半边脸,当下就红了眼睛,疯狂的朝苏离扑去。
“你敢打本公主?父皇母后都未曾打过我,你竟敢打我?”
七公主看着像只小老虎,动起手来却软绵绵的,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她扑过来后,苏离不过就是轻推了一把,她整个人就踉跄着后退,最后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我打你怎么了?你若再这样目无尊长下去,不仅是我,人人见而打之。”
刚被宫人抱上轮椅的墨连诀,看着怒意不减的苏离,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重重地撞在了他心口。
他生来不受重视,虽是皇子,却连个宫人都不如。
过去的很长一段岁月里,宫里人人都能欺他,自那人离世后,从来没有一人,敢像苏离这样,挺直了胸膛挡在他面前。
“苏离,你好大的狗胆,七公主也是你能冲撞的?”慕清歌冷斥一声,眼底滑过抹窃喜。
“我打她,是想让她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你......”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公主,四皇子有腿疾,她出言相讽也就罢了,还动手推他,一个做妹妹的,将哥哥推倒在地,如此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没人教训她,难保她以后不会再犯更大的错。”
“我身为皇上亲封的五品女官,自然要担负起肩上的职责,若真要以律法来论,一巴掌,比三十大板轻多了。”
还在嚎啕大哭的七公主,刹时止了哭腔。
三十大板,她连被太傅打个手板都会疼上半天,不敢想象,被打三十大板会是何种滋味。
慕清歌一怔,咬了咬红唇,知道眼下的情况,她讨不到任何好处。
“你不会得意太久的。”只要她寻到名医,能治好国师的眼疾,五王妃的位置,就是她的!
苏离没答腔,看着两人转身离开后,这才回头看向墨连诀,“你的手伤了!”
“无碍,一会回宫处理下就好了。”
苏离从袖袍里取出了手帕,她来之前,绿芜非要让她带着,这下正好用上!
“那我先替你包一下,也不知道这宫宴什么时候结束。”
“如此便多谢了。”
苏离蹲下身,心无旁骛的替他包扎。
微风拂起她的长发,有几丝垂在他的手上。
他扬唇浅笑,“难怪五弟会喜欢你。”
“哈?”
“你就像是一匹野马,桀骜不驯,热情大方,而五弟在边关呆惯了,最喜欢做的事,无疑就是驯马。”
“我竟不知道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自然是夸你,像你这样极好。”墨连诀看了眼自己的腿,“若这双腿安好,我也想像你这样肆意的活着。”
“会有那么一天的。”
对上她灵动的眸光,他点头,“嗯。”
以前或许不信!
但现在,他信了!
“苏离......”墨连瑾忽然出现,站在稍远的地方朝她伸手,“过来!”
苏离看了眼他,没任何犹豫,朝墨连诀道别后,一步步走了过去。
她走近了,他的手还扬着,她只能别扭的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任他牵着。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墨连诀垂下头,低低一笑,伸手拂过掌心的手帕......
“老七向来无法无天惯了,还没见过她在谁手里吃过亏。”墨连瑾说着,眸中掠过一抹宠溺。
“她还是个孩子,若有人好好教她,性子还能变。”
“难道你就不是个孩子?”墨连瑾有些好笑。
苏离下意识地垂头看了眼自己,是啊,她这具身体才十六,在古代虽然及笄了,却也还是个孩子。
“国师的眼疾有几分把握?”这才是他要问的重点。
“怎么?不信我?”
“是不想本王与你的婚事,有任何意外。”墨连瑾眸光一热,“苏离,本王只想要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心口蓦地一震,无法言喻的悸动,穿透四肢百骸。
她侧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灼热的眸子,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刚想要跑路,墨连瑾已经收紧了手,把她往身边扯了扯。
黑眸睨着她红透的脸,薄唇微启,“跑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苏离:“......”
不跑,难道还要等着被撩吗?
墨连瑾的头,忽地低下来,在她耳根处停下。
“是谁一直在说对本王没感觉的?”
苏离的脸,已经红得快要滴血。
“脸红成这样,不是动心是什么?”
“你......你想多了!”苏离呼吸加重,连带着声音也有点发颤,“今儿天气冷,被冷风吹红了脸很正常。”
说完,她急切的挣开他的手,飞快的逃离。
墨连瑾失声低笑,抬头看了眼当空的烈日,“入了五王府?你还能出得去么?”
苏离回到云雀殿,灌了好几杯冷茶,才让脸上的燥意褪下去了一点。
她就想在古代好好赚个生命值,赚点银子,活得潇洒自在。
怎么就多出了墨连瑾那只妖孽呢?
回想自己走过来的每一步,从被他毒舌起,到现在,似乎每次靠近他一点,都是因为他在设套。
如果最初的时候,他不是那么毒舌嫌弃她,也不至于后来,她对他毫不设防。
这男人......
正想着,老夫人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祖母方才只顾着替将军府的颜面打算,伤着你的心了?”
苏离这才想起来,身边还坐着好几个虎视眈眈的人呢!
“是我想事不够周到,只想着自己,未能顾全大家。”
“那......”
“我有空自会回去探望祖母,五王爷的伤好为止,我应当会在五王府一直住下去,再且,绿芜绿柳两个丫头无端被打,伤了脸,我这时候带她们回去,怕是会伤了她们的心,回府住的事,以后再说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绿芜绿柳被打,她也曾想阻止,生怕会加深苏离对将军府的不满,可自己的儿子向来脾气极犟......
苏离见老夫人愿意退一步,心底松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朝墨连瑾所在的方向看去。
此时的殿中间,一名舞姬正在舞剑,苏离看过去的时候,正巧看到舞姬脸上的有异,猛地变换。
只是,还没等她多想,舞姬突然飞身而起,长剑朝着高位上的安帝,直直刺去......
第135章 救驾,再设杀局
第135章 救驾,再设杀局
舞姬的剑势很强,再加上事出突然,没人能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此时离安帝最近的人,只有太子跟墨连瑾。
太子慢了一拍,墨连瑾飞身而起,上殿不许带剑,他直接以掌风为武器,迎向那柄充满杀机的长剑。
“来人,护驾......”陈公公扯着尖嗓子大吼。
一时间,整个云雀殿都乱了起来。
舞姬跟墨连瑾缠斗得十分厉害,外人再难插手进去。
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安帝,其它的臣子与家眷,只能相互抱成团,远远避开。
苏离看的心惊不已,墨连瑾的武力,比前段时间又进了一步。
可他胸口的伤才刚愈合一点,这么大的动作,肯定会再裂开。
这男人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一点?借势退下,换另一人上去?
很快,舞姬就落了下风。
她朝安帝所在的方向冷斥道,“狗贼,你为了一己私欲,杀了如此多人,晚上就不怕他们入梦么?”
安帝铁青着一张脸,‘狗贼’二字,让他浑身像被刺扎过了一样。
嘭!
舞姬被墨连瑾一掌劈开,无力的倒在一张宴台上。
她半眯着那双怨恨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只有在看向苏离时,多停留了几秒,而后银牙一合,毒素在齿间漫开,嘴角溢出两行鲜血时,闭上眼,再无气息。
墨连瑾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朝安帝作揖禀道,“牙缝藏毒,刺客已死。”
“给朕查个一清二楚,这刺客怎么就混入了宫中?”安帝从护卫圈里走出来,抬手指向禁卫军统领,“方海,这事你若查不清楚,提头来见。”
“是,属下领命。”
方海带着他的人,将一干歌姬舞姬带走审查。
其它人都压下惊惧,齐齐拜倒在地,“皇上洪福齐天......”
“父皇,五哥流血了。”六王爷墨连琅突然开口,禀了一声后,连忙过去将墨连瑾搀住。
“宣太......”
“父皇,不用了,儿臣的伤一直都是苏离在照看,有她便可。”墨连瑾打断安帝的话,回头朝人群里的苏离看了一眼。
明明这么多人,他却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找到她的方位。
苏离早就料到他的伤口会裂,这会儿见他看过来,直接就走了出去。
安帝敛着双眸,沉呤了片刻才宣布散宴,除了苏离留下之外,其它的官员及家眷即刻离开皇宫。
这其间,安帝没让坐,也没让走。
墨连瑾就那样站在原地,胸口的血已经在往下滴。
直到人员都散完了,安帝才步下高位,睨着墨连瑾,“你的内力是何时恢复的?”
“苏离这几日在府中替儿臣治伤,顺带也替儿臣疏通了筋脉。”
苏离对上安帝审视的眸光,说道,“五王爷是因为重伤而导致了筋脉闭塞,母亲留下的医书中,正好有一例行针方案,是疏通筋脉的。”
“父皇,好在五哥的内力恢复了,刚才那幕,现在想想,儿臣还有些后怕呢。”墨连琅缩了缩脖子,一脸怂包样。
“既然伤了,那便在云雀宫住一日,待明日伤势稳定了,再出宫不迟。”安帝的眸底掠过一丝阴沉,转头看向陈公公,“送几人过来服侍,要什么,便给什么,一定要把朕心爱的儿子照看好了。”
“是。”
一句‘心爱的儿子’,让场上几个王爷皇子皆变了脸色。
墨连宣更是攥紧了拳头,如果方才是他先反应过来,现在父皇疼宠的就是他!
“五王爷,这边请吧。”陈公公躬身在前引路。
墨连琅是封了王的,不能在宫中多留,只能把自家五哥给苏离搀着,低语道,“五哥就交给你了。”
苏离点点头,直接搀着墨连瑾,跟在陈公公后面进了云雀殿的后室。
两人被引进了一间寝殿,不算大,但东西都有,一应俱全。
正因为这样,苏离才有点疑惑,来的时候,墨连瑾跟她说过,云雀殿是用来设宴的地方,平时都空着。
但这间寝殿,明显是有人提前打扫布置过的,难道,不管刺客会不会出现,安帝都要让墨连瑾今晚留宿在这?
为什么?
苏离压下心思,把墨连瑾搀向床榻,陈公公说了几句,然后离开,没一会,进来了几个宫女跟太监。
她向宫女要了烛台、毛巾、纱布跟一盆热水。
直到东西齐了之后,那几人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看了眼脸色涮白的墨连瑾,见他没意见,抿了下唇,直接解了他的衣服,向两边拉开,让他的伤口显露出来。
他不说话,她也跟着沉默。
整个行针过程,寝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好了,伤口裂得有点大,你现在要避免过大的动作,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苏离替他包扎好,说完话后,转头看向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五王爷要休息了,你们是不是该出去了?”
为首的太监回道,“五王爷与四小姐孤男寡女的,为了避免四小姐的名声受损,奴才留在里面照应着,其它人会在外面候着。”
苏离蹙了下眉,刚要说话,墨连瑾却开口道,“嗯,也好。”
他都没意见,她还计较个什么劲?
“别担心,本王没事。”见她拉着张脸,知道她是在怪自己方才那么拼命,墨连瑾心中不禁一甜。
“还说没事?”苏离抬手指着他的胸口,“如果还有下一次,你这条命想不想要了?”
“自然想要。”墨连瑾低沉的道,“不想你将来守寡。”
“......”
有太监在里面虎视眈眈的盯着,苏离收起想砸他的小拳头,起身,去了一边的桌椅旁坐下。
大概是伤了元气,墨连瑾没一会就睡了。
苏离不敢离开他,这个时候青木不在,能护住他的,只有她了。
直到傍晚,宫女进来传晚膳,他才醒过来。
两个人都不怎么饿,简单吃了点。
苏离这才敢离开寝殿,去上厕所。
然而,寝殿外面站了一排的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
联想到之前的不解,她头皮一麻,赶紧回了寝殿。
墨连瑾正背手站在木窗前,听到她进出的声响,回头朝她招了招手。
苏离走过去,还没等她问,他的手已经裹住了她的手,“如果......本王熬不过今晚,你别怪本王。”
他说的话暗藏深意,可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136章 苦熬,不想草率
第136章 苦熬,不想草率
墨连瑾对上她疑惑的眸子,到嘴的那些话,不知怎的,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她对宝月楼那晚的男人恨之入骨。
如果知道他就是那人,没等他毒发,她大概会先动手掐死他!
上次在宝月楼,他藏在暗处,却因为她点了迷情香而失去理智,占了她的身。
今日是十五,拜月毒发作的日子。
原本,他是打算今日再故伎重演,但他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不想再那般草率的对她。
第一次如果是意外,那他与她的第二次,他想放在新婚之夜!
“不方便说?”苏离压低了声音,眼角余光,瞥了眼在里面伺候的太监。
苏离见他不作声,一咬牙,主动靠进他怀里,用更低的声音道,“那你总要告诉我,需要我怎么帮你吧?”
墨连瑾低笑出声,俯身埋到她的颈窝。
“那你先说,喜不喜欢本王。”
苏离一噎,想要推开他,却又顾忌着他裂开的伤口,“都什么时候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想听。”
他想听,但她不想说,也没心思想这些。
“本王能应付得来......放心!”墨连瑾再开口,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忽然抬手,落在苏离的昏睡穴位。
“唔!”苏离瞬间瞪大眼睛,紧跟着又闭上,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王爷。”那一直未出声的太监,这才走了过来,“拜月毒,就连风九也毫无办法吗?”
“嗯。”墨连瑾抱起苏离,依然站在木窗前。
除了青木以外,没人知道苏离能代他承受拜月毒。
“眼下王爷伤口裂开,若是要硬扛,还不能惊动门外的侍卫......实在是太难了!”
拜月毒所带来的疼痛,非常人能承受,否则,拜月毒这种不能令人即刻毙命的毒,也就不会排在毒物榜前三。
“太难的事,本王又不是没做过!”墨连瑾声音渐冷,看了眼怀里昏睡中的苏离,转身朝床榻而去,将她放下,“今晚,你好生守着门。”
“是......”
入夜,圆月高挂。
静谧中,云雀殿外的侍卫又多了几层。
苏离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墨连瑾屈身缩在墙角。
披头散发,原本像黑曜石般的眼睛里血红一片,眉眼拧成一团,体内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嗜啃着。
胸口处的伤因为疼痛而裂开,鲜血浸湿了前襟。
尽管疼得如此钻心,他也没叫出一声。
守在门边的太监,频频回头查看他的状况,眼底有不忍掠过,但他也没法子,不管是多年前送他出京,还是现在,他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
丑时一过,墨连瑾体内的拜月毒才渐渐平息。
他整个人软在地面上,衣袍被汗水湿了透。
脸色苍白如纸,眼里的血色褪了大半,残留下来的丝丝腥红,让他那张本就人神共愤的脸,更加妖孽了。
太监舒了口气,上前来搀他。
“是不是要将四小姐唤醒?王爷的伤......”
“先将屋内的痕迹消除。”
“是!”墨连瑾躺到苏离旁边,太临则去清理墙角处的血渍。
擦干净了以后,再将原本放置在那的摆设挪过去。
苏离睁开眼的时候,意识还没上线,鼻子就先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离她很近,近得......
她浑身一紧,侧头看向旁边。
墨连瑾抬手捂上她的唇,“伤口裂了,不要出声。”
苏离打了个寒颤,墨连瑾的手比任何时候都要冷,捂在她嘴上,就像一块冰。
她想起自己昏睡过去的原因,有太多想问的积压在心底,但他示意自己静声,她只能压下疑惑,微微点头。
墨连瑾抽回手,任由苏离解开他的衣襟。
当她看到伤口裂开的程度后,浑身都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男人到底是去偷去抢了?还是去杀人放火了?
伤成这样,他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
苏离看了眼那太监,正歪在一个角落里睡着,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救他......
小心地取来烛台,苏离替他行了两次针,最后一次结束后,又替他洒上了药粉。
整个过程,寝殿里只有两人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为什么敲晕我?”苏离微眯了眼,带着探究。
墨连瑾低哑的回道,“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苏离磨了磨牙,“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看着她呲牙的模样,他忘了疼,笑意漫上眼底,“不原谅便不原谅,只要你高兴,都好。”
苏离被他眼底的笑意刺得心头微跳,只觉得有根羽毛在心尖上拂过,又痒又酥。
她连忙扭开头,不敢看他。
又在心里念了好几遍‘色字头上一把刀’!刚才的悸动才稍微松缓。
“你这人从来都是这么拼命的?”
“有你在时,本王才会这么拼命。”
“把生死系在别人的身上,可不是你的作风!”
“别人自然不行,但你不同,你我本就生死与共,你答应过本王的。”
苏离抿了下唇,他说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瞳孔里只倒映着两个她,仿佛再也容不下别的......
到了天亮,太监从睡梦中醒来,道了声歉,然后出去吩咐人端洗漱的水进来。
跟丫环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带刀侍卫。
他进来后,率先环视了一圈里面,没看到任何异样后,才抱拳朝墨连瑾道,“属下奉命护卫五王爷安全,一夜无事,属下这便带人回去复命。”
“嗯。”墨连瑾淡漠的应了一声。
侍卫立即转身离开。
两人梳洗完,苏离眼皮直跳,对皇宫实在没什么好感,“五王爷,我不饿,要不我们出宫后再吃早饭?”
“也好。”墨连瑾点头。
太监宫女没再拦着,苏离别扭的搀着墨连瑾,慢慢走到二道宫门。
青木一夜未睡等在那,见到自家王爷,连忙上前,想搀,但想了想上次的遭遇,硬生生收回了伸向前的手,叫了声苦道,“属下一夜未睡,虚力得很,还请四小姐多费点心。”
苏离无语,任由墨连瑾大半个身体靠在自己身上,继续往前走。
马车还候在宫门外,只是,出了宫才发现,除了五王府的马车外,府衙的马车也在,一个官差正站在那,扬长了脖子往宫门的方向张望。
“出事了?”苏离下意识地低喃。
那官差这会也见到了苏离三人,连忙小跑了过来,顾不上行礼,朝着苏离焦急道。
“四小姐,有案子......”
第137章 新案,剖腹取子
第137章 新案,剖腹取子
苏离把墨连瑾推向青木,“我早上行过针,应该能撑到中午,中午我会抽空回府一趟,替你行针。”
墨连瑾拧了下眉,这个节骨眼上出了新案子,难道......
“本王让青木暗中护你。”
“不用了,去案发现场前,我会先去医馆把繁星带上。”
“嗯,小心。”
苏离挥了挥被压得酸痛的手,转身跟官差往马车方向走。
看着马车疾驰而去,墨连瑾看了眼放晴的天,“这回,还会是他吗?”
路上,苏离坐在车厢靠外的位置,掀着帘子,吩咐官差先去医馆。
“这回是什么案子?你去过现场了?”
“属下去过,府尹大人觉得棘手,这才吩咐属下来宫外候着。”
“说说。”
“死者是王家二房的夫人,过门不到两年,身怀六甲,分娩在即,在卯时被府中丫环发现,死于后院的杂物房中。”
“死者是孕妇?”苏离脸色一沉,“孩子呢?”
“也死了......被人生生剖了出来。”
“宋来过去了吗?”
“接到报案后,便请宋仵作过去了。”
苏离压下心底的不适,她从业这么久以来,最见不得孩子的尸体。
到了医馆,正好遇上简之航在教大娃念书,繁星托腮坐在一侧,面无表情,眼底却有流光在闪动。
“离姐姐。”大娃正准备放下书本,迎向苏离,却被简之航的戒尺打了一下,他呲牙朝她笑了笑,只能继续念书。
苏离朝简之航点了下头,看向繁星,“有案子了,你跟我一起去。”
“好。”
两人上了马车,由官差驾车去了王家。
王家比之前的胡家还要大上一倍,是官府允许的盐商,掌控着整个南灵国的私盐生意,每年的官税,是好几个产业的总和。
王家有两个儿子,大房二房分院而住。
从前院到后院,她整整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杂物房外,王府尹、宋来都在。
同在的,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口人,衣着华丽,一看就知道是腰缠万贯的富人。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正在抽泣,有老妇人在一侧好生安抚着。
见到苏离,抽泣的男人立刻朝她奔了过去。
在离她尚有一步远时,噗通一声跪下,“娟娘死得如此惨,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请四小姐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还我妻儿一个公道......”
苏离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身份,应该是王家二儿子王明阳,死的是他过门不到两年的夫人。
“我会尽力。”苏离点点头,错开一步,朝宋来走去。
“四小姐。”宋来开口道,“王家的人说只信四小姐,一定要等四小姐过来,才让进去查验情况,王府尹也无奈,只能干等着。”
苏离嘴角一抽,这家人还真是看得起她。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走来。
“四小姐,我王家出了这种不幸之事,还请四小姐多多费心。”
男人说完,身侧管家模样的人,就把一叠银票递向苏离。
苏离这回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了银票,“这钱,我就当是王家捐的善款,以后用来免费给百姓治病。”
男人点点头,又看向王府尹道,“既然四小姐到了,那便麻烦府尹大人了。”
“王掌柜客气,这是本官应当做的。”
王府尹打了个官腔,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朝那间杂物房走去。
越靠近,血腥味就越重。
“王府尹,咱们还像上次一样,尸体交给我跟宋来,痕迹交给你了。”苏离开口道。
王府尹点点头,“好。”
进入杂物房,入眼即是大滩的鲜红,一个皱皱巴巴的婴孩躺在其中,显得格外刺目。
苏离浑身一凉,一种怒意从脚底腾升而起。
他还那么小,身上的胎便都还在......
苏离的目光,顺着还没被剪断的脐带,看向另一个死者。
死者年纪不大,估摸着也就十八,衣着完整,腹部被剖开,远远看过去,她的腹腔处鲜红一片,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脏器......
繁星脸色一变,捂着嘴跑了出去。
她虽然见过焦尸,却是第一次见到被人残害成这样的死尸,尤其是血泊中的那个胎儿......
“真是造孽!”王府尹叹了一声,摇摇头,带着人开始查看痕迹。
苏离看了眼宋来,走到尸体旁边半蹲下。
近距离看,她才发现死者脖子上有一圈极淡的勒痕。
在她戴手套的时候,宋来问道,“是被人勒死的么?为何勒痕如此不明显?”
“如果是被宽软布带勒死的,人死后,迅速将作案工具撤开,勒痕很快会消失,如今死者脖颈上还留有极淡的痕迹,只能说明凶手的力道不小。”
宋来了然的点头,同时在记录册上写着。
“尸斑已经融合成大片,全身出现尸僵。”苏离摆弄了一番死者的身体,又伸手撑开她的眼睛看了看,“角膜微浊,嘴唇开始皱缩,死亡时间应为三个时辰左右。”
“那为何不是两个时辰?”
“看尸斑以及尸体僵硬情况,人死后一个时辰,才会出现尸僵及尸斑,若是两个时辰,尸斑会呈片状分布,而不是如今的大片。”
“原来如此。”
苏离仔细看了死者腹部的肌肉反应,吁了口气,“她是先被人勒死,再被人剖腹取子的。”
“四小姐,腹腔的切口如此粗糙,是因为刀锋不利么?”
苏离赞赏的点了下头,指了几个地方道,“可以看出,这些地方都有二次割痕。”
她又看向死者的双手,人在被勒死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抓向任何能抓到的东西。
果然,她的指甲缝里有些不明的黑色物质。
“四小姐,那孩子......”宋来不忍的看了眼血泊里的胎儿,“是在这看一看?还是带回停尸处以后再看?”
苏离默默不语,站起身,停顿了一会才迈步走向胎儿。
只是,还未靠近胎儿,死者脚上半套着的绣花鞋,率先印入了她的眼帘。
如果死者死前挣扎过,鞋子半套在脚上很正常。
但......
她拿过其中一只布鞋,看了眼干净的鞋底。
刚才进入杂物房时,她注意到地面还有些泥泞,可死者的鞋底,却干净得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这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啊?”
苏离放下鞋,返回去,按照各种搬尸扛尸的姿势,着重看了死者的几个部位。
有明显的受重力压迫过的淤痕,比尸斑更深!
这下,她的推断可以完全证实了。
苏离起身,看向正在搜证的王全安,“王府尹......”
第138章 疑点,死亡现场
第138章 疑点,死亡现场
“王府尹,这并非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她是在被人勒死后,扛到了这个地方。”
王全安皱了皱眉,要寻找死亡现场,并非易事,这宅院这么大,无疑是大海捞针。
“凶器有二,其一是刀锋偏钝的刀,其二是宽软布带,另外死者指甲缝中有黑色物质,可以着重查看,哪里有被抓挠过的痕迹,以此确定真正的死亡现场,推断死者被害的过程。”
王全安慎重的点点头,把现场交给几名官差,自己带人出了杂物房。
“这府宅如此大,王府尹要费不少心了。”宋来叹了一句,“死者是死于宅门争斗么?”
“嗯?”
“方才四小姐没来时,我四处看了看,听到两个小丫环在议论,说是大房那边不管是妻还是妾室,都没有所出......”
“现在推断还过早,看看再说。”苏离将目光落到胎儿身上,十分不忍,但还是沉重的走了过去。
这会繁星也吐完了回来,恨恨的吐出一句,“若是让我抓到真凶,我一定剐了他。”
苏离睨了眼繁星,未作声。
地面形成血泊的血,皆来自于死者的腹部伤口。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死者躺的位置,恰好有一个轻微的弧度,血喷涌而出后,会由高至低,汇集到小圆坑里,形成血泊。
而胎儿就在血泊中央,画面极其诡异......
苏离蹲下身,这才发现血泊边缘的地面,有不少白点。
她抠了一块,用手指捻了捻,“这是烛油冷却后形成的膏体?”
“有人烧了烛台?”宋来也学着苏离的样子,抠了一块油膏,“是那人杀人后,怕恶鬼缠身?所以......”
苏离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宋来,如果是怕恶鬼缠身,烧一个烛台就好了,为何要绕着血泊摆一圈的烛台烧?”
“倒也是。”宋来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若不是畏惧,又是为什么呢?”
“凶手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要在血泊周围烧一圈的烛台,这说明,烧烛台这件事,是他做案后的一个必备过程,不可缺少。”
苏离若有所思的想着,在现代,也有过这样具有仪式感的案子,一般来说,凶手不是变态,就是被某种信仰洗过脑的信徒。
这起案子的凶手,会是哪种可能呢?
宋来接不上话,一脸懵圈的看着苏离。
“先不管这个,现在我更关心,死者约摸着死在丑时,为什么会在卯时才被丫环发现?她身为王家的二房夫人,会有下人守夜,她起夜,身边总该有嬷嬷或者丫环伺候着吧?”
宋来看了眼杂物房外,王家的一干人还站在那,“莫非真是宅门争斗?”
苏离没再说什么,小心地将胎儿从血泊出捧了出来,放到死者身边。
是个男孩,身上很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白。
背部、胳膊、小腿上都有刀痕,看起来像是凶手在剖腹时,不小心划伤了胎儿。
他面部呈紫绀,跟他母亲一样,明显是因为缺痒而导致了窒息死亡。
但他的面部、脖颈,并没有导致窒息的现象,这就有点怪了!
苏离小心地掰开他的小嘴,里面还有纺织物的残留,她将之掏了出来,交给宋来保管。
“凶手在他嘴里塞了布团,是要防止他哭?”宋来瞪大了眼睛。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他被剖出来后,还是活着的?
苏离没急着下定论,转目看向胎儿身上的几处刀伤,其中胳膊上的一处划痕,让她皱紧了眉。
跟其它几处不同,这处的划痕,十分平整,可以看出刀锋不钝,反而异常锋利。
这一刀直接割断了肱动脉,难怪他的尸体表面那么白,原来是大动脉出血。
“他应该是失血过多而导致了缺氧窒息。”也就间接证明了,他并非死在母胎里,而是死在被剖出来之后!
只是,如果大动脉出血,应该是呈喷射状涌出,可周围干干净净,没一点血迹......
结合这精准的割痕,苏离脑子里形成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凶手的目地在于胎儿的血!
“宋来,我去见见发现死者的丫环,你负责将尸体送去停尸处。”
“好。”
苏离出了这令人压抑的杂物房,脑子里还盘旋着胎儿的模样。
还是刚才那王掌柜,几步走了过来问道,“四小姐可有什么发现?”
苏离抿了下唇,“现在还不好说,发现死者的丫环在哪?我有几句话问问她,另外,请王掌柜将死者房中伺候的嬷嬷跟丫环叫过来,我一会有话要问。”
“我哪知道这些,我让夫人去办此事。”
苏离点点头,“还有王明阳,也一起过来吧。”
“好好好。”
王掌柜招来管家,让管家领着苏离去了就近的院子,没一会,那发现死者的丫环就被人引了过来。
丫环穿一身绿衣裳,大概是惊吓过度,脸色到现在还白着,小腿打着哆嗦,垂头不敢看苏离。
“你叫什么?”
“奴婢是绿衣。”
“你在府里是做什么的?”
“奴婢是负责打扫后院的,每日卯时便要起床打扫。”
“说说你发现死者的过程。”苏离尽量放轻语气,“你别怕。”
“奴婢今日像往常一样,来后院打扫,却嗅到了一股子血腥气,生怕是有什么脏污东西未清扫干净,若嬷嬷知道了,可是要罚月钱的,奴婢便寻了过去......”
想到今天早上的遭遇,绿衣打了个哆嗦,继续道,“杂物房的房门虚掩着,可奴婢明明记得,昨日下工时,将房门锁上了才回去的,奴婢推门进去,便......便看见了二夫人跟孩子......”
“你好好想想,你过去的时候,有没有嗅到什么奇怪的气味,亦或者看到奇怪的东西?”
绿衣认真的想了好一会才道,“血腥味中,似乎还有股子很浓的檀香味,老夫人喜点檀香,奴婢以前在老夫人房中倒过夜香,所以知道。”
檀香跟香烛味是不同的,苏离记下这点,抬手让绿衣离开。
绿衣离开后,管家又将二房的一干人带了过来。
王明阳还在抹眼泪,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如果不是作戏,那就只能说明他对死者情意深重。
“二公子,还是你先来说吧。”苏离看了眼王明阳,指指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王明阳坐了下去,眼巴巴的看着苏离,“四小姐尽管问,只要能找出凶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昨晚,你跟死者是何时入睡的?”
第139章 明确,行凶过程
第139章 明确,行凶过程
王明阳想了想才道,“大致是戌时。”
“最近死者的起夜情况很频繁吗?”
“我真该死,入睡后便不易醒来,竟连娟娘起夜几次都不知道。”王明阳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看向身后站着的嬷嬷,“娟娘起夜次数多么?”
“近来偏多,一夜有五六次。”老嬷嬷回道。
“也就是说,娟娘起夜时,你并不知道?”苏离看向王明阳,眸光渐深......
王明阳愧疚的点头,“是我不好,若娟娘起夜时我陪着,便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苏离没从王明阳的神色里,看出一点怪异或伪装。
她沉呤了片刻,转头看向他身后的几人,一个嬷嬷,四个丫环。
“你们是如何安排守夜伺候的?”
“回四小姐,四个丫环每人轮一日守夜,老奴则会睡在外室的小偏房中,若有事情发生,丫环随时可来唤醒老奴。”老嬷嬷回道,“昨夜是蓝青守的。”
被老嬷嬷点名的蓝青,一脸惊惧的站了出来,两边脸上肿得不轻,看样子,是刚被打过。
“是奴婢守的夜,可是昨夜不知怎的了,奴婢睡意太重,一觉便睡到了卯时,还是被楚嬷嬷用水泼醒的......”
苏离皱了下眉,如果蓝青没说谎,那她很有可能是被人迷晕了。
只是,如果娟娘在起夜后,唤不醒守在外面的蓝青,那她为什么不去小偏房里叫楚嬷嬷?
还是,娟娘压根就没起夜,二房中的几人都被迷晕了而不自知,娟娘是在房里被人扛出去的?
不!
娟娘在被人勒杀时挣扎过,指甲缝里有黑色物质,这说明,娟娘被勒杀之前还是清醒的。
“老奴是陪嫁过来的,自幼照看小姐长大,她向来体谅老奴,叫不醒蓝青,小姐肯定自己去了......”老嬷嬷想到什么,眼圈不由红了,声音开始哽咽,“老奴还有什么脸面见到夫人老爷,老奴有愧他们的托付啊!”
王明阳见老嬷嬷这样,心里更加不好受,几个丫环也跟着哭了起来。
“四小姐,府尹大人说找到有抓挠痕迹的地方了。”一个官差奔了进来,禀报道。
苏离当即站起身,扫了眼二房的几人,“你们先散了,如果有必要,我会再来找你们问话的。”
“是。”
苏离跟着官差去了一个地方。
正是娟娘跟王明阳的二房院落,在主室的旁边有个独立的茅房。
王全安发现的抓挠痕迹,就在房门的背面。
由于房门刷的是黑漆,背面那几道抓痕不是太明显。
“四小姐,第一凶杀现场,应当是这了。”王全安指了一处道,“你看这里,还有脚跟用力蹬过的痕迹,本官方才让人重演了一遍,应当是凶手趁死者关门时,出手勒住了她。”
苏离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认同。
“如果是这样,那凶手肯定事先就藏在了这里面。”
她四下扫视了一眼,空间不算小,角落处有个架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干净的夜壶,屋子中央也有一个,应该是正在使用的。
她朝架子走了过去,架子不是靠墙放的,后面还有能容纳一个人藏身的空间。
王全安一拍自己的脑门,“还是四小姐仔细,本官压根没想到,凶手应当是事先藏在这里面的。”
“如果他一直藏在这,肯定会留下些许痕迹。”苏离蹲下身,果然在架子跟墙壁的夹角里,发现了一对明显的脚印,“先测量,再按照上次的推算法,大致推断出凶手的身高。”
“好。”
苏离正想起身,却发现架子的倒刺上勾着几根丝线,她小心取下,交给了王全安。
“这个案子处处透着古怪,王府尹,我先回去看尸体,再去府衙与你碰面。”
王全安点点头,“本官一会重点盘查王家里的恩怨。”
“对了,这样被人剖腹取子的案子,以前可有发生过?”她想起被取干血的胎儿,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被苏离这样一问,王全安认真的想了想,好半天才答道,“有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本官看过下面报上来的文书,其它县市出过几桩这样的案子,但都告破了,皆是因私仇恩怨剖腹取子报复,凶手画押认罪,案情明朗,并无疑点。”
“那案卷是在当地吗?”
“是,案卷皆在当地,文书经由本官,已经送去了刑部存档。”
苏离点了点头,告别王全安,带着繁星准备去停尸处。
王家里的人大多散开了,各司其职,出府的路上,每一段路都以看到丫环小厮清扫。
正当两人走到一个小花园时,繁星飞身跃起,落到一簇花丛后面,把一个神色慌张的嬷嬷揪了出来。
“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繁星的语气又冷又硬,嬷嬷当下腿就软了。
苏离示意繁星松开她,上下打量了嬷嬷一眼,认出她是跟在大房夫人身边的人。
“老奴......老奴......”
“如果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要罚三十大板。”苏离威胁了一句。
嬷嬷迅速抬头看了眼苏离,眼底全是惊恐。
“我知道你们做下人不易,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说了什么,都不会落到你家主子耳朵里。”
嬷嬷犹豫着,一双手紧紧地揪着袖子,欲言又止。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没到近前,来人就先开口道。
“白嬷嬷,我让你送送四小姐,你站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老奴什么也没做。”白嬷嬷垂下头,几步走回来人身侧。
苏离微微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眼来人。
是王府的大房夫人,装着打扮不比宫里那几个后妃差,身上的配饰每一样都出自名手,不是金光闪闪,就是珠圆玉润。
她拿捏着姿态,眉高眼低的睨着苏离。
见苏离不说话,纪氏再开口,“从这直接走,便是府门,白嬷嬷还要替我张罗后厨之事,就不送四小姐了。”
“请问,你跟娟娘的关系好么?”
“自然很好。”纪氏毫不犹豫的开口,“娟娘的性子,是京中有名的温顺乖巧,嫁给二弟两年,二弟与母亲皆没有要在房里塞妾室的想法,可见她有多招人喜欢。
“她比你先有孕,你嫉妒过么?”苏离问得直白。
纪氏脸色一青,藏在袖袍里的手紧紧攥着,“四小姐......”
第140章 王府,她的主场
第140章 王府,她的主场
“四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害了弟妹?还是嘲弄我没给王家生下一儿半女来?”
苏离抿了下唇,她现在没证据,知道再问下去,也没办法撬开纪氏的嘴。
倒不如直接离开,等到纪氏放松警惕以后,再开始查她。
“抱歉,例行公事而已。”
苏离说完,带上繁星离开。
看着苏离远去的背影,纪氏狠狠地瞪了眼白嬷嬷,“若你敢多说一个字,你家中的儿子的命,便别想要了。”
白嬷嬷脸色一变,连忙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老奴不过是奉命来送四小姐出府,老奴什么也不知道......”
“哼!”
纪氏甩袖离开,白嬷嬷从地上爬了起来,垂头紧步跟着。
苏离出了王宅,看了眼天色,已经是中午了,墨连瑾伤的不轻,她得先回王府替他施一次针才行。
两人一起往五王府的方向走去。
长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出现,“滴,宿主大人,当下这个婴尸案,系统自动生成为破案任务,任务完成,可获得两百点生命值,为了美美哒,宿主大人请加油!”
美美哒三个字,让苏离勾了下唇。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半边丑脸,墨连瑾如果看到她容貌恢复的样子,会不会直接把她拆吃入腹啊?
毕竟那男人,连现在的自己都亲得下去......
苏离打了个激灵,赶紧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
才走到五王府的大门,绿芜绿柳两个丫环像箭似的,从里面奔了出来,面色焦急,满头大汗。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出事了?”苏离神经一紧。
绿柳认真的点点头,“出大事了,小姐快随奴婢进去。”
说完,两个丫环一左一右的抓住苏离的胳膊,脚步飞快的往里面走......
到了王府里面,苏离才从两个丫环的嘴里,知道了什么叫所谓的大事。
“五王爷今日才回府,一个红衣姑娘就来了。”
“她对五王爷热情得很,五王爷对她一脸冷淡,她权当看不见,硬要缠着五王爷,到现在了还不肯离开。”
“这就是大事?”苏离脑门滑下几条黑线。
“这还不是大事么?小姐再不回府,姑爷都快要被抢走了。”两个丫环异口同声道。
“如果当真棘手,我可以把人扔出去,只要四小姐吩咐。”一直跟在后面的繁星,冷不丁地附和了一句。
苏离无语至极,又莫名被戳中笑点。
大概是她真的太丑了,这三人都担心她错过了墨连瑾,会没人要!
等她赚够生命值,再用事实告诉她们,她才不是急着买定离手的女人......
到了前厅,还没进去,慕清歌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瑾哥哥,这是母亲让我带来的百年人参,给你补补元气。”
“瑾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拉着张脸?我哪里不好看了?还是你喜欢像苏离那样的脸?那我明儿把自己的半边脸也画黑,你总该愿意看我了吧?”
“你不在的这些年,母亲一直念叨着你,如今你回来了,若是想在京中争一席之地,由我说动父亲母亲,承恩候府一定会站在瑾哥哥这边的。”
“对了,父亲已经在寻医隐门的少主风九了,听闻他来了都城,他的医术是一绝,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我一定会让他将国师的眼疾治好的。”
墨连瑾坐在一旁,手里正拿着本泛黄的书,头始终埋着,视线随着书页的翻动而动。
到底是自己姑母的女儿,他没有直接将人踹出去。
慕清歌自顾自的说着,也不嫌烦。
“瑾哥哥,你跟我说说边关的事好不好?我只听闻了坊间关于你英勇善战的故事,特别想听你亲口说。”
“五王爷,行针的时辰到了。”苏离一只脚跨进前厅,直接朝墨连瑾开口。
一直埋头看书的墨连瑾,这才抬起头,朝苏离扬起唇角,“本王还以为你忘了。”
她能准时回来替他施针,是不是说明,在她心中,他还是有些分量的?
苏离朝他翻了个白眼,“新出的案子不小,我得急着赶过去,走吧,去寝殿。”
“嗯。”
墨连瑾放下书,起身朝苏离走去。
慕清歌鼻子都快气歪了,她从进五王府起,说了不少话,可墨连瑾连一个鼻音都没应她,冷酷得就像块冰。
她想着,只要她使劲捂,冰块也是会被捂热的。
可哪知,苏离来了之后,他刚才的冷酷便消失不见,鲜活得有了丝人气。
她犟着口气,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苏离这才看向慕清歌,“清歌郡主有事?”
慕清歌对上苏离的视线,“瑾哥哥治伤,我得在旁边看着,若你敢有一丝马虎,我马上将你扔出去。”
苏离挑了下眉,慕清歌这是把她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她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件事的,可之前答应过墨连瑾,要替他挡女人,那就只好对不起了。
“清歌郡主想在旁边看着?”
“当然要看。”
“为了不连累五王爷的名声,将来被人拿此事做为把柄逼婚,楚嬷嬷,劳烦你先立个文书,让清歌郡主签字画押。”苏离淡淡的朝楚嬷嬷吩咐道。
“是。”楚嬷嬷配合的做势要去取纸笔。
“苏离,你什么意思?”慕清歌欲伸手去拽墨连瑾的袖子,像小时候一样撒个娇,“瑾哥哥......”
哪知,她的手还没触上他的衣袍,他就已经皱眉避开。
如果她真的签下了文书,这将是莫大的耻辱,摆明了是在告诉天下人,她情愿倒贴坏名声,也要看墨连瑾褪衣疗伤。
她后面还有整个承恩候府,这样辱及家门的事,她做不出来。
思及此,慕清歌对苏离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清歌郡主要签字画押么?干脆一些,我替五王爷施完针,还要回去查案子,没时间耽搁。”
“苏离,待我父亲寻到了风九神医,我再与你较个高下。”慕清歌放完一句狠话,转眼,又变成一副倾慕的嘴脸,看向墨连瑾,“瑾哥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探望你。”
“楚嬷嬷,将清歌带来的东西都还回去。”墨连瑾看完一场戏,终于开口。
“瑾哥哥......”
“回去告诉姑母,多谢她关切,五王府什么都不缺,心意领了。”
“可这是我......”
“本王不想苏离误会什么。”墨连瑾的声音带了丝凉意,一字一句,丝毫不留余地......
第141章 验尸,一头雾水
第141章 验尸,一头雾水
墨连瑾的话音刚落下,楚嬷嬷把慕清歌带来的东西也拎了过来,开口道,“清歌郡主请吧!”
慕清歌紧紧地抿着唇,眼里起了层薄雾,“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扭身就往外跑,腰上的铃铛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渐行渐远。
楚嬷嬷也拎着东西追了出去。
绿芜绿柳暗暗拍拍胸口,吁了口气,叹了声:小姐就是威武!
“繁星,你还未来过王府吧?我们带你四下走走,小姐替五王爷治病时,用不着我们的。”绿柳拉住了繁星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
繁星点点头,随着两个丫环离开。
一时间,整个前厅就只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突然觉得,气氛好像有点怪......
他看着她,整个眸子黑幽而深邃,像一个漩涡,越扩越大,里面的纵宠跟宠溺,几乎就要将她淹没。
“咳......”苏离心底发燥,总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墨连瑾的手就牵住了她的手。
她触电般想跳开,“我摸过死尸,还没洗手。”
“无妨,正好替你擦擦。”他顺势用双手裹住她的小手,搓了搓,稍后又换了她另一只小手,“方才宫里来的赏赐,本王替你收着了。”
“你能不能别这样?”她现在特怀念他毒舌嫌弃的日子,最起码,生气归生气,但不会让心乱成这样。
“那这样?”
他的手掌轻易地揽住她的腰,一拽,她直接到了他怀里,被他死死锢着。
苏离挣不开,只能无语的瞪着他,“案子真的不小,我替你施完针就得走。”
墨连瑾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身体一紧,终究还是没闹,揽着她往寝殿走。
“是个什么案子?”
苏离眉头一皱,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胎儿的模样。
到了寝殿,一边施针,一边把案子大概说了一遍。
当听到凶手把胎儿剖出来取走血后,墨连瑾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王府尹说刑部有地方上,送来的类似案子的文书,我想看看。”
“本王让青木去取来。”
“好。”苏离把最后一根长针拔出,整理好针包,收起来,“那我走了,如果这是个历时已久的连环案,那我必须要把凶手尽快揪出来,不能再伤及无辜了。”
墨连瑾将衣襟拢好,从床榻上起身。
“刚施完针,你最好躺半个时......唔。”
苏离睁大眼睛,他清凉的唇瓣准确的覆在她的唇上,那感觉直抵心脏,让她脑子瞬间空白。
他方才就想亲她了,一直忍到现在,终究还是没忍住。
墨连瑾怕吓着她,没深入,只是浅浅一啄就松开了她,“晚膳回来用,本王等你。”
苏离刚想抬手擦嘴,听到他这么煽情的一句话,忽地就停了动作,身体僵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干脆红着脸,逃难似的离开了寝殿。
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墨连瑾紧紧地抿起了唇,这女人的心不冷,可那性子,实在太难捉摸......
他要怎么样才能走进她?
苏离逃出寝殿,站在外面被风一吹,小脸上的燥意才舒缓了几分。
妈呀!
做法医这么多年!
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不稳!
在他面前,她回回都能犯忌!
再这样下去,她的心可就由不得她了......
可她压根就没想过要谈个恋爱,在现代经历了各种出轨灭妻的案子,说实话,美色看看就好,真要上手,她恐恋恐婚!
“繁星,走了。”苏离甩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到脑后,不管怎么样,眼前这个案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繁星闻言,从暗处飞身而出,手里还拿着个食盒,“绿芜绿柳给的。”
苏离点点头,大步朝外走去。
两人边走边吃,又留了点给宋来。
到达临时停尸处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义庄还没修缮好,临时停尸处里面只有一张桌子,用来充当验尸台。
“四小姐,方才府尹大人派人过来传话,王家明日要办丧事,厚葬死者母子,不愿让尸体停放至案子破获为止。”
苏离蹙了下眉,“不是有律法,枉死的人至少要在义庄停放半月么?”
“王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这不是胡闹吗?很多尸体现象,要过两天才会慢慢显现,他们明天就要把尸体带走,耽误了案子,谁负责?”苏离有点生气,“王府尹同意了?”
“府尹大人也没法子,上面有人压着,他只得照办。”宋来说这话的时候,不是无奈,而是有点愤愤不平,尽管一直压着眸子底下的情绪,但还是显露了一点出来。
苏离眯了下眼,视线落到死者的尸体方向,“那没办法了,只能尽量将我们能做到的,都做好!”
“一会我也会仔细做记录,不遗漏任何一点。”
“嗯,你先吃东西,我先看看尸体表面。”
宋来点头,接过繁星手里的食盒,去了破庙外面。
苏离朝桌子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扭头看了眼繁星,“验尸的时候,你不用在旁边看着。”
繁星沉呤了一会,点点头,扭头去了稍远的地方候着。
苏离把娟娘身上的衣服解了,替她盖了块白布遮挡。
检查了一会,衣鞋都没什么问题,只有她的衣服上,隐隐还带着股子檀香味,结合丫环的证词,应该是凶手身上带着股檀香味,在把死者扛去杂物间的时候,沾在了死者的衣服上。
宋来吃好了回来,背对着桌子,将记录册取了出来。
“四小姐,可以验尸了,我准备好了。”
“嗯。”苏离应了一声,先量了勒痕的宽度大小,报给宋来,再让长生送出解剖刀。
娟娘的死因虽然从表面推断了出来,但还需要身体现象来证实推断的正确性。
她利落的划开其喉部,查看甲状腺、喉头粘膜等部位,有明显的淤血和灶性出血,气管软骨骨折,可以判定,的确是死于勒死!
苏离把验出来的结果说了一遍,宋来一一记下。
明确了死因,接下来能做的,就只能是查看尸体表面,看看还有没有死者留下的无声证词。
当她看到娟娘的大腿根部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模糊的印记。
那不是一般的尸斑,应该是娟娘死后,大腿根部受到了某样东西的压迫,才会形成这样一个印记。
苏离脱下手套,去找宋来要了纸笔,小心地将印记拓印了下来。
看样子,应该是男人常喜欢挂在腰间的玉佩,只是样式有点怪异,玉环中间像是盘着一条蛇......
第142章 凶手,是个熟人
第142章凶手,是个熟人
娟娘的尸检结束后,苏离看向孩子。
他身上唯一的线索,就是胳膊上有目地的那一刀。
根据弧度、切面、深度来看,像是很薄的弯月型匕首,一般来说,常人用的都是直面的匕首,用弯型匕首的人不多,如果凶手露面,凭介这一点,很容易认人。
害怕错过什么,苏离又回头把娟娘母子的尸体,重新尸检了一遍。
得到的线索还跟刚才一样,她这才拿了针线,开始替娟娘缝合。
缝合完,又帮娟娘整理好遗容,蒙上白布。
苏离的心情没比验尸前轻松多少,尸检得到的线索不多,娟娘一旦下葬,恐怕再没挖坟启棺的可能,她担心因为自己的疏忽,会让案子陷在僵局里。
“四小姐,你已经尽力了。”宋来看出苏离的想法,安慰了一句。
“我们再按照现有的人证物证,推演一遍,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苏离指了指外面,带上宋来走了出去。
繁星正坐在台阶上,两人在她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假设丫环蓝青被人事先迷晕了过去,娟娘起夜,王明阳睡得死,她唤不醒蓝青,又不想惊醒嬷嬷,便决定自己去茅房。”苏离率先开口。
宋来接着道,“娟娘去了茅房,反手关门时,被事先藏在里面的凶手从后面勒住,死亡,而后,凶手......”
苏离原本混沌一片的脑子,忽然清明,“不对......”
“有何不对?”宋来追问,就连繁星也不解的看了过来。
苏离回忆了一遍茅房里的细节,然后才道,“死者周围有极重的檀香味,孕妇一般不会用香,那就证明这香味可能来自于凶手,而孕妇本身对气味是十分敏感的,如果凶手事先藏身在架子后面,娟娘推开茅房门的时候,一定会察觉到气味异常,做出反应......”
“四小姐的意思是,娟娘对那股气味是熟悉的?不认为那是种危险?”宋来道。
苏离点了点头,“娟娘的尸身上,完全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她是在关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凶手从后面勒住的。”
“如此说,凶手与娟娘应当是有关系的?”
苏离抿了下唇,“不排除这个可能,这是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除了这一点以外,她在离开王家的时候,大房夫人身边的嬷嬷,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大房夫人又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那个嬷嬷一定有鬼,四小姐,我今晚去将她绑出来。”繁星面无表情的紧了紧拳头,想到血泊里的婴孩,她的一腔怒火就蹭蹭的往上涨。
苏离赶紧摆手,“你别,知法犯法的游戏可千万别玩,虽然我们目前对案子一筹莫展,但要相信,真相永远不会迟到,枉死的人总有一天会得到公道。”
繁星沉默下来,不再作声。
苏离拿过宋来的记录册,看了一遍,“线索就是这些了,收工吧!”
“四小姐要去府衙么?”
苏离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眼天色,墨连瑾的话,就像根深蒂固在她脑子里似的,想忘都忘不掉。
离晚饭的时间不远了!
“一起去府衙吧,案子刻不容缓。”貌似有点违心!
“好。”
宋来去与看守停尸处的官差交待了几句,而后三人一起离开。
不远处的义庄,正在热火朝天的修缮中,看样子,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完工。
“对了,这几日我去看了唐如风,他还像之前那样,四小姐难道就没法子了么?”宋来忽然问了一句。
苏离想起墨连瑾对于宋来的怀疑,对上他的视线。
他看起来平凡极了,眼底很干净,没藏什么心眼,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他太过平凡了,哪怕是简之航,都要比他引人注目一点......
苏离将视线错开,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她不想怀疑任何人,有种伤害,一旦造成了,就会没法弥补。
摇摇头,道,“没法子,只能等。”
“不管是柳音,还是唐如风,出事的过程都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宋来叹了一句,不再作声。
三人走上长街,不断有香味从百姓家里传出来,墨连瑾的声音,诡异的在她耳朵里响着,一遍遍的在重复,“晚膳回来用,本王等你。”
苏离一脸颓败的停下脚步,“宋来。”
“四小姐有事?”
“我有点累了,刚才我们的推断跟线索,你都记录过,你一个人去府衙也可以吧?”
宋来怔了一下,然后才道,“可......以!”
“那明天一早,府衙见。”
“好。”
苏离看了眼繁星,转身朝五王府的方向走去。
宋来站在原地,直到苏离的背影不见,他才转身,脸上再没半点情绪......
顺利回到五王府,苏离朝繁星开口道,“今天辛苦了,明天一早你来接我。”
繁星点点头,直到苏离进了五王府的大门,她才离开。
苏离去了前厅,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墨连瑾坐在位置上,并没有动筷。
“我回来晚了吗?”苏离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别太绷着。
“不晚不晚,菜肴刚上桌。”楚嬷嬷应了一句,朝丫环招了手,丫环立刻端来了水盆。
水盆里面有药材,是她洗手洗澡常用的,没想到王府里居然备了,这意思,是嫌她刚刚验了尸?
苏离有点别扭,但还是仔细洗了个手,“要不,我先去换身衣服再来吃饭?”
“不用,过来。”墨连瑾薄唇轻启,朝她招手。
苏离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本来想在离他远点的位置坐下,可这么大张桌子,除了墨连瑾坐的那张椅子,就只剩下了挨得他极近的那张。
她压根没得选,只能老实过去坐下。
忍不住滴咕了几句,“嫌弃尸臭味,还让坐那么近......”
“说什么?”墨连瑾勾了下唇,看出她是误会了。
“没说什么。”苏离下意识回避。
“病从口入,而吃东西时用到的是手,不止是你,方才本王也洗过了,只是因为你工作特殊,才在水中多加了味药材。”
他耐着性子解释,在边关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
苏离这下子更别扭了。
不行不行,小脸快要烫出天际了!
埋头开始吃饭,冷处理!
她没注意到的是,从她埋头那刻起,他幽深的目光就一直盯着她......
第143章 套路,同睡一晚
第143章 套路,同睡一晚
墨连瑾的眸光越来越灼热,饭菜很合味口,苏离却觉得有点难已下咽。
他就不能好好的吃个晚饭?
她有什么好看的?
脸是半边丑脸,衣服还沾着血腥气。
她腹诽着,想要瞪他一眼,却又不敢抬头让他看到自己通红的脸颊。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找机会回医馆住才是。
打定主意,苏离摸到旁边的茶水,准备灌一口后,直接了当的开口。
哪知,她才把茶水喝到嘴里,一个声音就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在下面暗无天日的研究那虫子,你们夫妻俩倒是好情趣,这么大一桌子菜,吃得完么?”
“咳......”
苏离被茶水呛住,肺都要咳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风九已经顶着某人想要杀人的眸光,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
她一记刀子眼扫过去,“谁跟他是夫妻俩了?”
“哟,还没收服她呢?”风九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往嘴里送,一边看向墨连瑾,看出他脸色发青,他选择无视。
苏离突然眼睛一亮。
风九是神医,有他照顾墨连瑾,墨连瑾应该没理由不放她走。
打定主意,她把椅子拖到风九身边放好,坐下,然后替他倒上一杯酒,带着一抹人畜无害的笑,“风神医,辛苦你在下面研究虫子了。”
“这还差不多。”风九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有什么进展没?”
“那东西只对其主人的血起反应,想要破解,不容易。”一直笑盈盈的风九,这才收敛了几分笑意。
“你可是医隐门的少主,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能破解这种蛊的。”苏离拍了个马屁,看着风九开始放松防备,眼底迅速掠过抹狡黠。
“不错,不过是只虫子,肯定难不倒我风九。”
“对了,五王爷的旧伤裂开了,止血生肌这种小事,你应该随手就能办到吧?”
“那是自然!”
苏离一拍桌子,“那我就放心了,眼下出了个大案,我住在五王府里多有不便,明天起,五王爷的伤就交给你了,我搬出去,专心查我的案子去。”
“......”风九被噎住。
如果说墨连瑾刚才还只是脸色不对,这会,那股子渗人的气势,毁天灭地般朝他袭卷而来。
他不就是想蹭顿饭吃?这遭的都是什么罪啊......
“青木,修书一封,把祝芊叫来。”墨连瑾清冷的一字一句。
风九一听到祝芊两个字,顿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别。”
墨连瑾看了眼风九,削薄的唇往下沉着。
风九转头看向苏离,“你可别想着搬出去,就当我没有从下面上来过,我还得继续回去研究那虫子,免得下回敌人再来犯,我们毫无对策。”
说完,风九飞身离开,不过眨眼间,他的身影就失在前厅。
苏离有点儿凌乱,这才发现,就在她目送风九离开的空档,墨连瑾已经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五......王爷!”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他的脸色,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要吃人!
他现在的确是想吃了她,看看她的那颗心是什么做的,到底用什么才能融化它。
“想离开王府?”
“咳......我就是想好好把这个案子破了。”苏离想挤出个讨好的笑,但脸皮已经僵了,“而且,我急着破案,也是不想你被人拿这事说嘴。”
听了她最后一句话,他勾了勾唇,身上的气势散去了许多,但仍然面色森冷的盯着她,俯身缓缓逼近。
苏离被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进了本王的府邸,哪还有让你出去的道理?”
呃,这世上还有后悔药吗?她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
就为了那点点钱,她把自己坑进了火坑里!
“我吃饱了,五王爷慢用。”苏离想溜。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动,墨连瑾的大手就已经揪住了她的后衣领,一提,把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正好,本王也吃饱了。”
他拎着她,一路进了寝殿。
不是她住的那间,而是他住的那间!
嘭的一声,苏离还来不及多想,就已经被他扔到了床榻上,屁股摔疼了。
好在墨连瑾没进一步逼近,而是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拿东西。
苏离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但她的速度压根没有他的动作快,一头撞进他怀里,又急急退回去,他一点点进,她就一点点退......
他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渐渐的,他的呼吸变重了。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的心跳砰砰加速,乱了节拍。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变得凝固了。
“嗝......”苏离没出息的开始打嗝,一个接一个,怎么用暗劲都停不下来。
她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看着她囧囧的样子,墨连瑾收敛了情绪,这才停下逼近的动作,把手里的一样东西扔给她,像个没事人似的起身,淡淡道,“不过是想将青木取回来的文书给你看,看把你吓的......”
苏离:“......”
墨连瑾倒了杯水过来,苏离喝了几口,拼命的压制打嗝,但还是无济于事。
“嗝......我还是回房去看文书吧!”
“就在这。”
“嗝......我......”
“再说,便把文书还给本王。”
苏离无语,这男人是不是忘了?她是在为他查案,他居然要拿文书做要挟,真的好吗?
但她也知道,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她还是得顺着他的毛摸。
“那我去那边看,总可以吧?”
苏离指了指一侧的桌椅,墨连瑾点头,跟着她坐到了那边。
她看文书,他便继续读他的兵法。
“奇怪。”苏离看到一半,眉头就皱了起来。
“嗯?”墨连瑾放下兵书,探头过去。
“看时间线,从一年前起,每三个月就会发生一例类似的案子,但每个案子最后都会捉拿到凶手,所以,哪怕案子相似,也没人将这几起案子联想到一块。”
“案情太过恶劣,凶犯不用等到秋后便被绞死,想要重查这几起案子背后是不是有冤屈,怕是不易。”
苏离点了点头,“如果这几个案子是连环案,只要查清了娟娘的案子,前面的几起案子也会跟着大白。”
“苏离,你看。”墨连瑾连指了几个时间点,“每个案子发生的时间,不是在十五当日的子时,便是十五一过的丑时......”
第144章 历史,巫族来历
第144章 历史,巫族来历
苏离顺着他的所指,看了过去,心底一个咯噔,“是啊,为什么?十五这天,对某些人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吗?”
“若本王没记错,巫族人对于十五这天十分推崇,拜月毒,也是从巫族流传出来的。”
“巫族?”苏离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以前原主虽然爱玩爱闹爱作,但终究只是个深闺小姐,对于这些东西,连一个字都没听说过。
“只是,自从南隐国灭亡后,巫族便销声匿迹,再没现世过,现今,还知道巫族的人少之又少,有关于记录巫族的书册,也都被焚毁,巫族就像南隐国一样,成为了历史。”
原主知道南隐国,是上一个国家政权,当年安帝的父亲是外姓王,逼宫成功,灭了南隐,成就了现在的南灵。
“巫族就像现在的国师一样么?是当年南隐国执政的一种手段?”苏离猜测道。
墨连瑾点点头,又摇摇头,“的确,就如你说的那样,但巫族人不是沽名钓誉的存在,他们的能力十分神秘强大,蛊术,摄魂术,以及咒术,是他们的三大本领。”
“等等......”苏离反应过来,“风九说过,医隐门的门主也懂蛊术,我体内代表‘死’的蛊就是他研究出来的,医隐门跟巫族......”
“医隐门跟巫族没有任何关系,门主懂蛊术,只是因为感兴趣,所以才会多方收集跟蛊术有关的东西,研究蛊术。”
苏离懂了,又更糊涂了。
门主的生死蛊,种在了自己身上,而原主母亲手里又有门主的御针术,这里面,到底有何关系?
先不管这个了,苏离再问,“在背后蛊惑柳音以及唐如风的人,懂摄魂术,这是不是间接说明,那人跟巫族有关?”
墨连瑾面色凝重,静默不语。
“况且,他还救走了被安帝灭满门的人,如果这一连串的事都跟巫族有关,那么,背后那人的最终目地,是不是要......反南灵,复南隐?”
“本王会安排人去追查。”
苏离点点头,“如果案子真是巫族人做的,我努力找出真相,那我们离巫族人就近了一步。”
另一方面,蛊术起源于巫族,只要找到了巫族人,她体内的蛊也许有解了。
室内的烛火太昏黄,苏离把文书前后看了好几遍,又托腮苦想,不知不觉中,眼皮就开始打架,实在熬不住,想着眯眯眼解乏,这一眯不要紧,她直接就睡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磕到桌面上,墨连瑾靠近一点,伸手托住了她。
她的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形成扇型,在眼窝下面投下一片暗影,看起来温顺乖巧。
他的薄唇覆了上去,轻轻一吻。
大概是有点痒,苏离哼唧了一声,下意识地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墨连瑾低低一笑,过了一会才把她抱起来,送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子,转身离开卧房。
绿芜绿柳正守在外面,不知道该叫自家小姐回去睡觉,还是听楚嬷嬷的,任由小姐跟姑爷自由发展。
见到墨连瑾出来,两人躲避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问了句,“小姐今晚是要在五王府留宿么?”
“她已经睡着了,不必去唤醒她。”
“是。”两人赶紧退下。
“青木。”
“王爷。”青木现身,“有何吩咐?”
“去告诉风九,让他替承恩候府出面,入宫给国师看眼疾。”
“是。”青木领命离开。
第二天一早。
苏离睁开眼,就对上了墨连瑾那双人神共愤的脸。
她有点懵,好半天才回过神,像触电般坐起身,跳下床,“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墨连瑾勾了下唇,“这是本王的床。”
苏离咽了口唾沫,“那我怎么睡在你床上了?”
“你说呢?”
苏离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她到底是有多蠢啊?
“就算我昨晚不小心睡在你房里,你大可以叫醒我,干嘛要把我弄到你床上去?”
“本王不想多费口舌。”
“......”扛人更累的好么?
她知道,再跟他讲理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好在衣袍完整,身上没什么异样,顶多就是让他挨着睡了一晚上,不会掉肉,没事没事!
吃完早饭,墨连瑾去忙他的事了。
苏离在王府外汇合繁星,一起去府衙。
路上,有好几辆马车排在一队,正往皇宫方向而去。
车队前面,有禁卫军引路,还有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
百姓自觉的让到马路两边,议论纷纷。
“又到了三年一次,秀女入宫的日子了,不知今年会有哪家的姑娘能飞上枝头。”
苏离站在人群里,听了议论才知道,原来马车里的女人,是即将要被关进金丝笼里的鸟雀啊!
她没有看下去的兴致,正想带繁星离开,其中一辆马车的帘子突然被风吹开,从里面飞出一方手帕。
里面坐着的少女,哎呀一声,把头探到了马车外面。
刹那间,见到少女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少女大概也就十五岁,眉目间虽然还有些青涩稚嫩,但小脸却生得异常妖艳,倾国倾城。
少女一笑,天地失色。
大概是觉得手帕找不回来了,她缩回了马车厢里,拉好帘子。
看着远去的马车,苏离摸摸自己的脸,人比人气死人,好心情说没就没了!
两人到府衙的时候,宋来已经到了,正在跟王全安一起整理现有的证据,以及记录册。
苏离要了王家下人的口供记录册,仔细翻了一遍,着重看了大房夫人纪氏,以及那个嬷嬷的口供。
因为案发时是入夜,除了府卫以外,其它人的口供一致都是正在睡觉。
“王府尹,有没有在王家找到凶器?”
“王家的人实在太多,每个人问过来,便忙到了傍晚,没细致搜查过。”
“那一起去王家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好。”王府尹点点头,又道,“衣坊那边有消息了,胎儿口中所含的织线,是上等的云锦,与架子上找到的一致,各大衣坊皆有出售,十分常见。”
“看来,线索又断了一条。”苏离蹙了下眉。
突然,一个官差神色匆忙的跑了进来......
第145章 凶器,埋在地里
第145章 凶器,埋在地里
“府尹大人,四小姐,外面来了个药店伙计,说是有话要禀。”
王全安闻言,看了眼苏离,几人一起出去,见到了正在前堂等着的伙计。
“府尹大人,四小姐,小的听说王家出了事,想起前几日,王家有人来店里买了迷沸散,小的生怕与王家命案有关,便来禀报了。”
王全安从袖袍里取了碇碎银子出来,塞到伙计手里,“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是个老嬷嬷,她买迷沸散时,旁边有人同她打招呼,称她为白嬷嬷。”
“还有其它的么?”
“没有了,就这些了。”伙计收好银子,笑咪咪的告辞离开。
苏离抿了下唇,白嬷嬷正是那天她出府时,一直在后面跟着她的人。
她似乎有什么想说的,可后来大房夫人纪氏出现了......
“既然有了迷药的线索,那我们立即动身去王家走一趟。”
王全安吩咐官差去准备马车。
一行人到王家的时候,娟娘跟孩子的尸身刚被人带了回来,府里已经开始操持丧事,走进去,入眼全是素白。
王掌柜出去忙活生意了,今天招待苏离几人的,是王明阳以及其母亲海氏。
王明阳的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一天,见到苏离,忍不住又要开始抹眼泪。
“案子如何了?那杀千刀的凶手,到底是谁?”
“案子还未明了,按照惯例,这些不能说,见谅。”
苏离答了一句,海氏立刻拿手帕去给儿子拭眼泪,“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哟,娟娘出了这等事,老夫人也是急得病了。”
“今天来,我们想去大房院中看看。”苏离单刀直入的说明来意。
海氏跟王明阳同时一怔,王明阳率先反应过来,情绪激动的接连反问,“是大嫂么?是不是她?她素日里处处为难娟娘也就罢了,真是她嫉妒娟娘有孕,所以做出了这等子恶事么?”
“明儿,你少说两句,你大嫂一个妇人家,哪能做得出这种黑心眼的事?”海氏连忙替大儿媳辩解,紧张的看着苏离,“这......是不是你们查错了?”
“我们只是要去大房院里看看,没说案子是纪氏做的。”苏离汗颜,这古人的联想力也是够丰富的。
海氏点点头,在前边引路,“大房在操持丧事,此时应当不在院里。”
苏离走在海氏身边,问道,“大房跟二房向来不和吗?”
“倒也不是不和。”海氏有些为难,吱唔着没说出下文。
“大哥一脉,一直没所出,娟娘有孕后,大嫂便开始找娟娘的错。”王明阳说了出来,双手紧紧攥着,“有好几次,若不是我帮着,娟娘肚子里的孩子,保不齐就没了,大嫂占着自己是吏部侍郎之女,就连母亲说话也不见得能听进去。”
海氏苦笑,扯扯王明阳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
苏离在心底比较了一下海氏跟纪氏,身为婆婆的海氏,的确比纪氏要低调谦和的多。
“白嬷嬷是纪氏的陪嫁么?”
海氏摇头道,“大媳妇的陪嫁嬷嬷,去年重病走了,白嬷嬷是卖身进王家的,得她看中挑去了大房伺候。”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大房的院落外。
正准备往里面走,里面却传来一声诡异的尖叫。
“啊......”
王全安带着几个官差,立刻反应过来,跑了进去。
宋来跟繁星护在苏离身边,也紧步跟上。
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是院子的一个角落,一个粗使丫头瘫坐在那,被吓得面无血色。
见到这么多人过来,粗使丫头连滚带爬的挪了过来,指着那个角落,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那里......那里有好多苍蝇。”
苏离蹙了下眉,快步朝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在角落的一处地面上,盘绕着密密麻麻的苍蝇,令人头皮发麻。
跟在后面的宋来,拾起地面的扫帚,朝那个地方挥动,好一会,苍蝇才被赶走,但还有几只不怕死的,盘绕在旁边。
苏离带上手套,只是随便扒拉了几下,一把带血的刀,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海氏见到刀,被吓得晃了晃,如果不是丫环扶着,差点就要瘫倒下去。
王明阳则直直的盯着刀,“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
说完,他转身就朝外面跑。
苏离看了眼繁星,“跟上他,别让他做错事。”
繁星点点头,飞身跟了上去,那边王全安也吩咐了两名官差跟过去。
苏离这才把刀拿了出来,仔细看着。
刀面的确不怎么锋利,有几个地方还有缺口,而缺口上,沾着不少肉眼可见的碎肉,是凶器无疑了。
“四小姐,这凶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宋来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离也同样不解,按照她跟宋来的推断,大房的确是想动手,但最后只是迷晕了丫环,那为什么凶器会在大房的院子里?
“王夫人,劳烦你将大房院里的人都聚拢在一起,本官有话要问。”王全安朝海氏吩咐道。
海氏苍白着脸,去按吩咐行事。
苏离把刀用东西包好,递给宋来拿好,然后跟着王全安进了一间偏房。
偏房里,在大房院里侍候的丫环婆子都聚在了一起,再加上几个通房妾室,粗略点了下,有十二个。
王全安往正中央一坐,那股子审案的气势就散发了出来。
丫环婆子哪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都白着脸,垂头不敢吱声。
“本官接下来问的,若你们中有谁知道却不答,按照律法,罚三十个板子,更甚者,送去慎刑司。”
“是。”
“十五那日的子时与次日的丑时,你们中有谁不在,或者,知道何人不在?”
一个婆子率先说道,“老奴在下人房中,与春兰说了会话,子时才入睡,春兰可以证实。”
“是是是,当时房中的其它四人也在,但先睡下了。”叫春兰的丫环附和了一声。
接下来,其它的人也都各自摆脱了嫌疑。
巧的是,当晚王家大儿子王明清留宿在妾室那,大房夫人留守空房,负责守夜的是白嬷嬷跟一个叫黄娴的陪嫁丫环。
“当晚有谁听到过异样的声响?或者看到过什么?”苏离冷声又问了一句。
站在中央的一个妾室,眼珠子转个不停,最后一咬牙,向前一步道。
“妾身当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离正房最近,虽然未见着什么,但却听到了轻微的开门声,正房肯定有人出去过......”
第146章 顶罪,暗中威胁
第146章 顶罪,暗中威胁
苏离看了眼说话的妾室,“你确定听到过声响?”
小妾点头,“确定。”
“然后呢?”
“然后妾身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才知道二房那边出了事。”
苏离抿了下唇,还想再问,那纪氏却快步走了进来,直接到了小妾身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我知道你想被扶正,我告诉你,我能收你做相公的通房,也能将你赶出王家。”
小妾的半边脸瞬间就红了,抬手捂着,往后退了几步,垂下头不敢再说了。
“四小姐,听闻你在我院中找到了凶器?”纪氏偏头对上苏离的视线,无比镇定。
苏离点点头,审视着纪氏脸上的微表情。
“想来,不是有人想栽赃我大房,便是我大房中出了有歹心的恶人了?”简单一句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苏离示意宋来把凶器亮出来,给一屋子人看。
“有谁见过这把刀?平时是谁在用?”
当下,所有人都摇头,没人敢吱声。
王明阳这会也冲了进来,撕心裂肺的朝纪氏吼道,“是不是你害了娟娘?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孩儿?”
纪氏睨了眼王明阳,“我好端端的害她做什么?二弟莫不是得了臆症?”
情况僵持不下,凭着无主的凶器,以及药店伙计的供词,还是不能拿纪氏怎么样。
苏离跟王全安对视一眼,王全安了然,示意其它闲杂人等先行出去。
“大夫人,今日有药店伙计来报,说白嬷嬷在前几日,去药店买了迷沸散,而二夫人的守夜丫环蓝青,是被人用过迷药,才会一觉睡到天亮,这事,你如何解释?”
纪氏朝白嬷嬷看了一眼过去,白嬷嬷浑身一僵,眼底有绝望涌出,立即噗通一声跪下。
“人是我杀的,是我做的,你们抓我吧。”
白嬷嬷认罪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一切都与大夫人无关,是我不喜欢二夫人,所以才对她起了杀心。”
“你......”纪氏抬手指着白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那日老奴不小心将茶洒在了二夫人鞋面上,她便罚老奴跪了一日,老奴心有不甘,越想越觉得气怒,便......便动手了。”
纪氏仰头眯了眯眼,稳定住情绪,而后才看向苏离跟王全安,“我房中出现了这种事,是我管教无方,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离看了眼王全安,见他没动作,沉呤了片刻才开口,“既然白嬷嬷认罪了,我与王府尹这便拿她回府衙审问,若事情有其它变化,再回来问你。”
纪氏深深的看了眼伏在地上的白嬷嬷,“真没想到,你竟狠得下这种心,你好自为之。”
那头,王明阳瞪着双赤红的眼睛,挣脱了抓着他的王夫人,几步上前,朝着白嬷嬷就是一顿踢打。
“那日罚你,是我的主意,娟娘心善,还劝我算了,你要杀便来杀我啊,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待娟娘?啊?”
白嬷嬷也不闪躲,任由王明阳动手,没一会,嘴角就溢出了丝丝血迹。
苏离看了眼繁星,繁星立即揪住王明阳,将他往边上一拽,白嬷嬷这才气急的咳了起来。
“是老奴错了,二少爷要打要骂,老奴都受着。”
“打跟骂都是便宜你,我要你五马分尸,要你不得好死。”
“带走。”王全安示意官差拿人。
离开前,苏离最后看了眼纪氏,她出身高贵,下嫁到商贾之家,优越感比任何人都要高,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见苏离看自己,纪氏的眼底划过抹深意,唇角微微扬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从王家离开,回了府衙。
在提审白嬷嬷前,苏离让王全安吩咐官差,去把白嬷嬷家里的情况摸一遍。
吃完午饭后,去摸底的官差才回来禀道。
“她家中有个病秧子儿子,成日里卧在床榻上,媳妇里里外外的操劳,她于两年前卖身进王家,而后一直拿月钱给儿子治病。”
“这么说来,白嬷嬷这是在替人顶罪了?”王全安问道。
苏离点了点头,“白嬷嬷需要赚钱照看儿子,她若杀人,儿子一家便断了看病的钱,所以,不会是她。”
不仅不会是白嬷嬷,大房顶多就是生了心思,而未遂,但那柄凶器出现在大房院里,还真是有点出乎意料......
王全安叹了一声,“只是,如今她认罪,又自愿替人顶罪,想要撬开她的嘴,怕是不易。”
“可以从她儿子身上着手。”苏离心底形成了一个计划,看向官差,“你再跑一趟,将白嬷嬷的儿子儿媳皆请来。”
“是。”
官差领命离开,王全安按照苏离的意思,决定在公堂提审白嬷嬷。
没一会,王家闻讯而来不少人。
再加上附近对此案颇为关注的百姓,只是个小小的提审,旁听的人就将公堂外面围满了。
王全安坐在主审位置,苏离站在一侧。
白嬷嬷被人押了上来,跪在中央。
啪!
王全安敲响惊堂木,厉声道,“白氏,你既已认罪,那便老实交待你的作案过程,以及手段。”
白嬷嬷的脸上,有慌乱一闪而过。
“老奴对二夫人怀恨在心,去药店买了迷沸散,在子时时,去了二房院中,迷晕了蓝青,便去外面等着,老奴知道,二夫人心疼钱嬷嬷,叫不醒蓝青,会独自去茅房的。”
“然后呢?”王全安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白嬷嬷紧了紧牙关,接着道,“然后,趁着二夫人进茅房,老奴跟了上去,将她活活掐死,再用准备好的刀,剖了她的腹,将孩子取出来......”
“怎么掐死的?”苏离适时开腔,声音很淡,却带着无形的气势。
“用......用手掐死的。”
“那孩子呢?”
白嬷嬷下意识地避开苏离的视线,又觉得不妥,慌乱的重新对上她的视线,“孩子是闷死的,怕他哭闹,会将人引来。”
白嬷嬷的招认,让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了起来。
无一不在指责她心狠手辣,戳她的脊梁骨。
苏离抬头看了眼围观的人,纪氏没来,她身边的丫环黄娴倒是来了。
“你撒谎......”
白嬷嬷一惊,立即争辩道,“老奴未曾撒谎,人就是我杀的,是我做的,你们杀了我偿命吧!”
“若人是你杀的,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娟娘压根就不是被手掐死的!”
第147章 坦白,犯罪未遂
第147章 坦白,犯罪未遂
“这......是老奴做案时太慌忙,忘了太多细节。”
“那好,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杀害娟娘的。”苏离又逼问了一句
白嬷嬷的额上溢出了一层冷汗,她攥紧了拳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母亲......”白嬷嬷的儿子赵然出现在公堂之外。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称呼,顿时让白嬷嬷浑身变僵,老泪纵横。
苏离示意官差将人放进来。
赵然的媳妇李氏,搀着他,走到白嬷嬷身边,噗通一声,双双跪下。
“府尹大人,我母亲平日里连杀只鸡都不敢,她是不会杀人的。”赵然替自己母亲辨了一句,立刻单手捂胸,呼呼的喘了起来。
旁边的李氏连忙替他顺气,白嬷嬷带着手镣,没办法帮忙,只能心疼的看着儿子干着急。
“是母亲做的,是母亲糊涂,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身子本就不好,快些回家去躺着。”
“母亲有了牢狱之灾,做儿子的怎么能安心躺着,什么也不做?”赵然一边喘着,一边伸手抓住自己母亲的胳膊,“你跟各位大人好好说,儿子不信,那个命案会是母亲做的。”
“然儿......你回去!”白嬷嬷狠下心,推了一把赵然,想将他赶回去。
扶着赵然的李氏,一时不慎,没抓住他,赵然仰面摔倒,一口气没上来,脸色顿时酱成了猪肝色。
“然儿......”
“相公......”
两人顿时围了上去,李氏不停的给他顺气,可都不管用。
围观的人倒吸数口冷气,“这是喘症,无药可医,若是一口气上不来,可是要死人的......”
“让开。”苏离几步上前,将针包取了出来。
宋来了然的去扒赵然的衣襟,繁星取来烛台。
苏离的动作很快,几针扎下去,赵然‘嘎嘎’的喘声就开始平缓,最后一针拔出来后,已经比发病前还要好一些。
所有人吃惊的看着苏离,久久没人出声。
倒是白嬷嬷,随着手镣的响动,跪倒在苏离身前,“四小姐能治这喘症是不是?”
苏离淡淡的点了下头。
“还请四小姐开恩,替我儿将这喘症治好了,老奴做牛做马,定当回报四小姐的大恩。”
那李氏也跟着跪下,“还请四小姐开恩,救救我相公。”
苏离收起针包,沉默着没有应声。
白嬷嬷狠咬了一下唇,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老奴什么都说,还请四小姐救我儿。”
苏离对上白嬷嬷的视线,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医者仁心,不管你会不会说真话,你儿子有病,我自然会救,但我更想救的人是你,如若你为了他,要昧着良心说假话,最后落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让他如何自处?最后愧疚不安,也紧随你去了,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白嬷嬷被说得面红耳赤,她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又能如何?
大夫人曾许诺于她,若她扛下这事,便会给然儿一百两银子。
“母亲,你当真要为了我,扛下这种掉脑袋的事么?”赵然喘过来气,几步爬过来,抓住自己母亲的胳膊晃了晃,“那被杀之人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呵护到大的宝,母亲疼我,别人家的母亲又何曾不疼自己的孩子?母亲还是如实说出来吧,我这条命,老天爷若想收,便收了去,若不想收,便再苟延残喘几年。”
苏离闻言,朝赵然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么明事理的人,却是个病唠,可惜了。
“好,我说,我说......”
白嬷嬷的心理防线猛然崩塌,混在人群里的黄娴,没再多听下去,转身迅速离开,回去报信了。
“几日前,大夫人命老奴去买迷沸散回来,当时并未说要拿来做什么,十五那日,老奴才知道,大夫人是要我去将蓝青迷晕,趁二夫人起夜,藏在暗处,将她推倒,因为白日里,有太多人照看二夫人,无从下手......”
哗!
这话一出,公堂外面的议论声,刹时达到了顶点。
“然后呢?”苏离眯了眯眼,这跟她推断的差不多。
“老奴原本是不想做的,可大夫人用然儿的命来威胁,又许下好处,为了然儿,老奴便答应了。”白嬷嬷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那晚,老奴按照计划迷晕了蓝青,躲在暗处,可二夫人出来后,老奴想起自己的媳妇,实在是下不去手,便错过了时机。”
“母亲,你当真糊涂啊......”赵然长叹一声,又自责不已,“都是因为我!”
白嬷嬷朝自己儿子摇摇头,片刻后才继续讲述。
“二夫人进了茅房,许久都未出来,老奴担心她是出了什么意外,但又怕这件事暴露,便始终藏在暗处,不敢动作,直到......直到有黑影掠出,那人扛着二夫人离开,老奴不敢再跟上去,便回去了。”
苏离双眸一敛,“可有看到那人的样子?或者其它特征?”
白嬷嬷摇了摇头,“夜色太黑,老奴又藏在暗处,只嗅到了有股子檀香味。”
“昨日我离开王家的时候,你一路跟着我,是想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是吧?”
白嬷嬷抿着发白的唇,哆嗦了一下,“大夫人用然儿的命做要挟,老奴实在是不敢冒险多说,还请四小姐看在老奴心眼并不算坏的份上,替我儿将喘症治了。”
“四小姐,府尹大人,家婆只是奉命行事,也未直接对王家二夫人造成伤害,还请看在我相公体弱的,家婆如实交待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李氏哽咽着求情道。
苏离看向主审位上的王全安,没有出声。
她只是仵作,尸体归她管,判罪归王全安管。
白嬷嬷虽然只是迷晕了丫环,没有对娟娘造成直接伤害,但她的行为,让她间接成了帮凶。
王全安思索了片刻,这个案子,纪氏为主,白嬷嬷为次,要等案犯到齐了,才能判罪。
他拍下惊堂木,“来人,去将王家大夫人纪氏带来。”
“是。”
等了好一会,去拿人的官差回来了,却没能把纪氏带来。
苏离走上高位,官差才小声禀道。
“王家大夫人回娘家了,那可是吏部侍郎府,属下实在不敢去拿人......”
第148章 妥协,做个好人
第148章 妥协,做个好人
苏离突然想起上次柳音的案子,她被当枪使,硬着头皮去侍郎府查案。
“四小姐,这纪氏恐怕还得麻烦......”
没等王全安把话说完,苏离赶紧退开几步,“王府尹,我只是个仵作,捉拿纪氏到案的事,还是得王府尹您来。”
王全安只能苦笑,让他去侍郎府拿人,他的仕途还想不想要了?
“此案关乎到大官要员,拿纪氏归案判罪之事,本官会禀上大理寺,让寺卿大人亲办。”
苏离蹙了下眉,王全安踢皮球的本事见长啊!
纪氏交给大理寺去查办,最后会不会官官相护,一笔勾销,谁也难预料。
苏离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受。
打定主意,如果最后纪氏没被大理寺查办,她再硬着头皮顶上,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她一言不发的走下台阶,王全安拍板定案,用官腔说了一遍,纪氏不归他管,他会禀上大理寺,让大理寺查办。
而后,判白嬷嬷关押三年......
白嬷嬷被官差戴上枷锁,赵然朝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让母亲犯下如此大罪。”
白嬷嬷老泪纵横的看向苏离,“我儿,便拜托四小姐了......”
苏离点了点头,“你放心。”
旁听的百姓散场,白嬷嬷也被带走。
李氏哭成了一个泪人,赵然还木讷的跪在原地。
“或许,你好好的,便是回报你母亲最好的方式了。”苏离伸手拍了拍赵然的肩,“走吧,带你们去医馆。”
一行人离开府衙,走到医馆。
医馆的牌匾已经挂起来了,是简之航取的名字,济世堂。
大娃正坐在柜台前认真练字,简之航是个严厉的人,稍稍写的不对,一戒尺就会挥下去,再加上大娃肯用功,进步速度十分的快。
繁星一进医馆,立刻就像个小迷妹似的坐到一边,托腮看简之航。
苏离想起她称他是仇人的事,不禁哑然失笑。
“坐。”苏离看了眼赵然与李氏。
宋来主动去倒了茶水端过来。
“你的喘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母胎里出来便有了。”赵然的声音暗哑低沉,“以前撑撑还能过去,最近却越来越加重了。”
“我先把个脉。”
赵然把手腕放到台面上,苏离伸手过去......
好一会,她才开口道,“喘症已经发展到一个十分严重的地步了,没办法根治。”
赵然脸色没变,似乎早认清了这个事实。
“但走完一个疗程之后,可以压制住喘症,就算发病,也会像最初那样,只是有些不适。”苏离收回手,“有个弊端,一年需要来施一次针,如果停了,病情又会逐渐加重。”
“真能压制?一年来一次,我们遵守便是了。”李氏破涕为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有些局促的道,“这......需要多少银子?”
“不用。”苏离笑了笑,“我去查案时,王掌柜塞了不少银票给我,那钱我会拿来救济看不起病的百姓。”
“四小姐真是个大善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李氏欣喜的抓住赵然的胳膊,“相公,有治了,你的抱负理想,很快便能实现了,我们齐心协力,等婆婆三年后回来,好生孝敬她。”
赵然也有几分动容,抱拳朝苏离施了一礼,“若这病能够压制,我就能参加今年的秋试,金榜题名后,再来回报四小姐。”
“于我而言,最好的回报,就是做个好人。”
苏离的话音一落,医馆里的几人都怔了。
就连正在教导大娃的简之航,面上也是浮现了一抹深意。
“好,谨记四小姐的话,我定会做个好人。”
“嗯,这个疗程要分三次行针,隔五日来一次,今天先帮你施第一次的针。”
“好。”
就在医馆大堂,苏离替赵然施完第一次针。
把喘症需要忌讳的食物跟事仔细叮嘱了一遍,才送他们离开。
赵然夫妇离开后,苏离用纸笔,画了好几张人体图,把人体穴位都标注了。
恰好大娃练完字过来,惊诧的看着图纸,“离姐姐,这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么?”
“当然。”苏离把图纸都给了他,“若有不识的字,就问你简老师,我下次来的时候,可是要考你的。”
大娃宝贝的将图纸收好,“离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要像离姐姐这样,努力做个大好人。”
苏离摸摸他的头,虽然表面看着,他已经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了,但她知道,那些事只是被他压在了心里......
“左家这几天有没有再来人?”苏离问了一句。
大娃刚才还明亮的眸子,顿时暗了一瞬。
“这几日倒是没人来。”简之航回道。
苏离点了下头,看向宋来,“还有你,验尸的手法,以及我教你的那些,可别荒废了,一有空就剖剖白老鼠。”
“我会的。”宋来笑了笑,终于到他了,还以为,四小姐有了大娃便要忽略他了。
“娟娘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新的看法?”
宋来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血泊外围的一圈烛台,十分可疑。”
“昨天我看了其它县市报上来的案件文书,上面虽然没有记载油膏,但被剖出来的胎儿,全都是放在血泊里面的。”
“四小姐接下来想先调查什么?”
“娟娘的人际关系以及其它线索,王府尹会负责的,我想先弄清楚娟娘的案子,跟其它县市的几起案子,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如果有必要,还是得去就近的县市走一趟。
没待宋来接话,简之航冷不丁地开口道,“血泊中有刚剖出来的婴孩,外围烧了一圈的烛台?”
苏离点点头,发现他的面色有些异样,神经一紧,脱口而出,“你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
“乱怪志中有过记载,在阴时阴日取胎儿血,辅以咒术,胎儿血便会成为神水,令人脱胎换骨。”
“乱怪志?”苏离皱了下眉,“是一本书?那书现在在哪里?”
“早已被封为禁书,烧了。”
简之航看了眼繁星,刚刚还托腮盯着他看的繁星,听到关于禁书的话,立即像只小狮子似的跳了起来,张牙舞爪,想动手,又不舍。
他垂头,忽地没了兴致,开始整理柜子里的药材。
苏离走了过去,直直地盯着他,“是不是跟巫族有关?”
简之航诧异的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四小姐知道?”
“你说的咒术,是巫族三大神术之一吧?”
简之航沉默了片刻才点头。
苏离咽了咽口水,蛊术,摄魂术,咒术,这三样都出现了......
第149章 巫族,他的来历
第149章 巫族,他的来历
“你还知道关于巫族的什么?”
没等简之航开口,繁星几步走过来,“简之航,你什么都不许说,你还想像那人一样,害死所有人么?”
苏离想起昨天晚上墨连瑾说的,安帝下令焚毁关于巫族的一切东西,就像始皇焚书坑儒一样,如果敢私藏跟巫族有关的东西,都会遭到灭满门的罪责,知情不报的人,也同样。
毕竟,巫族人会威胁到国师的存在,这是安帝绝对不会允许的!
苏离不懂这些掌权者脑子里装着什么,她只关心案子。
“既然不方便说,不勉强。”
繁星闻言,坐了回去,拿出她的小刀,有一下没一下的扎着桌面,面色更加肃冷。
正当苏离准备离开,简之航却提笔写了张纸条,递给苏离,“回去后再看。”
苏离点点头,把纸条收好,“多谢。”
简之航能冒险把跟巫族有关的事告诉她,是一种信任。
她刚转身,就见到墨连瑾出现在门外,她很自然的就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怕你跑了,逮你回府。”
苏离咽了咽口水,“我的赏赐还在你手里呢,要跑也得带上赏赐啊。”
墨连瑾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尖,转身朝外走去。
她跟上,但他没有上马车,而是信步的往前走。
两人漫步在长街上,周边的喧闹仿佛形同虚设,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跟她。
走在他身边,他身上冷冽的气息萦绕着她。
今天在公堂上的无奈跟妥协,顿时得到了一丝缓解。
“公堂上的事,本王听说了。”
“嗯?”苏离回过神,侧首看他,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
“如若当真咽不下那口气,想要犯错的人得到该有的惩罚,本王陪你走一趟纪侍郎府。”
苏离张了张嘴,墨连瑾对上她的视线,眸光深邃,像能看到人的心底深处。
“为了这么件小事,你把人都得罪了,你后面的路可就难走了。”
“怕什么?”再难走的路,他都一步步走过来了。
“那我当真了,如果大理寺不查办纪氏,我肯定会去侍郎府要人的。”
“嗯。”墨连瑾唇角微扯,抬手裹住她的小手,“风九去了承恩候府,替国师看眼疾的事,定在后日。”
“是你让他去承恩候府的吧?”苏离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国师的眼疾一旦治好,安帝就会赐婚。
“总该让你名正言顺的住在五王府。”
“......”
“对了,简之航跟繁星的来历恩怨,想不想听?”
“查到了?快说说。”苏离一脸好奇的开口。
“当年御史府出事,是因为收留了一个人,那人学识颇高,是指出国师弄虚作假的第一人,原本只是酒后话聊之语,后来传到了父皇耳中,利用国师卜算到的天象,处死了御史府满门......”
“简之航还年轻,应当不是引来灾祸的那人吧?”
“简之航与那人的具体关系,无从查起,但应该是有些关联的,御史府出事后,简之航没遭到连带之责。”
“当年那人质疑国师,是提到了巫族么?”
“嗯。”
苏离把刚才简之航的话重复了一遍,“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显而易见,巫族人现世了,这件事,你打算禀上去么?”
“先不禀,免得伤及无辜。”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墨连瑾的担心她能理解,安帝对巫族人是畏惧的,在知道巫族人的目地后,肯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放过一人。
墨连瑾微微抿唇,忽地停脚,站在一个卖头饰的小摊子面前。
摊子上摆着五颜六色的珠钗,看起来不值钱,却也打造得十分精致漂亮。
他挑了一只,随手替她插入发髻,“好看。”
苏离没想到他会来这出,只觉得头上的珠钗,压得她都快要抬不起头了。
墨连瑾丢了块碎银子给摊主,径直朝前走。
苏离这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珠钗,紧步跟上。
“关于巫族的一切,只有当年的南隐皇族知道,南隐灭亡后,皇祖父对巫族以及南隐皇族进行了剿杀,巫族剩下来的人,应当不多。”墨连瑾边走边说。
“看来,这个案子不好查了。”苏离轻声低喃。
回到王府,她才把简之航的纸条拿出来看。
上面画了一条盘绕的蛇,简单几笔,就把蛇的特征体现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这是巫族人的图腾,每个巫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与图腾有关的东西。”
苏离眯了眯眼,简之航画的蛇形,跟她从娟娘尸体上描画下来的一样。
“他连巫族人的图腾都知道?”墨连瑾挑起半边唇,眸底划过丝深意,“有点意思。”
次日。
王全安按照苏离的验尸结果,大海捞针般的查找佩戴蛇型玉佩的男人,以及排查娟娘的人际关系。
墨连瑾不许苏离离开都城,亲自派了他的人,去其它县市取案卷,问清案子的具体情况。
令人意外的是,王家那边,一纸休书,把纪氏休作了下堂妇。
大理寺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没传纪氏归案。
太子府。
丞相府的左少尘,纪侍郎府的嫡子纪中书,以及将军府的苏年羽都在。
纪中书一身劲装,双眉浓黑,眼角往上翘着,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太子殿下,那苏离如此羞辱我纪家,我与她誓不两立。”
墨连宣坐在上首位,放在扶手上的五指收拢,手背上有青筋突起。
他又何尝不想跟苏离誓不两立?
那个该死的女人,他那样降低姿态了,她居然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了!
“中书,你家不过只是名声损了,你瞧瞧我家,少远入狱,少海惨死,连尸骨都没办法辨认,还在庄子里停放着。”
左少尘说话时,气得浑身都在抖。
两人同时将目光落到苏年羽身上,异口同声道,“苏离是你庶妹,难道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如今避在五王府里,我能拿她如何?”苏年羽紧了紧拳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子,见太子没有疏远他,这才舒了口气道,“明日她就要入宫,去给国师大人治眼疾了,若是治不好还好,万一治好了......”
嘭!
墨连宣重重地拍了下扶手,“你们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本宫要你们何用?”
“太子殿下......”苏年羽抿了抿唇,想起母亲跟妹妹的计策,“法子倒不是没有......”
第150章 毒计,逼入绝境
第150章 毒计,逼入绝境
听了苏年羽的话,几人纷纷盯着他看。
“你快些说,到底是什么法子?”纪中书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苏年羽小心看了眼门外,墨连宣看了眼身侧的侍卫慕年,“去守在外面。”
“是。”
慕年出去后,苏年羽才组织了下语言,将苏浅月跟母亲想的法子说了一遍......
听完后,墨连宣还在沉呤思虑,纪中书跟左少尘却是一拍桌子,连连赞道,“这法子当真巧妙。”
只是,墨连宣一直未出声,三人脸上的激动,开始变僵。
“太子殿下......”
“这法子,应该不是你想出来的吧?”墨连宣审视的盯着苏年羽。
苏年羽被他的气势压着,慌乱垂下头,“不知太子殿下是何意?”
“你苏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这句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话,让苏年羽脸色大变,嚅嗫着,不敢再说。
“好,就这样办。”他倒是想看看,面对这样的危机,墨连瑾要如何自处!
......
到了进宫给国师治眼疾的时间。
两个丫环替苏离装扮好,墨连瑾早就已经等在了外面。
入宫的马车,走的不快,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声响。
马车里很静,苏离坐在角落里,想着案子。
墨连瑾就坐在对面,眼底漆黑深沉,敛尽了世间的一切喧嚣与繁华。
他看着她垂头静思的样子,不知不觉中,缓缓倾身靠了过去,气息洒在她的小脸上,她却仍然没意识到危险在逼近。
他的动作静止了几秒,本以为她会大跳起来,一把推开他。
但她还像是个入定的老僧,周围的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
苏离在想昨天晚上看到的案卷,其它市县发生的类似命案,血泊周边的确发现过油膏。
只是,那些案子最后都找到了凶手,每个凶手都有作案动机,凶器也在。
但凶手最后认罪的口供,在她想来是有待商榷的,她见识过古代的那套刑罚,撑不下去的人,还不如认罪求一死来的痛快。
突然,她想到了纪氏,把纪氏跟那几起案子的凶手相比较,立刻就会发现,纪氏也有作案动机,凶器也在她的院子里找到了......
难道,凶手为了避责,会刻意挑那些容易让他脱身的人下手?
只是,纪氏后面有个侍郎府,再加上娟娘的验尸结果,以及白嬷嬷的指证,纪氏的杀人罪不成立,顶多是加害未遂......
“糟糕!”苏离抬头,着急之下,压根没注意到墨连瑾就在眼前。
她小巧的鼻子擦过他的脸,让他浑身一紧,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苏离这才发现墨连瑾,吓了一大跳,当看到他眼睛泛起一层红意后,生怕他直接吻下来,一路吻到宫门口。
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苏离故作镇定的在他唇瓣上啄了一下,“好处先给你,接下来你听我说。”
墨连瑾始料未及,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摸了摸唇瓣,那里仿佛还有她留下的温度。
“先去纪侍郎府,我怀疑纪氏有危险。”
“嗯?”墨连瑾惊了惊,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没多问什么,直接吩咐青木转去侍郎府。
苏离把自己的推断说了一遍,“我不知道猜测得对不对,但我想,总该去跟纪氏说一声,免得她遭毒手。”
再者,如果凶手真要对纪氏动手,将这起命案栽在她身上,那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把凶手揪出来的机会!
青木把马车赶得飞快。
事态紧急,墨连瑾把儿女情长压了下去,反正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方才被她偷亲的事,他总要换着法的讨回来!
到了侍郎府,守门的一见到苏离,顿时变了脸色,但因为苏离旁边还有个墨连瑾,守门小厮只得行了个礼,“不知五王爷到访,是有何要事?”
“本王有事要见纪湘子。”
纪湘子是纪氏的闺名,小厮一听这话,脸色又是一变,大着胆子答了一句,“老爷说了,大小姐不见客,也不出府。”
“纪侍郎可在府上?”
“这......”小厮为难的抿了下唇,迫于墨连瑾的身份,明知道府里早有话传下来,不能让跟苏离有关的人进入府里,但他只是个下人,哪敢忤逆,“还请五王爷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禀。”
苏离扯了扯墨连瑾的衣袖,“我怕来不及。”
墨连瑾微微颌首,顺势握住苏离的小手,大步朝里走。
小厮连忙追上去,“五王爷,这使不得呀......”
“本王要入侍郎府,谁敢拦?”
一记冷眼扫过去,简单几个字,万物俯首。
小厮打了个哆嗦,见拦不住,连忙朝另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了然,跑去正堂报信了。
“纪氏住在哪个院子?”苏离一边走,一边向小厮问道。
“在......在佛堂。”小厮很不情愿的答道。
“前面带路......”墨连瑾开口,小厮立马老实了起来。
一路弯弯绕绕,在即将抵达佛堂的时候,另一侧的小径上,飞奔而来好几个人。
有纪侍郎,纪中书,以及纪府的当家主母楚氏。
“五王爷,你来府中,微臣定当好茶好饭的招待着,可你未经允许便来这后院,这是个什么理?”纪侍郎挡住去路,一双淬了毒的眼睛,落在了苏离身上。
纪中书年轻,没纪侍郎沉得住气,也顾不上墨连瑾在场,破口便是大骂,“苏离,你伤我家姐名声,令她蒙受这么大的冤屈,你还好意思来我府上?你这双人尽皆知的破鞋,没被拿去浸猪笼,那便好生把自己藏起来,免得出来丢人现......”
嘭!
墨连瑾一脚将纪中书踹飞了出去,恰好落到佛堂大门上面。
楚氏心疼儿子,几步跑过去将他搀了起来。
佛堂的门,被撞开了一条细缝,楚氏抬眼间,只看到佛堂正中间,一个人影被吊了起来,轻轻晃动......
“啊!”
楚氏的惊叫声过后,纪中书也看到了佛堂里面的情景。
“大姐......”
“糟了!”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立刻奔向佛堂。
反应慢了一拍的纪侍郎,怔了一会才抬脚跟上。
墨连瑾用随身的匕首割断白绫,把纪氏放在地面上,苏离有条不紊的把白绫松开,伸手探向她的鼻息。
没气了!
还是晚来了一步?
苏离咬了下唇,再探向她的脉搏......
第151章 遗书,人为自杀
第151章 遗书,人为自杀
“五王爷,她还有脉搏,说明凶手还没离开多久。”苏离收回手的同时,朝墨连瑾开口。
墨连瑾叮嘱了一声,“你万事小心,本王去去便回。”
苏离点头,半跪到纪氏身旁,双手交叠,放到她心口上方,开始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
另一边,纪侍郎跟纪中书搀着楚氏,也走了进来。
当看到苏离的怪异行为后,纪中书想要上前动粗,却被楚氏一把拽住。
“你做什么?前日四小姐在公堂上,救下了有喘症的人,她正在对你大姐施救,你是想断你大姐生路么?”
纪中书一噎,急红了脸,“可是她......”
她让大姐变成了现在这样,被人休弃下堂,又被祖母罚住佛堂,身边没个人伺候。
他才不信,她那样对他纪家,还会好心的对大姐施救?
只是,有楚氏拦着,他终是没有妄动。
直到纪氏发出一个声音,一口气喘了上来,苏离才满头大汗的退到一边。
她的手恰好按到一张纸,拿起来一看,竟然是纪氏的告罪书,上面不仅写了详细的做案过程,还自觉有罪,想一死了之......
苏离才看完,手里的纸就被纪中书夺了过去。
楚氏趴在自己女儿身边,一边哭一边唤着,“你怎的这么傻?王家不要你,你还有娘家,你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就算别人都作贱你,也还有我信着你,宠着你。”
“她不是自杀,五王爷刚刚是去追凶手了,还请纪侍郎增派人手。”苏离喘均了气,看向纪侍郎。
纪侍郎跟纪中书同时一怔,他们都看到了遗书,上面明明写着......
“详细的一会再解释,先追人要紧。”
纪侍郎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佛堂。
纪中书怕再生异样,守在了佛堂里面。
纪氏幽幽转眼,当发现自己还活着后,顿时红了眼圈。
“母亲......”
她的嗓音又干又涩,显然是伤到了喉咙。
楚氏心有余悸的看向苏离,如果不是苏离突然来府里,要一直到中午,才会有嬷嬷来佛堂送吃的,若真到了那会,恐怕自己女儿的尸身都凉了。
“多谢四小姐的救命之恩。”
纪氏随着自己母亲的视线,看向苏离。
那一瞬,她眼底有恨意涌出,又有不解,最后,全化成了一抹复杂。
楚氏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纪氏再看向苏离时,复杂的情绪里,又多了点释然。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苏离问道。
“有人进了佛堂,不由分说便将我吊了起来。”想到刚才的经历,纪氏一阵害怕。
“遗书不是你写的?”苏离皱了下眉。
纪氏摇摇头,“不是。”
“你看看字迹,是不是跟你的很像?”
纪中书把遗书递了过去,纪氏看了几眼后,点点头,“是有八九分相似。”
苏离思索了起来,真凶这手段,还真是不容小觑,就连模仿字迹的能力也这么高明。
“四小姐,你是如何知道我大姐有难的?”纪中书别别扭扭的开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现在也认清了事实,若不是苏离,大姐恐怕真的就死了!
刚才还用最恶毒难听的话刺她,现在想想,真是没品极了!
“跟几起旧案做了比较,临时想到的,怕真的出什么事,便赶来了,好在没来迟。”苏离扬头看向门外,墨连瑾还没回来,府里的动静不小,但不知道是不是跟凶手有关。
压下心底的担忧,她环顾了一圈四周。
佛堂不小,贡着好几尊佛像,香烛里还烧着香,中央有蒲团。
她走向一个木窗,那里有人为留下的痕迹,看样子,凶手是从窗户进出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有用的东西。
苏离最后把目光落在遗书上,她把遗书拿过来,仔细嗅了嗅上面的气味,还是那股子檀香味......
“这纸......”苏离眯了下眼,南灵国能用得起纸张的,非富及贵,“是你们府里用的吗?”
“不是,府里所用的纸张,会有特殊标记,这上面并没有,而且府里的纸张管制严格,除了父亲与我们兄弟几个,其它人接触不到。”
苏离点点头,“这东西放我这里了,算是案子的一条线索。”
“四小姐尽管拿去。”纪中书的语气,已经客气了很多。
又过了一会,墨连瑾才赶了回来。
苏离迎过去,担心的看遍他全身,然后才开口,“怎么样?”
“交过手,内力不低,划伤了他的右臂,青木追过去了。”
“你没事就好。”苏离回头看向纪家几人,“我有事要入宫一趟,这件事劳烦你们报给王府尹。”
“四小姐......”纪氏突然唤了一声。
“嗯?”
纪氏抿抿唇,犹豫不决。
苏离看出了她的挣扎,“做错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纪氏一咬唇,死过一回,她似乎也看破了什么。
“我会归案,承担罪责。”
苏离朝她点点头,“你能想明白,其实最大的获益人是你自己,用几年的牢狱时光,换来恬淡寡欲,比追名逐利的过一生,要幸福太多。”
纪氏闻言,眸里起了层水雾。
苏离收回视线,看向墨连瑾,“我们快些走吧,宫里的事要耽搁了。”
“嗯。”墨连瑾扬起唇角,淡淡一笑。
她总算是没把要紧的事忘了!
两人出了纪家,马车还在,青木也刚刚赶回来。
“王爷,人跟丢了,请王爷责罚。”
“算了,那人手段不弱,以后要多加防患。”
“是。”
马车重新驶向皇宫,紧赶慢赶,等两人走到钦天殿的时候,还是比原定的时间,慢了一个多时辰。
钦天殿里。
安帝跟国师同坐在上位,两侧是打坐冥想的道童,下方还坐着太子墨连宣以及三王爷墨连韫。
承恩候带了慕清歌跟几个世子同来,风九站在九人的前面,姿态傲然,自带一股独特气质,在众人面前,格外引人注目。
“皇上,这五王爷与苏离还未到,看来他们是想弃权了,不如先让风神医出手替国师大人诊治如何?”承恩候第五次禀道。
前四次,都有墨连韫挡了下来。
这一次,墨连韫也没办法再挡了,风九却摇摇手里的美人扇,“本神医肯替你们出面看诊,是想与人一较高低,这人未到,本神医也失了出手的兴致。”
“这......”
承恩候没想到风九会说这番话,正要开口,门外的道童却扬声道。
“五王爷到......”
第152章 肩膀,没有咬痕
第152章 肩膀,没有咬痕
苏离跟墨连瑾并肩走进大殿。
“臣女拜见皇上。”苏离欠了欠身,抬头间,目光落在国师身上。
这是她第三次见他!
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的颜值气质惊了个彻底。
他坐在那,周围的所有就成了他的陪衬,白衣飘飘,眉间的红莲,美而不妖,有种说不出的尊贵和神圣。
“瑾哥哥......”慕清歌带着小女人的娇羞,叫了一声墨连瑾。
墨连瑾却只盯着苏离看,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高座上的国师。
他不禁皱眉,有股冲动,想要直接捂了她的眼睛。
“咳......想必这就是今日要与本神医比试的四小姐?”风九略显浮夸的演着,“还从未有人敢挑战本神医,今日,倒是想试一试四小姐有何神通。”
苏离拉回视线,看了眼风九,“每个人都有各自所擅长的东西,若一会是风神医输了,也不要太难过。”
风九嘴角抽了抽,美人扇一掩面,盖过了他脸上藏不住的情绪。
“上次在宫宴上匆匆见了一面,四小姐可还记得本王?”墨连韫走近了两人,朝苏离笑着打了声招呼。
“三王爷风姿卓越,自然记得。”苏离客气的回了一句。
墨连韫伸手拍了拍墨连瑾的肩膀,“五弟看中的女子,果然是顶好的。”
这回轮到苏离嘴角直抽搐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都城里的那些大家闺秀们,还不得一人一口口水,把墨连韫给淹死?
“若她不是最好的,本王又如何能瞧得上她?”
苏离:“......”
安帝睨了眼墨连瑾,扭头看向国师,“既然苏离跟风神医都到了,那便开始吧。”
国师微微颌首,旁边一个童子立刻上前,搀住他,一步步往台阶下走。
大殿中央,又有道童搬来了椅子,国师坐在上面,淡淡的,仿佛治疗眼疾的事,压根跟他没有关系。
“上回我已经看过国师的眼睛了,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便由风神医看吧。”苏离让了一句。
风九没反对,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墨连瑾,然后才装模作样的开始诊治。
反正不管能不能治,他今天的一世英明也要毁在这里了!
墨连瑾要苏离,那他就只能输......输......
好一会,风九才道,“被拜月毒熏了眼睛,这可有些棘手了,也不是不能治,只是,少说需要两年,多则五年,方能痊愈。”
“这么久?”安帝眉头一皱,都能夹断苍蝇腿了。
“臣女不才,有个法子,能让国师大人的眼疾,立马就能好。”
安帝闻言,眉心舒展开来,“当真?”
他倒不是太反对苏离嫁入五王府,于他而言,苏离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影响不了大局。
苏离郑重的点了点头,“只是我施针时,不能被外人惊扰。”
“这个没问题,陈公公,你在里面替朕看着,其余人,都在大殿等着。”安帝朝陈公公吩咐了一句。
“是。”
当下,道童搀了国师进内殿,苏离看了眼墨连瑾后,才跟着走了进去。
慕清歌不愿认输,几步走到风九身侧道,“风神医,你若也有法子立马能将国师治好,我将医资翻倍。”
风九摇了摇美人扇,“国师大人的安全为重,不敢用铤而走险的法子。”
“这么说,苏离是在铤而走险了?”慕清歌抿了抿红唇,刚才还怨怒的小脸,这下子忘形的欣喜了起来。
只要苏离出一点差池,轮不到她动手,皇上也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思及此,慕清歌不再焦虑,用少女怀春的眼神,看向墨连瑾,越看,越觉得这一世,她非他不嫁!
墨连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唇角的弧度变僵,皮笑肉不笑。
另一边。
苏离进入内殿后,国师就坐在了上回的位置上。
陈公公侍候在一旁,虽然安静得就像空气,但一双精明的眸子,始终盯着苏离。
苏离抿了下唇,上前,站在国师面前。
“我施针的时候,需要用到肩上的几处穴位,烦请道童将国师的衣服褪到肩下方。”
“大胆。”那道童斥了一声,敌视的盯着苏离。
“在医者眼里不分男女,不褪也行,但这眼疾我没法治。”
“阿止,不过是凡胎肉体,看了就看了。”国师出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
苏离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么个嫡仙一样的人,怎么就走上了一条装神弄鬼的道路?
可看着他这模样,又不像是装神弄鬼的人......
在她胡思乱想的空档,道童小心把国师的领扣解了,拉至肩膀下方。
苏离瞪大了眼,仔细盯着他的肩膀,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没有咬痕!
干干净净的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所以,那天晚上在宝月楼的人,不是国师!
“四小姐,请吧。”阿止小道童提醒了一声,语气不悦。
苏离点了点头,取出针包,又把烛台拿近了一点,示意道童把国师的眼睛用布条蒙上,然后才凭着御针术上的法门,小心谨慎的替他施针。
虽然肩膀上的几个穴位,跟治眼疾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插了两针,做做样子。
这道针法,需要行三遍,每一遍,都要跟上一遍的针眼完全重合,否则,拜月毒会泄露,随着血液四下流窜,到时候,可就糟了!
一个多时辰下来,国师淡淡的坐着一动不动,苏离却因为神经绷紧,额上溢满了细汗。
直到最后一针取下,她才舒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四小姐,国师大人的眼疾如何了?”阿止急切的问了一声,这么长的治疗时间,他刚才就想问了,一直憋到现在。
苏离擦了把汗,点点头,“成了......”
“老奴这便去请皇上过来。”陈公公说了一句,转身去大殿请人去了。
没一会,以安帝为首的数人,浩浩荡荡进了内殿。
阿止这才伸手去揭白布......
国师紧闭的双眼慢慢撑开,狭长的睫毛就像一对翅膀,随着他睁眼的动作而抖动。
整个内殿,静得落针可闻。
只是,国师的双眼还像之前那样,里面没一点情绪起伏,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国师,你的眼疾如何了?”安帝十指一紧,神情凝重。
国师观天象,全凭一双眼睛,如果一直不好......
第153章 交心,悲痛过往
第153章 交心,悲痛过往
国师没开口,只是慢慢转头,把视线落在苏离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没被她可怖的脸吓住,仿佛能看穿那半边黑色的皮相,看透她原本的模样。
美人在骨而不在皮!
被他这样盯着,苏离没觉察到一丝压力,就像一汪清泉,缓缓的将她包裹,带着舒适柔和的感觉。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嫡仙跟装神弄鬼,明明是两种极端呀,可放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违和。
“国师......”安帝紧张的唤了一声。
“四小姐针术高超,你救我双眼,我许你一个愿望。”国师没理会安帝,对着苏离真诚的开口。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得到国师的一个愿望,那得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安帝!
他警告般的盯了眼国师,没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苏离抿了下唇,“我现在还没有什么想求的,将来等我想到了,再来告诉你。”
国师微微颌首,视线落到墨连瑾身上。
他的目光犀利深邃,一眼便能看到人的心底里。
苏离顺着国师的视线,看向墨连瑾。
别人只看到他脸色冰冷吓人,她却看到他袖袍下的双手,绷得又紧又直。
她没有任何犹豫,走了过去,抬手抓住他的手。
就在她的手触上他的瞬间,他心底的那腔恨意,刹时化成了云烟。
“皇上承诺过的,只要能治好国师的眼疾,便会赐婚,还请成全。”苏离大大方方的开口,看向安帝。
墨连瑾手掌一翻,反过来跟她十指相扣,眼底浮起了一丝笑意。
安帝沉呤片刻,“既然你们彼此有意,朕便成人之美,陈公公,将赐婚书给他们。”
“是。”
陈公公从袖袍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婚书,分别递给了两人,“恭喜五王爷,恭喜四小姐。
婚书还没在苏离手里捂热,墨连瑾直接就将婚书拿了过去。
“婚书由本王保管。”
“为什么啊?”那她这辈子不都被他吃定了?
“怕你跑了!”
“......”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两人在这边打情骂俏,那边的慕清歌直接红了眼眶,扭身跑了出去。
“清歌......”承恩候抱歉的朝安帝行了一礼,“清歌这孩子没大没小,还请皇上恕罪。”
“朕知道她心中难受,算了。”安帝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墨连韫。
墨连韫了然,噙着一抹笑道,“儿臣先行告退,去瞧瞧清歌。”
“嗯。”
得到准允,墨连韫转身离开钦天殿。
站在一侧始终没出声的墨连宣,看着苏离跟墨连瑾比肩站在一起的画面,心下一阵冷笑。
婚书倒是赐下了,一会出了宫,看他们如何应对那件事!
离开钦天殿,墨连瑾没有带着苏离立即出宫,而是绕到后宫,去了一个萧条废弃的宫殿。
看着匾额上金雀宫三个大字,苏离隐隐想到了什么,“这是你母妃的宫殿?”
“嗯。”
墨连瑾低低的应了一声,隔了半晌才推开厚重的殿门。
这是他去边关以后,第一次来这里,八年了!
里面长满杂草,破旧不堪。
苏离眉心紧拢,她只知道他母妃难产死后,他就被送去了边关,一呆就是八年。
墨连瑾牵着她,直接穿过杂草丛,走向一间主殿。
里面丝毫不比外面好多少,所有家具摆设,倒得横七竖八,没一样完好的东西。
苏离侧首看他,却见他额上浸满了细汗,脸色发白,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眼底难得的浮现了一抹孤寂。
这样的他,让她的心也跟着揪疼!
“墨连瑾......”她没疏远的叫他五王爷。
墨连瑾微仰起头,对上从房顶破洞照射进来的太阳光线,“苏离,你可知道我母妃是怎么死的吗?”
苏离顿了顿,“难......产?”
“若真是难产,本王为何被送去边关,自生自灭了八年?”他的声音淡淡,却透着股子悲凉。
“当年母妃怀了一胎,国师说是妖狐转世,本王当时还未班师回朝,母妃凶险的护住自己,撑到了本王归京,诞下皇妹,只是,当晚十二弟便死了......”
“紧接着是十一公主、十公主......皇妹活着一日,宫中便有人接二连三的死去。”
“本王亲眼看着皇妹成为活人祭,母妃留下一纸血书,就算父皇要她死,她也依然命我护住南灵,不要再让天下大乱。”
“母妃族人为了保下我,自愿求死,以消父皇的顾忌,数百人,被困在山谷中,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而他竟连收尸的机会也不给我,在第二日时,送我去了边关,无令不得归京。”
“一路上全是杀机,我看着离我最亲近的人,一个个为了护我而死,到最后,剩下的人屈指可数......”
“别说了。”苏离脸色发白,眼角酸涩,颤声打断他的话。
墨连瑾收回视线,看向苏离的同时,朝她淡淡笑了笑,“你难过什么?本王都已经不难过了。”
苏离现在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恨国师,为什么会给自己戴上一张面具,他要做的事太多,可那天她问他,目地是不是在皇位,他答她的却是摇头。
她现在知道了,他要的是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苏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攥了一下,看着墨连瑾面带笑意的样子,她突然伸手环抱住他。
墨连瑾僵了一瞬,而后下腭抵在她的头顶。
“他们是为了你而死的,可你活着,便是他们的希望。”
希望两个字,让缠绕在他心底的梦魇,得到了些许释放。
两人在金雀宫里呆了好一会才离开,关上宫殿大门,苏离再看墨连瑾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又离他近了几分。
她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但她真心心疼这个男人!
她十四岁的时候还在玩过家家,他十四岁的时候,却已经背上了枷锁,在边关的刀光剑影中求活。
两人走了一段路,从远处走来数人。
为首的少女衣着华丽,美不盛收,正在追着几只蝴蝶跑,后面的宫人大惊失色的跟着,生怕她摔着碰着,自己的脑袋会不保。
“你们挡着我做什么?今日若是捉不到这几只蝴蝶,我便将你们当成蝴蝶,从玉琼楼上扔下去,看你们飞......”
几个宫人浑身一颤,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底衣。
苏离抿了下唇,那少女,她似乎见过。
“她是前日刚入宫的官家女子,父皇独宠她,只用了两日,便将她从贵人晋升为燕贵妃。”
苏离想起来了,这新晋的燕贵妃,就是那天在长街上,让她惊为天人的人......
第154章 意外,有人诬告
第154章 意外,有人诬告
少女很快就到了近前,近距离看她,小脸清纯得像汪清水,双眸狭长含带笑意的样子,却又透着股子妖娆魅惑,一睥一笑,倾城倾国,勾魂夺魄。
“咦,你就是苏离么?”燕贵妃停下动作,目光落到苏离身上。
苏离被她这么一看,哪怕自己是个女人,也扛不住骨头发酥。
她悄咪咪瞥了眼墨连瑾,心眼着这男人会不会看呆,但她想错了,墨连瑾压根没看燕贵妃。
“听闻你断案如神,我还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瞧瞧里面跟常人有何不一样的,咯咯......”
苏离打了个寒颤......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少女头上的珠钗上,那珠钗的样式很新颖,但上面分明刻画着巫族的图腾。
燕贵妃凤眸微眯,不待苏离再看,只留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又追她的蝴蝶去了。
等到人群走远了,苏离才收回视线,“你看到了么?”
“嗯。”
“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将巫族的图腾摆出来,是笃定别人认不出?还是有意为之?”
“先出宫,本王亲自去查她的来历。”
苏离点点头,脑海里又回想起简之航说过的话,巫族人用咒术取胎儿的血,会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这四个字......
两人离宫门近了,却见墨连宣从另一边走了出来,双方正巧碰上。
“本宫不用的,你倒是用得舒心。”墨连宣毫不客气的讽了一句。
“太子殿下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当初是我先解除了婚约,用婚书换了仵作一职的,如果太子殿下记性不好,我们不妨去皇上那里问个清楚,顺便再让世人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形......”苏离呛了一句。
“哼!”墨连宣大步而去,恼羞成怒。
“这人发的什么疯?每次碰上都要高高在上的讽一句,把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苏离嘟哝了一句。
墨连瑾抬手点上她的鼻尖,“对于他,不想理会便不要理会,实在气不过,踢他两脚也不要紧。”
苏离噗嗤笑出声,“他可是太子......”
“有名无实罢了!”
“这可是你说的,下回我踢他,你善后。”
“嗯。”
两人出了宫门,还没上马车,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四小姐......”
苏离停下脚步,闻声看过去。
朝他跑来的是个年轻男人,原主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人的资料,身穿一身月白色的袍子,五官端正,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寻常常的读书人。
“你叫我?”苏离问了一句。
男人停下脚步,噗通一声跪下,“四小姐,你忘了我是谁了么?”
苏离一脸懵。
这男人的一跪,把旁边那些刚出宫,或者等着入宫办事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四小姐......”男人不怕死的抓住苏离的裙摆,“我是夜枫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侧的墨连瑾一脚踢了出去,直接把他踢翻在地。
“本王的王妃,你若敢妄动,本王剁了你的手。”他警告的音调里,夹带着杀意。
夜枫哆嗦了一下,但还是爬起身,又跪回到苏离面前,垂着眸,目光受伤,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那日在宝月楼,你忘了么?你与我欢好,还说喜欢我,会等我前来迎娶你的。”
“......”苏离张大了嘴,这个人......什么鬼?
“后来我先离开,去凤凰城走了一趟货,再回来,便是听闻你要嫁入五王府,你与我情定终生的事,你都忘了么?”
哗!
这么大的瓜,不吃都不行!
周围进去皇宫的人,瞬间就围了上来,将几个当事人围在中间。
苏离皱着眉头,看着夜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没看他的肩膀,但也知道,这人肯定不会是那天晚上的男人。
“四小姐,我如约回来求娶你,看在你我欢好一场的份上,你嫁给我,这一世,我只愿与你一双人......”
夜枫的话还没说完,墨连瑾又是一脚踹在夜枫身上,他朝旁边滚了好几个滚,被一个人挡了一下,才险险停住。
挡住他的是墨连宣,唇角高深莫测的往上勾着,眼里多了几分狠绝。
夜枫认出了墨连宣,连滚代爬的抓住他的衣袍,哀求道,“太子殿下帮帮小民,小民与四小姐两情相悦,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不是他。”苏离对墨连瑾说道,“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这件事只怕会闹得越来越大。
苏离一咬唇,刚要上前,却被墨连瑾抓住了手腕。
“本王来。”
有了婚约,苏离就是他墨连瑾的女人,只要他在一日,就不许她吃一点亏,受一点委屈!
苏离想起刚穿来古代的时候,那时候她只有自己。
现在,她有他!
真好!
墨连瑾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松开她的腕子,一步步走向墨连宣。
此时跪在地上的夜枫,已经被慕青扶了起来,站在墨连宣身后,这样子,摆明了是要护着夜枫,替他作主。
“五弟,你着什么急?既然他说跟苏离一夜欢好过,苏离又与他私定了终生,为了避免心思不纯的人玷污了皇室,先由他......”
“太子这是要维护居心叵测之人?”墨连瑾沉敛着双眸,面色森冷。
“本宫......”
“太子殿下,小民没有居心叵测,小民手中有四小姐给的信物,还知道四小姐后背有颗红痣,小民自知比不过五王爷,可小民是真心喜欢四小姐,想对她负责,想将她娶回家中......”
说完话,夜枫从袖袍里取出了一个玉佩。
隔得有点远,苏离还是认出了玉佩,的确是原主的东西,只是后来丢了,原主也没惦记着找回来。
看来,这件事的主使者,出自将军府,否则,原主在将军府里弄丢的东西,怎么会落到夜枫手里?
正思索着,那边的墨连瑾,直接抽出长剑,刺向夜枫。
嘶!
墨连宣压根没想到墨连瑾敢动手,直到长剑刺进了夜枫肩膀,他才反应过来,朝墨连瑾斥道,“五弟,你这是想杀人灭口么?”
“本王护着自己的王妃,要你多事?”
“你......”
墨连瑾冷冷的抽回长剑,睨了眼夜枫。
夜枫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吓得脸色发白,双腿直抖。
墨连宣被墨连瑾当众辱骂,狠绝转变成杀意,“你最好给本宫一个交待......”
第155章 教唆,不予理会
第155章 教唆,不予理会
墨连瑾朝夜枫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目光森冷而带着威慑。
“若本王记得没错,苏离在宝月楼出事的时候,还是太子的太子妃,这人明目张胆的不将太子放在眼里,惦记了太子的人,太子倒是大度,居然还要护着他!”
太子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你不怕自己的女人被欺辱,本王却不想。”墨连瑾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黑漆的眸仁,幽深得像是要把所有人吞进去,“苏离如今是本王的王妃,与本王同尊同辱,谁若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敢污蔑她一分一毫,死!”
话毕,在场所有人只觉得后背发凉,同时也在想,五王爷这般维护苏离,说不定,这里面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
墨连瑾转身朝苏离所在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夜枫。
只是一眼,夜枫被吓得瘫在了地上,就连慕青也扶不住他。
“没用的东西。”墨连瑾不屑的勾起半边唇角,失了再说点什么的兴致。
他走到苏离跟前,当众牵了她的手,一步步朝马车而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看着两人的背影,脑子里不由的浮起四个字:天作之合!
直到马车绝尘而去,墨连宣回身,狠狠一脚踹在夜枫身上,隐着冲天的怒火,朝慕青低声吩咐,“去把苏年羽给本宫叫来......”
马车上。
苏离直直盯着墨连瑾看,刚才他说的话,还在她脑海里盘旋,经久不散。
“看着本王做什么?”
墨连瑾低沉开口,嗓音沙哑性感。
“我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了你?”墨连瑾轻笑,“本王哪知道为什么?喜欢便是喜欢了,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
苏离开始紧张,小手无处安放,眼睛更是不知道看哪好。
“你呢?”他没再靠近她,怕吓着她,怕逼她太紧会适得其反。
仔细想想,她跟他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谈过心。
“我......不知道。”苏离咽了咽口水,只觉得马车里的气温开始上升,热得她全身不得劲,比刚才还要手足无措了。
“嗯,接下来去哪?”墨连瑾收回前倾的上半身,慵懒的靠在马车壁上。
苏离舒了口气,从袖袍里取出那张遗书,“我想去查查这种纸。”
“青木,去万宝斋。”墨连瑾吩咐了一声,伸手接过那纸遗书,“都城中的纸册,均出自万宝斋,这纸张不似凡品,如果是从万宝斋出手的,一定会有记录。”
“希望吧。”苏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王全安那边,把娟娘的人际关系排除得怎么样了。
到了万宝斋,墨连瑾把遗书递给了掌柜。
“这种纸,是从万宝斋出去的?”
掌柜细细看了好一会,而后才道,“这是水纹纸,整个都城只有万宝斋有。”
“有出售记录册么?”
掌柜点了点头,“有的,小的这便去取来。”
没一会,掌柜的便把记录册取了过来。
苏离接过,翻开最近的记录。
近一个月来,大多是京中的名门贵族,购买了这种水纹纸,其中,王家也有购买。
查到现在,矛头又重新指向了王家!
两人离开万宝斋,正巧听到哀乐隐隐传来,苏离这才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娟娘跟孩子出殡的日子。
看来,查水纹纸的事得压一压,明天再去问。
“王爷,风九刚刚传来消息,请王爷去一趟。”青木迎上来,面色凝重的禀道。
苏离本想说自己去医馆,却不料,墨连瑾要她一起去见风九。
三人回了五王府,从地下通道去了风九住的地方。
“找本王来,是查出什么了?”
“那虫子,我是真拿它没办法了,师父留下的手记里的法子,一样样全部试过,没一个能成的。”风九将两样东西递给了苏离,“一样是茶花的血,一样是那颗珠子,我要离开了,这虫子留给你继续研究。”
苏离诧异的迎上风九的视线,“你要去哪?”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师父的下落,刚刚得到消息,师父曾经在九难山出现过,我去那瞧瞧有没有师父留下的足迹。”
墨连瑾几步走向风九,黑眸里不见情绪,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如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好兄弟。”风九笑了笑,而后笑容渐渐变僵,声音中多了几分慎重,“师父失踪一事,很是蹊跷,你自己也要小心着。”
“嗯。”
风九从袖袍里又取出一样东西,递向苏离,“我瞧你对御针术已经能够领会贯通了,这是神方术,与御针术是相辅相成的。”
“你要把这东西给我?”苏离抿了下唇,第一次见风九的时候,他还对于御针术在自己手上这事,十分忌讳,没想到,他现在却要把神方术拿出来。
“你既已学了御针术,便算是师父的外门弟子,这一次去九难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东西放在你这,我也放心,若我与师父一样,也落了难,医隐门便要靠你了。”
风九说的真诚,狭长的桃花眼噙笑,三分儒雅,七分邪肆,给人一种卓荦不羁的感觉。
苏离把神方术接过,有几分沉重,“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御针术有可能是我母亲抢来的?”
“你体内种了生死蛊,没有师父出手,无人可以做到。”风九轻笑,“小师妹,若哪天你知道了这里面的渊源,再告诉我。”
小师妹三个字,让苏离浑身一颤。
她来古代以后,一直没什么归属感,可风九这简单的一个称呼,却让她深深的感受到,她有师门,有靠山,如果哪天累了,还有个能替她遮风挡雨的地方。
风九情绪一转,奸贼的看向墨连瑾,颇有几分吊儿郎当的开口,“小妹夫,哈哈,小妹夫,这么多年,我总算能能从你身上赚点便宜了。”
“你就是想赚点便宜,所以认我是小师妹?”苏离脑门滑过几条黑线,看着得意大笑的风九,无语至极。
“知道也不要说破嘛。”风九耸了耸肩,挥挥手道,“我走了,后会有期。”
风九来去似阵风,说走就走了。
墨连瑾没拦也没追,他眯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九难山......
第156章 发现,意外之喜
第156章 发现,意外之喜
苏离目送走风九后,随便翻了几页神方术,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药方,跟御针术的确是相辅相成,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宝贝的把书收好,正好听到墨连瑾在低喃,“为什么是九难山?”
“九难山有什么不对么?”苏离问了一句。
墨连瑾一字一句道,“那是母妃的族人,最后选择被围困烧死的地方。”
“九难山离都城少说也有四五天的路程,你母妃的族人,知道难逃一死,所以往九难山那边逃去,最后死在了九难山?”
“嗯。”
“不管你母妃的族人为什么会选择九难山,也不管医隐门的门主,曾经出现在九难山的原由是什么,风九现在去了九难山,肯定会查到点什么。”
墨连瑾微微点头,“青木。”
“王爷。”青木现身。
“风九独来独往惯了,医隐门向来不与任何一个国家的势力有瓜葛,派人暗中跟着,不要走露风声。”
“是。”
青木领命离开。
苏离把玩了会手里的珠子,她现在能确定的是,珠子里的虫子,能够被其主人的血唤醒,同时,其主人喂它吃了谁的血,唤醒它后,它就会去谁的耳朵里制造声音......
这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摄魂前戏,还真是有点意思!
“苏离,本王先送你回去,再去查燕贵妃以及夜枫的来历。”
苏离点点头,“好。”
两人从暗道回到五王府,墨连瑾就出门了。
苏离回到房间,绿芜绿柳这才有机会问道,“小姐,皇上可是赐下婚书了?”
“嗯。”只可惜,婚书在她这,还没被捂热,就让墨连瑾拿走了。
绿芜绿柳当下就跪倒在地,欣喜道,“小姐大喜,恭喜小姐。”
“......”
无语过后,苏离把两个丫环拉了起来,摸了摸她们脸上的那道鞭痕,虽然疤没了,但还留了一条浅痕在上面。
“你们不用伺候着了,我替你们找找去疤的药方,保你们小脸复原。”
“奴婢们不要紧的。”两个丫环毫不在意的摇头,“只要能跟着小姐,只要小姐好好的,奴婢们脸上有几道疤不算什么。”
“傻瓜,不把你们倒腾得漂亮点,以后怎么嫁出去?”苏离在她们腰上拧了一把,两个丫环立刻咯咯笑着躲开了。
两个丫环出去后,苏离才把御针术,神方术都摆在了桌面。
她在神方术里找到一个祛疤的药方,摸摸自己的脸,想着是不是能把自己脸上的斑也祛了?
哪知,她才有了心思,长生就给她当头泼下盆冷水。
“宿主大人,您脸上的黑斑全是系统逆天替您转换的,普通的药方对您不管用。所以,您还是得兢兢业业的破案,为人民服务吧!”
苏离撇撇嘴,这起婴尸案,如果真是连环案,破了之后,算下来的生命值应该不低!
她拿起御针术,又摸到了微微发鼓的底封。
这回她多了个心思,把底封朝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底封比封面要厚实,虽然是因为被火撩过,所以鼓了起来,但里面似乎藏着点什么东西。
她让长生送出解剖刀,小心从鼓起来的地方割破,再慢慢撕,当里面藏着的东西印入眼帘后,她才停下动作,把东西取了出来。
里面藏了两封信。
苏离下意识抿了下唇,心跳突然加快。
展开其中一封,当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她整个人形同雕塑一样,怔在了当场。
信里详细说了巫族的来历,以及跟南隐国的关系。
圣女跟巫后是巫族的领导者,下面是巫使,再是族人。
当年南隐国被灭后,巫族人带着皇室血脉潜逃,被清剿了无数次,最后归于沉寂,再没现世。
只是,下面有几行小字,写着圣女安于现状,护住了一丝南隐血脉。
巫后不安现状,带走了巫族所有的古籍,以及拥护她的人,销声匿迹。
压下震惊,苏离又展开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有点长,是原主母亲写给原主的。
除了一些抱歉的话以外,信里还交待了她的身份来历。
原来,原主的母亲继任了巫族圣女一职,她一直守护着南隐皇族的最后一丝血脉,而代表生的那只蛊虫,就种在了南隐皇室血脉的体内。
原主母亲要原主担下她的责任,护住南隐的皇室血脉......
信里有一段提到了医隐门的门主,但只是开个了头,就被原主母亲划了,没再往下写。
苏离合上信,心底的波澜久久没能平静。
她一直在找巫族人,没想到,自己就是!
深呼了好几口气,平静下心绪。
从原主母亲的信里,她能看出两点。
巫族圣女是想护着南隐皇室的血脉,隐藏在南灵国,追求安安稳稳的生活。
而巫后却不甘如此,带着人跟古籍消失无踪,她的后人跟她想做的事,成了未知。
这么说,最近现世的巫族人,应该就是巫后那一脉了?
理清脉络,苏离才把两本书收好。
想起原主母亲留下的那块石符,她把珠子拿了出来,越看里面的那个黑点,越觉得跟石符的材质相像。
黑点存在珠子里,肯定有它的用意,如果把黑点去除,里面的虫子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苏离想了想,一咬牙,拿起解剖刀,开始切割......
最后,她避开接近透明的虫体,把黑点挑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耳朵里听到一声微弱却尖利的嘶鸣声,紧接着,虫体开始有了颜色,迅速爬到黑点的所在之地,重新回归无色。
苏离试了好几次,不管她把黑点弄到哪里去,总会让虫子惊醒,然后爬到黑点在的地方,继续睡。
“难道这些黑点是吸引虫子的东西?”
她喃喃了一句,眼睛一亮,原主母亲留下的石符个头不小,是不是更能吸引虫子?
一旦敌人的虫子被石符吸引了过来,敌人没了虫子的声音做媒介,就没办法进行摄魂的下一步。
摄魂术,自然而然的就被破解了......
苏离正欣喜于这个发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回将军府一趟,把石符带出来……
两个丫环却突然敲响了房门,“小姐,不好了!”
“嗯?”
“老夫人亲自来了五王府,要见小姐......”
第157章 告状,讹个嫁妆
第157章 告状,讹个嫁妆
苏离闻言,把东西收好,然后拉开门,带着两个丫环去了前厅。
因为来的只是老夫人,楚嬷嬷直接把人请了进来。
苏离到的时候,楚嬷嬷把老夫人照顾得很周道。
“见过祖母。”苏离欠了欠身。
老夫人立刻朝她招手,笑咪咪的道,“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苏离走过去坐下,还没说话,手就被她握住了。
“上次宫宴上的事,祖母未能替你说一句话,让你寒了心,后来本想接你回府,好好与你说说祖母的难处,但听闻,京中出了命案,知道你忙,便一直等到了现在。”
苏离不禁在心底冷笑,夜枫的出现,跟将军府脱不了关系,老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来,准没什么好事。
“我还想着,等案子破了,再回府去探望祖母的。”
“好,是个好孩子。”老夫人拍拍苏离的手背,笑容可亲,却透着股老谋深算的神情。
她不明说,苏离就装傻,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拿了盘精致的芙蓉糕过来,“祖母尝尝,楚嬷嬷的手艺特别好,这芙蓉糕比将军府做的要好吃多了。”
“我尝尝......”老夫人吃了一块,连连点头,“是真的不错。”
苏离跟着吃了起来,吃到第三块糕点,老夫人才坐不住了,喝了口茶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祖母说的?”
苏离抿了下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老夫人不直接问她赐婚的事,反而把问题抛给她。
“喔,对了!今日入宫替国师大人治眼疾,侥幸成了,皇上赐下了婚约,但婚期还需要另寻黄道吉日。”
“你能有个归宿,祖母这心便安了。”
“将军府的大好事还在后头呢。”苏离淡淡轻笑,“国师大人的眼疾好了,不管是二姐姐还三姐姐,她们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应当也近了。”
老夫人被这话说得心花怒放,眸底是藏不住的喜意。
“看来,祖母要备一份谢礼给你了。”
“谢礼就不必了,都是自家姐妹,只是,关于我的嫁妆,还得请祖母多费些心思了。”苏离埋下头,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我自身不足之处太多,能嫁入五王府已是高攀,若能在嫁妆上弥补一二,我以后在五王府的日子,才能好些。”
老夫人被噎了一下,迟疑了半晌没开腔。
她是来向苏离示好的,如果拒绝了苏离要她置办嫁妆的事,那今天就白来了。
但如果应下来,这对将军府来说,会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等到嫁浅嫣浅月的时候,还要备上两份嫁妆......
“祖母是为难了么?”
“不为难。”一咬牙,老夫人还是应下了,“你虽然是庶,但在祖母这,跟浅嫣浅月是一样的,祖母不会亏待了你。”
“那便多谢祖母了。”苏离站起身,一脸兴奋的开口,“祖母这是第一次来五王府吧?我带祖母走一走。”
“不急。”老夫人把苏离拽着坐下,“祖母来看你,是想跟你好好说会话。”
“那好吧,祖母要说什么?”
“你也知道,不管是浅嫣还是浅月,她们间总有一人要嫁入太子府。”
“嗯。”
“近日因为左家的事,太子跟将军府生了嫌隙,苏离,祖母想求你一件事......”
“祖母是想让我原谅左少远诬告我的事?”苏离反问,眼圈说红就红,不等老夫人答话,直接呛道,“祖母方才还说,我与二姐姐、三姐姐是一样的,可一转眼,立刻要我为了将军府的利益,去原谅一个曾经想害我之人,这不是区别相待是什么?”
“哎。”老夫人面不改色的长叹一声,“左家的老夫人与我是旧识,她亲自来求我,我也只是念她用心良苦,又放言,不管你要什么,左家都给,我才开口跟你提这件事。”
“不管是谁来,我都不会答应这件事,左少远诬告我,想我死,这个苦果是他自己种下的,他必须自己承担。”
“祖母都明白,你打小心性就高,不愿受委屈,这事的确是左家有错在先,怪不得你。”
“祖母不怪我便好。”苏离作戏的擦了擦眼睛,看老夫人这样子,夜枫的事,她应该还不知情,“祖母......”
“嗯?”见苏离吞吞吐吐,老夫人把脸一板,“在祖母这,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还请祖母替我讨个公道。”
苏离作势要跪下去,老夫人伸手扶住了她,“好端端的,这是又受什么委屈了?”
苏离把宫门外关于夜枫的事说了一遍,“祖母,那人压根就是在胡说八道,我与他毫不相识,他手上拿着的玉佩,是我在府里弄丢的玩意......”
老夫人闻言,眼底当即就染上了沉色。
这种蠢事,除了苏浅月跟她母亲,还有谁能办得出来?
只是好端端的,她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那人出来胡搅蛮缠,这事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但眼下我还有案子要查,还请祖母回去帮我问问,究竟是何人想将我逼入绝境,否则,待我清算这件事的时候,可别怪我不念亲情。”
老夫人脸色一变,苏离的行事有多狠,她知道!
她现在百般拉拢她,也是一种未雨绸缪。
“好,祖母回去后,会多留个心眼。”老夫人起身,没有再留下去的心思,“你放宽心,这事若真是有人在凭空捏造,就一定会有真相大白那日。”
“我送送祖母。”
苏离把老夫人送出五王府,看着马车渐远,冷冷的挑起半边唇,转身往回走。
马车里。
马嬷嬷低声道,“四小姐方才说的那件事......”
“上官氏掌家这么多年,越发没有风范了。”老夫人一拍扶手,眼底不带半分温度,“苏离要嫁入五王府做大,她却要挡,鼠目寸光......”
“大夫人怕是在担心,三小姐进太子府做不了大,会被四小姐压一头。”
老夫人冷哼出声。
“你真以为,这件事是上官瑶想的主意?”
马嬷嬷震惊的睁大眼睛,“这......”
“上官瑶向来只会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找一个人出来认下与苏离欢好之事,她可想不出来。”
“老夫人的意思是,是二小姐......”
第158章 进展,新的线索
第158章 进展,新的线索
老夫人低笑出声,“你瞧她不动声色就博得了太子的爱意,借浅月之手,剔除了苏离,后来又要借苏离之手,将浅月压制,若不是苏离心性突变,这会的将军府,怕是只剩她一人独大了。”
马嬷嬷听着这话,脸色一变,却又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笑,言语间,充满对二小姐的赞赏。
“她明白自己要什么,有欲望的人,才能不甘平庸,才能费尽心机的往上爬,只要她青云直上了,将军府自然会跟着享尽荣华富贵。”
......
墨连瑾一夜未归。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才风尘仆仆的回来,带着倦意。
“夜枫的底好查,他是城外夜员外的独子,至于燕贵妃,她是凤鸣城献上来的秀女,本王要去凤鸣城走一趟,最迟明日回来。”
“你马上就要走?”苏离不禁担心。
“巫族的事耽搁不得,别忘了,北岳的使团不日就要入京,谁也不知道,巫族在这个时候现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苏离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嗯。”
墨连瑾连屁股都没坐热,直接带上青木离开。
苏离本来想把自己的发现,以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看来,只能等他回来了。
吃完早饭,繁星跟宋来一起来接她。
楚嬷嬷备好了马车给三人。
马车上带有五王府的标记,尊贵无比。
去府衙的路上,宋来怏怏的道了句喜,“恭喜四小姐!”
“看你这小表情,我被赐婚,你似乎不是太高兴啊?”苏离打趣了一句,又正色道,“知道你担心什么,就算我成了五王妃,仵作一职,我还是会继续做的。”
宋来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是沉闷的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侍郎府昨天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宋来点头,“那纪氏自己归案了,大理寺那边判了她关押三年。”
苏离抿了下唇,按理说,纪氏的罪责应该比白嬷嬷大,但......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公平!
到了府衙,跟王全安碰头。
王全安愁容满面,“这个案子,本官查了这么多天,毫无头绪,就连四小姐寻到的线索,也难有新的进展。”
“玉佩,檀香味,这两点只能在跟凶手直接交锋的时候,作为认定凶手的依据,我们现在唯一能查的,只有娟娘的人际关系。”苏离拿过桌上的几本记录册,仔细看了一遍。
从走访记录册上看,娟娘的人际关系十分简单,只有王家,以及她的娘家。
近一年来,她回娘家的次数比较频繁,有十五次。
这一点,让苏离觉得有些古怪。
按照这个时空的风俗来看,女儿出嫁后,除非娘家有大事发生,否则不会像轻易回娘家,回的次数多了,旁人会嚼口舌,无事生非。
“王府尹可有问过,娟娘回娘家时有什么异样吗?”
“据娟娘的陪嫁嬷嬷说,娟娘母亲的身子不太好,所以回去得频繁一些。”
“其它县市的那几起案子,有没有出现过具有共通点的嫌疑人?”
“没有。”王全安长长叹了口气,“这凶手太过狡猾,每起案子都有人认罪,要想将凶手揪出来,难啊!”
苏离没把巫族的事告诉王全安,虽然两人算是同僚关系,但谁也不知道,王全安是哪一派的人。
“这样,我带着宋来、繁星再去一趟王家。”
“好,本官继续增派人手寻找嫌疑人。”
“嗯。”
跟王全安碰完头,苏离带着人直接去了王家。
刚做完白事的王家,四处透着哀意。
在前厅,苏离见到了海氏。
几天不见,她比之前苍老了不少。
“四小姐请坐。”海氏有气无力的朝苏离开口,“出了这种事,明儿送走娟娘跟孩子后,就病倒了,卧床不起,实在无法来招待四小姐。”
“无妨,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请说。”
“我昨天在万宝斋查到过,王家在这个月,购买过不少水纹纸,对么?”
海氏点点头,“是我在掌家,水纹纸也是我派人去买的,有问题么?”
“我想查查,水纹纸的去向。”
海氏一脸不解,但还是招来了贴身丫环,让其去取记录册过来。
丫环把册子取过来后,海氏熟练的翻到记录水纹纸的那页,开口道,“这种纸共购置了三份,一份在我这,还有两份给了明儿。”
“能将你手中的水纹纸给我看看吗?”
海氏吩咐了几句,丫环又去把水纹纸取了过来。
“这水纹纸还未动过,四小姐随便看。”
苏离仔细数了张数,果然没有缺少。
她把水纹纸还了回去,再问,“王明阳拿走两份水纹纸,是有什么用处?”
“明儿与娟娘都喜欢写字,明儿特意让我多买了一份。”
苏离抿了下唇,对这件事有了些看法,但还很模糊,需要再去二房院里确定一下。
“王夫人,还得麻烦你,带我们去二房瞧瞧。”
“好。”
海氏由丫环扶着,带着三人去了二房。
王明阳果然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苏离到的时候,院里的丫环正在送一个大夫离开。
那大夫见到海氏,行了一礼道,“二公子是心病,多开导开导他,不日便会痊愈。”
“多谢大夫。”
那大夫离开后,王明阳强撑着看向苏离,“四小姐,凶手......”
“凶手会找到的,你安心养病。”苏离安慰了他一句,却见他苦涩一笑,垂下头,肩膀直颤,虽然极力在压抑,但还是止不住的难受。
“都是我害了娟娘......若不是我,她就不会遭受到这些。”
苏离没深究他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他是在内疚,如果他睡意不沉,陪着娟娘一起起夜,就不会有接下来的种种。
“明儿,这都是命,不怪你。”海氏坐过去,连声安抚。
苏离见他们母子情绪难平,没急着问话,而是仔细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
卧房里面也有张书桌,上面还放着几张水纹纸,写着几首悼念的诗。
除此之外,还有早早就替孩子备好的摇床,拨浪鼓......
看得出来,对于即将要迎来的这个孩子,王明阳是十分欣喜的。
看完了卧房,王明阳跟海氏的情绪也都平缓了下来。
苏离走过去,单刀直入的朝王明阳问道,“这个月,二房拿到了两份水纹纸,可都还在?”
第159章 隐情,肮脏美好
第159章 隐情,肮脏美好
王明阳闻言,明显一怔。
既而整个人伏在床面,急促的咳了起来。
海氏一脸担忧的抬手替他顺气,“明儿,你别急,慢慢说。”
苏离蹙了下眉,她问话的语气十分轻柔,一点逼问的意思也没有。
王明阳那一瞬的表情变化,瞒不过她,他有鬼!
思及此,她的眸光一敛,犀利的审视着还在大咳不止的他。
好一会,王明阳才止住咳嗽,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又瞬间错开,埋下头不敢对视。
“那两份水纹纸,可都还在?”苏离见他不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在......”王明阳的回答,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还请拿出来给我确认一下。”
王明阳浑身一个哆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有一份,娟娘当作礼物,带回娘家了。”
“你最好别说谎,我会去娟娘的娘家问这件事,到时候如果对不上,你再跟我说实话,便迟了......”苏离的语气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带着无形的气势。
“我......”
“明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的将水纹纸的去处说明,不就......”
海氏还没劝说完,王明阳忽地吐了大口血出来。
在场的人全被吓了一大跳,有丫环上前替他擦拭,有丫环倒了茶水过去,一时间,场面大乱。
“明儿......明儿,你怎么样了?”海氏关切的问着,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苏离道,“听闻四小姐在公堂之上,连喘症都能压制,还请四小姐替明儿瞧瞧,他这是怎么了......”
苏离点点头,几步走过去,给王明阳把脉。
他的脉像不稳,刚才那位大夫说得没错,算是心病。
只是......
苏离双眼微眯,不敢置信的又为他重新把了次脉。
得出的结果,跟刚才一样,丝毫不差。
根据御针术跟神方术里提到的,王明阳压根不可能会有子嗣。
那娟娘肚子里的孩子......
“王夫人,接下来我有些私密的事要问,不相干之人还是出去比较好。”苏离收回手,正色道。
海氏见苏离面色凝重,自己儿子刚才的反应也异常,她没多想,直接让屋子里的丫环嬷嬷都出去了。
整个卧房,就只剩下了苏离繁星宋来三人,以及海氏母子。
“四小姐要问什么?”海氏提心吊胆的问了一句。
苏离直直盯着王明阳,“那水纹纸的去向,你打算说实话了吗?”
王明阳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我刚才给你把过脉,你身体有亏损,压根不可能会有子嗣。”
这话一出,海氏瞪大了眼睛,噗通一声从床榻边缘,滑倒在地。
王明阳的双眸赤红一片,他对上苏离的视线,一反常态,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四小姐为何要如此逼迫我?”
“娟娘惨死,我身为仵作,自然要替她讨个公道。”
“明儿,四小姐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若你不会有子嗣,娟娘肚子里的孩子......”海氏挣扎着抓住王明阳的手,“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王明阳无力的闭上眼睛,“大哥几年没有所出,我与娟娘成婚后,娟娘的肚子也一直没动静,我便趁着去走货的时候,在其它县市找了大夫看......”
“与大哥一样,我的身体也有问题,我自知比不得大哥有魄力手腕,得父亲看中,但若是我能有所出,将来这王家,肯定会是我孩儿的。”
“我说服了娟娘,在她回娘家探亲时,让人安排了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那男人是谁,我不想见他,直到娟娘有孕,我托人给了那人一笔银子,让他离开都城。”
“只是,娟娘有孕后频繁回娘家,我暗中跟了她一回,才知道,她一直未与那男人断掉......”
海氏听完王明阳的话,又瘫在了地上,捶着胸口,悲痛欲绝。
苏离抿了下唇,如果不是她刚才的把脉,这个案子的新突破口,恐怕没人能找到。
王明阳让娟娘去跟人苟且,娟娘死了,就算他疑心那个男人有问题,恐怕也只是会自责,而不会把这件事坦露出来。
“所以,娟娘将那水纹纸带回娘家,并不是给了娘家的人,而是送给了那个男人?”
王明阳无力的点头,这件事已经点破,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娟娘与那人见面的地方在哪?”
“在苏城桥的东面,有个小宅子,娟娘出事后,我去瞧了,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了。”
“那男人叫什么?长什么样?你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
在苏离的连番追问下,王明阳只是摇头。
“我是个男人,送自己的妻子与他人苟且,我哪还有脸去看那人的模样?我跟着娟娘的那一回,也只是见她进了小宅子。”
“中间人是谁?”苏离皱眉。
“早就死了,四个月前,喝多了酒,一头栽入护城河,淹死了。”
按照王明阳的交待,没人知道那男人长什么样子。
“你难道就没想过,如果杀死那男人,这件事从此就会被掩埋,你也没了后顾之忧。”
“你当我不想么?可娟娘说了,若那男人死了,她便将这事抖露出去,我还能如何?”
王明阳捂住自己的脸,趴在床上没脸见人。
苏离咬唇思索,案子有了新进展,眼下关于那个神秘男人的信息,除了那间小宅子以外,只能从娟娘的身边人下手。
“王夫人,我去问娟娘的陪嫁嬷嬷几句话便走,你们保重。”
“四小姐。”海氏突然抓住苏离的衣服,哀求道,“这个秘密,还请四小姐替王家守住。”
苏离抿了下唇,点点头,“我的目地只是查案子,还死者一个公道。”
“多谢。”
海氏松了手,呆呆的坐在地上,还没从这件事的打击中走出来。
苏离摇摇头,带着繁星宋来离开卧房,去外面找到上次问过话的老嬷嬷。
几人找了间没人的空房说话,老嬷嬷姓黄,抹着泪率先问道,“杀害我家小姐的凶手,有线索了么?”
“娟娘近一年来,回娘家高达十五次,每一次,都是你陪着回去的么?”
黄嬷嬷一怔,显然没料到苏离会问这件事,回过神后才点头答道,“是,老奴每回都会陪着回去。”
“那你知不知道,娟娘回娘家后,会去哪?”
“这......”黄嬷嬷张了张嘴,脸上有丝慌乱闪过。
苏离不作声,直直盯着她,等着她的回话。
黄嬷嬷被盯得头皮发麻,半晌后噗通一声跪下,“小姐她......”
第160章 嫌犯,人去楼空
第160章 嫌犯,人去楼空
“小姐她每次回娘家,都会给老奴一些碎银子,让老奴守在房中,不让人知道她出去过。”
黄嬷嬷的话不似作假,苏离沉呤了片刻才道,“你就不好奇,她出去是要去哪么?”
“小姐自小是老奴带大的,只要小姐开心,不管她去哪,老奴都会替她守着那秘密。”
这个新线索查到这,又断了一半。
苏离没再问,带着两人离开王家,按照王明阳说的,去苏城桥。
路上,宋来忍不住问道,“四小姐为何不怀疑是王二公子做的?那与娟娘苟且的神秘男人,只有他知道,全凭他一张嘴,想怎么说便怎么说。”
“现在最重要的几个线索,王明阳都对不上,其一,檀香味,其二,那个扩印下来的玉佩。”
“四小姐还是更倾向于,简小哥说的巫族人?”
上次在医馆,简之航提到巫族的时候,宋来也在。
但苏离不打算往深了说,关于巫族的事,需要谨慎的对待。
“没有证据表明这跟巫族人有何关系,我们目前能做的,是按照证据说话,一步步往下查。”
宋来回头朝苏离认真点点头,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是,我懂了。”
宋来不再说话,苏离就把马车帘放下了,靠在马车壁上,闭目沉思。
正想着案子,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审视的盯着马车帘的方向。
她第一次听墨连瑾提起巫族的时候,很懵,什么也不知道,充满好奇跟不可思议。
但宋来......
是不是镇定得有点过头了?他想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恰好是这份不在意,让人觉得不符常理。
“四小姐,怎么了?”一直面无表情的繁星,被苏离突然间的行为惊到。
“没什么。”苏离摇摇头,收回视线,重新靠到马车壁上,闭目养神。
她想起追查到茶花那天,在没人的小巷子里,先是有蒙面人要杀她,后来又出来一个同党要救她。
如果是跟她毫无瓜葛的人,她想不明白,那人凭什么出手救她?
宋来,跟那件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到了地方后,马车停下。
苏离压下盘旋在脑海里的各种猜测,像个没事人似的跳下马车。
王明阳说的小宅子,的确不大,门没有上锁,推门进去,里面似乎没有一丝人烟,十分萧瑟。
“四小姐,我去周围打听一下这宅子主人的事。”宋来说了一声后,自顾自的离开。
苏离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压下心思,穿过院子,进入主宅。
里面的家具摆设十分简陋,锅碗瓢盆都在,就连被子也是整整齐齐的叠放着,只是没人。
苏离凑近被子,嗅了嗅,有股淡淡的檀香味,空了这么多天,也没散干净。
除此之外,床上还有女人的长头发。
柜子里的衣服倒是全部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看桌面上落下的灰,这人已经离开有好几天了。
去打听消息的宋来回来,一脸失望的摇摇头道,“这房子原先出过命案,房子的主人搬走了,一年前开始有人在这住下,周围的百姓,都以为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但最近,房子又开始空了。”
“有没有人见过住这里的人长什么样?”
“我问过了,邻里平时没有来往,他们也没见过住在这里的人。”宋来话峰一转,“不过,有人倒是见过,偶尔会有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过来。”
苏离倒吸了口冷气,这人藏得很深,心思细腻,看来,从他接触娟娘起,他就开始打娟娘的主意了。
可娟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怎么下得了那个手?
“四小姐,还查么?”宋来环顾一圈四周,微微皱眉,“这个宅子只有卧房与前厅,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查下去,大概也没有我们要找的线索。”
“我们分开,再仔细找一遍。”苏离紧了紧拳头,这是新的发现,不能让线索断在了这里!
“是。”
当即,三人各自分开,宋来找前厅,繁星去了小院子,苏离继续留在卧房。
半个时辰过后,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宋来一脸颓废,繁星面无表情,但能看得出来,他们脸上都有了疲意。
“算了,先回医馆吧。”苏离抿抿唇,最后看了眼卧房,转身离开。
回到医馆,已经是未时了,好在医馆里有吃的,三人把肚子填饱,苏离才拍了拍简之航的肩膀,“有些事要问你,方便跟我聊一聊吗?”
简之航下意识的看了眼繁星,见她没什么变化,而后才点头,跟苏离一起往内室走。
“四小姐,我......”宋来想跟上。
苏离停下脚步,朝宋来开口道,“跟案子无关,我是想问他别的事。”
宋来只能作罢,留在大堂,看着两人进入内室。
苏离挑了个小房间,进去后把门关上,示意简之航坐下说话。
“四小姐是要问巫族?”简之航一眼就看穿苏离的目地。
苏离点点头,“眼下这个案子,基本可以判定跟巫族人有关了,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巫族的,我只是想问你几个跟案子有关的问题。”
简之航双手交织,置放在桌面,沉默了片刻才轻应了一声,“好。”
不管怎么样,她救过他,如果不是她,他早就死了,又何必管太多生生死死的事?
“你上回说过,巫族人有一种关于婴儿的咒术,会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有什么说法吗?”
“巫族人信奉十五,刚出生的婴儿代表着新生,躺在其母亲的血泊中,又代表着轮回,配合咒术,取下婴儿的血,便是轮回新生,脱胎换骨。”
“包括这个案子在内,类似的案子一共有五起,每隔三个月一起。”
“那这一起,应当是最后一起了。”
“怎么说?”
“以五为界,最后一起,必须要用到巫族人的血脉,方有其效。”
苏离皱了下眉,简之航的说词,跟娟娘的经历吻合。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做案,凶手从此不再现世,那这个案子,就会变得跟柳音的案子一样,让人无从查起。
简之航语调一转,对视上苏离的视线,“不过,巫族人有一个习俗......”
第161章 查实,他的身份
第161章 查实,他的身份
简之航顿了一下,苏离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巫族人会在族人下葬后的五天,在子时到丑时间,守在墓旁替死去的族人唱祷,让族人获得轮回新生。”
苏离闻言,眼睛一亮。
如果是这样,那她只需要带着人,去守在娟娘跟孩子合葬的墓旁边,等着那个男人出现就行。
“如果是不受重视的族人死去,巫族人不见得会替他们唱祷。”
简之航泼下一盆冷水,但苏离没有受到打击。
“多谢你了。”
“不客气。”
苏离跟简之航起身去到大堂,为了掩饰刚才的聊天内容,她特意给了他几张银票,“我会列一张药材单,你可以帮我跟药材商沟通进货了,还有收诊的事,也能办起来了,就按照以前我说的规矩,只接受预约,若有特殊情况,让繁星来五王府找我就好。”
“好。”
苏离交待完简之航,朝大娃走去。
他正在角落看人体穴位图,神情认真专注,直到她抬手摸摸他的头,他才回神冲她笑起来。
“离姐姐,我已经能记住三十个穴位了。”
“真的?”苏离扭头把宋来叫了过来,然后才对大娃道,“你以宋来为模型,将你记住的三十个穴位指给我看。”
“嗯。”大娃摩拳擦掌的起身,修长的手指,在宋来身上划过,准确的指出了三十个穴位。
“不错啊!”苏离对他不吝赞美。
要知道,穴位图只是标出了穴位大致在人体哪个位置,每个年龄层的人,穴位位置都会产生偏差,如果不是对这门有天赋的人,不会有这么高的悟性。
她果然没看错人!
“我会再努力的。”
“好。”苏离又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向宋来,“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今天晚饭你来做,我吃完晚饭后再回去。”
宋来难掩欣喜的点头,作势就要去后厨准备。
苏离开口叫住他,“不管是什么肉,都要切成薄厚均匀的片,正好验验你的手法如何了。”
一听这话,宋来欣喜的脸就垮了下去,虽然他也很努力,可这片肉的手法,他练来练去也达不到她的要求。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去后厨忙活。
苏离走到繁星身侧,压低了声音道,“你去后厨帮帮宋来,想办法不惊动他,取他一滴血给我。”
繁星面无表情的点头,什么也没多问,直接紧跟着宋来去了后厨。
苏离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按照神方术,把医馆需要备齐的各种药材,都罗列了出来。
最后,又拿了能给绿芜绿柳治疤的几味药材,准备一会带回五王府。
时间一点点溜走。
夜幕很快就笼罩了下来。
宋来把晚饭张罗好了,繁星过来叫他们去内室吃饭的时候,把一样东西暗中塞给了苏离。
苏离把东西放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去了内室。
宋来炒了两盘肉菜,片肉的手法还是差一点火候。
但总体来说,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四小姐,我会再努力的。”宋来坦然面对自己的不足。
苏离拍拍他的肩膀,“还不错,比我想象得要好,有进步。”
宋来的心情刹时大好,忙前忙后的给苏离盛饭盛汤,表现得十分积极。
苏离百味杂陈的吃着饭,心底的不安,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晚饭过后,繁星驾马车送苏离回五王府。
街上的人烟稀少,即将到达五王府的时候,繁星才开口问道,“四小姐怀疑宋来的身份?”
“不知道,希望只是我在多想。”
她其实真的很不想怀疑人,更何况,宋来跟了她那么久,她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简之航会不会有危险?”
苏离沉呤了片刻,把那天在医馆谈论巫族的事又回忆了一遍,“应该不会,简之航只是提起了乱怪志,这几日,有没有人在注意医馆?”
“没有。”
苏离原本打算让繁星一起去娟娘的坟地,现在看来,她只能带五王府的人去了。
“今晚看看宋来会不会出门,如果会,你则跟上......”
“嗯。”
繁星把苏离送到王府就回医馆了。
绿芜绿柳一直在大门旁等着,见到苏离,小跑着迎上来,“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五王爷回来了?”
“还没呢。”绿芜接过苏离手里的药,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小姐查案也忒辛苦了,奴婢们心疼。”
“小嘴真甜。”苏离指了指绿芜手里的药材包,“加三碗水,煎一个时辰,药汁凝成膏状后,抹在脸上,连抹三日,脸上的疤就能复原了。”
“小姐先用......”
“这药对我的脸没用。”苏离朝她们笑了笑,“你们先用着,我的脸总有一日会复原的。”
“是。”
进入王府,苏离找到楚嬷嬷,墨连瑾没回来,她要用五王府的人,只能找她。
“四小姐是想问王爷何时回来?”楚嬷嬷露出一脸姨妈笑。
苏离上一秒还在想案子,这一秒瞬间破功,小脸红成了熟透的樱桃,“我不是来问他。”
楚嬷嬷了然的点头,“是是是,四小姐不是在想王爷,四小姐是想老奴了。”
“哎呀,楚嬷嬷,我只是来问你要几个人,今天晚上随我一起去办案。”
楚嬷嬷这才收敛了笑意,“青木随王爷出城了,府中还有长笛在,老奴这便去安排,让长笛多带几个人。”
“嗯,再替我准备些石灰,辛苦楚嬷嬷了......”
办完这件事,苏离回了自己的卧房。
她把在茶花房间捡的珠子拿了出来,又取出繁星给的小瓷瓶。
小心将瓷瓶里的血,倒在了珠子上面。
与此同时,血液被珠子吸收,虫体舒醒,从珠子里爬了出来......
因为虫体变色,她不知道虫体爬出珠子后去了哪,大概过了半盏茶时间,虫体才重新回到了珠子里面。
宋来的血,能唤醒虫体!
那就说明,柳音的死,她第一次被摄魂,以及跟茶花接头的人,都有可能跟他有关......
她低头看着珠子,纵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个结果惊住了。
“为什么?”
直到楚嬷嬷敲响房门,苏离才缓过神来。
“四小姐,亥时了,是否要现在出发?”
“嗯。”
苏离的眼底难掩疼痛,随着她起身,心底压着的酸楚感也跟着涌了上来。
那个给她做饭,总猜不透案子的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一会去了娟娘的坟墓,宋来会不会在那里?
第162章 凶手,捉拿归案
第162章 凶手,捉拿归案
夜深人静。
苏离带着长笛等八人,悄无声息的离开王府,避过巡夜的禁卫,从密道出了城。
娟娘的墓地在东山,出城后不过半个小时就能到。
因为还没到简之航说的时辰,墓地旁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几人找了个掩蔽的位置藏好,苏离拿出准备好的棉布,示意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塞上,来的路上,她把石灰的用处也跟他们说了。
巫族人善用蛊,石灰克虫,希望能有点用!
一直等到子时,林子里才开始有沙沙的声音响起。
苏离屏气凝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坟墓的方向。
又过了好一会,一个身影才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借着微微的月光,她能看到男人身材高大,蒙着面,穿了一身黑色长袍。
随着男人的出现,一股檀香味,朝四处弥漫开。
苏离原本以为,会来不少巫族人,没想到,只来了这一个!
男人很谨慎,做出防备的姿势,观察了周围很久后,才坐下,开始念念叨叨起来。
苏离朝长笛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长笛对自己人打了几个手势,八人同时飞掠而出,呈包围状,把巫族人围困在了中间。
“你们......”巫族人在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飞身而起,只是,他迟了一步,没能在包围圈形成前,冲出去。
“上,抓活的。”长笛话少,直接发布命令。
八人各显神通,直接扑向巫族人。
“找死......”巫族人一声斥喝,虽然被包围,但丝毫不见慌乱。
一时间,双方缠斗起来,周遭响起一阵阵的声响,哪怕夜色很黑,苏离还是能想象到,叶落枝倒的画面。
突然,一种口技响起。
紧接着,四面八方传出悉悉籁籁的声响回应。
苏离隐藏的地方,也有这样的动静。
她借着夜色垂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地上已经全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那种密集的程度,让人头皮发麻,全身发冷。
她赶紧把石灰取了出来,以自己为中心,洒出一个防护圈来。
果然,虫子一碰到石灰,立刻退了出去。
另一边,缠斗中的长笛八人,也意识到了虫军来袭,把带在身上的石灰尽数洒了,压制着巫族人,不让其逃出石灰圈外。
巫族人的口技开始变快,虫子大军无论怎么受口技引导,也不敢进入石灰圈内。
很快,巫族人就落了下风。
长笛找准时机,长剑直劈而下,巫族人提劲倒退,后面的人立刻持剑刺来,他退无可退,迟疑间,长笛的剑也落在了他的颈部,局面,瞬定!
口技停了之后,虫子大军如潮水般退下,苏离这才从暗处现身,快步走到巫族人面前,一言不发,直接抬手,指间夹着的银针,在他几处大穴上依次扎过。
“你......”巫族人咬牙切齿的瞪着苏离,全身无力的被人搀着。
“长笛,掰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毒。”苏离冷声开口。
“是。”长笛应了一声,按照吩咐,一把扯开巫族人的蒙面巾。
牙缝里面果然藏了毒。
苏离这才仔细看巫族男人的脸,很陌生,没见过。
她直接撕了他的袖子,右臂上有一条剑伤。
那天设计让纪氏上吊自杀的人,被墨连瑾伤了右臂。
“是他了,先带回去。”
“好。”
几个手下押着人,开始原路返回,苏离跟长笛走在后面。
她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抓住凶手。
只是,一种不安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总觉得一切都太过顺利。
正当苏离琢磨着,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长笛拽了她一把,将她护在里面。
苏离回过神,抬眼细看,这才发现他们被一批黑衣人围住了。
为首一人,冷冷的开口,“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声音很熟悉,正是查到茶花那天,在无人巷子里,要杀她的黑衣人。
“是你......”
“你知道了是我又如何?今日,你必须死。”
黑衣人的话音一落,厮杀便起。
苏离扭紧了解剖刀,迅速分析了一下敌情。
黑衣人一方来了十五个人,墨连瑾的人,个个都是能手,以一敌二绰绰有余,只是,要抽出两人看住巫族人,这样一来,双方就会形成胶着......
“长笛,你不用护着我,不管怎么样,巫族人一定要活着带回去。”
“可......”
“这是我的命令。”苏离当机立断,迎向攻过来的黑衣人。
长笛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选择听令行事。
为首的黑衣人,一直缠着苏离。
苏离虽然没有内力,但一身格斗术杀伤力不小,配合着锋利无比的解剖刀,靠着近身搏斗,黑衣人一时半会也讨不到好处。
“死。”黑衣人大怒,上一回他就想杀她,知道迟早有一日,她会坏了组织的大事。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任她活下去。
苏离趁他出神,一个转身,解剖刀正中他的下腹。
黑衣人咬牙,任由解剖刀在他腹里绞着,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扼上她的脖子,两败俱伤的制着她,急速退入漆黑的林子里。
长笛想追,却被其它黑衣人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离跟为首的黑衣人消失不见。
苏离知道不能走得太远,只凭力气,她敌不过黑衣人。
她顾不得其它顾忌,让长生再送一柄解剖刀出来,出其不意的朝黑衣人捅去。
黑衣人闷哼一声,“你......”
苏离勾起一抹冷笑,冷不防抽出解剖刀,再捅。
她分明感觉到,有温热的血喷到她身上。
黑衣人疼得痉挛,扼着苏离的脖子的手也松了,拍出一掌,逼开她的同时,另一柄解剖刀也从他的下腹抽出......
苏离人被拍中肩膀,上次受箭伤的地方顿时传出一阵钻心的痛感。
她强撑着没有闷哼出声,才站稳,却见黑衣人发出了信号。
信号一出,一道黑影立马出现在当场。
“杀了她。”为首的黑衣人下令,声音里全是对苏离的憎恨。
他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伤在一个女人手里!
刚到的黑影没有动,持着长剑的手在颤。
“上次就是因为你,她才活到了现在,今日你若不杀她,组织饶不了你......”
苏离看向那人。
蒙面巾之下,她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他的一双黑眸,深邃无底,带着挣扎犹豫。
终于,他举起了长剑......
第163章 救她,愿意背叛
第163章 救她,愿意背叛
那长剑对着苏离,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剑尖泛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苏离下意识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一对二,她没有胜算。
突然,黑衣人转向为首的黑衣人,看着他,一声不吭,剑尖却从指向苏离的方向,慢慢偏离。
“该死,你又想像上次那样吗?”为首的黑衣人意识到了不对,不禁后退几步。
却听嘭的一声,黑衣人动了,长剑在夜空里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到为首黑衣人的颈部。
血,立刻飞溅而出。
黑衣人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人会对他倒戈一击。
小腹上的两处伤,再加上颈部的致命伤,他连为什么都没问出,直接倒地。
黑衣人收回剑,浑身僵直的背对着苏离。
隔的不远,苏离还能看到他的双肩在微微发颤。
“你快走。”黑衣人提醒了一句,抬脚要离开。
苏离往前跨了一步,“宋来,是不是你?”
黑衣人迈出去的脚步顿时一僵,垂在袖袍里的手,收拢,攥紧。
“为什么?”
苏离又靠近了两步,黑衣人却是突然转身,朝着她冷斥一句,“你站在那别动。”
苏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跟他隔空对视。
这时,咻的一声,破空而来。
黑衣人飞身向前,抬手劈开射来的利箭。
与此同时,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急速涌出,手里都拿着弓弩,形势,一触即发。
“你先走,我来挡。”黑衣人猛的把苏离推开。
箭雨密集袭来,不止是来路,就连去路也被封死。
苏离一咬牙,重新回到黑衣人身侧,“挑个人少的方向突围。”
黑衣人抓住苏离的胳膊,凌空而上,朝着林子的上方掠去。
一路上,箭雨被挡开,一支支惊险的从两人耳侧擦过。
上方的黑衣人的确比较少,两人携手合作,杀出一条重围。
好在银月开始藏了起来,天色一片漆黑。
苏离把黑衣人拽住,藏身到一簇茂密的草丛后面,又随手捡了几根树枝,朝着一个方向远远扔去。
后面紧跟着的黑衣人果然闻声追了过去,很快就消失不见......
两人又等了一会,感觉不到有黑衣人会杀个回马枪回来时,才同时舒了口气。
苏离一把扯开他的蒙面巾,夜色太黑,她压根就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下意识的一躲,“四小姐,你......”
“果然是你。”这一声四小姐,他用了原声,“为什么?”
“我......”宋来想避开,但她一手抓着他的蒙面巾,一手揪着他的衣襟,他无处可逃。
“你是巫族人?”
“我不是。”宋来否定,出声后,又觉得不妥,闭紧了嘴,不再哼声。
苏离抿了下唇,刚才黑衣人围堵她们的时候,说的是组织,“所以,你们是一个组织,替巫族人做事的?”
宋来还是一言不发。
苏离不禁有点恼怒,抬手毫不留情的拍上宋来的脑袋,“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是你当初说,你不会危及到我的性命,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探你的底。”
“我......”宋来吃疼,过往的种种,在他脑海里浮现,她总会这样亲昵的拍他的脑袋,有时候是恨铁不成钢,有时候是一种下意识的亲昵动作。
“我就问你两个部题,娟娘的案子,跟你们组织有没有关系?”
“没有。”宋来回答得坚定。
“这次的截杀,是针对谁?”
“上面有命令,要护那人周全,不能让他落网。”
苏离沉呤了片刻,宋来老实回答的这两个问题,表明她刚才想的是正确的。
巫族人跟宋来所在的组织,是两股不同的势力。
但宋来所在的组织,却在替巫族人做事。
也就是说,宋来组织所使用的摄魂手法,来自于巫族人。
“糟糕。”苏离突然低喃了一声,也不知道长笛那边怎么样了,能不能成功把巫族人带回去?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
苏离起身要走,宋来一把拽住她,“你不能回去,组织这次派了很多人过来,除了要护那人周全以外,还对你下了截杀令,你知道得太多了。”
“宋来,你不该是这样的。”苏离拍开他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当时我问你,你为什么想当仵作。”
宋来垂下头,隔了半晌才道,“我想让真相大白,还死者一个公道。”
“呵......”苏离低笑出声,“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没有组织,我会死,我不能背叛组织的命令。”
“那你就能背叛你自己了?”苏离回头,看向宋来,夜色是真的黑,两人明明隔得很近,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宋来静默不语。
苏离不再看他,转身欲走。
哪知,她的步伐还没迈开,又是咻的一声,利箭破空而来。
宋来反应迅速的把她拉扯回来,抬手用剑挡下长箭。
“他们追回来了,走......”
当即,他护着她,迅速往林子高处逃窜。
有火把隐约亮了起来,两人的逃窜路线瞬间暴露出来。
追兵紧追不舍,长箭像追命符似的,漫天而来。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两人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断崖。
苏离心惊,险险在断崖面前停下,同时,回头看向身后的追兵。
火光照亮了一片夜空,一股肃杀的气息,在整个空间漫延开来,令人胆颤心惊。
“宋来,你是跟他们一伙的,你别管我。”苏离作势要推开他。
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借着火光,宋来指了指断崖下的一个落脚点,很窄,但能容得下一个人藏身。
他扔下剑,把苏离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你做什么?”苏离想阻止他,但宋来没有再藏实力,不管她怎么挣扎反抗,都拿他没办法。
“四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你不要这样。”
“只要能为四小姐做的,我都会做,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宋来的声音发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所以,你不要自责。”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面对。”苏离死命揪住宋来,“你把外袍脱下来,还给我。”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可是四小姐不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等着四小姐还他们公道,四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宋来反手拽住苏离的胳膊,眸底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第164章 悲痛,为她而死
第164章 悲痛,为她而死
苏离身板小,他很轻而易举的就把她送下了断崖下的落脚点。
“宋来......”
苏离才唤了他一声,剑雨铺天盖地而来。
宋来浑身一僵,数十只长箭穿透他的背,滚烫的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一点点落在了苏离的身上。
“宋来......”
宋来跪倒在地,正好跟藏在断崖壁上的苏离对视。
“四小姐......”他极其缓慢的抬手,第一次捂上了她的脸,“师父......如果......如果我不死,你还愿不愿意收我为徒?”
“只要你好好活着,你想学什么我都教你,宋来,我要你好好活着。”苏离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说得哽咽而沙哑。
她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如果她傻傻的暴露了自己,又怎么对得起他的付出?
苏离紧紧抓着他的手,看着他渐渐阖上的眼皮,酸涩在她心底泛滥。
“宋来,你别睡,我不要你死,我命令你不许死。”
宋来强撑着睁开眼皮,对上苏离热泪盈眶的眸子,“师父不要哭,不要为我哭,如若能选,我只想做你身边的宋来,只想跟着你查案......”
苏离咬紧了唇,哭声堵在喉咙里,酸涩得难受。
宋来松开了手,贪婪的看了她最后一眼,用尽所有的力气,翻身坠下断崖。
苏离伸手想抓住他,指尖从他的衣服上滑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坠下,消失不见......
“宋来。”
苏离想哭,可黑衣人已经到了崖顶,她能听到脚步声,就在她头顶出现。
她只能紧紧贴着崖壁,一动也不能动。
指尖狠狠陷入石缝,痛彻心菲。
“人死了!”一名黑衣人看了眼崖底,“走。”
很快,崖顶上的黑衣人就离开了。
苏离还趴在崖壁上,夜风吹在她身上,就像长鞭,抽在了她的心里。
她现在才发觉,她要教宋来的还有好多,宋来的拜师礼也还没来得及操办......
突然,火把的光照亮了崖壁,繁星一脸紧张的探出头,正好对上苏离的视线。
她舍了口气,“四小姐,你没事就好,我拉你上来。”
苏离被拉上去后,没顾得上喘匀气,直接起身,踉踉跄跄的往林子里跑。
她要去崖底找到宋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会不顾一切的让他活着。
“四小姐。”繁星拽住苏离,“你要去哪?这林子里还有不少敌人,危险。”
苏离眉心紧皱,眼睛泛红,抿紧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嘶哑的道,“宋来为了救我,跳了下去,我要去找他......”
繁星怔了一下,她是按照苏离的命令,发觉宋来出门后,便跟了出来。
只是这林子太大,路上又遇到了不少黑衣人,她藏藏躲躲,到了崖顶后,只发现了苏离。
宋来他......
繁星松了手,任由苏离在前面跑着,她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种生离死别的滋味,她经历过,所以懂得要怎么做。
苏离疯子似的到了崖底,却发现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两旁礁石突起,锋利无比,河水泛着幽光,深不可测。
“宋来......宋来......”
不管她怎么大声呼喊,声音总会比水声掩盖。
“四小姐,这是你的外袍么?”繁星几个飞身,飞窜到一处极高的礁石上,从石尖上取下了一件支离破碎的外袍。
苏离接过外袍,不用细看就知道,的确是宋来从她身上脱下去的那件。
“宋来!”
刹那间,泪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她不断告诉自己,宋来不会有事,他内力不低,肯定是落了水,被水带到下游去了。
可是,还没等她再多安慰自己一点,繁星又道,“那礁石上都是血,从这么高的地方落在礁石上,宋来他......”
后面的话,繁星说不出口。
苏离绷紧着身体,掌心不由自主的握着。
“四小姐......”繁星担忧的唤了一句。
“我要把他找出来,死也要见尸。”苏离不顾一切的想往河里跳,不管宋来被河水带到了哪里去,她都要把他接回来。
繁星出手,紧紧的拽着她,“四小姐节哀,宋来他定是不想四小姐看到尸身,所以在坠到礁石上后,才会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翻下河,四小姐这样难过,宋来会死不瞑目的。”
“你不知道,他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个做饭给我吃的人。”在义庄的那些日子,他的每顿饭,都温暖着她。
“四小姐要坚强一些,比起找到宋来的尸身,替他报仇,将坏人绳之以法才最重中之重啊!”
苏离挣扎的动作蓦地停下,向来面无表情不爱说话的繁星,安慰起人来,直戳人心窝。
是啊!
她这样漫无目地的去找宋来的尸体,错过了手刃仇敌的最佳时机,不仅是宋来,就连娟娘的冤屈也没办法得到平息。
见苏离平息了情绪,繁星这才松了手,但依然挡在她面前,防着她往河里跳。
“你方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五王府的人?”苏离镇定下来,声音依然沙哑。
“没看到,我是一路跟着宋来来的。”
“走吧,一定不能让那巫族人被救走。”苏离紧了紧拳头,最后看了眼湍急的河流,转身,迈出艰难的一步,朝来路而去。
繁星跟在后面,虽然只看到她的背影,但却能感觉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而冷冽的气息,就像一只被惹火的狮子,让人彻骨生寒......
两人上到崖顶,才走了几步,林子里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繁星瞬间把苏离护在身后,一片火光亮起,墨连瑾倾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苏离。”看到苏离安然无恙,墨连瑾绷紧的神经这才放松。
苏离刚刚才隐下去的酸涩,在见到墨连瑾的那刹那,倾巢而出,将她淹灭。
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几步奔了过去,抱住他,窝在他胸口,泪水一点点浸湿他的衣襟。
墨连瑾连忙抱紧了她,拍着她的背,脸色瞬间难看,“怎么了?”
苏离吸了吸鼻子,随着他关切的声音,她的难受全部被抹平。
她离开他的胸口,直接抬手把眼泪擦干,“刚刚有事,现在没事了。”
墨连瑾抓住她的手,“为什么哭?”
“先别说这个。”苏离拢紧眉收,一扫刚才的委屈,眸底闪现出一抹凌厉的光,“长笛他们呢?有没有事?那个巫族人......”
第165章 问讯,盘他的底
第165章 问讯,盘他的底
墨连瑾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替她披上,“长笛撑到了本王赶来,巫族人没被救走。”
“那就好。”苏离拢紧了披风,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安,“我要连夜审他。”
“嗯。”
“我想求你一件事。”苏离抬头,眼巴巴的对上他的视线。
因为刚哭过,透过火光的映照,她的眼睛更加泛红。
墨连瑾心口一滞,因为她用了‘求’这个字,两股不同的情绪在他心底交织,一时间,生出了些愠怒。
“你知道的,只要你开口,不管是什么事,本王都能替你办,无需你求。”
“我......”苏离咬了下唇,听出他的情绪有异,“宋来为了救我,扮成我,跳下崖了......我想请你派人去寻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连瑾一口气堵在心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好半天才冲青木抬手,青木了然,带着几个人离去。
一行人开始下山。
她不出声,他也跟着沉默。
直到快接近山脚时,他才不合时宜的吐出一句,“若刚才是本王为了救你而跳下去,你会不会比现在多难过几分?”
苏离像触电般抬头看他。
“你记住,只许你这一次,为了别的男人掉眼泪,若还有下次,那人不死,本王也砍死他。”
“......”
见她发愣,他大手一挥,揽住她的腰,把她紧紧锢在自己身边。
到现在为止,他还在后怕。
他不知道,如果这世上没了她,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离没有挣开他,被他揽着,他身上森冷的气息裹着她,就像为她裹了一层防护,外面的种种,都没办法伤她一分一毫。
这一刻她才有点相信,他似乎是真的在乎自己。
因为事关巫族,那个巫族人没被送去府衙,而是被送到了墨连瑾的地方。
在那里,苏离看到了长笛几人,除了身上落了些轻伤外,其它都还好。
屋子里点着烛火,有些昏暗。
长笛过来,朝自家王爷行了一礼后才道,“那人嘴硬得很,各种要刑都用上了,也没法撬开他的嘴。”
墨连瑾微微颌首,护着苏离进入里面。
当所有人见到那巫族人的惨样后,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繁星到底是个女孩子,转身就去外面吐了。
苏离抿着唇,脸上没过多的表情。
巫族人被绑在一个木架子中间,披头散发之下,身上全是血污。
除去其它的伤,他的肚子被剖开了一个缺口,肠子都掉了出来,只要他垂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内脏。
尽管这样,他还是昂着头,咬紧了牙关没说一个字。
“王爷,接下来该如何?再动刑的话,他就会没命了。”长笛压低声音,又说了一声。
苏离突然发出一声冷笑,整个屋子的人,刹时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哆嗦。
就连那巫族人,也稍显错愕的看了苏离一眼。
“用刑,最残忍的手段不是让他有死的希望,而是让他看不到死亡,却又身陷在炼狱里。”苏离一边说话,一边戴上长生送出来的手套,“长笛,去寻针线过来。”
长笛怔了一下,直到接受到自家王爷一记冷眼,他才领命离去。
没一会,他带来了针线。
苏离就像平时缝制尸体的时候一样,把巫族人的肠子码放回去,替他把豁口缝合好。
整个过程,她的手没抖一下。
巫族人却疼得满头冷汗,但仍然没哼一声出来。
“繁星,我记得医馆里有一颗地龙果,去拿来,顺便,再拿根结露枝过来。”苏离看了眼刚走进来的繁星,朝她淡淡吩咐。
“是。”繁星也领命离去。
苏离还在收尾,她算准了时间,替巫族人把豁口缝好,繁星就能拿完东西回来。
那巫族人这才脸色巨变,牙齿打颤的怒问,“你......你想做什么?”
“我从别处听说,用结露枝里面的汁液,和着地龙果喂人整个吞下,地龙果就会在人的体内生根发芽,你的身体就会成为它的土地,以你的血骨皮肉滋养它生长。”
苏离的语气很淡,淡得像白开水般没有起伏,但一字一句却又像石头,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底,尤其是巫族人。
巫族人打了个寒颤,止不住,又打了第二个寒颤。
这两味药材和在一起的效用,他当然清楚,这是出自于巫族的刑罚方法,只是,她是如何知道的?
苏离知道这个方子,是神方术里有记载,风九的师傅研究蛊术的同时,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个方子,便一起记在了神方术里面。
“一旦地龙果开始生长,你就会像个木头人,五感皆在,却连手指头都无法抬一下,看不到死亡的尽头,也看不到生的希望,白日里承受如同烈火烹煮般的疼痛,到了夜间便会冷入骨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跟在墨连瑾身边的人,有些人之前未跟苏离有接触,对于自家王爷看上这么个女人,是有些意见的。
可亲耳听到这么一番折磨人的手段,一个个的都开始觉得骨头发痒,感同身受似的,只觉得自己体内也被种下了地龙果。
这样的苏离,手段不比自家王爷良善,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家王爷!
苏离只是想问出巫族人的下落,从而追查到宋来所在的组织,她万万没想到,会因为她刚刚的那番话,墨连瑾身边的人,都认定了她是主子。
巫族人的额上青筋毕露,嘴里发出嘶吼,挥舞着被铁链锁住的手,想要逃离。
苏离又冷冷的笑了一声,“怕什么?你刚才不是很镇定的么?”
巫族人知道自己挣脱不掉,停下疯狂的动作,‘呼哧呼哧’的喘起粗气。
苏离站在一旁,没看巫族人,而是看着门外。
“医馆离这不远,估摸着,繁星还有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回来,所以,你只有半盏茶的时间,我无所谓,选择权在你,你是要在种下地龙果前招供,还是要在种下地龙果后招供,于我而言,不重要,反正你都是要招供的......”
“你这个疯子!”
苏离转头,对上巫族人的视线,“我若是疯子,你又是什么东西?娟娘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却要亲手勒死她,将孩子剖出来,取完孩子的血,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巫族人紧咬着牙,好半天才道,“你们......”
第166章 招供,脱胎换骨
第166章 招供,脱胎换骨
苏离等着巫族人说下文,可他除了‘你们’两个字以外,再说不出别的。
她不急,不催,就那样静静站着。
身上还披着墨连瑾的披风,不至于太冷。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巫族人终于沉不住气了,神色挣扎了几瞬,心有余悸的嘶声道,“你们杀了我吧。”
“为什么要这样便宜你?”苏离微微眯眼。
“如若你现在开口,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墨连瑾蓦地开口,冷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我是不会背叛巫后的。”
墨连瑾蹙眉。
苏离看了他一眼,朝他走近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关于巫族的其它事,我稍后跟你说明。”
“嗯。”
苏离没再开口,整个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巫族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他嘴里说着不会背叛巫后,心底却开始畏惧,溃不成军。
直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啪哒啪哒。
繁星的身影开始显现,左手上拎着一个包袱。
到了这个时候,巫族人才全身脱力,赶在繁星跨进房门前开口道,“我说......”
苏离的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朝刚走进来的繁星抬手示意了一下,转身一步步走向巫族人。
“你承认娟娘与孩子,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巫族人垂着头,像条死鱼,“八个月前,我知道了王家二公子要找人借种,正好与我的计划相合,我便给了中间人一些银子,与娟娘有了交集。”
说起娟娘,巫族人的语气中透着些温和。
“娟娘对我生了情愫,我却一直很清醒,知道我要的只是她腹中的孩子。”
“那日她起夜,到了茅房,嗅到了我身上的檀香味,知道是我冒险进了王家,可她不知道的是,我趁她关门时,用衣带勒住了她。”
“起先她也挣扎,到了最后,她眼中只有泪,一动不动的任我勒死。”
“我......我也犹豫过,可巫族的大业更为重要,舍一个她,舍一个孩子,便能换来巫族安好,不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我愿意,想必,若她知道了我的难处,她也会愿意的。”
“胡说八道。”苏离没好气的冷斥,“别为你自己找借口,试图让自己安心,娟娘白瞎了一双眼睛,竟然会对你这种人产生情愫。”
“我......”
“你要用巫族人的血脉,完成最后一个脱胎换骨的环节,是为谁在做这件事?”
巫族人一怔,“你怎么会知道......”
“现在是我问你,说!”她神色冷淡的盯着他,犀利的眸光,始终注意着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巫族人又像方才那样,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苏离这回没给他沉默的机会,直接逼问道,“是巫后?”
能让使唤巫族人用自己血脉来脱胎换骨的人,恐怕就只有巫后了。
巫族人浑身一颤,恐惧的盯着苏离,“你......”
“巫后为什么要脱胎换骨?”
巫族人还是不说,繁星不用苏离吩咐,拎着包袱直接走近一步。
巫族人见状,立刻哽声道,“巫后要为巫族谋一个以后,她要换脸。”
“换脸?”苏离抿了下唇,跟墨连瑾对视一眼,“换成谁的脸?”
“我不知道,除了巫后自己知道以外,没人知道。”巫族人认命的摇头。
苏离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稍微沉呤了片刻,“我要所有巫族人的据点。”
“我只知道我所在的据点,城西柳二包子铺,所有关于巫后的指令,都是从那接收到的。”
“巫族将摄魂术传给了何人?”
“我不知道,此事是巫使在办,我只是族人,无权知道这些机密大事。”
“关于那个组织,你一点都不知道?”苏离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差这一个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
“好,说说巫族的三大神术。”
巫族人脸色巨变,挣扎了一会才长叹一口气,“我是掌握咒术一脉的族人,但我掌握的也只是皮毛,关于摄魂术与蛊术,各有分支,互不干涉。”
“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你们隐居在什么地方?”
“我一直都在闽西的深山中,近日才被巫使召唤来都城。”
“跟你同来的,还有多少人?”
“两人。”
苏离又问了几个问题,巫族人都老实答了。
她最后才看向墨连瑾,“你还有没有要问的?”
墨连瑾摇头,苏离朝巫族人道,“我跟五王爷会按照承诺,给你一个痛快,但在这之前,你需要上公堂被审问,娟娘与孩子的死,你总要给她家人一个交待。”
巫族人没争辩,默认了苏离的安排。
墨连瑾留了人在里面看管巫族人,而后牵着苏离,走出那间血腥味极重的屋子。
长笛看了数眼繁星手中的包袱,终于忍不住道,“既然这地龙果没用在那人身上,还请王妃娘娘赐给属下,将来审讯时,能用得上。”
苏离笑了笑,示意繁星将包袱打开。
繁星懒得动,直接把包袱扔给了长笛。
包袱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这......”
“刑罚的法子是没错的,然而结露枝好找,地龙果却十分罕见,我那医馆是治病救人的,怎么可能会有地龙果?”
“原来王妃娘娘是在空手套白狼,属下佩服。”
苏离难得的笑出了声,拍拍繁星的肩膀,“我知道你对医馆里有什么药,毫不知情,是简之航教你这样做的吧?”
繁星点头,“嗯。”
“他还真是个能人,只靠着你中间传话,就听出了我的意思。”苏离毫不掩饰对简之航的欣赏。
身边打翻了醋坛子的某人,隐忍得脸色铁青。
苏离刚要说话,一个人突然急匆匆跑了过来道,“王爷,王妃娘娘,王府传来消息,宫中来了人。”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
苏离道,“繁星,你先回医馆。”
“是。”
墨连瑾则朝长笛吩咐道,“将人看好了,等本王回来再作安排。”
“是。”
两人脚步飞快的从暗道往王府赶,宫里这个时候来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出暗道,立刻发现王府灯火通明,有争吵的声音从前厅传来,看来,应该是楚嬷嬷将宫里的人拦下了,宫里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第167章 入宫,像只妖精
第167章 入宫,像只妖精
苏离把披风给了墨连瑾,回房去换了身衣服。
然后才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前厅。
来的是陈公公,还有数十名禁军侍卫。
见到两人出现,陈公公实在气不过来,鼻子朝上哼了一声道,“五王爷跟四小姐,可真是让人好等。”
“春宵一刻这种事,本王就知道你不理解。”墨连瑾火大的呛了一声。
他确实还想着在东山上,苏离主动抱他的那一瞬,如果宫里不来人,他现在已经借着刚才的事,在她身上讨要好处了。
“你......”陈公公到底是安帝身边的红人,平时就连太子也不敢这样对他说话,被墨连瑾一呛,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燕贵妃娘娘突发重病,皇上宣四小姐即刻入宫,若是误了燕贵妃娘娘的贵体,四小姐可是要遭殃的!”
苏离抿了下唇,燕贵妃头上带过有巫族图腾的发饰,这会,她刚抓到巫族人,燕贵妃就重病要宣她入宫,不可谓不巧。
“抱歉,我只是仵作,不是医师,陈公公还是去请御医的好。”
“放肆,燕贵妃指明要你去看病,便是你的荣幸,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如此推三阻四,老奴这便去回了皇上。”
苏离斜了眼陈公公,这老东西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明明就是个奴才,却还要在她面前狐假虎威,惺惺作态,恶心!
她跟墨连瑾延迟了这么久才出现,陈公公不仅没回宫,反而还在五王府里等着,那就说明,陈公公如果请不去她,回去后也是会遭殃的。
“好啊,你回去回皇上吧,就说我才疏学浅,不敢误了燕贵妃的贵体。”
“你......”陈公公走也不是,去也不是,僵硬的停在原地瞪着苏离。
“走吧,随本王回房歇息。”墨连瑾看出她的用意,不动声色揽了她,转身要走。
陈公公噗通一声跪下,“四小姐饶命,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四小姐,还请四小姐随老奴走一趟。”
苏离停下脚步,手指在墨连瑾腰上轻轻掐了一下。
她虽然一个字没说,他却懂了她的意思。
点点头,“本王陪你一同入宫。”
苏离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陈公公,轻笑出声,“用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这法子容易反弹自伤,陈公公可要记好了,若还有下次,你就算在我这磕上三天三夜,我也不一见得会点头。”
“是是是,老奴不敢了。”陈公公后背冒出一层薄汗,暗下决心,以后断不能再惹恼苏离了。
进宫门的时候,刚过寅时,不少要上早朝的大官要员,正在宫门处候着。
苏离才下马车,一个公公就从宫里走了出来,朝等在外面的一众官员道,“皇上有旨,今日不早朝。”
“什么?”当下,候在外面的官员就议论了起来。
左丞相位于高位,负责的朝那公公问道,“皇上可是龙体欠安?”
“不是。”那公公否认了一句,又摆着架势道,“皇上说了,他的事自有安排,容不得各位大人乱猜,还请各位大人早早的散了。”
“是。”一众大官要员齐齐跪下,在宫外朝着宫内方向,行了大礼,方才离去。
苏离挑了下眉,原主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过安帝不上早朝的事发生。
不过是燕贵妃病了,他却......
燕贵妃的玉琼楼,离安帝的乾坤宫最近,原本是安帝专属的观景台,燕贵妃入宫后,便赐给了她做寝宫。
玉琼楼虽不如皇后跟纯贵妃的宫殿奢华,却是整个宫中最高的建筑。
苏离走进去,立刻被宫人引着去了寝殿。
寝殿外,皇后、纯贵妃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来了。
而寝殿内,时不时还会传出燕贵妃的叫疼声,以及安帝极具耐心的安抚声。
苏离抬头随便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这些女人脸上,一个个的都憋着股火气,脸色难看至极。
苏离跟墨连瑾一起,简单欠了下身,算是行礼。
陈公公唱道,“五王妃到......”
寝殿的门顿时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个年纪不大的宫女,气势却一点也不弱。
她扫了眼外面等着的各宫娘娘道,“我家娘娘不喜各位娘娘在外面候着,皇上也准了,还请各位回去吧。”
皇后攥紧了拳头,刚要斥责,旁边的纯贵妃却淡淡开口,“既然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燕贵妃想要什么,随时来本宫这拿,只要本宫有的,本宫都给。”
“替我家娘娘谢过纯贵妃。”
纯贵妃看了眼苏离,起身不紧不慢的离开。
皇后也只能压下火气,连一个字都没留,跟在纯贵妃后面也离开了。
接下来,其它的小嫔妃们,也都走得一个不留。
那宫女这才把苏离让进了寝殿,却把墨连瑾挡在了外面。
墨连瑾对上苏离的视线,“本王就在这等着。”
“嗯。”苏离朝他点点头,看着宫女把殿门合上,而后才往里面走。
燕贵妃躺在床榻上,安帝坐在一侧,脸色焦急。
见到苏离,安帝恢复了些许帝王态势,“苏离,你快来替燕贵妃瞧瞧。”
“是。”
苏离上前,还没等她把脉,床榻上的燕贵妃就朝安帝媚声道,“皇上,臣妾不想让皇上看到臣妾治病的样子,皇上去帷幔外等着好不好?”
她的声音嗲得让人汗毛倒竖,再加上她那张绝色的脸,露出种病态美,呼应之下,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安帝连帝王的面子都顾不上了,起身要退到帷幔外面去。
燕贵妃又道,“皇上不许离臣妾太远,臣妾想要皇上就在帷幔外等着。”
“是是是,朕都依你。”安帝疼惜的应了一句,与苏离擦身而过时,面色瞬冷,“你若是治不好燕贵妃,朕要你死。”
苏离:“......”
帷幔被宫女放下,立刻把床榻跟帷幔外,隔成了两个空间。
苏离这会已经走到了床榻边上,还没等她出声,燕贵妃一收刚才的病态,妖媚的露出半截如藕段般的手壁,慢慢撑着坐了起来。
苏离注意到,她没戴那枝有巫族图腾的珠钗。
“我先替你诊脉。”
“咯咯......”燕贵妃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却压得极低,直到她不笑了,才仰头朝苏离天真无邪的眨眼,“四小姐当真以为,我是病了?”
第168章 恩宠,美人祸国
第168章 恩宠,美人祸国
苏离定定的看着燕贵妃,她跟她的年纪相仿,相貌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见苏离不说话,燕贵妃似乎也觉得有些无趣,止住了笑,朝她不屑的勾了下唇角,“真没意思。”
说完,她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床。
“你要去哪?”苏离看出她要离开的意图。
“嘘!”燕贵妃回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狡黠的眸子里透出抹诡异的光,“我要找的是五王爷,你最好乖乖的呆在这里替我看着,否则......”
苏离双眸一眯,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威胁她。
眼看着燕贵妃就要掀开后面的帷幔,想要从后窗离开。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忽然拔尖了声音叫道,“燕贵妃,你......你......”
燕贵妃瞬间变了脸色,来不及瞪苏离,一个飞身掠到床榻之上,刚躺好,外面的安帝就闯了进来,“婉儿怎么了?”
苏离抬手按到燕贵妃的脉搏上,“皇上别急,依臣女看,燕贵妃这是思乡了,皇上不如将燕贵妃的父母亲以及兄弟姐妹,请入宫与她一见,她这思乡病,便会痊愈了。”
“婉儿,你有这心思为何不与朕说?朕这便派人去将你母族的亲人接来京中与你相聚。”安帝当即拍板。
燕婉怨毒的看了眼苏离,差点没把一口银牙咬碎。
苏离笑了笑,想玩她,门都没有!
“臣女无能,只能查出燕贵妃是思乡了,其它的,还是请御医来请个平安脉更稳妥。”
安帝想了想,若不是燕婉坚持要让苏离来看病,他还真想把宫里的御医都叫过来。
对于苏离,他信不过!
“皇上,御医便不用请了,四小姐这医术果真了得,一眼就看穿臣妾是思乡了。”燕婉柔声开口,又垂下头,挤出一抹思乡情切的哀愁。
安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柔化了,“别的地方当真无恙?”
“当真。”燕婉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上安帝的视线,“只是,臣妾今晚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也好,朕回乾坤宫去,午时再来瞧你。”
“嗯,臣妾恭送皇上。”
安帝走前,看了眼苏离。
苏离趁着安帝没走远,也告了辞,步出寝殿,跟墨连瑾离开玉琼楼。
出了玉琼楼后,她的脚步才稍微放慢。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墨连瑾侧头看她。
苏离把燕婉作妖的事说了一遍,“她说请我入宫看病,主要是为了找你。”
墨连瑾蹙眉,“她找本王?为何?”
“没说,不过估计跟巫族人被抓有关。”苏离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玉琼楼,“燕贵妃这人十分邪性,我看不透她,如果可以,你还是避着她点好。”
墨连瑾半弯着唇角,将她揽到身边,鼻腔里充满她身上的药香后,他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了下来,“你希望本王避着她,是怕本王被她迷惑了?”
“咳......”苏离呛了口口水,“你想多了,我是怕她出什么夭蛾子。”
“说到底,你也是在担心本王。”
苏离张了张嘴,好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眼下还要借他的人去找宋来,口头上的输赢,就懒得跟他计较了。
两人正要接见三道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领头的是燕婉的贴身宫女。
“四小姐请稍等,贵妃娘娘感激四小姐看出她思乡,特奉奴婢前来赏赐几样宝贝。”
两人停下脚步,看着那宫女领着人,一步步接近,到了眼前后,那宫女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燕婉那张绝世无双的脸,顿时显露了出来。
“咯......四小姐不让我见五王爷,我只得亲自找过来了。”
苏离注意到,燕婉的头上,又戴上了那枝刻有巫族图腾的珠钗。
“燕贵妃要见本王?”墨连瑾揽在苏离腰上的手,渐渐收回,收拢成拳,面色肃冷中,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难道五王爷不想见我?”燕婉故意偏头,将头上的珠钗露给他看。
苏离心里狐疑,按理说,她是巫族圣女之后,燕贵妃是巫族人,要找也是找她。
可燕贵妃要找墨连瑾呢?
“后妃私见皇子,若被撞见,会被赐死。”墨连瑾薄唇轻启,吐出一句清冷的话。
“简单,没人会撞见我与你私会。”提到私会两个字,燕贵妃有意瞥了苏离一眼,眼角往上挑着,格外妖艳媚惑,又似在得意炫耀。
苏离的心底迅速腾升起一股火气,奶奶的,感情这女人是要撬她的墙角呀?
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
“墨连瑾......”我们走三个字还没出口,墨连瑾已经向前跨出一步。
“好,本王给你半盏茶的时间。”
说完,墨连瑾顶直着背脊,朝右侧而去,拐进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燕贵妃唇角往上勾起,笑得春风得意,像只展屏的孔雀,紧随墨连瑾的脚步,也消失不见。
苏离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几个宫女拦住。
“四小姐,这是南海珍珠,纯贵妃娘娘送给我家娘娘的,我家娘娘还没把玩几天呢,送给你了。”
“这是蒲地的白玉......”
苏离被缠住,不管那宫女在报什么值钱的玩意,她都没心思看过去。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墨连瑾跟燕贵妃离开的方向,火气越冒越大。
男人的嘴,果然是最不能信的东西。
说什么半盏茶时间,现在两盏茶时间都过去了......
另一边。
墨连瑾去了就近的一处废弃宫殿,燕婉就站在他对面,刚想往他身上靠,他手中的匕首就往前送了几分。
燕婉幽怨道,“五王爷不喜欢我这张脸么?”
“难看。”
“......”
墨连瑾不再出声,冷眸敛着,深邃幽暗,任谁都没办法看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燕婉等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僵,又隔了一会,她才把珠钗取了下来,“难道你母妃从来没跟你提过,她的来历?”
墨连瑾心底起了波澜,脸色却依然森寒,“什么来历?”
“南隐国最后的血脉。”
墨连瑾十指一紧,静默不语。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母妃会是南隐国最后的血脉,如今母妃薨逝,那他......
“怎么?不信么?”燕婉僵在唇角的笑重新复苏,“知道珠钗上的这条蛇代表什么吗?”
墨连瑾继续静默。
燕婉有些自讨没趣,没再绕弯子,直接道,“这是巫族的图腾,我是巫族人,你是......”
第169章 血脉,息息相关
第169章 血脉,息息相关
“你是南隐国最后的血脉。”
墨连瑾脑子里嗡嗡作响,半晌,燕婉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他的眸子开始变得腥红,眸光犀利,像是一把剑,直戳她的内心深处。
“我还以为,敏成公主什么都会告诉你,没想到,她还真是执拗,一心一意要让南隐国在她这结束。”燕婉妖异的笑了几声,“呵,还真是白浪费我的心机,还以为我将巫族图腾露出来,你会主动来找我。”
“你想死?”墨连瑾忽然出手,扼住燕婉的脖子。
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燕婉娇媚的小脸瞬间涨红,一口气上不来,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只是,他终究还是没要她的命。
在她神智开始迷离时,嫌恶的将她推到了一边。
燕婉捂着自己的喉咙,躬着腰,一边咳着,一边大笑。
她的笑声像百灵鸟似的,清脆好听,毫不遮掩,声音越来越大。
墨连瑾紧紧皱着眉,却迈不开步子,依然站在原地。
燕婉笑够了,才挺直腰板,轻佻的迎上他的冷眸,“你舍不得杀我,是因为我够迷人?还是想知道敏成公主的事?”
“你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巫族人?”墨连瑾冷哼一声,对她的搔首弄姿不屑一顾。
燕婉在心底暗叹一声,她这张脸,还没有男人能抵抗,墨连瑾果然是不一般的人。
想归想,表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勾着媚笑,“巫族人与南隐本是一脉,五王爷抓了自己人,我不过是出来提醒你一句,免得你做错事。”
“只凭你的一面之词,本王不会信。”
“南隐国的皇室,与巫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只要用月浊水擦拭心口位置,就会出现巫族的图腾,他人不知道,安帝自然会知道这个分辨南隐皇室的方法。”
听着她威胁的话,墨连瑾抿唇不语。
“五王爷,我入宫争宠,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复国大业,所以,你应当知道要如何做。”燕婉重新把珠钗插了回去,深深的看了眼墨连瑾后,转身朝来时的路走。
她走了几步,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那个丑八怪吧?”
见他不答,燕婉挑了下眉。
“你是南隐最后一丝血脉,在大业未成之前,你喜欢的任何东西,都会死!”
“如若你敢动她......”
“若你不想她死,那就离开她,做回在边关的你,冷血无情,狂妄肆意。”燕婉没把他的威胁看在眼里,男人嘛,谁不喜欢追逐那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别忘了,你母妃母族枉死的那些人,可都是南隐人!”
说完,燕婉率先离开。
等在原地的苏离,所有耐心都磨完了,才见到燕婉从转角走出来。
远远的,只借着灯笼昏黄的光亮,她也能看清,燕婉的衣领松了,衣服有些乱,跟她离开前的样子,十分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苏离只觉得心底有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吐出不来,咽不下去。
燕婉走近苏离,“我与五王爷办完事了,现在将他还给你。”
苏离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着,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手里还端着她赐下的各种珠宝,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又过了好一会,墨连瑾才从转角走出来。
一如既往的面色清冷,额眉蹙着,双眸深邃犀利,似无底寒潭。
“你跟她办了什么事?”苏离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就是质问。
墨连瑾抬手揉了下额头,“苏离,容本王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苏离想歪了,脑子里全是各种黑暗的画面。
双手一抬,把手里的托盘连带着宝贝,直接砸向他。
“行,那你慢慢想。”
墨连瑾接住托盘时,苏离已经转身大步往前走了,看着她气乎乎的背影,他嘴角一抽,他这是怎么她了?
回到五王府为止,苏离都没跟墨连瑾说一句话。
墨连瑾目送她进入卧房后,转身就出去了。
他只想尽快确认,燕婉的说词是不是真的。
苏离从宫里回来后,折腾了一夜明明很累,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半晌才送给自己一个字,“丑!”
绿芜绿柳进来替她洗梳,正好听到了她出口的那个字。
“小姐不丑,一点也不丑。”
“算了,不用安慰我了。”苏离吐出一口浊气,办好案子,赚够生命值才是王道,凭原主原来那张脸,只要不作妖,绝对是顶瓜瓜的大美人。
她再用神方术里的美容药方做个脸,出来的效果,肯定比燕婉还要更迷人!
到时候,看燕婉那张脸要往哪搁!
苏离梳妆好,到前厅吃早饭的时候,墨连瑾才一脸疲态的从外面回来。
看到他,她心底堵着的那口气就开始泛滥。
别扭的转开脸,吃自己的,当他不存在!
“你这是怎么了?”墨连瑾坐下,眼里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居然还问她怎么了?这男人是不是没心肝啊?
苏离心底刚划过这句话,瞬间就打了个冷颤。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生气?她气他跟别的女人走得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没等苏离想明白自己这是在抽什么风,墨连瑾已经抬手,强硬的把她的头掰了过去。
“还是这张脸好看,燕贵妃那张脸,假得跟画上去似的,像鬼。”
“像鬼的明明是我,想当初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苏离嘴上哼哼,心底却乐开了。
“别人如何看,本王管不着,本王就是喜欢这张脸。”
苏离刚才还气乎乎的脸,从耳根开始,绯红漫开。
旁边伺候着的嬷嬷跟丫环,暗地里给自家王爷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燕贵妃昨天出来的时候,衣裳不整......”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而胡思乱想?”墨连瑾好气又好笑,曲起手指,重重弹在她的鼻尖上,“你也有被他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
苏离磨牙,“她耍我!”
墨连瑾低头一笑,目光灼热的盯着她。
“你这是吃味了?”
“错,我是吃炸药了!”苏离拍桌而起,“她敢耍我,那我就敢动她的族人,走,我要带凶犯去府衙......”
第170章 秘密,还未坦白
第170章 秘密,还未坦白
墨连瑾扯了她一把,让她坐下。
随后又看了眼楚嬷嬷,楚嬷嬷了然,带着一众丫环退了下去。
整个前厅,就只剩下了两人。
苏离突然有点紧张,“你......有话跟我说?”
“嗯。”墨连瑾握住茶盏,没急着开腔。
他在天亮前,找到了月浊水,擦拭心口后,果然出现了巫族的图腾。
燕婉说的没错,母妃是南隐国的公主,而他,则成了南隐的最后一丝血脉。
原本母妃是想将身份掩埋,却没想到,燕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身份挑明了。
对于光复南隐,他没兴趣。
可巫族找到了他,认定他,便会推着他一直往前走,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从知道自己身份的这一刻起,有些命运,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如若他将这层身份告诉苏离,苏离会如何想?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苏离又问了一句,隐隐不安。
“青木飞鸽传书回来了。”墨连瑾隐下到嘴的话,另开一个话题。
“找到宋来了?”
“还没找到。”墨连瑾摇头,“只在下游百里外,找到了他的外袍,青木还在继续往下找。”
苏离咬了下唇,“你觉得,宋来还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是生是死,先找到了再说。”墨连瑾没直接答她的话,把她冰冷的手裹进掌心,搓了搓,“走吧,去将人带去府衙。”
“好。”苏离强撑着压下情绪,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要揪出宋来所在的组织,若宋来死了,她要这个组织为他陪葬!
两人将巫族人带去了府衙,去之前,墨连瑾把一种慢性毒药给了他。
开堂时,王家,娟娘家,以及纪家都来了人。
巫族人按照约定,隐去了跟巫族有关的事,认了罪,同时,其它县市的几起案子,他也一一说明了作案过程,以及嫁祸给他人的手段。
才将自己犯的罪说完,巫族人服下的慢性毒药就开始发作,不过几个呼吸间,便一命呜呼。
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巫族人,苏离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剩下的,王全安会处理,因为涉及到其它县市官员滥用刑罚逼供,他应该会禀上大理寺。
回王府的路上,苏离跟墨连瑾并肩走着。
脑海里响起了长生略带欣喜的声音,“恭喜宿主大人,破获婴尸案,获得两百点生命值,因为是间隔有点长的连环案,按照系统规定,额外奖励宿主大人一百点生命值。”
“这么坑,你以前短命,是自己坑死了自己吧?”
长生的音调又恢复到机械般的冰冷,”nonono,这是系统设定的原因,如果宿主大人能找到制造出我的人,还请宿主大人替我多揍那坑货几拳。”
“......”苏离无语,直想呕血,这回赚了三百点生命值,加上之前的,离能恢复容貌,还有一大段的距离。
柳音的案子,是宋来做的无疑了,可宋来没上公堂受审,坑爹的长生不认,那一千点生命值,看来是期盼不到了。
“在想什么?”墨连瑾见她脸上表情急剧变化,有喜有忧,不禁停下脚,侧头看她。
苏离回过神,切断跟长生的交谈,朝他淡淡一笑,“巫族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禀上去?”
这回轮到墨连瑾沉呤,他无视了燕婉的威胁,还是如了苏离的愿,把巫族人送来了府衙,他不知道这件事会带来什么后果,但他会倾尽全力,护好她。
只是,如若要把巫族禀上去,他的身份,届时也会曝光。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她的身份,她不想瞒他。
“嗯,回去再说。”
两人上了马车,朝五王府而去。
才到五王府门外,却见到那个叫夜枫的男人,正跪在不远处。
看到马车出现,夜枫连滚带爬的近前,“四小姐,你嫁给我吧,我是真心真意的要求娶你,虽然我没有五王爷的权势,可我对你怀有满腔的爱意。”
苏离扶额,这人是冤魂不散了吗?
墨连瑾沉下冷,要下马车去揍人。
苏离扯住他,“这次我来。”
说完,她跳下马车,直接揪住夜枫的衣襟,拽着他到了王府外墙处,把他一推,嘭的一声,夜枫的后背撞上外墙,顿时疼得叫苦连天。
还没等他回过神,苏离的解剖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心口,毫不留情的刺进去三分。
夜枫面白如纸,浑身发颤的对上她的视线,“四小姐......”
“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十分清楚,你一字一句都是在胡说八道,那个玉佩,是将军府的谁给你的?”
“明明是四小姐在宝月楼给我的,是定情信物,我一直好好留着。”夜枫哽声回答,明显底气不足。
上次一击未成功,他就生了退意。
可后面的那些人,不许他退,他只能按照他们的吩咐,继续来纠缠于苏离。
没想到,苏离比五王爷更不好对付,五王爷拿剑刺他,避开了要害,苏离却是直接想要他的命!
“一......二......”
眼看着苏离就要属到三,夜枫没出息的连声道,“我说我说。”
苏离没收回解剖刀,继续刺在他心口。
“是苏都尉找了我,要我......”
“苏离,你这是在做什么?”
夜枫的话还没说完,上官瑶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的传来。
苏离抬头看过去,只见上官瑶带着人快步走来。
墨连瑾这时也飞身到了苏离身侧,“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你有何打算?”
“来得正好,她不找来,其实我也会找过去。”苏离嫌恶的看了眼上官瑶,不给将军府沉重一击,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阴招粘上来。
“五王爷接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上官瑶才刚走近,另一侧,陈公公骑着快马也到了近前。
苏离只能抽出解剖刀,跟着墨连瑾一起跪下接旨。
“奉皇上口喻,要五王爷即刻带人去接燕贵妃的至亲入京相聚,不得耽误。”
墨连瑾抬眼看过去,黑漆漆的眸仁,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他前脚动了巫族人,燕婉后脚就要用圣喻把他支出都城。
陈公公被盯得头皮发麻,但皇令在身,他不得不又提醒了一句,“五王爷,老奴奉令与您同去,请......吧!”
苏离看出墨连瑾不愿去,但皇令压下来,抗旨不遵就会掉脑袋......
第171章 狠招,不留情面
第171章 狠招,不留情面
苏离觉得,在上官瑶与夜枫粘上来之际,燕婉利用安帝对她的宠爱,迫使墨连瑾离京,是因为她动了巫族人,燕婉在报复。
她伸手扯了扯墨连瑾的袖子,“你放心去,这件事难不住我,正好我也要回将军府一趟。”
是该去把那块石符取回来了。
墨连瑾道,“本王带你一同去。”
“不用,夜枫的事总要解决一下。”
墨连瑾见她坚持,这才点头,反手握住她的腕子,一紧,“好好等本王回来。”
“我可能会大闹一场,等你回来替我收拾烂摊子。”
“嗯。”
墨连瑾随陈公公离开了。
上官瑶这才发现夜枫胸口的衣襟被鲜血染红了,她有些近不及待的抬手指向苏离,“你这是做什么?杀人灭口么?”
夜枫见上官瑶来了,捂着伤口藏到她身后,“苏夫人救我,我不......”
上官瑶脸色一变,反手给了夜枫一个巴掌,“你什么?你占了苏离的清白,又与她两情相悦,告到大理寺,大理寺寺卿一定会将苏离判给你,别忘了,你夜家还在等着你将苏离娶回去呢。”
夜枫牙关打颤,上官瑶的话里暗含威胁,他听明白了。
“还请苏夫人替我做主。”
苏离不禁好笑,不过是眨眼间,夜枫又咬死了之前的说词。
这件事一旦闹到大理寺,安帝就会插手,京城里其它的势力也会插手。
到时候,五王府会受她连累,而她,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虽然安帝把她赐给了墨连瑾,但她一个不清不白的人,成为皇室成员,肯定是会令皇室蒙羞的。
安帝之所以只赐婚,而没提婚礼,为的就是在等这么个机会......
“苏离虽是我将军府的女儿,但将军府办事向来公道。”上官瑶开口了,“来人,将四小姐带去大理寺,这事由寺卿大人审判,最为合适。”
“是。”
眼看着几个下人就要冲上来,苏离缓缓抬头,犀利的眸光扫向冲过来的几人,那几人瞬间停下脚步,倒吸一口冷气,被这冷冽的眸光震得不自觉的后退。
上官瑶亦是一惊,但想起自己一双儿女的未来前程,她立马怒声训斥,“苏离,你的男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你却为了荣华富贵,要背弃你与他的誓约,我将军府,没有你这样言而无信,败坏风俗的女儿。”
上官瑶的话音方落,一直沉默的苏离突然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手上的解剖刀,抵在她的后背,就这样推着她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苏离,你放肆......”
“你惹火我了。”苏离淡淡的开口,眼角余光瞥到那夜枫也跟了上来,不由冷笑出声,“我都已经离开将军府了,你们还要这样死缠烂打的逼迫,有意思么?”
“你就不该再招惹太子。”上官瑶懒得再装,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
她挣不开苏离的擒制,只能这样屈辱的受她胁迫。
不过,这样也好,处于弱势的人是她,到时候煽风点火起来,更容易得到别人的同情。
苏离哪能看不出她在打什么小九九,挑起半边唇,不屑的看着她。
上官瑶说的话,让她不由想起了宫宴那天,墨连宣在御花园向她示好,难道,那段话被苏浅月听到了?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种种?
不!凭苏浅月的智商,还想不到这种办法来污蔑她。
也就是说,苏浅嫣再一次不动声色的教唆了苏浅月?
还真是好手段啊!
苏离不动声色的收了解剖刀,上官瑶只顾着得意,没注意到这点。
她取了一根长针出来,动作迅速的接连刺入几个穴位,待上官瑶注意到时,她已经收了针,又拿出了解剖刀,抵在上官瑶后背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暂且先保个密,你一会就知道了......”
上官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不说不上来,只能继续朝前走。
一行人到了将军府外,还没等将军府的人出来,先前溜去大理寺报案的人,就带着大理寺寺卿柳崇明赶了过来。
“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柳崇明不解的问道。
“柳大人来得正好,我要告将军府夫人,连同她一双儿女,收买人心,污我名声。”她声音淡淡的,却带着股不容人抗拒的压迫。
柳崇明不禁头疼,这跟他知道的,完全不同。
一边是苏离,一边是将军府,得罪哪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四小姐先将刀放下来,有话好好说。”
苏离轻哼了一声,“我若是放下了刀,母亲恐怕就要让人拿我了。”
说完,她又朝那夜枫看了过去,“你上回说,我给了你一个玉佩,是信物?”
“是。”夜枫咬牙把玉佩拿了出来。
苏离再看向柳崇明,“这玉佩,是我在将军府遗失的,有些日子了,如今被人送到了夜枫手里,可想而知,那些人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柳崇明哑然。
“之前我没处理这件事,任由夜枫污我名声,那是因为我要急着查娟娘的案子,现在案子破了,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苏离的话才说完,将军府的大门就开了。
苏临成,苏年羽,以及苏浅月、苏浅嫣都来了,没一会,老夫人也由嬷嬷搀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她没停步子,而是急急到了苏离面前,“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她是你母亲,就算你对她有怨气,这样拿刀子制着她,也是不敬不孝。”
苏离挑了下眉,算准时间,她刚才给上官瑶扎的针应该也快奏效了。
放人就放人!
她收起解剖刀,面不改色的迎上老夫人的视线,“上回祖母来王府看我,我已经说过了,若将军府的人还要逼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眼上官瑶,没训斥她,倒是拉上苏离的手,语气和善的道,“有什么事,你跟祖母说,走,我们去西院,祖母一定替你作主。”
苏离不动声色的避开老夫人的手,“祖母,这已经不是家务事了,母亲支持那男人污我名声,要我嫁过去,我也反告了她们,不如就在这,将这件事做个了断,免得有些人,总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祖母,你还管她做什么?夜枫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就算她被赐婚了,也该嫁到夜家去......”
第172章 反击,丑态百出
第172章 反击,丑态百出
苏浅月几步冲过来,搀住自己母亲的同时,恨恨的盯着苏离。
苏离笑了笑,“三姐姐成日在深闺,怎么知道他叫夜枫?”
“我......我听下面人说的。”
“喔。”苏离不咸不淡的发出一个单音,抬手指向夜枫手里的玉佩,“这玉佩三姐姐可熟?”
“当然熟,是你一直佩戴的东西。”
“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主动承认了?”
“苏离,你自己做下的好事,要我们承认什么?”苏年羽也大步而来,横挡在自己母亲与苏离之间。
苏浅嫣这回没上来掺一脚,而是站在将军府门外,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呵!”苏离笑出声,扫了眼在场所有人,眼底有冷意一闪而过,“好啊,那就将此事交给柳大人审吧。”
柳崇明被夹在中间,好半天没问出一句话。
那边,上官瑶只觉得全身开始发烫,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从身下开始往上涌,令她丧失惯有的冷静与理智。
她干渴的闷哼出声,双眼迷离,抬手就抓住自己儿子的肩膀,仿若木偶似的,只想靠近他,贴近他......
苏浅月吓了一大跳,赶紧拽紧了自己母亲,“母亲......”
上官瑶被她这么一喊,理智也被喊回了些许。
她咬住唇,压着越来越燥热难安的悸动,“月儿,年羽,苏离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快带我回去。”
苏离离得近,听到了上官瑶压低声音的话。
她一字一句道,“这个案子,人人都要在场,你想走?没门。”
“你对母亲做了什么?”苏年羽想动手扼住苏离,却被她轻飘飘挡开。
“我只想还自己一个公道,你母亲毁了,你们兄妹也会跟着再也抬不起头,自己掂量吧。”
苏离说完,视线转到柳崇明身上,“柳大人,案子还等着你审呢,将军府当家主母上官瑶,苏年羽,苏浅月,乃是我要提告的对象。”
所以,上官瑶想走也走不了!
上官瑶已经忍到了极限,唇瓣被咬出血,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涨得通红,衬得她多了丝女人的韵味。
“唔......”
在柳崇明开口前,上官瑶忍不住的哼出了声。
毫无理智的推开苏浅月,抬手就要撕自己的衣裳。
所有在场男人,被这声闷哼,哼得脸色发红。
苏临成反应过来,一个飞身过来,制住上官瑶的出格举动,“你这是在做什么?”
上官瑶迷离的反抱住苏临成,一双手在他身上寻找着突破口。
苏临成脸色铁青,狠狠一巴掌落下,见制止不住上官瑶,他还要再打,苏浅月却扑了过来,抱住了自己母亲。
“母亲她......她......”
苏年羽急得团团转,局势一触即发。
苏离的威胁不无道理,自己母亲当众出丑,他跟妹妹,怕是再难出头,会成为整个京城里的笑柄。
苏离......他总有一天要亲手杀了她!
老夫人也看出不妥,连忙围了过去,招呼带出来的嬷嬷丫环,将上官瑶围得密不透风,不让旁人看出什么端倪。
苏浅月这才压低着声音,添油加醋的将苏离动手脚的事说了一遍,意思直指苏离是要威胁他们做假供。
苏临成双眼冒火,直朝苏离而去。
就在这时,赶到的繁星挡在苏离面前,面无表情的摆出要打架的姿势。
柳崇明见况,连忙让官差也围了过来。
“苏将军,你我是同僚,我来此处,也是因为苏夫人派人去报案,苏将军将着我的面要对四小姐动手,不妥吧?”
苏临成被迫收手,咬牙切齿的朝苏离一字一句道,“你好大的狗胆。”
苏离没理他,等着柳崇明审案。
柳崇明清了清嗓子,看向夜枫,“你当真与四小姐在宝月楼欢好过?你手中的玉佩是她给你的信物?”
夜枫连连点头,“是是是,不敢有欺瞒。”
柳崇明这才看向苏浅月几人所在的方向,“你们可有收买夜枫,捏造事实,要污苏离的名声?”
苏浅月与苏年羽,张了张嘴,半天没答一个字出来。
上官瑶被丫环嬷嬷,抓手的抓手,捂嘴的捂嘴,不能动弹半分。
看着自己母亲变成这样,情况越来越失控,苏年羽一咬牙,目光落在苏离身上,“是,这事与母亲妹妹无关,是我见不得你好,所以收买了夜枫,要你嫁到夜家去。”
苏离邪肆的勾了下唇,苏年羽以为自己揽下所有,一切就会结束了吗?
苏离没出声,苏年羽的眸色几度变化,眸光像淬了毒一般,射向她,“奉劝你适可而止。”
老夫人是目前为止,跟苏离最亲近的人,她占着这一点,几步走到苏离身侧,“祖母知道这事你受了委屈,但将军府的面子坏不得,算祖母求你,这事到此为止好不好?”
苏离长叹了口气,“祖母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么?”
“不是,你是在替自己出口恶气,怪只怪年羽不懂事,与你不亲,才会对你做出这种恶事,再怎么说,他是你长兄,你退一步,好不好?”
老夫人没拿长辈的身份压她,字字向着她,却是在拿着这份恩,逼她。
苏离依然没出声,那边,柳崇明把官腔拿了出来,朝着跪在地上的夜枫就是冷声反问,“你方才还说,此事千真万确,如今苏公子自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夜枫哪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双唇直哆嗦,“小人......小人......”
“柳大人不必逼迫他,他做这事,是我逼他的,这件事的责任在我一人,苏离若是执意要大义灭亲,柳大人尽管将我拿去。”苏年羽道。
“是是是,苏都尉说得不错,是苏都尉逼小人这么做的,玉佩也是苏都尉给的,小人是无辜的,还请大人饶命,请四小姐饶命。”夜枫吓破了胆,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苏离,你看这事......”苏年羽怎么说也是她的长兄,她如果真要提告,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柳崇明原本是想提点苏离几句的,只是,他还没多说,被数人拉拽着的上官瑶,又发生了变化。
她身上的燥意过去了,却全身发痒,那种感觉,像是有数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比刚才的异样悸动还要让她难受。
她再也忍受不住,大力挣开束缚,拼命的在自己身上抓挠。
被她挣开的丫环嬷嬷,重新将她制住,她却一口咬住捂她嘴的手,朝苏离痛苦的恳求道,“你放过我,我说......”
第173章 反攻,损敌三千
第173章 反攻,损敌三千
上官瑶的理智被痒痛折磨得崩溃,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说,我说,是太子殿下想娶你入府,是月儿觉着你碍了她的前程,商量之下,我们才会铤而走险,收买了夜枫,让他出面,将你娶回夜家。”
“只要你嫁入了夜家,就不再是五王妃,太子也会对你寒了心,就算将来月儿只能成为太子的侧妃,也不会有人笑话于她,只要你嫁入了夜家,也算是打了五王爷的脸,太子殿下会高兴,将军府会青云直上......”
“贱人,你住嘴。”苏临成怒发冲冠,一个飞身到了上官瑶近前,什么夫妻情份都不念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上官瑶被抽得噗通一声倒地,痉挛了几秒后,陷入昏迷。
可想而知,苏临成的这一巴掌,究竟用了几成力。
然而,上官瑶的话已经说得七七八八,柳崇明也在场。
“母亲,母亲......”苏浅月被吓得面如纸色,扑倒在上官瑶身侧,使劲的摇晃着她。
她万万没想到,好好的一个计策,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母亲的名声毁了,她的名声也毁了,太子妃的位置,大概也要没了......
苏离站在原地,隔空看向一直站在将军府门前的苏浅嫣,这女人的手段,着实了得,只费了几句口舌,就间接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
呵!
她以为这就是结局了吗?
苏离张扬的朝她挑起半边唇角,敢利用她的人,向来都要自损三千。
苏浅嫣远远的看着苏离朝她笑,心底忽地一个咯噔。
她刚想动,苏离却已经走近了苏浅月。
“三姐姐,那日在御花园,明明是你跟二姐姐一起偷听到,太子殿下跟我的对话,为何做这种蠢事的人却是你?如今你毁了,我是皇上亲赐的五王妃,唯一能嫁入太子府的,还有谁?”
苏浅月一脸惊诧,待反应过来后,一双怒目直接射向苏浅嫣,“你这个贱人......”
她毫无理智的冲了过去,老夫人却早她一步挡在了苏浅嫣面前。
“临成,看好浅月。”老夫人朝苏临成冷斥一句,好好的局面毁成现在这样,她得保住苏浅嫣。
苏临成未动,苏年羽上前将自己妹妹抓住。
苏浅月在苏年羽怀里疯了似的挣扎,“哥哥,你放开我,就是这个贱人,最想嫁进太子府的人是她,她却......”
“你住嘴。”老夫人寒着脸,冷不丁抬手甩了苏浅月一巴掌。
今天这出戏,唱到这,已经伤到了将军府的根基。
哪怕她明知道造成这出戏的人是苏浅嫣,她也要护着她,毕竟,她是最得太子喜欢的人......
苏浅月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苏年羽心疼自己妹妹,敢怒不敢言。
老夫人见她不再发疯,沉呤了片刻,朝苏离走去。
此时,柳崇明也在苏离身侧,正问道,“四小姐打算如何做?真要提告么?”
老夫人走过来时,正好听到提告二字。
还未等苏离回话,老夫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苏离,祖母待你如何?”
苏离在心底冷笑出声,面上却不显,乖乖巧巧的应了一声,“祖母待我极好。”
“今日这事,是祖母疏忽了,本该要在上次与你谈话后,回来清理此事的,却一直未做,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你若是要提告,也提告祖母。”
“祖母,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苏离自嘲的勾起唇角,“母亲与大哥、三姐姐会对我设陷井,不念亲情,我却无法真将他们告到大理寺去,我母亲逝世得早,又没有其它兄弟姐妹,虽然他们不认我,我却还念着他们是我的亲人。”
“如此说,你是不打算提告了?”
“嗯。”本来就没想过提告,让他们的名声臭大街,比让他们去蹲牢房要痛快得多。
“好孩子。”老夫人舒了口气,看向柳崇明,“今日劳烦寺卿大人来此走一趟,实在是我们的过错,改日再请寺卿大人来府里用饭赔罪。”
“老夫人客气了。”柳崇明知道这是下逐客令了,看了眼苏离后,招呼官差将夜枫带走,很快就消失在当场。
老夫人不再管顾苏离,去了苏临成那边,与他商量着,拿些银子出来,收买在场所有人的嘴,让他们不要今刚才的一幕宣扬出去。
苏离不禁好笑,老夫人的想法未免太天真,这些人的嘴如果这么好封,她还闹这么大一出戏做什么?
这一次,有太子陪着他们一起毁名声,他们不是应该要觉得荣幸吗?
苏离带上繁星,绕过乱作一团的将军府的人,准备去自己院子,把那块石符带走。
这样一来,她跟将军府之间,就再也没有牵扯了!
就在苏离即将迈进将军府大门时,苏浅嫣叫住了她。
“四妹妹......”
“有何指教?”苏离转身看她。
苏浅嫣这回没有装柔弱,也没装白莲花。
唇角不自觉的扬着,心底有股得胜的快感在肆虐,就算她想谦虚,也表现不出谦虚的样子。
“指教不敢当,倒是要谢谢你。”
“呵!”苏离轻笑,“不帮你这一回,怎么对得住以前你对我的好?”
苏离略带讽刺的话,让苏浅嫣脸色黑了一瞬,片刻又恢复如常,“我成为太子妃之后,一定会重礼答谢四妹妹。”
“我等着。”
苏离不痛不痒的答话,让苏浅嫣的得胜心理,变得扭曲。
但苏离没再理会她,带着繁星进入将军府,朝自己院落而去。
拿到石符后,两人没再走前门,而是从后门直接离开。
她对上官瑶动的手脚只是临时性的,吓人的效果倒是不错。
繁星回了医馆,苏离回了五王府,一夜未睡,又闹了一天,她累得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晒三竿,才恢复元气的醒来。
绿芜绿柳就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一人去张罗洗梳,一人把她扶起来,替她穿衣服。
“五王爷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绿芜答道,“不过......”
“不过什么?”
“大公子来闹了一回,被楚嬷嬷拦下了。”绿柳心有余悸道,“大公子可凶了,提着剑险些就要冲进来。”
苏离抿了下唇,忽地笑得灿烂。
苏年羽急成这样,看来是昨天的事全都宣扬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的怒吼,从外面传了进来......
第174章 挡剑,费尽心机
第174章 挡剑,费尽心机
“苏离,你给本宫滚出来。”
是墨连宣来了!
苏离皱了下眉,示意绿芜绿柳动作快点。
片刻后,苏离出了卧房,在寝殿外面,见到了被人拦下的墨连宣。
意外的是,墨连宣旁边,苏浅嫣也在!
“苏离!”墨连宣看到苏离,眸子开始赤红,他现在恨不得亲自捏断她的脖子。
“太子殿下一早就来五王府闹,是占着五王爷不在府里,所以这样为所欲为么?”苏离停下脚步,绿芜绿柳按照她的吩咐,从另一边出府,去叫繁星过来。
“王妃,老奴等没能拦下太子,实在是抱歉。”楚嬷嬷几人走了过来,面带歉意。
“没事,我已经睡醒了。”苏离朝她们笑笑,面朝墨连宣道,“太子殿下一早就来找我,因为何事?”
“你做的好事,你想装作不知?”
“我做了什么好事?”苏离就是要装不懂。
“如今外面人人都说,本宫欲求娶你,你瞧不上本宫,这不是你做的好事么?”墨连宣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
他今天穿了身蓝色锦袍,玉树临风,却因为情绪不佳,俊脸扭曲,平添了一股阴戾。
“太子方才说的话,我一个字没往外面说,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太子现在觉得丢人,当初为何要说?”
“你......”
“太子殿下,昨日出事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四妹妹的确没做什么,只是用了些手段,让母亲自己说了出来,才会造成现在的流言蜚语。”苏浅嫣深吸了口气,对墨连宣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对四妹妹追责,而是要让四妹妹出面,否认此事,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墨连宣不语,算是默认了苏浅嫣的话。
苏浅嫣见状,朝苏离看了过去,目光楚楚动人,姿态摆得谦和柔弱。
“四妹妹,就算是我求你了,你出面做个澄清,好不好?”
苏离心下冷笑,苏浅嫣明知道她不会答应,还假惺惺的出面求她。
昨天的局面,没伤到苏浅嫣的名声,其实也不可惜。
墨连宣大概还不知道,苏浅嫣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她也懒得说,如果真有一天,苏浅嫣成为了太子妃,那一定会很好玩,墨连宣娶了这么个女人,未来会不会被她算计得断子绝孙,真的难说!
她乐见其成!
“四妹妹,算我求你了。”苏浅嫣噗通一声跪下,“你看在以前我对你好的份上,帮我这一回,若你还在气我,背着你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垂爱,那我可以起誓,只要你出面澄清,这一世,我常伴青灯,永不嫁人。”
“浅嫣!”墨连宣被苏浅嫣的一袭话感动到,近日来对她产生的猜忌,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这个女人的柔情似水,他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现在将来都不会变。
“好啊,我澄清,那你就按照约定,永不嫁人吧。”苏离出乎意料的答应了,语调张扬。
苏浅嫣愣了,眸底有愤恨在汹涌,几乎就要漫出来。
“苏离,你别欺人太甚。”墨连宣心疼的将苏浅嫣从地上拽了起来,搂在怀里。
苏浅嫣作势红了眼圈,抬手要推开墨连宣,“太子殿下放开我,只要能帮到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这一世不能嫁与你,我也会想着你念着你,我们来世有缘再续。”
“本宫不会寒了你的心的。”墨连宣安抚了她一会,然后才松开她,面向苏离,“你污了本宫的名声,本宫要你死,天经地义。”
苏离从他眼里,看到了杀意。
不屑的挑起半边唇,“太子是想杀了我?告诉世人,你压根没稀罕过我?”
“正、是!”
墨连宣说话间,一手持剑,朝着苏离就飞身攻去。
苏离捏住了解剖刀,眸光冷冽。
他一剑刺来,她横刀挡下,铛的一声,剑与刀接触到的那瞬,火星四溢。
苏离只能近距离搏斗,才会占到上风,可墨连宣的长剑,剑剑指向她的命门,让她没办法靠近他,刺中他身上的穴位。
她只能灵巧躲避,横刀死挡。
突然,他手里的长剑,像蛇一样,虚幻了一招,苏离挡过去的时候,他的长剑直刺而下,目标直指她的心口。
再挡,是来不及了。
苏离一咬牙,微微侧身,让心口位置稍微偏离。
墨连宣这货,早晚有一天,她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时,繁星及时赶到,一柄短刃飞来,适时挡开了墨连宣的长剑。
繁星站定在苏离身前,没有回头,直接面无表情的问道,“四小姐怎么样了?”
“我没事。”
繁星没再说话,同样手持长剑,率先攻向墨连宣。
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动摇,一招一势比他更加冷血凌厉。
墨连宣虽然武功底子不弱,但终究比不上繁星身上的狠劲。
没用多大会功夫,繁星就窜到了他面前,抬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紧接着,长剑接踵而至,就像墨连宣刚才对苏离那样,目标直指他的心口位置。
苏离刚想叫住繁星,却见苏浅嫣迎面撞向繁星的长剑,嘶的一声,长剑刺入她的肩膀位置,只是微微刺了进去,繁星就收住力气,将长剑拔出,飞身退到苏离身侧。
她刚才不过是装装样子,想替苏离出口恶气。
如果苏浅嫣不撞过来,她才不会一根筋的去要太子的命!
“四小姐,只是刺破了皮。”繁星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嗯。”
那边,见苏浅嫣替自己挡了一下后,墨连宣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他抱住她,眼睛赤红,恨恨的盯着苏离,“你......你......”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我这属于正当防卫,是太子殿下先来五王府要杀我的,闹到大理寺,闹到皇上那,我也占理。”
“太子殿下,我再去求四妹妹......”苏浅嫣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墨连宣抱得更紧。
他打横将她抱起,“不用再去了,外面的流言蜚语,本宫会有别的办法压制,你的伤势要紧,本宫带你回去疗伤,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本宫也不许你有事。”
说完,墨连宣又瞪了眼苏离,这才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开。
苏离不禁好笑,繁星不过刺破了苏浅嫣的一点皮,两人就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出生死离别的戏,看来,苏浅嫣算是彻底拿捏住墨连宣的心了。
“四小姐,青木回来了......”
第175章 献身,成就好事
第175章 献身,成就好事
苏离闻声看过去,青木带着人匆匆而来。
她连忙迎了上去,不等青木开口,直接期翼的问道,“找到宋来了?是不是找到他了?他是生是死?他......”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青木就摇了摇头。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还是没能找到他。”
苏离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哽在喉咙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四小姐,是不是还要继续往下找?”
“不用了。”苏离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你们休息一回,去接应五王爷吧。”
“是。”青木带着人离开。
苏离与繁星去了前厅,早餐很丰盛,她却食之无味。
宋来,真的死了吗?
另一边。
墨连宣把苏浅嫣带去了太子府,召来了御医。
御医确诊她没大碍后,他紧绷着的一颗心,才松缓下来。
苏浅嫣半坐在床上,长发垂腰,有几丝搭在了肩上,衬托着她的一张小脸,更加美丽动人。
墨连宣坐在床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暖着,“你没事了便好,下回,不许自作主张的挡在本宫面前。”
“嗯。”苏浅嫣抿唇轻应了一声,满怀爱意的看了眼他后,又垂下头柔声道,“可若真有那种情况,我做任何决定,,都是不由自主的,在我心中,太子殿下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我自己。”
“浅嫣......”
墨连宣抱住了她,软玉在怀,呼吸开始变重。
苏浅嫣窝在他怀里,娇羞不已,眸中却有刹那精光闪过。
她现在已经扫除了所有障碍,只差最后一步,她入主太子府,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
眼下的机会正好,墨连宣只能是她的!
“太子殿下,方才那一剑刺过来的时候,我心中的遗憾只有一个......”
“嗯?”
苏浅嫣双颊绯红,声音软绵,娇羞诱人,“未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是我唯一的遗憾。”
墨连宣一滞,双手慢慢抚上她的后背,伸至她的后脑勺。
不过沉呤片刻,他的手就拔出了她发髻上的簪子,发髻松散,长发如数披下。
“你终于愿意了,你放心,本宫绝不负你......”
五王府。
墨连瑾下午才风尘仆仆的归来。
他没来得及换身衣服,直接去见了苏离。
“路上听说了将军府的事,做得不错。”
顿了顿,他接着道,“宋来的事,本王也听说了,若你坚持,本王再多派些人手去寻他。”
苏离的目光与他撞上,摇摇头,“现在是多事之秋,你的人马都在边关,还是留着青木在你身边为好。”
墨连瑾坐下,指尖轻触她的脸,然后轻拥她入怀,富有磁性的嗓音中,带着自责,“本王有错,数次没在你出事的时候,护在你身边。”
苏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那么娇弱,你呢?一切还顺利么?”
她这么老实的让他抱,显然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一路上的疲倦,瞬间消失无踪。
“嗯,人已经送入宫了。”
“累不累?”
“累。”
“那你先回去睡一觉,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累得没力气再多走了,本王就在这睡。”墨连瑾指指苏离的床。
“......”苏离没有生气,眉梢反而爬上了几丝笑意,这么傲娇耍赖的他,她连一点防御能力都没有,“床借给你睡,我去医馆一趟。”
认定宋来回不来后,她应该要替他做个衣冠冢。
“本王可没说许你走。”墨连瑾勾唇,抱着她,大步往床边挪。
“你干什么呀?现在还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么了?大白天就不许人睡觉了?”
苏离被他带上床,浑身如触电般难受。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招,他已经睡着了,下腭抵在她的头顶,呼吸均匀的洒下,令她一阵酥痒,不由失笑。
苏离就这样陪着他,睡到了后半夜。
他一睁眼就说饿了。
然后是亲她,从鼻尖到唇,再到脖子。
苏离赶紧将他推开,看着他唇边的弧度渐渐加深,厥起小嘴,十分不满。
这斯,饿了的意思是想吃她?
“好了,吃完了你,这会该去吃饭了。”
苏离气嘟嘟的跟在他后面,去了前厅,楚嬷嬷还没睡,给两人准备了吃食。
“燕贵妃的身份没有任何疑点,她至小就生活在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之事。”
“可这说不通啊,燕贵妃是巫族人,那她的家人也全都是巫族人了?”
“已经查实,她母亲是巫族人。”
“原来如此。”苏离点点头,深吸了口气,“我......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嗯。”墨连瑾放下筷子,灼灼的盯着她,至那日起,她就一直在说有事要跟他说,只是他一直忙于其它事,才拖延到了现在。
“那个......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说。”真到了要坦白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如果他接受不了自己是巫族人的事实,那......
接受不了岂不是更好?
那样,他就会主动疏远她了!
可一想到他会疏远她,她心底又开始莫名慌乱。
她该不会是已经中了他的毒吧?
越想越乱,苏离干脆拿起筷子,拼命往嘴里塞吃的。
墨连瑾见状,抿了下唇,也跟着优雅的开始进食。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桌上的吃食吃得七七八八了,他才率先放下筷子,直直盯着她,似在等着她开口。
“我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有点秘密。”苏离艰难的开口,说完,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见他脸上的情绪没有一丝变化,她心底的紧张不安,才稍微放松。
“我......我在御针术封页夹层里,发现了我母亲留下的书信,她在信里告诉我巫族的历史,巫后与圣女是巫族的领导者,下面有巫使,再是族人。”
墨连瑾诧异的皱了下眉,眼底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浓郁。
有种预感在他心底腾升而起,他跟苏离之间能纠缠至今,纠缠得如此深,是因为宿命。
见他皱眉,苏离的心凉了。
“如果......如果我也是巫族人,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墨连瑾反应过来,知道她是想歪了,伸手将她的手裹入掌心暖着,“本王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你的脸,亦或者你的其它。”
“那如果我母亲是巫族圣女呢?”
第176章 宿命,命中注定
第176章 宿命,命中注定
墨连瑾不禁失笑,抱紧了她,“你呀,本王喜欢的是你,与你母亲有何关系?”
苏离从他怀里供出小脑袋,舒了口气。
“虽然我母亲是巫族圣女,但她这一脉与巫后那一脉,在很多年前就因为意见不同而分开了,我母亲藏得深,不想让我继续背负着巫族的重担走下去,所以从未对我提起她的身份。”
“如此,御针术在她手上,又是为何?”
“这正是我要说的,她在信上提了医隐门门主一嘴,只是,又划了,没往下面写。”苏离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点对不住风九。
“本王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嗯?”
两人对视,墨连瑾沉默了片刻。
“知道为何燕贵妃要找本王么?”
“燕贵妃是巫族人,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她找你......难道你也是巫族人?”苏离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不会那么巧吧?
“不是。”墨连瑾捏捏她挺翘的鼻子,“本王母妃是南隐最后的血脉,母妃逝世后,南隐最后的血脉,便成了本王。”
苏离呆了!
眼睛瞪圆了,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巧合。
“怎么?吓到了?”
苏离闻言,整个人似触电般站了起来,椅子被她碰倒,她也没有去把椅子扶正的意思。
“嗯?”墨连瑾跟着站起身,意外她的反应。
“你等我一会。”苏离心情复杂的回到卧房,把母亲留下的信取了过来,给墨连瑾看。
墨连瑾看的细致,看完后,他的心情也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原来,苏离的母亲是一直护着南隐血脉的人。
她与母妃一起隐身在都城,一个成了将军府的妾室,一个成了皇妃。
难怪苏离的母亲,会以身救了父皇,原来,竟也是因为母妃......
“所以,本王体内被种下了那只代表生的蛊虫?”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了。”苏离回过神,脸上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她找了那么久的人,原来就在眼前。
跟她的命惜惜相关的人,竟然就是墨连瑾!
墨连瑾忽地笑了,视线撞进她的眼眸里。
那笑像阳春三月的细雨,绵绵的能滴进人的心底最深处,干净清澈,带着无尽的缠绵。
“笑,你还笑......”苏离走近他,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以前我是答应过你,你死的话陪你一起死,现在好了,梦想成真了,我的命系在你的身上,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要跟着玩完。”
“这样多好!”墨连瑾霸道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一带,“你我,便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卿卿!”
苏离耳根子一烫,那股燥意像星火燎原般,迅速窜向四肢百骸。
卿卿这个称呼,是他第一次叫她。
她没有别扭,没有不安,反而觉得心里像灌了蜜糖一样甜。
就在他的唇要吻过来时,她眉毛一抖,抬手挡在两人之间,保持适当的距离。
“所以,燕婉找你,是因为她知道你是南隐血脉,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
“怕死么?”
苏离张了张嘴,下文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男人是缺心眼么?现在根本不是讨论怕不怕死的问题,而是要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燕贵妃挑明他的身份,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担心?”墨连瑾没有她的紧张不安,撩起她的一丝头发把玩着。
苏离把头发抢回来,有些气恼的道,“我才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口是心非。”
“你哪只眼睛见我口是心非了?”苏离不服气的辨道。
墨连瑾默了默,忽然松开她,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苏离紧步跟上。
墨连瑾正色道,“潜入皇宫,去将燕婉杀了。”
“......”苏离郁闷的扯住他的衣服,紧紧攥着,生怕他脑子一抽,真的潜进皇宫去要了燕婉的命,“你不许去。”
“你担心燕婉,本王便替你杀了她。”
“可我更担心你啊!”苏离一时不慎,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你杀了燕婉,燕婉后面的族人、巫使跟巫后呢?还有安帝,他现在正宠着燕婉,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墨连瑾唇角隐笑,一股各逞的邪肆在眼底划过,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还说你不是在担心本王,嗯?”
“我......你死了我也会死,我就是在担心我自己。”
他靠近她,俯头,鼻息尽数洒在她的脸上,“本王方才明明听到你说,‘可我更担心你啊!’”
他学着她的音调,一字一句模仿得十分相像。
苏离红着脸,差点气背过去。
“苏离。”墨连瑾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很高兴你愿意将这些告诉本王。”
听他这样一说,苏离更来气,“你呢?如果我不把我母亲的身份告诉你,你是不是没打算告诉我,你是南隐血脉的事?”
墨连瑾想了想,点头,默认了她的话。
“为什么?”苏离莫名觉得有点酸。
“怕你担忧,更怕给你带来麻烦。”
“燕婉威胁你了?”
“嗯。”
“那个女人......”苏离前一秒还在泛酸,这一秒,眼里已经开始喷火,“哪天她若是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让她好看。”
墨连瑾忍不住笑出声,他倒是很想问她一句,他现在落在她手上了,她想拿他怎么样。
但他也知道,情爱之事不能操之过急,苏离如今不防着他,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收获了。
次日。
墨连瑾去调查那个组织的事,苏离去了医馆。
宋来住的房间很简单,他的所有东西,都埋葬在了义庄的大火里。
当初说好了,义庄修缮好后,他就拜师,哪曾想......
想到这事,苏离的眼圈就开始泛红。
“四小姐,要将宋来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么?”繁星问道。
“嗯,动作尽量快点吧,我们去东山上,给他立个衣冠冢。”
繁星没再答话,安静的收拢着宋来的个人物品。
就在这时,苏离一不小心,碰到了柜子的侧面,也不知道摁在了什么东西上,只听到啪哒一声,柜子侧面凹了进去。
苏离抿了下唇,小心把凹进去的侧面拆下,一个木盒,蓦地出现在她眼前......
第177章 组织,浮出水面
第177章 组织,浮出水面
“四小姐,你没事吧?”繁星闻声赶了过来,见机关里面只有一个木盒,她小心翼翼的先苏离一步,将之取了出来。
木盒上面没有再做什么机关,繁星舒了口气,把它重新交给苏离。
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吊穗,跟茶花那个模样差不多,只是,宋来的吊穗上面,少了一颗珠子。
除了吊穗之外,还有两块令牌,其中一块,手指般大小,上面刻着几朵君子兰,以及一个人字。
另一块,是代表身份的令牌,就像现代的身份证一样,上面详细写了宋来的原名,来历......
“他竟然是洛州渝家的后人。”繁星若有所思的开口。
“你知道这个渝家?”苏离转头看着繁星,原主一直生活在都城,从来没有去过其它城池,关于洛州,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洛州渝家的家主,与老爷是至交,小姐从小便与渝家后人订下了娃娃亲,只是后来,楚家落难,小姐自戕,只听说渝家也遭了难,一个不留......”
“渝家在洛州是做什么的?”苏离蹙了下眉,楚家被灭门,是安帝的手笔,那跟楚家有关的渝家,会不会也跟安帝有关?
难怪宋来对于破案还死者清白,有着那么深的执念。
“渝家是江湖上有名的绿林好汉,做走镖生意,好像是仇家找上门来,灭了渝家满门。”
苏离长叹了口气,眼睛不由有些湿润。
宋来所在的组织,一直在救被安帝灭门过的家族的后人,从这一点上推测,渝家有很大可能,也是安帝做的手脚。
最后,苏离打包了宋来的衣物几及代表他身份的令牌,跟繁星、大娃一起,去东山山顶,给他立了个衣冠冢。
一个坟包,一块墓碑,就这样埋葬了他。
站在墓碑前,苏离的心绪久久得不到平静。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宋来满脸是血的趴着,跟贴在悬崖壁的她对望。
“离姐姐,上面风大,我们回去吧。”大娃站在苏离身后,扯了扯她的衣摆。
苏离仰头,吸了吸鼻子,然后才转过身,牵上大娃的手,一步步往山下走。
回到医馆后,已经是下午,里面坐着个令苏离意想不到的人。
是墨连诀!
他坐在轮椅上,一袭青衣,唇角带笑,淡然如水,和煦如暖阳。
“四皇子,你怎么来了?”
“听闻四小姐的医馆开张了,能接受预约,我便来了。”墨连诀看了眼柜台里的简之航,“方才已经交了定金,若四小姐方便,我这双腿,便交给你了。”
“你能来,其实我还挺高兴的。”苏离冲他笑了笑,不同于墨连瑾,墨连诀给他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就像是那种不用太多言语,就能走近彼此的知心朋友。
“这句话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朋友间不用这么客套,走吧,我们去里面说话。”
“好。”
伺候在一侧的福宝,立刻上前推轮椅。
“大娃,你跟着我,繁星,你去准备些吃的喝的。”
苏离吩咐完两人后,率先朝里面走去。
到了里面,苏离示意福宝福山,把墨连诀的裤腿卷上去。
墨连诀看了眼寸步不离跟在苏离身边的大娃,开口道,“这是你收的小徒弟?”
“嗯。”苏离拿出针包,点点头。
“也是个可怜人。”墨连诀从袖子里取了一本书出来,递向大娃,“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书,我今日出来,也没带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本书你若喜欢便收下,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大娃手足无措的看向苏离,见她点头,才颤颤的接过墨连诀的书。
是一本山野志,里面讲述了不少民间故事。
大娃翻了几页,便被里面的故事迷住,连连朝墨连诀点头道谢。
“你喜欢便好,我那最不缺的便是书,下回来,我再给你带新的。”
“四皇子人真好。”
听到这句童真的称赞,墨连诀眼底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大娃,你先按照我教你的,去瞧瞧四皇子的腿。”苏离吩咐完,觉得不妥,赶紧朝墨连诀问道,“四皇子介意么?”
“不介意,也只有这样,这孩子才能学到些东西。”墨连诀表现得十分开明,谦和温顺,一点也不端皇子的架子。
大娃把书放好,洗了手后才过来,一点点摸过他的腿。
一边摸索,一边还会问上几句,苏离在旁边诱导着,他领悟能力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把一些浅显的问题诊了出来。
苏离满意的冲他点点头,让他在旁边看着,自己上手开始检查墨连诀的腿。
除了大娃刚才找到的问题外,她检查出了最主要的问题。
“你这是自母胎里就开始带的病,先天性小腿成骨不足,肌肉发育不良,没得到有效治疗后,慢慢形成了现在的肌肉萎缩,骨头坏死......”
苏离蹙着眉,这样的情况如果继续恶化,慢慢就会蔓延到大腿,后果不堪设想。
“还能治么?”问这句话的时候,墨连诀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仿若早已经看淡了生死。
“能治是能治。”苏离抿了下唇,御针术与神方术里面都有记载,治这样的腿疾,过程十分痛苦,大部分人都熬不过去,需要的药材,也是十分罕见难寻的。
墨连诀静默了几秒,唇角的笑容忽地荡开,眸光湛湛的对上苏离的视线,“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首先,过程很痛苦;其次,每个阶段所需要用到的药材都不同,不容易找到。”
“只有这两点?”墨连诀有些意外,眸中燃起了希望。
“对,只有这两点。”
“痛苦,我能熬过去,至于药材,四小姐尽管罗列出来,我会派人去搜寻。”
“嗯。”苏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另一个担忧说给了他听,“你的腿疾一直在恶化。”
墨连诀怔了一瞬,然后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膝盖,“四小姐觉得,还需要多长时间会恶化到大腿?几个月前,这里还有痛感,如今,也没有了。”
“我先替你施针延缓,三个月内,你最起码要找到两个阶段所需要的药材。”
“如若寻不到,只靠着你施针延缓,我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苏离叹了口气,要对一个人的生死做出诊断,对她来说太难,“大概......”
第178章 腿疾,替他寻药
第178章 腿疾,替他寻药
“大概只有一年。”
到了后期,恶化情况会加速,一年,只是一个很乐观的数字,有可能,还会更短......
后面的话,苏离没忍心说出口。
“一年啊!”墨连诀笑容不减,眉眼间却有着化不开的落寞,“时间不短了。”
至少,能支撑他做完他想做的事。
“你放心,我也会在药材方面想办法的。”苏离见他这样,心里不是滋味。
“嗯,这些都是命,能有一年时间,已经是老天恩赐的。”
“我先替你施针。”苏离声音微沉,大娃去取了烛台过来。
按照穴位,她把长短不一的针,一根根刺了进去,只留下一厘米在外面。
大娃看得仔细,学得认真。
半柱香时间过后,苏离才把长针一根根拔出来,带出不少暗红色的淤血。
“似乎比方才要舒服一些。”墨连诀眼梢染了层笑意,嗓音又恢复成了刚开始的恬淡。
“这法子治标不治本,还是得需要找到药材。”苏离示意大娃去拿纸笔来,按照医方上的记载,把五个阶段的药材都写好,交给墨连诀。
“多谢。”
墨连诀留在医馆吃了点东西,然后才离开。
苏离想着,墨连诀住在宫里,每个月在限定的时间才能出宫,要找齐药材,如果没有其它人帮忙,应该会很难。
她顾不得休息,问了简之航给医馆供药的药材商在哪后,直接带着繁星过去了。
药材商的商铺在城中,远近的采药人,都会把药材直接卖到这。
掌柜看了苏离给的采购单,揉揉眼睛,又看了第二遍,才摇头叹气的开口道,“这些药材,数年都难得一遇,四小姐着急么?”
“嗯,着急,只要能找到这些药材,价格方面好说。”
“这样,我先将这事告诉采药人,让他们留意着。”
“你这有没有其中的几样药材?”苏离环顾了一圈商铺,地上还有不少刚收上来的鲜新药材。
“还真有些巧了,刚刚有个采药人送来了一株血兰,四小姐姐瞧瞧?”
“好。”
掌柜去柜台里,把一株血兰拿了出来。
血兰应该是刚采下不久的,没伤到根茎,根须上还沾着土。
苏离眼睛一亮,虽然说一些罕见的药材十分娇贵,换了土跟地方就很难成活,但她可以试着栽培一下,如果能分株,那就再好不过了。
血兰是第五阶段的时候需要用到的,在那之前,值得尝试一下。
“多少钱?我要了。”
“血兰十分难得,实不相瞒,承恩候府一直在收这类药材,若拿去承恩候府,少说也能卖上五十两黄金。”
“好,给我吧。”苏离摸摸袖子,糟糕,今天没带银票出门,“掌柜的可以随我去五王府取银票么?”
“自然是可以的。”掌柜的连连点头,心下暗喜。
这株血兰虽然珍贵,却不到五年,卖给承恩候府,大概也只能卖个二十两黄金,苏离着急,他就试着抬了价,没想到,还真成了。
苏离不禁好笑,掌柜眼底的狡猾她不是没看到,但她有她的打算。
掌柜正要把血兰包好,一双素手突然出现在柜台,挡下了掌柜的动作。
“清歌郡主?”掌柜结巴着喊了一句,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升起。
虽然承恩候府没有明确要什么药材,但吩咐过,只要是罕见的,都可以往承恩候府送。
“罗掌柜,这株血兰也送去承恩候府吧。”慕清歌挑衅的看了眼苏离,而后昂着下巴,高高在上的对掌柜吩咐道。
“这......这株血兰四小姐定了。”掌柜咽了口涶沫,硬着头皮道。
“承恩候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也配与我承恩候府争么?”
苏离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伸手,抓住血兰的另一端。
“如果连五王府都不配与你承恩候府争,你承恩候府该不会是想上天吧?还是......想先将王爷皇子踩下去,再自己......”
“你胡说八道,我几时说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慕清歌怨毒的盯着苏离,脸上的骄傲再也挂不住,瞬间转为扭曲,恨不得用眼神化作利刃,把苏离碎尸万段。
“你刚刚说阿猫阿狗。”
“我说的只是你,与瑾哥哥无关。”
“呵,我现在是皇上亲赐的五王妃,你不承认,是觉得皇上的决议有错?”
“你......”慕清歌被怼得没了下文,小脸铁青,抓着血兰的手一用力,想要蛮横的把血兰抢过来。
苏离冷笑出声,长针在手,迅速的扎入她腕上的某个穴位。
慕清歌只觉得腕上一痛,力气怎么也使不上来,明明她握得极紧的血兰,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苏离轻易的夺了过去。
“苏离,你方才用的是什么阴损招式?”
“还想试试?”
“血兰是我承恩候府的,你把它还给我。”慕清歌身形一动,朝着苏离就扑了过去。
她已经在感情上输惨了,在其它方面,她绝对要赢回来。
苏离侧身一躲,慕清歌顿时手忙脚乱的扑在了柜角上,额上破了个血口子,有鲜血流了出来。
“出血了......呜......出血了,我的脸毁了,全都怪你。”慕清歌摸了一手的血,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她,顿时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不管不顾的坐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她抽泣间,带动了腰上的铃铛,一时间,铃铛声和在哭声里,声音大得令人招架不住。
苏离把血兰给繁星拿着,在她面前蹲下身,有些头疼。
“你别哭了,不过是破了道口子,及时上药,连疤都不会留一个。”
“你知道什么?过几日北岳的使团就要来了,你以为你像你一样么?长了那么张丑脸,还要四处抛头露面,让瑾哥哥面上无光。”
苏离皱眉,她跟慕清歌没见几次,每一次,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总会闹那么一出。
上次宫宴,她还是挺欣赏她的,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主动向墨连瑾求婚,丝毫不畏惧被拒绝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但一厢情愿这种事,执念太深,就会让人心理扭曲,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你可是承恩候府的郡主,你这样毫无姿态的坐在地上大哭,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若不是你,我的脸就不会毁,我也不会坐在地上哭,苏离,你这害人不浅的丑八怪,你难道从来就不会去想,你留在瑾哥哥身边,带给他的只有灾难,而不是前程么?”
第179章 筹码,她的要挟
第179章 筹码,她的要挟
“墨连瑾的前程,还不需要一个女人去替他挣。”苏离揉了揉眉心,被她的哭声吵得脑瓜里嗡嗡作响。
“那瑾哥哥为什么看上了你?你有哪点值得他看上的?他看上的,不过你能破案验尸治病,待哪日有人能取代你了,瑾哥哥绝对会让你滚开。”
苏离有些烦燥,她承认,慕清歌的话有点戳心。
可她同样也相信墨连瑾,他说的喜欢,定然不是只喜欢她的长处,而是她整个人,好的坏的。
“苏离,若你真的也喜欢瑾哥哥,你离开他吧,对他而言,这才是最好的。”慕清歌好言相劝。
“......”苏离无语,也倍感无奈。
慕清歌爱得太深,已然疯魔。
“我告诉你,迟早有一日,瑾哥哥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慕清歌止住哭腔,站了起来,凑近苏离,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你回去问问瑾哥哥,他是想知道他母妃的死因,还是想与你继续在一起,我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说完,慕清歌再度找回自信,高高在上的瞥了眼繁星手里的血兰。
这个秘密,她自幼便知道,但一直藏在心底,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现在,似乎已经到了能把秘密当作筹码来用的时候,墨连瑾是她的,她一定要得到他!
慕清歌走了。
苏离站在原地,不寒而栗。
当初墨连瑾要她一个承诺,就是想让她有朝一日,替他查出他母妃的死因,还其一个清白。
现在,慕清歌表示她知道一些东西,墨连瑾会怎么选?
苏离回到五王府,墨连瑾还没回来。
她去花园找了块空地,按照神方术里的记载,尽可能的给血兰营造出一个适当的生长环境。
栽种完血兰后,苏离叮嘱绿芜绿柳负责看管血兰,有什么情况都要及时禀报。
她回房看神方术,到了晚饭时间,墨连瑾也还没回来。
苏离有些不安,连饭也顾不上吃,独自从密道去了墨连瑾的地盘。
见到苏离,正在听属下汇报情况的墨连瑾吃了一惊,挥手让一干人离开后,示意苏离坐下。
“你怎么来了?”
“已经是酉时了。”
“使团就要入京了,若不加快速度调查那个组织,使团一到,恐怕无法分身再查下去。”
苏离有些心疼,“有眉目了吗?”
“没有,一夜间,那个组织凭空消息,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曾留下。”
“我觉得,那个组织跟巫后一脉有关系,燕贵妃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苏离抿了下唇,迎上墨连瑾的视线,“你是不是已经在燕贵妃亲族中安排人手了?”
“嗯。”
“那我们就别太着急,静观其变吧,有时候太急,反而容易错过细节。”苏离把宋来的令牌取出来,递向他,“这是宋来的遗物,我怀疑是他在组织里的身份牌,你瞧瞧。”
墨连瑾接过令牌,当看到上面雕刻着的君子兰后,双眸蓦地收敛。
“有印象?”苏离看出他的异样,不由问道。
“这都城中,最爱君子兰的人......是他!”墨连瑾陷入沉思,眉眼间有错愕,还有不解。
“他是谁?”
“是死在北岳的皇长兄。”
苏离也跟着怔了一下,大皇子墨连城做为质子,死在北岳,灵柩送回南灵后,才被追封为太子。
眼下,北岳的使团就要到了,只是巧合吗?
“如果这个组织跟已逝太子有关,那会不会是他在假死?”
墨连瑾摇头,“皇长兄胸襟最为宽广,胸怀万民,断不会让国家变乱,更不会教唆人作案。”
苏离不禁对墨连城起了丝兴趣,她很少从墨连瑾口中听到他夸赞别人,从他的眼光中能看出,他对墨连城,是崇拜的。
“那会不会是与他有关的其它人?”
“老六与皇长兄一母同胞,但老六天真烂漫,对朝堂之事一丝兴趣也没有,皇长兄薨逝时,他还小。”
“除了六王爷以外,还有没有其它可疑的人?”
墨连瑾默了默才道,“本王不知道,皇长兄对谁都极好。”
苏离叹了口气,看着眉头皱得极深的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抬手揉了上去,“只是几朵君子兰,也有可能没有特别的含义,你该回去休息了。”
“嗯。”
墨连瑾起身,顺势牵住了她的小手。
苏离任他牵着,往密道走去。
一路上,她鼓了好几次气,才开口道,“今天,我遇上慕清歌了。”
“嗯?”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寒光浮现,“受什么委屈了?”
“没。”苏离赶紧开口,生怕自己说晚了,身边这男人已经跑到承恩候府去闹了,“只是......慕清歌似乎知道一些当年你母妃死因的事。”
墨连瑾神经一紧,蓦地停下脚步,直直盯着苏离。
“她说,如果你想知道,那就离开我,娶她。”苏离的语气有些闷,把慕清歌的话转达完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看。
墨连瑾看着她不自在的模样,忽地松开她的手,像从前那样,揪着她的后衣领,带着她往前走。
“五王爷,你......”
“这世上,本王相信,只有你才能调查出当年的真相,清歌知道的那些,你早晚有一日能调查出来。”
“你......你就这么相信我?”
“嗯。”简单的一个轻音,带着无比坚定的信任。
苏离有些感动,“只要你信我,我答应你,早晚有一日,我会把几年前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墨连瑾忽地一拽,苏离立即撞入他的怀里。
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泪花都冒出来了。
“本王一直没问你,现在还觉得本王是在与你作戏么?”
苏离哑然,他的问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见她不答话,他收紧了揽在她腰上的手,俯身,薄唇压下,“给本王一个答案。”
苏离心脏一滞,十根脚指头下意识往里缩。
“认......认真的。”
“那你对本王......有何想法?”
苏离咽了口涶沫,眼角余光看着黑漆漆的密道,小心思开始神游天外。
泡沫剧里不都在演,男女表明心意的时候,场景一定要浪漫嘛?
她跟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密道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她拒绝回答!
“王爷,大事不好了。”长笛从密道一端匆匆赶来,正好见到抱在一起的两人,赶紧转过头去,面壁道,“北岳使团遭到了伏击......”
第180章 设圈,天象突变
第180章 设圈,天象突变
墨连瑾松开苏离,不舍的在她额间亲了亲,“你先回去。”
苏离神经一紧,“你要小心。”
“嗯。”
墨连瑾跟长笛,由原路返回。
苏离自己回了王府。
次日。
墨连瑾没回来,倒是派了人来传话,说是受安帝派遣,带禁卫军去迎接使团。
北岳的这次来访,除了南灵国中有人蠢蠢欲动要阻止外,其它的两国,都想把这潭水搅浑,每个国家都在忌惮,国与国之间形成联盟。
婴尸案结了,京中没再出新的案子。
将军府那边因为先前的事,元气大伤,名声特别不好。
老夫人把苏浅月跟上官瑶送进了佛堂,没有吩咐,不许踏出佛堂半步。
苏年羽的都尉一职,也遭到了弹劾,如果不是墨连宣极力作保,恐怕会被降级。
令苏离意想不到的是,经过国师卜算,苏浅嫣跟墨连宣八字相合,安帝给两人赐了婚,等使团离京后,就会替两人操办婚事。
一时间,将军府又成为了京中的名门权贵,上门攀附的人,络绎不绝。
墨连瑾离开了五天。
这五天,苏离在五府跟医馆间两点一线,医馆接收了不少有病,却碍于礼节,不愿就医的女病患,大娃进步神速,一些简单的发烧感冒,他也能单独看诊了。
就连一些针法,他也能够很好的掌握,分毫不差。
义庄在第五天的时候,修缮完工。
苏离去看过,大致保持了原貌,只是,少了那个总给她做饭的人。
北岳使团终于到了。
苏离跟繁星去了靠近城门的一家酒楼,在顶层入座,看着墨连瑾骑在高头大马上,与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并肩。
身后是数辆由八匹烈马拉着的琉璃顶马车,在光线的直射下,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城门已经大开,百姓分站在大道两侧,却不见使团有进城的意思。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看着身侧的男人,“洛楚戈,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楚戈是北岳的世子,比起北岳的太子跟皇子,他尤为得北岳皇帝的喜欢。
有传言,北岳皇帝强占了自家弟媳,才有了洛楚戈。
这个传言从未被证实过,真真假假,众人就只是当个故事听听。
洛楚戈笑了笑,“我北岳出使南灵,为何没人来迎?”
这话像是打趣,却又透着股戾气。
墨连瑾连眉毛都没抬一下,“本王杀了你北岳无数士兵,本王来迎,让世子觉得害怕了?”
洛楚戈的笑僵在脸上片刻,而后才道,“五王爷说话,向来都是那么血腥么?我未曾上过战场,却也知道,南灵死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有战争就会有死亡,承不住的人便是弱者。”墨连瑾轻描淡写,神色冷冽,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洛楚戈再一次被噎住,半晌后,唰的一声,拔出了身上的佩剑,飞身跃下马,站在一处宽敞无人之地,“五王爷,那就让众人瞧瞧,你与我,究竟谁才是弱者。”
靠城门最近的百姓,都听到了洛楚戈这挑衅的话。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跟墨连瑾单挑。
在南灵国的地盘,还未入城,就要挑战南灵国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北岳这一手,是在给南灵国下马威啊!
只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世子,他凭什么认为,他能战胜墨连瑾呢?
若是战胜不了,那他这出戏,就是在自取其辱!
坐在靠窗位置的苏离,不由握紧了茶杯。
洛楚戈挑衅的话传到她耳朵里时,墨连瑾已经飞身下马,算是答应了应战,要代表南灵,挫挫北岳的威风。
她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繁星,我们靠近了看。”
“嗯。”
两人迅速离开酒楼,在百姓群里穿梭,艰难的挤到离城门最近的位置。
墨连瑾跟洛楚戈还没打起来。
洛楚戈在地面画了一个圆,墨连瑾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那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冷冷的看着洛楚戈闹腾。
似乎看穿了什么,又似乎没看穿,却毫不畏惧。
北岳的人马都涌到了洛楚戈身后,为他助威呐喊。
而墨连瑾带着的那些禁卫军,却一动不动,眼中只有护卫使团一个责任。
相比之下,墨连瑾便显得有些寒碜。
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
但,随着他朝那个圆圈迈出第一步,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场瞬间弥漫而出,只单单是个背影,就能秒杀那些仍然在呐喊助威的北岳人。
“五王爷,杀!”苏离振臂一挥,周围的百姓恍然醒悟,跟随着她一起,“五王爷,杀!”
一时间,场面尤为壮观,声势浩大,哪怕皇室并没再派其它大臣或皇子王爷前来,有这么多百姓的助威,北岳那点助威声,瞬间就被掩盖。
墨连瑾回头,在这么多张脸中间,一眼就看到了苏离。
两人隔空对视,没说一个字,一个眼神,却又仿佛包含了无数意思。
北岳的车队中央,一双素手微微掀开了车帘,顺着墨连瑾的视线,看了苏离所在的方向一眼。
很快,车帘又被放了下去,再没其它动静!
洛楚戈看着已经走进圆圈的墨连瑾道,“以圆为界,谁先出去,谁便输了。”
“嗯。”
“若我输了,北岳使团即刻入城;若你输了,我要你南灵皇帝亲自来迎。”
这话一出,南灵百姓大惊,助威声也跟着停下。
北岳人的口气,还真是不小。
不过是个世子,居然要让皇上亲自来迎?
墨连瑾蹙了下眉,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再无退回去的可能。
他答应,则是对皇上的不敬,不答应,则会助涨北岳的气焰。
“怎么?堂堂五王爷,连这种决定都做不了吗?”洛楚戈大笑,面带不屑。
“如若本王输了,驻扎在边关的先锋军,后退十里......”墨连瑾一字一句,声音透冷。
洛楚戈止住大笑,犹豫了片刻才道了声好。
后退十里,北岳的胜算就会变得更大,比起羞辱南灵国,在战争中能讨到好处,更为重要。
定好了赌注,两人各自占据了一个方位,长剑出鞘,战局一触即发。
苏离攥紧了拳头,突然发现天象有些不对。
大朵的云聚在一起,把太阳遮住了。
光线被阻,不过是呼吸间,天色就开始变得比刚才暗......
第181章 横祸,晴天劈雷
第181章 横祸,晴天劈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圆圈内缠斗的两人吸引了过去。
只有苏离一人,仰头看着天,天际有红光大作,虽然没有声音,却像是在闪电。
她不懂天象,但现代人都会接触到自然地理,闪电雷鸣,古人会觉得是老天发怒,会有灾祸发生,她却知道,只是种自然现象。
她收回视线,看向墨连瑾。
战局胶着,不分上下。
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天色也越来越阴沉。
苏离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两件完全不搭边的事,在她心底绞着,为什么洛楚戈会看准时机,在天象发生变化的时候,提出跟墨连瑾单挑?
这两件事是巧合?或者不是巧合?
如果不是巧合,洛楚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苏离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洛楚戈的身上。
他穿的衣服鞋子,虽然华贵,却只是常见的长袍布靴。
而墨连瑾就不同了,他穿的是盔甲,脚踏战靴。
“繁星。”苏离叫了一声。
“四小姐有事?”
“你知道五王爷的盔甲是由什么线缝制而成的吗?”
“听父亲说过,大将军的盔甲是由金线缝制,不易折断,可与甲片相辅相成,刀枪不入。”
“金线......金线......”苏离的眼睛蓦地睁大,金线是能引雷的啊!
虽然一件盔甲,被雷劈中的概率很小,但如果那个圆圈下面另有乾坤呢?
洛楚戈是北岳人,他入城前要闹这么一出,一定带着他的目地。
“四小姐,你怎么了?”繁星看着表情不对的苏离,连声反问。
苏离没有立刻作答,又抬头看了眼天象,红光依然只在天际闪着,只专注看两人缠斗的百姓,压根没注意到这样的现象。
破洛楚戈杀局的方法她有,但又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如果最后雷电没有劈下,她那就会在所有人面前丢脸,只单单丢她自己的脸,倒是不要紧,可她现在是御赐的五王妃,不仅代表五王府,也代表着皇室。
“四小姐......”繁星又唤了一声,“四小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苏离一咬牙,做出决定,“走,上城楼。”
“是。”
苏离用辨识度极高的脸,不用令牌,直接刷脸上了城楼。
她率先面向的是城内百姓。
身材娇小的她,一袭黑衣,站在城楼最高的地方。
轻风刮起她的衣袂,拂弄她的长发。
与此同时,那些暗藏在附近酒楼茶肆高处的人,纷纷注意到了城楼上的苏离。
墨连宣!
墨连韫!
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除了在眼部有两个孔这外,面具把他的脸整张罩住......
苏离摩挲了一会腕上的手镯,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朝下面吼道,“我是苏离......”
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惊得纷纷仰头朝上看。
“马上就会有一场雷电,你们身上若有铁片一类的东西,切记一定要扔了,那是引雷的危险之物。”
百姓听得一知半解,他们只知道晴天劈雷是不祥的,是老天要惩治恶人的手段。
却不知道这跟铁片一类的东西有何关联,但苏离近来在京中的威望很高,她既然说了会引雷,那必然会有其事。
城楼下的百姓一番骚动,随着其中一人扔出了手里的铁剑后,其它人,也都将身上的这类物品扔了出去。
苏离见起了效果,又跑向面对城外的方向,朝还在缠斗的墨连瑾吼道,“使团要紧,比试的事可以往后压一压,雷电马上就要来了。”
墨连瑾闻言,没有任何犹豫,一剑挡下洛楚戈的攻势,朝他点点头,飞身掠出圆圈。
在他的命令下,禁卫军把使团围在中央,照着刚才苏离说的法子,把铁器类,都暂时放到了数米之外。
洛楚戈咬牙,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苏离。
那个女人......
苏离依然站在城楼上,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雷电没有劈下。
有些百姓开始小声议论。
“四小姐破案验尸的手段是不错,可天象一事,向来只有国师大人能看懂,她出来凑什么热闹?”
“依我看,她是在危言耸听吧。”
“这下子好了,她搅了五王爷与北岳世子的交手,没分出胜负,却平白让北岳瞧了个大笑话。”
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各种怀疑难听的话都有。
有些百姓干脆把自己的东西捡了回来,根本不相信晴天响雷的事会发生。
轰隆隆......
一声巨响,当空响起。
泛白的闪电迅速劈下,落在洛楚戈画好的圆圈之内,那一瞬,尘土掀起,有电光在其间持续了数十秒,才渐渐消褪。
刚刚把铁片捡回来的百姓,一个个被吓得面如白纸,重新把捡回来的东西扔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道雷电、第三道雷电......
毫不例外,都劈在了那个圆圈内。
苏离擦了把汗,好险,如果她没叫停,墨连瑾身上又穿着引雷的盔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墨连瑾站在使团队伍一侧,看着一道道劈下的雷电,眸光渐渐变得凌厉幽冷。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雷声才止住。
遮天蔽日的黑云散开,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信奉鬼神之说的百姓,都兴奋的跳了起来。
城楼之下。
墨连瑾带的禁卫军散开,保持刚才的队形,他翻身上马,冷冷的看着洛楚戈,敛着所有情绪,幽魅沉寂,深不可测。
使团队伍也恢复原状,洛楚戈被盯得头皮发麻,沉呤了片刻,翻身上马,朝墨连瑾开口道,“方才是我一时兴起,想与五王爷切磋切磋,入城之事要紧,还请五王爷在前面引路。”
这是服软,也是退让。
墨连瑾冷冷开口,不带一丝情绪,“请。”
使团开始进城,百姓夹道相迎。
苏离没急着下城楼,而是等使团离开,百姓散了之后,才跟繁星下城楼。
青木带着人,在城楼下面等着苏离。
“王妃,王爷派属下在此候着,说是王妃定会有吩咐。”
苏离闻言,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了。
她跟他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契了?
“去找些工具过来,我要你们将刚才被雷劈的地方,挖开......”
第182章 问讯,设局之人
第182章 问讯,设局之人
青木带着人,把被雷劈过的地方挖开,挖到半米深的时候,被人故意埋在里面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全是铁器,埋了足有几十个。
几乎把洛楚戈画出来的圆圈都填满了,这么大的密度,不引来雷电才怪。
“四小姐,铁器是引雷之物?”青木有点懵。
苏离点点头,眯了下眼,“城门的防护是谁在负责?”
“是......是苏将军。”
苏离想了想,半晌后才道,“你先去刑部报案,此事关乎到国体,以及五王爷的生死,由刑部出面,不管苏将军愿不愿意,他只能把值守城门的人员名单交出来。”
“是。”青木对苏离的敬佩之心,比以前更盛了,“王妃还有何吩咐?”
“尽量查十日以内的人,这里离城门极近,如果有人要埋铁器,一定会惊动值守城门的人。”
除非值守城门的人被收买了,或是北岳那边安插在南国的人,只要查,就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是。”
青木带着人离开,苏离也回了王府。
她以为墨连瑾送使团去驿站后,马上就会回府,没想到,又是一夜不归。
第二天早上,青木来报,说是找到了几个有问题的禁卫军。
苏离跟着他去了刑部,这件事现在全权由刑部在负责,有问题的人,都被关在了地牢里。
让青木来找苏离去问讯犯人,是刑部尚书的意思,被抓的人一个字也不肯说,都在喊冤。
查了家底,每个人都清清白白的,唯一怪的地方在于,其它值夜守城门的禁卫军,指出这几人守夜后,那一块的地面,跟旁边的地面颜色有些不同。
刑部尚书忙于应付京中安防问题,苏离是五品女官,划在刑部之下,接手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
一共有八人,都是负责警惕城外动静的禁卫军。
见到苏离,有人开始喊冤。
“四小姐救命啊,我从未做过出格的事,真不知道为何会被关押在此。”
“我也是,真是冤枉啊。”
苏离没作声,坐到案台前,仔细翻看了一遍这八人的资料,以及讯问记录。
他们的口供,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同,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放下册子,她沉呤了片刻,然后才看向最先喊冤的人。
“你们值夜后,换班是在临近辰时的时候,可有注意到,那块地方的泥土颜色与其它地方有区别?”
男人犹豫了一瞬,摇头道,“没有。”
“你呢?”苏离看向另一人。
“也没有。”
最后,八人咬定了一样的说词。
“那会已经是天光大亮,你们不曾发现泥土颜色有区别,为何接替你们的禁卫军却发现了?”
“我们不知道啊。”几人齐声开口,一脸无辜。
“有人在你们值夜的时候,动过城外那块空地,这件事,你们承认么?”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踌躇了一会才有人道,“既然其它兄弟瞧见了异样,那应当是发生在我们值夜的时候了,可我们尽忠职守,未曾离开过岗位半步,请四小姐明查。”
“还需要明查什么?”苏离不咸不淡的反问。
几人错愕的看着苏离,“四小姐这是......已经查清我们是冤枉的了?”
“你们哪里冤枉了?”苏离好笑的挑起半边唇,眸光却冷冽得骇人,一时间,几人都噤若寒蝉。
“四小姐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硬着头皮反问。
苏离腾的一声站起身,“青木,这个案子不用审了,事情出在他们值夜期间,若今日五王爷跟北岳世子在雷电劈下来时还在圈中缠斗,后果不堪设想,将他们拿了,午后斩首吧,也算是给北岳一些交待,出了这么大的事,查不到幕后之人,总要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是。”青木闻言,虽然不解,但仍然按照苏离意思,招来几个狱卒。
八人懵了!
没人能够想到,等待自己的是死。
“四......四小姐......”
就在苏离踏出审讯室的那瞬,一个人开口叫住了她。
苏离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叫停她的人,脸上全是冷汗,看似被吓得不轻。
她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朝青木使了个眼色道,“青木,把想交待的他带出来。”
“是。”青木几步走过去,把人架起来的同时,胳膊恰到好处的堵住了他的嘴巴。
男人挣扎着,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发出来的,只有唔唔声。
苏离把人带到了隔壁,同样是间讯问室,青木把人松开。
“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男人后怕看了眼身后,可问讯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不管他怎么样故意放大音量,其它几人也听不到。
“你是没有什么想说的,但其它人可不会这样认为。”苏离笑了笑,“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如果你不愿说,那我便去见其它人,有你开了先河,想必,想说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
“你......”男人的脸色青白交加。
苏离淡然的坐在那,安静的等着时间过去。
越临近她指定的时间,男人就越是浑身不自在。
问讯室的气氛,凝重得就像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夕。
终于,男人经过无数思想斗争后,颓败的服输,“我说......”
“我听着。”苏离眼底掠过抹得逞的笑意,对上男人慌乱的视线,“我能保证的,只是让你免除死罪。”
男人无力的垂下头,“有人给了我们许多黄金,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人?”
“那人每次出现,都是戴着面具,只在眼部留出两个小孔,我们从未见过他的真颜,只是按照约定,在我们值夜的时候,对于他在那块空地上做什么,不加干涉。”
苏离抿唇不语。
男人生怕她不信,连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也偷偷看过,他要埋在地里的东西,不过是些毫无威慑力的铁器,我们还以为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危险,便......”
“那人是怎么带铁器出现的?”
“他一个人赶着马车,从城内而出。”
“若是入夜,出入城门需要登记......”
“是这样的。”男人点点头,结巴道,“只是......只是他的身份牌我们也在私底下查过,是城中一个已死之人的。”
苏离没有太大的诧异,那人没有在事后灭口,应该是笃定没人能查到他身上......
第183章 陷阱,是他设的
第183章 陷阱,是他设的
有一人招了,其它人没办法,只能老实交代。
讯问完八人,苏离跟青木按照他们的口供,去把他们藏的黄金找了出来。
却没想到是官银,那八名禁卫军,还没来得及把黄金送去火耗,上面还有十分明显的官银标记。
“难道设局要害王爷的人,是宫里的人?”青木脸色一变,虽然他也知道,自家王爷回京以后,不少人想要他的命,想得到他手上的兵符。
“是宫里的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跟北岳国勾结,这可是有关乎于国家存亡的大事。”苏离眉峰蹙紧。
青木攥紧了拳头,“王爷在边关那么多年,每一日都在刀尖上舔血,才为南灵谋来一个安稳,这些人安稳日子过久了,是想尝尝战火烧到眉毛上的滋味么?”
苏离看了眼动气的青木,心想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宋来的组织,巫族,还有北岳,几乎都挤在了一起。
虽然查到了官银,但拥有官银的人太多,宫里的人、皇上的赏赐、官员的俸禄,都是官银,要根据这个查下去,很难!
“青木,你去把这个消息及时禀给五王爷,既然我们对埋铁器之人一无所知,那唯一的突破口,就应该在北岳人身上。”
“是!”青木应了一声,又道,“属下先送王妃回府!”
苏离点点头,没拒绝!
回府的路上,苏离推开马车壁上的小窗户,看着外面出神。
一个百姓的话聊声,突然钻进她的耳朵。
“想不到四小姐除了验尸破案了得以外,还能承接天意,真是厉害。”
苏离心底一个咯噔,承接天意四个字莫名拨动了她的神经。
南灵国唯一被人称作是神子的人,是国师啊!
他会看天象,卜算,预知一些自然规律。
北岳那边,并不是靠掌控神权来控制人心的,他们昨天的局,却利用了天象,难道国师......
回到王府,正好墨连瑾也匆匆回来。
“苏离,你准备一番,随本王入宫赴宴。”
“啊?这么突然?”
“原本这样的宫宴,女眷不会参加,但北岳提出了要求。”
苏离不禁在心底哀嚎几声,她是真的不喜欢进宫,那个像牢笼一样的对方,对她太不友善了。
但嚎完之后,还是点点头,让绿芜绿柳服伺着她,快速准备了一下。
苏离才上马车,就被墨连瑾拥入了怀里。
他的下腭抵在她的头顶,双眼眯起,疲态一下就显露了出来。
“你昨晚没睡吗?”苏离任他抱着,下意识放轻声音。
“嗯。”墨连瑾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去了围场做安排。”
“围场?”
“北岳来访,父皇想带他们去围场,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南灵人的风姿。”墨连瑾始终眯着眼,“原本女眷不用去,当日去当日便会返回都城,但北岳人要求在那狩猎七日,女眷也要带上,先前安排好的一切便要重新再做安排。”
“这么说,明天我也会去围场?”苏离晕。
北岳人怎么那么多妖蛾子?
“嗯,会骑射吗?”
“骑马不会,射箭的准头应该不错。”
“嗯。”墨连瑾顿了顿,突然拿出一样东西,扔给苏离,“这是从刺杀北岳使团的刺客身上搜到的。”
苏离看向手里的令牌,跟宋来的一模一样,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君子兰,不同的是,宋来的令牌上刻了人字,而这一块上面,刻的是地字。
他们应该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只是等级划分不同。
组织要刺杀北岳使团,目地不言而喻。
他们要挑起北岳跟南灵两国交恶,跟他们教唆杀人一样,都是想毁了南灵国!
苏离把调查结果仔细说了一遍。
当提到怀疑宫里有人跟北岳勾结后,墨连瑾的眼睛才睁开。
“之前我怀疑这个组织跟北岳有关,但组织要刺杀北岳使团,那他们之间,应该是没有瓜葛的。”苏离提出自己的看法。
“嗯。”
“还有昨天的引雷,一定是有人事先观察到了昨天的天象有异,才会提前将铁块埋在那里,而会观天象的人,在南灵国,甚至是整个四国中,只有我们的国师。”
“他?”墨连瑾声音低沉,眯着眼,眼底带着危险之色。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调查他,他在外面清修的这几年,你有没有查到过他在哪?”
墨连瑾摇头,却道,“八年前,他预言母妃怀的是妖胎,本王归京后,刺过他一剑,那一剑很凶险,本王被送去边关后,他便离京去清修了。”
苏离的脑海里,浮现出国师那张寡情寡欲的脸。
“我怎么都没办法相信,国师跟安帝是同龄人。”
墨连瑾沉默了片刻,国师归京那天,他带着人去围堵,是想把国师劫持出来,逼问他关于八年前的事。
见到国师那张脸后,他怔了,才会因为不慎,而中了国师洒出的拜月毒。
“你有没有办法检测到他的真实年纪?”墨连瑾问道。
苏离记得,第一次见完国师后,墨连瑾也问了她这个问题。
她摇头,“对活人检测年纪,只凭肉眼,我做不到,除非他死了,我可以根据他的骨骼检测年纪。”
“他若死了,本王做的一切便没意义了。”
苏离懂他的意思,当年他母妃是因为国师断言,才会被赐死。
他要还母亲一个公道,在那之前,国师还不能死!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当年被你刺下那一剑后,国师命不久矣,所以谎称离京清修,实际上,他离京之后,发生过一些事,现在的国师,已经不是当年的国师了?”
墨连瑾闻言,一愣。
苏离继续道,“国师离京了八年,那八年里有太多可能出现,我想不通的地方是,安帝在这里面,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安帝要保住神权,就不能让国师换脸,他肯定会想办法让人延续国师的脸。
只是,安帝找来的人,怎么会跟北岳勾结在一起?
“如果此国师非彼国师,那他便有很大可能与北岳勾结。”墨连瑾蹙眉。
苏离想了想,也是,找来的人,终究不是自己人,防不胜防。
“那你呢?相信我的这个假设吗?”
第184章 赴宴,不信鬼神
第184章 赴宴,不信鬼神
“本王不信鬼神。”墨连瑾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苏离抿了下唇,想起简之航,他应该算是移动的百科全书,“我会去问问简之航,有没有其它法子检测国师的年纪。”
“嗯。”
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聊完之后,两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各自想着各种可能。
临近宫门的时候,苏离才想起北岳使团突然提出让女眷参与进来的事,“与北岳的交流程序,应该是早就定好的,北岳那边怎么突然反悔了?”
“北岳的女将军洛楚姝来了。”
“洛楚姝?”苏离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下,居然找到了一些跟洛楚姝有关的资料。
她是个十分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在男权时代,她自小就表现出了强大的能力,替父出征,屡战屡胜,是洛楚戈的姐姐。
苏离来了兴趣,“她怎么会来?”
墨连瑾眼底划过一抹深意,默了默才道,“本王不知。”
“你在边关的那些年,有没有跟她遇上?她长什么样?”
墨连瑾没好气的捏了下她的鼻子,“本王怎么觉得,你对她的兴趣,比对本王的兴趣更大?”
苏离捂住鼻子,干干笑了几声,“那不提她了,说说四皇子。”
墨连瑾黑脸,这女人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竟然敢跟他聊其它男人?
“他的腿疾如果找不到药,顶多只有一年了。”
墨连瑾神色一僵,他跟墨连诀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交集,只知道他在宫里过得不好。
“他去找你了?”
“几天前的事了,你一直忙,就没来得及告诉你。”苏离一阵唏嘘,“如果你那有找到罕见药材的渠道,帮帮他吧。”
“嗯。”
到了宫门,马车停下。
青木跟长笛只能跟到二道宫门,里面,就不许再进了。
两人到达云雀殿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安帝与皇后在上,燕贵妃与纯贵妃分坐两侧。
下面是太子与苏浅嫣,再是墨连瑾与苏离,墨连韫与他的侧妃寒香儿。
再加上一堆的世子郡主,候爷,郡王,北岳的使团还没到,南灵的人就几乎占满了云雀殿的大殿。
苏离跟苏浅嫣相对而坐,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苏浅嫣率先娇媚的笑了笑。
她的气质,跟几天前有了很大不同。
苏离挑起半边唇,冷冷笑出声。
看来,苏浅嫣是跟墨连宣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了,难怪安帝会赐婚,苏浅嫣这手段,还真是令人背脊发凉。
苏离注意到,这宫里只有太后、国师以及四皇子没来。
随着礼乐唱起,北岳的使团开始进殿。
为首的还是洛楚戈,他身侧站着个女人,以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长裙温婉。
苏离有点懵,她想象中的洛楚姝,应该是那种豪爽大气,而不是像这样窈窕淑女的形象。
“北岳世子,北岳郡主......偕北岳使团向南灵国皇帝问好。”
北岳的人未曾行跪拜,行的是平礼。
安帝的脸色有些铁青,一瞬过后才大笑着抬手,“好,来者便是客,赐坐。”
一个赐字,也让北岳的人心中生了疙瘩。
但终究还是忍了下去,各自坐下。
洛楚戈姐弟,就坐在苏离与墨连瑾的旁边,其它人均在最末的位置。
一开宴就是歌舞升平,酒邀三巡。
不停会有人前来劝酒,苏离坐在墨连瑾旁边,摸着酒盏不沾一滴。
好在南灵人都在招待北岳的人,倒也没人在意她跟墨连瑾是不是在喝酒。
“好酒量。”墨连韫大声称赞,看着洛楚姝半掀轻纱,将酒一饮而尽,“素闻楚姝郡主是巾帼英雄,果然不虚。”
“我姐姐自然担得起那四个字。”洛楚戈得意道,“四国之中,也只有我姐姐担得上。”
这么骄傲的话,让听者听得闹心。
“既然说到我姐姐,皇上,我有件事想当着众人的面提一提。”洛楚戈步出自己的位置,不似刚才的轻佻,十分庄重的朝安帝拱了拱手道,“这次前来南灵,其实是为了我姐姐一桩心愿。”
“喔?来朕的国都了你姐姐的心愿?”安帝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
他素来有野心,虽然北岳表现得诚意不是太够。
但若真能跟北岳联手,待来日灭了其它两国后,再与北岳一较高下,那这天下,便是他的了!
“其实我姐姐,自战场上一见后,便对五王爷动了心思,这次前来,皇上也有让我姐姐与五王爷联姻的心思,作为交换,我也愿娶南灵公主为妃,以表北岳与南灵结邦的诚意。”
“什么?”安帝脸色变了变,对这个突变的事,没有一丝准备。
原本要结邦,和亲联姻都是手段。
可若北岳的女将军,嫁给了老五,两人联手,这南灵的天下,岂不成为老五的了?
这断然不行!
其它大臣权贵,不好表明态度,一个个,都将视线落到苏离身上。
她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五王妃,若五王爷真要娶楚姝郡主,那她的身份,可就难处了......
“大家有所不知,我姐姐曾是五王爷的手下败将,五王爷放过她一马,自那以后,我姐姐便发誓,非五王爷不嫁,所以,才有了这一次带着诚意而来的出使。”
苏离闻言,古怪的看向墨连瑾。
刚才在来的路上,墨连瑾没把他跟洛楚姝之间有过交集的事坦白,是觉得这件事不值一提?还是他对洛楚姝,其实也是欣赏的?
还没等其它人做出反应,那始终蒙着轻纱的洛楚姝终于动了,几步走到自己弟弟身侧,揭开了轻纱。
她身材本就高挑,五官深邃立体,十分迷人。
目光如炬,神彩飞扬,眉眼间英气十足,气场强大。
这样一来,她身上的长裙倒显得跟她不搭了,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就好似去骑马的人,穿了身礼服。
她的面纱揭开后,场上的人都露出惊艳的目光。
就连苏离也同样,在心底想着,这才是她心里想象中的巾帼英雄的模样。
洛楚姝豪爽的笑了笑,目光落到墨连瑾身上。
比起刚才揭面纱时的英气,又多了股女儿家该有的娇媚。
“那日你放我走,我并没有自报家门,墨连瑾,别来无恙,我是北岳洛楚姝......”
第185章 和亲,他不愿娶
第185章 和亲,他不愿娶
墨连瑾冷漠的看了洛楚姝一眼,“本王放你走,只是因为不杀女人。”
洛楚姝热脸贴了冷屁股,没有生怒,视线一转,落到安帝身上。
“南灵皇帝,不知您意下如何?”洛楚戈不卑不亢的出声问道。
一时间,满堂哗然。
安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坐在中间位置的墨婵雨却是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父皇,儿臣不愿和亲,儿臣不愿离开南灵,去什么北岳国。”
整个南灵国,只有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公主,北岳的世子要求相互联姻,摆明了就是要她出嫁。
“没大没小,没轻没重,你给朕坐下。”安帝冷斥了一声,看向墨婵雨的生母婉妃。
婉妃立即将自己女儿扯下,压低声音安慰道,“你父皇没说让你去和亲,你先稍安勿躁。”
“可......”
“母妃都知道,你是母妃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母妃又怎么舍得看你去北岳和亲?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母妃就算拼上一死,也要将你留在南灵。”
“母妃......”墨婵雨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少了些戾气,看起来,她也算是个清秀佳人。
安帝将视线落到太子身上,“太子,此事你如何看?”
墨连宣一滞,北岳的楚姝郡主嫁进五王府,对他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但却能让五王府变得鸡飞狗跳。
苏浅嫣放在桌案下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墨连宣眉头一皱,沉呤了片刻才道,“回父皇,此等国家大事,还是由父皇决议为好,若父皇只是问儿臣意见,儿臣觉着,当事人是五弟,他的意见更为重要。”
安帝双眼微眯,太子的这番话,说得圆滑,不像是他之前能说出来的。
他看了眼苏浅嫣,默了默,把视落落到承恩候身上。
“承恩候,你来说说见解。”
承恩候受宠若惊的起身,朝安帝拱手行了一礼。
墨婵雨期翼的看向慕清歌,她跟她自小便认识,常在一起玩乐,父皇问承恩候的意思,摆明了是要让承恩候替自己说好话。
可她看向慕清歌的时候,慕清歌压根没看她。
慕清歌一心一意想着墨连瑾,万般不愿看他又娶别的女人,而自己依然什么都不是。
“父亲......”她扯扯父亲的衣摆,眼里尽是恳求之色。
承恩候叹了口气,回道,“两国要结为唇齿之邦,公主和亲是必然,只是,微臣斗胆恳请一事,若五王爷愿意接纳楚姝郡主,那又有何理拒绝小女?”
墨婵雨一听这话,心都凉了。
她虽自幼蛮横,但也知道尔虞我诈。
承恩候这分明是要牺牲她,去换慕清歌嫁入五王府呀?
而做为她好朋友的慕清歌,此时却一脸欣喜,眼里只有五哥,丝毫没有她。
安帝似乎早料定了承恩府会这样说,这才看向下处安坐的墨连瑾。
“老五,太子方才说得对,此事你是当事人,你如何看?”
墨连瑾未答话,却先握住了苏离的手。
“老五,楚姝郡主才貌双全,能文能武,你可愿意?”安帝假模假样的又逼问了一句。
这个热闹,苏浅嫣看得最为开心。
哪一个女子愿意跟她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苏离还未大婚,又要迎来这种事,还真是有趣。
苏离没去看堂上任何一人,只看着墨连瑾。
她以前跟他说过一回,她期待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如果他要娶,那她会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老五......”
“儿臣不愿!”
哗!
除了几个相熟的人,知道墨连瑾对苏离用情至深外,其它人,都被这四个字惊呆。
堂堂北岳的巾帼英雄,要下嫁到五王府去,五王爷居然会不愿意?
要知道,能跟北岳的人缔结姻亲,对将来的夺权,会有多大的助力。
可他斩钉截铁的,就是不愿意。
苏离一个丑八怪,她凭什么得到五王爷这么专一的喜欢?
苏离动容,那四个字直击她的内心,拨动她的心弦。
这个男人这么不顾一切的证明着,他对她的爱。
她又有什么理由再矫情的把他推开?
这一刻,她告诉自己,只要他不弃,她要定他了!
虽然她一个字没说,但墨连瑾能感觉到,裹在自己掌心的小手,动了动。
而她眸子里绽放出来的光,像是照亮黑暗,撑起黎明的那束初阳。
“你为何不愿?”安帝没有生怒,仍旧做做样子的反问。
“儿臣已经有所爱之人,这一世,再没多余的心去喜欢他人,还望父皇成全。”
“五王爷,我愿在苏姐姐之下,居侧室,若苏姐姐实难容我,我便为妾......”
洛楚姝的话音一落,除了墨连瑾跟苏离之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堂堂一国之光,竟要去异国做妾?
洛楚戈率先反应过来,扯自己姐姐的衣摆几下,“你做什么?你这样做,丢的是北岳的脸。”
“为了嫁给他,我可以不顾其它,若北岳觉得丢脸,那便将我逐出北岳。”
“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是想嫁给自己欣赏的男人。”洛楚姝桀骜张扬,丝毫不顾忌这件事会造成的影响。
安帝置在桌案上的右手敲了敲,朝皇后示意了一眼。
皇后了然,朝苏离问道,“既然楚姝郡主如此情深,不知五王妃有何想法?”
“不愿意。”同样简单的三个字,带着同样不容人拒绝的坚定,“臣女喜欢五王爷,自然不愿跟其它人共享他。”
“你大胆,哪有你这样的女子?”皇后还从未听过这么张狂的话。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人之常情。
尤其是皇家,为了能够多多开枝散叶,更是妻妾无数。
“臣女不认为这是大胆,这是我与他的心意相通,我们追寻的,是同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你......”皇后气结。
坐在皇后之下的燕贵妃,如银铃般的笑了起来。
“本宫还从未听过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宫倒是想问问五王妃,若五王爷哪日喜欢上了别人,你当如何?”
“如果哪天,他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会主动离开。”苏离答得干脆。
第186章 赌注,一个资格
第186章 赌注,一个资格
苏离的话音方落,墨连瑾就贴近她的耳朵,冷冽的气息瞬间涌入她的鼻腔,“永远不会有那一日。”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撩得她瞬间就烧红了脸。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他却毫不避讳的跟她咬耳朵,没脸见人了!
“皇上,臣妾最不信这样的话了,臣妾还真想瞧瞧,皇上把楚姝郡主赐入五王府后,这苏家小姐又当如何,是否真的舍得离开锦衣玉食的王府。”燕婉跟安帝之间隔着个皇后,却也照样撒娇。
每一个音色都极其诱人,樱桃小嘴微微厥着,尾音拖得恰到好处,安帝的魂,瞬间就被勾走了大半。
“燕贵妃。”皇后拍了下桌子,气得浑身在抖,燕婉从不把她看在眼里,往日里就算了,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叫她如何应得下这口气?
燕婉委屈的垂下头。
安帝顿时黑脸,狠瞪了眼自作主张的皇后,而后才看向洛楚姝姐弟。
“朕知道楚姝郡主喜欢老五,可老五有自己的想法,朕不好勉强于他,我南灵好男儿还有许多,楚姝郡主何不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洛楚姝扫了一眼场上的年轻男子,摇摇头,“我只欣赏一个五王爷。”
安帝为难之下,燕婉又撒娇道,“皇上,臣妾瞧着楚姝郡主这情深意种的劲,着实是感动,还请皇上三思呀,楚姝郡主千里迢迢而来,断不能让她寒着心回去。”
安帝心疼美人皱眉,权衡之下,又觉得燕婉说的不错,如果楚姝真的寒着心回了北岳,那两国联手一事,恐怕就会化为泡影了。
“南灵皇帝,我欣赏五王爷,自然不愿看他为难,想让我主动退出也不是不可,明日启程去围场,我要与五王妃比试一番,如若她赢,我认可她五王妃的身份,如若我赢,我也不逼五王爷,这天下人皆会知道,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过是个配不上他的......”
洛楚姝摆明了是要欺负苏离,墨连瑾脸色一黑,刚要开口,却被苏离挡下。
“好啊,我比,至于要比什么,楚姝郡主来定吧。”苏离淡淡的答了一句,小脸坚定,毫不畏缩或害怕,“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洛楚姝愣了一下,“你说。”
苏离看了眼墨婵雨,她是现代人,知道和亲公主的下惨会有多悲凉,墨婵雨才十几岁,比原主还要小,她倒不是想替自己博来什么,她只是可怜这个女孩。
“如若我侥幸赢了,北岳南灵可以不用联姻,也能结为唇齿之交。”
墨婵雨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离,那张丑脸,在此刻无限美好。
她从来没想过,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她的人会是苏离。
洛楚姝看了眼洛楚戈,点点头,“好,我若不应,倒显得我北岳女人不如你了。”
说完,洛楚姝跟洛楚戈入坐。
宴席又开始恢复最初的热闹。
“为什么要帮她?”墨连瑾饶有兴致的看着身边的女人,越发觉得她就是个宝藏,无论如何挖掘,都没法将她彻底了解。
“可怜她罢了。”苏离笑了笑,“而且,能不能赢还不一定呢。”
“你先发制人,谅她也不会比一些你未曾接触过的。”
他居然看懂了自己的小心机,苏离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
宴会一直到下午才散场,墨连瑾没久留,牵了苏离的手就走。
出了云雀殿没几步,洛楚姝就追了过来道,“五王爷,请留步。”
墨连瑾不愿留步,还是苏离拽着他留下。
她倒想听听,这个洛楚姝要说什么。
洛楚姝停下脚步,看了眼苏离,然后才道,“昨日在城门外,我并不知情。”
墨连瑾冷默不语。
苏离笑了笑,“所以,楚姝郡主这是在自认,昨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洛楚姝被噎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话没过脑子就出口,实在不该。
“姐姐......”洛楚戈走了过来,打破僵局,目光落到苏离身上,“你便是将军府的四小姐?昨日城外一事,佩服佩服。”
“不敢担。”苏离生疏的回了一句,知道这人不好对付。
“若哪日你在南灵国呆不下去了,尽管来北岳寻我,无论何时,我候府的大门皆为你敞开。”
“我对钻牢笼不感兴趣。”
洛楚戈神色一动,默了默,立马朝两人告辞。
洛楚姝只深深的看了墨连瑾一眼,也跟着离开。
北岳人都离开后,苏离朝钦天殿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上次我替国师治了眼疾,不确定他是否痊愈了,如果五王爷有空,能否陪我去钦天殿走一趟?”
墨连瑾看着煞有介事的她,笑了笑,“现在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本王将你爱到了骨子里,你要去钦天殿,本王自然也要跟着去。”
这些甜言蜜语简直就是糖衣炮弹,她捂了捂发红的脸,先走一步。
去钦天殿的路上,没人拦着。
到了钦天殿,道童听闻苏离是来替国师看眼睛是否痊愈的,没有通报,立即将两人迎了进去。
国师这次在主殿正位,盘腿而坐,双眼紧闭。
袅袅檀香把他环绕,好似他就是九天上的神仙,这钦天殿,就是他的仙宫。
道童的禀报声还没出口,他缓缓睁开眼睛。
额间那一朵红莲,好像也随着他的睁眼,舒展而开。
“眼疾已好,勿需再看。”
苏离撇了下嘴,四下张一眼,“既然你说不用再看,那可以讨杯水喝吗?”
“请便。”国师径自闭上眼,又开始继续之前的清修。
请两人进来的道童,很快就把茶水端了上来。
墨连瑾自从进入钦天殿后,目光就变得幽冷骇人。
“国师眼疾好了,昨日那场晴天劈雷,为何没能预测到?”
“不过是场无因果的晴天劈雷。”
“无因果?”墨连瑾冷笑出声,“是不是无因果,本王自然会查,你好自为之。”
国师不语。
苏离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如果收买值夜禁卫军的人是国师,那他会离开钦天殿,昨天的局,他应该也不会错过。
正想着,她眼睛突然一亮。
国师的布靴就放在蒲团外面。
其中一只布靴的边缘,有一圈不显眼的淡黄色......
第187章 是他,匪夷所思
第187章 是他,匪夷所思
苏离几步走过去,用衣袖挡着的,把国师的那只布靴迅速拿了过来。
殿里的几个道童都看懵了。
国师双眼一睁,无情无欲的眸底,掠过一丝复杂,隐隐还掺杂了不安。
但他没动,只淡然看着苏离的古怪动作。
苏离把沾了淡黄色的地上,用墨连瑾的茶水,慢慢浇淋,让其流进自己的茶杯里,反复几次,直到布靴上的黄色印记消失不见。
她这才看向茶水,表面浮了一层油腥,拿到近前一嗅,虽然茶香很浓,但里面的那股鸡汤味,仍然被她嗅了出来。
修行的人脚下沾了鸡汤?这事可就好玩了!
苏离放下茶杯,唇角挑起抹从容不迫的笑。
“国师大人好兴致呀,居然背着殿里这些清修的道童们,自己偷偷喝了鸡汤。”
“你休得胡说八道。”刚才领路的道童顿时脸色一变,极力反驳道,“国师大人向来戒荤,你切莫乱说。”
“喔。”苏离看了眼茶水表面的那层油腥,“那可就奇怪了。”
“阿止,你先带着他们下去。”国师冷不丁开口,语气仍旧是不急不缓。
阿止张了张嘴,只能狠瞪了眼苏离,带着其它道童离开大殿。
一时间,整个大殿就只剩下了三人。
“四小姐想如何?”
“国师大人这是要承认偷腥破戒了?”
“沾过便是沾过......”
苏离挑了下眉,国师这人说话总是那么高深莫测。
但她见并不吃这套!
“我们挑明了说吧,免得弯弯绕绕的,浪费彼此的时间。”
国师点头,“也好。”
“整个四国,只有国师大人能看天象,昨天有人在城门外设局,事先看准了天象,在那处埋下了许多铁器,而后,北岳世子将五王爷引了过去......”
“你认为是我?”
“是你吗?”
国师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动了动。
墨连瑾忽然起身,拉住苏离就走。
苏离压低了声音,“你做什么?他还没有答话呢!”
“他说的,本王不信,我们自己去查。”
苏离哑然,只能由他牵着,离开钦天殿。
两人出了宫,由墨连瑾带着,去了离城门最近的几家酒楼。
“昨天使团入城前后,可有打翻过鸡汤?”每走一家酒楼,墨连瑾都会问掌柜这个问题。
直到第三家,掌柜一拍脑门点头道,“确是打翻过鸡汤,五王爷真是神了,连那事都知道。”
“鸡汤打翻后,有什么人经过?”
“除了小的与小二之外,便只有一位戴了面罩的怪异人走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的面罩太吓人,小二才会失手打翻了鸡汤。”
两人向掌柜道了声谢,离开酒楼。
走在熙熙攘攘的长街,苏离舒了口气,“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基本可以认定,国师跟北岳有勾结。”
“他跟北岳......”
“为什么呢?”苏离实在想不通。
“不管是为什么,去围场过七日,是北岳临时提出的,一切的原由,应当会在围场揭晓。”
“你的兵马都在边关,去围场的安防是我父亲跟承恩候府负责,如果北岳真的狼子野心,我们怎么防?”
苏离想到墨连瑾曾经说的,他一直都在遵循他母妃的遗言,要护好南灵。
可孤身一人的奋战,怎么拼得过四面楚歌?
不禁开始担心,除了北岳,都城里的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
“本王倒是担心北岳狼子野心。”
“嗯?”
“本王只怕,除了国师之外,恐怕宫里还有人跟北岳达成了共识。”
苏离只需要细细一想,就想清楚了墨连瑾的话。
他说得不无道理,北岳离南灵毕竟太远,楚家姐弟带来的人,就算个个都是好手,也不过是一百多人,翻不了南灵的天。
除非,有人按捺不住了!
“这个扳指由你保管,如果真会发生什么事,你去请柳城的驻军,那的驻军统领曾是本王麾下。”
苏离把扳指握在掌心,攥紧。
柳城虽然离都城较远,但围城在都城跟柳城之间,这样一来,距离就拉近了。
墨连瑾也有其它安排,把苏离送去医馆后,径直离开。
苏离让繁星准备准备,明天跟她一起去围场。
末了,走到柜台,朝正在拨算盘的简之航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人的年龄检测出来?”
简之航停下拨弄算盘,直直迎上苏离的视线,“国师?”
“你怎么知道?”苏离怔了怔,在心底卧槽了一句,神仙啊,她都还没说呢,他就知道了。
“你是认真的?”
苏离点点头,“你有法子?”
简之航将脖子上的一条长绳扯出,原本隐在衣服里面的坠子被他拉了出来。
坠子是空心的,里面放了一粒黑幽幽的种子,小指般大小。
“这粒幽冥子,你拿去。”
“幽冥子?”
“这东西只长在死海中的岛屿上,五十年花开,五十年结子,结子后,若未能在一个时辰内摘去,幽冥子便会落地生根,成为新的幽冥枝。”
苏离咽了咽口水,这么神奇的东西,在神方术里并没有记载。
“师傅逝世后,我去了死海,有幸得了一粒。”简之航说得轻描淡写,说完,又继续开始拨弄算盘,“只要用那人的血浇灌它,三日后,它会长出枝芽,那人几岁,便长几个。”
“真的假的?”
“未曾试过,但有古书记载过。”
苏离把东西收好,朝简之航点点头,“我知道你想给师父报仇,你知道那起血案的源头在哪,但我保证不了什么......”
“以前是想过报仇,现在,拨弄算盘便是一大乐事,其它的,随缘。”
他的豁达,让她刮目相看。
笑了笑,“那医馆能不能赚钱,我能不能借此暴富,就靠你精打细算了。”
“好!”
苏离又去看了大娃,叮嘱他,她不在的时候,白嬷嬷的儿子赵然过来,就让他来行针。
大娃自信的点头,“离姐姐放心,我不会出差错的。”
“嗯,我就知道你这双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苏离摸摸他的头,“我去围场七天,这七天,好好听你简老师的话。”
大娃看了眼柜台后面的简之航,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
苏离被逗得笑出了声,繁星这会也收拾好了自己要带的东西,苏离又叮嘱了大娃几句,从药柜里取了数十样药材,而后才带着繁星回五王府。
明天去围场,毒药,会是她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
第188章 围场,她在投诚
第188章 围场,她在投诚
夜漫漫。
整个都城都陷入寂静,黑暗。
只有钦天殿,黑夜也点着亮如白昼的烛火。
国师静静站在窗前,微微仰头观星。
“紫气西散,牛斗冲天狼,紫薇无光......”越念到后面,他的语速就越慢。
“国师大人,夜凉,您还是早些歇息吧!”阿止拿了件外袍过来,小心替国师披上。
国师收回观星的视线,拢了拢外袍,确实有些冷。
“若哪日我不回钦天殿了,你们便自行散了。”
“国师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阿止不过十一岁,跟了国师三年,天天受他熏陶影响,如果哪天国师真的不在了,他还真不知道,他自己能做点什么。
国师不再多言,抬脚朝寝殿走去。
阿止看着国师大人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些悲凉。
第二天。
启程去围场的人,分了数拨。
一些王公贵族,受皇上亲邀的,则自行出发去围场,北岳使团由太子跟墨连韫作陪,苏离跟着墨连瑾,跟皇辇一起,最晚出发。
安帝是个明白人,知道墨连瑾心思难防,却又故意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同行的还有承恩候府一家以及国师一人。
承恩候带了三千精兵,负责在这七日里,对安帝贴身保护。
除此之外,安帝培养的暗卫,也分布在其中。
苏离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
墨连瑾骑马在皇辇旁边,她只能看着外面的风景打发时间。
去围场需要走上半天,中间,队伍停在了一个林子里休整。
苏离正下车,准备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耳朵里忽然嗡了一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反应迅速的把手抬了抬,让袖子里的石符,离耳朵更近一些。
果然,就像她之前推断的那样,石符个头不小,能够引起虫子的注意,从而放弃制造催眠的声音,消失不见。
耳朵里安静之后,苏离一回头就看到了燕婉。
那个长相妖媚的女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朝她笑笑,停下脚步,十分仓促的转身,又回了她的马车。
“四小姐,那人......”繁星也认出了燕婉。
苏离把燕婉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只告诉她,燕婉是巫族人,其它的,没细说。
繁星点点头,将身上的水袋递给苏离,“我会防着她。”
“嗯。”苏离看了眼四周,承恩候府的几个人,都呆在马车里没下来,皇辇那边,倒是隐隐传为了纯贵妃跟皇后的声音,随着燕婉声音的出现,那两个声音瞬间消失。
苏离正准备看看墨连瑾在哪,他已经神出鬼没的到了她身后。
看着扬长脖子在找什么的她,他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本王在这!”
“......”苏离收回视线,一回头就对上他的视线,“你吓我一跳。”
“出什么事了?”
苏离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扯了扯墨连瑾的衣袖,把他带到一棵大树下。
她把石符取了出来,石符上面,果然趴着那一只近乎透明的虫子。
“刚刚燕婉离我不远,应当是她想摄我的魂,让我做些寻死的事。”
苏离拿出解剖刀,直接把虫子切成两断。
刚刚还近乎透明的虫子,死了之后,立刻恢复成原本的褐色。
墨连瑾脸色一沉,眸底浮起一丝戾气,“燕贵妃......”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杀我?”苏离皱了皱眉,径自低喃,昨天宫宴上,燕婉帮洛楚姝的时候,她只以为是燕婉不喜欢自己,现在想想,燕婉在这个时候选择下手,背后的目地,应该没那么简单。
这都城里的水,搅得越来越浑了!
队伍在原地休整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启程。
抵达围场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
那里有座行宫,因为皇家每年秋猎都会来这。
墨连瑾要护卫安帝,苏离由人引去,去了她的房间。
男女是分开的,她的房间左右两边,是慕清歌跟洛楚姝,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么刻意,也不怕三人打起来,闹出什么大事。
繁星把行礼放好,“四小姐,我去四处转转。”
“嗯。”苏离点点头,一路的舟车劳顿,骨头都要被颠散了。
繁星出去后,她直接和衣就躺。
然而,才躺了没一会,房门就被人敲得啪啪作响。
“谁?”苏离翻身下床,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的人是墨婵雨,她一脸焦急,连之前跟苏离间有隔阂这事也顾不上了,直接道,“你快跟我去,你的人出事了。”
“繁星?”
“就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丫头。”
苏离闪身出了房间,拽着墨婵雨就往外跑,“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了行宫,墨婵雨指指左边,“这边,你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墨婵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强撑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那丫头撞上了你哥哥,你哥哥跟她打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怕你会被牵扯进去,便去喊你了。”
“为什么帮我?”苏离看了眼墨婵雨红通通的小脸。
墨婵雨咬了咬唇,眼底的倔强跟高傲虽然还在,但迎上苏离视线的时候,姿态下意识放低,“只有你肯帮我。”
苏离恍然大悟,这丫头,原来是在感激自己。
“五嫂,你可一定要赢啊!”墨婵雨又渴求的补了一句,“我是真的不想嫁去北岳,皇长兄就是死在那的,我若去了那,也会死在那,我怕......”
苏离忽然觉得,少了盛气凌人,这丫头也并非那么讨厌。
“我尽力,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相信你。”
苏离没再答话,由墨婵雨带着,很快就到了现场。
在围场外围,繁星还在跟苏年羽缠斗。
苏年羽招式狠戾,繁星应付得还算轻松。
她越是这样,苏年羽就越是下狠手,似乎对自己赢不了一个女人,而深感脸上无光。
“苏年羽,杀了她......”慕清歌在一边助威呐喊。
“杀了她!”周围的千金小姐跟公子哥们,也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苏离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捏了解剖刀就加入战局。
苏年羽跟繁星使的都是长剑,苏离则擅长近身搏斗。
两人默契合作,繁星负责招架长剑刺来的杀招,给苏离制造机会,苏离近了苏年羽的身后,解剖刀的刀尖泛起一阵寒光,直直抵上他的喉咙,“停手。”
第189章 看星,有点想家
第189章 看星,有点想家
苏年羽脸色铁青的瞪着苏离,“你......”
“繁星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动了?”苏离打断他的话,不屑的冷哼出声,“如果你想对付我,尽管来找我,犯不着拿我身边的人出气,一个大男人,当众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你也好意思?”
苏年羽被反制着,一动也不能动,本来就屈辱,苏离这样一讽刺,他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她撞了我,我教训她一顿,本就合情合理,不过就是个贱奴。”
啪!
苏离没握解剖刀的手,狠狠甩上苏年羽的半边脸。
“苏离,你居然敢打我?”苏年羽无法置信,浑身都在颤。
“我郑重告诉你,繁星是我的人,但她不是我的奴隶,而是我的朋友,我的战友,跟我一起前行、生死与共的人,如果你敢再把她跟贱奴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你说一句,我打一次。”
她把话说得很重,干净透亮的眸子染上了赤红,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朝四面迅速蔓延而开......
所有人都被这股气息镇住,下意识的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繁星抿着唇,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离,末了,点点头,眼神无比坚定的追随着她。
“哎哟,这是怎么了?”陈公公从人群外走了进来,“五王妃,楚姝郡主正在主殿,她已经想好了明天要比试什么,皇上让老奴过来请你过去商议此事。”
苏离冷冷的看了眼苏年羽,收了解剖刀,“繁星,我们走。”
当即,所有人都主动让出了一条路,好让苏离离开。
苏离带着繁星往主殿走去,墨婵雨主动跟了上来,亲昵的抱住她的胳膊,微微仰着头,眼神花痴到不行,“五嫂,你刚才好帅啊,丝毫不比那什么楚姝郡主差,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你丑呢?我当时肯定是眼瞎了。”
“......”
“五嫂,你收不收徒弟的?你会的那些,也教教我好不好?我从小就想着要做个女英雄,惩恶扬善,行走江湖。”
“我有很多宝贝的,你想要什么,我都送给你,我是真心想跟你学习的,看在我那么真诚的份上,你就收了我吧。”
苏离被墨婵雨这丫头缠了一路,直到到了大殿,她才收住话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五嫂,我不会放弃的,我要让你感受到,我现在跟以前不同了。”
好吧,你赢了!
她确实看到了她身上的改变。
苏离好气又好笑看了眼墨婵雨,进入大殿。
墨连瑾不在,殿内只有燕婉、安帝、承恩候,以及楚家姐弟。
苏离朝安帝欠了欠身,静静的站到一边,没有主动说话。
洛楚姝道,“明日你我的比试项目,是狩猎,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会带一个不会武的丫环同行,你也能带一名会武的人同行,如何?”
苏离对上她的视线,在心底沉呤了片刻。
这个比赛的方式,还算是公平。
“我同意。”
“那我们就一场定输赢,辰时开始,午时结束,谁猎的多,谁便赢。”
“好。”
见双方达成共识,安帝意味深长的叮嘱了一句,“苏离,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洛楚姝闻言,笑了笑,“就算她输了,南灵皇帝也不要气怒才好,南灵与北岳本就不太一样。”
安帝的脸皮抽了抽,“那朕就让你瞧瞧,哪怕我南灵女子内敛温婉,也不会在狩猎一事上输给你。”
苏离嘴角一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有本事,让他在都城里找出第二个女人来,看那女人会不会有把握赢洛楚姝。
也就是她,从现代穿来,骨子里没那么矫情跟娇弱。
离开大殿后,陈公公引着苏离去挑马。
苏离不懂这些,让繁星去挑。
挑完马,两人就回房了。
晚饭会有宫人把吃食送过来,她乐得自在,实在是不喜欢出去跟人作戏。
墨连瑾住在主殿那边,要负责贴身保护安帝。
只是,她刚才去主殿,墨连瑾也不在,他是去哪了么?
“繁星,你去送碗筷回去的时候,顺道打探一下五王爷去哪了。”
“嗯。”
繁星端着托盘离开,半晌才返回。
“说是去检查周边的安防了。”
苏离点点头,“明天的比赛,我们尽量赢,你早点睡,我看会书再睡。”
繁星没作声,和衣躺到了屋子里的一张小床上。
苏离说是看书,其实是想等墨连瑾,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告诉她,他回来了。
果然,等到十点左右的时候,响起了几声轻微的敲门声。
苏离开门一看,是个从未谋面的丫环。
“五王妃,五王爷让奴婢来支会一声,他在外面等着您。”
“好,辛苦你了。”
丫环福了一礼,转身离开。
苏离回头看了眼已经睡着的繁星,轻轻把门关上,往外面走去。
行宫外夜风微凉,她顺着阶梯往下走了一会,就看到墨连瑾站在凉亭里,正背对着她。
她眼珠子一转,踮起脚尖往那边走,进了凉亭后,从后面伸手捂上他的眼睛,尖着嗓子发问,“猜猜我是谁!”
“你是本王的女人。”墨连瑾低笑出声,转身握住她来不及收回去的手。
“你早就知道我在你后面了?”苏离没吓到他,反而被他吓了一跳。
“你当本王的内力,比不过你那点三脚猫功夫?”
“......”她那才不是三脚猫功夫,而是正统的格斗术好吗?“你叫我出来有事?”
“你是没心么?好一会不见,连一点想本王的心思都没有?”“
“就算在王府,我们也不是时时粘在一起的呀。”苏离嘀咕,小脸发烫。
“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墨连瑾带上她,避开防卫,去了围场西侧的一条小溪旁。
那里有一片平坦的草地。
墨连瑾率先躺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卿卿过来。”
“肉麻。”苏离嘟囔了一句,触碰到他火热的视线,心下一慌,硬着头皮躺了下去。
他的胳膊自然穿过她的脖颈,给她做枕。
另一只手抬起,指着天上的星星,“你看。”
苏离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这才发现,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尤其多,尤其亮。
小溪附近十分安静,风吹过时,树叶沙沙作晌,溪水潺潺。
她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露营,也看过这样的星空。
不知道,现代的一切怎么样了?
第190章 撞破,明日陷阱
第190章 撞破,明日陷阱
把她害死的连环杀手,落网了吗?
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从失去她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怎么了?”墨连瑾撑起头,侧躺着看她。
星光之下,她脸上的愁绪尽数落入他眼里。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了。”苏离吸吸鼻子,笑了笑。
“将军府?”墨连瑾有些错愕。
“不是将军府,那不是我的家!”
“那......”
“事情说起来,有点荒唐,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突然,墨连瑾抱住她,用了巧劲,带着她一起滚向一个矮坡。
“嘘,别说话,有人。”
苏离缩在他怀里,第一次跟他贴得那么近。
他身上的气息全洒在她身上,冷冽中又透着股令人着迷的男性魅力。
她挣扎了一下,“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躲起来?”
墨连瑾不语,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走近的人。
那人穿着身侍卫服,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禁卫军。
鬼鬼祟祟的打量了四处后,就站在原地等着。
没一会,从一个方向又走来一人。
有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来的是个女人。
“晴儿,你怎么才过来?”
侍卫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女人,迫不及待的就在她身上占着便宜。
“虎子哥,主子刚睡,我这不是过来了吗?”女人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在这是不是不太好?”
“安防的人不会巡视到这边,放心,这里没人。”
侍卫立刻抱着女人躺下,两人立刻滚作一团。
不过片刻,两人压抑的声音就在四下传来......
苏离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就是被墨连瑾带来看个星星,却也能碰上这种破事。
她明显能感到,墨连瑾的身体起了变化,抱着她的手下意识收紧。
好在两人在下坡处,只要不往上探头,就看不到那两人白花花的身体。
墨连瑾艰难的收回抱着她的手,替她捂了耳朵。
他的手滚烫,连带着她的耳根也开始泛红。
苏离想了想,僵硬的翻了翻身,也替他捂了耳朵。
两人一动不动,只等着那偷欢的两人赶紧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义,那两人才结束正事,磨磨蹭蹭的穿着衣服。
苏离舒了口气,面红耳赤的松了手。
那侍卫吧唧一口亲在女人脸上,“晴儿,再熬几日,只要明日设陷成功,让四小姐有去无回,工公子就会许我一件事,到时,我会让左公子向你主子讨要你,我娶你。”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要去害四小姐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去害四小姐,才能将你讨要过来啊。”
“那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我要做的事天衣无缝,只需要在四小姐的箭头处抹上母熊的污秽物,没人会发现的。”
“那便好,我要回去了,免得主子起夜发现我不在。”
“嗯,好。”
当下,两人一起离开,又各自分开。
直到两人不见,苏离跟墨连瑾才从下坡处起身。
苏离皱了皱眉,“左公子?左少尘?”
“他也来了,应当是他。”
“跟左家的恩怨,我没主动找上他们,他们倒是先出击了。”苏离冷笑一声,“五月到六月,正是公熊的发情期,他让人在我的箭羽上做手脚,想害死我,够狠!”
“这事本王来处理。”
“不用。”苏离眯了眯眼,“如果我能猎到一头熊,明天的比赛就会稳赢。”
她倒想看看,丞相府那些人,在看到她把熊弄出围场后,会是怎么样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
“不行。”
“你放心,我不会硬拼,我带了些药过来。”
墨连瑾看着胸有成竹的她,忍不住捏了捏她发红的鼻尖,“能确保万无一失?”
“当然,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丞相府,是该动一动了。”
苏离点点头,没反对这事,反而眼神一厉,计上心头。
“我明天会想办法跟洛楚姝把箭羽交换一部分,她那边也惹去了公熊后,这事才会闹大,丞相府才会再没翻身的机会,连带着让左家倒下,也算是为大娃报完血仇。”
墨连瑾想起那日在左家别庄外的悲惨画面,凝重的抿紧了薄唇,“明日铤而走险的事,本王许了,但不能让自己伤了,嗯?”
“我知道了,如果毒药也搞不定那只熊,我会让繁星带着我跑路的。”苏离笑,她很惜命,他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婆妈,但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棒棒的!
“卿卿!”墨连瑾把她带入怀里,紧紧抱着。
她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
他的脸在她瞳孔里越来越大,直到薄唇贴近,她呼吸一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月光把两人吻在一起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吻细腻而缠长,仿佛永远吻不到尽头。
苏离身体发软,懵在他引导的世界里,连呼吸都快要忘了。
墨连瑾向来自制力很好,可他今天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
见她没挣扎,他尝试着在她身上摸索,体内暴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热。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让她昏沉的脑子清明了一些。
苏离一怔,既而伸手抓住他乱动的手,“你......你干什么?”
墨连瑾停下,下腭底在她的头顶,只紧紧拥着她。
“卿卿,父皇赐下婚约都多久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走近本王?”
“我......”苏离心跳加速的想着,当初赐下婚约,不过是他哄她帮忙挡女人,哪知道,婚约一赐下他就反悔了,要当真,“你真的不在乎我......我没了第一次?”
墨连瑾在她后脑门上,狠狠敲了一记。
“本王何时在乎过?”
反正拿走她第一次的人,也是他,他才犯不着跟自己吃味较劲!
只是,这个秘密究竟要怎么告诉她?
她一发怒起来,他还真怕她从此离开南灵,再没任何消息。
“我总觉得,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失过身,却能得到你这样专一的感情,太梦幻了。”苏离窝在他怀里,闷声闷气的道,“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你这是要逼本王将心掏出来给你看?”
“谁要掏你的心了?”苏离拱出小脑袋,对上他灼热的视线,“我要你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只喜欢我一个人,如果哪天做不到了,也请提前告诉我,别......”
墨连瑾俯身压下,薄唇贴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不会有哪天,本王死心眼,认定之后便不改了。”
第191章 狩猎,有熊出没
第191章 狩猎,有熊出没
苏离回到房间,躺在大床上。
伸手摸着自己的唇,还在回味墨连瑾在上面留下的气息。
不敢相信,她刚才真的跟他表明态度了!
想着墨连瑾心满意足的笑,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小样,不过只是口头上给了他一个答案,就能把他乐成那样。
如果哪天,真到了擦枪走火那步......
呃,貌似想远了!
她现在的年纪,换在现代,都还没成年呢。
第二天。
虽然睡得晚,但依然神清气爽的早早起床。
因为要跟北岳进行比试,苏离的早餐是安帝让人特意送来的,全是些大补的。
辰时之前,围场外就挤满了人。
安帝坐在搭建的高台之上,下面或坐或站着这次来围场的所有人。
繁星把挑好的马牵了过来,洛楚姝也准备妥当,带着她的丫环百灵,跟苏离两人碰面。
锣鼓开始敲响,有侍卫将箭羽抱了过来,一队发放两袋,共计一百支。
苏离看了眼抱箭羽的侍卫,果然是昨晚的那人。
见苏离接过两袋箭羽,并没有疑心什么。
人群里的左丞相一家,阴鸷的一阵冷笑。
墨连瑾离开安帝身侧,起身到了苏离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宠昵的替她拢了拢头发,“万事小心,输赢皆抵不过你安好。”
“知道。”
“五嫂。”墨婵雨可怜巴巴的挤了过来,害怕的看了眼五哥,才低声道,“如若可以,还是请五嫂要赢了这场比试。”
苏离朝她笑了笑,“我尽力,你放宽心。”
“七皇妹,你放心好了,我向来对五嫂有信心,只要她要做的事,肯定是她有把握的事。”六王爷墨连琅挤了过来,安慰了墨婵雨一句,又转看向苏离道,“五嫂加油。”
随着一声高唱的‘时辰到’,前来加油鼓劲的人都退开,繁星翻身上马,苏离随后跟上,箭袋就放在两侧马腹,长弓背在肩上。
“四小姐,承让了。”洛楚姝英气十足的朝苏离开口。
苏离回以一笑,“承让。”
随着马蹄声起,两匹骏马奔腾而去,围场大开,身后是一片加油助威声。
两队人先后进入围场里面,这个季节不是狩猎的最好时机,所以看不到那种动物遍地的画面。
“四小姐想去哪个方向?”洛楚姝停下,回头问了一句,似是承让。
繁星将马赶了过去,跟她并肩而立,苏离才道,“哪边都好,只是......”
“只是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狩猎,比不过你有经验。”
“你敢应战,我还以为你是有备而来。”
苏离呵呵笑了一声,“能否跟你换一袋箭羽?也算是沾沾你的气势。”
洛楚姝蹙了下眉,终还是点头,“将你左边的给我。”
“好,多谢。”
换了箭羽,苏离挑了东北方向,洛楚姝去了西南方。
越往深了去,野兽就越多。
繁星的箭术也不错,跟苏离一起,很快就猎到了不少。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后,林子里的野兽突然发疯似的往外跑,没一会,整个围场深处,都静了下来。
苏离浑身一紧,“来了!”
繁星放下弓箭,把苏离之前给的瓷瓶取了出来,“四小姐,我准备好了。”
紧接着,一侧的灌木丛唰唰作响,有小树被撞倒。
那只巨物越来越近,制造出的噪音如雷鸣般钻进两人耳朵。
随着最近的一棵树木被撞倒,一只巨大的棕熊显露在两人面前。
繁星一个飞身掠起,脚尖点了下马背,迅速窜向棕熊。
那棕熊意识到有危险,熊掌朝前一拍,立刻掀起一阵腥风。
繁星闪身避开,同时,把瓷瓶内的粉末朝着棕熊一洒,几个飞身,掠回马背坐定。
苏离紧紧的盯着棕熊,它发怒的时候呼吸尤其粗重,大部分洒出去的粉末都被它吸了进去。
那是她用九种毒物,按照神方术上的方子研制而成的。
随着一声惊天的怒吼,棕熊朝着两人继续扑过来。
苏离眉头一皱,把箭袋向前面扔去。
然而,繁星刚才洒粉末的举动似乎惹怒了它,它全然不顾沾了母熊尿液的箭羽,目标直指繁星。
“这畜生倒是记仇!”苏离示意繁星,“你控制好马匹,我怕马会受惊。”
“是。”
繁星一拍缰绳,早就想逃窜的骏马,不要命的往前而去。
棕熊扑了个空,接连又吼了几声,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就猛追。
“四小姐,那毒药是不管用了么?”
繁星紧紧拽着缰绳,马儿才没跑得太疯狂。
“这东西个头太大,毒发大概还需要点时间,尽量拖着它,它动得越多,毒发的时间就能缩得越短。”
“好。”
繁星才点头,后头一直在紧追不舍的棕熊突然暴起,撞倒一颗小树后,将之举了起来,朝着马背上的两人就扔了过去。
嘭的一声。
树干砸在马屁股上,马的前蹄高高抬起,痛苦的嘶鸣着,马身一动,把背上的两人甩了出去。
繁星落地前抓住了苏离,才回神,那受惊的马就自顾自的逃命去了,只留下她们,面对着庞然大物的棕熊。
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寂静中,棕熊沉重的喘息声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
“躲不过,那就打。”苏离捏住解剖刀,露出张狂的神色。
繁星拔出长剑,跟苏离并肩而站。
棕熊没给两人留下太多喘息的时间,猛扑过来。
繁星长剑一抖,朝着它的眼睛就刺了过去。
苏离紧随而上,解剖刀扎向它的腹部。
棕熊一声怒吼,熊掌轻而易举拍开长剑。
繁星受长剑影响,身体微微后转,棕熊的利爪顿时抓向她的后背,苏离见状,舍弃棕熊腹部,解剖刀往上一翻,狠狠捅进熊掌里。
繁星趁此机会往前窜,纵使是这样,后背还是被棕熊划出了几条血痕。
棕熊受伤吃痛,另一只熊掌攻向苏离脖子。
苏离拔出解剖刀,矮身一蹲,顺势一刀捅进它的腹部。
反应过来的繁星,几个飞身而来,将苏离抓住,往后窜出数米才停下。
不过才打了一回合,两人就累得直喘。
那棕熊吼声连连,震得树叶哗啦作响。
这下,棕熊彻底被惹怒,又撞倒一棵小树,举起后,朝两人狂奔而来。
繁星只能抓住苏离,尽可能的上窜下跳,躲避它发疯的攻势。
尽管这样,两人身上还是被树枝刮过,留下一道道痕迹......
第192章 狩猎,得胜而归
第192章 狩猎,得胜而归
苏离明显感觉到,繁星的体力在下降,抓着她飞窜的时候,开始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棕熊手里的树干一个横扫过来,两人被撞得退飞出去好几米远,嘭的一声,摔得五脏六腑都要裂了。
“繁星,你有没有事?”苏离过去,把繁星扯到一边。
繁星后背本就被棕熊抓伤,这次倒飞出去,又撞上了树干,伤得比她要重得多。
“四小姐,我没事,小心。”繁星深吸了口气,警惕的看着也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棕熊。
苏离把之前准备好的内伤药取了出来,喂繁星服下,“你先撑着点。”
“嗯。”
苏离转过身去,握紧了手里的解剖刀。
两人已经没力气再跟棕熊玩老鹰抓小鸡了,如果棕熊还不死,她只能跟它来一场跨物种的搏斗。
棕熊又动了,跨出一步,地面都被它的重量压得晃了几晃。
紧接着,又跨出了第二步。
在第三步的时候,棕熊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只剩下喘粗气的份。
苏离见状,绷紧的神经蓦地一松,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急促的呼吸了起来。
她喘均了气后,替繁星上了药,又包扎好,这才去看那只棕熊。
棕熊已经气绝,四肢僵硬。
繁星试着拽了下,没办法撼动棕熊一分。
“四小姐,我们要怎么样把它弄出去?”
苏离看了眼骏马消失的方向,之前她的设想,是要借助马,把棕熊拖出去,现在马跑没影了,她也是一筹莫展。
繁星看出苏离的心思,沉呤了片刻道,“那马发疯起来,是会乱跑,但确认安全后便会停下来,我想,它应该跑得不算远,我去将它寻回来。”
苏离点了下头,“你别走太远,如果寻不到也不勉强,我们再想其它法子。”
“是。”
繁星应承下来后,朝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苏离也没闲着,她利用附近的藤蔓,以及被棕熊撞断的树枝,迅速做了一个拖拽架,直接穿插在棕熊身下。
等了好一会,繁星牵着那匹马赶了回来,把马的缰绳往拖拽架上一系,马儿吃力的拉着棕熊,开始往外走。
回到方才扔箭袋的地方,苏离把箭袋拾了起来。
又走了一会,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以墨连瑾跟墨连宣为首,领着数十个禁卫军,匆匆而来。
见到安然无恙的苏离后,墨连瑾松了口气,当看到马后面拖拽的棕熊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无不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两个娇小女人。
要知道,往日秋猎,猎熊是重头戏。
需要数十个狩猎好手,围攻,才能把棕熊猎到。
可苏离跟繁星,只是两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啊......
苏离看出他们的吃惊,没好意思说自己用了小手段。
墨连瑾下马到了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后,才略带责备的开口,“说好不许伤一分一毫,你身上这些口子是怎么回事?”
“你当猎熊是这么好猎的啊?”苏离朝他笑了笑,没看马上的墨连宣一眼,“你就别怪我了,我这猎了一头熊,可算是立功了啊,洛楚姝那边怎么样了?”
“她也遇上了熊,立即退出了围场,倒是无恙。”墨连瑾揉揉她因为缠头而乱糟糟的头发,“知道围场有熊后,父皇立即命本王与太子一同入内寻你。”
“原来是这样啊。”苏离看了眼棕熊,“这么说,我是不负重望,赢了?”
墨连瑾点点头,看着完全不拿自身安危当回事的她,哭笑不得。
想责备,又怕她发脾气,不责备,又显得自己太惯着她胡来。
“老五,既然人没事,那便走吧,父皇那还担心着呢。”墨连宣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率先掉转方向,纵马离开。
其它的禁卫军让了两匹马出来,一匹给繁星,一匹去拉棕熊。
苏离被墨连瑾揽着腰,一个飞身跨上马背。
一行人纵马离开,惊走无数鸟兽。
苏离坐在墨连瑾前面,他的手自绕在她身前,拉扯缰绳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总会碰到她的某个地方,气得她好几次转头瞪他,却被他趁机偷吻。
最后,她只能缩在他怀里,对他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出了围场,安帝还坐在高台之上。
见到苏离跟繁星平安归来,墨婵雨高喊了一声,“五嫂回来了,五嫂没事。”
随着马匹把棕熊拉了出来,外围的所有人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发不出一个音。
洛楚姝坐在一旁,面前放着不少方才猎到的鸟兽,但跟棕熊一比,就显得寒碜了。
“这只熊不可能是她猎的。”
洛楚姝不信,洛楚戈也不信。
“一定是五王爷进去寻人的时候猎下的。”
墨连瑾抱着苏离翻身下马,几步走到高台下,禀道,“儿臣与太子进围场后,恰好遇上猎熊归来的苏离,父皇福泽深厚,苏离才会安然无恙。”
“这么说,这只棕熊竟是苏离猎的了?”安帝依然还在吃惊,看向太子,见他点头,这才合拢嘴,目光落在苏离身上,复杂深邃。
人群中的丞相府一家,全都攥紧了拳头,失望中又夹着更加浓郁的恨意。
洛楚姝脸上一燥,她向来自喻巾帼英雄,在战场上从未惧过,却在围场里面对熊时退缩了,而苏离一个大家闺秀,迎难而上,将熊猎杀,在众人面前出尽风头,让北岳被压低了好几分。
“好!”安帝一拍扶椅,激动的站了起来,北岳人不是要耍威风吗?现在被他南灵人完虐,以后谈判起来,他会因为此事而更有底气,他能不高兴么?
“不想南灵藏龙卧虎,竟有四小姐这样的厉害人物,佩服。”洛楚姝退了一步,自愿认输,“是我输了,我与四小姐对赌的赌注,就此生效。”
洛楚戈警告似的看眼自己姐姐,一抱拳,附和道,“的确是我姐姐输了,心服口服。”
苏临成站在外围,看着风光无限的苏离,脸色渐渐沉下。
他向来不看好这个女儿,难道,是他错了?
就在这时,苏离捂住自己的左肩,呲牙叫了声痛,“哎呀......好疼!”
第193章 反击,拉人下马
第193章 反击,拉人下马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都集中在了苏离身上。
苏离揉了揉左肩,嘀咕道,“奇怪了,这个季节是公熊发情的时候,可为什么那只公熊会一直追着我呢?我又不是母熊!”
这话一出,人群里有些人忍峻不禁的发笑。
洛楚姝却是眉头一皱,“我遇上那只熊的时候,它也紧追我不放,若不是我出了围场,外面鼓声震天,它恐怕也会跟着追出来。”
墨连瑾目光一沉,几步走向繁星,从她拿着的箭袋里,取出几支箭羽,仔细嗅了嗅。
“父皇,这箭羽上沾了母熊的污秽之物。”
“什么?”安帝一拍扶椅,“承恩候,你去瞧瞧。”
“是。”
承恩候也走了过来,不仅看了苏离的箭袋,也检查了洛楚姝的,最后做出决论,“回皇上,确是沾了母熊的污秽之物。”
当下,在场的人都议论纷纷了起来。
懂这些的把其中的厉害关系说给不懂的人听,不懂的人听了之后,连声道,“会是谁在箭羽上面做了手脚?”
“查!给朕好好查清楚这件事!”安帝雷霆一怒,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顿时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被这件事情连累。
当下,墨连瑾跟洛楚戈一起,负责调查这件事。
丞相府的那几人脸色大变,左少尘趁人不注意,悄无声息的离开......
那负责箭羽的侍卫,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正在清点明日安帝云围场狩猎的各种物件,不敢含糊。
左少尘闪身进了库房,那侍卫抬头见是他来了,赔了个笑道,“左公子,可是事成了?属下的......”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左少尘直接拔剑刺了过去。
眼看着剑尖就要没入侍卫的胸口,一柄短刃从侧面飞出,长剑被击飞了出去,当下,墨连瑾跟洛楚戈出现在库房里,冷冷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左少尘。
“你这是要来杀人灭口?”墨连瑾眼睛一眯,眉宇里蔓延着危险跟杀气。
左少尘不语,往后退了一步,想跑。
几名禁卫军赶到,纷纷把剑对准了他。
退路被堵死,又被人撞破了他要杀人灭口的现场。
他当下就绝望的软在了地上,恨恨的看着墨连瑾。
当左少尘跟那侍卫被带去圣驾前时,在场的人还有点懵。
“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尘是本宫的侍读,你抓他做什么?”墨连宣刚起了个头,身侧的苏浅嫣就拽了拽他的袖子,他只能憋着口气,怨气极重的盯着墨连瑾。
洛楚戈先墨连瑾一步,将左少尘试图杀人灭口一事说了出来。
那侍卫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皇上饶命啊!属下换箭羽,全是左公子在教唆指使,属下若是不照做,他就会杀了属下,属下是被逼的。”
丞相府的几人一听这话,心都凉了。
迫害苏离这事,本就是他们商议之下的决定,现今苏离好端端的还立了功,自己儿子却被推上了刀尖。
“左少尘,此事当真是你做的?”安帝暗骂一声混账东西,紧紧握着扶手,看着跪在下方的左少尘。
左少尘在瞬间中,想了许多,最后一咬牙,迎上安帝逼迫的视线道,“是,是微臣做的,与父亲无关。”
“你为何要这样做?”安帝紧紧咬牙,只觉得牙根生疼。
丞相府长子迫害五王妃跟北岳郡主,就算他一肩扛,此事也会影响到丞相府,亦或者是丞相府周边的人。
太子少了一个丞相府,这三角之力将失去平衡。
可众人面前,他又如何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微臣只是想害苏离一人,若不是她,微臣的堂兄弟们不会遭难,若不是她,祖母不会因为失了两个孙儿而大病不起。”
“还请皇上饶小儿一命,看在微臣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请皇上饶他一命啊。”左丞相踉跄着走出人群,跪在地上直呼饶命。
“南灵皇帝,这本是你们国家的事,我不好掺与,但他设计要害人,却也同样害得我姐姐,输了这场比试,还请南灵皇帝给个交待。”洛楚戈口气强硬道。
“父皇,这当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墨连宣不顾苏浅嫣暗中阻挠,几步走出来,连声道,“还请父皇详查,少尘向来和煦,不会做这些污秽事,莫不是有些人想将脏水,透过少尘,泼到儿臣身上来?”
安帝皱眉,眼底满是阴沉。
墨连瑾淡声道,“太子是想装聋,听不见左少尘方才认罪的话?”
“你......”墨连宣这才想起,左少尘已经认罪,他刚才的话,倒像是在包庇了。
墨连瑾看了眼跪在稍后位置的左丞相,“都说左丞相是国之栋梁,却偏偏教出左少尘这么个好儿子,谋害皇族、他国使者,那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左丞相头顶满是冷汗,额头抵在地上,颤声道,“皇上饶命......”
“父皇,左丞鞠躬尽瘁,为父皇分忧无数,还请父皇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墨连宣骑虎难下,只能顺着自己刚才的话,噗通跪下,替左丞相一家求情。
他一跪,苏浅嫣以及苏家几人也都纷纷跪下。
墨连瑾眼底冷冽,带着骇人的煞气。
“此事人证物证皆在,从轻发落?太子身为储君,本该以身做责,公平公正,这一碗水端不平,将来如何引领南灵?如何让百姓信服?”
墨连宣被斥问得急声道,“左丞是栋梁之材,若是就此离开朝堂,何人能担起这个重任?”
墨连瑾冷笑一声,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其它的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王只知道,有人要害苏离的命,本王便要他偿命!”
“南灵皇帝,若南灵实在无诚意与北岳商谈结邦一事,那我便率人就此告辞。”洛楚戈掺了一脚进来,跟墨连瑾一同逼迫安帝。
安帝霍然起身,“来人,将左少尘即刻收押,押送回京,罢免左丞,左家一干人等先行回京后,无令不得出府,待七日狩猎结束,朕回京后再作定夺。”
“是。”
左家的人,面无血色的瘫软在地。
墨连宣攥紧了拳头,眼睁睁看着禁卫军将人带走。
洛楚戈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眸底滑过抹深意,“我相信南灵皇帝会给北岳一个交待,此事先暂且不提。”
墨连瑾不再言语,几步走到苏离面前,“儿臣与苏离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回话,转身即走......
第194章 请客,饭菜有毒
第194章 请客,饭菜有毒
不过是一个上午,南灵的一根顶梁柱就塌了。
左家失势,墨连宣跟着倒霉。
一时间,风向大乱,人心惶惶。
这些,墨连瑾跟苏离都没管。
墨连瑾找让长笛带着繁星去上药,自己拿了金创药,去了苏离房间。
“把衣服脱了,本王给你上药。”
“喔!”苏离没矫情,反正又不是没让他上过药。
乖乖把外袍褪了,就剩下肚兜。
看外面不太看得出来,脱了衣服后,她身上的皮肤大多都是红印,
墨连瑾替她小心洒上药粉,“疼?”
“疼啊!”药粉碰上被蹭破皮的地方,刺疼不已。
墨连瑾眼里盛满心疼,恨不能让她身上的伤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本王会让青木传话回去,在我们回京前,收集好左家这些年为恶的证据。”
苏离点点头,“刚刚你就这样拉着我离开,我看安帝的脸都黑了。”
“至本王回京以来,他的脸就没白过。”
“噗......”苏离扭头看了他一眼,“明天你会进围场吗?”
“嗯。”
“我袖袍里那些毒药,你拿走一些,以防万一。”
“明日本王进围场后,你要担心。”
“我知道,但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如果真有人趁你不在,对我动手,那是他们眼瞎,主动送上门寻死。”
苏离的话间才落,房门就被敲响。
“王爷,皇上有请。”来的是长笛。
恰好墨连瑾也完了药,把被子展开为她盖好,“好好休息。”
“去吧,把我说的药带上。”
墨连瑾从她袖袍里找了两个瓷瓶出来,离开房间。
他离开后,繁星也上完药回来了。
“你怎么样了?快些躺着休息一下。”苏离关切的开口道。
“我没事,四小姐呢?”
“我也没事。”
繁星闻言,睡到了她的小床上。
两人实在是累了,直到有人敲响房门,苏离才转醒。
她下床把衣服穿好,繁星跟在她身后。
苏离把门拉开,还没待她看清来人,来人已经抱住了她的胳膊,“五嫂,你今天辛苦了,我准备了些好吃的,你快跟我过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辰了?”
“快酉时了。”
苏离的确感觉有点饿了,看着献媚讨好的她,勾了下唇道,“除了好吃的,你还准备怎么谢我?”
“我的宝贝都放在宫里,回京后,我带你去我殿里,你喜欢什么便拿什么。”
“那我想把你殿里的玩意都搬走呢?”
“那是那些宝贝的福气,如果可以,五嫂也把我搬走好了,我以后都想跟着五嫂混了。”
“......”苏离无语,跟着她往外走。
墨婵雨回头招呼了一声繁星,“你也快些过来。”
三人一起到了行宫右侧的一个八角亭。
里面早有丫环候着,无数美食摆放在石桌上,才靠近,菜香就扑鼻而来。
墨婵雨机灵的让繁星也坐下吃饭,毕竟,昨天苏离冲冠一怒为繁星,她可不敢惹得她不高兴。
“五嫂,繁星,你们快尝尝,这是今日你们猎回来的野味,我让厨子刚做的。”
苏离夹了一筷子,刚准备尝尝,鼻子里突然嗅到了某种气味。
“先等等。”
“怎么了五嫂?”墨婵雨放下筷子,不解的看着苏离。
苏离从袖袍里取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粉末洒在菜肴上。
不消一会,菜肴表面滋生出一股黑色的烟雾,风一吹就散了。
墨婵雨看得云里雾里,“五嫂,这......这是戏法么?”
“这菜里有毒。”
“啊?”墨婵雨被吓得往后退,如果不是繁星扶着,差点就要摔个跟头。
她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指着亭子里站着几个丫环道,“说,是你们谁干的?”
“公主饶命,奴婢们一直守在这,不曾动过手脚啊。”几个丫环纷纷跪下,吓得面如纸色。
苏离叹了口气,“算了,跟她们没关系,把菜倒了,我们吃点别的。”
“五嫂,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这......”第一次请五嫂吃饭,就遇到了这种肮脏事,如果让她查出是谁干的,她一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没事,心意到了就行。”苏离摸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睡了半天,的确是饿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些脏东西都撤下去,再去厨房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吃的。”墨婵雨瞪了眼几个丫环。
几个丫环连忙起身,迅速的撤下饭菜。
过了一会,一个丫环才回来禀道,“后厨现成的饭菜都送去各房了,厨子说再说需要些时辰。”
“本公主饿了,五嫂也饿了,谁敢让我们等些时辰?”墨婵雨盛气凌人的架势又摆了出来。
眼看着丫环都要掉眼泪了,苏离伸手拽了拽她,“你这毛糙的急性子,可不适合学我的本事。”
“五嫂这是答应要教我了?”
“还得看你表现。”
“是是是,我肯定改。”墨婵雨咳了几声,放低语气对丫环道,“你去后厨告诉他们,让他们快些。”
“是。”
“等一下。”苏离突然想到了bbq,这么好的食材跟地利,不整个bbq,似乎有点对不起那么辛苦狩猎的自己。
“五嫂怎么了?”
“我去后厨看看,今天我带你吃点鲜新的。”
墨婵雨一脸好奇,跟着苏离去后厨。
苏离看了眼调料,虽然没有孜然也没有酱油,但用其它的替代,也能烤出不一样的风味。
当下,她让后厨的人把火炉搬到刚才的亭子里,又让人把食材按她的要求做好。
几人一起回到亭子,没一会,后厨的人就把食材送了过来。
苏离教墨婵雨跟繁星一起烤,串在木棍上的肉,在炉火上发出滋拉的声音,一边翻烤,一边洒上自己喜欢的调料。
诱人的香味四下蔓开,墨婵雨咬了一口,顿时大叫好吃。
“五嫂,我只听说过有这样的吃法,可我从来没这样吃过。”
苏离笑了笑,火光印得她的小脸发红,眼底却有掩不住的低落,“我也好些日子没这样吃了,还真是想念。”
“那便多吃点,若是肉不够了,我让丫环再去后厨取来。”
“好。”
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墨婵雨就是块活宝,话多的不行。
不过是吃顿烤肉的功夫,她把宫里这些年的有趣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苏离认真烤了几串漂亮的,看了眼渐渐暗下的天色,“剩下的交给你们处理了,我去......”
第195章 翻脸,谁敢偷吃
第195章 翻脸,谁敢偷吃
“我去把这些拿给墨连瑾吃。”
他离开边关几个月,应该也很久没这样吃肉了。
墨婵雨一副我懂的模样,“五嫂快去。”
苏离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确定了关系,那墨连瑾现在就是她男人,自己的男人,当然得自己宠着了!
墨连瑾住在男眷那边,苏离不好进去,恰好在外面遇上了青木,就把食盒给了他。
青木才把食盒带进房间,正在墨连瑾房间碎碎念的墨连琅就一把抢过,“好香啊,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本王饿了。”
说完,打开盒盖就拿了一串肉出来啃。
青木拦都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道,“这是王妃亲手做的,让属下交给王爷的。”
“喔,五嫂的手艺还真不错,味道......哎哟......”墨连琅才咬一口,手里的东西就被抢走了。
墨连瑾抱着食盒,手里还拿着被墨连琅咬了一口的肉串,“谁让你吃的?”
“五哥,我饿了啊!”五哥生气的样子好可怕!
“这是本王的,谁让你吃了?”
苏离第一次做东西给他吃,他都还没吃,哪轮得到其它人先尝?
墨连瑾黑着脸,看了眼被咬掉一口的肉串,浑身冒出一股冰冻千尺的寒意,“你......可以出去了。”
“五哥,那串肉我都咬过了,你给我呗。”墨连琅硬着头皮迎难而上,肉串的味道,是真的很香啊!
“滚......”
“......”
五哥让滚,那他就只能滚出去了。
以前五哥就凶残,有了五嫂以后,更凶残了!
青木识趣的跟着可怜的六王爷一起离开,房门合上,墨连瑾看着手上被咬掉一口的肉串,他居然这么轻易就让老六滚了?
他真该罚他打扫马厩七天,除了打扫马厩,还不许让他进围场狩猎......
第二天。
由安帝开弓,与北岳使团友好交流的狩猎活动,正式开始。
除了洛楚姝巾帼不让须眉的也同去了以外,其它的女眷,都呆在了外围。
苏离坐在木桌前,看着马蹄飞扬,喧闹无比,懒洋洋的,对狩猎不是太有兴趣。
环顾一圈四周,国师虽然这次也同行来了围场,却始终没在外人面前露面。
今天狩猎,也不见他出现。
皇后抱病没有出席,苏浅嫣陪着她,也没来。
场上,燕婉一家独大,有些人想着法的哄她高兴,想从她那得到点什么好处。
“五嫂,你跟我说说你破的那些案子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墨婵雨坐在苏离身边,晃着她的胳膊要求。
慕清歌就坐在对面,看着跟苏离亲昵成这样的墨婵雨,除了嫉妒,只有怨恨。
但她也知道,是她寒了墨婵雨的心,两人的交情,怕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苏离抬手挡了下太阳,总觉得困得很,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她还没这么泛懒过,大概是今天的太阳太烈了,照得人直泛困。
“以后再跟你说,我想趴一会。”
“那五嫂你热不热?我给你扇扇风?”
“你这丫头,何时对母妃这样上心过?”坐在一侧的婉妃,打趣了一句,面上浮现出一股无奈,眸底却尽是宠溺。
“母妃,五嫂可是我的大恩人。”
“是是是,生育之恩就不重要了。”
“我可没说不重要,母妃多大年纪了?也要与五嫂争风吃醋么?”
婉妃捂嘴轻笑,“伶牙俐齿的,说不过你了。”
苏离趴在桌面,看着母女俩抖嘴。
“五王妃这是身子不爽?”婉妃看着怏怏的苏离,问了一句。
苏离连摇头都懒得摇,“大概是昨天太累了,只想睡觉。”
“那你趴一会,狩猎队伍,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好。”
苏离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周围的声音太嘈杂。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后的繁星递了杯水过来,“四小姐,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
“行宫那边有侍卫过来,禀报了燕贵妃与纯贵妃,两人带着人匆匆过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苏离皱了下眉,没管自己身体的状况是不是不对,连忙站起身,看向行宫的方向。
“五王妃,纯贵妃请五王妃过去一趟。”一个丫环面色焦急的走过来,开口道。
“出什么事了?”
“贵妃娘娘说不宜声张,还请五王妃随奴婢走一趟。”
“五嫂,要不要我陪着你一道去?”墨婵雨自靠奋勇道。
“公主,贵妃娘娘说了,此事事关重大,除了五王妃外,其它人不得前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此神秘?”
墨婵雨嘀咕着,还想再说,身侧的婉妃便拉着她,朝苏离笑了笑,“既是要事,那五王妃便去一趟吧。”
苏离点点头,带上繁星跟着丫环离开。
进了行宫后,丫环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偏殿,那里住国师。
出事的人是国师?
还没待苏离想太多,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丫环领着她走进一个房间,里面的檀香味虽然浓重,却盖不住血腥味。
跟着国师同来的几个弟子,纷纷倒在血泊里,侍卫还没来得及把尸体抬出去。
国师躺在床上,随行的太医在床侧,连连摇头。
燕贵妃与纯贵妃带着各自的人,站在偏远的地方,避讳着男女有别。
见到苏离出现,纯贵妃脸色难看的迎过去,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受惊过重,呼吸有些急促,“国师遇刺了,出血不止,太医也没法子,本宫作主去请你过来,你可一定要保住国师啊。”
苏离皱了下眉,没作声,而是错开纯贵妃,走向国师的床榻。
围在那的太医让出一个空位,为首那人道,“伤了血脉,药粉一敷上去,立刻便会被血水冲散,再这样失血下去,国师大人的命......”
“繁星!”苏离唤了一声。
繁星去将烛台取了过来,苏离拿出针包,摆放在一侧。
“我行针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看着,可以留两人在里面。”
说完,也不管在场人的面色怎么变化,直接撕开国师的衣服,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像太医说的那样,国师伤在心脏旁边的大动脉,被人一刀刺穿,情况十分危急。
检查完伤况,他看了眼紧闭着双眼,陷入昏迷的国师。
他额上的那朵血莲,仿佛也跟着他失去了颜色。
最后,殿里的几人商议后,只留下了为首的太医,以及纯贵妃......
第196章 出事,他失踪了
第196章 出事,他失踪了
苏离示意了繁星一眼,繁星了然,拿了一侧的纱布,开始收集从国师伤处溢出来的血。
苏离动手施针,伤成这样,普通的止血针法不管用。
她得挺而走险,用御针术里最高级的凝血针术,这种针术她还没练过,眼下这种情况,救人要紧,她也管不了太多了!
长针刺入各个穴位,苏离开始利用指腹的力量,捻动针头,让长针颤动起来。
随着最后一根颤针完成,国师伤口处的出血量,开始减小,直到止住。
苏离舒了口气,小心把针拔出。
另一边,繁星也把沾了国师血的纱布收拢,不动声色的放进袖袍。
纯贵妃见苏离收了针,示意了太医一眼,那太医上前查看国师的伤势,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才禀道。
“五王妃果然医术高明,国师大人伤处的血止住了。”
纯贵妃眸底闪过抹阴霾,还没开口,一名侍卫便跑了进来禀道。
“贵妃娘娘,皇上已经在赶回来了。”
“那便好。”
纯贵妃看向苏离,“你救了国师大人,稍后本宫会向皇上禀明此事,少不了你的赏赐。”
听到赏赐两个字,苏离眼睛里全是黄闪闪的金子。
“五王妃,你可以离开了。”纯贵妃又催了一句。
苏离虽然觉得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带着繁星离开。
来围场之前,她就想了各种办法,要得到国师的血。
没想到,国师会被人刺杀,他的血,她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离开偏殿,在外面,跟燕婉碰上。
燕婉身侧站着不少宫女太监,还有几个负责守护行宫安全的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的手中,拿着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沾血的匕首,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他们收集下来的,属于行凶者留下的物证。
只是,那柄短匕,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苏离停下脚步,眯了眯眼。
她回想了一遍跟短匕有关的画面,恍然想起,那是墨连瑾的东西啊!
燕婉似笑非笑的走近苏离,“感觉如何?”
苏离脸色冷冽至极,眉眼间瞬间染上寒冰,“是你?”
“是本宫什么?”燕婉勾唇,“在出事之前,本宫与你们一同在围场外面,本宫能做什么?”
苏离闻言,静默不语。
“本宫看着,接下来你会如何。”燕婉贴近苏离耳侧,压低声音一字一句。
苏离避开燕婉,看向繁星道,“我们走。”
“是。”
两人正要离开,外面忽然涌进来大群的人。
安帝被众人拥在中间,几个王爷太子都在,独独少了墨连瑾。
“皇上,您总算是回来了。”燕婉见状,娇媚的迎了上去。
纯贵妃闻声,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苏离还在,她默了默才禀道,“国师大人被刺,皇后娘娘抱恙,臣妾与燕妹妹只能肩负起此事。”
“国师如何了?”安帝眸底戾气极重。
“好在有五王妃在,止了血,太医正在好生照料,说是不会有性命之忧。”
“谁做的?”安帝目光锋利,眉心紧皱。
“皇上,这是那刺客留下的,还请皇上过目。”燕婉示意侍卫将托盘送上前。
安帝一眼就看到了那柄短刃,“这匕首是老五的,他人呢?”
“回父皇,五弟入围场后,便单独去了一边,直至我们闻讯归来,也不见他人影。”墨连韫上前回道。
“他......”
“皇上,属下是负责行宫安防的禁卫军,属下听到动静赶来偏殿时,恰好见到刺客仓皇逃离,那刺客的侧影......似乎是五王爷!”
“皇上,属下也瞧见了。”
几个侍卫跪倒,纷纷指证。
安帝的脸色一黑,看向墨连宣跟墨连韫,“你们立刻带人入围场,一定要将老五找回来。”
“父皇,若是找不回来呢?”墨连宣意味深长的反问。
“找不回来?那也要找!就算将围场翻一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苏离下意识的就反驳道,“不是他。”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五王妃要如何翻案?”燕婉偎在安帝身侧,唇角带笑的看着苏离,“再且,国师大人还活着,他醒后,自会告诉所有人,试图刺杀他的人会是谁!”
苏离全身的神经蓦地绷紧,不由自主的握着掌心。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墨连瑾不会有事。
可是......
墨连瑾随身带着的短刃在案发现场,眼下,他又踪影全无。
国师跟北岳有勾结一事,基本能肯定。
北岳入京那天,国师跟洛楚戈就想要了他的命,今天的这个局,又这么的环环相扣。
如果他落入了陷阱,回不来了......刺杀国师的事就会由着人来编造,安帝再怎么想平衡势力,也不会容忍一个要对国师下手的人,国师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的是他,刺杀国师,比刺杀他还要严重。
苏离脑子转得很快,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然后得出了一个她不愿意看到的结论。
这个局走到这一步,墨连瑾怕是,真的出事了。
墨连宣跟墨连韫领命进围场寻人了。
行宫被层层把守了起来。
苏离没离开,一直等到国师转醒,听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是五王爷!”
苏离一个虚晃,差点瘫软下去。
繁星扶着她,“四小姐,我先扶你回去。”
苏离点点头,正要走,燕婉却冷斥一声。
“来人,将五王妃拿了,五王爷刺杀国师大人败露落逃,五王妃也有连带之责,带下去仔细审问,说不定,她也参与在其中。”
“是。”侍卫领命上前拿人。
繁星执剑挡在苏离面前,小脸绷紧。
“大胆,五王妃这是要造反么?”燕婉重话压上。
“父皇,五哥不会刺杀国师大人的,五嫂也不会是帮凶,您先等皇兄将五哥带回来再发落也不迟啊!”墨连琅上前一步,也挡在了苏离面前,哀声求道。
“父皇,六皇兄说得对,儿臣也恳求父皇将此事先放一放,待五皇兄归来再论。”墨婵雨附和道。
“皇上,五王爷行事向来稳重,断不会冒险做出这种出格之事,微臣恳请皇上祥查,莫要只听片面之词。”刑部尚书谏言道。
“臣附议。”
几个向来敬佩墨连瑾为人的大官要员,都出言帮腔。
苏离看着燕婉,不屑的冷笑,“墨连瑾不会刺杀国师,我信他。这件事子虚乌有,我又是哪门子的帮凶?我若是帮凶?我会救活国师?容他出言污蔑?”
第197章 冒险,险中求生
第197章 冒险,险中求生
苏离的接连几个反问,让在场人都沉默了下来。
“如果皇上没有其它吩咐,那臣女便告退了。”苏离看了眼脸色不善的安帝,良久,才见他点头。
她带着繁星转身离开。
墨连琅跟墨婵雨也跟了出来,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五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离没答他们的疑问,而是把墨连琅拽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你进了围场,跟我说说进去后的事。”
“入围场后,父皇身边只留了承恩候,我们几个便四下分散了,我也不知道五哥最后去了哪里。”
“他的身边跟着长笛跟青木吗?”
“是。”
“肯定出事了。”苏离咬紧唇,看着围场的方向,忽然,她想到了北岳,“北岳人进围场后,去了什么方向?身边有没有跟着南灵的人?”
“是三哥在作陪。”
“墨连韫?”苏离惊觉这事不对。
肯定有人要跟国师里应外合的,如果墨连韫跟着北岳人,那北岳人就没有机会去动墨连瑾。
除非......
她想起墨连瑾以前提醒过,让她要小心墨连韫。
她以前不太懂,现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五嫂,怎么了?接下来要怎么办?我是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墨连琅揪着一张脸,不停的抓头发。
“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我没有亲兵,只有一个随从。”
没有人,派人去找墨连瑾是不可能了。
“先等等,看看太子跟三王爷找人的结果。”
“那五嫂先回去等着,一有消息我就派人去告诉你。”墨连琅振作起来,有了些担当,“我回去守着。”
“嗯。”
“那......那我能做些什么啊?”墨婵雨看看离开的墨连琅,又看看愁眉不展的苏离。
“你帮我四处打听,有什么人看到了什么怪事,或者听到了什么怪声。”
“好,我一定会替五嫂把此事办好了。”
墨婵雨也离开,苏离带着繁星回了自己房间。
她把幽冥子取了出来,种在房间里的一个花盆里。
繁星则把沾了国师血的纱布,用力将血拧到盆子里。
苏离洒了样药粉在血水里,可以保其三天内不凝固。
“繁星,浇灌血水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
整整三天,安帝派人把围场翻了个遍,也没把墨连瑾找到。
同时,用国师血水浇灌的幽冥子,终于长出了枝芽。
苏离数了好几遍,得出了同样的数字,是二十二。
当下的这个国师,果然不是当年跟着安帝的国师。
只是,这个秘密,是安帝的安排?还是北岳的人暗中偷梁换柱了?
“四小姐,三天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繁星问了一声,难得的皱了眉。
这三天,虽然苏离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但她知道,她平静之下,藏着多少担惊受怕。
苏离把视线从幽冥枝上移开,“我去找安帝,有幽冥枝在,怎么也能换回来一些消息。”
“四小姐,这太冒险了......”
“我有分寸,你不用跟着我,如果我回不来,你马上离开围场,回去带上大娃他们离开。”
“四小姐......”
繁心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敲得嘭嘭作响。
“五嫂,五嫂,是我。”
苏离走过去把门拉开。
墨婵雨闪身进入房间,直接把门合上,她大概跑急了,额上一层细汗,呼吸急促。
“怎么了?”苏离蹙了下眉,一个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五嫂,你快带着繁星离开,他们找不到五哥,决定要先将你关押起来。”墨婵雨喘息着把话快速说完,又把背上的包袱塞给苏离,“我已经包好了一些吃食,五嫂快走。”
苏离看着焦急的墨婵雨,不禁想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她看她长得小,还以为她只有十二三岁。
一巴掌结下了仇,如今阴差阳错的成了朋友。
“五嫂,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啊,六哥在外面候着了,他准备了马匹。”墨婵雨又催促了一声,“对了,要从窗户走。”
“不,我不能走。”苏离咬了咬唇,如果她就这样走了,墨连瑾怎么办?
“五嫂......”
“你父皇现在在哪?”
“在......在主殿。”
苏离看着比她矮了一头的墨婵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只是,我能帮五嫂什么?”
“把你的衣服换给我......”
半盏茶的时间,苏离跟墨婵雨互换了衣服,就连头发样式也梳成了一样的。
古人的衣裙外袍向来就长,两人个头虽然有差异,但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
只要把头垂下,不让人看清脸,远远看着,苏离跟墨婵雨还是有六七分相似的。
她把那株幽冥子拔了出来,放在袖袍里,离开房间。
在走出女眷所在的偏殿之后,迎面走来了一队禁卫军。
领头的是墨连宣,她垂下头跟禁卫军擦肩而来,急着去拿人的连宣,没发现异样。
从偏殿进主殿,还有数层守卫。
但好在墨婵雨的衣袍是公主制袍,守卫没有多问一句,直接放行。
站在主殿外,苏离深呼了口气,推门而入。
安帝正在龙座上批着加急送来的奏章,听到声响,只微微抬头看了眼来人的制袍,“小七,你来找朕,又是要替苏离求情的?”
苏离面无表情的抬头,“我是苏离。”
“你......”安帝握紧毛笔的手一滞,抬头对上苏离毫不畏惧的视线。
“我冒险前来,是想跟皇上说清楚一件事。”
“朕为何要听你胡言乱语,来......”
那个‘人’字还未出口,苏离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
“皇上就不想知道,北岳使团入城那日,为何会晴天降雷么?”
安帝黑眸一敛,气势冷冽的盯着苏离,没有出声。
苏离继续道,“那日的事,想必皇上已经十分清楚了,北岳的洛楚戈要引五王爷入圈套,试图利用降雷,让他死在南灵百姓面前。”
“若不是我懂一些天象,那日的事,必定会造成百姓恐慌,南灵失了五王爷,边关将士群龙无首,北岳趁机进攻,北岳的这些狼子野心,皇上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我们不说这些,就只单单说那天象,皇上可曾听说过,北岳出了懂天象的能人?若没有,北岳人又是怎样事先看破天象,安排了城门外的那出好戏的?”
第198章 起疑,拿命去赌
第198章 起疑,拿命去赌
安帝被问得哑言,心底掠过一抹不安,面上却装作无事,凌厉的盯着苏离,不过是片刻间,火药味就浓到了极点。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把袖子里藏着的幽冥枝拿了出来。
墨连瑾三天没回,再耽误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想他出任何事,哪怕伤了一根手指头都不行!
为了他,她也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
“皇上,这是幽冥枝,以人的血浇灌三日,就会得出那人的真实年龄。”
苏离放肆的对上安帝的视线,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变化。
安帝的脸色明显一怔,仓促之下,攥在手里的奏章更是啪哒一声掉落在桌面上。
“你......”
苏离没给安帝多说的机会,直接道,“幽冥枝上长了二十二个枝芽,这三日,用来浇灌它的是国师的血。”
“你这是要要挟朕了?”安帝被迫接受,他瞒了七年的事,被苏离识破了!
苏离抿了抿唇,心下暗想,安帝说这么句话,意思再明显不过,把国师的面容延续下去,是安帝的手段,而现在的国师,的确不是当年的国师。
她道,“臣女并非要要挟皇上,臣女是怕皇上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真相,错冤了好人,将南灵陷入险境!”
安帝敛着眸子,没再说话,似是在考量着什么。
“臣女大胆请问,皇上可知道国师的底细?他是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么?又或者,他早已经厌烦了戴着面具过活,不喜欢被皇上囚在神坛之上,试图挣脱离开,这些,皇上可曾想过?”
安帝的手指在桌面敲击,心下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国师的底细,他不知道,只知道他长得尤其像前国师幼时,再辅以药物,长开之后,必定会跟国师一模一样。
虽然每年,他都会给他灌下一碗忘事药,洗去他的记忆,如果那药出了问题,国师的来历又跟北岳有关,那当下的一切......
“你不怕死么?”安帝睨着苏离,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苏离薄唇轻启,淡淡道,“怕!”
“你今日这样找过来,朕随时可以杀了你!”
“比起怕死,我更怕他背上不清不白的罪名。”
“朕终于知道,老五为何非你不娶了。”安帝叹了一声。
苏离笑了笑,很平静的看着安帝,“皇上为什么要假装看不到他是如何护卫南灵的?”
安帝的眉头蓦锁紧,想起这些年的事。
八年前,他赐死了他的母妃,把年纪轻轻的他送去了边关。
他不曾怨恨,在边关那么多年,每一次都能平息北岳的骚扰与进攻,也让南灵这些年,从最初的只能和谈,到如今与北岳平起平坐。
除了他对国师的事依然执拗,他挑不出他一丁点的错。
只是......
他始终都是拥有那种血脉的人!
祖辈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他怎么能拱手再让回去?
“皇上,他曾经跟我说过,他母妃离世前,留下血书给他,鲜红的字迹,全是嘱托他护好南灵国的话。”苏离想起那天落泪的墨连瑾,心下一酸,语气多了丝哽咽,“他既恨着,又铭记着,若有人要问谁最爱护南灵,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墨连瑾。”
苏离的真情留露,安帝看在眼里。
他也曾真心的爱过那个女子,也曾毫无保留过。
是权力跟欲望,让他踩在了一切之上,无视了情感,拼命追逐着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无法置信,那个女子临死前留下的遗书,竟然是要老五护好南灵。
他忽地想起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皇上,臣妾很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臣妾也很喜欢您!’
“皇上。”苏离的语气一变,冷静而带着坚定,“他如今下落不明,对手一定不会让他活着回来,还请皇上作主,去问讯国师。”
安帝还在考量各种后果,墨连宣匆匆而入,连殿里的情况也没来得及看,直接禀道,“父皇,苏离跟老七对换了衣袍,儿臣抓到的是老七,苏离怕是已经离开围场了。”
他才禀完,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老七’。
刚要作出反应,苏离已经淡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
“大胆苏离,你居然敢闯主殿?”墨连宣冷斥一声,转头就要吩咐侍卫进来拿人。
却不料,高位上的安帝一拍桌案,“太子,朕的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了?”
“父皇......”墨连宣后怕的跪下,惊起一身冷汗。
“你退下。”安帝一拂袖袍,声音泛冷。
“是,儿臣领命。”墨连宣退了出去。
在殿外,他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件事,墨连韫就朝他走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墨连韫关切的问了一句。
“苏离还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墨连宣气愤不已。
他原本打算,拿下苏离后就趁机杀了她,不管老五是不是还活着,杀了苏离,等同于断老五一只臂膀,也算是报了左丞相被拉下马一事的仇。
万万没想到,苏离竟然胆子大到只身来找父皇。
并且,父皇似乎还被她说动了......
“苏离?父皇不是命你去拿下她么?”墨连韫诧异的皱了下眉。
“她得了老七相助,换了老七的公主制袍,只身进了大殿,这会子正在与父皇说事,父皇似乎,又不想拿下她了。”墨连宣看了眼墨连韫,“你来此做什么?”
“来围场数日,出了这么多事,北岳那姐弟坐不住了,想再入围场玩玩,我特来禀报。”
“那三弟恐怕要等一等了。”
墨连韫叹了口气,“罢了,入围场也不安全,我还是回去劝劝那洛家姐弟。”
墨连韫转身欲走,墨连宣突然叫住他,“三弟,你等一下。”
“太子殿下有事?”
看着墨连韫毫无杀伤力的笑脸,墨连宣抿抿薄唇,终还是问了一句,“老五失踪,你知道什么?”
墨连韫怔了一下,“太子殿下为何这样问?”
“除了本宫,你应当是最不喜欢他的人。”
墨连韫失声低笑,“我为何不喜欢老五?他与我无过多交往,自然也没太多恩怨。”
“本宫知道你喜欢清歌。”
墨连韫唇角的笑意渐消,看着墙角处的一个盆栽,出神了好一会。
墨连宣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便助你得到她。”
第199章 换脸,起了疑心
第199章 换脸,起了疑心
墨连韫静默不语,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墨连宣上前一步,抬手在他的肩膀处拍了几下,“本宫给你考虑的时间,希望你别让本宫失望才好。”
说完,墨连宣抬脚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墨连韫一扫刚才的沉默,消下去的笑意又重新浮了上来,冷如冰刀。
大殿内。
安帝终于做出决定,“朕随你去问国师几句话,但你不能妄动,国师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苏离点点头,“臣女知道。”
如果结果真是国师跟北岳有勾结,安帝大概又会安排一次国师离京清修,像八年前一样,找张同样的脸,学会国师掌握的观星卜算之术。
两人出了主殿,带着人往偏殿而去。
路上,苏离还在想之前的猜测。
在宫里,除了国师以外,还有其它人跟北岳有勾结。
可是没有证据,她没办法确认是谁。
如果从国师那找不到跟墨连瑾有关的消息,她会冒险去试探心里猜测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墨连瑾一定不能出事!
偏殿离主殿不远,出了主殿往左,就是国师的住所。
国师伤得太重,太医一直在偏殿里照料着。
两人进殿的时候,国师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怏怏的没有一丝生机。
安帝挥了下袖袍,太医识趣的退了下去。
整个偏殿里,就只剩下了三人。
国师平静的睨了眼两人,眉眼间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而后,他从容不迫收回视线,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却并不在意。
安帝看了眼苏离,自己走到高位处坐下。
苏离朝床榻走近几步,直直盯着国师道,“北岳使团入京那日的晴天劈雷,是你早就预测到,然后透露给他们的?”
“不是。”国师淡然否认。
“那天我去钦天殿,在你鞋底发现了一圈泛黄的痕迹,是鸡汤。”
国师不语,也不急。
苏离抿了下唇,她还真想剖开国师的腹腔,看看他长的那颗心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但她也知道,博弈的时候,谁最沉不住气,谁就会输!
“我与五王爷去了城门附近的酒楼询问,使团入城那日,一家酒楼中出现过一位带着面罩的男人,小二惊慌之下,打翻了鸡汤!”
“所以,使团入城那日,你在酒楼出现过。”
国师这才迎上苏离的视线,“这不算是证据。”
苏离咬了下唇,她知道,这不能算做是证据,所以她一直没把这件事摆上台面。
国师全盘否认,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只能大着胆子诈他,以假乱真。
“你是北岳人!”
五个字一出,不止是国师,就连高位上的安帝,也凝重了几分。
国师跟苏离对视了很久,然后才转看向高位的安帝,“我是谁,皇上比我更清楚,皇上若是疑心我,大可杀了我。”
安帝语塞。
国师淡淡收回视线,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苏离看了眼安帝,开始着急。
她跟墨连瑾之间,有生死蛊牵扯着。
她现在还好好活着,那就说明墨连瑾也活着。
但谁也不敢保证,再拖下去,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国师的淡定跟无谓,像针,一下一下的刺在她心口。
苏离猛的冲向床榻,抬手间,指尖已经捏了解剖刀,抵在国师喉咙,“我已经知道是你,你别再装了,我要知道墨连瑾的下落,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国师一动不动,唯有眉间的红莲刹那展开,花芯在期中,美得令人窒息。
苏离的手下意识僵住,还没等她再做什么,安帝已经掠了来,把她一把扯开。
“苏离,你若敢对国师动手,朕灭你九族。”
苏离踉跄了一步才站定,对上安帝怒意滔天的眼睛,“墨连瑾是你的儿子,你的骨肉,难道还抵不过一个神神叨叨的人?”
“朕的儿子太多,若个个都要管顾,朕生他们有何用?”
苏离呵了一声,这就是帝王啊!
“既然皇上不愿管他的死活,我管,但请皇上别阻拦我,否则,国师的秘密,总有人会替我宣扬出去。”
“你......”安帝脸色巨变,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苏离没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哪知,安帝一声冷喝,把她叫住。
“朕给你二十名禁卫军,能不能将他带回来,是你的本事。”
苏离回头看了眼安帝,“他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安帝看着苏离离开偏殿,朝着虚空冷声道,“漠影,带人跟着她。”
“是!”漠影现身,紧跟着苏离离开偏殿。
安帝这才看向国师,只盯着他,周身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国师开口,“你还是疑心了。”
“朕能捧你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能将你拉下去,你做好准备,朕找到人后,你将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尽数教给他,若不然,朕让你生不如死!”
国师叹了一声,“那便希望皇上能寻到一个有天赋之人。”
安帝一甩袖袍,“暗影,今日起,你留在偏殿照料国师,寸步不离!”
“是!”暗影现身,领命留在偏殿。
另一边。
苏离离开偏殿后,就在外面见到了墨连宣,他的人正押着繁星。
墨连宣已经收到了皇令,示意侍卫把繁星放了。
“苏离,你若是现在迷途知返,本宫以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苏离懒得搭理自我感觉良好的他,见繁星没事后,便带着人转身离开。
墨连宣碰了壁,脸色瞬间铁青,攥紧了拳头,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要往哪里发泄。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那个丑八怪退让,好言相对。
行宫外,墨婵雨跟墨连琅都在。
“五嫂,我们也要一起去寻五哥。”
苏离看了眼围场方向,烈日当头,空气很闷热,没有一丝风。
围场那边树木茂密,无边无际,死沉沉的一动也不动。
“不用,你们留在这,如果他自己回来了,你们也好通知我。”
两人无比担心,却也知道自己硬要进围场,怕是只会给她添乱。
“那五嫂要担心啊!”
“嗯。”
苏离不再耽搁,上了繁星骑的马,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二十个人,“走......”
第200章 逼宫,与他合谋
第200章 逼宫,与他合谋
苏离带着人进入围场,直到再也看不见,洛楚戈才关上木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还真是伉俪情深,人都死了,还不肯放弃!”
只是......
那女人居然能有手段脱身,事情怕是不妙了!
洛楚戈想了想,打算去见个人。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洛楚姝面带不善的闯了进来。
“世子......”侍卫拦不住,只能跟在洛楚姝后面自责的唤了一声。
洛楚戈摆摆手,“无防,在外面守好了。”
“是。”
侍卫把门关上,洛楚姝几步走近洛楚戈,“他是不是死了?”
“他连娶都不愿娶你,你关心他的死活做什么?”洛楚戈似笑非笑的盯着洛楚姝,“你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地。”
“不管如何,他是我的,我不许你杀他。”
洛楚戈拔出腰间的短刃,指尖在刀刃上徐徐滑过,“已经杀了,你当如何?”
“你......”
洛楚戈一步步走近洛楚姝,刀刃擦着她的脸滑过,“出使前,皇上说过,你若要坏大事,便让你永远留在南灵。”
“你这个疯子!”
“姐姐,你应该庆幸,你我是血亲关系,我再疯,也不会残害于你。”
“你若把我当作是姐姐,把他最后失踪的方位告诉我。”
“你觉得,十个死士抱着必死的决心,带了穿肠毒药,还要不了一个墨连瑾的命?”
洛楚姝后退一步,英气的眉头蹙着,“我再说一遍,将他最后失踪的方位告诉我。”
“他死了,尸体已经被那人寻到,虽然脸毁得辨不清人样了,但那人看了他身上的记号,是他!”
“死了?”
洛楚姝的双眼瞬间赤红,双手攥成拳头,忽地往前一跃,朝着洛楚戈就砸了下去。
她常年呆在战场,力气比一般的男人还要大。
这一拳,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往下砸的同时,生出阵阵凌厉风声。
洛楚戈抬手一挡,但还是挡不下她的力道,整个人被压着往下蹲,如果不是身靠墙面,下一秒恐怕就会狼狈摔倒。
“姐姐......”
“他是墨连瑾,是边关不败的神话,他是绝对不会死的!”洛楚姝把他往前一推,转身就走。
“就算他没死,你跟他又能怎么样?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地。”
洛楚姝回头对上他的视线,“只要他活着,总有一日他会是我的。”
洛楚姝离开房间,不知去向。
洛楚戈揉了揉发红的胳膊,忍不住嘀咕,“如此凶悍,你敢嫁,谁敢娶?”
跟洛家姐弟一样,也发生了争执人,是承恩候与慕清歌。
“苏离能去找瑾哥哥,为何我就不能去?瑾哥哥是不会刺杀国师大人的,瑾哥哥他一定是出事了。”
“你......”承恩候抬手指着女儿的鼻尖,“我宠了你这么多年,从没求过你一件事,我现在只求你消停点,不要再跟那五王爷扯上关系了。”
“我不要,我只要瑾哥哥。”
“你......啪!”承恩候气极,顺势就是一巴掌,甩在自己女儿脸上,甩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连忙去摸她发红的半边脸,“我......”
他还没触到她的脸,她就退后了一大步,眼泪巴巴的看着他,“你打我?”
“我......”
“我也从未喜欢过什么,我就是喜欢瑾哥哥,错了么?八年前,瑾哥哥的母妃还未出事前,你可是说过的,待我长大,便要将我许配给他,你如今不肯当真了,我却还记着。”
“清歌!”
“我不能输给苏离,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父亲,你派些人手跟着我,我也要入围场,去将瑾哥哥带回来。”
“你为何要这样的死心眼?”承恩候恨铁不成钢的直叹气,“想求娶你的人那么多,你瞧不上将军府的苏年羽,那事事为你着想的三王爷呢?”
“我只是将他看成哥哥。”
“他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就如同你飞蛾扑火般扑般五王爷一样,他也死心塌地的一直陪在你身侧,他的正妃之位一直空着,那可是为你空着的。”
“我......”
“不管如何,你不能入围场。”承恩候主意已定,朝着门外道,“来人,送小姐回房,告诉丫环嬷嬷,若是看不住小姐,本候要了她们的命。”
“是!”
......
送走苏离之后,墨连琅怎么想都觉得五嫂此行太冒险。
墨婵雨又是个女儿家,他没办法跟她商量探讨,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找找三哥?
闷头往里走,抬头间,正好看见一角青色衣角,在不远处的转角一闪而过。
“三哥?”
他低叫了一声,但那身影走得太快,压根没注意到他。
墨连琅想了又想,五哥出事,能帮五嫂的,真的就只剩下三哥了。
不行,他得去找他!
思及此,他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行宫千回百转的,三哥的影子消失后,摆在他面前有三条路,他压根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随便挑了一条,跟着小径一直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直到路走到尽头了,还没看到墨连韫的影子。
墨连琅从没觉得这么颓败过,一拳照着墙壁挥下,嘭的一声,被他击中的墙壁竟然缓缓挪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墨连琅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他进去后没一会,墙壁又重新合上。
贴着墙壁摸黑往前走,渐渐的,前面出现了一丝亮光,走出一个被杂草掩盖住的洞口后,他的耳朵里忽地钻进一个声音。
“看样子,国师已经暴露了。”
墨连琅下意识贴靠在一棵树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三哥没错,但另一个人,却是北岳的洛楚戈。
他们怎么会私下会面?
谈话间,怎么又提到了国师大人?
墨连琅四下扫了眼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行宫旁的一座小山丘后面,已经算是围场的范围。
“三王爷,该动手了。”洛楚戈出声道。
墨连韫凝重的皱着眉头,“老五的尸体,本王总觉得不太对劲。”
“你都已经认过尸了,确定那就是他,国师已经暴露,我不能再等下去了,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助你逼宫,你将国师给我。”
“如若他未死......”
洛楚戈讥讽的反问,“你怕他?”
“谁说本王怕他?”
“那便动手,我一定要把国师顺利带回北岳。”
第201章 作戏,暗下黑手
第201章 作戏,暗下黑手
墨连韫犹豫不决。
躲在暗处的墨连琅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三哥对谁都好,笑咪咪的,比太子要可爱多了。
没想到,最毒的是三哥,面上朝着你笑,暗地里却要捅上一刀。
五哥,真的死了?
他们还找到了五哥的尸体?
“你还在犹豫什么?”洛楚戈唇角讽刺的笑在扩大,“还不如苏离那个娘们。”
“洛楚戈,本王与你合作,各取所需,你不必拿她来刺我。”
“你若再不动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要从你指尖溜走了。”洛楚戈见他动气,唇角的笑收敛了几分,退一步道,“我的人,再加上你的人,以及被你说动的承恩候,安帝的人已经分散了出去,随苏离进了围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墨连韫皱着眉,“老五,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洛楚戈闻言,气极反笑,“说到底,你就是怕他!也难怪你喜欢的女子,喜欢他。”
“你......”
“你要放过这个机会是么?”
墨连韫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走哪一步。
眼下这个机会,看似是最合适的逼宫机会,可他总觉得不安,有一双无形的手就扼在他的喉咙上,只要他敢妄动,那手就会毫不犹豫的捏断他的脖子。
“既然你选择不替自己放手一搏,那我也没办法,但是......”洛楚戈眼神一厉,冷声道,“我除了要带走国师外,还要带走苏离!”
“她?”
“你不觉得那女人很特别么?”
墨连韫反讽道,“你的喜好倒是特别。”
洛楚戈也不生气,“眼下她进了围场,我会带人将她劫下,而后便会向安帝告辞离开,你要助我将国师带走。”
墨连韫点了点头,在心底想着,洛楚戈把苏离带走了也好,假如墨连瑾真的没死,为了苏离,他肯定会忤逆父皇追过去,如果北岳借此起兵,墨连瑾就会成为整个南灵的罪人!
到时候,他接手墨连瑾的兵权,让北岳退兵,再回京时,他的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似乎猜到了墨连韫在打什么主意,洛楚戈好笑的勾了下唇,“你若想要那个位置,那就得拿出必死的决心,像你今日这样畏首畏尾,呵......”
尾音拖得很长,无比讽刺。
说完,转身即走。
躲在树后的墨连琅,连忙闪身避到杂草丛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声。
洛楚戈离开后没多久,墨连韫也从密道离开。
墨连琅这才从草丛后面站起身,看了眼密道,又看了眼围场。
洛楚戈要去劫五嫂,五哥已经出事了,他断不能让五嫂也出事。
攥紧拳头,做出决定。
墨连琅没再回行宫,直接深入围场,全靠一双腿,寻着苏离离开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另一边。
苏离带着人进围场后,挑了墨连瑾失踪的方向,直接找了过去。
如果有人对墨连瑾动手了,这一路上,肯定会留下些什么痕迹。
进到围场深处,苏离就下了马车,慢慢走,仔细看。
越往里,树木就越茂盛,地势也更险峻。
不时传来几声狼叫,每个人都紧张的做出防备的姿势。
“四小姐,再往里,可就要沼泽林了,那里无人敢进,就连这围场里的畜生也不敢过去。”
“太子跟三王爷寻人的时候,没进沼泽林?”苏离皱了下眉。
“没进,进去后便出不来了。”
侍卫没敢说得太直白,但苏离听出了他的第二层意思。
如果墨连瑾真在沼泽林里,那他大概是没生还的希望了。
但她知道,墨连瑾还活着!
两人间有生死蛊做为牵绊,她还活着,他就一定没死!
“四小姐,你看。”繁星突然开口,指向一个地方。
苏离闻声看过去,那里有一根枝条朝下,树叶上沾着几滴暗红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她走过去,把树叶摘下嗅了嗅。
是血迹,但已经凝固干化。
苏离看向沼泽林的方向,“你们在这等我,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四小姐,我随你去。”
“不行,你要留在外面,我若回不来,大娃就交给你照顾了。”
繁星皱眉看着苏离,咬了咬唇才点头,“四小姐一定要回来!”
苏离对上她担心无比的视线,笑了笑,伸手拍向她的肩膀,“嗯!”
不止她一定会回来,她还要把墨连瑾也带回来!
正当苏离准备一个人往里走的时候,后方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
所有人回头看去,以为是什么野兽过来了。
直到墨连琅浑身是汗的从一人高的杂草丛后,跑了出来,大家在松了口气。
“五嫂!”墨连琅气喘吁吁的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苏离不解的迎了上去,却被墨连琅一把抓住手,把她带去了离众人稍远一点的地方。
墨连琅顾不上喘匀气,结结巴巴的道,“不好了,出事了!”
“你慢慢说。”
“不能慢!”墨连琅涨红着脸,越是焦急,话就说得越是不利索,“三哥跟北岳的人勾结,是他们将五哥害死了,连尸体都寻到了。”
“不可能!”苏离斩盯截铁道。
“我偷听到,三哥也不信五哥死了,所以,他原本打算逼宫的计划便暂停了。”
苏离抿了下唇,对这件事不是太意外。
早在推测国师跟北岳有勾结的时候,她就想过,宫里一定还有人跟北岳达成了合作关系。
否则,北岳使团入京后,没必要一直变动原本定好的交流项目。
“还有......北岳的洛楚戈,这次带着使团前来,除了要将国师大人偷去北岳外,还想将五嫂也带走,他们就快要追上来了,五嫂快些带着人换条路往回赶。”
“偷?”苏离对于墨连琅用的这个字眼觉得好笑,但也从他的话里,知道了洛家姐弟来南灵的最终最目地。
原来是要带国师回北岳!
“五嫂,先不管他们要偷走谁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墨连琅红着眼圈,声音带了丝哽咽,“我没用,护不住五哥,但总要护住五哥最喜欢的女人。”
墨连琅的话音方落,来路又起了变化。
数十个蒙面人飞掠而来,手里都拿着弓弩。
苏离看过去,认出那弓弩是特制的东西,可以五箭齐发,
如果箭尖上再淬点毒,后果不堪设想......
第202章 救人,居然是他
第202章 救人,居然是他
“四小姐小心!”繁星带着人飞奔过来,把苏离跟墨连琅护在中间。
“杀!”为首蒙面人一声令下,长箭顿时如雨点般飞向苏离等人。
跟在苏离身边的人,本就不是五王府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墨连琅在,漠影压根不想管这种闲事。
长剑挥起,挡下箭雨。
厮杀,一片激烈。
苏离犀利的看着为首的蒙面人,从个头跟动作来看,跟洛楚戈有八分相像。
安帝给她的人,明显处于弱势,一旦被箭雨攻下一个缺口,所有人都得死!
“五嫂,接下来要怎么办?”墨连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责道,“要是我再跑快一些就好了。”
苏离蹙了下眉,看向繁星,“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会退进沼泽林,你一定要护好六王爷,将他平安带回行宫。”
“四小姐不可。”
“五嫂,这万万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的拒绝。
苏离用不容质疑的语气道,“听我的,一定要安全的回到行宫,还有,你方才跟我说的,记切不要再对第三人提起,一切等墨连瑾回来再说。”
“可......”
苏离没等墨连琅再说,凝重的揪着眉心,从人群里闪身跑了出去。
果然,就像她猜的一样,为首的蒙面人立刻带走大半手下,紧追而来。
苏离不顾一切的往前跑,洛楚戈想带她回北岳,所以没让人放箭。
她很顺利的冲进了沼泽林。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洛楚戈一个飞身掠向苏离,同时,手中的匕首激射而出。
苏离听到风声,微微侧身躲过。
也就是这迟疑的一瞬间,洛楚戈追上她,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
苏离顺势扑向他,在即将被他抱住的时候,解剖刀直直刺向他的腹部。
嘶!
洛楚戈抬手握住苏离拿刀的手,猛的往外一扯。
温热的血顿时喷了出来,他全然不顾,依然制着苏离的手,不让她逃走。
“洛楚戈!”
“呵,居然知道是我?”洛楚戈狂傲的笑出声,没有否认。
苏离看了眼把四个方向都守住的蒙面人,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墨连瑾失踪,与你有关是不是?”
“很快,你也会跟他一样失踪,随我回北岳。”
苏离不屑的勾唇,“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乖乖跟你走?”
“对付女人,打不服,那便睡服。”
“......”这男人能不能要点脸?
她看起来,是那种老实好欺的人吗?
“只要你乖乖随我离开,你想要的,我都能满足于你。”洛楚戈不想跟她闹得太难看,抛下好处。
“我想要你死,你会死吗?”
洛楚戈失声大笑,“看样子,我们是谈不拢了?”
“明知故问。”
洛楚戈露在外面的双眼微眯,制着苏离的手往上一翻,她手里的解剖刀直接朝着脸划去。
苏离‘卧槽’一声,她的脸本来就很难看了,这家伙居然还想毁了她的另半边脸?
她屈起膝盖狠狠一顶,洛楚戈脸色微变,松开了她往后一退。
苏离得到自由,靠在一颗大树上,警惕的盯着他。
洛楚戈在腹间摸了一把,指尖立刻沾上温热的血。
他看了眼带来的手下,“上,我要活的。”
“是。”
好几人收起弓弩,赤手攻向苏离。
苏离猛地倾身,主动迎向一方,解剖刀直刺而下,同时,一腿横扫过去。
蒙面人没料到苏离还能这么强悍,飞身而起,避开她攻势的同时,也让出了一条路。
苏离没有恋战,拔腿就跑。
洛楚戈狠瞪了眼那手下,冷斥一声‘废物’后,立即捂住腹部,紧追而上。
苏离跑得慌忙,压根没精力看脚下的路。
忽然,她的脚陷入沼泽,整个人被迫停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陷。
见鬼了!
出门没看黄历,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苏离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的时候,一道白影凭空出现,飞身掠过沼泽地的同时,伸手抓住苏离,用力一拽,把陷得不深的她,直接带到安全的地方。
苏离一站定,顾不上看双脚裹着的泥巴,直直盯着来人。
这人白纱蒙面,一身白袍,长发随意的披在后面。
哪怕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是看着他的面纱,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不带一丝温度跟情绪。
紧追而来的洛楚戈站定在沼泽地对面,盯着突然出现的白袍人。
“是你?”
白袍人远远看着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向洛楚戈,“她,由我带走。”
“不行!”
洛楚戈的话音才落,嘭的一声,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一颗大树上,才险险停下。
苏离看得惊奇,白袍人离她很近,她压根没看到他手里有什么武器,却能让洛楚戈隔空飞出去。
“你......”洛楚戈吐出一口血,由手下扶着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袍人没答话,侧首看了眼苏离,“跟上我。”
苏离抿了下唇,权衡之下,还是迈步跟上白袍人,在洛楚戈的虎视眈眈之下,无比淡定从容的离开。
白袍人有意绕开了沼泽地,安全到了沼泽林的尽头,一处悬崖瀑布。
河水湍急,水深得不见底。
白袍人拥住她,踏水而行,朝对岸掠去。
苏离心惊肉跳的看着瀑布的下面,最起码有几十米,如果一个失误被水冲下去,十条命都不够摔的。
但白袍人的呼吸很均匀,似乎天生不会紧张一样。
苏离微微仰头看他,出奇不易的伸手,把他的面纱扯下。
当他额间那朵红莲显露出来的时候,苏离浑身一滞,抓着他的手一松,差点就要摔下去。
白袍人紧了紧力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离有点懵,被一个最不可能救她的人救下,她的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
直到落地,他退后一步,跟她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他们追不过来了。”国师淡淡开口。
“为什么是你?不......不是,你为什么要救我?”苏离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玄幻了!
国师抿着唇,眉心突然一揪,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苏离上前一步,看了眼他的心口位置,“你的伤口裂了?”
第203章 要挟,带她离开
第203章 要挟,带她离开
苏离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个想法,好的坏的,但最终还是没选择趁机杀他,“你把衣裳解了,我帮你止血。”
“嗯。”
苏离半跪在地上,从袖袍里取出长针。
她抬眼再看的时候,国师已经半解了衣裳,露出出血不止的伤口。
苏离无比郁闷,今天早上,她还跟他针锋相对过。
现在,他救她。
她回救他!
之前行过一次针,这一次行针,苏离轻车熟路,很快就让他的伤口止了血。
国师把衣袍穿戴好,自顾自的走到河边,把袖子上沾的血清洗了一遍。
看着他的背影,苏离突然觉得,一直呆在神坛上的国师,似乎掉下来,变成了一个人。
尽管是这样,但他还是那么清冷,让人不想过多靠近,生怕亵渎了他的嫡仙气质。
“哎,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国师看着湍急的河水,开口道,“你治好了我的眼睛,我欠你一条命。”
“......”
“你是北岳人?”
“嗯。”
“那你怎么会成了现在的国师?”
国师徐徐起身,一步步走向苏离,微风拂起他的长发,每走一步,都是一帧极美的画面。
苏离咽了口唾沫,在心底忍不住问天,同样是人类,为什么要有区别对待?
她这张脸......
正当苏离觉得国师不会答她的话,却听他蓦地开口,“你想知道?”
苏离点点头。
国师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眼睛直视前方,腰挺得僵直。
苏离好奇的凑了过去,在他身边跟着坐下,双手托腮,等着她开口。
“我只能想起来一部分,当年我为何离开北岳来南灵的原由,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安帝将我带去了一座深山中,那里有个与我长相相近的人,重病卧床,每日强撑着教我观星卜算。”
苏离沉噙了片刻,这跟她猜测的一样,又问,“那你在北岳的身份是什么?”
“前......太子!”
“......”
“墨连瑾已经死了,你可愿跟我回北岳?”
苏离垂下头,不愿让他看自己的眼睛,怕他看出她墨连瑾还活着的秘密。
国师压根没看苏离,自顾自的继续开口,“每年我都会想起一些过往,但每年我都要喝下那碗忘事药,忘记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是南灵的国师,是安帝精挑细选出来,替他杀人的人!”
“那你为什么还想回北岳?你现在回去,只会成为别人的傀儡,你在北岳的身份,已经成了过往。”
“那里是我的家!”
苏离一怔,国师尚且知道北岳是他的家,那她的家呢?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么?
把那种糟糕的感觉挥出脑海,苏离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多谢你出手救我,你回你的北岳,我找我的墨连瑾。”
“我说过,你,由我带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透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
苏离双脚沉重,想迈出去一步,却怎么都没办法用上力。
“我要去找墨连瑾,我不会跟你去北岳。”
“你很聪明,我想教你观星卜算,你学成之后,我放你离开,学成之前,你只能跟着我。”
“什么?”苏离瞪圆了眼,她一直以为,观星卜算是国师的保命手段,一旦传给第二个人,他就再没价值,可他为什么要教自己?
“我活不过二十五,还有三年,错过了你,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到像你这般心怀大爱之人。”
“你......”
“既然会观天象,自然也会观自己的本命。”国师将视线落到苏离身上,“我也观过你的,你,是个死人!”
“......”
苏离只觉得后背一凉,他的脸上还是毫无波澜,却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既然南灵也不是你的家,你随我走,有何不可?”
“我有家,墨连瑾在的地方,便是我的家!”
“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回自己的家?”
苏离一怔,脱口而出,“你知道?”
“观星之术,奥秘无穷,回家之路,必定在其中。”
“你少糊弄我,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信与不信,终究是要跟我去北岳的。”
苏离咬了下唇,只要能找到回现代的方向,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想试一试。
但墨连瑾......
“能不能等我找到墨连瑾之后,再跟你回去?”
国师默了默,“不能,再拖下去,我没把握能顺利离开南灵。”
苏离被他的淡定气得直想吐血,一咬牙,“比起我回家,我更希望墨连瑾没事,所以......”
“你没得选!”国师淡淡起身,抬手指向苏离。
苏离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住,除了能说话之外,浑身上下,一动也不能动。
国师收回手,她的身体才恢复机能。
“你这是什么手法?”
“这个你学不了。”
“......”
苏离无奈,她试了各种办法,突如其来的刺杀他,或者出其不意的逃走,都没办法成功。
只能受他胁迫,跟着他一路往北走。
另一边。
繁星护着墨连琅,解决掉最后一个蒙面人。
她想追向前,把苏离带回来。
可苏离的吩咐,她又不能违背,只好带着墨连琅回行宫。
此时的行宫,已经乱作了一团。
国师失踪不见了。
守在偏殿里的太医,或者是安帝的影卫,全都死了!
“追,一定要将国师带回来,若是带不回来,你们也不必再回来见朕了。”安帝的一张脸,寒彻如冰。
“是!”一众禁卫军高声应道,而后匆匆退了出去。
墨连宣向前一步道,“父皇,会不会是老五?”
安帝沉敛下一双冷眸,直直盯着此时还要煽风点火的墨连宣,“你觉着是他,那你倒是去将他带回来啊?”
墨连宣被安帝的怒火牵连,脸色一面,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墨连韫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懈下去,原本按照约,他会将国师秘密送出行宫,但......
此事不是他做的!
难道真是老五?他压根没死?
“报......”门外传来禁卫军的声音,“北岳洛楚戈世子求见皇上。”
“准。”
洛楚戈面色微微泛白的走进大殿,“见过南灵皇帝。”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此次出使,目地已经达到,既然南灵正值多事之秋,我们不便久留,禀完南灵皇帝后,我会带着使团离开南灵,还请南灵皇帝放心,回北岳后,我必定会如实禀报给皇上,将两国结为唇齿之邦的事提上日程。”
第204章 暴露,火烧行宫
第204章 暴露,火烧行宫
安帝的指腹,在桌案上摩挲着。
一双犀利的眼睛,始终盯在洛楚戈的脸上。
这个时候北岳要走,国师又逢失踪......
“此次来围场,状况连连,朕这地主之谊尽得实在不好,你们多留几日,待朕将南灵的事处理完之后,自会带着你们多领略南灵风光。”
洛楚戈笑了笑,丝毫不见慌乱,“此处出使,皇上没给我们太多时间,若今日走,方能在皇上限定的日期内回到北岳复命。”
洛楚戈这意思,是执意要走了。
都说双方交战,不斩来使。
北岳使团若硬要离开,他拿他们毫无办法!
安帝沉默间,眸底思绪百转千回,“老三......”
“儿臣在!”墨连韫跨出一步。
安帝准备让他送北岳使团离开,这样一来,只要国师的失踪真的跟使团有关,那老三就是他放在使团中的一双眼睛。
只是,安帝还未出声,外面的禁卫军又道,“报,六王爷求见皇上。”
“准!”安帝眼底的算计散了几分,抬头看向大殿的出入口方向。
墨连琅一身狼狈的跑了进来,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红红的痕迹,脸上,更是被东西划出了一条血痕,让人看得惊心。
“老六,你这是......”安帝心底怒火腾升,几个儿子中,他无疑是对疼老六的。
洛楚戈蹙了下眉,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跟墨连韫对视一眼。
墨连琅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同时,隐忍的扫了眼洛楚戈跟墨连韫。
憋了一口恶气,他将视线落到父皇身上,“父皇,你可要为五嫂做主啊!”
“苏离?”安帝眸光一冷,预料到似乎有事发生了。
“五嫂入围场后,儿臣便在后面跟了过去,哪知道,儿臣才与五嫂碰面,一群黑衣人就闯了出来,要杀了我们。”
“还有这等事?”安帝猛的一拍桌案,天子脚下,到底是谁在搅动这一滩浑水?
那人,就那么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么?
“五嫂为了诱敌,只身进了沼泽林......还请父皇派些人马,一定要将五嫂救回来才是,若不是五嫂这样牺牲,儿臣怕是回不来了。”墨连琅略带哽咽的说完,抬手拭了拭眼睛,继而直接指向洛楚戈,“为首的那人,就是楚戈世子,就是他......”
“六王爷!”洛楚戈眉头一皱,下意识退后一步,开始防备。
“你虽然蒙了面,可你这双眼睛,我记得。”墨连琅手掌一翻,作戏的在自己眼前挡住他眼睛以下的部分,只看他的眼睛,“就是你......”
安帝脸色泛青,也盯着洛楚戈,语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客气,“真是你?”
洛楚戈冷声道,“六王爷血口喷人,是想挑起两国争端么?”
“楚戈世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墨连琅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他,突然这样说了一句。
当下,场上的几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安帝对他的疑心,更是瞬间放大了数倍,“来人,验身。”
脸色不好的原因,只能是受伤。
而这几日,北岳使团一直呆在行宫里,哪也没去,如果洛楚戈身上有新鲜的伤口,那就说明,老六对他的指认,不是诬告!
几个禁卫军朝着洛楚戈而去。
洛楚戈冷冷的笑着,缩在袖袍里的手,捏住了腰间别着的短刃。
墨连韫心跳一快,指尖狠狠陷入掌心,用疼痛感来警醒自己镇定。
老六只是指认了洛楚戈,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禁卫军靠近了洛楚戈,刚要朝他伸手,只听见呲的一声,短丸刺入离他最近的禁卫军心口,拔出后,鲜血染红了大殿。
“洛楚戈!”安帝怒吼一声,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来人,将洛楚戈给朕拿下。”
“是。”
墨连宣与墨连韫也纷纷飞掠过去,跟殿上的禁卫军一起,朝着刚往外跑了出去的洛楚戈追去。
洛楚戈不敢大意,顾不上动作是不是会牵扯到小腹上的伤,一路往外逃窜,一路杀到底。
北岳使团早在他的安排下,已经集合在了一起,就等在行宫外面。
听到行宫里传来打斗的动静,洛楚姝眼神一冷,提了剑就往里冲。
恰好洛楚戈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形势紧张,眼看着就要被人拿下。
洛楚姝一个飞身上前,长剑接连刺向三人,伸手将洛楚戈往自己方向一扯,带着他掠出行宫。
“怎么回事?”洛楚姝问道。
“出了点意外,被逼得现了原形。”洛楚戈笑了笑,笑里带着嗜血的冷意。
“眼下该如何?”
“别忘了我们还有其它人。”
洛楚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对着虚空发射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那东西在半空开出一朵绚丽的花。
一直呆在自己房间的燕婉闻声,几步走向房门,打开,却被门外守着的禁卫军拦住。
“贵妃娘娘恕罪,行宫出了些事,皇上特意命属下来护卫娘娘安全,娘娘还是呆在自己房间,不要外出的好。”
燕婉唇角一勾,没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禁卫军将房门合上,全然没看到,燕婉唇角的笑,阴毒得就像巨蟒吐出的舌信子!
洛楚戈放出信号之后,带着北岳众人,与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禁卫军缠斗,试图打开一个缺口逃出去。
那些在行宫外玩乐的千金小姐跟公子哥们,都被这血腥的一幕吓住,由人护着,进入行宫,各自回房。
不到一会,一群黑衣人涌了进来,跟北岳人合力突围。
这些黑衣人身上都带着异香,与他们缠斗的禁卫军,不是被虫子咬死,就是意识错乱的与自己人自相残杀。
洛楚戈捂着已经裂开的腹部,呲了下牙,看向身边的姐姐,“既然已经翻了脸,要闹便闹个大的。”
“随你。”洛楚姝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这南灵人,除了一个墨连瑾,她都不在乎!
洛楚戈从怀里掏出火石,直接朝行宫飞掠而去。
这几日他看似没做什么,却会在出来走走的时候,不时的在行宫各处埋下火油。
随着火石发出火星,火油一点即着。
眨眼间,行宫的外墙建筑,立刻烧了起来,火舌窜起,被风吹向行宫里面,沾上了火星的行宫各处,皆连的烧了起来......
第205章 归来,居然没死
第205章 归来,居然没死
“走水了!”
“救命啊!”
“快来人,娘娘受惊了!”
一时间,整个行宫大乱,刚才才躲进行宫的人,又纷纷跑了出来。
北岳人有救兵相帮,对付行宫仅有的禁卫军,根本不用太费力。
但他们还要留着体力,逃过一路追兵顺利回到北岳,所以也没纠缠,打开缺口后,直接离开。
然而,才逃出数十步,眼前就出现了一大队的将士。
那些将士训练有素的散开,将去路围得水泄不通。
洛楚戈看着为首的那人,一身玄袍,面色冷冽,一动不动的骑在马上,却给人一种山崩在前,也不会令其动容的魄力。
“墨连瑾?”洛楚姝脸色一喜,如果不是被洛楚戈拽着,她就要往前奔去,去摸摸看,墨连瑾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居然没死?”洛楚戈皱眉,他安排得那么慎密,墨连瑾怎么能活下去?
“北岳人在我南灵国境动乱,来人,将他们尽数拿下,让他们看看我南灵将士的风姿。”墨连瑾一声令下,声音洪亮,仿佛能传扬到天的那边。
“是、是、是!”所有人都被他的话点燃,攥紧手里的长剑,誓要最南灵最有风姿之人。
刚才还慌乱逃命的人,这会子都静了下来。
大家都隔着北岳人,看向如天神般降临的墨连瑾。
“是五王爷。”
“是他带着人回来了。”
墨连宣与墨连韫并肩而站,各自心思复杂的看着墨连瑾。
刚护着安帝逃出着火行宫的墨连琅,倒是对墨连瑾的出现不是那么诧异。
繁星护着他回行宫的路上,他这五哥就现身了。
他刚才指认洛楚戈,也全是五哥的主意。
果然啊,北岳那些家伙被逼得现了原形,居然敢算计南灵,五哥一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五!”安帝眼睛微眯,注意力放在墨连瑾带来的人身上,“那是柳城的驻军。”
“是!”墨连韫应了一句。
墨连瑾知道北岳这次来使,是带着目地来的之后,那日进围场后,有人故意诱他进陷阱,他将计就计的去了。
那天的杀局,他跟长笛、青木三人伤得不轻。
好在前一晚,苏离给过他几种毒药,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反败为胜的作用。
而后,他伪装自己已死,实则去了柳城,搬来驻军。
今日才到,就从老六那知道了洛楚戈跟墨连韫的勾结,大局在前,他忍下心头痛,只让繁星跟长笛、青木入沼泽林找苏离。
他知道,他对不住她。
让她担心受怕了三日,明知她进了危险重重的沼泽林,还不能立刻去将她带回来。
“老五他怎么带兵来了?是想造反么?”墨连韫若有所指的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到安帝耳朵里。
站在安帝身侧的墨连琅闻言,怒不可遏道,“五哥才不会造反,若五哥这会不来,谁能挡住北岳那些人?我们的行宫都被他们烧了,传出去,别人还当我们南灵不如北岳呢。”
墨连韫深深的看了眼墨连琅,以往总对他三哥来三哥去的墨连琅,竟然会出声刺他?
“既然老五带着人及时赶来,那我们便断不能让北岳人逃走。”墨连韫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看向安帝道,“父皇,儿臣请求上前灭敌。”
“好。”
“儿臣也去。”墨连宣不甘示弱的道。
“准。”
洛楚戈深知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迅速看了眼身后,安帝身边是站着不少人,但那些人,他还不看在眼里。
“擒贼先擒王。”
他率先掠起,朝着安帝所在的方向而去。
墨连瑾执剑下马,所有人马立刻迎敌。
利箭不断,刀剑相搏,数十个黑衣人护住洛楚姝,相互对视一眼,开始吹响口哨。
一时间,异声四起,围场里传来悉悉嗦嗦的响动,无数虫子疯涌而来,有毒的没毒的,只是看着那场面,就能令人头皮发麻。
墨连瑾的人似是早有准备,拿出事先备妥的石灰四下一洒,虫子大军顿时消退下去。
然而,黑衣人的哨音陡然一变,围场里的野兽纷纷燥乱,疯了似的往外涌。
墨连韫几个飞身靠近了洛楚戈,跟他对视一眼。
看出他的所图,他微微沉呤,立刻调转方向,紧追在洛楚戈后面,朝着安帝所在的位置重新掠了回去。
“护驾。”墨连琅大叫一声。
周围的禁卫军顿时上前,承恩候,苏临成,全都用自己的身体,把安帝围在中央。
墨连韫适时缠上洛楚戈,跟他对上一招的时候,压低声音道,“你伤我!”
洛楚戈冷哼一声,眼看着安帝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那些没用的臣子也都围了上去,要对安帝动手,怕是不易。
他眉头一蹙,留一个墨连韫在南灵,总有一日他还会用到他。
那就听他的,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思及此,洛楚戈将手里短刃直接朝他扔了过去,在他抬手挡下的同时,洛楚戈拔出腰间长剑,直直刺下。
剑尖直入心口三寸。
墨连韫身形一晃,洛楚戈把剑抽出,他整个人顿时支撑不住,噗通倒地。
安帝看得真真切切,老三为了护他,被洛楚戈刺了一剑,生死不明。
“来人,护住老三,一定要护住老三。”
“是。”
洛楚戈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墨连韫,飞身折回自己人方向。
杀气,血腥味,在整个空间弥漫。
墨连瑾迎向洛楚戈,内力全部积蓄在长剑上,猛地朝他劈下。
洛楚戈不敌,侧身掠开。
这时,洛楚姝赶了过来,将洛楚戈护在身后,面向墨连瑾,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盯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墨连瑾冷不防挥剑,目标直指洛楚姝。
洛楚姝还在怔神,洛楚戈无语的将她扯开,“你能不能清醒一些?这是南灵。”
洛楚姝咬了下唇,握紧手中的剑。
两人瞬间缠斗起来,一招一式毫无保留。
砰!
洛楚姝剑被击飞,她只觉得手臂一麻,整个胳膊都被他的内力震得使不上力。
比起以前,墨连瑾又更强了几分。
几个黑衣人适时围了上来,将洛家姐弟护住。
与此同时,哨声一变,一只黑熊猛的扑了过来,将双方人马隔开。
墨连瑾一掌击飞黑熊再看,洛家姐弟已经被人护着,朝围场里面退去。
越来越多的野兽狂奔而来,行宫的火也烧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热气扑面而来……
第206章 失踪,要找到她
第206章 失踪,要找到她
一场动乱,以死伤无数收场。
黑衣人都退进围场后,如潮水般的野兽也全部退下。
柳城的驻军顾不上清理战场,又投入到灭火的行列。
伤得不轻的墨连韫被安排在一处平坦之地,太医正在手忙脚乱的替他止血。
纯贵妃守在旁边哭得梨花带雨,一片哀意。
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安帝跟墨连瑾相对而站。
“你是不是要跟朕解释一下,为何会将柳城的驻军带过来?”
“与苏离一同调查到国师身上,结合使团一直在变动细节,儿臣猜测此次围场一行,必定会生乱,那日有人引诱儿臣入陷阱,儿臣将计就计,诈死之后,去了柳城带人过来。”
墨连瑾做出解释,他担心北岳的人会在京城留眼线。
所以他没回都城搬救兵,免得打草惊蛇。
安帝冷冷看着他,“柳城的驻军什么时候听你差遣了?”
墨连瑾送上一枚假兵符,“儿臣斗胆,做了假,若父皇要罚,儿臣挨着。”
安帝握紧了双拳,看着毫不畏惧退让的墨连瑾,心中恼恨他的行为,却也知道,多亏了他带兵前来,才解了这个困局,他如果此时开口惩处,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不说众大臣不服,就是那些柳城的将士也不会服!
安帝正要说话,帐篷外突然响一道声音。
“繁星,你回来了,五嫂呢?”说话的是墨婵雨。
安帝只觉得眼前一晃,墨连瑾已经不见了人影。
墨连瑾出了帐篷,一眼就看到繁星三人,“苏离人呢?”
繁星面无表情的迎上墨连瑾吃人的眸光,“只找到了这个。”
说完,将一块石头递了上去。
墨连瑾看着石头上用血迹写下的字,“国师,去北岳。”
他脸色骤变,寒彻如冰。
苏离被国师带去了北岳!
是他把她弄丢了!
“王爷。”长笛青木见自家王爷说走就走,连忙一左一右的将他拦下,“王爷慎重。”
安帝这会子也走了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儿臣先行离开。”
“朕许你离开了么?”安帝黑了脸,如果换成是别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他一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可偏偏是墨连瑾,他既防着他,又需要他!
墨连瑾看了眼安帝,“苏离下落不明,不管她在哪,儿臣都要去将她带回来。”
“你放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将北岳的人追捕回来,还要防着北岳起兵要人,你哪也不能去。”
墨连瑾不带一丝情绪的双眸,微微一眯,声音冷得能让空气跟着变僵,“儿臣告退。”
说完,他立马就走。
繁星跟青木长笛见状,抬步跟上。
墨连瑾大步流星,脸色森冷。
一路上没人敢拦,主动让出一条道,看着他翻身上马,朝北而去。
安帝指着墨连瑾离去的方向,气得浑身在抖。
“父皇,你别动怒,五哥去找五嫂,那是五哥重情重义,与五嫂伉俪情深,承恩候与苏将军都去追北岳人了,少一个五哥,无妨的。”墨连琅绞尽脑汁的替自家五哥说好话。
安帝恨恨收回手,转身回了帐篷。
......
苏离跟着国师走了三天,从最开始往北,到后来的往东。
这天,也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市县,两人都戴着遮面斗笠,进了一家酒楼。
“想吃些什么?”国师淡淡问了一句。
苏离不想搭理他,心底憋了口气,“店里最贵的。”
国师闻言,朝小二点了点头。
小二乐得笑咧了嘴,“好咧,客官稍等。”
苏离不说话,国师更是没话说。
两个人隔着面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
只是苏离怒火在烧,国师淡然无波。
“你是想带我从东清国进入北岳?”苏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
苏离磨磨牙,这三天,一路上她无数次想跟人求救,可每当她张嘴想说的时候,却发现求救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除了不让她离开之外,国师处处依着她。
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她想当回坏人,眼睁睁看着他的伤口发炎病死,但又狠不下心去,只能一边对他恨得牙痒痒,一边又施针助他养伤。
“这三天你教我的那些,我都记住了,麻烦你教快一点,我也好早点脱离你。”
“嗯。”
苏离住嘴,她每次跟他说话,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无力至极。
“哎,你听说了吗?五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单枪匹马的正往边关赶呢。”
“没想到北岳人竟如此大胆,来我们的国境,还敢掳走五王妃。”
“你们这消息太闭塞了,我今日刚收到的消息,北岳十万精兵压境,要力保洛家姐弟顺利回到北岳。”
“真的假的?如此说来,这是又要大战了?”
“有五王爷在,大战怕什么?只是,五王爷一心一意要寻回五王妃,不肯回军营带将,除了他之外的其它人,压根压不住边关的先锋军。”
这是苏离第一次听到跟墨连瑾有关的消息。
他平安的回了围场,还单枪匹马的来找她了!
只是,她们现在往东走,如果不想办法把消息传达给墨连瑾,他会一路往北,为了把她找到,难保他不会做出点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苏离看了眼国师,他正捏着茶盏,半掀着面纱,慢慢饮着。
见她看过来,他不急不缓的放下茶盏,“他对你倒是认真的。”
“所以,你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不能。”
苏离抿了下唇,目光落到手指上戴着的扳指上。
那是墨连瑾给她的,看起来像很是贵重。
如果......
苏离打好主意,默默念了声菩萨保佑。
小二很快就端了饭菜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全是这家酒楼最贵的几样。
国师不让她掀开面纱,她这张脸,不敢走哪都是最让人瞩目的。
她只能半掀着面纱,慢吞吞的往嘴里塞吃的。
“问你个问题。”
“嗯。”
苏离故意用宽大的袖袍把手跟饭碗都挡住,一边把扳指取下放到碗里,一边道,“前国师有没有跟你说过,八年前嘉妃的事?”
嘉妃是墨连瑾的生母。
国师默了默,似在回忆,半晌后才道,“她......”
第207章 消息,她最重要
第207章 消息,她最重要
“她的死因,听前国师说过一二。”
苏离已经把扳指埋到了饭里面,而后把左手缩回袖子,生怕国师注意到她的扳指不见了。
她现在只能赌一把,赌酒楼里的人会见财起意,将扳指拿去当了。
这样,总有一线希望,扳指的消息能传到墨连瑾耳里。
“怎么说?”苏离问道。
“嘉妃的来历,令安帝不安,所以才有了妖胎一说,意在赐死她。”
“她的来历?”苏离皱了下眉,“她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出身么?”
墨连瑾说过,在他知道嘉妃是南隐血脉之前,嘉妃的身份一直是一个小家族的女儿,因为被安帝看中相貌,才进了宫,成了嘉妃。
“不,她的来历,令安帝坐立难安。”
“那前国师有没有说过,她是什么来历?”
国师摇摇头,“没有!”
苏离放下筷子,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墨连瑾一直认为八年前的妖胎,是国师做的,跟安帝并没太大的关系。
现在想想,假设安帝八年前就知道了嘉妃是南隐血脉的话,他必定要找个理由除去嘉妃,以及她的族人。
所以,妖胎一事,不是因为国师跟嘉妃之间有恩怨,而是安帝在主导。
那安帝又是怎么知道嘉妃身份的呢?
皇宫里接二连三死去的皇子公主,死法跟柳音相似,都是因为摄魂。
难道那个神秘的组织,早在八年前就存在了?
两人吃完饭,没做多停留,直接离开。
离开前,苏离看着小二把她还剩下半碗米饭的碗端走,呼了口气。
上了马车,国师一边驾车,一边继续教学。
今天说的还是观星,白天教理论,晚上看着星空再做实践。
苏离听得啧啧称奇,观星术这一门,奥秘无穷,有时候真佩服古人的脑子,没有各种现代化的设备,却还能把眼界放在宇宙跟未知上。
......
“第五天了!”墨连瑾背手站在一个巨石之上,眺望着远处无边无迹的丛林。
他一路往北,没中途碰上洛家那姐弟,也没有任何国师的消息。
如果早知道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局面,他不会诈死,不会瞒着连她都不告诉。
“王爷,有消息。”青木拿着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出声道。
“是苏离的消息?”墨连瑾转身飞掠下巨石,接过青木手中的东西。
打开一看,信中还裹着一个扳指,正是他那天给苏离保管的东西。
“朴从县?”墨连瑾看完信,里面只简单写了扳指是在朴从县发现的。
“若属下记得没错,朴从县在东边,是去东清国的必经之路。”
墨连瑾蹙了下眉,东边?
“立即出发,去东清国。”
“王爷。”青木犹豫着道了一句,“边关接连有飞书传来,北岳大军压境,三王爷被派去了边关,试图接管先锋军。”
墨连瑾冷笑一声,“他当本王的先锋军,是他想拿走便能拿走的?”
“可大军压境......”
“北岳不会开战,至少,在与东清国结盟前,北岳不会轻易开战。”墨连瑾看向东边,“就算是开战了又如何?本王不在乎,本王只想将她带回来。”
青木默了默,“那属下这就去准备。”
繁星坐在一侧,把墨连瑾的话都听在耳里。
她起身去帮青木准备,改道往东。
出发后,又过了两天,安帝的圣旨一道一道的发过来,要墨连瑾回京,亦或者交出兵符。
墨连瑾没有理会,一心一意的往东而去。
......
就快要到东清国边境了。
苏离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累得直想吐血。
离开围场,已经十几天了。
每天早上,长生都会日常一报,提醒她生命值在消耗,如果她再什么也不做,两个人的命就要玩完了!
国师的观星术就跟眼前这片草原一样,让人看不到头。
更别说,他还要强迫她学卜算。
“你当年学了多久,才学会所有这些东西?”苏离郁闷的问了一句。
国师淡淡道,“学了足足一年,天赋好才能学会五六分,后面全凭自己领悟。”
“如果我天赋不好,那你岂不是得强迫我学个十年八载了?”
“看你!”
“看我什么?你只有三年好活了。”苏离忍不住嘀咕出声,难道她真要被国师要挟三年?
国师闻言,身体明显一僵。
苏离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到了他的痛处。
她明明看不到他的脸,脑子里却能自动脑补出一副他在难过的画面。
“对......对不起啊!我是无心的!”
“嗯。”
苏离看了眼高高挂起的太阳,回头张望来路。
她留下扳指几天了,也不见墨连瑾来找她。
难道,是他没收到那个信息?
马车往右偏了一点,没沿着大道直接去东清国的边境。
苏离怏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从围城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紧接着又被国师要挟着一直在赶路。
身体的事,她就一直没多想,直到这会,她突然想起来,从她穿越以后,这具身体就没来过大姨妈!
再加上穿越那天,她被人睡过......
总不至于是......有了吧?
苏离打了个冷颤,下意识伸手替自己把脉。
可自己替自己看病这种事,她怎么操作都觉得不对。
只能安慰自己,大概只是这身体换了主人,大姨妈需要调节。
不会是怀了,一定不会是!
心事重重的发呆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车到了一座山下。
那座山还在南灵的境内,却能遥望东清跟北岳。
苏离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海拔不低的山,“我们要爬上去?”
“嗯。”
“你不是要带我从东清去北岳?我们爬山做什么?”
“看戏!”
苏离无语,只能跟着他往上爬。
在山的半山腰,国师带着她往侧面爬去,那里有个悬空的地方,距离对面足有十几米,中间没有任何落脚点。
国师一言不发的抓住苏离的手,作势就要往对面跳。
苏离赶紧抓住旁边突出的石头,“你做什么?想自杀也不要带上我啊,我很惜命的!”
“那个方向看风景,尤为好看。”
“......”苏离咽了口唾沫,是真的害怕,“那你自己去看,如果你怕我跑了,那就把我绑起来。”
国师此时没戴面纱斗笠,一张寡情的脸直直盯着苏离,目光,渐变......
第208章 风景,三国博弈
第208章 风景,三国博弈
下一秒,苏离抓住石头的手突然一僵,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她收回手。
苏离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抓紧,飞身朝对面掠去。
下意识闭上眼睛,死命的反手抓住他的衣袍,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
直到感觉到双脚踩在实地上,她才后怕的睁开眼睛,恢复自由的手猛的拍向国师,“你疯了?”
国师挨了一下,连眉毛都没动,径直朝前走去。
又是一拳挥在棉花上,苏离咽了口唾沫,跟上他的脚步。
国师停在悬崖边上,把东清,南灵跟北岳的交界看得一清二楚。
苏离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但随便往下面一喵,黑泱泱的军队,排列整齐的在往北边而去。
她从高处看下去,只能看到黑点。
“这是东清的军队?”苏离不解的问道。
“嗯。”
“他们这是要攻占北岳的边界?”
“嗯。”
“你说的风景,指的就是这个?”苏离复杂的看着国师,实在猜不透,走下神坛后,他的脑子里装了什么。
“嗯。”
“除了嗯,你还会说点什么?”苏离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我骗了你一事,当年是他们将我送给安帝的,现在,我便将东清的军队送给他们。”
苏离对上他的视线,看着他毫无感情波动的脸,她打了个激灵,“所以,你是故意掳走我的?”
“我是真心想将观星卜算教给你。”
苏离冷笑,“国师大人还真是好算计啊!”
表面假装只想起了一部分,求救于北岳,让使团借着联盟的由头,把他带走。
暗地里却跟东清暗渡陈仓,掳走她,引得墨连瑾一直追踪,无心边关战事。
边关没了墨连瑾,北岳肯定会出兵攻占,而东清看准北岳出兵,再来个黄雀在后。
“这么多年,我唯一想做的,只有这一事。”
“如果最后这场战没有打起来呢?”
“至少,这件事我做了。”国师找了地方坐下,目光一直锁定东清的军队。
“你不会再回北岳了是吧?”
“嗯,但我会让安帝认为我回了北岳。”
“南灵从此跟北岳之间就有了芥蒂,再加上南灵前太子死在北岳,新仇旧恨,战火迟早有一日会烧起来。”
国师没有答腔,山下险峻的地势风貌,比不过那几个移动的黑点。
苏离莫名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哀意。
那是一种对未来没有期盼的哀意,充满灰色跟颓势。
他年少就被安帝带走,被迫吃药学东西,忘记自己是谁。
学成之后,又要成为安帝的杀手,这么多年来,因为他而死的人,数不盛数。
宋来家,繁星生活过的楚家......
他应该抵触过,直至现在的无情无欲,不是因为他真的无情,而是他麻木了。
“祝贺你啊,新生了!”苏离知道自己没权力批判他现在的算计,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有人结了因,他在成全那个果!
国师的有点意外,不过是句简单的话,却温暖了他的心。
“做完这件事之后,你还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那你喜欢什么?”
国师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找到你喜欢的东西,你还有三年,这三年,你要当成三十年去过,这样,才不会太吃亏。”
国师的眼里,折射出一道光。
她替自己找了一件接下来能做的事,似乎,还不错。
苏离不再说话,陪着他静静的看着。
直到日落,那军队才到北岳边关的城楼下。
这一夜,两人都睡在那处险峻的悬崖峭壁上。
隔天一早,东清的军队还没动静。
又过了一天,军队开始后撤,并没攻城。
而压境南灵的北岳军队也散了,加强了各个边关的安防。
战火,终究还是没烧起来。
苏离看向国师,“都结束了,你们走吧。”
国师起身,冲着北岳的方向,难得的勾唇浅笑。
“是啊,都结束了!”
下山的路上,两人没说什么,苏离一直都很自由,国师没再对她施出那股无形的压力。
下到山脚,马车还在。
除此之外,还有几匹马,就停在马车边上。
看到马车上的人,苏离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是墨连瑾,他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扑向他,墨连瑾一个飞身掠下马,长剑在光线下折射出耀眼寒光。
“国、师!”墨连瑾冷冷盯着国师,掠到近前后,伸手将苏离推向来路,“青木、长笛,护好她。”
“是。”
两人闻声掠来,护在苏离身侧,繁星则守在她身侧,确定她没出任何意外后,这才舒了口气,警惕的看向不远处。
苏离也看着相对而站的墨连瑾跟国师。
两人都冷,却冷得各有不同。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墨连瑾就动了。
倾尽一身内力,长剑刺向国师。
国师白袍飘飘,飞身掠退。
他没有武器,只能闪躲。
一瞬间,两人就交手了数个回合。
墨连瑾终究还是略胜一筹,掌势跟剑势形成无死角的攻势,国师被震得倒退数步,一口鲜血忽地喷出。
苏离远远看着,眉头蹙紧。
再这样斗下去,国师必死无疑。
他只有三年了呀,她不忍心看他刚新生,又要死去。
苏离示意繁星别拦她,只身跑向两人缠斗的方向,在墨连瑾一剑过去的同时,飞扑过去,挡在国师面前,“墨连瑾,你别杀他。”
墨连瑾愣了愣,瞬而怒火烧起,“苏离,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求你别杀他,让他走。”
墨连瑾脸色一白,一口腥甜往上翻涌,又被他咽了回去。
这个女人,他不知白天黑夜的赶路,一路追寻她的痕迹,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她却要护着那个掳她走的男人?
苏离抿了下唇,这是两人交心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凌厉。
“我会跟你解释,但现在,你让他走。”
“解释?你当本王真稀罕你的解释?”墨连瑾的声音冷如千尺寒冰。
她知不知道,他要的只是她的态度,不是她的什么破解释......
“墨连瑾......”苏离被他瞪得头皮发麻,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几天不见,这个男人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她没追究他诈死,他倒好意思一见面就跟她发脾气?
第209章 和解,春暖花开
第209章 和解,春暖花开
“你让不让开?”墨连瑾的剑,往前近了几分。
玄色的衣袂被风吹得乱摆,长发张狂的飞扬。
他的眸底全是寒霜,没人能透过他的眸子,看出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繁星近了几步,想护住苏离。
青木跟长笛将她拦下,“这是王爷跟王妃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苏离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迎上他的视线,犟了口气道,“我不让,今天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他死。”
“好......你很好!”
墨连瑾的喉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又是一口腥甜,被他独自咽下。
他终于还是收了剑,脚步杂乱无章的往马匹方向走。
翻身上马,战马嘶鸣一声,迅速的往前跑去。
没一会,他就跑得没了影。
长笛跟青木没动,他们知道,自家王爷虽然在跟王妃怄气,却还是会希望王妃安然无恙。
苏离把国师扶了起来,“伤口裂了吗?”
“没有!”国师怔了怔,“为什么救我?”
“你说过要教我观星卜算,我回家的路,也还要在观星术里寻找,你不能死。”
“我总是会死的!”
苏离只觉得心口有点堵得慌,她其实跟国师,并没有什么仇怨,她虽然治好了他的一双眼睛,他却救了她一命,还这样毫无保留的教她东西。
可以的话,她希望能跟他成为朋友。
至少让他剩下的三年,不会留下太多遗憾。
“那你答应我,至少在教会我东西之前,别死。”
国师失语了片刻,唇角扬起了一抹笑,刹那芳华,比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还要让人心神荡漾。
“好,我答应你。”
苏离也朝他笑了笑,“你现在已经不是国师了,我要怎么称呼你?”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你叫我浮生吧。”
“好,浮生!”苏离吸了口气,“我要走了,你别忘了跟我的约定。”
“不会!”
苏离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向繁星三人。
她跟繁星同骑一匹马,青木长笛各骑一匹。
三匹马奋力朝墨连瑾离开的方向追去,苏离回头看了一眼,浮生还站在原地,一身白袍,在绿荫里,显得格外瞩目。
“繁星,你会不会怪我刚才的举动?”苏离问道。
“四小姐有自己的用意。”
苏离叹了口气,“楚家的确是因为他的卜算,才会被灭满门,可真正想灭楚家满门的人,是掌控着他命脉的安帝,他在沼泽林里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还给他,如果下次再见面,你想杀他,我不会拦着。”
繁星抓着缰绳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对了,我离开围场后,围场发生了什么事?”
繁星面无表情的把围场的事说了一遍。
苏离磨了磨牙,“墨连瑾诈死,去了柳城搬驻军,他不告诉我,他还有理了?刚才还好意思跟我发脾气?”
“四小姐......”繁星刚叫了声苏离,话头就顿住。
“嗯?”
“得到四小姐的消息后,五王爷三天没睡了,一直在赶路。”
“......”苏离张了张嘴,“那你们呢?”
“五王爷不愿休息,我们自然也要跟着赶路。”
“那就是啊,你们都没对我发脾气,他......”苏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在围场失踪那天,是不是受了伤?”
繁星点了点头,“路上见五王爷吐过几次血,青木长笛劝了几次,他都不愿意休息。”
苏离沉默了。
那个男人,是不想要命了?
繁星又道,“边关大军压境,安帝来了几次急诏,三王爷去了边关,试图夺兵权,这些,五王爷都没管。”
“我......我刚才护着国师,伤他的心了?”
繁星用没什么感情的音调道,“若我要杀一个女人,简之航却要保她不死,我肯定会恨不得先砍了简之航。”
苏离:“......”
她刚才是不是太急了点?她应该先把解释告诉他的。
想着他身上带着伤,还没日没夜的赶路,苏离不由开始担心。
但墨连瑾已经跑得没影了!
过了不到半小时,苏离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墨连瑾,他站在一个湖泊旁边,马匹正在喝水。
繁星停下马,苏离跳了下去。
“墨连瑾......”苏离主动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墨连瑾冷冷的看了眼苏离,没有出声。
苏离厚着脸皮站在他身边,好几次侧首看他,都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谁说女人爱记仇的?
男人记起仇来,比女人还绝!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不理我了?”苏离没好气的开口。
她就跟他说三句话,如果他还生气不理人,她马上走人!
墨连瑾的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鼓着腮帮的她。
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似乎瘦了。
但一想起她护国师的样子,他心底的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
“行,那我走了,你不理我,我也不想在你面前碍你的眼。”苏离转身,假装迈出一步。
还没等她再迈一步,墨连瑾已经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一扯,她整个人撞进了他的怀里,脑门嗑在他脑口,发出清脆的一声‘咚’。
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惩罚似的咬上她的唇,狠狠的汲着。
苏离从来没被他这样吻过,仿佛肺里的空气都被他夺走了。
似乎尝到了她的美好,又似乎觉得怀里的她够乖,他放慢了动作,不再像刚才狂风暴雨似的侵占,只是细水长流的品着。
苏离在短短一分钟里,从水深火热,被拽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她的手环着他的腰,鼻腔里全是他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呼吸略重的停下亲吻,薄唇却仍贴在她的唇瓣上。
“我现在要听解释了。”
苏离心里已经被他灌了蜜,乖乖道,“我进沼泽林后,不小心陷进了沼泽里,如果不是他救我,我现在已经见不到你了。”
墨连瑾闻言,收紧了她的腰,狠咬了一口她,才道,“为什么不早说?”
“......”大哥,是你自己不想听的!看在他为了自己,什么也不管的份上,她不跟他计较了,“繁星说你身上有伤,又三天没睡,累不累?”
“累!”墨连瑾微微一动,下腭搭在她的肩膀,“只是终于找到了你,值得。”
苏离感动得眼睛发酸,怕声音会哽咽,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万一是真的怀了,该怎么办?
第210章 军营,他的地盘
第210章 军营,他的地盘
一行人在原地修整了几个小时,然后才出发。
苏离跟墨连瑾同骑一匹马,这回坐在他身后,双手环在他腰上,紧紧贴着他的背。
“从这里去边关,需要多长时间?”苏离问道。
刚才修整的时候,墨连瑾提出回都城前,先去趟边关。
“今晚赶到下三村,明日一早出发,午时能到。”
“下三村有......大夫吗?”苏离问了一句。
“嗯?”
“我身上没带药,万一你身上的伤需要用到药......”
“下三村只有三户人家,没有大夫,我身上的伤无妨,多亏了那日你让我带走的毒药。”
苏离把半边脸贴在他的背上,暗叹了一声,冥冥中,似乎有些事情真的是天意。
看来,还得到边关以后,再找机会去看大夫。
晚上八点左右,几人到达下三村,其中一户人家似乎跟墨连瑾相熟,恭恭敬敬的将他们请了进去,备好饭菜。
聊天才知道,墨连瑾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常过来这边,当年盘踞在这的匪徒,还是他单枪匹马剿灭的。
第二天一早。
几人简单吃了早饭,留给这户人家一些银子,而后离开。
就像墨连瑾说的那样,午时就到了边关军营。
一眼望去,军营在一个峡谷里面,三面全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进路,易守不易攻。
从一面悬崖峭壁上,有瀑布飞流直下,那画面,让人震撼。
进到里面,入眼即是一顶一顶的营帐,排列有序,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在最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空旷场地。
“王爷!”今天负责值守的将士一见到墨连瑾,立刻用洪亮的嗓门朝里面吼道,“王爷来了!”
刹时,所有将士都涌了过来,在空旷的场地上集合列队。
苏离跟着墨连瑾走过去的时候,黑压压的队列已经整齐的排好,每个将士身上都带着热血沸腾的精气神,看着墨连瑾的时候,眼睛里全是钦佩跟服从。
苏离见状,心里不禁得意。
这个男人是她的,真好!
“本王来迟,今日酒席,本王自罚三碗。”
墨连瑾右手一挥,冷冽的语调瞬间扬遍整个场地。
“好!”所有人的嗓门加起来,这个好字,几乎要把地面震得晃三晃。
“三碗哪够?王爷要自罚三桶才是!”一个面色略黑,魁梧奇伟的汉子跑了过来。
他没穿军装,穿着件长袍便衫,跑过来的时候,轻盈得不像话,跟他的身材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若本王是独自一人,三桶便三桶,可本王如今也有人管着了,她说许,本王才敢喝。”墨连瑾说话时,把苏离揽在自己身怀里,“这是苏离,本王的王妃!”
黑旗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苏离,眼里是毫不遮掩的嫌弃。
“王爷这是在说笑么?”
“本王是那喜欢说笑之人?”墨连瑾语气一冷。
黑旗顿时收敛了几分,但仍然没多看苏离一眼,不相信这么个丑八怪女人,会是五王妃!
苏离没生气,黑旗的反应很正常,她现在这张脸,的确是太寒碜了。
“五弟,你总算是来了。”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几人闻声看过去,来的人是墨连韫,青衣潇洒,嘴角挂笑。
墨连瑾朝墨连韫微微颌首,然后看向黑旗,“早上的酒席你来操办,本王先去大帐。”
“是,属下领命。”
黑旗在让将士原地解散,该做什么做什么。
墨连韫已经走到了近前,刚要说话,墨连瑾却揽着苏离的腰,径直往前。
墨连韫唇角的笑僵了僵,只得调转方向,跟在墨连瑾身后走。
他已经来军营几天了,一直住在营帐里,那顶属于墨连瑾的大帐,就算空着,也轮不到他住。
为了大业,他只能忍。
进了大帐,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理。
一应用具摆设,都还像墨连瑾在的时候一样,没有动过。
墨连瑾坐在上位,让苏离坐在他旁边。
墨连韫找了张椅子坐下,憋了满满一肚子的气,却不能发泄。
“五弟的地方,果然不一样,我来的这几日,就算有圣旨在手,也不能让他们听令。”
“先锋军是本王一手带出来的,除了兵符,他们只认本王这张脸。”
墨连韫赔了一笑,“好在北岳的大军,没有真的攻过来,否则,仅靠那些城防军,怕是顶不了什么事。”
墨连瑾看了墨连韫一眼,“三皇兄担心错了一事。”
“嗯?是何事?”
“如若北岳大军真的攻了过来,先锋军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不管有没有兵符,本王这张脸在不在!”
墨连韫一噎,笑里藏了丝尴尬跟阴鸷。
“父皇派我来,也不过是担心边关失守丢城,若早知道你先锋军如此心性,我也不必千里迢迢快马赶来了。”
墨连瑾眯了下眼,“三皇兄一路上未曾发现北岳那姐弟的踪影?”
“没有。”墨连韫可惜的叹了口气,目光转落到苏离身上,“不知五王妃是被谁掳走的?跟洛家姐弟在一起么?”
苏离抿了下唇,“掳走我的人戴着面纱,从来没在我面前露过脸,我猜,应该是洛家姐弟的人吧。”
墨连韫还想问,苏离摸摸肚子,看向墨连瑾,“我有点饿了,你呢?”
“青木,命后厨准备些吃食端过来。”墨连瑾朝正在帐外守着的青木吩咐道。
青木应了一声,去往后厨。
墨连韫沉呤了片刻,起身告辞,“五弟一路舟车劳顿,晚上酒席的时候,我再与五弟话聊。”
“不送!”淡淡的两个字,连眉都没抬一下。
墨连韫出了大帐,走了好远才回头看着大帐方向,双拳攥紧,那双总带着笑意的黑眸,狠绝的眯了起来,“墨连瑾,你且先得意着......”
墨连韫离开后,苏离玩着手里的茶盏,让其在桌面打转,不禁好笑,“如果不是六王爷偷听到他跟洛楚戈的话,只看着他表面这副隐忍可亲的模样,还真不敢怀疑他心思狠毒。”
“我几个月前回京时,路上曾遭遇过一次刺杀,回京后根据杀手的特怔追查过,查到了他的头上。”墨连瑾说着这件惊险的事,却说得平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
“所以......你那时才会让我小心他?”
“嗯。”
苏离没再玩茶盏,看着墨连韫刚刚坐过的地方,凝重的皱了皱眉,“这个人,还真是可怕......”
第211章 醉酒,就差一点
第211章 醉酒,就差一点
很快,青木在营帐外通报了一声,帐门被掀开,进来个秀气的女人,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盘着头发,一身粗布衣衫,正端着一托盘的饭菜。
“王爷!我是后厨方来不久的厨娘林三娘,若是饭菜不合味口,王爷尽管提出来。”林三娘把饭菜摆放好,躬身退了出去。
墨连瑾微微蹙眉,示意苏离吃。
“怎么?这厨娘是你回京后才来的?”苏离一边扒饭,一边随口问道。
“嗯。”
“我发现你这人,对自己不熟的,或者陌生的人,总带着防备。”苏离打趣了一句,“不过,她做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墨连瑾闻言,微蹙的眉头放松下来,“你喜欢便好。”
苏离扒完了一碗饭,意犹未尽的又盯着墨连瑾那碗。
墨连瑾失笑,把饭给了她,“几日不见,你这味口见长了,他掳走你,这一路没给你吃的?”
“我不就是多吃了你一碗饭嘛,再说,我才十六,还有个头能长。”表面讲着道理,暗地里却是心弦绷紧。
味口变大,大姨妈不来,她总觉得自己肚子里,真的是多长出了一块肉来......
小脸唰的一下变白,可饭菜在嘴里,还是那么喷香可口,只想把肚子填饱。
墨连瑾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倒是盯着她的胸前,若有所指的道,“若真还能长,这处再长长倒也是好事。”
苏离老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他盯的部位,变白的小脸瞬间又染上两朵红云。
“怎么?不喜欢啊?嫌弃啊?”
“喜欢,不嫌弃。”
苏离窘迫得直想把脸埋进饭碗里。
到了晚上。
军营里篝火通明。
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将士们席地而坐,中间是一长排绵延得看不到尾的酒坛。
墨连瑾带着苏离到的时候,所有人起身,整齐的喊了一声,“王爷!”
苏离身上的热血,被这声音带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入职法医前的集训那会。
两人坐下,所有人才坐下。
繁星站在苏离身后,青木跟长笛早换上了军服,混在一众人之间。
墨连韫也在,在墨连瑾偏下一点的位置。
“本王说到做到,先自罚三碗。”
墨连瑾说完,拿起酒坛,豪爽的把面前摆着的碗倒满。
酒水满溢了出去,刹时酒香扑鼻。
他端起一碗,仰头就喝。
咕咚咕咚豪饮的样子,为他增添了一股不脱泥带水的英雄气。
第三碗一喝完,所有人连声大叫,“王爷,王爷......”
“老规距,今日谁先倒下,明日一早,谁光着膀子绕营地跑十圈。”墨连瑾振臂一挥,把手中的碗摔下。
呯的一声,引来下面应好声无数。
墨连韫坐在那一动不动,看着这样的场面,他心里对墨连瑾有嫉妒,也有不服。
若父皇也放任他在边关数年,他照样能培养出一支这样的军队。
酒席开始,坐得告前的大将们,纷涌而至,向墨连瑾敬酒。
墨连瑾来者不拒,一碗一碗的喝下肚,眉头都没抬一下,反而在脸上洋溢起满足自在的笑。
这时,黑旗端着酒碗冲苏离道,“既然王爷挑中了你,我也认你是我的女主子,这碗酒,敬你。”
黑旗的语调带了几分不屑,似乎是有意要看苏离出丑。
墨连瑾未动,静静看着,毫不担心苏离会应付不来。
他是这里的王,他的女人,自然也要有让人信服的气概。
他知道,她可以!
苏离刚才只是看着墨连瑾喝,就已经看得热血沸腾了。
这回轮到自己,她毫不怯场的起身,给自己倒了碗酒,跟黑旗的碗一碰。
仰头一饮而尽。
黑旗在心底哼了一声,这王妃看着瘦弱娇小,只怕是京中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女子,这么一碗喝下去,不倒下也得发酒疯。
然而,苏离喝完一碗后,连身形都没晃一下,直言道,“好喝!”
黑旗怔了怔,暗地里戳了戳身侧站着的大将莫久。
莫久也看不惯苏离,这么张脸,怎么能够资格站在自家王爷身边?
他也倒了杯酒,朝苏离敬去,“王妃好酒量,我敬你。”
苏离挑了下眉,给自己满上回敬,“好!”
第二碗喝下,仍然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刚才敬完墨连瑾酒的大将,纷纷转向苏离。
一碗接一碗,直到九碗干完,那些大将的脸上终于起了变化。
原先对苏离不屑的人,这会子真心叹了句,“王妃娘娘果然厉害!”
墨连瑾这才起身,揽住苏离的腰,眉眼间带着自豪。
“本王的女人,自然是最好的!”
说完,不管下面人如何起哄,径自拥着苏离坐下,侧首过去,低声道,“醉了?”
苏离迷离的盯着他的侧脸,打了个酒嗝,“谁醉了?”
她是醉了,早在喝下第五碗的时候就不行了!
但她不能丢墨连瑾的脸,强撑着一碗一碗的往下灌。
如果墨连瑾再不让她坐下,她大概会直接软下去。
“真没醉?”墨连瑾看着小脸扑红的她,有意逗了一句。
“没......醉!”
墨连瑾这会已经贴近了她的耳朵,她的耳垂红得像是一掐就能滴血,“若是没醉,那你便说说,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酒气尽数喷在他的脸上。
“你可真傻,我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有多喜欢?”
“嗝......”苏离醉红了脸,身体微微一侧,双手捧住他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痛快的在他嘴上一亲,“喜欢......”
下面的人看得大笑。
墨连瑾身体一紧,扫了眼靠得最近的黑旗,“剩下的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的去,春宵一刻,总比跟我们这些男人喝酒快活。”黑旗的嘴毫无遮拦。
墨连瑾只是笑笑,小心抱起苏离,大步朝大帐而去。
苏离窝在他的怀里,脑袋不停的蹭着,还在找刚才自己吻过的那片唇。
一直找不到,她气急的咬上他的胸口。
墨连瑾闷哼一声,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繁星。
繁星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没再跟着。
他抱着她进了大帐,才把她放上软榻,她的手就环住了他的脖子,往下一拽。
他的手撑在她的脑袋两侧,一张脸离她的脸只有一指远。
忽然,她往上一凑,终于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片唇,吻住,就再也不想松开......
第212章 死人,虐尸惨案
第212章 死人,虐尸惨案
一室寂静。
苏离缠他缠得紧,小嘴像着了火似的滚烫。
“苏离!”墨连瑾的呼吸尤为粗重,也不知道是谁传染了谁,他身上的热意,丝毫不输给她。
苏离的意识全无,听不到他的任何声音,只想更贴近他,恨不能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里。
墨连瑾的眼睛蓦地一沉,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全被她勾走了。
他一个翻身,带动着她的身体,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不再被动,严丝合缝的封住她的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一动不动的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墨连瑾的手正停留在她的衣带处,看着刚才还热情似火,这会全然没反应的她,哭笑不得。
静默了片刻,他才收回手,稳住心绪,没再更进一步。
把她搂紧在怀里,下腭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跟着她一起入眠。
第二天。
苏离睡到了日晒三竿才转醒,捂着头,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四小姐,这是醒酒茶,王爷吩咐人准备的。”繁星见苏离醒了,把茶端了过来,递给苏离。
苏离坐了起来,把茶喝完,这才觉得头疼的感觉消了一点。
“墨连瑾人呢?”苏离环顾了一圈大帐里,墨连瑾不在。
“王爷去看将士操练了。”
苏离‘哦’了一声,揉揉依然发涨的太阳穴,“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喝酒那,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繁星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离,“四小姐不记得了?”
“嗯。”她郁闷的捶了捶头,然后才对上繁星的视线,“你快跟我说说,我有没有干什么丢脸的事?”
繁星一字一句的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苏离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跳下床按住繁星的小肩膀,不敢相信的问了一遍,“你是说,我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他?然后他抱我回了大帐?”
“嗯。”繁星郑重点头。
“那后面呢?”
“后面,王爷就不让我跟着了。”繁星实话实说。
苏离闻言,收回手,站在原地,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自己的身体,她十分清楚,墨连瑾没碰她!
按照繁星说的,在昨晚那种失智的情况下,自己还主动了,两人没有再进一步,他应该还是在乎宝月楼那件事的。
“四小姐需要吃点东西么?已经是午时了。”繁星问道。
苏离想伤感的说声不用,但肚子却不争取的咕噜响了。
繁星没等苏离答腔,直接转身出了大帐,去替她找点吃的过来。
苏离抓了抓头发,看着整整齐齐的软榻,心里全是烦燥。
没过一会,繁星领着个大娘来送饭菜,不是昨天的那个林三娘。
“王妃娘娘好,今日三娘去城里采办了,饭菜是我准备的,若是不合口味,还请王妃娘娘莫要怪罪。”
苏离朝她笑了笑,“不会,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大妈被苏离逗笑,紧张感消退了几分。
她摆好饭菜后就出去了,苏离看了眼繁星,“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繁星道,“我方才吃过了。”
苏离只能自己一个人吃。
大妈端来的饭菜不少,足有三个人的量。
吃到最后,几乎所有的碗都见底了。
她这才满足的拍拍肚皮,吃饱了,心情也跟着变好。
“苏离。”墨连瑾面色凝重的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苏离看着他,突然有点别扭,“找我有事?”
“死人了。”
苏离大概是太久没接触到案子,有点没反应过来,“谁死了?”
“今日值守的将士,发现小山坡后出现了一具男尸,有些棘手。”
苏离一听这是出了案子,站起身,像打了鸡血似的,什么别扭郁闷,都成了浮云。
“案发现场在哪?带我去看看。”
墨连瑾看了眼桌上被吃了个干净的饭菜,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再看向苏离时,眼底多了抹异样的情绪。
他没说什么,带着苏离出了大帐。
小山坡在离瀑布比较近的地方,如果值守的将士没往这边来,就算有人呼救,呼救声也很容易被水声盖住。
这里离营帐区跟操练场地较远,再加上军营里的人没有什么自由时间,平时很少有人过来这边。
苏离到的时候,案发现场挤满了人。
但还算好,所有人都主动站在五米开外,除了最新发现尸体的将士以外,没人靠近过尸体。
苏离从他们主动让出的空间走过,直面那具死尸。
当看到死尸的样子后,纵使是见惯了尸体的她,也是忍不住头皮一麻。
死者是男性,裸着,衣服被人整齐叠放在一侧,身上全是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片泥土。
只从表面上看,他的致命伤很难看出是哪一处。
因为他整个身体,被人砸得面目全非,凶器就在离尸体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是块尖锐的石头,上面还带着腥腥点点的肉沫。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血腥味,靠得越近,那股血腥味就越刺鼻。
黑旗推推身边的莫久,黝黑的脸皮抽了抽,“你说咱们这女主子,还真跟长笛说的那样,面对死尸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还能给死尸掏肠子?”
“那叫验尸,什么掏肠子?没事多看看书。”莫久饶有兴趣的看着苏离,听长笛说了她的事迹后,他就特别想看回现场。
“去去去,看书有什么用?你这点小胳膊小腿的,全是书本害的。”
莫久不搭理黑旗了,专注看着苏离。
苏离让长生送了手套出来,一边走近死者,一边戴上。
繁星心里直犯恶心,跟那些将士站在一起,不敢靠得太近。
唯有墨连瑾,始终跟在苏离一步开外。
苏离没管这些,她眼里现在只剩下了地上这个可怜的死者。
她半蹲在死者旁边,上手摸了摸尸表,因为尸体被砸了个稀巴烂,面部五官都没了原形,她没办法看眼球来判断死亡时间,糜烂的的尸表也没办法形成尸斑。
抬动了一下死者的四肢,还没形成尸僵,。
粗步认为,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小时以内,但还需要进一步尸检,用系统自带的测温仪测量尸温,精确具体的死亡时间。
苏离抬头看了眼墨连瑾,“知道死者的身份了么?”
“被毁得太严重,无人能认出。”
苏离这会已经摸到了死者的右脚,皱了皱眉道,“这人右脚脚踝骨折过,有增生现象。”
周边的人闻言,立刻有人道,“我知道......”
第213章 不解,杀人动机
第213章 不解,杀人动机
“我知道谁右脚脚踝骨折过,是左二营的副千户石成!”有个小将开口回道。
墨连瑾看了眼那小将,“你去看看石成是不是在营帐里。”
“是。”
苏离把死者翻了过去,查看他的背面。
当看到背面也被砸得稀巴烂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到底有多大的仇啊?才能把人砸成这样。”
仔细查看死者的肌肉,按照收缩程度来看,很多伤口是在死者死前留下的,那时候死者应该还有意识,有痛觉。越往下后,大概到腰部往下的位置,死者的伤口才没有生理反应,像是死后留下的。
看完大致的,苏离起身,以死者为中心,搜索着可疑的东西。
在往瀑布去的方向,有点滴血迹,一路延伸向前。
苏离指着那些很容易被人忽略的血迹道,“墨连瑾,你派个人,延着这些血迹寻过去,看凶手最后去了哪里。”
墨连瑾扫了眼人群,莫久立刻自告奋勇的走了出来,“王爷,属下去。”
墨连瑾点点头,莫久立刻按吩咐去办。
苏离这才拿起那块石头查看,石头的直径大概有二十厘米,不算小,每个面都有突出的尖端,用这样东西砸人,难怪会把人砸成这样。
对比了一下几次还算清楚的豁口,的确跟石头的尖端稳合。
她注意到,石头上面有不少重叠的指印跟掌印,因为血迹的原因,印迹还算清晰易辨。
有好几处指印都清楚显示出,凶手的无名指上,似乎带了个扳指类的东西。
而掌印因为不算大,也不算小,再加上重叠得太过密麻,没办法提取出一个完全的轮廓出来,所以不好分辨凶手是男性或者女性。
“王爷,王妃,血滴一直到水潭那边,便消失了。”莫久回来禀报道。
苏离把石头放下,朝墨连瑾看去,“帮我找个地方,把尸体抬过去,那块石头是凶器,让人保管好,不要动,还有死者的衣服,也原样的带回去。”
这回没等墨连瑾吩咐,黑旗直接拍着胸脯道,“这件事由我来。”
苏离径直朝水潭方向走去,莫久在前面带路。
那处水潭很深,是由飞流直下的水汇成的。
但水潭之外,没有溪流,水潭里的水一直没有满溢出来,大概是因为下面通了暗河。
像莫久说的那样,血滴到了水潭旁边,就不见了。
“凶手行凶过后,朝水潭而来,是来清理身上血迹的吧?”莫久见苏离不出声,忍不住的问道。
苏离点点头,“的确,尸验过后,如果找不到其它的致死原因,那死者便是被活生生砸死的,每砸一下,血迹都会喷溅而出,凶手的身上肯定沾了不少血迹,他需要清理。”
“那四小姐如此关心血迹会滴到哪个方向做什么?这些对案子有帮助么?”
苏离看了眼莫久,忽然觉得,从莫久的身上,看到了点宋来的影子。
她怔了怔,才道,“凶手来清理血迹,虽然看似对案子没帮助,却能让我从这点上推测出一些东西。”
“是什么?”莫久一向自喻自己是个读书人,跟黑旗那样的大块头不同。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苏离会从这么小的一件事中瞧出什么来。
“首先,凶手不是有预谋的杀人,如果是预谋杀人,凶手绝对不会让自己身上沾到血迹,增加被人发现的机率;其次,凶手犯罪手法过于恶劣,如果不是他心理扭曲,那便是他太恨死者。”
莫久眼前一亮,“王妃果真厉害,只要确定死的是谁,便能按照这两点调查,从中找到凶手。”
苏离点了点头,脱下手套,还是得先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以及致死原因。
她刚准备往回走,眼前突然一黑,身形晃了晃,如果不是有双大手及时扶住她,她差点就要往下栽。
苏离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才复原。
墨连瑾抓住她的手,把她拉过来些,低头问道,“怎么了?”
苏离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昨晚喝大了,没事。”
“军中有军医,我让人叫过来给你瞧瞧。”
“瞧什么瞧?我自己就是大夫,我的身体我了解。”苏离像被触到了某根神经,下意识的加大了音量反驳他的好意。
看着反应过激的苏离,墨连瑾默了默,没多什么,拥着她往小山坡上走。
死者的死亡地点在小山坡后面,如果水潭方向没人的话,山坡另一面的军营方向,就更不会有人能看到这个位置发生了什么。
刚才去左二营查人的将士回来了,禀道,“副千户石成不在营中,听左二营的人说,他今日休沐,不知去了哪里。”
墨连瑾蹙了下眉,“彻查军营,看看是否还有失踪之人。”
“是。”
死者被人毁了面容,也有可能是有人要掩盖其身份。
苏离走上小山坡,往四周环顾了一圈。
“墨连瑾,这个地方很少有人过来吗?”
“嗯。”
“那走吧,我去验尸,看看尸体上会不会有什么发现。”苏离看了他一眼,“你去查死者的身份,以及,调查今天往这个方向来的人都有谁。”
墨连瑾忽地拉住她的手腕,“你......真的没事?”
苏离的头瞬间垂下,不敢看他的眼睛,“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我当然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自己这身体的状况,跟怀孕初期的反应越来越像了。
看来,得找机会甩开墨连瑾,秘密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
黑旗带着人,把死者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里。
放了张桌案在里面,死者就躺在上面。
搞笑的是,黑旗还把军营里的各种刀具都搜刮了过来,齐刷刷一排,放在营帐的一侧。
苏离哭笑不得,黑旗以为验尸是宰牲口呢?
无语的戴好手套,从袖袍里拿出长生送出来的解剖刀。
系统刚好形成任务,长生难抑兴奋的声音,在苏离脑海里响起,“宿主大人,眼下这个虐尸案,系统自动生成为破案任务,破案后可获得一百点生命值。”
苏离没搭理长生,看向营帐里的人道,“想留下的人,不要出声,如果想吐,别吐在里面。”
“王妃娘娘尽管开始,我们都是些糙老爷们,什么没见过?”黑旗拍着胸脯逞能。
苏离深吸了口气,不再管其它人。划开死者的衣袍,直接从他的心口处开始,往下一划......
第214章 验尸,有点发现
第214章 验尸,有点发现
当苏离开始往外掏心肝肺的时候,黑旗捂着嘴,比谁都跑得快,紧接着,呕吐声,一声一声的传了进来......
有黑旗领了头,其它人再也忍不住,走得一干二净。
整个营帐里,就只剩下了墨连瑾。
苏离捧着某种脏器,看向墨连瑾,纠结的问了句,“有那么可怕吗?”
墨连瑾几步走过去,揉揉她的头发,“不可怕!你如何我都喜欢。”
苏离小嘴一撇,想起昨晚的事,错开他,把脏器放到器皿里。
“死者身上被砸了个稀巴烂,根据伤口的生理反应,可以看出来,凶手是从头部开始往下砸的,连背面都没放过,死者身上没有一处好的,死亡过程,应该持续了半柱香时间。”
“他为何没有挣扎?”
苏离走近尸体,把他的脑袋往侧面翻了翻,露出他后脑勺的伤。
“你看,这里的伤口,比其它地方的伤口都要严重,只是摸着,就能感觉到死者的颅骨粉碎,而除了这里的伤口之外,其它的砸伤都没伤及到骨头或者内脏,只是利用石头尖端,将死者的皮肤表层进行了破坏。”
“如此说,他没有挣扎,是因为昏迷了?”
“是,一个人昏迷后遭到凌虐,就算没有意识,但肌肉反应还是会有的,当然,他会因为疼痛而清醒,但因为颅骨粉碎,他基本上无法动弹,只能煎熬。”
苏离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叹了口气。
而后,整理好情绪,测了肝温,再查看脏器是不是有毒物反应。
一系列检查下来,可以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午时,凶手施虐往前推半个小时,也还在午时的时间线里。
而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墨连瑾,可以按照死亡时间去排查嫌疑人了。”
墨连瑾点点头,出了营帐去吩咐人做事。
苏离替死者缝合好,这才将注意力放到死者的衣服上。
黑旗真的把他的衣服原样带了回来,那双鞋还摆在衣服上面,位置没有丝毫偏差。
她把鞋拿起来,仔细看着。
鞋面跟鞋底都没什么异常,但鞋子里面,却出现了一小块污渍。
因为凶手是在凌虐前,把死者的衣服鞋子脱下来的,所以这块污渍,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苏离小心把手帕沾湿,擦着那块污渍,然后再把污渍浸到水里。
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她看向水面,浮了一层油腥,但气味很淡,分不清是什么。
只能推断,凶手的手上沾带了油腥。
再看那套叠放整齐的衣袍,折叠的手法很常见,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唯一特别的,就是凶手叠衣服这个举动,一般带有仪式感的杀人,凶手往往会有某种心理疾病。
把衣服抖开,她发现死者身上银两铜板都还在,凶手杀人后,没有把钱财带走,不缺钱?
但里面没有他的身份名牌。
墨连瑾走了进来,见苏离已经替尸体盖上了白布,问道,“都验完了?”
苏离点点头,“天气热,尸体放下去也会遭到各种破坏,确定好他的身份后,让他入土为安吧。”
“嗯。”
苏离脱下手套,洗了个手。
“你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总觉得,凶手从后面狠狠击打死者的后脑勺,死者却没任何防备,死者跟凶手应该是很熟的。”
“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你先去大帐歇息一会,消息汇集过来后,再调查案子。”
苏离看了眼身上全是脏污的自己,没拒绝,出了营帐,跟繁星一起回大帐,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她凑到繁星面前,特意把手伸到繁星鼻子前,“你快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尸臭味。”
繁星狐疑的看了眼苏离,四小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不会在乎自己身上臭不臭。
难道,是因为五王爷?
繁星认真闻了闻,“没有!”
苏离收回手,还是不放心,又自己闻了下,确定没有,这才往大帐外走。
在半路遇上了莫久,莫久是过来请她去议事帐的。
议事帐离大帐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里面已经站满了人,墨连瑾坐在主位上。
苏离直接走了过去,“死者的身份查出来了?”
墨连瑾点点头,“的确是左二营的石成。”
“那他的人际关系呢?”
“石成为人大方豪爽,是左二营出了名的大好人。”黑旗接话道,“在军营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谁跟他有过节,倒是不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是呢,后厨新来的小娘子,就是石成跟他那帮子人,从一个恶霸手里救回来的。”另一个将领也附和了一句。
“如果没有仇人,是谁要这么凌虐他?”苏离皱起了眉头,想起那些叠放整齐的衣袍,不禁问道,“那军营里有没有什么人性格古怪?”
“看吹牛打屁这些算不算?”黑旗没由头的来了一句。
莫久立刻瞪他,“你正经点。”
黑旗无声的朝莫久回敬了几句唇语,摸摸头,朝苏离赔了个笑,“军营中的人向来豪爽,哪有什么古怪不古怪?”
苏离对这个大块头,实在是无语至极。
看向墨连瑾,“查出什么人在午时的时候,往小山坡方向去了吗?”
墨连瑾点点头,“军营里不见的人只有石成一人,而在午时往小山坡那边去的人,有五人。”
这效率还挺快!
苏离挑了下眉,“五人中也包括了石成?”
“嗯。”墨连瑾起身,拿了纸笔,一边说明,一边在上面标记。
“最先去小山坡方向的人,是后厨的胖子罗,他往小山坡方向去了之后,再次露面的时间,是未时。”
“第二个去的便是石成,紧接着三皇兄,再是军医李全,最后是左二营的正千户金子山。”
苏离仔细看了一会墨连瑾画的图,“有人只是看见这几人去小山坡的方向,具体是不是往小山坡后面去了,不能肯定是么?”
“嗯。”
“那这五个人,跟石成的关系怎么样?”
墨连瑾离开军营几个月,对下面人的了解不如黑旗莫久,他没答苏离的问话,转而看向这两人。
黑旗抢先答道,“排除三王爷,我从未听说其它三人跟石成有矛盾。”
苏离不禁头疼,找不到凶手的作案动机,哪怕有死者的准确死亡时间,也很难确定嫌疑人。
当下这种情况,只能广撒网,在午时往小山坡方向去过的人,都查一遍。
第215章 讯问,都有嫌疑
第215章 讯问,都有嫌疑
苏离心底有了主意。
“墨连瑾,我先见见几个嫌疑人,你这边还得继续调查,在午时,有没有人去过那个方向,或者,有没有人衣服湿哒哒的回营帐。”
墨连瑾微微颌首。
莫久钦佩的看着苏离,“王妃娘娘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苏离:“......”
这家伙到底是在敬佩她?还是在变着法子的说她长得丑?
所有人都退出了议事帐,除了去寻找目击证人外,还要去把几个有嫌疑的人带过来。
一时间,议事帐里就只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瑾。
繁星识趣的退了出去。
墨连瑾起身走近苏离,站在她的椅子后面,抬手替她轻轻揉着太阳穴。
“还头疼?”
“有点。”他的手带着温热,触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心跳莫名加快。
苏离不敢动,任他替自己按着。
“以后不许喝酒了。”墨连瑾道。
苏离回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还不是因为你。”
“仅此一次,以后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许再喝了。”墨连瑾重新扳正她的头,替她按着,“你喝醉之后,可真是热情得很。”
苏离一僵,忍不住嘀咕,她是热情了,可他呢?
墨连瑾忽地俯身,凑近她的耳朵边,“昨晚你惹了我,却在紧要关头呼呼大睡,今晚,我要补回来。”
苏离:“......”
她真的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他故意咬重的补回来三个字,在她脑海里回荡,她脸皮瞬间红透。
“反正我都不记得了,昨晚发生了什么,是方的是圆的,随你编,我才不信。”
“你这女人!”墨连瑾收回前倾的身体,重新替她按压太阳穴,“若你下次还这般热情,我怕是等不到与你大婚那日,也不管你是不是中途睡着,直接将你拆了吞吃下腹。”
突如其来的‘狠’话,比任何情话都要让人心底冒出粉红小泡泡。
这么说来,他不是在芥蒂宝月楼的事,她早上生的那些闷气,白生了?
没一会,黑旗把墨连韫先请了过来。
墨连瑾还在替苏离揉太阳穴,墨连韫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怔了怔,而后笑着打趣了一句,“还未大婚,你们已经如此恩爱,若大婚过后,那还得了?”
苏离一囧,抓住墨连瑾的手,让他坐下,不要再揉了。
墨连瑾没理会墨连韫,朝她问道,“好些了?”
“好了好了。”苏离忙不迭点头,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向来都是女人伺候男人,像墨连瑾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就是离经叛道了!
她可不希望别人说墨连瑾一点不好!
墨连瑾这才收手,坐回原位。
“听说军中出命案了?”墨连韫直入主题。
苏离坐直,朝他点点头,“不瞒三王爷,死者死于午时,有将士见到过,你在午时的时候,往小山坡方向去了。”
墨连韫想了想,才道,“的确是往那个方向去了,但离小山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便停下了。”
“为什么?”
“那处有一颗古槐,树下有石桌,我喜欢坐在那,看远处的将士操练。”
苏离回忆了一下,在小山坡跟操练场之间,的确有一颗古槐,说起来,古槐的位置离操练场还算比较近,而离小山坡,就有点远了。
“三王爷可认识石成?”
“不认识,是位将领?”
苏离摇摇头,再问,“三王爷在古槐下,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这还真没有,我眼中只有那些操练的将士,不曾注意到其它方位发生了什么,走过什么人。”
一份滴水不漏的口供。
再问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苏离默了默,跟墨连韫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然后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第二个被带进来的,正是正好到午时,就去了小山坡方向的胖子罗。
他是后厨的厨子,一进议事帐,满身的油腥味顿时蔓延开来。
苏离特意看了眼他的手,也有油腥。
而死者脱下来的鞋子里面,有凶手留下的油腥印记,他倒是符合这一点。
胖子罗局促的搓着手,垂头不敢看任何人。
“有人看见,你午时去了小山坡方向。”苏离问出第一句话。
胖子罗闻言,瞬间抬头看了苏离一眼,然后又快速垂下头,肩膀抖了一下,“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我没问你杀没杀人,我只是在问你,是不是往小山坡方向去了。”苏离语气一冷,咬字比刚才要重上几分。
胖子罗抖得更厉害了,“我......我是去了小山坡方向,我去......去了之后,便在小山坡左侧的草垛里睡着了。”
“为什么要去那边睡?”
“那处......那处有瀑布,凉快。”
在小山坡的左边,的确有很多草垛,但位置却偏靠小山坡的前面,如果胖子罗在那里睡午觉,小山坡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很难查觉得到。
只是,他真的只是在那里睡午觉吗?
“王妃娘娘明查,我没杀人,我......”胖子罗壮着胆子替自己辩解。
苏离冷声打断他的话,“你认识石成吗?”
“认识认识。”胖子罗先是点头诚认,顿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死的人,是他?”
苏离没正面答他的话,进一步逼问道,“你跟他之间,有没有过节?”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目前来看,你是离小山坡最近的人,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我一去草垛,便睡着了,后来被吵醒,见所有人都往小山坡那走,我怕人知道我在那,便藏好了,待人散完了后才偷偷回到后厨。”
“你如果想到什么,随时来告诉我。”苏离示意胖子罗离开。
胖子罗舒了口气,一听到自己能离开,立马放松了几分。
他离开后,苏离瞥了眼悠闲坐在一侧的墨连瑾,“这是你的地盘,发生了命案,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有你在这,我用得着着急什么?”墨连瑾抿了口茶,对他而言,看苏离查案,也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苏离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生命值,她也不急。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莫久把军医带进来的时候,顺道把议事帐里的烛台都点燃,而后才退出去。
军医是个中年男人。
身上穿的衣服被什么东西勾破了,稍显狼狈。
第216章 动机,毫无头绪
第216章 动机,毫无头绪
“方从山上采药下来,还未来得及换身衣服,便来见王爷王妃,实在抱歉。”军医行了一礼,说话有条不紊。
“没事,只是有人见到你午时往小山坡方向去了,那处发生了命案,特请你过来问问情况。”跟客气人说话,苏离的语气也变得客气了起来。
“我午时的确是朝小山坡方向去了,小山坡右侧的悬崖壁,比较平缓,军营中的人都知道,我爱从那处爬上去,到山顶采药回来。”
“你可有见到什么?听到什么?”
“我往上爬了一会的时候,曾回头看过一眼,恰好见到石成在小山坡上。”
“你见到过他?”
“是。”军医答得斩钉截铁,不似作假,“后来待我爬上山顶再往下看,石成已经不在小山坡上了。”
“从山顶看下去,能看到小山坡背面么?”
“要分角度,有的角度能瞧见,有的则不能。”
“除了石成,你还看到过什么人?”
军医有些遗憾的开口回道,“我急着去采药,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进山了。”
“你今日都采了什么药回来?”
“今日有幸,除了普通的草药外,还得了一侏百草籽。”
苏离眼睛一亮,百草籽这味药,是治疗墨连诀的第一个阶段所需要用的药。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能不能把百草籽给我?”
“王妃娘娘需要用到百草籽?”
“是,要救个朋友。”苏离眼里全是期翼。
军医点点头,“如此,那便将百草籽给王妃娘娘了。”
“你给我百草籽,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苏离想了想,说了三个神方术里的药方名,“你挑一个,我拿药方与你换百草籽。”
军医一听这三个药方,眼睛都瞪直了。
挑了其中一个对大出血有速效的药方,满意的退出议事帐。
墨连瑾见苏离眉梢上都染了层喜意,顿时吃味不已,“四皇兄的事,你倒是记得牢。”
苏离看了他一眼,“我的工作,会让我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这里面自然会有不少男人,你总不能,我结交一个,你就吃味一个吧?”
墨连瑾被她这话一噎,脸色冷沉下去。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不该准许她查案,更不该给她银子,让她开什么医馆。
说来说去,最不该的是自己,她想要做什么,便依着她什么。
可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宠,难道还要让他来来宠?
他只觉得头大,第一回觉得,有些事比勾心斗角还要难。
最后被带进议事帐的是左二营的正千户金子山。
他进来的时候,左脚微瘸。
黑旗说过,金子山的脚在一次操练过程中崴了,一直没好利索。
他进来后就开始沉默,眉眼间难掩伤感。
“你跟石成的关系好吗?”苏离问道。
金子山点头,“他上回脚踝伤了,是我照顾的他,这回我的脚也伤了,是他照顾的我。”
“你是正千户,他是副千户,你们两人算是竞争关系。”
“这并不妨碍我与他的兄弟情。”
“既然你跟他的关系这么好,那你说说,他平时跟什么人结过仇。”
金子山摇摇头,“他向来和善,未曾跟人结过仇,红过脸。”
“那有没有什么人恨他?”
“也没有!”
苏离抿了下唇,既然死者的人际关系这么好,为什么还会有人那样虐待他的尸体?
她又想起叠放整齐的衣袍鞋子,难道,杀人动机不是因为仇怨?而是......心理变态?
如果是心理变态,在石成之前,肯定还会有别的受害者。
但是没有!
黑旗那样信誓旦旦的说,军营里并没有什么古怪人,而形成心理变态,需要日积月累,总会有些细节会让旁人觉得怪。
所以,这又是一个矛盾点!
收起思绪,苏离回到正题,“那你午时为什么要去小山坡方向?”
“原本是想去水潭处坐坐,但腿脚实在无法支撑我走太远,还未到古槐树,我便往回走了。”
“你可有看到古槐树那边坐了人?”
“似乎是三王爷坐在那,我的眼睛看不太远,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
“除此之外,你还看到过什么?”
“没有了。”金子山低声道,“我倒真希望,我能看到点什么。”
苏离叹了口气,“你节哀!”
金子山也离开议事帐后,黑旗匆匆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本记录册送上前。
“我去查了出入记录,石成在辰时的时候,出过军营,午时方到,回的军营。”
苏离接过记录册,蹙了下眉。
如果石成是午时刚到的时候回来的,那他肯定是直接从出入口那里,拐去了小山坡。
这样,时间线才能对上。
那他的身份牌呢?出入军营需要身份牌登记,他被凶手叠放整齐的衣袍里,除了银子之外,再没有其它东西。
是凶手带走了他的身份牌?
墨连瑾把记录册从苏离手里抽走,揉揉她的头发,“案子明天再查,今日到此为止。”
苏离没反对,这会已经是晚上,外面黑灯瞎火的,就算她想通宵查,也没办法查到什么。
回到大帐,林三娘端来饭菜。
将饭菜摆完后,林三娘的眼圈微微泛红,犹豫了片刻才道,“王爷,王妃,可查到是谁害死石大哥了么?”
苏离摇摇头,“还没有,需要点时间。”
“石大哥是个好人,若不是他,我应当还落在那恶霸手里。”林三娘噗通一声跪下,泪眼模糊的看着苏离的眼睛,“还请王妃娘娘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还石大哥一个公道。”
苏离起身,把她扶了起来,“我会的,你也别太难过。”
“石大哥这么好的人,究竟是谁要这样害他?”
“你跟石成平时走得近么?”苏离随口问道。
林三娘抹了抹眼睛,点点头,“素日里,我会经常送些吃食给他,他也会送我些小玩意,我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在我心中,早已将他当作了最亲近之人。”
苏离还想再问,墨连瑾冷着脸,不悦的示意林三娘离开。
这女人,说好的今日到此为止,临吃饭,还要扯些跟案子有关的事。
林三娘朝两人鞠了个躬,而后才离开。
苏离抬眸看了眼墨连瑾,“你冷冰冰的做什么?”
“吃完饭,要入睡,她一直在这,你便会一直问下去,你忍心让我一人睡?”
第217章 入城,真是喜脉
第217章 入城,真是喜脉
“......”苏离无言以对,难道他还惦记着昨晚没完成的事?可过了那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现在要她再鼓起勇气主动一回,或者真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她做不到,“这个案子还没头绪,你别闹。”
墨连瑾抬起手,还没动过的筷子狠戳上苏离眉心,“我就是想拥着你一起睡,你脸红什么?”
苏离拍开他的筷子,揉揉被戳疼的眉心,“我哪有脸红?明明有半边脸是黑的。”
“黑的怎么了?世上仅此一张,珍贵得很。”
苏离摸摸自己的脸,信了他的邪,居然觉得自己这张脸,的确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了!
吃完饭,他倒是没怎么样她。
但坚持要跟她睡在一张床上。
苏离没办法,只能同意,反正只是身边多个人,又不会少块肉。
然而,她实在没办法苟同他的睡相,抱紧了她,下腭抵在她的头顶,一条腿打横架在她身上,把她全方位的锁在他怀里,一动都不能动。
苏离窝在他胸口,郁闷得想咬他,又怕把他惹火了,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我明天跟繁星进城一趟,查查石成的去向,你留在军营里吧。”
“我也一起。”
苏离连忙反对,“你还是留在军营里的好,死了人,案子一日不破,军心不稳,谁知道会再发生点什么呢?再说,你还要调查还有没有别的嫌疑人,以及目前这几个嫌疑人的口供有没有造假。”
“你跟繁星去,我不放心。”
“这是你的地盘,我是你的人,没人敢拿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墨连瑾只能点头,拥着她不再说话。
苏离一直没睡着,但她不敢动。
明天去城里查案子,顺便,她也会去找个大夫给自己看看。
一旦坐实了那个猜想,以后该怎么办?
胡思乱想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离把进城的事跟繁星说完,繁星立刻去准备马车。
吃完早饭,墨连瑾去调查他负责的部分,苏离跟繁星进城。
一直呆在自己营帐里的墨连韫,听到手下禀报苏离进城后,他眼睛微眯,示意一个手下,“你跟上去,不能打草惊蛇,看她们做过什么,去过哪里。”
“是。”那人飞身离开,悄无声息。
繁星问过路,所以知道进城怎么走。
从军营离开后,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山路,才能到达进城的官道。
边关的城池叫白云城,治安很不错,街上也十分热闹。
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见旁边有茶肆,苏离提议下去喝壶茶再走。
繁星去将马匹绑好,然后才跟苏离汇合。
小二麻溜的过来问,“两位姑娘要壶什么茶?”
苏离戴着面纱斗笠,怕自己这张脸太招摇。
她看了眼小二,从袖子里取出一碇银子道,“一壶解渴的茶就好,剩下的钱也不用找了。”
小二眼睛一亮,伸手朝银子抓去。
苏离把银子按住,低笑出声道,“银子我会给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咧,姑娘想问什么尽管问,小的知无不答。”
“这城里最好的大夫在哪?”
“在东街上,姑娘只要到那一问,人人都知道李大夫的医馆开在哪。”小二答得干脆。
苏离话题一转,“我见你这茶肆的位置不错,出入城都会经过这里,昨天有没有先锋军的人来过?”
小二谨慎的看了眼苏离,“你问先锋军的事做什么?”
“怎么?不能问?”
小二连忙招手,“你若是敌国来的怎么办?这种卖国通敌之事,我可不做,还请姑娘将茶水银给我便好。”
苏离苦笑,没办法,只能让繁星把墨连瑾给的令牌拿了出来。
小二一看令牌,立即笑咧了嘴,“原来姑娘是先锋军的人,好说好说。”
他先去拿了一壶茶过来,然后才道,“姑娘来问我,当真是来对地方,找对人了,林三娘姑娘知道吧?”
苏离点头。
“她昨日入城采办,也在我这喝了茶。”
苏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林三娘是自己,还是身边有其它人?”
“就她一人。”
苏离皱眉,据林三娘说,石成对她很好,既然石成昨天也要进城,为什么两人没有一起?
小二见苏离不说话,又卖弄的继续说道,“昨日还有个将士坐在这喝过茶,比林三娘晚到一会,他还问我城中有什么首饰店。”
“将士?”
小二赔了个笑,“我倒是不认识那人,是我听他音调比常人洪亮,主动问他的,他说自己是什么左二营的一个小官,下面还管着一帮子人呢!”
苏离心底咯噔了一下,石成可不就是左二营的副千户?
“那你给他指了哪一处的首饰店?”
“可就真巧了,也在东街上,医馆的旁边。”
苏离把银子给了小二,没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只是来茶肆打听一下,就打听到了石成入城的目地跟去处。
喝完茶,苏离跟小二说了一声,让马车留在这,一会出城的时候再来取。
小二拿了银子好办事,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两人步行往里面走,东街比刚才那条街还要热闹几分。
苏离看了眼繁星,“你去打听一下城里有什么好吃的,我很快就出来。”
繁星没多问,听令离开。
苏离深吸了口气,进入医馆。
这个时候的医馆里没有病人,老大夫坐在椅子上,正在捣药。
苏离把手主动伸过去,“麻烦帮我把个脉,看看是什么情况。”
老大夫怔了怔,直接抬手,替苏离把脉。
把脉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苏离却煎熬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老大夫把手伸了回去,她才被现实拉了回来。
“姑娘,你这是喜脉!”
苏离藏在面纱下的唇一咬,果然啊!是怀了!
那个杀千刀的男人,他怎么可以毁了她,还要让她遭受这种折磨?
苏离蓦地起身,放下一碇银子,失神落魄的跑了出去。
在她离开医馆后,一个黑衣人闪身进入医馆,长剑直接架在老大夫脖颈上,“说,刚才那人来做了什么?”
“那姑娘是来看病的。”老大夫吓得面如纸色。
“什么病?”
“是......喜脉!”
黑衣人默了默,收起长剑,闪身离开医馆。
第218章 扳指,有点秘密
第218章 扳指,有点秘密
苏离跟着人群走在东街上,繁星去打听吃的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她。
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有所反应。
“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苏离低低的笑了起来,肩膀在颤。
可那笑声,却又让人听得心揪。
繁星不知所措的抓住苏离的肩膀,“四小姐,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她还从来没见到过苏离这个样子。
苏离除了笑,还是笑。
繁星急得想冲进医馆揍人,苏离这才拦下她,止住了比哭声还悲凉的笑声。
“繁星,宝月楼的事,你知道的吧?”
繁星点点头!
“我有身孕了!怎么办才好?”
苏离说完,怔怔的看着繁星的脸,又开始笑。
繁星惊住,迟迟都没回过神来。
苏离难掩心痛,错开繁星,继续无目地的往前走。
如果她没喜欢上墨连瑾,如果墨连瑾不是那么毫无保留的爱她。
或许她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繁星突然拉住苏离的去路,认真的看着她,“我们再回医馆看一看。”
苏离摇头,“不用了,那大夫不是庸医。”
“那你生下来,我养!”繁星面无表情的开口,眼神很坚定。
这回轮到苏离发愣,繁星这丫头比原主还小,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居然有魄力要替自己养孩子?
“我们离开京城一年,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再回京。”繁星说出自己的见解,严肃而果决。
苏离问,“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代表着耻辱?”
“我知道你舍不得。”繁星盯着苏离的眼睛,“因为你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
繁星平时话少,但说起道理来,比任何人都有说服力。
苏离低下头,静默了很久。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情绪已经稳住了很多。
其实她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走吧,去首饰店。”苏离淡然的开口,然后转身往回走。
繁星静静跟着,身板挺得很直。
首饰店里有不少妇人姑娘在挑看首饰,苏离进去后,没有小二过来招呼她。
她只能四下看着,等店里人少一点以后再问小二话。
突然,她的眼睛视一个扳指吸引到。
那扳指的大小,以及微微带点弧面的形状,跟凶手留在凶器上的扳指印很像。
这会小二送走了一波客人,走过来问道,“姑娘可是喜欢这样东西?”
“这扳指昨天有人来买过吗?”
小二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道,“确是有个男人来买过,说是要送人的,还让我替他包好了。”
苏离描述了一番石成的衣服样式跟颜色,小二点头确认,就是石成。
苏离蹙了下眉,这扳指是女人的样式,石成买扳指送给女人,难道是送给林三娘?
如果是这样,那石成不跟林三娘一起入城的原因就说得过去。
因为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离开首饰店,苏离跟繁星没在城里多停留,直接回了军营。
苏离跟繁星说好,关于她有孕的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墨连瑾。
等她想清楚了该怎么办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回到军营,墨连瑾立刻把他负责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又排查了一遍军营,除了之前的五人外,没人见到过有第六人去小山坡的方向。
也没有新证据能够证明,四人中有人在说谎。
苏离把扳指的事说完,一阵晕眩感袭来,她浑身一凉,赶紧坐下。
“你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墨连瑾关切的看着她,眸光渐深。
“大概是天太热了。”苏离擦了把汗,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道,“你让人去把林三娘叫过来,关于扳指的事,我还得问问她。”
她的有意回避,墨连瑾看在眼里。
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但她不愿说,他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朝黑旗吩咐道,“黑旗,去将人带来。”
黑旗离开议事帐,没一会就把林三娘带了过来。
林三娘一进营帐,视线就落到苏离身上,“王妃娘娘,你叫我过来......是怎么了?是要问我什么话么?”
苏离朝她笑了笑,“你别怕,我就是简单问你几句,你如实答就是了。”
“好。”
“我今天进了城,城门旁边有家茶肆,听那里的小二说,石城昨日也进了城。”
林三娘疑惑不解的看着苏离,“石大哥昨日也进了城?可他没告诉我,早知道他也进城,我便跟他一同去了。”
“看出入记录册,你不到午时就回了军营。”
林三娘点点头,“是的,因为采办之后,商贩会将东西送来军营,我脚程快,所以不到午时便回来了。”
“你回来后,可有见过石成?”
“没有,我回来后,便去了后厨帮活,胖子罗将菜炒好后犯懒,找地方午睡去了,大娘心疼我入城一趟很辛苦,让我回营帐歇息,她与其它人去各营发放午食。”
“所以午时的时候,你在自己营帐里休息?”
“是。”
“据我所知,石成昨日入城,去首饰店买了一个扳指准备送人。”
林三娘怔了怔,突然泪如雨下,整个人瘫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苏离被吓了一跳,几步走过去把她扶起来,接过繁星递上来的手帕,替她擦着眼泪。
“你怎么了?”
“石大哥以前问过我喜欢什么,我说过喜欢扳指,若是他送我,我日日戴在手上,就像时时都能见到他一样。”林三娘哽咽着说完,“可我还未等来那个心心念念的扳指,石大哥便......”
正在这时,墨连韫不请自入的进了议事帐,看了眼还在哭的林三娘,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苏离示意繁星带林三娘出去,墨连韫这个时候找来,应该是要跟墨连瑾商量什么事。
林三娘一出去,营帐里就变得异常安静。
墨连韫唇角带笑,似乎有什么高兴事,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十足,丝毫不见前天被压制的那种憋屈感。
“五弟,案子如何了?”
墨连瑾目光淡淡,“有苏离在,这个命案不算太棘手。”
墨连韫笑了笑,“我今日接到了京中的飞鸽传书,父皇知道五弟已经到了军营,命我二人即日起程回京。”
第219章 返程,先走一步
第219章 返程,先走一步
墨连瑾眉心一拢,“本王军中出了命案,待命案结了再走。”
“如此,那我便先走一步了。”墨连韫没有强求,唇角笑意不断,“我已经准备好了,打算跟你告完辞后便走。”
墨连瑾的黑眸微眯,带了丝探究的味道。
墨连韫饶有兴致的看向苏离,“老五能得到你,是他的福气,我先回京中等你们归来。”
说完,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傲然离开。
苏离掀开营帐帘子,看着墨连韫的马车,以及他的人离开,走得干干脆脆,毫不拖泥带水。
等队伍走没影了,她才放下帘子,看了眼墨连瑾。
墨连瑾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似在沉思。
“三王爷急着回京,可不像是他的作风。”苏离走近他,皱了皱眉。
墨连瑾为了她,在大军压境的时候没有赶来边关,一再无视圣旨急诏,如果安帝有心要计较,他们一回到京城,迎接他们的,肯定是腥风血雨。
而墨连韫受安帝指示,来边关夺边权,他的目地没达到,却要离开,这里面,如果没藏什么秘密或算计,说出来都不会有人信。
“三日可够?”墨连瑾蹙着眉,“三日后,我们起程回京。”
他的神色稍显凝重,大概是刚才墨连韫来了那么一出,让他开始不安。
“应该够了。”苏离应承下来,“只要找出凶手的作案动机,这个案子应该就能结了。”
“会不会太辛苦?”
苏离直面他的关心,心底突然空了一瞬,怀孕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我跟繁星再去小山坡看看,你忙你的,案子交给我。”
墨连瑾忽然伸手,把她扯入怀里抱紧。
“你若有事,别瞒我。”
“我知道。”只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墨连瑾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才松开她,“我要安排回京之事,案子的事,只能辛苦你了。”
苏离强撑着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议事帐,跟繁星汇合,朝小山坡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将士操练的声音不绝于耳。
苏离的放慢脚步,先去了古槐树下,坐在墨连韫坐过的石桌旁,盯着操练场看。
的确,这个位置能把操练场尽收眼底,再看其它方位,因为有树遮档,小山坡那边的方向看不太清楚,但草垛所在的地方,却是能看到的。
离开古槐,苏离带着繁星去了胖子罗午睡的草垛。
草垛堆得很高,随便找一个地方躺进去,除了头顶上的一片天,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
“繁星,我们分头找找,看看哪个草垛有被人钻进去过的痕迹。”苏离起身,朝繁星吩咐道。
“是。”
两人各自去了一个方向,一个草垛一个草垛的看过去。
找了半盏茶的时间,繁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四小姐,在这。”
苏离闻声过去,果然,繁星面前的一个草垛陷进去了很大一个空间,像是有人在里面躺过。
她靠近了点,仔细嗅了嗅。
胖子罗的身上油腥味很重,他呆过的地方,肯定也会留下这样的气味。
果然,她嗅到了一股子油腥味,已经有点淡了。
苏离自己躺进去,四下看往外看,还是没办法看到小山坡,或者其它的小道。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胖子罗完全可以在这躺着,然后中途离开。
离开草垛,苏离绕路去了另一个方向的悬崖壁,一条安全绳,从上面垂了下来,军医应该就是顺着绳索往上爬的。
苏离看了眼繁星,“你能往上爬多远?”
繁星不确定的回道,“从未这样攀爬过,可以试试。”
“那你小心,撑不住就下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军医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小山坡后面。”
繁星点头,将身上的重物取下来后,一手抓住绳索,另一只手抓住突出的岩石,小心翼翼的往上爬。
大概爬到三分之一的位置,繁星看了眼小山坡的方向,开始往下爬。
见繁星安全回来,苏离舒了口气,“怎么样?能看到死者死亡的地方吗?”
繁星摇遥头,“有山体挡着,看不到。”
苏离叹了口气,只能转去小山坡。
她站在小山坡坡顶,四下观察,从这个地方去营帐以及操练场,距离有点远。
数条小路四通八达,每条小路上都有参差不齐的树。
从上往下看的时候,很容易看见下面或者远处的人。
但从下往上看的时候,遮挡视线的东西太多,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看到小山坡。
这个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如果没有真的证词证物出现,真的很难再往下查。
“四小姐,你脸色不太好,先回去歇一歇吧。”繁星看着满头大汗的苏离,开口劝了一句。
苏离看了眼水潭方向,这片区域,里里外外都被墨连瑾的人搜查过,她再看一遍,大概也不会发现新的东西。
只能点头,摸了摸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止不住的惆怅。
两人离开小山坡,回到大帐。
墨连瑾不在,苏离困意来袭,吩咐繁星有事叫她后,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离被繁星摇醒。
她迷糊的看着繁星,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冷。
繁星拿出手帕替苏离拭了拭汗,“四小姐,你的额头有些烫。”
苏离自己摸了下额头,的确,是发烧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酉时。”
“墨连瑾还没回来吗?”
繁星点点头,把苏离扶着坐了起来,“要不要我入城去抓副药回来?”
“不用,怀孕初期普遍都会抵抗力差,容易引起发烧感冒,喝药不好。”苏离示意繁星倒杯水给她,连喝了几杯,她身上燥热的感觉才消下去几分。
“四小姐饿了么?我去后厨瞧瞧还有什么吃的。”
苏离点点头,“让他们送点清淡的过来。”
“好。”
繁星离开大帐,苏离下床走了几步。
大帐里点着烛台,烛火晃眼。
没一会,繁星带着之前送过一次饭菜的大娘过来,端了些素菜以及汤粥。
苏离随口一问,“怎么不是林三娘?”
大娘一边将粥端给苏离,一边回道,“石成去了,她这两日心思恍惚,脸色难看,我让她先回营帐歇着,反正后厨也没什么要做的,她的活我都替她做了。”
第220章 转机,情杀疑云
第220章 转机,情杀疑云
大娘布完菜,告辞一声后,准备离开。
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向苏离,犹豫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有话要说?”苏离看出她的意思。
大娘一咬牙,又重新走了回来,开口道,“王妃娘娘要好好查一查胖子罗,依我看,石成就是他杀的。”
“怎么说?”
“自从三娘来了军营后,他就时时讨好着三娘,可三娘心中只有石成一人,不常搭理他,久而久之,他心里肯定会对石成生出怨气。”
“胖子罗喜欢林三娘?”
“喜欢得很,还总会借着做事的由头,占三娘便宜,我劝过三娘几回,让三娘告诉石成,可三娘怕两人打起来,便一直忍着。”
“那石成知道这些么?”
大娘认真回想了一会,“应当是不知道的,三娘心性善良,不愿意给任何人带去麻烦。”
“好,你说的这些我会记下。”
“王妃娘娘慢用。”大娘退出大帐。
苏离一边喝粥,一边想着案子。
大娘的口供,让胖子罗的嫌疑又多了几分,可凶器上那个带着扳指的指印,又该怎么解释?
胖子罗的手指很粗,那种口径的扳指根本戴不进去。
发着烧,苏离吃得不多。
怏怏的上床躺着休息,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额头上多了一片凉意。
墨连瑾一脸担心的坐在床沿,正在把浸过凉水的毛巾敷上她额头。
苏离哑着嗓子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子不舒服,为何没让繁星来告诉我?”墨连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声音泛冷,斥问了她一句。
“就是低烧,休息一晚就会好。”
“低烧?你瞧瞧自己都烧成什么样了?”墨连瑾心疼不已,自责不已。
天知道他踏进大帐,看到她病怏怏的时候,有多想让人把繁星拉下重打几十个板子。
苏离强撑着朝他笑了笑,“这不是有你在嘛?我觉得这会已经好多了。”
“明日一早,我让青木把这个案子移交上去,让白云城的县官管。”
“不行,案子最忌讳换经手人。”苏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眼巴巴的看他,回京城怎么说也需要十几天,这一百点生命值如果不赚回来,她的小命又该朝不保夕了。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
“我答应你,不会太拼命的查这个案子,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苏离生怕他一根筋到底,说不让她查案就不让她查,“如果三天内我破不了这个案子,我们起程回京,到时候,我再把这个案子交给县官来查。”
墨连瑾心一软,点头答应。
苏离舒了口气,刚才抓着他的手太用力,这会松懈下来,眼前一片眼冒金星。
墨连瑾眉心揪成一团,迫使她躺好,重新替她换上一块毛巾敷额头。
“繁星说你不愿意喝药,为什么?”
“药太苦,我不喜欢。”
墨连瑾无言以对,她不喜欢的,他也没办法强迫自己逼她。
只能命令她,“闭上眼睛睡觉。”
“你呢?”
“等你好点以后,我再睡。”
苏离没拒绝,乖乖闭上眼睛睡觉,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举动。
第二天一早,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烧了。
墨连瑾坐在椅子上,单手撑在桌面,眯着眼。
桌子上面有好几盆水,以及毛巾。
看样子,是他照顾了她一个晚上,她后面才会睡得格外踏实。
苏离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小心的把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放。
看在他靠在自己肩上,睡得沉稳,苏离忍不住垂眸抿笑。
“苏离。”
墨连瑾的声音突兀响起。
苏离吓了一大跳,仔细看他,他还是眯着眼睛的样子呀。
“苏离。”墨连瑾又深情的唤了一声。
这回苏离看到了他的嘴在动,这家伙,竟然装睡!
可她跟他计较不起来,他眉眼微微蹙着,带着股疲态。
“我希望这辈子,你都不要再生病,有什么病,都让我来生,有什么难,都让我来担。”
他闭着眼睛在说,她却听得眼眶泛红,在他说完这句不算长的话后,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哭了?”墨连瑾睁开眼,想起身替她拭泪。
苏离却执拗的不许他动,单手环着他的脖子,强迫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一大早尽说些感动我的话,真的好吗?”
“我那是实话。”
“墨连瑾,对不起。”苏离哽着嗓音,心底无尽压抑,难受。
“嗯?”
“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
“你的坏,我也认了。”墨连瑾靠在她的小肩膀上,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认真道,“或许我也犯下过错事,但那是以前,我们要朝前看,是不是?”
苏离没有作声,不管是朝前看,还是朝后看,她都同样不堪......
两人吃了早饭,墨连瑾再三确定苏离的身体没事后,才带着人去办他的事。
苏离正在琢磨今天要查什么,莫久匆匆赶了过来,递上一个还湿着的扳指。
“发生了命案,军营中的巡逻便增强到了水潭那边,方才巡逻的将士带回来了这样东西,说是在水潭的水面上飘着,怕与命案有关,便上交了。”
苏离接过扳指,跟她在首饰店看到的那款一模一样。
扳指上还缠着几根细线,细线的另一头打着结,像是绑过什么东西。
苏离蹙了下眉,临想到凶手去过水潭清洗血迹,再看向手里的扳指,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凶手害怕扳沉不下去,就用细线绑了块石头。
但水潭下面通着暗河,水势颇急,石头被冲刷出去,扳指没被带入暗河,反而浮了上来。
照这个线索来看......
苏离起身,看向莫久,“凶器在哪?我想再看一次。”
“请王妃娘娘随我来。”
苏离跟在莫久身后,去了上次验尸的营帐里。
石成的尸体已经被带走安葬,里面被打扫过,除了还能嗅到一阵血腥味外,尸臭味倒是没有。
苏离拿过那块石头,把手里的扳指对准印记,得出的结果是完全重合!
凶手行凶的时候,是戴着扳指的,最有作案动机的胖子罗,没办法把扳指戴在手上,难道,还有其它人被她忽略了?
第221章 感情,不分男女
第221章 感情,不分男女
“王妃娘娘可是知道了什么?”莫久摩拳擦掌的想要逮住凶手,敢在军营撒野的人,他一定要让那人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石成葬在哪里了?”苏离没答话,反而问了他一句。
“在军营外的英雄冢。”
苏离默了默,她知道英雄冢是先锋军的群葬地,只要有人死了,最后都会变成那里的一捧黄土。
“你先去忙你的,我带繁星去转转。”
莫久点点头,“也好,王妃娘娘若是需要用到我,尽管开口。”
“好。”
三人一起出了营帐,莫久先行离开。
苏离在原地站了一会。
繁星沉不住气,问道,“四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去左二营。”会会那个金子山。
胖子罗的手跟扳指不符合,可以先排除掉他,墨连韫是三王爷,跟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关系,也要排除。
当下,就剩下金子山跟军医。
两人去到左二营,金子山不在营帐里,问了人,才知道他跟几个将士去了英雄冢。
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往英雄冢而去,在半路上,正好遇上那几个往回走的将士,几人中,没有金子山的身影。
“王妃娘娘。”几人欲向苏离行礼。
苏离朝他们抬了抬手,示意不用拘礼,“金子山呢?”
“回王妃娘娘的话,金大哥与石大哥情同手足,石大哥惨死,金大哥想在那多陪陪他。”
“那你们先回去吧。”
“是。”
告别几人,苏离带着繁星继续往前走,在那片苍凉的英雄冢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座新坟前面的金子山。
他离墓碑很近,半个身子靠在上面,一只手不停抚摸着墓碑上石成的名字,这种感觉很怪,就像是,金子山失去的不是一个兄弟,而是他心里最爱的人......
苏离没急着过去打扰他,直到他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她才从暗处走出去,跟他迎面碰上。
金子山脸上的伤心还来不及收好,措手不及的怔了怔,而后慌乱垂下头。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刚才的表情。
“王妃娘娘怎么来了?”
苏离看了眼金子山的手,相比胖子罗而言,他的手算得上秀气。
用点力,扳指还是能塞进去的。
“我想跟你聊一聊。”苏离朝他笑了笑,尽量释放自己的善意。
金子山犹豫了一瞬,点头,然后默默的朝前走。
苏离在脑海里组织了语言,试探性的问道,“石成被杀那天,你想往小山坡方向走,是不是因为知道他去了那里?”
金子山脚步一顿,看了眼苏离后才继续走。
“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更快把杀他的凶手揪出来,让他瞑目。”苏离见金子山还是不愿意说,抿了抿唇,开口道,“其实,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不少相爱的人,并非异性,而是同性。”
金子山垂着头,瞬间抬起,对上苏离的视线,“你......”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其它人说起,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爱情的权力,只要不涉法,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你没必要觉得羞耻。”
金子山停下脚步,嘴巴哆嗦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
“在他死的前一日,他跟我说过,要休沐去城里买扳指,送给林三娘,向她求亲。”
“为什么那天不说?”
金子山凝重的垂下头,双手攥紧,“我始终不愿意承认,他喜欢林三娘,想娶林三娘。”
“你因爱生恨,所以......”
“不是我。”金子山猛的抬头,眸子里多了一缕戾气,“我待他的好,是可以不计回报的,我甚至连心意都未曾跟他说过,因为我不希望他遭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苏离被他这句话打动,潜意识觉得,金子山不是杀害石成的凶手。
可潜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经不起任何推敲。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杀害他?”
金子山微微侧身,看向石山的坟包方向,“我不知道会是谁,但我恨不能亲手杀了那人,替他偿命。”
金子山说完这话,眼底掠过一抹阴霾。
原本就攥着的拳头,更是捏得咯咯作响。
苏离皱了下眉,这样的金子山,跟他外表的敦厚,完全不同。
“你那天明明想去小山坡,为什么只走了一段路程,就放弃了?”
“我的脚,支撑不了我走到那里。”
苏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假设金子山没有说谎,而石成的扳指是送出去了的,那收到扳指的人,只能是林三娘。
林三娘很聪明,在她提到扳指的时候,主动坦承石成买扳指是因为自己。
再加上没人看到过林三娘去往小山坡,所以,她一直没把她当成嫌疑人看待。
可她又有什么动机呢?
两个人相互有好感,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里面,究竟还藏着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苏离看了眼高高挂起的烈日,这个案子,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
三人一起回到军营,因为林三娘进入了视线,跟金子山分开后,苏离带着繁星,直接往后厨而去。
这会应该正是后厨忙碌的时候,林三娘跟胖子罗都会在。
到了后厨的区域,苏离刚踏进去,就看见林三娘蹲在一个地方,背对着入口,正在洗菜。
胖子罗鬼鬼祟祟的从一侧走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
苏离下意识拉上繁星,藏在转角后面。
胖子罗见没人在,几步走到林三娘身边,伸手就在她背上来回抚摸。
林三娘条件反射的想拍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别推推挡挡了,从了才是正事。”
林三娘闻言,浑身一僵,“我是怕人见着了。”
“见着了就见着了,你放心,我会请媒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向你求亲。”
林三娘别扭的推了胖子罗一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你快去看着锅里的菜,误了事,那可是要受军棍的。”
“得,还没嫁给我,就已经知道要心疼我了,没白疼你。”
胖子罗趁机在林三娘身上抓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的进去后厨里面。
林三娘在胖子罗离开后,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才蹲下继续洗菜。
因为她背对着出入口,苏离看不到她的脸色。
可后厨大娘说过,林三娘是不喜欢胖子罗的,刚才那幕......
第222章 凶手,会是她么
第222章 凶手,会是她么
苏离没再进入后厨,带着繁星不动声色的离开。
“繁星,你去告诉莫久,让他把跟石成关系要好的几个人找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好。”繁星没多问,领命离开。
苏离在议事帐等着,脑海里浮现出那身被叠放整齐的衣袍,她始终坚信,凶手的这个举动,是一种心理变态。
林三娘这个女人,被恶霸占有后毒打了几年,这样的经历,很容易形成心理扭曲。
但她藏得太深,没有一人怀疑到她身上去。
如果不是金子山的那番话,她也差点忽略了她。
难道......
会是那种可能?
苏离心底咯噔了一下,被自己的大胆猜测惊住。
没一会,繁星先回到议事帐,而后莫久才把几个将士带来。
一共有八个人,其中几人,苏离在去英雄冢的路上见到过。
“见过王妃娘娘。”八人行完礼后,笔直的站在原地,等候问话。
苏离随便点了一人,“石成救下林三娘的时候,你们跟他在一起吗?”
“是。”
“给我说说,你们那天是怎么搭救林三娘的。”
被点名的那人道,“那日我们休沐,去了李子山狩猎,在那遇上了三娘以及那恶霸。”
“那恶霸当时正在毒打三娘,三娘疼得满地打滚,那恶霸却越打越兴奋。”
“我们几人看不下去,便出手教训了一顿恶霸,将三娘救了下来,只是,那恶霸倒霉了些,下山的时候一头栽了下去,死了!”
苏离蹙着眉,恶霸死了,这么说来,倒是接近她刚才的大胆猜想。
“我们听三娘说,她本不是这里的人,流落至此后,落到了那恶霸手里,已经三年了,日日遭受毒打。”
苏离抿了下唇,“你们有没有向周围的人打听这件事的真伪?”
“有的。”那将士点头道,“村里的人都知道,那恶霸家中常常会有三娘的喊叫声传出。”
“你们遇上林三娘的那天,恶霸为什么要把她带去山上毒打?”这件事,还真是透着股怪异。
“这......”几个将士被问住了,“这个我们还真不知道!”
苏离抬手示意他们离开,“多谢你们了,我方才问的,不要对其它人提及。”
“是。”
苏离一直在议事帐里想案子,假设各种可能。
最先开始,胖子罗算是比较有作案动机的人,他跟石成是情敌关系。
但扳指不符合。
再来是金子山,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也说不一定。
可听着他那句不求回报的话,她对他怀疑不起来。
最后是林三娘,这个今天才走进她视线里的女人,如果真是那种可能,她完全有理由杀害石成。
只是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口说无凭。
正在思索间,帐外突然传来沸沸洋洋的喧哗声。
“杀人了......杀人了......”
繁星迅速闪出议事帐,苏离站起身往外走。
繁星拉住了一个喧哗的将士,把人扯到苏离面前。
苏离不禁汗颜,繁星这丫头,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直接。
看向那将士,“发生什么事了?什么杀人了?”
“方才左二营的正千户去了后厨,一刀捅了胖子罗,已经有人去请军医了,但胖子罗出血不止,已经失去了意识,怕是救不回来了。”
苏离眉头一皱,急忙朝后厨赶去。
她到的时候,正好跟押着金子山的人擦肩而过,她看了眼金子山,他眼里全是遗憾以及愤怒。
苏离没顾得上问金子山为什么,冲进后厨,入眼即是军医半跪在地上对胖子罗施救。
胖子罗心口处插着一把短刃,血水止不住的往外涌,看样子,应该是伤到了大动脉。
林三娘站在人群里,脸上除了惊吓,并没有其它情绪。
苏离低声对繁星吩咐道,“你盯着林三娘,别让她跑了。”
繁星点点头。
苏离立刻朝军胖子罗走去,半跪在他的另一边,看了眼急得满头大汗的军医,“情况怎么样?”
军医摇头,“怕是不行了。”
苏离双眼微微一眯,计上心头。
她伸手翻开胖子罗的眼皮,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泛散,就像军医说的那样,是不行了。
但她没作声,从袖袍里取出长针,利落的捏住一根,刺入胖子罗胸口处的穴位,紧接着,她又刺了几根,刚刚还在往外冒的血水,瞬间止住。
看得周围的人一阵稀奇。
“来两个人,将他抬到里面去,他还能治。”
苏离的话音一落,军医就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苏离的一记眼神示意下,了然的把话憋了回去。
两个将士过来,小心把胖子罗往里面抬。
苏离看了眼林三娘,她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才那么镇定,肩膀轻微的抖动着。
收回视线,苏离跟军医一起进到里面。
营帐帘子一拉上,隔绝了外面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军医这才开口问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试试,这件事能不能引鱼上钩。”
军医诧异不已,“石成的案子,王妃娘娘已经有想法了?”
苏离看向营帐帘子,一双黑眸犀利而深邃,像是能刺穿帘子,看清外面站着的人的善恶。
“还缺少定罪的证据。”
“接下来我能帮到你什么?”
“你替我在这里守着胖子罗,对外就称他还能救,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他。”
“好。”
苏离站起身,朝军医郑重点点后,才出了营帐。
外面该散的人都已经散了,林三娘跟几个后厨的人还留在原地。
苏离走过去,演技爆裂,“总算是把胖子罗救回来了,在他醒之前,我想先向你们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后厨大娘心疼的看着林三娘,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要给她些安慰,“三娘,王妃娘娘是个好人,你好好把方才的事说一遍,不会有事的。”
林三娘应了一声,却没明说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是瞪大了眼睛,试探性的反问,“胖子罗真的没事么?”
“止住血了,没事的。”
林三娘面色一白,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方才......方才我跟胖子罗在这里说话,金大哥朝我们走近,我只以为他是来问胖子罗话的,却没想到,他才走近,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刀,直直刺向胖子罗。”
第223章 暴露,蛛丝马迹
第223章 暴露,蛛丝马迹
“金子山是来杀胖子罗的?”苏离挑眉,目光犀利的看着林三娘,不再像前几日那么平和。
“是。”林三娘被看得头皮发麻,垂下头,局促不安。
“好,我知道了,我去见见金子山。”苏离收回视线,看了繁星一眼。
繁星站在原地不动,苏离转身离开。
她才走了没几步,林三娘就追了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握,“王妃娘娘,金大哥是个好人,他准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认为胖子罗杀了石大哥,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一出,请你一定要轻罚他。”
苏离不禁好笑,林三娘的好人卡忒多,见一个发一个,最后谁都没有好结果。
但现在还没有证据,她没在脸上显露怀疑之色,只是冲她点点头,目光一掠,恰好看到她的双手。
她右手食指的指甲因为有断口,正勾着一缕很细的纺织线,看颜色,似乎跟胖子罗穿的衣服很像。
苏离还想细看,林三娘已经把手伸了回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继续进前走。
苏离赶到金子山被关押的地方时,莫久黑旗也到了。
黑旗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样,挥着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你爷爷的,老子当时是看你像个男人,才让你做上正千户的位置,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
好在莫久拦着,黑旗的拳头才没落在金子山身上。
苏离走过去,看着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的金子山。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子山听到苏离的声音,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垂上头不作声。
“你爷爷的,叫你说你就说......”黑旗鼻子都快气歪了,好歹是他扶上来的人,现在做出这种蠢事,他跟着都脸上无关。
“我若是说了,谁信?”金子山讥讽的勾起唇角,低低笑出声,“倒还不如我亲手了结了她,就算不是她,她死了,也能下去跟他做个伴。”
黑旗听不懂金子山在说什么,苏离听懂了。
她在金子山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沉思了片刻,才道,“你想杀的人不是胖子罗,而是林三娘。”
金子山讥讽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他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你怎么知道?”
“你是对我太没信心么?怕我不能将凶手揪出来?”苏离叹了口气,“我在英雄冢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怀疑林三娘,却在两次问话期间,都没把这个怀疑说出来,是因为你不信任我,你想自己动手。”
金子山闻言,唇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渐渐消散,语气里却多了抹无可奈何。
“知道是她又如何?没有证据,你们这些讲法度的人,是不会将她绳之以法的,就像我今日明明是要杀她,她却不动声色的将胖子罗推了过来,成了她的送死鬼,谁又能知道她险恶阴暗的那一面?”
证据!
这两个字也是苏离心里的痛点。
金子山的歪理,没错,没有证据,没有目击证人,就算再怀疑又能怎么样?
他用他自己的道理,去捍卫惨死的石成。
可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似的以暴制暴,这个行为本身是不对的。
这种无奈的力量,虽然解决了暂时的问题,却间接影响了很多人,使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一个怪圈,提倡这种不文明不正义的复仇方式。
那社会,必定会大乱!
“虽然你不信任我,但我要做的,就是还死者一个公道。”苏离坚定的看着金子山,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铿锵有力。
金子山眸子里暗下去的光,重新被点亮。
“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苏离没出声,起身离开。
莫久追了出来,刚才他在里面听得云里雾里,压根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妃娘娘,那金子山这家伙要怎么判?”
“等暂时关押着他,等凶犯落网,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莫久还是没明白。
这么多人看见金子山刺死胖子罗,他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苏离笑了笑,回到大帐。
晚些时候,林三娘来送晚饭,繁星也跟在她身后回了大帐。
苏离端起水杯抿着,她只在众人的嘴里听说,林三娘被恶霸毒打虐待,却还没见过她身上的伤。
在这种节骨眼上,任何一个可能,她都不会放过。
思及此,趁林三娘把饭送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一个不慎,手里的杯子直接朝林三娘身上飞去。
嘭的一声,水杯碎了一地,茶水湿了林三娘的衣服。
苏离抱歉的站起身,拿出手帕着急的替她擦着,“抱歉啊,我在想案子,一时失神了,茶水还有些烫,没烫着你吧?”
“王妃娘娘心安,我没事的。”
林三娘被泼了热茶,眉头都没皱一下,脸上反而多了丝古怪的兴奋。
那种情绪转换,虽然很快,但苏离还是捕捉到了。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心底那个大胆的猜测。
林三娘想要退开,苏离没给她这个机会。
不动声色的避开她的手,趁势解开其衣扣,把衣襟朝两边扯开。
“我看看,要是烫红了,一定要抹上药膏才好,这烫伤可大可小,不能马虎。”
林三娘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衣襟被扯开,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皮肤。
苏离眯了下眼,那几个将士说的不错,林三娘身上全是伤,一条叠着一条,可想而知,那恶霸有多可恶。
但是,一个女人,在被毒打成这样还不反抗,不拼了命的想逃走,不向他人求助......
这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里面肯定藏着某种猫腻。
“王妃娘娘,茶水不是太烫,只是湿了一点衣裳,不打紧的。”林三娘迅速把衣襟拉拢,垂下头,令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因为她抓着自己的衣襟,宽大的袖袍翻下去了一点,露出她伤痕累累的手臂。
苏离的双眸一敛,不动声色的看着。
她手臂上面除了旧伤外,还有不少被戳出来的新伤,甚至,有几条颜色略深的匕首划痕。
这种划痕苏离很熟悉,当时在破掏心案的时候,丑姑脸上的划痕就是这样,刀口向内,像是自己拿着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
自虐!
苏离脑海里跳出来的这两个字!顿时跟她之前的大胆猜测,融合在一起。
第224章 是她,大胆猜测
第224章 是她,大胆猜测
“王妃娘娘若是没有其它吩咐,我便退下了。”林三娘柔柔的开口,心底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越来越强,迫使她想迅速逃离这个地方。
苏离点点头,“嗯,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林三娘退出大帐,苏离看向繁星,“我走后,她有没有试图想进去看胖子罗?”
繁星点头,“按照四小姐的意思,我将她拦下了。”
苏离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一向味口很好的她,突然就失去了吃东西的兴致。
案子,应该能破了!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人性,有时候真的会令人胆战心惊。
墨连瑾办完事回到大帐的时候,苏离还坐在桌前,桌上的饭菜已经撤了下去,上面放着个烛台,发生摇曳而昏黄的光。
那些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恍若坐在一片梦境里,生怕一眯眼再睁开,她就会随着那片光一起消失不见。
墨连瑾走了过去。
苏离回过神,只觉得头顶有一道黑影笼罩下来,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尽数往她的鼻孔里钻。
苏离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伸手环住他的腰,“一天不见你人影,去哪了?”
“去打听一些事。”墨连瑾揉揉她的头发,“北岳割了两座城池给东清,洛家姐弟顺利回了北岳,据秘探传来的消息,北岳要让洛楚姝嫁去东清和亲。”
“难怪上次东清会退兵,原来要到了这么多好处。”苏离嘟囔了一声,对这些国家大事,并不怎么关心。
“如若东清与北岳联手,边关的百姓恐怕又要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已经派人人去西元国周旋。”墨连瑾拍拍她的背,“案子有眉目了?”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破案了。”
“身子如何了?”语气温柔。
“没什么大碍。”
“那你好好休息。”
苏离不解,“你呢?”
“我......我要连夜潜入北岳,去见个人。”墨连瑾的语气稍显凝重,眉头拢在一起,有愁绪在当中萦绕。
“去北岳?”苏离条件反射的站起身,“你去见洛楚姝?”
墨连瑾一怔,看着她担心而又气愤的小模样,不禁失笑,抬手狠狠戳上她的鼻梁,“你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心中除了你,还能装得下谁?”
苏离大囧,她刚才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可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
“那......那你去见什么人?”
“乖,待我回来告诉你。”墨连瑾不舍的在她额上亲了亲,“我会小心。”
苏离目送他离开,抬手摸了摸温湿的额头,那上面仿佛还留着墨连瑾的气息。
次日。
苏离不急不忙的吃了个早饭,然后才去后厨。
繁星按照她的吩咐,去叫军营里那几个主事人。
军医还在里面守着胖子罗的尸体,见到苏离,面带纠结的问道,“王妃娘娘,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再给我半天时间。”
军医无可奈何的点头,“这天气热,再放下去,尸体会发臭,想瞒也瞒不住了。”
“嗯。”苏离看了眼被蒙着白布的胖子罗,“林三娘有再来过吗?”
“早些时候送了些吃食过来,我刚吃完,让人把剩下的送了出去。”
“那辛苦你再在里面呆上一会,我这便去破案。”
说完,苏离走了出去。
繁星带着人,恰好也到了。
黑旗莫久兴奋不已,“王妃娘娘,杀石成的人究竟是谁?我这便去将她逮出来。”
苏离朝繁星点点头,繁星进到里面,没一会就将林三娘带了出来。
因为事出突然,后厨的几个人都跟着一起走了出来,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王妃娘娘叫我过来,所为何事?”林三娘镇定的问道。
柔柔弱弱的脸上不见一丝慌乱,跟昨天有了很大不同。
苏离眯了下眼,她总觉得林三娘像是知道了什么,可是,又拿不准。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只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胖子罗已经醒了。”苏离看着她,眸光犀利,像是一直能看到人的心底深处。
她的气势一扫这几日以来的温吞,凛冽中带着股无形的威慑力。
林三娘纵使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样的苏离震住,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紧了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苏离蛊惑的话。
如果胖子罗真的醒了,为什么她今早送进去的米汤,连动都没动过?
思及此,她的心神稳了稳,无所畏惧的迎上苏离的视线,声音微哑,“胖子罗醒了,这可是好事。”
还真是滴水不露啊!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继续道,“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
林三娘故作不解,“胖子罗知道的事,与我有关么?为何王妃娘娘要对我说这些?后厨的事还忙着呢,若是没有其它吩咐,我......”
“你应该清楚,昨天金子山是来杀你的,你推了胖子罗一把,让他替你挡了那一刀。”
林三娘咬唇,身形不易被人察觉的晃了晃。
是的,她是推了胖子罗一把,只要胖子罗死了,就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
苏离一定是在诈她,没有证据,自己什么事都不会有!
当即,她红了眼圈,楚楚可怜的看了一圈在场所有人,“我没有......”
就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再没其它解释。
黑旗哼哼了一声,不忍的替林三娘说了句话,“王妃娘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林小娘子,可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苏离瞪了他一眼,好家伙,胳膊肘往外拐了。
她破个案容易吗?没有证据没有人证,只能靠诈。
如果林三娘死活不认,她总不能把人拉出去严刑逼供吧?
林三娘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泪珠子啪哒啪哒的往下掉,“还请王妃娘娘明查,请王妃娘娘将胖子罗叫出来,我要当着众人的面问问他,为何要这样构陷我。”
“王妃娘娘,你可不能听信胖子罗的鬼话,他喜欢三娘,三娘不从,他肯定要想尽办法将脏水泼给三娘。”后厨大娘也帮腔道。
“是啊是啊......”
接下来,每个人都在替林三娘说好话,林三娘在这些人眼里,善良得没有一点瑕疵。
第225章 狡辩,滴水不漏
第225章 狡辩,滴水不漏
眼看着众人的情绪高涨,一个个都想把胖子罗揪出来,让他再把‘冤枉’林三娘的话说一遍。
苏离暗叫不好,今天的计划,似乎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不仅没诈出林三娘的真话,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万一胖子罗已经死了的消息被他人知道,那自己就会背上一个陷害林三娘的罪名,说不定,还要连累了墨连瑾的威望。
刹那间,各种想法在她脑子里浮起,又被她一个个推翻。
证据!
如果有证据,林三娘的人设就会崩塌。
还有什么是被自己遗漏了的?
忽然,苏离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之前没想到过的线索。
她定下心,看向还在掉眼泪的林三娘,“胖子罗还说,石成死的那日,他在小山坡那边看到过你。”
林三娘泪眼模糊的摇头,“我没去过小山坡,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污蔑我。”
“你的意思是,石成的死与你无关?”
林三娘呜咽着说不出话,后厨大娘仇视的将她护到自己身后,替她开腔道,“王妃娘娘破不了案,这是要拿人顶数么?”
“如若王妃娘娘想拿人顶数,那将我们都拿了去吧。”另一个厨子举着锅勺,一脸义愤填膺。
“就是......”
所有后厨的人都站了出来,誓死要捍卫林三娘。
苏离无语,令她更无语的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黑旗,压低了声音对莫久滴咕。
“老莫,你说咱们这女主子,是不是真的虚有其表啊?青木长笛说的那些,是糊弄人的吧?”
“......”
苏离只想拿缝衣针,把黑旗那张嘴给缝了!
外表糙也就算了,心也跟着那么糙。
“好,那我们先不管胖子罗的话,我问你几个问题。”苏离眸子一眯,唇畔勾起,带着股寒意。
林三娘抽抽噎噎的点头,“王妃娘娘尽管问。”
苏离在原地踱了几步,黑色的衣袍在太阳光线的照耀下,反射出七彩光芒。
“石成死在小山坡背面,凶手在凶器上留下了一个扳指的印记,那扳指的大小,与石成在被杀害那日,入城买下的扳指一致,而你也自认过,扳指是石成想要送给你的。”
林三娘沉默不语。
苏离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石成从城里买回扳指后,便去了小山坡,既然他要向你求亲,肯定也约了你过去,而凶手手上戴着扳指,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凶手不是你。”
林三娘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那日他并未约我,我一直都在营帐里歇息。”
“好,我再来说第二个问题。”苏离看向后厨大娘,“你曾经跟我说过,三娘不喜欢胖子罗的纠缠,对他十分厌烦,是吧?”
“正是如此。”
苏离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到林三娘的脸上,看着她的眼睛,哪知,还没开口说话呢,林三娘就回避躲开,不敢跟她直视。
“昨天我来过后厨,就站在那个位置。”苏离抬手指了指出入口的转角,“我亲耳听到胖子罗纠缠你,向你示好求爱,你并没有反抗,所以他更加得寸进尺,为什么?石成才走了没几日,你就要另投他人怀抱了?”
林三娘狠咬住唇瓣,无言以对。
几个后厨的人看着她,眼里多了丝质疑。
“我想,是你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吧?”
“我......”
“所以你才会在昨天推他一把,只要他死了,你的秘密就没人会知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林三娘上下齿间死力的咬着,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维持面部表情,“是我入城采办,拿了商贩们给的好处,他知道了,拿这事要挟我,石大哥不在,我一个女人,又能拿他怎么办?只能随着他占便宜。”
说完,林三娘悔恨的看着每个后厨的人,“我知道我拿人好处不对,可是我无亲无故,以后石大哥要是向我求亲,我没办法替自己置办嫁妆,我怕人笑话于我,更怕石大哥跟着我被人笑话。”
后厨的人被林三娘的话打动,都知道她身世可怜,当下,刚才那点质疑又散了。
装!
继续装好了。
苏离冷笑一声,还没等她亮出底牌,林三娘不再退让,主动出击道。
“王妃娘娘为何一定要认定是我害死了石大哥?我不过就是个弱女子,那恶霸欺辱了我这么多年,我都不敢反抗,杀人之事,再借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
苏离一步步走近她,“那恶霸欺辱你,毒打你,你不反抗,那是因为你喜欢。”
哗!
这话一出,所有人先是一惊,再是纷纷倒戈向林三娘那边。
面对众口指责,苏离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伸手抓住林三娘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扯。
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一显露,众人对她的同情更甚。
苏离扫了一眼那些被同情心蒙蔽了眼睛的人,指着林三娘手臂上的新伤道,“你们好好看看,这些是新伤,伤口走向内外到内,就像这样......”
苏离抓住林三娘的另一只手,重演着她自虐时的动作,“像这样,她自己一边割着,一边满足自己。”
“这......”
哪有人自己割自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
所有人都接受不了苏离的说词,虽然那伤口,的确像是林三娘自己割出来的,但......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苏离放开林三娘,林三娘踉跄了一步,双手紧握,指节泛白,用力得似乎要将手掌整个捏碎,却仍旧无法控制她脸上的难堪。
“或许你们会觉得,这种喜好很难理解。”苏离扫视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但我知道,世上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把痛苦视为一种乐趣,他们自虐,受虐,在外人看来,他们是痛苦的,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是满足的,喜欢的。”
“这就造成了一种假象,你们同情她,却永远不会知道,失去了恶霸,她内心有多恨,有多痛苦。”
“而平常人,本就不易接受她的这种喜好,恶霸死后,她的人生便蒙上了一层灰,她只能自己折磨自己,用肉体上的痛苦,来弥补心理上的空虚。
林三娘此时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她从来没有奢求,会有人理解她的喜好。
可一旦她松口承认,杀人罪便会被坐实。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
第226章 定罪,凶手是她
第226章 定罪,凶手是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手臂上的伤的确是我自己划的,可我是有原因的。”林三娘狡辩道,“我一睡着便会梦到自己还落在恶霸手里,所以我割自己,想让自己清醒,不要入睡。”
苏离真想给她拍手叫声好。
每一个辩解都那么给力。
“王妃娘娘。”林三娘噗通一声跪下,“如若王妃娘娘还是疑心我,那便请王妃娘娘拿出证据,否则,我不服。”
“好。”苏离也不想再跟她理论,是时候该反转了,她看向后厨大娘,“你还记不记得林三娘在石成死的那日,穿了什么衣服?”
后厨大娘仔细想了会,“她入城采办时,穿了那身青彩衣,回营后便来后厨帮活,也还是那身青彩衣,后来我让她回营帐歇息,她再出现时,便换上了平日里穿的粗布衣。”
“你有没有注意到那身青彩衣在哪?”
“好像是洗过,晾在了外边。”
苏离又问了其它几个后厨的人,得到的回答跟后厨大娘一样。
最后,苏离看向林三娘,“她们说的,你可有异议?”
林三娘抿唇沉呤了片刻,然后才摇头,“没有异议,大娘说的对,那日我回营帐歇息后,便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然后将青彩衣洗了,晾在外面。”
“好。”苏离朝繁星使了个眼色,“为了避嫌,你跟后厨大娘去营帐里,找出那身青彩衣。”
“是。”
后厨大娘迟疑了一瞬,跟在繁星后面往营帐方向走。
苏离又看向莫久,“你去帮我取一碗酽醋跟一碗酒过来。”
“是。”莫久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苏离在打什么主意,直到两方人,把她需要的东西都带了过来。
她把酽醋跟酒混和在一起,一言不发的泼在林三娘的青彩衣上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刚才还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青彩衣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片的血迹。
绝大部分血迹都聚集在胸口位置,符合她虐尸的时候,血迹喷洒的轨迹。
苏离指着青彩衣,一字一句的朝林三娘问道,“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你那日穿的青彩衣上面,有血迹,这足已证明,你去过小山坡,你用石头将石成砸得面目全非,这是他喷浅在你衣服上的血。”
跪在地上的林三娘,无力的瘫软下去,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怎么会......怎么会?我明明已经洗干净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承认了。
刚才还站在她身边的那几个人,顿时四散跳开,离她远远的。
苏离松了口气,肩上的担子一轻,不再像刚才那么凝重,“你是把衣服洗干净了,可血迹还会残留在上面,虽然肉眼看不到,但经过酽醋与酒的混合物一刺激,血迹就会显现出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与我过不去?”林三娘猛的窜起身,一双眸子血红,扑向苏离。
苏离侧身一挡,林三娘扑了个空,繁星一个飞身掠起,将她踩在脚下,让她趴在地上没法动弹。
林三娘扬长脖子,凄厉的朝着苏离所站的方向吼道,“你跟石成一样,都该死,我就是喜欢恶霸毒打我,除了家里,我们还去过很多个不同的地方,可为什么老天要让我们在李子山碰上石成?他自喻英勇,将恶霸打成重伤,所以我砸他,我狠狠的砸他......”
“我要让他也尝尝恶霸所遭受到的痛苦,不,我要让他更痛苦。”
林三娘疯狂的叫嚣声,在空间里四下回荡。
她的音调诡异而阴森,让闻者心惊。
刚才还对她万分同情的人,这会子怕她怕得要死,没人能想象得到,一个纯朴善良的人心底,还藏着那么阴暗的一面。
苏离叹了口气,“胖子罗呢?他只是调戏过你,你犯得着拿他为你挡死?”
“他若不死,我便要死,我不想死。
苏离看了眼呆住的黑旗与莫久,“石成的案子结了,把她带走送官吧。”
“是。”黑旗跟莫久这才回过神,看着苏离的眼神里,多了一层心服口服的钦佩。
林三娘被带走,胖子罗被人送去安葬。
金子山只是想去杀害林三娘,却意外杀了被林三娘推过来的胖子罗。
如果没有林三娘那一推,胖子罗也不会死。
所以这个案子,他并没有担太大的责任,只是被罚了五十军棍,逐出先锋军。
金子山离开先锋军的时候,很多人都去送了。
有不舍,也有可惜。
苏离把石成的扳指给了他,“我想,你比林三娘更值得拥有这样东西,留着吧,就当是个念想。”
金子山红了眼圈,接过扳指后,端端正正的朝苏离鞠了三个躬。
他一句话也没说,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那背影太过萧瑟,看得苏离眼角泛酸。
如果这起案子里的人性太可怕,那金子山对石成不求回报的感情,是照亮这起案子的一缕光。
直到金子山走远,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苏离才转身往回走。
长生叮咚一声,在她的脑海里跳出来,“恭喜宿主大人,案子成功破获,获得了一百点生命值,再加上另一起案子也大白,系统额外奖励您五十点生命值。”
“你就抠吧,尽管抠,待哪天我不想活了,有你给我陪葬,我也不亏。”苏离对长生这家伙无比郁闷。
长生苦了吧唧的求饶,“宿主大人,长生不老多好啊,所以您要一往无前的冲,我看好你。”
“我怎么觉得,你的前几任宿主,就是因为你太抠,然后自杀死的?”
“宿主大人就别打趣我了,系统的生命值获取设定,是我有意识开始就有的,我也想改,不用破案就能活到天荒地老。”
“行了,幸亏你遇上了这么惜命的我,暂时可以不用担心灰飞烟灭。”
“给宿主大人点个赞!”
“卖萌可耻。”
苏离刚要走进军营,一声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报!”
苏离回头看去,远处扬起阵阵尘土,没一会,千里马就到了近前,一个身材消瘦的将士翻身下马,一手举着手里的急报,“五王爷在哪?京中急报。”
“墨连瑾不在军营中,我是五王妃,把急报给我,待他回来,我转交给他。”苏离开口道。
送急报的将士没有犹豫,把急报送到苏离手上后,立刻又翻身上马,远去了......
第227章 急报,京中大案
第227章 急报,京中大案
苏离拿着急报,虽然很轻,她却觉得沉甸甸的。
从都城送来的急报,最快也要在路上耽误三天。
所以,这消息是三天前的,也不知道都城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还真是令人不安啊!
回到大帐,因为明天要出发回京,苏离没让繁星守着,而是让她也下去好好休息。
墨连瑾是在傍晚的时候回来的,风尘仆仆,身上还挂了彩。
“怎么了?”苏离迎上去,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知道没有什么大伤,这才放下心,“你不是说过会小心的么?”
“临离开前,撞见了洛楚戈。”墨连瑾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你身子如何?”
“你怎么总问我身体如何?”苏离顿时觉得别扭,“我不过就是发烧了那一个晚上而已。”
墨连瑾捏捏她的鼻子,“我是怕你生病,你不知道伺候你一晚上有多累。”
“......”还没大婚就嫌累了?这男人能要吗?
“案子如何了?”他一回营,就直奔大帐而来,只听到莫久说了一句案子破了。
苏离让他坐下,拿出药箱,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把案子的原委说给他听。
听完后,墨连瑾有些晃神。
苏离看着他,“怎么?你觉得很匪夷所思?”
“我是觉得,你知道这些,更为匪夷所思。”
“......”苏离的动作瞬间僵住,“我......”
我了好几遍,也没我出个下文来。
“这也是你母亲留下的医书里面教的?”
“我自己乱猜的。”
墨连瑾唇角微勾,眸子里敛起片片宠溺,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若不想说,那便不用说。”
苏离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爬,把早些时候拿到的急报给了他,“京里来的急报,我替你接了。”
“急报?”墨连瑾刚才还放松的神态,瞬间崩紧,双眸微敛,把急报打开。
虽然他连眉角都没抬一下,一种凌架在九宵之上的霸气,却在大帐里蔓延开来。
苏离为了避闲,有意不看急报。
哪知道墨连瑾看完后,直接把急报扔给了她。
“京中出了大案,大理寺的人没法子,上书让父皇召你我紧急回京。”
苏离把急报的内容看完,上面虽然没有说出了什么案子,但案子从一开始就归大理寺管,估计着,是跟大官要员,或者皇亲国戚有关了。
她悠哉的坐下,嘴角浮起丝笑意,“这事还挺凑巧,你数次违背急诏,大军压境也不回军营,本来以为我们这次回去,安帝会给你小鞋穿,这下子他有求于我,肯定也不会太难为你。”
说句没良心的话,她现在急缺生命值,如果是大案,她很快就能把生命值攒够,在嫁给他的时候,变回美美的自己,给他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
这个念头才浮起,她就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小脸立即垮掉。
“我这次潜入北岳,见了个人。”墨连瑾没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开口。
“对了,你说回来告诉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离不愿意多想怀孕的事,有意把注意力引到其它方面。
“关于宋来所在的组织,用了皇长兄最为喜欢的君子兰做图腾,我去见了当年照料他的下人。”
“然后呢?”
“只是确定了,当年皇长兄的确死在北岳,没有金蝉脱壳。”
“这么说,那个组织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嗯。”墨连瑾点点头,富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丝疑问,“只是,那人提到过一件事。”
“什么事?”
“皇长兄当年常常念叨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苏离抿了下唇,看着他拧成一团的眉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按照安帝对外所称,当年大皇子在北岳做质子,是病死在那的。
可这句‘君要臣死’的话,又藏着另一层意思。
她拍拍他的肩,“你还好吗?”
墨连瑾点点头,“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苏离好奇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巫族人在北岳出现过。”
“巫族人?”苏离没怎么诧异,繁星跟她说过,她被国师带走的那天,北岳使团逃离行宫的时候,出现过一群黑衣人,那些人会使唤虫兽,是巫族人无疑了,而燕婉早就表露过她是巫族人的身份,所以......
“巫族人与北岳形成了联盟,而父皇生性多疑,燕婉若要拿我的身份做文章......”
“对了,我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苏离想起国师说过的话,一拍自己的脑门,“我一直没能告诉你,国师是按照安帝的指示,才断言你母妃怀的是妖胎。”
“父皇?”墨连瑾眸底滑过抹复杂的情绪。
他早就想到了这点,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一直以来,他忍辱负重,按兵不动,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候,替母妃翻案,让高高在上,爱惜那个位置的父皇认罪。
“你父皇之所以想赐死你母妃,以及她的族人,是因为,他从某处知道了你母妃的身世来历。”
“他知道我母妃的身世来历?”
苏离点点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他没杀你,始终还是念着点父子情的。”
墨连瑾眼底的沉重,因为这句话而松了几分。
“尽管这样,也阻挡不了我想翻案的决心。”
“嗯。”苏离握住他的手,跟他四目相对,“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认,什么妖胎夺命的锅,我们不背。”
“背锅做什么?”墨连瑾对她的话一知半解。
苏离无语了一会,她要怎么跟个古人解释背锅不是去背大铁锅啊?
墨连瑾揉揉她的头发,“既然如此,燕婉的存在对我们便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对。”苏离磨了磨牙,对燕婉恨得牙痒痒,这次回都城,一定要给她点苦头吃。
两人吃完晚饭,早早的睡下。
还是那个睡姿,苏离被他的腿压得一动不能动,整个人蜷在他怀里。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返京。
苏离看着黑旗一脸谄媚的跟上来,后面还带了上千的将士。
她抿了抿唇,瞪大眼睛看向墨连瑾,“你要带兵回京?”
这可是上千的兵啊,没有安帝的诏命,就敢这么名目张胆的带回去,他是不怕别人把造反两字往他头上压吗?
第228章 名声,为她筹谋
第228章 名声,为她筹谋
墨连瑾侧首看她,黑眸微眯,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既然他们一步步相逼,我不会再退让,如今时机刚好,以护卫的名义带左一营入京,没人敢说三道四。”
苏离怔了一下。
她倒是忘了,她是被人绑离行宫围场的,墨连瑾的这个由头,找得天衣无缝。
“再且,三皇兄狼子野心,我手中若是无人,拿什么去跟他打?”墨连瑾说完,回身面向上千将士,三千黑发逆风张扬,一身玄衣,清冷的气质中,霸道尊贵的气息浑然天成,就像高高在上俯览天下的上位者,“出发!”
“是!”冲破天际的一个单音,在上空久久回荡。
苏离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繁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能看的、能依赖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繁星。
这样的墨连瑾,让她心惊,让她不安。
队伍开始准备离开。
苏离被墨连瑾拥着上了马车,繁星骑马伴在外面。
马车很大,里面应有尽有。
苏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无视墨连瑾拍着身边位置,让她坐过去的意思。
墨连瑾沉敛着眸子,跟苏离隔空对望。
两个人都沉默着,仿佛在相互较劲生暗气。
他懂她,所以知道她为什么会不高兴。
他以为她也会懂他,他带兵入京,不是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是想护她一个周全。
所以他等,等她发现他并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那样。
然而,队伍走出去很远,她依然还是刚上马车时的那副模样。
墨连瑾终于还是绷不住,失落的叹了口气,“为何不愿信我?”
苏离沉敛着眸子,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她心底一滞,不是她不信他,是她太害怕,那个位置的吸引力,是任何人都难已抵挡的呀!
墨连瑾指向她手上戴着的红玉手镯,“人人都想得到我的兵符,你可知道兵符在哪?”
苏离诧异的顺着他的指向,看着自己的手,“你......”
“是,这个手镯是母妃留下的,我请人重新打造,将兵符放在了里面。”
只要把手镯摔碎,里面会有十二块兵符碎片,拼接在一起,便是他先锋军的兵符。
“我既已把兵符交给了你,便是将自己的以后交给了你,你所担心之事,永远不会发生。”
苏离心底感动,起身走向他,他张手将她抱住,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这次回都城,我只有三件事想做,其一还母妃一个公道,其二,坚守母妃的遗愿,其中,便是跟你成婚。”
苏离看不到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只能从语调里听出,他说成婚的时候,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马车走了一路。
刚开始还好,但随着时间的推长,苏离被马车晃得吐了两回。
整个人从生龙活虎,到怏怏得就剩下一口气。
墨连瑾皱着眉,把水送到她嘴边,看着她白如纸色的小脸,“你这是......”
“大概是上回发烧,身体还没好利索,有些晕,不碍事。”苏离下意识解释,关于自己怀孕的事,怎么都说不出口。
墨连瑾静默,在苏离看不到的眸底深处,多了股复杂的情绪。
母妃在怀胎的时候,他还没去边关。
想起来,苏离跟母妃那时候的反应,还真是有几分相像。
难道......
宝月楼的事,不能再瞒下去了。
只是,那件事说出来后,她会不会气得一走了之?
再且,她的名声因他而毁,若只是简简单单的跟她说明白,她的名声还是回不到过去。
他欠她的,他想要原原本本的还给她。
打定主意,墨连瑾压下思绪,又有几分欣喜浮了上来。
他跟她有了一个孩子,他能想象得到,孩子的眉眼轮廓,孩子会糯糯叫他父王......
只是简单的想到这些,唇角的笑意又如三月的暖阳,瞬间笼罩了他身上的清冷。
苏离正好抬眼,一眼就看见他在笑。
那笑......莫名诡异。
不由伸手拍了他一下,“墨连瑾,我不舒服成这样,你笑什么?”
“咳......”墨连瑾尴尬的咳了几声,稍微收敛了几分喜色,放下水杯,伸手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着,“只是觉着,能这样照顾你,很高兴。”
“......”这家伙的意思是,看她生病他很高兴?
这是什么古怪逻辑?
队伍在傍晚的时候,抵达了落城。
城门大开,官民相迎。
墨连瑾没去县官安排的别院,而是让队伍去了驿站,一切从简,不给他人增添麻烦。
苏离被马车颠得快要散架,下了马车后,双脚踩在实地上,总算是活了过来。
一扫在马车上的颓废,拉着繁星去厨房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上千将士原地扎营,墨连瑾正在与黑旗几人说着接下来的安排,苏离捧了一碗炸肉丸出来,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
墨连瑾见状,抬手示意几人散开,蹙着眉迎上苏离,把她手里的碗拿走。
“油腥太重,我让后厨换别的给你。”
苏离伸手就抢,“你别,这肉丸可香了,我是长不胖的体质,多吃点油腥没事。”
“怎么会没事?若我的孩......明日还要赶路,若你吃了太多油腥,免不了又要吐,听我的,换别的。”语气坚决,说一不二。
苏离把嘴一撇,“你想吃你就直说,我又没说不愿意分你一半,你犯得着把我的肉丸子都抢走么?”
墨连瑾嘴角一抽:“......”
她以为他跟她一样,是只小馋猫?
“你把肉丸子还我,我身体正虚着呢,吃点肉正好能补补。”
“不行。”墨连瑾把肉丸举高。
苏离可着劲的往上蹦,想把肉丸子夺回来。
可奈何他有双无敌大长腿,不管她怎么蹦哒,连手指头都触不到碗底。
一干人憋笑的看着两人互动,这绝对是把能把人喂饱的狗粮。
那些大老爷们,突然也觉得,除了打打杀杀,找个女人过日子也挺不错。
苏离生气了,狠狠的瞪着他,不明白他这是突然抽什么风。
墨连瑾正准备去后厨给她换碗素的过来,一个女声突然在驿馆外响起。
“你让我进去,我找五王爷......五王爷,你快出来救救风九......”
风九?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风九不是去了九难山么?
第229章 重伤,事发突然
第229章 重伤,事发突然
两人迅速走向驿站外面。
夜色里,守在驿站外的将士,正把一个少女拦在外面。
少女的后面有一个拖架,上面似乎躺着个人,因为盖着块布,看不清躺着那人的样子。
少女长得很高挑,年纪不大,该凸出来的地方都有。
五官轮廓秀气可爱,但似乎遇到了什么事,脸上脏兮兮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还有不少擦伤。
见到墨连瑾,少女鼻子一酸,两行眼泪说掉就掉。
“五王爷,你快救救风九,他快不行了。”
“祝芊。”墨连瑾眉头一皱,看向拖架上的人。
他把碗扔给青木,大步朝拖架走去,掀开破布一看,风九了无生机的躺在上面,双眼紧闭,像是个死人。
苏离也走了过来,“大师兄!”
她心脏一紧,赶紧伸手替他把脉,把完脉,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几乎要拧成川字。
“情况如何?”墨连瑾问道。
“不容乐观,我再看看。”苏离松开风九的手腕,探手在他身上来回按着。按完后,她才凝重的开口,“先送进去,小心他的身体,肋骨断了数根。”
算他命大,这一路上的奔波,没能让他的肋骨戳破脏器,引发大出血。
只是,除了肋骨断裂之外,他身上很多地方都有粉碎性骨折,如果不尽快把碎骨取出来,情况不容乐观。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把风九送到里面的床上。
苏离这才看向祝芊,这个名字,她听过一回,当时她想利用风九离开五王府,墨连瑾吓唬风九的方法,就是把祝芊这个名字念出来。
“青木,你去查看暗中跟着风九的那几人如何了。”墨连瑾冷声下令。
“是。”青木转身离开。
墨连瑾看向祝芊,冰封千里的寒气瞬间漫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祝芊站在原地,浑身都在抖。
“父亲不让我见他,我便从家里逃了出来,恰好在路上撞见他,一路偷偷跟着他去了九难山。”
说到这,祝芊哭咽的不行,既委屈,又害怕。
苏离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你别怕,他不会有事的,但在那之前,你要告诉我们,他是怎么伤的。”
祝芊坚强的点点头,继续道,“一开始,他只是在不停的找什么,两日前,他忽然上了九难山,才到半山腰,就出来一伙人与他打起来,后来又有人出来帮他,只是,都敌不过那伙人,最后就只剩下了他,被人一掌拍下山崖。”
“我怕我现身后,会给他招来麻烦,所以一直没有现身,他被打下山崖后,我便下去寻他,寻到他时,他还有一口气,告诉我,带他去找五王爷。”
“我拖着他,东躲西藏的在九难山里找出路,那伙人没有找到他的尸身,一直在搜山。”
“我好不容易将他带出九难山,知道五王爷在边关,便一路朝边关赶,到了落城,才知道五王爷归京,在驿站落脚,就找来了......”
祝芊说完,用力的抓住苏离的胳膊,“丑姐姐,你方才叫风九大师兄,你也是医隐门的人是不是?你一定要救活他,我还未嫁给他,他不能死的。”
苏离:“......”
丑姐姐?
这小丫头,还想不想要她救人了?
不过,看在她把风九带过来的份上,先不跟她计较这个称呼了。
苏离朝墨连瑾看过去,“既然风九摔下山崖后还有意识,说明他只是因为摔伤而变得昏迷不醒。”
说到这,她默了默。
这里没有现代的仪器,她没办法判断风九哪处的骨折有碎骨,所以......
“我需要对他动刀子,将他伤了骨头的地方都切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挺过去,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墨连瑾闻言,脸色一沉,“如若不治,会如何?”
“撑不过今晚,他的气息已经很弱了。”
苏离的话音一落,祝芊抓着她胳膊的手就是一紧。
“丑姐姐,我们治,你快给他治。”
墨连瑾也凝重的点点头。
“好。”苏离抿了下唇,“我写几味药材,你马上派人去找来。”
苏离示意祝芊松开她,祝芊赶紧撒手。
长笛已经拿过来了纸笔,苏离迅速写了几味止疼跟止血,以及生血生肌的药,递给长笛。
她看向繁星,“你去把我那株百草籽也拿来,管不了太多了,要先给风九用。”
“嗯。”繁星也领命离开。
繁星把百草籽取过来的时候,苏离刚把风九身上的衣服剪开。
“繁星,你就在这把百草籽捣碎,动作快一些。”
“好。”
房间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墨连瑾跟祝芊。
苏离取出解剖刀,这柄刀一直在死人身上用,还是第一次,要用在活人身上。
“墨连瑾,你最好是呆在床上,如若风九因为疼痛而动作,你就压着他,不能让他动。”
墨连瑾点头,按照苏离的说法,上到床榻里面,目不转睛盯着风九。
苏离从胸腔开始,划开第一刀的时候,风九就条件反射般的抽搐。
好在有墨连瑾摁着,影响不了她动刀。
用针管把积血吸出来,清理碎骨以及坏死组织,她的开口很小,只能借用验尸的一系列工具,才能勉强把这个治疗完成好。
完成后,她把开口缝好,用纱布把他的胸腔部紧紧的缠了起来,固定胸廓。
接下来,风九的身上还有八处骨折的地方。
其中四处有碎骨,做了清创。
风九被痛惊醒,又昏死过去。
好在有百草籽吊命,他的求生欲还在。
处理完风九的伤,已经到了凌晨。
风九躲在被纱布缠得密密麻麻,像个白花花的棕子。
苏离马不停歇,擦完汗后又去看着煎药。
把药煎完,有喝的,有敷的,她得重头把风九身上的纱布拆下,把该敷药的地方敷上药,而后再缠纱布。
忙完,天光已经微亮。
苏离站起身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墨连瑾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离实在撑不住了,脸色发白的看着墨连型号,“你找人看着风九,不能让他乱动,那药,每个时辰喂一次,如果纱布上染了血,来叫我,由我替他换纱布。”
“将眼睛闭上,不许再想其它事,其它的事,本王知道该如何做。”
苏离乖乖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被他抱着睡着了。
第230章 转好,清醒过来
第230章 转好,清醒过来
祝芊瞪着通红的眼睛,坐在床榻旁边。
墨连瑾本想叫她也去歇息,见她这样,没说话,示意长笛守在里面后,抱着苏离朝自己房间走去。
把苏离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王爷。”青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墨连瑾看了眼繁星,“照顾好她。”
繁星点头,算是应下。
墨连瑾出了房间,青木正站在外面的长廊一角。
长廊不是封闭似的,抬眼就能看到天。
虽然天光微光,远处仍有几颗星星在闪。
墨连瑾看着无边无际的远处,眸底比夜空还要深不见底。
“王爷,暗中跟着风九的那几个人,失去消息了,大概......是去了!”青木禀道。
墨连瑾早在听完祝芊的话后,就已经料到了这点。
“你带几个人去九难山,看看那里有什么人在活动。”墨连瑾开口,语调里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不必打草惊蛇,探清后立即回来禀报。”
“是。”
青木飞身离开,消失在驿站。
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九难山,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当年母妃的族人明知会死,也要千方百计的逃向九难山,死在那处。
看来,只能等风九清醒,才能解惑了。
苏离是被饿醒的,昨晚只吃了几个肉丸子,就忙着替风九治伤,熬了一通宵,又睡到了下午,肚子早就耐不住了,咕噜咕噜的直催她醒。
睁开眼,没看到墨连瑾,繁星坐在一侧的桌子面前,单手撑在桌面,小睡着。
她才掀开被子下床,繁星立刻跟着醒过来。
“四小姐。”
“我没事,辛苦你了,你快去睡一睡,我去看看风九。”
“可......”
“你精神不好,怎么保护我,听我的,你先去好好休息一下。”苏离用不容置疑的声音下令。
繁星只得点头离开。
苏离捏了下自己的脸,果然肿了,熬夜真心伤不起,哪怕这身体的年纪才十几岁,也是会浮肿。
她先拐去风九的房间,祝芊两眼通红的坐在那,看样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合过眼。
见到苏离,祝芊一下就窜了起来,“丑姐姐,你快瞧瞧风九,他怎么还没醒?”
苏离被她推着到了床榻前,伸手替风九把了个脉,脉像还是很乱。
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
大概是有炎症了!
没办法,这里的医疗水平只能这样,她在记忆里搜索了一遍,找出对消炎有速效的药方,把长笛叫过来,吩咐他去找药材。
而后,她替风九把纱布换了一遍,又问清楚了风九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症状。
心里有底后,她才离开房间,去厨房里找吃的。
虽然不是饭点,但厨房里的吃食不少。
苏离直接在那把小肚子喂饱,然后替祝芊拿了点,离开厨房,打算去风九房间。
墨连瑾正好从外面回来,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的肉丸子,没等苏离说话,两个碗又被抢了去。
“我昨日说过,多吃油腥不好。”
苏离磨了磨后槽牙,“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祝芊的。”
墨连瑾脸色变了变,这才看到苏离嘴边的油渍。
苏离没好气的把碗夺了回来,“你这观念可得改一改,人生苦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给自己设那么多条条框框?”
墨连瑾气息一敛,高大的身影忽地靠近,伸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如此,那我想做什么便能立刻就做了?”
“你想干什么?”苏离两手都拿着碗,根本腾不出手拍开他。
“王......妃!”长笛恰好把需要的药材买了回来,下意识就开口喊了一句。
喊完他就后悔了,果然,自家王爷看过来的眼神,简直想把他千刀万剐。
苏离瞪了眼莫名奇妙的墨连瑾,不跟他一般见识,走向长笛,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药包。
“你去煎药,文火,把三碗水煎成一碗。”
“好。”
吩咐完长笛,苏离把吃的送去给祝芊。
祝芊摇摇头,“我吃不下,风九若是活不过来了,就算我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他娶了我。”
苏离把碗直接塞给她,“他死不了,但如果你再不吃点东西,你会死,我可不敢保证,他愿不愿意去阴曹地府娶你。”
祝芊脸色一变,似乎觉得苏离说的在理。
当下就抱起了碗,把碗里炸好的肉丸子往嘴里塞。
墨连瑾看了眼床上的风九,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苏离叹了口气,“不好说,伤得太重了,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什么时候醒要看他自己的。”
“他这样的情况,若是赶路会如何?”
苏离皱眉,“最好是不要挪动他,直到他的断骨处长好,最少要让他保持卧床一个月。”
墨连瑾抿着薄唇,沉默了好一会。
他方才又接到了都城里送来的快马急报,命他尽快归京。
如果要把风九留在落城,苏离不在,风九的病一旦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看出墨连瑾的为难,苏离退一步道,“如果他能清醒的话,赶路回京没问题,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知道,一旦有不对劲,我再帮他处理,这样一来,只是会恢复得慢一些,不会使状况恶化。”
墨连瑾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几分,“那好,我们先等他清醒。”
苏离看向长笛,“从昨晚到今天,我开给你的药方,你将能买到的药都买回来,方便回京的路上用。”
“好。”
一连三天。
队伍停在了落城驿站。
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一直反复发烧的风九,终于恢复了意识,清醒了过来。
祝芊才见到风九睁眼,自己就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好在苏离当时刚替风九换完纱布,就站在她身边,把她接住,示意繁星抱她去睡觉。
风九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嚅出一个字,“水......”
苏离倒了杯温水过来,刚准备喂他,墨连瑾脸色直接一黑,接过了她手上的水,自己凑到床榻前喂风九。
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喂别的男人水喝?
看不到的时候就算了,看到了,肯定要不许!
风九小口喝完水,想笑话墨连瑾几句,浑身一用力,身上就如同被人拆了骨头似的疼了起来,只能憋住。
墨连瑾喂完水,直直盯着风九,“在九难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木去了那处几天,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毫无发现。
第231章 妇人,拦路喊冤
第231章 妇人,拦路喊冤
风九对上墨连瑾的视线,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那帮臭不要脸的,如果不是他们偷袭,我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
墨连瑾无语,风九向来没个正形,他着急知道九难山上藏了什么猫腻,风九却要先挽回点面子。
风九见墨连瑾黑脸,喘了口气才进入正题。
“我在九难山,发现了师父留下的痕迹,最后一个痕迹指向九难山山顶,我便寻了过去,哪知道......”
“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我哪知道他们是什么鬼身份?不过,每个人的衣饰上,都绣着条古怪的蛇。”
“蛇?”苏离跟墨连瑾异口同声的反问,而后,又相互对视一眼,“巫族人!”
“巫族?”风九也是一怔,“巫族人不是早就隐世了吗?什么时候又跑出来作怪了?”
“说来话长。”墨连瑾眉头紧皱,看向风九道,“你刚醒,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在驿站停留一日,后日一早出发归京。”
风九呲了下牙,“那我师父的事......”
“青木去了九难山,什么也没发现,巫族人怕是撤走了。”
“师父最后留下的痕迹显示,他朝九难山的山顶去了,找不到师父,我也没脸回医隐门。”
“若你想再探九难山,也得先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墨连瑾睨了眼风九,他全身被纱布缠着,连动一下都困难。
风九认命的叹了口气,而后看向苏离,“小师妹,这回还真是多亏你了。”
“是你未雨绸缪,把神方术给了我,要不然,我也没办法把你救回来。”
“看来,是老天不愿亡我。”风九苦中作乐的笑了笑,因为说话太多,额上冒出了层层冷汗。
苏离好笑的看了眼墨连瑾,“他额头上的汗,是你擦还是我擦?”
墨连瑾默了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大字,“我来。”
苏离无语的看着墨连瑾替风九擦汗,嗅了嗅鼻子,只觉得房间里醋味熏人。
她救风九的时候,没见这家伙吃味。
现在风九被救回来了,他连她碰风九一下都有意见。
莫名觉得这样的他,居然有点蠢萌......
第二天一早。
苏离去看风九的伤势,一推门就见到祝芊两手插腰,站在床榻前怒吼,“我救了你,你不以身相许,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风九的视线被祝芊挡着,看不到苏离。
苏离索性就靠在入口处,听着两人对吵。
“当初我救了你一命,我也不曾让你以身相许。”风九回敬。
笑话,他堂堂医隐门少主,怎么能被个女人绊住?
“你是没让我以身相许,可我已经打定主意以身相许了,你就别想再逃了,这辈子我就是要嫁给你。”
“小姑奶奶,你赶紧回你的西元去,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没关系,我对男人感兴趣。”祝芊两眼一瞪,“我告诉你,这回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在九难山了,所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风九直想吐血,他当初怎么就会答应把这个小姑奶奶救了?
如果不救她,自己也不会惹回来一身腥。
可是,如果不招惹她,自己这条命还真就捡不回来了。
“我知道你怕做上门驸马,我不会让你丢失尊言的,你娶了我,你去哪我都跟你去。”
“咳......”风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半死。
祝芊脸色一变,赶紧倒水喂他。
苏离这才知道,原来祝芊是西元国的公主。
还真没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居然有力气把风九从九难山拉到落城。
铁定是真爱无疑了!
苏离轻咳了两声,然后才走进去。
祝芊刚喂完风九水,风九见到苏离,难得的红了脸,尴尬不已。
苏离朝他笑了笑,“感觉怎么样?我替你敷药。”
“墨连瑾那家伙不抢着来?”
苏离刚要答话,墨连瑾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好嘛,替风九敷药的事,又由他代劳了。
晚些时候,青木带着人回来,说是去了九难山的山顶,那里什么也没有。
都城的急报又送来了一封,墨连瑾只得压下再探九难山的心思,让队伍准备好,次日一早出发归京。
因为风九的原因,队伍出发后,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五天后的中午,队伍经过成阳县。
因为时间紧迫,带的吃食干粮也还够,墨连瑾没准备在这个地方稍作休整,而是继续赶路。
就在队伍即将离开成阳县时,一个老妇人突然出现在队伍面前,噗通一声跪下。
“求五王妃救我儿一命,求五王妃怜悯。”
老妇人的声音不小,在队伍中间的马车里的苏离也听到了。
她掀开车帘子,隔了有点远,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便示意了繁星一眼,“你去看看,既然是有人拦路,应该不是小事,将人带过来。”
“是。”繁星策马向前。
墨连瑾也示意青木让队伍暂时停下。
没一会,老妇人就跟在繁星后面,到了马车面前。
苏离本来是想下马车的,但墨连瑾不让,怕是刺客。
她就掀着马车帘子,坐在靠外一点的位置,朝老妇人看过去,“你为什么要拦路?”
老妇人红着眼,就要往下跪。
苏离示意了繁星一眼,繁星下马将人扶了起来。
苏离说道,“那些虚礼不用顾了,有事便说事,队伍明日要到达都城,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老妇人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糊涂,事情是这样的,成阳县县令的幼子看上了我女儿,要强抢回去做妾室,我儿见不得妹妹受委屈,便推了县令儿子一把。”
“哪知那县令的儿子被推倒在地后,便......便死了,我亲眼看着的,我儿未曾用实力,就只是轻轻一推,是不可能推出人命的。”
“我听闻过王妃娘娘的事迹,恰好听说王妃娘娘从成阳县路过,便大着胆子来求,还请王妃娘娘怜悯,救我儿一命,他实在是冤枉啊!”
老妇人说完,悲凉的哭了起来。
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灰色的绝望,只有在看着苏离的眼底,还有丝丝希望。
墨连瑾看向苏离,“小推一下,是不是也会死人?”
苏离抿唇想了一会,“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要验尸以后才能知道死亡原因。”
老妇人闻言,只以为苏离不愿管这件事。
当下也不敢繁星是不是拦着,噗通一声跪下,哀声道,“五王爷,我有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第232章 验尸,不是他杀
第232章 验尸,不是他杀
老妇人关于秘密的话,是对准墨连瑾说的。
墨连瑾眸子里敛起片片寒意,盯着她,气息冷冽得骇人。
老妇人被吓得咽了好几口口水,然后大着胆子从袖袍里摸出一样东西道,“我曾是杂役所的宫女,这是我的腰牌,还请五王爷明鉴。”
繁星将腰牌接过,递进马车里。
墨连瑾只看了一眼腰牌,立刻朝苏离点头,示意腰牌不假。
老妇人继续道,“当年嘉妃娘娘产下十七公主,妖胎一事虽未外传,但宫里的人大多知道,在十一公主薨世之时,我亲眼看见一人出现,十一公主咽气后,那人便离开,原本这并没什么,可十公主薨世那日,那人也在......”
这件事藏在她心中数年,一直没有说出来。
若不是这次要救自己儿子的命,她倒是想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里。
宫里的事,诡谲多变,谁知道这样一件小事,会不会掀起惊天巨浪,招来灭门之灾?
可她顾不得了......
墨连瑾眉头一紧,“你还记得那人长何样?”
“记得,不敢忘。”
苏离抿唇沉呤,当年妖胎的事,一个皇子,两个公主都死了,死法跟柳音一样,都是在被摄魂后,当众自己掐死了自己。
只要老嬷嬷跟着他们进京认人,关于多年前的妖胎案,就会打开突破口。
那个案子虽然复杂到了极点,令人疑神疑鬼,可一旦证实几个皇子公主的死是人为,那妖胎就会不攻自破。
安帝自己种的因,必须得自己把果吞下。
再且,一样的摄魂手法,会不会是同一个组织所为?
如果是,组织的突破口也会被打开,虽然对柳音实施摄魂的人是宋来,但背后还有主使的人。
只要把那人揪出来,柳音的案子也算是破了,一千点生命值......
“你是想用这个秘密,换我去救你儿子?”苏离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连连点头,“只要我儿无事,我愿随五王爷入京,指认当年那人。”
苏离道,“我能去看看这个案子,但如果证实县令儿子的死,没有其它原因,真是因为你儿子的那一推,我也无能为力。”
老妇人沉默了片刻,咬牙点头,“若真是那样,杀人偿命,我也认了。”
队伍停下,暂时在成阳县休整。
苏离跟墨连瑾由老妇人带路,去往县衙,没一会就到了。
伴随着悲恸的哭声,哀乐引路,一副棺材正好在被抬出来。
跟着来的青木,几步过去,挡在棺材面前。
“什么人?居然敢拦本官儿子的路?不想活了么?”陈县令一声怒喝,肥硕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三抖。
青木没多言,直接祭出令牌。
陈县令只看了一眼,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不知五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他那双贼眉鼠眼,精明的落在墨连瑾身上,虽然没见过他长什么样,但凭着气势,一眼就认定他是五王爷。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他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
得,还得自己来!
走近几步,看向那腰肥肚圆的县令,“你有丧在身,先起来说话。”
县令只需要一沉呤,就凭着苏离的这张丑脸,认出她的身份。
“多谢五王妃催垂怜。”
陈县令起身后,看到站在一侧的老妇人,顿时紧皱起眉头,脸色一沉。
“是你将五王妃请来的?你儿杀了我儿,我还未让他偿命,你倒是想先让我儿被剖腹取肠么?”
陈县令这话一出口,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就张手护住棺材,哭喊道,“我儿惨死,已经入棺,我绝不会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苏离蹙眉,如果陈县令一家不愿意开棺验尸,她也没办法强求。
她看向陈县令,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道,“你是平阳县的父母官,也应该知道,案子要令人心了口服才行,如今被告一方,质疑案子不清不楚,你若拒绝开棺验尸,他们的质疑将会伴随你一生,将来你的升官调遣,都会受其影响,何不退一步,验个尸,让被告人一方心服?”
苏离说到升官调遣,这四个字正戳陈县令的内心。
谁不想再往上升一升,光耀门楣?
护着棺材的妇人一脸不愿,“我是不会允许我儿被......”
“这个家是你当?还是我当?一个妇人家,谁许你说这些了?滚一边去。”陈县令瞪了眼自己夫人,顷刻间,已经想好了,“王妃娘娘说的在理,逝者已矣,不过是验个尸,我同意了。”
棺材被重新抬进后院。
几个抬棺人把棺材盖掀开,然后忌讳的退避三舍。
一股尸臭味,刹那间蔓延了整个堂屋。
纵使是刚才哭啼的那妇人,也是忍不住捂了唇鼻,被熏得不敢再吱声。
苏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走过去,看了眼棺材里的死者。
尸身保存的还算完整,还没开始腐败。
只是,死者的五官,不停有血往外溢出,不像是因为自溶现象引发的,倒像是内腔大出血所导致的。
因为棺材板不算高,死者下面又垫了金山银山,所以苏离只需要一倾身,就能碰到死者的尸体。
她戴上手套,按了按其腹部,果然,随着她的施力,死者五官的出血量,明显比之前要大。
她解开寿服,利落的在其腹部划下几刀,把皮肤组织往两边一掰,露出其整个腹腔。
“陈县令,你过来,我说给你听。”苏离回头看了眼被熏得睁不开眼的陈县令。
陈县令嫌弃的直摆手,“我信得过王妃娘娘,不用看,只用听便好。”
好嘛,把自己儿子嫌弃成这样,也不怕儿子闹意见入梦?
苏离没办法,只得一边验尸,一边讲解。
“死者五官一直往外冒血,是因为胸腔内有某处大出血而造成的,血液一直积在胸腔内,随着压力,会通过其五官往外排出。”
苏离把血液清干净后,死者的脏器这才清楚显露在眼前。
她没把脏器往外掏,直接在里面一样一样看过,当看到脾脏时,眼睛蓦地一睁。
在死者的脾动脉主干三厘米处,有一个瘤体,已经破裂。
是脾动脉瘤,瘤体超过两厘米。
验到这,事实真相已经显而易见了,只是,这样一个结果,会有人接受吗?
她抬头看向陈县令......
第233章 归京,接风洗尘
第233章 归京,接风洗尘
苏离把自己验出来的,细致的说了一遍,末了,她又附加了一句道,“瘤体过大,就算没有那一推,他也会因为其它原因而造成瘤体破裂,引发大出血,从而死亡。”
陈县令跟陈夫人都听明白了。
可还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说词。
陈夫人哑声道,“可我儿就是因为她儿子那一推,才会死的,杀人偿命,他推了我儿,就得为我儿偿命。”
苏离抿了下唇,接过繁星递上来的干净纱布,替死者的腔部把血迹擦干净。
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缝合。
“你说的也没错,不是那一推,你儿子的脾动脉瘤不会破裂,可是,如若不是你儿子硬要强抢民女,又怎么会有那一推?”
“这......”陈夫人被噎得失言,连推了好几把身边的陈县令,“你倒是说几句话啊,末儿不止是我的儿子,也是老爷您的儿子。”
陈县令的眼睛转了好一会,才看向一直静默不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墨连瑾。
“五王爷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墨连瑾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你是父母官,还是本王是父母官?”
陈县令急得直想挠头,自己儿子枉死,他是想拉个人给儿子陪葬,可这事闹到了五王爷这里,他若执意要徇私,以后的仕途怕是再难有进展。
罢了!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争一口气。
他咬咬牙,开口道,“既然主要原因在我儿,强抢民女,自身带病,钱家儿子罪责不大,便罚三十大板,负责我儿的丧葬费用。”
陈夫人想胡搅蛮缠的辨几句,被陈县令瞪了一眼,立刻不敢吱声。
苏离正好给死者缝合好,又将替他把寿衣帮样穿好,脱下手套,朝陈县令走近几步。
“你也别觉得委屈,你儿子这病,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大出血而死,这是他的命。”
陈县令叹了口气,眼巴巴的对上苏离的视线,“王妃娘娘说的是,是命就得认。”
“钱嬷嬷会由我带入京,在我身边照顾我,她的家人还在平阳县生活,以后,就得托你多照顾一些了。”
苏离说这话,算是敲打。
免得她前脚带了钱嬷嬷回京,后脚钱嬷嬷的儿子就会死于非命。
陈县令浑身一颤,赶紧点头称是。
队伍要急着赶路,不能停留太久。
钱嬷嬷的儿子被罚了三十大板后,苏离替他们给了陈县令儿子的丧葬费。
而后,钱嬷嬷什么也没收拾,告别儿子女儿,随队伍进京。
隔天中午,大队人马终于回到了都城。
东城门大开,远远的就看到有几个大官带着人,正在城门口迎接。
苏离掀开马车帘子,挑了挑眉,看着城门口的一切。
“这待遇忒好,看来都城里发生的案子不小。”
墨连瑾脸上挂着冰霜,只有在看向苏离时,那抹冰霜才会融化成一腔柔水,“你先回五王府歇一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苏离朝他笑了笑,“我没事,案子要紧。”
墨连瑾无奈,他一直不明白,案子对她而言,真的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那几个官员向前来迎,“五王爷,五王妃一路辛苦,皇上已在宫中设下宫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墨连瑾微微颌首,朝黑旗看去,“你带着将士们去东山扎营。”
“是。”
“五王爷。”新上任的冷丞相拱手道,“这上千将士,还留在都城是否不妥?”
“他们一路护送本王归京,在京中休整几日有何不妥?”
“这......”
墨连瑾斜了一眼过去,冷丞相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
黑旗带着将士往东山而去,长笛也跟着一起,去安排扎营的事。
待将士走完了,墨连瑾才跃下马车,小心把苏离扶了下来。
苏离才站定,两个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
“五哥,五嫂......”
墨连琅跟墨婵雨,欢脱的跑了过来。
墨婵雨伸手要抱抱苏离,却被墨连瑾冷着脸隔开,只能隔着堵肉墙,朝苏离吐吐舌头道,“五嫂,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苏离冲她笑了笑。
几个官员硬着头皮催促了一句,“王爷,王妃,公主,再不入宫,可就要耽误宫宴了。”
墨连瑾示意青木不用跟着,将祝芊跟风九送回五王府。
繁星太久没见到简之航了,苏离也让她带着钱嬷嬷先回医馆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宫里安排的马车,朝皇宫而去。
路上,从墨连琅的嘴里,知道了左丞相一家都下了狱,再加上左家做的那些肮脏事,都被人捅了出来,左家已被抄家,所有家财充了国库。
“现在私盐落在了谁手里?”墨连瑾问了一句。
“依然还在太子手里。”墨连琅对这事倒是不以为然,兴致勃勃的追问边关的事。
墨连瑾话少不愿说,苏离将林三娘那个案子简单说了一遍,把墨连琅跟墨婵雨惊得久久没合拢嘴巴。
“对了。”墨连琅这才一拍大腿,“父皇急着召你们回京,是因为京中也出了个诡异的案子。”
“怎么个诡异法?”苏离来了兴趣。
“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父皇将案子压了下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墨连琅撇撇嘴,“我只知道朝中死了三个官员,礼部的吴侍郎,大理寺的孟少卿,以及工部的孙尚书。”
苏离皱了下眉,“大理寺的孟少卿,是孟庆宁?”
“是他。”
苏离张了张嘴,怔神了一瞬,这个孟庆宁,她曾经见过,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墨连琅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凶手每杀完一个人后,都会在那人身上留下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代表他下一个要杀之人,然而不管怎么防,该死之人还是会死。”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顿时觉得这都城的天,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我还听说,孙尚书死的时候,留在孙尚书身上的名字,是柳崇明。”
柳崇明?
那可是大理寺寺卿啊!
苏离头皮一麻,这个柳寺卿帮过她几次,她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
“孙尚书死了几天?”
“三天了。”
苏离眸光一敛,“每个死者之间,间隔的时间有规律吗?”
墨连琅认真想了想,“吴侍郎死后,便是孟少卿,再是孙尚书,三人死亡时间好像间隔了五日,对,是五日......”
第234章 重案,连杀官员
第234章 重案,连杀官员
苏离皱着眉心。
如果凶手做案,是按照这个时间规律来的,那留给她的时间,可就只剩下两天了。
墨连瑾见她皱眉,不悦的抬手戳了一下她的眉心,“不许皱眉。”
苏离回过神,莫名想起了他在驿站不许她吃油腥的事,这男人,她都还没正式出嫁,他就已经管得这么宽了?
不过,还是乖乖舒展了眉心。
到了宫门口,一行人下了马车,朝里面走去。
宫宴设在云雀殿。
安帝为了彰显自己对墨连瑾的宠信,这场宫宴,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齐了。
亦或者真是有求于人,他不仅没斥责墨连瑾接连抗旨,还褒奖了他救驾有功的事。
赏赐下来的宝贝,看得宴上的几个王爷跟太子眼红不已。
两人入座后,墨连韫笑语道,“我归京时,军营中的那起案子还未破,不知后来如何了?”
墨连瑾淡淡的应了两个字,“破了!”
墨连韫也不恼,朝苏离有模有样的拱手道,“五王妃还真是个能人,佩服佩服。”
“哀家也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太后坐在安帝身侧,接过墨连韫的话头,朝苏离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哀家这几日,身子也是有些不爽,恰好你回京了,一会宴席散后,你来替哀家瞧瞧,哀家放心。”
苏离点点头,“臣女领命。”
有太后在场,燕婉依然毫无顾忌的媚笑连连,“五王妃一个女儿家,被人撸走,可有被欺负?”
苏离挑了下眉,看向挑衅意味十足的燕婉,“多谢燕贵妃心疼,北岳人撸我走,不过是看中我破案的才能,想求着我去北岳,巴结还来不急呢,又怎敢欺负我?”
燕婉收回落在苏离身上的视线,朝安帝抛了个暗含秋波的媚眼过去,“臣妾倒是要恭喜皇上了,得了这么个有才干的臣子,哪日北岳若是想起兵压境,依臣妾看,将她嫁去北岳和亲,比将七公主嫁过去,要管用得多。”
看似是一句玩笑话,听者有心,也是会当真的。
墨连瑾眸光不变,依然淡漠清冷。
只是语调,却夹杂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戾气,“我南灵,何时会没落到要靠一个女人去求和?燕贵妃这是何意?瞧不起南灵?还是瞧不起我南灵那些驻守边关保家卫国的将士?”
燕婉被这话一噎,向来自信满满的脸色,沉了沉,媚笑僵了半天都没重新浮起来。
安帝赞了一句,“好,这便是朕的好儿子。”
宴席正式开始,有不少人想过来向墨连瑾敬酒,但都被他骇然的气场吓了回去。
一场酒宴,吃得战战兢兢。
苏离环视了一眼四周,苏浅嫣坐在太子身边,慕清歌坐在墨连韫身边。
这......
就有些不懂了!
酒宴过半,太后借口身体不爽,先行离开。
纯妃跟皇后也陪着,慕清歌跟苏浅嫣同时起身,紧随在后面离开。
有嬷嬷来叫苏离,苏离刚才答应过要去给太后看病,跟墨连瑾说了几声后,由嬷嬷引着追上太后一行人。
纯贵妃拉着慕清歌的手,朝苏离笑道,“五王妃刚回京,怕是不知道吧,清歌已经由皇上下旨,赐给了韫儿为妃。”
苏离看了眼郁郁寡欢的慕清歌,一句恭喜,说不出口。
古代女人的婚嫁无法自主,慕清歌曾经自己争取过,想要嫁给她喜欢的墨连瑾。
奈何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四妹妹,你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祖母时时挂念担忧,不知五妹妹可还记得,十五那日是什么日子?”苏浅嫣亲昵的朝苏离打了个招呼,又问了一句。
苏离看向她,有些不解,迅速想了想,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这个月十五,是老夫人的寿辰,“让祖母她老人家担心了,她寿辰那日,我定会备上贺礼回去。”
“那便好,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了,我与太子殿下的婚期也定下了,就在下月初五。”苏浅嫣虽然说得温柔,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眼底的那抹得意与显摆,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苏离噙了一抹笑,“那倒是要恭喜二姐姐了。”
“太子大婚后,你与五王的婚期也该定了。”太后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看向苏离,“哀家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太后娘娘请直言。”苏离说道。
“你一直住在五王府,可有与五王圆房?”
“......”苏离有点懵,太后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怎么突然抛出了这么个问题?
还没待苏离回话,太后又道,“哀家是怕你没人教导,圆房之后,是要禀到哀家这来的。”
“还没圆房。”苏离实话实说。
太后闻言,只笑了笑,没再多说。
一行人进了慈宁宫,苏离替太后把完脉后,写了个方子,让慈宁宫嬷嬷照着方子煎药,若太后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便服一剂,可以延缓发病。
做完这件事,陈公公就像踩着点似的进了慈宁宫,“还请五王妃随老奴走一趟,皇上在书房等着了。”
苏离起身,朝太后告辞。
太后抬抬手,“去吧,这京中不算太平,你若能帮得上忙,那便帮帮。”
“是。”苏离看了眼殿里表情各异的几人,转身跟着陈公公离开。
御书房里,有安帝,太子,墨连韫以及墨连瑾。
除此之外,还有柳崇明。
苏离要行礼,安帝抬手制止了。
“朕这次急着召你们归京,是因为京中出了个大案,太子协助柳寺卿查了将近半月,也毫无进展。”安帝说完,示意了柳崇明一眼,“你将案子细致的说给他们听。”
“是,微臣领命。”柳崇明应完声,老脸直接一垮,朝苏离道,“五王爷,五王妃救命啊。”
“寺卿大人,有话直说。”苏离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安心。
柳崇明收拾了一会心情,然后才把案子的原委全数托出。
跟墨连琅说的出入不大,行宫那件事结束后,安帝回京。
京中就开始发生第一起命案,原本这个案子并没太引起重视,直到第二起案子发生,柳崇明才意识到不对劲,于是安排了人护卫孙尚书,但孙尚书还是死了,并且,凶手留下了他的名字。
“老五,苏离,既然你们已归京,这个案子交由你们全权负责,朕不给你们期限,但朕不许京中再死人了。”安帝一拍桌案,显然对这个凶手如此挑衅皇权的做法,十分气怒。
苏离看了眼面色清冷的墨连瑾,跟他一起应声道,“是。”
第235章 交谈,君臣父子
第235章 交谈,君臣父子
“父皇,儿臣请旨,与五弟一同查此案。”太子墨连宣开口道。
原本,他是想利用这个案子,证明给父皇看,除了墨连瑾与苏离以外,他也可以。
但这个案子太过诡谲,他不仅没有证明自己的能力,还让父皇大为恼火。
他不甘心。
安帝睨了墨连宣,“朕给过你机会,是你未曾把握住,查案之事,教给老五跟苏离,朕放心。”
“儿臣......”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安帝不耐的一指衣袖,下了驱逐令。
墨连宣只能忍着,憋了一口气,率先退出御书房。
然而,安帝又道,“老五留下。”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大概猜到安帝是要问国师的事,“我在外面等你。”
“嗯,你别多想。”墨连瑾若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苏离放心,得了他的承诺,她相信他不会把国师的事禀给安帝。
离开御书房后,苏离在外面等着,柳崇明跟在身边,墨连韫直接离开。
御书房内。
安帝果然问到了国师。
“可有他的线索?”
墨连瑾淡淡回道,“没有。”
“无能。”安帝腾的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手拿了桌面上的摆件就扔,“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会消失了?你是不是还念着八年前的事,并未朕的话放在心上?”
墨连瑾眉头一蹙,“他既已不是八年前的国师,八年前的事便与他无关,若真有他的线索,儿臣必定会将他带回来。”
安帝闻言,冷笑一声,黑眸狠戾的眯着,“你巴不得国师两个字从此消失,别当朕不知道。”
“父皇如此猜忌?为何还要命儿臣寻他?”
“你......”若不是其它人信不过,若不是其它人太无能,他怎么会把寻国师的事交给他去做?安帝被堵得无言以对。
“儿臣想起一事,应当比国师失踪之事更为紧迫。”墨连瑾抬眸,对上安帝吃人的视线,“那日在行宫,将北岳人救走的黑衣人,似乎是巫族余孽。”
安帝瞳孔一缩,他当然看出了那是巫族余孽,所以他才会将暗卫全派了出去,调查巫族之事。
可巫族两个字,从墨连瑾嘴中吐出......
“儿臣对巫族不是太了解,只是,巫族现世,又与北岳有关,滋事体大,难免生乱。”
“此事朕自会去查,你专心应付案子,至于国师,朕自己派人去找。”
“是,若无其它吩咐,儿臣告退。”
“退下吧。”安帝一拂袖,无力的坐倒在龙椅上,正好瞧见墨连瑾的侧脸,清冷中夹杂了几丝嘉妃的模样,“你先等等。”
墨连瑾站定,转身。
“你母妃留下的血书可还在?”
墨连瑾默了默,“还在。”
“下回入宫,将血书带来。”
墨连瑾微微颌首,没有作答,再转身,离去的脚步比刚才还要沉重。
安帝目送他离开,抬手揉了揉眉心。
近来的事,还真是越来越乱,国师,巫族,北岳,还有东清。
墨连瑾出了御书房,却没看到苏离,只有柳崇明还等在外面。
“她呢?墨连瑾皱眉,不悦。
“四皇子的人来请,五王妃便跟着过去了。”
墨连瑾薄唇一抿,凭空生出了一股森冷的威慑。
“你先去宫门处等着,本王去找她。”
柳崇明赶紧应了声是,利索的转身离开。
这五王爷的寒意,丝毫不比皇帝少,站在他身边随时都有可能被冻僵。
墨连瑾到达广渠的时候,苏离了替墨连诀施完一次针。
“药材寻得怎么样了?照你的状况来看,第一个疗程要比原定的时间早些实施才好。”苏离一边收拾针包,一边担心的开口。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墨连诀的膝盖以上,也没了知觉。
病情恶化得太过严重,不能再拖了。
“还差一味,已经有眉目了,待集齐了药材,再去叨扰你。”墨连诀平静一笑,看了眼自己的腿,并没有太多伤心难过的情绪。
苏离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别说叨扰不叨扰的,我们是朋友。”
墨连诀心中的柔软被触动了一下,抬眸间,正好看到殿外的墨连瑾,那丝异样的情绪,又被生生压了下去,“五弟。”
苏离回头,看到墨连瑾背光而来,一张冷脸隐在黑暗里,令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但他周身的肃杀气场,却在告诉她,他不高兴!
赶紧起身,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乖乖替他顺毛,“你怎么过来了?我已经替四皇子施完针了,正准备回去等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了。”
见她主动挽手,柔软的身体蹭在他胳膊上,他心底的暗火,瞬间熄灭,“柳寺卿在宫外等着,我们时间不多了。”
“嗯。”苏离凝重的点点头,回头朝墨连诀看了一眼,“你别忘了,药材齐了就来找我。”
“好。”
墨连诀目送两人离开,福宝拿了张薄毯子过来,替他盖住双腿。
“主子,那件事已经办妥了。”
“嗯。”墨连诀收笑,淡淡的应了一声,“福宝,你推我去晒晒太阳,忽地觉着有些凉。”
福宝没有作声,直接推了轮椅朝殿外走去。
外面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但尚有余晖。
远处,苏离还挽着墨连瑾的手,两人的背影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墨连诀静静看着,蓦地,唇角又浮起了一惯的暖笑......
苏离跟墨连瑾出了宫,与柳崇明一起,去了义庄。
义庄已经修缮好,这起案子死的三人,都停放在义庄里。
苏离到义庄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里面有几个官差负责看守。
总喜欢坐在院落里的宋来,没了!
停尸房里,没有烧苍木皂角,虽然棺材板严丝合缝的盖着,但尸臭味还是蔓延了整个空间。
苏离把几样东西吩咐给官差,让他们速速去买过来。
又让剩下的官差,把棺材板都掀开,她要看看尸体。
随着棺材板被掀开,一股浓重的尸臭味,扑面而来,一掀完棺材板,几个官差就没命的跑出去大吐特吐。
柳崇明脸色惨白,想忍着,没忍住,也跟着跑了出去。
墨连瑾捂鼻,面色凝重的刚要开口,让苏离等气味散完了再验尸。
哪知,苏离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直接戴上手套,朝第一个死者走了过去......
第236章 诡谲,死因各异
第236章 诡谲,死因各异
第一个死者是礼部的吴侍郎,因为天热,尸身已经高度腐败,呈巨人观状态。
颜面肿胀,眼球突出,舌尖伸出,难以辨认其生前的样子......
苏离皱了下眉,靠近过去,没有上手,只是看着。
尸体的脖颈处有一道伤口,皮肉外翻,看深度,应该是一刀割断颈动脉。
她又移步到第二副棺材,里面躺着的孟少卿,还有生前的模样。
苏离不禁感叹,人世无常,一个多月前见他,他还意气风发,谁能想象,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致死的原因,跟吴侍郎不一样。
他是被人勒死的,舌头大半截都伸在外面,眼睛瞪圆,死不瞑目。
苏离还是没上手,因为她看出来,两具尸体被人里里外外动过,她再动,得到的结果,也有可能是前人留下的。
她走到最后一副棺材,里面躺着的孙尚书,死了三日。
尸体保存的还算完整,脸色发黑,有轻微的腐败际象,面色狰狞,死前应该经过剧烈的挣扎。
“寺卿大人,孙尚书的尸体没人动过吧?”苏离朝停尸房外问了一句。
柳崇明一边吐着一边回道,“没有没有!”
说完,继续大吐。
苏离耸耸肩,这才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墨连瑾,“如果你受不了,也可以出去外面等着。”
墨连瑾脸色一黑,“你能受得了,我为什么受不了?”
得,你要是想强撑,那就强撑着。
苏离没再废话,微微倾身,去看孙尚书的尸体。
柳崇明说他的致死原因,是中毒,因为有重兵守着他,凶手没有像前两次那样亲自动手,而是下了毒。
苏离本来是想让官差把尸体抬到验尸台,但那几个官差还在吐,估计再让他们进来,就得直接晕了。
索性就在棺材里,把孙尚书的腹腔打开,观察里面脏器的变化。
他的肠子全部变黑,粘连在一起,其它脏器还算正常。
“断肠草?”苏离低喃一声,又划开呼吸道组织,果然,都有明显的断肠草中毒症状。
“有所发现?”墨连瑾靠近几步,问了一句。
苏离微微点头,“断肠草这种东西,山上都有长,靠着这条线索,怕是查不到什么。”
“嗯。”
苏离叹了口气,替孙尚书把刀口缝好后,脱下手套往外走。
恰好刚才去买苍木皂角的官差赶了回来,她看了眼买回来的东西,吩咐道,“待里面的气味散开后,你们进去把这些东西点了,可以去味,再将棺材盖盖好。”
“是。”
快吐脱虚的柳崇明走了过来,“王妃娘娘,眼下天要黑了,今日是不是到此为止了?”
他再不回去歇歇,不等凶手来犯,他就得先挂了。
苏离看了眼天色,是不早了,“行,那今日先这样,明日我们再去孙尚书家走一趟。”
“好。”
因为没到凶手下手的日期,所以柳崇明那,墨连瑾只是派了几个人过去守着。
两人回到五王府,绿柳绿芜两个丫环立刻跑上前,要抱苏离。
苏离示意她们止步,“先别急着抱,去给我准备洗澡水,我刚碰过尸体。”
两个丫环的脚步僵住,想上前,又怕那股味。
苏离朝她们笑了笑,“你们的心意我知道,等我洗干净后再让你们抱。”
“是。”两个丫环这才笑着去准备洗澡水。
墨连瑾臭着脸,俯身在苏离耳侧道,“你洗干净后,哪还轮得到她们抱?要抱也是我抱。”
苏离嗔了一句,“没个正形,这回京的路上,你吃味吃得还不够多吗?”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
楚嬷嬷她们也把晚饭准备好了,虽比不上宫宴上的吃食,却道道都透着家的味道。
祝芊也出来一块吃晚饭,苏离见她眼睛通红,不由问道,“我大师兄欺负你了?”
“他不肯娶我。”
“呃......”苏离给祝芊夹了个鸡腿,“那你呢?”
“我吃饱了继续缠他,他一日不娶我,我就日日缠着他。”
祝芊也不矫情,拿了鸡腿就啃,那小模样,像极了要上战场的将士。
苏离不禁好笑,难怪风九会怕祝芊,这丫头缠人不怕打击的功力,练得炉火纯青,像风九那么爱自由的人,可不得躲着?
祝芊吃完就去接着缠风九了。
楚嬷嬷带着丫环退下,前殿就只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瑾。
“今日去慈宁宫,可有发生了什么事?”
苏离想起太后那个尴尬的问话,略过不提,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给她开了个方子。”
“这个案子,你如何看?”墨连瑾冷峻的脸上,带着丝迫人的气势,眉间收拢,似有愁绪。
苏离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凶手留下下一个死者的名字,这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自我膨胀,他只对朝中官员下手,我觉得,死者的名单应该不是随机的,而是有某种深意,比如说,他认为死者该死,而死者还好端端的活着,所以,他要替天行道。”
“你的意思是......”
“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的,我需要看柳寺卿他们在死亡现场找到的东西。”苏离抿了下唇,“当然,也不排除凶手心理变态,偏执,就像林三娘那样。”
墨连瑾不再说话,收回视线,敛去所有情绪,眸光沉寂深邃。
次日。
苏离匆匆吃完早饭,给风九换完药后,准备去大理寺看看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墨连瑾上早朝没回来,繁星在王府外等着。
她刚要上马车,一个小童拿着样东西突然跑了过来。
“姐姐,这是有位哥哥让我给你的。”
苏离接过东西,小童一转身就跑没影了。
她拆开一看,是关于观星的一些术语跟见解。
浮生!
苏离四下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他的人影。
眼下安帝派人正在四处找他,他怎么会呆在都城里?
叹了口气,把东西收好,上马车,让繁星尽快赶到大理寺去。
大理寺公堂,柳明来来回回的在里面踱着步子,脑门上全是冷汗。
今天是凶手给的最后一天,明天,可就是凶手要上门讨命的日子了,他怎能不急?
看到苏离走进来,他迫不及待的就迎上去,抹了把冷汗道,“王妃娘娘,本官等你许久了,你总算是来了,相关证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姑奶奶您查看。”
第237章 证物,有些古怪
第237章 证物,有些古怪
苏离跟着柳崇明进入内室,桌案上,摆着好几样在案发现场搜回来的东西。
她走过去,入眼即是三张纸,纸张偏大,一个名字只占了前端正中央的位置,除此之外,下面余下大片空白。
凶手只是想留一个死者的名字,犯得着用这么大张纸?
苏离目光一掠,看像写有柳崇明三个字的纸。
她将其拿在手上,仔细跟其它两张做了对比。
不仅字迹不同,就连纸张也不同。
“五王妃,这个怪异之处,据太子殿下推断,凶手不止一人,他有同伙。”柳崇明见苏离在看凶手留下的催命符,便将之前的推测结果说了出来。
苏离微微点头,有这个推断很正常。
但这三张纸,总给她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寺卿大人,这三张纸我想带回去多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柳崇明深知自己的命,系在了苏离身上,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办法摘给她。
苏离把三张纸一叠,放进衣袖里。
然后再去看其它的物证,有从死者身上翻出来的,也有周边捡的。
作用都不是太大,唯一让她注意到的,是那条勒死孟少卿的白绫。
原本看着也没什么,但离得近了,一股很淡的腐臭味,顿时钻入鼻孔。
苏离怕自己闻错了,还特意把白绫递近柳崇明,“能闻出什么味么?”
柳崇明吸吸鼻子,苦着脸道,“什么味也没有啊。”
苏离再嗅了一遍,还是那股轻微的腐臭味,她的鼻子向来对气味很敏感,虽然柳崇明闻不出来,但她确定,自己没闻错。
“白绫是在孟少卿死后多长时间取下来的?”
柳崇明想了想道,“取下来时,孟少卿的尸身还没凉透。”
苏离沉默着,这样一来,白绫上面的腐臭味,就不会是从孟少卿的尸体上沾到的,也就是说,凶手身上带着股腐臭味?
“王妃娘娘这是查到什么了?”柳崇明老眼一亮。
苏离回过神,摇摇头,“走吧,我们先去孙尚书死亡现场看一看。”
“好。”
孙尚书就死在他的书房里。
一行人到的时候,尚书府的公子孙成以及孙夫人,正站在府外迎接。
两人身上都戴着孝,虽然孙尚书还没入敛准备葬礼,但尚书府已经换上了一片素白。
“见过五王妃。”两人行了一礼,让出一条路。
孙成道,“自父亲出事后,书房便一直让人守着,未曾让多余人踏进去一步,就等五王妃归京,前来查案。”
苏离看了眼孙成,尚书府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担子都落在他身上。
他脸上颧骨突起,看样子,短短几天就瘦了不少。
“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况。”苏离一边往里走,一边朝孙成开口。
“那日,禁卫军来了不少人,将书房外面围得水泄不通,午时,母亲入内送饭食,进去前,还由太医亲自验过有没有毒物,可哪知,待我再进去收碗时,父亲已经趴在书桌上,咽气了,书桌上就放着一张写有柳寺卿名讳的白纸。”孙成回道
“你与你母亲进去书房的时间,相隔了多久?”
“估摸着也就一柱香时间。”
“当天守在外面的禁卫军,不曾听到什么动静跟呼救声么?”
“不曾听到。”孙成说话间,已经到了孙尚书的书房。
书房的一面跟卧房是相连的,周边是个空旷的院落,再是围墙。
孙成指了指当天禁卫军站的位置,基本上每隔两米就会有一人,凶手插翅难进。
那凶手又是怎么下毒的呢?
苏离进入书房,里面残留着一股馊臭味,孙尚书的呕吐物还在桌案上,没被清理过,基本上,保持了案发当天的原状。
“王妃娘娘可一定要将凶手捉拿归案呀,我千方百计护着这书房,不让他人进来查看,就是想等王妃娘娘归京。”孙夫人抹了抹眼泪,对凶犯咬牙切齿的恨。
孙尚书这家人,倒是真信得过她。
苏离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你们节哀。”
“母亲,你先回去歇着,这有我呢。”孙成心疼自己母亲,示意了一眼丫环,将自己母亲搀扶回去。
孙夫人临走前,又哽咽着求了苏离好几句,然后才离开。
书房里开始变得安静,没人出声打扰苏离。
苏离环顾了一圈书房,发现除了出入的房门以外,另一面朝着院子的墙上,开了一扇木窗,不大,成人是不可能从木窗钻进来的,除非是两三岁的小孩。
她没在意,突然看到桌案上,放着一叠全新的白纸。
纸张样式跟大小,跟第三章写有柳崇明名字的纸,一模一样。
苏离皱了下眉,拿了一章白纸,刚要跟写有名字的证物对比,孙成一把将白纸拿了过去,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面色变了变,勉强稳住情绪,好生将白纸放回那叠白纸上。
“王妃娘娘见谅,父亲素日最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纸,这纸张还是新的,上面什么也没有,还请王妃娘娘理解。”
苏离挑了下眉,她不过就是看了张白纸,孙成这反应......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孙成不过是想着自己父亲生前的习性,才会有刚才的举动。
她低头看向桌案下面,地面还有孙成挣扎的痕迹,但断肠草穿肠,痛苦时也会伴随有麻痹的症状,令受害者没办法向他人求救。
正当她准备看其它地方,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小簇黑色的物质。
躬身把东西捡起来,是绒毛,只有一小点,像是从什么动物或者鸟类身上掉下来的。
“孙公子,你们家养家宠么?”
孙成疑惑的摇头,“不曾养过。”
苏离把黑色绒毛放好,暂时压下疑问,转去木窗。
轻轻一推,木窗就被推开,没有栓上插梢。
“这扇木窗,案发当天是开着的么?”
孙成想了想,“那日我进来时,木窗似乎是半开着的,后来父亲的尸身被带走,我才将木窗关了起来。”
苏离把木窗推成半开的样子,试着把头探出去,发现做不到。
她又从房门出去,绕到院子里,透过半开的木窗往里看。
能看到孙尚书坐的位置,但木窗这么小的空间,凶手能用来做什么呢?
苏离叹了口气,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简直就是一个密室谋杀案......
第238章 乌鸦,奇怪男人
第238章 乌鸦,奇怪男人
在孙尚书的死亡现场,除了找到一点黑色绒毛外,再没找到其它异样的东西。
孙成对自己父亲有什么仇家,得罪过什么人,一概不知。
苏离提议去孟少卿的死亡现场看一看。
去的路上,长生这个就怕天下不乱的东西,兴奋的在苏离脑海里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大人,喜提一桩连环杀人案,如若成功破获这桩案子,可获得三百点生命值,宿主大人加油。”
苏离看了眼柳崇明,当然得加油,要不然身边这个老熟人就得没命了!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对凶手的画象,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性的问道。
“寺卿大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啊?”柳崇明一惊,而后连连摆手,“王妃娘娘你就别吓本官了,本官向来兢兢业业,别说杀天害理,就连只鸡都没宰过。”
“那凶手为什么会挑你下手?总得有个由头吧?”
柳崇明丧着脸,“本官哪知道他为什么要挑本官?本官倒是想问问他,若本官真有哪点做得不好,改就是了,犯得着直接要人命么?”
苏离没再多问,去了孟少卿的家。
孟少卿属于那种没有后台,靠着科举,一步步爬上去的。
他家没有其它官员家那么大,小小的一个很别致的院子。
不曾婚配过,所以家里只有父母,以及弟妹。
他被凶手勒死在院落里,被家人发现的时候,身体还没凉透。
但凶手踪迹全无。
苏离被迎进孟家,孟家几个人哭得悲凉,她看了眼孟家院子的围墙,不算太高。
“繁星,你试试能不能飞过去。”
“嗯。”繁星一个利落的飞身,只在墙面借一次力,然后就跃过了墙的那头。
苏离趁这个空档,四下看了几眼。
院子里的杂草都被人拔光了,看来,是太子负责这个案子的时候,在孟家大动干戈过。
现场被人破坏得太严重,又没像尚书府那样,特意保护着,所以,她在这个现场也没有再搜查下去的价值。
繁星飞了回来,苏离看着西边,眯了下眼。
那里有一座楼,比较高,从这处看过去,恰好能看到顶层有个开着窗的雅座,就连里面坐着的人,也能依稀看清衣颜样貌。
告别孟家人,苏离没上马车,直接朝那个高楼走去。
“五王妃这是要去哪?”柳崇明快步跟上。
苏离指了指那个楼,“去那里问问情况。”
“为何要去那里问问情况?”柳崇明一脸懵逼。
“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离现在只希望,那里的小二还能记得案发当天,谁坐在过那个雅座。
因为这几起官员被杀案,朝廷怕引起内乱,一直在封锁消息。
所以都城里知道出了案子的百姓基本没有,太子查案的时候,有些畏首畏脚,并没有大肆去找目击证人。
三人走到那处高楼,原来是一家音坊。
这地方有不少艺伎,就是所谓的卖艺不卖身。
很多都城的文人,都喜欢来这地方,听曲子,附庸风雅。
三人走进去的时候,有个清秀的姑娘过来相迎。
“王妃娘娘大驾光临,实乃小店的荣幸,雅座请。”
苏离还没开口,大堂里坐着的人就纷纷起身朝她拱手,问礼。
清一色的翩翩公子,虽然比不过墨连瑾,但这么多帅哥对自己崇拜有加,苏离的唇角,止不住的就开始往上扬了。
然而,还没等她矫情得意一会,一只宽厚的大手,出现在她腰上,头顶上有一道黑影笼罩下来。
紧接着,墨连瑾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他身上的冷冽气息,因为离得近,拂到她鼻端,让她心尖儿都颤了起来。
“一会没看住你,你倒是会找地方来。”
“......”苏离咳了几声,“我这是为了案子来的,你别闹。”
说完,无奈的朝还在向自己拱手问好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该做什么做什么。
“那便查案,傻站在大堂做什么?”墨连瑾抬眸,冷眼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蓦地想起老六曾经说过,都城里的文人十分惦记自己女人。
身上的气息瞬间转冷,向四下漫开,双眸更是冷冽得骇人,一时间,所有人都缩着脑袋坐下,噤若寒蝉。
苏离那个无语,只能看向刚才的清秀姑娘。
“我想去看看顶楼靠窗的位置。”
“实在抱歉,那个位置今日已经有人了。”姑娘一脸歉疚。
“我只是去看看,不坐。”
“那便这边请。”姑娘松了口气,引着苏离几人往楼上走。
几人离开大堂后,大堂里的文人们终于松了口气,不知谁说了一句,“以前还盼着五王爷是跟四小姐作戏,总有一日会将她休了,今日看来,我等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哎......
大堂里叹气声一片!
苏离可不知道自己这么香喷喷,上到顶层,示意位置上的人不用多礼,她只是过来随意看看。
透过那扇大开的窗,的确能看到孟少卿的院子一部,以及院外那条幽静的石板路。
但因为院墙的原因,少卿死的位置,正好跟院墙形成了一个夹角,从高处看不到。
苏离转头朝那引路的姑娘问道,“可还记得十日前的未时,谁坐了这个位置?”
桌上的一个文人接腔道,“十日前的未时,是在下坐在此,邀的是另一帮朋友。”
苏离闻声看过去,然后指向孟少卿家,“可有注意到那处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
“还真是那么一件有趣之事。”那文人想都没想,直接道,“在下偶然抬头看去时,见到了一个戴着面纱斗笠之人,怪就怪在,那人肩上站着只乌鸦,个头不小,毛发乌黑,在下见过养各种鸟儿之人,却从未见人养过乌鸦,所以有趣,便一直记着。”
乌鸦?
苏离想起在孙尚书书房里找到的那小点绒毛,以及白绫上的腐臭味,三件事重叠在一起,她的脑海里,突然形成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走,我们再去尚书府,我知道了。”
苏离说完,拽着墨连瑾的手就走。
墨连瑾一头雾水,出了雅座后,把她拽停,“你知道了什么?”
第239章 解惑,密室投毒
第239章 解惑,密室投毒
苏离迎上墨连瑾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我知道凶手是怎么投毒的了。”
墨连瑾唇角勾起,这女人,才短短一日,就识破了凶手谋害孙尚书的方法,他可真是捡到宝了。
一行人又返回孙尚书家。
孙成看着去而复返的几人,脸上几经变化,“王妃娘娘这是......”
“再去孙尚书的书房看看,我要确定一件事。”
“是。”
孙成把人带去书房。
苏离没进里面,直接从院子里,走向那扇不大的换气木窗,
她仔细在木窗上嗅着,直到在某个地方,嗅到了一股几乎微不可闻的腐臭味,她才直起腰身,呼了口气。
身边人都好奇的看着她,等她解释。
苏离没卖关子,指指木窗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天,禁卫军一直防着凶手,却忽视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孙成迫切的追问。
“鸟兽,具体一点,可以说成是乌鸦。”苏离将那点绒毛拿了出来,给几个人看,“这是我在书房里面找到的,很清楚能看出,是从鸟兽身上掉下来的。”
“当天,孙夫人入内送饭食,那饭食的确是无毒,孙夫人离开后,凶手应该控制着自己养的乌鸦,飞来这处,用翅膀拍打木窗,引起孙尚书注意,而后,趁孙尚书打开木窗时,飞进书房里面,将衔着的断肠草毒药,和入饭食里,这便是一出诡异的密室投毒戏码。”
几人听完苏离详细的讲解,还是半天没转过弯来。
苏离继续道,“另外,我在勒死孟少卿的白绫上,嗅到了一股腐臭味,也这木窗上,也嗅到了同样的气味,大家都知道,乌鸦喜食腐肉,身上自然沾带了腐臭味。”
“这么说来,方才在音坊,那文人说见到个肩上站着乌鸦的古怪人,那人便是凶手了?”柳崇明惊诧道,然后面色一缓,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好啊,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敢要本官的命,本官先绑了他。”
“那接下来绑凶手的事,就交给寺卿大人了。”苏离打趣了一句。
柳崇明老脸一僵,赔了个苦笑,“本官叫您一声姑奶奶,您不将凶手的落脚地指出来,本官上哪绑凶手去?”
“他下一个目标不就是你么?我们坐等他来便是了。”
“啊?”柳崇明的老脸彻底垮了下去,视线抽向一直静默的墨连瑾,哀求道,“五王爷,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一会你随本王回五王府。”
柳崇明一听这话,垮下去的脸,总算是捡回来了一点。
“好好好,下官也不用收拾什么,五王爷去哪,下官便跟去哪。”
听着两人对话的孙成,忽地将脸垂了下去,直到两人对完话,他才抬起头。
苏离默了默,开口道,“既然知道凶手有一只乌鸦,接下来的搜查,便不用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了。”
墨连瑾看着苏离,大概是她奔波了一个上午,脸色有些泛白。
“搜查一事,我来,你先回去歇一歇。”
苏离想了想,在搜查凶手下落的事上,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她回都城后,都还没去医馆,点点头,“那好,我与繁星去医馆,你万事小心。”
“嗯。”
两人在尚书府外分开行动。
墨连瑾带着柳崇明,去安排人手搜查整个都城。
苏离则跟繁星去了医馆。
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大娃在替一个病患施针。
大娃的手法,很老练,如果不看他的脸,还会以为是个老中医在施针。
病患施完针后,气色明显好转,朝大娃煞有介事的拱手道谢,然后去柜台付钱。
苏离这才走过去,“大娃,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没有偷懒。”
“离姐姐。”大娃连针包都顾不上收好,几步窜到苏离身边,一把把她抱住,“我方才还在想,离姐姐若是不得空来医馆,我便找去五王府了。”
“一段时间不见,你个头倒是长了不少。”苏离按住大娃肩膀,仔细看了他几眼。
好嘛,去行宫的时候,大娃在到她的胸部,这会已经快到她肩膀了。
“是老师每日盯着我吃饭,吃不完便要打手板。”大娃说话时,小心偷喵了柜台处的简之航一眼,对他是既喜欢,又害怕。
简之航在苏离看过去的时候,朝她微微点头。
苏离冲他笑了笑,就见繁星面无表情的走到柜台,直勾勾盯着他看,却也不说话。
简之航全当她是个透明人,自顾自的忙碌。
繁星也不生气,似乎,她就喜欢两个人之间沉默而和谐的相处方式。
苏离把大娃拉到桌案前坐下,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左家的事,听说了吧?”
“嗯。”大娃高兴的点头,“这下,母亲跟弟弟妹妹,可以瞑目了。”
“我本来是想,让你自己手刃仇人,可是,你还小,不应该把仇恨看得太重,所以我就代劳做了,你叫我一声离姐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将心中的仇恨都抛下。”
“离姐姐,老师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现在已经在学着放下,并且已经放下了许多。”
苏离又摸了摸他的头,“你能这样,我很高兴,跟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在诊治病人时遇到过的棘手情况。”
“好......”大娃把自己有疑惑的地方都说了出来。
苏离慢慢跟他讲解,告诉他怎么做。
原本是来医馆休息的,说着说着,一眨眼又到了傍晚。
大娃获益匪浅,苏离惊奇他的天赋。
有时候她说得深奥了一点,他也能够简单的融会贯通,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看来,她得争求一下风九的意见了。
如果风九同意,她打算把医隐门两本秘书上的东西,都教给他。
苏离起身回府,繁星送她。
在出了医馆后,正准备上马车,却见到了苏浅月以及上官瑶。
两人身后跟着丫环妈子好几人,每人手里都拿着包好的东西,苏离这才想起来,苏浅嫣提醒过她,这个月十五,是老夫人的寿辰。
见到苏离,上官瑶跟苏浅月也是一怔。
苏离没打算跟她们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上了马车,直接吩咐繁星走。
然而,上官瑶却急步走了过来,挡在马车面前......
第240章 意外,消失的字
第240章 意外,消失的字
苏离斜眼看去,上次诬陷的事后,上官瑶跟苏浅月就被老夫人关进了祠堂,无令不得出来。
看来,两人被关祠堂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
“苏离,见到母亲,你就是这样一副态度的?”上官瑶将自己当家主母的身份摆了出来。
“我母亲早就因为舍命救皇上而死。”
“你......”上官瑶脸色难看,几经变化,最后咽下一咽怨气,直直的盯着苏离道,“以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好,你若怪我便怪,月儿是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你总不能看着她继续名声不好下去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只要你在外人面前,与月儿和好如初,过去的那些纠纷,自然会消失。”
“嫡母为何来找我?我不过是五王妃,将军府里,不是还有个太子妃么?由她出面,总比我出面要强得多。”
上官瑶暗自咬牙,她何曾不想利用苏浅嫣?
可老夫人护着苏浅嫣护得紧,大将军更是数次警告她,不能打苏浅嫣的主意。
“嫡母还是让开些,我要回五王府了,免得马儿受惊,踢到你。”苏离不想跟她墨迹下去,示意了一眼繁星,繁星直接一拍马背,马儿狂奔起来。
上官瑶闪身一躲,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看着远去的马车,她气得鼻子都歪了。
回到王府,繁星自己回医馆。
黑旗带着上百先锋军,把整个五王府团团围住,里面每隔两米,就有人站哨。
柳崇明呆在前殿,脸上没有之前那种死到临头的绝望,似乎对墨连瑾安排的防卫,感到十分安心。
“墨连瑾呢?”苏离没看到他的踪影。
“五王爷亲自去搜查凶手的下落,估摸着也快回来了。”柳崇明回道。
果然,墨连瑾是在晚饭的时候回来的。
面色清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怎么?没有凶手的线索吗?”苏离问道。
墨连瑾微微颌首,“大致搜了一遍,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没事,凶手作案的间隔时间既然是五天,明天,他一定会出现。”
苏离看了眼外面站着的先锋军,她倒是要看看,这么密麻的防卫措施,凶手要怎么得手?
吃过晚饭,墨连瑾让苏离自己去睡,他要连夜守着柳崇明。
苏离陪了他一会,撑不住了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柳崇明的脑袋,还好好的在他脖子上长着。
吃早饭的时候,苏离问墨连瑾,“今天一整天都不外出么?”
“嗯。”
苏离点点头,“守株待兔也挺好,我一会会出去一趟,十五那天是祖母的寿辰,我没跟她撕破脸,怎么也要回将军府一趟,所以,要去给她备一份寿礼。”
“明日我与你一同去。”
“还是今天我自己去吧,明天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呢。”
墨连瑾没再勉强,恰好祝芊从里面走了出来,“丑姐姐要出去买东西?那我也去,我除了爱缠着风九,最爱的就是买东西了。”
“那一起去吧。”苏离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
依然是繁星赶马车。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上的人并不多,苏离让繁星直接去万宝斋,那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保不准能掏到一件稀罕玩意。
跟小二说明来意,小二利索的把好几样刚到的稀罕东西捧了出来。
有用和田玉雕成的仙桃,也有用苏绣大师绣的寿字。
苏离问道,“这两样东西多少银子?”
“仙桃要五百两黄金,寿字刺绣四百两黄金,因为这刺绣用的线,是金线,入夜时,会发出闪闪的光亮,十分罕见。”
苏离砸了下舌,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忒贵了。
她跟老夫人没闹翻脸,但也没那么好的交情,值不了好几百两黄金。
她随手指了指角落的一个花瓶,上面有仙鹤的图案,“这东西多少钱?”
“这个便宜些,只需要五十两黄金。”
苏离这才满意,“那给我包起来吧,我要这个。”
“好咧。”小二将其余的东西收好,然后把花瓶拿去包装。
祝芊有些不懂了,“丑姐姐,你不是要去给祖母贺寿么?为什么不挑些贵重的?五王爷脸上也好有光啊。”
“那些虚东西,要来做什么?省下来的银子,我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了。”
祝芊双眼一眯,笑得眉眼弯弯,将手里一串红玛瑙手链拿了出来,撒娇道,“那丑姐姐省下的银子,能不能替我把这东西买了?改日我有了银子,再还给你。”
苏离好笑的点点头,同意了。
祝芊一闪身,不知从哪个货贺上又摸出一串檀木手链,“丑姐姐,我这个也想要,送给风九正好。”
“呃......买吧。”
“丑姐姐......”
苏离目瞪口呆的看着祝芊要了一样东西又一样,直到手上再也没空余的地方拎东西了,她才意犹未尽的吐吐舌,“早知道,就让王府里的丫环跟着了,不然,我还能再多买一些自己喜欢的。”
“......”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丫头出来逛街了。
还有,刚刚她付出去的银票,回王府后,一定要找风九讨回来。
三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外走,祝芊走在最前面,苏离在中间,繁星在后面。
才走了几步,祝芊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手里的东西接连摔了出去,掉得到处都是。
“你没事吧?”苏离赶紧去看祝芊,手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把她扶了起来,“下雨了路滑,你小心一点。”
“丑姐姐,我没事,我的宝贝......”祝芊心疼的去捡她的东西。
苏离哭笑不得,弯腰把刚才放在地上的东西拿起来,却从自己袖袍里掉出几张叠好的纸。
“不好。”苏离赶紧又把东西放下,伸手把白纸捡了起来。
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还是昨天的,从柳崇明那把证物带走后,也没来得及放在王府里,又原样带了出来。
纸张被雨水浸湿,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污渍。
刚准备重新放回袖袍里,被雨水浸湿的地方,诡异的浮现出一行行的小字。
她眼皮一跳,立刻把白纸展开,整个放到水坑里浸湿......
第241章 作假,该死之人
第241章 作假,该死之人
随着纸张彻底被浸湿,除了名字以外的空白地方,全都浮出了满满的字。
苏离顾不上刚才买的东西,转身跑进店铺里面,把三张白纸平铺在柜台上,一一看过。
然而,只有写了孟庆宁,以及孙尚书名字的两张白纸上,浮现出了字迹,写有柳崇明的白纸上,什么也没有。
她压下不解,看向第一张纸,上面详细写了孟庆宁的罪状,他当年考科举的时候,抄袭过一个考生的试卷,那考生后来被发现死于非命,凶手直指,那件罪案是孟庆宁做的。
第二张纸,上也面写了孙尚书克扣朝庭拨下来的银两,不兴土木,害得北方百姓,时常遭受洪水灾害,家破人亡的人多不盛举,他死有余辜。
这个凶手把自己当成了审判者,就跟她那天晚上跟墨连瑾说的一样。
凶手不会无怨无故的杀人,他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下一个死者的罪行及名字,如果朝廷不制裁,那他就会化身为死神,审判那人死罪。
可为什么写有柳崇明纸名字的纸张,却什么也没有?
纸张样式不同,笔迹不同,难道......
苏离瞳孔一眯,浑身止不住的发凉。
这时,繁星将所有东西都送上了马车,进来寻她。
“四小姐......”
苏离把柜台上的三张纸收好,急促道,“快,我先去尚书府,你去五王府将墨连瑾找来。”
“这......”
“没时间了。”
苏离顾不上解释太多,冒着雨,直接朝尚书府奔去。
繁星快马加鞭赶着马车,赶往五王府。
雨越下越大,苏离跑到尚书府的时候,黑色的衣袍已经湿透了。
守门的小厮被吓了一大跳,“王妃娘娘您这是......”
“我要见孙成。”
“是,小的这便引王妃娘娘去见大公子。”小厮打了纸伞,替苏离挡着,脚步匆匆往前厅走去。
到了前厅,孙成就在那。
似乎有些不安,有些期待,又有些疑虑。
见到苏离,孙成显然被吓了一跳,迟疑间,抬手吩咐丫环送杯热茶上来。
苏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向前,把那张写有柳崇明的纸嘭的一下,拍在桌面。
“这是你写的,是不是?”
孙成的脸色一僵,张着嘴,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你偷梁换柱了是不是?”苏离盯着他的眼睛,神情严肃冷冽,目光如利刃一般,仿佛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我不知道王妃娘娘是什么意思。”孙成不认,但目光闪烁,压根不敢对视苏离的眼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苏离一字一句,“将凶手留下的纸张交出来。”
孙成不语,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苏离逼近一步,“你父亲已经死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今天有人因你而死,你会入入狱,甚至,你还会被流放,你让你母亲怎么办?”
“我......”孙成有几分动容,但还是倔强的咬紧牙关,不哼声。
“孙公子,你最好趁五王爷来之前,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他一旦来了,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对你做出什么。”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你为什么要逼我?”孙成双眼忽地赤红,滔天的恨意从眼底涌了上来。
“我不管你隐瞒凶手真正要杀之人,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我想告诉你,你这样的行为,跟杀死你父亲的凶手没什么两样,你们都不想通过律法,只想动用私刑,把自己当成是无所不能的审判者。”
“你休得将我与凶手并提。”
“那你说,你隐瞒了凶手留下的催命符,这种行为与凶手有何两样?”
孙成哑然,无言以对。
孙夫人忽然从厅外走了进来,“成儿,凶手留下的名字,是墨盛之是不是?
“母亲......”孙成气急败坏的喊道,“您别再说了。”
苏离回头看向孙夫人,只见她幽幽叹了口气,“你还是知道了。”
“他该死,您为什么要说出来?只要熬过今日,您的大仇就得报了。”孙成走向自己母亲,搀着她,脸上全是不解。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经把当初的事忘了,你还是将凶手留下的纸,给王妃娘娘吧,母亲不想看你出事,更不想看你像你父亲那样,做下错事,不得善终。”
“您怎么会忘了?若不是当年因为他,您不会与父亲形同陌路这么多年。”
孙夫人摇了摇头,“这都是命,你听母亲一句劝,将东西给王妃娘娘。”
孙成拗不过自己母亲,只能从袖袍里,把原本凶手留下的那张纸交了出来。
苏离接过,用茶水把纸泼湿。
果然,写有墨盛之罪行的字就浮现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孙尚书还是一个府尹,当年安帝还未即位,墨盛之是得胜王。
当年墨盛之占了孙尚书之妻,也就是孙成的母亲,这件事虽然被先帝压了下来,但当时孙成已经记事,一直记得,所以在发现凶手下一个要杀的人是墨盛之后,就把写有他名字的纸扣了下来,随便写了个柳崇明的名字作假。
看完纸张上的内容,墨连瑾就冒雨赶了过来。
“苏离,出了什么事?”
苏离看了眼孙成,收好纸张,匆匆直向墨连瑾道,“来不及了,我们去得胜王府,路上我再跟你细说。”
墨连瑾点点头,跟苏离迅速离开。
他带来的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人,再加上繁星。
去得胜王府的路上,苏离把几张纸拿出来,再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所以,凶手今日要杀之人是老皇叔,而非柳崇明?”墨连瑾皱起眉头。
得胜王是墨连瑾的皇叔,安帝的兄弟姐妹中,就只有一个得胜王,一个敏公主还在世。
苏离点点头,有几分挫败,“我就觉得第三张纸不对,当时怎么就没多留个心眼呢?”
墨连瑾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别自责,不会出事的。”
马车赶得很快,但从尚书府到得胜王府,还是费了半柱香的时间。
马车才停下,就见一个府卫从里面匆匆跑出来。
墨连瑾跃下马车将人拦下,“出了什么事?”
“五王爷......不......不好了,老王爷薨世了。”
跟在墨连瑾后面跳下马车的苏离闻言,身形晃了晃,还是晚来了一步!
第242章 得手,四桩命案
第242章 得手,四桩命案
墨连瑾适时扶住苏离,带着她往里走。
远远的就听到里面哭声一片,不停有府卫四下散开搜查。
两人进入里院,就在院子里,老王爷躺在雨里,胸口插着一只长箭,血水和着雨水,淌了一地。
见到苏离跟墨连瑾,得胜王府的人显然有点错愕,派去报官的人刚刚才出去,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五王爷,你们怎的到得这么快?”得胜王府的世子,迎上前来问道。
“先看皇叔的情况,稍后再跟你说明。”墨连瑾淡淡的应了一声,松开苏离,让她去看尸体。
因为报了官,官差没到,所以得胜王府的人并没有接近尸体。
苏离蹲下身,墨连瑾替她撑伞。
雨水顺着伞沿,尽数砸在他身上,他也全然不顾,一心一意照顾着她,不让她再被雨水淋到。
苏离搜遍了老王爷的全身,也没找到凶手留下的催命符。
她抬头朝墨连瑾看去,“凶手怎么可能没留下下一个死者的名字?”
这不符合凶手的作案手法呀!
墨连瑾皱眉,“凶手已经杀红了眼,他不会停下。”
“除非......”苏离打了个激灵。
与此同时,墨连瑾也聚拢了眉心,想到了什么。
“我去查探情况,你在此等大理寺的人过来。”
苏离点点头,“你快去。”
她怀疑,凶手连杀四人,整个都城的百姓却还被蒙在鼓里,他不甘心了。
他要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他要让所有人都崇拜他,信服他,认同他。
所以,下一个死者的名字,他会告诉全城百姓,闹得人尽皆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南灵的百姓会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国家正在面临外患,又出现一个内忧,安帝肯定会对墨连瑾施加压力。
繁星将纸伞接了过来,替苏离撑着。
苏离看了眼那支插在老王爷心口的长箭,就是很一般的箭羽,很常见,她把长箭拔出来,箭尖上并没有淬毒,一箭封喉,说明箭尖没入到了心脏,凶手拉弓射箭的力道不小。
因为凶手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老王爷,她在尸体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示意墨言世子,找几个人替老王爷打伞挡雨后,她起身走到屋檐下,看了眼在场的数十个人。
“最先发现老王爷的人是谁?”
一个府卫站出来道,“是我。”
“说说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来向老王爷禀报事务,才刚进院子,便听到一声破空声,接下来,老王爷中箭倒地,我四下看了,没发现杀手的踪影,便扬声将所有人都叫来了。”
苏离重新走回雨里,繁星紧着在旁边打伞。
她根据老王爷倒地的姿势,迅速判断出方位。
在院落外有一棵十几米高的梧桐树,像是凶手当时隐伏的地方。
“繁星,还得辛苦你上去那颗树上看看,有没有值得可疑的痕迹。”苏离指向梧桐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繁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两人出了院落外后,她把纸伞给了苏离,自己飞身掠上梧桐树。
没一会,繁星飞掠下来,还带回了一个面纱斗笠。
“四小姐,这是斗笠被枝条缠住,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东西。”
苏离把斗笠接过来,仔细嗅了嗅,有股子腐臭味,应该能确定,是凶手留下的东西。
“树上面还有没有其它痕迹?”苏离一边查看斗笠,一边问道。
“有枝条被压过的痕迹,确实有人在上面呆过一段时间。”繁星如实回道。
苏离点点头,翻动斗笠的手忽然一顿,看了眼手指,捻了捻,又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是香灰!
她再把斗笠的边沿翻开,在里面找到了少量香灰。
凶手的斗笠上沾了香灰,肯定是他在躺着休息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这说明,凶手藏身的地方供了佛,有人烧香......
苏离眼睛一亮,正准备去找墨连瑾,大理寺的另一个少卿带着人,匆匆赶来。
“王妃娘娘,这案子还是之前的凶手做的么?”
这个少卿苏离也进过,姓卢,她点点头,“你先派人将老王爷的尸体送去义庄,然后再好好搜一遍这附近,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是。”
苏离带着繁星往外走,在得胜王府外面,正好汇合赶回来的墨连瑾。
他脸色冷冽,漆黑的眸底,深幽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怎么样了?是我们猜想的那样吗?”苏离率先问道。
墨连瑾从袖袍里取了一张纸出来,递给苏离,一言不发。
苏离连忙接过,看着上面诺大的三个字,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临成?
那是原主的老爹啊!
虽然苏临成几次对她下手,还曾经想让她死。
但他现在变成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她总觉得有点玄幻,高兴不起来。
怔了片刻后,苏离把纸伸到纸伞外面,让白纸被雨水浸湿。
上面浮出来的字,详细写了苏临成加害她的罪行。
她该高兴么?
居然无缘无故跳出来个审判者,要帮她报仇?
“凶手将这样的白纸,在都城最大的酒楼中洒了,我赶过去之时,已经有人发现了纸张被水浸湿后能出现字迹的秘密。”墨连瑾的眉头蹙紧,有些恼火。
“所以,这个官员连环被杀案,已经瞒不住了?”
墨连瑾微微颌首,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雨渍,“你先回五王府,我进宫一趟,这件事,总要有个交待。”
“对了。”苏离把斗笠递给墨连瑾,“这是凶手留下的,上面沾了香灰,我怀疑他的藏身地是寺庙或者土地庙一类的地方,你先将人派出去搜查。”
“嗯。”
当下,两人再次分开,墨连瑾去安排人手,还要入宫禀报。
苏离则由繁星送回了五王府。
雨越下越大,压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柳崇明还在,以为自己的警报还没解除,一个劲的在前殿里来回走动。
苏离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他连问了三遍,“本官当真没事了?”
苏离不厌其烦的点头,“是,你没事了,如今一摊烂摊子,还等着你回大理寺主持呢。”
“那孙成莫不是疯了?居然敢拿本官的名讳开玩笑?本官这便去将他拿了,老王爷死了,这罪过他逃不掉。”
柳崇明连辞都没告,直接冲进雨幕里,赶着回大理寺。
第243章 身份,有关过往
第243章 身份,有关过往
苏离叹了口气,目送柳崇明离开。
关于孙成,她也无能为力,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小念头,往往会照成无法挽回的悲剧,害人伤己,得不偿失。
一直到下午,雨才停了下来。
墨连瑾风尘仆仆的回了王府,外袍还是湿的。
“苏离,恐怕你得跟我出趟城。”他看向苏离,眼底全是歉疚。
“找到凶手藏身的地方了?”苏离眼睛一亮。
墨连瑾点点头,“附近的村民见过,总有只乌鸦往城隍庙里飞。”
“凶手呢?”
“大概是闻风跑了。”墨连瑾抿了下唇,先锋军的人在那处等了两个多时辰,凶手也没返回,意识到是打草惊蛇后,他才回来准备带上苏离一起过去。
“你先把衣服换了。”苏离指指他身上的衣袍,心疼不已。
墨连瑾没推脱,换完衣服后,跟苏离一起往城外而去。
就在城外二里处,有一个破旧的城隍庙。
平日里会有附近的百姓来烧香,但却并没有人打理修缮。
苏离到的时候,先锋军的人将庙宇围得严严实实。
进到里面,入眼即是一座很大的城隍像,地面沾着一层香灰,有供人烧香的香坛,里面插着密密麻麻的还未烧完全的香烛。
而城隍庙里最干净的地方,是神像后面。
那里的地面被打扫过,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苏离一眼就看到神像下面有一个破洞,拳头大下,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有什么。
她正要伸手往里掏,墨连瑾一把将她扯开,自己伸手探了进去。
苏离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是把她当成弱小照顾了?
“里面有什么?”
墨连瑾把手收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瓷瓶。
苏离把瓷瓶接过,他又从里面掏出了一叠崭新的纸。
纸张的样式跟大小,跟写有名字的催命符一样。
至于药粉......
苏离皱了下眉,抬头朝墨连瑾问道,“马车里有没有笔墨?”
“有。”墨连瑾点头,吩咐青木去取。
没一会,青木把笔墨取了过来,苏离简单在纸张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洒上药粉,刚刚写的字,顿时奇迹般的消失了。
再浸湿水,字迹又浮现了出来。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这种能掩盖字迹的粉沫,只能是凶手自己做,或者去黑市购买,我们往这个方向查下去,应该能收获一些东西。”
墨连瑾半眯着眼睛,眼底有深意浮起。
“你是想起什么了?”苏离追问了一句。
墨连瑾这才点点头,双眸敛着情绪,幽魅深邃,“当年都城中最擅长做这样东西之人,应该是平昌王,我的皇叔。”
苏离从原主记忆里,找出来一点关于昌王的信息。
他是安帝跟得胜王的弟弟,十年前,被安帝以养兵谋反,惹怒老天的罪,灭了满门。
苏离不禁感叹,如果这个案子真跟平昌王府有关,那这个案子又是安帝种下的因,还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若凶手真与平昌王府有关,当年得胜王与尚书夫人之间的恩怨,凶手能一清二楚,便有了很好的解释。”墨连瑾继续说道。
苏离认同的点点头,的确,得胜王当年的丑事被人压了下来,外人根本不会知道,除非是自己人。
她的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想起宋来所在的组织。
“那个组织一直都在救,曾经被安帝灭满门的人,凶手,会不会来自组织?”
墨连瑾没有说话,收回目光,沉寂的看着神像背面。
苏离咬了下唇,走近他几步道,“宋来出事的那天,是因为组织的人要去救巫族人,在某种意义上,巫族跟组织是有些牵扯的,我们从燕婉身上下功夫,将组织的人引出来,如何?”
墨连瑾的表情如故,孤冷冰封,沉呤了片刻后才开口,“燕婉正得圣宠,若是动她,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们容易反伤。”
现如今,燕婉得了安帝所有的宠幸,如果她意识到自己有危机,凭着她那种祸国殃民的性格,肯定要闹个两败俱伤才会收手。
这也是他明知道燕婉是巫族人,跟北岳有勾结,也仍然没有动作的原因。
“那只能去翻查当年平昌王府的案卷了?”苏离无奈。
墨连瑾抬手戳戳她的鼻尖,“如若这个案子寻不到其它突破口,我们再在燕婉身上动心思。”
“好。”
两人又在城隍庙里找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才打道回府。
虽然知道凶手已经被打草惊蛇,大多不会再回这个落脚点,但还是留了几个先锋军的人,在暗处盯着。
回府的路上,大路泥泞,马车不敢走得太快,晃来晃去的,晃得苏离的胃都开始翻涌了。
她强忍着往上涌的酸意,准备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今天你入宫,安帝有没有为难你?”
“老皇叔死了,他倒是没怎么为难于我。”
苏离冷笑了一声,“得胜王府有上万的兵权在西元边境,得胜王死了,他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人,再不用担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政权,会被他人夺了去。”
安帝连自己的儿子都严防死守,把权力看得高于一切。
更别说是得胜王了。
见苏离看得通透,墨连瑾捏捏她的小鼻尖,“还真是好奇,你以前的那些名声,是怎么挣来的?凭着你这颗聪明脑瓜,若真想嫁进太子府,早就嫁了。”
苏离埋下头,有些怕他看穿什么,嘀咕一声,“我以前那是脑子被狗吃了,现在捡回来了。”
墨连瑾笑笑,语调一转,“下一个死者是苏临成,我已经派人去告知他了。”
苏离抬头,眼神的情绪复杂多变,天知道她有多不想去保护苏临成,可这个案子归她管,如果再有人死在凶手手里,她这颗脑袋,估计安帝也会趁机摘了去。
“你有什么计划?”苏离问道。
“暂时还没有,明天会去一趟将军府。”
“后天就是祖母的寿辰了,我回京以后也没去拜见过她,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也好。”
雨停了,热闹的街道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喧哗。
酒肆、茶楼、乐坊......
几乎所有聚满了人的地方,都在讨论京中出现的审判者。
有人支持凶手,就有人反对凶手,更多人,持着观望态度,想看看苏离这回,要怎么扭转逆境......
第244章 催命,严防死守
第244章 催命,严防死守
次日。
苏离跟墨连瑾一起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防卫,比以前森严了很多。
前面死了四个人,苏临成没觉得这只是个玩笑,坐立难安的在前厅里,一直等着墨连瑾上门。
见到苏离也一起来了,苏临成脸色一僵。
他还没出声,一侧的苏年羽就忍不住叫嚣了起来。
“苏离,将案子闹大一事,是不是你做的?如今害得父亲落到如此境地,你高兴了?”
众所周知,苏临成是下一个受害者。
而凶手在催命符上所写的罪行,也都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苏离对上苏年羽的视线,冷笑一声,“我是挺高兴的,这不,上门来看热闹来了。”
苏年羽想不到苏离会顺着他的往下说,当下就被噎得面红耳赤。
“年羽。”苏临成瞪了眼自己儿子,“快给你四妹道歉。”
“什么?要我给她道歉?”苏年羽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要他一个嫡子,给一个庶女道歉?这要是传了出去,他还有什么脸面见他的那些朋友?
“道歉。”苏临成加重了语调。
他如今一条命,都要系在苏离身上,不过就是让自己儿子道个歉,哪怕让自己儿子磕头,他也得照做。
苏年羽涨红了脸,被自己父亲瞪得浑身僵硬,好一会,才哑着嗓音,迅速的朝苏离说了一句,“抱歉。”
苏离勾了下唇,掏掏耳朵,“大哥是练武之人,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的,说话这么娇柔了?”
“你......”
“算了,口是心非的道歉话,我也不想听第二遍。”苏离哼哼一声,这才看向苏临成。
碍于墨连瑾在场,苏临成咽了口唾沫,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摆低了姿态,好生把两人请到上位坐下。
“苏离,你被人掳走,我也担心过,一切可还好?”苏临成假惺惺的关怀了一句。
苏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苏临成尴尬的转开视线,看向面无表情的墨连瑾,“五王爷,接下来,下官的命可就得劳烦五王爷了。”
墨连瑾一身的寒气,让人忍不住哆嗦。
“本王会派先锋军的人来你将军府,按照推算,凶手会在四日后动手,这四日里,你自己多加防范小心。”
苏临成点点头,试探性的问道,“那凶手究竟是什么来路,五王爷是否已经查到了?”
墨连瑾抬眼,对上苏临成的眸光,犹如一柄利刃,直直的朝他戳了过去,“本王未归京之前,是你在辅助太子查案,你比本王,不是应该更清楚这个案子么?”
苏临成的后背升起股凉意。
太子查案就像无头苍蝇乱蹿,哪能真的查到些什么?
他现在尤其后悔,在前几起案子里,因为搜查现场而进行了大肆的破坏,若好好将现场保护起来,等到苏离归京,或许,凶手已经落网了,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
墨连瑾睨了他一眼,“既然这个案子归本王与苏离管,本王从不将公事与私事搅合在一起,你尽管将你的那点小心思收起来。”
苏临成赔了一笑,他的确是担心墨连瑾会因为苏离,公事私办,对这件事不上心。
听了他的话后,他的心才安了几分,“五王爷办事向来严谨,下官不敢多想。”
“如果你没有别的要说,我想带墨连瑾在府里走走,将凶手会藏匿的地方指出来,严加防范一下。”苏离不冷不热的开口。
苏临成点头,率先起身,“好,我带着年羽一同。”
苏离撇撇嘴,跟墨连瑾一起朝厅外走去。
将军府还是那个将军府,很久没来,她却觉得有点陌生了。
出了前厅,一路延着府里的弯曲小路往后院走,几个容易藏人的地方,以及将军府的防卫漏洞,苏离都事无巨细的指了出来。
苏临成听得心服口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府邸十分安全,在看到苏离指出的地方后,立刻发觉自己太过自傲,赶紧让苏年羽记上,回头就加派人手防护。
走完将军府一圈,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苏临成哪肯就这样放墨连瑾跟苏离离开,连忙到,“知道五王爷跟苏离要来后,下官便让内人在湖心亭准备了午膳,还请五王爷赏脸。”
苏离并不想多跟将军府的人纠缠,谁知道吃着吃着,会不会来个消化不良的事?
墨连瑾跟她心意相通,她只是小小的皱了下眉,他就知道她的所有意思。
表情淡漠的回绝,“不必了,案子要紧。”
苏临成心弦一紧,如果真是案子要紧,他是受害人,墨连瑾应该一直呆在将军府里才是。
老命要紧,他也顾不上以前的恩怨跟自傲,放低了姿态,求助的看向苏离,“苏离,为父以前......是做下了许多对不住你的事,我们之间的误会,总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才能解开,你给为父一个机会。”
为父?
苏离心底直泛恶心。
正当她要一口回绝,从远处匆匆走来几人。
为首的正是老夫人,颤颤巍巍的由嬷嬷扶着,还没走近,就扬长了声音道,“苏离,我的好孙女,来让我瞧瞧,有没有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苏离:“......”
人情债就是麻烦。
老夫人没为难过她,她也不好伸手直打笑脸人。
老夫人几步到了近前,先朝墨连开问了个礼,才拉住苏离,一边说话,一边把她往里拽,“走,我们祖孙两一边吃一边说,你嫡母将宴席设在湖心亭,准备的,都是些你爱吃的。”
苏离被拽走了,墨连瑾只得跟上。
湖心亭里。
上官瑶、苏浅月、苏浅嫣都在,除此之外,还有苏离喜欢的那个小可爱苏倾雨,以及她母亲华素。
见到苏离,苏倾雨从母亲腿上跳了下来,迎向苏离,把她抱了个满怀,小脑袋在她腰上蹭了蹭,“四姐姐,我好想你,我们有好多天没见到了,我有没有长高一点?”
苏离被她蹭得母爱爆棚,捏捏她母亲给她梳的两个发髻,“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看着苏倾雨干净透彻的眼睛,苏离不禁看向自己小腹。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害她失身的混蛋是谁,也不知道墨连瑾是不是会接受这个孩子。
但繁星说得对,不管怎么样,她肚子里的是一条生命。
她得生下这个孩子!
如果这孩子也能跟小倾雨一样,生得这么可爱软糯,似乎,她也并不是那么排斥了......
第245章 坠子,藏着秘密
第245章 坠子,藏着秘密
华素走了过来,抱歉的朝苏离笑了笑,把倾雨拉了过去。
小倾雨眼巴巴的瞅着苏离,“四姐姐,我们挨边坐好不好?”
苏离点点头,“好,四姐姐就坐在你边上。”
见苏离跟小倾雨要好,老夫人不禁有些自得。
亏得她安排了华素母女也过来,不然,宴席上的气氛可就得凝重了。
几人坐下,因为小倾雨要挨着苏离坐,所以华素也跟着坐在了上位。
上官瑶脸色几经变化,狠瞪了眼华素,被一个妾室压在头上,顿时觉得难堪不已。
老夫人跟苏临成陪坐在两侧,剩下的人,都坐在靠末的位置。
“那日我还在说,祖母想念四妹妹,四妹妹今日回府,祖母一早起来就开始笑得合不拢嘴了。”苏浅嫣嫣然一笑,率先出声道。
说完,不待苏浅月挑刺,脸色一变,刚刚还浅笑的眉眼,多了丝愁绪,“只是,父亲出了这种事,还得请四妹妹多操劳一些,一定要将那凶手尽快捉拿归案才是。”
苏离看了她一眼,只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自顾自的去看小倾雨,“我最近又有了好多新故事,哪日休闲了下来,说与你听好不好?”
“当然好。”小倾雨直点头,突然凑近苏离,压低了声音道,“四姐姐,我送你的项链呢?”
苏离指了指脖子,“你说那东西是你最宝贵的东西,所以一直藏在领子里面呢。”
“那就好,母亲让我告诉你,近日不太平,那东西不能外露呢。”说完,小倾雨摸摸自己的小肚皮,音调变得正常,“呀,我的肚子在叫,它好像饿了。”
“那我们吃饭吧。”苏离捏捏她的脸,顺势看了眼华素,依然是那副不争不抢的模样,但刚刚小倾雨的话,似乎又藏着某些深意。
听到苏离说吃饭,苏临成朝墨连瑾做了个请的手势,“五王爷瞧瞧饭菜是否合口味,若是不合,下官再吩咐后厨的人换菜。”
墨连瑾刚才一直在看苏离逗弄小倾雨,见她那样喜欢小孩,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弧度。
直到苏临成出声,那弧度才不动声色的消失,微微颌首,象征性的夹了些翠绿的素菜,放到苏离碗里。
苏离蹙眉,这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拿她当山羊喂,她不吃草,她想吃肉!
一顿饭吃完,大多是老夫人跟苏临成在说,左右离不过一句话,那就是一定要确保苏临成的安全。
最后,苏浅嫣意有所指的问道,“明日便是祖母的寿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苏离心底冷笑,如果她现在发表意见,明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都是她的不是。
不咸不淡的道,“眼下出了这种事,明日的寿辰要不要办,还得父亲自己拿主意,我只关心案子。”
苏临成一皱眉,寿辰的贴子都发出去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
如果这个时候叫停,他在同仁面前,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凶手的作案时间是四日后,明日寿辰应当不会出什么事,照常举办。”他拍板定下。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两人一起起身。
苏离朝老夫人点点头,“明天我会跟墨连瑾一起来恭贺祖母大寿,眼下还要赶着去查案子,就不多留了。”
“好好好,明日祖母等着你来。”
苏离跟小倾雨挥了挥手,随墨连瑾离开将军府。
他们直接去了刑部,找到了当年平昌王的案卷,上面记载了当年的满门抄斩,一共死了五十三人,就连还是婴孩的弱小也没放过,包括随从,丫环、小厮在内,平昌王府,没剩下一个活口。
“平昌王府的人被处死后,应该会有专门的监斩人检查尸体,那个组织又是怎么把人救走的呢?”苏离疑惑不解。
墨连瑾默了默,当年平昌王府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军中磨练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京中与平昌皇叔要好之人,当属敏公主。”
敏公主是慕清歌的母亲。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如果我去了承恩候府,他们会不会直接把我大卸八块?”
“有我在,他们不敢。”
苏离撇撇嘴,就算会被大卸八块,也得去承恩府走一趟,把平昌王的事打听清楚。
离开刑部,负责去黑市调查的长笛正好赶来,“王爷,王妃,去黑市问过,能制作那种掩盖字迹的药粉的能人,未曾在京中出现过。”
苏离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凶手跟平昌王府有关这一点,就更确定了。
墨连瑾脸色微沉,吩咐长笛带几人去将军府,跟黑旗一同守着苏临成。
长笛领命离开。
两人则上了马车,往承恩候府而去。
苏离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说出口,“在行宫的时候,如果不是墨连韫多疑,他已经跟承恩候一起,结合洛楚戈的人马,以及巫族人,对安帝进行逼宫了。”
“嗯。”墨连瑾淡淡应了一声。
“你想守护南灵,那总有一日,你要跟他们站在相对的两个位置,你会想要提醒一下承恩候么?”
毕竟,墨连瑾虽然不喜欢慕清歌,却从小跟慕清歌一起长大。
情谊,还是有的!
墨连瑾抬眸看着苏离,“他们如今没走出那一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他们当真要走那一步,我再出手。”
“所以,你不会提醒承恩候,只想静观其变?”
墨连瑾点头。
苏离叹了一声,“那天的宫宴,纯妃有意告诉我,安帝把慕清歌赐给了墨连韫,只待太子完婚,慕清歌就会成为三王妃,以前见她,她总是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模样,那天见她,她郁郁寡欢的,还真是让人心疼。”
墨连瑾沉默了片刻,“有些事,谁都无能为力。”
“我知道。”苏离靠上墨连瑾的肩膀。
无能为力的事多了,就像宋来的死,柳音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一会,马车在承恩候府停了下来。
承恩候府守门的两个小厮,一见到来的是五王府的马车,立刻相互对视一眼,一人迎上前,另一人转身去里面通报。
承恩候跟繁公主,此时双双都呆在慕清歌的闺房里。
慕清歌自宫宴回来后,便开始茶不思饭不想,短短几日,原本圆润的脸,瘦得就连颧骨都突了出来......
“候爷,五王爷来了!”
第246章 放手,也是深爱
第246章 放手,也是深爱
躺在床上的慕清歌,一听五王爷三个字,病态的小脸上顿时浮起几分精气神。
“瑾哥哥来看我了?快扶我起来,替我梳妆。”
敏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知女莫若母,昨日三王爷来府里看她,还是他们硬压着她起来迎客的。
而五王爷来......
承恩候恨铁不成钢的斥退两个围上来的丫环,看向慕清歌道,“你已经是三王妃了,好歹要念着点自己的身份。”
“这个三王妃,是你们期望我做的,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慕清歌眼泪花花的瞪着承恩候,“瑾哥哥来看我,我连出去看他一眼都不行了么?”
“你......”承恩候指着慕清歌,想打,又不舍得。
敏公主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朝慕清歌妥协道,“好好好,你想见他,那便精精神神的去见。”
慕清歌擦了擦眼泪,起身让两个丫环替自己梳妆。
苏离跟墨连瑾在会客厅等了一会,承恩候跟敏公主,以及慕清歌才一起从内室走了出来。
见到苏离也在,三人同时一怔。
刚才小厮只禀报说五王爷来了,可没说苏离也会来。
“老五今日怎的有空来姑母这?”敏公主回过神,迎上墨连瑾所在的方向,朝他笑了笑。
“有些事,想要找姑母问一问。”墨连瑾连看都没看慕清歌一眼,只生疏的跟敏公主道明来意。
他跟承恩候府,在母妃离世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在母妃离世后,树倒猢狲散,承恩候府多多少少在他离京的路上,使过些绊子。
所以,他跟承恩候府的情谊,在那时就算断了。
“找我?”敏公主有些诧异。
“还请姑母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敏公主刚要说话,一直被忽视的慕清歌突然上前几步,抬脸直勾勾盯着墨连瑾,“瑾哥哥,你......你不是来看我的?”
墨连瑾表情如故,孤冷冰封,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他不答话,慕清歌浑身一寒,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抬手捂着嘴,哀痛的吐出一口血。
“清歌......”敏公主跟承恩候都围了上去,扶住摇摇欲倒的女儿。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见他眉心收拢,似乎有些不忍,但又不愿多给慕清歌幻想的空间。
所以他冷眼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苏离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走向慕清歌,朝敏公主夫妇道,“如若不嫌弃,我替她看看。”
敏公主是知道苏离医术高明的,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那就劳烦五王妃了。”
当下,慕清歌像个木头人似的被人扶了进去,敏公主没跟着,而是带着墨连瑾去书房说话。
苏离在慕清歌的闺房里,伸手替她把脉。
承恩候以及几个闻讯而来的世子,虎视眈眈的在一侧看着。
“你究竟哪里好?为何他宁愿在你身侧,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慕清歌喃喃的问着。
苏离收回替她把脉的手,没有正面答她的话,而是转头对承恩候到,“清歌郡主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心病而导致了气血淤滞,她若是一日想不通,这心病便会跟着她一日,再好的药材,也比不过她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怪圈有用。”
承恩候面色不善的点了点头,苏离这番话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又太难。
“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不如你了?”慕清歌蓦地抓住苏离的手,狠狠的攥住。
苏离蹙了下眉,没急着甩开她,对上她执拗的视线,一字一句道,“有一句话你一定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纵使我哪里都不如你,但他喜欢我,我便哪里都比你好。”
“你不过就是占着瑾哥哥喜欢你,总有一日他也会腻了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慕清歌怔住,回过神后,狰狞的冷笑起来,“你说谎,你怎么会舍得?”
“我为什么会舍不得?”苏离镇定的反问,“如果他不喜欢我了,我留在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身边,我能得到什么?他对我的厌恶,我对他的失望,这些东西并不美好,我何必自讨苦?”
“可你喜欢他啊......”
“我喜欢他,自然也会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自己爱的人。”苏离叹了口气,“当然,我也会嫉妒,也会发狂,甚至还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但他不喜欢我,我做再多,也换不来他,又何必呢?不要将最后的那丝情谊磨灭,否则,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慕清歌松开苏离的手,怔怔的嚅动毫无血色的唇,“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
“清歌!”承恩候冷斥一声,打断慕清歌魔怔的喃喃自语,然后转看向苏离,“五王妃,既然清歌这是心病,就不劳烦你了。”
摆明了,这是在下逐客令!
苏离起身,看了眼眼底黯然无光的慕清歌,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看过去,“你的命运是掌握在你手里的。”
慕清歌眼圈一红,对上苏离的视线。
苏离能感觉到,承恩候的视线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没多停留,转身离开慕清歌的闺房。
有小厮引她去会客厅,墨连瑾跟敏公主的谈话还没结束。
她一个人坐在那,没个招待的人不说,就连杯热茶也没有。
不过,也还好,好歹承恩候府的人没把她轰出去!
另一边。
敏公主把墨连瑾引到了书房。
“你自回京以来,都未曾踏入过我承恩候府,你是在怪姑母当年,在你母妃有难时,未曾相帮过?”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今日我来,是想问问平昌皇叔之事。”墨连瑾一语略过,不想跟敏公主说起当年的事。
如若只是不相帮,还不会让两家的情谊全都磨灭。
那一路上的杀局,有多少是承恩候府设的?他不是不知道......
“七皇弟?”敏公主怔了一下,已经有太多年,没听到平昌两个字了。
“姑母可知道,当年平昌王府是否有血脉不曾记录在册?”
“为何问起此事?”敏公主眸光一厉,似想探到他的内心深处。
“眼下这个案子,似乎跟平昌王府有些牵连。”
敏公主不禁好笑,“人都死了十年了,怎么还会跟这个案子有所牵连?你莫不是在逗弄姑母?”
第247章 寿宴,如入虎穴
第247章 寿宴,如入虎穴
墨连瑾双眸一眯,阴沉下来的眸色,隐隐透着股危险,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敏公主原本是想探他的底,却被他的眸光刺得败下阵,错开视线,捧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将慌乱掩盖过去。
“当年,我只知道七皇弟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那女子身份低贱,不得入名册,七皇弟便将人养在了外面,其它的,我知道的并不太清楚。”
墨连瑾默了默,“那姑母可知道,谁清楚此事?”
“知道这事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这京中,可就剩下我一个了。”敏公主难得的叹了一句。
安帝上位以后,他的兄弟姐妹,能死的都死了。
墨连瑾沉呤了片刻,当年平昌皇叔在外面养了个青楼女子,那女子是否生下过平昌皇叔的孩子,没人知晓,但不排除会有这个可能。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他正要起身告辞,敏公主突然出声道。
“你也别怪姑母,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虽然不愿,但仍然还是要去做,若是不做,便会被视为异己。”
墨连瑾抬眸看了眼敏公主,“母妃临死前让我护好南灵国,我会谨遵她的遗愿。”
敏公主笑了笑,她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懂他暗藏的那层意思?
“那你所谓的护好南灵,是什么?”
“没有动乱,百姓安居乐业。”
“那若是一个更为开明的人,替了当今太子呢?”
墨连瑾看着她,漆黑的眸底,比夜空还要更为深不见底。
“若是动乱,我便杀之。”
敏公主收敛了脸上的笑,“自古皇权都是动乱后的产物,希望你好自为之,可别站错了阵营。”
墨连瑾起身,径直离开书房。
该说的,他都说了。
两人汇合后,一言不发的离开承恩候府,直到上了马车,苏离才问道,“情况如何了?”
“不排除还有平昌皇叔的血脉存活在世。”
“可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他逮出来呢?”苏离郁闷的捶了几下坐板,这个案子太被动了,凶手不出来犯案,他们就对凶手无从查起。
墨连瑾静默了片刻,“如若我们能找出他的杀人方式......”
“杀人方式?”苏离想了想,“他之前用过一剑封喉,勒死,毒死,长箭刺死。”
“在没有防守的情况下,他会现身杀人,而孙尚书是死在有防守的书房中,他用了毒。”
墨连瑾的话,在苏离脑海里重重的敲起了响钟,“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一次,他名目张胆的将催命符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在盯着苏临成,他亲自现身杀人,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么......”
“只能是毒!”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四个字。
苏离笑弯了眉眼,难得跟他这么心有灵犀。
如果是毒,那这事就好办了。
风九就在王府里,不管凶手是提前下了慢性毒,还是到了日子再下毒,要保住苏临成的命应该不是太难。
“一会回王府后,你让青木去告诉长笛跟黑旗,一定要注意将军府里能接触到饭食茶水的人,还有那只乌鸦,我就不信,逮不住他。”
墨连瑾腾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接手这个案子以来,这是她最轻松的一刻。
回到王府,墨连瑾没问慕清歌,苏离也没说。
正当苏离准备去看风九,守在将军府的长笛忽然出现,朝墨连瑾喊了一声,“王爷。”
后面的话止住了,那样子,似乎不想苏离知道。
苏离无所谓的笑了笑,朝风九房间走去。
墨连瑾看了眼长笛,径直去了书房。
房门一关,长笛立刻禀道,“王爷,发现三王爷的人,收买了将军府的人。”
“嗯?”墨连瑾眸光一冷。
“三王爷的人,安排那人在王妃的饭食中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是毒药,只是能令人产生呕吐反应。”
墨连瑾眉心一紧,联想到墨连韫匆匆返京,并不计较是否在边关讨到了好处。
难道......
“王爷,接下来要如何?”长笛见自家王爷不说话,不由追问了一句。
墨连瑾抬手,并未急着回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敲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戾气漫延而开。
长笛下意识垂低了头,安静等着吩咐。
良久,墨连瑾敲击的动作才停下,一字一句道,“举棋不动,任他做。”
“啊?”长笛怔了。
自家王爷向来爱护王妃,怎么这会,明知道三王爷要为难王妃,却毫不作为?
“下去吧。”墨连瑾一抬手,不再多言。
长笛只能压下满心不解,躬身退出书房。
墨连瑾定定的看着虚空,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吸纳世间万物。
欠她的,终于到了要还给她的时候。
墨连韫想在众人同前,揭穿她怀了身孕的事。
那他便将计就计,告诉这天下所有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由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
第二天。
苏离一早起来就被告知,墨连瑾有别的事,不能陪她回将军府给老夫人过寿。
虽然觉得奇怪,但她是个独立的女性,也没太矫情,带上绿芜跟绿柳,自己去了。
虽然都城里笼罩着凶手作案的恐怖气息,但将军府张灯结彩的,丝毫没受到这件事影响。
苏离到的时候,受邀来参加寿宴的大部分人都到了。
苏离抱着她花五十两黄金买的花瓶,由人领着,直接去了老夫人的西院。
老夫人一身端庄贵气的锦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身上能戴配饰的地方,都戴上了各式各样的珠宝,每一样都在彰显她的身份以及富贵。
将军府的几个小辈都在,苏浅月似乎刚献完礼,见苏离入内,得意的看向她,“四妹妹如今是五王妃,不知今日要给祖母送什么贺寿礼?”
苏离笑了笑,“礼不在贵,而在情,我特意去挑了个花瓶,放在祖母房中,插上当季的鲜花,祖母日日见着,就像见到我一样。”
说完,直接把包装撕开,露出里面的花瓶。
将军府几个小辈见了,无不鄙夷耻笑。
这样低贱的东西,苏离居然也拿得出手?
苏离扫了一眼厅中的人,权当不知道这些人在笑什么。
故作真诚的朝老夫人问道,“这份寿礼,祖母可还喜欢?”
第248章 呕吐,逼入绝境
第248章 呕吐,逼入绝境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瞬间又绽满笑意,“喜欢喜欢,五王爷怎的没与你一同来?”
“他被别的事耽搁了。”
苏离的话音才落,苏浅月就不屑的哼了一声,“怕不是嫌你丢脸,不想与你一同在众人面前出现?”
苏离斜了一眼过去,脸色渐渐下沉。
老夫人见苏离冷脸,狠瞪了眼苏浅月道,“你母亲都是如何教导你的?你不知道你父亲的命,现在系在谁身上么?我看,你还想回祠堂去反省是不是?”
苏浅月脸色一白,想到冰冷的祠堂,立刻就不敢再多说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她不过就是想从苏离那个丑八怪身上讨点什么回来。
凭什么苏离那么难堪的一人,还能成为王妃,而自己......
想到自己,苏浅月又压抑不住看向苏浅嫣。
最后,垂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日是祖母寿辰,祖母别动怒,三妹妹向来心直口快,以后再慢慢教导便是了。”紧挨在老夫人身边的苏浅嫣劝了一句,又道,“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祖母与我们一同去寿宴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老夫人由苏浅嫣扶着起身,径直朝寿宴走去。
苏离把花瓶给了西院的人收好,故意落后,找到小倾雨,捏了捏她滑嫩的小脸,“你母亲呢?”
“母亲在前面帮着嫡母招呼客人。”
“那四姐姐帮着你母亲照顾你吧。”
“太好了。”
到了寿宴现场,所有人都起身恭贺。
苏离带着小倾雨坐下,看着那些虚以委蛇的应酬,心底没半分起伏。
苏浅嫣做为太子妃,是整个将军府的荣耀,她始终陪在老夫人身侧,也在向所有人宣告,她是最受宠的那个。
待热热闹闹的应酬结束,太子墨连宣姗姗来迟,老夫人这会就不用苏浅嫣陪了,让苏浅嫣招呼着太子落坐,有意给两人制造相处机会。
苏浅嫣带着太子,跟苏离同桌而坐。
没一会,墨连韫也来了,送完寿礼后,径直到了苏离这桌。
再加上爱凑热闹的墨连琅,以及磨了安帝许久才被允许出宫的墨婵雨,小小一桌,很快就围满了人。
然而,这还没结束,向来久居深宫的纯妃,竟也来了。
不少人在叹,纵使将军府的名声一泄千里,可这京中的权贵,还是该到的都到了。
谁让将军府出了个太子妃?又出了个倍得圣宠的五王妃?
苏离蹙了下眉,老夫人的寿宴,纯妃怎么会来?
她八竿子也跟将军府打不着交道吧?
不解归不解,反正纯妃也没坐在她这桌,她用不着费力去猜。
寿宴开始,老夫人的笑就没停过。
这京中办得最风光的寿宴,可就属她这场了!
苏离味口大,一边吃,还得一边照顾小倾雨。
小倾雨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也不知道她那小肚皮是不是无底洞,吃的东西跟苏离不相上下。
没一会,两人的面前就堆起了两座小山。
墨婵雨坐在苏离的左侧,砸砸舌,“五嫂,以前可没见过你这么能吃。”
“依我看,大多是五哥嫌五嫂太瘦了。”墨连琅接嘴道。
苏离朝他们笑了笑,就当是默认墨连琅的话。
墨连韫意味深长的出声道,“苏离一直住在五王爷,怕不是快有好事了?”
苏浅嫣闻言,抬头看了眼苏离,反应迅速的开口,“那日接风宴,四妹妹说过不曾与五王爷圆房,三王爷这话太伤名声,说不得。”
“那是我的错,还请见谅。”墨连韫歉疚的举起酒盅,敬向苏离,“以酒赔罪,方才那话实在不该。”
苏离正剥着虾的手一顿,一股不安,在心底迅速蔓延而开。
但她来不及多想,只能端起自己的酒盅,跟墨连韫的一碰,仰头喝了一口。
今天寿宴准备的酒不烈,是百花果酒,有花香跟果香交杂,入口浓郁,就像饮料似的。
苏离放下酒盅,对上墨连韫的视线。
他眼角有股得逞的阴笑迅速闪过,却没逃过她的眼睛。
这人......
到底要搞什么鬼?
心底的不安在放大,眸光渐厉,直直的逼向墨连韫。
而墨连韫只是唇角噙笑,淡淡的回敬苏离。
两人间看似没什么,不过是片刻的时间,火药味竟浓到了极点。
“五嫂,你别理那些不相干的人跟事,吃完了我们便回去。”墨连琅冷冷的看了眼墨连韫,从行宫回来以后,虽然他没跟墨连韫翻脸,却也是再回不到过去了。
墨连韫皱眉,接收到墨连琅敌视的眸光,他依然不解。
老六向来跟谁都能走到一块,可自从行宫回来以后,他就再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这之间,到底哪里出现了差池?
苏离点点头,埋头吃自己的,不再管席上的其它人。
过了一会,刚把一只虾放进自己嘴里的苏离,突然脸色一变,原本好好的胃,诡异的一阵翻涌,酸水已经顶上了喉咙,虽然被她拼命压了下去,但那种想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刹那间,那天宫宴后,太后的尴尬问话,以及刚才墨连韫的若有所指,结合在一起,一个惊天的阴谋,顿时浮现在她脑海里。
啪!
苏离拍桌而起,脸色压抑难看到了极点。
牙齿紧紧的咬着,喉咙不停做着吞咽动作。
“四妹妹,你这是......”苏浅嫣一直在顾着照顾墨连宣,被苏离惊动,抬眸对上她泛白的脸。
“突然想起了案子的事,我要马上去义庄一趟,你们慢用。”极度艰难的把这句话说完,苏离转身就走。
可她才走了两步,一个宫里的嬷嬷就拦下了她。
“五王妃,纯贵妃娘娘有请。”
苏离攥紧了拳头,该死!他们这是摆明了要拖住她。
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吐,然后请太医,太医把完脉后,自然会告诉所有人,她怀孕的天数,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怀的是那个强奸犯的孩子......
皇家的脸面往哪搁?墨连瑾的脸面往哪搁?
如果墨连瑾不嫌弃,依然维护她,那势必会引起安帝的反击。
墨连韫的这步棋,下得还真是狠。
苏离怒上心头,冷冷的盯着拦路的嬷嬷,“滚开,我奉命查案,案子要紧,还是去与纯妃娘娘闲聊要紧?”
第249章 是他,天意弄人
第249章 是他,天意弄人
那嬷嬷并没被苏离吓住,反而扬声道,“案子自然是要紧的,老奴只是想耽搁五王妃半柱香的时间,去给纯贵妃娘娘把个脉。”
嬷嬷的这番话,引来了周边人的注意。
苏离咬紧牙关,浑身在颤。
她忍得太辛苦了,也不知道刚才吃错了哪一样东西,胃里一阵接一阵的反酸。
“宫里太医如此多,为何一定要让五嫂去把脉?五嫂是女官,主管案子,又不是人人都能挥之则来,招之则去的女医。”墨连琅虽然心大,但也知道自家五嫂不乐意,他就死命维护到底。
“就是。”墨婵雨也起身,走到苏离身侧,抬手指着嬷嬷的鼻尖道,“你若再不让开,小心本公主罚你连站三日,反正你这么喜欢站。”
小倾雨想上前将恼人的嬷嬷推开,华素闻声赶来,赶紧将自己女儿拽住,“那是大人的事,你不可以多管。”
“可有人欺负四姐姐呢。”小倾雨在华素怀里,指指浑身在颤的苏离。
“你四姐姐能耐大,不会有人能欺负到她。”华素捂了小倾雨的眼睛,示意丫环将她抱走。
小倾雨挣脱不了,只能嚷嚷着被丫环带离寿宴。
纯贵妃虽坐在远处,但一双凤眼,始终盯着苏离所在的方向。
见自己派过去的嬷嬷要拦不住人了,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起身,雍容大方的朝苏离走去。
“五王妃好大的架子,难道本宫还不能让人出手把个脉?”
苏家的几个人生怕寿宴生出乱子,纷纷围了过来,从苏浅嫣那听说了事情经过来,老夫人走近苏离,拍拍她的手劝道,“不过就是一会的功夫,你给纯贵妃娘娘把个脉,再去查案子也不迟。”
酸气,全堵在了苏离的喉咙里。
她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她知道,自己已经憋到了极限,一旦张嘴,酸气就会迫使她没完没了的呕吐。
“苏离,就当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你退一步。”老夫人又道。
苏离死咬嘴唇,因为难受,眼睛红了一圈,却不见泪花。
这个时候,为什么墨连瑾偏偏不在?
她需要他啊!
“苏离!”老夫人加重了语气,不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苏离突然捂住嘴,再也绷不住,一声接一声的呕了起来。
虽然喉咙里全是酸水,可什么也呕不出来。
纯贵妃见状,眼梢往上一挑,终于等来了这一刻。
“你这是......”老夫人退了两步,疑惑不解的看着呕个不停的苏离。
绿芜绿柳两个丫环,凑上前,一人心疼的拿着手帕替苏离擦着,另一边替她拍背。
“小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贵妃娘娘还挡着做什么?五嫂身子不爽,我得送她回王府。”墨婵雨不敢对纯贵妃太放肆,好生好气的说了一句。
“身子不爽?”纯贵妃作戏的拧紧眉头,“本宫怎么瞧着,五王妃这像是有了?”
哗!
有了?
有了身孕?
宴席上的觥筹交错,瞬间停下。
一时间,空间静寂得可怕。
所有人都知道宝月楼的事,如果苏离真是有了,那孩子......
没等宴席上的人多想,纯贵妃脸色低沉,厉声道,“那日接风宴,太后问过你,你亲口所说,未与五王爷圆房,这孩子,莫不是孽种?”
苏离呕得直不起腰,哪还有力气去应付纯贵妃?
纯贵妃一人撑着这场戏,示意刚才拦路的嬷嬷道,“去将太医请来,本宫倒是要瞧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离捂着唇,艰难的抬头对上纯贵妃的视线。
难堪,耻辱,无助,疯涌而来。
怔住的墨连琅回过神,跟墨婵雨一左一右搀住苏离。
“五嫂就是吃坏了东西,不劳纯贵妃娘娘惦记,我们这便带五嫂回王府,自己请太医来看。”
说完,抬脚欲走。
纯贵妃一抬手,她带来的那些个太监丫环,顿时将人围困在中间。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弄清楚为好,若真的只是吃坏了东西,本宫当着众人的面向她道歉赔礼。”
场上,还有先锋军的人混在里面。
见自家王妃被人算计,一人转身离开,去寻墨连瑾去了。
“五嫂。”两人担心的看着苏离,“五哥怎的还不来?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苏离好不容易才止住干呕,耳朵里顿时钻入周围人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在耻笑墨连瑾,太医还没来,她的名声就已经被场上的这些人,踩进了泥地里。
她怎样都好,可她不愿意连累了墨连瑾的名声。
苏离垂下手,双手攥得又紧又狠,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
现在想想,墨连瑾不在也好。
这个局,她躲不掉,墨连瑾不在,那她就可以将他推出这个局。
打定主意,苏离一字一句道,“不用去请太医了,我认。”
纯贵妃有些意外,没料到苏离这么快就会妥协,“你认什么?”
“我是怀了身孕,是因为宝月楼那件事,与墨连瑾无关。”
苏离的话音一落,议论声就达到了沸点,把她淹没在众人的口水里。
她顶着压力,倔强的昂着头,腰板挺得僵直,“墨连瑾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未曾告诉过他,原本我是打算,这个案子结束后,便跟他解除婚书,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解除婚书四这个,让她眼角莫名泛酸。
“宝月楼之事,本宫略有所闻,那日有人死在了当场,后来又有人出来冒认,本宫要你一句实话,宝贝月楼当晚的男人是谁?你有了他的孩子,只能嫁与他,否则,就连本宫也保不住你,只能将你沉塘。”
纯贵妃忍不住的上挑了唇角,她的目地,是要将苏离逼入死境。
就算苏离要将墨连瑾推出去,不愿连累于他,那又如何?
墨连瑾喜欢苏离,便会不顾一切的救她。
到时候,墨连瑾因忤逆罪而死,边关的军权,自然就会落到自己儿子手上。
苏离咬牙,纯贵妃这样赤果果的掀她的痛处,目地不言而喻。
“那男人是谁,我不知道,我咬伤了他的右肩,他不是死在当场的陈八,也不是出来冒认的夜枫。”
纯贵妃正要再问,一个冰冷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当场响起。
“女人......”
第250章 失手,错杀了他
第250章 失手,错杀了他
所有人闻声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场上多了个黑衣蒙面的男人。
苏离浑身一怔,那男人的声音,以及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的记忆,刹那间被拉回了宝月楼的那晚。
“是你?”她咬牙切齿的反问。
黑衣人故意压着声音,低冷一笑,“是我。”
纯贵妃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原本是想把苏离往死里逼,用舆论压制她,迫使她被拿去沉塘。
可眼下这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
如果破苏离身的男人还在,那苏离就能嫁过去,避开死劫。
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既然是你,为何不愿露面?”纯贵妃抬手指向黑衣人,“来人,将他压过来,本宫要亲自验他的伤。”
“是。”
几个侍卫跳出去,把黑衣人制住。
黑衣人没反抗,只有在侍卫要掀他面巾时,才会抬手毫不客气的将人一掌拍飞。
侍卫只得作罢,压着黑衣人到了纯贵妃所站的位置。
这时,墨连韫也走了过来,拔剑挑开黑衣人的右肩。
那里,果然有一道陈旧的咬痕,只要画下来,跟苏离的咬痕做对比,真相就会一目了然。
苏家的人都没动,苏临成原本是想做点什么的,却被苏浅嫣拽住,示意他看墨连宣的脸色。
墨连宣巴不得有人将墨连瑾除掉,这样一来,还不用脏了他的手。
苏离站在原地,一双冷眸喷火般的盯着黑衣人的眼睛。
她是法医,只消看着他肩膀上的咬痕,就能分辨得出,那痕迹的确是自己留下的。
果然是这个混蛋啊!
怒火瞬间湮灭了理智,苏离不顾一切的朝黑衣人扑了过去。
“你去死!”
他毁了她的一切,她以前就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他,把他碎尸万段才解恨。
她捏紧解剖刀,狠狠一下,刺进他的心口。
嘶!
解剖刀毫无阻拦的刺进他的心口。
他居然没躲?
苏离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解剖刀大半段刀身,已经没进了黑衣人的心口。
这混蛋,为什么不躲?
他的内力明明那么强,他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不躲?
“女人,这是我欠你的。”艰难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垂头看着心口上插着的利刃,血水顺着刀锋往下滴。
撕心裂肺的痛感,刹那间漫遍全身,却比不过,大概再也看不到她的那种哀痛。
她的这一刀够狠,也够决绝,她应该是忍了很久,才等来今天的这一幕。
他还给她了,只是,代价是两人要天人永隔。
苏离下意识松手,一把揭开他的蒙面巾。
哗!
当他那种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可能会是他?
怎么可能是墨连瑾?
苏离攥着蒙面巾,看着他唇角慢慢噙起一抹笑,看着他眼里的光在逐渐变暗。
一缕血,从他的唇角溢处。
那红色瞬间放大,像怪物的大嘴,把她从头到脚的吞没。
“五哥!”墨连琅跟墨婵雨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墨连瑾,“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是那晚的男人,你直接告诉五嫂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我欠她的。”墨连瑾抬手,触上苏离的脸,“你从未失身给任何人,你一直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你混蛋!”苏离拍开他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可拍开他的手之后,她就后悔了。
又难受到无法呼吸的把他的手抓住,“你这个混蛋。”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玩这么一出的心意?
他毁了她的名声,他不愿像墨连琅说的那样,只是简简单单的跟她私下解决。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破她身的人是他,是他呀!
那她就不是被人毁了清白的女人,她从此可以行得端坐得正。
“混蛋......”苏离紧紧攥着他冰凉的手,想捶他,可又不知道要捶他哪。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她立刻松了他的手,拼命的去替他擦。
可那血像是没有尽头,不停的流,不停的流......
直到墨婵雨喊出一声,“五嫂,你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五哥就没了。”
没了?
他不能没了。
苏离擦干自己的眼泪,示意两人把墨连瑾放平。
混在将军府的先锋军,这时都涌了过来,把其它人都隔开,只留下几人在中间。
苏离拿出针包,撕开他的衣服。
当看到解剖刀正中他心口时,她慌得不知所措,一双手颤个不停,怎么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五嫂,眼下能救五哥的人只有你了。”墨连琅急声喊道。
苏离咬唇,绷紧神经,强迫自己什么也别想,专注的替他施了止血的针。
可血是止住了,命呢?要怎么样才能保下去?
墨连瑾已经陷入昏迷,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快将墨连瑾送回五王府。”苏离踉跄着起身,下令道。
“快。”黑旗与长笛一同上前,小心抱起了自家王爷。
苏离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风九,他在五王府,他是医隐门的少主,他一定有不少保命续命的法子。
临走前,苏离回头看了眼纯贵妃,以及一直没作声的墨连韫。
眸光里只剩下了杀气。
纯贵妃被这样的视线刺得后退了一步,她阅人无数,踩着无人的尸骨,才爬上了现在这个位置,可她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唯独苏离的这个眼神,让她遍体生寒。
直到先锋军护送着苏离跟墨连瑾都离开,寿宴上的人才回过神。
有唏嘘,也有感动。
但更多的人,是算计筹谋。
一个当宠的五王爷要死了,那站错队的人,必定要重新思量。
一行人匆匆回了五王府。
墨连琅跟墨婵雨没跟着,他们要进宫求安帝救五哥一命。
苏离到了王府后,直接冲进风九的房间,双眼赤红的盯着他。
“大师兄,你要帮我把他救活,他不能死的。”
风九躺着无法动弹,只能从苏离的眼睛里看出,出了大事,“怎么了?你先别急。”
“我刺中了墨连瑾的心口,他快不行了。”
“什么?心口?”如果能动,风九恐怕得直接一蹦而起,“你确定,你刺中的是他的心口?”
苏离咬着唇,浑身颤抖的点头。
风九不能抓耳挠腮,急得只剩下干瞪眼。
刺中心口,那还怎么救?
他是神医,可他不是神啊......
第251章 讨药,逼她离开
第251章 讨药,逼她离开
“你会有办法的,是不是?”苏离终于开口,声音在发颤。
希望他回答,又害怕他答。
风九皱眉,叹气,刚想答没有,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医隐门的秘地。
可那里,向来只能由门主进去。
但御针术在苏离手上,只要他把御针术那回去,那帮老家伙,肯定会让他接任门主,这样一来,墨连瑾就能进入秘地了。
只是......
哎,不管了,如果不试,墨连瑾也是个死,如果试了,他还是个死,那就是他的命。
风九看向苏离,“你替我去传个信,我要带墨连瑾回医隐门。”
“有救是不是?”苏离心弦依然绷紧。
“我不确定,回医隐门后,可以一试。”风九叹了口气。
“好,我这便去传信......”苏离转身就走。
风九连忙叫住魂不守舍的她,“你先等等,我还未曾告诉你要怎么传信,你上哪去找医隐门的人?”
苏离止住脚步,回头盯着风九,“那你快告诉我。”
“将我的腰牌拿去,在都城有一家来福客栈,把腰牌给那的掌柜瞧,告诉他,明日午时前集齐人,来五王府接人。”
“好。”苏离知道风九的腰牌在哪,直接去柜子里取了出来。
“还有。”风九凝重道,“你必须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一株千年火灵芝,若没有火灵芝吊命,墨连瑾也撑不到医隐门。”
“好。”苏离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见风九再没其它吩咐,苏离带上腰牌,这才追去了墨连瑾的房间。
“王妃,王爷他......”青木几人都在,见苏离进来,一个个都看着她。
他们没怪她,苏离却难受得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割她。
但现在还不能难受,墨连瑾还需要她。
苏离又替他施了一次针,吩咐了青木他们几句,匆匆离开。
繁星听说了将军府的事,恰好赶了过来。
苏离上了马车,颤声道,“去来福客栈。”
“好。”
马车赶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来福客栈。
苏离按照风九吩咐的那样,把事情办完,又让繁星去找药材商。
还是上回的药材商,苏离因为要替墨连诀找药,来过一次。
掌柜见是苏离,热络的问了个礼。
苏离开门进山道,“可有千年火灵芝?”
“这......这东西太过珍贵,也罕见,我这没有。”
“那你以前可经手过?”
掌柜点点头,“是经手过一株火灵芝,可不到千年,只有八百年。”
苏离心一紧,八百年便八百年,有总比没有要好,“那药材现在落在谁手里?”
“四小姐,您也知道,承恩候府一直在收藏珍贵的药材,我这有什么稀罕东西,都送去了承恩候府。”
承恩候府!
苏离身形一晃,好在有繁星扶住,她才没瘫软下去。
“繁星,快,去承恩候府。”
“好。”
繁星搀着苏离,上马车后,飞速往承恩候府赶去。
承恩候府大门紧闭,就连守门的小厮也不在。
苏离跳下马车后,使劲的扣门,“苏离求见承恩候,求见承恩候......”
可诺大的候府,愣是没有一个愿意应声的人。
苏离咬紧唇,不愿放弃,继续敲着。
繁星一言不发的抓住苏离的肩膀,带着她一跃,直接从院墙跳进了承恩候府。
两人才站定,数十个带刀的侍卫就围了上来,长剑出鞘,指向两人。
这承恩候府好狠的心,似乎料定了苏离会求上门来,早早的就把府门紧闭谢客。
“五王妃,府中今日不见客,还请五王妃速速离去,否则,休怪属下等不客气。”为首的一名侍卫冷声开口。
苏离目光一寒,“今日我一定要见到承恩候,谁拦,我便杀谁。”
几个侍卫互望一眼,有些犹豫。
但苏离等不了了,如果不尽快把火灵芝带回去,墨连瑾就会死。
“繁星,这件事与你无关,我要闯承恩候府,没必要再连累你,你先回去。”苏离做下决定,朝繁星看了过去。
繁星面瘫的把剑拔了出来,“我的命是四小姐的,四小姐要做什么,我便跟着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死,早死晚死而已。”
苏离眼角一酸,繁星这丫头......
“好,那我们一起。”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繁星全凭一柄长剑,一出手直接放倒三人。
苏离虽然身体虚弱,可她有执念撑着,捏紧解剖刀,手起刀落,近距离跟几个侍卫搏斗起来。
越来越多的侍卫从里面涌出来,苏离跟繁星背靠着背,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血腥味四起,迅速蔓延开来。
两人杀红了眼,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直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住手。”
还没倒下的侍卫,纷纷停了下来,退让到一边。
繁星身上伤了几处,她没管,扶着苏离,面向那抹正从远处走来的红衣身影。
随着来人的走近,铃铛声四起。
慕清歌看着浑身是血的苏离,不知道她身上的血是侍卫的,还是她自己的。
“我都知道了,你刺伤了瑾哥哥。”
苏离心口一滞,抿唇,没有否认。
“我知道你要来求火灵芝,那是吊命的圣药,整个都城,也就只有承恩候府有一株八百年的火灵芝。”
“给我,求你。”苏离发出干哑的四个字。
慕清歌带着几分恨意的眸光,落在苏离脸上,沉默了一会,抬手示意那些侍卫离开。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之事?你求我,我便要将东西给你?”
“你想如何?”
慕清歌一步步走近苏离,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的时候站定。
“你昨日教过我,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我决定不向命运低头,他们要我嫁与我不爱之人,我不嫁,我只要嫁给瑾哥哥一人。”
苏离看着偏执的慕清歌,继续沉默。
“我可以将火灵芝给你,但我要你承诺,从此离开都城,再不回来。”
苏离浑身一冷,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经把一颗心都给了墨连瑾。
慕清歌要她不回都城,要她在墨连瑾的世界里消失。
这跟杀了她又有什么两样?
可这能换来墨连瑾的生啊!她的那点痛苦跟墨连瑾的生比起来,压根不值一提。
看着痛苦的苏离,慕清歌勾了下唇,这么时间以来的压抑,总算得到了些许释放。
她继续道,“我还要你承诺我,将你腹中的孩子流掉......”
第252章 答应,折中之法
第252章 答应,折中之法
慕清歌毫无感情的话,重重的在苏离脑海里敲响。
苏离立刻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你要离开瑾哥哥,自然要做到与他毫无瓜葛,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生。”慕清歌吃准了苏离会妥协,毫不退让。
瑾哥哥的孩子,只能由她来生。
苏离的心在颤,“我答应你离开都城,我答应你再也不回来,可这个孩子,我要保他平平安安的出世。”
“不行,你不能生下瑾哥哥的孩子。”
“如若我坚持要生呢?”苏离的手也在颤,可她强撑着,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的不安跟恐惧。
离开,已经是她最大的妥协了!
慕清歌被噎了一下。
她还没嫁给墨连瑾,自然要他好好的活着。
只要苏离肯离开都城,再不回来,她有的是办法,让苏离肚子里的孩子生不出来。
就算能生出来,也总会有办法让那孩子短命。
“好,那你记住你方才承诺我的。”慕清歌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盒。
苏离抿了下唇,“墨连瑾会去医隐门续命,他不在都城的日子里,我做完两件事后便离开。”
“两件事?”慕清歌退让一步,“你可以做两件事,或者三件事,但必须要在瑾哥哥平安归来前做完。”
苏离朝她伸出手,掌心展开。
慕清歌沉思了片刻,把盒子交给苏离。
拿到盒子后,苏离打开看了一眼,是火灵芝没错。
她没再多留,跟繁星迅速离开。
路上,繁星忍不住,终于还是问出口,“四小姐,你当真要离开五王爷么?”
苏离心口一滞,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她不答应又能怎么样?慕清歌那么偏执,万一她想跟着墨连瑾一起死。
“放心,只是离开都城,不是不能跟墨连瑾在一起。”
繁星松了口气,她是离苏离最近的人,知道苏离如果离了墨连瑾,肯定会丢掉半条命。
两人回到王府,风九已经被人抬去了墨连瑾的房间。
苏离把木盒里的火灵芝取出来,“只有八百年,能用么?”
“八百年,凑和一下也可以了。”风九看了眼火灵芝,示意房间里的其它人都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跟苏离后,他才把吊命的秘法说给她听,让她照做。
苏离按照风九的法子,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走。
终于,施完秘法,墨连瑾的微弱气息稳住了,整个人处在一种假死状态。
苏离再也撑不住,瘫软的坐在地上,双手放在床沿,撑着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毫无人气的墨连瑾。
“大师兄,如果能将他救回来,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半年。”风九默了默,“可能更长,也可能,他就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说我为什么就那么傻?他明明就在我身边,为什么我却认不出来他?若我早知道是他,我会像祝芊缠你一样缠着他,我会时时刻刻的在他眼前晃,就算他嫌我烦,我也要这样缠着他。”
风九躺在软椅上,没办法伸手去拍拍苏离的背,给她安慰。
“他牵挂着你跟孩子,一定会醒过来的。”
苏离的眼泪往下一掉,墨连瑾,那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只给你半年时间,如若你不回来,那我便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黑旗急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王妃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苏离这会已经浑身无力,可一听到出事两个字,又强撑着站了起来,把门拉开。
黑旗黑着脸,看了眼床上的墨连瑾后,才禀道,“皇上跟三王爷去了东山,要收服先锋军。”
苏离紧了紧拳头,墨连瑾才刚倒下,这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就这么的急不可耐么?
墨连琅与墨婵雨是入宫求安帝救命的呀,他非但没派御医来,反而先去惦记了墨连瑾的先锋军。
一旦东山的先锋军被收拾,那边关的数万先锋军,也会跟着树倒猢狲散。
墨连瑾不在,可他把兵符早就教给了她保管。
她要替他护住这些心血,任何人都不能将他的心血占为己有!
“大师兄,墨连瑾就交给你了,我去东山一趟。”苏离扭头朝风九说了一句。
风九担心的皱眉,“你这身子也不好,还是......”
“我必须要去,他的东西,我要替他原样看好。”
苏离说完,示意黑旗在前带路。
青木跟长笛也都跟上,再加上繁星,几人一起朝东山赶去。
在先锋军的扎营地,墨连韫正在对将士说着蛊惑的话。
“只要你们愿意收编入虎卫军,皇上一定会厚待于你们,将来你们回了边关,皇上会许你们做小将军,带领边关那数万的将士。”
苏离跳下马车,娇小的她走在前面,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而来。
留守在驻扎营地的将士,正被墨连韫蛊惑得有些心动。
虽然他们是五王爷一手带起来的,可若是五王爷死了,他们不归顺,便会被视会逆贼处死。
他们自己死倒是不要紧,就怕连累了家人。
“现在,谁愿意第一个走出来?在此名册上留下姓名?本王许他小将军的位置。”
墨连韫没看到身后有苏离在走近。
他只觉得一切都触手可即,虽然事情不如他所料的那样,出现了偏差,但最后只要先锋军落在他手里,墨连瑾再也活不过来,他的目地也算完美达到。
先锋军的将士,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混乱中,苏离停下脚步,躬身用力把手镯砸碎,十二块兵符碎片,立即显露出来。
她迅速拼接好,起身,高高举起。
“墨连瑾还没死,你们谁要背叛?”
苏离的声音,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先锋军的将士望过来,盯着她高高兴起的兵符看。
不过眨眼间,刚才还犹豫不定的将士,齐刷刷跪倒一片,“我等生是先锋军的人,死是先锋军的鬼。”
苏离走近安帝的圣驾,对上他阴鸷的视线。
“墨连瑾还好好活着,我已经联络了医隐门的人,他们愿意将墨连瑾带回去救治,他不在的日子里,便由我带领先锋军,皇上若是想给先锋军改名,那就休怪我与边关数万先锋军,誓死抵抗!”
这样威胁味极强的话,苏离当着所有人的面张狂的说了出来。
丝毫不给安帝一分薄面。
在场的先锋军热血沸腾,高举单臂呼应,“先锋军......先锋军......”
第253章 撑着,就算为他
第253章 撑着,就算为他
安帝的脸色难看,墨连韫也好不到哪去。
苏离定定的盯着两人,双眼猩红凌厉。
“老五是你刺死的,父王与我若不来收服先锋军,难道,先锋军要落到你这样一个女人手里?”墨连韫试图挽回。
数万的先锋军,能顶十几万的大军。
如果他能收服,这无疑会让他更接近那个位置。
苏离冷冷一笑,抬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的东西,自然是要留给孩子的。”
“你......”
“再且,他还没死,医隐门的人答应救他,他就一定会活着回来。”苏离无比坚信,也只能坚信这点。
墨连韫正要再说,却被安帝抬手阻止。
安帝一改刚才的黑脸,语气放缓了几分,“朕急着来此,不过是怕老五的倒下,会让人心动荡,既然你说他没事,那这先锋军便还是先锋军。”
墨连韫闻言,攥紧了一双拳头。
就只差一点点啊,他就能得到先锋军了。
如果不是因为苏离......
“移驾五王府。”安帝扫了眼陈公公,不愿在这耗下去。
陈公公高宣一声,“起驾。”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安帝要去五王府,苏离不敢在东山多耽搁。
让黑旗在这做好安抚工作后,上了马车,随安帝一起入城。
五王府。
风九收到讯息,已经事先藏匿了起来,不愿世人知道,他跟五王府的关系密切。
医隐门向来中立,不参与任何国家的斗争,也不跟任何一方有所结交。
如果这一点砸在了他身上,那医隐门就不再是中立的角色,会被任何斗争波及到,师父不在,医隐门可不能毁在了他手里。
安帝做做样子的看了昏迷不醒的墨连瑾,没多留,走之前,意味深长的对苏离道,“你腹中这丝血脉,是老五的,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可要将腹中的孩子保住了。”
苏离淡淡回道,“我会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墨连瑾,我都会保住。”
“虽然出了这种事,但案子,还是得往下查,朕让老三......”
“不用。”没等安帝的算盘啪啪打响,苏离就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查案子的事,并不是人多就好,我与墨连瑾有默契,所以能够相互帮助,若皇上将三王爷派过来,我会碍手碍脚,到时候案子破不了,这个责任谁负?”
安帝安插不了人进来,只能作罢。
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免得苏离直接甩手不管案子。
把安帝跟三王爷送走,苏离这才一屁股坐下,小脸瞬间发白。
楚嬷嬷心疼的端了碗药上来,“这是风神医配的,王妃娘娘快喝了。”
苏离接过药碗,忍着心酸把药喝下。
墨连瑾已经倒下了,她不能也跟着倒下。
她去了墨连瑾房间。
说起来,从她刺他一剑起,她就没能坐下来好好陪他。
苏离握着他冰凉的手,抚上他毫无生机的脸,手指在他唇上摩挲,如果换了以前,他肯定要反扑她,在她唇上厮磨半天才肯放过她,可现在,她都这样触碰他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解剖刀始终插在他的心口,没能拔出来。
苏离的心缩紧,疼得浑身发凉。
“墨连瑾,你一定还会回来的,我给你半年时间,或者一年,两年,不管多少年,你都一定要回来。”
“慕清歌要我离开都城,我答应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在都城,你也会找到我,陪着我,我们之间,不是一个她就能插入进来的。”
“你知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你,我不恨你,反而很高兴,我不再是不清不白的女人,我能够抬头挺胸的站在你身边。”
苏离说了一夜的话,似乎把她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倒给了他听。
绿芜绿柳陪在一侧,哭红了眼睛,为这样的一幕心酸不已。
可五王爷已经这样了,自家小姐如果再不好生休息,身子骨可怎么能撑下去?
她们跟着劝了一晚上,要苏离休息。
苏离睡不着,她怕这一分开就是一世,她只能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给他听。
次日。
医隐门的人来了,把风九跟墨连瑾安置进马车,准备离开。
苏离一个人站在王府外,显得格外孤寂。
祝芊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丑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盯着风九,让他把五王爷治好的。”
“嗯。”沙哑的一个单音,显得有气无力。
车队终究还是走了,离开都城,去向神秘隐世的医隐门。
苏离手里攥着风九留的地形图,上面画着去医隐门的路。
她不能去,她要在这,替墨连瑾守着南灵国。
“小姐,您一夜未睡,我们还是回去先歇一歇吧。”绿芜红着眼睛劝道。
苏离靠在柱子上,一双眼睛盯着去路,车队已经消失无影了,可她总觉得,墨连瑾还在这,正冲着她笑,戳她鼻子,揪她后衣领,捏她的脸。
“小姐......”绿芜还要再劝,一直挺直腰板站着的苏离突然倒下,好在她及时搀住,绿柳也走了过来同她一起,才没能让自家小姐摔倒。
“快送进去,小姐终是撑不住了。”绿柳心疼的开口,跟绿芜一起将人送进王府。
苏离幽幽转醒,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那声音尖锐刺耳,使劲的往她耳道里钻。
她揉了揉眉心,意识在缓慢的恢复。
“你们两个贱婢让开,苏离她怎么能睡?父亲还等着她救命呢,她倒是能睡得着?”是苏浅月的声音。
“是啊,你们快去将四妹妹唤醒,父亲有些不对劲,四妹妹必须得去一趟将军府才是。”是苏浅嫣的声音。
“与她们说这么多做什么?滚开。”是苏年羽。
他的声音一落,一声咚的声响传来,紧接着是绿芜与绿柳的闷哼声。
“哪来的小子?居然敢在五王府撒野?去你奶奶的。”
苏离强撑着下床,打开房门,正好见到赶来的黑旗,直接揪住苏年羽的衣襟,把他扔飞了出去。
这一幕,让苏浅月跟苏浅嫣都懵了。
好半会,苏年羽才从地上强撑着爬了起来,脸上的嚣张不见,连重气都不敢呼出来一下。
黑旗把两个丫环拉了起来,呸了一声,“打女人的男人,还真是连狗屎都不如。”
第254章 状态,中毒迹象
第254章 状态,中毒迹象
见到苏离出现,黑旗行了个礼,“王妃娘娘恕罪,是我来迟了,才让这些狗模狗样的人闯进了王府。”
“没事。”苏离冲他点点头,看向两个丫环,“你们如何了?”
“小姐,奴婢们并没大碍。”
苏离抬眼看向将军府的三人,青木跟长笛以及楚嬷嬷,都随着医隐门的队伍离开了。
眼下这将军府,没几个能撑起场面的人,难怪这三人能闯进来。
“父亲如何了?”苏离淡淡的问道。
“父亲今早起来,一直怏怏的,去请了大夫看,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得请四妹妹去瞧瞧。”苏浅嫣柔声回话。
苏离没有说话,看向黑旗,“你去挑几个先锋军的人,代替青木与长笛,来王府守着,墨连瑾虽然不在,但也不是什么人想进来便能进来的。”
“是。”黑旗斜了眼苏年羽,苏年羽的肩膀顿时一抖,后退出去一步。
也不怪他胆小,他虽然常年在禁卫军操练,可比起大块头黑旗,还是显得格外‘娇小’。
苏浅嫣听出苏离话暗暗带的意思,唇角浮起抹歉疚的笑,“四妹妹别气,是我不好,生怕父亲出点什么事,便急急的闯了进来,在这给四妹妹赔个不是了。”
苏离对上苏浅嫣的视线,面上疲色不减,“既然父亲身体有异,那该上门的便是他,而不是你们。”
“苏离,难不成你还想要父亲亲自来王府见你?”苏浅月瞪圆了双眼。
“我这身子也不爽,为何我就要去将军府?”苏离回敬她一个冷眼,原本将军府的人过来好好说话,她肯定会去将军府,可这三货一来就打骂她的人,如果她忍着不发,别人就会觉得她好欺负。
“你......”苏浅月还想要叫嚣,被苏浅嫣拦下。
“好,是我们想得不周到,我们回去如实禀给父亲。”苏浅嫣眼底滑过抹深意,又说了几句漂亮话后,带着两人转身离开。
她来这,不过是替墨连宣来试探五王府。
几人离开后,黑旗才道,“已经传信去边关了,过几日莫久便会带人入京。”
苏离点点头,无力看了眼绿芜绿柳,“委屈你们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奴婢们不委屈,就是怕二小姐她们扰了小姐清静。”
苏离强挤出一抹笑,“替我梳洗一下吧,估摸着苏临成一会就该来了。”
“是。”
苏离梳洗完,苏临成就上门了。
这一次,老夫人跟着一起来,似乎是怕苏离不替苏临成看病似的。
苏离给苏临成把了个脉,从脉象上来看,脉象很乱,像是中毒的症状。
看来,她跟墨连瑾推测得没错,凶手这回用的是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到不对的?”苏离问道。
苏临成绷着一张老脸,神情顿时紧张不已,“照你的意思,本将军是当真中毒了?”
苏离没理他,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时候觉察到不对的?”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一早起来发现的。”老夫人替苏临成答了一句。
苏离淡淡点头,从苏临成胳膊上取了几滴血,让黑旗把准备好的小白鼠带了进来。
因为人跟老鼠的体格有差异,所以这毒药会在人身体内潜伏几天,时机成熟后再发作。
但老鼠就不同了,一吃下带有毒药的血,立刻就会产生各种中毒反应,这样,有助于她观察,从而判断毒物总类,对症下药。
把血喂给老鼠后,几个呼吸间,老鼠就开始抽搐,浑身冒出一股轻烟,一盏茶的功夫,血肉就被化掉,只剩下骨头架子。
看到这副场景的人,都被吓得面如土色。
几个女人更是捂着嘴,忍不住的呕了起来。
苏离眉头一皱,这种毒药,神方术里有记载,是从西域流传进来的,拥有这种毒的人少之又少,而解毒的方法,看似简单,却需要中毒者有足够的忍耐力。
“苏离,好孙女,这毒可有解?你可一定要救救你的父亲啊。”老夫人回过神,立刻抓紧苏离的手。
苏离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有解,但需要把中毒者放在蒸笼里用热气将毒逼出来。”
“什么?人怎么能换在蒸笼里蒸?这可是会死人的。”老夫人急得满头大汗。
苏离淡淡道,“如果不按照这个法子解毒,他也会死。”
当下,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相互看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时间,前殿里尤为安静。
苏离眉心紧拢成一团,仔细回想神方术里的记载。
因为神方术与御针术都让风九带走了,所以,她得在脑子里搜寻跟这种毒有关的东西。
片刻过后,苏离看向苏临成,“你察觉到身体不对劲这件事,可有外扬过?”
“早上请了京里的几个大夫来看过,除此之外,未曾对别人说过。”
苏离示意黑旗过来,按照苏临成交待的几个大夫名字,让黑旗派人去蹲守,一旦有人去打听苏临成的事,不管是谁,一律抓起来。
黑旗应声离开,去安排这件事。
“这种毒虽然凶险,但凶手有他作案的规律在,说是五天便五天,为了不打草惊蛇,这几天我先不为你解毒,待第五天的晚上,我再回将军府。”
“这可使不得,还是要尽快将毒解了才是。”老夫人跟将军府的几个人,一起开口,呱噪的一人一句,狂轰乱炸。
苏离抿着唇,由他们说,待他们说够了,她才冷哼一声,“如果我现在解毒了,凶手肯定还会有下一招,谁能知道他手里还有什么毒物?若是一种连我都不知道的毒呢?你们谁来负责?”
将军府的几个人被苏离震得不敢再说。
苏临成长吸了一口气,脸色极其复杂。
他以前对苏离不好,他自己也知道。
如今自己的一条命全系在苏离身上,他才知道,他对这个女儿亏欠得太多。
“就听苏离的,第五日晚上再解毒。”苏临成拍板。
苏离看向苏年羽,“你是禁卫军都尉,可知道这几天有西域的商人来了都城?”
“前不久是来过一个西域的商队。”苏年羽如实回答。
苏离沉呤了片刻,这种毒只有西域人才会弄,看来,凶手是从西域商队那买了这种毒。
第255章 毒源,有所收获
第255章 毒源,有所收获
当下,苏离站起身,敛着情绪,扫了眼几人,“你们放心,由我亲自盯着用蒸煮的方法解毒,我有七分把握会成功。”
“那便好。”老夫人得到这句话,脸色松缓了几分。
“从五王府出去后,你们注意自己的情绪,就当作不知道中毒这件事,不能惹凶手怀疑,再次下毒。”苏离叮嘱道。
“好。”几人应下,没再多留,起身离开。
苏离送走将军府的人后,汇合了繁星,两人戴了面纱斗笠,确定没人跟着后,才去了西域商队入住的客栈。
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商队准备离开。
苏离心思一沉,找准商队的领头人,直接递上一张小额银票,“我要你们那最毒的东西。”
那领头人见有银票,双眼放光,但听到苏离的话后,连忙摆手道,“姑娘你来晚了,这次带来的毒东西不多,已经都让人买走了。”
“是一个人买的还是几个人?”
“这......”
苏离干脆的把银票往领头人手里一塞,“你回答我的话,这银票就是你的。”
“是一个人,跟姑娘一样,戴着斗笠,看不清样子。”领头人赶紧把银票放好,生怕苏离反悔。
“身高,口音,或者,他身上有没有特别的标记?”
领头人压低了声音道,“个子跟我差不多,口音,我可分不出来,不过,他的手少了一根指头,只有九指。”
“少的是哪一根?”苏离舒了口气,这一趟总算没白跑。
“右手的食指。”领头人答完后,看了眼自己已经准备妥当的队伍,“姑娘若是没有其它要问的,我可就要起程离开了。”
苏离点点头,放人离开。
随后,两人去了趟义庄,几具尸体还停放在这,她从尸体上也再难找到有用的线索,索性让官差去通知各家,可以把尸体带回去操持葬礼了。
回到王府,苏离怏怏的又躺到了晚上。
直到黑旗匆匆赶来,他的身上被割了一道口子,还在滴血。
苏离不用想就知道,“跟凶手遇上了?”
黑旗粗着嗓着哼了一声,“若不是那小子突然出手,我才不会受伤。”
“人呢?”
“跑......了。”黑旗有点别扭,必须得承认,自己这回栽大了。
苏离扭唇,不语。
“不过,他被我伤得不轻,一路都有血滴,我已经让人寻着血滴追查下去了,怕王妃娘娘着急,才赶着回来禀报。”
苏离眼睛一亮,“往哪个方向查下去了?”
“城西。”
“我去瞧瞧,绿柳,你先替黑旗把伤包扎一下。”苏离吩咐了一句,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黑旗别扭的声音,“不用,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黑旗大哥,还是包一下吧,很快的......”绿柳把黑旗拉住。
黑旗脸上一烫,没再拒绝。
苏离身边跟了两个先锋军的人,一起往城西赶去。
走了半个时辰,才跟那些正在搜寻凶手下落的人遇上。
“王妃娘娘。”领头的一名小将,拱手朝苏离行礼。
“怎么样了?”苏离看了眼越来越密集的民房,这里已经算是居住区,人口密集,鱼龙混杂。
“还在搜寻,越到最后,血滴便越难寻了。”
小将的话方落,一个将士就跑了过来禀道,“小将军,王妃娘娘,找到血迹了,在一间民房外面,是否要闯进去?”
苏离眉头一皱,“先过去看看。”
如果凶手要拿老百姓当人质,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
苏离赶过去,果然,在一个小院外面,有几滴还没凝固的血。
所有先锋军的人都聚拢了过来,等着她下令。
苏离紧了紧双拳,示意他们别动,自己上前去敲门。
“这可使不得。”小将军连忙开口阻拦。
苏离摇摇头,“你们都是墨连瑾的人,如果他在这,肯定会自己进去,而不是让你们先去面对未知的险境。”
“可......”
“我要为他护住他所在乎的一切,也包括你们。”苏离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捏了一柄长生送出来的解剖刀,一步步朝院子里走去。
几个人站在原地,跟也不是,留也不是。
苏离瘦弱的背影,刹那间被月光拉长,投映在几人心底,令他们肃然起敬。
苏离走到院子里唯一的一间民房,抬手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刺耳。
她等了一会,没得到里面人的回应,正要再敲,一个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就你一人进来,若有其它人跟着进来,我便杀了屋子里的人。”
苏离闻声,凶手果然是拿百姓当人制了。
“好。”淡淡的一个单音说完,她推开房门,入眼即是一个戴着面纱斗笠的人,端坐在一张饭桌前,面对着她。
在男人旁边,趴着个被绑着的老人,浑身哆嗦,吓得脸色惨白。
男人的剑,恰到好处的戳在老人喉咙处,只要一用力,那剑就会刺穿老人的喉咙。
“关门。”男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苏离注意到,男人的确缺失了右手食指,跟西域商人说的一样。
她转身,轻轻把门合上。
同时,示意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给外面的人。
关好门,苏离走向饭桌,在男人面前坐下。
她看不见男人的脸,但能清楚听到,男人的呼吸声很重,不停有鲜血滴下,看样子,的确被黑旗伤得不轻。
因为离得近,她能嗅到一股轻微的腐臭味从男人身上传出,但屋子里,那只乌鸦并不在。
“几起案子,都是你做的?”苏离率先开口。
男人笑了起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了你手里。”
“你是平昌王的血脉?”
男人明显一愣,似乎对苏离能知道这些,感到诧异不解。
苏离看着男人,眸光逐渐变得犀利,仿佛能透过那层薄纱,看穿男人的一切。
男人蓦地垂下头,只盯着被他拿剑指着喉咙的老人,“你查案的实力,还真是不容人小觑,难怪宋来会死心塌地的救你,跟随你。”
苏离心弦一紧,男人的话,无疑是在自认,他跟宋来出自同一个组织。
“你们的领头人是谁?”
男人的笑声在放大,“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你在这等我来,应当是有话要跟我说的。”苏离笃定。
男人一笑,藏在面纱下的双眼,充满对苏离的欣赏,“我想拉拢你。”
第256章 妄想,拉她入伙
第256章 妄想,拉她入伙
苏离审视着男人,仔细分析他语调的变化。
他刚才说的那句,想拉拢她的话,不假。
所以,这些人是要策反她?
这就好笑了。
苏离噗嗤笑了出来,“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被你拉拢?”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世间太过于肮脏了么?那些人都该死,却都好好活着,总会有人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替他们惩奸除恶......”
“你说‘我们’,抱歉,我跟你们不是一边的。”
“你难道不觉得苏临成该死?你是他的女儿,他却屡次要你死。”
“可我还好端端的活着啊,那他的罪行便不能成立,你又是用什么依据,私判他死罪?”
男人的脸色一僵,“你为何要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不,应该说是你们一整个组织。”
男人冷笑,“如果我现在一剑刺死这人,这人就是因你而死。”
“你不会杀他的。”苏离看了眼被男人以剑指喉的老人,“你自喻是审判者,只杀有罪之人,这位老人家并没有什么罪孽,如果你杀了他,就会违背你的做事原则,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便全是狗屁。”
男人被苏离看穿,苦笑一声,忽地抬手,用剑身把老人家敲晕,然后收起长剑,端坐着跟苏离对视。
“我是平昌王府最后的血脉了。”
苏离点点头,“你是当年平昌王养在外面的青楼女子所生?”
男人没有作答,思绪飘飞,像是在想很多年前的往事。
苏离静静等着,也没急着催他。
鲜血滴在地面的嘀哒声,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我出生后,不能入谱,原本觉得有所不公,后来却因此活了下来,那人找到我,说服我,要我与他一同将这南灵搅翻,我答应了。”
苏离眉心一紧,“那人是谁?”
男人还是不答她的话,自顾自的继续道,“不止是我答应了,所有被他救下来的人都答应,我们歃血为盟,立志要将这南灵搅翻天,让安帝附加给我们的,通通加倍的还回去。”
“但我们所做之事,每一桩都是正义之举。”
“我一直以为,你会理解我们的所要做的事,因为你所破获的案子,每一个死者,都是死有余辜之人,若不是因为我们,他们还要恬不知耻的活着,谁能将他们送入大牢?谁能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那柳音呢?一直昏迷未醒的唐如风呢?”
男人被噎了一下,但还是给出了他的理由,“若不是他们违背誓言,要将我们的讯息透露给你,我们又何必要让他们死?”
苏离轻笑,“坏人为恶,总是要为自己寻一百个理由,纵使理由给得再好,人死了便是死了。”
“你们自喻只杀死有余辜之人,但柳音不是,所以,你们早已经脱离了原轨,你们这样自顾自的私判他人罪行,势必会带来不可控的局面,死有余辜之人会死,无辜之人也会受到牵连而死。”
男人忽地抬手,长剑直接苏离,“只要我杀了你,便再没人能够阻止我们要做之事。”
“你不会杀我,因为,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苏离清冽的眸子里,透出股喋血的气势。
男人拿着剑的手猛地一颤,整个人无力的倒地,“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进来后,洒了点毒。”苏离起身,勾了下唇角。
这男人错就错在,不该放她进来,试图说服她,拉拢她。
她走到房门处,把房门拉开。
黑旗在外面,正准备往里面冲。
见到苏离安然无恙,急忙跑了过来,“王妃娘娘,您没事吧?”
苏离点点头,“把人带走,先别送去大理寺,我还有话要问他。”
“是。”
先锋军的人把男人带去了墨连瑾的地盘,苏离往男人脸上泼了杯冷茶,男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被绑了起来,对面坐着苏离。
两个人的角色,已经完全跟刚才反了过来。
“你既拿了我,却没将我送去大理寺审问,这是有话要问我?”男人戴着的面纱斗笠已经被拿走了,露出一张还算温润的脸。
仔细看,跟墨连韫居然有几分相象。
“我想知道你们组织的事。”苏离开门进山道。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男人脖子一伸,一副誓死如归的模样。
从他受伤难逃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死期到了。
好在,他想杀的苏临成,终究会死在他安排的那个日子里。
苏离对上男人的视线,“你给我父亲下了西域的那种毒,解毒之法虽然有点凶险,但并非不能解。”
“你......你如何知道的?”男人脸色一变,整个人疯狂的动了起来。
但他被绑得结结实实,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再凑近苏离半分。
“我父亲不会死,你会成为整个都城里的笑话。”苏离一字一句,说得轻描淡写,落到男人耳里,却无比的讽刺。
他这么费尽周章的把案子闹得人尽皆知,就是想在众人的见证下,得到更多同道中人的支持。
如果苏临成死不了,那他做的这件事,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没人会支持他,没人会信服组织。
“苏离,你这个贱女人。”
啪!
苏离的巴掌,毫不客气的落在男人脸上,“你就承认吧,不管你怎么自以为是,你都斗不过我,你们组织,迟早有一日也会落在我手里。”
“谁会斗不过你?你就是运气好而已。”男人啐了一口血,恨恨的盯着苏离。
“我运气好?还是你的运气好?”苏离轻笑,“如果不是孙成隐藏了你留下的名字,得胜王不会死。”
“你......”
“你身为平昌王的儿子,能得你信服之人,身份肯定不会比你低多少。”苏离不紧不慢的开口,跟男人的暴躁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将组织的事说与你听的。”
苏离压根就没想让他开口,她只是想说出自己的推断,然后观察他的表情,从而判断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苏离道,“所以,组织的领头人,是宫里的人?”
男人浑身一僵,所有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第257章 猜测,宫里的人
第257章 猜测,宫里的人
苏离把男人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
她猜测组织的领头人来处宫里,是根据眼前这男人的身份而做的大胆假设。
这男人好歹是平昌王的儿子,如果不是身份比他高的人,压根压不住他。
再且,唐如风在宫外被催眠的那天,离唐如风最近的几个人,全都来自宫里。
苏离没给男人喘息的机会,继续逼迫道,“他是安帝的哪个儿子?”
男人蓦地回神,直接垂下头,不敢再将自己的脸显露在苏离面前。
“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苏离皱了下眉,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起身离开房间,外面,黑旗正在等着她。
“王妃娘娘,已经把所有人都安排好了,若真有人来救他,我一定不会让来人活着离开。”
苏离点点头,“你们盯紧点,辛苦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苏离由几人护送着回了王府,她一直没睡,撑了一夜。
那男人的安置点离五王府不远,如果有打斗,先锋军的人一定会来禀告她。
但一夜过去了,那个组织的人并没出现。
苏离梳洗后,换了身衣服,顾不上吃早饭,匆匆去了安置点。
男人还活着,黑旗他们守了一夜,连只鬼都没碰上。
苏离无奈,只能让黑旗将人压着去了大理寺。
男人对自己的罪行诚认得十分干脆,因为涉及到平昌王,柳崇明审完案子后,急忙入宫去禀。
苏离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就近去了医馆,繁星为她下了碗面吃。
长生这家伙激动的跳了出来,“恭喜宿主大人,成功破获了这个官员连环被杀案,获得三百点生命值。”
苏离吃了口面,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
累计下来,她已经赚到了六百多点生命值了。
再接再励,美容药近在眼前。
可笑不过三秒,她的唇角的弧度就僵住。
墨连瑾已经离开两天了,也不知道一路上是不是顺利,到了医隐门,风九真的有办法能保住他的命么?
“长生,系统商店里有没有续命的药?”突然想起这茬,刺伤墨连瑾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崩溃,完全忘了自己身上还绑定着系统。
“有,但是......需要很多生命值才能兑换。”
“很多是多少?”
“像修复心肝肺的,需要五千点生命值。”
“五千?”苏离怔了怔,虽然五千点生命值对她来说有点多,但总是个机会。
如果风九那也没办法,那她就拼了命的到处游历破案,赚够生命值,把墨连瑾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打定主意,苏离大口吃面,她不能垮,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要越坚强,把自己照顾得越好。
吃完一碗,苏离又要了一碗。
在等繁星端过来的空档,她看着医馆外面的车水马龙发呆。
凶手是平昌王的儿子,他知道组织首领是谁,而宋来不知道,这说明他比宋来的地位要高,这样的一个人被抓,组织为什么没派人来救?
是放弃?还是,这男人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这个案子?
或者,还有什么是被她遗漏的?
繁星把刚做好的面条端过来,“四小姐,快趁热吃,不够再叫我。”
苏离回过神,朝她点了点头,“一会你陪我去趟将军府。”
“嗯。”
吃完面,苏离带上繁星去了将军府。
因为连夜抓了凶手,原本定好的明天晚上解毒,变成了今天。
苏离按照解毒方法,让将军府的人去准备东西。
其实就是要能把人装进去的蒸笼,以及一个能架得住这么大蒸笼的火坑。
用蒸汽把毒素蒸出来,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对火势的掌控。
不能大也不能小,太大了人会死,太小了毒素逼不出来。
将军府的人在准备东西,苏临成看向苏离,示意她去书房里说话。
苏离有点意外,她不是太情愿跟苏临成单独相处。
两人间并没有什么父女情,她没趁机报复,已经算是一种修炼了。
但她这具身体里,流的是跟他一样的血,苏离没多说什么,跟着他去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苏临成就从架子上,取了一个箱子下来,打开,里面全是金光闪闪的玩意,看着就很值钱。
“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舍命救下皇上后,宫里赐下来的东西,现在全部交给你。”
苏离诧异的看了眼苏临成,所以,这是示好?
苏临成因为苏离这一眼想歪了,连忙补了一句,“你放心,待五王爷归来,你嫁人时的聘礼,我会另行为你准备。”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离垂头看着自己的脚,无聊的动了动脚指头。
两人以前不太对付,每次见面都会针锋相对。
一个原本对她不好的人,突然转性要对她好,她总觉得有点别扭,没办法适应跟接受。
“经过这一劫,我也想清了许多事,以前是我不好,寒了你的心,以后,我也不用你替家门争什么荣光,只是,若是没去处后,你再回来,你的院落始终都在。”
苏离抿了下唇,心底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荡开。
但她仍然没有抬头,怕被苏临成表现出来的亲情打动,因为,得到后再失去,比从来没有得到还要让人痛苦。
她不喜欢痛苦!
正好,苏年羽来敲门,说是东西都准备好了。
苏临成应了一声,走近苏离几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我的这条命,就系在你手上了,我信你。”
苏离不禁在心底冷笑,做这么多,演那么真,不过就是想她尽全力保他一命,怕她趁机做手脚。
抬起头,脸上没有多余情绪,“我会尽力,但也需要你自己撑过去。”
说完,抱上原主母亲留下的那箱子宝贝,率先朝外面走去。
苏临成脸色一僵,看着苏离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那点怕死的小心思,已经被她看破。
苏离把箱子交给繁星拿着,看了眼买来的蒸笼。
的确够大,塞一个人进去足够。
而火坑也挖得不错,完全能撑得起几百斤的重量。
有下人开始往房间里送木材,苏家的其它几个人,尽数到场,一个个的,都守在外面......
苏离深吸了口气,示意苏临成进入蒸笼,“开始吧!”
第258章 解毒,求生欲强
第258章 解毒,求生欲强
苏临成一步三回头,那眼神,充满对生的渴求。
苏离懒得理他,开始往火坑里填木材。
有下人为她把火点燃,火光四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而苏临成,还怕死的没进蒸笼。
苏离皱了下眉,“这个毒,还解不解了?”
苏临成这才一咬牙,飞掠进一人多高的蒸笼。
几个下人把蒸笼盖盖上,然后退到旁边,等候吩咐。
苏离蹲在火坑前,专注看着火势,以及增减木材的数量。
当蒸汽开始上升时,苏临成发出阵阵杀猪般的叫声。
苏离扫了眼在场的几个下人,“去将蒸笼盖压住,不可让他从里面跑出来,否则前功尽弃。”
“是。”
几人奋力把笼盖压住,苏临成被闷在里面,热气环身,他整个人狂燥的失智,不停用身体顶撞笼盖,想逃出来。
奈何外面的几个下人压得实在够紧,苏临成连蒸笼盖都没撼动半分。
半个时辰过后,苏临成已经痛苦得连叫嚣的声音都变得扭曲了。
老夫人派了人进来,问了无数次是不是先停一下。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离才止住往里面添柴的动作,示意几人可以把蒸笼盖打开了。
笼盖一开,一股热气顿时在房间里蔓延开。
几个下人把奄奄一息的苏临成弄了出来,苏离过去给他把了个脉,脉象已经稳了,毒素排得很干净。
她没再多说,直接离开房间,跟外面的人说了几句后,带上繁星离开。
案子的事情靠一段落,苏离不愿意回王府。
她泡在医馆,教教大娃东西,没事就翻翻浮生给的观星术手稿。
只是,到了晚上,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再感受不到墨连瑾的气息,苏离又开始失眠,圆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干脆不睡,起身去外面坐坐。
到了后花园,银白的月光洒下来,她一个人缩在石椅上,蜷起腿,把头埋在里面,仿佛这样,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墨连瑾......墨连瑾......
脑海里全是这三个字,全是他鲜血淋淋的样子。
忽然,一阵风声涌动。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悄无声息的,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离抬头,入眼即是一身白衣,额间那点红,在月光的衬印下,显得不再那么娇艳滴血。
“浮生?你怎么来了?”声音带了丝暗哑,眼睛因为憋着不肯掉眼泪,微微泛红。
浮生看着苏离,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颗星。
“上次在行宫,我之所以认定墨连瑾死了,是因为他的星黯淡无光。”
苏离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观星术里有说,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命星,可天上星这么多,她才入门没多久,还没厉害到能找出人的命星来。
那颗星,果然还是黯淡无光的。
浮生继续道,“可是,行宫的事结束后,他还好好活着,这几日我又夜观天象,终于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
“你看他旁边还有一颗小的命星,小命星一直照耀着墨连瑾的命星。”
“那是......”
“那应当才是你真正的命星,你的本源,而非将军府四小姐。”
苏离怔了怔,“所以,墨连瑾的命格在因为我的命星而改变?”
浮生认真的点点头,清冷的脸上,不带一丝波澜,却又能让人感觉到如春风般的温暖,“你的命星一日不灭,墨连瑾的命格便会因你而重生,苏离,你应当振作。”
苏离咬了咬唇,心底因为欣喜而莫名发酸。
“我已经很振作了,我想为他守住他在乎的一切。”
浮生看着这样的苏离,在心底默了一句,那他便守住她。
毕竟,他认识的人不多,能交心的更是没有。
确定要守住她后,有丝光,照亮了他迷茫的未来。
两个人静静坐在石椅上,苏离默不作声,浮生就陪着。
直到苏离撑不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浮生才回神,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替她盖上。
天光大亮,府里有人起来。
浮生看了眼苏离,静静起身离开五王府。
那背影说不出的萧条孤寂。
苏离是被绿芜摇醒的,她还趴在石桌上,身边的浮生已经不在了。
“小姐,这披风奴婢怎么从未见过?”绿芜指指苏离身上盖着的披风,满脸迷惑。
苏离把披风收好,“没事,你去忙吧。”
“是。”
因为昨天晚上有浮生陪着,不是她自己一个人面对清凉的夜,苏离这会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手里纯白色的披风,苏离笑了笑,她以前压根没想过,有一天会跟鼎鼎大名的国师成为朋友。
她才回房梳洗完,陈公公就亲自来了。
“五王妃,皇上要宣您进宫封赏呢。”
苏离皱眉,说得好听是进宫封赏,说得难听就是请君入瓮。
进了那个黄金牢笼,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安帝下黑手的。
但皇令难违,她只能点头。
把自己平时弄的那些毒,能带上的都带上,然后才跟着陈公公上了马车。
原本黑旗要跟,但苏离没让。
先锋军这会只有他一员坐镇的大将,他不能动。
进了宫。
这回去的不是御书房,而是乾坤宫。
她到的时候,安帝还没下早朝,陈公公让她先坐下等,还唤人上了壶上好的茶过来。
苏离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安帝才身穿龙袍的匆匆而来。
安帝生得本来就魁梧,金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霸气。
苏离起身行礼,被他挥手制止。
“你破了这桩官员连环被杀案,实在是替朕解了一个燃眉之急,那凶手闹得人尽皆知,如今计划不得以成功,百姓惶恐不安的心,自然稳了。”
苏离坐下,没有出声。
“朕召你来,是想提你为四品女官,赏你黄金千两,老五不在,这京中的古怪事,还得由你替朕看着。”
苏离抬眸看了眼安帝,自己当时想做女官,是想继续查案。
可官职变大这种事,看着挺美,实则对个人的约束力更大。
“皇上若需要臣女继续查案,臣女定当全力以赴,只是这升官一事,臣女不敢当。”
“朕说你敢当便敢当。”安帝眼底神色一转,“封官的文书,朕会着礼官去办,只是......”
第259章 逼迫,一个真相
第259章 逼迫,一个真相
安帝顿了一下,才道:“只是老五带入京的先锋军,是不是可以撤回去了?”
“先锋军是墨连瑾带回来的,他现在人不在,我做不了他的主。”苏离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眸对上安帝已经开始愠怒的眼神,“再且,皇上为什么一定要疑心他?除了他之外,难道宫里的每个人就都是清清白白的?”
安帝神色一敛,苏离说的话,再明显不过。
他又怎么不知道这宫里每个人的心思?
但他有能力把每股势力都平衡好,让自己稳坐这最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官员连环被杀案,虽然已经告破,可平昌王之子背后的那个组织,我却对其一无所知,从柳侍郎之女柳音开始,一直到这起案子,都是因为那个组织在推波助澜,皇上如果知道点什么,还请如实告知臣女。”苏离单刀直入的开口。
她答应慕清歌要离京,在离京前,她想做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官员被杀案,已经告破,还有一件便是八年前的妖胎案。
只要她把组织掀了,让所有人知道那几个皇子公主不是死于妖胎克命一说,妖胎案自然不攻而破,嘉妃会泉下瞑目,墨连瑾也会了却一桩心事。
“朕也是第一回听说这个组织,已经让影卫着手去查了。”
安帝有些不悦,苏离的态度,跟以前有了很大转变。
以前她会小心翼翼,藏匿风芒,可现在,她对着他说话,语气跟老五没两样。
苏离笑了笑,“皇上说笑了,柳音的死法,以及唐如风被慑魂寻死的模样,跟八年前妖胎一事后,出现的死者一模一样,他人不知道,可皇上一定清清楚楚。”
“苏离......”安帝拍案而起,瞪着她,模样像是要吃人。
苏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逼迫道:“那几个皇子公主,压根不是被妖胎克死的,组织从八年前起,就已经在制造混乱了,皇上是掌权者,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存在,还请皇上如实告诉臣女,臣女也好替皇上分忧解难。”
“你大胆......”安帝气得浑身发颤,“你若再敢提妖胎二字,朕砍了你。”
苏离慢慢起身,直直盯着安帝的眼睛,“皇上砍了臣女,难道八年前的事就会被抹去,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么?”
她知道,安帝不想她查出组织的事,因为安帝不想认错,不想告诉知道八年前那件事的人,妖胎就是个他杀妻杀子的借口。
“来人......”安帝怒声喝道。
瞬间,从外面涌进来数十名禁卫军。
陈公公也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后悔得直想让时间倒退,他还是老实守在外面的好,进来做什么?
苏离扫了眼拔剑指向自己的禁卫军,唇角噙起抹淡淡的笑弧,“皇上想蒙住文武百官的眼睛,可皇上却蒙不住百姓的眼睛,那个组织的行动不会停止,只要组织在一日,这京中,甚至于这南灵就不会有安宁日子。”
“所以,皇上是想掩耳盗铃般的任由组织继续猖狂?还是将以前查到的一些线索告诉我?由我继续追查下去?”
苏离今天的态度很强硬,她扛了墨连瑾的担子,自己也莫名有点活成了墨连瑾的样子。
只是,她没墨连瑾顾忌得多。
她要查八年前的案子,就会风风火火的跟任何阻止她的人对抗上,包括安帝。
墨连瑾跟安帝有父子情在,可她没有!
安帝面上怒火滔天,心底却沉呤着苏离的话。
那组织不能暴露在世人眼里,苏离便不能死,他还得靠着她制衡组织。
可她实在猖狂,甚至比老五还要不加掩饰。
他是九五至尊,何时被人这样激怒过?
时间在一点点溜走,禁卫军没得到安帝的指令,便一直僵在原地。
苏离跟安帝相对而立,互不退让。
“皇上!”陈公公突然开口道,“燕贵妃娘娘来了。”
安帝气势一收,僵冷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扭头朝殿外看去。
果然,燕婉像只妖精似的站在那,一袭暗色宫裙,为她本就妖娆妩媚的五官,增添了几许神秘气息。
他正愁没有台阶可下,当即一抬手,示意禁卫军出去,朝燕婉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后,这才看向苏离,“你方才说的,朕便当你从未说起过,你走吧,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苏离看了眼笑靥如花的燕婉,没行礼,直接转身走人。
从乾坤宫走出去大老远,陈公公才尖着嗓子追上来,“五王妃,您的赏银忘拿了。”
这老太监,自从上次吃了苦头后,这会墨连瑾不在,也没太敢对苏离趾高气扬。
苏离接过沉甸甸的金子,随便拿了一碇给陈公公,乐得他不停道谢。
苏离走出皇宫,今天的太阳很晒。
繁星应该是听到了消息,驾了马车来接她。
苏离把赏银扔进马车厢里,甩甩酸麻的手,这才跳上马车,让繁星去医馆。
路上,正好经过菜市。
熙熙攘攘的人群,全都在往菜市里面涌。
苏离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朝繁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凶犯今日午时要被处斩,百姓们大概是去看热闹了。”
苏离点点头,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
明眸轻轻磕着,想睡又睡不着,光线透过小车窗照进来,细细在她的小脸上打磨。
凶犯是平昌王的儿子,好歹也是安帝的侄子,没想到,安帝连关押他的心思都没有,才不过短短一天,就要把他处斩,免留后患。
忽然,她磕着的眼皮撑开,脑子里闯进一个想法。
这凶犯被处斩,组织的人会不会来?
这是一个机会!
蓦地掀开马车帘子,朝繁星吩咐道,“繁星,将马车随便停放在一个地方,我们也是菜市里面看个热闹。”
“好。”
繁星把马车赶到一个茶肆,给了小二些好处,两人戴上掩藏身份的面纱斗笠,一起随着人流往菜市里面走。
虽然还没到午时,但柳崇明做为监斩官,已经到了现场。
刽子手正在磨刀,那吱啦吱啦的声音,在人声鼎沸中,也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狱吏压着凶犯过来,强迫他跪倒在中央。
苏离看了眼凶犯后,开始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里找出形似组织成员的人......
第260章 后招,局中有局
第260章 后招,局中有局
赶来看热闹的百姓是真的多,里三层外三层。
苏离换了好几个方位,也没能在人群里找出她想找的人。
难道,凶犯已经被组织抛弃了?
他的任务失败,要被处斩,组织竟连他的最后一程也不来送送?
苏离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不再四处张望,透过薄薄的面纱,她盯着跪在中央的凶犯。
那凶犯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即将要被砍头的事实,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但他唇角那微微勾起的弧度,是令人彻骨发寒的阴笑。
那是一种得意?
他在得意什么?
苏离眯了眯眼,这凶犯的计划明明就以失败告终了,他为什么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
百姓都在朝他指指点点,说他自不量力,太过狂妄,他表现出来的情绪,一点也没有那天她审他时,所表现出来的狂燥。
“午时到。”随着柳崇明的声音响起,议论纷纷的百姓瞬间噤声,有害怕掩目的,有转过身去的,也有看得一脸兴奋的。
苏离对斩首这种酷刑不感冒,她拉了繁星,挤出人群,朝来路返回。
繁星不解道,“四小姐不是要看热闹?怎么不看了?”
苏离刚要答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孙尚书家找到的那撮黑色绒毛,乌鸦,对啊,那只乌鸦呢?
凶犯在杀孙尚书的时候,是利用乌鸦投毒。
可凶犯落网后,乌鸦就一次都没露面,鸟兽饲养久了,都会有灵性,主人几天没露面,那只乌鸦怎么也会寻着气味找过去。
“四小姐?”繁星见苏离发呆,不由伸手晃了晃她。
苏离回过神,眸光一紧,“快,我们去将军府。”
“啊?”繁星错愕不已,她以为,苏离再也不愿跟将军府有瓜葛了。
苏离没解释,加快脚步。
两人匆匆上了马车,一路往将军府赶。
守门的小厮一见到苏离,立刻行了个礼,“恭迎四小姐回府。”
“父亲在不在?”苏离披头就问。
“大将军今日一早,便出发去西南方向的驻军之地了。”
“一早就出发了?”苏离浑身一凉,“苏年羽呢?”
“都尉大人在禁卫军军营。”
苏离转身就走,朝繁星道,“去禁卫军军营。”
繁星按吩咐行事,见苏离脸色焦急,便把马车赶得飞快。
到了禁卫军军营,正好遇上训练完毕,准备回府的苏年羽。
他身边还跟着纪中书。
当初婴尸案的时候,纪中书的姐姐纪氏因为教唆白嬷嬷杀人,间接造成了娟娘的死。
后来因为被凶手伪造成自杀,捡回一条命后,看通透了,自己去了大理寺自首。
纪中书也因为那件事,原本愤恨不已的他,对苏离产生了感激之情。
见到苏离,纪中书向前一步,朝她拱手道,“五王妃,好久不见,前几日我去狱中看了长姐,她还托我向五王妃问好。”
苏离冲他点点头,没多跟他应酬,直接看向苏年羽,“父亲去了西南的驻军之地,你以前也跟着去过几次,知道怎么走是不是?”
苏年羽迷惑不解的看着苏离,点点头,“你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他在面对苏离时,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骄傲自得。
“我怀疑凶手的局还没解,你快带我去追父亲。”
“凶犯不是已经落网了?”苏年羽跟纪中书异口同声的反问。
“是,凶犯是落网了,可凶犯的帮凶,那只乌鸦还未落网。”苏离语速很快,因为接连赶路,额上冒出一层细汗。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
苏离直接伸手揪住苏年羽的衣服,扯着他往马车方向走,“路上再跟你解释,你先带路,我们要在子时到来之前,追上父亲。”
苏年羽本来是想挣脱苏离的,被个女人这样扯着走,他不要面子的?
可一听父亲有危险,顿时绷紧了神经,跟着苏离上了马车。
纪中书在原地沉呤了片刻,也跟着跳上马车,“我随你们一道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苏离。
苏离知道他这是在释放善意,毕竟自己以前跟苏年羽水火不容。
朝他笑了笑,算是表达谢意。
苏年羽跟纪中书在马车外面,负责赶路。
繁星坐进了马车厢,照料苏离。
马车飞快出了城门,朝着西南方向赶去。
一路飞驰,到下一个城池的时候,马匹已经累得不行,一行人换了匹马,继续上路。
苏离把关于乌鸦投毒的事说了一遍,苏年羽顿时焦急不已。
一直到子时,他们还没能追上苏临成的队伍。
苏离急得满头大汗,子时一过,那可就是凶手对外宣扬的死期了呀。
如果苏临成真的死了,凶手虽然已经被处斩,可他的计划还是完成了。
舆论不止会倒向皇室,更会倒向她。
到时候组织的人再煽动几分,安帝势必会拿她开刀。
所以,凶犯的这个局,落网不过也是其中一环,他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自己!
想清楚这点,苏离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繁星以为苏离因为赶路而身体不爽,解了披风,为她披上,“四小姐,身子要紧,追不上,是不是就不要追了?”
“不行,必须得追上。”苏离抿了下唇,掀开马车帘子,让苏年羽跟纪中书再快一点。
马匹逐渐慢了下来,周围也没有能买马匹的地方。
苏年羽被苏离影响到,跟着心急,不停用缰绳拍打马背,可马匹还是跑不快了。
紧赶慢赶,到了寅时,一行人才看到不远处驻扎的帐篷。
到了近前后,几人迅速跃下马车,抓了一名值守的将士就问,“大将军呢?”
将士认识苏年羽跟苏离,指指最大那顶帐篷道,“大将军的营帐在那。”
几人连忙跑过去,掀开帐帘,却见苏临成痛苦的倒在地上抽搐,却连一丝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父亲。”苏年羽大叫一声想要扑过去。
苏离把他拽住,“你快去寻几只活鸭或者活鹅过来,要快。”
虽然她只是看了一眼苏临成的中毒反应,但结合孙尚书的死因,她很快就判断出,这回乌鸦投的毒,还是断肠草。
苏年羽连忙按照苏离的说法去做。
苏离取出剪子,把苏临成的衣服剪开,针灸虽然解不了断肠草的毒,但终究能替他吊一会命。
利落的施完针,刚准备收拾针包,她的手就被苏临成紧紧抓住。
第261章 解局,任务失败
第261章 解局,任务失败
苏离见他张嘴想说话,但痛苦得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她点点头,“我知道你想活,我不会让你死的。”
苏临成这才松开手。
等了没一会,苏年羽带着几个将士,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手里擒着好几只活鸭活鹅。
“取鸭血跟鹅血,放在碗里,灌父亲喝下。”苏离起身吩咐道。
“好。”苏离说什么,苏年羽就做什么。
几个将士负责宰杀取血,苏年羽负责不停强灌。
一时间,呕吐声不止。
苏年羽每灌下一碗,苏临成就会呕出来一大堆的东西。
直到几只鸭鹅都被宰杀完,苏临成呕得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他的中毒反应才明显消了一些。
苏离再次施针,这回是针对余毒,用针法引领着那些余毒,以放血之法尽数排出来。
扎腾了一个多小时,苏临成的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苏离舒了口气,抹了把冷汗,这才觉得自己浑身发凉,很虚。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缓了好一会,才让繁星把屋子里能进嘴的东西都拿过来,她一样样东西嗅过去,在茶水里嗅到了断肠草的气味。
那只乌鸦......
苏年羽把苏临成安顿好,这才缓过劲,一屁股坐到苏离对面,看着她,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觉得后悔不已。
“四妹......”
苏离打断他套近乎的称呼,“我是动不了了,你去安排人,割几块鸭肉放在空地上,多洒几个点,每个点都让人盯着,一旦有乌鸦现身,就将它逮了。”
苏年羽点点头,按照苏离的吩咐去做。
纪中书这会也走了过来,“五王妃还是去营帐里歇一歇吧,一旦抓住乌鸦,我再去叫你。”
苏离无力的应了声好,由繁星扶着,去了隔壁休息。
一觉睡到大天亮,苏离的精神才恢复了一些。
繁星守在她旁边,单手撑在桌面,也在小睡。
她睁醒的瞬间,繁星也同时醒过来。
“乌鸦没逮住吗?”苏离问道。
“逮住了,只是,我让他们先将乌鸦关了起来,没忍心叫醒你。”
苏离揉揉酸涩的眼睛,自从墨连瑾跟风九去了医隐门后,她就睡得很少。
她下床洗了把脸,跟繁星一起去看那只乌鸦。
乌鸦被关在笼子里,不停用翅膀拍打笼子,试图逃出去。
苏离让繁星把乌鸦抓出来,仔细嗅了嗅,在乌鸦的爪子上,还能嗅到一丝轻微的断肠草的气味。
凑近了看,还能看到它的爪了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药粉,这才明白,乌鸦投毒不是靠嘴衔,而是靠爪子。
“是这只乌鸦没错了。”苏离叹了一声,就是这么只小东西,差点就要连杀两人。
“那是不是要将它杀了?”繁星问道。
“不,留着它,还有更大的用处。”苏离抿了下唇,从袍袍里掏出各种各样的瓷瓶,这些毒药本来是她带进宫的,想着鱼死网破就拉几个垫背。
后来没用上,就直接带了过来。
从当中翻出一个瓷瓶,挑起抹狡黠的笑。
“繁星,你将这畜生关回去。”
繁星照做。
苏离让繁星躲远点,自己戴了手套,把瓷瓶里的药粉洒向乌鸦。
那药粉遇一沾到羽毛上,顿时化为无影。
苏离把药粉洒完,然后把笼子打开,任由乌鸦飞走。
“四小姐为什么要放它走?”
苏离看了眼手里空空的瓷瓶,一笑,“这种粉末有奇效,能让人浑身发痒长疙瘩,但对鸟兽类却不管用。”
繁星不懂,看着苏离,等后话。
苏离继续解释道:“这只畜生应该被凶犯养了很久,而凶犯呆过的地方,肯定跟组织有关,它若是飞回去,碰了组织的人,那人便会浑身发痒长疙瘩,医馆的名声已经在外了,其它人解不了他的症状,他肯定会来医馆试试。”
繁星这回懂了,看苏离的眼神里,透着崇拜的光。
苏离正准备出去找点东西吃,苏年羽跟纪中书就走了进来。
见到关着乌鸦的笼子空了,两人皆是一愣。
苏离没说太多,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两人敷衍过去。
“四妹,父亲身子虚,大概是不能再去驻军之地了,我们准备即刻返京。”苏年羽出声道。
苏离点点头,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好,那回去吧。”
返京队伍不再像昨天那样没命的赶路,苏年羽不知道抽什么风,替下原本要驾马车的繁星,有意跟苏离一辆马车。
刚开始,一路无话,赶了半天路后,苏年羽才难为情的开口,“四妹,以前是我太混蛋了一些,你别怪我。”
苏离隔着马车帘子,本来想当没听到,可苏年羽紧接着又道,“我知道宝月楼的事,是浅月做的,但好在阴差阳错之下,成就了你跟五王爷,当然,错了便是错了,回京后,我会让浅月去向你道歉。”
“不用了。”苏离回绝。
“四妹是不肯原谅么?”苏年羽紧追不舍,“我们与二妹是不同的,我们三人的体内流着相同的血脉,以前纵使有再多过节,看通透后,我们还是一家人。”
苏离沉默了一会,苏年羽嫌弃原主,是因为原主以前太作。
可家人这个词,她实不太习惯。
“你们欠我的,该讨回来的我都讨回来了,以后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找事,与你们生分,就这样。”
苏年羽闻言,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是很难回到一家人的状态了,可能换来苏离一句不与自己生分,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队伍没在半路歇停,一直到入夜,才进了都城。
苏临成昏昏沉沉的被送去了将军府,苏离开了个方子给苏年羽后,回了五王府。
绿芜绿柳担心坏了,两天没见苏离人影,差点要找去东山,让黑旗派人去找。
苏离刮刮她们的鼻子,累得连洗澡都顾不上,倒头就睡。
另一边。
一个幽暗的房间,里面烛火昏黄。
在烛火照不到的暗处,坐着个男人。
“主子,苏临成未死,二主子的计划,怕是失败了。”
男人背光,只留给外人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他发出一声轻笑,“苏离昨日离京去追苏临成,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她,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第262章 腿疾,第一阶段
第262章 腿疾,第一阶段
风九的信,在半个月后才传入京。
跟莫久入京的时间差不多。
风九在信里只略微提了一嘴墨连瑾,说是已经开了秘地,把他送了进去,至于能不能生......
风九也没半法断言。
苏离一遍遍的读着关于墨连瑾的消息那段,手指在上面摩挲,仿佛还能触到他的眉,他的眼。
这个半个月来,组织就像消失了一样,再没出来做过什么事。
她洒在乌鸦上的毒,也没有可疑之人来求医。
她没事的时候,就跑医馆跑,教教大娃,跟简之航聊聊天。
更多时候,浮生会在她一个人睡不着的夜晚,忽然出现,陪着她彻底不眠。
失眠太过厉害,她终于还是病了。
王府的人不敢去请御医,怕宫里人做手脚,便让大娃来看。
大娃把完脉,小脸皱成一团,担心不已。
“离姐姐,你这身子骨太不好了,若再不好好休息吃饭,孩子......”
苏离脸色发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除了要替墨连瑾守在这里,她还有他的孩子。
苏离不再出府,也不再熬夜,每天看看书,观观星,到点就吃,到点就睡。
可心里终究还是有郁结的,表面看着气色好了许多,可千疮百孔的底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宫里有宴席,她没去。
听说慕清歌当众求安帝解除她跟三王爷的婚约,安帝骑虎难下,终究还是同意了。
这天,苏离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繁星入了王府,“四小姐,四王爷去了医馆,说是药材都齐了。”
苏离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吧,他的腿没时间耽误了。”
“四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要不要推脱几日?”繁星站着未动,脸上全是担忧。
“没事,已经好多了。”苏离笑了笑,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
月份还不大,她的小腹也只是微微隆起,古代的衣服又比较宽松,乍一看,她还是不怎么样个孕妇。
繁星这才上前扶着苏离,一起出了王府。
到了医馆。
苏离见到许久没见到的墨连诀,他穿了身月牙白的衣袍,脸色发白,但唇角始终挂着那抹温润如水的浅笑。
“苏离。”墨连诀眼底滑过抹歉疚,“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我的身子骨也不争气,五弟离京后,我病了一场,成日在宫里养着,哪也去不了,未能出宫看你,实在抱歉。”
苏离冲他摇摇头,他虽然没来看她,却让人送了慰问关怀的书信给她。
“不用多说那些见外的话,药材都备好了?我瞧瞧。”
福宝把一个木盒子小心放到桌面。
苏离走过去,把盒盖打开。
一阵浓郁的药香,顿时扑鼻而来。
每一种药材的年份都是极好的,想不到墨连诀一个还没被封王的皇子,居然能够这么快把药材找齐。
苏离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淡淡,心底某种疑惑还没形成,就已经崩裂。
她把大娃召过来,示意大娃把药材拿下去处理。
而后,几人去了内室,让繁星在外面守着,不能让人闯进来,免得她在里面治病的时候分神。
苏离又替墨连诀做了个检查,好在这段时间,他的腿疾没有恶化,还跟上次一样。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会药膏送来,我会将药膏敷在你的腿上,然后用针法引导,把药性送入骨髓,这个过程十分难熬,是要利用巨痛,刺激你毫无知觉的腿。”
墨连诀微微一笑,“你放心去做,只要这双腿还有一线希望,我便会咬牙挺下去。
苏离点点头,示意福宝福山把墨连诀抱到床榻上。
过了没一会,大娃把制好的药膏,以及一个烧得正旺的药炉子带了进来。
然后站在一侧,仔细盯着苏离的治疗方法。
药膏还在炉子上烧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苏离眸光一敛,“我要开始了。”
“来吧。”墨连诀深吸一口气,眼底滑过抹希望。
苏离用木勺舀了一药膏,静等其降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温度,然后敷上墨连诀的腿。
这样一直重复,直到药膏把他的腿整个裹住。
她才取了长针,一边回想针法,一边准备无误的将长针刺进各个穴位。
刚开始,墨连诀还能忍住,随着长针越扎越深,他的额上迅速冒出一层冷汗,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突。
可他的眼里,除了痛苦之外,还有激动欣喜。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双腿有知觉,会痛。
因为痛苦而变得腥红的双眼,看向正在埋头施针的苏离。
她的十指修长,长针在她手里翻飞,带着随性与洒脱。
他的瞳孔里,刹那间钻入小小的那么一个她,占满了他所有的视线。
苏离没注意到他的注视,针法越来越快,一直要到药性全部被引入骨髓,她才能停手,否则,前攻尽弃。
大娃拿了手帕,在不打扰到她的情况下,小心替她拭汗。
时间一点点过去,估摸着,再行两次针,药效就能全部被引进去了。
门外突然传出一个小女孩哭叫的声音,“四姐姐......”
她皱眉,是小倾雨?
可那声音只发生一句四姐姐,就不再有动静。
难道是因为疲劳,出现了幻觉?
苏离抿了下发白的唇,继续施针。
又过了半个时辰,针法全部行完,敷在墨连诀腿上的药膏,已经失去了的来的色泽,变得黯然无光。
苏离强撑着站起身,晃了晃,抬手抓住大娃的肩膀,才没倒下去。
“怎么样?还能撑住吗?”苏离问道。
墨连诀已经痛苦得连五官都扭曲了,却仍然只是攥紧拳头,没叫出来一声。
就这股忍耐力,让苏离不禁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可、以!”墨连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一直到你感觉不到痛苦,再来唤我,将药膏取下,就能回去了,不过,第二阶段的药材,还是得尽快准备好。”
墨连诀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怕一出口,会连带着嚎叫声也一起蹦了出来。
苏离转身离开房间。
刚打开房门,就见到繁星抱着小倾雨,正焦急的张望。
小倾雨哭得可怜巴巴,大概是繁星告诉过她不能说话,她咬着小嘴,小声呜咽,眼睛涨得通红。
“这是怎么了?”苏离心一紧,快步走过去,把小倾雨从繁星怀里接过来。
第263章 滑胎,她不该死
第263章 滑胎,她不该死
“四姐姐......”小倾雨清脆的嗓音不在,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快随我回府救救母亲,她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苏离顾不上替小倾雨擦眼泪,“你母亲怎么了?”
“母亲吃了嫡母送来的东西,便一直出血......好多好多的血......”
苏离浑身一僵,看了眼大娃,让他照料墨连诀后,抱着小倾雨就往外跑。
繁星跟上,驾了马车迅速赶向将军府。
路上,苏离眉心皱紧,小倾雨的身上沾了不少灰尘,掌心还泛红着,像是摔了跤。
“你一个人找过来的?”
小倾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点点头,“嫡母让人看着我,不让我找人救母亲,是二姐姐放我出来,告诉我,四姐姐在这里的,我......我便跑过来了。”
“苏浅嫣让你来找我?”苏离抿了下发白的唇,轻轻拍着小倾雨的背,“你先别急,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可母亲一直流血,我好怕。”小倾雨拱进苏离怀里,哭声不止。
眼泪啪哒啪哒往下掉,浸湿了苏离的衣襟。
苏离不由一阵心酸,记忆里莫名浮现出原主母亲死的时候,原主也曾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马车很快就到了将军府。
小厮见到苏离牵着小倾雨出现,脸色为难的拦了拦,“四小姐止步,夫人说了,今日......”
“滚开。”苏离冷冷一眼看过去,那小厮浑身一个哆嗦,把路让了出来。
三人急匆匆往华素的院子赶,院门处已经不见了上官瑶的人,三人才进院门,立刻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小倾雨挣开苏离的手,拼命的往屋子里跑,“母亲......”
屋门一推开,入眼即是华素躺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血迹。
她还有一口气在,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儿,她想抬手摸摸她,抱抱她,可失血过多,她无力到连手指头都没办法动弹一下。
“母亲......”倾雨整个人扑倒在自己母亲怀里,小手颤颤的摸上母亲的脸,“我将四姐姐带来了,你不要死,我还要听你给我讲故事,我还要你抱着我睡觉。”
“苏离......”华素心疼的看了眼自己女儿,又看向苏离。
苏离走近,伸手替她把脉,查看情况。
“我不行了。”华素无力的说了一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住了苏离的手,“替我......照顾好倾雨。”
苏离凝重的点头,就刚才那一瞬的脉象,她已经知道华素无力回天了。
见苏离答应,华素满意的笑了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九难山......坠子......”
最后一个字落下,华素抓住苏离的手,无力垂落。
她最后一个眼神,是看向倾雨的。
有不舍,疼惜,以及浓浓的母爱。
“母亲......母亲......你快与我说说话,你不要睡过去好不好?”倾雨虽然年纪小,但也本能的意识到了不对。
她拼命的晃着母亲的身体,把脸贴向母亲,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将母亲唤回来。
可不管她怎么做,母亲还是一动也不动的。
她含满泪水的眼睛,看向苏离,“四姐姐,你快救救母亲,母亲还能活的是不是?”
苏离抬手,把倾雨抱进自己怀里,“以后,四姐姐会代你母亲照顾你,你母亲是希望你还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
“我不要。”倾雨从苏离的怀抱挣开,小手连连摆动,“我只要母亲,你帮我将母亲救回来,好不好?”
苏离眼角一酸,竟不知道要对小倾雨说点什么。
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没一会,苏年羽就带着上官瑶、苏浅月走了进来。
这三人前脚刚来,老夫人与苏浅嫣后脚也来了。
看着已经死过去的华素,上官瑶吓得脸色一白,连连退了好几步,“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我明明只是给她用了滑胎的药,她怎么会死?”
“滑胎的药?”老夫人闻言,怒不打一处来,直挥一巴掌挥向上官瑶,“将军府本来就子孙不多,你竟敢对华素用滑胎药?”
上官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将罪行都招了出来。
可做都已经做了,做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女儿她是指不上了,如今名声差得,就连上门求娶的人都没有。
她就只剩下了一个儿子,如果华素这胎怀的是个儿子,那华素的儿子就会跟她的儿子抢,只要能替自己儿子扫清一切障碍,就算她死,她也甘愿。
可是,她就只是用了滑胎药,大夫都说了,那药死不了人。
苏离睨了眼上官瑶,还没等她说话,苏年羽朝着自己的母亲,披头就是一通怒斥,“母亲,你好生糊涂。”
上官瑶抿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就只是脱口而出一句老话,“我就只是对她用了滑胎药,她不可能会死的,年羽,你信我。”
苏离眉心一紧,上官瑶的样子,不像是在替自己脱罪。
她刚才为华素把脉,除了有滑胎的脉象外,还有中毒的脉象。
“是你,是你害死了母亲。”倾雨突然暴起,像只小老虎信的扑向上官瑶。
上官瑶下意识推耸,倾雨还没在她身上讨点便宜,就被整个推了出去。
苏年羽想拦,也没拦住。
好在繁星身手利索,飞掠过去把倾雨接住。
苏离走过去,攥住倾雨的手,“有没有伤到?”
“四姐姐,就是她害死了母亲,我要替母亲报仇。”倾雨声音稚嫩,眼底那些干净的东西,却被愤怒所掩盖。
苏离一阵心头,蹲下身把她拥入自己怀里,“你信不信四姐姐?”
小倾雨连连点头,“我信的。”
“那这件事便交给四姐姐来做,你还小,你母亲她并不希望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倾雨想起自己母亲说完无数次的叮嘱,她呜咽着抱住苏离,“可是母亲死了,我再也听不到母亲讲的故事了。”
苏离耐心的替她拍背,等她情绪好一点了,才把她送去由繁星照顾。
苏离解下披风,盖住华素,而后看向在场几人。
老夫人脸色铁青的瞪着上官瑶,一副恨铁不成纲的模样。
苏浅月被吓呆,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吱声。
苏年羽硬着头皮向前一步,“四妹,我知道母亲做了错事,应当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母亲说只下过滑胎药,不足以致命,这......”
第264章 报官,不动家法
第264章 报官,不动家法
苏年羽求情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直接冷声打断他,“年羽,你母亲作恶多端,以前,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这一次,她残害我苏家骨肉,让华素陨命,来人,将上官瑶绑起来。”
苏临成身体好转后,又去了驻军之地。
眼下的将军府里,全凭老夫人一个人说了算。
“祖母......”苏年羽跟苏浅月皆是一惊。
“我会亲自修书一封,让人送去给你们父亲。”苏老夫人冷声说完,看向苏离,“苏离,上官瑶杀害华素一事已经铁证如山,我不想寒你的心,也不会再偏袒府中任何一人,接下来要如何定她的罪,你不必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苏离皱着眉,老夫人的态度看似是向着理的这方。
可她偏偏要忽略上官瑶的辩解。
这里面,肯定有鬼。
精明如老夫人,一向看重的是让将军府节节攀升的人,她要牺牲一个上官瑶,铁定是为了护住另一个能给将军府带来荣耀之人。
联想到之前小倾雨说,是苏浅嫣让她来医馆找自己的。
苏浅嫣这个不容小觑的女人......
不待苏离多想,几个老妈子上前,制住了脸色发白的上官瑶。
苏年羽想救,可老夫人在场,他又没办法忤逆她的意思。
苏离淡淡的朝苏年羽道,“你去把府衙的王全安叫过来,就说出了案子。”
苏年羽苦着脸,“四妹,母亲她是做错了,可她本意并不是想要姨娘的命,你......”
“华姨娘是不是因为她死的,我验完尸,自然能给你们一个解释,你先按我说的去做。”苏离语气一冷,苏年羽立刻妥协。
苏年羽离开后,苏离扫了眼苏浅嫣。
她柔弱的站在那,掩着唇鼻,似乎是在伤心难过。
假惺惺的样子,看了就让恶心。
苏离别开视线,看向被老妈子制住的上官瑶,“你的滑胎药,是在哪买的?”
上官瑶对上苏离的视线,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一向憎恶的庶女,会成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哆嗦着唇答道:“是何嬷嬷去买的,买回来后,直接放进了华素的吃食里,送给了她。”
苏离是认识那何嬷嬷的,以前没少奚落原主。
这会被上官瑶点了名,何嬷嬷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四小姐明查,我按照夫人的吩咐,去了城西的药铺买了滑胎药,并没有掺杂其它的毒药啊......那小二说了,滑胎药只是滑胎,死不了人的。”
苏离记下何嬷嬷的证词,又问,“药是几时买的?几时加入饭食里的?中间可有经手其它人?”
何嬷嬷正要作答,老夫人老脸一板,抬脚就将何嬷嬷踹翻倒地,“你助纣为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人一罪已经坐实,你就等着官府将你一并带走吧。”
何嬷嬷被踹得七荤八素,顺势抓住老夫人的裤脚,“老夫人,您饶过老奴吧,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奴不过是听令行事,未曾想过要害死任何人的啊。”
“滚开,你现在求饶还有什么用?”
“老夫人......”
苏离皱眉看着有点反常的老夫人,没有出声。
苏浅嫣原本是想走向苏离的,被老夫人扫了一眼,又留在了原地,只隔着一段距离,对上苏离视线,欲言又止。
老夫人见何嬷嬷害怕到了极点,示意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嬷嬷,“将这混账老东西拉出去打,叫府里其它人看着,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警醒。”
“是。”嬷嬷应声,让几个老妈子上来抓人,就要往外带。
苏离抿了下唇,脸色肃冷的开口,“官差还未来人,是不是有罪也还未定,祖母要将人带出去打,是不是不太妥?”
“苏离,这出了案子便是官府之事,官府来人之前,这人还是将军府的人,没有不妥。”老夫人语速急促的说完,又给几人使了个眼色。
苏离将倾雨拉到自己怀里,对繁星下令道:“将人看好了,王府尹带人来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是。”繁星一个飞身掠向大门,把长剑一拔,像尊煞神似的挡在那。
几个老妈子没办法将何嬷嬷拽出去,只能停在原地。
老夫人看向苏离,“你这是何意?”
“按章程办案,还请祖母不要为难。”
老夫人走近几步,“华素被杀,小倾雨从此孤苦一人,你叫祖母如何不难过?不过就是个恶仆,祖母只想教训她出口气,就当是为了小倾雨。”
苏离四两拨千斤道,“祖母一直咬定华姨娘是嫡母跟何嬷嬷所杀,可我不敢苟同,我是仵作,一定要等看完尸体,听完嫌犯的供词,找齐证据,才能下此定论。”
“你这是不许祖母出口恶气了?”老夫人脸色难看。
下意识的瞥了眼不远处的苏浅嫣。
她费尽心思要把何嬷嬷拉出去,不过是要收买她的供词。
可这件事被苏离挡了......
苏浅嫣垂眸走过来,小心替老夫人拍背顺气,“祖母,就听四妹妹的吧,四妹妹办案要按章程,教不教训何嬷嬷,府里的人都看着,会警醒的。”
老夫人闻言,眼底浮起抹戾色,苏浅嫣把头垂得更低了。
没一会。
苏年羽带着王全安浩浩荡荡而来。
许久没见,王全安比前段时间肥了一圈,官服穿在他身上,看着就勒得慌。
见到苏离,王全安过来拱手施礼,“见过五王妃。”
“我们都那么熟了,干嘛那么客气?”苏离冲他点点头,看向华素的尸体,“让官差先将尸体带回去,还有桌上那用了一半的饭菜。”
“好。”王全安点点头。
“还有这两人是疑犯,也先带回去,路上我再与你细说详情。”苏离指指上官瑶以及何嬷嬷。
王全安示意了一眼官差,跟着来的官差顿时散开,各司其职。
“祖母,若没有其它吩咐,我便去府衙了。”苏离看了眼老夫人,开口道。
老夫人见事已成定局,只能点点头,目送一行人离开。
苏年羽跟苏浅月追上苏离,苏浅月红着眼睛,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尖锐,“苏离,母亲是不会害人性命的,她注重我跟大哥的名声,是万万不会为我们招来麻烦事的。”
苏离沉呤,苏浅月说的对。
让下面的妾室滑胎,顶多关上门来处理就是一件私事。
但死了人,那可就是一件会闹得沸沸洋洋的大事了。
第265章 毒杀,为虎作伥
第265章 毒杀,为虎作伥
苏年羽附和了苏浅月一句,道:“四妹,母亲的事,还请你多上点心,你若心中还有怨气在,我跟三妹跪下给你道歉认错。”
苏离叹了口气,“你们不用多说,若不是嫡母做的,我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
“这便要辛苦四妹了。”
苏离看向苏年羽,“对了,你派几个自己的人,帮我守住华素的房间,待我先忙完手头上的事,再回来帮她收拾遗物。”
“好。”
苏离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苏年羽跟苏浅月站定在原地,目送苏离离开的复杂目光中,夹了丝感激。
同样,目送苏离离开的还有老夫人跟苏浅嫣。
直到苏离跟府衙的人不见,老夫人才看了眼苏浅嫣,面色冷冽的转身,朝自己院落走去。
苏浅嫣咬咬唇,紧跟而上。
到了老夫人的北院,苏浅嫣见老夫人还是不愿跟自己说一句话,脸色僵了一瞬后,主动走上前去,想要替她捏捏肩。
哪知,她的手还未放到老夫人肩上,老夫人就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苏浅嫣吓得眼圈一红,绞着手道:“祖母这是要与我生分了么?”
老夫人不语,示意了嬷嬷一个眼神,那嬷嬷领着一屋子的下人离开,将门带上。
老夫人这才道:“我是怕哪一日,也像华素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祖母!”苏浅嫣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你别当你做的那件蠢事,我不知道。”老夫人脸色铁青,看苏浅嫣的眼睛,带着能够洞穿一切的犀利,“若是苏离来问,我会说你一直在我房里,与我话聊,未曾出去过,你自己想想,可还有什么人见到过你去后厨?”
苏浅嫣噗通一声跪下,“祖母,是我错了,我不过是怕有一日,母亲也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所以我才想要先将她除去......”
“你觉得,你那点心思瞒得住我?”老夫人冷笑连连,“你是怕上官瑶给你使绊子,在你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前,将你拉下来,若这府中没了上官瑶,你又依附着我,就再没人敢给你脸色瞧了,是不是?”
苏浅嫣埋低了头,肩膀轻微的颤了一下,令人看不清的小脸上,却没有一点悔意。
这个机会如此难得,如果她不把握好,来日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你......”老夫人指着苏浅嫣,到嘴的话,又尽数憋了回去,末了,肃冷的开口,“你先起来,回答我方才问的。”
“今日天热,外边并没有丫环小厮在,我去后厨也只是想为祖母拿些凉爽的吃食来,却不想撞见了那一幕,便......便做了。”
“这事可还真是巧了。”老夫人略带讽刺的看着正在起身的苏浅嫣,“你向来温婉乖顺,想不到,袖袍里也会成日带着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意。”
还未完全站起身的苏浅嫣,又噗通跪了下去,“祖母,就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苏离查案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苦去冒这个险?”
“苏离是不会有证据的。”苏浅嫣自信满满的看向老夫人,“我与身边的丫头,从未去过任何药铺买毒物,这毒,还是上回去行宫,在路上偶然得到的,无人知晓。”
“苏离方才拦着,不让我有机会收买何嬷嬷认罪,她若再来,你一定要咬紧了,你可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断不能栽在这上面。”
苏浅嫣跪着挪了几步,挪到老夫人身前,抓着她的手,眼巴巴的看她,“祖母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祖母也别与我生分了才是。”
老夫人拍拍她的小手,脸色松缓下来。
她刚才一副愤怒得要吃人的模样,也不过是做给苏浅嫣看,想要敲打敲打她。
她如今可是将军府里唯一的盼头了,一旦将军府出了个太子妃,离飞黄腾达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另一边。
苏离中途回了趟医馆,将哭得睡了过去的倾雨,托给简之航跟大娃照顾。
大娃见到萌软的小倾雨,顿时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拍胸脯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墨连诀已经结束了第一个阶段的疗程,在她回医馆前就离开了。
安顿好倾雨,苏离这才跟繁星一起去往义庄。
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职守义庄的官差在跟王全安抱怨,“大人,什么时候才能找一个能住在义庄里的仵作啊?属下等真的是害怕这地方,一到半夜,总能听到怪叫声,瘮人得狠。”
王全安的官架子一摆,朝几个官差怒斥道,“尽说些有的没的,这个月的奉银,还想不想要了?”
“大人......”几个官差的脸色,比黄连还要苦。
“行了行了,本官已经在寻了,这京中想跟着五王妃学本事的人,多了去了,总会有人来的。”
苏离清咳了一声走过去,没管刚才听到的对话,直接道:“王府尹,还是老样子,我管尸体,你负责问讯吧。”
“好。”王全安点点头,“那本官便先回府衙了。”
“我验完尸,再去府衙与你汇合。”
“好。”王全安滚圆的身体一转身,差点收不住脚势,就要栽个大跟头。
苏离无声的失笑,忍不住道:“王府尹,你这身材,该注意一下了,哪日若是要跟匪徒撞上,跑也跑不快,太容易丢命了。”
王府尹干干的陪了一笑,“那还得请五王妃送我个好法子才是。”
苏离点点头,“法子我有,回头告诉你,你首要任务,还是得先将嘴管好了。”
跟王府尹逗趣完,苏离心里松快了几分,但进入停尸房,一对上华素冰凉的尸体,她的脸色就凝重得能掐出水来。
她跟华素见的次数不多,但华素提醒过她几次。
再加上小倾雨......
只是,她临死前留下的那几个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九难山?坠子?”
苏离抿了下唇,把小倾雨送她的项链从衣襟里取了出来,垂眸看着坠子,虽然特别,但她真的联想不到,这坠子会跟九难山有什么关系。
想不透,就暂时不想了。
她把坠子重新收回去,戴上长生送出的手套,将华素的衣服褪去。
因为事先知道她中了毒,以及吃了掺有滑胎药的饭食,所以,苏离直接捏住解剖刀,划向她的腹腔......
第266章 上位,风水轮流
第266章 上位,风水轮流
苏离从华素的胃里,找出了几样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
跟从华素房间里带回来的饭食一对比,她大概知道她吃了哪几样东西。
在古代做不了毒物检测,尸体上面又没有明显的中毒症状,她只能靠白老鼠。
泡在停尸房里折腾了半天,才试出令华素致死的毒药,是一种古代人用来毒老鼠的药。
因为南灵国对毒药的管控向来比较严格,凶手要下毒,毒药来源除了自己配,就只能去药铺买。
而在药铺买这些药,都是会被记录在册的。
只是......
苏离看着眼前的饭食,滑胎药,只掺在了大人才会喝的大补汤里,而老鼠药,却掺在了每一个碗里。
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倾雨跟华素一起吃饭会怎么样。
背后下毒的人,是看准了她疼爱小倾雨,所以计划要她大闹将军府么?
苏离收回视线,眸光蓦地一冷。
“繁星,我们去府衙。”
繁星点点头,率先出去准备马车。
苏离帮华素将遗容整理好,用白布蒙上,又替她点了几根香烛,然后才离开停尸房。
到了外面,已经日落西山。
几个府衙的官差苦着脸,守在外面。
苏离看了他们一眼,从袖袍里取了几块碎银出来给他们,“若是害怕,便去买壶酒回来壮壮胆,辛苦你们了。”
“多谢五王妃赏赐。”有了银子,几人的脸色明显转好。
苏离看了眼居处区,那边的房子空着,里面换了全套的新家具。
可她跟宋来,都回不去了。
眼底迅速滑过抹哀色,上了上马,离开义庄。
到了府衙,王全安正在看讯问的记录册,见苏离来了,连忙把她迎到上位去坐,不知道比以前恭敬了多少。
苏离拗不过他,尊卑有别,是这个朝代的人根深蒂固的一种观念,她只能入乡随俗。
“上官瑶跟那何嬷嬷怎么说?”苏离率先问道。
“这是问讯的记录册,五王妃瞧过就知道了。”王全安将记录册递了过去,“五王妃那边呢?”
“滑胎药只掺杂在大补的汤里,而鼠药,却掺在了每一道饭菜里,有些古怪。”苏离没急着看记录册,朝王全安正色道:“鼠药的线索,还得你派人查下去,就查将军府里的人,看有没有人在近期内买过鼠药。”
“好。”王全安点点头,偏头朝身边的师爷吩咐了下去。
苏离这才看向记录册,上官瑶的口供,还跟早些时候在将军府里说的一样,她只认下了滑胎药,不认想毒杀华素。
而何嬷嬷,她从买药到下药,未曾经手过其它人,明确指出,她把药下在了补汤里。
这一点,倒是跟她验尸时得出的结论一致。
苏离把记录册放下,心里有了些主意,“王府尹,你得派几个自己的人,把大牢盯紧了,不管将军府里的人谁来,都不能让其见到何嬷嬷。”
王全安了然应下。
苏离告辞离开,跟繁星回到医馆。
倾雨已经醒了,正坐在医馆大堂,大娃在她身边,似乎在给她讲故事。
之前墨连诀给过大娃一本故事册,他这会照搬里面的故事,把倾雨哄得笑眯了眼,那些难过的事,也跟着被抛到了脑后。
见到苏离,倾雨的眉眼弯弯刹时一僵,眼睛蓦地发红,朝苏离扑了过去,“四姐姐,母亲呢?”
苏离把倾雨抱去长椅那边坐下,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什么。
大娃几步走了过来,拉住倾雨的小手,“你母亲跟我母亲一样,都去了天上,我们虽然瞧不见她们,她们却一直在上面看着我们,所以你不能哭,不能难过,不然,你母亲也是要哭,要难过的......”
倾雨看着大娃,咬紧了小嘴,憋着哭腔。
“可我母亲去天上的时候,我也哭了好几天,所以,你现在也能哭,不用憋着。”大娃见她的模样可怜兮兮,慌不忙改了嘴。
倾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苏离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四姐姐,我想母亲了......”
苏离心疼至极,却也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尽可能的安全感。
待她哭够了,她才抱上她,上了马车,回五王府。
原本她也想过要把倾雨留在医馆,有大娃陪着,她也好有个玩伴。
可倾雨实在太脆弱,这个时候,她得亲自照顾她,陪她走出来。
而倾雨的到来,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
至少,她在哄倾雨睡觉的时候,也会跟着迷迷糊糊睡过去。
鼠药的线索查了两天,一无所获。
整个将军府,除了何嬷嬷去买过滑胎药以外,再没人买过其它的毒药。
对将军府下人的盘查,也没有得到一丁点有用线索,将军府上下一心,咬定从没见过有人去后厨。
老夫人更是再三向苏离提到,当日苏浅嫣就陪着她在北院,哪里也没有。
苏离其实是怀疑苏浅嫣的,整个事件事,苏浅嫣最有可能做这件事。
墨连宣跟墨连韫一样,都想趁墨连瑾不在,将五王府踩在脚下,觊觎先锋军。
可因为她撑着,两人都没得逞。
如果当天,小倾雨也死了,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把将军府闹翻天,这样一来,太子就能有由头,把她处理了。
同时,苏浅嫣还想一举两得的栽赃给上官瑶,上官瑶一倒,不管是苏浅月还是苏年羽,都必须得仰仗她的鼻息。
苏浅嫣垂眸低目的活了这么多年,能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意外。
可怀疑又能怎么样?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苏离眯了眯眼,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四下散开。
“苏浅嫣,如果真的是你,早晚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苏临成是在第三天的时候回的都城,华素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华素肚子里的孩子,操办完华素的葬礼,他似乎一夜间也老了好几岁。
知道苏离要抚养倾雨,苏临成没有反对。
还吩咐府里的管家,倾雨跟她的吃穿用度,每个月按照日子送去五王府。
这天。
苏离把倾雨送到医馆,跟繁星一起去了趟将军府。
不过短短几天,府里不见一点做过白事的迹象,正在紧张的准备着嫁妆,因为苏浅嫣跟墨连宣的大婚,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苏离进到里面,正好听到苏浅月在冲苏浅嫣大喊,“这东西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给你?”
“凭我是太子妃,可够?”苏浅嫣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退让,下巴微昂,倒有几分苏浅月以前的样子。
苏浅月被气得浑身直哆嗦......
第267章 坠子,有关巫族
第267章 坠子,有关巫族
苏浅月还想再辨,却被苏年羽制止住,“将东西给她。”
苏浅月咬了咬唇,脸色涨得通红,尽管不舍,但还是将手里的东西给了苏浅嫣。
苏浅嫣得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朝苏年羽看了一眼,“还是大哥明事理,那我便先回去准备嫁妆了。”
看着苏浅嫣得意洋洋的离开,苏浅月委屈的红了眼圈,“大哥,你为什么要我让着她?她凭什么?她不过就是个孤女,母亲可怜她,才允许她入了我们的嫡系一脉,如今,她这样欺我......”
“母亲还在牢狱中,祖母向着她,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我们还能如何?”苏年羽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拍拍自己妹妹的肩膀,“你若真喜欢那东西,回头我再替你寻一个。”
“东西是能再寻,可她欺负我的这些,我什么时候才能还回去?”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不得不低头,你暂且先忍着。”
“忍忍忍,再忍下去,我非忍疯了不可。”苏浅月哭着跑开,独留苏年羽一人站在原地。
苏离这才走过去,清咳了一声。
见到苏离,苏年羽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在他身上,再看不到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
“四妹,让你看笑话了。”
苏离抿了下唇,“我今日来,是想去替华姨娘收拾遗物带走,等倾雨以后长大了,再交给她。”
“这个案子如何了?”苏年羽追问道。
“照目前的证据来看,你母亲只是下了滑胎药,并未下鼠药,过几日应当就会有结果出来。”
“到底是谁要这样嫁祸给母亲?”苏年羽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愤恨。
苏离没有提自己的猜测跟怀疑,只隐晦的劝了一句,“靠别人得来的富贵与名声,终究是会崩塌的,靠自己脚踏实地得来的,才能长久,许多人看不通透这一点,希望你经历这件事后,能够自己想明白。”
苏年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在前头带路,把苏离送到了华素的院子。
她的院子很简单,只有两间房。
苏年羽为了避嫌,有意离开,同时,还带走了留守院子的几个下人。
苏离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华素的院子,以前原主成天出去闹腾,在府里的日子大多是在跟苏浅月掐,也没怎么关注华素。
华素性子淡泊,什么事都自己来,身边也没有个老妈子或者丫环照顾。
所以出事那天,才会是小倾雨找来医馆。
客厅还保持着原状,地上的那滩血已经干涸,招来了不少苍蝇。
苏离环顾了一圈客厅,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进到内室,里面除了有张小床外,还有一张大床。
床头简单放了两个柜子,柜子里收拾着两人的衣物,乍一看,华素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有一排柜子里,却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难怪小倾雨爱听故事,这都是华素为她从小培养起来的兴趣。
“繁星,将这些书都搬走,带回医馆。”苏离转身朝繁星吩咐了一句。
“是。”繁星点点头,上前开始搬动书册去马车。
她来回走了几趟,才将柜子清空。
与此同时,苏离恰好看到柜子里面的面板,靠墙的一面,跟其它三面极其不对衬。
苏离走过去,敲了敲,那块面板发出的声音,是空洞的‘嗵’声。
后面有空间?
苏离示意繁星将柜子挪开,后面,果然有一个深洞,洞里放着一个小木盒,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
繁星把木盒交给苏离,苏离走到桌边坐下打开。
盒子里放着些值钱的首饰,还有一只刻有巫族图腾的金钗。
苏离怔了一瞬,怎么都没想到,华素居然也是巫族人?
那她甘愿留在将军府,是追随原主的母亲?还是,监视原主的母亲?
这两点,苏离更倾向于前一点。
毕竟,华素好几次提醒她,在小倾雨送她项链的时候,也没拒绝。
如果华素是巫族人,那坠子跟九难山有关这件事,就能很容易联系在一起了。
苏离把金钗收好,让繁星把柜子挪成原样,拿上小木盒,离开华素的房间。
这个案子,成了无头公案。
虽然看似简单,却令人无从下手。
最后,苏临成给了上官瑶一纸休书。
上官瑶善嫉,给妾室下滑胎药,被罚判剃度为尼,再无还俗可能。
案子结得有头无尾,苏离不由一阵挫败。
从穿越到古代以来,这是唯一一个,她没办法画上一个句号的案子。
过了半个月,长生这货又开始抱怨,“宿主大人,您再这样坐吃山空下去,您的美容大计,我的长生大计,可就没办法做到了。”
苏离正在给倾雨梳头,这个半个月来,倾雨已经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平日里会去医馆,跟大娃一起接受简之航的教导,晚上再回五王府,抱着她一起睡。
“你再敢叨叨,我灭了你。”苏离没好气的回了长生一句。
不出案子,说明不会死人。
可这长生,巴巴的盼着每天都死人,难怪是个系统,再智能又怎么样,冷得毫无人性。
然而,生命值每天有减无增的消耗,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离不禁有点烦燥,低头看了眼微微隆起的小腹,想着肚子里有个像白纸一样干净的宝宝,她就深呼吸,提醒自己要善良,要温柔,要淡定。
长生不哼声了。
房门忽地被敲响,传进来黑旗的声音,“王妃娘娘,风九神医那边来信了。”
苏离浑身一僵,梳子呯的一声落地。
她顾不上小倾雨只梳了一半的发髻,起身就往房门处跑。
拉开房门,一把抢过黑旗手里的信。
哆哆嗦嗦的打开,想看,又害怕看。
信纸终于还是展开,风九写的很简单,就寥寥几个字。
“还是未醒,但也没死,勿念。”
苏离攥紧了信,嘭嘭乱跳的一颗心,这才安定了几分。
对她而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四姐姐,你怎么了?”倾雨似懂非懂的追上来问了一句。
苏离回神,把信线折好,放回袖袍里,然后才接过倾雨手里的梳子,“四姐姐没事,咱们继续梳头,梳完了,便去医馆找你的小哥哥玩。”
然而,还没等她折回房间,绿芜就匆匆走了过来,禀道:“小姐,那承恩候府的清歌郡主来了!”
第268章 下套,不带怕的
第268章 下套,不带怕的
苏离皱了下眉,慕清歌,她来做什么?
苏离将梳子给了绿芜,“你替倾雨把发髻梳了,我出去看看。”
“是。”绿芜应了一声,将倾雨带进房里。
黑旗跟在苏离身后,去了前殿。
慕清歌不再是之前那副暴瘦的模样,一身红衣,腰间的铃铛又换了新样式,就算坐着不动,微风一拂,也能发出清脆的响音。
她坐在了上座,那样子,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苏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慕清歌瞥了眼苏离隆起的腹部,张扬绝美的小脸瞬间闪过一丝嫉恨,“我来找你,是想知道瑾哥哥的消息。”
苏离一步步走近慕清歌,没答她的话,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似乎坐错位置了。”
“这个位置本来就应当是我的?我哪里坐错了?”慕清歌下巴一昂,“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苏离不屑的挑起半边唇,“我是答应过你,但在我离京之前,这五王府的女主人,还是我,你只是一个客。”
慕清歌的脸色一变,不肯从位置上离开,“我坐了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苏离迅速出手,抓住慕清歌的手腕,不过一个简单的过肩摔,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嘭!
慕清歌倒在地上,花容失色,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苏离嫌弃的用手帕擦了擦椅子,这才坐下。
跟着慕清歌一起来的几个丫环,连忙上前去把她搀扶起来,“郡主,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摔着哪?”
慕清歌脸色涨得通红,用力把几个丫环推开,朝苏离扑去,“你算什么东西?你居然敢打我?”
只是,还没等她扑到苏离近前,黑旗这个大块头,直接往那一站,把路挡死。
慕清歌仰头盯着黑旗,“你给本郡主让开。”
“不让会怎么样?”黑旗不屑的回敬了一句。
他就是个糙汉子,最喜欢自家王妃刚才那种能动手就不哔哔的做事方法。
“你......你不过就是个下人。”
黑旗往前迈出一步,“我除了是个下人,还是个能将人扔出十几丈远的粗人,你想试试?”
慕清歌小脸一黑,不想低头,但又没法子让黑旗让开。
几个丫环见状,连忙上前来劝。
“郡主,咱先忍忍,待五王爷回来了,咱再一一算帐。”
慕清歌有了台阶下,哼了一声,坐到苏离的下位,“我先不与你们计较,苏离,瑾哥哥的消息呢?”
苏离不咸不淡的道:“还是原样,没有好转,也没恶化。”
“你一定知道医隐门怎么去吧?将地图画给我,我要去医隐门守着瑾哥哥。”
“没有。”有,但是不想给,凭什么给?
“你不可能没有,医隐门将瑾哥哥带走的时候,一定将医隐门所在位置告诉了你。”
苏离笑了一声,“说得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没有便是没有。”
“好,就算你不愿告诉我也没关系。”慕清歌得意的抬高下巴,“我已经让父亲传出消息,让风九来我承恩候府,到时候,他自然会带我去医隐门。”
“随意。”苏离抿了下唇,“如果你来找我,只是因为这两件事,我想我跟你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意思很明显,她想送客。
慕清歌就像听不懂似的,依然赖着不动,“明日可就是苏浅嫣跟太子哥哥大婚的日子了,你会去的吧?”
苏离默了默,贴子早就送上府了,说实话,她并不想去。
可墨连宣跟墨连瑾再不合,那也是兄弟,如果墨连瑾在都城,他应当会去。
见苏离不说话,慕清歌眯了下眼,“好歹苏浅嫣是你姐姐,她大婚你不去,传到外头,你也不怕人笑话?”
苏离看了眼慕清歌,这女人拿话激她,小心思很明显呀,是想让她去参加婚礼。
既然有人这么想她去,那她就去好了。
点点头,“我会去。”
慕清歌达到自己想要的,立刻起身,“我也实在没有什么想与你说的,只是想再叮嘱你一句,别忘了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
说完,她转身就走。
黑旗目送慕清歌离开,心里藏不住话,问道:“王妃娘娘跟这人有约定?是个什么样的约定?”
苏离摇摇头,“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便好。”黑旗粗神经的略过这个话题,眉头皱了皱,禀道:“边关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北岳的洛楚姝还未嫁去东清,东清便将道借给了北岳,最近,北岳的将士不经由边关,直接从东清国土上走,试图在东南方向,打开一个突破口。”
苏离抿了下唇,“东南方向是承恩府的兵在那守着,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声东击西而已,由着他们闹,让莫久回边关,将自己的地盘守好了。”
“好。”黑旗点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苏离回到寝殿,倾雨的发髻已经梳好。
她牵着她的小手,离开王府。
正要上马车,一个小童跑了过来,交给她一封信。
信是浮生写的,他让她安心,他即日便去东清,替她盯着。
苏离的唇角不自觉浮起抹笑,抬头四下环顾了一圈,没有浮生的身影。
这人要走,也不亲自来道个别。
从来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能想象得到,那画面有多令人心疼。
把信收好,上了马车。
到了医馆后,繁星先将倾雨接了下去。
苏离自己跳下马车,抬眼间,就看到了站在医馆外张望的丑姑。
她没遮面纱,所以苏离一眼就认出了她。
傻子陈泉也在她身边,她的手紧紧牵着陈泉,几步走近苏离,张着嘴,发不出音,只能用手比划。
苏离朝她笑了笑,“我们进去里面说。”
丑姑这才停下比划的动作,点点头,牵着陈泉跟苏离进入医馆。
苏离拿了纸笔给丑姑,让她用写的。
丑姑不放心陈泉,苏离又让大娃把陈泉看着。
丑姑这才提笔写道:“小姐的案子如何了?”
苏离顿时歉疚不已,柳音的案子,是宋来做的无疑,可宋来也已经死了。
她把案子大概说了一遍。
丑姑得知宋来死了之后,怔了半天才流出两行清泪。
许久,丑姑擦干净眼泪,坚定的在纸上写出一行字......
第269章 算计,太子大婚
第269章 算计,太子大婚
丑姑在纸上写着:家婆逝世,家中兄弟排挤,又挂念小姐案子,如若王妃娘娘同意,我与陈泉愿住在义庄职守,报王妃娘娘大恩。
她在来的路上,正好路过公告处,那里粘贴了府衙征求职守义庄之人的公告,她看到了。
苏离沉呤了半晌,道:“义庄太阴森,你不适合去住那,这医馆还有几间空房,你可以在医馆先住下。”
丑姑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脸。
“你怕会吓到别人?”苏离反问。
丑姑这才点点头,又在纸上写道:住义庄很好,那里没人,对陈泉也好。
苏离微微偏头,看向正跟大娃、倾雨玩在一起的陈泉,想到御针术里那个惊险的针法,她犹豫了会,终是没有说出口。
陈泉虽然傻,却活得自在,如果他万幸好了,能不能还像现在这样,谁也无法保证。
“既然这是你的意愿,我只能同意了。”苏离抿抿唇,“不过,如果你在那住不习惯,会害怕,一定要告诉我,医馆的空房间,一直为你跟陈泉留着。”
丑姑见苏离答应,感激的点点头,起身朝她鞠了一躬。
苏离带两人去了趟府衙,跟王全安一说,王全安正愁找不到人职守义庄,几个轮职的官差成日成日的诉苦,他慌不忙答应下来,当即就写了份任职文书,双方按下手印。
最后,还是苏离送他们去的义庄,路上,她把停尸房要烧的、准备的、注意的,一样不漏,讲给丑姑听。
丑姑一一记下,表示自己会办好。
苏离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购置一些必需品,以及,义庄所需要的东西。
最近没出命案,停尸房里没那么阴森,还算好。
一进到里面,陈泉噗通一声跑到空棺材前跪下,“母亲……”
丑姑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疼的看向跪在棺材前不愿起来的陈泉。
苏离拍拍她的肩,离开义庄。
马车在路上不急不慢的走着,繁星问道:“四小姐下面要去哪?”
苏离掀着车帘子,看着外面条条大路,每条路都很长,看不到终点。
而她,想去一个方向,却不能去。
繁星只能驾着马车往医馆方向走。
苏离在医馆呆到了晚上,才带着倾雨回王府。
路上,倾雨问道:“明日二姐姐要与太子殿下大婚,四姐姐会带我去么?”
苏离摸摸她的小脑袋,“你想去么?”
倾雨直点头,“想去的。”
苏离抿了下唇,慕清歌有意要激她去参加太子婚礼,肯定是有什么阴招等着她。
带上小倾雨一起去,一分神,就怕照顾不好她。
“你如今还有孝在身,按照规矩,是不能去的,你想祝福你二姐姐的话,四姐姐替你转告给她。”
倾雨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小嘴一张,说了很多戏文里出现过的祝祷话。
苏离摸着她的头,眸光渐深。
华素希望倾雨一直无忧无虑,简单快乐,所以,她并没把怀疑苏浅嫣的事说给她听。
第二天。
天还没亮,苏离就起来让绿芜绿柳替她梳妆,其实也没什么好梳的,半边脸黑,怎么妆扮都是一个字:丑!
繁星是从奴役所出来的,苏离怕有人拿她做文章,就没带她去,带了一个绿芜,剩下个绿柳在府里照顾倾雨。
她做为将军府的女儿,要在接亲队伍到来前,去将军府送嫁。
抵达将军府,天色才刚刚蒙亮。
整个将军府,张灯结彩的,好不喜庆。
嫁妆就摆在院落里,为了博个好喜头,老夫人愣是给整出了八十八箱。
苏年羽做为长兄,要背苏浅嫣出府。
他今日也特意穿上了都尉的官服,神清气爽,比起以前,多了些成熟稳重。
苏离进到里面,宫里派来的老嬷嬷正在为苏浅嫣梳妆,大红色的嫁衣,挂在架子上,美不盛收。
她随遍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刚想退出去,苏浅嫣就软软的开口道:“四妹妹能来祝福我,送我出嫁,我实在高兴。”
苏离没有出声,只简单的应了一个单音。
“对了。”苏浅嫣示意两个嬷嬷先停手,起身,迎向苏离,抓住了她的手,“大家都知道,你我姐妹情深,原本我出嫁,会由母亲捧着送子娘娘像,一路相送,可母亲……”
苏离想挣脱她的手,但她抓得实在太紧,宫里的人在场,又不好闹得难看,只能皱了皱眉,继续静默。
“四妹妹是个有福气之人,那送子娘娘像,能不能劳烦四妹妹捧着,一路随轿送去太子府?”
苏离眉头一拧,她才过怀孕初期,送子娘娘像少说也有几十斤,要她抱着走一路去太子府,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得住么?
苏浅嫣的眼圈蓦地发红,“四妹妹,在这府中,也只有你与我最亲了,你若不替我捧送子娘娘像,还有谁能?”
房里的几个人,瞬间看向苏离。
一个宫里的老嬷嬷走过来,赶紧劝道:“还未到送嫁的时候,这会子是忌哭的,不吉利,太子妃娘娘先忍着点,五王妃会答应的。”
苏离:“……”
她什么时候说过会点头答应了?
苏浅嫣立刻止住想往外掉的泪珠子,感激的朝苏离点点头,“这么说,四妹妹是答应我这请求了?”
苏离皱眉,被逼到这步了,如果不答应,传出去有多伤名声,她不是不知道。
只能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嗯。”
苏浅嫣满足的一笑,松开苏离的手,坐回刚才的位置,让几个嬷嬷继续替她梳妆。
苏离看了眼铜境里倒映出来的苏浅嫣的脸,得意跟算计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别人看不出来,她却看得真真的。
不禁挑了下眉,不动声色的转身退出房间。
原本,她是不想弄出什么妖蛾子的。
毕竟结婚礼,在古代的每个女人的人生中,就那么一次,弥足珍贵。
可既然苏浅嫣不愿意放过任何整她的机会,那她又何必手软?
想好应对的主意,苏离笑了笑,这会就先让苏浅嫣得意着,一会有她哭的时候。
守在外面的苏年羽,见苏离出来,大概是听到了刚才苏浅嫣的话,他急切道:“四妹怀着身孕,今日迎亲队伍会绕城三圈才去太子府,我让浅月替你。”
苏离摇摇头,“不用,我有应对之法,倒是你,得把苏浅月看好了,今时不同往日,苏浅嫣已经是太子妃,苏浅月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撞上去,谁也保不住她。”
苏年羽凝重的点头,看向西侧。
苏浅月就站在那,一张小脸因为嫉恨,狰狞而扭曲的揪成一团……
第270章 反击,让你坑我
第270章 反击,让你坑我
苏离顺着苏年羽的视线看过去,叹了口气,苏浅月向来执拗,又从云端一下摔了下来,能忍住不冲进去撕烂苏浅嫣的嫁衣,已经实属不易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带着绿芜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也早早的起来了,正在接见苏家的族亲。
被人奉承着,她脸上笑意不断,收礼金收得手软。
苏离没过去打扰,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时间。
如果不是桌上有供应不停的瓜子磕着,她还真怕自己会睡过去。
好不容易响起了礼炮声,有人进来禀报老夫人,太子府那边抬了聘礼过来,让她过去清点。
老夫人乐呵呵的起身,这才注意到苏离,非得拉着她的手,一起往外面走。
如果说将军府把嫁妆准备尤为丰厚,那太子府送来的聘礼就只有一个字:豪!
不仅数目上碾压,珍贵程度也是绝无仅有的。
将军府接连出了这么多事,颓了好些日子,在今天,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苏离,你瞧瞧,这太子殿下是当真喜欢浅嫣,浅嫣能嫁进太子府,也是她的福气。”老夫人抓着苏离的手,高兴得合不拢嘴。
苏离不动声色的蹙眉,您高兴就得了,干嘛非得拽我的手?
“苏家出了个太子妃,以后你若是哪里为难,便回府中告诉祖母,你二姐能帮的,总是会帮着你的。”
还没等苏离回话,老夫人又道,“你也要与你二姐相互扶持才是,只有娘家腰板硬了,你们姐妹二人在皇家,才能抬头挺胸的做人,是不是这个理?”
苏离这下懂了,老夫人这是敲打她来了。
挑了抹淡淡的笑,“祖母的意思我懂,只是我与二姐姐不同。”
她没把话挑得太明,但能感觉到老夫人抓着她的五指一僵。
都城里人人都知道,她早就跟苏临成闹掰了,虽然最近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她对将军府没有归宿感,自然也不愿把自己归类成将军府的人。
老夫人硬要把她往将军府扯,她又不是风筝,让人扯扯就老实跟着动。
有些底线,是任何人都没办法让她放弃的!
老夫人不愿轻言放弃,又若有所指的劝道:“你瞧瞧你,怀着身孕,五王爷却……”
“他会回来的。”苏离从牙缝里挤出这五个字,脸色突变。
纵使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她还是没办法在听到五王爷三个字后,保持冷静。
“好好好,祖母不提了,今日是你二姐的大喜之日,不开心的事咱们不提了。”老夫人适时松开苏离的手。
她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苏离这丫头的心思,将军府出了个太子妃,谁不会巴结着粘上来?
她主动抛出橄榄枝,苏离却还是像从前一样,直接打消她的念头。
正当苏离想寻个什么由头离开,苏浅嫣身边的丫头过来叫她,“四小姐,小姐已经梳妆好了,请四小姐过去准备着。”
苏离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她这才带上绿芜,去了苏浅嫣的闺房。
苏浅嫣一身大红嫁衣,蒙上了盖头,端坐在闺床上。
听到声音,她开口道,“是四妹妹来了?”
“嗯。”苏离看向靠窗的一张檀木桌,上面摆着一尊送子娘娘像,足有五十多厘米,纯金打造。
这东西,应该要比她料想的还要重。
“那便劳烦四妹妹了。”苏浅嫣被盖头蒙住的脸上,划过抹阴森的笑。
太子数次向她提到苏离手中的先锋军,她不能让太子失望,只要苏离倒下,太子自然有由头去收服先锋军。
苏离看不到被盖头蒙住的,是怎么样一张算计的脸,但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
一言不发的走到桌前,试着把娘娘像抬起来一下。
绿芜跟在一侧,看得小脸刷白,忍不住低声道,“小姐,您小心着些,孩子……”
苏离把娘娘像放下,朝绿芜示意了一个没事的眼神。
绿芜只得作罢。
没一会,收完聘礼的老夫人,带着几个族亲妇人,抹着眼泪走了进来。
送嫁是要哭的,表明不舍。
苏离坐在那,被哭声吵得耳膜直突突,只能忍着。
不知道又熬了多久,上门迎亲的礼乐才越来越近。
苏年羽入内背苏浅嫣,送她上花轿。
苏离一咬牙,把娘娘像捧了起来,紧跟在其身后,一步步往外走。
这东西是真沉,才走出将军府,她的额头就冒出层层细汗,小腿发软,手筋一抽一抽的,无力至极。
墨连宣也是一身大红太子服,迎了苏浅嫣上轿,目光不经意的从苏离身上掠过。
他的脚步微顿,看着她那张丑陋至极的脸,他心口却恍若被什么撞了一下,迅速蔓延开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终还是没说什么,上了另一顶轿辇,随着喜乐礼炮齐响,喜娘说了好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队伍才开始离开将军府。
将军府其它人,会直接绕道去太子府等着观礼。
而苏离因为联时被安排了个活,悲催的捧着娘娘像,走在花轿一侧,慢慢跟着队伍游街。
大道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禁卫军都出动了,在维持秩序。
苏离看准时机,突然哎呀一声,手里的娘娘像顿时飞了出去,她暗掐了自己一下,小脸瞬间发白,噗通一声,以不碰到腹部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送子娘娘的金像可摔不得的呀。”宫里的嬷嬷连忙去捡娘娘像,又叫停队伍,“先停一停,停一停,送子娘娘一定要一起跟着走才行。”
苏离趴在地上,小脸揪成一团,那副模样,要多惹人就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
绿芜好生将她扶了起来,她怕绿芜这丫头跟着哭鼻子,没瞒着她,暗暗掐了她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绿芜怔了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也是个戏精,说哭就哭,“小姐,您怀着身孕呢,太子妃娘娘一定要您捧这送子娘娘像,您怎么就不知道要去跟老夫人求个情呢?万一皇嗣有个三长两短,要您怎么活呀?”
苏离暗暗给绿芜竖了个大拇指,小脸继续泛白,跟她一唱一和起来,“二姐姐待我不薄,就算她今日要我背着她去太子府,我也不能说不……”
第271章 利诱,收入麾下
第271章 利诱,收入麾下
苏离的话音,不大不小,正好能送到围观百姓的耳朵里。
这些人全都是爱看热闹的主,不过是简单的一段对话,他们就能浮想联翩成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看了眼百姓的反应,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由绿芜扶着,虚弱的走向刚把娘娘像捡了起来的嬷嬷。
“我没事,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将娘娘像给我吧,不能让二姐姐跟太子的大婚耽误吉时。”
那嬷嬷瞪了眼苏离,气得脸色铁青。
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特意受皇后差遣,来看着这场大婚。
现在可好了。
送子娘娘像这么一摔,直接摔断了一只手。
这样的残次玩意,又带着不好的寓意,怎么能跟着太子妃进太子府去?
嬷嬷没搭理苏离,大力撞开她,朝太子的轿辇而去。
因为太子的轿辇跟苏浅嫣的花轿相连,嬷嬷禀给太子的话,苏浅嫣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当听到娘娘像摔断了一只手后,她掩在盖头下的脸,狰狞的扭曲了起来。
苏离居然敢来这一手,不仅毁了她的好召头,还要让她的险恶用心暴露给他人知晓。
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待她入主太子府后,这个仇,她一定会加倍报复回去。
心中这样波澜起伏,表面却只是弱弱的开口道:“嬷嬷,此事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四妹妹毕竟有了身孕,气力不足也正常,还请嬷嬷快些去请座新的娘娘像来,莫要耽误了游街的时辰才是。”
嬷嬷对苏浅嫣的大度跟聪慧,十分满意,当即点了头,派人去请新的送子娘娘像来。
苏离好笑的看着迎亲队伍停在原地,带着绿芜退入百姓群里,直到宫里的人请了座新的娘娘像来,由一个嬷嬷捧着,队伍重新出发,她才跟绿芜直接往太子府而去。
路上,绿芜还是担心不已,“小姐当真没事么?方才那一摔,可把奴婢吓坏了。”
“没事,我这会不仅身体好,心情也好。”苏离得意的挑了下眉,苏浅嫣想为难她,最后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虽然这事暂时没掀起什么风浪,但总会在其它人心里留个底,以后再有其它事发生,数罪并起,苏浅嫣会直接从天堂坠进地狱。
只是,华素的死……
会是个死结?还是会有转圜出现?
不管如何,她都会盯着苏浅嫣,等着她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到了太子府,迎亲队还没绕完城回来。
安帝跟皇后高坐在上位,苏离由人领着,在属于她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怕她无聊,墨婵雨跟墨连琅都凑了过来,两人默契的不提墨连瑾,只一个劲的捡起最近好玩的事说给她听。
苏离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在人群里寻找慕清歌。
慕清歌跟承恩府的人,坐在偏下一点的位置。
一身红色的衣裙,丝毫不输给苏浅嫣的嫁衣,在她看过去的同时,慕清歌正好也朝她看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她明显看到,慕清歌的眼底,有抹得逞的阴笑划过。
心神一紧,苏离还想再从慕清歌眼底看点什么出来,慕清歌却率先把视线错开,跟身边的人说起话来。
墨婵雨顺着苏离的视线,看到了苏离在看慕清歌,不由低声问道:“五嫂看她做什么?不过就是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苏离笑了笑,压下心思,打算静观其变。
很快,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大殿里的人都出去看热闹,观礼,苏离坐在原地没动。
没一会,一对新人被迎进了大殿,行大婚礼,又是一番闹腾,直到苏浅嫣被送进喜房,闹婚的人跟着去,闹不动的人则准备动身去喜宴,喧闹的声音才开始减小。
墨连琅跟墨婵雨都去闹婚了,苏离跟在人群后面,往喜宴方向走。
好在大部分人都簇拥着皇上皇后,没什么人过来跟她说话,她乐得自在,实在不喜欢跟戴着面具的人作戏。
然而,她还没走出几步,有意落在后面的墨连韫,出声叫住了她。
“苏离,可否与你借一步说话?”
苏离看了他一眼,按理说,墨连韫被慕清歌退婚,应该要表现得一蹶不振才是,可哪哪都有他,还真有点像无处不在的‘小强’。
因为北岳借道东清一事,她没直接走人,而是停下脚步,不咸不淡的问道:“三王爷找我有事?”
墨连韫指指一侧的小径,示意她去那边说话。
苏离微微点头,跟在他身后,去了一个荷花池的边上。
她没让绿芜近身跟着,墨连韫也没让他的人在旁边。
两人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先开口。
良久,墨连韫终是没有苏离的耐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理解我为何要在将军府,设计你。”
苏离不屑的噗笑出声,“若不是你,墨连瑾不会至今未醒,生死不明,你要我理解你?你觉得我是那种有仇不报之人?”
墨连韫温和的一笑,眼里掩不住对苏离欣赏。
“自古以来,人人都会觊觎那个位置,父子相残,兄弟反目,我不过是努力追逐自己想要的,所做之事,全是为了心中所求。”
“你想追逐自己想要的没错,可你不该让他人做为你成功路上的踏脚石,尤其是,你不该惹我,不该惹墨连瑾。”
墨连韫眉头一挑,没继续跟苏离讨论刚才的话题,而是话头一转,“如今先锋军在你手上,虽然先锋军只镇守在北岳边境,可眼下北岳要借道东清,我想借你先锋军……”
“不借。”苏离直接给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墨连韫诧异了片刻,“你该知道,四弟向来爱护南灵国,如同爱护自己的羽翼一样,如今南灵有难,你一句不借,是想逆了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脸皮有够厚的。
苏离撇撇嘴,当初墨连瑾决定不跟墨连韫撕破脸皮,不拆穿他跟北岳有勾结的事,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明智的,最起码敌在明,我在暗。
“苏离!”见苏离不说话,墨连韫提醒了她一句。
苏离抬眸,似笑非笑的对上墨连韫看似温和的眼睛。
“可这南灵国,不止只有墨连瑾一人啊。”
“什么意思?”
“承恩候有兵权,苏临成有兵权,逝去的得胜王也有兵权……这么多人你不去找,只单单来寻我一个妇道人家,是觉得我好欺负?嗯?”
第272章 拒绝,我不好惹
第272章 拒绝,我不好惹
那句反问的单音,带着无尽嘲讽。
墨连韫被堵得失语了好一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他知道苏离不好对付,难缠程度,应当不亚于墨连瑾,但他觉得,她始终是个女人,还是可以一试。
哪知道,这一试,便直接让他踢到了甲板,不仅被拒绝,还被羞辱得如此彻底。
纵使向来以好脾气出名的他,也止不住的黑了脸。
“苏离,如此说,你是不肯出兵了?”
苏离笑了笑,“战都没打起来,出什么兵?况且,就算是出兵,也轮不到我一个妇人家当那出头鸟吧?你拿这都城中的各个将军当做什么看了?他们会愿意被我一个女人压着?”
“你……”好一张巧嘴。
“如果三王爷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喜宴了。”
苏离淡淡的看了眼墨连韫,刚要抬脚离开,却被他伸手抓住袖子。
顿时嫌弃不已,像被什么脏东西污染了似的,用力一甩,挣开了他的手。
墨连韫没想到苏离会有这么大动作,十指一紧,面色微微涨红,“如若五弟回不来了,你总要替自己找个靠山,我知道你与太子妃不和,今日送嫁,她便开始为难为你,你何不跟着我?不管你想以什么身份,我都允你。”
苏离在心底很不客气的呸了一句,连看都不看墨连韫一眼,转身走人。
“苏离。”看着苏离干脆离开的背影,墨连韫嘴角露出抹阴鸷的冷笑,“总有一日你会来求我。”
苏离懒得跟他瞎扯,带上绿芜,直接去了喜宴。
闹婚的人跟太子姗姗来迟,整个喜宴欢声笑语不断。
太子被灌了不少酒,安帝跟皇后先行离开。
两个大人物一走,苏离也没多留,起身准备回府。
然而,她还没去跟老夫人告辞,留在五王府照料倾雨的绿柳就匆匆跑了过来,“小姐。”
“你怎么来了?”苏离皱了下眉。
绿柳一脸哭相,哽咽着嗓音道,“是奴婢不好,没看住倾雨小姐,她……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苏离眉心一跳。
“是……是奴婢不好。”绿柳颤抖着递上一封信,以及倾雨常戴的一枚发饰,“这是带走倾雨小姐的人留下的。”
苏离急忙接过信,拆开来看。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今带走小娃娃,若想小娃娃没事,带上五千两黄金的银票,上西陵山鬼门关换人,要亲自来,只能带两人,否则,休怪我要了小娃娃的命。”
苏离身体一软,如果不是绿芜适时扶着,她险些就要栽倒在地。
华素把倾雨托给了自己,可倾雨现在被人绑走,她才走出丧母之痛不久,又要遭受这种恐惧。
叫她怎么能不急?
也不过去跟老夫人告辞了,直接带上两个丫头,转身就朝太子府外走。
人群里,慕清歌看着失魂落掀离开的苏离,不禁噙起了一抹阴毒的笑。
三人才出了太子府,繁星驾着马车等在外面。
还没来得及上马车,苏年羽就匆匆追了上来。
“四妹,可是出什么事了?”
苏离回头看了眼苏年羽,没瞒他,“倾雨被匪徒绑上了西陵山,我现在要去将她带回来。”
“什么?”苏年羽神情一敛,“我带五百禁卫军去,可够?”
“不用,匪徒的信上写了,只许我带两人上山。”苏离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这么干脆的就提出要帮忙。
“那我陪你一同去。”苏年羽又道。
苏离沉呤了片刻,莫久回了边关,黑旗得在东山坐阵,有苏年羽跟繁星一道陪着自己上西陵山,也好多一个帮手。
点点头,率先上了马车,“那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不说麻烦二字。”苏年羽跟着上了马车,繁星立刻甩动缰绳,先往五王府赶去。
路上,绿柳哭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都是奴婢不好,倾雨小姐想去医馆,奴婢便带着她离了五王府。”
“可路上看热闹的百姓实在多,撞来撞去的,奴婢便弄丢了倾雨小姐,而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封绑匪的勒索信,以及那枚发饰,奴婢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太子府。”
“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若是倾雨小姐出了什么事,奴婢自愿为她偿命。”
苏离虽然急,但也知道这事怪不了绿柳,拍拍她颤个不停的肩膀,安抚道:“你与绿芜且先在王府等着,倾雨不会出事的,我一定会将她安全带回来。”
“小姐……”绿柳见小姐不怪自己,心底更是难过得要死。
到了五王府。
苏离准备好匪徒要求的银票,让绿芜绿柳两人留在府里,她跟苏年羽、繁星两人再上马车,朝西陵山而去。
她这才有空,把那张绑匪的信拿出来看。
信纸很糙,笔迹也凌乱,乍眼一看,倒是很像山匪写出来的东西。
只是,她脑海里浮现出了慕清歌的身影。
慕清歌有意要她去参加喜宴,而她去了,慕清歌又一直没设什么局等她。
所以,倾雨的被绑,就是慕清歌的局?
这时,苏年羽皱着眉头道,“西陵山的山匪不少,我早就有意要剿了,只是,承恩候捏着兵权不松,不愿剿灭山匪,只想维持原状,若非这样,此事也不会发生了。”
“承恩候府不愿剿匪?”苏离眯了下眼。
苏年羽点点头,“西陵山地势险峻,山匪常年盘踞在那,位置隐密,近年来也还算安份,烧杀抢掠之事做得不多,顶多就是将上山打猎的猎户,以及采药的药农吓唬一番。”
“那他们以什么为生?”
“这……”苏年羽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苏离眯了下眼,顾不上多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倾雨的安全。
很快,马车到了西陵山底。
西陵山是远近最高的山峰,爬上山顶,怎么也要三四个小时。
看着高耸入云的峰顶,苏离的眉心揪成了一团。
如果倾雨的被绑,是慕清歌的局,那她设这么个局,要自己上西陵山,难道是......
想逼自己流产?
苏离心底咯噔一下,慕清歌的这个算计,还真是又狠又毒。
面对这样的逼迫,不反击压根不是她的性格。
她沉呤了片刻,走近繁星,凑在繁星耳边低语了几句。
繁星面无表情的小脸顿时一变,“四小姐,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繁星有意看了眼苏年羽。
苏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以防万一,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放心,他——可以相信。”
繁星只能无奈的点头,回到马车上,最后看了眼苏离,驾着马车迅速离开……
第273章 绑架,漂亮回击
第273章 绑架,漂亮回击
苏年羽看了眼远去的马车,有些不解,“这是……”
“我让她去做别的事了,上西陵山,就我跟你。”苏离朝苏年羽笑了笑,没打算说太多。
苏年羽识趣的没再问,同时,眼底有簇光亮了起来,苏离肯只让他一人陪着上西陵山,说明,在苏离心中,对他是信任的。
两人抬头,看向海拔不低的山。
这会的日头又烈又毒,刺得人睁不开眼。
在上进山前,苏年羽忍不住道:“四妹现在的身体,若是要爬上山顶,恐怕不妙,依我看,四妹还是在这等着,我先上去走一趟,一定会将倾雨救回来。”
苏离闻言,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匪徒指明要我去,不管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为了倾雨,我都要去,再说,你能陪我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断不能让你自己去冒险,而我躲在后面什么也不做。”
苏年羽无奈,只能暗中警醒着,时常注意苏离的状态。
打算一旦发现不得,立刻叫停。
两人开始上山。
山路崎岖难行,有不少碎石杂草。
西陵山的鬼门关,是西陵山最惊险的一个地方。
因为要去鬼门关,必须要先悬空爬过十几米长的巨石,平时就连采药人都很少涉及,去往那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所以才会被人灌上了鬼门关的名号。
爬了没一会,苏离就冒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墨连瑾出事后,她的身体就一直很虚。
可她不能停,她不能让小倾雨出事。
“四妹,要不要先歇一歇?”苏年羽关切的扶了苏离一把。
苏离看了眼就像没有尽头的去路,咬牙撑着,“不用。”
苏年羽叹了口气,跟在苏离背后,默不作声的往上爬。
越往上,坡度就越陡峭。
苏离累得直喘粗气,小脸通红,衣裳湿透。
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好像把嘴一张,就会直接蹦哒出来。
“四妹,快到鬼门关了。”苏年羽指指依稀可见的前面,那块悬空的巨石,就在不远处。
苏离点点头,暗自给自己打气,坚持着继续走。
终于,两人到了鬼门关。
近距离看那块悬空的巨石,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尤其大。
苏年羽又提议道:“四妹先在此等着,我先过去瞧瞧。”
苏离好不容易喘匀了一口气,把他拽住,“不行,我不能赌,匪徒要我亲自去,若他们没看到我,倾雨还在他们手上,这个风险太大。”
苏年羽看了眼鬼门关那头,因为地势过高,又有不少怪石阻挡,压根就看不出对面是不是有人,或者,有多少人。
“走吧。”苏离冲他点点头,“爬都爬上来了,孩子很坚强,我的身体没事。”
说完,她还有意拍了拍腹部,试图透过掌心的温度,带给孩子多一些的勇气。
一定要撑住!
过巨石的时候,苏年羽一直抓着苏离的袖子,护着她一步步往那边挪。
总算有艰无险的通过,苏年羽顾不上喘气,直接朝四下张望,怒声道:“我们来了,将我小妹带出来吧。”
等了一会,回答他的,只有阵阵清凉的山风。
苏离深吸了口气,也跟在苏年羽后面朝四下喊话道:“银票我带来了,请将倾雨送出来。”
然而,还是没人。
苏离脸色变了变,拽了下还想喊话的苏年羽,“不用叫了,这里压根没人。”
“倾雨呢?”苏年羽不解的看着苏离,费了老大劲爬上鬼门关,那些罪都白遭了?
苏离抿了下唇,因为运动量过大,脸上的红晕一直没褪下去。
她越发感觉,这件事就是慕清歌做的,目地,是要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现差池。
而苏年羽问的话很对,那倾雨呢?在哪?
苏离十指一紧,如果倾雨出一点事,她绝对会跟慕清歌死杠到底。
“四妹……”苏年羽焦急的叫了她一句。
苏离回神,“你先去帮我寻些烟大的木柴过来。”
苏年羽实在搞不懂苏离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很快,烟气大的木柴就收集了一大堆。
苏离用纸折子把木柴点燃,让黑烟迅速升起。
在上山前,她就跟繁星说好,如果升起黑烟,繁星就会去绑了慕清歌。
木柴烧完,苏离把火源处理完,然后一刻不留,跟苏年羽离开鬼门关,往山下赶。
下山比上山要快,路上,苏离还是没跟苏年羽说自己的计划,她也并不能确定,繁星是不是真的能绑走慕清歌。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下到山脚。
黑旗带着先锋军的人,正在下面接应。
见到苏离无恙,每个人都松了口气,黑旗更是快步迎向苏离,带了丝责备道:“王妃娘娘下回可不能这样毫无顾忌了,若王爷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王爷……”
说到这,黑旗才意识到自己在戳苏离的痛处,慌不忙止住了话题,一脸后悔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弥补的话,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哀意只在眼底一闪而过,苏离朝黑旗强撑着挤了抹笑,“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你放心,我有分寸,事情如何了?”
“已经按王妃娘娘的意思去办了。”黑旗舒了口气。
“繁星呢?”
“很好。”
苏离点点头,“倾雨还是没人送回来?”
“嗯。”
苏离心神一乱,很快又稳住,“先回去再说。”
“是。”黑旗听令转身,示意跟着他一起来的先锋军准备回营。
苏离跟苏年羽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马车入了城,她让马车停下,朝苏年羽看去,“你先回将军府吧,这件事跟你无关,我会将倾雨寻回来的。”
“四妹。”苏年羽不肯,“倾雨也是我的妹妹,有什么,我与你一同担着。”
“如果是比将军府更为尊贵的人呢?”苏离眸光一深。
苏年羽闻声,沉默了片刻。
还没待他给出答案,苏离笑了笑,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你身上担着整个将军府,你跟我不同,不能不计后果的为所欲为。”
“抱歉。”两个字出口的时候,苏年羽一个大男人,眼底泛起了一丝红意。
苏离撩了下头发,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苏年羽是真的变了。
“不用说抱歉,我们身体里,流的是一样的血。”
苏年羽浑身一僵,瞳孔放大,无法置信的对上苏离的视线,“四妹……”
第274章 将军,棋高一招
第274章 将军,棋高一招
“对我不好的人,我会数倍的还回去,对我真心好的人,我也会数倍的还回去。”苏离为他掀开马车帘子,“你先回将军府吧,如果我需要帮忙,我会去找你。”
“好。”苏年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单音,稍显难堪的跳下马车。
苏离看了一会他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放下马车帘子,“黑旗,走吧。”
“是。”
去了西陵山一趟,再回来,太阳已经西下。
马车没去任何地方,直接回了五王府。
如果猜得不错,承恩候收到她入城的消息后,不出半柱香时间,肯定会赶来见她。
就算倾雨被人绑走的事,只是慕清歌一个人做的,与承恩候没关系。
但她相信,慕清歌做了什么,承恩候心里肯定会门儿清。
承恩候会由着慕清歌去做,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是他所期望的。
既然承恩候府要这样出招,这一刻开始,她要化被动为主动。
果然。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敏公主跟承恩候就双双找来了五王府。
两人的身上皆穿着那身去参加喜宴时的华服,为了找慕清歌,看来他们连换身便服的时间都没有了。
苏离不动声色的看了两人一眼,示意绿芜上茶。
敏公主脸色一变,率先说道:“茶就不用了,今日上门,主要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苏离假装不懂,“大公主想问什么?”
敏公主话音一顿,沉呤了半晌才继续开口,“清歌,是不是五王妃的人带走了?”
苏离挑了下眉,“我与清歌郡主井水不犯河水,我带走她做什么?”
敏公主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她总不能说,因为清歌先弄走了五王府的人,所以清歌失踪,肯定跟五王府有关吧?
苏离见她不说话,轻笑了一声,“大公主与承恩候这便有些好笑了,如果清歌郡主不见了,你们大可报官找人,来我这五王府找人,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敏公主跟承恩候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清歌被人绑走后,几乎把整个都城都翻了一遍,如果不是找不到,他们怎么会自投罗网的找上五王府?
苏离不耐烦的起身,“我妹妹倾雨,今日被匪徒劫走了,眼下我也急着要找人,不……要杀人,实在没心思招呼二位,还请二位自便。”
杀人两个字,吓得承恩候夫妇瞬间就跟着站了起来。
“五王妃。”
苏离抬眸,对上他们愠怒的视线,“还有事?”
“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清歌回来?”承恩候开门进山的问道。
“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别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苏离的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带了几分危险的气息,“只是我很好奇,你们要寻人,寻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自认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所以才会怀疑是我带走了她?”
承恩候的脸色一黑,向前一步,右手伸向了腰间别着的长剑。
除了安帝之外,他何曾在其它人面前受过这种气?
苏离不过就是个女人,一个他瞧都瞧不上的女人。
敏公主连忙按住承恩候要拔剑的手,朝苏离干干一笑,“五王妃的妹妹被人绑走,的确是件大事,这样,我承恩候府也帮着一起寻,保证会让你妹妹毫发无伤的回来。”
苏离不禁在心底冷笑。
这两个人,明明可以先将倾雨放回来,再上门要人。
可偏偏没放倾雨,就先来找她要慕清歌,如果她性格再软一点,说不定就要让这两人糊弄了过去。
但现在这种局势,实在不宜发生大的对抗。
苏离掂量了一下轻重,朝敏公主点点头,“如此,那就要多谢大公主帮忙寻人了。”
“好。”敏公主拽着承恩候,大步离开前殿。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苏离不紧不慢的坐下,唇角的弧度渐渐变冷,瞬间冰封了整个空间。
绿芜绿柳一直伺候在旁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姐,接下来该如何?倾雨小姐要怎么样才能寻回来呀?”
苏离收敛了身上的气息,看向两个丫环,“你们先去做点倾雨喜欢吃的,一会她就能回来了。”
“啊?”两人一愣,但她们对苏离的话从来不会怀疑,当下就福了一礼,去后厨准备吃的了。
离开五王府的承恩候,立刻甩开敏公主的手,“夫人为何要拦我?杀了她,谁能拿我如何?”
“你还想不想要女儿回来了?你杀了她,女儿的命呢?你想过没有?”敏公主绷紧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十指捏得咯咯作响,“你当我不想杀了她么?不管是因私因公,我也想她死。”
“这女人,本候还真是小瞧了她。”承恩候气怒的回身,看了眼五王府。
“你还要小瞧她?你看,老五生死未卜将近一个月了,这五王府可有变过什么?那先锋军可有变过什么?”敏公主长叹了一声,“不管如何,先让女儿平安归来,与她之间的帐,日后再慢慢清算。”
承恩候气急难平的点头,只能先按敏公主说的去做。
在即将要到戌时的时候,承恩候夫妇,带着没受到伤害的倾雨,进了五王府。
见到苏离,倾雨眼圈一红,直接扑进了她怀里,“四姐姐,我想回来,我怕你担心,他们不让我回来......”
“乖了,没事了。”苏离拍着她的背,安慰了她好一会,她的情绪才慢慢平息。
苏离按住她的小肩膀,上上下下检查了她一遍,没发现好哪里伤了后,这才吐出口浊气,示意绿芜绿柳带上她去吃东西。
两个丫环把倾雨一带走,承恩候沉不住气,立刻道:“既然我们已经帮你将人找了回来,清歌呢?”
苏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倾雨是巳时被人绑走的,这会才回来,清歌郡主比倾雨年长一倍,怎么说,她也要比倾雨失踪的时间长一倍吧?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你……”
“候爷。”敏公主打断气怒到极点的承恩候的话,朝苏离走近了几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妹妹是毫发无伤回来的,我女儿,自然也要毫发无伤的回来,这样,才公平。”
苏离笑了笑,“嗯,的确,这样才公平。”
可她压根就不喜欢办公平的事,这可怎么办?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等着清歌回来。”敏公主眼神一厉,语调跟着上扬了几分,“希望五王妃明白,我承恩候府,也并没想象中的好惹。”
第275章 手段,精神摧残
第275章 手段,精神摧残
送走承恩候夫妇,苏离去看了倾雨。
她正在吃东西,看样子,慕清歌也只是将她绑走了,并没有怎么为难她。
苏离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说不知道,带走她的人,戴着面纱斗笠,她呆的地方,是那人蒙着她眼睛带她过去的,现在要她说个所以然出来,她小脸一揪,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好了,别想了,回来便好。”苏离刮刮她的小鼻子,“离姐姐出去办件事,一会吃完饭,让绿芜绿柳给你洗个澡,就先上床睡觉去。”
“嗯,我听四姐姐的。”倾雨点点头,大概是饿坏了,吃东西的小嘴就没停过。
苏离从密道去了关押慕清歌的地方。
见到繁星,朝她点点头,“可有受伤?”
“没有。”繁星面无表情道:“四小姐放烟雾时,慕清歌刚从太子府出来,身边没有跟着人,很轻易便得手了。”
“好,辛苦了。”苏离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从袖袍里掏出一个瓷瓶,朝繁星递过去,“倾雨已经平安回来了,但慕清歌,总得让她吃点苦头,把这东西和进她的吃食里,给她送进去。”
“嗯。”繁星没多问,直接接过瓷瓶,去按苏离的吩咐做了。
繁星进去送吃的的时候,戴着遮面纱。
出来后,过了没一会,房间里忽然响起慕清歌绝望的尖叫声。
“别过来……别杀我,啊……”
声音一声比一声厉,一声比一声让人毛骨悚然。
繁星看了眼苏离,忍不住问道,“她……”
“方才那是令人致幻的药,承恩候夫妇要我将她毫发无伤的送回去,我就只能折磨折磨她的精神了,免得承恩候府觉得我好欺负。”
繁星点头,十分认同苏离的做法。
在这样的局势中,做软柿子只能任人拿捏。
慕清歌的尖叫声持续了大半个小时才停下,应该是被吓晕了过去。
苏离这才进入房间,确定她表面看起来全美无缺、毫发无伤后,叮嘱了繁星几句,而后退出房间,从密道回了王府。
次日傍晚,慕清歌疯疯癫癫出现在长街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都城。
她逢人就说别杀我,受惊不浅。
承恩候夫妇,亲自去长街接的人,看着自己好好的女儿变成如今这样,两人瞪着赤红的眼睛,恨不能直接去五王府杀了苏离。
可眼下,慕清歌的身体更为重要。
把人接回候府后,宫里的御医就被请了过去。
御医把完脉,只开了几副安神药。
送走御医,看着因为喝了安神药而安静沉睡的女儿,承恩候一掌拍在桌上,“她苏离,明明答应过会毫发无伤,清歌却受惊成这样,我一定要她给个说法。”
“候爷。”敏公主眼里绽着两包眼泪,抓住承恩候的手道:“你先别冲动,此事是清歌有错在先,清歌虽然精神受损,可面上,的确是毫发无伤,我们拿苏离能如何?”
“那个女人,心思可真是够歹毒,绝不能留她。”
“是不能留,但需要从长计议。”敏公主擦了擦眼泪,心疼的回头看了眼慕清歌,“且先让她过几天安稳日子。”
……
慕清歌的事情结束后,苏离是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
也仅仅只是几天。
这天,她还在睡梦里,陈公公就敲响了王府大门,被人放进王府后,又啪啪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五王妃,救命啊,可不能再睡了,皇上宣您上殿议事,文武百官都等着呢。”
苏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上殿?议事?在这个朝代,那都是男人才能做的事呀,找她一个女人做什么?
见里面没动静,陈公公急得满头大汗,“姑奶奶,王妃娘娘,您就行行好,起来随老奴走一趟吧,要是在辰时前,您还没上殿,皇上非得摘了老奴这颗脑袋不可。”
苏离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倾雨,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件外袍,将房门拉开,“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疫症呀。”
苏离:“……”
得,破案找她,现在出了疫情还找她。
安帝还真是忒看得起她。
“王妃娘娘,是承恩候一直力荐,皇上才会允了他的提议,宣您上殿议事。”陈公公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苏离眯了下眼,原来如此。
她还奇怪,这几天风平浪静的,承恩候府什么妖蛾子也没有,原来是憋了这么大个招啊。
不过,既然是疫情,不管其它人要算计什么,她总是要替墨连瑾去看看的。
当下朝陈公公点了头,“你先等会,我洗梳一下,立刻随你入宫。”
“好好好。”
苏离唤来了绿芜,让她简单给自己梳了头,又漱完口洗完脸,换了身标志性的黑色衣袍,这才随陈公公出了王府,坐上宫里来的马车。
因为事出紧急,马车没停在宫外,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议事殿。
苏离走进大殿,娇小的身影在一众男人面前,尤为显目。
她正要朝龙座上的安帝行礼,安帝大手一挥,直接免了。
“苏离,朕宣你上殿,是因为江州一带出了疫情,据江州府尹连夜报上来的急报,此次疫情尤为可怕,前所未有。”
“皇上,臣女不过是一介女子,破破案还可以,这疫情,不是该派太医去么?”苏离皱了下眉,不急不缓的回道。
“你的医术,朕与其它文武百官有目共睹,除此之外,朕也需要你去江州,将疫情的起源调查清楚,你放心,朕会派五名御医与你同去。”
苏离眉心一拧,没有出声。
江州,是去医隐门的必经之路。
如果疫情波及到了医隐门所在的地界,那墨连瑾......
不管出于什么目地,这次的江州之行,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苏离,你如今是臣子,就算皇上要你死,你也不得有怨言。”承恩候见苏离不出声,以为她是要拒绝,迈出一步,朝苏离厉声说完,又对龙座上的安帝道,“皇上,臣提议,苏离此次去江州,需得立下军令状才行,否则,她对此事敷衍待之,疫症若传入都城,他国定会趁机起兵攻城。”
承恩候的话一出,与他一个派系的人,顿时纷纷附和道:“皇上,臣等附议,五王妃江州一行,必须得立下军令状才行。”
苏离看向承恩候,眸光渐冷……
第276章 疫情,出发江州
第276章 疫情,出发江州
疫情的具体情况,她都还没了解,承恩候就要先逼着她立军令状。
军令状这种东西,看似是一种激励官员办实事的手段,却被朝堂上的许多人,拿来当作对付对手的阴招。
苏离定定盯着承恩候,冷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
“朝中这是没人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承恩候受不了苏离讽刺的眼神,与她隔空对视,瞬间激起无数火花。
“你们欺我一个女人,要我去江州查清疫情起源,以及寻找控制疫情之法,这大殿上这么多文武百官,怎的偏偏就要逼着我去?”苏离摆出一副不愿意去的模样,不忘把朝堂上的这些人讽刺一遍。
当下,众人的脸色就开始青白交加,埋下头,不敢跟苏离的视线对上。
“让你去,不过是看中你。”承恩候缩在袖袍里的十指一紧。
“呵。”苏离冷笑,“我也看中你啊承恩候,要不,这趟的江州之行,你带上你那几个世子一同去?也立个军令状?”
“若不是本候不懂医术……”
“别说得这么好听,说难听点,你就是在变相承认,你不如我这么个女人。”苏离微微昂起下巴,漆黑的眸底,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戾气,环视了一圈殿内所有人,“你们若想我去解决问题,那就别跟我提什么军令状,若是你们有本事,你们尽管自己去。”
“好了。”安帝袖袍一抬,关于疫情的折子,他看了无数次,的确不容小觑,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朝堂算计,他只知道,能处理好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墨连瑾,一个苏离。
墨连瑾如今还在医隐门,眼下他能依赖的,便只有苏离。
“皇上,军令状一事,还请皇上三思。”承恩候不愿就这么错过良机,一拱手,逼迫道,“微臣也是为了国体大运着想,江州疫情一事,实在是不能含糊以待。”
“含糊?”苏离哼了一声,“我办案以来,案子无论大小,我皆认真对待,生命在我面前,不分贵贱,我何曾含糊过?承恩候如此冤我,究竟是为了公?还是为了私?”
“本候向来公私分明,与你也并没私怨。”承恩候不认。
“既然如此,那你便是因公事而冤我,凡事讲究个证据,今日,若是你拿不出指认我含糊做事的证据,那便请你为方才的言行向我郑重道歉,否则,江州之行,我便不去了。”
就是这么傲娇,说完,苏离把头一偏,不再看脸色扭曲难看的承恩候。
事情闹成这样,大殿里的太子一派,立刻将矛头对向了承恩候。
“能去江州处理疫情的人,本就只有五王妃最为合适,承恩候还是快些向五王妃赔礼道歉才是。”
“不赔礼道歉也好,那便由承恩候立下这令状,自己去江州。”
太子一派的人说完,平时保持中立,对墨连瑾十分敬佩的几个官员,立刻朝安帝禀道,“五王妃如今怀着皇嗣,若无必要,微臣以为,先派其它人去江州走一趟为好。”
“是啊是啊,五王妃虽然能干,可终究是个女人,依臣之见,承恩候就十分适合去江州处理疫情。”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太子墨连宣跟三王爷墨连韫,平日里两人明争暗斗,都想有所建树。
可真正遇上这种大事,又都默契的往后躲,谁也不敢吱声。
苏离扫了眼两人,在心底不屑的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安帝突然暴起,狠狠一掌拍在桌案。
嘭的一声,声响扬遍整个大殿,与此同时,那些争执不休的官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出声,生怕逆了龙鳞。
“苏离,朕知道你还怀着老五的孩子,身体多有不适,可江州的疫情实在诡异,朕思前想后,觉得这京中,也只有你能将这件事控制好。”安帝开口了,音调凝重,脸色难看。
苏离瞥了眼承恩候,然后才对上安帝的视线,“我怀着身孕,做事只凭心情,方才承恩候那般冤我,我这会子心情不好,什么疫情诡异,我没心思听。”
安帝威严的黑眸扫向承恩候,双眸只是一紧,触上安帝视线的承恩候,顿时一个哆嗦。
安帝的这个眼神示意,是要他向苏离服软道歉呀!
他万万没想到,逼苏离立军令状不成,自己还要被逼着在百官面前向一个女人道歉。
可他又能如何?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一个道歉?
但转念一想,苏离如果去江州,据他对江州疫情的了解,苏离大概是会有去无归。
想到这,承恩候朝苏离所站的方向一拱手,“五王妃,方才本候多有得罪,还望五王妃恕罪。”
苏离噗嗤一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原谅你就是了。”
承恩候的脸,顿时如火烧般烫了起来。
苏离没再理他,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脸色一沉,看向龙座上的安帝,主动问道,“还请皇上言明疫情,好让我有心理准备。”
安帝朝下面的丞相示意了一眼,丞相立刻走近苏离,朝她道:“此次疫情事发突然,最开始的时候,一夜间死了六人,再是几十人几十人的死,江州府尹立刻将此事上报,距离疫情发生开始,过去了五日,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
苏离听得浑身一凉,“死法呢?”
“这正是此事的诡异之处。”丞相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江州府尹递上来的文书中写着,每个疫症死者,皆是腹部自爆而亡。”
“腹部自爆?”如果不是丞相的表情十分凝重认真,苏离还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
在现代的时候,她上医学院,翻过许多本史记,上面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古代疫情介绍,可没有一种,是跟腹部自爆有关的。
“如今江州闹得人心惶惶,江州府尹将整个江州的大夫都集合了起来,没人能查出这种病症是毒物,还是具有传染性的瘟疫。”
丞相硬着头皮把疫情介绍完,只是想想那个死人画面,他就觉得全身发麻。
苏离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上安帝的视线……
第277章 抵达,共同面对
第277章 抵达,共同面对
“皇上想要我什么时候出发?”苏离问道。
她现在顾不上去考虑其它,只知道自己多耽误一会,江州就会多死很多人。
如果这种疫情是具有传染性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安帝反问。
苏离抿了抿唇,“我准备的东西不多,但各种各样具有解毒性质的药材,还需要皇上派人去收集,只要药材收集好了,我随时可以出发。”
安帝点点头,“太医院那边已经在准备药材,你将你需要的列一份清单,若是太医院未曾准备的,朕会派人去寻。”
“好。”
苏离刚说完一个好字,站在最末位置的苏年羽,忽然跨出一步,请命道,“还请皇上准许,末将自愿带人,跟随五王妃前往江州。”
“年羽。”苏临成想拽住苏年羽,但没能拽住。
安帝沉呤了片刻,点头应下,“好,苏将军之子果然是少年英雄,毫无畏惧,朕命你为平乱将军,随苏离一同去往江州,听她调遣。”
“是,多谢皇上成全,末将定将不辱使命。”
苏年羽说完,朝看过来的苏离微微点头。
苏离说得对,荣耀要靠自己挣来的,才实在。
而这次江州之行,除了是他的机会,也是他的责任。
当下,安帝退了早朝,苏年羽去准备出发的队伍,苏离列完单子交给陈公公后,也急忙出宫,去准备她自己的东西。
繁星驾着马车,等在宫外。
苏离上了马车,示意她去医馆。
这会天刚刚大亮,路上行人极少,疫情的事还没传到都城,所以还没引起动乱与不安。
到了医馆,大娃还没起床,简之航正在收拾药柜。
苏离走近他,大概把疫情的事跟他说了一遍,焦急问道:“你可曾听说过这种症状的疫情?”
简之航张了张嘴,也被这么诡异的疫情吓了一大跳,“未曾见到过。”
“连你都没见过,难道是新出现的东西?”苏离咬了下唇,“我会带繁星去江州,你放心,我会照料好她,如果你想起什么来,让先锋军送信给我就好。”
简之航闻言,看了眼繁星,虽然什么也没说,眼底却掠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苏离留给了繁星一点时间,让她收拾行礼,以及跟简之航告辞。
她自己驾了马车回王府,让人把黑旗叫了过来。
黑旗一听苏离要去江州之地处理疫情,急得直接跳了起来,“王妃娘娘可不能去,让太医院那帮太医去就行了。”
苏离把江州离医隐门近的事说了一下,黑旗顿时噤声了。
苏离摸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想了想,从袖袍里取出了那枚兵符,递向黑旗,“这东西,你先拿着,墨连瑾不在,我又要去处理疫情,如果我回不来,你便替我收好这样东西,等墨连瑾回来。”
“王妃娘娘,这东西是王爷交给您保管的,我不会替您收着。”黑旗往后退了几步,避开苏离递上来的兵符,“王妃娘娘一定会平安归来,待哪日王爷回来了,再交自将兵符交给王爷。”
“可是……”这件事太过凶险,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够平安归来。
“不会有可是,王妃娘娘一定要平安归来。”黑旗说得坚定。
苏离无奈,只能把兵符收了起来。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替我看好王府与医馆,有什么事,便派人传信给我。”
“好。”
苏离又召来绿芜绿柳,吩咐她们照看好倾雨。
得知苏离要离开都城,倾雨红了眼圈哭鼻子。
苏离抱了她一会,才安抚好她的情绪。
倾雨伸出尾指,“那四姐姐与我拉勾,答应我,一定要快些回来。”
苏离失声一笑,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跟倾雨的勾在一起,“四姐姐答应你。”
到了午时,苏年羽带着一队人马,到了五王府外。
苏离拿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在外面汇合了繁星,与她一起上了马车。
五个太医分了两辆马车,再加上两辆拉着各种药材的马车,队伍很长。
苏年羽穿着将军制服,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领路。
很快,队伍就出了城门,朝江州之地而去。
从都城到江州,中间不休息,少说也需要三天才能到。
而只是骑马的话,可以抄小道,能把时间缩短一半。
苏离跟繁星一合计,打算先去一步,让苏年羽带着队伍随后跟上。
苏年羽原本不答应,但拗不过苏离,只能让了一匹马出来,让繁星带着苏离,先走一步。
繁星的骑术不错,速度虽然很快,但没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在计划的时间内,赶到了江州城。
江州城的城门紧闭,城楼上有不少将士职守。
耳里全是城门那头传来的呜咽声,请求声。
看样子,城里的百姓想出城逃命,但江州城的府尹让人封城了。
“什么人?”城楼上的将士大声问道。
苏离将令牌取了出来,扬高了给人看。
那将士看清令牌后,顿时欣喜不已,“快……快开城门,是五王妃来了,我们有救了。”
城门徐徐打开,繁星一甩缰绳,骑马进入江州城。
很快,城门又再度合上,将江州城围困得像一个活死人墓。
苏离跃下马车,方才跟她对话的将士,从城楼上跑了下来,双手一拱,行了个礼,“见过五王妃,属下这便带五王妃去府衙。”
苏离朝他微微点头,环顾了一圈四周。
刚才在城门外还能听到喧哗声一片,这会,想要突破重重阻挠,逃出江州城的百姓,都静了下来。
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无不例外,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斥着求生的欲望。
苏离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她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朝百姓群走近几步,娇小却挺得僵直的身体,直面所有人。
“我是皇上派来处理这次疫情的苏离,也是五王妃,或许你们中有人听说过我。”
苏离的话音一落,百姓群中,立刻有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在未了解疫情之情,我不能向你们保证什么,但我来了,便要与你们一起,不管是好是坏,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要站在你们之间,共同面对这场疫情。”
第278章 死者,人数之多
第278章 死者,人数之多
“好!”
“王妃娘娘万福!”
“我们有救了。”
苏离的话,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
他们不再暴乱,也不再只想逃出去。
“若你们信得过我,便先回去,还像以前那样生活,我了解完疫情后,有什么通知,会在公告栏张贴,若你们谁有难处,便来府衙寻我。”
随着苏离的话音落下,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开始散开。
那守城门的将士,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苏离,忍不住道,“府尹大人来说过数次,什么话都说尽了,可他们就是不听,还是王妃娘娘厉害。”
苏离抿了下唇,只笑笑,没说话。
从城门到府衙,要走大半个小时。
一路上,街道两侧的店铺,都紧闭着大门,除了刚才在城门处散开的百姓,几乎没什么人在外面活动。
路上积攒了不少垃圾,也没人清理。
整个江州城,萧瑟得令人不安。
进了府衙,收到消息的周府尹,穿戴整齐的出来迎接苏离。
苏离朝他抬了抬手,“不用行这些虚礼,如果可以,我想先了解一下疫情,看看死者。”
“王妃娘娘一路辛苦,还是先用些饭食,再……”
“不用了。”苏离拒绝,皱了下眉。
周府尹一个马屁没拍好,生怕惹怒了苏离,连忙端正脸色,把苏离引到了一侧的上位坐下。
“王妃娘娘想先知道什么?”
苏离开门进山道,“仔细跟我说说第一次出现疫症时的情况。”
“好。”周府尹点点头,朝一侧的师爷招招手,接过一本记录册,翻开后看了一眼,然后才道,“第一次发生疫情,应当是七日前的辰时,城东有人来报官,说是罗家死了六人,本官便带着仵作去了,以为是凶杀案,可第二日,城东城南又有人来报,一夜间,死了五十二人啊……”
想到那画面,周府尹打了个哆嗦,脸色微微泛白,“死亡现场一片血腥,死者腹部自爆,肠子从破口处飞了出来,除了这些,死亡现场还有一些白花花的粘液,一股腥臭味,很是恶心。”
“因为死者间毫无关联,死相又一致,凶手不可能四处乱窜作案,所以本官便怀疑是疫症,写了文书折子,派人快马加鞭送入京。”
“这几日,每日都有人在死,可大夫跟仵作,什么也查不出来,只知道那摊粘液可疑,到底为什么可疑,谁也不知道。”
周府尹头疼不已,说到这的时候,抬手揉了一会太阳穴,然后才叹道:“前日,本官组织大夫给城里的百姓把脉,想查清楚,是不是中毒,可人人都健康得很,什么症状也没有,但被把过脉的人,还是会死。”
周府尹说完,巴巴的看着苏离,“五王妃的大名,本官早有可闻,这次的疫情,就要辛苦五王妃了。”
苏离刚要提议去看看尸体,一个官差匆匆跑了进来禀道:“大人,不好了,又死了三人。”
“在哪?”周府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次死的是豆腐西施家的男人跟两个儿子。”
“又死了,又死了。”周府尹念念叨叨的抬头就要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苏离,连忙转身看了过去,“王妃娘娘且先歇着,本官去……”
没等他说完,苏离直接起身,“我跟你去看看。”
周府尹没多推辞,点点头,在前面引路,带着苏离往豆腐西施家而去。
豆腐西施家住在城中的民房区,那一片是住宅地,人口分布密集。
苏离把一路上的地形相貌记在心里,方便查案。
要去豆腐西施家,先要经过一条小河,河水还算清澈,里面还有小鱼在游动。
几人到的时候,豆腐西施家外面,已经围了几个心大的看热闹的人。
有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是个中年妇人,穿着朴素,身材纤细。
跟着来的官差,立刻把现场隔开,让看热闹的百姓退出去一些。
苏离示意繁星用手帕把脸蒙住,她自己也蒙了脸,戴上长生送出来的手套,朝尸体走近。
就像官差说的那样,死了三人。
一个是中年男人,两个还未成年的幼儿。
三人都倒在水缸旁边,十指弯曲,面部表情十分狰狞可怖,嘴巴大张,瞳孔放大。
而每个人的腹部,除了腹腔自爆以外,那个位置的衣料也跟着烂了。
一截肠子淌了出来,血流满地。
在这之间,有一些白花花的粘液类物质,散落在每具尸体的腹部、以及身侧,呈喷溅状态。
苏离蹲下身,摸了摸那些白色粘液,放在鼻前一嗅,一股腥臭味顿时扑面而来,盖过了屋子里的血腥味。
可以肯定,这些白色粘液,不是出自人的身体,那为什么会在死者身边出现?这些,还有待考量。
这时,江州的仵作拿着箱子赶了过来。
见到苏离蹲在尸体身侧,连忙斥了一句,“哪里来的人?快闪开,这是疫症,万一沾上了怎么办?”
苏离回头看了眼那人,那人一对上苏离的脸,表情瞬僵,而后就欣喜道,“原来是五王妃,失敬失敬。”
当下,他也不检查尸体了,将工具箱放下,站到周府尹身边,只看不说。
苏离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尸表,心底有了判断后,看向还在哭哭啼啼的中年妇人,“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那妇人抬冰,眼泪花花的对上苏离的视线,“是。”
“他们身上的尸斑还未形成,也还有尸温,说明刚死不久,他们死之前,你可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或者看到什么异常的画面?”
妇人擦了擦眼泪,“民妇一直在后院磨豆腐,后来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才走进来查看,这一看……便是我男人跟两个儿子死了呀……”
苏离沉呤了片刻,没再问,而是反复观察了一会室内摆设。
就是民宅中很普通的堂屋,有桌椅板凳,柜子水缸。
苏离眉心一拧,这才看到,水缸周边有不少水渍,因为血流满地的原因,她刚才没注意到这一点。
死者死前,喝过水?
她往水缸走近几步,水瓢就在水面上浮着。
水缸里的水还有三分之二,她随手舀了一瓢水,放在鼻间仔细嗅了嗅,没有任何异味,水里面,应该是没有带毒的。
她回头看向妇人,“这水缸里的水,是从哪打来的?”
第279章 验尸,死因成谜
第279章 验尸,死因成谜
妇人抽咽着回道:“今日的水还是辰时的时候,我男人去挑回来的,就是柳树那的水井,他将水缸装满了,剩下的水便放在院外,由我磨豆腐的时候用。”
苏离捕捉到妇人说的话,“水缸装满了?”
“是满了,满满的一缸。”
苏离又看了眼水缸,这会还是未时,短短几个小时,就算是豪饮,这家人也喝不了三分之一的水呀。
她示意了一眼繁星,“将妇人带过来。”
繁星点点头,去将瘫坐在地上的妇人带了过来。
苏离指着水缸问道,“你看看,这少缸里的水,少得多吗?”
那妇人诧异的盯着水缸,愣了半天才道,“可午时吃饭时,我还看过水缸,是满满一缸,怎么会少了这么多水?”
苏离眉头一皱,走向周府尹跟那名仵作,“之前死的人中,死亡地点都会跟水有关吗?”
周府尹陷入回忆,一边想一边道:“最先死的六人,是死在了池塘边上,后来死的人,有水缸旁,有井水旁,有小河旁……”
“从没有人见过人是怎么死的么?”
“倒是有几个,只是……只是都吓疯了。”周府尹看了眼苏离,叹了口气道,“那几名目击者,疯了之后,只会念叨死了两个字,问什么,都只会答死了两个字。”
苏离点了下头,“先将尸体带回去,我会给尸体做个详细的检查。”
“好,听王妃娘娘的。”
周府尹张罗着人,将尸体抬去义庄。
那仵作在死亡现场洒了一层石灰,而后再进行清扫,苏离看得暗自点头,用石灰来杀菌,的确是眼下唯一能用的法子了。
她等着仵作忙活完,然后才与他一起往义庄走。
交谈之下,苏离知道了仵作姓许,叫许大牛,也是江州城的人,比她大了十岁,因为许家一门世代做的都是仵作,到了他这一代,自然也接手了祖辈留下来的手艺。
许大牛长得憨厚老实,很喜欢咧着嘴笑。
“一直听闻王妃娘娘验尸手段了得,这一次能有幸在一旁学习,实在是我的福气。”
苏离朝他笑了笑,“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每人都有各自的长处。”
“方才王妃娘娘一来,就看穿了水的问题,这一点,我办案子这些天来,可没发现过。”
苏离抿了下唇,“不管怎么样,我们的目地只有一个,那便是不能再死人了。”
“嗯。”许大牛附和的点点头,“是不能再死人了,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还有两个孩儿,有时候我还真是有些怕,一想到最近死的人,后脊便发凉。”
苏离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紧随在抬尸的官差后面,到了义庄。
江州城的义庄比较小,一间停尸房,一间许大牛职守时住的空房。
“对了,之前死的百姓,我都让人挖坑埋了,近来天气热,放不了几天就得生异,如今这停尸房里的死者,除了方才豆腐西施家的三人,还有昨日死的,还未来得及埋的十八人。”许大牛简单向苏离介绍道。
苏离示意繁星等在外面,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她特意让长生送了防护服跟防毒面罩出来,全方位的把自己武装起来。
许大牛看得目瞪口呆,“王妃娘娘,这都是什么?”
“抱歉,本来也是要给你弄一套的,可我只有这一套了,呆会我验尸的时候,你站远一些,只看着便好,不要将皮肤裸露在外面,接触到死者尸液或者血水等。”苏离无奈的叮嘱他。
“这个我懂,我会的。”许大牛也将他自己的装备弄了出来,像蓑衣似的,不会让肌肤裸露在外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起往里面走。
一进到里面,苏离的胃部顿时翻涌了一下。
尸体没收敛在棺材里,而是放在地上铺着的草席子上。
虽然隔着防毒面罩,她嗅不到什么味,可一排排的尸体,清一色的腹部血肉模糊,面孔狰狞,纵使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她,也是忍不住产生反应。
更别提,那些已经被埋了的死者,比她现在看到的数量还要更多……
真的不能再死人了!
苏离朝刚刚死的那三名死者走近,与许大牛一起,先将一名幼儿抬到了验尸台上。
许大牛退后几步,苏离捏住长生送出来的解剖刀,先将幼儿的衣服划破,解了下来。
死者的衣袍跟腹部一样,豁口的直径,约摸着有二十厘米左右,空洞洞的一个圆形豁口,不管是衣料还是豁口的肌肉组织,都没有在死者的胸腔里,或者案发现场发现。
就好像,这两样东西被什么东西融化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她的手指在豁口面划过,手套却没有遭到任何刺激性物体破坏。
难道,能融化衣料与肌肉组织,甚至能让死者腹部自爆的东西,是某种可以挥发的刺激性物体?
压下这个猜测,苏离开始观察死者的腹腔里面。
死者的脏器,心肝肺,都有被挤压过的痕迹,呈不规则破裂状。
这样的状况,她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般能让死者的脏器被挤压破裂,除非是被硬物压了,或者是高空坠下。
可死者的尸体,除了腹部自爆形成了豁口以外,其它地方,都好好的。
那会是什么东西,挤压了脏器呢?
又是一个疑点!
想不通,就暂时抛开。
最后,苏离看向死者的肠子。
肠子断成了两截,一截留在腹腔中,另一截则淌到了胸腔外。
断口十分不规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过。
忽然,她皱了下眉。
迅速把两截肠子展平,拼接在一起,用手大概丈量了一下长度。
一般来说,人体内的肠子长度,会是身高的四到五倍。
这幼儿的肠子,明显缺了一截,就像他腹部豁口的肌肉组织与衣料一样,消失了。
“为什么肠子会消失不见了一截?”
苏离咬了下唇,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从心底迅速腾起。
又是一个令她想不通的疑点!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急。
“王妃娘娘可是有什么发现了?”许大牛站不住,凑近了几步问道。
苏离摇摇头,没有出声。
她走向另外一个幼儿的尸体,直接蹲在尸体旁边,看了眼他腹部的豁口以及肠长的长度,跟刚才的死者,一模一样,还是缺了一截肠子……
第280章 源头,跟水有关
第280章 源头,跟水有关
接下来,苏离检查了停尸房内所有尸体的肠子,都缺失了一截。
她想起那摊白花花的粘液,可实在没办法把粘液跟缺失的肠子联系起来。
“原本我以为这些人腹部自爆的原因,是因为中毒,所以检查过他们的脾胃,将他们脾胃内的残留物喂给了小老鼠吃,可小老鼠活蹦乱跳的,压根不是中毒。”许大牛说道。
苏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重新走回验尸台。
死者的肠子少一截,而肠子内的东西,首先要经过胃,才会到肠道。
她取出同样因为挤压而破裂的胃,剖开,仔细查看里面。
里面还有不少没来得消化的饭菜,以肉眼就能看出,豆腐西施家,今天中午吃的是玉米棒,只是……
苏离拿起一粒干巴巴的玉米粒,皱着眉,“脱水?”
“脱水是什么?”许大牛看了眼死者的胃里面,然后道:“对了,我验过的尸体,他们的脾胃内,也全是些干巴巴的饭食。”
“所有尸体都是这样?”
许大牛郑重的点点头,“是,只要是我验过的,都是这样。”
“可死者死前大量喝过水,他们的胃部应该是湿滑的才对。”苏离皱起的额眉,就没松缓过。
许大牛答不上话,只能干站在一侧抓耳挠腮。
苏离根据脱水这个点,解剖了死者的泌尿系统部分,各个器官内壁干燥,没有一丁点湿滑的感觉,水,究竟都跑去哪里了?
苏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又验了五具尸体,天色开始发黑。
只靠着烛火验尸,太容易产生偏差。
再加上五具尸体都是同样的死因,同样的缺失,同样的消化系统以及泌尿系统脱水,剩下的尸体,也没有再检验下去的必要了。
许大牛留在停尸房进行收尾工作,苏离脱下防护卫跟面罩,由官差领着,往府衙走。
到了府衙,周府尹已经让家人备了一桌上好的饭菜,正等着苏离回来。
苏离实在饿极了,顾不上其它,直接入座。
她没那么多尊卑有别,让繁星也坐下吃饭,旁边还有个周府尹陪着。
苏离夹了一筷子菜,抬头看了眼正打算开吃的周府尹,“时间紧迫,一边吃,一边给我说说你调查到的东西。”
周府尹点点头,吃了几块肉后才道:“本官翻了不少文献,但都没有这种疫症的记载,其它线索也是一头雾水,但本官征寻了几名自愿者,让他们住在一起,由大夫们寸步不离的照看,如果他们中有人发病,本官就能知道他们死前有何怪异举动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苏离多看了眼周府尹,想不到这人还挺聪明的。
“昨日。”周府尹回完话后,又反问道:“王妃娘娘可有什么发现?”
苏离一想到刚才验尸踢到的铁板,眉头一皱,“很是怪异,死者的心肝肺,都有不同程度的挤压伤,肠子……”
周府尹脸色一变,苦着一张脸打断苏离的话,“王妃娘娘,吃饭吃饭。”
苏离白了他一眼,承受不了那种画面,还要提出让她说发现,这不是自找的么?
但还是收了话,改了话题,“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难判断这是不是一场具有传染性的疫情。”
“死了这么多人,还不是传染性的?”
“总之很诡异,目前唯一清楚的是,死者死前大量喝水,但体内的水都神奇的消失了,你明天派个人,带我去城中各处水源走一趟。”
“好。”
一个美妇人从内室走了出来,身姿婀娜,打扮简单,却又不失女人的韵味。
她拎着一个茶壶,一边走,一边朝苏离笑着开口。
“王妃娘娘,天儿热,下人刚去井里打回来的水,正凉着呢,您喝一杯解解暑。”
苏离抿了下唇,顺手接过她倒好的一杯水,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周府尹还以为苏离怕有人下毒,赔了一笑道:“这是下官的夫人,王妃娘娘放心喝。”
苏离迎上周府尹的视线,“你们喝水都不烧开,直接喝?”
“如今天热,井水冰凉,城里的百姓都爱喝井水。”
苏离把水杯放下,没有喝,“我习惯喝烧开后的水,多谢周夫人美意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给王妃娘娘砌壶茶上来。”周夫人也没生气,将水撤了下去,没一会,又拎上来一壶茶。
“多谢。”苏离朝她点了点头。
周夫人倒完茶,说了几句客套话,回了内室。
苏离吃完饭,跟繁星一起去了周府尹安排的上好客房。
因为接连赶路,又马不停蹄的验了半天尸,苏离简单梳洗了一下,倒头就睡。
这一觉,她睡得不是太踏实,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怪事入梦,睁眼后,做的怪梦又都忘了。
繁星比她先起来,见她清醒,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昨晚上,死了四十三人,不停有人入府衙找周府尹。”
苏离沉默了几秒,然后才掀被子下床。
她穿戴好,急忙走出去外面,正巧遇上刚回来的周府尹。
周府尹的圆脸上全是疲态,走路摇摇晃晃,看样子累得不轻。
“如何了?”苏离开口问道。
“又死了这么多人,再死下去,江州城可就没人了。”周府尹捶了好几下心口,气怒难平。
“这次可有什么新发现?”苏离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周府尹长嘘短叹道:“还能有什么发现?一样的死法,一样的就近死在有水之地。”
“死者的家人说了些什么?这些死者死前,连一丁点异样都没有么?”
周府尹点点头,“毫无异样,有几人,还是大夫把过脉的,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苏离抿了下唇,“那你先去休息,派个能给我带路的人给我就行,还有,把死者名册给我一下。”
周府尹应了一声,与身边的师爷说了几声,那师爷就离开了。
没一会,进来个精瘦的将士,正是昨天把苏离带来府衙的人。
周府尹好生叮嘱了将士几句,把名册给了苏离,然后才进内室休息。
将士姓周,叫周通,是周府尹的侄子。
“王妃娘娘想去哪,尽管吩咐,这江州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周通性格活泼,语调轻快。
苏离想了想,原本打算是先去看水源,但这会死了人,“先去义庄。”
第281章 诡异,缺失之物
第281章 诡异,缺失之物
周通驾着马车,送苏离两人到了义庄。
许大牛正在停尸房忙碌,他忙要把放了几天的尸体送去下葬,而新到的尸体,也要一一过目。
昨晚死的人,占满了停尸房内的草席子。
苏离走进里面,看着一具具冰凉惨烈的尸体,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许大牛看了她一眼,脸色泛白的直叹气,“王妃娘娘是要接着验尸么?”
苏离紧锁眉头,“挑三具验,看看是否跟昨天的死者有偏差。”
“好,还请王妃娘娘稍等片刻,待我先安排人将昨天验过的死者抬出去。”
“嗯。”
她站在停尸房里面,看着一具具尸体被人抬走。
许大牛忙活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跟一个抬尸人,把三具待验的尸体抬上验尸台。
有了昨天的经验,苏离这次只看了死者的消化系统跟泌尿系统,以及肠子的长度,还是一模一样,毫无偏差。
苏离沉默着走出停尸房,这场疫情,如果找不到真正的让人致死的原因,后续就很难开展下去。
苏年羽带的队伍,应该明天上午就会到江州。
她现在只希望着,那些御医曾经见过这种症状。
上了马车,周通见苏离不语,侧头朝繁星小声问道:“姑娘,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看看江州城的几处水源。”
“好咧。”周通一甩缰绳,驾着马车朝前而去。
没一会,马车到了豆腐西施家住的那片区域,在一棵柳树旁边,有一口清澈的井。
井水很凉,连带着井水周边,也比其它地方要凉爽很多。
这个时间点,不少住在这片区域的老百姓,都坐在井水旁边纳凉。
见到苏离过来,老百姓纷纷起身要行礼,苏离抬手制止了他们。
同时,她随意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朝他们友好的笑了笑,“你不用拘礼,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
“王妃娘娘请问。”
“这口井,有许多年的历史了么?”
一个老者点点头,“应当有十七年了,当年江州大旱,京里派来的人便在江州城内四处让人挖井,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此挖出了井水,才救了江州城内的数万百姓呐。”
“原来如此。”苏离点点头,“你们自己家中,为何没有挖上一口井?”
“不瞒王妃娘娘,小民们倒是也想在自己家中挖一口井。”一个中年大汉接话道,“只是江州城的水脉一向不多,几乎没人能在家中挖出水脉,置一口井。”
“这么说,你们住在这一片,喝的水,皆来自这口井了?”苏离眉头一紧,看向那口不停往外冒水的井。
如果问题是出在水源,那江州城早就变成了一座死城,不会有活口。
不管是在豆腐西施家,还是在府衙,她都嗅过井水的气味,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周边的人默契的点头,“是的,小民等都是依靠这口井,才活到了现在。”
“不止这口井,在城西与城中各有一口井,江州城中的人,全都依附着这三口井过活呢。”周通接话道。
苏离了然的起身,“多谢你们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们知道些什么,或者看到些什么怪异的,都可以来府衙寻我。”
“是。”百姓起身相送,每人都郑重的点头答应。
苏离上了马车,把死者名册拿出来看了一眼,在这片区域死了一百二十三人,虽然都是同住一片区域的百姓,但死者跟死者间,除了有些人是一家人之外,并没有其它的联系或者共通点,也没有什么规律共通点。
“周通,去下一个水源处看看。”苏离收起死亡名册,朝周通吩咐道。
“好咧。”周通一扬鞭子,马车往西而去。
在城西的井水旁,也有人围在那纳凉。
苏离这次没有下马车,只让繁星去取了点井水过来,她嗅了嗅,并没有怪异的地方。
走下来,她看完最后一处水源,让周通带着去买了几只白老鼠回府衙。
从三口井里取出来的水,分别喂给了三只白老鼠,同时,也在白老鼠身上做下记号。
做完这件事,已经到了晌午。
她没什么味口,只简单喝了点粥,让周通领着,去了周府尹弄的那个自愿者之家。
老老少少的自愿者,一共十二人,大夫也有十二人,每人照看一个,同吃同住同睡。
“周通,你知道周府尹挑他们做自愿者的原因是什么么?”苏离看向周通。
周通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这几人中,每人家里都死过人。”
苏离又看了眼院子里的十二人,他们虽然每天都跟大夫生活在一起,但每人的脸上,都缠绕着死气沉沉。
“你去准备个地方,我给他们把个脉。”
“好咧。”周通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从里面把桌凳搬了出来。
苏离坐下,那十二人很快就围了过来排队。
她仔细替人把脉,寻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而他们的脉象,更是健康得很。
一名老大夫开口道:“之前这里本来有二十人,已经死了八人,都是我等把过脉的,死前压根没有任何症状出现。”
“那八人死时,都没有人看到过他们是如何死的么?”
“那几人死前的一刻,还在与我等谈笑风声,不过是眨眼间,进个堂屋的功夫,人就没了。”
苏离感觉到气氛凝重,这几个大夫跟那几个自愿者一样,都对这场疫情,失去了希望。
她没有多留,离开住宅,也没上马车,一步步往前走着。
疫情的源头。
疫情的性质。
这两点,她都无从查起。
如果这两点查不清楚,那她根本就没办法想出对抗这场疫情的法子。
“四小姐,这事急不得。”繁星跟在一侧,劝了一句。
才来江州一天,苏离的脸色就差了很多,眉头始终拧着,再没舒展过。
“可这事也耽误不得。”苏离看了眼繁星,知道她担心自己,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放心吧,我对自己的身体有分寸的,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
“嗯。”繁星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周通驾着马车,紧跟在两人后面,见两人越走越远,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王妃娘娘还是坐马车吧,想去哪,我带您去就是了。”
苏离走了一会,心里的郁气已经散了不少。
正准备停下脚步上马车,右侧的一个民宅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第282章 目睹,古怪死法
第282章 目睹,古怪死法
苏离看了眼繁星,两人立刻朝民宅方向奔去。
“相公……相公……”
苏离一脚把房门踹开的时候,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抓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想把男人从水缸里拽出来。
男人的头,整个探进了水缸里,不管女人怎么拽,始终无动于衷的在里面咕咚咕咚的喝着水。
繁星刚准备飞身过去帮女人一把,男人突然重重的喘了口气,把头从水缸里抬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响。
“相公,你别吓我……”年轻女人哭着开口。
男人把头转向女人,女人的哭噎声顿时一止,整个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坐倒在地。
因为苏离站在门槛处,恰好能看到男人的侧脸。
男人的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曲着,张大着嘴,瞳孔放大。
就在繁星要抓住男人的时候,男人噗通一声倒地,腹部迅速涌出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几人还没来得及捕捉那东西的模样,咚的一声闷响,白花花的东西瞬间化成一摊粘液,男人的腹部,紧接着出现了一个豁口,触目惊心。
这个突变,也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间。
繁星愣在原地,苏离也愣在原地。
周通这时候才跑了进来,一见到水缸旁躺着的尸体,不禁大骂一句,“见鬼。”
苏离这才回过神,看向周通,“你去通知人来。”
“好。”周通凝重的点点头,重新跑了出去。
苏离看向那名瘫坐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嘴里只念叨着,“死了,死了。”
这种死法,也难怪之前目睹过死亡现场的人,都被逼疯了。
“四……小姐。”繁星被吓得不轻,见苏离走近自己,她回过神,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苏离身后。
苏离戴上手套,摸了下那摊白花花的粘液。
刚才那一下实在太快,她只能大概看到,白花花的一团东西,是从死者肚子里涌出来的,然后再爆开,成为粘液。
“繁星,你先将这女人带到一边去。”苏离回头看了眼繁星。
繁星的脸色有几分难看,忍着恶心,把失智的女人带出了堂屋。
苏离这才把死者的肠子拉出来,丈量了一番尺寸,依然缺了一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死者死前大量喝水,喝下腹的水,又去了哪里?
还有这团白花花的玩意……
很快,周府尹跟许大牛就到了现场,看着刚死不久的男人,周府尹一拳头捶到墙壁上,“这究竟是怎么了?能做的我都做了,老天还要惩罚江州城到什么时候?”
“府尹大人……”一侧的师爷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写封折子递上京,请求国师大人作法?这若是天怒,也只有国师大人能有法子解了。”
“对对对,还有国师大人。”周府尹像是被打了针鸡血似的,立马拉回了不少精神。
苏离皱着眉,国师失踪的事,安帝还没有透露给百姓们知道。
如果周府尹要请国师作法,安帝那边又没办法让国师露面,天知道这南灵国会乱成什么样。
“周府尹,这件事跟天怒没有关系,我来江州之前,见过国师一面,所以皇上才会派我过来,你就算递折子上去也没用。”
“那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这是人祸?”
苏离抿了抿发涩的唇,沉默了片刻才道,“再给我点时间,我不会再让这场疫情发酵下去的。”
周府尹慎重的点点头,“好,那便听王妃娘娘的。”
死者的尸体由许大牛带走,苏离给那吓坏的年轻女人施了针,等女人的娘家人来接人,苏离才跟繁星返回府衙。
又是一天过去。
除了目睹一人死亡外,再没有其它收获。
吃完晚饭,两人回房休息。
“繁星,当时你离死者最近,那团白花花的东西,是不是活物?”苏离不敢确定的朝繁星问道。
繁星正在擦她的剑,听到苏离的问话后,动作一僵,小脸跟着一白,似乎一想到那个画面,身体就会产生不适。
见她这样,苏离连忙道,“算了,不用你再去回想细节,我自己琢磨琢磨。”
繁星忍着不适,摇摇头,“虽然我离得近,可事发得太突然,我也不能确定,那团东西在自爆前,是不是活物。”
“嗯,先休息,明日再说。”
繁星擦好剑,熄了烛火,和衣躺到床上。
苏离今天睡眠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一遍遍回想着案发现场的情形,可不管怎么逼自己再多想起点细节,也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活物。
能肯定的是,那团东西是从死者肚子里涌出来的,融化了豁口处的衣料以及肌肉组织,甚至于,也融化了那一截消失的肠子。
这么说……
苏离浑身一紧,那团东西难道存在于肠道里?
所以,死者临死前喝下的水,最终都被那团东西吸收了?
这个猜想很无理,很大胆。
纵使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也没办法硬着头皮告诉自己,这个猜想可以成立。
迷迷糊糊的想着,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
繁星不在屋子里,外面有些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说话。
苏离穿好衣服走出去,恰好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苏年羽。
“四妹,将你吵醒了?”苏年羽迎过来,“你的气色不是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我没事,你们一路辛苦,你先带几个御医去房里休息一下,具体的事情,等你们休息好了,我再详细告诉你们。”
苏年羽刚想推辞说不用,几个老御医就连忙点头,由人引着,进了周府尹安排的房间休息。
苏年羽没休息,一直跟着苏离。
带来的禁卫军,留了一部分在府衙,另一部分则分派了下去,跟江州城的将士一起职守。
几人刚准备去义庄,周通匆匆跑了进来,“王妃娘娘,昨日由您把过脉的二麻子死了。”
苏离眼眸一深,这个二麻子长了一脸麻子,所以她有印象,昨天在宅院里,她给周府尹那十几个志愿者把过脉,二麻子就是其中一人。
他死了?
可他的脉象,明明就是个健康人呀,就连头疼发热一类的症状都没有,怎么就死了?
“这回有大夫见着了他死时的情况,跟昨天的小娘子一样,傻了。”
苏离憋着口气,“走,过去看看。”
第283章 法子,寻找病源
第283章 法子,寻找病源
去那间宅院的路上,苏离大概把疫情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当苏年羽听完死者的死亡过程后,整个人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钟才醒神。
“四妹确定,这不是以讹传讹的传言?”
“我亲眼所见,是真的。”苏离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很快,马车到了宅院。
当苏年羽亲眼看到死者的死相后,他才确定,刚才苏离跟他说的,真的不是玩笑话。
当下,他捂着嘴跑开,吐得稀里糊涂。
苏离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递了手帕给他。
也难怪他会吐,平时他在禁卫军里,何曾接触过命案?
这次一上来就是这么高段位的,他没晕过去,已经算不错了。
苏离看了眼尸体,又去给大夫施了安神针。
在许大牛过来的时候,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尸体看。
死者死的突然,死前又没任何征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把死因查清楚?
除非……
眼下,似乎也只能这样做了。
她在心底过了一遍自己想的办法,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把吐得浑身发虚的苏年羽叫了过来,“我们先回府衙,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出疫情源头。”
“好。”苏年羽点点头,跟着苏离一起回了马车。
一行人回到府衙后,苏离让繁星把周府尹叫了过来。
几人坐在大堂里,气氛凝重而紧张。
苏离朝周府尹问道,“江州城里有多少百姓?”
“记录在册的有一万六千多人,还有些被困在城里不能出去的外乡人,未曾算过。”周府尹回道。
“江州城内可有空置的大房子?不要隔开一间一间的。”
周府尹想了想,他还没出声,一侧的师爷倒是开口了,“府尹大人,那戏楼如今空着,里面空间很大。”
“对对对。”周府尹这才想了起来,“城中有一家戏楼,班主带着班子出去了至今未归,戏楼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大,少说也能容纳上千人。”
“好。”上千人,大概也够了,苏离点点头,继续道,“还得劳烦周府尹贴张告示,我要征集一千人在戏楼内入住,由我每日在那守着,一旦有人发生异动,我便能第一时间发现,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疫情的源头在哪。”
这个法子跟周府尹之前安排的相差不多,只是人数增加了近百倍,他赞同的点点头,“好,本官这就安排下去。”
苏离又跟周府尹说了具体的安排,周府尹听明白后,当下就去着手准备了。
苏离带着繁星跟苏年羽,把从京城里带来的药物,都拉去了戏楼。
而那几名御医休息好后,也随后跟了上来。
很快,戏楼里开始进入百姓。
禁卫军跟官兵发放了凉席,以供他们席地而睡。
而供他们喝水的水缸,则放在苏离几人的休息区域,由好几个禁卫军守着。
一旦发现有人喝水量过多,禁卫军就会依照说好的那样,把苏离叫来。
这是个笨法子,但只能这样做,一旦有人发病,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寻找水缸,到时候,就能阻止发病人喝水,对病人进行检查……
一连两天。
呆在戏楼里的人都没有出事。
反而是外面,还在不停的死人。
五个见识多广的御医,对这种死法完全手足无措。
让他们想想法子,他们跑得比什么都快,生怕自己也会染上这种疫症。
指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苏离干脆让禁卫军把五个御医送回了府衙。
直到第三天的凌晨,苏离睡得迷迷糊糊间,一个声音忽然炸响。
“都尉大人。”
苏离睁开眼,连外袍都顾不上披一件,钻出营帐,朝水缸方向看去。
苏年羽正将一个想要喝水的男人抓住,用尽全力制着他,不让他靠近水缸。
但那男人像疯了似的,居然硬生生把苏年羽扔了出去。
当下,繁星跟所有禁卫军都围了上去,把男人围困住。
苏离转身回了营帐,拿出针包,沾了些迷魂药粉,又迅速钻了出去,朝男人扑过去的同时,远远的便喊道:“制住他,我给他扎一针。”
“是。”
繁星让开一步,将男人的正面扭向苏离。
苏离看准穴道,把长针刺入男人的昏睡穴,再加上迷魂药,男人双眼一闭,瞬间就瘫软倒地,昏迷了过去。
被扔出去的苏年羽,这才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苏离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瞧瞧。”
“我没事,这人生了一股怪力,还真是恐怖。”苏年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如果不是禁卫军的人数够多,这男人估计就要死在众人面前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戏楼里睡着的百姓,纷纷转醒,下意识的往后缩,想要离昏倒在地的男人远一点。
苏离示意了一眼几个禁卫军,“将人抬到营帐里。”
“是。”
苏离又看向繁星,“你去多弄些烛火过来。”
“是。”
吩咐完要准备的东西,苏离让苏年羽留在外面戒备,自己钻进了营帐里。
繁星多添了几个烛台后,营帐里面还算亮堂。
苏离把绳子翻了出来,把男人的手脚绑好,免得他清醒后又会发疯。
繁星则小心站在一侧,护卫着苏离。
几个禁卫军退出去后,苏离取出解剖刀,把男人腹部的衣料割破。
随着男人的腹部显露出来,苏离双眼一眯,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男人的腹部,隔着皮肤,肉眼可见里面有一根细细的东西在蠕动,动作很快。
随着那东西活动力度的加大,昏睡中的男人浑身开始绷紧,隐隐的,又有了要清醒过来的架势。
苏离手急眼快,立刻用长针,在男人的昏睡穴上扎了一下。
男人陷入昏迷,但他腹部里面蠕动的东西,却还在动作着。
“繁星,拿过一个烛台过来,我要给他开刀。”
繁星点点头,拿上烛台,放在苏离右侧。
苏离想了想,让长生送了个盛放器官的透明器皿出来,交给繁星,“一会如果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出来,你便用这东西罩住。”
“好。”繁星凝重的点点头。
苏离深吸了好几个口气,然后才戴上手套,捏紧解剖刀,在烛火上烧过后,划向男人的腹部……
第284章 开刀,恐怖白虫
第284章 开刀,恐怖白虫
随着皮肤表层被划出一道口子,苏离借助验尸工具,把口子撑开。
这样一来,她就能更清楚的看到,那条正在快速活动的玩意,就在男人的肠道里。
繁星也看到了,忍着恶心,不停咽着唾沫,想要自己好受一点。
“准备好了?”苏离紧张的问道。
繁星靠近几步,半蹲下身,举起手里的器皿,“准备好了。”
苏离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动作,这才用解剖刀,在男人肠道的某个位置,扎出一个极小的豁口。
随着豁口的产生,那东西瞬间涌了过来,在两人的眼前一闪,从豁口处钻了出来……
繁星手急眼快,在东西落地的瞬间,用器皿将其罩住,紧接着,那东西拼命的在器皿里乱窜,撞击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舒了口气。
苏离没急着去看那虫子,而是把男人的肠道豁口处理后,又替他把腹部刀口缝合起来,敷上消炎生肌的药。
没有虫子在男人体内,他继续昏迷,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苏离这才转身去看虫子,大概有十厘米长,虫体纯白,虫身极细。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依然还在不停的撞击器皿,生命力十分旺盛。
她朝营帐外出声道:“大哥,你进来一下。”
苏年羽闻声,立刻进入营帐,“如何了?”
苏离指指被器皿罩住的虫子,“这场疫情,就是这虫子在做怪,但它怎么会存在于人体内,我还需要再查,你先带个人,把这男人送出去,让人看着他,他醒后过来告诉我。”
“好。”苏年羽常年带兵,见血的事见多了,也并没害怕过,却在看向器皿里那只虫子的时候,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再派个人去把太医叫来。”
“好。”
很快,苏年羽就让禁卫军把男人抬了出去。
五个太医满脸怨念的进入营帐,大概是他们正睡得香甜,却被人打扰了美梦。
“王妃娘娘请我等过来,可是有事?”
苏离耐着性子看了他们一眼,“这虫子,你们以前可见过?”
五名太医睡意正重,懒洋洋的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眼那虫子,默契的摇头,“不就是一只虫子?有何稀奇?”
苏离抿唇,沉默了几秒。
再抬眼看向太医时,黑漆漆的眼底,幽深得像是要把人吞进去。
“来人。”她冷声开口。
“王妃娘娘有何吩咐?”几名禁卫军,跟着苏年羽一起入内。
“这五位大人来江州,是来享福,而不是来救人的,把人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送回都城,写个折子,让皇上再换其它人来。”一字一句,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压迫。
在她的冷眼审视下,五个太医瞬间惊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妃娘娘饶命,我等有罪,我等不该如此消极对待疫情。”
被打三十大板还算好的,可若真是被送回都城了,皇上气怒之下,自己这颗脑袋能不能保住,那可都是未知的。
苏离不语,收回目光,敛去所有的情绪。
五个太医相互对视一眼,把头磕得嘭嘭作响,就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
“还请王妃娘娘再给我等一个机会,我等必定全力以赴,辅助王妃娘娘将这场疫情控制住。”
苏离扫了眼五个太医,见他们是真的知道怕了,这才冷哼了一声,“如果你们不想被送回去,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是是是,我等明白。”
“起来吧。”
五个太医擦着冷汗从地上爬起来,这回不用吩咐,直接凑近了器皿,盯着里面的虫子看了起来。
“敢问王妃娘娘,这东西是从何而来?”常太医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苏离虽然还冷着脸,但语气比刚才好了许多,“是我从一个发病的百姓肚子里挖出来的,这东西藏在人体内的肠子里,似乎能控制人发狂失智,大量喝水。”
常太医点点头,迅速跟其它四名太医沟通起来。
几人叽哩呱啦的吵了起来,各抒己见,互不退让。
苏离懒得听他们争论,让苏年羽去弄一瓢水过来。
苏年羽把水取过来后,苏离小心把水倒在器皿边缘,因为木地板容易渗透,水迹很快就渗到了器皿里面的木地板部分。
与此同时,那虫子停下撞击的动作,朝被水浸湿的地板掠去。
而刚才还微微泛湿的地板,瞬间恢复成原样,干燥得没有一丝水渍。
就连器皿外围的水渍,也连带着被虫子吸干。
吸收了水的虫体,明显比刚才肥了一圈,这下,它撞击起器皿来,比刚才还要大力疯狂。
几个太医看到了这一幕,争吵声顿时消失不见。
还是刚才那常太医,苦着脸道,“方才我等还在争论,是否是人体内的蛔虫,可这样一看,大概不是了。”
苏离抿唇想了想,“这样,你们先去按照自己的方子,把各种能克制虫子的药剂做出来,然后一一来试,看哪一种会对这鬼东西有效。”
常太医赞同的直点头,“是是是,还是王妃娘娘的法子好,我等这便去办。”
几个太医钻出营帐,苏离半蹲在原地,跟长生沟通了起来。
“这东西,你那有没有克制的东西?”
“宿主大人,我虽然能看到宿主大人想让我看到的一切,可这种病源体,如果不是宿主大人自身挟带了,系统是检测不出来的。”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苏离无语吐槽,长生这家伙,总爱关键时刻掉链子。
“宿主大人。”长生贱贱的卖了个萌,“我可是宿主大人最忠心的朋友,以后宿主大人如果要长生不老,我就是那个能陪着宿主大人长生不老的存在。”
“……”滚!
不再搭理长生,苏离站起身,把虫子画了下来,写上特性,交给一个禁卫军,叮嘱道:“你速速把信送去都城,交给我医馆里的简掌柜,等他回完信,你再带着信回来。”
“是。”禁卫军领命离开。
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简之航身上,如果连他也不知道这虫子的来历,那这场疫情,就会是一场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的硬战!
苏离刚回神,负责看守发病男人的禁卫军,急匆匆的掀帘子钻了进来。
“王妃娘娘,那人醒了,吵着要喝水……”
第285章 救人,活着真好
第285章 救人,活着真好
苏离赶紧出了营帐,朝安置男人的地方跑去。
数个禁卫军把男人围困在中间,生怕男人又像刚才那样,发起疯来,能把一个内力不弱的人扔出去。
见到苏离过来,一名禁卫军主动让出路,让她可以看到男人的状况。
男人躺在草席上,因为刚刚被动过刀子的原因,脸上没什么血色,张着唇,嚅嚅的道:“给我水……我要喝水……渴。”
苏离走过去,掀开盖在男人身上的粗布,看了眼他腹部的情况。
并没有虫子在里面活动。
苏离还不放心,给他把了脉,确定他这是有些脱水后,这才让人把烧开后的水,取过来给他喝。
刚开始不敢给太多,喂了一小杯,见他没什么症状发生后,再喂他喝到他满足为止。
喝了水,男人脸上的精气神便恢复了一些。
苏离向他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疑惑不解的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方才做了什么?为何腹部一阵疼痛?”
苏离沉呤了片刻,然后才道:“你刚才发病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给你的腹部动了刀子,在你好之前,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你放心休息。”
“发……病了?”男人显然被吓到,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腹部,没发现血肉模糊,也没有发现豁口,这才松口大气,“没死,我……没死。”
“对,你不会死的。”苏离朝他笑了笑,“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活着真好。”男人给出四个字。
苏离在心底叹了口气,是啊,活着真好。
“如果你觉得需要休息,那我一会再来问你话,如果你觉得还能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便现在问你。”
男人点点头,“王妃娘娘尽管问。”
“把你这半个月来,进过嘴的东西,去过的地方,都跟我说一遍。”苏离想了想,又附加了一句,“不管多微不足道的地方或东西,也要说出来。”
“好。”
苏离示意禁卫军去拿纸笔,待纸笔到位后,才让男人开始回忆。
男人说得很细,这半个月以来,除了实在记不起来的小事,他把他每一天怎么过的,都说给了苏离听。
男人说完,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苏离看了眼写得满满的册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朝男人真诚道:“辛苦你了,你先睡一觉,如果身体哪里不舒服,让人告诉我。”
“好。”男人也实在累了,答应一声后,马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那些被吓得不轻的百姓,这会都缓过了神。
看着好端端没死的男人,他们一个个都重新燃起了希望。
苏年羽上前一步,接过苏离手上的册子跟笔,“四妹,既然这个法子有用,那我们把城内的百姓都集合在一起如何?”
苏离想了想,“城内百姓有上万人,全都聚在一起不是易事,这样一来便要分散,而且,一旦发病的人发起疯来,我们的人压根没办法压制他们,我也没办法分身,去给每人剖腹取虫。”
苏年羽沉重的点头,的确,苏离说的很对,他刚才的想法太过天真。
“再且,我现在还没办法知道,我们制止了那些人喝水,虫体在人体内呆久了,还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苏离又补充了一句,同时还在忧心另一个问题,“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尽快找出虫子出现在人体内的原因。”
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能救的人,始终是少数。
“嗯。”苏年羽看了眼苏离,见她脸色不是太好,关切了一句,“四妹是不是要先去休息?”
“不用了。”苏离指指苏年羽手里的册子,“先简单吃个早饭,我们去他刚才提到过的几个地方看看。”
“好。”
苏离进了营帐,繁星还在看着那只虫子。
苏年羽叫过来一个信得过的禁卫军,吩咐他把虫子盯好,繁星这才空出手,跟着苏离一起离开。
马车上,苏离把重复的地点跟入嘴的东西划掉,最后就只剩下了十二个地点,以及三十二种入嘴的东西。
其中,男人最常提到的是城西的井,而最常去的地方,是菜地。
城西的井,苏离前两天去过。
所以她决定先去看看男人提到的菜地。
菜地在城效,要经过一片小林子,才是菜地。
这一片,菜地不少,种着当季的蔬菜,各种各样的都有。
因为远离了城区,这里又有不少林子,靠山,所以比城内更为凉爽舒适。
三人绕着菜地走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
正准备往回走,远处山脚却传来一阵嘻闹的声音。
苏离半眯着眼睛,迎着太阳光线看过去,隐约可见,那边有一个水潭,有几个孩子在里面戏水,岸上还有几个妇人在说话。
“这天是真热,看来在这一片区域劳作的人,都会去那边凉快凉快。”苏年羽猜测道。
只听着那些孩童欢喜的嘻戏声,他都有些忍不住,想下去泡泡了。
苏离皱了下眉,看了眼册子。
男人也提到过,有几次劳作得晚了,四下没人,他就进水潭里洗了个澡才回的家。
“过去看看。”苏离率先朝那边走去。
苏年羽跟繁星赶紧跟上。
见到苏离,几个正在话聊的妇人连忙起身行礼,苏离抬手示意她们不用拘礼。
“各位大嫂是在这劳作?”苏离问道。
一名妇人点头回道:“是的,自打男人去了后,劳作的担子便落到了我们身上,几个孩子在家没人看着,便一起带了过来,这不,天气实在太热,孩子受不了,便任他们过来此处泡泡。”
“家里的男人都因为疫情死了?”苏离仔细看了眼几个妇人,她们头上都还戴着白花,家里出了白事的人,才会有这种打扮。
几个妇人垂眸,脸上浮现出一抹哀意,“是啊,都死了,扔下孩子,扔下菜地,撒手就去了。”
“各位大嫂节哀。”苏离抿了下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们,干脆看向水潭,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经常会有人来泡泡么?”
“是。”一个妇人出声道:“我家男人就爱做完农活后,在此处洗干净了再回去。”
苏离没再多说,让繁星去装了些潭水,准备带回去。
就在这时,水潭里的孩子突然惊叫一声,“小年,小年,你怎么了?”
苏离抬眸看去,一个孩子脸色发白,四肢抽搐着,正要往水下沉。
其它几个孩子哪见过这种事,连人都顾不上救,一个个的惊叫着往岸上爬……
第286章 想念,如果他在
第286章 想念,如果他在
苏年羽一个飞身跳下水潭,迅速游向已经沉下水潭的孩子,潜进水里把孩子拉了上来,送上岸。
苏离连忙走过去,给孩子按压了几下心肺,见他开始往外吐水了,才松手
被吓呆的妇人跑了过来,“小年……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母亲啊!”
苏离看了眼妇人,安慰道:“这是一种很自然的抽筋现象,休息一会就好了,人没事。”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妇人起身,朝着苏离跟苏年羽就是一个鞠躬。
苏离想拦没拦住,只能受了她一礼。
苏年羽这会全身湿透,她没多留,告辞了几个妇人孩子,从原路返回上了马车。
三人先回了戏楼,苏年羽换衣服的功夫,几个太医正好从小房间走出来,“王妃娘娘,先制了七种对虫子有效的药剂出来,是否现在要试?”
苏离点点头,“好。”
这几个人果然还是得敲打,否则,估计他们这会,还悠哉悠哉的呆在府衙睡大觉呢。
一行人进入营帐,那虫体的活跃程度,跟刚从男人体内钻出来的时候没两样。
苏离接过那几种药剂,像洒水似的,把药剂洒在地板上,浸湿地板。
虫子立刻被吸引,瞬间就把药剂吸收干净,虫体跟着变大一圈。
“啊?怎么会不管用?”一个太医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药剂,反倒成了喂大虫子的东西,气得差点吐血。
苏离没出声,试了第二种药。
一直试完最后一种,虫子长成了手指般粗细,活蹦乱跳的,比刚才还要精神。
苏离扫了眼垂头丧气的五个太医,“虽然失败,但失败是成功之母,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哎。”几个太医长嘘短叹了几声,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埋头研制新的药剂。
苏离脑子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点。
叫住五个正要往外走的太医,开口道:“这古怪玩意喜欢水,虽然水克火,但火也能将水烧尽,几位太医可以想一想,有哪种药材是具有与火相同性质的。”
五个太医一怔,点点头,对苏离的这个想法称赞不已。
“当然,土克水,火没用后,你们再想想跟土有关的药材。”苏离补充了一句,她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五个太医点头离开,苏离跟繁星也步出营帐,恰好苏年羽换了身衣服过来,三人继续出发,去往下一个地方。
一天下来,毫无发现。
不管是男人去过的地方,或者吃过的东西,都没有被污染过的痕迹。
回到戏楼。
苏离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一连七个人同时发病,疯了似的冲向水缸。
在戏楼内职守的禁卫军一起围上去拉人,可二十多个人,也只是能险险的拉住五人。
另外两个人,喝了水后,从腹部涌出那白花花的活物,咚的一声闷响,在所有人面前自爆开……
戏楼里的人都呆了,离死亡现场最近的百姓,张大了嘴,被吓得魂飞天外。
苏离把五个发病的人弄晕,连忙让人先用白布把尸体盖住,再用绳子把五个病人绑好,送进营帐里。
突如其来的乱,让苏离有点晕。
呆站在原地几秒,不知道该先看被吓懵的百姓,还是先看发病的百姓。
“四小姐。”繁星晃了晃苏离的胳膊。
苏离回过神,强撑着一口气,“你去把太医叫来,让他们替被吓到的百姓安神,我去看看发病的百姓。”
“好。”
苏离带着苏年羽进入营帐,五个发病的百姓还在昏迷中,体内的虫子时不时会抵住皮肤表层,活动的速度很快。
营帐里负责看管虫子的禁卫军,一直要按着器皿,不能分神,用器皿来关住虫子,实在太费事,她想了想,没办法,用二十点生命值,跟长生这个坑货换购了五个带盖的玻璃瓶。
苏年羽吃惊的看着苏离从袖袍里往外送东西,一个接一个,看得他一脸震惊,脑子怎么转都转不过来弯。
苏离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干脆不解释,把玻璃瓶递给苏年羽一个,又给了他镊子,“一会我每给一个人开刀,你都要把虫子夹住,弄到玻璃瓶里,盖上盖。”
苏年羽回神,点点头,捏着镊子严阵以待。
以防万一,苏离又给每个病人用了一次穴位迷魂药,然后才戴上手套,开始动刀。
苏年羽的手法很准,每次虫子从小豁口钻出来,他都能准确无误的夹住,放进玻璃瓶里。
直到五人都开完刀,苏离处理完他们身上的伤口,这才一屁股瘫坐在原地,累得直喘粗气。
“四小姐,你不能再操劳了。”繁星直勾勾的盯着苏离,“你现在需要休息。”
苏离抓住她的手,借了她的力站起来,没有强撑,“我知道了,我去休息一会,这五人醒了的话,你……”
“四妹,你听繁星的,好好休息,这五人醒后,我会亲自问他们话,记录好,你休息好后再给你查看。”苏年羽打断苏离的话,语气严厉了几分,摆出了大哥的架势。
苏离眯了眯眼,“那好,你们通知周府尹,让他把刚才那两具尸体带走。”
“好,你放心,这些事我会做好。”
苏离点点头,由繁星扶着,去了自己营帐躺好休息。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苏离是被饿醒的。
她摸着空空的肚子,突然就想起了墨连瑾。
如果他在,那该多好。
最起码,在她累的时候,还能个肩膀可以靠。
两个人一起办案,默契早就潜移默化的存在。
他在,江州的疫情,应该已经找到突破口了吧?
想到墨连瑾,她又想到了那天的画面。
她一刀刺进他心口,揭开他的蒙面巾……
回忆一发不可收拾,不管苏离怎么强迫自己别想,不能想,可她就是没办法从回忆里走出来。
好在繁星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见到苏离眼里含泪,十指紧紧攥成拳头。
她连忙走过去,抱住她。
“四小姐可是在想五王爷了?他不会有事的,等江州疫情处理完了,我陪四小姐去趟医隐门。”
苏离靠在繁星小小的肩膀上,“我没事,只是突然就想他了。”
虽然她也知道,墨连瑾还好好活着,因为她跟他同命,只要她还有口气在,那就证明墨连瑾没事。
可尽管这样,她还是想他,还是会害怕……
第287章 突破,有共通点
第287章 突破,有共通点
苏离就那样抱着繁星好一会,才慢慢从情绪里走出来。
她松开繁星,擦干眼泪,“昨晚没发生什么吗?”
“四小姐放心,昨天晚上一切还好。”繁星起身,心疼的看着苏离,她很少见她这么脆弱。
但她似乎就像是铁打的女汉子,脆弱不过一会,走出来后,便又恢复成了坚不可摧的四小姐。
苏离起床,梳洗完,饱餐了一顿。
苏年羽这才把五本册子抱了过来,“四妹,我照着你昨天问话的样子,把五名发病百姓的话,都记了下来,也将重复的东西都划去了。”
苏离点点头,一本本册子翻过。
可以看得出来,苏年羽怕她累着,把他能做的都做完了,并且做得很好。
册子后面写得一目了然,每个病人最常去的地方,以及最常入嘴的东西。
“对了,几个太医给受惊的百姓安神后,那些百姓并没有失智。”苏年羽想起这茬,立刻说给苏离听,怕她自责。
苏离抿了下唇,点点头,然后把五个病人具有重合性的地方标了出来,跟昨天那名病人的一比对,立刻就发现了他们之间都有两个微不足道的共通点。
井水,以及在水潭洗澡。
虽然每个水潭的位置不一样,分布在各个地方,但这件事,是六人唯一都做过的事……
柳树下的井水,以及城西的井水,苏离都取过样本回来,喂给了小白鼠,但城中的还没去过。
当下,三人离开戏楼,往城中的井水而去。
取完样本,又去了五个人提到过的水潭,有林子里的,有城郊的,有菜地旁的。
这一次,苏离仔细观察水潭,如果水潭内有虫子,那在稍微浅一点的水潭里面,虫体肯定没办法遁形。
但她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是虫卵?”
苏离不解,如果是虫卵,没有母体,哪来的虫卵?
但假如是虫卵的话,刚开始虫卵潜伏在人体内,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人的脉象,这也就符合了脉象没异样的百姓,也会发病死去的这一点。
苏离压下这个猜想,让繁星把样本取好,回到戏楼。
她去看了几个取过虫的病人,恢复情况良好,没再复发。
太医院的五个老家伙,又倒腾出来几种药剂,苏离跟他们一起去试,再次失败。
而最初从人体内取出来的活虫,因为没有水源,终于死了,跟普通的死不太一样,死后,虫体脱水,干巴巴的,就像是被晒干过。
次日。
苏离终于收到了简之航的来信。
简之航在信上详细写了关于鬼虫的资料。
鬼虫通体发白,虫卵只能寄宿在动物或者人的体内,在变成虫体的当日,会控制宿主,大量饮水,虫体吸取水分成长为成虫,然后自爆而亡,留下虫卵。
因为虫卵的宿主,一般都会死在水源现场,所以虫卵会有一部分留在水中,等待下一个宿主的到来。
而没进入水源的虫卵,则会死亡,对人体再无伤害。
这是一种与水息息相关的物种,只出现在丛林深处。
苏离看完信,张了张嘴。
如果简之航说的不错,这种鬼虫从来没有现过世,那是谁将鬼虫带来了江州城?
死亡的人数一直在增多,那就说明,有人不停在将虫卵放进各处水源。
这不是一桩因为自然发展而出现的疫情,而是人为,是人祸。
是有人想要把江州城变成鬼城!
苏离的这个猜测一出,长生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出现。
“叮……恭喜宿主大人,解锁了这个虫疫案,只要宿主大人破获案子,将会得到一千点生命值的奖励,宿主大人,拜托拜托,一定要加油!”
“……”
“宿主大人还愣着做什么?美貌就在眼前,还不赶紧冲鸭?”
“冲你个鬼!”苏离没好气的回敬一句粗话,“死了这么多人,你还好意思激动?”
“正因为死了这么多人,宿主大人才要加油冲鸭,否则,死的人还会更多。”
滚!
长生立刻闭嘴,滚回了他的系统世界。
苏离头疼的揉着额头,一言不发,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四妹……”苏年羽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看完信后的苏离,莫名给人一种压抑到极至的感觉。
苏离听到苏年羽的声音,突然想起来他跳进过水潭救人。
心弦一紧,抬眸对上苏年羽的视线,“不好,你这几天不要再出去了。”
“啊?”
“这次的疫情是人祸,我现在怀疑你体内也进入了虫卵。”
“什么?”苏年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苏离刚刚说出的这两桩事。
“我现在还不知道虫卵进入人体内后,会潜伏多少天才发作,所以,你最好留在戏楼里,以防万一。”苏离刚把话说完,脑子一动,看向苏年羽的视线,沉重中又夹了丝希望,“对啊,我只要观察你的发病时间,就能知道虫卵会在人体内潜伏多长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拯救江州城内的百姓了。”
“等等,我还是不太明白。”苏年羽咽了口唾沫,指着自己问道:“四妹的意思是,我体内有那只恶心的虫子存在?”
“我怀疑。”
“好。”苏年羽消化掉这个令他无法置信的事,又问道:“四妹方才说,这是人祸,这场疫情,是人为制造的?”
“对。”苏离简单把鬼虫的属性说了一遍,“虫卵只能在水中存活,又只能在人或者动物的体内转化成为虫体,而这次的疫情不具备传染性,江州城内却在不停的死人,所以,我肯定,是有人在不停的把虫卵投放到各处水源。”
“疯子!”苏年羽一拳捶在桌面,“那人就是个疯子,到底要死多少人,他才肯罢手?”
“你先别急着生气。”案子总算有了先的进展,苏离深吸了口气,压下气怒,冷静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四妹尽管吩咐,我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将他大卸八块都不解气。”
苏离拍了拍苏年羽的肩膀,“你别忘了,你现在不能离开戏楼,你体内有虫卵存在。”
苏年羽想起这茬,脸色顿时垮了下去。
苏离看向繁星,以及营帐内的另几个禁卫军,一脸严肃道:“方才我说的话,你们不可以外传,一定要保密,凶手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存在,出其不易,我们才能更有把握抓获他。”
第288章 暴乱,想要活命
第288章 暴乱,想要活命
苏年羽让几个禁卫军离开营帐,才问苏离,“接下来,四妹想如何将那人抓获?”
苏离想了想,“凶手会不停的接触到各个水源,我想让禁卫军去往每个水源处,暗中监视。”
“好。”
“找到凶手固然重要,但研制出能抵抗鬼虫的药剂,才是重中之重。”苏离看向那几个玻璃瓶,五只鬼虫在里面活跃着,令人恶心又恐惧。
在神方术里,大部分说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法门。
像克制毒虫一类的解药,并没有。
所以,她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五个太医身上,而她能做的,就是把凶手揪出来。
几个人当即散开,苏年羽哪也不能去,留在戏楼,由禁卫军看着。
苏离去找周府尹,她到府衙的时候,周府尹正准备往外走,身边跟着貌美的周夫人,不停在叮嘱他小心一些。
看到苏离,周府尹赶紧迎上来,“王妃娘娘怎的来了?本官正要去找您呢。”
“找我?怎么了?”苏离看了眼周府尹,又朝周夫人点头致意了一下。
没等周府尹开口,周夫人先笑了笑,柔声道:“你们还是进屋说话吧,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周府尹把苏离好生请进大堂,让到上坐,这才开口道:“本官是想去问问王妃娘娘,疫情到底如何了,外边死亡的人数,一日比一日多,近来有些安心的百姓,又开始大乱,已经在城门处集结,要破城逃命呢。”
苏离皱了下眉,这可不妙。
她们带来的禁卫军,也融到江州城将士里面,一起职守,如果安抚不了闹着要离城逃命的百姓,那她就没办法把禁卫军抽调出来,去暗中监视每一个水源点。
周府尹抬眼观察了一下苏离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赔了个苦笑,“本官想请王妃娘娘,再去说服百姓,若再这样闹下去,仅凭我们的人,怕是守不住城门了。”
苏离腾的起身,“走吧。”
“啊?”周府尹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走了?说走就走?
她完全不考虑自身安全?以及说服不了百姓后的后果?
苏离扫了眼周府尹,没搭理他,直接带着繁星往外走。
周府尹赶紧屁颠屁颠跟上。
一行人坐马车到了城门处,远远的看去,在这集结的百姓,比上次苏离入城时候的人数还要多。
每个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武器,正在跟围堵的将士动粗。
双方缠斗不停,打斗声,哭闹声,哀求声,不绝于耳。
空气里飘着一层血腥味,说不清是哪方有人伤了,但事态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离跳下马车,繁星紧步护在她身侧。
“住手。”苏离开口,放大的音量,在空间里响彻。
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顿时停了下来。
看到苏离出现,一些百姓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求生欲占领。
“还请王妃娘娘放我们出城,我们不想死,我们想活。”
“如果今日城门不开,我等就算是死,也要为后人踏出一条血路,让他们离开江州。”
“对,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我们要活,我们不想死在江州。”
一声比一声激烈的呐喊,让原本散乱的百姓瞬间集结在了一起。
苏离的耳膜被震得突突直跳,她娇小的身影,笔直站着,在这么多人凝结起来的气势压迫下,也丝毫不见慌乱。
待百姓喊得差不多了,苏离缓缓抬手,随着她右手的抬起,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猛然一颤,叫闹声,停了下来。
苏离指向城门,“我理解你们想离开江州的心。”
“那便放我们离开。”百姓们默契的喊话道。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假若你们体内现在已经有疫症,但还没有体现出来,你们离开江州,便只有死路一条,若你们留在江州,尚还有一线活路。”
这话一出,喧闹的百姓顿时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人大嗓门喊道:“如若我们体内没有疫症,那我们还留在江州,迟早也会被染上疫症,我们要活,我们要出城。”
“出城!放我们出城!”侥幸心理,重新点燃了百姓的斗志。
“我已经在努力寻求解决之法了。”苏离抬着的手,指了一圈在场的人,“如果留在城内便会感染疫症,那我也会感染,可我并不想离开,因为我心系你们,我想让江州变回原来的江州。”
百姓们又都纷纷噤言,似乎有所动容。
苏离抬着的手垂下,摸向自己的腹部,“你们有子嗣要护,我也有,我现在怀着五王爷的孩子,在此与你们共同面对疫情,我也是一个母亲,我也想自私的不来江州,可我来了,因为我知道你们需要我,江州需要我,我能不能请求你们,在我没放弃你们之前,你们能不能也不要放弃我?”
“那敢问王妃娘娘,这么多日子以来,为何死亡人数还在增加?王妃娘娘有何作为?”
“路不是一日便能修好的,你们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冷声打断了她。
“我们给你时间,可老天可有多给我们时间?我们只想活,如若王妃娘娘不肯开城门,我们便自己闯出去。”
“大家听我说,留在江州便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出去才能活。”
“闯……”
“拿下五王妃,有她做人质,周府尹肯定会将城门打开。”
“对,拿下五王妃……”
百姓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人潮迅速涌向苏离。
拦堵的将士压根抵挡不住齐心协力的冲击,豁口很快就被打开。
周府尹冒出一层冷汗,看向苏离道:“王妃娘娘,您快走啊!”
说完,他也是个没胆的,直接跟自己的师爷转身溜走。
繁星抓住苏离的胳膊,想要飞身掠起,却被涌过来的百姓扯住了衣摆。
人越积越多。
苏离完全被人围困了起来。
繁星伸手要去拔腰间的长剑,被苏离伸手制止,“不可以,他们都是百姓。”
“可……”
“先想办法冲出去。”
繁星只能放弃拔剑,利用拳脚,把涌上来的百姓打退。
可百姓实在太多,打退一批,紧接着又会涌上来新的一批。
苏离护着肚子,被人群挤得撞来撞去……
第289章 面具,不肯相见
第289章 面具,不肯相见
拉扯间,又不能动粗。
苏离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办法让百姓的暴动停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繁星跟她就分开了。
有人上来压制她,刚开始还能挡下去。
可又有人趁机袭击,拳头武器,四面八方而来。
她只能护住肚子,很快就被人抓住了手。
“抓住王妃娘娘了,开城门,放我们出城,否则,我们就杀了五王妃。”抓住苏离的大汉高声大喊。
正逃上马车的周府尹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这些暴民如果杀了五王妃,上面降罪下来,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当下还跑什么?
急匆匆跳下马车,朝逼近的百姓连连摆手,“你们先冷静,先安静,本官在江州为官数年,可曾给过你们苦头吃?你们先将王妃娘娘放了!”
“废话少说,我们要出城,将城门打开。”
“对,开城门,放我们出城。”
繁星还在对抗挡下她的百姓,她个头娇小,只能依稀分辨苏离在哪个方位,却没办法冲过去。
她心里着急,拳脚开始杂乱无章。
没一会,她也跟苏离一样,被人抓住,再也没办法挣开。
苏离被人抓着,见周府尹就要答应开城门,连忙道:“不能开城门,一定要将城门护好,谁若敢开,我第一个砍了谁。”
周府尹吱唔着,“可……”
“你们再在给我三天时间,无论如何,三天后,我都会给你们一个答案。”苏离看向抓着她的大汉,“你们现在这样闹,非但达不到你们的目地,还将我拖在此处,没办法去解决疫情的事情。”
那大汉迟疑了片刻,身边的百姓立刻道:“不听,我们只要出城,如今你在我们手里,我们便有了离开江州的钥匙,若三日后你解决不了疫情的事,我们上哪去将你抓住?”
“对,说得不错,我们一定要出城。”
苏离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王妃娘娘最好松口让人将城门的打开,否则,别怪我先将你腹中的孩子杀了。”一个男人把手里的木棍对准苏离的肚子,作势要挥下。
苏离瞳孔蓦地放大,“你敢。”
“王妃娘娘不愿给我们一条活路,我们有何不敢?”又有人拿了木棍出来,跟之前的男人一起,作势要打向苏离肚子,“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还请王妃娘娘下令。”
周府尹看得心惊胆跳,“使不得使不得,王妃娘娘怀的可是皇嗣,你们这样做,那可是会被灭九族的大罪。”
“再不出城,命都没了,哪还管得了什么灭九族?”
“对。”
一人见苏离不哼声,有意用木棍捅了捅苏离的肚子,“王妃娘娘,你可别逼我们。”
苏离只觉得腹部钻心的疼了一下,墨连瑾的孩子,她怎么着也要护住。
可当下这种局面……
“王妃娘娘,我数三下,你若再不下令,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就要因为你而死了。”拿着木棍的男人开始倒数,“三、二……一”
苏离倔强的紧抿着唇,视线瓢忽。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让人开城门,也不敢赌百姓是不是真的会下狠手。
当‘一’字脱口而出后,两个高举木棍的男人,相互对视一眼,咬牙点头,狠狠朝苏离的腹部砸下。
“不要……”周府尹尖声厉叫,他下意识的捂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苏离的瞳孔蓦地缩紧,木棍在她的眼前逐渐放大。
她浑身都在颤,血液刹那间凝固,变冷。
“嘭!”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击中两根砸下的木棍,两个男人只觉得手臂一麻,下意识松手,木棍掉落的同时,他们也噗通一声坐倒在地。
“是谁想救人?”两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顺着石子击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其余百姓也都跟着看了过去。
人群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那。
一身墨色长袍随风摆动,肆意张扬,三千白发,随意的披在脑后,逆风狂舞,面具之下,看不见他的样子,只是从眼部那两个黑洞中,折射出来的犀利眸光,似无底深潭,令人不敢直视。
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就让在场所有人手脚发软。
当下,百姓们都安静了,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隔着斑斑人影,苏离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
虽然男人没说一个字,头发也跟墨连瑾的不一样。
可她就是觉得,是墨连瑾,那人一定是墨连瑾。
他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愿意露脸?
“医隐门,三日后会来赐药,出城者,死!”男人开口,因为面具的原音,声音嗡嗡的,低沉而冷冽,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在场百姓一听医隐门三个字,纷纷拜倒在地,“不敢,我等会静等医隐门前来赐药。”
男人环视了一圈四周,百姓都跪下了,那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却站着,尤为显目。
他的视线,在苏离身上停留了几秒,蓦地转身,飞身朝一个方向掠去。
苏离疯了似的跟了过去,“你别走……你站住……”
事出突然,繁星让人帮她松绑后,再追上去,已经不见了苏离的踪影。
苏离一直跟着男人掠走的方向跑,她坚信,就是墨连瑾回来了。
可他不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墨连瑾,是不是你?你出来见我啊!”
“墨连瑾……”
苏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的踪影已经捕捉不到了。
四周一片荒凉,没有人烟。
她看着一面面塌陷的围墙,迎上刺眼的太阳光线,突然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线,断了。
“为什么不见我?明明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见我?”
那头白发,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离的脑海里交织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情绪,终于撑不住,双眼一闭,像断线的风筝,一头栽倒而下……
就在她落地的前一秒,男人终究还是现身了,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苏离!”
他没再压抑声音,嗓音低沉,就是墨连瑾的声音啊!
苏离忽然一动,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睁开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墨连瑾,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一定要我装晕,你才肯出来见我么?”
“你……”
苏离死死的盯着他的面具,视线仿佛能穿透过去,看到他的脸。
“我很想你!”
第290章 再见,白了头发
第290章 再见,白了头发
“墨连瑾,我很想你。”苏离抬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怕他跑了,依然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
五指抚上他脸上罩着的面具,一点点滑过,就像在描绘他的脸部轮廓。
她淡然的浅笑,一遍一遍的重复,“我很想你。”
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嘴唇在发颤,“墨连瑾,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是怕我嫌弃你这头白发?可你都没嫌弃我这张脸,我又怎么会嫌弃你的头发?”
墨连瑾一直在隐忍。
他想她想得发疯,可……
苏离突然把他的手,按到自己腹部,“你摸摸看,我们的孩子,再过一阵,就会动了。”
墨连瑾浑身一滞,隔着薄薄的衣料,他的手心全是她的体温。
“这样,你还不肯把面具摘了吗?”苏离巴巴的看着他,她也可以替他摘了面具,可她想让他自己摘。
墨连瑾在心中宠溺的暗叹,他要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面具下的冷眸闭了闭,终究还是自己抬手,揭开了那张阻隔了两人相见的面具。
看着他熟悉的脸,除了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外,是墨连瑾,是他真的回来了。
苏离直勾勾的盯着他,几丝白发垂在他耳侧,却衬得他轮廓分明的脸,愈发的嫡仙。
哭声戛然而止,不合时宜的噗嗤笑出声,“不管这头白发是因为什么造成的,你就因为这头白发,不肯见我?”
墨连瑾静默。
苏离就当他是在默认,松了他的衣襟,双手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极其认真的说道:“真的,你信我,一点也不丑,反而比以前更好看了。”
“苏离,你……不怪我了?”墨连瑾搂着她腰的手,随之收紧了一瞬。
苏离点头,拼命的点头,“不怪了,知道是你后,我更多的是欢喜,墨连瑾,我喜欢你,我以前一直不肯告诉你,是我觉得自己始终没办法忽略宝月楼的事,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始自终都是你,所以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我爱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很想你。”
墨连瑾始料未及,从未想过,她会这么直接了当的回应他的感情。
苏离主动环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蹭,“以后,我就是你的了,你也只能是我的,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跟你分开,我们结婚吧。”
就是这么彪悍。
如果说率先表白的人是他。
那率先求婚的人就是她!
冰凉的唇猛然压下,辗转在她的唇瓣上。
苏离欣喜的回应,她所有的等待,煎熬,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绵长的柔情。
一记长吻结束。
墨连瑾的唇还贴在苏离的唇上,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脸,清冷的脸上,额眉微微收拢。
苏离说的这辈子,他大概是给不了了……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猛的一抽,适时抬头,跟她拉开一些距离。
“墨连瑾,你到底怎么了?”苏离能感觉到他的刻意疏冷。
墨连瑾情绪一敛,在她挺撬的鼻尖上一点,“抱歉,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不走了,一直都陪着你。”
他的话,又让她觉得刚才的感觉是错觉。
他还是那个墨连瑾,什么都不会瞒着她的墨连瑾。
“你真的不用害怕见我,我不怪你,也不会觉得你这头白发难看。”反正最难看的人是她,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如若你没认出我,我还真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来见你了。”
“你混蛋,那你是想让我自责内疚一辈子么?”苏离没好心的捶他,捶完后才想起来,他的伤在心口,不由一阵紧张,“怎么样?捶疼你了吗?”
“没事。”
苏离轻轻摸着他的心口,一片平坦,但她难够想象得到,里面的那条疤,会是如何的恐怖。
“四小姐!”繁星终于追了上来,远远的便看到苏离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
青木长笛从暗处飞掠而出,想把繁星拦住,但迟了一步。
繁星的喊声,惊醒了还在续旧中的两人。
苏离的小脸红了红,朝繁星招招手,“没事,是墨连瑾回来了。”
繁星这才意识到,自己耽误小两口重聚了!
一行人汇合,苏离一直由墨连瑾揽着,往城门的方向走。
一路上,她的嘴就没停过,她有太多太多问题,想从他嘴里听到答案。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上次我收到书信,风九还说你一切如旧?”
“昨日刚醒,听了江州城的事,便急着来了。”
“那……医隐门的秘地到底有什么?居然能这么快就把你救回来?当时风九带你走的时候,还说最少要半年。”
墨连瑾薄唇一抿,沉默了几秒才道,“这是医隐门的机秘,我答应过不能说。”
“嗯。”苏离没强求,只要墨连瑾回来就好,其它的,她都不关心,“对了,你刚才说医隐门三天后会来赐药,是真的?还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手段?”
“拖延时间的手段。”
苏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如果三天内,江州城的疫情依然没办法控制住,我们还得连累医隐门的名声。”
“嗯。”
说话间,几人到了城门。
周府尹还等在那,不敢先回府衙,暴乱的百姓全都散了。
大概是禁卫军的人去禀报了苏年羽,苏离一行人到的时候,苏年羽带着人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见到苏离没事,身边还站着墨连瑾,苏年羽有片刻失神。
“墨连瑾回来了,他没事了。”苏离朝苏年羽笑了笑,想起以前的剑拔弩张,顶起脚尖,凑到墨连瑾耳侧,低语道:“苏年羽跟我算是和解了,你别对他绷着张脸,怪吓人的。”
苏年羽回过神,朝墨连瑾拱手行礼,“恭喜五王爷平安归来,没让四妹等太久。”
“嗯。”墨连瑾听了苏离的话,绷着的冷脸,松了几分。
周府尹这会子有点后怕,他刚刚抛下苏离想先跑,万一被拿出来说事,照着五王爷这种宠妻程度,他大概要有罪受了。
然而,苏离压根没跟他计较,只让苏年羽把禁卫军带上,一起回府衙一趟。
一行人回到府衙,周夫人正在外面张望,见没出什么大事,松了口气,转身进到里面,去吩咐人准备茶水。
禁卫军留在院内,苏离几人去内室坐下。
苏离看了眼周府尹,开口道:“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
第291章 往事,惨绝人寰
第291章 往事,惨绝人寰
周府尹闻言,不解的打断苏离的话,“医隐门不是会有人来赐解药么?这三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老实等着不就好了?”
苏离无语的瞪着周府尹,“这话,不过是拖延时间的话,你信?医隐门向来不过问四国事,其它国家发生疫症时,你可听说过医隐门出手救治的?”
“这倒也是……”周府尹点了点头,“那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我们要在三日内,将对抗这次疫情的解药研制出来?”
“嗯。”苏离的脸色凝重了几分,“不止如此,我们还要把凶手揪出来。”
正端着茶水进入大堂的周夫人浑身一僵,很快又恢复正常,亲自替每人将茶水满上,识趣的退回内室。
“凶手?”周府尹诧异不已,“哪来的凶手?”
苏离简单把自己的推测跟发现说了一遍,“眼下我们要分两步走,太医们负责研制药剂,而禁卫军跟一部分将士,需要隐藏在各处水源,将有嫌疑的人带回来。”
“如果这场疫情,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抓住凶手,疫情自然就稳了。”周府尹一拍大腿,“好啊,王妃娘娘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下官立刻去抽调人手,配合禁卫军一起防守水源处。”
“好。”苏离点点头,“你对江州城熟悉,知道各处的水源点,只要是有水的地方,你都派一两人过去盯着,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戏楼找我。”
“是,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妥了。”
几人从府衙离开,苏离想起一件事,想临时去一趟义庄。
苏年羽因为体内感染了虫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而墨连瑾大病才初愈,她不想他太操劳。
当下拍板,她跟繁星去义庄,其余人先回戏楼。
但墨连瑾揽在她腰上的手就没松开过,“方才还说不会分开,这会就要将我撇开了?”
“你……”
“我没事,你去哪我便陪你去哪。”墨连瑾看了眼青木长笛,“你们二人跟苏年羽先回戏楼,在那帮衬着。”
“是,王爷。”
一行人在府衙外分成两拔,一拔回戏楼,一拔去了义庄。
许大牛还在忙活着让人把尸体抬去埋,天气越来越热,尸体只在义庄放上一天,就会开始变得肿胀发臭。
可江州城内死人不停,不停的往外埋人,又不停的有人被送进来。
苏离蹙眉走近许大牛,“最近死亡人数在大弧度增长么?”
“可不是?”许大牛长叹了口气,“这合葬坑挖了一个又一个,这都是第十七个了。”
“先找个地方,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许大牛点点头,目光落到墨连瑾身上。
虽然他不认识墨连瑾,但能搂五王妃的人,除了五王爷,还能有谁?
当下就要跪下行礼,被墨连瑾抬手制止。
他只能指指自己住的那间房,“还请五王爷与王妃娘娘先去那处等着,我随后就过去。”
“好。”
三人去了许大牛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以及梳洗的水盆水桶,还有个放东西的柜子。
能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这长住。
“你想问他什么?”屋子里没有坐的地方,墨连瑾揽着苏离就站在一侧。
苏离沉呤了片刻,“我一直在想,凶手利用鬼虫,要让整个江州变成鬼城,如果不是他心理变态,那就是他恨江州城,这两点中,我更倾向于最后一点。”
墨连瑾了然的点点头,看着苏离瘦了一圈的脸,心疼不已。
没一会,许大牛就走了进来。
本来是想说声请坐,但屋子里压根没有落坐的地方,只能干干一笑,“王妃娘娘有什么话要问我?”
“你说过,你家世代都是仵作,我想知道,江州城有没有出过什么惨绝人寰之事?”
“惨绝人寰?”许大牛被这四个字吓得一怔,反应过来,喃喃道,“眼下这疫情,可不就是惨绝人寰?”
“我是说案子,立案的,或者未曾立案的。”
许大牛沉思了起来,好半天才一拍脑门,“王妃娘娘这样一问,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苏离神情一紧,盯着许大牛的眸色一深。
“大致是十七年前,江州城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旱,那时候我才九岁,正跟着父亲学仵作这门手艺,京中派来了一名大官,四处寻找水源。”
苏离点点头,这件事她曾在调查井水的时候,听到过百姓提及。
“可不巧的是,当年挖井之人中,有一人叫吴千山,水脉被挖通后,他被一侧塌陷的井壁困在了下面,原本将水脉先堵住,是能将吴千山救上来的,可当时江州城大旱,所有人都眼巴巴等着水,多等一会,便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渴死。”
“当时围在水脉那处的百姓,一个个都叫嚣着不能堵水脉,他们要喝水,谁要是敢去堵水脉,他们就杀了谁。”
“我也在现场,亲眼看到吴千山的媳妇要救人,被人活生生刺死,吴千山的爹娘,一双儿女,以及他媳妇的娘家人,都被人乱棍打死。”
“吴千山被困在井底,也活生生的被淹死了,百姓们争先恐后的去抢水喝,谁也没去管顾吴家死了的十九口人。”
“那棵柳树,还是老人怕吴家人出来作祟,特意种在井水边上的。”
苏离听完许大牛的讲述,后背一阵发凉。
她身有体会,生处在绝望中的百姓会有多疯狂。
就在刚才,她也差点被暴乱的百姓夺走腹里的孩子……
“那你确定,吴家人都没了?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许大牛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埋吴家人的时候,我父亲说太造孽,不让我跟着,是他跟几个叔伯去埋的。”
“那可否将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去问问你父亲,当年有没有人活下来。”
许大牛叹了一声,“我父亲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老母,母亲大概是不清楚当年那件事的。”
苏离咬了下唇,“这么说,就没人还记得当年的这件事了?”
“倒是还有个叔伯在世,他就住在城中的十里胡同,人称老鬼,王妃娘娘过去问问便知。”
“好。”苏离告辞了许大牛,跟墨连瑾、繁星一起,往十里胡同赶去。
第292章 死人,有何隐情
第292章 死人,有何隐情
老鬼在十里胡同一带,还算是有名,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问出了他家的位置。
几人刚要敲门,一阵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苏离眉头紧皱,墨连瑾直接将门踹开。
只见一个老头,趴在院子里,身下流了一滩血迹。
她赶紧跑过去,探了探老头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脉象,“我们来晚了一步,刚死。”
“我去四下找找看,有没有可疑之人。”繁星飞身而起,掠出院子。
苏离戴上手套,把老头翻了过来。
死者心口正中一刀,刀刃整个没了进去,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明显伤。
苏离扫了一眼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由此可见,死者跟凶手应该是相熟的。
繁星掠了回来,朝苏离摇摇头,“没发现有可疑之人,四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先去报官,让许大牛也过来。”苏离开口道。
繁星领命离开。
苏离这才开始仔细观察尸体,死者的表情惊恐,嘴巴微张,眼睛瞪大,死不瞑目。
他的一只手紧紧攥着,掰开来看,是半块玉佩,很廉价的质材,从断口上来看,断口很陈旧。
死者紧攥着这半块玉佩,是想提醒什么?
“苏离,你来看。”墨连瑾站在一个石桌前,指指桌面上的两杯茶,“茶水还是温的,当时,死者应当是在招呼凶手。”
苏离走近石桌,点点头,这呼应了她刚才的猜测,死者跟凶手是相熟的,死者对凶手没有防范。
“苏离,有问题。”墨连瑾蹙眉,抬手替苏离拭去额上的细汗。
“什么问题?”
墨连瑾默了默,以前两人查案的过程,他喜欢看她破案的模样,所以,除非有必要,否则绝不干涉,但现在不同,她怀着身孕,小脸瘦了一圈又一圈,比起喜欢看她破案,他更喜欢看她圆润起来。
“凶手为何会赶在我们前面来将人杀死?”
苏离听了墨连瑾的话,抿了下唇,脸上划过丝凝重的神色,“凶手就在我们接触过的人之间?”
“也有可能,是想护住凶手之人。”
苏离迅速把刚才接触过的人过了一遍,可没有一人,在她这里是有嫌疑的。
“先别着急,总会有突破口的。”墨连瑾揉揉苏离的头,眼里盛着宠溺。
没一会。
周府尹跟许大牛一起到了,看着死去的老鬼,许大牛哭着叫了声‘大伯’,跪倒在地,久久没能平复。
周府尹走过来,连连叹气,虽然最近尸体看多了,仍是不敢多看尸体一眼,“王妃娘娘,你们怎的来这里了?”
“原本是要来问老鬼一些事,但……”后面的话,苏离没说。
待许大牛平复下来后,苏离才朝他问道,“结合现场的情况,你大伯跟凶手应该是相识的,你好好想想,与你大伯走得近的人,都有哪些。”
许大牛想了又想,“我大伯是远近的好人,因为常年做抬棺的活计,怕折寿,便将工钱的一大半,拿去接济他人,以此来消除厄运,与大伯相识之人实在太多。”
苏离指了指还没拔出来的利刃,“那你看看这把刀,是否以前见过?”
许大牛这才看向露在外面的刀柄,就是很普通的木头柄,但上面绕了些红线,用于装饰。
他摇摇头,“这样的刀太常见,我实在没办法根据这东西,推想出是谁要害我大伯。”
苏离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沉呤了片刻,看向周府尹道:“那先将尸体送去义庄吧,我来验尸,看能不能在尸体上面找出什么线索。”
“好。”
当下,有官差去扶许大牛,安抚他的情绪,其余人将尸体裹了,抬向义庄。
一行人重新回到义庄。
周府尹不敢入内见死人,就等在了外面。
许大牛坚持要看验尸,苏离只能答应。
苏离戴好手套,先查看了一翻死者的尸表。
没有新的发现后,才重点看向那处刀伤。
刀的入向,是心口偏右一点的位置。
她把刀慢慢拔出来,仔细观察了伤口,突然咦了一声。
“王妃娘娘是发现什么了?”许大牛连忙出声寻问。
苏离利用手指,从刀伤处探进伤口,“虽然刀口位置是在心口偏右一点,但里面的角度,却是倾斜向左的。”
“这能说明什么?”许大牛还是不明白。
苏离收手,直直的盯着许大牛,“这说是,凶手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许大牛的眼睛蓦地瞪大,“是他?”
“想起来是谁了?”苏离用白布将死者蒙好,摘下手套。
“居然是他?”许大牛连解释也顾不上说了,当下狂奔出停尸房,一副要找人去拼命的模样。
苏离早就料想到了他会这样,把手套一收,拉上墨连瑾就追了出去。
去往嫌疑人家的路上,许大牛气愤难平的道,“他是我大伯收的徒弟,原本是个外乡人,跟着我大伯学丧葬,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一人,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马车很快就到了疑犯住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小屋,连院子都没有。
许大牛冲在最前面,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但衣服还在柜子里放着,看样子,疑犯行凶后,并没有回到这里。
“小崽子,你给我出来。”许大牛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一拳捶在墙壁上,“肯定是他,平日里不做活,他都会呆在家里哪也不去,这下没人影了,准是行凶后跑了。”
“大牛,你先别急,眼下城门紧闭,他就算跑,也跑不出江州城,本官一定会将他揪出来。”周府尹劝了许大牛一句。
苏离没出声,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看了眼繁星,示意她跟自己一起翻翻看。
没想到,墨连瑾这家伙大病一场回来后,没再端他五王爷的架子,不用吩咐,直接上手就帮着她一起翻找。
苏离凑过去,按住他的手,“你以前都不做这些的,我来就行了。”
“只要是与你一起做的,我都可以尝试着一起做。”墨连瑾清冷的唇微微勾起,露出抹宠溺的笑。
苏离眼皮一跳,盯着墨连瑾的视线,带了几分审视。
他这种反常的样子,没让她舒心,反而让她觉得心头被压了块重石……
第293章 反常,必定有妖
第293章 反常,必定有妖
“想什么?”墨连瑾抬手在苏离鼻尖上戳了几下,“收起你那些无端的猜忌,人生苦短,我不过是想与做尽你想做之事。”
苏离品了品他这话,貌似也没错。
死过一次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有多珍贵。
几人一起翻找屋子里的东西,苏离负责看衣柜。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粗布衣,然而,在一层粗布衣下面,却压了几件华丽的锦衣,十分崭新,没有穿过的痕迹。
锦衣中间,还有个钱袋子,面上绣着绿竹,简单大方。
“按理说,他应该买不起这些东西吧?”苏离把几套锦衣,以及钱袋子拿出来,放到桌面,供许大牛看。
许大牛怔了一下,“这么华贵的东西,别说他,就是我大伯也不一定能买。”
周府尹看着那个钱袋子,突然一个踉跄,绊倒了一侧的木椅。
苏离抬头看了周府尹一眼,“你怎么了?”
“没……没事。”周府尹别扭的扭开头,圆脸上,滑过一丝错愕。
苏离抿了下唇,拿起钱袋子仔细看了几眼,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周夫人的手帕,那上面没绣各种女人家喜欢花,而是绣了几根绿竹。
看这绣工,似乎跟她的绣工很相像。
联想起自己在府衙部署捉拿凶手的方案时,周夫人出来倒过茶,所以……
苏离看向周府尹,目光中夹带着毫不掩饰的锋芒,“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周府尹脸色一白,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我夫人向来与我恩爱有加,他怎么会跟这么个下贱的人勾搭在一起?”
除了苏离,其余人都没听明白周府尹这句话。
许大牛过去把周府尹扶了起来,让他坐到椅子上。
苏离在原地踱了几步,然后才看向许大牛,“十七年前,吴千山的那对子女是多大年纪?”
“姐姐吴翠容比我长两岁,弟弟吴响大概是六七岁的样子。”
苏离把老鬼攥着的半块玉俩拿出来,递向周府尹,“你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在你夫人身上看到过这样东西。”
周府尹接过玉佩,越看,心越惊,“这……这东西我见到过一次,因为是半截,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那你再仔细看看,这半截,是你见到过的半截么?”
周府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夫人身上的半截玉佩是属于右边的,而这半截是左边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让你夫人来回答为好。”苏离让繁星把钱袋子带上,带着一行人匆匆去往府衙。
到达府衙后宅的时候,周夫人正在大堂里焦虑不安的走着。
见到几人过来,脸上的情绪变了变,向前行了一礼,声音难掩慌乱的开口道:“你们先坐着,我去为你们上茶。”
“不用了,吴翠容。”
周夫人浑身一僵,整个人站定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离。
见她这副表情,苏离心里的猜测立刻落定,“你就是吴千山的女儿,当年,你并没有被人乱棍打死。”
“什么?”许大牛诧异不已,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周夫人就是吴翠容。
苏离看了眼许大牛,“那逃走的嫌犯武陵,应该就是你说过的,吴千山的儿子吴响。”
“所以,我夫人并未跟其它男人勾搭,那人是她的弟弟?”周府尹这下子明白过来了,拍拍胸口,连叹几声,“吓死本官了……”
然而,才叹完,他的脸色又是一白,反应过来,如果自己夫人跟疑犯是姐弟,那自己夫人岂不是也涉案了?
苏离直直的看向周夫人,“你早些时候,听到我说疫情是人为后,你便通知了你弟弟是么?”
周夫人强装镇定的对上苏离的视线,“我不知道王妃娘娘在说什么。”
苏离把玉佩跟钱袋子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桌面,“周府尹说过,在你身上看到过另外半边玉佩,而这钱袋子上面的绣工,只要与你的绣工一对比,是不是你绣的,自然会一目了然。”
周夫人咬紧唇,一言不发,眼圈渐渐开始变得腥红。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肩膀微微颤着。
“你们要报复江州城,是因为十七年前,江州城的百姓,对吴家做过的灭门惨事。”苏离看出周夫人在忍,在愤怒,“你们收手吧,江州城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够多?还未死绝,怎么能算是够多?”周夫人一改温和貌美的模样,狰狞扭曲的抬手指着苏离,“他们为了活命,就要拿我石家的人当踏脚石,他们如此冷血,如此无情,死了又何辜?”
苏离抿了抿唇,事情就是这样,有因必有果,十七年前的因,才造就了今天的果,但错了就是错了,她能做的,就是将做错事而不自知的人,拉回正途。
“你们这样报复,只是想让你们死了的族人泉下有知瞑目?”
周夫人收回指着苏离的手,“是,他们死不瞑目了十七年,等得已经够久了。”
“可你们怎么知道,这是他们希望你们做的?”
周夫人讽刺的一笑,“被人害死,谁不希望活着的人替自己报复雪恨?”
“可比起报仇雪恨,他们应该更希望你们继续活下去,为吴家开枝散叶,将吴家的血脉传承下去。”苏离一字一句,“现在你们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吴家的血脉,从此刻起,便断在了你们手上,你们下去之后,还有何脸面面对吴家人?”
周夫人浑身一僵,张了张嘴,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再且,十七年前,百姓为了活命,让你们吴家死了十几口人,而今,你们为了报复,让江州城死了上千人,你们这样的行为,与他们当时的行为有何两样?你们失去自己的家,便活得如此痛苦绝望,那些因为你们而失去家的人,又该如何?”
周夫人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他们活该!”
“活该?”苏离冷笑出声,“有多少孩童因为你们而死?十七年前,他们压根还未降生,他们又知道什么?又有什么罪过?”
周夫人被质问得再次失言。
苏离指了指桌面上的半截玉佩,“如果我没猜错,当年是老鬼救活了你们,而你们为了活命,将救命恩人刺死,他该死么?”
“我……”
“你弟弟吴响在哪?”
第294章 破案,因果报应
第294章 破案,因果报应
一听苏离追问吴响的下落,周夫人立刻闭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周府尹见状,崩溃的上前抓住她的手,“夫人,你我成婚以来,我可曾对你不好过?你断不可再知错犯错了,还是快些将吴响的下落交待出来吧。”
“我是不会说的。”周夫人决绝的闭上眼睛,把周府尹推开,“江州城的人死不绝,你们谁也别想找到他。”
苏离看了眼周夫人,焦虑的来回走了起来。
如果抓不住吴响,还会继续有人死。
一只大手,突然裹住了她的小手,迫使她停下脚步。
苏离抬头对上墨连瑾的视线,焦虑顿时消散,心底一阵安心。
“来人,将府衙搜一遍。”墨连瑾扫了眼门外的禁卫军,下令道。
“是。”
禁卫军立刻散开,准备在府衙后院展开搜索。
闭着眼睛的周夫人,突然睁开眼睛,疯狂的朝一个禁卫军扑了过去,“不许搜,这是府衙,你们不许搜。”
禁卫军直接把周夫人推开,按照墨连瑾的命令,原地散开,开始搜索。
周夫人一屁股瘫倒在地,蓦地想起什么,又迅速的站了起来,想跑到外面去。
一个禁卫军出手制住了她,她终究是个弱女子,哪怕拼尽全力,也没办法从禁卫军手里挣开。
“阿响,阿响,你快走,走得远远的……”周夫人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
苏离见状,一颗心彻底安了下来。
看样子,那吴响的确是藏在府衙里。
不禁抬头看墨连瑾,“你怎么确定吴响在这?”
“你忘了?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
苏离一拍自己的脑门,然后鼓起腮帮子不服输的说道:“这点我当然也知道,还不都怪你,自打我有孕以来,脑子便越来越不好使了。”
“是,怪我,都怪我。”墨连瑾好笑的勾起唇。
没一会,禁卫军就带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府里下人的衣服,仔细看,五官轮廓跟周夫人还有几分相像。
周夫人一见到男人被带进来,立刻绝望的停止了喊叫声。
吴响看了眼自己姐姐,而后坚定的朝苏离与墨连瑾道:“老鬼是我杀的,虫卵是我投放的,阿姐她什么也未做,只是去给我报了信。”
“你别说了,阿响。”周夫人几步爬到吴响面前,泪流满面的抓住他的手,“做这件事,是我们商议后决定做的,我不会让你一人去死,我陪你,有阿姐陪你,你便不会怕了。”
吴响的眼圈红了,声音微微哽咽,“可是阿姐,我想要你好好活着,吴家,总要有一人要活下去的。”
“不,阿姐陪你。”
“阿姐……”
案子到这,已经十分清楚明了。
周府尹看看苏离,又看看自己夫人,无力的瘫坐在了地面,没能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
自己同床共枕的夫人,居然跟疫情有关?这叫他如何相信?
过后,苏离单独讯问吴响。
“是不是有人教你这样做的?”她在怀疑,这起案子会不会跟组织有关。
吴响很坚定的摇头,“没人教我这样做,我发现虫卵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偶然,第一次做过之后,发现有用,便一直做到了现在。”
苏离一直盯着吴响的表情,一个人能说谎话,但微表情骗不了人。
看样子,吴响的报复手段,跟组织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虫卵的。”
“在鹰沟山山脚下,有一个山洞,洞里有处水潭,我意外在那见到了一只野兽腹部自爆,而粘液进入水里后,会消失不见,我便连去了数日,观察这件事。”
“你放进各处水源的虫卵,其实是那个水潭里的水?”
“是。”吴响没有隐瞒,能说的他都说了。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杀完江州城里的人,但有这么多人为吴家人陪葬,也够了。
苏离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才离开。
周夫人跟吴先被关押了起来,这个案子,暂时不会对外宣扬。
一行人从府衙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
回到戏楼,太医那边,研制出来的新药剂又失败了。
苏离想了想,看向墨连瑾,“我明天想去鹰沟山一趟,说不定那里会有扼制这种虫卵的药材。”
墨连瑾赞同,“一起。”
“好。”
吃完饭,苏离在戏楼上面找了个宽敞的房间,让繁星去买了新被褥回来,自己傻乐傻乐的铺好。
入夜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苏离蹭进墨连瑾怀里,小心解开他的衣带,看向他心口处的那道疤。
手指在上面轻轻拂过,“还疼吗?”
“不疼。”墨连瑾抿了抿薄唇,软绵的触感,以及她手指拂在自己心口的酥麻,让他浑身发紧。
换作以前,他巴不得她这样主动。
可……
他不想在明知给不了她一个以后的情况下,还要留给她念想。
原本他是不想露面的,她应该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忘记他。
现在他露面了,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他不知道明天,他该如何迈出下一步。
“对了,你身上的拜月毒如何了?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发作,你前面几次,怎么都……没来找我?”这家伙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得到她,就能压制拜月毒,但除了宝月楼那晚以外,他一次都没对她用硬的。
难道,他都是忍过去的?
墨连瑾平静的开口,“尚好,忍忍便过去了。”
“那你下次别忍了,你应该知道,我是最好的解药。”苏离大大方方的替他把衣襟拢好,“反正孩子都有了,我也没什么好别扭的,有些事不用等到大婚。”
苏离贴近他,一条腿还有意在他身上乱动。
墨连瑾喉咙发紧,将手臂从她的颈下抽了出来,“你先睡,我去瞧瞧下面的情况。”
说完,起身就走。
苏离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烛火摇曳的光,朦胧了她的视线。
墨连瑾这是怎么了?
换了以前,他早就各种占便宜了。
干脆披了外袍,紧跟在墨连瑾后面出了房间,却在听到青木的声音后,站定在转角处。
“王爷,还是没有医隐门门主的消息。”
“九难山去过了?”墨连瑾的声音透冷。
“是,一切如旧,已经按照王爷吩咐,换了一批人盯着燕贵妃。”
“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将他找到。”
“是。”
青木离开,墨连瑾依然站在原地。
第295章 解药,是只怪鱼
第295章 解药,是只怪鱼
苏离静静的看了一会他的背影,只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孤寂感。
她没去问个明白,转身回了房间,熄了烛台,黑暗里,睁着一双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墨连瑾急着要找医隐门的门主,究竟是为了什么?
“恭喜宿主大人,成功破获了这起虫疫案,再加上临时发生的命案,一千零五十点生命值,双手奉上,还请宿主大人查收。”
长生的声音,在苏离的脑海里响起。
一千多点生命值啊,她的脸能变回原来那样了,可……
一想到墨连瑾,她怎么都乐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连瑾平复好心绪,进入房间。
“外面怎么样了?”苏离又蹭到了他身边,轻声问道。
“你还未睡?”墨连瑾暗吸了口冷气,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她一蹭过来,立即又隐隐复燃。
“你不在,我怎么睡得着?”苏离把他的手扯平,枕了上去,凑进他怀里。
墨连瑾一动不动,任由苏离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限难。
压抑了音色,吐出两个字,“睡觉。”
“睡不着,你回来了,我开心。”
墨连瑾默了默,终还是忍不住,一勾一扯,由着她压近了自己,“如此,那我便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我什么?”苏离隐隐觉得,是跟医隐门的门主有关。
果然!
墨连瑾假装随意的问道:“你既然有法子克制拜月毒,你我体内的生死蛊,可有法子解了?”
墨连瑾急着要解除生死蛊?
苏离不动声色的眯了下眼,“我没有法子解,我也不想解,生死蛊是将我们紧紧连在一起的东西,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多好啊。”
“生死不由命,解了,我才放心。”墨连瑾晦暗的开口,语调淡淡,却暗藏压抑。
“生死不由命,你的命由我,你记住了,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宝月楼的事,终究是你欠了我,我要你拿余生来还我。”
墨连瑾的心头微跳,“苏离……世事无常,你老实回答我,到底有没有法子?”
苏离翻身而起,手肘撑在床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哪怕世事无常,你死的话,我就跟着你一起死。”
“苏离。”墨连瑾抬手,抚上她的小腹,“别忘了还有他。”
“那你就好好活着,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陪着你面对。”
墨连瑾不再说话,抱住他,下腭狠狠抵在她头顶,想不顾一切的把她揉进自己的世界。
苏离闭着眼睛,也没说话,但知道,墨连瑾有事在瞒她,应该是跟生死有关的大事。
是她刺他心口的那一刀?
第二天一早。
几人吃过晚饭就准备去密林。
苏离离开前,不放心苏年羽,还特意教了留下的青木,万一苏年羽发病,用长针沾上迷魂药后,扎他哪个穴位。
鹰沟山下是一片密林,按照吴响说的,几个人走了半个时辰的山路,终于进到林子深处。
这里的树木长得太茂密,光线根本照不进来。
延着山脚一直走,在一棵古树后面,藏了个不易被人发现的洞口,里面是个水潭,水潭边上,还有几只腹部自爆而死的野兽。
“这里应该就是吴响说的地方了。”苏离看了眼几人,“你们小心着些,水潭里应该有不少虫卵。”
“好。”
苏离戴上手套,去看了几只刚死不久的野兽,“墨连瑾,你知道这几只都是些什么兽么?”
“黑狼,猞猁……”
苏离了然点点头,看向水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鬼虫一直存在这个密林里,这么长久以来,为什么没有大肆传开?”
墨连瑾微微皱眉,“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但这方面,我懂的不多。”
苏离抿下唇,有点头疼,“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除了这个水潭之外,其它地方并没有见到过自爆而死的野兽,虫卵会在体内控制着动物或人大量饮水,外面也有不少水潭,这些动物为什么偏偏要来这个水潭?”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她脑子一动,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几篇报道,“动物的直觉。”
“嗯?”墨连瑾不解的看着她,“何为动物的直觉?”
“有这么一种说词,动物对大自然有着天生的洞察力,当他们感染了这种虫卵后,会全部跑来这处水潭,说明,虫卵在这里,抑制虫卵的东西也在这里。”
“你看……”墨连瑾闻言,指向水潭,“里面有活鱼。”
苏离顺着墨连瑾的指向看去,果然,水潭里面正游动着不少的鱼,模样有点丑,灰不溜秋的,个头有巴掌大小。
当然,除了巴掌大小的鱼以外,还有成群的小鱼仔也在里面游动。
苏离忍不住勾住墨连瑾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鱼,鱼可以杀死抑制虫卵,神方术里面也有用鱼入药的方子。”
墨连瑾被她的兴奋感染,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还是先想办法将鱼捕上来再说。”
“王爷,属下来。”长笛抽出腰间的长剑,找了个不算太深的地方,直直朝一尾肥鱼刺去,那鱼想跑,但动作不及长笛快。
繁星用树枝将鱼串了起来,长笛每刺上来一尾,她就串一尾,直接潭水被血水染红,苏离才示意他们停下。
几人没再耽搁,出了密林,赶回戏楼。
五个太医正泡在一间房子里,长嘘短叹,他们能想到的方子,都用了,可没有一个方子是能管用的。
苏离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太医,你们试着将这些鱼制成药剂。”
“鱼?”五个太医相互对视一眼,罗太医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想了一会才点头道:“古法的确有用鱼入药的法子,好,那我们便试试。”
苏离几人退出去等。
一个时辰后,太医们拿着刚做出来的药剂出来,“做是做好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能管用。”
苏离接过瓷瓶,“管不管用,去试试便知道了。”
说完,扭身进了放鬼虫的营帐。
那五只鬼虫还活着,苏离把药剂倒进其中一个玻璃瓶里,就在鬼虫接触到药剂的瞬间,一阵轻烟轻了起来,眨眼的功夫,鬼虫就变成了脱水的虫干。
苏离看向墨连瑾,眉心弯弯,手舞足蹈道:“墨连瑾,管用了!我们做到了!”
第296章 回京,遵守约定
第296章 回京,遵守约定
“是,你做到了,你拯救了上万的百姓。”墨连瑾骄傲的勾着唇,揉揉她的头发。
苏离看向繁星,“快,你去弄几只小白鼠过来,试试这东西有没有毒性……”
“是。”
没一会,繁星把小白鼠带了过来,喂它喝下药剂后,又等了一个时辰,见它依然活蹦乱跳,苏离提紧的一颗心,才彻彻底底的放了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一部分人去水潭内抓鱼,五个太医负责制成药剂。
虽然那鱼的数量有限,而江州城的百姓上万,但在虫卵还没进化成虫体时,只需要一点点药剂,就能把虫卵直接杀死在体内。
所以,利用怪鱼制出来的药剂,勉强能让百姓全都服用。
观察了三天,江州城内再没枉死一人!
江州城的疫情,总算是结束了。
苏离一直在想,为什么鬼虫会出现在那个水潭里,最后实在想不通,只能作罢。
把药剂洒了一些进潭水里,消除后患。
她没在江州城多留,确定一切恢复如初后,准备起程回京。
离城那天,所有江州城的百姓,都出来夹道相送。
苏离坐在马车上,朝外面挥着手。
吴响跟周夫人没有坐囚车,被安排在一辆马车里,有专人看着。
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一路往都城而去。
到了傍晚,在一个驿站落脚。
苏离特意去给吴响跟周夫人送了点吃的,准备转身离开时,吴响叫住了她。
“那些百姓为了活命,要将你的孩子杀死,你为何还要这样帮他们?”
苏离看了眼吴响,笑了笑,轻描淡写道:“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去记住那些丑陋的?”
说完,她没再看若有所思的吴响,转身离开。
进了房间,墨连瑾在等她。
和衣上床,蹭到他怀里,他的怀抱有温度,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着,冷冰冰的。
装!
使劲装!
装得再好,也会有破功的那一天,她有的是时间跟他磨。
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在上面摩挲着,“墨连瑾,我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嗯?”
“刺伤你的那天,为了给你续命,我去求承恩府给药,当时,慕清歌拿药与我做了个约定。”
墨连瑾眼神一敛,没说话,却撑起了上半边,直勾勾盯着苏离。
“你别紧张。”苏离赶紧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慕清歌的脑子进了水,她那天只是拿药威胁我,在你回来后离开都城。”
“你答应了?”
“当然要答应,能救你命的药在她手里,就算她要我死,我也会答应。”
“不许说死这个字。”墨连瑾捂住她的嘴。
苏离嘿嘿一笑,顺势抓着他的手,“不死不死,我们都要好好的。”
墨连瑾的眼底滑过抹凝重,瞬间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所以,你不入都城了?”
“嗯,我准备去东山,在先锋军的营帐地住几天。”
“住几天?”
“这次我解决了疫情的事,南灵国肯定都传遍了,如果百姓们知道了我不能进都城的原因……有慕清歌好受的。”苏离对这件事还是有把握的。
“如此,那我便与你一同在东山住几日。”
苏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墨连瑾,你真好。”
感动的把自己的小嘴往上凑,就在要碰到他唇瓣的时候,被他抬手戳上额头,硬生生把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几分,“睡觉!”
“睡不着。”
“那也睡。”
“你知不知道春宵苦短四个字?”苏离有点来气了,她主动得够明显了吧?
墨连瑾不哼声,闭上眼睛,端着。
苏离磨着后槽牙,本来想亮爪子来个霸王硬上弓,可……
还是算了,她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想太逼着他。
第三天,队伍到了都城。
闻风而至的百姓,早早的就等在了道路两侧,安帝为了显示隆恩浩荡,更是亲临城下。
哪知道,队伍停了下来。
苏离跟墨连瑾跳下马车,带着自己的几个人。
她朝苏年羽跟几个太医道:“我跟清歌郡主有过约定,当时我求药救墨连瑾,她要我在墨连瑾回来后,不能出现在都城,所以,你们入城去吧,我去东山住下。”
苏年羽跟五个太医一惊,一个太医劝道:“王妃娘娘治疫有方,皇上都亲临城下了,那承恩候的清歌郡主算不了什么。”
“不了,约定就是约定,我不愿做违背誓言的小人,还得劳烦你们跟皇上说一声。”苏离朝几人点点头,挽上墨连瑾的手,准备往东山而去。
苏年羽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四妹是南灵国的大功臣,四妹不入城,我又有何脸入城?我愿随四妹去东山。”
“我等也愿随五王妃,五王妃去东山。”五个太医附和道。
苏离停下脚步,有点意外的看了眼几人。
苏年羽愿意追随她,她理解,可那几个太医……
“我等对王妃娘娘心服口服,王妃娘娘不入城,我等又有何脸面入城受赏?”五个太医异口同声的说着,为了表决心,还作势要跪下。
苏离赶紧抬手,示意他们别拘礼。
然而,那些个禁卫军却是直接一跪,“王妃娘娘不入京,属下等也愿跟随。”
苏离张了张嘴,得,事情大发了。
自己这人气,还是蛮高的嘛,之前完全没预料到这点。
转念一想,治疫队伍不入京,理由传扬出去,慕清歌接收到的压力就会越大。
当下没有再强求队伍一定要入京,只让苏年羽安排几个人,送吴响跟周夫人去刑部,同时,也跟安帝好好解释一下。
苏年羽了然的点头,吩咐了几个自己的亲兵去办。
治疫归来的队伍掉转方向,不入城,转向朝东山而去。
等在城内的百姓一个个都懵了。
墨连宣脸色难看的站在安帝一侧,让他来迎接大难不死的墨连瑾,以及治疫有功的苏离,他本来就憋着口气,见到队伍转向后,立刻朝安帝开口。
“父皇,这老五跟五王妃也太放肆了,父皇亲自来迎,他们连城都不入,直接离开,这是什么意思?”
安帝皱眉,不消墨连宣说,他心底早就升起了熊熊怒火。
跟在安帝后面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承恩候若有所思的半眯着眼睛,自己女儿跟苏离的那个约定,他不是不知道,苏离不入城,如果是因为那个约定,那么……
事情可就不妙了!
第297章 施压,誓言作废
第297章 施压,誓言作废
承恩候招过来一个贴身护卫,低声叮嘱了几句,让他快去快回。
押送犯人的禁卫军进了城,一人率先到了安帝面前,行了一礼后禀道:“启禀皇上,王妃娘娘因与人有约定,在五王爷回来后不得入京,其它禁卫军与太医皆自愿与王妃娘娘共进退,还请皇上明查。”
“约定?谁能让苏离不得入京?谁给那人的狗胆子?”安帝闻声,接连三声反问,音调放大,气势瘮人。
承恩候浑身一抖,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皇上,这本是清歌跟五王妃的玩笑话,不想五王妃却是当真了,微臣已经派人去将清歌叫来,让她去给五王妃赔礼道歉。”
“清歌?”安帝双眸一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承恩候踌躇着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会让这件事过去。
那禁卫军是个机灵的,连忙接话道:“皇上,当日五王爷受伤,王妃娘娘去承恩候求药,许是因为这件事,才有了清歌郡主与王妃娘娘之间的约定。”
禁卫军故意扬长了声音说,让离皇辇稍近一点的百姓,都能听到他的话。
说完,他立马收到了承恩候吃人的眼神,见好就收,换拳行了一礼,“若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属下这便将人犯送去刑部收押。”
安帝抬手准了,禁卫军起身离开。
安帝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墨连宣,墨连宣脸色一红,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他本来是想离间安帝跟五王府,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打脸来得太快,就像是阵龙卷风!
墨连韫见状,看向安帝,面色平静道:“父皇,清歌是分轻重之人,儿臣相信,她与五王妃的约定,应当只是戏言,一会她来了,让她去跟五王妃和解,治疫队伍自然就入城了。”
安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堂堂一国之君,亲自来迎也就算了,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他多等几个时辰,这些丢了的皇家颜面,怎么捡起来?
“老五也是,怎么能随着苏离闹,故意不入城,让父皇干等着呢?”墨连韫温温的开口,不像是离间,却像是一根尖刺,无形的刺进安帝心里。
安帝黑着脸,气氛顿时僵直而下。
周围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慕清歌还没被人带过来前,就已经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对象。
没一会,承恩候派出去的家卫,把慕清歌带了过来。
站在大道两侧的百姓,顿时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慕清歌皱眉听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本想理论几句,但家卫却将她挡住,劝道:“皇上正在等着,若是去迟了,龙颜大怒,就连候爷也难保住郡主。”
慕清歌只能狠瞪了几眼百姓,快步去了龙辇面前。
“臣女见过皇上。”
安帝看了眼承恩候,字里行间不带一丝感情,“这既是你承恩候府惹出来的,你来说。”
“是,微臣领命。”承恩候行了个礼,额上已经是一层薄汗。
他把慕清歌拉到一侧,压低了声音开口,“以前你怎么闹,我都由着你,但这次不同,五王妃治疫有功,如今她不肯入城,你若是不去请,不去将那约定作废,皇上便要一直等下去……”
“我不会去的。”慕清歌咬了咬唇,看了眼城外,“肯定是她教唆了瑾哥哥,如若瑾哥哥肯入城,皇上定然不会逼我去请她。”
“现在不止五王爷不肯入城,同去江州城的禁卫军,还有五名太医,都不肯入城,要跟五王妃同进退。”
慕清歌哼了一声,“她这是下了什么迷魂药?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尊从她?我不管,是她答应我的,只要瑾哥哥回来,她便再不能踏入都城一步。”
“你放肆。”承恩候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龙辇上的安帝,又看着自己不愿意退让的女儿,“你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整个承恩候府为你陪葬么?你不想嫁入三王府,我都依你了,可这件事,说破了天,你也要去做,而且,还要态度诚恳的去做。”
“凭什么?”慕清歌委屈的红了眼睛,“是她答应我的,她发过誓的,我又没逼她强迫她,为什么要我妥协?”
“如若你也有本事将疫情解决,你可以不用妥协。”
“我……”慕清歌紧咬住唇,恨恨的看向城门方向。
队伍早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却仿佛还能看到苏离站在那,正在耻笑她的自不量力。
“清歌,这件事,你一定要去做,为了你,也为了承恩候府,只要将来大业有成,今日你受的这些,我全加倍为你从她身上讨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承恩候的手重重在慕清歌肩上拍了几下。
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没让她受过委屈。
慕清歌很想摇头,可事到如今,她实在没有摇头的资本。
承恩候见她不说话,知道她这是答应了。
慌不忙去请示了安帝,要求陪着自己女儿一同去东山请人。
安帝允了。
承恩候带上慕清歌,快马加鞭出了城,往东山而去。
苏离他们还没到东山,就被承恩候的马车追上了。
慕清歌跳下马车,一眼就看到了一头白发的墨连瑾,她瞪着发红的眼睛,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
承恩候轻咳一声,把慕清歌往前面扯了几步,“五王爷,五王妃,本候带着清歌还向你们赔罪了,当时拿药时起的誓,不过就是清歌随便说说的玩笑话,还请五王妃莫要当真。”
说完,不动声色的捅了下自己女儿,示意她开口。
慕清歌回过神,擦了擦眼泪花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连瑾,“瑾哥哥,你的头发……”
苏离蹙了下眉,自己男人被女人用这种眼神盯,心里的小火苗像被浇了火油似的,蹭蹭的往上涨,跨出一步,把墨连瑾挡在自己身后,隔开慕清歌赤裸的眼神。
“瑾哥哥……你变成如今这样,全是这个女人害的,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她就是个害人精,你还如此执着于她做什么?”慕清歌的声音哽咽,对苏离的恨意,又涨了几分。
她从小倾慕到大的男人,因为了一个女人而花白了头发,她嫉妒得想发疯。
第298章 回府,心底藏事
第298章 回府,心底藏事
对慕清歌的话,墨连瑾一如既往的面色清冷,丝毫没有动容。
倒是苏离,抿了抿唇,回头看了眼墨连瑾。
墨连瑾立刻抓住她的手,没等她开始自责,就用掌心的温热告诉她无妨。
承恩候扯扯自己女儿的袖子,警告一句,“清歌,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慕清歌无视自己父亲的话,眼里只有那双牵在一起的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清歌。”承恩候眼神一厉,对慕清歌加重了语气。
慕清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情绪,她看向苏离,“上次我与你约定好的事,今日就算作废,苏离,你最好别再来求我,否则,我绝不会像上次那样,给你喘息的机会。”
苏离叹了口气,“你又何必一定要执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因为输给你,我万般不甘。”慕清歌说完,用充满爱慕的眼神,最后看了眼墨连瑾,转身上了马车。
承恩候敛着情绪,开口说道:“如今误会解除了,还请五王爷跟五王妃尽快入城为好,皇上与文武百官都在城门处等着。”
“嗯。”墨连瑾淡淡应声。
“如此,本候与清歌先走一步,回去复命。”承恩候说完,也转身上了马车,命人掉转方向回城。
苏离看着远去的马车,忍不住顶起脚尖捏了捏墨连瑾的脸,“你这张脸,实在是长得太祸国殃民了,慕清歌现在非你不嫁,说老实话,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你希望我动心?”墨连瑾曲起手指,不客气的敲在她的脑门上。
“你敢?”苏离挤眉动眼的做了个凶狠的表情,“你要敢对别的女人动心,我代表肚子里的孩子灭了你。”
墨连瑾揪住她的后衣领一提,把她送上马车,“走了,回家了。”
“嗯,回家。”‘家’这个字,让她笑弯了眉眼。
一行人掉转方向进城,苏离跟墨连瑾下马车朝安帝行礼。
墨连瑾一现身,他那头白发,不仅是让安帝跟文武百官惊讶,就连都城里的百姓,也都鸦雀无声的静默了。
“老五……你……”安帝看着这样的墨连瑾,眼底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
墨连瑾淡淡勾唇,“不过是头发,能让苏离正名,值得。”
苏离侧首跟他对视,眼圈泛着幸福红。
安帝大手一抬,在墨连瑾肩上连拍了数下,“好,你能归来,朕心安,苏离能将疫情处理得如此漂亮,朕为之骄傲,你们夫妻二人偕手,定能让朕安枕无忧。”
墨连瑾薄唇一抿,没有开口。
安帝收回手,扫了眼四下的情况,“你们一路辛苦,今无回府歇息,明日宫宴,朕再论功行赏。”
“多谢皇上。”苏年羽等人都跪了下去,谢主隆恩。
安帝又说了不少好话,大多,都是有意说给百姓听的。
随着安帝离开,文武百官各自散开。
苏离告别苏年羽,以及五名太医,这才跟墨连瑾往五王府而去。
两人虽然坐在马车里,但外面的议论声,却声声入耳。
“五王爷为五王妃白了头,这感情,当真是令人感动。”
苏离凑到墨连瑾怀里,从下往上看,他的脸部轮廓丝毫没有死角,“墨连瑾,这次回来,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赐婚已经这么久了,太子跟苏浅嫣也成婚了。
她跟他的婚礼,是时候该准备起来了。
墨连瑾抚在苏离背上的手一滞,瞬而又恢复如常,“找到医隐门门主,是我最想做之事。”
他知道她在暗示什么,但今时不同往日,他……
苏离抿了下唇,直直盯着他,“可我一点也不想把生死蛊去了,除了这件事,你还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墨连瑾顿了几秒,“先做完这件事,再想其它事。”
“你母妃的案子呢?”
“可以暂时先放下。”
苏离不说话了,以前,墨连瑾一心只想着替嘉妃平反,但这次他回来,却只想着先找到门主,把生死蛊解了。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他或许是没剩多少时间了,才会这么急切的,把她的生摆在第一位,不碰她。
他还真是傻,以为什么都不说,她就推测不出来。
可推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他不愿意说出来,她也不愿意直接了当的问他,让他背负更大的心理压力。
还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两相安好中,慢慢融化他的顾忌,让他主动坦承,愿意跟她一起面对。
苏离心疼的抱紧了墨连瑾,以前是他一直在主动,现在,换她来主动。
回到王府,小倾雨早就忘眼欲穿的等在府外了,见到苏离从马车上跳下来,她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四姐姐,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想,想得不得了。”苏离摸摸她的头,她小脸圆乎乎的,比前段时间不止圆了一圈,好玩的捏捏她脸上的肉,“我瞧你似乎长胖了不少,似乎并没有想我想到茶不思饭不想啊。”
“绿芜说了,我要化悲愤为力量,多吃一点。”
“噗……”苏离被她逗乐了,这才想起墨连瑾,牵上倾雨的手,朝他开口道:“倾雨以后就住在五王府了,我答应过她母亲,会好好照顾她。”
“嗯。”墨连瑾看了眼倾雨,那双眼睛亮晶晶的,不禁朝她勾了个淡淡的笑,“以后王府便是你的家,不用拘礼。”
倾雨原本还有些害怕墨连瑾,他忽然朝她笑,温暖又俊美,“姐夫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苏离得意的勾起唇,在倾雨鼻尖上刮了一下,“那是自然,他若没有这般美色,你四姐姐我不一定瞧得上他。”
“那我也要跟四姐姐一样,将来嫁给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你大娃哥哥呢?”苏离牵着倾雨一边往里走,一边逗她。
倾雨苦恼的看向苏离,“四姐姐有没有变好看的药?给他吃一颗,他若能做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就好了。”
苏离忍俊不禁的摸摸她的头,“以色取人,这是不对的,你瞧人,不单只瞧他的表皮,还要瞧他的内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喔!”倾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止不住继续问,“那内里要怎么瞧?”
“……”
“姐夫的内里是什么样子的?”
“……”
墨连瑾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一大一小手牵手的模样,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弧度,眼底却是化不开的苦涩。
第299章 入宫,拒谈婚期
第299章 入宫,拒谈婚期
次日。
苏离在进宫前,让绿芜去医馆把钱嬷嬷带了过来。
钱嬷嬷早就在医馆呆腻了,一直想要回去。
“今日你随我入宫,如果能看到当年那个人,你就能回去了。”苏离朝钱嬷嬷点头致意。
钱嬷嬷一喜,“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瞧宫里的人,若当年那人还在宫里,我一定会将他认出来的。”
“嗯。”
苏离让楚嬷嬷找了身衣服出来,给钱嬷嬷换上,到了时辰,才跟墨连瑾一起,上马车入宫。
在宫门外,苏离见到了苏年羽以及苏临成。
苏临成还是原来那样,苏年羽却是意气风发,比起以前,不知道自信踏实了多少倍。
“四妹。”苏年羽迎上苏离,叫了她一声后,才拱手朝墨连瑾行礼。
苏离笑了笑,“你今天倒是精神得很,我看昨天的人群里,有不少小姑娘被你迷倒,这下,不知道要有多少姑娘家想挤进将军府,嫁给你了。”
“四妹说笑了,我能有今日,全依仗了四妹。”
“自己人还这么客气,有点过了啊。”苏离故意说了一句,目光越过苏年羽,落到苏临成的身上,只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对他,并没有对苏年羽那么亲密。
几人刚要一起往宫里走,又是一辆马车到了宫门处,从上面走下来香风袭人的苏浅嫣,以及太子墨连宣。
苏年羽与苏临成止步,朝两人行礼。
哪怕是父女兄妹,现在苏浅嫣是太子妃,见到,那也是需要行礼拜见的。
苏浅嫣早在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苏离跟苏年羽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她眼底滑过抹阴鸷,亲热的去将苏临成扶了起来,“父亲,我是您一手养大的,您不需要对我如此客气。”
说完,她还特意看向墨连宣,“是吧?太子殿下?”
她的眼神示意,墨连宣看在了眼里,自从左丞相一家倒下后,他能依仗的,就只剩下一个将军府,还握有兵权。
当下权衡轻重,点点头。
“大哥去江州城一路辛苦,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待宫宴结束后,我会在太子府设宴,为大哥接风洗尘。”苏浅嫣趁机拉拢。
她从没想过有一日,苏离会跟将军府和解。
如果将军府的人都向着苏离的话,那她失了将军府做靠山,墨连宣总有一日会为了兵权抛弃她,另娶其它对他有助力的女人。
这点,她看得比谁都通透,所以,不再像刚成婚那会那样,对将军府的人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苏年羽看了眼苏离,被苏临成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衣服,他才凝重的点头,应下苏浅嫣的邀请。
“走吧,不能让父皇久等。”墨连宣没看墨连瑾一眼,大步一迈,走在了最前面。
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跟只挺直了脖子的大公鸡还蛮像的。
苏离挽住墨连瑾的手,在后面噗嗤偷乐。
这次的宫宴,设在了御花园里。
有百花相伴,又有临时搭建的台子,歌姬舞姬在上面营造气氛。
“五哥,五嫂。”墨婵雨欢快的迎了过来,摸摸苏离隆起的肚子,而后才看像墨连瑾的那头白发,“五哥,你的头发……”
她昨天没有去城门迎接,只从其它人嘴里听说了五哥头发花白,但听不如看,当眼睛真的看到了,心底还是会发酸。
墨连瑾没出声,苏离朝墨婵雨笑了笑,“好了,你也别伤感了,墨连瑾的头发虽然白了,可颜值是越来越高了,而且,最重要的不是改变了什么,而是我跟他,又能紧紧的粘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是。”墨婵雨吸了吸鼻子,“五哥回来了便好。”
几人往宴席走,不停有官员起身相迎。
反观墨连宣那边,直至入座,也没有一个人看他。
苏浅嫣在桌案下握住墨连宣的手,紧了紧,示意他别将这些放在心上。
他才是太子,哪怕他人立功归来,他也依然是太子,是这南灵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如果气势输了,那可就是真的输了。
墨连宣了然,点点头,从刚才的扭曲中走了出来,坐在位置上,背脊挺得僵直。
墨连韫就坐在墨连宣对面,两人同一桌,看到墨连宣的情绪转变这么快,不由多看了苏浅嫣两眼,最后,视线越过几个人影,落到苏离身上。
苏离跟墨连瑾被太监引着,走了过来落座,跟墨连宣、墨连韫一桌。
三个安帝最宠的儿子坐在一起,虽然一个已经是太子,另两个只是王爷,但势头却一点也不输给太子,这让下面的人,不由都暗自打算了起来。
钱嬷嬷站在苏离身后,她是宫里出去的老人,知道要怎么样不动声色的找人。
“好,既然都到齐了,那朕便先论功行赏。”安帝坐在上位,袖袍一挥,“苏年羽。”
“末将在。”苏年羽慌不忙起身出列。
“你不畏险难,与苏离一同去了江州,治疫有功,朕封你为归宁小将军,连升两级,再赏你黄金千两,红玉一对。”
“谢皇上隆恩。”
苏年羽回到自己的位置,兴奋得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凭着自己的努力,晋升成了小将军!
“老五,苏离。”安帝看向苏离与墨连瑾。
两人没有出列,只是起身,迎向安帝的视线。
“这次江州疫情,你们二人功劳最大。”安帝话音一顿,继续道:“苏离曾经向朕说过,不想宫职加升,朕便将她那份,也算到你头上,赐战字给你,封你为战王。”
哗!
所有人都呆了。
墨连宣跟墨连韫更是在台上攥紧了拳头。
除了太子以外,其它的王爷可都没被赐过名号。
“另外。”安帝笑了笑,“你与苏离的婚期,也该定下了,朕让礼部看了日子,下月初五不错,你们……”
墨连瑾脸色一变,忽然打断安帝的话,“多谢父皇好意,儿臣与苏离的婚期,恐怕还要压后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呆了。
人人都知道墨连瑾喜欢苏离,当年赐婚是他求的,让苏离住进五王府的人也是他,非她不娶的人更是他。
可……
苏离抿了抿唇,侧首看向墨连瑾,缩在袖袍里的手在收紧,视线,逐渐的在变模糊。
墨连瑾的眼睛余光,瞥到了情绪低落的苏离,心脏一疼,仿若有一只手在上面攥着,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看她,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如若苏离真的嫁给了他,他死后,安帝肯定会用陪葬的方式了结苏离……
第300章 生气,信任问题
第300章 生气,信任问题
安帝品了品墨连瑾拒绝婚期的潜意思,还是品不出这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朕要听听你的理由。”
墨连瑾沉呤了片刻,“眼下局势不稳,儿臣听说北岳一直贼心不死,再加上苏离此时有孕,不宜太过操劳,婚期,可延至她生产以后。”
安帝眸光一厉,这个理由,虽然勉强,但也还能说得过去。
北岳跟东清狼狈为奸,借道,增兵之事热度不减,如果真的到了要兵戎相见那天,墨连瑾必须得去边关。
“父皇,五弟既然如此为社稷着想,儿臣想替他求父皇成全。”墨连韫起身开口,向着墨连瑾。
安帝看向苏离,“你的意思呢?”
苏离深吸了一口气,埋下心底波涛汹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透着寒凉,“我都听墨连瑾的,他说延后便延后。”
“好,如此,婚期一事,那便等来年再说。”
苏离跟墨连瑾坐下,脑子里嗡嗡的响着。
桌案下,墨连瑾向她伸过来手,被她毫不客气的拍开。
她埋头吃饭,尽管食之无味,却还使劲的往嘴里塞。
墨连瑾看着苏离这样,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气氛瞬间变得僵冷,一桌子的人,心思各异,相互较量。
吃完一碗饭,苏离用手帕擦擦嘴,这才把头抬了起来,刚才的失落情绪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无破绽的浅笑,“你们慢用,我吃多了,去走走消食。”
说完,直接起身,看了眼钱嬷嬷,慢慢的朝每个桌宴走过。
当走到偏下一桌时,苏离看到了墨连诀,他跟一众世子坐在一起,温和不争的气质,让他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不禁走过去,“四皇子,你的腿如何了?”
“经过上次的治疗,已经好了不少,药材还剩下最后两味便能找齐,过几日,怕是还得去劳烦你。”墨连诀朝她一笑,似乎看出了她眼底藏着的失落,看了眼身后的福山,“你推我随苏离走走。”
“是。”
福山推着墨连诀,跟在苏离后面一路往前走。
临时搭的台子,离宴席有一段距离。
苏离没有去人少的地方,怕落人嘴舌,直接去了戏台子下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看着上面的歌舞,一边跟墨连诀搭话。
“第二个阶段的治疗,会比第一个阶段还要难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墨连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方才父皇要赐婚期,五弟他拒绝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吵架了?”
苏离表情一僵,虽然很快就恢复原状,但还是没能逃过墨连诀的视线。
墨连诀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们间的确是出了些问题?”
苏离埋下头,不知所措的盯着自己的鞋尖看,她跟他之间所出现的问题,说起来简单,其实就是相互信任的问题,但做起来,又好难。
她能够理智的站到墨连瑾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如果换作她是他,她大概也会像他现在这样,一根筋到底,自以为是的为她筹谋一切。
可理智,还是战胜不了泛滥的情绪。
如果他相信她,愿意坦承一切,跟她一起面对那该多好?
不管未来怎么样,两人风风雨雨一路走到这一步,该结婚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未来的那些风雨还没到,那就在风雨欲来前即时行乐,又何必走出眼下这一步?伤人伤己。
“苏离,五弟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墨连诀关切的再问。
苏离抿抿红唇,没有说话。
墨连诀看了眼苏离,跟着她的情绪走,没再说话,只静静的陪着她发呆。
阳光透过树枝,投射下来斑斓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远远看着,宁静而美好。
墨连瑾站在离两人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这样一副画面,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去将苏离拉扯回来,他的女人难过,理应由他来安慰。
可理智又提醒着他,他给不了她什么,又拿什么去把她拉扯回来?
苏离发了好一会呆,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看宴席方向。
墨连瑾那家伙,居然就这样放任她出来走走,连追都不愿意追过来?
一盆盆凉水把她浇得透心凉,最后腾的起身,他不来找她,那她就去找他。
“苏离,你去吧,我让福山推我去花园中走走。”墨连诀正好瞥到一个人影进入花园,没有拦她,“你好好与他说,若心中当真难过了,可以来找我,我没有腿,但肩膀总是有的。”
苏离感激的笑笑,墨连诀的笑跟他的人一样,都很温暖,点点头,“好。”
苏离带着钱嬷嬷回宴席,墨连诀看了眼福山,示意了他一个方向,“推我去那边。”
“是。”
福山的动作很快,把墨连诀推向西侧的时候,恰好从西侧走出来一个苏临成。
苏临成见到墨连诀,怔了怔,只略微点头致意了一下,与他擦身而过。
福山转头看了眼苏临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他是什么身份?见到四皇子,居然连礼都不行一个。”
“算了。”墨连诀自嘲的勾了下唇,“他且还是个大将军,我不过是养在宫中等死的残废。”
“四皇子……”
“宫中捧高踩低之事,你又不是没见过,气什么?”墨连诀敲了敲轮椅扶手,“走吧,去里面走走。”
“是。”福山应下来,推着墨连诀往里走。
过了没一会,两人遇上了正在往外走的墨连宣。
墨连宣身边只跟了个侍卫,苏浅嫣不在。
“见过太子殿下。”墨连诀率先开口。
墨连宣睨了眼墨连诀,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光,看向他的腿,“你向来不掺合任何宫宴,今日倒是闲情逸致得很。”
“苏离在替我治腿,替她接风洗尘的宫宴,我自然要来一下。”墨连诀笑了笑,“太子殿下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本宫心情如何,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墨连宣平时跟墨连诀没什么交集,当下拂袖要走。
墨连诀捂唇咳了几声,“太子是未来的国主,掌握我生死之人,太子心情不好,我自然要关心一番,若是能替太子分忧,也算是为我的将来,提前谋下了一个安定。”
墨连宣的脚步一滞,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墨连诀,“分忧?就你?”
第301章 离间,显山露水
第301章 离间,显山露水
墨连诀无视墨连宣的嘲讽,迎上他的视线,“我在宫中,不比太子殿下跟其它王爷忙碌,所以闲暇无事,便多看了几本书,太子殿下若是不信,何不出个题考考我?”
墨连宣来了兴趣,眼睛直直的盯着墨连诀,“那你倒是说说,在父皇有意制造的三足鼎立中,我要如何才能脱颖而出?”
“兵行险招,大事方能成。”一字一句,淡定从容。
“险招?怎么个险招?”
墨连瑾捂唇,又咳了几声,“太子殿下大概是太忙了,所以才会忘了南灵是如何开国的么?”
墨连宣一怔。
他当然知道南灵是怎么开国的,当年的祖辈是外姓王,趁皇帝病重,理所当然的派遣重兵,将皇帝软禁起来,谋了南隐国的江山。
“你好大的胆子。”墨连宣回过神,指着墨连诀,眸光阴戾。
墨连诀放下捂嘴的手,看着几乎就要戳上自己鼻尖的手,唇角的弧度依然勾着,“太子殿下让我说,我便说了,做与不做,听与不听,全凭太子殿下自己理解。”
“你知不知道,仅凭着你刚才那番话,本宫就能当场处决了你?”
“当然知道。”墨连诀看了眼自己的腿,“死了也好,便不用白白浪费这宫中的粮食。”
墨连宣不由多看了几眼墨连诀,他从没想过,墨连诀的想法会大逆不道到这种地步,哪怕是母后一族,也从未有人跟他提过这样的建议。
“如若我猜得不错,父皇大抵也要封三哥做亲王,上次围场一事,三哥救了父皇,至今还未论功行赏。”墨连诀温和的开口,明明是在讨论朝堂上的事,语气却像是在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墨连宣没说话,收回指着墨连决的手,袖子一拂,“你方才那番话,本宫权当没说到过,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开了。
墨连诀轻笑出声,喃喃自语,“好自为之?”
他倒是想好自为之,可老天可曾给过他好自为之的机会?
福山目送墨连宣走远,再次推着轮椅,朝花园深处走。
“四皇子是要进来寻谁?”福山在花园里绕了几圈,止不住问道。
墨连诀皱了下眉,“老六,我见他进来了,再找找。”
“是。”
没一会,两人终于在一个角落见到了墨连琅,他坐在一个花坛边上,面对着一个正在打扫的宫女。
宫女似乎跟他吵过一架,气呼呼的抡起扫帚,扫向墨连琅的脚下,“麻烦六王爷让让,我这扫帚可不认识人。”
“菊清,我说的话,你到底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是真心喜欢你,可你是宫女,我又不像五哥那么霸气,能够排除万难,用王妃的礼制将你迎进府。”
叫菊清的宫女一扫帚扫过去,抬起涨红的小脸,清秀可人,尤其是那张小嘴,唇珠微微突出,成为化龙点睛之笔,让她整个人显得尤为娇俏可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早就与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可我喜欢你呀,我保证,虽然我只是将你纳为我的妾室,但我以后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就算你只是我府里的一个妾,那也是唯一的一个,你就点头答应一下,我立马便去求父皇将你赐给我。”
“谁要做你的妾了?”菊清用扫帚指向墨连琅,“你若敢多说一个字,我……我撕了你的嘴……”
“那你来撕,我巴不得你亲近我,你快来。”墨连琅小霸王似的伸长了脖子,把自己的脸往菊清面前凑。
气得菊清把扫帚一扔,转身就跑。
墨连琅刚要追,却被墨连诀叫住。
“六弟。”
墨连琅停下脚步,看向墨连诀,“四哥,你怎么来这了?”
“来看看你。”墨连诀笑着看向墨连琅,他能从他的脸上,依稀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除了性子以外,他跟那人长得还真是极像,“方才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你喜欢那宫女?”
“喜欢。”墨连琅没有瞒着,凑到墨诀面前,欣喜的手舞足蹈起来,“四哥,菊清是不是长得很可爱?我就喜欢跟我抬杠的女人,你看的书多,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
“我瞧着她,应该也是喜欢你的,只是,她是个明白人,知道皇家的恩宠虽然好,却惊险万分,所以不愿意涉险,你倒是可以试试装病,试出她对你的情意,到时,她自然会随了你。”
“装病?”墨连琅眼珠子一转,连连叫好,“还是四哥有主意,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看着喜形于色的墨连琅,墨连诀眼底所有的情绪,都成了欢喜。
“前些日子,我给你的书,你都看了么?”
一听到书这个字,墨连琅只觉得头都要大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四哥要把那么多书塞给他,但四哥向来对他好,他也就收下了。
“四哥,你别说了,我就看了一本,才看了几页,便觉得精神浑噩,放下书后,立马见好,我便没再碰那些书了。”
“六弟,你已经不小了,是时候要为自己将来做些打算了。”
“我已经做好打算了。”墨连琅十分骄傲的昂起下巴,数掰着自己的理想,“我要娶菊清,我要与她走遍各处,看尽天下风光,我不要被局限在都城,我想做只鸟,自由自在的。”
“咳……”墨连诀咳了几声,眼里的欢喜一点点消散,“你忘了你小时候说过的那些话了?你要学你长兄,以治国为己任的。”
“皇长兄?”墨连琅怔了几秒,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人提皇长兄了,“那是小时候,我见皇长兄英雄气概便想要学他,可现在不同了,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从未想过要继承他的遗志?”
墨连琅不以为然的笑出声,“皇长兄那么厉害,我是望尘莫及了,四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提到了皇长兄?”
墨连诀垂下头,默了默,然后才抬头朝墨连琅一笑,“只是突然想起来,没事了。”
“那我走了,我还想去找五哥五嫂,让他们跟我说说江州的事呢。”
“嗯。”
墨连琅心宽的离开,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丁点对名利的追逐。
墨连诀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至不见了,他才收回视线,温和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
第302章 威胁,兵权来换
第302章 威胁,兵权来换
苏离回到位置,墨连瑾正好好的坐在位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小酒,那模样,悠闲肆意得很,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刚才当众拒绝了安帝赐下婚期,会带给她多大的伤害。
她到嘴的话,在见到他这副欠揍的模样后,瞬间又咽了回去。
行,犟着就犟着,她倒是要看看,最后谁会先服软!
腾的一声坐下,故意不看墨连瑾,却对上了苏浅嫣的视线。
苏浅嫣笑得开怀,明知故问,“四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苏离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怀了身孕,脸色不好很正常,你若什么时候也怀上一胎,就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了。”
苏浅嫣被噎住。
她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怀上太子的孩子,可这肚子,不知怎么的就是不争气。
这个月的葵水又来了,她还清楚记得太子知道她来葵水后的表情。
这时,太子入座,苏浅嫣故意依偎了过去,秀恩爱给苏离看。
苏离气得直磨牙,情绪绷不住,刚要失控,墨连瑾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筷子菜。
当下,她的气就消了一半,那边的苏浅嫣见了,脸上的得意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她使出浑身解数的伺候太子,苏离却被墨连瑾全方位的宠着。
相比之下,高低立见。
这时,高位上的安帝忽然抬手,示意下面的人安静。
正在应酬的众人,顿时停下了喧哗,老实坐在位置上,看向安帝。
“老三。”安帝看向墨连韫,“若不是燕贵妃方才提醒,朕差点就忘了你。”
墨连韫起身,没开说话,等着安帝的下文。
“上次在行宫,你救驾有功,论功行赏,朕封你为德亲王。”
“谢父皇隆恩。”墨连韫一拱手,谢恩道。
“朕显些就要寒了你的心,是朕的失误,你如今是德亲王,以后,便与战王一同,好生辅佐太子,让我南灵的江山,永垂不朽。”
“是,儿臣遵旨。”
墨连韫坐下,唇角不自觉的上勾,德亲王,那可是比战王还要好听一些的封号。
墨连瑾无所谓,继续手里的动作,给苏离夹菜。
墨连宣可就不一样了,尽管他抿紧了唇,直抽抽的脸皮,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情绪。
刚才墨连诀说的那些,一股脑的往他脑子里钻。
他这个太子,如果再不险中求胜,还能坐稳多久?
依偎在墨连宣身上的苏浅嫣,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紧了紧他的手,示意他要忍。
宴席结束,已经是午后。
苏离被太后的人叫去了慈宁宫,墨连瑾等在三道宫门处。
燕婉花枝招展而来,身上艳丽的宫装,衬得她比天上的烈日还要明媚晃眼。
墨连瑾皱了下眉,看向站在他面前,笑得意味深长的燕婉,“有事?”
燕婉把小心跟在她身侧的宫女太监斥退,走近墨连瑾几步,啧啧出声,“瞧瞧你这头白发,为了女人变成这样,值得么?”
墨连瑾没有出声,嫌恶的往边上一退。
燕婉咄咄逼人,他退她就进,“我的人说,你最近频频派人去九难山?”
墨连瑾脚步一滞,停在原地,直勾勾盯着燕婉,“那你应该知道,本王在找人。”
“当然。”燕婉笑了笑,“我还知道,你在找医隐门的门主。”
“他在你们手上?”
“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的?”燕婉勾唇,不屑的哼了一声,“九难山的秘密,你穷其一生也不会知道,倒不如你求我啊,我若是高兴了,说不定会让人将医隐门的门主放了。”
墨连瑾突然出手,手里的匕首直接朝着燕婉的心口刺去。
燕婉脚步一移,整个人倒飞出去,虽然避开了他致命的一刺,但胳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看着出血不止的伤,燕婉停在原地,没再敢往前多挪一步,“你想杀了我?你就不怕你父皇灭了你五王府满门?”
“你是巫族人,他不会为个巫族人做出错误的事。”
“我是巫族人没错,你呢?你身上又流着什么人的血?”燕婉如银铃般的笑出了声。
“你少用这点威胁本王。”墨连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燕婉的笑,戛然而止。
她看出墨连瑾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能被她用这件事威胁住。
“既然你如此无趣,我也懒得再跟你多说,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心想要医隐门的门主,那便拿兵权来换,我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过期不候。”
燕婉说完,转身就走。
苏离站在宫墙的转角处,正好听到了燕婉的最后那句话。
直到燕婉走远,她才叮嘱了钱嬷嬷几句,走出来,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太后的心悸病有点棘手,耽误了一点时间,你没等急吧?”
“嗯。”墨连瑾习惯性的揽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外走。
路上,苏离问钱嬷嬷,“可有见到你当年见到过的人?”
钱嬷嬷摇头叹气,“没有。”
苏离咬了下唇,今天的宫宴,来的人不少,这样还没有当年那人出现,是不是说明,当年的人早就出宫了?
“我知道你想回去了,既然找不到人,那你便先回去探望你的儿女,然后再回来。”苏离朝钱嬷嬷开口道。
钱嬷嬷感激的行了一礼,“多谢王妃娘娘体谅。”
三人出了二道宫门,才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老太监领着几个小太监迎面而来。
钱嬷嬷忽然出手抓住苏离的袖子,压低了声音,“王妃娘娘,像是那人。”
“领头的?”
“是。”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立刻拦下老太监。
老太监见是苏离跟墨连瑾,行了一礼,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从钱嬷嬷身上划过。
“你是……”墨连瑾的眉心一拢,总觉得这老太监有点眼熟。
“回五王爷的话,老奴在内务府当差,这几个是刚进宫的小太监,老奴领着他们来认路。”老太监埋下头,有条不紊的解释道。
墨连瑾双眸一敛,“嗯,没事了,你先退下。”
“老奴告退。”老太监带着人,不紧不慢的离开。
三人继续往前走,不准备打草惊蛇。
“一会出宫后,你先回王府,我去调查那人的来历。”墨连瑾开口。
苏离点点头,“好,那我在王府等你。”
“嗯。”墨连瑾加快脚步,出了宫后,把苏离送上马车,带着青木离开……
第303章 吵架,离府出走
第303章 吵架,离府出走
苏离把钱嬷嬷送出城,给了她盘缠。
墨连瑾再回来,已经是傍晚。
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疲意,以及一股化不开的凝重。
“那人死了。”
“死了?”苏离完全没意料到,“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
“自戕,吊死在内务府。”墨连瑾抿了下薄唇,看着苏离,“我想起他是谁了……”
苏离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出声,等着他的下文。
“他是皇长兄的人,当年扶棺归来,我曾见过他一面。”
“前太子?”苏离瞪圆了眼睛,组织的图腾,用的就是前太子最喜欢的花,之前,她跟墨连瑾就猜测过,组织跟前太子有关,最后查实,前太子的确死在了北岳,所以那个猜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钱嬷嬷多年前见到过的可疑人,居然就是前太子的身边人。
这样一来,绕了个大圈,组织还是跟前太子扯上了关系。
“那人大概是认出了钱嬷嬷,回内务府后,知道我们迟早会查到他身上,便……”墨连瑾见苏离在沉思,走过去,在她额上戳了一下,“好了,关于组织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目前最重要的,是将医隐门的门主找到。”
说到这个话题,苏离回神,不禁又想到了他拒绝安帝赐婚期的事。
身体一扭,错开跟他的近距离接触,“你想找门主,我却只想调查组织的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找你的,我查我的。”
“苏离……”墨连瑾原本是想抱抱她,抬起的手还没揽上她的腰,身前便空了。
“我想问你一句,你是不想娶我吗?如果不想,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有医馆能住,不会眼巴巴的在你五王府住下去。”苏离直勾勾盯着他。
“关于婚期……”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借口,我就要你一句话,你是想娶,还是不想娶?”
苏离的逼迫,让墨连瑾抿紧了薄唇,不知道要怎么作答。
苏离深呼了口气,灼灼的目光,开始变得分散,他不答,就是不想娶。
所有忍耐跟退让,在这一瞬间被放大,裂开一条细缝。
她之前是不想逼他的,可现在,她知道这男人的一根筋到底有多厉害,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为所动。
所以,她要逼他,如果不逼,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是因为你的伤,让你活不久了,你大可以告诉我,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我不要你自为是的为我好,压根不问我需要什么,在乎什么。”
墨连瑾的眸子微闪了一下,唇角抿得僵直,带着几分危险的冷硬。
“我现在很明白的告诉你,哪怕你只剩下最后一天,我也要嫁给你,除非是你不喜欢我,我马上走人。”
墨连瑾死死盯着苏离,不动,也不语。
苏离的眼角发涩,鼻子发酸。
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知道戳中了她的哪根神仙,她就是难受的想哭。
“墨连瑾,你还是不肯说吗?从你出现在江州城开始,你整个人就怪怪的,我能破那么多案子,难道你觉得我破不了你的那点心思吗?”苏离强撑着,不哭,因为倔强,眼睛瞪大,泛红,有晶莹在里面闪动,却怎么也不肯掉下来。
“苏离,有些事,糊涂一些的好。”
“好个屁。”苏离爆了句粗,“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招惹完了,就不善后了?墨连瑾,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墨连瑾的黑眸微微眯起,隐在袖袍里的手紧紧攥着,像是要把什么掐断似的。
“不管你怎么样,我都愿意嫁给你,如果今天你不给我一个答案,过期不候。”
苏离说完,转身就走。
前殿里的几个嬷嬷丫环,早在两人开始吵的时候,就避得远远的了。
苏离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气得心肝疼。
眼泪莫名奇妙的往下掉,浸湿了枕头。
墨连瑾在想什么,她清楚。
他执拗的东西,她也明白。
尽管这样,她骨子里还是希望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两人一起面对。
他不说,就是不愿意跟她一起承担,这不是爱,而是伤。
到了晚上,墨连瑾也没进苏离的房间,跟她坦白一个字。
倾雨跟绿芜绿柳从医馆回来,大概是知道了两人吵架的事。
倾雨古灵精怪的进了房间,躺到苏离身边,用小手替她拍着背,“四姐姐,你别难过了,我给你拍拍就好了。”
“嗯。”苏离抱住软软的倾雨,心里的压抑,总算得到了一丝释放。
她没吃晚饭,不管什么人来请,她也不想走出自己房间。
虽然墨连瑾一根筋到底,但她犟起来,丝毫也不比他差。
第二天。
已经过了她放出过期不候的时效,苏离直接干脆的带上自己的东西,牵上倾雨,跟绿芜绿柳一起离开王府。
楚嬷嬷拼命拦着大门,“王妃娘娘这是要上哪去?王爷去早朝还未归,若是有什么事,等王爷回来后再说,好不好?”
苏离朝她笑了笑,“那等他回来,你让他来医馆找我说,你告诉他,我只要一个答案,如果他给不出,那就别来医馆了。”
“这……”
苏离硬是要走,楚嬷嬷也没办法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人离开。
四人大包小包的回到医馆,最高兴的就是大娃了。
简之航难得的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外面传闻的那些,都是真的?”
“传得这么快吗?墨连瑾拒绝婚期不肯娶我的事?”苏离自嘲的勾了下唇,让绿芜绿柳去收拾屋子,把行李放好。
“他定是有他的打算。”
“我知道他有他的打算,可他不肯把他的打算告诉我,这就是问题。”苏离看着简之航,“如果你知道自己离死期不远了,你是会推开繁星?还是会在最后的时间,跟她好好相处?”
简之航脸色一变,看了眼繁星,没答话,直接走回了他的柜台。
“呵,男人……”苏离无语的磨牙,朝繁星看过去,“你去外面挂个牌子,就说今日我看诊。”
“是。”繁星按照吩咐去做了。
没一会,都城里那些早就想找苏离看病的人,像潮水似的涌进了医馆。
直到傍晚,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墨连瑾穿着一身朝服,出现在了看诊台前,把手放在了诊台上。
苏离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看什么病?”
“相思病。”
“……”
第304章 离开,比谁更犟
第304章 离开,比谁更犟
苏离没好气的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却被他的手反转压住。
她看他,“楚嬷嬷应该跟你说过了,如果你能给我一个答案,这相思病有解,如果给不了,这相思病无解。”
墨连瑾额眉一蹙,“卿卿,别闹。”
“卿卿?”苏离上下看了几眼墨连瑾,“你都没把我八抬大轿娶回去,叫什么卿卿?”
“我所有的打算,皆是为了你好。”他一字一句,透着无奈。
苏离冷笑一声,“你觉得我现在好吗?”
墨连瑾一滞,如果当时在江州城,他没有现身,现在就惹不来这么多的烦恼。
“五王爷放手吧,我看诊了一天,乏了。”苏离就受不了他沉默的样子,使劲挣扎了几下,没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只能瞪着他,带着熊熊怒火。
“我的兵符……可否给我?”墨连瑾开口。
苏离的表情彻底僵住,“你来,就是来找我要兵符的?”
墨连瑾微微颌首。
苏离笑得眼泪都跑了出来,“墨连瑾,我到底哪点让你不信任了?我的医术?我的承受能力?你把一切告诉我就那么难?你宁愿用兵符去换门主,也不愿意说出来,让我陪你面对?”
“你都听到了?”
“对,我都听到了。”苏离眸子一眯,“而且我告诉你,兵符是你送我的东西,现在就是我的,我是不会给你的。”
“苏离,这是唯一能解生死蛊的机会。”
“不解。”苏离直接了当的给出两个字。
墨连瑾似乎也被气到了,脸上不带一丝情绪,薄唇微抿,清冷淡漠,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自己的命,我自己的决定,不劳你费心。”
墨连瑾蓦地起身,墨色的朝服,让他身上的气质更加冷峻。
他走了……
苏离像解掉了浑身力所似的,瘫软在椅子上。
他离开的背影,全是寂寥,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其实是想追的,可心底犟着那口气,怎么也迈不出去脚。
一连三天。
墨连瑾都没有再出现。
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五王爷终于腻了苏离,慕清歌趁势天天往五王府跑,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苏年羽结束操练,来医馆看苏离。
她比在江州时,还要瘦,肚子却比那会要大了一些,让人看着就心疼。
“四妹,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离怏怏的看着苏年羽,“自作自受,自找苦吃,自以为是,自……”
“够了!”苏离羽打断苏离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不用说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今日我请你。”
“没什么胃口。”苏离看着桌上的热茶发呆,她接连看了三天诊,都城里能看的病人大多都让她看完了,这会子闲得无聊,比忙碌的时候更不想吃东西。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苏年羽皱着眉,“总该要吃一些,为了孩子也好。”
苏离摸摸自己的肚子,“他爹都不要他了,我吃得再多,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年羽被噎得没有了后话。
“我没事,你先去忙你的吧。”苏离朝他笑了笑,“别担心我了。”
“你看着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苏离起身送客,“我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现在是小将军了,应该把重心放在操练自己的将士上。”
苏年羽只能离开,离开前,又唠唠叨叨的叮嘱了苏离好几句,然后才走。
苏年羽走了没一会,福山福宝推着墨连诀,进了医馆。
福宝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面上,“药材齐了,四皇子的腿,便交给王妃娘娘了。”
苏离看了眼墨连诀,将盒子打开,果然,果面备齐了第二阶段所要用到的药材。
“你这些药材,都是从哪来的?”苏离不禁感到好奇。
“派人四处去寻来的。”墨连诀温润一笑,而后表情一收,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一路过来,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你还好吗?”
“挺好的,你放心,我向来会把公事私事分开,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到治疗。”苏离拿上盒子,示意正在跟倾雨玩乐的大娃过来,“你去把上次准备过的那些都准备好。”
“好的。”大娃领命下去,繁星去陪着倾雨。
苏离带着几人往内室走,在大娃把东西带过来前,墨连诀再次开口,“你与五弟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他对你的喜欢,我看在眼里,你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吵架嘛,很正常的,外面那些人只是将这件事放大了,其实没什么大事。”苏离笑了笑,话题一转,没再跟他讨论自己的情绪,而是叮嘱了他一会要注意的事。
没一会,大娃拿着东西过来。
苏离这边也准备好了,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
整整两个时辰,治疗才结束。
墨连诀疼得脸色发青,紧咬着一块布,才没叫出声。
苏离叹了口气,“你还得忍半个时辰,这种痛才会慢慢降下去,直到感觉不到疼痛后,再来叫我,我过来给你敷药。”
墨连诀答不了话,还是福宝福山应承了下来。
苏离走出内室,又是一个黄昏,一天就要过去了。
她站在医馆门口,舒展身体的同时,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
突然,黑旗那个大块头,从人群里蹦了出来,“王妃娘娘,不好了。”
“墨连瑾怎么了?”苏离下意识发问。
“不,不是王爷怎么了,是王爷让三王爷的人进先锋军,做副将。”
苏离眯了下眼,燕婉是要墨连瑾用兵权换门主,而让墨连韫的人进先锋军做副将,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政权交替。
墨连瑾,他还是那么执着的要解了生死蛊?
“王妃娘娘,您是不是回去劝劝王爷?若先锋军中有其它派系之人,先锋军的将来,必定会动荡不安。”黑旗急得抓耳挠腮。
苏离咬咬唇,“抱歉,我劝不了他,他大概也不会听我的,你还是回去吧。”
“可……”
“如果你想留在医馆吃晚饭,那我去跟绿芜绿柳说一声,让她们多备一些。”
黑旗无奈,只能告辞,转身离开,回他的东山去了。
苏离也进了医馆里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福山才来告诉她,墨连诀腿上的痛觉已经消失……
第305章 离京,去九难山
第305章 离京,去九难山
苏离进入内室,替墨连诀敷药。
墨连诀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头发湿哒哒的垂着,脸上的青色转成了苍白。
但好在,他忍了过来。
那种疼痛,有人忍不住,是会被硬生生疼死的。
苏离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想不到外表看着温温和和的他,忍耐力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这次的效果还不错,你有一年的时间找第三阶段的药材,但这一年中,每三个月,要来施针一次,如果我不在,大娃也可以。”
“嗯,多谢。”墨连诀笑得满足,还有一年时间,他能做的事,大概,都能完成了吧?
苏离没再说话,仔细把药膏敷到他腿上,虽然戴着手套,但修长的十指,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墨连诀看了她的手好一会,忽然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五弟间的争吵是因为什么,但我们是朋友,我不想见到你这副假装没事的样子。”
苏离抬头对上墨连诀的视线,“我知道,我这现在这个样子挺难看的,我就是想等他来找我,让他退一步。”
苏离的话,像细针,轻轻的在墨连诀心口刺了一下。
原来,她与墨连瑾之间的争吵,是源于她太过爱他。
墨连诀收敛心绪,语调放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都城,去外面散散心?”
“离开?”苏离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掂量着这两个字。
她现在是离家出走,但还算是在墨连瑾的眼皮子底下。
她安好,他就继续不来看她,由着她闹。
如果是离开都城,墨连瑾铁定会急……
这貌似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她有点心动。
墨连诀看了眼苏离的表情,不动声色的继续道:“不过才短短几天,你就比那天宫宴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出去散散心也好,再回来,或许就是另一种心境了。”
苏离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话。
墨连诀见状,唇角的笑意渐浓,“你可有想去什么地方?”
“你有什么建议吗?”苏离反问。
“我的建议?”墨连诀很豁朗的笑出声,并没有自嘲或者难受,“自我出生起,便没有出过这都城,不过,我在书上倒是领略过三河五山的风光,湘江河离都城较近,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苏离莫名想到了九难山。
燕婉那天跟墨连瑾对话,十分自信墨连瑾找不出九难山的秘密。
她从没去过九难山,她倒是好奇,那里究竟藏了什么。
再加上倾雨送给她的项链,以及华素的遗言。
似乎,她趁机去九难山走一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打定主意,这几天压在她心底的巨石,终于松了几分。
“谢谢你的开导啊,我真的好多了。”
“打算哪天走?”
“明天吧,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了。”苏离加快了敷药的动作,确定明天离开,那她就得准备安排好一切。
“工作了这么多年?”墨连诀听懵了。
苏离干干一笑,她刚才嘴快,把在现代工作这么多年的话给抛出去了,想了想,又把话给圆了回来,“就是做女官这么久,也是时候要放下京中的事,四处走走了。”
“原来如此。”墨连诀这下懂了。
苏离替他上好药,叮嘱他第二天再把药膏洗去,然后送他离开。
这会子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苏离把繁星叫了过来,跟她说了自己要离京的事。
繁星面无表情的点头,“四小姐尽管吩咐,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大娃跟倾雨凑过来,“四姐姐要离京去玩,我们呢?”
苏离捏捏他们的脸,“你们跟简老师,还有绿芜绿柳留守医馆,放心,我只是出去散个心,会很快回来的。”
倾雨跟大娃虽然小,但也知道苏离最近心情不好。
点点头,没缠着要一起去。
第二天。
繁星驾着马车,带上苏离离京。
墨连瑾收到消息的时候,苏离已经离开都城两个时辰了。
他的一头白发随意系了一缕,垂在身后,墨色的衣袍,冷冽中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她一早就离京了,为何现在才来报?”
被问话的侍卫打了个哆嗦,“属下失职。”
墨连瑾削薄的唇绷紧,那女人居然胡闹到要离京?
好,很好!
“青木留守,长笛随本王出京一趟。”一字一句,沾着寒霜。
“是。”
另一边。
苏离出城之后,让繁星往九难山的方向走。
她没坐在车厢里,随繁星一起,坐在赶车的位置,换作在现代,这个位置应该叫副驾驶。
“你说他会不会追过来?”苏离无聊,找向来话少的繁星小萝莉聊天。
繁星点点头,“会。”
“那他追上来后,会如我所愿吗?”
“会。”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苏离来了兴趣。
“因为这是四小姐希望的。”
“……”
马车走了半天,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一个小县城。
苏离戴上面纱斗笠,刚要往一个饭店里走,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她看过去,隔空对上那人的视线。
虽然那人也戴着面纱斗笠,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浮生。
几步走过去,苏离还没开口,浮生就率先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离家出走啊。”苏离自得自乐的打趣了一句,“你呢?怎么从东清回来了?”
“东清与北岳的联姻,怕是无法继续了,洛楚姝不见了。”
苏离怔了一下,继而笑了起来,“她不见的事,我大概可以料想到,毕竟,她那么喜欢墨连瑾,又怎么会让自己沦为国家的棋子,去东清联姻?”
“这样,你还确定要继续离家出走?”
“墨连瑾连慕清歌都看不上,更别说洛楚姝,在这件事上,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你为何要离京?”
苏离笑声一止,“这个……先去饭馆里找个包厢坐下,边吃边说吧。”
“嗯。”
三人一起进入饭馆,要了个包厢坐下。
揭开面纱,浮生额间的那点红,瞬间落到苏离眼里。
他还是美得像个不沾凡世的嫡仙,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优雅跟高贵浑然天成。
“安帝一直都在派影卫找你,你这身白衣,是不是该换一换了?”苏离突然想到这点,皱了下眉。
第306章 穿越,九星连珠
第306章 穿越,九星连珠
浮生对穿着并不是太在意,只是穿白衣久了,便形成了一种习惯。
“你若觉得要改,我听你的。”
苏离点点头,“一会吃完饭,我让繁星去衣坊给你买一身回来。”
浮生捡起刚才的话题,“为何要离京?”
对浮生,苏离其实也没什么好瞒的,两人亦师亦友,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感情还是有的,“我跟墨连瑾产生了些不同的看法,吵了一架,他不来哄我,我便离京了。”
浮生看了眼苏离隆起的腹部,“他好不容易回来,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有些执着是必须的,因为想要走得更远。”苏离摸摸自己的肚子,朝浮生一笑,“说到底,这孩子还是因为你,才在我肚子里落下了,等孩子出生了,我让他认你做干爹。”
浮生想起宝月那天的事,只静静给苏离倒了杯热茶,“打算去哪?”
“想去九难山一趟。”
浮生眉头一紧,他听前国师提起过九难山的事,“那里……”
“我想去看看那里藏了什么秘密。”
“如此,我随你一起去。”国师淡淡的开口,他留在都城,原本也是守着苏离,现在苏离要去九难山,他就陪着她一起。
苏离有点惊喜到了,“真的吗?那太好了,有个人作伴,如果最后墨连瑾没来追我,我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他不陪你做的事,你尽管告诉我。”浮生一字一句开口。
苏离有点懵,这句话,她怎么听得那么别扭?
浮生看了眼她的表情,继续道:“你也知道,我并不知道在剩下的时间里,要做些什么。”
苏离抿抿唇,伸手在浮生肩上义气的一拍,“好,如果我有什么想做的事,一定告诉你。”
三人吃完饭,繁星去衣坊买衣服。
苏离没交待繁星要买什么颜色,直到她回来,找开包袱一看,好嘛,华丽丽的一套黑色衣袍,跟她身上穿的衣袍一个色。
不过,她还是蛮期待的,一直穿身白袍的浮生,换上一身神秘的黑衣后,会出来一种什么样的效果。
当下,她跟繁星一起出了包厢,让浮生在里面换衣服。
浮身再打开包厢门时,已经是一袭黑衣。
哪怕是黑衣,也挡不住他那张厌世脸,以及他身上那股子嫡仙的气质。
剑眉如峰,明眸似星,薄唇微抿,完美得无懈可击。
苏离看呆了几秒,走过去,替他把面纱斗笠戴上,“你这张脸,我要是把你带去我原来的家乡,你肯定能成为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浮生没有说话,因为听不太懂她在说些什么。
三人都戴着面纱斗笠,离开饭馆,上了马车,往九难山的方向而去。
到了晚上,墨连瑾还是没影。
今晚的星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跟耀眼。
三人在一个林子里落脚,点了篝火,又将帐篷搭了起来。
浮生一直在抬头观星,站在一颗树下,保持观星的姿势,整整有半个小时。
苏离忍不住凑上去,顺着他的视线往天上看,跟着,立刻发现了有个方位上的星,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
“这是什么情况?”苏离问道,“这九颗星,是要连在一起么?”
“九星连珠!”浮生眯了眯眼,“似乎与你有关。”
“九星连珠?”苏离对这四个字十分熟悉,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她在现代,被那个变态杀手绑架的时候,广播里正在插播一条晚上会有九星连珠的新闻。
难道,她是因为这个才穿越的?
那么,一旦九星串连在了一起,穿越的黑洞是不是就会打开了?
她能回到现代了?
不由一阵紧张,盯着天上那九颗星,眼睛一眨也不眨。
过了好一会。
九颗星终于串连在了一起,苏离浑身一颤,她能看到,在离她不远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黑洞,正散发着迷人的五光十色。
浮生顺着苏离的视线看过去,那处什么也没有。
他却像是能感应到什么,“是大门开启了?你能回去了?”
苏离紧了紧拳头,没有开口,一步一步的往黑洞挪。
浮生也不再说话,跟在苏离背后,她停,他也停。
苏离尝试着把手伸进黑洞,看向浮生,“能看到我的手吗?”
“你的手……不见了。”浮生下意识把苏离的手拽了回来,“九星连珠的星象,前国师说过,只在二十年前见到过,也就是说,你回家的通道,二十年一开,你要想好了。”
苏离喃喃的低语,“二十年?”
这个时间是漫长的,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时代,她想念现代的一切。
可这个时代有墨连瑾啊,如果是在交心之前,黑洞打开,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但现在,她犹豫不决了……
“浮生,你觉得我是留在这好?还是回去好?”苏离问他。
浮生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难得的凝重了几分,“你呢?你更想留下还是离开?”
“我不知道。”所以她才会问他。
浮生直直看着苏离,“这个决定需要你自己做,如果你要离开,那便在九星连珠散开前走,如果留下,那便还要再等二十年,才能打开你回家的大门。”
苏离的拳头,越攥越紧。
她看看黑洞,又回头看看来路。
这个时候,如果墨连瑾在,他是会让她留下?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送她走?
毕竟,两人吵架的原因,也是因为墨连瑾自以为是的想要替她安排好后路。
“如果我回去一趟,还能再回来么?”苏离说完,咬住唇,浑身都在颤。
“我不知道。”浮生摇头,“你是想回去的,对么?”
苏离点头,又摇头,再点头摇头,纠结得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一个什么样的选择。
她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
可她喜欢的男人在这里。
“苏离,别让自己后悔。”浮生说完,控制住自己想把苏离拽住的手,退出数步远,把空间留给她。
篝火在跳跃,繁星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面无表情的坐在篝火旁边,想着她的简之航。
苏离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让嘭嘭乱跳的心脏静下来。
可不管用,她紧张,激动,兴奋,又纠结,犹豫。
她颤抖着抬手,伸向黑洞。
正当她准备再往里面走一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第307章 挽留,不准离开
第307章 挽留,不准离开
墨连瑾飞身下马,远远的便看到苏离的一只手,凭空消失。
他浑身一紧,眉头蹙着,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担心。
当他看到苏离身边还站着个黑色身影后,眸子眯起,卷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危险。
国师!
与此同时,向黑洞伸了一只手过去的苏离,听到了蹄声,下意识的把手收了回来。
凭空消失的手,再度出现。
墨连瑾直直的盯着苏离,发生在她身上的诡异事,他看得真切。
她明明就站在不远处,却像一个挣脱了线,想要自由飞走的风筝。
仿佛只要她再往前一步,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
一想到会失去她,他这些天的执拗,瞬间变得粉碎。
“苏离……”
他是希望能替她把后路安排好,可并不是想失去她,他想在剩下的日子里,每日每夜都能看着她。
苏离对上墨连瑾的视线,身体微微僵滞,“你终于还是追过来了,我要的答案呢?”
墨连瑾一步步走近苏离,浮生适时退到了篝火那边。
就在墨连瑾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苏离抬手示意他停下,“你就站在那回话,别过来。”
“你身后有什么?”墨连瑾停下脚步。
苏离看了眼身后的黑洞,“我可以回家了,回我自己的家,你是想留下我?还是想送我走?”
墨连瑾的黑眸蓦地眯起,她说的话奇奇怪怪,他却深信不疑。
从相识开始,他就在怀疑她的身份,她的举动跟过去完全不同,她懂的东西也是曾经的苏离接触不到的,或许真如那日在围场观星时,她说过的那样,她想家了,但家不是将军府……
“你知道我的,如果你想我留下来,愿意让我跟你一起面对,那我便留下;如果你想我离开,这辈子再不复相见,那我就离开。”苏离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复相见四个字,刺得他心脏一缩,疼得钻心。
苏离抬头看了眼天,九颗星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移动,按照刚才的速度来计算,黑洞还能维持十几分钟,就会关闭。
墨连瑾紧了紧拳头,突然飞身掠向前,直接把苏离揽见了怀里,迅速低头,狠狠的封住她的嘴。
“唔……”苏离还来不及问他要答案,他的动作带着他独有的霸道,死死的在她唇上辗转。
苏离没再动了。
他这么霸道的吻她,可不就是让她留下的意思?
她心底像是被点燃了一根冲天炮,瞬间散开朵朵炫灿的花,眼里只剩下了一个墨连瑾。
两人在星空之下拥吻,缠缠绵绵,山风拂乱了两人的长发,却拂不乱两人坚定的心意。
九星连珠终于散了,黑洞消失。
墨连瑾略微松开了她的唇,但四片唇瓣依然相抵,摩挲在一起。
“苏离,我输了,我想你留下。”
“你输了你的自以为是,但你赢了我啊。”苏离看着他的眼睛,“这次是你不让我走的,我想要再回去,是二十年后的事,所以,你最少还要陪我二十年,不准死,不准跑,不准消失不见。”
“二十年……”墨连瑾表情一僵。
“对,现在,我回去的大门已经关上了,我会一直留在这里,你得对我负责到底。”苏离眸光一闪,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还有,请你相信我,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能跟你一起承担面对。”
墨连瑾揽在苏离腰上的手一紧,“好!”
两人和好,远离了浮生几人,去林子里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说话。
苏离依偎在他怀里,盯着他看的同时,用手指绕了一缕他的白发,缠在指尖上把玩。
趁他在思虑要怎么开口的空档,她贼兮兮的把他的白发,跟自己的头发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永结同心了。
墨连瑾回神,见她玩头发都能玩得不亦乐乎,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太过担忧。”
“放心吧,这点承受能力我还是有的。”苏离点头。
“医隐门的秘地中,有一个怪老头,他救我,却只给我一年时间,一年后,我要再回医隐门秘地,他要拿我的命做药引。”
“我大师兄呢?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连秘地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你觉着他能有什么法子?”墨连瑾凝重的绷紧唇线,半晌才道:“我并未将此事告诉他,免得他担忧,你也知道,他还要再躺数月,才能恢复过来。”
苏离把他的手拽到近前,伸手替他把脉。
他的脉象很怪,静中带乱,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种脉象,不管是御针术还是神方术,里面都没有写。
她压根察觉不出他的身体哪里出了问题,应该是秘地里的那个老头做了手脚。
“苏离,我只有一年了,我不想给你留下太多牵绊,所以一开始,我并不想露面。”
苏离松开他的手,伸向他的棱角分明的半边脸,“什么一年?你刚才才答应过我的,最少,你也还要陪我二十年。”
“可……”
“没什么可是,大不了,我拼命的破案,给你续命。”
“破案与续命有何关联?”
苏离没想再瞒着他,坦承道:“或许你也感觉到了,我并不是原来的苏离,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原来的苏离呢?”
“宝月楼的那晚,原来的苏离受苏浅月教唆,点了迷情香,或许是迷情香与拜月毒融在了一起,她死了,我占了她的身体,然后与你有了后来的那幕……”
“我至今还不明白,拜月毒过到了你体内,你是如何化解的?”墨连瑾看着她,一脸求解。
“这就与你刚才疑惑的两点有关了,只要我破案还原真相,我体内的某样东西,就会送我生命值,生命值的用处有许多,能化解我体内的毒,亦或者换购一些延续生命的药,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瞒着我,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墨连瑾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此神奇的事,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
“你……你体内的东西?”
“说他是东西吧,也不是,说他是人吧,也不是,说是系统吧,你也听不懂。”苏离肩膀一耸,“你就理解成,有个神仙住在我体内吧。”
“神仙?”墨连瑾眸光一紧,“是男是女?”
“……”
我去,这家伙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太奇葩了?
第308章 和好,甜蜜撒糖
第308章 和好,甜蜜撒糖
苏离无奈,只能回了一句,“就是个半男不女的家伙,没有实体,只剩下一缕魂魄。”
长生哭唧唧,“宿主大人,半男不女这四个字,是不是太过份了?”
“没说你是太监,已经很对得住你了,没事不许冒出来。”
长生:“……”
墨连瑾没说话,消化了一会苏离说的话,“你方才所说的续命,需要破许多案子才能换来,是吧?”
苏离点点头,“是,虽然有点难,需要许多时间,但总归是可行的,所以,你真的没必要什么都自己扛。”
“你的脸,自宝月楼以后便变成了这样,也是因为我?”
“具体来说,是因为拜月毒,神仙帮我解完毒后,我不会死,但毒素却会让我的脸变得没有最丑,只有更丑。”
墨连瑾这下彻底明白了。
他抱紧苏离,让她的头抵在自己心口,“原来,我欠你的竟有如此之多。”
“只能说我们之间的缘份实在不浅,如果没有原主作死的点了迷情香,也不至于有后来的种种。”苏离抚着他心口的那道疤,“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要!”
“哪怕你只有一天好活了,也要么?”
“要!”不再犹豫,坚定的点头。
苏离闭了闭眼,这样的墨连瑾,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墨连瑾,风雨再大,也无法令他撼动一丝一毫。
“这样才对,不管有什么,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哪怕两个人在一起也没办法改变最后的命运,至少,也曾经在一起过,有过美好的回忆,不至于留下遗憾。”
紧了紧失而复得的苏离,墨连瑾有片刻恍惚。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放任她离开,他会不会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说得对,他自以为是的为她好,不止在伤她,也在伤着自己。
“苏离,我错了。”
“答应我下不为例,我就原谅你了。”
“嗯。”
月下的两人,又吻在了一起。
这一吻,比任何时候都要缠绵。
他深邃的眼里,只有她小小的倒影。
苏离的心跳,一直在加速,噗通噗通的,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如果这里不是林子,不远处没有浮生等人。
她会忍不住的扑倒他,吃了他,完完全全的占有他。
墨连瑾一个翻身,微微朝她压下,单手撑在草地上,把她锁在自己怀里。
不舍的停下深吻,垂眸,温热的气息,跟她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目光灼灼的只盯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就想出发回京,去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是真的后悔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哪怕只有最后一天好活,他也要将她锁在身边,醉生梦死……
苏离噗嗤笑了一声,这家伙,吵架的时候寸步不让,现在开悟了,又比谁都急。
他以为她是那么好哄的?
他越是想快点回京,她就越是要磨蹭磨蹭。
“这次离京,其实我想去九难山一趟,先别急着回去,反正离九难山,就剩下两天路程了。”
“九难山?”墨连瑾一怔。
苏离把华素的遗言告诉他,又把项链拿了出来,“我总觉得,燕婉笃定你找不出来的秘密,会跟这坠子有关,正好这次我们吵架,我借机离京,你来寻我,安帝那边也不会起疑,更不会派人跟着,所以我们这会去九难山,神不知鬼不觉的,你不觉得时机超好吗?”
墨连瑾脸色一变,忍不住狠狠捏住苏离的脸,“原来你不是想离我而去,只是想去趟九难山就回京?”
早知道是这样,他又怎么会马不停蹄的出来找人?
苏离嘿嘿一笑,“我这么聪明,早就知道了你藏着的那点心事,又怎么会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呢?我就是想等你来哄我,你果然来了……”
墨连瑾无奈的看着洋洋得意的苏离,她唇角的笑,比满天繁星还要耀眼,让人撞进去,就沉醉在其中,不想出来。
“如若我未来,你方才是不是就想回去你的家乡了?”
“其实我刚才就是想把头探过去,试试能不能看到黑洞另一边的画面,没想过要走。”苏离坦白交待,“我这人还挺犟的,等不到你的答案,肯定不会半途而废的不等。”
墨连瑾忍不住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你这只小狐狸,见我上当受骗,高兴了?”
“高兴。”苏离圈住他的脖子,布满星光点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不过,如果下次你还敢跟我吵架,说不定我就真的离京,再也不回去了。”
“你敢!”
“你敢我就敢。”
“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墨连瑾薄唇勾起,黑眸微微眯着,语调认真而坚定。
第二天。
苏离跟墨连瑾一行人,秘密出发去往九难山,都城的风云,又是另一番景象。
太子府。
“太子殿下,战王爷离京去追苏离,下落全无。”一个侍卫,拱手朝墨连宣禀道。
墨连宣坐在上位,桌面上的热茶,早已经凉了,他却一口也没喝。
墨连瑾被封战王,墨连韫被封亲王。
唯有他这个太子,占着太子的封号,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他脑子里全是墨连诀那日在御花园里说的话,只有险中求胜,才能成就大事。
如今左家倒了,纪家跟他疏离,还剩下个苏家,苏年羽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与他亲近,反而事事向着苏离。
再熬下去,他这个太子,怕是当不了多久了。
“太子殿下。”苏浅嫣端着一碗参汤,款款走了进来。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裙款式,长发挽起,发髻梳得精致,有珠钗宝石点缀,亮丽得如同一道风景线。
可墨连宣连头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想着当今的局势。
苏浅嫣表情微滞,强撑着继续保持浅笑,把参汤放到桌面,径直走到墨连宣身后,替他仔细捏起了肩膀。
墨连宣蓦地抬头,示意侍卫下去。
侍卫下去后,他按住苏浅嫣的手,把她拽进自己怀里,任她坐在自己腿上。
“本宫如今就剩下你了。”
“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苏浅嫣心底暗喜,表面却是一如既往的端庄稳重。
墨连宣没正面回答苏浅嫣的话,话题一转,“不管本宫要做什么决定,你都愿意追随本宫么?”
第309章 拉拢,觊觎高位
第309章 拉拢,觊觎高位
苏浅嫣是聪明的。
虽然墨连宣没有言明话里暗藏的意思,但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
温柔的将头倚到他的心口,“自从嫁入太子府,太子殿下便是我的天,不管太子殿下要做什么,我,乃至我后面的将军府,都会一心一意的追随太子殿下。”
墨连宣觊觎那个位置,她又何偿不在觊觎皇后的位置?
那可是无上的尊荣,她如果成了皇后,就再也不用小心翼翼,这天下,除了墨连宣,她便是最尊贵无上的人。
“你可知道,若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墨连宣带了几分诧异,苏浅嫣居然会比母妃的族人还要大胆?
“可我们必须要往前迈出一步,否则,自有人逼我们退。”苏浅嫣坚定的迎上墨连宣的视线,“太子殿下,自古有话,不进则退,太子殿下是想进?还是想退?”
“本宫自然想进。”墨连宣抱紧了苏浅嫣,“可我们还能拿什么进?”
“我听说苏离离京,战王爷为了将她追回来,也离开了,这京中只剩下一个德亲王,他依仗着承恩候府,比起承恩候府,我将军府的兵力未必会输。”苏浅嫣一字一句的分析,“再且,我们若是出其不易,自然会旗开得胜。”
“你有何法子?”
苏浅嫣想起苏离反讥她没有子嗣,眼底闪过抹狠戾,“苏离与战王爷离京,这是刺杀他们的最好机会。”
墨连宣眸光一敛,揽在苏浅嫣腰上的手,紧了几分,“刺杀……”
的确,刺杀了墨连瑾,先锋军便无主。
刺杀了苏离,将军府便只能依附苏浅嫣。
“只要战王爷与苏离回不了都城,我再去说服父亲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这都城,便是太子殿下的了。”苏浅嫣笃定道。
一想到这天下是自己的,墨连宣就止不住的激动,情难自禁的在苏浅嫣唇上一啄,“你能确定,苏将军会听你的?”
“嗯。”
“那好,命人备轿,本宫随你回趟将军府。”墨连宣宠溺的看着苏浅嫣,“这一世,本宫有你一人便足够了。”
轿子很快备好,苏浅嫣挑了些上好的东西带上,跟墨连宣一起去了将军府。
上官瑶剃度出家后,这将军府就由老夫人把持着。
知道苏浅嫣跟太子要来,她命人迅速准备了一桌饭菜,把苏临成跟苏年羽都叫了回来,又让人看着苏浅月,不许她出院子。
苏浅嫣与墨连宣进入前厅,苏家几人纷纷起身行礼。
苏浅嫣命人将带来的礼物放好,亲昵的迎上老夫人,“祖母,您折煞我了,我回来看您,却还要受您一礼,这叫我以后是多回来好?还是不回来好?”
“你的心意祖母知道,但礼便是礼,祖母可不能失了礼制。”老夫人笑开了花,与苏浅嫣一起走到饭桌前落坐。
苏临成紧挨着墨连宣,下面是苏年羽的位置。
几日前,两人才去了太子府,不过短短几日,太子又来了将军府。
苏临成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出声。
“都别拘礼了,先用膳吧。”墨连宣开口,特意看了眼苏临成。
“是。”苏临成几人唯唯诺诺应下。
一顿午饭,吃得风平浪静,并没有说什么探讨性的话题。
大多是老夫人拉着苏浅嫣的手,叮嘱她要怎么样持家,怎么照顾太子。
午膳结束,苏浅嫣才看向苏临成,“父亲,我们父女已经有许久没有说些贴心话了,可否与父亲单独说几句话?”
苏临成眉头微皱,点点头,“请太子妃随我去书房。”
苏浅嫣看了眼墨连宣,起身跟在苏临成后面,往书房走去。
两人进了书房,把房门关上。
“父亲。”苏浅嫣走近苏临成,噗通一声跪下,“还请父亲成全女儿一事。”
苏临成连忙去拉苏浅嫣,却被她顺势抓住手,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你先起来再说。”苏临成的眉头,比刚才皱得还要深。
苏浅嫣眼圈泛红,有泪珠子裹在里面,因为仰头的缘故,迟迟没有掉下来,却将她衬得更楚楚动人了几分,“父亲先听我说,父亲若是愿意答应,我再起来也不迟。”
苏临成一僵,放弃了要把苏浅嫣拉扯起来,同时,挣开她的手,几步踱到书桌后面,站着不动。
苏浅嫣组织了一会语言,才道:“父亲应该知道,如今都城被三人割据,战王爷以及德亲王来者不善,太子府在夹缝中求生,实在艰难……”
苏临成不语。
苏浅嫣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苏临成的表情,继续道:“太子有心要往前一步,还请父亲成全,如若太子成功,便会封父亲为镇国大将军,让父亲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紧握南灵的兵权,让苏家永世世袭这份荣耀。”
苏临成眉头微动,苏浅嫣所说的,字字戳中他的心窝。
一直以来,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可他也知道,这东西太过美好,想要得到,便要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去换。
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他死过了一回,知道活着有多好,所以他并没有急着点头,而是犹豫了。
“父亲,富贵向来都是在险中求,再且,苏离与战王爷离京,只怕是再难回来了,父亲唯有信我,跟随我,才能将这触手可及的荣耀摘到。”苏浅嫣直接脱口而出,打消苏临成还想着苏离的那点念头。
“你说什么?”苏临成眼睛一瞪,“你们要对苏离下手?”
苏离再不济,也救了他一命,是他嫡亲的女儿。
而苏浅嫣,再美好,却并非他亲生。
孰轻孰重,他心里的那杆秤,早就偏向了苏离。
“父亲,我虽不是父亲亲生的,但父亲将我养大,在我心中,父亲便是我嫡亲的父亲。”苏浅嫣直直的盯着苏临成,“苏离是不可能再活着回来了,父亲还是断了那份心思,全心全意与我依附在一起,而我,也会全心全意的为苏家谋来无上的荣耀,若父亲不信,黑纸白字,我愿立下承诺誓言。”
“你……”
苏临成的话还没出口,书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苏浅月一脸愤然的走了进来,站在苏浅嫣身前,居高临下的看她,“父亲凭什么信你一个养女?如若你真有诚心,那便容我进太子府,我要做太子的侧妃!”
第310章 妥协,哄她欢心
第310章 妥协,哄她欢心
苏浅月的话,让苏浅嫣浑身一颤,袖袍里的手,下意识攥紧,心绪难平,面上还要维持着温和。
苏临成回过神,走向苏浅月,将她从苏浅嫣身侧拉开,“胡闹,谁让你在外面偷听的?”
苏浅月委屈的看了眼苏临成,“祖母关着我,难道父亲就不会心疼么?”
说完,又转看向苏浅嫣,眼底带着浓重的恨意,“你应该明白,只有我进了太子府,将军府才会跟太子府捻成一条绳。”
原来,太子妃的位置就该是她的,如果不是苏浅嫣,她又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苏浅月,你怎么敢……”苏浅嫣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怎么敢这样逼我?”
“是你逼我的。”苏浅月抬手,用力拔出苏浅嫣发髻上的钗子,“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身上戴的这些,原本就该是我的,我不过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你怕了么?”
苏浅嫣怒目对上苏浅月的视线,再也装不下去,气得浑身都在颤,“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的好,太子是不会容你进太子府做侧妃的。”
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站在太子的身边。
“那你也趁早死了心,父亲会帮苏离,你这个太子妃,迟早也会当到头。”
苏浅嫣咬紧了唇,看向苏临成,苏临成静默不语,一动不动,似是在思量苏浅月的话。
是啊,她就算说得再好听,她的身份也不过是苏临成的养女。
而苏浅月不同,她是苏临成的嫡长女,如果苏浅月进了太子府,将军府自然会愿意跟太子府捻成一条绳。
可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娶另一个女人,她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怎么样?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苏浅月逼迫道。
苏浅嫣紧咬的唇瓣,溢出了丝丝血迹,全被她吞进了肚子里。
已经走出了这第一步,皇后之位触手可及,她还能怎么样?只能答应。
只要皇后之位还是她的,待大业有成,她再想办法把苏浅月除了,太子不也照样只是属于她一人的么?
“好,这件事我会回去跟太子商议,明日再来回话。”苏浅嫣缓缓起身,看向苏临成,“若太子答应,还请父亲成全我方才的提议。”
苏临成微微颌首,算是应承。
苏浅月喜笑颜开,兴奋的想要冲去找太子,却被苏临成叫住。
“你先忍着些,待明日太子府来人,你再高兴也不迟。”
苏浅月一想,她现在没有打扮,也没有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这样唐突去见太子,若是太子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呢?
还是先等一等,回去装扮好,等着太子府明日来人为好。
苏浅月又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苏浅嫣与苏临成一起回到前厅。
苏浅嫣没再多留,跟墨连宣告辞离开。
目送走轿辇,苏年羽忍不住朝苏临成问道:“父亲,二妹找你是为了何事?”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苏临成一甩袖子,转身往里面走。
苏年羽告辞了老夫人,紧步追上苏临成,“父亲为何不愿让我知道?”
“还未到时候。”苏临成扔下这几个字,快步朝书房而去。
苏年羽只能停下脚步,想起苏浅月被祖母关在院子里,怕她想不开,从小道直接去了苏浅月的院子。
见到苏年羽来,苏浅月开开心心的拿着一条裙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哥,你瞧这衣裙的样式好看么?与我搭不搭?太子殿下会喜欢么?”
苏年羽眉头一皱,“浅月,你这是怎么了?”
“大哥,我过几日就会嫁进太子府做侧妃了,苏浅嫣方才虽然没有答应我,我却知道,她为了拉拢父亲,肯定会容我进太子府的。”
“你说什么?”苏年羽下意识伸手去试苏浅月的额头,以为她是病了,出现了臆症。
苏浅月把他的手拍开,“我没事,也没疯,苏浅嫣为了扶持太子上位,不仅要将苏离与战王爷杀了,还想要借助父亲的兵力,我不过是利用这点,就能嫁给太子殿下,真是害我白白难过了这么久。”
苏年羽按住苏浅月的肩膀,“你说什么?苏浅嫣要杀四妹?”
“什么四妹?”苏浅月不屑的哼了一句,“大哥,我可提醒你,你只有我一个嫡亲的妹妹,若我以后进了太子府,你要扶持我,什么苏离苏浅嫣,你不许帮她们半分。”
苏年羽松开苏浅月,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大哥,你还没告诉我,这衣裙的样式颜色,太子会不会喜欢呢?”苏浅月追了几步,但苏年羽走得实太快,她压根追不上。
……
苏浅嫣与墨连宣回到太子府,墨连宣立刻追问,“你与苏将军谈妥了?”
苏浅嫣抿了抿唇,直直盯着墨连宣,好半天才道:“我终究只是父亲的养女,苏浅月趁机要挟我,她想要嫁入太子府做侧妃,如此,父亲才会安心与太子府依附在一起,太子殿下,我……”
“你的意思是,只要本宫娶了苏浅月,苏将军便愿意与本宫上下一心?”墨连宣眯了眯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
苏浅嫣一滞,忍着心底的波涛汹涌,艰难点头。
“好,如此,那本宫便娶了苏浅月。”
苏浅嫣闻言,瞬间咬住了唇瓣,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去将军府前,太子才跟她说,这一世,他只有她一人就够了。
可转眼,他就忘了那话,为了拉拢将军府,愿意把苏浅月迎进太子府。
心,被狠狠的扎着,有那么一瞬,疼得她浑身发凉。
墨连宣这才发现苏浅嫣的面色不对,表情一变,心疼的把她拥进自己怀里,“浅嫣,如若你不答应,本宫也不会娶她入府,那位置虽然诱人,却不敌本宫对你的感情。”
苏浅嫣被这话暖到,太子还是在乎她的。
宁可为了她,不去再进一步,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她刚才的那点失落,瞬间被欣喜填满了,“不,太子殿下理应得到那些,不过就是让苏浅月入府,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我愿意为了太子殿下,做出退让。”
“如此说,你是答应了?”墨连宣的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是,我答应了。”
第311章 火花,男人对决
第311章 火花,男人对决
苏离一行人,隔天出发去九难山的路上,气氛异常微妙。
墨连瑾跟苏离、浮生同坐在马车里面。
长笛驾车,繁星骑马。
墨连瑾刚想宣示主权,朝苏离靠过去,就被她毫不客气的推开。
苏离看了眼浮生,朝墨连瑾压低声音道:“你正经点,马车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浮生就是个下凡来历练的嫡仙,在他面前亲亲热热,总觉得很别扭,有种是在亵渎他的感觉。
墨连瑾被推开,撞在马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的脸色瞬间转黑,看向浮生,声音里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意,“国师不走?”
苏离刚要接话,浮生淡淡的对上墨连瑾的视线,“在你之前已经与苏离说好,我会陪她去九难山。”
‘在你之前’四个字,像把利刃,直直的戳进墨连瑾心口,“那是因为本王未来,如今本王来了……”
“你来与不来,与我遵守承诺无关。”
一个性子冷酷,一个性子淡泊。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瞬间激起无数火花。
苏离直想捂眼,丢人啊!墨连瑾这个大醋桶,一上来就翻了。
他是怕人闻不到那股酸味么?
马车里的气氛僵冷直下,墨连瑾看了眼苏离身上的黑衣,又看了眼国师身上的黑衣,两人穿着同一色号的衣袍,怎么看怎么刺眼。
“长笛,先去前面小镇停下,买身黑色衣袍再走。”墨连瑾出声吩咐。
“是。”长笛应下。
苏离嘴角一抽,把昨天繁星买回来的衣袍拿出来,扔给墨连瑾,“这是繁星昨儿买的,还是新的,你要是也想穿身黑,那就换吧。”
墨连瑾看了眼手里的衣袍,直接让长笛把马车停下。
这意思,可不就是想换身黑?
苏离被墨连瑾这莫名奇妙的醋意举动气笑,无奈,只能跟浮生一起下了马车,让墨连瑾胡闹。
没一会,墨连瑾就掀开了马车帘子跃下来,身上已经是一身黑袍。
他发白的头发只系了一缕,垂在后面,黑与白的碰撞,令他整个人变得尤为耀眼,棱角分明的脸,俊美到极致的五官,浑然天成的野性跟霸道,一双黑眸看似淡然无波,却有着足以洞悉一切的犀利。
苏离看呆了几秒,他向来只穿玄色,换上这身黑后,整个人的气势不止不升了一两个层面。
墨连瑾的好看,跟浮生的好看是不同的,就像是两个极端。
只是……
她回过神,越看眼前的画面,越觉得古怪。
墨连瑾跟浮生的衣袍,不止同色系,还是同款式。
他们俩,这是在穿情侣装呢?
要命的是,两人站在一起,丝毫没有维和感,她的危机感,瞬间从心底腾升而起。
三人上了马车,继续上路。
苏离为了霸占墨连瑾,主动坐近了他身边,把他跟浮生隔开。
她知道自己这张脸很难看,坐在两人中间,就像是两朵鲜花插在了她这块‘牛粪’上。
虽然她现在已经赚够了换美容药的生命值,可她并没打算马上用,因为墨连瑾的身体情况,她想把生命值攒着,替他续命……
所以,难看就难看吧,只要墨连瑾不嫌弃就好。
一直到下午,两个男人都没有再相互较劲。
午时,马车路过一个山口。
“救命……救命啊……”
突然,山口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凄厉叫声。
苏离眉头一皱,马上掀开车帘子,“长笛,停下来,你听到喊救命的声音了吗?”
长笛把马车停下,禀道:“王妃娘娘,这座山上常年盘踞着匪徒,这救命声,怕是匪徒为了引人上钩,故意制造出来的。”
苏离回头看向墨连瑾,墨连瑾微微颌首,认同长笛的话。
他派了几泼人去九难山,有人特意回禀了匪徒这件事。
苏离抿抿唇,刚才那叫声太凄厉,实在不像是有人故意发出来的。
“我还是不放心,我们过去看看。”
“我陪你……”浮生直接开口,掀开车帘子跃下马车。
墨连瑾眉心一拢,不甘示弱的也跳下马车。
苏离脸皮直抽抽,让繁星跟长笛留守,戴上面纱斗笠,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跑去。
因为那个声音没再出现,三人压根分不清喊救命的人在哪。
只是……
苏离看着眼前的拖拽痕迹,双眸微敛,指指前面,朝两人小声道:“我们跟着痕迹走,小心。”
跟着拖拽的痕迹一路向前,走了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发现了异常。
几个山匪打扮的大汉,正拖拽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往上面走。
或许是走累了,山匪停了下来,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水,一边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
“还好没让这女人跑了,若是让她跑了,老大怪罪下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五哥,我们是不是要快些回寨子?方才有辆马车经过,若是他们听到了救命声追上来……”
“怕什么?他们若敢追上来,哥哥我灭了他们。”五哥奸邪的一笑,蹲下身,在女人脸上捏了几把,“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估摸着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等老大享用完了,我得求老大让我玩两天。”
“五哥……还有我……还有我们。”手下的几个人,都色迷心窍的盯着女人,差点没流口水。
苏离跟墨连瑾、浮生隐在暗处,看到几个山匪这么猥琐,苏离捏出了解剖刀,“忍不了了,上。”
“我来,别忘了你还有身孕。”墨连瑾把就要往前冲的苏离拽住,自己飞身掠了出去。
浮生则留在原地,护着苏离,没有上前。
那几个山匪被吓了一跳,“谁?”
还没等他们作出反应,墨连瑾啪啪啪几下,直接劈上每个人的颈部,几个山匪瞬间躲地,昏迷过去。
苏离这才走出来,朝墨连瑾竖起大拇指。
“厉害。”
墨连瑾唇角一勾,滑起股自得与骄傲。
苏离走近女人,掐向她的人中。
没一会,女人缓缓睁眼,看见戴着面纱斗笠的苏离后,立刻尖叫出声,“走开……你走开……”
同时,她的手挥起,重重砸向苏离。
苏离手急眼快,出手抓住了女人挥过来的手,才没有被她误伤到,“你冷静一点,没事了,我们是过路人,将你救了下来。”
第312章 本尊,名声太响
第312章 本尊,名声太响
女人一听苏离的声音,是个女声,当下就止住了动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苏离把她扶起来,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你别怕。”
“谢谢,谢谢……”女人哽咽着,只能说出这两个字来。
安离安慰了她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泪眼花花的起身,朝三人鞠了一躬。
“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还请恩人留下姓名,来日定当报答。”
“报答就不用了,我们只是从这路过。”苏离放低声音。
这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跟她现在这具身体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衣着朴素,十指上有不少茧子,看样子,是平时没少做活。
小脸倒是挺水灵的,皮肤白皙细腻,发髻上没有发饰,只用一条漂亮的布系着。
女人想了想,作势又要给三人鞠躬。
苏离赶紧把她拦下,“我们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还是快些回家吧。”
女人满脸感激,脸上踌躇了一会,才指着为首的山匪道:“那人方才将我的盘缠抢去了,我想将盘缠拿回来。”
苏离看向墨连瑾,墨连瑾长剑一挑,把钱袋子从山匪的腰间挑下,抛向苏离。
苏离接过,把钱袋子还给了女人,“是这个吗?”
“是是是。”女人宝贝的把钱袋子收好,“多谢你们相帮,如若不是我急着入京,定会将盘缠给你们,当作谢礼。”
“入京?”苏离蹙了下眉,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你独自一人入京?”
女人垂眸,擦了擦眼泪,“是,我要入京去寻五王妃,求她救命,不管这一路上有多艰难,我都要去。”
苏离:“……”
她很想说,五王妃本尊就在这。
可是,这趟去九难山,是秘密去的,不能让安帝或燕婉听到任何风声。
如果暴露了,那就不好办了。
女人朝苏离感激的点点头,转身要走。
苏离深吸了口气,伸手把女人拽住,“你……先等等,你这样靠走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都城?你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我能不能帮到些什么。”
女人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这事唯有五王妃才能帮我,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尽早赶去都城为好。”
苏离为难的看向墨连瑾与浮生,要她就这样放女人离开,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墨连瑾几步走近苏离,“不管你做何决定,我都随你。”
浮生也走过来,淡淡道:“有些东西就在那,短时间内不会变,可有些事拖久了,便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苏离叹了口气,烦燥的抓抓头发。
女人不知道苏离三人在说什么,急着要走。
可苏离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又不好强硬挣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离,“姑娘……”
“你先跟我来。”苏离牵住女人的手,大步往马车方向走。
墨连瑾与浮生把几个山匪绑了,不客气的踹醒,拉扯着他们也往马车方向走。
为首的五哥叫嚣道:“你们是哪座山上的人?可知道我王老五是谁?劝你们一句,在我大哥赶来之前,尽快将我们放了,再将那小娘子交给我们,否则,我大哥会把你们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墨连瑾斜了一眼过去。
虽然隔着一层面纱,叫嚣中的五哥,却被他冰冷的视线刺得浑身一滞,止不住打了个哆嗦,闭嘴不敢再吱声。
苏离把女人带上马车,摘了面纱斗笠,露出自己的脸。
当女人看清苏离的阴阳脸后,噗通一声跪下,“王妃娘娘……”
“好了,你不用拘礼,起来说话。”苏离把女人拽了起来,墨连瑾跟浮生前后跃上马车,静静坐在一边,等着女人开口说事。
女人怯怯的看了眼依然带着面纱斗笠的墨连瑾跟浮生,视线最后落到苏离脸上,“我是下河县武家的小女武芝兰,有一日去河中洗衣服,遇上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孟朗,我救下他后,便与他心心相惜,走到了一起。”
苏离拿了手帕,替武芝兰擦干净眼泪,没有开口,等着她的下文。
武芝兰顿了顿才白着脸继续往下说,“可父亲不答应,他想要逼我嫁入钱家,做钱大公子的小妾。”
说到这,才被苏离擦干净的眼睛,又开始泛红,绽满了晶莹的泪花。
苏离叹了口气,不厌其烦的替她擦着。
武芝兰好半天才稳住情绪,“那日我与孟朗私奔,被钱大公子带人抓去了钱家,我被安置在新房中,有人看着,而孟朗却被钱大公子带下去毒打。”
“孟朗死了?”苏离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就受不了有情人天隔一方这种事。
武芝兰摇摇头,“孟朗未死,但钱家却着火了,孟朗闯进新房,将我带走,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一言不发,过了没一会,官府的官兵便将我们围住,钱大公子指认孟朗放火烧人,钱家上上下下二十六口人,除了钱大公子外,都被烧死了……”
苏离被这个转折惊了惊,“你确定放火烧钱家的人,不是孟朗?”
“我确定。”武芝兰拼命的点头,“他是个好人,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会放火烧人呢?”
“那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孟朗他什么也未对我说,官府的人将他带走后,立刻便判了他死罪,七日后行刑,我想见他一面,官府的人拦着不让见,我想翻案,可官府的人压根不让我敲鸣冤鼓,我没有办法,只能想着法子去都城,去找王妃娘娘救命……”
苏离皱眉,“按照南灵国的律法,定死罪的话,一定要先报上刑部,等刑部批文下来,才能执行死刑。”
“有批文的,官府的人经不住我闹,便让我瞧了批文,可我还是相信那件事不是孟朗做的,如今能救他的只有我,请王妃娘娘一定要替他翻案啊……”
苏离看向墨连瑾,墨连瑾管着刑部,下面报上来的死罪案,他肯定知道。
墨连瑾微微摇头,表示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苏离冷笑一声,好嘛,这地方上的父母官,居然在做欺上瞒下的恶事?
她是没办法对这件事坐视不理了,武芝兰冒险独自入京的行为,感动着她,让她为之动容。
第313章 灭门,欺上瞒下
第313章 灭门,欺上瞒下
当即,一行人往下河县赶去。
墨连瑾跟浮生没露面,依然戴着面纱斗笠。
几个山匪被绑着,绳子一头由繁星牵着。
下河县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依山傍水,风景奇佳。
到了下河县,几人直接去了县衙,把山匪往衙门口一扔。
守门的官差见到山匪,连忙伸手将人搀了起来,“五哥,你怎么下山来了?是谁胆敢绑了你们?不想要命了么?”
苏离这会子还没下马车露面,露面的只有一个长笛,以及繁星。
其中一个官差进去报信,另一个官差趾高气扬的朝繁星跟长笛喝斥,“你们哪里来的?居然胆敢绑五哥?”
苏离冷笑了一声,止住要下车的动作,重新坐好。
“这就有点意思了,你们下河县的官跟匪,是狼狈为奸的关系吗?”
武芝兰回道:“其它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县令大人,原本是山上的匪徒,后来花银子买了个官做,一直护着山匪,所以近年来,山匪横行霸道,百姓苦不堪言。”
“怎么也没人把这件事往上报?”苏离瞅了眼墨连瑾,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也能预料到,他那张冷脸,恐怕已经冷成了三尺寒冰了。
“不能报,下河县归宜城管辖,去宜城状告此事的人,都有去无回,我只听说,宜城的府尹与县令大人,是拜把子的关系。”
“都城每三年便会派御史四处视查,御史从未来过下河县?”
武芝兰点点头,“以前的御史大人倒是来过,新上任的御史大人,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苏离没再多问,以前的御史,是繁星一家的主子,的确是个好官。
现在的嘛……
几人等了一会。
县令一身官服,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
一出来,立刻就让人给山匪松绑。
同时,数十个官差,手持长剑,把马车团团围住,那样子,好像苏离几人才是匪。
“来人,将这些刁民给本官拿了。”县令一声令下,数十个官差随之而动。
苏离掀开马车帘,把自己的脸露了出去,“我看谁敢。”
她的脸,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南灵国,在南灵国界内,她的脸就像是一个身份牌,只要露出去,谁都能认出她的身份。
精瘦的县令被吓得后退一步,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五……五王妃?”
苏离跳下马车,睨了眼县令,“我路过一个山口,见这几个山匪要对一个姑娘下手,好心把山匪绑过来给你,你却把人给放了,我说,是谁给了你狗胆子?”
县令脸色发白,额上冒出层层冷汗。
下河县向来闭塞,他怎么样都没想到,苏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下官……下官……”
那几个被松了绑的山匪见势不对,拔腿欲跑。
长笛跟繁星掠过去,把想跑的人尽数踢翻倒地。
“我听说下河县出了桩灭门惨案,有没有这回事?”苏离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县令,冷冷的发问。
“是是是……”县令慌不忙点头,点完头又想起那个案子不能让人知道太多,可是想摇头,已经是来不及了。
看县令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苏离哼了一声,“可刑部从未见过你递上去的文书,更别说签下罪犯定罪的批文,听说,你不仅把批文拿了出来,还想要尽快将人砍头?”
“下官冤枉啊!”县令眼珠子飞快的转着,狼狈的撑着地,由坐改为跪,“实在是那个案子太过恶劣,罪犯手段残忍,连嗷嗷待哺的幼儿都不放过,尽数烧死,下官判他死罪,也只是想在钱家人头七之时,令钱家二十几口人瞑目而已。”
“不,孟朗是不会放火烧人的。”武芝兰从马车上跳下来,努力的替自己情郎辩解道:“孟朗向来心善,他连蚂蚁都舍不得捏死,又怎么会做出放火烧人的事?你们不让我见他,便是有鬼。”
县令一见到武芝兰,眼里顿时折射出两股怒火。
当初如果把这女人也抓起来,眼下就不会闹成这样。
他悔啊!
苏离看到了县令隐藏在眼底的凶光,不屑的挑起半边唇,“既然这件事我知道了,说破了天,你未拿到刑部批文便要判人死罪就是不对,死刑一事暂缓,我要重查这个案子。”
“这……”
“怎么?你有意见?”
“下官不敢。”县令伏倒在地,眼角余光迅速朝一侧扫去,示意了一个眼神。
苏离没看到他的这个举动,转身看向长笛,“你先找家客栈落脚,我跟繁星,还有墨……墨侍卫在这。”
“是。”长笛应声。
正好跃下马车的墨连瑾一听墨侍卫这三个字,嘴角狠狠一抽。
这女人,刚开始叫他五王爷,而后是墨连瑾,这会子竟然把他当作侍卫来使唤了。
不过,被自己女人使唤,再怎么样他都骄傲。
长笛驾着马车,带着浮生去找落脚地。
苏离朝墨连瑾笑了笑,不让他露面,其实也是为了掩护浮生。
那几名山匪被抓了起来,关进大牢,苏离带上武芝兰,要求要去见孟朗一面。
县令百般不愿意,一直磨磨蹭蹭,但耐不住苏离意志坚定,只能妥协。
孟朗被关在最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才靠近,就能嗅到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孟朗。”武芝兰心疼的跑过去,晃着木栏,“孟朗,你怎么样了?你哪里疼?”
孟朗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听到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挣扎着爬向木栏,跟武芝兰的手握在了一起,“你……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带着嘶裂感。
苏离走近,这才看到孟朗的相貌。
他脸上全是血迹,但眉眼间的气质,却跟一般的市井小民不一样。
听到脚步声,孟朗抬头看向苏离,在看到她脸的瞬间,眸光一紧。
与此同时,苏离捕捉到一股很轻微的嗡鸣声,似曾相识。
她转过身,把石符从袖袍里取了出来,立刻发现,石符上面趴着一只近乎透明的虫子,摄魂虫?
这男人,居然是组组的人……
苏离把石符收好,不动声色的转身,直直的看向男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男人忽然垂头,错开苏离的视线,把武芝兰往外一推……
第314章 罪犯,组织的人
第314章 罪犯,组织的人
“你走,不要再来了。”孟朗大声朝武芝兰开口喝斥。
武芝兰哪里肯走,被推得一个趔趄后,又回到木栏旁边,用力的抓住他的手,“孟朗,我将五王妃请来救你了,火不是你放的,她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火是我放的,你不要再管我了,我死后,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尽早忘了我。”孟朗想要挣开武芝兰的手,可他被毒打后,身体太弱,压根挣不开武芝兰的手劲,“我们……我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的。”
武芝兰哭得凄凉,“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管你?我怎么能忘了你?火不是你放的,哪怕你认了罪,我也不会相信,钱家的火是你放的。”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孟朗闭了闭眼,敛尽所有情绪,“我不要你管了,我已经认了罪,我该死。”
“不,这不行,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认?”武芝兰不知道为什么孟朗会变成这样,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孟朗不会放火灭钱家满门,她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苏离看着这小两口,不由来的看了眼墨连瑾。
她跟他在今天之前的状态,也是跟眼前这小两口一样。
男方使劲推开女方,女方认死理的不走。
她不知道孟朗为什么要推开武芝兰,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坚决认罪!
换作平常人,见到她出现,肯定会喊冤求救……
他这是在害怕暴露身份?还是,这个案子背后,藏着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芝兰,你已经见过他了,知道他好与不好,接下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你可以先跟繁星出去么?”苏离适时开口。
武芝兰不舍的多看了孟朗几眼,而后才朝苏离点点头,跟着繁星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整个地牢深处,就只剩下了苏离、墨连瑾,以及孟朗。
苏离走近牢房,看着一直在逃避她视线的孟朗,“能说说当天的情况么?”
孟朗低语,“就如同我认罪的那样,火是我放的,钱家二十几口人,全部死于我之手,这个案子,就不劳五王妃挂念了。”
“那你就说说你当天的作案过程。”
“那有何好说的?”孟朗忽地抬头,看了苏离一眼,又匆匆把头埋下。
“当然有必要交待清楚,我要核对案情,如果你所说的过程,有证据支撑,那我就能放心让刑部下发批文,批准你的死罪。”苏离一字一句,没有任何逼迫,假装不曾发现他的身份有异。
孟朗抿抿干裂的唇,坐在地上,沉呤了片刻才开口,“那日我被钱大公子带去毒打,我实在忍不过去,反抗后将他打晕,然后一把火烧了钱家。”
“先从哪处点的火?”苏离再问。
“从……从主院,再是侧院,后院,见着房子便点火,不曾放过任何一处。”
“当时是什么时辰?”
“是……亥时。”
古代的亥时,也就是现代的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据武芝兰所说,孟朗找到她,带着她逃离钱家也是这个时间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苏离把孟朗说的话记在心底,不动声色的最后问了一句。
孟朗摇头,想了想,又道:“烦请五王妃替我劝芝兰一句,我已经是半个死人,让她不要为了我再四处奔波。”
“好。”苏离点头应下。
“还有……”孟朗突然朝苏离跪下,对上她的眼睛,真诚的恳求道:“如若五王妃身边缺个伺候的人,芝兰是个不错的人选,她继续在那个家呆下去,迟早有一日,还会重蹈覆辙,五王妃就当是在做善事,孟朗感激不尽。”
说完,孟朗郑重的朝苏离磕了三个头。
苏离抿抿唇,从袖袍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到了牢房里面,“这是些治疗内伤的药,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吃。”
孟朗看了眼瓷瓶,一直到苏离跟墨连瑾走出地牢,也没把手伸向瓷瓶。
原本,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武芝兰阴差阳错的去请来了苏离,这下子,怕是难逃一死了,这内伤治或不治,又有什么区别?
苏离跟墨连瑾出了地牢,汇合繁星以及武芝兰。
“王妃娘娘,孟朗如何了?他为何要自认火是他放的?”武芝兰一把抓住苏离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她,“你相信我,孟朗是不会放火灭钱家满门的,不是他……”
“嗯,我信你。”苏离朝武芝兰点点头,不是敷衍,神情认真而专注,“不过,这个案子我需要从头开始调查,可能需要点时间。”
“好好好,只要王妃娘娘愿意相信孟朗便好。”
“方才孟朗求我,要我留你在身边听差,怕你回去之后,会被你家人为难。”苏离想了想,“我在下河县的这几日,你先暂且跟在我身边,等这个案子大白之后,你再考虑去留。”
“多谢王妃娘娘。”武芝兰一听孟朗连这点都替她打算好了,当下又开始抹眼泪。
苏离看向繁星,“你带芝兰去落脚的客栈,将长笛换过来,我在县衙等他。”
“是。”繁星点头应下,当即带着武芝兰离开。
两人离开后,苏离四下看了几眼,周围没人,那个所谓的县令把她们带去地牢后,人就没影了。
她把袖袍里的石符拿了出来,递给墨连瑾看,“孟朗是组织的人。”
墨连瑾隐在面纱下的脸一沉,仔细看了眼石符上近乎透明的虫子,“组织……组织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离摇头,她也想不清楚,组织的人出现在下河县是为了什么,“组织的人,一直在收留或者解救那些被朝廷迫害过的人,可这下河县地处偏僻,信息闭塞,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组织惦记的?”
“这个案子既然有组织的人掺和在里面,那便不会简单,除了案子之外,我们还需要弄清楚组织在下河县的目地。”墨连瑾冷静分析。
苏离抿唇点头,今天的太阳很烈,蓝天白云,她却觉得空气压抑沉闷,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取出解剖刀,用力把摄魂虫斩成两段,收好石符,止不住长叹一句,“下河县的水,似乎很深啊!”
见她心情沉重,墨连瑾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往县衙后院的方向一提,拎着她往前走,“水深怕什么?浑水摸鱼,也不失为一桩好玩的事。”
第315章 来人,阻止验尸
第315章 来人,阻止验尸
很久都没被拎着走了,苏离憋屈的用力拍了几下他的手,“你快放开我,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侍卫,你这样拎着我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墨连瑾。”
墨连瑾语调一扬,“知道了又如何?我又不是不能见人。”
“可你得掩护浮生啊。”苏离巴巴的瞅着他,“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蒙面遮脸,难免会引起他人注意。”
“他与我何干?”墨连瑾凑近苏离的耳侧,故意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根,“我巴不得他离开,免得他总是横在你我之间。”
苏离:“……”
鼓起腮帮子,使劲的瞪他。
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墨连瑾收回前倾的身体,同时,也松了她的后衣领,抬手戳上她鼻尖,“好了,不生气了,若以后孩子生出来,也是这副气乎乎的模样,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你就好好当我的侍卫。”苏离对着墨连瑾说完,下意识摸向隆起的肚子,在心底啐碎念道:“不气不气,娘亲刚才就是故意生气来着,咱要争取做个一生下来就会笑的乐天派。”
墨连瑾的唇角,瞬间勾起,浮出一抹浅笑。
两人去了县衙后院,猴精似的县令,正在大堂踱来踱去。
“我要看的案卷,都准备好了?”苏离开口。
县令立刻止步,像哈巴狗似的跑近两人,“准备好了,王妃娘娘可随时查阅。”
苏离环视了一圈大堂内的摆设,柜子是空的,柜面或者桌面、地面,有许多地方颜色深浅不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临时挪走了……
苏离挑了挑眉,这县令的动作可真是够麻溜的。
才这么会功夫,就把贵重的东西全都搬走,把自己的人设立成勤政清廉。
不过,把这种掩耳盗铃的手段拿来对付她,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苏离走到桌前坐下,墨连瑾谨记自己侍卫的职责,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气势肃冷,像尊冰雕,生人勿近。
她把案卷打开,看向孟朗口供的那页,口供里写的犯案过程,跟孟朗刚才在牢里说的一样,丝毫不差。
这个案子,有证人,有证物,有动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孟朗做的。
但她知道,案卷是能伪造的,口供也是能逼出来的。
最说不了谎的,只有尸体!
还没等热茶端上来,苏离腾的起身,“走吧,带我去看看尸体。”
“不急不急。”县令扶了扶有点歪的官帽,向前几步,不怕死的挡住苏离去路,“案卷里有几个问题,我有些不解,特别想请教王妃娘娘。”
苏离眼睛眯了眯,斜了眼县令,“你想拖延时间就直说,何必整出这么多妖蛾子?”
“……”县令被苏离的直接吓懵,半天没回过神来。
苏离直接往前走,不客气的撞开他。
县令赶紧跟上,“王妃娘娘误会了,下官未曾想过要拖延时间,下官是真的想请教王妃娘娘问题。”
请教个屁!
苏离不客气的在心底爆了句粗,“前面带路,待我看完尸体,再解答你想问的问题。”
县令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磨磨蹭蹭的走在前面,带着苏离往义庄而去。
出了县衙,正巧遇上赶来的长笛。
苏离吩咐了他几句,长笛几个飞身离开,消失不见。
县令想问,又不敢问,只能看了眼长笛离开的方向,脸色灰成一片。
下河县的义庄,其实就是一个停放尸体的地方。
没有仵作,平日里出了命案,负责查看尸体情况的人,不过就是个常年做丧葬抬棺的抬棺人明叔。
苏离到的时候,明叔正等在义庄外面。
“王妃娘娘,白大人……”明叔躬身行礼。
苏离看了明叔一眼,因为常年抬棺,他的腰挺不直,年纪四十岁的样子,皮肤粗燥而黝黑,眼睛很小,眼珠子不停的转,看起来就像是个喜欢算计的人。
她注意到他的手,虽然干干净净,但指甲里面,却有一些黑色的物质。
“王妃娘娘要看尸体,你前面带路。”白县令吩咐了一声,跟明叔隔空对视一眼。
明叔点点头,躬着腰在前面带路。
进到里面,入眼即是二十几口棺材,有黑漆漆的,也有大红色的。
在下河县这个地方,短命之人,一般都会用大红色棺材入敛。
空气里漂荡着一股子焦糊味,令人胃里直翻涌。
苏离环视了一圈里面,地面干干净净的,卫生做得不错,她指了指最近的一副棺材,“来两个人,将尸体抬出来。”
义庄里面没有验尸台,她只能找了块白布铺在地面,让人把尸体放在白布上。
被抬出来的尸体,是具青年男性,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穿着寿衣,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裸露在外面的手与头,均被烧得黑漆漆,只能大概看出尸体原来的轮廓。
苏离戴上手套,伸手从男性张开的嘴里探进去,手指再出来的时候,指尖上沾了不少黑灰。
这种迹象,的确像是死者在死前吸入过大量浓烟。
但……
她要看的不仅仅是这些表面现象。
取出解剖刀,利落的把男性的寿衣解开。
还没等她动作,一旁的县令就冲上前来,大叫着扑向尸体,“王妃娘娘不可动刀子,这尸体马上就要下葬了,可不能让他死无完尸啊。”
“你觉得,他现在像是死有完尸?”苏离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的盯着县令。
“这……这钱家小子已经死得如此凄惨了,还请王妃娘娘手下留情,莫要再给他伤上加伤了。”
苏离不禁好笑,“你这样拦着我,莫非是有鬼?”
“不不不。”县令咽了口唾沫,摆手否认,“下官只是爱民心切,爱民心切……”
我看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才是!
苏离失去了耐心,把解剖刀往县令面前一送,“你再不闪开,我连你一块验了。”
县令脸色发白,眼神不自觉的往义庄大门瞟。
这时,从外面突然冲进来数十个人。
为首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衣袍华丽,腰上最起码挂了七八个玉饰珠宝。
“你们谁都不许动我幼弟的尸身,若谁敢动,我便跟谁拼命。”
苏离闻言,抿了下唇,这男人,应该就是钱家唯一活着的钱大公子了。
第316章 验尸,人为造假
第316章 验尸,人为造假
县令这回不用吩咐,直接闪开,起身退到了一边。
苏离抬头对上钱大公子的视线,“你很疼你幼弟?”
“那是自然。”钱大公子毫不犹豫的开口,“不止是我幼弟,钱家上上下下我都疼,他们已经惨死,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受到一丝伤害。”
“既然你这么疼他们,你穿一身这么亮的颜色过来,难道就不怕他们半夜找你喝茶聊天?”
苏离的话,让一侧的墨连瑾嘴角直抽抽。
钱大公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实在不像是一个有孝在身之人。
“我……我方从铺子里回来,还未来得及换身衣裳,父亲留下的家产,我必须得替父亲扛下来,若我扛不下来,败了祖下留下来的家业,父亲肯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找我算帐。”
这个解释,还算勉强能听。
但听到家产两个字,苏离眉头一挑。
为财杀人,在杀人动机里面占很大比重,看来,这个钱大公子也有嫌疑了。
“如此说,今日你是不会允许我验尸了?”苏离反眉。
钱大公子把腰板挺直,牛气哄哄的道:“就算你是五王妃,死者为大,我不同意你给我的家人验尸,你就不能验。”
苏离瞥了眼钱大公子带来的数十个打手,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分明就是想一言不合就开打。
这是她穿越到古代来以后,第一次遇上这种刁民。
起身,直直的盯着底气十足的钱大公子,“你家的灭门惨案,案情重大,不管你是答应验尸,还是不答应验尸,我都有权力给死者验尸,根本不需要听你的意见。”
“你是五王妃又如何?在这下河县,我有老大撑着,你若敢与我作对,我定让你有来无回。”钱大公子单手插腰,一只手朝苏离指去。
只是,他才抬手,一个身影顿时一晃,咔嚓一声,他如猪嚎似的声音瞬间就响了起来。
“啊!疼……我的手……”
仔细看去,刚才还想用手指苏离的钱大公子,一只手以不正常的弧度往下弯着,显然是断了……
墨连瑾淡淡的站在苏离身后,仿佛动手的人压根不是他。
“给我打……谁能将那人给我打死,我赏谁一百两银子。”钱大公子恨恨的看向墨连瑾,狠声下令吩咐。
苏离回头看了眼墨连瑾,“一起上还是你自己上?”
“我一只手足够。”
“那你悠着点来,可别把这些尸体砸了。”苏离点点头,不慌不忙的重新蹲下,开始刚才没有完成的验尸动作。
“你住手,不许动尸体。”钱大公子一边疼得嗷嗷叫,一边抓住几个手下,把人往苏离所在的方向推,“还愣着做什么?快给本公子上。”
“是。”
数十个人瞬间朝苏离与墨连瑾围过来。
苏离像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的划开死者的喉部。
墨连瑾果然只用了一只手,飞身掠起,冰封千里的寒气瞬间漫开,充斥进在场所有人的每一寸肌肤,刹那间聚起的杀意,令人还未对上,就开始生出退意。
钱大公子的手下,一个个的都在往后退。
墨连瑾无趣的站在原地,眸子里敛起片片寒意,“只给你们三秒,若打,便上,若不打,便滚。”
那数十个手下闻言,转身就跑。
一时间,义庄里,就只剩下了原本的几人,再加上一个被折断了手的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跟县令对视一眼,认清事实,当下就开始认怂,“误会,误会,家中出了这种惨事,我总归心中难受,自然不想家人再被人动刀子,既然王妃娘娘要验尸,那便验……”
苏离懒得搭理他,撑开死者的喉部,眉心顿时收拢。
死者的口腔部位,确实有烟灰,但喉部却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这倒就有点像,喉部的烟灰是被人为塞进来,试图混淆视听的。
她脑海里想起明叔的十指,手能洗干净,指甲里面的黑灰却很难一次洗净。
“如何了?”墨连瑾蹲下身,低声问道。
“有古怪,被人为动过手脚,喉部如此干净,没有烟灰,由此可见,死者是在被火烧前就已经死了的。”
“孟朗在说谎?”
“不仅是孟朗在说谎,就连那些个听到惨叫声的百姓也在说谎。”苏离低声回道,“在这个地方,钱家家大业大,随便拿些银子出来消灾,那些见钱眼开的百姓,自然巴巴的凑上来,让说什么便说什么。”
墨连瑾静默不语。
苏离皱着眉头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孟朗坚决要认罪,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他来下河县的目地,跟钱家这个案子有关,我们不能小瞧了这件事。”
“嗯。”
苏离下意识回头,瞥向站在远处的白县令,以及疼得脸色发白的钱大公子。
见她看过来,两人浑身一紧,默契的躲着她的视线。
苏离冷哼一声,“白县令,还得劳烦你派人替我找些针线过来。”
“是是是,下官这便吩咐下去。”白县令连忙答应。
苏离收回视线,划开死者腹腔,在其胃部取了一些残留的食物,包好,准备带回去做毒物测式。
在县令的人把针线送过来前,她又仔细看了尸体的各个器官,肾脏有衰竭现象,但因为死者被火烧过,不确定是不是脱水导致。
没一会,官差把针线送到。
苏离动作利索的把刀口缝好,在缝合死者喉部的时候,突然碰到死者的下颌骨,只是很轻微的一个异样,让她放下针线,仔细摸了摸死者的下颌骨部位。
骨折?
死者生前被人打击过!
她停了片刻,然后才开始缝合。
接下来,她把剩下的二十来具尸体,一一验过喉部,跟第一具尸体一样,都是口腔部位被人为塞入烟灰,而喉部却干干净净的。
还有一点,除了第一具尸体以外,没有其它尸体均没出现过打击伤。
一通忙活下来,天色已经开始发黑。
苏离摘下手套,捶了捶发酸的肩膀。
“王妃娘娘可有什么发现?”白县令这才敢走过来,试探性的问道。
苏离没理他,径直走向明叔,“尸体一直都是你在看守么?”
“是。”
“来两个人。”苏离看向站在一侧的官差,“将他带回县衙关起来。”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拿我?”明叔退后几步,眼底划过抹惧意。
第317章 审问,谁在操控
第317章 审问,谁在操控
苏离似笑非笑的盯着明叔,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明叔的眼珠子,转得比刚才还要快。
在他心底似乎有一个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可这些,在她这里没用。
“你这是明知故问?”苏离反问,唇角勾起的弧度,带了丝寒意。
“我不明白王妃娘娘的意思,王妃娘娘若是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乱拿人充数,我不服。”
“明叔说得对。”白县令大手一挥,示意拿人的官差松手,“王妃娘娘刚到下河县,对下河县的情况不甚了解,可别拿错了人,伤了下何县百姓的心才是。”
苏离没看白县令,但两个拿人的官差在得到他的授意后,立刻就把明叔放了。
看来,在这个地方,哪怕她的身份是五王妃,也没有一个白县令说的话管用。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心服口服好了……
苏离冷笑一声,抬手指向明叔的十指,“你的手很干净,指甲里却全是烟灰污垢,这点,你要怎么解释?”
“这……”明叔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下文来。
“方才我验尸,二十五具尸体的口腔部位,的确有类似于死前呛入的烟灰,但是,每具尸体的喉部却又是干干净净的,只凭着这一点,我便能判定,是有人在人为造假,临时将烟灰塞入了死者口腔。”
明叔转个不停的眼珠子顿时僵住,目瞪口呆的对上苏离视线。
“我刚才问过你,尸体是不是由你一直看守,你答了是,再结合你十指指甲里的烟灰,我有理由相信,人为造假之人就是你。”苏离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刺得人措手不及。
明叔身体晃了晃,被一个官差扶住,才没瘫软。
而后,他本能的看向钱大公子,又看向白县令,拼命的想抓住这两根救命稻草。
钱大公子脸色一变,避开明叔的视线,白县令则踌躇了一会,朝两个官差大手一挥,“王妃娘娘说得有理有据,将人带回县衙去。”
“是,大人。”
明叔重新被官差制住,眼珠子彻底转不动了。
“在我讯问你之前,你最好想清楚了,我只要实话。”苏离一字一句,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说完,她又转看向钱大公子,“还有你,也随我去一趟县衙,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那你怕什么?”苏离挑眉,“再且,我只是有几句话要问你,又没说要将你关起来。”
钱大公子舒了口气,虽然不愿意,但碍于断手之痛太深刻,他后怕的瞟了眼墨连瑾,只能点头答应,跟着一行人往县衙而去。
明叔先被人带去了问讯室,苏离没急着审他,而是决定在另一间问讯室,先跟钱大公子聊聊。
钱大公子不安的站着,视线飘忽不定,一只手托着他那只被折断的手,脸色发白,额上不停有冷汗往外冒。
苏离坐在桌案后面,让白县令负责记录问讯册。
“说说当晚的情况。”苏离开口,犀利的眸光直逼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顿了几秒,似乎在努力回想,然后才道:“那晚我将孟朗带下去毒打,而后不知道那小子哪来的力气,反过来将我打晕,我醒来之时,家中四处着火,好在我醒来的快,柴房还未烧起来,我便逃出去了。”
哟!
跟孟朗的口供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版出来的。
“你逃出去的时候,可看到或者听到过什么?”
“家中一片惨叫声,我想救人,可火势实在太大,我只能一个人逃了出去,对了,我还看到孟朗将武芝兰带走,所以我便去报了官,接下来的,白县令也都知道。”
“孟朗打了你哪里?你才会晕?”苏离反问。
钱大公子意料不到苏离会问这个问题,怔了怔,然后才指指脖子,“打了……打了这里。”
苏离笑了笑,“那你可要想好了,不管他打了你哪里,能将你打晕,说明力道不小,总会留下点什么痕迹,如若我瞧不到痕迹,那便是你在瞎说。”
钱大公子完全愣住,想了老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我……”
“事实证明,你并未被他击晕过,对么?”
“我怕他杀我,便……便假装晕了。”
“好。”苏离点点头,“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说你逃出去的时候,听到过一家老小的惨叫声?”
“是。”
“我方才验过尸,他们的喉部压根没有烟灰,干干净净的,由此可见,他们是先被人害死,再被人放火烧死的,火烧起来之时,他们都已经死了,你又是怎么听到惨叫声的?”
钱大公子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白涨青,再由青转红。
“说。”苏离语调一转,发出一个单音,冷冽而透着股压迫性的气势。
钱大公子浑身一个哆嗦,“我……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是你?”苏离冷哼一声,“那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钱大公子被吓得再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模样,一身华丽的衣袍,也掩盖不住他那张死灰色的脸。
“如果你没办法自证清白,那我有理由相信,钱家的火是你放的,人是你杀的。”苏离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钱大公子脖子一缩,“不是我。”
“你为了争夺家产,所以杀了钱家满门,栽到孟朗头上。”
“不……不是我,我没有。”钱大公子拼命的摆手,“是孟朗,是孟朗放的火,我当时在装晕,我不知道他毒死了家里人。”
苏离冷笑,“我刚才只说,死者在被烧之前便死了,可没说是毒死。”
钱大公子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苏离没再催他,反正他已经说漏了嘴,接下来,不怕打不开突破口。
钱大公子回过神,求助的看向白县令,“我方才说了下毒?我没说是不是?”
白县令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钱大公子,想了想,替他圆道:“钱大公子方才说的那句话,不过就是猜测之话,当不了真,仅供王妃娘娘参考的。”
“是是是,我刚才那话是猜的,之前在义庄,听到王妃娘娘跟明叔的对话,知道家人被火烧之前就死了,所以我猜测是孟朗先下了毒,再放的火。”钱大公子顺着白县令的话往下爬。
第318章 匪首,唯我独尊
第318章 匪首,唯我独尊
苏离不禁好笑。
当着她的面,白县令都敢这样罩着钱大公子。
只是,白县令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官匪勾结,颠倒黑白,他所依仗的黑风寨,莫非是这个地方的土皇帝不成?
“我再问你最后一点。”苏离没管白县令,继续看着钱公子。
钱大公子抹了把冷汗,“王妃娘娘尽管问。”
“你也知道,明叔就在隔壁等着我问话,我先在这问你一句,教唆他对尸体做手脚的人是不是你?”
钱大公子咽了口唾沫,眼睛看向白县令,似乎是在求救。
这个问题有多严重,他不用脑子想也知道。
如果答是,那他就跟灭门案有关,如果答不是,明叔那边万一扛不住招了,他现在的否认,便是罪上加罪。
“说!”苏离加重音调,一个简单的单音,透出无形的震慑力。
钱大公子下意识退后一步,“我……”
“王妃娘娘,钱大公子向来是遵法守纪的好人,他怎么会做那些作假之事呢?这个案子,死的全是他至亲之人,下官认为,明叔做了什么,都是明叔的举动,与钱大公子没有半点关系。”白县令眼见着钱大公子就要绷不住,连忙开口相帮。
“是是是,我不知道明叔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教唆他,他肯定是被武芝兰那女人收买了,武芝兰为了替她的小情郎脱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钱大公子把罪推向武芝兰,极力的撇清自己。
“我方才对你的问话,你回答得模糊不清,你可有什么证据,证实你家的灭门案,与你无关?”苏离得了钱大公子这个回答,没打算再问下去。
这个案子了解到这一步,已经完全推翻了之前的定论。
孟朗的招供有假,钱大公子也有嫌疑,虽然还没问讯明叔,但收买明叔,让他伪造死因的人,铁定是钱大公子无疑了。
而钱大公子能赶在她去义庄前,人为造假死因,又是因为有白县令的报信。
这官、民、匪,勾结得可真是令人发指啊。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钱大公子急着辩解,但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一句话。
“我是在问你,有没有证据自证清白?”苏离语调加重。
钱大公子用死灰般的脸看着白县令,猴精似的白县令,这回可没法子替他圆这个问题。
苏离懒得再跟他耗时间,一字一句道:“既然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你自己的清白,那你现在也是嫌疑人,理应要跟孟朗一样,被关押起来。”
“王妃娘娘……”白县令一听苏离要把钱大公子关起来,立刻开口,“钱大公子虽然没有证据能自证清白,可我们也没有证据能证实他就是凶手,如此草率就将人关押起来,是不是不妥?”
“对。”钱大公子闻言,顿时回过神,拿出了几分刚露面时的那种架势,“王妃娘娘没有证据,凭什么将我关押起来?案子与我无关,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离皱眉,扫了一眼白县令。
白县令垂下头,自动避开苏离的眸光。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下河县的水,还真是浑得很啊。
还没等苏离说话,问讯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奶奶的,是谁绑了我家老五,啊?”一个粗壮的大汉,光着膀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眉眼间匪气十足,张扬,狂燥,唯我独尊。
腰上别着一把斧头,手柄是木柴打造的,大概是见血见得多,手柄的色泽被浸成了赤红色。
他的嗓门比他的长相还要粗,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突突直跳。
很快,跟在他身后,又进来了几十个痞气十足的手下,眼睛往上挑,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大哥。”白县令一听到来人的声音,这下子,腰杆彻底挺直了,几步走到大汉面前,指向苏离道:“那是都城里来的五王妃,五哥就是她抓来的。”
“五王妃?”大汉上下打量了几眼苏离,不屑的噗笑一声,“这样的姿色也能做王妃?给老子洗脚,老子都嫌难看。”
墨连瑾脸色一沉,就要飞身上前,把来人的嘴给撕了。
苏离连忙把他拽住,压低了声音,“先别动,他们来的人不少,而且,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也还不知道。”
墨连瑾止住动作,冷冷的看了眼为首的山匪。
这人的嘴,他撕定了,只是早晚的问题。
苏离向前一步,“对,山匪是我抓的,你便是山匪的头目?”
“老子姓苟,单字熊,我们黑风寨,向来遵守法纪,不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你抓了我家老五,怎么抓的,就得怎么放回去,否则,老子管你是什么王妃不王妃,来了这下河县,老子就是天。”苟熊气焰嚣张的开口。
那钱大公子这会子也回了神,屁颠屁颠跑到苟熊身侧,指着墨连瑾道:“老大,你瞧瞧我这只手,就是被那人硬生生掰断的,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是我拜把子的兄弟,谁敢折断你的手?老子一巴掌拍飞了他。”苟熊顺着钱大公子的视线,看向墨连瑾。
这一看不要紧,隔着面纱,他也被那股子毁灭性的冷冽气势震住。
当下,气焰顿时萎下去了几分,但仍然在撑着。
苏离忍不住的发笑,姓苟名熊这样的名字,亏得他敢起。
可眼下这情形,似乎很难让人笑出来啊。
她这边人少,而下何县的官、匪、民,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勾结起来,双方实力,太过悬殊……
“王妃娘娘可别欺负我家老五老实,平时出门不喜欢多带人,你出去问问下河县的百姓,我黑风寨的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凭什么抓人?”苟熊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继续要求放人。
“白县令,你的意思呢?”苏离看向白县令,问道。
白县令有点懵,没想到苏离会问他。
他想了想,装模作样的赔了个笑给苏离,“王妃娘娘,您看,我大哥是大大的良民,我五哥要抓武芝兰上山,大多也只是跟她开玩笑的举动,这人……还是放了的好吧?”
第319章 交锋,被迫放人
第319章 交锋,被迫放人
苏离抿了抿唇,心下沉呤。
山匪这来要人的架势摆得很强,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她现在面临的局面,可不就是这样。
见她沉默,那边的钱大公子巴巴的看着苟熊,“老大,还有我,这王妃娘娘怀疑我杀了家人,要将我关起来,你可得救我。”
苟熊闻言,哼哼一声,“今日,除了我家老五,我要带走以外,还有这钱大公子,也是我的拜把子兄弟,他未犯事,你们没资格拿他。”
“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会如何?”苏离似笑非笑的开口,像是妥协,又像是在试探。
“在下河县,老子便是天,我的人被欺负了,老子自然要替他们争口气,把仇报回来。”说这话的时候,苟熊那身健子肉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呼应他放下的狠话。
“我这次来下河县,不过是顺带路过,既然山匪抢人,不过是玩笑,而我又没证据证实钱大公子放火杀人,那便放了吧。”
“苏离。”墨连瑾不解的看向苏离。
苏离朝他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色,而后对上苟熊的视线,“不知我这样做,你可还满意?”
“哈哈……满意,自然满意。”苟熊骄傲自己居然能把一个王妃,逼得妥协,当下就笑声大起,许久都没停下来。
钱大公子凑到苟熊身边,硬着头发打断他的狂笑,“大哥,还有明叔……明叔还被关着呢。”
苟熊止住笑,看向苏离,“对了,明叔也得放。”
苏离瞥了眼挤满一个问讯室的山匪,外面,还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她深吸一口中气,压下心头窜起的火,“好,放。”
“依老子看,钱家被人灭门,那凶犯就该死,老子这趟下山,就是为了看人被砍头,这砍头的日子,可没变吧?”
苟熊的话音一落,白县令立刻回道:“大哥,五王妃说案子有疑点,案犯的行刑要压后。”
“岂有此理。”苟熊离桌案很近,当下抬手就朝案面拍下,“整个下河县的人都知道,案犯就是那小子,什么叫有疑点?哪里来的疑点?你们都城中的人,不都讲求顺应民意么?砍了那人,案子了结,便是民意。”
苏离蹙眉,按照苟熊跟钱大公子的交情,如果他真心想要孟朗的命,大可以在地牢里,直接把人杀了,到时候给出个畏罪自杀的理由,谁敢怀疑什么?
见苏离不说话,跟着苟熊来的几十山匪,开始蠢蠢欲动朝苏离两人聚拢。
墨连瑾护在苏离身侧,一动不动,收敛着的冷冽气势,随之一点点崩裂。
苏离回过神,拉了墨连瑾一下,看向苟熊道:“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原来的做好了。”
“果然是都城里来的人,喜欢顺应民意。”苟熊示意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那些原本在围拢的人,顿时又像最早之前那样松散开。
“如此,那我便先回落脚之地了。”苏离开口,抬脚欲走。
“七日后罪犯行完刑,老子立马派人送王妃娘娘好生离开下河县。”
苏离笑了笑,没答话,带上墨连瑾离开问讯室。
问讯室外面,同样围满了山匪,一路走出地牢,在县衙里面,也有山匪。
“来了上百人。”苏离压低声音朝墨连瑾开口。
墨连瑾隐在面纱下的脸,完全黑成了焦炭。
他从未想过,在南灵的境内,居然会有这么不将官府、不将朝廷放在眼里的匪徒。
官匪民勾结,可想而知,这下河县的普通百姓,过得有多水深火热。
“墨连瑾,眼下情况特殊,如果我们跟他们来硬的,逼急了,指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我们只有五个人,没有援兵,逆了天也难离开下河县。”苏离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阻止他动手。
墨连瑾了然的点头,“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整件事,都很不正常。”苏离回头看了眼县衙,“回去再说。”
“嗯。”
长笛找的落脚点,很容易就能找到。
整个下河县,也只有那一间客栈。
浮生正在客房里呆着,因为没有出门,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繁星跟武芝兰,在另一间客房。
两人进入浮生的客房,墨连瑾摘下面纱斗笠,浮生看到他的面色不对,立刻开口问道:“出事了?”
苏离点点头,替墨连瑾应话,“是出事了,周围到处都是监视我们的人,这下河县,已经成了山匪的地盘。”
苏离把在县衙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浮生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也是难得的一怔。
“钱家的灭门案,你如何看?”墨连瑾有意坐在苏离跟浮生中间,把两人隔开,朝苏离开口。
苏离凝重的敛着双眸,“疑点重重。”
“嗯?”
“先是孟朗,武芝兰将我带来了,他完全没必要再认罪,而是伸冤才对。”苏离的眉心紧紧拢成一团,“原本,我是怀疑他想掩盖自己身份,不敢与我们扯上关系,但是,身份跟性命比起来,肯定是性命要紧,他自愿认罪的背后,肯定跟他来下河县的目地有关。”
墨连瑾点头,“下河县消息闭塞,官匪勾结,他来这的目地,会是什么?”
“虽然目前我们都不知道他的目地是什么,但他跟钱家的命案扯上了关系,那目地,就跟钱家有关。”苏离咬了下唇,脑子里有无数条线相互交缠在一起,想得她脑袋疼。
“钱家的其它人都死了,就剩下个钱大公子,他跟山匪有勾结,组织,钱家,山匪……”墨连瑾若有所思。
苏离烦燥的揉乱自己的头发,“算了,先别想了,既然钱家的案子是导火线,也是我们最初来下河县的目地,那我们就先从钱家灭门案查起。”
“嗯。”墨连瑾认同。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得把消息传出去,先带人过来,把山匪镇住再说。”苏离叹了口气,“看山匪的那个讨人的架势,他们肯定料想过后果,把离开下河县的路都封死了。”
苏离的话音才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王妃娘娘,是我。”
是长笛回来了。
苏离去把门打开,让长笛进来,“地牢里的情形如何了?”
第320章 目地,不言而喻
第320章 目地,不言而喻
长笛的脸色十分凝重,眉头皱着,“地牢内进入山匪之时,属下也查觉到了,但王妃娘娘有过吩咐,所以属下未过去接应。”
“有人去见了孟朗,那人不似山匪,但在山匪中威望颇高。”
“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太靠近,听不清那人跟孟朗说了什么,那人离开后,孟朗神色比之前轻松,所以属下自作主张,偷偷跟着那人。”
苏离点点头,认同长笛没有来支援的做法,但没说话,等着长笛的后文。
长笛继续道:“那人十分警觉,属下只能看到他去与为首的山匪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县衙,不知去向。”
“山匪头目对那人的态度如何?”苏离问道。
“有些追捧那人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苏离担忧道:“你先去看看下河县的情况,瞧瞧离开的路是不是真被人封死了,看有没有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是。”
长笛转身离开。
这一夜,几人都没敢睡得太死。
长笛于后半夜才回来,带回来了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
山匪的人数,比料想中的人数还要多,将整个下河县都控制了起来,离开的几条道路皆被封死,就连下河县的人也不得离开。
后半夜,苏离一直在想着这个案子牵扯到的三方,怎么都睡不着。
墨连瑾跟浮生,在长笛来报后,三人一起离开了客栈,去详细打探消息。
翌日一早,苏离才起床,就被喧闹的声音吵到。
喧哗声中,隐隐还有武芝兰的哭声。
苏离穿好衣服,连忙拉开门出去。
繁星正护在武芝兰面前,以一人之力,对抗着五六个人的叫骂声。
“芝兰是我武家的女儿,我现在要将她带走,你凭什么拦着?就算你是都城来的人,是王妃娘娘的人,也管不了我管教自己的女儿吧?”
为首的中年男人,指着繁星,厉声喝斥。
武芝兰躲在繁星背后,哭着朝中年男人恳求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救孟朗,孟朗他没杀人放火,他是无辜的。”
“你个逆女。”中年男人抬手想打武芝兰,却被繁星挡下,只能回头扫了眼跟在他背后的几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人带回去,省得她再犯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芝兰啊,你快随母亲回去,你嫁给钱大公子,那可是你的福气。”中年妇人联同其它几人,朝繁星扑了过去。
繁星想动手,又被武芝兰拉住,“不,不能动手,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父亲母亲。”
繁星被推耸着,只能把武芝兰护好,可身上不停受到那几人的攻击,很快就落了彩。
“住手。”苏离冷声开口。
几人听到声音,顿时停下动作,看向苏离,许是认出了苏离的身份,没像刚才那么无赖,而是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见过王妃娘娘。”
“武芝兰是你们的女儿没错,你们想将她带回去,我也没理由反对,但……”苏离一步步走近武芝兰,语调突转,“她现在是我的人,你们要想将她带走,必须得经过我的同意。”
“这……”
“你们若想强行把她带走也可以,我发起火来会杀人,见了血可别怪我。”
武家几个人是百姓,没有山匪的那股子不怕死的野性,被苏离这句话一吓,顿时双腿发软,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芝兰能跟着王妃娘娘,是她的福气。”
“滚……”苏离冷冷扫了眼几人。
几人对视一眼,立刻转身离开。
苏离走近繁星,看了眼她脸上被指甲划出的血印子,“怎么样?疼么?”
繁星摸了下脸上的伤,“没事,不疼。”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武芝兰自责的哭了起来,“是我不好,他们不念着我是女儿,要拿我去换钱财,可我始终要念着他们是生养我的父母,不愿见他们受伤。”
苏离看了眼武芝兰,“好了,没事了,你先别哭,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武芝兰把眼泪一抹,点点头,“嗯。”
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苏离看了眼墨连瑾跟浮生住的房间,大门紧闭,看样子,他们还没回来。
眼底划过抹担忧,压下,脸上只是淡淡的神色。
进了房间,苏离跟武芝兰坐下,繁星去找吃的。
“王妃娘娘查得如何了?”没等苏离开口,武芝兰率先问出了声。
昨天苏离从县衙回来后,便在房间一直没出去,她想过来问一问,但繁星不许,就一直憋着到了现在。
苏离抿了下唇,没有瞒她,“孟朗坚决认罪,虽然我知道案子疑点重重,但没有出现新的证据,我没办法让案子往前进一步。”
“不会的,他怎么会认罪呢?这里面一定有隐情,王妃娘娘,你再让我见他一面,我一定说服他实话实说。”武芝兰一脸不信。
苏离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先别急,我想问你,你第一次救下孟朗的时候,他身上是些什么伤?”
武芝兰认真回想,半晌才道:“是刀伤,被人刺了好几个口子,我当时问他是不是山匪,他没有否认。”
“在你救下他之前,可曾在下河县见到过他?”
武芝兰摇摇头,“从未见到过,他虽然没告诉过我他的来历,但我猜,他是从下河县路过,被山匪劫了,才会遇上我,便……留了下来。”
“你们相识有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的样子。”
苏离停顿了一会,把武芝兰所说的信息组织起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按照这个时间段,孟朗来下河县的时间,正是都城里发生那起官员宫环被杀案的时候。
收回思绪,苏离再问,“这两个多月以来,孟朗的平时最常去什么地方,你可留意过?”
“这……这与案子有关么?”武芝兰意识到苏离问的话,偏离了案子,不由疑惑的反问。
“这个案子,远不如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里面牵扯甚广,你回答的这些,都会有助于我分析案情,算是有关。”
武芝兰似懂非懂的点头,“他休养了半个来月,身子才好转,能够出去走一走,后来几次,他都会带伤回来,黑风寨的人,曾经大张旗鼓的下来搜过一遍,要找……要找出孟朗。”
第321章 勾结,明目张胆
第321章 勾结,明目张胆
苏离品了品武芝兰的话。
孟朗来下河县,似乎是冲着黑风寨来的,可黑风寨一开始并不待见他,所以孟朗才会受伤。
既然黑风寨曾经搜查过孟朗,双方应该势如水火才对,现在孟朗人就在牢里,苟熊怎么会耐着性子等斩头那天?这太不符合山匪的行事作风了。
“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武芝兰疑惑不解的问道,“是……是那些山匪下山来了么?他们会不会对孟朗下手啊?”
苏离回过神,朝武芝兰淡淡一笑,“你别急,他们的确是下山了,但目前不会对孟朗怎么样。”
“可是上一次山匪下山搜查,凶神恶煞的样子,很像是想将孟朗杀死。”武芝兰顿时紧张不已,忧心忡忡的搓着双手。
“别担心,有我在呢。”苏离拍拍她的手背,她提心吊胆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替她遮风挡雨,“我还没仔细问过你昨天被山匪掳走的过程,你给我说说。”
“是,昨日我准备去都城找王妃娘娘救命,在路过那个山口时,便被人掳去了黑风寨,好在当时他们见我是弱女子,只是将我关在房中,没有人看管。”
“我便从木窗处逃了出去,才下到山口,便被那几人赶上来抓住,多亏了王妃娘娘路过,我才幸免于难。”
“你准备入京找我的事,有其它人知道吗?”苏离怀疑,黑风寨把武芝兰掳走,是有预谋的。
黑风寨的苟熊,有意要掺和这个案子,不想让案子出现其它变数。
“我留了封书信给家人……”
“好。”苏离点点头,“你知道钱家的情况么?”
“王妃娘娘指的是什么?”
“比如说兄弟不和,父子不亲,亦或者是家产分配之类的。”
武芝兰认真想了想,摇摇头道:“这些我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钱小公子的口碑极好,钱家的产业,也都由他在打理,钱大公子平日里不学好,只喜欢女色。”
“你说过,钱家是下河县的首富,山匪有没有打过钱家的主意?”
“这……倒是听说过,钱家每年都会给黑风寨多少银子买平安。”武芝兰看着苏离,脸上写满不解跟疑惑,“王妃娘娘不是要查钱家的案子么?怎么又问到黑风寨上面了?”
苏离抿抿唇,昨天的验尸结果表明,孟朗的嫌疑变小,钱大公子的嫌疑变大,可苟熊的出现,看似只是为了王老五而来,却又无形的在干涉案子。
他封堵离开下河县的路,让她陷在下河县里,孤立无援,就是有意要让案子彻底了结。
再加上孟朗的身份,这个看似简单的灭门案,立刻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
这时,繁星带着吃的推门而入。
苏离没再多说,招呼两人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武芝兰心事重重的回了房间,繁星把门关好,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客栈里的人已经不是昨天那拔了。”
苏离把昨天的事简单跟繁星说了一遍,“眼下这下河县,已经完全被山匪把控,在我们的人赶来前,尽量不要与他们起冲突,得不偿失。”
“嗯。”繁星点点头,“四小姐一会想去哪?”
“我想去钱家看看,走访一下,看有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们一点什么。”
“好,我去准备。”
“在这之前,你先去帮我弄几只小白鼠过来,我做个毒物实验。”
“是。”
繁星离开,没一会就把小白鼠带了过来。
苏离把昨天从尸体胃部取出来的东西,喂给了小白鼠吃。
没过一会,小白鼠浑身抽搐,瞬间就咽了气。
果然是毒!
只是……
这种毒算是急性毒药,案发时间是在晚上的九点到十一点间,那会子钱家上上下下都已经睡下,又怎么会服用毒物,导致死亡呢?
苏离起身,“我们先去义庄一趟。”
“好。”繁星没问为什么,出了房门后,看了眼武芝兰所在的客房,“四小姐,要留她一人在客栈,会不会有麻烦?”
苏离想了想,的确,早上开始,武家就来人想把武芝兰带回去,这会子客栈全是山匪的人,她们一离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变数。
“去叫她,带上她一起。”
繁星点头,去把武芝兰叫了出来。
听说是要去义庄,武芝兰没害怕,眉眼间反而升起了一股期翼,她坚信,只要苏离愿意查下去,孟朗总有一天会清清白白的出来。
三人上了马车,一路赶往义庄。
路上,苏离挑开马车车窗的帘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围。
有人从客栈开始,就一路在跟着她们,虽然没有大摇大摆的跟,但也没有藏头藏尾。
那些人好像故意要苏离知道,他们在跟踪。
苏离把帘子放下,山匪能猖狂成这样,她还真是有点始料未及。
到了义庄,明叔已经不在义庄了。
看守着那二十几具尸体的人,变成山匪的人,为首的,正是昨天被她们送进了地牢的王老五。
见到武芝兰,王老五丝毫没有顾忌苏离,直接色咪咪的盯着她看,“小娘子,我看你也别跟钱大公子了,跟了我,整个下河县随便你吃喝玩乐。”
“呸!”武芝兰朝王老五吐了口唾沫,“你异想天开。”
“啧,这性子可够烈的,你给哥等着,总有一日,哥会让你乖乖躺好,等着哥上。”王老五抬手,作势要往武芝兰的脸上摸去。
繁星面无表情的抬手,捏住王老五枯瘦的腕子,一折,咔嚓一声脆响,断了!
王老五疼得嗷嗷叫,另一手指着繁星,“你这个丑丫头,居然敢这么对老子,老子……”
啪!
繁星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得王老五半边脸瞬间就高高肿起。
另几个山匪回过神,围上来,把腰间别着的武器抽了出来。
“闹什么闹?”苟熊迈着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斜了眼伤得不轻的王老五,又瞪向那几个想动手的手下,“我们虽是匪,可我们是好匪,昨日老子是怎么叮嘱你们的?要配合,配合王妃娘娘折腾,你们怎么就是听不懂老子说的话?”
“大哥,我们错了。”几人把武器放下,笔直站好。
苟熊满意的点点头,这才看向苏离,“王妃娘娘昨天才看了尸体,今天又来看,这人都死了,尸体还有啥好看的?
第322章 凶手,另有其人
第322章 凶手,另有其人
苏离对上苟熊的视线,勾起半边唇,“所以,你来这,是想拦我再验尸?还是想跟我学一学验尸这门技术?”
苟熊狂笑出声,匪气十足的抬手一挥,“老子是怕守在这里的几个兄弟不会做事,特意来告诉他们一声,不要为难五王妃,既然你想看尸体,那便看。”
苏离挑了挑眉,“那我倒是要谢谢你配合了。”
“谢就不用谢了。”苟熊直直盯着苏离,“只是与你一同前来的那三人,怎的不见他们人在哪?”
“下河县风光好,看风景去了。”苏离认真答道。
“呵。”苟熊冷笑一声,“王妃娘娘你也看到了,我们虽是匪,但从不做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自从我家老六做了这县令以来,下河县的民风比以往还要淳朴,这其中,可有我的不少功劳。”
“所以呢?”苏离淡淡的反问。
“所以,五王妃就别太折腾了,好好在下河县赏几日景,待案犯行完刑,再离开,多好啊。”
“其实我还蛮好奇的,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桩案子?”
苟熊连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回道:“在我家老六的治理下,下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案犯这是瞧不起老子,老子当然要替死去的钱家上下,讨个公道回来。”
“那你跟案犯认识吗?”
“认识个屁,若早认识了这么丧心病狂之人,老子一巴掌先拍死他。”
“不是孟朗,孟朗没有杀钱家人,不是他做的。”武芝兰气不过,大着胆子替孟朗争辩。
“你这女人,为了个小白脸,居然把事情闹成了这样。”苟熊斜了一眼,瞪向武芝兰,眼神里杀气腾腾,夹了丝隐晦的警告,“你倒是不担心你武家出点什么事?”
武芝兰脸色顿时一白,张着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下河县如果再出什么案子,那我就能在这多留许久了,这里的风景好,其实我还挺舍不得走的。”苏离跨出一步,挡在武芝兰面前,若有所指的开口。
苟熊把眼底的凶光一收,痞气的笑道:“在老子的管辖下,怎么可能还会再死人?王妃娘娘锦衣玉食惯了,都城生活自然比这要快活。”
苏离笑了笑,没再说话,让长生送出手套,一边戴,一边走向其中一副棺材。
苟熊看了眼苏离的背影,唇角浮起抹不屑的冷笑,带上疼得直冒冷汗的王老五,转身离开义庄。
苏离怕武芝兰不适应,让繁星陪着她,站远一点。
今天,她主要是想查看死者的几个部位,有没有皮下出血。
因为死者在被火烧之前已经死亡,所以,因人为造成的皮下出血,与被火烧后的皮下出血,显现的状态会不太一样,仔细察看,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其中几具尸体被烧得比较严重,她没办法查看,就只挑了另几具相对而言,皮肤组织没被毁得太严重的尸体来看。
在尸体的手腕部位,隐约可见捆绑痕迹,昨天她只顾着看喉部跟腹腔,倒是忽略了死者掩在袖袍里的手了。
这么一看,死者除了手腕有被捆绑痕迹外,有几人的脸部,也有皮下出血的情况,像是被人暴力掐过,强迫灌药。
但像钱小公子那样腭骨骨折,生前被击打过的尸体,倒是没有出现。
检查完,苏离站在最后一具尸体的棺材旁边,陷入沉思。
如果这个案子是钱大公子为了家产而做的,那仅凭着他一个人,怎么能把钱家上下都绑住灌药?
凶手一定不止一人!
难道是……山匪?
苏离打了个激灵,的确,山匪有足够的人力,能把钱家的人都绑起来弄死。
同样的,山匪也有一定的威慑力,能让周边的百姓做伪证,不敢说真话。
“嘀……宿主大人,眼下这个灭门案,已经生成为系统任务,破案后可获得五百点生命值,宿主大人加油!”长生冒了出来,喜滋滋的发布任务。
苏离连滚字都懒得送给它,直接忽略他,摘下手套,朝繁星所在的位置走去,“走吧,去钱家。”
“好。”
三人离开义庄,上了马车,在武芝兰的指路下,顺利到达钱家。
苏离跳下马车,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叹了口气。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钱家宅子旁边没挨着什么房屋,离得最近的人家,也在百米开外。
她掩住唇鼻,没往废墟里面走,只在外面,绕着宅子的边缘,一边走,一边查看痕迹。
走了一会后,在边缘的地面,发现了火油的痕迹。
“难怪这场火会烧得这么大。”苏离回头看了眼废墟残骸,抿了下唇,转看向武芝兰,“当晚孟朗带你逃出钱家的时候,你可有嗅到什么气味?或者,听到什么?”
“除了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外,我好像……好像听到过马蹄声,但是,我不确定,因为那声音很小,一会就不见了。”武芝兰不确定的回道。
苏离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绕完钱家宅子一圈,又发现了好几处有火油的痕迹。
虽然事发至今已经三天,但地面还能隐约看出马蹄印,数量不少。
这个案子,恐怕真的跟山匪脱不了关系了。
只是,动机呢?
苏离实在猜不透里面暗藏的玄机,试着往附近的几个宅子走,看能不能问到点什么。
到了第一户人家,原本开着的院门,在见到苏离几人后,立刻嘭的一声合上。
繁星上前去敲门,里面的人连声都不应一下,任由她们把门敲得嘭嘭作响。
“这些人……”纵是繁星这样的面瘫脸,也是忍不住变脸,气得一脚踹上院门。
“算了。”苏离拉住繁星,“我们再去下一家试试。”
三人走到下一家,这一家的院门倒是没来得及关,但里面的房门,每一扇都关得极紧。
紧接着,她们把钱家周围的家都去了个遍,没一家愿意吱声的。
苏离郁闷的站在原地,她好端端的来查个案,搞得像是瘟神上门一样,没一家不避着她。
“王妃娘娘,眼下这该如何是好?”武芝兰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苏离看了眼天色,正准备开口,一个石子突然朝着她砸来。
繁星听到风声,手急眼快的把石子接住,下意识顺着石子砸来的方向看过去,“是谁?”
第323章 线索,乱成一团
第323章 线索,乱成一团
三人只看到一个虚影晃过,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看清,砸头子的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繁星正要追,苏离拉住她,把石子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石子有拇指大小,光滑的一面上,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山匪。
只是,这山匪两个字,指的是杀人者是山匪?还是山匪警告了下河县的百姓,不许多说一个字?
“四小姐,真的不追么?”繁星问道。
苏离把石子握在掌心,点点头,“算了,先回客栈再说。”
“是。”
三人上了马车,一路赶回客栈。
正巧遇上墨连瑾三人,正从客栈里面往外走。
“去哪了?”墨连瑾靠近苏离,低沉的音调里,掩不住的担忧。
苏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去走访,看看情况,进去再说。”
墨连瑾微微颌首,不再说话,一行人进入里面。
繁星跟武芝兰去了隔壁客房,墨连瑾跟浮生把面纱斗笠摘下。
苏离见墨连瑾的脸色不太好,凑近他,关切道:“你们出去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各个要塞都被封死了。”墨连瑾眸光一敛,“我们试了各种方法,皆没办法在不惊动山匪的情况下,离开下河县。”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苏离绞尽脑汁的想,可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废这么大力,将我们困在下河县,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接我们杀了?”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墨连瑾削薄的唇抿着,“接下来,如果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你打算如何?”
苏离抓抓头,郁闷得直想跳脚。
从现代穿越过来以后,这是她最憋屈的一次。
案子脉络已经清晰了,却因为压不过地头蛇,没办法再让案子往前推进一步。
她把今天去走访时碰的壁,说了一遍,又把那颗石子拿出来,给他们看。
“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钱家的案子跟山匪脱不了关系。”苏离的声音有些压抑,“再结合孟朗自愿顶罪一事,说明孟朗来下河县的目地,不在钱家,而在黑风寨,但……这些都只是推测,我们目前为止,没有一样证据。”
“钱大公子。”墨连瑾吐出这个称呼,拢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
苏离跟他对视一眼,点点头,唇角浮起一丝苦中作乐的浅笑,“可以啊,又跟我想到一块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山匪跟组织之间,存在什么秘密,但钱大公子肯定知道什么,只要撬开他的嘴,我们就能揭开冰山一角。”
“嗯。”墨连瑾抬手揉揉苏离的头发,“最重要的还是要将信息传达出去。”
“我去。”浮生淡淡的起身,“我一直未露脸,只要我用原来的相貌走出去,不会惊动黑风寨的人。”
“不行。”苏离一口拒绝,十分坚定,“黑风寨里面还有组织的人,一旦你露面,组织的人就会察觉你跟我在一起,到时候,不仅是黑风寨,就连安帝那边也会有动作,更别提,都城里尽是些想把我跟墨连瑾铲除掉的人。”
“我迟早都会死,无妨。”
苏离抓住浮生的手,他刚才那句话,隐隐刺痛着她的心,作为他唯一的朋友,她有义务要照顾好他。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不能露面,再且,山匪封了路,却不直接对我们动手,说不定,是组织的人让山匪不要轻举妄动,对我们是杀是放,还得等组织头领那边下达指令,这种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分散。”
墨连瑾脸色一黑,把苏离的手拽了回来,狠瞪她一眼,而后清冷的看向浮生,“听苏离的。”
浮生重新坐下,神色依然淡淡。
苏离见浮生打消念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离孟朗行刑还有四天,我们先想办法翘开钱大公子的嘴,尽量不要跟黑风寨的人起正面冲突,同时,还要另想其它办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墨连瑾默了默,看向长笛,“这次出行,带了多少官银?”
长笛从袖袍里取出几碇金子,上面都有朝廷的官印。
苏离默契的意识到墨连瑾想做什么,也把袖袍里的官银取了出来,跟长笛的放在一起。
“你有孕在身,出点什么差池在所难免。”墨连瑾若有所指的开口。
苏离小脸一变,立刻扶着腰,配合的哼哧哼哧叫了起来。
“想要稳胎,缺味什么药?”墨连瑾起身,把金子收入袖袍,一边戴上面纱斗笠,一边问道。
“要一味金钱子。”苏离挑了样比较罕见的药材说。
“嗯。”墨连瑾点头,出了客房。
长笛见状,也跟了上去。
苏离让浮生也戴好面纱斗笠,自己掐了自己几下,躺到床上去,假装动了胎气。
墨连瑾想的法子很巧,她的身份是五王妃,在组织还没下达命令是杀是留前,黑风寨的人铁定不敢让她在下河县出事,所以,墨连瑾把官银给他们,他们自会派人去宜城找这味药,到时候官银外流,总会有人顺着官银,知道他们在下河县。
现在就只期盼着,黑风寨那群山匪,看不穿他们这点小心思,直接拿着官银去买宜城买药材。
没一会。
黑风寨的苟熊,以及白县令都来了。
见苏离白着一张脸,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苟熊不屑的讽刺了一句,“老子都说了,让五王妃别太折腾,这下子孩子都要折腾没了。”
苏离对上他不善的目光,难受的恳求道:“我只要一味金钱子,还得麻烦你们替我寻来。”
“哼,等着吧。”苟熊大步离开。
白县令跟在他背后,看了眼苏离,然后才离开。
两人走了后,墨连瑾跟长笛才回到客房,把门带上。
“官银给他们了。”墨连瑾开口。
苏离一改刚才的痛苦样,利落的坐起身,“那在他们把金钱子找来前,我就只能在这里装病了。”
“你歇歇也好。”墨连瑾的抬手在她隆起的腹部抚了抚,“由国师在客栈护着你,我跟长笛去探探黑风寨。”
“那你小心。”苏离担忧的叮嘱了一句,又把袖子里那些毒药,胡乱塞了几样给他,“你别太强求,现在探不到什么不要紧,等我们的人到后再查也一样。”
第324章 谈心,后悔过吗
第324章 谈心,后悔过吗
墨连瑾应下苏离叮嘱的话,带着长笛离开。
苏离跟浮生留在客房。
看着浮生毫无波澜的坐在那里,苏离坐到他旁边,“你在想什么?”
“你方才拦着我,不让我去,是担心我?”浮生反问,不带一丝多余情绪,但话里,却又饱含着一层深意。
苏离想法很简单,担心就是担心,点点头,“当然,你脱离安帝的掌控后,又不能回北岳,我算是你在这世上,唯一深交的朋友了,我不担心你,谁担心你啊?”
“谢谢。”
“客气什么。”苏离朝他一笑,“再说,你想冒险离开下河县,也是为了帮我,我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孤军奋战。”
“要等二十年才能回家乡,你后悔么?”浮生突然提到这件事。
苏离脸上的表情僵住,眼眸深了深,垂眸轻声回道:“其实,说不后悔有点骗人,但又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这是我的决定,我舍不得离开墨连瑾,就是这么简单。”
“墨连瑾,很好。”浮生难得的夸了一句。
苏离抬头,唇角的笑重新浮起来,“是,他的确很好,能在我这张脸变成这样后爱上我,是真爱无疑了。”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如何?”
“以后?”苏离鼓了鼓腮帮子,“你是担心他的身份,会让他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怕会伤害到我?”
“那是必然。”浮生好看的唇微微抿着,神态认真而专注,“如若他想再进一步,你跟他之间,裂缝便会越来越大。”
“不会的。”苏离对这点十分有自信,“他跟我说过,他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嗯。”浮生淡淡应了一句,没再多说。
苏离信任墨连瑾,所以没再深想,瞅着浮生的超凡脱俗的脸,冷不丁问道:“我真的特别好奇,像你这种性子,会不会有可能爱上一个人。”
浮生对上苏离的视线,脸色忽然闪过丝局促,错开她的视线,埋下头,径自沉思。
苏离撇撇嘴,她本来就是想逗一逗他,见他压根不搭话,顿觉无趣,端正坐好,把这几天以来的每个线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两人相对而坐,各自无话。
直到晚上,墨连瑾跟长笛风尘朴朴回来。
长笛身上挂了彩,衣袍凌乱,像是跟人缠斗过。
“怎么了?”苏离压低声音,看了眼长笛,然后才走到墨连瑾身边,对他上下其手,检查着他身上是不是有隐藏的伤。
“我没事。”墨连瑾虽然享受苏离这样的待遇,但眼下有国师跟长笛看着,他抓住苏离乱动的手,“我与长笛分开行事,他暴露了,我没有。”
苏离松了口气,把金创药找了出来,扔给长笛,“你先把伤处理一下。”
“是。”长笛坐在一边处理伤口。
墨连瑾坐在苏离身侧,单手揽着她的腰,任她靠在自己怀里。
浮生看了眼粘在一起的两人,心底腾起一股不明的情绪,为苏离欢喜,却又不愿直面这样的画面,干脆别开视线,淡淡的看着虚空。
“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离催促了一句。
“我跟长笛从一处险境上了黑风寨所在的地盘,那上面,正在大兴土木,设障,从手法上看,指导黑风寨之人,能力不低。”
“他们这是在为放走我们后,会引来的后果做准备?”苏离蹙眉,“在背后指导黑风寨设障之人,是组织的人?”
长笛接腔道:“正是那日属下在地牢中见到过的人。”
苏离咬唇,看着墨连瑾,“你觉得组织跟黑风寨之间,是在预谋什么事?”
“养私兵!”墨连瑾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离脑子里那团乱成麻的线,顿时变成一根根有头有尾的线,她一拍自己大腿,激动的站了起来,“所以,孟朗刚来下河县的时候,会跟黑风寨有缠斗,是因为黑风寨不愿被收服,而现在,孟朗顶了钱家灭门案的罪,组织的人才算正式跟黑风寨联系在了一起,达成共识。”
这么一来,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唯一还有疑点的地方,就是黑风寨为什么要对钱家下手……
“你别太激动,小心孩子。”墨连瑾把苏离拽回怀里,双手从后面环住她,抚向她肚子,“黑风寨所在的地势,易守不易攻。”
“再加上这个地方远离都城,周边没有什么军营要塞,也难怪组织会看中黑风寨,如果不是我们意外撞进来,他们把私兵养在这里,以匪为掩护,指不定会壮大成什么样。”苏离忍不住感叹一句,唏嘘不已。
“看样子,他们大兴土木设障,是不想放弃这个地方。”墨连瑾凝重的开口,眉心拢成一团,眼底是浓到散不开的阴云。
苏离哼哼一声,“有些东西,哪是他们不想放弃就能一直拥有的?”
“目前敌在明,我们在暗,事情才能发展得如此顺利,只是……今日行迹败露,怕是会有异数发生。”墨连瑾在担心。
那边的长笛刚替自己上完药,歉疚的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失职了。”
墨连瑾睨了他一眼,“回去后,自己领罚。”
“是。”长笛毫无怨言,他错了便是错了。
苏离砸咂舌,“你这么严厉,孩子生下来后,铁定亲我不亲你。”
“你怎的知道?”墨连瑾笑了一下,目光灼灼扫向浮生,“国师,请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不能睡在苏离房中。”浮生起身,淡淡迎上墨连瑾吃人的视线,“客栈里眼线不少。”
“你当本王是你?需要藏头藏尾?”墨连瑾黑脸,如果不是苏离百般求着他,要他戴面纱斗笠,掩盖国师的身份,他哪能像现在这样,明明苏离就在眼前,却还要跟她分开。
“你的身份,会让局面变得更动荡。”浮生淡淡开口,丝毫没把他的暗讽放在心上。
墨连瑾一噎,不得不诚认,国师说的在理。
但他就是挪不动步,不愿意跟苏离分开。
苏离起身,把赖着不肯动的他拽了起来,笑着打趣了一句,“你还是乖乖回你的房间去睡吧,这就是报应,谁让你当初在江州城,一个劲的要推开我?“
墨连瑾又是一噎,揽上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带,灼灼盯着她,“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无效,你赶快回你的房间去。”苏离不客气的推开他,向前几步,把房门推开,报复性的做了个请的姿势,“五王爷,请吧……”
第325章 挠痒,幼稚举动
第325章 挠痒,幼稚举动
苏离躺在床上,想着墨连瑾离开时,那张酱成猪肝色的脸,她就止不住的乐。
果然是报应不爽,就得让那家伙知道知道,当初他推开她的时候,她内心有多难受!
黑风寨的人,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把金钱子这味药送了过来。
长笛想出去,却被客栈的人拦住。
“老大说了,近来县里不安全,怕误伤了都城里来的客人,若无必要,你们还是好生呆在客栈里的好。”黑风寨的人说出限制出行的理由。
长笛没有争论,回了客房,把这件事禀报给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手上还拿着那株金钱子,“看样子,是昨天你们打草惊蛇后,引出的后果,之前是限制离开下河县,现在,他们是想把我们软禁在客栈。”
苏离的话音才落,客房门就被武芝兰敲得嘭嘭作响。
墨连瑾跟浮生默契的戴上面纱斗笠,长笛才去把门打开。
“王妃娘娘。”武芝兰扑到床榻旁边,小脸上一片急色,“黑风寨的人不让我们离开客栈,那要如何查案?离孟朗被行刑,只有三天了。”
苏离抿抿唇,把金钱子放下,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几下,“现在急不来,我们已经在想对策了。”
“可……”武芝兰咽下满腔担忧的话,艰难站起身,垂着头,音调低沉而压抑,“我知道了,我回去等着,王妃娘娘一定会还孟朗清白,孟朗一定不会有事。”
最后那句话,她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还在念念叨叨,就像是在自我催眠。
房门再度关上,苏离被武芝兰的情绪影响到,跟着有些压抑。
“你觉得孟朗会是真行刑还是假行刑?”墨连瑾看出苏离的情绪不太对,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离认真想了想墨连瑾的问话,她脑子里到现在为止还搞不懂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山匪杀害钱家上下的动机,另一件则是山匪坚持要让孟朗七日后行刑的原因。
经这么一问,苏离倒是想起了组织一惯的手段,会让该死之人金蝉脱壳,重新活下来。
“我倾向于是假行刑,组织的人大概是希望我们或者其他人,目睹孟朗死亡现场,从而忘掉他这么个人,而这个案子也会在他身上结束。”苏离给出答案。
墨连瑾点点头,目光落到那株金钱子上面,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官银散出去了。
看透山匪坚持要让孟朗行刑的原因,苏离现在想搞清楚的,只剩下了山匪杀人的动机。
那个扔石子提醒她山匪的人,一定知道点什么。
看来,还是得去上次遇上那人的地方走走,说不定,会有点什么收获。
作戏作全套,她现在是动了胎气的状态,所以不便露面,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她满血复活,让其它人留在客栈,跟墨连瑾、长笛准备出去。
同样的,黑风寨的人又用搪塞长笛的借口,来搪塞她。
苏离摆出王妃娘娘的姿态,“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上次在义庄,苟熊亲自说过,让你们配合我查案做事,怎么?你们是还想让苟熊过来,亲自教导你们一遍?”
几个拦住去路的山匪,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把路让了出来。
三人离开客栈后,立刻有人跑去把这件事报给苟熊。
马车上。
长笛在前面驾车,苏离跟墨连瑾坐在车厢里。
昨晚被苏离推开,墨连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会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她独处,车帘子一放下,立刻所她束在怀里,封住她的唇,在她唇瓣上流连辗转,恨不能让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
苏离被吻得气短,脸色涨得通红。
可她并不想停,甘愿被他带着,在极致的边缘来回徘徊。
感受到她的异样,墨连瑾这才不舍的松开她,拍拍她潮红的脸,“呼吸……”
苏离回过神,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今晚,我不要回自己房间睡。”等苏离喘匀了气,他把她抱在怀里,手指在她脸上一寸寸摩挲。
苏离浑身顿时一酥,怕他看出自己动了情,伸手抓住他乱动的手,“不行,你还得回你自己房间去睡。”
“……”
“你自己数数,你在宜城拒绝了我多少次?那你现在就得自己单独睡多少天,这事没得商量。”
苏离的话音才落,他削薄的唇再次侵上,咬住她的唇瓣,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三个字,“改不改?”
苏离被他这么一咬,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颤,咬牙强撑,“不改。”
她就是想要他知道,她是个特爱记仇的姑娘,有了这次教训后,他下次就不敢再轻易把她推开了。
墨连瑾的手探向了她的腰,一路顺着往上摩挲,停在了她腑窝往下一点的位置,五指微动,指尖隔着衣料,轻轻挠着。
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魔力,苏离一个颤栗,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下意识伸手去拍他的手,却被他束得一动也不能动。
见她发笑,他继续挠着……
苏离浑身颤栗个不停,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笑得眼泪横飞。
“墨连瑾,你别挠了,哈哈……你快放开我啊……”
“改不改?”墨连瑾嘴角浮起抹不易察觉的浅笑,问道。
“不……改……”苏离坚持。
她说完不改后,他手上的动作更快,指尖刮过她敏感的部位,惹得她的笑声,比刚才大了数倍。
“墨连瑾,你、你别再挠了……啊……”苏离笑得停不下来。
“改不改?”
苏离彻底认输,“改改改,你快放了我……”
墨连瑾停下手里挠痒的动作,但五指还抵在她的腋窝,“改什么?”
苏离无语的瞪着他,对他幼稚的明知故问,又好气又好笑,“今天晚上,许你睡我房间了。”
墨连瑾满意的收手,下腭抵在她头顶,亲了亲她的头发,“这样才乖。”
乖个屁!
苏离暗暗举起了爪子,想在他身上也挠一挠,可想想,再怎么挠,她也挠不过他,万一最后被他反攻,自己还得多遭一回罪。
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次,她就懒得跟他计较了。
没一会,马车到了钱家废墟。
苏离跟墨连瑾下了马车,直接遁着上次被扔石子的地方走去……
第326章 变故,是生是死
第326章 变故,是生是死
苏离去的地方,有好几户人家,她不确定那天给她信息的人,是来自哪户人家,亦或者,那人压根就不住在这片。
但为了得到线索,她还是一一敲响了百姓的家门。
跟上次一样,没一户人家愿意开门,也没一个人愿意应声。
还剩下最后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院门来不及关上,但里面的房门都紧闭着。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小脸皱成一团,苦巴巴的。
进了院子,她刚要敲响主屋的门,忽然发现脚下的泥土地上,写划着几个字,“滋水河柳树下。”
苏离眉头一蹙,不动声色踩上几个字,鞋底一动,让字迹消失。
她照旧敲门,得不到回应后,才跟墨连瑾转身离开。
上了马车,苏离吩咐长笛回客栈。
马车缓缓朝前走,苏离凝重的看向墨连瑾,“刚才那几个字,你看到了?”
“嗯。”墨连瑾点头。
“为了不打草惊蛇,今天晚上,还得你秘密去一趟,把东西取回来。”
“嗯。”
苏离摆出一张垂头丧气的脸,回到客栈。
入夜。
墨连瑾悄无声息的潜出客栈,去了滋水河取东西。
苏离熄了烛火,静静坐在桌前等着他回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纷涌而至,她害怕,如果给这个信息的人是别有用心,那墨连瑾过去取东西,就是自投罗网。
木窗咯吱一声,墨连瑾飞身掠了进来,轻轻把木窗合上。
“没事吧?”苏离压低声音问道。
“嗯。”墨连瑾点头,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桌面。
苏离连忙把烛火重新点燃,墨连瑾带回来的是个包袱,像是刚才土里挖出来,上面沾着股土腥味。
把包袱打开,里面是好几份诉状。
一份是状告白县令的,一份是请求剿匪的,另一份则是这些年以来,钱家被迫上交给黑风寨的银钱记录,还有一份则记录了因黑风寨作孽而惨死的人员名单。
每一份诉状的落款,都是钱来风。
苏离抿抿唇,如果她记得没错,钱来风就是钱大公子的幼弟,也就是那天在义庄,她检查的第一具尸体。
尸体的颌骨骨折,生前被人打击过。
“原来如此。”她一拍大腿,脑子里乱成一团的线,全都解开了。
“嗯?”
“这些诉状,就是黑风寨要灭钱家满门的动机。”苏离忍不住激动了一小会。
墨连瑾眉头一直蹙着,“你可有想过,钱家小儿子想要揭露下河县的阴暗,这事应当是隐秘的,黑风寨的人如何会收到消息?”
“钱大公子!”苏离吐出这个人名,眼底划过抹戾色,“芝兰说过,钱家小儿子名声很好,钱家的产业大多由他在管着,而钱大公子游手好闲,只爱女色,钱家老爷,自然会更偏心于小儿子,钱家老大想争家产,向黑风寨报信,是个不错的机会。”
墨连瑾低笑一声,像是自嘲,“父子相残,兄弟反目,还真是哪哪都有。”
苏离放下那几封诉状,主动环住墨连瑾的腰,在他心口中蹭了蹭,“人性如此,我们要求不了别人怎么做,但我们可以做好自己。”
“嗯。”墨连瑾刚才的感叹,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情绪。
这会子情绪过去了,软玉在怀,他眼底迅速窜出两簇火苗,袖袍一挥,燃着的烛火瞬间熄灭。
他把她打横抱起,朝床榻走去。
苏离突然失重,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你做什么?”低声娇嗔。
“夜已深,自然是要上床睡觉。”
“那你说好的,只是睡觉。”苏离把睡觉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
墨连瑾垂头对上她红透的脸,轻笑出声,“苏离,你想到哪去了?除了睡觉,你以为我还要对你做什么?”
苏离:“……”
墨连瑾把苏离放在床榻里面,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一条腿架在她腿上,缠着她。
苏离缩在他怀里,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他的睡相。
“你睡觉就睡觉,为什么非得把腿压着我?”
“舒服。”
“……”
隔了这么多天,才跟他又躺在同一张床上。
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充满她的鼻腔,让她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他坐怀不乱,她脑瓜里却是各种邪恶的念头,有个声音不停在叫嚣着,“扑倒他……”
“咳……墨连瑾。”苏离清了清嗓子,开口叫他。
她说话的时候,鼻息透过薄薄一层衣料,拂在他心口,勾着他的心尖。
身下一紧,浑身莫名的燥热起来。
“睡觉,不许说话。”
苏离不服的碎碎念道:“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说话怎么了?”
“我会忍不住……”
“那你就别忍。”苏离从他怀里拱出头,黑暗中,对上他深邃的黑眸。
墨连瑾一滞,大手一挥,把她的脸捂进自己怀里,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别闹,这不是王府,隔壁还有不少人。”
“你可以当他们不存在。”
“苏离。”墨连瑾的眸光微微泛红,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方才说过,只是睡觉。”
如果这是在王府,他一定把她直接拆了,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苏离回过神,恨不得直接抽自己几下。
她刚才一定是不正常了,才会说出那些主动求欢的话。
“我……我就是逗逗你,睡觉睡觉,当然只是睡觉。”
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再动了。
只是,她是不动了,墨连瑾的呼吸却明显变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
苏离忍不住又用指尖挠挠他的心口。
还没等她再多放肆一点,他压抑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别闹。”
不闹就不闹,凶什么凶?
苏离罢手,乖乖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夜,渐浓。
今晚的月光很亮,透过木窗折射进来,为客房增添了一缕情调。
墨连瑾把身上的火气压下去,刚准备入眠,一个轻微的声响,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危机感油然而生。
还没等他起身,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墨连瑾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利落的朝大门甩去。
跨进房门的浮生袖袍微动,匕首在离他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停下,落地。
“是我,有情况。”
墨连瑾跟苏离起身,“怎么了?”
“有人围住了客栈,客栈里的人都撤出去了。”
墨连瑾快步走向木窗,只推开一条细缝,黑眸一敛,看向外面……
第327章 刺客,围堵剿杀
第327章 刺客,围堵剿杀
他们所住的客房,在客栈的三楼。
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一圈的人。
每人脸上都蒙着面,手上的剑刃在月光下,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寒光,杀意,陡然升起,迅速在空间里漫延开。
苏离也透过细缝,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墨连瑾,这些人不是山匪?”苏离问道。
下河县的山匪嚣张惯了,哪怕是在她面前,也毫不掩饰他们的匪气,可客栈下面的那批人,却一个个的都蒙着面,似乎是不想暴露身份。
墨连瑾黑眸一眯,“他们要用火油。”
苏离顺着墨连瑾的视线看过去,果然,那些黑衣人正在往客栈边缘倒火油。
“我去叫繁星他们。”苏离说了一声,连忙朝外面跑去。
她把繁星跟武芝兰叫醒,正巧遇上从下面跑上来的长笛。
几人全都聚拢在苏离房间,每人的脸色,都凝重得能掐出水来。
“墨连瑾,怎么办?”苏离直直盯着墨连瑾,语调急促,“我们得赶在他们点火前离开,客栈一旦烧起来,我们就很难逃出去了。”
墨连瑾蹙着眉,看向浮生,“一会由我来引开他们,你替我护好苏离。”
浮生毫不犹豫的点头,“放心。”
只要他有一口气在,他绝不会让苏离受到半点伤害。
“不行。”苏离抓住墨连瑾的手,“要走一起走,我不许你擅自去引开这些刺客。”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墨连瑾朝她勾唇浅笑,想要安抚到焦虑不安的她,而后凑到她耳侧,低语道:“别忘了,你我同命,在生死蛊未解除之前,我绝对不许自己发生任何意外。”
“还是不行,我想跟你一起,不管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我都想跟你一起。”苏离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死活不肯松开,“我真的怕了,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昏迷不醒,留我一个人承担所有。”
“苏离。”墨连瑾伸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对上他的视线,“相信我,不会有任何事。”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浮生打断两人,突然开口强调了一句。
墨连瑾朝浮生点点头,松开苏离,同时,掰开苏离紧抓着他不放的手。
浮生拽住苏离的胳膊,淡淡劝道:“你应该信他,他说不会有事,便是不会有事。”
苏离抿唇,忍住疯涌而出的情绪,眼睁睁看着墨连瑾跟长笛飞身掠下客栈。
她是相信他的,可她真的害怕,再一次变成一个人,所以她只想跟他粘在一起,有困难一起面对,有杀局一起破。
随着墨连瑾跟长笛掠下,噼里啪啦的缠斗声,瞬间响了起来。
墨连瑾跟长笛没有恋战,飞身掠起,隐入黑暗中。
一批刺客顿时紧追而上,消失在当场。
浮生看准机会,拽住苏离,飞身掠下,繁星则护着武芝兰,跟在两人身后。
下面的刺客顿时朝苏离泼来火油,浮生带着她飞身掠起,险险避开。
苏离捏住解剖刀,看了眼浮生,“我没事了,你放开我,我可以跟你一块战斗。”
浮生默了默,松开抓住苏离胳膊的手,两人朝着刺客最少的一个方向攻去。
武芝兰完全不会武,繁星要顾着她,只能避在苏离跟浮生后面。
苏离横刀挡下一把刺向武芝兰的长剑,繁星顺势将那人一脚踹飞。
砰的一声响起。
从刺客身上掉下来一样东西。
苏离躬身捡起,没时间看那样东西是什么,直接放进袖袍里,继续战斗。
因为墨连瑾跟长笛已经引走了不少刺客,留下来的刺客很快就死伤一片。
眼看着几人就要突出重围,长街尽头,突然涌上来一群举着火把的山匪。
为首的人正是苟熊,他肩上扛着一柄重斧,光着膀子,匪里匪气的狂笑道:“哟,王妃娘娘要走啊?老子来送你一程。”
苏离扫了一眼过去,苟熊带来的人不少,几乎占满了一条长街。
她拉了拉浮生的袖子,“他们人多,我们不能恋战,先离开再说。”
说完,她指向一条小巷,示意浮生往那去。
浮生点点头,重新拽住苏离胳膊,朝小巷飞掠而去。
繁星跟武芝兰紧跟其后。
武芝兰吓得脸色发白,小嘴哆嗦个不停,整个人呆若木鸡的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繁星拽着,拉着,扯着。
身后,刺客跟山匪形成一条线,死咬在他们身后。
好在小巷不是死巷,尽头是滋水河。
河水湍急,汇入不远处的一条江流。
“跳么?”浮生寻问苏离的意见。
苏离一边跑,一边看向查看四周的情况,而后问向身后的两人,“繁星,芝兰,你们会不会水?”
繁星摇头,“我不会。”
“王妃娘娘,我也不会。”武芝兰带了哭腔。
“往那片林子跑。”苏离抿唇,指向一条离开下河县的必经之路。
几人刚往前跑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咻!
长箭破空而来。
几人被迫停下脚步,挥起刀剑抵挡。
但箭雨太密集,只凭着他们几个人,压根挡不过来。
“小心。”眼看着一只长箭刺向浮生的死角,苏离下意识挡了过去,却被浮生一把推开,自己受了那一箭。
长箭刺在他的肩胛骨位置,温热的血,顿时溅在了苏离身上。
“浮生……”苏离抬手挡下下一泼密集而来的长箭,“你怎么样?”
“我没事。”浮生的声音依然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离心疼而执拗的挡在他面前,“你这样,哪像是没事?”
浮生掩在面纱下的脸,微微泛白。
因为伤及肩胛骨,他所用的气劲,再难发挥出一成的功力。
与此同时,繁星也闷哼一声,一只长箭深刺入她的腰侧。
武芝兰瞬间大叫了起来,“繁星……”
苏离皱紧了眉头,把繁星跟武芝兰扯住,拽向一处转角。
箭雨暂时被挡了下来,可刺客跟山匪越来越近,不用一会功夫,就会攻到近前来。
形势,一触即发。
苏离累得精疲力尽,虽然没受伤,但拼命的跑了这么长一段路,腹部微微隐痛。
她自己就是医生,可以预见,如果再这样折腾下去,肚子里的孩子……
第328章 援兵,来的是他
第328章 援兵,来的是他
眼看着这个转角也挡不住箭雨了,苏离咬紧牙关,暗想,如果实在不行,她只能跟长生换个炸弹出来玩一玩。
可生命值对她来说,等同于墨连瑾的命,没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浪费一点生命值。
就在这时,追兵的后面,突然传出一阵惨叫声。
原本朝着苏离几人射来的长箭,顿时转向,朝着另一个方向密集射去。
苏离小心探出头去看,透过重重人影,墨连瑾跟长笛的身影,出现在山匪后头。
她的一颗心,不由狠狠揪起。
很快,墨连瑾跟长笛的身影就被山匪跟刺客淹没,厮杀声,喊叫声不绝于耳。
“我们走。”浮生果断的抓住苏离的手,带着她往原本想去的密林方向赶。
苏离被拽了个趔趄,双眼直直盯着墨连瑾所在的方向,她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人影晃动,刀光剑影。
“不要浪费他冒死争取到的时间。”浮生怕苏离不肯走,又劝了一句。
苏离咬紧唇,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紧跟上浮生的脚步。
被墨连瑾拖住的刺客,立刻发现了苏离等人的动向。
一拨人分出来,再次追了过来。
但箭雨没有之前密集,虽然还是险境,但几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躲进了密林。
在密林里,刺客放弃了弓弩,一个个近身攻来。
苏离看了眼浮生,又看向繁星,他们都伤了,近攻对他们而言,太过吃力。
她只能捏紧解剖刀,挡在最前面。
浮生换了左手执剑,繁星咬紧牙关没让苏离一人奋战。
三人各自面对一个方位,武芝兰在他们之间。
苏离突然觉得很温暖,这种相互托付生死的交情,让她对这个时代,第一次产生了归宿感,除了爱情,她在这还拥有友情。
刺客近了,苏离一刀挡开刺客的长剑,伺机而动,左手朝刺客的死穴点去。
一个……又一个。
她不知道放倒了多少人,又涌过来多少人。
直到繁星被人踹飞倒地,浮生被几人缠着,只剩下勉强的还手之力。
她腹部的隐痛,越来越强烈。
靠在一颗树的树干上,捏着解剖刀的手在颤。
刺客一刀劈下,苏离强撑起力气去挡,虎口一震,一股巨痛顺势漫遍全身。
刺客的刀一直在往下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颈部……
“四妹!”
一个喊声突兀响起。
刺客一怔。
苏离趁机抬脚踹向他的弱处。
一片火光,在密林的另一头浮现。
苏年羽飞身而来,一刀了结了刺客,扶住就要软下瘫软的苏离,“四妹,你怎么样了?”
“你……你怎么来了?”苏离看着苏年羽的脸,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出现在下河县。
“等度过这个难关再说。”苏年羽扶着苏离,让她坐下。
他带来的人不少,很快就缠上了刺客跟山匪。
浮生跟繁星、武芝兰也被送到了苏离身边。
苏离强撑着替他们拔箭止血,把伤包扎好,忙活完,才坐下休息。
火光映照下的密林,她看到了青木,看到了黑旗,还看到了不少当初一起去江州城的禁卫军。
虽然在人数上,仍然不占优势,但跟着苏年羽而来的每个人,实力都不弱。
很快,密林里的刺客跟山匪就被剿杀干净。
苏离强撑着朝苏年羽喊道:“墨连瑾在那边,你们快去支援他。”
苏年羽隔空朝苏离点头,留下几个禁卫军,带着剩下的人,一起朝墨连瑾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一时间,山匪开始心生惧意,在苟熊的带领下,纷纷朝着黑风寨所在的地方逃去。
剩下的刺客不足为惧,没一会就被剿杀干净。
苏离一眨不眨的看着来路,直到墨连瑾的身影出现在那,她紧提着的心才跟着落地。
“苏离,你怎么样了?”墨连瑾走近苏离,上下打量着她。
苏离抓着他的胳膊,“你呢?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墨连瑾摘下面纱斗笠回道。
“我也没事。”苏离松手,摸摸隆起的肚子,刚才的那阵隐痛已经散了,孩子很坚强。
苏年羽跟禁卫军,大概是去追山匪了。
苏离看了眼浮生,抿抿唇,而后示意繁星把武芝兰带到另一边。
浮生似乎预料到了苏离想说什么,他起身,淡淡开口,“你放心,我会一直在暗中跟着你。”
“禁卫军的人,毕竟不是自己人。”苏离有些不忍心开口让他离开,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她只能做出这样的安排,从袖袍里拿出金创药,全都塞给他,“你一个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安帝的人一直在找你。”
“嗯。”浮生把金创药放好,多看了苏离几眼,飞身离开。
目送浮生离开没一会,苏年羽才赶了回来,他压根没注意到,苏离身边少了某个人,只是关切的看着苏离,“四妹,我来晚了,你有没有伤到哪?”
“我没事。”苏离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心。
苏年羽这才看向墨连瑾,“五王爷,有一部分逃上了山,可否要追?”
“先封住各个要塞,待天明后再作打算。”墨连瑾清冷下令。
“好。”
苏年羽在向身边的亲信吩咐怎么做,苏离这才想起刚才捡到的东西,把东西从袖袍里拿出来一看,是块令牌,上面只有一个隐字。
“是太子的隐卫令牌。”墨连瑾接过令牌,一字一句开口。
苏离蹙眉,“那些刺客,是太子派来的?为什么?”
“四妹,这件事……倒是与将军府有些关系。”苏年羽吩咐完亲信,正好听到苏离的话,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话题接了下来。
“怎么说?”苏离不解。
苏年羽把太子跟苏浅嫣去将军府的事说了一遍。
苏离忍不住冷笑,“所以,墨连宣想联合将军府逼宫,而在逼宫之前,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我除了?”
苏年羽点头,脸色微沉。
“苏临成,他果然是个好父亲!”苏离讽刺的开口,虽然她对苏临成还是没有父女情,可她以为,她跟他之间,算是和解了。
然而,为了利益,苏临成还是会选择把她踢开。
“四妹。”苏年羽抬手按住苏离的肩膀,“你别难过了,父亲他要为了家族利益着想,我不同,你还有我。”
苏离对上苏年羽灼热的视线……
是啊,没有父女情,她还有兄妹情,在这种局势下,苏年羽能不顾一切的赶来,足已说明,苏年羽是真心实意待她好。
第329章 灭门,一已私欲
第329章 灭门,一已私欲
留下一部分人收拾残局后,苏离一行人重新回到下河县。
县衙已经空了,白县令跟官差逃得没影,就连地牢里的孟朗,也消失不见了。
武芝兰看着空空的地牢,不知所措的浑身颤了起来,“孟朗……孟朗呢?”
苏离本想告诉她,孟朗的身份,以及他的失踪,可能是被组织的人带上了黑风寨。
但关于组织的事,她需要慎重对待,在孟朗落网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只能把到嘴的解释咽下去,换成安慰她的话,“你先别急,他大概是被人带走了。”
武芝兰眼泪模糊的对上苏离的视线,眼底全是绝望,“孟朗一定是出事了,王妃娘娘,孟朗一定是出事了。”
“他没事,你先跟繁星下去休息,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的。”苏离坚定的开口,一遍一遍的重复,“相信我……”
武芝兰崩溃的情绪,总算得到了一点慰藉。
她被繁星带下去休息,苏离跟墨连瑾去了县衙后堂。
不停有人过来汇报,黑风寨的动向。
因为还没天亮,这时候如果要强行攻寨,不是太明智的举动,所以,他们都在等天亮。
苏离最在意的,还是太子派来的刺客。
“墨连瑾,黑风寨现在已经在由组织操控,他们为什么会跟太子的刺客扯上关系?相互帮助么?”
墨连瑾蹙着眉,眸子里敛起片片寒意,“这些天黑风寨没动我们,却选择在今晚与太子的刺客联手,这说明,组织的首领下了最终的命令,杀。”
苏离抿抿唇,看向苏年羽,“你是怎么找来下河县的?”
“我们一路追踪着太子的人过来,在宜城时跟丢了,好在发现了官银,顺滕摸瓜,便赶来了下河县。”苏年羽答道。
“太子派来的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找过来,一定是组织将我们的消息透露了给他们。”苏离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眼底有冷意一闪而过,挑起半边唇,冷笑出声,“这样很好,组织活动得越密集,我们就会有更多机会把他们揪出来。”
“嗯。”墨连瑾认同的点头。
苏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见屋子里只有苏年羽跟青木几人,没避讳,直接朝墨连瑾开口道:“组织想利用黑风寨养私兵,既然是养私兵,那最终目地就是那个高位,除了太子跟三王爷,这都城里还有谁惦记着那个位置?”
墨连瑾没有说话,敛着所有情绪,幽魅沉寂,深不可测。
苏年羽张了张嘴,“四妹,会不会是那几个小皇子?或者,是几个老王爷留下的世子?”
“对了,还得符合一个条件。”苏离开口。
没等她把话说完,墨连瑾接腔,替她把后话说了出来,“对皇长兄尊崇有加。”
“前太子?”苏年羽不算太笨,脱口而出道,“是六王爷吗?前太子殿下与他是一母所生。”
苏离的脑海里,立刻浮起六王爷话痨的傻样,直接否定,“组织不可能跟他有关系,他就是个少根筋的人。”
“那也不会是四皇子,他自母胎出来便带了腿疾,一直养在深宫里。”苏年羽挠挠头,“这样一来,就得往排在六王爷后面的人里找。”
“多想无益,组织的人一定还在黑风寨,天亮后攻寨,生擒了他们再说。”墨连瑾情绪一敛,看向苏离的眼底,只剩下了一抹心疼,“你先去休息,身体要紧。”
苏离刚要开口,禁卫军的人就押着钱大公子走了进来。
“王爷,王妃娘娘,属下按照吩咐将人擒来了。”禁卫军的人有几分不确定,“是这人么?”
苏离点点头,“是他。”
禁卫军的人立刻松开钱大公子,后退离开。
钱大公子显然是被人在睡梦中揪过来的,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在见到一头白发的墨连瑾后,瞬间撑了起来,瞳孔放大,“五……五王爷?”
墨连瑾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苏离笑了笑,“钱大公子,说说吧,你钱家的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钱大公子下意识否认,否认完,又想起来这么说不对,连忙改口道:“我知道,是孟朗,是孟朗杀害了我全家。”
苏离不动声色的从袖袍里取出那几张诉状,放到桌案上。
她没急着说话,而是一直盯着钱大公子脸上的微表情。
钱大公子离桌案近,在苏离把诉状拿出来后,就看清了上面的字,以及内容。
他脸色一白,张了张嘴,结巴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这……这……”
“很熟悉是吗?”苏离收住唇角的笑,眸光一紧,冷意从四面八方而来,朝钱大公子压迫过去,“这是你幼弟的东西。”
“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离挑眉,“你还不想说老实话?需要我提醒你一句,黑风寨已经靠不住了么?”
钱大公子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娘娘饶命,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你是没有杀人,你钱家二十多口人,却全因为你的一已私利而死,你要是还有点良心,那就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苏离的话,透着股威慑力。
钱大公子看了眼后堂里站着的人,再加上一路赶来时,见到的人没有一张熟脸,他当即就认清了事实,黑风寨,的确是靠不住了。
“我说,我说……”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视线才重新落到钱大公子身上,沉默着,等他的下文。
“我……我知道幼弟想要举报黑风寨后,便将此事抖给了大哥……不不不,抖给了苟熊那匪徒,好巧不巧,就在我将武芝兰与孟朗抓回来的当晚,苟熊便带着人来了。”
说到这,钱大公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离,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才继续道:“苟熊对幼弟施暴,幼弟毫不悔改,苟熊便起了杀心,让手下将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绑了起来,灌药,毒死了……”
“这时,被我关在柴房的孟朗,被同伙救了下来,两人出现在大堂,与苟熊私下说了些话,便……便有了后来的事。”
苏离品了品钱大公子的招供,他说的案发过程,基本跟她设想的相差无几,但……
第330章 嫁祸,手段低级
第330章 嫁祸,手段低级
钱大公子将所有的罪都推给了苟熊,而他除了给山匪报信的罪外,其它的罪,一点也没犯。
苏离没有证据,能够证实钱大公子在案子里,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但她可以诈。
失去了黑风寨做靠山,向来游手好闲惯了的钱大公子,心理防线已经处在一种崩溃边缘,比较容易攻破。
思及此,苏离冷下脸,面无表情的直直盯着他,“你觉得,你将所有罪都推给苟熊,这个案子就会就此了结?”
“王妃娘娘是何意?”钱大公子拼命的咽了咽唾沫,眼神闪躲,不敢跟她对视。
“天一亮,我的人就会强攻黑风寨,到时候苟熊落网,我自然会审他,如果你说的与他说的不同,你就是罪上加罪,刑罚加倍。”
钱大公子打了个哆嗦,脸色惨白一片。
“其实想想,苟熊要针对你幼弟,只杀他一人,警醒你钱家其它人就好了,为何要手段残忍的灭了你家满门?这太不符合常理,除非……”
后面的话,苏离没再往下说。
钱大公子擦了一把冷汗,苏离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做的那点事,怕是藏不住了。
如果真的拒不承认,最后由苟熊说了出来,那他就要背负双倍的刑罚,到时候还能不能保住狗命,真的难说……
好死不如赖活,他不想死。
“是我,是我说服了苟熊,让他灭了我家满门,以后钱家的家财,分他大头,我只占小头,老头子已经知道是我报信给了苟熊,如果他不死,以后就得我死,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钱大公子一股脑的把经过交待了。
苏离闻言,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肃冷的盯着求生欲满格的钱大公子。
“王妃娘娘,你饶我一命,我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我没杀人,杀人的是苟熊,是黑风寨的山匪,你罚我流放也好,罚我监禁也好,但求你留我一命,我不想死啊……”
苏离懒得跟他说话,示意了一眼禁卫军,让禁卫军把人带下去。
少了钱大公子的嚎叫声,苏离耳根子清净下来,她听了墨连瑾的吩咐,找了个地方眯一会。
她睡得不沉,公鸡一打鸣就醒了。
天光大亮,大堂里的烛火已经被吹灭。
墨连瑾跟几个人正围在桌案旁,上面摆着一张临时画的地形图,根据他们上次探黑风寨时看到的,标下了各个设障点。
他的眉头拢着,排兵布阵的时候,黑眸深邃犀利,似无底寒潭,敛着势在必得的霸道。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袍,跟一头白发形成鲜明对比,浑身上下,散发出王者的尊贵、霸气。
在他面前,任谁都会觉得压抑臣服,不敢与他直视。
“这几个设障点,地势险峻,不易强攻,唯一的方法就是火。”墨连瑾说到这,尽管有应对的方法,但眉头始终都没舒展,“但现在天干物燥,若是用火,虽然能剿灭山匪,若火势失控,却也会牵连无辜,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王爷,若是封住下山的路,将他们困在上面呢?”黑旗粗嗓门的反问。
“困不住,他们可以自给自足,而且,我们没办法在这耗费太久。”墨连瑾音调低沉。
苏年羽认同的点点头,他这次离京,是用了试练的由头,顶多只能出来半个月。
苏离走近几人,看了眼桌案上的地形图。
她还没说话,墨连瑾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神思一动,有了主意。
他指向跟黑风寨隔空相对的另一座山峰,“如果遇上东南风,这便是上风口,苏离,你能制作出浓度相对而言高一些的迷烟么?”
苏离想了想,搜遍神方术,才在里面搜到了一个方子。
点头,“可以,只是,一定要风势够大,否则,迷烟还没送到黑风寨,就会被吹散。”
墨连瑾看向青木,“你带几个人,去往另一座山峰寻找制高点,再细致观察风势,及时来报。”
“是。”青木领命离开。
苏离把所需要的药材都写了下来,让苏年羽亲自带人去宜城采办,同时,还要他暗中调查宜城府尹,是否跟黑风寨有关系。
毕竟,之前去宜城举报的百姓,都有去无回,大多,应该是那宜城府尹在搞鬼。
苏年羽离开,其它的人也各自散了出去。
整个后堂,就只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拿了个馒头啃,睨了眼他身上的黑衣,“你怎么还穿着这个颜色?”
“不喜欢?”墨连瑾抬手递了杯茶给她,顺势替她把嘴角的馒头碎沫擦干净。
“喜欢,就是太好看了,我怕都城里那些名门贵女,恨不得把眼睛长在你身上。”苏离实话实说。
墨连瑾戳戳她的眉心,“心都给你了,你怕什么?”
苏离嘿嘿一笑,填饱肚子,这才一本正经的问他,“太子的这次刺杀,有隐卫令牌做为证物,回京后,你想怎么做?”
“如若太子倒了,局势只怕会变得更加不稳。”墨连瑾默了默,眸光微暗,“组织的目地,就是想让局势变得不稳,这件事,我不想闹大,只会在私下警告太子一番。”
苏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靠到他肩膀上,“嗯,我知道,为了不再被动,我们得想办法把组织的首领尽快揪出来。”
“嗯。”
“对了。”苏离想起来一件事,“当时你不在,慕清歌利用倾雨,诱我上西陵山,苏年羽说过,西陵山上有山匪,承恩候不愿派兵剿匪,承恩候会不会也在那里养了私兵?”
“嗯?”墨连瑾蹙眉,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回京后,我派人去探探西陵山。”
“说起承恩候,其实承恩候府有一件事,还挺奇怪的。”苏离从他肩上抬起头,对上他宠溺的眸光,“与医馆有合作关系的药材商,一有罕见药材,就会往承恩候府送,承恩候府要这么多药材做什么?”
“炼丹。”墨连瑾凝重道:“父皇一直相信,丹药能带给他长生,所以,他从两年前开始,便让承恩候负责寻药材与炼丹师。”
“难怪安帝这么宠信承恩候,爱乌及乌的也宠爱慕清歌,原来里面还有这种事。”苏离不屑的哼了一声,“安帝杀妻灭子,不过就是想长生后霸占现在的高位,还真是冷血无情,异想天开。”
第331章 翻脸,小打小闹
第331章 翻脸,小打小闹
苏离讽刺完安帝,立马想到墨连瑾是安帝生的,身上流着的血,有一半是安帝赐与的。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后,还得喊安帝一声皇爷爷……
小脸一垮,巴巴的瞅着墨连瑾,“我这样骂他,你会不会不高兴啊?”
墨连瑾揉揉苏离的头发,“你没骂错一个字。”
“哎!”苏离叹了口气,摸摸隆起的肚子,自言自语的嘀咕道:“你是个女孩就好了,这一生只需要美美的做自己,如果你生来是个男孩,就算你无心争什么,别人也会把你扯进去,还是女孩好。”
“生个女儿是不错。”墨连瑾伸手,盖住手离抚在肚子上的小手,“我若不在了,女儿会比儿子更贴心一些。”
“胡说八道。”苏离板起脸,不客气的送给他四个字,“不许再说这种话了,你不会不在,你难道就甘心,只看着孩子出生,参与不了她未来的生活?”
“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满满的无可奈何!
“如果在一年期限内,我没办法替你续命,那我就去一趟医隐门,这件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苏离是个犟脾气,她认定的人,不拼尽最后一丝力,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墨连瑾轻笑出声,刮刮苏离鼻子,又拍拍她肚皮,“你娘亲是个能人,以后,你可别像你娘亲这么能干,太累。”
“能干怎么了?”苏离把腰板挺直,“孩子出生后,不管是男是女,四岁,我就教她验尸。”
“……”墨连瑾嘴角一抽,看她的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脸色不由跟着一沉,“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我不许。”
家里出了一个她,成日跟死尸打交道就够了,难道她还想将这门手艺,子子孙孙的传下去?
“为什么不许?”苏离无语。
“我容着你验尸,是因为与你交心前,你便做了这件事,但孩子不同,有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孩子成日与死尸打交道?”
“与死尸打交道怎么了?”苏离眼睛一瞪,心底腾起一股怒火,“为民请命,还人清白,拿着最少的酬劳,做着最高尚的事,仵作这个职务,理应得到尊重,而不是看低。”
“我未曾看低仵作一职,我是想让孩子得到更好的。”
“验尸怎么就不会是更好的?我怀她的这些日子,几乎隔几天就跟死尸打交道,她打在娘胎里开始,就接触到了这门手艺,说不定,她会比我更有天赋。”
墨连瑾无语,脸都青了。
苏离据理力争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想落下风。
最后,他只能将心底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不愿与她继续吵下去。
这时,长笛进来禀事,苏离起身,气冲冲的离开,去了繁星跟武芝兰的房间。
长笛不解的看着苏离离开的背影,“王妃娘娘这是……”
墨连瑾眉头一蹙,眼神深了一下,“有事禀事,没事便滚!”
他一个哆嗦,自家王爷这火气,貌似不小啊!
赶紧麻溜的禀事,不敢多废话一个字。
苏离去了繁星房间,武芝兰正坐在桌前抹眼泪。
见苏离进来,腾的一声起身,红着眼睛对上她的视线,“王妃娘娘,可有孟朗的消息了?”
见武芝兰哭成这样,苏离刚才那点火气,瞬间就消了下去,把她拉到一边坐下,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背,“还没开始攻打山匪,估计着,孟朗是在黑风寨里面,只是……”
“只是什么?”
“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要坚强勇敢一点,孟朗的身份,或许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清白。”苏离很隐晦的提醒道。
武芝兰一脸不懂,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他没杀人,王妃娘娘还是没有查清楚么?”
“我知道他没杀人,钱大公子已经都招认了。”
武芝兰心弦一紧,用力抓着苏离的手,“那王妃娘娘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孟朗是不是出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我刚才的话就是一个提醒,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先把情绪稳住,等找到孟朗后,我再详细告诉你。”
“是。”武芝兰信任苏离,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既然苏离说,钱大公子已经招认,那孟朗就变回清清白白的了。
只要攻了黑风寨,将孟朗救回来,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她要嫁给他,这一世,她只嫁给他。
苏离看着刚刚还哭得伤心的武芝兰,转眼间不知想到了什么,泪中挂笑,小模样可爱娇俏,像邻家小妹妹,让人想亲近。
她在繁星房间呆到傍晚,墨连瑾没来请,倒是苏年羽来了。
“四妹,药材都买回来了,还有一些宜城府尹的消息。”
苏离起身,一边跟着苏年羽往外走,一边假装不在意的问道:“墨连瑾呢?”
“五王爷去勘察地势,不在。”
苏离郁闷的直想跺脚,那家伙,不来找她,原来是出去了。
还真是好样的!
他不来哄,她保证不跟他多说一个字,如果忍不住说了,自己就是小狗。
看完苏年羽带回来的药材,苏离点点头,“没错,是这些了,你刚刚说关于宜城府尹的消息,是什么?”
“那宜城府尹大概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但不知道来的是我们,我带人去宜城时,正巧遇上他带着官差在往这边过来,因为我们穿的是私服,遇上后,他连问都没问,直接下令杀。”
“然后呢?”苏离挑挑眉,这个地方远离都城,还真是水深得很。
“我亮了身份,那些随行的官差便降了,我将人拿下后,在他书房中搜出了帐本,全是一些与黑风寨的银钱往来。”
“做得不错啊。”苏离朝苏年羽笑了笑,“你把宜城的祸害端了,远近的百姓,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还是四妹提醒得好。”苏年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宜城府尹关在府衙的地牢中,我让人守在了那,一切还得等五王爷回来后,再做安排。”
苏年羽的话音才落,墨连瑾就带着人从外面大步而来。
他手上拎着个笼子,笼子里面有两只出生没多久的白兔,毛绒绒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左右转动,小耳朵高高竖起,身体蜷成一团,萌得人的心都化了。
第332章 剿匪,天公作美
第332章 剿匪,天公作美
墨连瑾刚把兔笼放在桌案上,苏离就扑了过去,伸手逗弄兔子的时候,抬头迎上墨连瑾的眸光,“兔子太可爱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问完话,苏离才想起自己刚才发过的暗誓,小脸一垮,汪汪的叫了两声。
“去看制高点时露过兔子窝,大兔子被野兽咬死了,就留下这两只小的,想着你会喜欢,便带回来了。”墨连瑾耐心解释。
见她眼里满是欢喜,刚才的不愉快,连一点影子都没剩下,他也跟着阴转晴,唇角往上一勾,笑得宠溺。
长笛是见过苏离生气离开的,当下示意了苏年羽一眼,两人一同悄咪咪离开,顺带着,还把门给关上了。
“喜欢?”他走近她。
她摸兔子毛,他揉她头发,真心觉得,她比兔子可爱。
“喜欢。”苏离说的是大实话,没有矫情的藏着掖着,“既然它们的父母被野兽咬死了,那我们把它们带回王府吧。”
“你喜欢便好。”墨连瑾在桌案前坐下,紧挨着半趴在桌案旁,逗弄兔子的苏离。
“给他们起个什么名好?”
苏离才说完,腰肢就被他扣住,力道一拉,身体软软的跌进他滚烫的怀里。
没等她回过神,他的唇瓣已经贴上了她的唇,迎上她目光,四目相对,火星四起,刹那间就燃烧了起来。
“早些时候,是我不对,说话太过强硬。”墨连瑾服软。
苏离眉毛一挑,心里窃喜,面上却还装着一副勉强原谅他的样子,“那你以后,还犯不犯了?”
墨连瑾深邃的眸光里,带着深情,“不犯了,时间原本就少,不想多费一丁点时间与你吵架。”
他说话的时间,声音又轻又低,气息一个劲的往她鼻腔里涌,拂得她身体发酥,什么女神矜持的姿态,瞬间忘得干干净净。
“那我也大度一点,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早上说的话题,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我们都错了。”墨连瑾的手掌贴上她的肚子,“孩子虽是你我共同孕育的,但他却是他自己,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待他出生后,他自然会选。”
苏离想想,他说的好像都对,“如果他对仵作这门手艺感兴趣呢?”
“只要是他喜欢的,我便喜欢。”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含着泪也要宠下去。
他现在只希望着,孩子能够像他多一点……
两人粘在一起好一会,苏离才从他怀里跳下去,指指桌案上的药材,“正事要紧,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还是得先把迷烟做成。”
墨连瑾怀里一空,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舍,就是有些不舒服。
“我帮你。”
“行,你放心,我会毫不客气的使唤你的。”苏离挑了几样药材出来,“这几样掺和在一起,你先帮我捣碎了。”
“……”果然是毫不客气!
两人忙活到晚上,才把药材都处理好了。
剩下的,只能苏离自己来,吃完晚饭,她整个人泡在后厨里,把处理好的药材入水煎熬,熬到一定浓度后,再取出来晾干水份,而后捏成团。
忙活完,已经是后半夜。
苏离回了房间,倒下就睡,墨连瑾还在布防,一直跟苏年羽几人留在大堂。
一连等了两天,风向才转。
墨连瑾不肯让苏离跟着,带着人,一早就去攻打黑风寨。
苏离带着繁星武芝兰,去了下河县里最高的建筑物顶层,看着轻烟大起,朝着黑风寨所在的山头飘去。
没有震耳的厮杀声,没有狼烟四起,包括下河县的百姓在内,所有人都在密切的关心着这场无声的战役。
直到有人来报,“王妃娘娘,黑风寨已经被攻下,人都擒住了。”
苏离弦着的心一松,周边的百姓顿时雀跃的欢呼了起来。
“五王爷、五王妃……”
“王妃娘娘,孟朗呢?找到孟朗了么?”武芝兰抓住苏离的手,紧张的寻问。
苏离转看向来报信的人,“墨连瑾可有让你回报关于孟朗这个人的消息?”
报信人摇摇头,“属下没听王爷提及过。”
“我要去找到孟朗。”武芝兰松开苏离,奋力的往楼下跑去。
苏离跟繁星对视一眼,赶紧追上。
三人上了马车,赶往黑风寨所在的山头。
虽然用到了迷烟,又有天公作美,但墨连瑾这边,还是有不少人伤了。
三人一直在往山上爬,路上,不停有受伤的人在往下走。
“孟朗……”武芝兰紧张的攥着拳头,身材比苏离还娇小的她,一边往上爬,一边念叨着孟朗的名字,音调悲怆,闻者心伤。
苏离寸步不离的跟着,但她有孕在身,不敢像武芝兰那样不顾一切。
没一会,她就跟武芝兰拉开了一段距离。
看了眼始终护在自己身边的繁星,“我没事,你先去看着她一点,我会照顾好自己。”
繁星眼底掠过抹担忧,但还是听令,加快速度朝武芝兰追去。
苏离站在原地喘了一会,拍拍隆起的肚子,“你娘亲我好歹曾经拿过体能第一,不输男人,现在因为你,怕是要掉成最后一名了。”
嘀咕完,正准备往上爬,迎面走来两个禁卫军打扮的人。
两人都垂着头,只露出半张脸。
看样子,两人都伤在胳膊,胳膊上血淋淋的,相互搀着,脚步有些急促的在往下赶。
“你们等等。”苏离叫住两个。
两人脚步一步,相互搀着的手,蓦地收紧用力。
苏离没注意到这些,只是从袖袍里把金创药取了出来,递给两人,“胳膊上有大动脉,看你们这出血量,如果不先止住血,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王妃娘娘。”其中一人应了一声,接过金创药。
苏离朝他们点点头,“你们不用管我,先上完药再下山。”
“是。”
苏离指指看不到头的去路,“对了,还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黑风寨的地盘啊?”
“脚速快一些,一盏茶的时间足够。”
“那估计我得走上两盏茶的时间了。”苏离自嘲的勾了下唇,继续往上爬。
两人这才抬头,看了会苏离的背影,刚才接过药的男人暗中扯了扯另一个男人手,“走……”
苏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黑风寨的地盘。
远远的就看到武芝兰跪在地上,地面,躺着一具尸体,一身囚衣,可不就是孟朗?
第333章 殉情,天意捉弄
第333章 殉情,天意捉弄
苏离心一紧,武芝兰那么喜欢孟朗,为了他,只身一人冒险入京都愿意。
这下子他死了,她的精神支柱也就跟着塌了。
当下,苏离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顾不上喘匀气,匆匆跑向前,武芝兰一动不动的跪在那,脸上呆呆的,像丢了魂似的,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机。
好在武芝兰没做傻事,只是伤心过了头,连哭都哭不出来。
苏离松了一口气,示意繁星盯着武芝兰,而后才看向孟朗的尸体。
他身上被扎了好几个口子,鲜血染红了囚衣。
他的脸上,也被人划了几刀,血痕刺眼,遮挡了几分他的相貌,只能依稀辨出,是有几分孟朗的神态在,但又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想到组织的人擅长金蝉脱壳,苏离眯了眯眼,伸手去看尸体的腰侧。
第一天来下河县见孟朗的时候,那只摄魂虫在他身上,说明他身上有那粒供摄魂虫栖身的珠子,然而,找遍了他全身,也没发现珠子的踪迹。
这尸体……
她正在沉呤,一直没动的武芝兰突然动了,娇俏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吃力的把孟朗扯到自己怀里,抱着他的头,虽然是在笑,眼泪却一颗颗啪哒啪哒往下掉。
“那日我救你,你跟我说,要一直一直陪着我,要带我离开下河县,你说过的话还未做到,为什么要闭上眼睛不起来?”
苏离抬手,按上武芝兰的瘦弱的肩膀,“孟朗的尸体……”
“谢谢王妃娘娘,能随我来下河县。”武芝兰打断苏离的话,朝她认真点了点头,而后垂头,把他搂在怀里,一只手慢慢替他梳理头发。
她的眼神空洞无力,嘴角泛起的笑意却还在。
“孟朗,我被家人欺打,为我上药的人是你,我的活计做不完,一声不哼替我全都做了的人是你,你跟我说过外面的世界有多美,我唯一想做的,便是与你一同离开下河县,到外面去看看……”
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想要与你一起走。
说好的带我离开下河县,不管是生是死,你都要说到做到!
武芝兰半说着,半想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替孟朗顺头发的手就停了下来。
她俯身,全身在颤的亲上他的唇。
苏离刚要挡,可奈何武芝兰的动作太快,“芝兰……”
她的后话还没出口,武芝兰的手一动,嘶的一声,有温热的血瞬间飞溅而出,喷涌了苏离一脸。
“芝兰。”苏离心惊胆战的抓住她还想再动的手,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刀刃被鲜血染红,有血滴正顺着刀尖往下滴哒。
武芝兰原本还想再捅自己两刀,可被苏离抓着手,她做不到。
方才那一刀,已经正刺中心口,一瞬间,她全身的气力都抽干,无力松手,任由匕首从掌心滑落。
“孟朗……死了,我也不想再活了。”
“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孟朗啊!
苏离不忍心把话说破,伸手捂着她流血不止的心口。
可这一刀,刺得实在太狠,不管她怎么捂,血还是疯了似的往外涌。
武芝兰闭了闭眼,嘴角也有鲜血流出,“还请王妃娘娘成全,将我与他葬在一起,他说过要带我离开上河县的,他说过的未做到,我……我做鬼,也要追着他将承诺完成。”
苏离的手在抖。
繁星也过来跟她一起替武芝兰捂着伤口。
武芝兰摇摇头,“不……不用了,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只要有孟朗在的地方,我都想要去。”
苏离刚准备把针包拿出来,一个身影忽然飞扑过来,猝不及防的撞开繁星,把奄奄一息的武芝兰拥入怀里,“芝兰……芝兰……你怎么那么傻?”
武芝兰原本闭上的眼睛,猛的睁开,无法置信的盯着来人的脸,虽然这张脸经过伪装,她认不出来,可他的声音,明明就是孟朗的。
“你……”
“那日我明明跟你说过,让你不要管我的事,你为何就是不听?”孟朗哆嗦着手替武芝兰拭去嘴角的血,可刚擦拭干净,又有新的血流出来。
“孟……朗?”武芝兰瞪大了眼睛,“咳……”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怪老天太爱捉弄人。
武芝兰急促的咳了起来,一张小脸迅速转白,又酱成猪肝色。
这是血呛进了气管,堵住了呼吸的表现。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离手足无措,丝毫没有应对的办法。
武芝兰脸上的死气,越来越浓,哪怕她现在对她施针,也是回天乏术。
“王妃娘娘,你医手拂心,你快将芝兰救回来啊,你救她,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什么都跟你说,你救她啊……”孟朗拼拿晃着武芝兰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她的意识唤回来。
武芝兰张着嘴,血水不停从嘴角涌出,她的手想抬起来,想再抚一抚孟朗的脸,可只抬到了一半,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直直滑落。
临死,她的眼睛也没能闭上,不是死不瞑目,只是想再睁久一点,多看孟朗几眼。
孟朗呆呆的看着武芝兰,停上所有的动作,嘴巴嚅着,一遍遍的重复,“你怎么这么傻?”
苏离回过神,认出孟朗现在伪装成的样子,正是她刚才上山时,在半道上见到过的人。
当时,跟孟朗在一起的,还有一人。
她压下泛滥的情绪,立刻站起身,朝闻声赶来的墨连瑾喊道,“孟朗在这,组织还有一个人跑了,穿着禁卫军的衣服,伤在胳膊。”
墨连瑾示意了身侧的青木长笛一眼,两人飞身朝山下掠去……
有几个禁卫军上前,按住孟朗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孟朗挣了一下,挣不脱,只能紧紧抱住武芝兰尸体,同时,抬头迎上苏离的视线,“我求求你,不要让我跟她分开,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恳求。
苏离沉默不语,早知道武芝的性子这么烈,她刚才一过来,就应该抱住武芝兰才对。
见苏离不说话,孟朗咚的一声,重重嗑下去……
第334章 故人,接任县令
第334章 故人,接任县令
一下两下,苏离不喊停,孟朗就不停的在嗑头。
很快,他的额头就渗出了血,迅速红肿起来。
“够了。”苏离回过神,冷冷的看着孟朗,“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跟她长久的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承诺她那些话?为什么还要让她的一颗心,全都扑在你身上?”
“我……”孟朗停下磕头的动作,苦苦的一笑,“如若她没去把你找来,如若你没来下河县,我是要带她离开的。”
苏离冷笑,“你既跟她相爱,那便是要交心,你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不肯告诉她,她才会在走投无路之时,冒险上京找我。”
“我……”
苏离闭了闭眼,她是在气孟朗,可她更气自己。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她。”孟朗抚上武芝兰的脸,眼底掠过一丝绝望,“她能为了我去死,我也不愿她一个人走,还请王妃娘娘成全,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在我死后,请将我与她合葬在一起。”
苏离睁开眼,看着孟朗抱着武芝兰的画面,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底泛滥。
墨连瑾走近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交,似在给她无声的安慰。
“王妃娘娘,你想问什么便快些问,她一人在那边会害怕,我只想快些过去陪着她。”孟朗只求一死,巴巴的看着苏离,决心已定。
苏离默了默,侧首看了眼墨连瑾。
她不难想象,如果哪一天,墨连瑾真的离开了,她也会像孟朗现在这样,一心一意,只想随着他一起走。
“组织的首领是谁?”苏离开口。
孟朗摇头,脸上神色坦荡,没有一丝隐瞒,“组织的首领向来神秘,从不会直接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见面。”
“能跟首领直接有往来的人,都有谁?”
“我也不知道,组织传达命令,向来只用书信暗号。”
苏离皱眉,这个组织,比想象中的还要严谨。
哪怕下面的人完全崩盘,也殃及不到上面的人半分。
只要上面的人还在,那组织的魂就在,就像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样,总有一天,还会死灰复燃。
“组织让你来下河县,是要借黑风寨养私兵,对么?”苏离再问。
“是……”孟朗犹豫了片刻,“不止是黑风寨,还有许多偏僻之地,都去了人。”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直直盯着孟朗,“你知道的地方,有几处?”
“除了下河县,我还知道一处门川县。”
苏离实在想不出还要问什么,看向墨连瑾,“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墨连瑾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孟朗,“另一个组织的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与他在半道上分开,只知道他下山了。”
“将你所知道的据点,一个不漏的交待出来。”
孟朗抿抿唇,垂眸看了眼已经瞪着双眼的武芝兰,一字一句,把他知道的据点都说了出来。
问完想问的,墨连瑾揽住苏离,转身不再看孟朗。
两人才迈出去一步,就听身后响起嘶的一声,再是孟朗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芝兰,我来……陪你了。”
两人走到一颗树下,眺望着远方,始终没有回头多看孟朗跟武芝兰的尸体一眼。
沉默着,直到苏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墨连瑾抬手,将袖子送到她面前。
苏离不客气的抓住他的袖子,始劲在自己眼角擦了几下,“老天,还真是喜欢捉弄人。”
不管是她来古代碰到的第一个案子,柳音,还是为了替亡妻寻张人皮而挖坟剥皮的唐如风。
每一个案子背后,有血淋淋的真相,也有老天的故意捉弄。
“苏离。”墨连瑾灼灼看着苏离,声音微沉,“如果最后,我……”
他希望她好好活着!
苏离没给他往下说的机会,一字一句把他的话堵死,“没有如果。”
黑风寨的山匪,全被带下了山。
白县令跟苟熊双双落网,被关在县衙的地牢里。
整个下河县都沸腾了,百姓们奔走相告,犹如过年。
苏离把孟朗跟武芝兰葬在了山顶上,那里地势高,一眼看下去,能看到了除了下河县以外的风光。
那是武芝兰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
青木长笛,还是没能把另一个组织的人抓住。
墨连瑾修了一封书函,让人送进京。
下河县的县令,以及宜城的府尹,都需要朝延派人来接任。
在朝延派人下来前,一行人就暂且留在了下河县。
这天。
苏离懒洋洋的坐在树下乘凉,一边抚着肚皮,一边想事。
墨连瑾带着人出去了,繁星陪在她身边。
这次的灭门案,五百点生命值拿到手。
可离能够替墨连瑾续命的五千点生命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王妃娘娘,京中来人了。”一名禁卫军过来禀报。
苏离起身,“墨连瑾还没回来吗?”
“是,五王爷还未回来。”
苏离沉呤了一会,墨连瑾离开时说过,要去门川县探探情况。
门川县离下河县不算远,快马加鞭,一天能跑个来回。
还真是操劳命啊,自己的爹明明几次起杀心,可他还要为了这南灵国,四处奔波冒险。
“我去看看,来的是谁?”
“好像是这次朝延派来下何县的县令。”
“县令来了,那宜城的府尹应该也到了吧?”苏离蹙了下眉,“府尹没有跟着一起来下河县?”
禁卫军摇遥头,“没来呢,大概是宜城有烂摊子要急着收拾吧。”
收拾?该处理的,墨连瑾都已经过去处理好了,新人来接任,明知道墨连瑾就在下河县,却借故不来拜见,这人,不是三王爷的,就是太子的吧?
算了,不管是谁的人,都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禁卫军的引导下,去了县衙大堂。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她站在大堂中央,身边还有个貌美妇人跟着。
妇人身上的衣裳很普通,没有华丽的东西修饰。
乍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
年轻男人听到脚步声,转身对上苏离视线,跟妇人一起朝苏离鞠躬道:“见过王妃娘娘。”
苏离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你是赵然?你怎么……”
第335章 游历,不急回京
第335章 游历,不急回京
赵然直起身,温和的笑道:“虽然还没到秋试,我所著写的一篇文章,却在京中广为流传,正巧这次下河县出事,户部尚书便向皇上保荐了我,由我出任下河县县令。”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虚弱,经过几次治疗,喘症已经压制住,没再犯过。
苏离是真的惊喜到了,当初婴尸案,赵然母亲替纪氏顶罪,赵然在公堂上病发,是她把他救了回来。
他当初还说,以后会报答她,而她回他,报答她的最好方式,是做个好人。
她没看错,赵然是个好人,由他在下河县做县令,被压榨了这么多年的下河县百姓,终于要迎来春天了。
“我太高兴了,真的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除了你们夫妇二人,没有其它人了么?”苏离把欢喜全写在了脸上。
“就我们两人,我能照顾相公的衣食住行,其它人,请来了也是白白浪费银子。”李氏跟赵然对视一眼,唇角的笑,带着知足。
苏离就喜欢这么朴实的人,打趣了一句,“身边的下人可以少,但这县衙里面当差的人,可不能少。”
“这个自然不会。”赵然有自己的主意,“这次朝延拨给我的银子不少,我打算安顿下来后,在下河县中挑几个正直的人做衙役。”
“好,你有打算便好。”苏离点点头,“墨连瑾大概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你们先去安顿下来,我让繁星做几道好菜,替你们接风洗尘。”
“那我也去后厨帮着。”李氏很是勤快,将包袱给了赵然,跟在繁星后面就去了。
赵然见苏离想拦,连忙道:“无妨,她就是这样的性子,闲不住,如若王妃娘娘有空,可否将这次的案卷给我瞧瞧?我想直接将这些事接手过来。”
“啊?”苏离有点懵,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赵然夫妻俩这是要烧六把火的架势?
不过这样也好,把案子的后续,交给赵然接手,等墨连瑾回来,她们就能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了。
当即,苏离跟赵然去了后院,把这几天记录下来的案卷给了赵然,同时,也把白县令留下的案卷拿了过来。
里面记录着一些破过的,或者压根就没受理的案子。
赵然没说话,仔细认真的翻看。
苏离闲她闷,不陪他在后面看案卷,直接又跑去了院子里晒太阳,逗弄笼子里的小白兔。
这顿午饭,说是替赵然夫妇接风洗尘,可赵然看着温润如水,却是个急性子。
吃完饭,把筷子一放,卷起袖子就写了张榜文,贴到了县衙外面。
招衙役,招师爷,只要品性端正,都可以来应试。
一时间,整个下河县又沸腾了。
以前被山匪压着,下河县内有志之士,一直没有抬头的机会,这会子赵然给了他们机会,一个个的磨拳擦掌,没一会功夫,就把县衙大堂给挤满了。
赵然挑人的手段很简单,却又能让来应征的人摸不着头脑。
大堂内故意丢了几个铜板,以及弄脏了几处地方,椅子只放了十张,远远不够挤满大堂的百姓坐。
过了一会,赵然才穿戴官服,刚正不阿的去了大堂就坐。
主动把铜板交上来的,要,主动擦了脏处的,要,霸占了椅子坐的人,不要……
苏离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暗暗给赵然竖了个大拇指。
她坚信,赵然肯定不会被局限在下河县,他应该还会有更广阔的舞台。
墨连瑾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回来的,他进入房间的动作很轻,但苏离还是惊醒了,装睡。
直到他钻进她的被窝,她才出奇不易的抱住他,“想你了。”
墨连瑾一怔,反过来刮刮她的鼻子,“还是将你吵醒了,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再睡一会。”
“门川县如何了?”
“山匪一夜之间,全散没了。”墨连瑾皱眉,“恐怕不止门川县,组织看中的其它地方,怕是都散了。”
苏离叹了口气,“跑了一个组织的人,算是打草惊蛇了,组织想养私兵的事暴露后,可能会韬光养晦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把他们揪出来。”
头疼!
“天命如此,我们顺应便是了。”墨连瑾倒是没有苏离那么纠结,他的关注点,始终在巫族身上,找到医隐门门主,依然是他最想做到的事。
“我大哥呢?”苏离抬头看他,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他眼皮敛着,眼底光深邃而幽冷,纵是她,也不是回回都能看得清他在想什么。
“让他下去歇着了。”
“你应该听说了赵然接任县令的事了吧?”
“嗯。”淡淡应声,把她拱来拱去的脑袋按在心口,不让她乱动。
“既然这边的事有人接手了,明天一早,先让我大哥带着他的人回京,我们要不要继续往九难山方向去?”
“这里的事已经惊动了各方人马,我们的行迹藏不住,再去九难山,不妥。”
“都已经来这里了,让我放弃去九难山,实在有点不甘心啊。”
“其实,我想去一个地方。”墨连瑾犹豫了一会,说道:“庆阳城。”
“庆阳城?”苏离抿了下唇,“是燕婉的家乡?”
“嗯。”他曾被安帝指派过,去庆阳城接燕婉父母入京相聚。
燕婉想拿门主的消息换先锋军,想找门主,可以先从燕婉身上查起。
苏离想了想,组织的人会摄魂,应该是巫族人教的,这会子组织受惊,藏匿起来,想揪出组织,也只能从巫族人身上做手脚。
“好,那就改道去庆阳城。”
沟通好,两个人相拥着睡到大天亮。
吃早饭的时候,苏离吩咐苏年羽带着他的人先回京,她跟墨连瑾想一路游历回去。
苏年羽答应下来。
墨连瑾这边也让黑旗先回都城,青木留下。
一行人没在下河县多留,兵分两路,一路往都城方向去,一路往庆阳城的方向去。
从下河县到庆阳城,需要跨过三个城池才到。
马车走得慢,没有刻意赶路。
估摸着,没个三五天,怕是到不了庆阳城。
傍晚时分,天公不作美,毫无怔召的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一时间天色昏暗,山路又险阻,实在没办法继续赶路。
青木掀开车帘子,大声禀道,“王爷,王妃,前面不远便是一间乡野客栈,今日在那落脚可好?”
第336章 怪事,走哪哪有
第336章 怪事,走哪哪有
墨连瑾点头,允了。
马车赶到客栈,墨连瑾先跳下马车,护着苏离进了客栈里面。
就这么一会功夫,每个人身上都被雨水打湿,狼狈极了。
客栈里面,出乎意料的人多。
大多是衣着朴素的村民,一共围了五个桌面,正在吃吃喝喝,好不热闹。
见到几人进来,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柜台里的掌柜,最先反应过来,他手里转着一对铁球,身材比起一般男人来说,要矮小几分,年纪不大,也就四十多的样子,只是,他的一张嘴是歪的,几乎要咧到了耳朵根,看着就令人寒毛倒竖。
“欢……欢迎,光、临。”掌柜歪着嘴,说话也结结巴巴,好半天才能把话说圆溜。
“我们要住店,给我们安排三间房,再打些热水,送些饭食过来。”青木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碇银子,递给掌柜。
掌柜看到银子,本就歪得厉害的嘴,这下子笑得更歪了,“好、好,娘、子,来、来客……”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从楼上嘭嘭走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妇人,脸像圆盘子,腰带游泳圈,站到掌柜身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画面滑稽。
“各位,上面请吧,先挑好了客房,剩下的,我再替你们张罗。”妇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几人跟着她上楼。
苏离环顾了一圈客栈里面的环境,不算大,一共两层,客房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五六个,但楼下这么多的村民,客房理应被占了才是。
“这些人,不是住店的?”苏离开口问道。
妇人顺着苏离的视线,看了眼继续吃饭喝酒的村民,“他们就在大堂里,不占客房,各位放心,我们这店是供过路人落脚的,不是黑店,他们是山下村民,也不是打劫杀人的土匪。”
妇人的话很直接,苏离闻言,点点头,挽着墨连瑾的手,往上面走。
他们都没有戴面纱斗笠,但似乎,这里的人并没有认出她这张脸。
这样也好,省得亮出身份,平添不少烦恼。
到了二楼,第一间房的外面,站着两个村民,房门紧闭,只能隐隐听到里面有阵似有若无的抽泣声。
除了这一间房外,其它的几个房间,都是空着的。
繁星一间,青木长笛一间,苏离跟墨连瑾一间。
“如果没有其它问题,我先去帮各位准备热水了。”妇人转身离开。
几人没有散开,等热水送来的空档,围站在苏离跟墨连瑾的房间。
“王爷王妃,这个客栈有些古怪。”青木开口道。
苏离眉头一蹙,“是有些古怪,你们看到刚才大堂里,放着不少香烛冥纸吗?”
“嗯。”几人点头。
“看下面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送葬或者准备祭祀,他们准备那么多的香烛冥纸做什么?”苏离疑惑不解。
墨连瑾替她拢了拢湿透的衣领子,“每个地方都有各自的风俗,你想这么多,也不怕脑子坏掉?”
他这是心疼她,她每遇见一桩怪事,都想掺和一脚。
“脑子不动,那才容易坏得快。”苏离朝他哼哼一声,“不过你说得对,也有可能这是他们的风俗,我是有点太敏感了。”
墨连瑾安排了一下值夜情况,恰好妇人来敲门,热水送来了。
繁星走过去开门,送热水过来的,除了妇人之外,还有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人,他穿着宽大的袍子,故意把身形撑大,眉眼间带着丝阴柔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女人还要精致。
男人似乎有些内向,抬头看了眼几人后,目光在墨连瑾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迅速把头垂下。
当即,几人散开,各自呆在各自的房间,有了热水,准备简单梳洗一下,换身干净衣裳。
房门一关,苏离就懵了。
这间客房不大,没有什么内外套间,也没有隔开的沐浴区,整个就是一开放性空间。
这要怎么梳洗啊?就连换身干衣服都没地方躲起来换。
脚步一转,想要开溜,“我去繁间的客房,梳洗完后再回来。”
“谁准你去了?”墨连瑾早料到她会这样,迅速出手,揪住了她的后衣领子,“以前替你上药,也没见你别扭过,怕什么?”
苏离粗着脖子,脸色绯红成一坨,“上药怎么能跟洗澡换衣服比?我……我可还没想好,是不是要让你占这么大个便宜。”
“不想让我占便宜,你还想让谁占便宜?”墨连瑾拎着她往浴桶走,皱眉,她怀着身孕,还是那么轻,这女人,还是吃得太少了。
到了浴桶旁边,苏离死死的抱着浴桶不撒手,不撒手,也就没办法解衣服。
“墨连瑾,我想来想去,还是去繁星房间洗梳比较好。”
墨连瑾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耍赖坚持,两手一摊,“前几日,是谁磨着我,想要扑倒我?”
“那不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苏离就是放不开,让他看光了自己。
“那我将烛火吹灭。”
“不行不行。”苏离摇头,刚要摆出她的大道理,突然打了个喷嚏,冷的。
墨连瑾原本就是想逗逗她,见她喷嚏都出来了,情绪一收,迈步朝大门走去,“我在外面替你守着。”
“原来你是逗我的?”苏离放开浴桶,舒了口气的同时,又恨不得伸爪子过去,在他身上挠几下。
他刚才那样,真的快要吓死她了。
墨连瑾止住,回头对上她的眸光,“也不算是逗你,如若你现在反悔,我便留下来。”
反悔个屁!
苏离白了他一眼,把想占便宜的话说得这么漂亮,也就墨连瑾独此一家了。
墨连瑾唇角勾起抹宠溺的弧度,推门出了客房。
苏离过去把门栓好,这才脱了湿衣服,进浴桶里起了个热水澡,擦干净,换好衣服。
她洗得很快,没敢太耽误,因为墨连瑾的身上还湿着。
拉开房门,先是看到墨连瑾站在护栏前,背对着她,背影颀长迷人,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霸道与优雅。
正当她想走过去,眼角余光却瞥到左边站着一个男人。
是刚才跟妇人一起送热水过来的男人,他躲在柱子后面,全神贯注的偷看着这边,因为柱子的原故,她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表情,也不确定,他看的是谁……
第337章 好奇,多管闲事
第337章 好奇,多管闲事
大概是察觉到了苏离的出现,男人在柱子后面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苏离皱了下眉,那男人怪里怪气的,想做什么?
但她并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走上前,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我好了,你快进去洗洗,换身衣服。”
苏离这会头发还没擦干,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平添了一股女人特有的娇媚。
墨连瑾对上她的视线,眸光一敛,眼底泛起一层危险的漓光,那是一种想要把她扑吃入腹的眼神。
苏离唇瓣微动,“你快去,一会该感冒了,我也在外面替你守着。”
“要守,便在里面守。”
“……”才不要,她是惦记着他的盛世美颜,可她也是个有原则的人,说好的要打击报复他一下,让他尝尝她在江州城时的滋味,那就得坚持到底,让他尝个够。
墨连瑾捏捏她挺翘的鼻子,转身进了客房。
苏离一个人站在他刚才站的位置,静静的看着下面吃吃喝喝的村民。
其中一个桌面上的老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与其它人的高兴不同,那老人哭丧着脸,不管谁来敬酒,他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不说话,不动作,就像一尊雕塑。
如果不是他的眼圈泛红,有泪光在里面涌动,她大概会觉得,那老人有痴傻症。
这时,青木从下面上来,见自家王爷不在,是苏离站在那,上前一步,主动禀道:“王妃,方才王爷让属下去打听一下,属下去了,下面没有一人愿意透露口风。”
苏离挑了下眉,“不愿意说?难道不是什么好事?”
青木摇摇头,“属下无能。”
突然,下面传来一声嘭的巨响,一个碗被人砸碎在老人的面前。
“胡老头,你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呢?啊?除了你家女儿,谁家没有将自己的女儿交出来?”一个青衣中年人,指着老头的鼻尖,脸色难看的叫骂道。
老头依然一动不动,任由他指着骂。
老头越是这样,那中年人的火气就越大,随着拿过桌上的菜碗,又是嘭的一声,大力砸碎在地面,菜汤溅得到处都是。
“我告诉你,明儿天晴,你最好给我欢欢喜喜的去送女儿,若是惹怒了山神,降下大祸,你便是我们桐溪村的罪人,世世代代都会有人戳你老胡家的脊梁骨。”
老人浑身一颤,放在桌面上的手,哆嗦了起来,似乎是因为隐忍而用了暗力,手背上青筋突起,一种绝望的悲怆感,从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了出来。
“你们不要逼他了。”第一间客房的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刚刚哭过的老妇人,还未下楼,便朝着老人的方向张望过去,大声说道。
苏离闻声看过去,守在客房外面的两个村民,迅速把房门拉拢,她什么都没看到。
老妇人踉跄着下楼,跑到老头的那桌,护在他面前,“我知道每家都交出了女儿,我们没什么好埋怨的,可是……可是香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老来得女,如今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头子就是心中难受,不是不愿。”
老妇人的话,感染了几个村民。
有几人起身,把刚才叫嚣的中年男人扯了回去,“算了算了,不管他现在如何,只要不耽误明日的事便成。”
“哼。”中年人哼了一声,“当初要我交出女儿,就数他喊得最响,如今要他交出女儿了,哭丧着那张脸实在难看,好像他家的女儿是人,我家的女儿就不是人了?”
闹剧结束,这个不小的动静,就像石子投进了毫无波澜的湖里,荡起几圈涟漪后,又恢复如初。
老妇人低声安抚了老头几句,重新回到二楼客房。
在进入客房的时候,隔空跟苏离对视了一眼,随后匆匆推门进去,把门合上。
没一会,墨连瑾换洗完,长笛跟繁星也从各自的房间走了出来。
掌柜跟之前偷看墨连瑾的男人,利索的替他们将洗梳水抬了出去,妇人端着一托盘的饭食上来,身边跟了个有些岁数的老汉。
妇人在房中布菜,老汉站在一侧,看了眼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墨连瑾身上,朝他一拱手,开口道:“老汉是桐溪村的村长,姓李,不知各位是打哪儿,要到哪去?”
墨连瑾静默不语,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苏离知道他不爱跟陌生人说话,朝李村长笑了笑,接腔道:“我们出来游历,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因为大雨,暂时在这借宿一晚。”
李村长点点头,迟顿了片刻,继续道:“既然是过路人,那老汉便大胆请你们明日一早就离开。”
“为什么?”苏离有些好笑,就算她只是从这个地方过路,哪有被人撵着走的道理?
“眼下我们村有一些事要做,不能让你们这些外乡人掺和,早早的离开,不见得是一桩坏事。”
“怎么?看个热闹也不行?”
“不行!”李村长斩钉截铁的给出两个字,“奉劝各位一句,桐溪村地处偏僻,离县衙还有一日距离才到,若你们想管闲事,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别怪老汉没提醒你们。”
“这么严峻?”苏离似笑非笑的勾唇,这李村长越是藏着掖着,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就越是感兴趣。
“老汉不与各位开玩笑,言尽于此,还请各位慎重考虑老汉方才说的话。”说完,李村长转身就走。
妇人布完菜,跟在村长后面也要走,却被苏离伸手拽住,从袖子里拿出一碇金子,摆放在桌面,“我们常年在外游历,见过了不少稀奇事,还请婶婶给我们说说,这桐溪村,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妇人看到金子,眼睛一亮,伸手想拿。
可一听苏离这话里的意思,她又把手伸了回去,“钱我不要了,你们还是听村长的,明日一早便走。”
说完,又看了金子一眼,咬牙走了。
苏离撇撇嘴,看了妇人的背影一眼,把金子收回袖袍里,“奇了个怪了,刚才我们住店,掌柜的因为一碇银子喜笑颜开,这妇人是他媳妇,看到金子,眼睛都在放光,却没拿,关于明天要发生的事的消息,难道连一碇金子也买不到?”
墨连瑾拿筷子拍了一下苏离的手背,“既然这些人不愿意我们多管闲事,那便别管,去庆阳城才是要紧事。”
第338章 吃味,谁更重要
第338章 吃味,谁更重要
苏离揉揉被拍疼的手腕,老实吃饭。
吃完饭,各自回房休息。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啪打在木窗上,吵得人头昏脑胀。
她没急着睡,坐在桌前逗弄了一会笼子里的兔兔,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兔兔拍耸着脑袋,蜷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墨连瑾站在苏离身后,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低头,埋进她的长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薄唇贴近她的耳侧,“是不是该睡了?”
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苏离浑身一颤,还没回头,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哎……我的兔兔。”
“兔兔重要还是我重要?”墨连瑾黑眸一沉。
苏离囧,她在现代看生活剧,一般都是老婆朝老公大喊,你妈重要还是我重要,到墨连瑾这,味道就全变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好意思跟两只可爱的兔兔吃醋?
传出去,整个南灵国的百姓不得疯了?
他把她放到床上,放下床幔,一瞬间,空间就只剩下了一张小小的床榻。
那种燥动的感觉,扑面而来,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连手都没牵,她的小心尖却被勾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整个不受控的颤动起来……
他一如既往的以手做枕,抱着她,一条腿抬起,架在她身上,把她禁锢得又牢又紧。
“墨……墨连瑾……”苏离紧张,又带着股期待。
宝月楼那晚,两人阴差阳错的睡了一觉,其实那天并不美好,就像是一场恶梦。
除了那晚以外,两人再没逾越过一次。
她喜欢他,当然想扑倒他,让彼此真正的融入对方。
可真的感觉到这件事会来了,她就开始怂,紧张,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我一直都想,等到成婚那日,可好像……我等不到了。”墨连瑾嗅着她的发香,手不安份的从她的衣摆钻了进去,在她腰侧摩挲。
苏离喉头一滚,一动也不敢动,像案板上的鱼,看着他霍霍磨刀。
“经过孟朗跟武芝兰的事,我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世上有太多不确定的事,我们何不在那些不确定的事到来前,好好珍惜把握每一日?”
苏离心里一软,认同的在他怀里点头。
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她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告诉他,没事,姑娘我等你扑倒等好久了,赶紧的……
女神是要矜持的!
她好歹是法医界的女神,这么直接,格调都没了。
墨连瑾得到她的回应,唇角一扬,低头在她眉眼处落下一吻,顺着她的轮廓,一点点往下滑,彻底封住了她的嘴。
极致纠缠的一吻,带着翻涌的热浪。
苏离的紧张,在他一遍遍细致的亲吻下,开始变得放松。
他的手不像带刀剑时候那么敏捷,笨拙的在她腰带上摸索,半天没能找到把腰带解开的法子。
正当苏离想着,要不要干脆一点帮她一把,木窗那突然传来啪啪的响声,不同于雨滴的声响。
苏离清醒过来,跟墨连瑾对视一眼,“咳……好像有人在拍窗。”
“没、人。”墨连瑾重新封住她的唇,终于解开了她腰上那该死的腰带。
啪!啪!啪!
几声比刚才还要响的啪打声,再次传来。
苏离抓住他的手,无可奈何的看向木窗方向,“好像真的有人。”
“不用管!”墨连瑾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语气冷得想冻死拍窗的东西。
苏离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可一想到窗外有什么东西,咱们这后续……是不是也很难再做下去了?”
墨连瑾脸色一黑,从她身上翻身而下,扯过被子,替衣裳不整的她盖好,“我去看看,你,不许动。”
苏离乖乖点头,只把床幔掀开一角,看着墨连瑾朝木窗走去。
木窗一拉开,一个黑影立刻从外面跃了进来,“是我。”
声音淡淡,调气淡淡。
是浮生!
苏离迅速把自己的衣袍拉拢好,系上腰带,翻身下床,“你怎么不走大门,反而学绿林好汉翻檐走壁啊?”
浮生穿着蓑衣,戴着面纱斗笠。
他无视墨连瑾那张黑成焦炭的脸,不紧不慢的把斗笠摘下,把蓑衣解开,放到一边。
虽然他没有淋湿,但苏离还是替他倒了杯热茶,递上去,“先暖暖身子再说,雨水凉。”
“嗯。”浮生接过茶,抿了几口。
“国师扮神子扮久了,难道不知道,打扰人夫妻睡觉,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墨连瑾黑眸一眯,面色不善。
浮生看向苏离,“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苏离赶紧朝他摆手,而后瞪了眼墨连瑾,再重新看向他,“你连夜过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嗯。”浮生找了个位置坐下。
苏离拽着脸色臭到极点的墨连瑾也坐下,“是关于桐溪村的事么?”
浮生脸上掠过抹诧异,惊叹于苏离的聪慧,“的确。”
苏离端正坐好,静静等着浮生说下文。
“我先你们一步到了桐溪村,原本是在村中等你们,我帮了一个老婆婆担水,那老婆婆才将桐溪村的往事说与我听,后来下了大雨,想到你们会在山中这间客栈留宿,便找来了。”
浮生顿了顿,而后才继续道:“从一年前开始,桐溪村便掀起了山神的传言。”
“山神?”苏离想起来,中年男人指责老人时说过这两个字。
她当时不以为然,没想到,居然真跟山神有关。
“这山中有一个天然的深洞,一年前,洞前石壁上突然流血不止,里面传出嚎叫声,像是山神动怒,从那时起,村中就不停有怪事发生,庄稼会无缘无故消失,家禽成群成群的死。”
“不知是谁说,是山神动了怒,要用姑娘祭神,村民们愚昧,实在害怕山神的惩罚会越来越大,就组织了一场献祭。”
“姑娘被送入山洞后,村中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怪事重演,于是,这村中便立下了一条规距,每三个月,向山神献祭一次,从此,村中再没出现过怪事。”
苏离听着浮生的讲述,脑子里只闪现出四个大字:愚昧无知!
村民每三个月就要献祭一次,那死在山洞里的姑娘,何止是一个两个?
“这么说,明天就是三月一次的献祭,这些村民聚在这里,就是为了把姑娘送去山洞?”苏离皱紧眉头,一拍桌,“既然我们遇上了这事,那就不能坐视不管!”
第339章 坏事,憋着火气
第339章 坏事,憋着火气
墨连瑾指指她隆起的肚子,“遇上什么事,你都要管一管?你现在最先要管好的,是你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话里,带着浓浓的怨气。
刚才情到深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现在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
苏离对墨连瑾这情绪不以为然,看向浮生,“你还打听到了些什么?”
“就是这些了,知道你会关心,便来告诉你了。”
“你果然懂我。”苏离朝浮生笑了笑,那是一种遇上知己时,才会出现的开怀之笑。
落到墨连瑾眼里,那可就是火上浇油了。
冷冷的开口,“我们的目地不是多管闲事,是去庆阳城。”
“怎么?这件事你真撒得下手?”苏离听出他话里的坚决,侧首看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离最烦听到他这句话,眸光一变,磨磨后槽牙,“以后不许你再说这句话了,关于桐溪村的事,我管定了,如果你当真不想管,那你就先去你的庆阳城,我留下。”
“苏离……”
“我陪你。”浮生认真的朝苏离开口,而后起身,把放在一边的蓑衣穿上,又带上面纱斗笠,“既然事情的源头是在那个山洞,我先过去藏在那,与你里应外合。”
苏离见浮生说走就走,连忙起身拽了拽他的蓑衣,“离明天还早,你先休息一会再走吧。”
“不用。”浮生朝苏离淡淡颌首,眼角余光掠过浑身散出寒意的墨连瑾,一言不发,从木窗离开。
夜色里,浮生的身影很快就没入了雨中,苏离抿抿唇,忽然有点感动。
不管是什么事,浮生总会二话不说陪着她一起做。
啪!
木窗被墨边一大力关上,他的手顺势穿过她的耳侧,把她禁锢在木窗上,“怎么?舍不得他走?”
苏离一听这话,不用想就知道,大醋桶打翻了!
“你想哪去了?我跟他就是朋友,很合得来的那种。”
“你拿他当朋友?他可是在拿你也当朋友?”
“什么意思?”苏离不懂,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墨连瑾,你不会是觉得,浮生喜欢我吧?”
墨连瑾语塞。
“不会的。”苏离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仰头,十分认真的对上他居高临下的视线,“他只是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而我又是个事多的人,他跟在我身边,他的生活就不会太过单调,等哪天他适应了下凡的生活,他应该会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你倒是懂他?”
还是吃味!
“不不不。”苏离踮起脚步,亲了亲他性感的下腭,本来是想亲嘴的,可奈何自己的小短腿不给力,踮起脚尖也只能亲到他下腭,“我最懂的还是你。”
炸起的毛,被彻底顺了下去。
墨连瑾以唇封缄,不毫一丝余地的闯进她的世界。
苏离主动搂上他的脖子,予取予求,乖顺的就像一只待吃的小白兔。
客房里,温度越来越高。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墨连瑾的手,忽然停在她的腰肢上,薄唇在她嘴上亲了亲,有意看着她绯红的脸。
“你看着我做什么?”苏离下意识垂头,脸上滚烫。
“好看。”
噗……
她这张脸,丑得连她自己都嫌弃,墨连瑾是从哪看出她好看的?
“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墨连瑾拦腰抱起她,一步步往床榻走。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啊……”
苏离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鼓了一下,对上墨连瑾的视线,看着他原本赤红的眼底,一寸寸恢复清明。
“那个……好像……今晚有点背。”苏离挠挠他心口,“还是放我下来吧,我们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墨连瑾连憋了两肚子的火,极力忍着,脸色又黑又臭的放下她,跟她一起走出客房。
另一边,繁星几人也都纷纷闻声走了出来,一行人聚在一起,看向第一间客房。
此时的客房门大开着,守在外面的两个村民不在。
里面传出老妇人的哭腔:“女儿呀,女儿,你快醒过来,你别吓我啊……”
苏离眉头一皱,迅速朝第一间客房跑了过去。
原本守在外面的两个村民,此时也站在客房里面。
房梁上吊着一件外袍,打结系在了一起。
一个年轻姑娘躺在地上,脸色酱得通红,胸口毫无起伏。
苏离心一紧,走过去,半跪在地上,开始给女人做心肺复苏。
两个村民想要上前拉扯,被青木长笛拦下。
繁星面无表情道:“我家小姐是在施救,如果不想人死,那就别动。”
两个村民吱唔几声,站在原地没再动作。
很快,楼下的村民也挤了进来,以李村长为首,没一会就把客房挤得满满当当。
这边苏离在施救,那边,李村长朝老妇人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迷迷糊糊睡着,一睁眼便看到香儿吊在房梁上寻短见,我可怜的女儿……”
老妇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苏离的努力下,香儿急促的咳了一声,终于活了过来。
苏离也跟着舒了口气,示意繁星跟她一起,把香儿扶到床榻上去。
香儿咳了一会,了无生机的靠在床柱上,喃喃的念着,“为什么要救我?反正也是死,我更愿这样毫不担惊受怕的死去。”
苏离站在一侧看她,也就是个小姑娘,跟繁星一般大小,鹅蛋脸,皮肤细嫩,生得很有江南美人的韵味。
“你以为死会这么容易?”早些时候,斥骂老汉的中年男人站出来,指着香儿大声喝道:“山神爷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你要死,也要死在山神爷的怀里,为桐溪村谋个安生。”
香儿可怜巴巴的抬头对上中年男人的视线,浑身止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老妇人赶紧上去,一把将她抱住,“不怕,香儿不怕,母亲在……”
“我怕,母亲,我怕……”香儿伏在老妇人怀里,哭噎了起来。
“你怕就不用去了吗?”
中年男人还想再骂,李村长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
中年男人立刻止声,站在原地,面露凶光的盯着寻死觅活的香儿。
李村长走近苏离,朝她抱拳拱手,“多谢姑娘把胡香救了回来,还请姑娘一行人回去,莫要干涉我村中的事。”
第340章 献祭,山神动怒
第340章 献祭,山神动怒
苏离皱了下眉,看向还伏在老妇人怀里大哭的胡香,稍作沉呤,转身挽上墨连瑾的手,带着几人离开客房。
回到自己房间,她简单跟繁星几人说了祭山神的事,“你们就当作不知道这事,明天见机行事。”
“好。”
几人散了,各回各房。
经过这么一闹腾,苏离是彻底没有再扎腾的心思了,她困得要命,一躺到床上就眯眼睡着。
被晾着的墨连瑾,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但见她睡得香甜,又不忍心把她弄醒,只能继续憋着,烦燥的掀开被子,让冷空气凉快凉快自己。
翌日。
天光才亮,李村长就带着人来敲门。
苏离跟墨连瑾同时睁眼,披上外袍把门拉开。
还没等苏离他们问话,那李村长就直接了当的开口,“众位,老汉这边失礼了,眼下桐溪村有桩大事要做,这雨已经停了,还请众位上路离开吧。”
苏离打了个哈欠,“李村长,你看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也没睡个饱觉,就要被撵走,再怎么说,我们也付过房钱,什么时候走,好像是由我们,而不是由你吧?”
“理是这个理,但是抱歉,桐溪村在办大事时,不容外人在场,各位如果不肯走,那就休怪老汉无理了。”
苏离一听这话,是要动粗的意思。
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人?难怪会轻易的信了什么山神动怒,把村里的姑娘送去山洞里祭山神,简直就是腐朽至极的愚昧。
墨连瑾扯苏离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冷冷的盯着李村长,一字一句,“我们会走。”
“还是这位公子会做事。”李村长当下就笑开了,“那你们准备准备,老汉去吩咐中怀夫妇俩,给你们准备些干粮。”
说完,李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满意离开。
墨连瑾把房门关上,苏离立刻不满的瞪着他,“你答应过我的,会管这件事。”
“我不信什么山神鬼怪,这后面,定然有有心人在操控,若想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我们只有假意离开,背后那凶犯才会放轻警惕。”墨连瑾戳戳苏离的眉心,“你可是鼎鼎有名的五王妃,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懂?”
被他瞧不起,苏离在心底暗叫一声岂有此理,挺直了腰板,不认输的对上他的视线,“没听说一孕傻三年么?”
拍拍肚子,落下定论,“我的反应力变弱,这都是你害的。”
墨连瑾的唇角勾起,眼底流露出宠溺的神色,“是,都是我害的。”
他们本就没什么行李好收拾,墨连瑾提了兔笼子,推门而出,汇合青木三人。
几人下到一楼,掌柜夫人把包好的干粮递了过来,“这是村长吩咐准备的,各位客官慢走。”
青木接过干粮,苏离正想道个谢,眼角余光又瞥到了那个怪异的男人,正在柜台后的一个小门那站着,阴阴柔柔的样子,目光飘忽,不知道在看谁。
掌柜夫人顺着苏离的视线看过去,彪悍的狠瞪了眼阴柔的年轻男人,“明儿,后厨的事你不做了?站在那做什么?”
被妇人这么一吼,年轻男人灰头土脸的垂下头,转身进了里面,不见了。
妇人这才看向苏离,笑了笑,解释道:“那是我儿子李明成,脑子打小便不太好使,让各位见笑了。”
苏离点点头,没再多问,跟墨连瑾身后,出了客栈。
雨已经停了,地面积了不少水,山路都是泥巴路,经过这场大雨,泥泞了不少,十分难走。
还像来时那样,苏离跟墨连瑾坐在车厢里面,繁星跟长笛在外面赶马车,青木独自一人骑马跟在后面。
马车很快就消失不见,站在客栈外目送着他们走的村民,舒了口气,重新进入里面。
走了一会下山路,已经看不到客栈了。
苏离挑开马车窗,朝马车后面跟着的青木问道:“有人在暗中跟着吗?”
“没有。”
苏离这才挑开马车帘子,吩咐长笛找个地方把马车停好。
马车停下后,苏离跟墨连瑾下了马车,原本墨连瑾不想让苏离跟着去,苏离不干,他拗不过她,只能答应,让青木留下看守,其余人一起往客栈方向潜去。
客栈。
一片热闹非凡。
唢呐吹了起来,炮仗点了起来。
有人在前头洒冥纸,接着便是老妇人搀扶着胡香,一步一步的往山上挪。
胡香换了身大红色的喜衣,倒是没有蒙盖头,胭脂水粉擦得很厚,两腮红通通的,却被眼泪冲刷出了两道沟,看着,让人有些瘮得慌。
李村长跟在胡香身后,念念叨叨着一些话,像是祈祷文,每念一句,都要提到山神两个字。
几人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不敢跟太近,就远远的跟着,一路跟到一个十分陡峭的地方,怪石遍布,山路几乎是垂直往上的。
好在队伍没再往上走,停在了一个黑呦呦的洞口外面。
洞口外面摆着香坛,李村长亲自去插上香烛点火,一条红线的一端,系在洞口处突起的石头上,另一端由胡香拿着,开始拜天地。
苏离看得想笑,又觉得悲凉。
这就是人性,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因为身边人的冷漠,让人一步步丧失生的希望。
胡香就是这样,她哭着,眼底只剩一片灰暗,渐渐的,哭的表情也成了一种麻木。
拜完天地,胡香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往洞里走。
每走一步,她的身体就晃上一晃。
胡老汉夫妇两相互搀着,纵使难过到了极点,也没有拼死拼活的去将自己女儿拉回来,而是就那样看着她走向深渊。
终于,胡香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山洞里传出‘啊’的一声尖叫,瞬间又恢复成了宁静。
“香儿……”老妇人瘫软在地,朝着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是母亲对不住你,你好好的跟着山神爷。”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离开,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敢进山洞里面看看。
胡老汉跟老妇人是最后才离开的,香坛里的香烛还燃着,空气里充斥着呛鼻的气味。
确定人走远了,苏离一行人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苏离毫不犹豫的冲着洞口方向狂奔过去……
第341章 破解,石壁流血
第341章 破解,石壁流血
山洞很深,里面透不进光亮,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走上一小段路,就会出现好几个分叉口,错综复杂,如果盲目的闯进去,恐怕会绕在里面,再难走出来。
苏离让繁星去把外面烧着的香烛拿过来,可以用来照明、测试空气流通情况,同时,滴下的蜡,也能当作记号,让他们不至于迷失在里面。
烛火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苏离跟墨连瑾走在前面,仔细查看各种痕迹。
因为下过雨的缘故,山洞里面十分湿滑,有部分地面跟洞壁,长出了苔藓,人为留下的痕迹,就会比较显眼。
一行人瞬着脚印进了一条分叉路,走了一会后,脚印变成了各种杂乱无章的痕迹,绕来绕去。
“浮生。”苏离叫了几声,得到的只有山壁折射回来的回音。
“小心。”墨连瑾拽住苏离的手,担心她跑得太快而滑倒,“他事先守在了洞里,应当是追凶犯去了。”
“正因为他事先守在了这里,凭他的能力,还没办法把凶犯跟胡香一起截下来,说明,出事了。”苏离焦急的看了眼墨连瑾,“要尽快把人找到才是。”
“嗯。”墨连瑾凝重点头,加快了脚步,只是,抓紧苏离的手,始终没有放松。
不知道绕了多久,苏离突然止住脚步,看着面前出现的蜡滴,“不对,这条路我们刚才走过,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墨连瑾蹲下身,用手指触了触石头上的蜡滴,“已经冷却凝固了。”
“这个山洞里面有古怪,一不小心就会转回来。”苏离抿抿唇,四下看了几眼,“难怪只隔了这么点时间,胡香跟浮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熟悉里面的路,实在太难追踪下去了。”
“王爷,王妃,香烛不多了,若是再往里面走,香烛燃完后,我们会被困在里面。”长笛适时开口。
苏离回头看了眼他手里的香烛,的确,只剩下了半根。
她心弦一紧,看了眼黑漆漆的去路,“浮生……”
依然没有任何回音。
她一咬牙,对上墨连瑾深邃的视线,“我们先出去,将东西准备齐全了,再进来找人。”
“嗯。”
当即,一行人原路返回,弯弯绕绕,出了山洞。
从黑暗走向光明,那种极大的落差感,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山洞外面,静谧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放眼放去,云雾缠绕在各个山腰,风景美得就像一副油彩画。
“长笛,你去汇合青木,准备一些探洞的东西。”墨连瑾吩咐道。
“是。”长笛领命离去。
苏离看了看怪石遍布的山体,“墨连瑾,山洞的出口,会不会是在某面山体?”
“我去看看。”墨连瑾眉头一蹙,“你呆在这,哪也不许去,嗯?”
“好。”苏离郑重点头。
墨连瑾飞身离开,在几乎垂直的山体侧面搜寻。
苏离想起浮生说的,一年前,正是因为山洞外面的石壁流血不止,才引发了山神动怒这个说词。
她看向山洞外的石壁,一寸寸摸过,已经事隔这么长时间,她不确定自己能找到点什么。
摸索完,毫无收获,洞口周围的石壁,或光滑或突出,怎么都找不到能供人做手脚的机关。
泄气的收回手,抬头去找墨连瑾的身影。
墨连瑾没看到,她的视线却停在洞口上面的一块巨石上。
巨石是一整块,正好衔接了洞口两侧的石壁,巨石后面似乎有空间,没有完全衔接山体。
苏离示意了一眼繁星,“你小心一点,上去瞧瞧那块巨石有没有异样。”
繁星点头,飞身掠起,轻巧的抓住巨石突出点,探头看了几眼后答道:“四小姐,没什么异样,就是一块石头。”
“那你下来。”
“是。”繁星答应着,正要往下跳,眼角余光却瞥见巨石的背面,“四小姐,石头背面的尖端处,挂了块碎布条。”
“你能拿到么?”苏离仰头看着繁星,双手紧张的往前伸,站在繁星下面,以防万一。
“可以。”繁星应了一声,攀住突起物,一用力,轻而易举的跃到了巨石上。
苏离看得心惊胆颤。
繁星探手去巨石背面摸索,没一会,就把那块碎布条抓到了手上,朝下面的苏离扔去,“四小姐,你接住。”
“好。”
繁星松手,布条飘下。
苏离把布条接住,看了看,就是一般的粗麻布,大概是挂在外面的时间太久,失去了原来的色泽。
正当她准备叫繁星下来,还呆在巨石上面的繁星,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苏离问道。
“四小姐,这块巨石似乎是空心石。”
“空心石?”苏离闻言,又重新观察了一遍巨石。
如果巨石是空心,只要凶犯在巨石跟石壁衔接的地方戳破小洞,人藏在后面,等村民靠近,再取水灌入,血水自然会从破洞处流出来,照成石壁流血的假象。
想到这个可能,苏离看得更仔细了。
果然,在衔接处有几个地方很诡异,有小拇指大小的石粒突出,看得不细,只以为是跟巨石一体的存在,但仔细看了,会发现石粒像是有人故意插上去的。
“繁星,你试试看,那些突出的石粒是不是能拔出来。”苏离指给繁星看。
繁星探向苏离所指的地方,用力一拔,石粒立刻被拔了出来,露出细小的破洞。
苏离唇角一勾,没想到,石壁流血,山神动怒的秘密,能这么容易就被揭开。
繁星跃下来,把石粒递给苏离。
苏离接过一看,石粒塞住破洞的那端,上面还依稀沾着些红黑色的血迹,看来,事情真相,已经无限接近她刚才的设想了。
这时,去查看山洞有没有出口的墨连瑾掠了回来。
没等他开口,苏离迎上去,得意的把手里的石粒给他看,“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把石壁流血的怪事给破解了,厉害吧?”
小模样极其傲娇,似乎在说,赶紧夸我!
墨连瑾随手一点她的眉心,“也不看是谁的女人?当然厉害。”
苏离这才想起正事,刚才的表情一垮,“你呢?可有找到山洞的出口?”
第342章 探险,欠了他的
第342章 探险,欠了他的
墨连瑾摇头,“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皆没发现山洞出口。”
苏离心疼的替他把额上的汗水擦掉,看向洞口,“看来,只能等长笛青木他们过来了。”
“嗯。”
苏离让繁星把石粒原样插回去,三人等了一会,长笛跟青木匆匆而来。
他们带来了香烛跟绳子,几人当即重新进入洞口,没有再耽搁。
这一次,墨连瑾走在前面,苏离跟繁星在中间,青木长笛垫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墨连瑾终于发现了刚才会绕圈圈的秘密,因为里面叉路过多,下一个出口开在脚下位置,是视线死角,稍不注意,就会错过出口,绕回原来的路。
钻进小洞,有栈道一直往下,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悬空的万丈深渊,十分险峻。
中途,也有其它叉路出现,但垂直往下的栈道,有人为留下的痕迹,所以几人没有走叉路,跟着痕迹继续往前走。
墨连瑾紧紧抓着苏离的手,背靠着山壁,在前面探路。
“浮生!”苏离冲着虚空连声叫道。
这里的地势,让她捏了把冷汗,如果浮生没有带任何照明工具进来,就算他武功高强,那也有失脚掉下去的可能。
她一边往下走,一边喊着。
直到一个声音传来,她才欣喜的指向一个方向,晃了晃墨连瑾的手,“你听到了没有?好像是浮生的声音,在那边。”
墨连瑾把烛火往前送了送,但能照亮的空间有限,没有发现浮生的身影。
几人继续往下,苏离难抑兴奋,“浮生……你还好吗?”
“嗯。”浮生淡淡的回了个单音。
“你等着,我们很快就去找你了。”
当一行人真正走到浮生所在的位置时,才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
他整个人悬空挂在深渊里,只有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突出的石尖。
如果他们再往晚来一点,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青木,绳子。”墨连瑾开口。
青木连忙把绳子递了上去。
墨连瑾把绳子一端系在从石壁突出的石尖上,以防万一,又让青木长笛拽着。
绳子另一端垂下,落到浮身可以抓到的位置。
“你能自己来?还是不能?”墨连瑾清冷的问道。
浮生默了默才应声,“不、能。”
墨连瑾拽住绳子要往下跳,苏离抓住他的手,“你要小心。”
“嗯。”得到她的挂念,他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战斗力瞬间满格,“放心,我会将他平安带上来。”
苏离的心揪着,松手,看着他只抓着一根绳子,跳下深渊。
墨连瑾单手抓住浮生的胳膊,脚尖在石壁上轻点,几个旋身,有惊无险的跃上栈道。
苏离这才发现,浮生的半边肩膀都被鲜血染红了,“你的伤裂了?”
他们在下河县被太子派来的人追杀的时候,浮生替她挡了一箭,难怪他没办法自己上来,原来是肩膀的伤牵扯到了他功力的发挥。
浮生抿着发白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没事。”
嘴上只是说着没事,心底却有些后怕。
他掉下去的瞬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并不想死,他还想多留在苏离身边一会。
哪怕是在墨连瑾护不住她的时候,他替墨连瑾护住她,那也是一个他还想活下去的理由。
“什么没事?伤口都裂成这样了,还好你撑到了我们来。”
苏离从袖袍里取出针包跟金创药,利索的把他的衣服解开至肩膀,先施针,再上药,最后撕了一角裙摆,替他包扎好。
刚做完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数个石块突然从天而降,裹胁着风声,朝着几人当头砸来。
“小心。”墨连瑾反应过来,伸手把向苏离砸去的石块拍开,而后拥着她,把她护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替她遮挡一切。
长笛青木跟繁星动了,不停在把石块踢飞出去。
但栈道过小,几人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浮生此时也站了起来,一个石块,从墨连瑾的视线死角处砸下,墨连瑾只顾着替苏离挡,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险境。
他没有任何犹豫,朝着墨连瑾就扑了过去,把他往前推开一步的同时,伸手想将石块拍出去。
可他忘了,他肩膀处的伤已经裂开,气劲压根不能使用。
石头从上往下砸下来的冲击力,直接撞开他挡过去的手,嘭的一声,击中他的头。
“浮生。”苏离瞥到这惊险的一幕,顾不上还在往下落的石头,冲过去搀住摇摇欲坠的他。
浮生勉强撑着眼皮,看了眼苏离,昏迷过去。
墨连瑾皱眉紧蹙,将苏离跟国师一起护住,让他们两人贴近石壁一面,扭头看向青木,“你去上面看看,是什么人在搞鬼。”
“是。”青木领命过去。
长笛跟繁星靠近过来,几人聚成一团,没再像刚才那样慌手慌脚。
很快,石头攻势就停了下来。
苏离看着昏迷过去的浮生,因为刚才的抬手挡石,他肩膀上的伤又裂了。
墨连瑾让苏离侧退一步,他搀住国师。
没一会,青木原路折了回来,禀道:“王爷,王妃,来人占着对地形熟悉,跑了。”
苏离心里着急浮生的情况,“先别管来人了,我们先出去要紧。”
“嗯。”墨连瑾附和点头,一行人小心翼翼的继续往下走。
走了有大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透进来些许亮光的洞口。
爬出去后,发现所在之地是山腹腰,往下看,还能看到他们昨天走过的那条山路。
洞口显然是被人刻意伪装过,放了不少树枝跟杂草,但没有人为留下的痕迹。
长笛背了浮生,墨连瑾护住苏离,一行人迅速下到山道。
四下看去,仍是没有任何痕迹。
可栈道往下,只有这一个出口,凶犯带着胡香,肯定是要出来的。
苏离皱着眉头,看了眼伤得不轻的浮生,“先回客栈吧,浮生要紧。”
几人没有意见,墨连瑾留下青木,让他以这个地方为中心,向四处搜寻一遍。
一行人到达客栈的时候,那些送胡香去献祭的村民,已经下山回村了。
客栈里面空空的,掌柜夫妇,以及他们那个阴柔的儿子,正在收拾着大堂。
听到声响,三人扭头看向正走进客栈的苏离几人,表情皆是一怔。
掌柜夫人放下抹布,随意在衣袍上擦了擦自己湿哒哒的手,朝苏离一行人迎过去,“哎哟,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第343章 传说,装神弄鬼
第343章 传说,装神弄鬼
“废话少说,四间客房。”墨连瑾沉着脸,把一碇银子扔了过去。
掌柜夫人麻溜的把银子收好,看了眼长笛背上的浮生,“哟,这是怎么了?”
浮生这会仍然戴着面纱斗笠,掌柜夫人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有鲜血从他身上往下滴。
苏离向前一步,挡住掌柜夫人打量的视线,“道上捡了个受伤的人,替我准备些热水过来。”
“好好好。”掌柜夫人收回视线,粗壮的身体一扭,朝着那歪嘴掌柜跟阴柔儿子道:“你们好好将这里弄好了,老娘先去后厨烧水。”
苏离没再管这奇葩的掌柜一家,蹭蹭蹭往楼上走,随便挑了一间客房,让长笛把浮生放下。
他们的行李,大部分都还留在马车上。
长笛当即去把马车寻回来,而苏离则让繁星去外面等着,不让掌柜一家进来,她要替浮生重新包扎伤口。
肩膀上的伤还好说,苏离利索的替他止了血包扎好,只是他的头被石头砸过,没醒过来前,一切都不好说。
没一会,繁星把热水端了进来,苏离用手帕浸湿水,小心替他清理伤口周边的血迹。
清理完,才疲倦的瘫坐在椅子上,“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墨连瑾的手按在她肩膀上,“这一次,是我欠了他。”
苏离微微仰头,对上墨连瑾幽冷得看不见底的眸光,不知道该说什么。
默了默,她站起身,“除了浮生以外,还有胡香等着我们救,既然知道山神动怒是人为,我想正式开始调查这件事。”
“我陪你去。”墨连瑾开口,没有多余的话,字里行间,都在附和她的想法。
苏离点点头,让繁星留下看护浮生,她跟墨连瑾当即准备出门。
下到大堂的时候,那歪嘴掌柜从柜台后面跑出来,结巴着道:“你……你们、去、去……”
“我们出去一趟,还得劳烦掌柜替我们准备六个人的晚饭。”
“好。”歪嘴掌柜答应下来。
苏离跟墨连瑾出了客栈,恰好长笛赶了马车过来。
两人上马车,直接朝山下的桐溪村而去。
下山的路泥泞不好走,费了半个多时辰,才顺利下山。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是在客栈时碰过面的。
见到他们还在桐溪村,那几人立刻上前拦下马车,“你们这些个外乡人,不是让你们离开了吗?怎么还未走?”
苏离掀开马车帘子,对上几人不善的目光,“我们要见李村长,烦请带个路。”
“正好,我们还想将你们送去村长那呢。”几人哼哼一声,一人在前头带路,另外几个人跟在马车后面,生怕马车跑了。
李村长的家,在村子正中心,是个宅院。
苏离跟墨连瑾下了马车,透过大开的院门,一眼就看到李村长跟几个老头,坐在院子里下棋。
谈笑风声的样子,没有半点把胡香送进山洞后的忏悔?
看到苏离跟墨连瑾,李村长惊得连手里的棋子都掉了。
“你们……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么?”
两人皆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目光森冷威慑,带着绝对的压迫气势。
苏离向前一步,从袖袍里拿出她的令牌,扔到石桌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那李村长狐疑的把令牌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当即脸色一黑,噗通跪倒在地,对着苏离跟墨连瑾就磕了三个响头,“是老汉有眼……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五王妃与五王爷驾到。”
周围的人一听李村长这话,傻愣了几秒,也跟着跪了下去。
“好了。”苏离不耐烦的朝那些村民抬手,“我来这,不是来承受你们的拜见,而是为了你们愚钝至极的献祭一事。”
李村长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硬着头皮朝苏离摆手,“王妃娘娘使不得,献祭并非我等愚钝,这话若是让山神爷听到了,他怪罪下来,我们桐溪村又要面临数不清的危机了。”
苏离不禁好笑,“有人假扮了山神爷,也能把你们愚弄成这样?”
“王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村长瞪圆了眼睛,不敢置盯的看着苏离。
这时,一个中年大汉冲了进来,正是昨天在客栈狂怼胡香父亲的男人,他听到了苏离最后那句话,几步冲到苏离面前,粗着脖子问道:“你是说,没有什么山神爷,一切都是有人在搞鬼?”
苏离点点头,“嗯,石壁流血的事,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离开山洞后,我们带着人进去过,能够证实,是人为,而不是神怪。”
“如此说,我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白白送了进去?”中年大汉发疯似的抬手捶向石桌,“小蝶……我的小蝶……”
念叨完自己女儿的小名,中年大汉回过神,直直盯着苏离,急迫问道:“那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既是人为,那便有凶犯,只要抓住凶犯,送进山洞的姑娘的下落,自然会水落石出。”苏离回道。
“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装神弄鬼,我一定要将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中年大汉咬牙切齿的咒了一句,生怕耽误事,主动站到李村长背后,不再吱声。
李村长让人搬来了凳子,请苏离跟墨连瑾坐下。
很快,村里大部分人都闻讯赶来。
在场的人,都不敢直视墨连瑾那双幽冷的黑眸,只敢围在苏离一侧。
这样,就造成了一个画面,墨连瑾坐的那边,空无一人,苏离坐的这边,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面对这样的一幕,苏离有意看了眼墨连瑾,颇有些得意。
以往在都城,都是她被人嫌面丑难看,到了这桐溪村,她倒是成了香饽饽,而墨连瑾却像是一尊让人退避三舍的煞神。
苏离轻咳两声,把得意收敛,正色看向李村长,“你们村,可有外来人?”
李村长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村太过偏僻,外人都不屑过来居住,就连过路人也是少之又少。”
“如果是这样,那装神弄鬼的人,应该也是你们村子里的某个人。”苏离沉呤了片刻,既然事情是从一年前开始的,那她很有必要,先把一年前的事了解清楚,“我想知道一年前具体发生过什么……”
第344章 疑点,抽丝剥茧
第344章 疑点,抽丝剥茧
李村长在人群里找了找,指向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铁牛,你来说,一年前的石壁流血,两次都是你先撞上的。”
被李村长点名的铁牛走出来,朝李离跟墨连瑾施了个礼才道:“不知道王妃娘娘想知道什么?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石壁流血的。”苏离开口。
铁牛抓抓头,想了想才道:“我是咱们村的猎户,常年在山上打猎活动,一年多前,我听人说,在山洞那边看到过野猪,我便去了,哪知,才靠近山洞,就看到那血哗哗的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整个石壁。”
说到这,纵使知道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铁牛还是浑身哆嗦了一下,显然还在害怕当初看到的那个画面。
“当时你有没有走近了去看?”苏离再问。
铁牛摆手,一脸畏惧的开口,“我哪敢再往前走?出了这等子大事,自然要回村通知村长。”
李村长接过话头,“是,那日铁牛慌里慌张跑来叫我,我带了村里几个年轻后生,一起去洞口,到的时候,洞口两侧的石壁,已经被鲜血沾满,那个山洞向来神秘,祖下流传下来的话,都说那是山神爷的地盘,外人进去便会死,所以我们只敢远远的看几眼,就回村张罗着要祭山神。”
苏离静默不语。
一般的血,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流出体外,不出几分钟就会凝固。
铁牛亲眼看到血从石壁上冒出来,说明,装神弄鬼的人事先藏在了巨石后面,瞅准他到,然后再取血灌进空心石里面,让血从破口处流出,造成石壁冒血的假象。
再加上桐溪村的人,对山洞本来就抱着敬畏之心,看到那种场景后,自然会放大了想,放大了说。
思及此,苏离看向铁牛,“你仔细想想,你看到石壁冒血时,可有注意到石壁上方的巨石?或者听到什么声响?”
铁牛按照苏离说的,努力回想,可想来想去,他脑海里就只有那副石壁冒血的画面,摇头。
“那你是从谁那里听说过,洞口附近有野猪出没?”苏离抿唇,凶犯需要一个见证人,而村里人都畏惧洞口,平时没事不会轻易过去。
凶犯想要把人引过去,猎户,是他最好的选择。
“是井二娘跟我说。”铁牛指了指人群里的一个老妇人。
那老妇人连忙道:“我也是听明成娘跟我说的,她在山上开客栈,对山上的事最了解不过了。”
苏离蹙眉,明成这个名字,她早上才听过,是客栈里那个阴柔的年轻男人。
明成娘,应该就是粗壮的掌柜夫人了。
她脑海里不由想起掌柜夫人那张圆盘子脸……
正想着,胡香父母搀扶着从院外走了进来,噗通一声在苏离面前跪下,朝着她连连磕头。
苏离愣了一下,回过神,把老夫妇俩搀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们已经听说了。”胡老汉夫妇俩哭着求道:“还请王妃娘娘一定要帮我们将香儿寻回来,她才被送进山洞没多久,她肯定还没出事,您行行好,大发慈悲,替我们将香儿寻回来啊……”
苏离虽然气他们冷冰冰的把亲生女儿推入火坑,但这些村民信息闭塞,被人装神弄鬼哄得团团转,本就是受害人,她也不好再气下去。
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你们放心,既然我决定要管这件事,就不会坐视不管。”
胡老汉夫妻抹着眼泪,眼巴巴的看着苏离。
怼过胡老汉的中年男人气不过,红着眼瞪向胡老汉,“你们倒好,女儿才送进去没多久,还能有一线生机,我家的小蝶呢?就活该尸骨无存么?”
胡老汉垂下头,不敢跟中年男人对视,任他指着鼻尖骂。
李村长连忙把中年男人推开,“好了好了,王妃娘娘跟五王爷都在这,你们吵什么吵?再吵下去,案犯会自己跳出来认罪么?”
这话一出,哄闹的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苏离想起浮生说过,石壁冒血后,村里的庄嫁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家畜也成片成片的死,那时有人提出了给山神爷献祭姑娘,提出这点的人,会不会是凶犯?
“可还有人记得,当时是谁提出要给山神爷献祭姑娘?”苏离环视一圈在场所有人,音调稍扬。
“是老神棍。”想都没想,村民们全都指向这人。
苏离不解的看向李村长,“老神棍是什么人?”
“他呀,是咱们村鼎鼎有名的神棍,平时神神叨叨的爱弄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再加上小孩生病受惊,找他看,隔日准好,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咱们村颇有威望之人。”
“他呢?”苏离双眼微眯。
“半年前死了。”李村长叹息一声,“他能治别人的病,却治不了自己的。”
事情调查到这,算是告一段落了。
苏离跟墨连瑾准备离开村子,往客栈去。
浮生是离凶犯最近的人,只要他醒过来,应该能说出一些关于凶犯的事。
那些个献祭过女儿的人,一路把马车送到了村口,千求万求,咬牙切齿的求着苏离要把凶犯揪出来。
苏离坐在马车里,揉揉发胀的眉心,“墨连瑾,这件事你怎么看?”
“先等国师醒后再说。”墨连瑾把苏离拉入怀里,替她揉着眉心,“你先眯一会,到了客栈再叫你。”
“嗯。”苏离没有强撑,乖乖闭上眼睛。
他手指的力道适中,替她按着眉心的同时,一阵阵冷冽的气息,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涌进她的鼻腔,勾得她心尖儿直颤。
到了客栈,墨连瑾把苏离叫醒。
两人下马车,正好遇上赶回来的青木。
青木没等自家王爷王妃问话,直接摇头,苦兮兮的道:“周边寻遍了,什么也没发现。”
苏离蹙眉,“会不会有一种可能,罪犯压根就没把胡香带出山洞?里面错综复杂,保不齐他们走了另一条叉路?”
墨连瑾绷着一张脸,静默了一会,“我跟青木长笛再去探一探那个山洞,你留在客栈。”
苏离拽住他,“先别急,等浮生醒了再说,而且……”
后面的话,苏离没再往下说。
她看向客栈所在的方向,晶亮的眸子,微微敛成一条细缝。
第345章 破绽,与她有关
第345章 破绽,与她有关
她们刚刚从村民的口中了解到,除了老神棍以外,就只有掌柜夫人被跟一年前的事有些关联。
如果没有掌柜夫人跟人说,在洞口附近看到过野猪,猎户也不会过去,看到石壁冒血。
墨连瑾没问苏离后话,他懂了她的心思。
当下,几人一起进入客栈。
掌柜正在柜台里拨着算盘,掌柜夫人在旁边擦着酒坛。
苏离抿抿唇,靠近柜台,朝掌柜夫人开口道:“我刚刚从村民那听说,一年多前,你跟人提到过,洞口那边有野猪出没,有没有这回事?”
掌柜夫人擦酒坛的动作顿,强装镇定,放下酒坛迎上苏离的视线,“这事是我说的,平时客栈没客,我会去山上摘些野果子解馋,见到过野猪后,便在跟人话聊时提了一嘴,姑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一家一直在山上,没有下山,所以不知道苏离已经自曝身份的事。
苏离点点头,没再多说,正准备上楼去看浮生,突然瞥见掌柜夫人的裙摆上,有一片墨绿色的污渍。
她眼睛一眯,还想再看,掌柜夫人却是身形一扭,扛上酒坛,朝掌柜的说道:“我拿酒下山,去换些蔬菜回来,你守好了客栈。”
掌柜的结结巴巴应声,还没应完,掌柜夫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当场。
苏离看了眼青木,“我刚刚落了样东西在村长家,你去帮我取回来。”
说完,使了个眼色给他。
青木了然点头,“是。”
他领命离开,跟上掌柜夫人……
苏离多看了眼歪嘴的掌柜,径步朝楼上走。
到了客房,繁星正守在浮生旁边,浮生依然昏迷,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苏离过去替他把了个脉,确认脉象平稳后,她才舒了口气,跟墨连瑾一起在桌前坐下。
长笛退出客房,把房门拉上,同时,守在外面。
墨连瑾的眉峰高高蹙起,“苏离,你怀疑这个客栈?”
苏离点点头,“猎户去洞口的原因,是因掌柜夫人对人透露过,那处有野猪出没,而刚刚,我在她的裙摆处发现了一块墨绿色的污渍,还记得山洞里面的苔藓吗?一不小心蹭上,就是那种颜色。”
说着,苏离把自己的袖子往前送了送,给墨连瑾看。
她的袖子上,也在躲壁乱石砸下的时候,蹭到了苔藓,跟掌柜夫人裙摆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她去过山洞里面?”墨连瑾的黑眸里敛起片片寒意。
“只是有这个证据还不行,在查清胡香的下落前,打草惊蛇,会让她的性命难保。”苏离的手,在桌面敲了敲,“我们从洞里出来后,直接来的客栈,三人都在,说明胡香应该被藏在这附近,我让青木跟着掌柜夫人,也是怕她趁机转移胡香。”
墨连瑾忽地起身,“除了掌柜夫人,还有一个人不在。”
“他们的儿子。”苏离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匆匆下楼,苏离扯了扯墨连瑾的袖子,向前一步,把他挡在后面。
他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容易让人心生防备。
歪嘴掌柜见两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放下手里的算盘,结结巴巴着问,“你们……你……”
“我们想要点热水,还请掌柜替我们准备一下。”
歪嘴掌柜皱眉,嘴上说不来,就用手比划着指指站外,“夫人……”
“你夫人下山去村子里了,不是还有你儿子在吗?让他替我们准备点热水,急用。”
歪嘴掌柜被苏离盯得急了眼,没办法,只能用铁棍,在一块铁罩上敲了敲,铁罩发出几声刺耳的响声,没一会,那掌柜家的阴柔儿子就从外面走了回来。
“他……玩、玩儿。”歪嘴掌柜结巴着解释了一句。
李明成几步走近柜台,在靠近苏离跟墨连瑾时,像个大姑娘似的垂下了头,绞着袖子,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歪嘴掌柜直接从柜台走了出来,一拧自家儿子的耳朵,把他拽进了后厨里。
苏离看了眼两人的背影,在掌柜从后厨出来后,挽住墨连瑾的手,“我看这山里的空气蛮好的,在热水烧好前,我们出去透个气。”
“嗯。”墨连瑾顺势揽了她的腰,两人一起走出客栈。
到了外面,苏离脸色一沉,“掌柜的儿子花了半盏茶时间才出现,我们以这个时间线为准,四下走走,看能有什么发现。”
当即,两人行动起来。
然而,他们以客栈为中心,走遍了各个角落,也没能发现什么怪异点。
难道,李明成真像歪嘴掌柜说的那样,只是在外面玩儿?
两人一无所获的回到客栈,正好见到李明成拎着热从后厨出来,对上两人视线,他捂嘴偷笑一下,又迅速垂下头,提着水蹭蹭往上走。
歪嘴掌柜无奈的叹了口气,指指自己儿子,又指指自己脑袋,蹦出一个字,“傻!”
是傻吗?
苏离说不上来心底腾升起来的那种感觉,就是很奇怪。
傍晚时分,青木紧随在掌柜夫人后面,回了客栈。
青木禀道:“掌柜夫人只是去用酒换回来一些蔬菜,并没有其它异样。”
苏离纳闷,但也知道,这件事急不来。
大概是掌柜夫人,在村民口中得知了苏离几人的身份,再上来送茶水的时候,恭恭敬敬的,不敢大意半分。
一直到吃完晚饭,浮生才转醒。
苏离坐在床榻边缘,看着他那张不染尘世的脸,“你感觉怎么样了?”
浮生张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无妨。”
无妨个屁!
苏离很想爆粗,但还是憋住了,如果昏迷半天还没醒也叫无妨,那什么伤才是要紧伤?
“你感觉一下,视线是不是完全清晰的,脑袋哪边有隐疼,或者……”
“苏离,我真的无防。”浮生强撑着坐了起来,淡淡的看了眼苏离,又看向坐在桌前的墨连瑾,“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
“凶犯呢?”
“跑了。”苏离如实回答,默了默才问道:“你一早就藏身在那里面,有没有看到凶犯的样子?”
浮生摇头,“那人十分熟悉里面的地形,姑娘一进洞,他便把姑娘敲晕,背上离开,我一直往前追,但因为不熟悉地形,被诱到了那处栈道,失足坠了下去。”
“被诱到了那处栈道?”苏离蹙眉,“你的意思是,你失足掉下去后,凶犯并没有继续往栈道下面走?”
第346章 影卫,追缉国师
第346章 影卫,追缉国师
浮生点点头,“我坠下去后,凶犯从原路折了回去,消失不见。”
苏离咬住唇,难怪出口外面,什么痕迹也没有,原来,凶犯跟胡香,就没出过洞,一直藏身在洞穴里面。
“看来,明天还得再进洞,探个究竟。”
苏离才说完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是守在外面的长笛。
长笛进入里面,压低了声音禀道:“王爷,王妃,皇上的影卫来了。”
苏离腾的站起身,看向浮生,“你快走。”
“先别急。”墨连瑾起身,走近苏离,“我的人一直在跟着影卫,既然影卫来了,那我的人应该也来了。”
“你的意思是,让你的人跟浮生互换衣服?”苏离不用他说得太明白,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墨连瑾点头,走向木窗,食指弯曲,放在唇间一吹,没一会,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从木窗外面跃了进来,单膝跪下,“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你与他互换衣物。”墨连瑾示意了一眼手下,拥着苏离转过身去不看。
繁星跟在苏离身后,也没看床榻那边的。
没一会,浮生跟墨连瑾的人互换了衣物,戴上面纱斗笠从木窗离开。
墨连瑾的人躺到床上,以防万一,用匕首在自己肩膀处刺了一下,再由长笛替他包扎好。
做完这些,客房门再次被敲响。
长笛过去,将房门拉开。
掌柜夫人领着五人,出现在客房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王妃娘娘,眼下有五位过路人,也要在小店借宿,你们可否让出一间客房?供他们落个脚?”
苏离看向掌柜夫人背后的五人,抿抿唇。
还没等她开口,五个人撞开掌柜夫人,径直进了客房,朝着苏离墨连瑾屈膝跪下,行了一礼,“属下等参见五王爷、五王妃。”
“你们是……”墨连瑾静默不语,不愿搭理人,苏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反问。
“属下等是受皇上派遣,出来寻那人的。”为首的影卫回话后,又径直起身,视线直直落到床榻方向,“敢问五王妃,那人是谁?”
“他?”苏离顺着影卫的视线,回头看向床上躺着的人,戴着面纱斗笠,怎么看怎么惹人注目,她笑了笑,“他就是墨连瑾的暗卫,受了点伤。”
“只是暗卫?”那影卫出奇不易的出手,朝着床榻掠过去,一把掀开面纱斗笠。
掩在面纱斗笠下的脸,顿时显露了出来。
不是他们要寻的那人。
影卫藏住心思,刚要道歉,一阵劲风忽然朝他击来。
他退无可退,心口被重重击了一掌,力道强劲,嘭的一声,他倒飞出去一米远,才撞在桌上,痛苦的瘫软在地。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收手,在衣袍上蹭了蹭手掌,唇角勾着一抹嫌弃的弧度,“滚,就凭你们,也敢疑心本王?”
“是属下等冒犯了,这便离开。”其它几个影卫告了声罪,上前搀住受伤的影卫,迅速退了出去。
苏离舒了口气,如果刚才没有长笛的禀报,如果没有人跟浮生换上衣袍,那现在的场面,就会变得不可控制。
掌柜夫人被这一幕有点吓愣了,缓了一会才追着五个影卫离开。
客房门重新被关上,苏离走近墨连瑾,看了眼他的手,“疼吗?想揍人,干嘛非得用自己的手?直接拔剑多好啊。”
“孩子在看着呢,不想见血。”墨连瑾在她肚子上拍了拍,刚才还冷冽无情的眸子,瞬间染上了一层宠溺的色彩,“你成日跟死尸为伍,胎教已经不算太好,我再打打杀杀,只怕这孩子一出生,便会自带一股戾气。”
噗……
大道理讲起来一堆一堆的,说到底,潜意识还是不想孩子跟着她学验尸。
苏离选择无视他。
因为安帝的影卫还留在客栈里,浮生一直没回来,依然由墨连瑾的人在假扮他。
翌日一早。
苏离跟墨连瑾才起床梳洗完,五个影卫就过来告辞。
目送走他们,掌柜夫人带着傻儿子来送早饭。
早饭做得挺丰富,有粥有包子,还有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只是,在掌柜夫人把一大碗粥放到桌面后,气味散开,苏离的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皱,而后恢复原状。
“乡下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五王爷与五王妃,还请各位将就着用一些,若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我就在楼下候着。”掌柜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利索的替每人盛了碗粥。
苏离没什么讲究,这几天在外面,繁星跟青木他们,一直都是一起上桌吃饭的。
掌柜夫人分完粥,直起腰身就看到自家傻儿子,正盯着某个方向看,当即拧了他的耳朵往外走,“还傻愣着做什么?走啊!”
苏离使了个眼色给墨连瑾,墨连瑾又看了眼青木。
在掌柜夫人退出客房关门时,几人心照不宣的端起粥,作势往嘴里送。
客房门一关上,几人立刻把粥碗放下。
苏离冷笑了一声,“下毒的手段并不高明,气味明显,看来,利用山神爷动怒,装神弄鬼的人,就是这一家三口了。”
“青木,你去将村民们叫过来。”墨连瑾朝青木吩咐道。
青木领命,从木窗跃出,消失在客房里。
青木脚速快,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赶了个来回,跑得满头大汗。
“证明你们演技的时间到了,来吧。”苏离笑了笑,率先把粥碗砸向地面。
紧接着,嘭嘭的响声不绝于耳。
几人或倒在地上,或趴在桌面,互飙装死的演技。
很快,客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三组脚步声,相继走进来。
苏离不敢睁眼看,只能感觉到有一只手,朝她所在的方向伸过来,还没碰到什么,立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掌柜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怒斥声。
“你想做什么?不许乱碰,要碰也碰女人,你要是敢碰男人一下,老娘剁了你的手。”
“明……儿,听话,不、不要……碰……”
歪嘴掌柜结巴着,好半天没把话说圆。
又听啪的一声,这回是掌柜夫人拍在歪嘴掌柜的身上,“你给老娘住嘴,说了半辈子的话,也没见你说出来一句完整的。”
说完,掌柜夫人气呼呼的摸向苏离的袖子,“反正你们也死了,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玩意,老娘都替你们花了就是。”
还没等掌柜夫人摸到点什么,楼下突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第347章 下毒,露出马脚
第347章 下毒,露出马脚
掌柜夫人当即停了手,咚咚咚的走了出去,歪嘴掌柜跟傻儿子也跟着一起。
苏离这才敢悄咪咪睁开眼,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
墨连瑾就趴在她旁边,听掌柜夫人的意思,刚才李明成伸出来的爪子,是朝着他去的?
我勒了个去,自己的男人不仅被女人惦记,还被男人也惦记,这危机感真是走哪都甩不掉……
可一想到刚才的那个话面,苏离浑身就笑得止不住的颤了起来,小肩膀一耸一耸,如果不是极力憋住,笑声大概会冲破屋顶。
墨连瑾脸色铁青的看她笑,她明白过来的事,他自然也心里清楚。
“还、笑?”他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
苏离立刻绷住表情,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憋笑的结果就是内伤好严重!
客房外。
歪嘴掌柜一家三口,见到闯进来的村民后,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转身把客房门关上,走下楼,迎上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村民。
“村长,您老怎么来了?”掌柜夫人朝为首的李村长赔了个笑,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精壮汉子,“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五王爷跟五王妃呢?我们来找他们有点事。”李村长抬眼朝二楼看去。
掌柜夫人脸色变了变,谄媚的笑更加浓郁,“李村长,那几个贵人一早就走了,说是京中有什么大事,来不及给咱们村处理山神爷的事了。”
“胡说八道。”李村长抬手一指客栈外面,“他们的马车还在,走?怎么走?”
“这……自然是有人来接了。”掌柜夫人精明的回着话,滴水不漏。
“呵。”苏离从客房走出去,站在长廊上,似笑非笑的盯着睁眼说瞎话的掌柜夫人,“我们好端端的还在这,怎么就成了被人接走?”
说完,苏离跟墨连瑾,带着繁星几人,一步步走下楼。
“你……你们……”歪嘴掌柜一家,见到苏离等人安好没事,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回过神。
他们在粥里下了毒,也明明看到了苏离等人中毒倒地,气绝身亡,怎么就……活了?
歪嘴掌柜没什么骨气,一屁股瘫软在地,指着苏离,你你你的,你了个没完没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粥里下鼠药,谋害皇亲国戚,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苏离脸色一沉,斥责出声。
这件事,他们无从辩驳。
掌柜夫人肥硕的腰身一抖,“我们就只是想谋财而已。”
“只是想谋财?还是想杀人灭口?”苏离睨了眼过去,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裳,没有洗没有换,那块墨绿色的污渍还在,“你身上沾了苔藓,你昨日进过山洞。”
“我没有,我一直留在客栈里,哪也没去。”掌柜夫人失声否认。
苏离指指她衣裙上的那块污渍,“证据都有了,你还想抵赖?”
掌柜夫人脸色一白,张着嘴,看向那块污渍,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歪嘴掌柜只是心急,越是心急,结巴的他就越是说不出话。
而李明成只会垂头绞手指,比大家闺秀还要矫揉造作。
全凭一个掌柜夫人在顶着,一个人,面对着在场这么多双眼睛的审视。
“昨日在送胡香进洞的队伍离开后,我们进入了山洞,在里面,有人用石头砸我们,是你吧?”
“不是我,我没去洞口那边,我身上的污渍,不过是在外面碰到的,下雨后,哪哪都有苔藓。”掌柜夫人顽强抵赖。
“好。”苏离笑了笑,从袖子里取出那块在巨石后面找到的布条,转头看向青木长笛,“你们去将他们的衣服都翻出来,找这个颜色的。”
“是。”长笛青木领命而去。
瘫在地上的歪嘴掌柜,脸色彻底白成了雪。
没一会。
一件袖口缺了一块的男式外袍,被青木长笛找了出来。
虽然缺失的那块,已经补上了另一个颜色的布,但把找到了破布条往上一放,还是能看出,破布条才是这件外袍的原装。
“这布条,是我在山洞上面的巨石后找到的,关于石壁流血,正是因为这块巨石是空心石……”苏离把自己破解石壁流血假象的过程说了一遍,又看向依然不肯认罪的掌柜夫人,“如果猜得不错,衣袍是掌柜的,他没事藏到那巨石后面做什么?”
“我……我……”歪嘴掌柜结结巴巴,只能说出个我字。
掌柜夫人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老娘平日里告诉你少往山里跑,你这点斤两,被野兽逮了去吃都不够,谁让你没事去山洞那边的?”
歪嘴掌柜被踹翻倒地,李明成这才去扶自己父亲起来。
他也只是敢对视自己母亲一眼,而后匆匆垂下头,不敢再看。
强势的掌柜夫人哼了一声,看向苏离,“王妃娘娘是京中的大人物,可别因为抓不住凶犯,便要拿我们开涮。”
苏离抿抿唇,“既然你们不认装神弄鬼一事,那你们试图毒害皇亲国戚一罪,是认了还是不认?”
“认了。”掌柜夫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王妃娘娘想杀,那便杀吧,我们一家,也就我们三人了,没什么九族。”
苏离话头一哽,这婆娘,当真难缠。
那些被送进山洞的姑娘还没找到,她是在笃定自己不会杀她。
桐溪村的村民听到这,一个个都听傻了,不知道装神弄鬼的人,到底是不是掌柜一家。
以污渍跟布条为证,还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他虽然一言不发,但眼底流淌着一种对她坚定的信任。
她瞬间像是被打了鸡血,战斗力重回满格。
“青木,长笛。”苏离看向两人,“你们将掌柜一家看守起来,我们再进洞一趟。”
哪怕山洞里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但也只能放手一试了。
“是。”两人领命,上前拿人。
“呵,山神爷要的女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们找回来?”掌柜夫人讽了一句,被青木束住手,带走了。
苏离的目光,在一群村民身上掠过,“你们中有谁愿意随我们进洞的?”
一听这话,村民们一个个都往后退了一步,逃避似的不敢对上她的视线。
那个山洞在他们心目中,依然是充满神奇色彩的存在,他们畏惧,不敢贸然进去。
苏离无奈,不知道该冷笑还是苦笑……
第348章 地窖,非人待遇
第348章 地窖,非人待遇
村民村不愿意跟着去,苏离跟墨连瑾只能带着繁星,三人一起走出客栈。
“四小姐,要不要带些绳子过去?”繁星指指客栈外面的一个杂物堆,那里放着捆绳子。
苏离点点头,由墨连瑾揽着,朝杂物堆走去。
那捆绳子很长,繁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把绳子抬起来。
苏离推推墨连瑾,“你是男人,这种粗累活,是不是该你干啊?”
墨连瑾原本就准备把绳子接过来,听了苏离的话,当下摆出一张深情种种的脸,“为了你,我可以撇下战神的身份,甘愿沦落为你想要我成为的样子。”
“你够了,刚才装死的戏已经过去了,现在不用演深情戏。”苏离被他这句话酥得浑身细胞都在跳,可还是硬着嘴不把这话当回事。
繁星无辜的站在一侧,平白无故的,就被塞了一嘴糖。
三人刚要走,苏离却眼尖的发现了杂物堆里面,还藏着一截绳子。
她蹲下身,把杂物扒开,拿出那截绳子。
绳子表面沾了不少墨绿色的苔藓,还没有完全变干。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这东西,会不会是他们拿来绑胡香的?”
墨连瑾微微颌首,“有可能。”
苏离拿着绳子站起身,四下扫了几眼。
昨天李明成花了半盏茶的时间,从外面走回客栈,他们后来虽然到处找过,可仍然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只是,他们昨天找的地方并没有囊括客栈,难道……
想到这个点,苏离朝墨连瑾点点头,又看向一头雾水的繁星,“我们分头找找看,客栈外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是。”繁星往客栈后面而去。
苏离跟墨连瑾负责左右两边。
找了一会,繁星从后面折回来,“四小姐,后面有地窖。”
没等苏离叫墨连瑾,墨连瑾自己掠了过来,两人随着繁星去了客栈后面,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有块石板,正好盖住地窖口。
苏离凑过去看了几眼,伸手摸了摸石板下面,有湿哒哒的泥。“这石板,在昨天被人挪动过。”
这么笃定,是因为前天傍晚的那场雨,昨天凌晨虽然雨停了,但一整个白天,地面都是湿湿的,而今天,地面已经干透,不可能再让石板下粘上湿泥。
“李明成……”墨连瑾蹙眉,这样看过来,李明成昨天费了半盏茶时间才出现,是在地窖里面。
当即,他把石板推开,一股阴风随即吹出。
苏离探头进去看了看,“墨连瑾,有木梯,我们下去看看。”
墨连瑾睨了眼苏离的肚子,“我下去,你在上面等着。”
“不行,我也得下去。”墨连瑾虽然厉害,可在观察痕迹这一点上,还是她比较行,见他脸色发黑,隐隐有要发火的趋势,她赶紧靠过去,软软的盯着他,“再说,你那么厉害,有你在下面接应,就算我摔下去,你不是也能接住我嘛?”
先给他戴顶高帽,再塞给他一粒糖。
墨连瑾无奈,只能点头答应,率先跃下地窖,在下面接应她。
苏离的肚子虽然很显怀了,但一点也不笨重,蹭蹭顺着木梯往下走,平安落地。
最后繁星也跳了下来,把火折子点燃,四下一照。
地窖下面的空间不算大,放眼望去,能看个全景,靠里面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面是瓶瓶罐罐的东西,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苏离收回目光,仔细查看地面。
如果李明成昨天下来过,他应该会留下脚印痕迹,毕竟昨天的地面,还是湿哒哒的。
果然,在地面出现了一组很清晰的泥脚印,一路朝着架子而去。
苏离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把架子指给他。
墨连瑾挑眉,唇角带笑,原来被自己女人使唤,是那么的舒心,以后,再也不让青木长笛抢在他前头了。
走过去,把架子挪开,一个洞口,立刻出现在几人面前。
往里钻进去十几米远,是一个空间颇大的窑洞。
透过火折子的光,能够看到,窑洞里有铁链子,一头锁在墙面,另一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角落里,有杂草铺成的床铺,上面还放着一床发霉发臭的被子。
整个空间,散发出一股怪味,比尸臭味还要恶心。
繁星往气味来源处一照,立刻发现,那里全是些排泄物,有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当即她就喉头一滚,把火折子往其它地方照去,极力忍住想吐出来的冲动。
苏离掩着唇鼻,皱眉道:“看来,有人一直被迫生活在这里,刚被转移走没多久。”
墨连瑾的目光深沉了几分,“真该死!”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简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苏离看了眼墨连瑾,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不管怎么样,这里应该还有地道通向其它地方,我们先找找看。”
就算苏离猜测的那样,在一个杂物堆后面,掩着一条向上的甬道,甬道两面皆是石壁,石壁上面的苔藓,明显有被擦蹭过的痕迹。
苏离眼睛一亮,“人就是从这里被转移走的,如果猜得不错,这条甬道的尽头,应该跟那个山洞有关。”
“先过去看看。”墨连瑾在前,一边躬身往前,一边回头叮嘱苏离,“你若觉得身体不适,一定要说。”
“我知道了,咱们的孩子没那么弱。”苏离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在后面催促着他快点。
一想到掌柜夫人那张耍无赖的圆盘子脸,她就恨不能快点把人找到,回到客栈去,啪啪啪的打她的脸。
走了几步,她脚下踩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是条手帕,脏兮兮的,上面绣了个春字。
苏离把手帕收进袖袍,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甬道就跟没有尽头似的,好在繁星带的火折子够多。
苏离累得直喘粗气,终于到了甬道的尽头,果然,跟她之前猜的差不多,出口是栈道上的一条分叉路。
走上熟悉的栈道,苏离有点懵。
这里面的路线错综复杂,如果只凭着他们三个人,要把洞里的路线摸清,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压根做不来。
“墨连瑾,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心底腾升起一股挫败,以为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墨连瑾四下扫了几眼,不管是往下,还是往上,分叉路少说也有上百条,眉头紧皱,“还是要将突破口,放在掌柜一家身上。”
第349章 愚昧,反咬一口
第349章 愚昧,反咬一口
苏离把在路上捡到的手帕拿出来,看了一眼,“现在,也只期盼着这条手帕,以及那个关人的地窖,能撬开他们的嘴了。”
当即,三人没有探洞的心思,从原路返回。
另一边。
留在客栈的村民,燥动不安的在大堂来回踱步,等着苏离三人回来。
“村长,若这件事真是中怀一家做的,我要去问问他们,究竟将我女儿怎么样了。”一个家中送了女儿进山洞的中年男人,沉不住气,率先朝李村长开口。
“是,我也要去问问,我家小蝶到底如何了。”
有人起了头,剩下的人家都跟着附和。
一大群男人抱成团,义愤填膺的要往楼上走。
李村长见拦不住他们,只能附和了他们的意思,“好了,你们都静下来,我随你们一起上去问问。”
一行人往楼上走,到了守在门外的青木身前。
李村长向前一步,朝青木拱手道:“小哥,可否容我们进去问中怀夫妻俩几句话?”
青木沉着脸,凝重拒绝,“在王爷跟王妃归来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凭什么不能进去?”李村长后面的乡野村夫,一个个不解的叫嚣了起来。
面对王爷王妃,他们不敢吱声,可面对一个侍卫,他们就显得底气十足了。
“我们的女儿生死未卜,我们进去问问怎么了?”
“我的香儿,我的香儿……”胡老汉哭闹着往前冲。
后面的人见状,也跟着往前冲。
只凭青木一个人,压根拦不住那么多人,再加上这些人都是老实百姓,没有王爷王妃的命令,他不敢动武。
眼睁睁看着这群乡野村夫把门推开,疯涌进客房里面。
客房里的长笛,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没意料到,这些人真敢闯进来。
当即挡在三个被绑在一起的人面前,“你们大胆,没有王爷王妃的命令,还不速速退出去?”
走在最前面的胡老汉噗通一声跪下,“如若王妃娘娘在,她心善,定然也会同意我们进来问话,我们家香儿才不见了两日,肯定还能寻回来,我就是来问问,他们到底把我家香儿藏哪了啊。”
“还有我家小蝶,她才被送进山洞三个月,一定还活着。”中年大汉怒目瞪向歪嘴掌柜,“李中怀,到底是不是你在装神弄鬼?你把小蝶送哪去了?你把小蝶还回来。”
歪嘴掌柜被问急了,“我……我……”
“我什么我?”掌柜夫人彪悍的用头撞了一下歪嘴掌柜,“你敢胡说半个字,老娘生吃了你。”
说完,又朝自己儿子瞥了一眼过去,“还有你,你敢多说半个字,老娘把你扔进女人堆里。”
歪嘴掌柜跟李明成被她这么一恐吓,立刻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李村长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上掌柜夫人的视线,“明成他娘,这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给句痛快话,大家乡里乡亲这么多年,怎么着也有些感情在,是不是这个理?”
“呸!什么理不理,老娘不知道。”掌柜夫人不客气的吐了口唾沫星子,“老娘下毒栽了,有本事的,那什么五王妃就把人找出来让老娘服气,没本事的,休想让老娘多认一条罪。”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善的语气,把李村长气得脸皮直颤,“平日里,乡亲们对你们一家子有哪点不好?你就给句实话,一会五王爷、五王妃回来后,我们也会念着你的情,替你求一求,你老李家,总要留个根在世,是不是?”
掌柜夫人把脸一横,看着众人冷笑,“你们对我们好?好在哪里了?我们原本在村中过得好好的,你们非要嫌他嘴歪,不祥,将我们赶上山,守着这间没人的客栈,这么多年来,老娘不跟你们计较,那是因为老娘大度,你少用那些乡亲情来压老娘。”
性子冲的中年男人,撸了袖子就要上去揍人,掌柜夫人朝着他碎了一口,“你最好把老娘打死了,给老娘填命,做老娘的陪葬。”
中年男人硬生生收回拳头,打也不是,不打又咽不下心里的憋屈,“装山神爷骗献祭,是不是你们做的?”
掌柜夫人冷笑不止,愣是不再多说一个字。
僵持之下,苏离跟墨连瑾回来了,出现在门外。
苏离寒着脸,扫视了一眼闹哄哄的村民,“你们都在做什么?”
村民们闻言,纷纷往两侧让开,空出一条道。
李村长哆哆嗦嗦的走上前,指着掌柜夫人道:“乡亲们急,我们就是想上来问问她,是不是她做的。”
苏离朝李村长点点头,他们有这样的举动,她也没什么好怪罪的。
一步步走近歪嘴掌柜一家,从袖子里取出那块手帕,“这是在你们地窖后面的暗窑里找到的,被你们关在那处的人,就是这手帕上写了个春字的姑娘吧?”
掌柜夫人看了眼手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没有答话。
听到手帕上有个春字,村民中有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是我家小春,是她的帕子。”
苏离把手帕递过去,“你再好好看看,是不是你家小春。”
男人颤颤巍巍的接过,看了几眼,突然泪如雨下,“是小春的,她啥字不会写,就会写她名字中带的这个春字,她的帕子上,也都会绣上这个春字,是她啊。”
苏离闻言,犀利的眸光直直看向掌柜夫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我做的又如何?有本事你杀了我,那些个姑娘的藏身处,你们这辈子都没办法知道,她会被活活饿死,做老娘的陪葬,老娘这辈子便值了。”掌柜夫人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挑明了说。
苏离抿了抿发干的唇,没有出声。
掌柜夫人得意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客房里的村民,“老娘告诉你们,你们若是真想让自己的女儿回来,那便将他们赶出桐溪村,保证让老娘一家能活到九十九。”
这话一出,客房里的村民都炸锅了。
胡老汉方向一转,跪向苏离,嘭嘭磕了几个响头,“王妃娘娘,您是大好人,这个案子不用查了,求求您快离开桐溪村,我们的女儿,自然就会平安归来了。”
“您走,我们村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又有人跪下恳求,声音坚定。
“如果您不走,硬是要留在这,我们的女儿回不来了,谁来赔她们的命?”
第350章 指责,倒戈相向
第350章 指责,倒戈相向
一声声指责、哀求,掉转枪头,直指苏离。
愚昧无知的村民越是这样,掌柜夫人脸上的表情就越是张狂得意。
什么毒害皇亲国戚的罪暴露,她还不是照样不用担上一点责任?
看着跪倒了一片的村民,苏离站在原地,一种从没有过的心凉,蔓遍她全身。
她攥紧了拳头,为这些人感到悲哀、痛惜,又觉得这就是血淋淋的人性,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把真相找出来,让这些人性,不至于继续往丑陋的方向发展。
“王妃娘娘,您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求您快些离开,我们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苏离听着这么可笑的一句,回过神。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叉,温度从他的指尖传过来,她才觉得凉遍全身的感觉好了很多。
还没等她说话,性格冲的中年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完全把乡野村夫的那种无知、狠戾拿了出来,他随手抬起了客房里的一张椅子,指向苏离所在的方向。
“如果你们不走,那我就杀了你们,把我家小蝶换回来。”
“对。”看热闹的掌柜夫人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教唆道:“杀了他们,老娘把你们的女儿交出来,老娘告诉你们,她们一个个的,都好端端的活着,如果你们不肯杀人,那你们的女儿,就会彻底因为你们的无所作为,而被饿死在某个地方,哈哈……杀了他们啊……杀啊!”
村民们被煽动,全都学着中年男人的样子,把客房里能当作武器的东西,都拿在了手里,还有几人跑下楼,把菜刀拿了上来。
李村长脸都绿了,不知道该劝村民,还是该附和村民,劝退苏离几人。
“你们以为,让我们离开,或者杀了我们,你们的女儿就能回来?”苏离哼了一声,灼灼的盯着蠢蠢欲动的无知村民。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接话反问。
苏离袖袍一挥,气势冷冽的指向无所畏惧的掌柜夫人,“她刚才说,你们的女儿都还活着,可我找到的地窖,只有一把铁链,只能锁住一人,地窖里,压根就没有其它人生活过的痕迹。”
“什么?”村民顺着苏离的指向,用吃人的眼神瞪着掌柜夫人。
掌柜夫人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垮了几分,“老娘……老娘将她们藏在他处了。”
“是藏在他处,还是死了,全凭你的一张嘴在说,你有何证据证明,她们都还活着?”苏离将上一军。
掌柜夫人视线一转,避开苏离的眼神,“老娘说她们活着,她们就活着,你们是信老娘,还是不信老娘,全凭你们的一念之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女儿能回来,王妃娘娘,您不必多说了,你们要是不走,休怪我们翻脸杀人。”中年男人再次冲当了出头鸟。
“对。”
村民们的情绪,比刚才还要难控。
长笛青木以及繁星,还有那假装浮生的属下,纷纷执剑挡在了苏离跟墨连瑾面前。
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凝重到了极点。
墨连瑾黑眸一敛,刚要开口,楼下忽地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还没等客房里的人出去看个究竟,一个十分谄媚讨好的声音,就在下面响了起来。
“下官柯书民,是广永县的县令,迎驾来迟,还请战王爷、战王妃见谅。”
这广永县,是负责管辖桐溪村的,离这个地方足有一日日程,这县令是怎么闻风赶来的?
苏离凑近墨连瑾的耳侧,压低了声音,“大概是浮生了。”
“他?”墨连瑾眯眼。
不过,广永县的县令来的恰是时候,对这些愚昧无知的村民动武,他还不屑,有了更多官差的镇压,才能让村民们不再暴动。
“上来。”墨连瑾音调一扬,吐出两个字。
只听见咚咚咚的声响,没一会,一个穿着官袍的大胖子,就气喘吁吁的到了客房门外。
见到客房里的一幕,他反应极快的朝楼下喊了一嗓子,“有人要行刺战王爷、战王妃,快上来护驾。”
当即,县令带来的二十几个带刀官差围了上来,把那些个举凳子拿菜刀的村民镇住。
这场闹剧,才算是划上了一个句号。
村民们被赶下了楼,没人再敢吱声。
墨连瑾换了个客房跟柯书民说话,才进到客房,圆滚滚的柯书民就噗通一声跪下,十分巴结讨好的磕了三个响头,“在下官管辖的地界,居然出了这种事,实在是下巴办事不力,还请战王爷责罚。”
苏离见他满头虚汗,官袍都被汗水浸湿了,不由打趣了一句,“也难为你了,拖着这副身材,还能这么快赶到这里,谁还忍心责罚你?”
柯书民眼珠子一转,苦着脸道:“下官原本并没有那么胖的,只是到了广永县后,公务实在繁忙,压力过重,便会在吃的上面下些功夫,一不小心,就将自个养成了这副模样,让王妃娘娘见笑了。
“你确定不是广永县的油水太足?”
柯书民连连摆手,“下官虽然没办成多少事,却也不敢做那搜刮民脂的贪官,王妃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广永县住上几日,听听百姓们是如何风评下官的。”
“算了,逗你玩呢,起来吧。”苏离笑了笑,虽然这柯书房身材太圆,富态十足,但他身上的这身官袍洗得发白,脚下那双鞋,鞋板都被磨薄了不少,食指握笔的地方,有厚厚的茧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在干实事的人。
只是为官久了,难免会油滑一些。
柯书民起了身,不解的问道:“方才那些刁民,要不要下官治他们一个死罪?”
谋害皇亲国戚,重者诛九族,死罪,已经算是轻的了。
“不用。”墨连瑾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眉头一蹙,“你是如何收到消息,赶来此处的?”
“下官昨日收到了一封信,说是战王爷就在桐溪村,下官便快马加鞭的赶来觐见了。”
要知道,像他们这些底层官员,如果碰不上上面的人下来视查,一辈子都难得跟上面的人见上一面,哪怕是做出了成绩,没人提携,也很难往上爬。
墨连瑾微微颌首,没再提这个话题,看向苏离,“被转移走的姑娘……”
第351章 法子,冒险一试
第351章 法子,冒险一试
说到地窖里被转移走的小春,墨连瑾顿了顿,有些迟疑。
苏离看向他,“你有法子了?”
墨连瑾凝重的点头,法子他有,只是太过冒险。
虽然他没再往下说,但苏离还是明白他在担忧什么,起身,“态度强硬的人是掌柜夫人,歪嘴掌柜结结巴巴的能急死人,要不,我还是去提审一下李明成?”
墨连瑾沉呤片刻,“也好,如果李明成那边的突破口也打不开,再试我的法子。”
但愿,可以不要用到他想的法子。
柯书民看着两个打哑谜的大人物,搓着手,“那下官呢?下官能做些什么?”
苏离上下扫了眼柯书民,“要不,你去把你带来的官差中,最年轻最英俊的那个挑出来?”
“啊?”柯书民有点懵,但还是屁颠屁颠的应了一声,“好,下官这便去办。”
说完,也不待苏离再说什么,转身就下去挑人了。
苏离哭笑不得,她刚刚就只是说了句玩笑话,柯书民还真就当真了。
无奈的朝墨连瑾看过去一眼,“他这么殷勤肯干,连我都不好意思不替他说句好话,如果他确实在替百姓做好事,提拔提拔他,似乎也不错。”
墨连瑾起身走近苏离,“替别的男人说好话,苏离,你的皮是痒了么?”
苏离立刻闭嘴,巴巴的瞅着他。
墨连瑾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我不陪你去提审李明成,以防万一,我去准备我的法子。”
“好。”苏离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小心一些,身边带个人去。”
“嗯。”感觉到脸上的湿润,他挑唇笑了。
当即,两人分开。
墨连瑾离开客栈,不知道去准备些什么东西。
苏离让繁星去把李明成单独带过来。
李明成被带到,跪在地上,把头埋得很低。
苏离坐在椅子上,没急着说话,而是直直盯着李明成看。
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在急速变僵,僵冷中,又透着股子危险的压迫感,让人浑身不自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李明成没有任何反应,大概是他心智有问题,不管气氛怎么变化,他都只是垂着头,任何外在因素都难以影响到他。
苏离有点头疼,抿了抿唇,“你昨天去见过小春,对吗?”
李明成不答话,却把头往下压了压。
“小春被关在地窖里,平时是你在给她送饭?”
李明成继续不语。
“你如果不老实说,小心我把你塞进女人堆里。”苏离恐吓了一句。
李明成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拉耸着肩膀,没有反应。
“你能不能说句话?不管是什么,你都说一句。”苏离面对这样一个性格的人,完全束手无策,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
打也不行,骂也不是,她压根不知道,他现在的智力停留在几岁。
正当她愁得想爆粗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柯书民带着个眉清目秀的官差,走了进来。
随着这个动静,李明成抬起了头,视线落在官差身上,突然咧嘴笑了。
苏离:“……”
那官差一头雾水的行了个礼,“属下见过王妃娘娘,不知道王妃娘娘找属下有何事?”
苏离轻咳了两声,指指正盯着官差看的李明成,“你替我问问他,小春被他藏哪了。”
官差不解的看向李明成,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按照苏离的吩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小春被你藏到哪去了?”
别看官差长得眉清目秀,嗓子一清后,立刻凭添了一股威风。
李明成没被吓住,反而嘿嘿的笑着,垂头又抬头,像个娇妻的大媳妇,绞着袖子,“小春……她去山神爷爷那了。”
这是苏离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没有结巴,字正腔圆,只是声音细小,像是女人。
苏离示意了一眼官差,官差被李明正的小细嗓惊得还没回过神,柯书民在他脑子上一拍,“愣着做什么?再问。”
官差硬着头皮,浑身不自在的再问,“那山神爷爷是在哪?”
李明成脸色一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母亲说了,不能说。”
他眼底全是对自己母亲的恐惧,哪怕面前站着他喜欢的小鲜肉,他也不敢忤逆自己母亲曾亲说过的话。
“你……你告诉我。”官差在自家县令虎视眈眈的眼神下,继续开口。
“不能说。”李明成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了当的开口拒绝。
然后,他又像刚才那样垂下头,不管官差再怎么问,愣是不再多说一个字。
“王妃娘娘,这……”柯书民抓耳挠腮的看向苏离,“还需要再问下去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柯书民圆滚滚的样子,苏离就觉得好笑,“算了,把人带回去吧,不问了。”
对一个智力低下的人动粗,貌似也不是她的风格。
很快,柯书民跟官差就把李明成押了下去,苏离揉揉发胀的眉心,墨连瑾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回来,她想出去走走,透个气,顺便再看看,能不能打开一些新的思路。
繁星跟在她身后,下楼。
楼下大堂里,那些村发被官差看守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蹲在在上。
见到苏离,胡老汉连连朝她嚷道:“你是王妃又如何?有你这样草菅人命的么?我家香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便都是你害的。”
“还有我家小春。”
“我家小蝶。”
苏离止步,冷笑着看向嚷成一团的村民。
“我害的?”她一字一句,透着彻骨的冰凉,“是你们愚昧无知,信什么山神爷动怒,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进山洞,我害的?如若你们还有一点良知,你们就该反省自知,害死你们女儿的,是你们自己。”
“我们……”
“还有,你们为了你们心中那点可怜的自责内疚,想要我假装熟视无睹的离开,放了造孽的掌柜一家,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放了他们,你们就能确保,他们今后不会再残害其它的人?”
没人敢应声,因为没人知道该怎么反驳。
苏离哼了一声,“既然事是你们做的,女儿是你们自愿送的,敢做便要敢当,别像个孬种似的,把什么错都推在别人身上,别人并不欠你们的。”
第352章 胎动,用心感受
第352章 胎动,用心感受
说完,苏离转身离开大堂。
外面的日头很大,正值中午。
她找了个还算凉爽的地方,随意坐下。
“繁星,你觉得,我该坚持自己的意见,还是随了他们的意思?”
繁星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苏离,“那些人,压根不配做父亲。”
苏离笑了笑,“难得见你这么义愤填膺,是啊,那些人想把自己女儿找回来,不过也是心中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不愿诚认,是他们自己将女儿推入了虎口。”
“那四小姐不用顾忌太多了。”繁星劝了一句。
苏离点点头,看着前方一重接一重的山,“嗯。”
吹了一会山风,身上的那些火气顿时消下去了不少,苏离突然感觉到肚子动了一下,就像肠道蠕动的时候一样,有个小小的东西,在她肚子里蠕着。
她立刻抬手抚向肚皮,小家伙好像感觉到了掌心的温度,隔着肚皮,不停在骚挠她的掌心。
“繁星,你过来摸摸看,小家伙在动啊。”苏离惊喜的叫了起来。
没等繁星蹲下身去摸,一抹颀长的身影迅速掠了过来,黑影笼罩在她头顶,没等她反应过来,墨连瑾的手就已经轻轻拨起了她的手,将自己的手盖上去,感受着小家伙的第一次胎动。
“小家伙,我是父王。”墨连瑾的声音反常的轻柔,不带一丝戾气。
清冷的脸在太阳光下,散发着一层暖意。
苏离看了眼主动退下去的繁星,好笑的瞪着墨连瑾,“你这速度倒是快。”
“远远的就听你在嚷,孩子动了,我哪能让繁星赶在我之前,感受到孩子的第一次胎动?”墨连瑾得意于自己的速度快,否则,被繁星赶在了前头,他还不得失落一阵?
噗……
看着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孩子气的墨连瑾,苏离忍不住提醒他,“你注意一点,四下都有人,你可是鼎鼎有名的战王。”
“战王又如何?谁规定战王就不能宠妻爱子了?”
得,您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
苏离没再说话,往后靠了靠,双手撑在地面,挺着肚子,看他趴在肚子上,小声跟小家伙说话的样子。
他大概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左右只会说一句,小家伙,我是父王。
微风拂来,吹得树梢哗哗作响。
岁月,静好。
直到小家伙闹腾够了,不再动,墨连瑾才想起正事,“对了,提审李明成的结果如何了?”
苏离摇摇头,“他的确脑子有些问题,我的那些逼问手法,对他起不了作用,可能,还是需要你想到的法子。”
墨连瑾起身,顺势把苏离也拉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用我的法子吧。”
苏离看着他凝重下来的脸,“你还没说,你的法子是什么。”
“我方才跟青木,去林子里逮了一只饥肠辘辘的猞猁。”
苏离闻言,眉心一拢,“你是想把猞猁放进洞穴里,让它凭着动物本能,去寻食?”
墨连瑾点头,“所以,这个风险很大。”
“让人跟在猞猁后面,不跟丢的把握有多大?”
“只有四成把握。”
苏离咬唇,想了想,给猞猁下药,让它半个小时后昏倒,似乎也不太现实,如果半个小时后,猞猁压根没去猎食,那这件事等于白做。
“我在猞猁身上洒些带气味的药粉,让人在后面遁着气味追,把握能大一点么?”
“五成。”
五成,刚到一半。
苏离看了眼客栈方向,让她对罪犯妥协,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掌柜夫人咬定了这是她活命的法宝,不会松嘴,她的突破口,也不好打开。
除了冒险去试这五成的可能,似乎,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当即,苏离去准备药粉,洒到了墨连瑾捉来的那只猞猁身上。
柯书民跟官差留在客栈,其它的人,都往洞口而去。
那只猞猁饿急了眼,不停用爪子抓挠着,朝人呲牙喊叫。
“大家小心。”苏离站在洞口外,看了眼墨连瑾,又看向青木长笛几人。
墨连瑾跟她对视一眼,示意青木把猞猁放进洞口。
猞猁这东西也是欺软怕硬,见洞口站着的几人是逮住过它的人,当即扭身就往洞里跑。
墨连瑾怕惊拢了猞猁猎食,没有直接跟上,等猞猁跑没影了,才带着青木几人,迅速掠入洞口。
繁星执剑守在外面,苏离也绷紧着神经,在洞口处盯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没有一丁点声响传出来。
苏离额上冒出层层冷汗,担心墨连瑾出事,也担心这个计策失败,让那些本就苦命的姑娘出现什么意外。
随着太阳一点点西坠,洞口里终于出现了脚步声。
最先走出来的人,是青木,提着那只猞猁,身上的衣袍被撕扯得破烂,颇为狼狈。
再是长笛,然后是一身红色嫁衣的胡香,以及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痴痴傻傻,手上还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孩。
大概是外面的天亮太亮,痴傻的姑娘突然抬手捂眼睛,手上的孩子瞬间从她怀里滑落。
苏离一个健步跨过去,险险的把孩子接住。
孩子脸色铁青,呼吸微弱,身上只裹着一条毯子,露在外面的皮肤,染满污渍,起了一片一片的红斑。
墨连瑾从最后面走出来,语气带了丝沉重,“只有这两人。”
“那其它的人呢?”苏离抱着孩子,不解的看着他。
墨连瑾摇头,他也不知道,跟着猞猁找到歪嘴掌柜一家藏人的地方,只有这两人在那。
苏离看了眼怀里情况不太好的孩子,“先回客栈再说。”
一行人回到客栈,看到小春跟胡香回来,他们的家人都围了上来哭得一塌糊涂。
那些个没等回自己女儿的村民,都朝苏离、墨连瑾追问着自己女儿的下落。
苏离只吩咐繁星去烧热水,没多说什么,抱着孩子上了二楼。
有官差挡着,村民再暴乱,也没办法追到苏离近前去。
苏离一脚踹开关押歪嘴掌柜一家的客房,当看到苏离怀里抱着的孩子后,掌柜夫人脸色发白,气势再没了之前的凌厉,“你……你们居然找到了?”
苏离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这孩子快没命了,他才出生没多久,你居然让孩子跟着他母亲住地窖?再送去那种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第353章 招供,下场悲凉
第353章 招供,下场悲凉
李明成不敢看孩子,往后躲了躲。
掌柜夫人涮白的脸上,辗转过好几种复杂的情绪,最后直直的对上苏离的视线,圆盘子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一抹恳求之色,“你帮我救救这孩子,保我老李家一条根,我将那些姑娘的去处告诉你。”
苏离冷冷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掌柜夫人只以为苏离不肯救孩子,一急,没头没脑的张口就道:“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嫁给李中怀后,生了明儿,他不像我,也不像他父亲,明明是个带把的,却要把自己当成女人,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家就没脸见人了,他不能娶媳妇,那我便要想着法子替他找来姑娘……”
掌柜夫人的话音一落,歪嘴掌柜也急切的结巴了起来,“救……救……”
“你为了一己私欲,作贱了这么多姑娘,差点还害得这个孩子没命,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我们进洞找不到这孩子跟两个姑娘,你是不是会一直嘴硬下去?”
“我……我就是想活着,只要你让我们活,孩子跟两个姑娘,肯定也能活,如果死,那就一起死好了。”
苏离冷笑,她实在不知道掌柜夫人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想法会这么奇葩,“除了小春跟胡香还在,其它姑娘都去哪了?”
“第一个被送进洞的是阿紫,她……她性子太烈,自己咬舌死了。”掌柜夫人提到阿紫,垂下头,“我就把她埋在客栈外的那棵榆树下,其它姑娘,我都借着进城采办的由头,卖进了春花院。”
“你可真是够狠的。”苏离紧了紧拳头,如果不是还抱着孩子,她还真想上去踹几脚,“山洞内的路线,你们是如何熟悉的?”
掌柜夫人这才抬头看了眼苏离,“明儿有一回被我骂狠了,跑进了洞里,又自己出来了,后来,他时不时就会去里面玩儿,我才知道那洞里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我们反而可以利用那个山神洞,得到不少的好处。”
苏离剐了眼理所当然的掌柜夫人,没再跟她多说,抬脚出了客房。
正好繁星提着热水上来,她去客房,替孩子身上的脏污清洗干净,替他施了针,又喂了些墨连瑾找回来的牛乳给他,用干净的毯子裹好。
小家伙应该出生还不满一个月,经过这些治疗,脸色明显好转了起来。
“苏离,你会是个好母亲。”墨连瑾看着她逗弄孩子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苏离回头看了眼他,情绪已经不像刚才对峙掌柜夫人时那么激动,“墨连瑾,你也会是个好父亲。”
两人对视,只一眼,就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苏离抱起没什么大碍的孩子,跟墨连瑾一起往下走。
孩子还算乖,不管她刚才怎么折腾,愣是睡着不哼声。
楼下大堂里,村民们还在暴动。
一直呆若木鸡的胡香,任由自己胡老汉跟母亲晃着,薄唇咬紧,一个字也不说。
另一个小春,也不说话,只会傻傻愣愣的不停围着人转圈拍手。
见到苏离下来,村民们不敢再大声喧哗,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开口。
苏离把孩子抱向小春,小春见到孩子,立刻停下发疯的行为,一把从苏离怀里把孩子抱了过去,眉眼间的神色迅速回归柔和,有母爱在眼里涌动。
她随地坐下,拍着孩子,身体左右摇晃了起来,似乎在把自己当成摇篮,哄着孩子睡觉。
“这个孽障,我们不要,拿出去扔了喂狼,剁碎了喂狗。”小春的父亲见不得这个画面,冲上前要抢孩子。
笑个不停的小春突然流出两行清泪,看向自己父亲,太久没说话的她,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我……要。”
小春父亲停下抢人的动作,僵愣在原地,蓦地跟小春一样,坐下去,好好一个中年汉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离走向胡香,看着她那幅被吓傻了的样子,取出针包,在她的几个穴位上扎了一下,最后一根针拔出来,她吐出一口淤血,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情绪,抱上自己母亲,害怕的哆嗦着。
她没哭,她母亲倒是哭得唏哩哗啦。
苏离抿抿唇,朝李村长看了过去,又看了眼柯书民,示意两人跟她出去外面说话。
到了外面,苏离一直看着那棵榆树,掌柜夫人说过,那下面埋着第一个姑娘的尸体。
“王妃娘娘找下官,是有何吩咐么?”柯书民率先问了出来。
“春花楼,你知道?”
柯书民点点头,“知道知道,是县里唯一一家妓院,王妃娘娘是如何知晓的?”
苏离叹了口气,抬手指向榆树,“掌柜夫人招了,除了第一个姑娘被埋在那下面外,其它姑娘都送进了春花楼。”
“什……什么?”李村长顺着苏离的指向,看着那颗郁郁葱葱的榆树,“阿紫,阿紫就被埋在那里?造孽啊!造孽啊!”
“这样吧,先让人把阿紫的尸身挖出来收殓,我们再出发去县里。”苏离看向还在喊着造孽的李村长,默了默,“你瞧瞧要派着哪些人与我们一起去县里,将被卖的姑娘带回来。”
李村长点点头,“我这便去跟他们商量。”
李村长刚要往里走,苏离突然开口,“你们送人进洞的时候,没想过是造孽,现在才觉得是造孽,不觉得很讽刺么?”
李村长被这话噎得涨红了脸,有点灰头土脸的进了客栈。
掌柜夫人把埋阿紫的坑挖得很深,好几个人费了半个时辰,才把尸身挖了出来。
当即,挖坑的几个人转身就吐了起来。
苏离走过去看了一眼,尸体腐败得就剩下一幅骨架了,身上的衣服料子还算保存的完好,是一身大红色的嫁衣。
阿紫的父亲靠在最前面,看着那身绣着红牡丹的嫁衣,当即嚎了起来,“是阿紫啊,这红牡丹,还是她阿娘一针一针绣的。”
重新收殓下葬的事,苏离就不掺和了。
她跟墨连瑾没在客栈多留,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往柯书民的广永县而去。
官差押着歪嘴掌柜一家,还有那些个急着找回女儿的村民,也紧随在队伍后面……
第354章 悲剧,无可奈何
第354章 悲剧,无可奈何
因为已经是傍晚,一行人才离了桐溪村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还好银月当空,把黑夜照得跟白昼似的,一点也不影响赶路。
直到大伙实在累得不行了,柯书民才来请示,是不是要原地修整,明天一早再赶路。
墨连瑾准了,队伍停下。
柯书民把干粮发给了几个村民,又巴巴过来讨好,“战王爷、战王妃,下官这便让人准备些热乎的吃食。”
“不用了,直接吃干粮便好。”墨连瑾看了眼苏离,见她没什么意见,伸手将干粮接了过来。
只是这样一个轻微的举动,其它人看在眼里,顿时对他钦佩不已。
不愧是常年镇守在边关的王爷,与民同乐,与民同苦。
次日天一亮,队伍继续赶路,在下午的时候,抵达了熙熙攘攘的广永县。
这个地方看起来民风淳朴,还算富裕,街头小巷热闹非凡。
歪嘴掌柜一家三口被押进了衙门里,柯书民还算聪明,没有过份巴结讨好,而是十分有条理的朝墨连瑾问道:“战王爷接下来是想歇息片刻?还是想先去春花院?”
墨连瑾跟苏离对视一眼,“先去春花院。”
那些个急着找回女儿的村民,听到这句回答,顿时欣喜不已。
一行人没在县衙停留,直接往春花院而去。
还没到时辰,春花院大门紧闭,柯书民直接让官差上去把门给踹了。
里面的人被吓了一大跳,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扭着腰肢上前,朝柯书民抛了个媚眼,“稀客呀稀客,柯大人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说完,媚态横生的狐狸眼上挑,朝墨连瑾看了过去。
只一眼,她就被他眼底刺骨的寒意吓到,脸色变了变,重新把视线投到柯书民身上,“柯大人这是请了什么大人物来?需要哪个姑娘,我这便去张罗着。”
“去去去,本官来办案,你少在这给本官打马虎眼。”柯书民瞪了眼老鸨,朝苏离投过去一个等求指示的眼神。
苏离抿抿唇,斜了眼不明所以的老鸨,“把你们这的姑娘,都叫出来,我要一个不漏。”
她的声音虽然有女儿家特有的清脆,却带着股不容人置疑的霸气。
老鸨打量了几眼苏离,想了想,瞬间想起自己从说书先生那听到的故事,这眼前的人,跟故事里的丑王妃,那可是一模一样呐。
再瞅瞅她旁边站着的男人,气质尊贵高雅,高不可攀。
老天,这该不会就是……就是……
老鸨腿一软,哪还敢多问什么,赶紧招呼着堂里的小二,去把所有姑娘都叫下来。
随着姑娘开始往楼下走,急性子的中年男人大叫一声‘小蝶’,朝着一个姑娘就扑了过去。
那姑娘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扭身就要朝一个柱子上撞去。
好在被人拉住,她寻死的行为才没成功。
“你走吧,我没脸见你了。”小蝶掩着面,不敢面对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顿时心酸不已,“都是我不好,将你送去山神洞,让你被那挨千刀的中怀夫妻俩卖来这种地方,是我不好,要死也是我该死。”
中年男人的话音才落,另一个人也见到了自己女儿,奔上前去哭了起来。
终于,姑娘们一个不落的找了回来。
可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她们被人糟蹋着的事,却是她们心里,永远没办法磨灭掉的记忆。
老鸨吓得脸色发白,没等人问话,直接噗通一声跪倒,“饶命啊,我就只是买了几个姑娘,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这青楼妓院,买卖之事,向来都不算是违法,这些姑娘都由他们的家人带走,我也不要什么赎金了。”
苏离跟墨连瑾静默不语。
老鸨一急,继续替自己辩解道:“她们来了我这后,吃好的喝好的,几次寻死,都让我给救了下来,还请两位大人物饶命,我就是一个开青楼的,若是不买姑娘,哪来的姑娘供男人来找乐子?”
苏离知道南灵国的律法,并没有保护贩卖妇女这一条。
她扯扯墨连瑾的袖子,看向柯书民,“这里的事交由你处理了,我与墨连瑾出去走走,稍晚一些再回县衙。”
“下官领命。”柯书民答应下来。
那些个村民见苏离墨连瑾要走,慌忙跪下来,端端正正的给两人磕了几个头。
“是我们太过愚昧,将自己的女儿推入了火坑,五王爷、五王妃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铭记在心,不敢忘。”
苏离斜了一眼过去,“将你们的女儿带回去好好安抚吧,让她们从痛苦遭遇中走出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
“是,我们将王妃娘娘的话谨记在心了。”
苏离没再多说什么,示意繁星给了每人一些碎银子,当作回村的盘缠。
然后挽着墨连瑾的手,离开这胭脂气太重的春花院。
在外面的街上走着,苏离抬头看墨连瑾好看的脸,“这个案子,还挺让人无奈的。”
“嗯。”他知道律法尚有很多不足,但他意不在那个位置,没办法推动这些,或者改变什么。
“我觉得,救人命,不如救人心,这次回京以后,我想推广一下学堂,将医馆里赚的钱拿出来,雇人去偏僻之地讲学。”
“若是有人白拿了银子,不做实事,你当如何?”墨连瑾眼底浮起抹欣赏,面上却故意打击了她一句。
苏离笑了笑,“我个人的能力有限,我只希望着,十个人拿了银子,有五个人肯办实事,那我的银子就花得值。”
“我看中的女人,果然是不一般的。”墨连瑾唇角带笑,把苏离揽在怀里,情不自禁的当街在她头顶吻了一下,“就按你说的去做,不管成或不成,做了便不会让自己后悔。”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离拍拍肚皮,“就当是为小家伙积点善德,希望这小家伙出世后,不会经历像你这么多的磨难。”
“那是自然。”墨连瑾捏捏她的鼻子,“如若没有其它事,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庆阳城。”
苏离点点头。
两人正准备往县衙方向走,从一条大道上,突然飞奔而来数匹快马,快马后面是好几辆马车,尽管是在闹市区,也丝毫不知道要减速……
第355章 失踪,她瞎了眼
第355章 失踪,她瞎了眼
一时间,一整条街,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有些小摊子被撞上,货物直接散落一地。
有些躲闪不及的人,被马蹄一脚踢中,横飞出去数米远。
马车上的人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牛气十足的继续狂甩马鞭。
“长笛、青木。”墨连瑾蹙眉,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长笛青木立刻飞身跃起,朝着最前面的两匹马抬掌拍了过去。
马匹吃痛,顿时停顿在原地,前蹄高高扬起,把马背上的人疯狂甩了下去。
前面的马匹停下,后面的马匹猝不及防,接连撞成一团。
被甩下马车的人狼狈爬起来,凶神恶煞的指向长笛青木,“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拦我们?是活腻歪了吗?”
长笛青木冷着脸,“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不知道当街不能纵马?”
来人听着长笛青木的语气不善,上下打量了几眼他们,倒是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苏离跟墨连瑾。
见他们没什么特别之处,身上穿着也普普通通,当即就斥道:“别的人自然不能当街纵马,我等可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护送上等海盐入京,为皇上万寿做准备的。”
原来是太子的人。
苏离挑了下眉,由墨连瑾揽着,一步步往争吵的方向走去。
“皇上万寿,普天同庆,福泽的是万民,你们这样当街纵马,伤民伤财,不仅不是福泽,还是灾难,你们的太子殿下,就是这样教你们办事的?”
苏离的语气冷厉了几分,带着丝不屑跟讽刺。
领头的人闻言,看向苏离,自然也就看到了墨连瑾那张浑然天成的王者脸。
当下单膝跪下,抱拳施礼,“见过战王爷、占王妃,属下乃是太子殿下的人,奉命送海盐,心中焦急,难免会造成一些意外。”
“福泽万民之事,你们却要造成一些意外,这事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我看你们的脑袋是别想要了。”苏离发笑,笑得令人心底发寒。
几个人当下对视一眼,不敢再吱声辩解。
“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当街纵马即是不对。”墨连瑾冷冷开口,揽着苏离掉转了方向,一边往县衙走,一边朝青木长笛吩咐道:“每人二十棍,领完罚再放人走。”
“是。”长笛青木领命。
苏离回头又朝几人笑了笑,“还有因为你们而造成的损失,你们自个掏腰包还上。”
那些受惊过度,才回过神来的百姓,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欣喜的叫嚷了起来,“是战王爷跟战王妃……”
苏离跟墨连瑾没再街上多逗留,回到县衙的时候,柯书民已经把春花院的事处理完了,正在外面来回踱步,等着他们回来。
见到他们归来,巴巴的迎上去,“战王爷,王妃娘娘,内人亲自准备了一桌饭菜,就等着两位回来便能开席了。”
墨连瑾面色清冷,不为所动。
苏离冲他点点头,“柯县令,你有心了。”
“这是应该的,请。”柯县令身上的肥肉抖了抖,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人刚要往里走,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我将女儿嫁给你,什么福都没享到,尽跟着你吃苦头,现在人不见了,你却只知道赌赌赌,你说,是不是你将我女儿卖到哪去了?我这便将你揪到柯县令那,让他替我主持公道。”
几人止住脚步,转身看过去。
只见一个还算健朗的老妇人,正揪着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男人的耳朵,往县衙方向走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对骂着,压根没注意到,县衙门口处就站着他们要找的柯县令。
男人大概是耳朵被揪疼了,连连抬手啪了好几下,都没迫使妇人松手。
“岳母大人,我当真不知道珠花去了哪,我这三日,都在赌场中试手气,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哪个野男人跑了?”
“你胡说八道,我自己养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就你这熊样,她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居然用野男人这三个字侮辱她,你还是不是人了?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将女儿嫁给你。”
“哎呀,你轻点,疼……”男人倒吸一口冷气,躲闪间,眼角余光瞥到衙门口站着的柯县令,连忙叫嚷道:“柯县令你快救救我,有人要当街杀人啦。”
妇人闻言,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眼柯县令,听着男人黑白颠倒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抬脚就踹了出去,“你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只要将珠花找回来,我让她与你和离,此生跟你不复相见。”
“你们吵什么呢?”柯县令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苏离跟墨连瑾,主动朝那对骂的妇人跟男人迎了上去。
“柯县令,你可要为我作主啊。”妇人这才松了男人的耳朵,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哭诉道:“这不是人的狗东西,成日里就知道去赌坊,靠着我女儿替人绣花,勉强糊口度日,我方才去女儿家,才知道女儿已经三日不在家了,街坊只以为她是回了娘家,可她没有回呐。”
“县令大人,我夫人不见一事,当真与我无关,我一直在赌坊中,那里的人都能给我作证的。”男人赶紧争辨,生怕自己惹上什么人命官司。
“你还是不是人?珠花不见,你就只知道撇清干系,你连她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不担心,你……你连畜生都不如。”妇人指着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男人依然不知悔改,底气十足的道:“珠花嫁给了我,那生是我的人,死便是我的鬼,我担心她的生死,还不如多想想如何翻盘,多赢些银钱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你、你……”妇人被气得够呛,哆嗦着身体说不上来话。
柯县令的大肥脸一板,“够了,再吵下去,人能找回来么?在这等着,本官叫上几人,随你们去走一趟。”
“是是是,我都听柯县令的。”妇人赶紧应声。
柯书民转身,屁颠屁颠的走近苏离跟墨连瑾,赔了个苦笑道:“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晚饭怕是不能陪着战王爷用了,下官先随他们去瞧瞧,是个什么性质的案子。”
“嗯。”墨连瑾难得的应了一声。
柯书民的脸上,顿时比吃了一颗糖还要甜。
苏离瞅着他这么巴结的样子,笑了笑,“案子要紧,你不用招呼我跟墨连瑾,明日一早,我们就会出发离开。”
第356章 案子,不让她管
第356章 案子,不让她管
当即,柯书民就把墨连瑾跟苏离引进了后宅,然后匆匆离开。
饭吃到一半,青木跟长笛就回来了。
太子的人,该罚的都罚了,已经从广永县离开。
苏离不禁好奇,看向墨连瑾,“安帝寿辰那天,为什么一定要用到海盐?”
“这是历来的规距,万寿节前晚,父皇会用海盐沐浴。”
好吧!
苏离也搞不懂帝王的心思是什么,“离万寿节还不到两个月,我们去了庆阳城后再回京,来来回回一折腾,估计回去后,你又有得忙了。”
“嗯。”
“那九难山那边……”苏离隔着领子,摸了摸里面的项链,凑近墨连瑾几分,压低了声音道:“回京后,还是要想办法离京一趟,去九难山。”
如果把项链给别人,她也不放心,毕竟,这是华素留下的东西,有多重要,在没去九难山之前,她想象不到。
“只要先去庆阳城,后面你想做什么都好。”
见他答应,苏离挑起唇,笑了,晶亮的眼睛里,像沾满星辰,让人撞进去,就不想再出来。
吃完晚饭,那柯书民也没回来。
县令夫人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带着下人,替他们几人准备好了住处。
苏离先洗澡,洗完后出来,本想叫墨连瑾去洗,却在进大堂的时候,听到墨连瑾清冷的声音。
“这本是你地界之事,你自己看着办,若这样的案子都办不了,你还想往上再升一升?”
“下官……”
“明日一早,本王便会离开,这个案子,不许惊动她。”
“是,下官明白了。”柯书民貌似被吓得不轻,回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柯书民拖着圆滚滚的身体,离开大堂。
苏离犹豫了一会,还是信步走了出去,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看了眼柯书民离开的背影,“柯县令回来啦?”
“嗯。”墨连瑾黑眸一眯,起身挡住苏离的视线,有意在她头顶嗅了嗅,“真香!”
真香个屁!
苏离忍着想爆粗的冲动,仰头对上他深邃得像无底洞一样的眼睛,“柯县令来找你做什么?”
“请晚礼。”
苏离:“……”
这么明目张胆的谎话,他居然信口就能拈来。
气得牙痒痒,却只能憋着,不好跟他发泄。
“明上出发去庆阳城需要的东西,我已经让青木长笛去采办了,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便上路。”墨连瑾揽着苏离往里走,丝毫不在意她赖着不肯迈动的步子。
苏离知道,他急着去庆阳城,是想找到燕婉的把柄,从而知道门主的下落。
解生死蛊,始终是他想要做的头一件事。
她还能说什么?
他全是在为了她在着想,为了她,他就连坚定的信定都放弃了一部分。
大概,他在斥退柯县令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的,却在见到她后,什么情绪都不流露,跟个没事人似的。
忍着心底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一觉睡到天亮。
她睁眼的时候,墨连瑾已经不在身边。
起床披上外袍,把房门推开,繁星站在外面。
见到她醒,开口道:“五王爷去准备了,让我在这等着,说是四小姐一醒,便出发。”
苏离打了个哈欠,眯眯眼,“这么着急赶路,连早饭也不吃?”
“早饭已经包好了,在路上用。”
“……”好吧,他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她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
梳洗过后,拿上自己的东西,直接往外走。
县衙外,原先的马都换成了新的,马车里面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必备品。
柯县令夫妇站在一侧,见到苏离过来,连忙施了一礼。
苏离朝柯县令看过去,他眉头揪着,唇角却拼命挤出那抹招牌似的巴结笑,那样子,他是想说点什么的,可眼角余光一触碰到一个方向,立刻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苏离顺着他的眼角余光,看向了马车旁的墨连瑾。
他依然是一身黑衣,似乎要把跟她的情侣装进行到底,剑眉如峰,黑眸深幽,薄唇冷冽,如刀削似的脸,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冲她抬手,“苏离,过来。”
暖风拂起他那头随意披着的白发,那一瞬,空间定格成了一幅画,而他,就好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苏离什么魂都被勾走了,眼睛里只剩下了一个他。
一步步挪着步子走近,刚刚还想问一下柯县令案子的想法,被她抛到了九宵云外去。
都说美色误人,男色又何偿不是女人想奋勇拼搏的绊脚石?
墨连瑾见她乖巧听话,眼角带笑,揽上她的腰掠上马车。
苏离回过神来的时候,马车已经驶离了县衙。
她瞅着墨连瑾笑得开怀的样子,挥起拳头,不敢捶他心口,只能捶自己,“苏离,你还是长点心吧,居然连美男计都挺不过。”
“苏离,只要你好好的,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墨连瑾止住笑,抓住她的手腕,语调里全是深情。
苏离只能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世上每天都在发生案子,她不可能每一件都管得过来,柯县令是个干实事的人,就算没有她的帮助,也能把人找回来。
马车出了城门,入眼即是一片山林。
要离开广永县的地界,还得翻过远处那座被云雾环绕的山头。
墨连瑾明显比刚才要放松许多,大概是觉得离开了广永县,不管案子是大是小,他们也没办法再折回去管上一管了。
直到太阳开始升起,墨连瑾掀开车帘子,让青木找个地方停下,吃了早饭再走。
青木应了一声,见不远处是条小河,风景奇佳,直接把马车赶向了那处,停下。
苏离跳下马车,吸了好几口鲜新空气,空气里还夹带着清草的芳香,令人莫名就会心情大好。
繁星将一块布铺在地面,取了打包的早餐出来。
苏离跟墨连瑾坐在上面一边吃,一边欣赏美景。
繁星几人识趣的没有打扰,拿了东西去另一边吃。
“小家伙今日没有动么?”墨连瑾看向苏离的肚子。
“月份还小,等月份再大一点,估摸着就会时不时动一下了。”苏离冲墨连瑾笑了笑,把视线投向小河。
因为下过一场雨的缘故,河水比较湍急。
突然,从上游处飘下来一样东西,高高耸着,浮在水面……
第357章 浮尸,失踪女人
第357章 浮尸,失踪女人
隔得太远,苏离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在看什么?”墨连瑾凑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上游。
“你觉得那像是什么?”苏离瞅了他一眼,见他只看了一眼上游后,就不再关心,一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等着孩子动。
这男人,还没成为老婆奴呢,直接成为孩子奴了!
苏离懒得理他,再看向上游,却发现那东西被沿岸的树枝挡住,没有再往下飘过来。
“小家伙怎么还不动?”墨边瑾耐着性子,拍拍她的肚皮,“可有办法知道是男是女?我好先备着他生辰礼物,若以后我不在了,你便替我每年都……”
苏离抬手,捂住他的嘴,晶亮的眼睛瞪圆,哼哼一声,“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跟你没完。”
墨连瑾止住话头,注视苏离动怒的小样子,他已经尽量在避免提到这件事了,但总是会不经意的就说出口。
被他盯着这么一看,苏离心底的那点怒火,瞬间就消散,眼底深处,只剩下了心疼,心里犟着口气,暗暗发誓,她喜欢的人,谁也不许轻易带走,哪怕是天,她也绝对不会低头服软。
抓过他的手,指尖按压在他手腕的脉搏上。
还是那幅脉象,静中带乱,让人察觉不出是什么病因,却又知道,这脉象并不妙。
“好了,秘地里的人说过,有一年,那这一年,我便不会有事。”墨连瑾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见她沉默不语,眼角有晶莹在闪,他曲起手指,在她掌心骚痒。
苏离明明是想哭,可被他这么一挠,又好想笑。
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的瞅着他,“走吧,若是吃完了便上路。”
“嗯。”墨连瑾捏捏她的挺翘的鼻尖,收手的时候,顺热滑过她的眼角,替她眼晶莹擦去。
见两人起身,繁星过来收拾东西,青木长笛解着马车。
苏离由墨连瑾牵着手,一步步往马车走,正要上马车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猛的回头看向上游。
她刚才看到的东西,还被挡在一个由树枝照成的死角里,飘不下来,双眼微眯,那东西,越看越像是一具尸体……
是了,她在现代见到过很多被水泡后,呈巨人观的尸体,就是这个样子的!
“苏离,怎么?”墨连瑾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离拉着他快步往上游跑去,“那东西,好像是尸体,去看看。”
几人刚接近上游,一股腐臭味就开始钻进鼻腔里。
繁星止步了,不敢再跟。
青木长笛脸色难看,但为了自家主子安全,还是选择跟上去。
墨连瑾蹙眉。
只有苏离,凝重的把眉头拢成一团,丝毫不放慢脚步,很快就到了浮尸被挡下的地方。
苏离回头朝站在远处的繁星吩咐道:“你去广永县,把这件事告诉柯县令。”
“是。”繁星得了这个美差事,赶紧转身离开。
苏离抿抿唇,想近距离去看,却被墨连瑾拽住手,“这件事,等柯书民来了,交给他办。”
他说话的时候,要忍着剧烈的腐臭味,所以脸色绷着,异常难看。
苏离拍开他的手,“你知道有的线索不等人吗?更何况,这是一具已经死了有些时间的尸体。”
墨连瑾静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这个案子,苏离要接,那他们就必需在广永县再耽误一些时间。
但苏离对于真相的执着,对于给死者鸣冤的态度,都告诉他,他没办法再把她从广永县拽走。
苏离见他这样,软着声音说道:“我想让你活下去,让案子大白,还人清白,即是我救你的法子,只要你活下去了,我也能活下去,这与你要做之事,是一样的。”
墨连瑾松了手。
苏离冲他点点头,走近浮尸。
从穿着上来看,是具女尸,脚部靠岸,头部靠外,腹部高高耸起,大概是天气太热,又因为泡在水里,所以比平常的尸体要更快呈现巨人观的状态。
苏离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双手向下,似乎被束在背后,双腿也同样,被绳子束着,一截绳子就飘在水面,系着个圈,看样子,是曾经绑过石头,经过水势冲击,石头已经不见了,所以尸体才会浮上来,顺着往下飘。
这样一来,就很难判断抛尸地是在哪。
具体的,只能看看解剖的时候,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信息。
很快,柯县令就带着广永县的仵作,以及不少官差匆匆赶来。
同来的,还有昨天那名老妇人。
老妇人强撑着靠近尸体,当看到尸体身上穿着衣物后,顿时两眼一翻白,连一个字都说不出,直接晕死了过去。
苏离赶紧过去掐她人中,让繁星带些水过来给她喝。
柯县令朝墨连瑾行了一礼,墨连瑾一抬手,示意他赶快把尸体弄上岸。
那边,仵作在指导官差怎么捞尸,这边,老妇人被掐了好几下人中后,终于幽幽转醒。
一醒就是大哭,“那是我女儿的衣裳,是哪个天杀的要将她害死?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为什么单单要折磨我的女儿?”
苏离叹了口气,朝老妇人安抚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更坚强才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凶手抓获,让她瞑目。”
“是,要抓住那个天杀的,我要问问他,他的心是什么做的。”老妇人抬手,用力把眼泪擦拭干净,这才看清楚苏离的脸,愣了愣,突然爬起身在她面前跪下:“我知道你是五王妃,你破的那些案子,我从说书先生那听过,求求王妃娘娘开恩,一定要替我家珠花讨个公道回来,我给你磕头……”
“大娘,你先起来。”苏离挡下她的动作,“你这样子,我没办法分心去看珠花的尸体,这个案子,我不会不管的。”
“好。”老妇人感激的站起身,“是我糊涂,我不阻着王妃娘娘办事了。”
苏离朝她点点头,一转身,正好看到那广永县的仵作,戴着特制手套,要去按压尸体的腹部。
“别动。”苏离赶紧开口叫停。
仵作是个老头,不解的回头看苏离。
苏离走上前,“尸体呈巨人观,是因为其体内腐败的时候,产生了气体,而不是呛进去了水,你这样盲目按压,腹部是会爆开的。”
第358章 旧案,他回来了
第358章 旧案,他回来了
仵作不是太能听懂苏离的话,但那句腹部会爆开,惊得他赶紧退避三舍,不敢再离尸体太近。
苏离取出手套,刚要戴,手腕就被墨连瑾抓住,“小心。”
苏离冲他勾了下唇,“没事,这样的尸体我经历得多了,知道要怎么处理。”
说完,利索的戴上手戴,朝尸体走去。
她用现代的手法,让尸体高耸的腹部消下去后,这才开始做简单的尸检。
柯书民一把夺过师爷手里拿着的册子与笔,忍着胃里直翻涌的感觉,站在苏离一侧,亲自替她记录。
苏离率先看向女尸的脸,大概是天气跟水的缘故,她的脸泡得肿大雪白,有的部位已经溃烂腐败,眼窝凸出,眼珠子发白,嘴巴大张,舌头伸了一截出来,她的半个鼻子不见了,上面有啃咬的痕迹,像是被水里的鱼啃食过。
她拔了拔尸体披着的长发,在其后脑勺位置,摸到一根木刺,深深扎在肉里,她拿出全部的力气,才把木刺拔了出来。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玩意啊?”柯书民不解的问了一句。
苏离把木刺上面的血迹擦干净,这才看出,木刺是一种灌木丛上长出来的刺尖,看向仵作,把木刺递给他看,“你们广永县,长了这种刺尖的灌木丛很长见么?”
仵作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挺长见的,道路旁以及林子里,到处都是。”
苏离点点头,让仵作把刺尖收好,继续往下看。
尸体的脖子上有一圈指印明显的掐痕。
一看就知道是手掐的,而不是用其它外物勒的。
她的衣裳穿戴完整,盘扣却系错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苏离心底升起,但她没明说,
绑住尸体脚的绳子,是粗麻绳,随处可见的那种,打结的手法,却有点诡异,拨正了看,竟然是个简易式的同心结。
站在一侧看着的老仵作浑身一僵,浑浊的瞳孔瞬间放大。
苏离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把尸体的脚微微抬起。
当她看到尸体脚跟的时候,眉头一蹙。
“左脚脚跟擦伤严重,右脚脚跟却什么痕迹也没有。”
“这能说明什么?”柯书民见缝插针的问了一句。
“这说明,死者在临死前,左脚上的鞋子蹬掉了,从而造成了左脚脚跟的擦伤。”苏离咬了下唇,“假如凶手没有把她蹬掉的鞋子找到,那她鞋子所在之地,大概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柯书民恍然大悟,夸张的了赞了一句,“王妃娘娘果然厉害。”
“因为尸体被水泡过,死亡时间已经没办法再精准判断了。”苏离回头看向老妇人,“现在只能凭介证人的证言,推敲出死者失踪的时间线,从而判断她的死亡时间。”
“这件事交给下官去办,下官一定会办好了。”柯书民虽然没得到苏离要留下帮他查案的承诺,但知道,这桩案子,苏离是管定了,当下一阵暗喜,感觉到自己能够施展拳脚、好好表现的机会,终于到了。
苏离瞥了他一眼,正要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看到老仵作惊愕的表情,起身,一边示意几个官差把尸体翻过去,她要看死者被绑在背后的手,一边朝老仵作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柯书民闻言,也跟着看向老仵作,“老孟,你在广永县做仵作几十年,我与你认识数十年,可从未见到过你这副见鬼的模样。”
老孟回过神,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然后指向尸体脚上的绳子,“一样的同心结,是他……是他又回来了。”
苏离心弦一紧,“你以前见过这种打结的手法?”
老孟还没回话,恰好官差把尸体翻了过去,他指向尸体被束在背后的手,“还是同心结。”
苏离看向尸体,果然,束住尸体双手的绳子打结手法,跟脚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双眸一敛,迅速蹲下身,看向尸体的手,“缺了右手食指。”
说完,再次对上老孟的视线,问道:“缺手指这一点,也跟你以前见到过的一样么?”
老孟摇摇头,“不,以前的案子只有同心结,不曾有缺失的手指。”
苏离垂头,仔细查看死者的指甲缝,大概是被水泡了太长时间,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迹,不确定她有没有抓伤过凶手。
死亡时间不明,案发现场不明,杀人动机不明,这三个不明,就已经足够让她头疼了。
再加上老孟说这个案子跟以前的案子有共通点,看来,她这回又得死不少脑细胞了。
柯书民挤到了老孟身边,缠着他问,“本官怎么不知道以前有这样的案子?”
老孟叹了口气,“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大人您还没来广永县上任,那件案子最后有凶犯落网,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得很清楚,凶犯乃是屈打成招,真正的凶犯,还在逍遥法外。”
“岂有此理。”柯书民义愤填膺的斥了一声,“是谁这么坏心眼,拿着奉碌尽办瞎事?”
“是大人您的顶头上司,如今的高扬城纪府尹。”
柯书民:“……”
苏离揉揉发胀的眉心,“孟仵作,还得麻烦你跟柯县令一起,去将当年的案卷找出来,如若还能找到与当年那些案子有关之人,也一便带来,我先去义庄尸验,再去县衙与你们汇合。”
“是。”孟仵作领命。
所有人开始散开,有官差去安抚老妇人,有官差用席子裹了尸体,往义庄送。
墨连瑾这才靠近苏离,解开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你想查这桩案子,我拦不住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嗯?”苏离看他。
“劳逸结合,不可太过累着自己。”他揽住她的腰,掩下眼底的心疼,带着她往马车走。
苏离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只要你让我查这个案子,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墨连瑾哭笑不得,只能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广永县的义庄,在城外,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算远。
义庄里面很是干净整齐,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可以看得出来,孟忤作干这一行久了,还是有些本事的。
第359章 验尸,死法粗暴
第359章 验尸,死法粗暴
因为验的是女尸,墨连瑾不愿意进去,就在停尸房外等着。
繁星面无表情的脸揪成一团,尽量离验尸台远远的,手里拿着记录册,打算苏离说什么,她便记什么。
苏离戴上手套,先把尸体的衣服解了。
因为衣服盘扣系错的原因,她率先看向了尸体的隐私处,当看清楚里面的惨况时,眉头紧蹙,“生前被暴力性侵过。”
繁星涨红了脸,刷刷几笔记录下来。
苏离叹了口气,取出解剖刀,转看向死者的上半身,在古代,她压根没办法弄现代的那套dna检测,所以,她除了知道死者被性侵外,其它的,只能一片空白。
她划开死者的喉部以及腹腔,一边检查,一边朝繁星道:“死者喉咙管骨折,皮下淤血,说明凶手是在死者还有活着的时候掐的。”
再看向死者腹腔内的器官,“器官淤血,可以肯定,死者是被凶手掐死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苏离心里不是太好受。
她平复了一会,才能继续往下验。
死者丢失的食指,断口处没有生理反应,应该是死后才被凶手斩断带走的。
只是,凶手什么都不带,为什么偏偏只带走死者右手的食指?
她压下心底不停往上涌的疑问,替死者把刀口缝合了
“四小姐,能出去了么?”繁星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苏离点点头,“你先出去吧,我善个后。”
“是。”繁星直接离开。
苏离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下唇,又黯然垂下,如果是宋来在……
可终究还是不在了啊!
她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再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后,才给尸体盖上白布,离开停尸房。
外面艳阳高照,阳光洒在墨连瑾身上,暖暖的。
苏离直接就朝着他扑了过去,想要蹭蹭他身上的暖意。
他丝毫没介怀她身上的尸臭味,拥住她,看了眼停尸房里面,“都结束了?”
“嗯,验完了,有些凄惨。”苏离抿抿唇,这才发现青木几人没在,“青木他们去哪了?”
“怕广永县的人不够,让他们帮着去寻找线索了。”
“这觉悟可以啊。”苏离苦中作乐的朝他笑了笑,“那我们先去县衙吧,看柯县令那边发现了什么。”
几人从义庄离开,入城去到县衙的时候,衙门已经升了堂,被老妇人揪过耳朵的男人,拉耸着脑袋跪在中央,旁边是掩面哭泣的老妇人。
苏离没急着进去,拉着墨连瑾隐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李大财,珠花是你夫人,有人指认,三日前,你在午时离家之后,珠花后脚便追了出去,而你到赌坊的时辰是未时,赌坊离你所住之地相隔并不远,说,你在午时与未时间,是不是杀害了珠花,将之抛尸在小河中?”
“大人,就是这天杀的李大财做的,他一定是嫌我女儿一直唠叨他,便对我女儿做出了那种残酷之事。”老妇人指向李大财,坚信他就是杀人凶手。
李大财被问着话,惊堂木啪得震天响,他却不再像昨天那想敢争辨,继续拉耸着脑袋,当缩头乌龟。
“来人,既然李大财什么也不肯说,那便上刑罚。”柯县令一声令下,顿时有人把夹手指的刑具拿了上来。
李大财迅速抬头看了眼刑具,慌乱磕了一个头,终于开了口,“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柯县令一抬头,官差停下要给他上刑的动作。
李大财眼珠子转了几圈,最后只伏在地上道:“我的确是在三日前午时出的门,但我压根不知道珠花跟在我后面,也出了门啊,大人,珠花会遭此横祸,我心中难过不输岳母大人,可我这个人除了爱赌,可没有杀人的乐趣啊,请大人明察。”
“那你空白的那段时间,去了哪?可有人证?”柯县令一声冷喝,中气十足。
“我就在街上晃悠,没……没有相识的人,也就没……没有人证。”
“既然你没人证,来人,将李大财收押。”柯县令拍下惊堂木。
官差立刻上前拿人,李大财吓得差点尿裤子,平日里那种流里流气的模样,瞬间变成了痛哭流涕的丑样,“大人明察,我当真没有怎么样珠花啊,左邻右舍都知道,我家中全靠珠花养着,我哪里敢对她怎么样啊?我只是……我是冤枉的啊。”
李大财的话顿了顿,柯县令压根没注意到,直接抬手,让人把李大财押走。
这个小堂审算是结束了,百姓摇着头纷纷离开。
老妇人蹒跚着站起身,跟昨天健朗的模样一比,仿佛瞬间老了数十岁。
苏离不忍心见老妇人这样,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你要撑住,珠花若泉下有知,定然不想见到你这副模样,她或许是希望你长命百岁的活下去,代她看看,她来不及看的这繁花锦世。”
老妇人痛苦的眯了眯眼,“道理我都懂,我也想好好的撑下去,看着凶手被绳之以法,可我就珠花一个女儿,我将她许给了李大财这么个畜生,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的错啊……”
“大娘,你没错,没人能够预知前事,凶手犯的错,不能由你来承担。”
苏离的话音才落,老妇人就反过来握住苏离的手,“王妃娘娘,是那李大财,一定是他害了珠花。”
“为何要这样说?”
“一个月前,珠花回娘家,还与我说起过,想要与李大财和离,当时是我怕名声不好,好劝歹劝,将她劝住,李大财最近,比起以前混账了许多,以前珠花不给他闲钱,他也不抢,可现在,珠花不给,他便又偷又抢,珠花才动了和离的念头。”
“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你先回去等着,一有情况,我马上让柯县令派人去通知你。”
老妇人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又怕打扰了苏离他们办案,只能松开她的手,行了一礼,一步步往外走。
看着老妇人佝偻的背影,苏离咬了下唇,攥紧拳头。
柯书民见到苏离跟墨连瑾,连忙从位置上下来,虽然是个圆滚滚的胖子,动作却异常灵活。
他到了近前,行了个礼,才道:“让战王爷、战王妃见笑了,老孟跟师爷正在库房中找案卷,这边请……”
第360章 旧案,是否并案
第360章 旧案,是否并案
一行人去了库房,孟仵作跟师爷还在一堆案卷里翻找。
里面灰尘太大,苏离没进去,跟墨连瑾一起在外面等着。
脑海里突然想起久违的长生的声音,“恭喜宿主大人,这起奸杀案由系统生成为破案任务,破获后可获得两百点生命值,如果还有其它变故,系统会根据情况,酌情给予奖励。”
“麻烦你以后别说恭喜两个字。”苏离没好气的回了长生一句。
“换成贺喜?”
“滚!”
没有形体的长生,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宿主的怒意,抖了抖,乖乖服软,“长生尊重宿主大人的意愿。”
“没什么事,你可以哪凉快去哪了。”话音里,满满的嫌弃。
长生丝毫不以为然,消失前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前一个山神案,还没形成任务,宿主大人就已经把山神案破获,系统自动送出两百点生命值的奖励,这个恭喜可以有!”
这话还算比较好听,苏离没再跟长生怼下去。
过了一会,柯县令带着孟仵作跟师爷出来,每人手里都抱着几本案卷。
一行人折回后院大堂,县令夫人出来上茶。
见那几本案卷灰尘太重,她还特意用手帕把灰都抹了,才递到苏离身边。
苏离朝她笑了笑,表示感激,果然还是女人最懂女人,知道灰尘对胎儿不好。
“王妃娘娘,对当初那起案子最熟悉之人是老孟,王妃娘娘看后有什么想问的,尽量问他。”柯县令开口道。
苏离点点头,看了眼墨连瑾,然后打开案卷。
两人挨得近,可以一起看到案卷里记载的内容。
每一本案卷,都是一个死者。
一共有六本,里面有口供,有物证,也有孟仵作当年的验尸记录,上面着重指出了,束住每个死者的麻绳,最后的打结手法都是一个简易同心结。
最后是关于那个认罪凶手的资料。
他是广永县里一名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凶人动机是觊觎美色,作案过程中跟这起案子一样,先奸后杀。
苏离看完案卷,心里犹如压了一块重石般,沉甸甸的。
每一个被杀的妇女,都是有丈夫有孩子的。
这个时代,或许妇女在世人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但她们是最弱势的群体,濒临死亡前,心里肯定都是满满的不舍。
“孟仵作,这些案卷除了凶犯认罪是屈打成招外,其它的可有做过假?”
“这倒是没有,当时纪县令正需要政绩往上升,所以才会动了这样的歪念头。”孟仵作苍老的脸上掠过一抹犹豫,但还是很快就开了口,没有顾忌太多。
反正他也是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板的人,一生坦坦荡荡,只有十几年前的那桩案子,还一直压在他心头,给了他遗憾,这下子,弥补遗憾的机会来了,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让自己生来坦荡,走也无憾。
苏离抿了下唇,“你确定,绑珠花手脚的绳子,最后的打结手法,真的跟十几年前的这几桩案子一模一样?”
“这……”孟仵作原本是肯定的,但现在又有几分不确定,“实不相瞒,我一记着的便是这同心结,但若真要我说出是不是一模一样,还真有些难,毕竟过去了十几年,许多细节的东西,我都已经忘了。”
“你能肯定的,只是同心结?”
“是。”
苏离的眉心拢成一团,沉呤着,没有说话。
整个大堂的气氛急转直下,一时间,凝重得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就连使着劲表现的柯书民,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巴巴的看着苏离,等着她开口。
隔了一会,苏离才跟墨连瑾对视,“如果案子不是流浪汉做的,当年流浪汉被屈打成招,行完刑后,凶手为什么没有再出来作案?又是为什么,时隔了十二年,他还要再度出来作案?
墨连瑾的眉头也蹙着,“会不会是这十二年之中,他的行动被束缚着?”
苏离想了想,墨连瑾说的不是没可能,“还有一点,珠花被凶手带走的食指,又是代表着什么?是更加猛烈的报复?还是凶手升级了他的杀人手法?”
“不能忽视的还有那名流浪汉。”墨连瑾提出自己的见解。
苏离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如果流浪汉的后人知道他的冤屈,出来做一起跟当年一样的案子,意在告诉世人,凶手还在,当年的流浪汉是冤枉的,似乎也说得通。
但这些推断,在没有证据的佐证下,都只是一种可能。
她看向孟仵作,“关于那名流浪汉,你知道些什么?”
孟仵作认真想了想,“我只记得,他是从其它地方流落到广永县的,无亲无故,成日里在街上晃荡,住在破庙中,大冬天都会光着脚板子,过得很是凄惨。”
“他行完刑后,可有人替他收尸?”
“没有,还是我用草席子裹了他,将他送去了乱葬岗,没有让他暴尸荒野。”
“那你再好好想想,当年的几起案子,凶手有没有带走死者身上的某样东西,可以是手帕,发饰之类的小物件,不一定是身体上的某个部位。”苏离还是觉得凶手带走死者手指这件事,很值得推敲。
在现代,她抓住过不少这种爱收集类的凶手。
轻者带走死者随身物品,重者则是身体部位,当中也有由轻转重的凶手。
“这……凶手带走死者的这些物件做什么?”孟仵作一脸不解,压根就想不起来,这些事有没有发生过。
“如果你想起来了,一定要尽快告诉我。”这些细节,有助于让她划分案件类型,给凶手画象。
“好,我知道了。”孟仵作点头应下来。
苏离这才看向插不上话的柯县令,“死者失踪的时间可以确定了,是三日前的午时,如果一直没有最后的目击者出现,那我们只能把死亡时间暂时先定在午时跟未时之间。”
“下官马上颁布一张告示张贴出去,尽快寻找出有效的目击者。”
“嗯,还有案发现场呢?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传回来了么?”苏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折腾这么久,这会已经快要临近傍晚。
柯书民刚要回话,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官差……
第361章 线索,案发现场
第361章 线索,案发现场
官差跑得满头大汗,顾不上喘气,抱拳禀道:“战王爷、战王妃,找到……找到一只布鞋了。”
“找到了?”苏离腾的起身,“走,去看看。”
当即,一行人由官差领着,去到了发现布鞋的地方。
就在小河的上游,广永县境内。
河堤下面是一个弧形的陡坡,再是河岸,长着很茂密的灌木丛。
如果凶手藏身在灌木丛里,对死者行凶,死者被捂着嘴叫不出声,那过路行人,压根不会注意到河堤下面的情况。
更何况,刚才来的路上她观察过,这个河堤四周人烟稀少,死者一旦被带到这个地方,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被墨连瑾护着下到河岸,苏离立刻朝官差围着的地方跑去,空留墨连瑾在身后,只能自叹一声,他在苏离心中的份量,还不如一个待破的案子。
苏离到了灌木丛近前,官差们只是把发现布鞋的地方围住,并没有破坏现场。
不由暗自点头,柯书民带出来的人,还是不错的。
她朝灌木丛看过去,果然,一只女人的布鞋,就在里面,不是工工整整摆放着的,而是像是她之前所推测的那样,是死者在挣扎的过程中,无意蹬进灌木丛里面的。
她没去把布鞋取出来,而是以布鞋为原点,向四处延伸死者有可能躺的方向位置。
在灌木丛偏左的位置,她在草地上发现了一小摊血,应该是凶手取走死走死者食指时留下的。
“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了,大家再四下找找,有没有可疑问的东西或痕迹。”苏离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
所有人立刻散开,没再围着现场。
苏离戴上手套,仔细在草地上拨着,没一会,她就看到了一团已经干了的白花花的玩意。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站起身,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爆走的冲动。
“苏离。”墨连瑾看出她的情绪不对,顺着她刚才搜证的地方看过去,只一眼,就明白了过来。
苏离踢了踢脚下的草地,“我可能有点情绪化了,等我平复好后,再继续。”
她是女人,所以更能感同身受到,女性在遭受这种劫难时,内心有多崩溃跟绝望。
墨连瑾抬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往耳侧拨,“有时候我还真担心,你查案查久了,会变得麻木,如今看来,你不会,是我担心太多了。”
苏离瞅了他一眼,在心底嘀咕一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天生是块冰疙瘩?
墨连瑾替她拨好头发,突然道:“既然这里已经确定为案发现场,那么,凶手是即兴杀人?还是有预谋的杀人?这一点,你需要格外注意。”
“你怎么看?”苏离神色一动,她刚才倒是还没想到这点,却让墨连瑾抢了先。
“如若是即兴杀人,死者死后,凶手再去将麻绳取来,绑了死者与石块,将之投入小河之中;如若是预谋杀人,那凶手与死者之间,必定会存在着某种联系。”
“可以啊。”苏离上下看了眼墨连瑾,“你的逻辑思维居然这么强,为什么以前都不吱声?只由着我来?”
墨连瑾抬手戳戳苏离的眉心,“以前那是让着你,如今是怕累着你,不过,在破案验尸上,你始终是比我在行一些。”
苏离嘴里被塞了一罐子蜜,刚才的那点情绪波动,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看来,我得更努力了,不然,让你抢了我的饭碗,我以后就没事干了。”
哼哼一声,不认输的朝柯县令走去。
没等她开口,柯县令率先问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先派几个人去周边走访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好嘞。”柯县令爽快答应,立刻招来几个人,吩咐他们散开,去周围进行走访。
苏离重新回到刚才的区域,再次拨动起草地来。
这一片的草地十分茂盛,虽然带给搜证不便,但也能很好的保存凶手有可能留下的东西。
不知道过去多久,整个区域几乎都快要被搜完了。
苏离的手,突然碰到一小撮木屑,她把木屑捻在指尖看,很细碎。
难道,凶手跟木匠一类的职业有关?
她小心把木悄包好,把剩下的区域都收完,然后才直起腰。
其它官差也把周边大概搜索了一遍,只有一个官差发现了异样。
苏离跟着官差往异样处走,那里有一个筑堤时留下的石堆,其中有两个印记,像是石头被人搬走后留下的,因为印记处有灌木丛遮阴,所以印记还没干透成跟周边的泥土地一个颜色。
找到了第一案发现场,后面的工作就能顺利展开。
柯县令的人在外面进行大量走访工作,苏离几人由柯县令陪着,从小河边,往李大财的家走。
从小河到李大财家,要经过一条还算热闹的街,而从街到李大财家,还需要再走上一盏茶的时间。
到了李大财家,只看了眼他家院子,就能用家徒四壁四个字来形容。
院门松了,连关都关不严实。
院墙明显有破损的地方,却没添个砖和把泥补一补,进了院子,里面有两间房,木窗早就没了,只由一块布蒙着。
屋子的堂屋,缺了条腿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线团,还有数根绣花针,旁边有个绣花圈,针线还没收,挂在上面。
苏离拿起来一看,是朵荷花,不得不惊叹古代女人的刺绣,只用一针一线,就能把东西活灵活现的绣出来。
她拿针扎人还行,要她拿针绣这样的东西,估计比登天还难。
进到内屋,一个柜子扯开着,一件女士的外衫被扯了半截出来,明显是被人翻动过。
“珠花母亲说过,李大财最近嗜赌如命,珠花不给他钱,他就偷抢。”苏离看着那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皱了下眉,“珠花后脚跟在李大财后面出了门,会不会是因为她藏的闲钱被李大财弄走了?”
“有这个可能。”墨连瑾接腔。
柯书民一拳捶在墙面,“本官就知道,那家伙遮遮挡挡的,准是没有把事情交待清楚。”
第362章 意外,唱曲姑娘
第362章 意外,唱曲姑娘
苏离斜了眼气愤难平的柯书民,“那柯县令准备怎么做?”
“下官这便回去再审李大财,他若不说,下官有的是恐吓他的法子。”柯书民说话的同时,身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而抖三抖。
苏离不禁好笑,这么个活宝,还真是少见,“行了,李大财是要审,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着重去查一查。”
“王妃娘娘请吩咐。”
苏离把刚才把到的木屑取了出来,递给柯书民,“凶犯身上沾了这东西,定然是跟木匠一类的活计有关,你派人将广永县内的木匠摸一遍底,看看谁有不在场证明。”
“好嘞,下官一定将此事办好了。”柯书民连连点头。
苏离没再多说,仔细看了一遍李大财家,没再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才离开。
柯书民按照苏离的吩咐去办事。
苏离看着已经拉下来的夜幕,吐出一口浊气,朝寡言少语的墨连瑾笑了笑,“现在是调查取证的时候,再着急,也没办法让案子一夜间就大白,要不,我们去找家广永县的特色饭馆,在外面用顿饭再回县衙?”
“也好。”墨连瑾绷着的脸色,缓和了几分。
自从发现浮尸以来,他就一直被苏离晾着,难为她终于想起了他,心底那点不痛快瞬间就烟消云散。
“既然我们不知道哪家饭馆好吃,那便去街上,挑人最多的那家去吧。”苏离挽住墨连瑾的手,催促着他走快点。
墨连瑾抽出手,揪住她后衣领,控制着她放慢脚步,“你现在并非一个人,不能再如此莽撞。”
“你又揪我衣领。”苏离鼓起腮帮子瞪他,“我不要面子的?”
说完,看向身后跟着的繁星跟青木几人,见他们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隐隐都起了笑意,想想就更气了,再瞪他,“你以后不许再揪我衣领了。”
“再揪便如何?”
“离、家、出、走!”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
墨连瑾冷邪的勾起半边唇,她不让揪,他偏就想再揪,“既然你这离家出走的心思不减,那我就更加想要时时刻刻揪着你。”
“这顿饭,还想不想愉快的吃了?”
“想。”
想还一直跟她犟嘴?简直讨打!
可她又舍不得打,只能憋屈的往前走,不自觉放慢步子,让自己像个正常的孕妇。
长街尽头,有一家大堂爆满的饭店,苏离一指,“就这了。”
兴奋的走进去,这才发现大堂里的那些食客,压根就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围坐在一个台子四周,喝着小酒,议论着一个叫桑桑的唱曲歌女,似乎都在等着她出台。
小二认出了苏离的脸,自然也就知道站在她身边的墨连瑾是谁,当即揣着十二分小心再加十二分激动,哆嗦着嗓音开口道:“小的恭迎战王爷、战王妃来小店,雅座请,还有半个时辰,桑桑姑娘就会上台唱曲,一定不辱了两位贵人的期待。”
啊喂,搞错了,她就只是单纯想来找家好吃的饭店吃饭,可不是来看什么桑桑姑娘的。
“小店的火滚烧,那可是广永县的一大绝味,请战王爷战王妃随小的上雅座。”
小二的后话,让苏离打住了想转身走人的念头。
火滚烧是啥玩意,她连听都不听过,自然想尝个鲜。
看了墨连瑾一眼,“那就这吧。”
“嗯。”她喜欢,他自然也会没节操的跟着喜欢。
雅座在二楼,隔着一个帘子,正面对着歌女唱曲的台子,视野超好,环境也雅致。
小二连菜都没让苏离墨连瑾点,直接蹭蹭的下了楼,替他们安排去了。
送茶水上来的,变成了精明能干的掌柜,“小的拜见战王爷、战王妃,二位贵人能来小店,简直让小店蓬荜生辉,今日的膳食,小的会将广永县有名的吃食准备好送上来,如若二位贵人还需要其它的,尽管吩咐小的。”
墨连瑾眉心一动。
苏离知道他这是不想给百姓添麻烦,当即取了一碇银子出来,递给掌柜,“我们这次出行是视察民情,不是要给你们添麻烦,银子还是要给的,你们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否则,我们只能回县衙去用饭了。”
“这……”掌柜哪敢让两个贵人离开,犹豫了一下后,把银子接了过来,“多谢二位贵人体恤,小的明白了,这便下去,不打扰二位贵人用膳的兴致。”
“去吧。”苏离朝他笑笑,等他下了楼后,才扯扯墨连瑾的衣服,“怎么样?我做的就是你所想的吧?”
“做得不错,有赏。”墨连瑾黑眸带笑,无比宠溺。
反正饭菜也没送上来,苏离无视一起落座的繁星几人,托腮盯着墨连瑾,“那你要赏我什么?”
“一两银子?”
苏离忍不住翻白眼,“我验尸的出场费也不止这一点了吧?”
“外加一个我。”墨连瑾把后话补齐。
苏离笑眯了眼,眉眼弯弯,唇角上勾,忽略掉那黑乎乎的半边脸,说不出的明媚动人,“这还差不多。”
旁边的繁星三人,听着这傻傻的对话,酸得直想捂耳朵。
那个生人勿近,铁血冷硬的五王爷。
那个说一不二,眼里只有案子的四小姐。
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没一会,掌柜亲自领着小二上来传菜,苏离也终于见识到了火滚烧是什么,跟烤肉有点类似,只是酱料不同而已,色香味俱全,亏得没走,不然就得错过了。
等他们传完菜,苏离破不及待的就开吃,只顾着尝鲜火滚烧,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墨连瑾用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在给她剥虾,虾仁堆满了她面前的盘子。
苏离喜滋滋的夹了个虾仁,没有先吃,而是投食给他。
两人有爱的你来我往,让繁星几人干脆假装自己是透明人,全程埋头吃饭,不多看自家主子小姐一眼。
吃了一会,一楼的大堂突然骚动了起来。
苏离闻声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空着的台子中间,站了个身穿白衣的姑娘,长发及腰,眸眼垂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从她眉间散出,一眼,就能轻而易举的让男人为她沦陷。
然而,她头上插着的发饰,却让苏离蓦地瞪圆了眼睛……
第363章 求见,参见圣女
第363章 求见,参见圣女
苏离正想要提醒墨连瑾看那姑娘的发饰,那姑娘却忽然抬头,朝她浅浅一笑。
刹那间,台下的男人跟疯了似的傻笑起来,都以为,桑桑姑娘那是对着自己在笑
姑娘很快又垂下头,看了眼台上坐着的琴师,琴声响起,她轻灵的嗓音,也紧随着节奏,每一个字,都能唱出不一样的情感,起起伏伏,转转回回,余音绕梁,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歌声了。
然而,尽管姑娘把同为女人的苏离的魂也勾了大半去,却仍然惊动不了还在拨虾的墨连瑾。
苏离回过神,推推不知道是真的旁若无人,还是在她面前假正经的他,“你听听这歌声……”
“还凑和。”墨连瑾把拨好的虾直接喂给苏离,“这虾的味道不错,要不要再上一盘?”
“不用了。”苏离拿出手帕替他擦手,“我吃饱了,你先看看台下那姑娘。”
“让我看其它姑娘?苏离,你身上的皮是不是痒了?”墨连瑾黑眸一敛,只直直盯着苏离,没往楼下看一眼。
苏离囧,好吧,她诚认,自从她出现后,就彻底改变了墨连开的审美观,墨连瑾绝对是个绝世好男人,心底除了毁容的她,再融不进任何一个女人的身影。
“我没让你看姑娘,你看看她头上的发饰。”苏离提醒他一句。
墨连瑾闻言,这才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当他看到那发饰上属于巫族的图腾后,身上冷冽的气息,顿时疯狂的向四处漫开。
苏离抓住他的手,“你先别急,我总觉得这姑娘会主动来找我。”
她因为刚才的那一笑,倾城之姿中,还藏着一抹深切的期待,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墨连瑾蹙了下眉,收回视线,没问为什么。
就像预料中的那样,姑娘唱完曲后,径直往楼上来了。
到了饭桌前,把头上的发饰摘下来,捧在掌心,没看墨连瑾,眼睛只盯着苏离,“王妃娘娘,我想与你私下说几句话,可好?”
苏离近距离仔细盯着她掌心的发饰看,的确,就是巫族的图腾。
只是,她为什么知道自己跟巫族有关?
“我以为王妃娘娘会知道,我并没有恶意。”桑桑还是那副我见主犹怜的模样,却比苏浅嫣的那种柔弱要更招人喜欢。
大概是因为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太无辜,从里面,压根看不到一丁点别有用心。
苏离刚要回话,却被墨连瑾制止,“不可。”
苏离对上他担忧的眸光,凑近他耳侧,压低了声音,“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巫族,这姑娘出现的恰是时候,你放心,我会护好自己的。”
“不可。”还是这两个字,在巫族的消息与她之间,他选择的是她。
“别忘了我随身带着的那些毒药,没人能伤我。”苏离拍拍他的手,坚持自己的意见。
墨连瑾薄唇一抿,无奈,只能由着苏离。
苏离起身,看向桑桑,“你想跟我去哪私聊?”
“我就住在饭馆的后院,还请王妃娘娘随我走一趟。”桑桑虽然看似娇柔,言语却大大方方。
“好。”苏离又看了眼墨连瑾,朝他点点头,然后才随桑桑一起下楼,往饭馆的后院走去。
一路上,桑桑没再多说一个字,只是在前面引着路。
直到她推开一个小屋的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干娘已经在里面等着王妃娘娘了,请王妃娘娘进去。”
“不是你要见我?”苏离站停在门槛处。
桑桑嫣然一笑,“不是,这发饰是干娘的,要见王妃娘娘的自然也是她,我就在这等着,王妃娘娘若有何吩咐,尽管叫我。”
苏离抿了下唇,已经走到了这里,再让她折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不管里面有什么,她都只能冒险一进。
打定主意,淡然的走了进去,桑桑把房门拉上。
屋子不算大,但很温馨。
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听到声响,妇人跟苏离隔空对视,一笑,强撑着坐了起来,“不能下床拜见圣女,实在是我的不对。”
苏离一怔,“你叫我圣女?”
“你母亲离世,圣女自然就是你。”妇人掩面咳了几声,抬手示意苏离坐下。
苏离沉呤了几秒,走向床榻旁边的软椅坐下,“你认识我母亲?”
“嗯。”妇人应了一声后,脸上突然流露出一股惋惜之色,“你的脸……”
苏离摸摸自己的半边脸,没有应声。
“好了,不说你的脸,我的时间不多了。”妇人又咳了几声,双手艰难的撑着床面,直勾勾盯着苏离,“说起来,你母亲是我的主子,我的存在,便是护卫她周全的。”
“她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些,就连她是巫族圣女一事,也是我找到了她藏起来的遗书后,才知道的。”苏离实话实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相信眼前这妇人没有撒谎骗人。
“华素……华素还好么?”妇人问道。
“华素姨娘?”苏离双眼微眯,“她……”
“她与我一样,自小伴着你母亲一同长大,当年我离开都城,她留在将军府。”
原来如此。
苏离这下才明白,为什么华素几次提醒她要怎么做。
为什么在倾雨把那么重要的项链送她时,华素没有阻止。
或许,项链一开始就是属于她的!
“华素姨娘,她……去了。”苏离语调略沉的回道。
妇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好半天才回过神,大概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激烈而连续的咳了起来。
苏离想过去帮她,被她抬手阻止。
等她咳完时,捂嘴的手帕已经被鲜血染红。
“坠子呢?”妇人想起这件重要的事,追问道。
“在我手里。”
妇人这才好受一些,连说了三个好字,“你一定要将坠子放好了,坠子一旦现世,巫后会将这安稳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
“巫后?”苏离咬了下唇,“你见过她?可还记得她的相貌?”
妇人摇头,“她未曾露面,却用假消息引我前去,毁了我的心脉,想逼问我圣女的下落,我就知道,她是要找坠子。”
苏离的心一紧,“那你告诉我,坠子,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第364章 秘密,遍地杀机
第364章 秘密,遍地杀机
妇人叹了一声,久久才道:“九难山原是巫族的发源地,那里有着巫族所依赖的本源之物,而坠子,便是得到本源之物的钥匙。”
“这么说,巫后那一脉的人现在还没有大肆活动,是因为在暗中寻找我母亲?”
妇人点点头,音调突然扬高,一字一句叮嘱道:“你母亲说过,本源之物我们用不着,所以坠子,与身份,都要藏好,否则,招惹来的,将会是看不到头的杀局。”
“那为什么不毁了坠子?”苏离疑惑不解。
“如若毁了,能打开本源之门的,便只有圣女全身的血。”
后面的话,妇人没有说,苏离却惊得浑身一凉。
还好她没有盲目的去九难山,如果去了,亮出坠子后,巫后那脉的人肯定会知道是她,那些人找坠子不成,抓她不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等待小家伙的,会是一个危机重重的未来。
好险!
“咳……”妇人又咳了起来。
苏离过去抓住她的手,不容她拒绝,强替的替她把了个脉。
脉象很乱,已经回天乏术。
见苏离脸上情绪低落,妇人一边咳,一边反过来笑出声,“我原本以为,要让桑桑入京找你,倒没想到,你来了广永县,圣女,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苏离见惯了太多的生死,可每一回,都会让她心情无比沉重。
妇人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桑桑,她虽然不是巫族人,却自幼由我抚养长大,还请圣女看在我的面子上,将她带在身边,如若她好,便留着,如若不好,便替她寻个地方打发了她。”
苏离顺着她的指向,也看向了房门。
“跟着我,她这一生便会跌宕起伏。”
“若不是因为我,她早就想四处走走了,是我束着了她,还请圣女成全。”妇人郑重的哀求了一句。
苏离抿抿唇,“好,我答应你。”
“圣女可还有什么想问我?”妇人喘了几声,大概是有些熬不住了,眼睛眯了又撑,死死撑着一口气。
“我经历过一个案子,得出的结果是,巫后借用那个案子的死者,为自己换了脸,有什么法子能够瞧出换脸后的破绽?”
“呵,换脸?”妇人笑得连咳不止,“用那种阴损的巫术换脸,每月十五的子时,必经要经受一次痛苦的蜕皮。”
苏离把这件事牢牢记住,这个破绽,大概是唯一能分辨出巫后身份的法子了。
“你一定还有事要吩咐桑桑,我去把她叫进来。”苏离起身。
妇人点点头,“桑桑以后,便要托护给圣女照顾了,她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刚硬,重情重义,她以后必定能够助力圣女。”
“我答应你照顾她,倒不是希望她以后能帮我,只是因为你与我母亲的旧情。”苏离回了一句,转身往屋门走。
妇人看着苏离的背影,喃喃着念了一句,“圣女无疆。”
苏离出去,换了桑桑进去。
她站在外面,看着拉下的夜幕。
只过了一会,里面就传来桑桑哀悼的哭声。
她深吸了口气,知道那是妇人去了。
墨连瑾带着青木几人,从饭馆侧门走过来。
听到哭声,墨连瑾蹙眉,走近了苏离,问道:“出什么事了?”
“桑桑姑娘的干娘,是当年我母亲的人,她走了。”苏离叹了口气,瞅了眼青木跟长笛,“眼下我还要办案子,你们能不能替我,帮着点桑桑姑娘,操劳她干娘的白事?”
青木长笛立刻点头应下,“王妃娘娘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苏离想了想,又看向繁星,“你也留下来吧,你是姑娘,想的应该比他们两个糙汉子周到。”
“是。”
吩咐完这些,苏离没有再进去屋子里,把繁星三人留下,跟墨连瑾一起离开饭馆。
路上,苏离把关于九难山的事说了,墨连瑾也是一惊,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幸好当初在下河县暴露了行踪。”
苏离点头。
“以后,有关你是圣女的身份,一定要藏严实了。”墨连瑾凝重的叮嘱,“还有你方才说的姑娘,你当真要带着她?”
“这是一种嘱托,我不能失信。”
墨连瑾本想说点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带着也好,苏离多些朋友,以后他若不在了,也能多个慰藉。
苏离可不知道他又在想以后的事,直勾勾的盯着他,“桑桑姑娘长得不比燕婉差,是另一种极端的美,你就……不动心?”
墨连瑾看她一眼,目光落到她的心口位置,“我的心早就放在了你那里,你替我问问,它动心了没有。”
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然又拉下脸,看向墨连瑾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我是不是挺失败的?别人家的女人都会绣些东西让男人揣着,我什么也不会。”
“我什么都不想揣,只想将你揣在身上。”
苏离心底的那些小担忧,被他一句话,轻而易举的抹平。
她是不会绣东西,脸也暂时不能恢复,但她有她的优势,要论解剖,谁能比得过她?
见她偷笑,墨连瑾曲指弹上她的脑门,“尽想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认真想想案子,早些结案,我们也好早些出发去庆阳城。”
“是,以后都不会乱想了。”苏离赔了个笑。
两人回到县衙。
柯县令正在大堂等着他们归来。
苏离率先开口,“可有找到目击证人?”
柯县令苦着脸摇头,“能问的人都问了,没人看到珠花离开家后去了哪,见了什么人,也没人去过河堤处,听到过或者看到过什么。”
苏离已经猜到过会是这么个结果,这桩案子影响重大,广永县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如果真有目击证人,他们应该会主动上门来提供线索。
“李大财呢?”
“二次提审过,还是那副怕死的模样,却仍然一口咬定不知道珠花去了哪。”柯县令一想起李大财就气,呼吸急促了几分,浑身的肥肉都在跟着抖。
苏离瞥了他一眼,“还有木屑这条线索,进行得如何了?”
柯县令理清了一会思绪才道:“广永县有木匠活的地方,官差都去跑过,能接触到木屑之人,有近百人,只能大致打探有没有可疑之人,结果是……没有!”
第365章 转机,目击证人
第365章 转机,目击证人
三个侦查方向,都没有任何反馈。
苏离眯了眯眼,没有气馁,反而比之前更加斗志昂然,“这样吧,你续继盯着三条线,往下查,我明日去走访十二年前与案子有关的人。”
柯书民连连点头,“老孟对当年的案子知道的清楚,下官让老孟陪着战王爷、战王妃一同。”
“好。”
第二天一早,苏离跟墨连瑾才吃完早饭,孟仵作就被叫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三人一起往外走,一个官差匆匆跑了进来禀道:“大人,外面有个百姓来了,说是要汇报一件事。”
苏离一听这话,估计是目击证人终于出现了,当下没急着去调查十二年前的受害者家属,而是跟柯书民一起,去了公堂。
来人是个走货郎,站在公堂中央,身边还放着一个货担,看样子,应该是刚走完货回来。
见到几个大人物,走货郎当即就要下跪。
柯书民先苏离一步,朝他连连摆手,“来得好,来得妙,无需多礼了,你快跟本官说说,要汇报一件什么事。”
看着柯书民那副急迫的样子,苏离不禁好笑,没再说话,跟墨连瑾站在一起,静静看着。
走货郎立刻道:“小的刚从他处走完货回来,才知道县里出了这么件大事,四日前的午时,小的担着货物离开时,在西小街上见到过李大财与一名女子争吵拉扯。”
“你认识李大财?”柯书民问道。
“小的闲暇们无事时,也会去赌访玩两把,自然认识那的老常客李大财。”走货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日小的急着去走货,也没多看,只听到李大财朝那女子吼了一句,‘你这娘们若是再敢拉拉扯扯,阻挡老子去翻本,小心老子将你卖了。’”
“后来呢?”
“后来小的便走了,也不知道李大财与那女子如何了。”
柯书民一时间没想出来要问什么,苏离这才开腔问道:“你说说那女子穿了身什么衣裳。”
走货郎极其认真的想了想,“是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右手袖子处有个补丁,因为当时李大财正拉扯着她的袖子,所以小的看得清楚。”
苏离抿了下唇,“是珠花的穿着,李大财说谎了。”
“那个李大财……”柯书民气乎乎的把袖子往上一挽,“下官这便去提审他,他若再敢不老实,那些刑罚就不是吓唬吓唬他的了。”
苏离从袖子里取了一碇银子给走货郎,“你提供的这个线索很有用,这是你应得的,如若需要你上堂作证,还望你积极配合。”
“是,小的就住在小西街,若没其它吩咐,小的就先回去了。”走货郎说了一声,高高兴兴收了银子,担上他的货物,离开公堂。
苏离也想知道李大财为什么说谎,跟墨连瑾对视一眼,跟柯书民一起去了县衙的地牢。
一行人下到地牢问讯室的时候,有早到的官差,已经把李大财带了过来。
李大财一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慌忙往侧躲,又跟墨连瑾撞了个正着,他白着脸,只能跪在地上,垂头看自己的膝盖。
“王妃娘娘,这……”柯书民看了眼苏离,请求她指示。
苏离挑了下眉,“你来审就好,我跟墨连瑾只做个旁观者。”
“是,下官领命。”得到苏离的指示,柯书民狠狠一拍桌案,朝着垂头不语的李大财斥喝一声,“大胆李大财,你还不老实交待,是不是你杀了你夫人珠花?”
李大财的脖子一缩,怯怯抬头看了眼柯书民,“大……人,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字字肺腑,不敢欺瞒大人的呀。”
“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柯书民接连被李大财忽悠了两次,心里早就气得想撕人,见李大财还是这么个鬼样子,当即又是重重一拍桌案,“方才有人来报,说见到过你跟珠花当街拉扯,你还对她辱骂威胁,你再不说老实话,休怪本官真的对你上刑。”
李大财闻言,闻身一颤,怔怔的对上柯书民的视线好一会,然后才像个被逼入绝境似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地上哽咽着连连哀求:“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就是怕担上个杀人罪,才不敢说老实话的呀,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我……”
“本官坐在这,不是要你听你这通篇的废话,你最好老实交待,否则,本官就让你尝尝见血的滋味。”柯书民没好气的打断李大财的话。
李大财语调一转,只能老老实实的交待,“我诚认,我是说谎了,那日我离家后,偷了珠花私藏的一贯钱,那小娘们,不就是一贯钱么,拼了命的追出来,扯着我,想要将钱夺回去。”
“所以你就杀了她?”柯书民一怒,凶相毕露。
李大财缩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后才道:“我没有杀她,我就是威胁了她一句,若她不松手,我便将她卖了换钱,后来,她抢不过我,我拿着钱跑了,当真不知道她去了哪,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死了,我只能说,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好好的……”
“为什么前两次提审你,你不说?”
“珠花死的这么惨,我自然会怕惹火上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才不敢说与她有过争执,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李大财怕死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一字一句,全都在撇清自己,对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惨死,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
真是个人渣啊!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你最好想想清楚,你离开的时候,珠花说过什么。”
李大财畏惧的不敢看苏离,他想了想,虽然不愿意说,但还是嚅嚅着道:“珠花她只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嘭!
柯书民直接把桌案上的砚台砸向了李大财,李大财叫疼,但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畜生不如的东西,在没人能证实你与珠花命案无关前,你就给本官老老实实住在地牢里吧。”
苏离看了眼气爆了柯书民,想不到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听审到这,也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她拉上墨连瑾的手起身,朝柯书民道:“你审你的,我跟墨连瑾去查之前说好的那些。”
第366章 走访,揭开旧案
第366章 走访,揭开旧案
离开县衙,因为青木长笛不在,有官差负责赶马车,孟仵作也坐在马车外面。
苏离跟墨连瑾在马车厢里,翻了翻那几本案卷后,掀开车帘子朝孟仵作道:“我们先去第一个受害者家里看看。”
“好。”孟忤作点头,指了路给官差,马车开始往前走。
十二年前的第一个死者是何氏,男人是个跑堂的,死前有个女儿才刚满五岁。
没一会,马车就到了何氏家里。
当年跑堂的男人,早就成了掌柜,开了家茶肆,在何氏死后不到一个月,续了弦。
继室手里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听了孟仵作说明来意,当即就把脸一沉,“当年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么?相公不在家,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便去茶肆问他。”
苏离蹙了下眉,提到当年的何氏,这继室似乎十分不爽。
孟仵作看向苏离,“王妃娘娘,这……是不是去茶肆为好?”
苏离环顾一圈屋子里的摆设,最后看了眼那继室,点点头,“嗯,可以。”
一行人离开何氏家里,上马车往茶肆而去。
现在正值天热,虽然还没到晌午,茶肆的生意却很好。
苏离跟墨连瑾下了马车,抹了一把额上的热汗,“这鬼天气,真是够热的。”
才说完,墨连瑾就抬手,清冷的扯着自己的袖子,替她把阳光挡开。
苏离被这个小动作感动得心花怒放,心疼的也替他擦了擦汗,“我们去喝壶凉茶消消暑。”
“嗯。”
正在茶肆喝茶的百姓,一见到苏离跟墨连瑾出现,当即就要起身施礼。
墨连瑾向来清冷惯了,不愿意跟人周旋礼节。
苏离只好充当了他的经济人,朝所有人摆摆手,“你们无需客气,继续喝茶便好。”
掌柜的巴结的迎了过来,“战王爷、战王妃大驾光临,这边请……”
苏离看了眼掌柜,个头矮小,皮肤黝黑,神态举止全在彰显着生意人的精明能干。
“劳烦给我们上壶凉茶,然后,还得请掌柜匀些时间出来,关于何氏的事,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何……氏?”掌柜一怔,大概是这事隔得太久远了,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上一个夫人姓何。
“嗯。”苏离点头。
“好,我知道了。”掌柜回神,把苏离几人引到靠里面的位置。
孟仵作跟随行的官差不敢坐,苏离也没为难他们,让他们坐到旁边的位置去,让掌柜也给他们上壶凉茶。
掌柜把凉茶张罗来,而后才站到苏离面前,等着她问话。
“我看案卷,何氏还有个女儿,如今怎么样了?”苏离喝了口茶,凉凉的,身上的暑意顿时消下去不小。
墨连瑾坐在一侧,像个旁观者,但强大的气场又让他成为全场焦点,想低调点都不行。
“小西在一个月前远嫁了,王妃娘娘问起她做什么?”掌柜不解。
“就是随口一问。”苏离笑了笑,“我从案卷上了解到,当年你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你才没有被列为嫌疑人,我想问你,何氏被害那日,可有什么异常的?”
“这……”掌柜犹豫了一会,“王妃娘娘问话,我自当知无不言,可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该忘了的,我都差不多忘记了。”
苏离抿了下唇,话题一转,“我方才去了你家里,看到过你的继室,据我所知,何氏死后不到一个月,你就把她迎进了门……”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掌柜立刻分辨道:“王妃娘娘明察,我当真没有对何氏做过什么,实不相瞒,在何氏被害前,她就已经知道我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为了这件事,她没少与我吵,她容不下我纳妾,所以我一直没将水仙迎进门,直到何氏去了,我才将水仙扶成了继室。”
“你与她争吵?”苏离皱眉,“吵到了哪种程度?”
掌柜张张嘴,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她时常用死来要挟我。”
“那她遇害的那天呢?”
“那天……也吵了,我摔门去饭馆跑堂,直到官差来寻我,我才知道她遇害了。”
“除了这些,你还能想起什么细节么?”苏离再问。
掌柜直摇头,“想不起来了,谁知道她那日发了什么疯,将小西放在家中,自己跑了出去,才会落得个那样的下惨。”
苏离点点头,见又有一批人进了茶肆,店里的小二压根忙不过来,她朝掌柜一抬手,“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记得来县衙找我或者柯县令,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去忙吧。”
“好嘞,多谢王妃娘娘体恤。”掌柜立刻走开,张罗着去招呼客人。
喝完一杯凉茶,苏离见墨连瑾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不禁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墨连瑾握住苏离纤瘦的手腕,“不管我的劫能不能度过,这一生,能灌上我姓氏的,只有你一人。”
苏离噗嗤笑出声,“我信你。”
这家伙也太敏感了,听了掌柜的话后,她都没往那方面多心,他倒是先喂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墨连瑾揉揉她的头发,“接下来要去哪?”
“去第二个受害者家里瞧瞧吧。”苏离看向孟仵作跟官差,见他们也都喝完了茶,当即起身,放下十几文钱,离开茶肆,往下个目的地赶去。
到了地方,苏离有点愕然。
眼前的房屋,比珠花家还要破旧,屋外长出来的杂草比人还要高,马车压根没法近前,只能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官差上去敲门,好半天没人应。
孟仵作朝苏离道:“王妃娘娘,我去周边问问看,是不是这户人家不住在这了。”
“好。”
苏离跟墨连瑾在原地等,孟仵作跟官差都去周边找人问话。
过了一会,两人才匆匆回来,禀道:“李家还住在这,只是,当年胡氏死了没多久后,她相公李安成也因病逝世,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孤苦无依。”
“那人呢?”苏离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心底一阵唏嘘。
“李家的大女儿去年嫁去了外乡,还有个儿子在杂货铺做帮工,想必这会,他还在铺子里忙碌。”
“问清杂货铺在哪了?”
孟仵作点点头,“问清了,就在广元街上。”
苏离最后看了眼破败的房屋,再开口时,语调里带了几分凝重,“那就去杂货铺找他吧。”
第367章 线索,断了再续
第367章 线索,断了再续
一行人重新折回马车,往杂货铺而去。
李家的破败,让苏离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觉得自己有一种义务,要让案子清清白白的结束,还所有受害者以及家属一个公道。
“难受了?”墨连瑾的指尖滑过她的掌心,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
苏离叹了口气,“如果当年胡氏没死,就算李家当家人病逝,也还有胡氏操持着,她的一双儿女也不会流落到现在这副田地。”
“世事无常,就如同你说救人,不如救人心,是同理。”
苏离点头,认同墨连瑾的话,可还是觉得心底沉甸甸的,压抑般的难受,长长的吸了口气,镇作起来,“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有感而发,如今我能做的,就是把真正的凶手抓住,慰藉他们。”
“嗯。”
到了杂货铺,才下马车,就见一个瘦弱的年轻男人,在往马车上搬动货物,他扛在肩膀上的麻袋,比他的身体还要大,压得他膝盖弯曲,但仍然咬牙撑着,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货物都送到了马车上。
马车离开,男人擦了一把汗,抬头就见到了苏离几人,有点木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你就是胡氏的儿子李景?”苏离向前一步,开口问道。
“是我。”李景把手在脏衣服上擦了擦,脸上表情木木的,有几分不知所措,“你们……要,要点什么?”
“我们是来找你的。”苏离冲他笑了笑,“你别紧张,我就是来问问胡氏的事。”
“母亲?”李景浑身一僵,好半天才从嘴里嚅出一句话,“里面请。”
一行人进入到杂货铺里面,铺面不算大,但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收拾得整整齐齐,什么货物在哪里,一目了然。
“掌柜回去吃饭了,铺子里就我一人在,王妃娘娘有何要问的,还请快一些,一会还有人来取货,耽误不得。”李景引着苏离跟墨连瑾坐下,拘谨不安的开口说了一句。
苏离点点头,“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母亲出事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李景闻言,脸色发白,十指紧紧攥成拳头,好半天才恢复原状,“那时我还小,只记得父亲常年卧床,家中全靠母亲一人在操持,母亲出事那日,只说出门去为我们寻些吃的回来,那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案卷上没有记载李景所说的这些,大概是当年李景跟他姐姐都还小,官差压根就没问他们话,只问了在病榻上垂死挣扎的李安成。
“抱歉,惹你回想起痛苦的往昔了。”苏离心里不是滋味,但为了案子,不得不再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你母亲出门的时候有何异样?”
“不记得了。”李景摇头。
苏离抿抿唇,得不到更多的线索,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李景却突然开口问道:“敢问王妃娘娘,为什么还要问母亲的事?母亲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么?”
“具体的,我不便向你透露,如果你想起什么细节,记得来县衙找我或者柯县令。”苏离说完话,摸摸自己的袖袍,银子没了。
就在她想问墨连瑾时,墨连瑾主动从袖袍里取了一碇银子出来,不动声色的塞到她手里。
苏离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越来越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两人还没有大婚,肌肤相亲的事也仅限宝月楼那次,可两人愣是把日子过成了老夫老妻,也不知道节奏这么快,是好还是坏。
她在心底碎碎念,他却是勾唇浅笑。
他轮廓分明的脸,帅得犯规,她赶紧扭开头,把银子递给了李景,找了个借口,“每个提供线索的人,都会得到银子,你提供的线索很有用,将银子收下吧。”
李景迷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接了银子,垂下的眸子里,有晶莹在闪。
苏离没再多说什么,跟墨连瑾一起离开杂货铺。
第三个受害者,是大户人家的小妾。
那家人是开客栈的,正好离杂货铺不远。
怕去家里看不到人,马车直接驶去了客栈。
客栈没什么生意,掌柜丧丧的坐在柜台后面,听到声响,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把头抬了起,“客官是要住店么?”
习惯性的问完话,才认出走进店的人是苏离跟墨连瑾。
当即换了副巴结的脸,躬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见过战王爷、战王妃。”
孟仵作说明来意,掌柜明显一愣,“喜鹊的案子不是早就结了么?”
“王妃娘娘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就是。”孟仵作提醒了一句。
掌柜就是个心大的,压根没把孟仵作的话听进耳里,自顾自的开口道:“是不是最近出的那起人命案,与喜鹊的那起案子有关啊?我就知道,当年的凶手,压根不是杀害喜鹊的元凶。”
说到这,掌柜痛心疾首的一拍自己的大腿。
苏离眉头一蹙,“你为什么觉得当年认罪的流浪汉,并非杀害喜鹊的凶手?既然你这样认为,当年为什么不说?”
掌柜立刻道:“我说了的,可有名官差吓唬我,若我敢胡说八道,他便拿我问罪,我哪还敢多说什么呀?”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得,又是那个逼流浪汉认罪的纪府尹干的好事。
掌柜大概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继续说道:“说起来,当年喜鹊也是可怜人,在街上卖身葬父,还是我出了钱出了力,而后才将她纳进府里做了妾室。”
“我听她说起过,没人买她的那几日,一直都是那流浪汉在替她照顾她父亲的尸身,后来她还拿了银两去感激流浪汉,那流浪汉若是要杀她,何必等到数月以后杀?大可以在她卖身葬父之时就杀了她,人不知鬼不觉,岂不是更好?”
苏离点点头,“那喜鹊被害那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那日,她被我夫人羞辱了几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狠话,她大概是气急了眼,才会跑出府,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哎……”掌柜长长叹了口气。
“被羞辱了?”苏离眼睛一眯,混沌一片的脑子里,瞬间变得清明……
第368章 共通,可能寻死
第368章 共通,可能寻死
苏离立刻拉上墨连瑾就往外走,急着去第四个受害者家里。
上了马车,墨连瑾看着焦急如焚的她,眯了眯眼,“发现疑点了?”
说实话,他还真猜不到,她发现了什么。
她问的那些话,以及得到的回复,他都在旁边听得确切,还是一头雾水。
苏离对上墨连瑾求解的眼神,“共同点,死者之间存在着一个共同点。”
“你的意思是……”墨连瑾眸光一敛,“何氏与她相公在纳妾的问题上争吵过,胡氏要操持支离破碎的家,而方才的喜鹊,被正房羞辱过?”
“对。”苏离点头,“她们都在承受或大或小的问题,或许在他们被害那日,因为心里绝望,做出了某些举动,说出了某些能够刺激到凶手的话,一般来说,连环杀手都会有心理问题。”
这个推断够大胆,墨连瑾不语。
“你再想想珠花,她被害那日,也曾与李大财发生争执,我们做为旁观者,都被李大财的行为气得不轻,更何况她是当事人,想要一死,一了百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连瑾还是没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瞧着她,不得不惊叹她那颗脑子里装着的东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过的。
苏离心里着急,想要去剩下的三家确定自己这个大胆的推测,掀开马车帘子,吩咐孟仵作与官差再快一些。
孟仵作刚要应声,马匹突然嘶鸣一声,被迫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人横飞了过来,嘭的一声,就砸在马车面前。
“出事了。”苏离把马车帘子完全掀开,看向前面。
不远处,正是昨天晚上她们吃饭的那家饭店,饭店大门紧闭,外面挂上了白幔,长笛青木两人,跟好几个蒙面人缠斗着,从侧面的胡同里杀了出来。
墨连瑾把苏离扯回了马车厢,“坐这别动,我去看看。”
说完,飞身掠出马车,朝着缠斗的方向而去。
苏离哪能坐得住,墨连瑾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跳下了马车。
官差拔出长剑,在她面前护着,苏离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则往饭店旁边的胡同跑去。
她知道,从胡同可以直通饭店后院,妇人昨天去世,白事应该就安排在后院那。
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蒙面杀手,如果她猜得不错,应该就是巫族的人。
从胡同里的小门进入饭店后院,繁星正在吃力的应对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一掌击中繁星,繁星踉跄了一步后退,就在这空档,一名黑衣人掠向桑桑,另一名黑衣人则朝着棺木而去。
饭店的掌柜跟跑堂小二,都被吓傻了,躲在外围不敢上前帮忙。
苏离距离桑桑还有段距离,反应过来的繁星又被黑衣人缠住,根本无暇分身。
那掠向桑桑的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拉下她的衣领,露出她光滑白暂的后肩。
桑桑被吓得花容失色,羞愧难当。
黑衣人不知道在她后肩上抹了什么,没看出异样后,收手的同时,手里的长剑朝着她的脖子抹去。
“住手!”苏离飞快的朝桑桑所在的地方跑去,虽然知道以她的脚力,压根没办法救下桑桑,但她还是想用尽全力一试。
那黑衣人看到苏离,明显一怔,也就是这怔神的功夫,一抹戴着面纱斗笠的黑影从高墙上飞掠而来,一记掌风,隔空朝着黑衣人的长剑击去。
铛的一声,长剑落地,余力把黑衣人震得退后了数步,才险险停下。
桑桑因为黑衣人突然收力,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朝地面栽下。
戴着面纱斗笠的黑影,单手揽住她的腰肢,原地转了一圈,才借势站稳。
桑桑瞪大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透过被风拂起的面纱,只看了掩在面纱下的脸一眼,恍若万年。
黑影适时松开了揽在她腰肢的手,朝着掠向棺木的黑衣人一掌拍去。
那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把棺材盖掀开,就感觉到了掌风袭来,匆忙掠开,棺木完好无损的停放在原地,里面安睡的妇人,也没受到惊扰。
“走。”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对,低沉说了一个字,率先朝胡同掠去。
戴着面纱斗笠的浮生,跟苏离隔空对视一眼,紧追在黑衣人身后,也离开了当场。
桑桑这才回过神,柔情似水的眸底多了丝情绪,想叫停浮生,浮生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抹清新的气息,还在她鼻腔里萦绕。
苏离朝桑桑跑了过去,替她把衣领子拉好,“你没事吧?”
“多谢,我没事。”桑桑看了眼浮生离开的方向,朝苏离勉强一笑,“这些人大概是冲着干娘来的,好在你将你的人留了下来,不然,干娘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
苏离点点头,“刚才那人看了你的后肩,知道你不是他们要找之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嗯,我只在王妃娘娘面前,称母亲为干娘过,外人并不知道我与母亲没有血缘关系,既然我身上没有任何记号,他们应当不会再来打扰干娘安息了。”
“你节哀!”苏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这时,墨连瑾顶着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从外面掠了进来。
见到苏离没事,他心底一松,却仍然绷着脸,毫不客气的揪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扯向自己,“不是叫你留在马车里?”
“我……我……”这么凶,她错了行不行?
他把她半个身子搂在怀里,沉着脸扫了眼四周,“若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是,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虽然是在被骂,嘴角却止不住的总想往上勾,苏离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就别生气了,你生气的时候比不生气的时候还要帅,我怕外面那些姑娘全都扑上来,我可招架不住。”
墨连瑾被她气笑,脸上情绪缓和了几分,没有出声。
苏离看向繁星,“既然没事了,你继续留在这,我跟墨连瑾去查一个重要的线索。”
“是。”繁星点头。
青木长笛也继续留下,苏离最后看了眼有些走神的桑桑,去给妇人上了柱香后,跟墨连瑾一起离开后院。
第四户人家住在县郊,需要出城门。
马车到的时候,受害者的相公正巧从外面回来吃午饭。
见到苏离几人,有些发怔。
还是孟仵作先出面,说明了来意。
庄稼汉连忙把门打开,小心翼翼的将几人迎了进去。
苏离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进山的朝他问道……
第369章 被害,不是巧合
第369章 被害,不是巧合
“十二年前,你夫人遇害当日,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发生?”
庄稼汉被问得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娇娘被遇那日,家中失窃,唯一的一贯钱,被那贼人偷了去,娇娘大概是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我百般安慰她,也没能让她好受一些。”
果然。
苏离心弦一紧,又是一个被一件小事,压得失去了希望的女人。
最后的两户人家,苏离都一一去了。
一个受害者在被害当日,被家婆指责了不能生儿子,尽生些赔钱货。
另一个受害者则是因为恶霸的调戏,丈夫无能,护不住自己,哭着跑了出去。
在回县衙的马车上,苏离捧着六本安卷册,盯着墨连瑾,“我可不可以大胆推测,十二年前的这六名受害者,在心底绝望的时候,会不会生了想寻死的心?或者,说了想寻死的话?”
“嗯?”墨连瑾看着她,凝重的蹙眉。
“之前我推断过,死者之间的共通点,以及凶手的变态心理,这两点联系要在一起,那死者间的共通点,最后指向的只能是寻死,而凶手之所以对她们伸出罪恶之手,正是因为寻死的行为,或者寻死的话,都是刺激他犯罪的点。”
苏离见墨连瑾不懂,反过来问他,“受害者经历过这些或大或小的事后,除了说不想活的话,或者做出寻死的举动以外,你还能想到什么,她们会不约而动去做的举动?”
墨连瑾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
他服气的敲敲苏离的头,不合时宜的冒出一句,“还真想知道你这颗脑袋瓜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苏离一笑,从推理的情绪中抽出来,指指他的心口位置,“其实最初认识你的时候,我也特别想剖开你的心口,看看你的心里装着什么。”
墨连瑾不禁勾唇,“如今呢?”
“我知道,装着我。”苏离戳戳他的心口,猝不及防的被他揽了过去,抱了个满怀。
“接下来,你要怎么查?”
苏离从他怀里仰起头,对上他灼热的视线,“虽然还是不能确定,十二年前的案子,跟珠花的案子能不能并案,但我想赌一把。”
“怎么说?”
“假设我刚才的推断成立,那我们逆向思维,凶手肯定遭遇过类似的事,才让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在被死者刺激到后,行凶杀人。”
“这只是你的假设,如若不成立,你要冒的风险很大。”
苏离凝重的点点头,“我知道,很冒险,可我们现在没有新的突破口,所以只能冒险按照这个推断查下去。”
墨连瑾没再多说关于案子的事,语调一转,“方才是国师露面了?”
“嗯。”苏离不由担心起来,“他的伤也不知道好得怎么样了。”
墨连瑾在苏离头顶狠敲了一下,“你确定现在是担心他的时候?”
呃……
浮生的话题是他引出来的,他这醋坛子打翻得,未免太酸了些吧?
两人没再说话,苏离想着案子,墨连瑾想着庆阳城的事。
回到县衙,柯县令不在,留守的人说是去走访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苏离热得实在受不了,去屋子里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才去了大堂。
墨连瑾正拿着一本案卷在看,苏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凑过去,“这么认真,在看什么?”
“这里有些古怪。”墨连瑾指了指一个被黑墨染黑的地方,“有人故意将此处的字掩盖了。”
苏离看过去,的确,虽然记录案卷是用炭笔写的,但把那个地方完全抹黑,用的却是黑墨。
墨连瑾将正在看的那页翻过去,把下一页挑出来,对着光线最强的方向抬起,在光线的折射下,炭笔书写后留下的印记,顿时被折射了出来,虽然不算太明显,但两人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上一页被黑墨故意掩盖的三个字,是个人名,黄之梁。
苏离用布巾搭在头顶,没再擦湿哒哒的头发,接过案卷,翻到最前面一看,是第四个受害者的案卷。
当时她看这本案卷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把黑墨滴在了上面,没想到,竟然还藏着乾坤。
如果不是墨连瑾,她险些又要错过这个细节了。
“走,孟仵作回义庄了,我们去义庄问问他。”
还没等苏离说走就走,她搭在头顶的布巾,被他双手拽住,强势的把她拉扯过来,坐在自己腿上,开始替她擦拭头发。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苏离想想,也是,耐下性子,仰着头,让他替自己擦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十指修长,一边擦,还一边替他轻柔的按着。
苏离闭着眼睛享受,就算看不到他的样子,脑海里也自动脑补了他擦头发的动作跟表情。
越是舒服,就越是犯困。
苏离明明想着要赶快去义庄找孟仵作,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墨连瑾为她把头发擦干,小心抱起她,进了卧房。
这女人,表面从来不会叫苦叫累,能撑得很。
把她放下,替她盖上被子,想了想,还是出了卧房,替她去义庄走一趟……
苏离再醒来,已经是一半个时辰以后,她坐起来,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到了卧房里来。
房门推开,一身黑袍的墨连瑾走了进来。
苏离这才想起来,大概是这家伙替自己擦头发太舒服,自己没出息的就睡了过去。
赶紧爬下床,哑着声音开口,“你怎么不叫醒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你急什么?”墨连瑾扶住连鞋子都没穿,就要往外跑的苏离,“义庄,我替你去了,孟仵作去寻那名叫黄之梁的人了。”
“啊?”苏离有点懵,“你都替我做了?”
“能换来你安睡半个时辰,值得。”墨连瑾把她按回床榻,蹲下身,细致的替她穿鞋。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脚,酥酥痒痒的,让她下意识想躲,“我自己来就好。”
要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替女人穿鞋,那可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可墨连瑾丝毫不介意,一拍她的脚步,“不许动。”
苏离顿时僵住想躲的动作,任他替自己穿鞋。
他那头白发几乎要垂到地面,眸眼垂着,面部轮廓透着浑然天成的优雅高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墨连瑾,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墨连瑾替她穿好鞋,抬头对上她晶亮的双眼,抿着的薄唇,慢慢勾起一个弧度,“我也想问问你,你怎么就偷走我的心了呢?”
第370章 变故,狐假虎威
第370章 变故,狐假虎威
苏离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岔气。
恋爱果然能使人的智商降为零!
这么白痴的问题,她刚才居然好意思问出口?
正好,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县令夫人丫环的声音,传了进来:“禀战王爷、战王妃,孟仵作带了一人前来求见。”
苏离立刻起身,完全忘了刚才墨连瑾提醒她别太急的话,风驰电掣的下了床,拉开门出去。
墨连瑾在后面跟着,无奈的神色中,带夹了丝宠溺。
孟仵作跟那名叫黄之梁的人,就在公堂上站着。
苏离一进公堂,立刻朝两人抬手,“不需要行礼了,咱们说说十二年前的事。”
说完,她打量了几眼黄之梁,估摸着也就三十来岁,长相老实,双手粗糙,看起来也是个庄稼人。
“方才孟仵作寻我过来的路上,我想了想,十二年前,我原本是有线索要向官差禀报的,那官差只问了我的姓名,就有人过来将我赶出了县衙,让我不得到处胡言乱语,免得将县里搅得鸡犬不宁。”黄之梁极为慎重的开口,说完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苏离,“王妃娘娘,我要说的那些,不会招来祸事吧?”
“不会。”苏离冲他友好的笑笑,“你只要实话实说便好。”
“是这样的,我家与虎生的家相隔不算远,大家的庄稼地都在一起,平时也熟。”黄之梁开口讲述一直藏了十二年的事。
苏离没打断他的话,静静听着。
黄之梁嘴里所说的虎生,也就是第四个死者娇娘的相公。
“虎生家失窃那日,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帮着点什么,就在我快要走近他家时,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屋外,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男人很快就走了。”黄之梁把自己当年看到过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见到过那男人的脸了?”苏离反问。
黄之梁点点头,刚要开口,公堂外突然传进来一个声音,“下官纪扬,拜见战王爷、战王妃来迟,还请责罚。”
黄之梁要说的话,被这个声音打断。
苏离蹙眉看过去,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府尹官服,八面威风的从外面走来,在他后面,左右各有两排带刀侍卫,排场不可谓不大。
纪扬走进公堂,只是朝苏离跟墨连瑾拱手施礼,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行官员拜见王爷王妃的正礼。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睨了眼纪扬,薄唇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眸底看似波澜不惊,却隐隐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他没说话。
纪扬朝黄之梁看了一眼过去,“哪里来的刁民?还不速速退下?本官要与战王爷说的事,岂是你这种人能听的?”
黄之梁浑身一哆嗦,顿时想起了自己十二年前被官差威胁的话,当即就不敢再作声了,垂下头,快步往外走。
“你等等。”苏离开口叫住他。
哪知,黄之梁才站定脚步,纪扬直接冷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做什么,最好掂量着自己会不会祸及家人。”
黄之梁闻言,脸色一脸,在原地噗通一声跪下,朝着苏离所在的方向道:“王妃娘娘饶命,我方才都是在胡说八道的,我没有什么事要禀,还请王妃娘娘允许我回去,我下次再也不敢胡乱瞎编自己知道什么了。”
苏离看了眼官架子端得大的纪扬,又看了眼连连哀求的黄之梁,沉呤了片刻,只能朝他点点头,“好,那你回去吧。”
“多谢王妃娘娘恩准。”黄之梁赶紧爬起身,朝着外面狂奔而去,生怕跑得慢了,他就会真的给家里人招去祸害。
虽然他只是庄稼人,但他也懂得,战王妃跟战王爷身份尊贵是一回事,却不能护他一世,他要仰仗的,还是地方上的官。
自古民不与官斗,说的就是这么个理。
气氛僵冷直下,孟仵作跟官差也识趣的退了下去,一时间,公堂之上,就剩也了苏离、墨连瑾,以及那高扬城的纪府尹一行人。
纪扬眼底滑过抹满意之色,这才对上墨连瑾的视线,挤出抹假模假式的笑,“战王爷,下官前几日才接到了德亲王的书信,他还叮嘱下官,若是战王爷、战王妃往这边来了,让下官好生招待着。”
苏离冷笑,摆这么高的官架子,连墨连瑾也不放在眼里,原来是背后靠着墨连韫。
她还以为墨连瑾不想搭理这纪扬,就在她准备怼怼这人时,墨连瑾蓦地开口。
“早前就知道德亲王想提拔一人进京,原来是你?”
声音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可就是这样的静,让苏离勾了下唇,默不作声的准备看戏。
平时都是她下场撕人,她也想看看,像墨连瑾这样的王者,撕起人来会不会留下点渣。
纪扬一喜,极力忍着,没有太过放肆的露出情绪,“小儿在承恩候麾下,有幸立了些战功,他得承恩候重用,自然也就提携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把。”
“如此说,你那些政绩,全是些表面上的文章?”
纪扬一怔,他刚才是有意卖弄,想要将自己跟德亲王绑在一起,可并不是要显示自己无能的啊。
“下官……”
“本王先不与你说你做一面文章的事。”墨连瑾清冷的语调一顿。
纪扬暗中抹了把冷汗,被吓得不轻。
他原以为,战王爷怎么着也会给他一些薄面,没想到,他这是踢上铁板了。
好在战王爷没准备再追究下去,他正要松口气,耳朵里却再次钻见战王爷的声音。
“你一个地方官员,见到本王不行叩拜之礼,是不敬,按律,当打三十大板。”
纪扬脸色一白,仍然硬着头皮道:“战王爷,下官儿子乃是对朝廷有功之人……”
“他功劳再大,能抵得过本王?”墨边瑾不屑的看着他狐假虎威的姿态,凭空发出一声冷喝,“来人。”
“下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了县衙,正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柯书民,背脊一挺,应了一声后,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进了公堂,“战王爷有何吩咐?”
“对本王不敬,三十板,对本王的王妃不敬,再加三十板。”
柯书民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纪扬,把牙一咬,无毒不丈夫,“来人,上板子……”
第371章 掩盖,是想护谁
第371章 掩盖,是想护谁
六十个板子,说打就打,纪扬看着官差扛上来的刑具,腿都软了。
他带来的两排带刀侍卫,顿时把他围拢在中间。
墨连瑾勾了勾唇,冷邪的气息从他眸底深处疯涌而出,“你想反?”
苏离好笑,反跟不敬,那可是两个不同极端的罪呀。
不敬还能活一命,只当买个教训,可反,那可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自觉良好的纪扬,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脚把自己的侍卫踢开,“你们都做什么?战王爷要罚本官,本官心服口服,你们这些没长脑子的玩意,挡着做什么?”
侍卫被踢得莫名奇妙,一个个散开。
当下,纪扬的脸顿时像被苦瓜腌过,自觉趴到了长凳上。
墨连瑾淡淡牵过苏离的手,把她带到一侧的椅子上坐好。
柯书民亲自上手,跟另一名官差一人举一块板子,开始了六十大板的征战。
只打到了四十板,纪扬就晕死了过去,整个臀部血肉模糊,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压根没办法再下床。
“滚!”墨连瑾冷冷吐出一个字。
柯书民了然,跟他的人停了手,没再打下去。
纪扬带来的人白着脸,慌不忙上前,抬起自己家大人,逃命似的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噗通跪下,叩拜了一礼才离开。
苏离看着鲜红一遍的地面,迎上麻溜跑过来的柯书民的视线,忍不住就想打趣他一句,“柯县令,纪扬怎么说也是你的顶头上司,我跟墨连瑾离开后,难道你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
“下官方才是听令行事,他若是要给下官小鞋穿,便又是对战王爷的不敬。”柯书民赔了个笑,试探性的问道:“再且,王妃娘娘是不会让下官被欺负的,是不是?”
苏离不语。
柯书民立刻表忠心,“下官以后便是战王爷跟战王妃的人了,为了追随战王爷、战王妃的脚步,下官把上司都得罪了,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下官……”
“行了,我就是逗逗你。”苏离笑了笑,“你外出走访,情况如何了?”
柯书民长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如所获。”
苏离点点头,“别泄气,只要用心查下去,总会有新的方向出现,你去将孟仵作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
“是。”柯书民没有使唤官差,屁颠屁颠的自己去叫人。
苏离看着墨连瑾,两人的面色都沉了下去,带着凝重。
她率先开口,“虽然纪扬是顶着三王爷的由头来的,可我总觉得,他在有意阻挡我们翻查十二年产的案子。”
“嗯。”
“他是怕我们揭他老底,让他屈打成招的事暴露?还是……”后面的话,苏离没有往下说,福尔摩斯曾经说过,在没有得到任何的证据下,是不能进行推理的,那样的话,只能是误入歧途。
所以,她想先问问孟仵作,再做出她后面的推理。
没一会,柯书民就把孟仵作带了进来。
孟仵作的脸色,比之前难看,大概是见到自己的前一任上司,跟黄之梁一样,被吓得不轻。
苏离朝他微微点头,“孟仵作,我就是想问问你,纪扬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孟仵作一听只是问这个,当即松了口气,想了想才道:“纪府尹家中有一房正室,两房妾室,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纪柏不太爱说话,有些阴郁,二儿子纪勇,骁勇果决,听说从军了,三个女儿当年离开广永县时,还小,后面如何了,我未曾听说过。”
“好,你可知道纪扬的正室,是原配还是继室?”
“这……”孟仵作迟疑了一会,“当年纪府尹来广永县上任,那正室夫人便在,我还真不知道这些。”
苏离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孟仵作突然道:“我识得一人,当年在县衙里做过粗活,后来没跟着去高扬城,如若王妃娘娘想细致的问,我这便去将她寻来。”
“好,辛苦你了。”苏离点点头。
孟仵作当即告退离开,柯书民在外奔波了半天,还没吃饭,苏离也让他下去了。
两人等了好一会,孟仵作才把一名老妇人带了进来。
苏离着急知道答案,直接开口道:“大娘,你不用多礼了,孟仵作说你以前在县衙做过活计,我想问问你,可知道当年的纪县令的正室夫人,是原配还是继室。”
老妇人想了想,好半天才道:“应当是继室,有一回我听到大夫人跟纪大人说话,说大公子二公子是她姐姐的孩子,她一定会照料好。”
苏离又问了几句,老妇人知道的不多。
但根据老妇人的话,她可以确定,纪扬的正房夫人并非原配,而两个儿子也并非是正房夫人的,而是原配所生。
想要调官员的资料,那就必须得回京。
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仅仅知道纪扬的夫人不是原配,大概也就够了。
剩下的,就只能去问黄之梁了。
送走老妇人,苏离跟墨连瑾上了马车,继续由孟仵作陪着,去城郊找黄之梁。
才刚出城门,就在路上遇到了正在往家赶的黄之梁。
孟仵作停下马车,苏离跳下去。
黄之梁见到苏离,脸色一变,作势就要跪下去,求她饶命不要多问。
苏离挡下他的动作,“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还请你看在那些枉死之人的份上,将十二年前看到的人指出来,十二年了,她们应该要得到一个公道了。”
黄之梁看了眼苏离,犹豫着,迟疑着。
苏离抿唇,开门进山的直接朝他问道:“你当年看到的人,是跟纪扬有关的人,对么?”
黄之梁浑身一颤,诧异不已的瞪圆眼睛,“王妃娘娘怎么知道?”
“是纪扬两个儿子中的哪一个?”
黄之梁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开口,“是大……大公子。”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纪扬顶着墨连韫的名头赶来广永县,一出场就把架势摆足,原来,那不过是他在心虚的表现而已。
纪大公子……呵!
难怪十二年前的案子结束后,再没出现新的案子,原来是纪扬开如管束自己儿子,同时,晋升去了高扬城。
送走惴惴不安的黄之梁,苏离重新折回马车。
墨连瑾蹙眉,“问出你想要的答案了?”
苏离对上他的线视,突然倾身,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墨连瑾听完,挑了挑眉,“你确定?”
第372章 设局,有仇必报
第372章 设局,有仇必报
苏离一笑,没有倾城之姿,眸眼却灵动至极,让人挪不开眼。
“我当然确定,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这不仅仅是我的仇,还有那冤死的六个女人的仇。”
“可你没有证据。”
苏离高涨的冲劲,被他这句话瞬间拉回冷宫,是啊,她现在结合一切线索,只能推断出一个轮廓,十二年前的案子,有可能是纪扬的大儿子做的,可她没有证据,时隔了十二年,她又该上哪去找证据?
她刚才只顾着跟墨连瑾嘀咕,让他修书一封,把御史召来。
却没把自己的几斤几两拎清楚,真是失策,难怪墨连瑾会意有所指的问她一句:你确定?
看着她垮下去的脸,墨连瑾抬手在她眉心一戳,“我这倒是有个主意。”
“可别再像上次进山神洞找人那样的法子了,太过冒险。”一想到那天,她还是会浑身发凉。
墨连瑾揽住她,“不会,只是有些讨巧。”
听他说出讨巧两个字,苏离眼睛一眯,“你该不会是想去高扬城演出戏?”
墨连瑾失笑,“我都还未说,你便已经猜透,你就不能让我再得意一会?”
苏离撇撇嘴,其实像墨连瑾说的这种引蛇出洞的破案手法,在现代,如果碰上一些凶手太狡猾的案子,有时候也会用上一用。
她刚才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这种手法具有不少争议,有人认为可行,有人认为不可。
而十二年前的案子,毕竟离现在太遥远了,除了墨连瑾刚才说的法子,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个法子,可以让凶手伏法。
只能放手一试,尽量做到不主观的去诱导凶手认罪,“行,就按你说的做。”
“苏离。”墨连瑾捏了捏她的手指,指尖从她的指腹划到掌心,“十二年前的案子,算是有了些眉目,前几日的那起案子……”
“一会回县衙,我让柯县令派个信得过的人去高扬城查一查,只要能够证实纪扬的大儿子没有离开过高扬城,那珠花的案子,就跟十二年前的案子不同。”苏离抽回自己被挠得发痒的手,“一旦证实,那我就能把重心放到珠花的案子上,待她的案子结了,再去高扬城会会纪扬那傻缺。”
说纪扬是傻缺,其实还是有点抬举他了。
占着有墨连韫做靠山,居然敢不把墨连瑾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只挨了四十大板,算他命好。
“嗯,我会修书,召御史去高扬城。”
苏离点点头,马车突然颠了一下,仓促之下,她随手一抓,稳住自己,免得碰到肚子。
然而,她的耳侧突然传来男人一声粗重的喘息声,扭过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随手那一抓,正好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小脸瞬间涨红,慌忙松开手,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的,你没事吧?”
墨连瑾浑身紧绷,黑眸危险的敛着,眼里慢慢生出了细弱的红丝,“你觉着我像是没事的样子?”
苏离看过去,咽了口唾沫,那种苏醒的架势,让她小心脏颤了又颤,完全不知所措,是要把手按过去,还是干脆别开脸,给自己唱首忐忑?
看着她红扑扑的半边脸,墨连瑾眸色一深,别开头去,强迫自己不再看她。
苏离巴巴的瞅着他极力隐忍的样子,囧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到了县衙,墨连瑾大概还没缓过来。
宽大的衣袍挡着某处,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但他走路那姿势……
苏离跟在后面,心疼中又俏皮的想着,如果他以后敢惹自己,那就上这一招,撩了就跑,让他难受!
到了县衙里面,柯书民还没出去。
苏离把安排人去高扬城的事一说,柯书民立刻着手去办了。
苏离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案发现场走走,手腕却被某人拽住,一声不哼的扯着她往卧房走。
“你做什么?”苏离后背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大白天的,他不嫌害臊,她会嫌的呀!
墨连瑾沉默,脚步不停。
苏离耍无赖,站在原地不肯挪步子。
他直接揪了她的后衣领,轻易一提,就能把她整个打包拎走。
苏离在虚空晃着腿,“墨连瑾,你别乱来啊,县衙里的人那么多,影响不好。”
墨连瑾瞅了她一眼,踢开卧房的门,把她拎了进去,再随手关上门。
苏离赶紧朝房门扑过去,麻利的想跑。
墨连瑾倒是没阻止她,邪肆的勾着唇,站在原地看她,“不是要修书召御史来高扬城?影响不好?乱来?”
苏离一愣,看向他某处,“我还以为你……”
墨连瑾这才走近扒在房门上的苏离,在她头上敲了一记。
现在是大白天,他是下不了嘴,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熬下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苏离松了一口气,哪知道他暗戳戳的想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顺势挽住他的手,主动往桌旁走,“真的对不起了,刚才就是意外,你先坐下,我替你找纸笔。”
小样殷勤,墨连瑾只能无奈叹气。
写好书信,交给一个手脚快的官差,让他送到离广永县最近的驿站去。
去高扬城跑腿的官差,是在晚上赶回来的。
带回来的消息,是纪扬的大儿子一直被关在府衙里,连府衙都出不去,更别提来广永县了。
有了这个消息,苏离就能断定,十二年前的案子,跟珠花的案子,毫无关联。
可……
毫无关联,也仅仅是指不是同一个凶手。
那相同的打结手法,还有待推敲。
隔天一早,因为是桑桑干娘的出殡日,苏离早早的就起床梳洗,准备去送她一程。
原本她想让墨连瑾留在县衙,毕竟,墨连瑾跟桑桑干娘什么关系也没有。
但墨连瑾不肯,一定要粘着她。
她只能带上他,两人一起走出县衙。
正要上马车,却见珠花的母亲从远处走来,大概是走得急,没有注意脚下,直直的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隔得实在有点远,苏离只能干看着着急。
就在老妇人即将要倒地时,从侧面跑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适时将她扶住。
苏离一看,那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之前问过话的,第二个死者的小儿子,李景。
李景好心的搀着老妇人,一步步往县衙这边走。
苏离主动迎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老妇人就抓住她的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第373章 承诺,抓住凶手
第373章 承诺,抓住凶手
虽然老妇人没有开口,但苏离知道,她是来问珠花那件案子的。
苏离反过来抓住她的手,紧了紧,“大娘,案子的事我们正在查,有很多东西,我们不方便透露,否则,走漏出去,是会打草惊蛇的。”
老妇人皱纹遍布的脸揪着,听了苏离的话后,连连点头,“我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眉目了。”
苏离点点头,“有些眉目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还珠花一个公道的。”
“好好好。”老妇人哽咽着连说了三个好字,把多余的话咽了回去,偏头看向李景,“谢谢你了小伙子,我该回去了。”
“大娘,你慢点。”苏离叮嘱了一声,目送着她佝偻的背影走远。
这才回过神,看向李景。
“王妃娘娘,其实我也是来找你的。”
苏离不解的皱了下眉,“找我?”
“我母亲的案子,是不是跟方才那位大娘女儿的案子有关?凶手是不是还未落网?当年的县令大人,是不是抓错了人?”
他接连几个反问,把苏离问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顿了顿才道:“这两个案子的确有些相似,至于其它的,你先等一等,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李景缩在袖袍里的手一紧,点点头,“那我便去铺子里了,还请王妃娘娘有了消息,一定要来告知我一声。”
“好,我会的。”
李景行了一礼,然后朝杂货铺的方向而去。
苏离回到马车边,见墨连瑾盯着李景离开的方向在看,不禁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看什么?”
“有人。”
“有人?李景?”
“太子的人。”
苏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景离开的方向空空如也,就连过路百姓都没有一个,哪来的人?还太子的人?
墨连瑾收回视线,揽住苏离掠上马车。
今天驾马车的还是昨天的官差,孟仵作没再陪着。
马车行驶出去一段距离,墨连瑾不动声色把马车窗掀开一些,示意苏离看。
苏离只往外瞥了一眼,立刻看到几个行迹可疑的人正在后面跟着。
墨连瑾把马车窗关上,眉头拢成一团,“他还是不肯罢手。”
苏离咬了下唇,“总有一天够他哭的,只顾着把我们当成眼中钉,却不知道后面还有个如狼似虎的墨连韫。”
墨连瑾不语。
苏离看他,想了想,还是问出口,“这一次,你还打算息事宁人么?”
上一次在下河县,墨连瑾只保留了杀手的令牌,打算回京再去敲一敲墨连宣。
可墨连宣派出来的人,又追来了广永县,简直就是一群赶不走的苍蝇。
再用息事宁人四个字处理,恐怕以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他们若是动手,留活口,送入京!”墨连瑾一字一句,清冷而出。
苏离点点头,“其实你越是为大局着想,他越是觉得你不敢拿他怎么样,这样压根起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反而助长了他的气焰。”
墨连瑾看着苏离,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只是……
马车到了饭店门口,虽然丧事没有大办,但广永县里那些追逐桑桑的人,都自发前来吊唁,苏离跟墨连瑾走进去的时候,后院挤满了满满当当的人。
好几个人在为了抬棺的事争执,谁也不肯让谁,都想在桑桑那留下好印象。
桑桑原本就是一身白衣,今天又在白衣外面披了孝服,小脸柔弱憔悴,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
繁星见到苏离,走过来护在她身边。
长笛跟青木两人也走了过来,被墨连瑾带去了外面,再回来时,长笛青木都已经不见,只剩下了墨连瑾一人。
墨连瑾没主动说,他让长笛青木去做什么,苏离也没问起。
到了时辰,棺木开始往外抬,桑桑抱着牌位,走在最前面,苏离跟墨连瑾隐在人群里,在后面送着。
下完葬回来,所有人散开。
桑桑脱下孝服,只在发髻上别了一朵白花,把牌位好生收在包袱里,跟饭店里的人告辞后,随苏离去了县衙。
柯书民也是桑桑的粉头,见这么大个美人住进了自己府里,那兴奋劲,不比去桐溪村拜见墨连瑾的时候轻多少。
苏离留在桑桑住的房间,看了眼她垂眸不语的样子,“虽然你干娘让你跟着我去都城,可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如果你不想去,还是可以留在这的。”
桑桑突然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那日救下我的人,是你的人对么?”
苏离一怔,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天巫族的人来袭,是浮生救下了差点命丧刀下的桑桑,这个问题,她该怎么答?
桑桑执拗的又问了一句,“请你如实告诉我。”
苏离抿抿唇,“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随你去都城,不会给你添麻烦。”桑桑瞬间就有了自己的决定,“干娘拜托了你照顾我,也同样叮嘱了我要帮着你。”
“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以后就叫我苏离吧。”
桑桑点头,“我知道你在忙着广永县的案子,你去忙你的吧,我也需要时间平复自己的情绪。”
苏离起身,离开桑桑的房间,让繁星不用跟着,先下去休息。
这几天她帮着桑桑准备白事,应该累得不轻。
繁星下去了,苏离回到卧房,却没看到墨连瑾。
她又去了大堂,还是没人。
她百无聊赖,坐在大堂里翻看珠花这个案子的记录册。
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看过去。
案发时间,应该是在珠花跟李大财争执的期间。
等等……
苏离眯了眯眼,十二年前的案子,根据黄之梁的口供,可以推断,是纪扬的大儿子意外撞见每个死者流露出不想活的举动后,才受到刺激,开始做案。
珠花的这起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跟十二年前的凶犯几乎一样,能不能逆向推断,十二年前,凶手见到过凶手行凶的过程?那画面就成了他的魔障?
同时,在珠花跟李大财争执的时候,凶手就在当场,才会受到刺激,做出了跟凶手一样的举动?
她腾的站起身,正准备去地牢里再审审李大财,墨连瑾却皱着眉,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374章 终于,成他的人
第374章 终于,成他的人
墨连瑾坐到苏离身侧,只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苏离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这样直接的眼神,虽然里面没夹带危险或冷冽,但她还是被看得头皮直发麻,有种像是被看穿,赤果果的坐在他面前的错觉。
墨连瑾这才开口,“我让青木长笛去联系自己人,得到了一些消息。”
“嗯?”苏离等着他的后话。
“苏浅月……如愿嫁入太子府成了侧妃。”
苏离张了张嘴,难怪墨连瑾会皱眉,苏浅月一旦嫁入太子府,那就说明,苏临成倒向了太子那边。
而太子的目地,是想逼宫上位,最后等待将军府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虽说她已经跟将军府分离开,没有什么往来,但她始终占着原主的身体,身体里流着的血是苏临成给的。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消息?”苏离压着情绪,再问。
“都城里的防卫,全部暗中换成了苏临成的人,有些人借着准备万寿的由头,进了宫,布在各个要处。”
“他们,还真就敢做了?”苏离冷笑了一声,“在行宫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墨连韫都犹豫不决,最后放弃,在都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太子居然敢那么明目张胆?”
“这个万寿节,应该不好过了。”墨连瑾抬手抚上苏离的脸,“你当真无事?”
苏离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苏临成向来对我很坏,我却不计前嫌的救了他两次,他的荣耀,是母亲以死替他换来的,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些,足以还清他的养育之恩了。”
“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开始筹谋应对了。”墨连瑾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戾气。
苏离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推测,“我要去地牢一趟。”
“我陪你。”
两人一起去到地牢,几天不见,流里流气的李大财,彻底蔫了。
被官差带进问讯室,跪下后就开始痛哭流涕的求饶,“珠花真不是我杀的呀,王妃娘娘明察,我就是想要钱,不想要命的呀。”
“你再哭,案子破不了,你就得替凶手顶罪。”苏离吓了他一句,实在不喜欢这么个嗜赌如命的软饭男。
李大财的哭声一止,跪在原地巴巴的看着苏离。
“我问你,当天你跟珠花争执的时候,周边都有些什么人经过?”苏离语气偏冷,“你最好仔细想想。”
李大财苦着脸,想了又想,“当时西小街上并没什么人,路过的,也都是一些我不认识的,我……我说不出来。”
苏离无语,只能抬手让官差把人带下去。
回到县衙上面,正好柯书民从外面回来。
苏离让他写个告示出去,征集在珠花被害那天,在午时去过西小街的人。
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等字。
入夜,天气隔外的闷,连一丝风都没有,看样子,又有一场暴雨要来。
整个县衙安安静静的,有人已经陷入梦乡。
苏离把衣服都脱了,只剩下里面的里衣里裤,又把裤腿袖子都卷起来,可还是挨不住热浪。
她坐在窗前,巴巴瞅着外面,就希望老天能开个眼,送进来一阵风。
墨连瑾在桌前书写着几封密件,写完后,才发现苏离无比暴露的坐在那,葱白的手脚露出来且不说,一只手还把衣领子扯开,另一只手拿着扇子,使劲的往里面扇着。
他喉头一滚,起身走过去,半倚在窗边,慵懒的看着她。
苏离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哈着热气问他,“你忙完了?”
“嗯。”
“那我们赶紧把烛火灭了,这大热天的还点团火,我都快被热得喘不上来气了。”苏离大咧咧的起身,要往烛火方向走。
还没迈出去步子,她的腰肢上就多了一只手。
“是该睡了。”墨连瑾意有所指。
苏离咽了咽唾沫,这才发现他的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布满了细微的血丝,那眸光锋利无比,仿佛能直接把她的衣服给撕开。
“我……”她有点紧张。
没等她我出个下文来,墨连瑾已经把她打横抱起,拂袖间,烛火瞬灭。
木窗的支撑架啪嗒一声错开,木窗自动合上。
苏离的环着他的脖子,小心脏噗通乱跳,既期待着,又紧张着。
墨连瑾把她压到床榻上,“今晚,可以?”
苏离的视线开始逃避,这么羞耻的事……
要她来拿主意,答应或是不答应,总觉得喉咙里像是卡了根刺,什么字也吐不出来。
“卿卿……”墨连瑾低喃,声音略沉,似在隐忍。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主动把唇往上凑了凑。
两人都是生手,除了宝月楼那一晚外,虽然每天都睡在一起,但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越的事。
但在那种事上,男人天生就是一把无师自通的好手。
夜色朦胧,静谧中,多了一丝不安份的躁动。
苏离迷离间,只觉得浑身一凉,身上的里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褪了下去。
她又开始紧张,在他的吻稍稍停顿的时候,抓住他的手,“你……克制一些,孩子。”
墨连瑾清冷的脸上,挂着薄薄一层汗,他亲了亲苏离的唇,回了她粗重的一个单音,“嗯。”
从木窗投进来的月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进了云层里。
苏离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又紧。
一场酣畅淋漓结束,苏离脖子都烧红了,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墨连瑾挑撩着她的一缕青丝,脑子里回响着她说的克制两个字,“卿卿……”
第375章 男人,大猪蹄子
第375章 男人,大猪蹄子
苏离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墨连瑾滑下去,跟她面对面侧躺着,一只手抚向了她隆起的肚子,像吃偷腥过后不知肚饱的猫,“小家伙,你告诉父王,你若很好,便不动,若是不太好,便动一动。”
他煞有介事的问完,手掌按在上面,静静等着小家伙给出讯号。
一会过去了,苏离的肚皮仍然一动不动。
墨连瑾眼里没消下去的红丝,瞬间又高涨了几分,“小家伙说了,他现在很好,那是不是可以……”
“你别欺负小家伙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在我肚子里,我知道他在说,现在他只想好好休息。”苏离红着脸看了眼墨连瑾,想不到他会这么的……流氓!
墨连瑾跟她的视线对上,还没出声,就见她像只小猫似的,垂了头,往下一缩,把脸埋在了他脖子间,一愣,而后才幽幽的反问,“害羞?”
苏离内心是崩溃的,张嘴在他脖子上一咬,“你敢再说,以后我就跟繁星挤床睡了。”
她的这一咬,让他的喘息声明显变重。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了火上浇油的事,苏离想要从床上逃下去,却被他翻身禁锢住。
“再一次。”
“不行!”他丢了理智,那她就必须得把理智守住,这叫互补。
见她始终不肯松口,他直接往她最繁感的耳垂咬了过去。
苏离躲不开,本能一颤。
没等他再问,她已经失去了再反驳他一次的理智……
次日,苏离累得压根不想起床。
从她醒过来后,就下意识摸了摸身边位置,空的,墨边瑾不知道去哪了。
她继续闭着眼睛,在床上躺尸,气呼呼的直捶床面,想着昨天晚上,没出息没底线的自己,第二次完事后,她居然禁不住他磨,又来了一次……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听到吱呀的门响。
她懒洋洋的睁眼,看向神清气爽的墨连瑾,脸一红,腾出双手捂住脸,真心没脸见人了。
墨连瑾失笑,走向床榻,在床沿边坐下,强硬的把她的手扒开,“在江州,你主动想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离对上他绽满笑意的黑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会不是没睡到嘛?能跟现在一样?”
“那你打算以后都不看我了?”
“以后不知道,现在是没脸看你。”苏离没出息的说完,直接拉上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墨连瑾看着把自己团成一团的苏离,抬手在她身上拍了一下,“昨天柯书民张贴出去的告示,有效果了。”
苏离瞬间把脸从被子里拱出来,“有人来提供线索了?”
“嗯。”
“你不早说。”苏离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身上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穿……
墨连瑾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笑意渐浓。
苏离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用被子再次把自己裹严实了,“你还看,我的衣服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墨连瑾指指床榻里侧,苏离看过去,直想给自己来一下,猪脑子哎,衣服这么明显的就放在那,她怎么能尽做些让墨连瑾占便宜的事呢?
“那你先出去,我穿了衣服再出去。”
墨连瑾坐着不动,“还在害羞?昨晚,该看的都看了。”
“……”
“我帮你?”墨连瑾挑眉,得寸进尺。
苏离磨磨后槽牙,瞪着他。
这男人变了,就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墨连瑾没再逗下去,惹急了苏离,没好果子吃的人是他。
当即起身,离开卧房。
苏离这才开始穿衣服,下床梳洗。
在洗脸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脸上的黑色印记,似乎比昨天要淡了些许,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她还是感觉,黑色印记淡了。
这是……
因为昨天跟墨连瑾的圆房?
苏离又凑近了几分铜镜,确定黑斑是淡了后,兴冲冲的拉开房门,把墨连瑾给拽了进来,“你看看我脸上的黑色印记,是不是淡了?”
墨连瑾仔细盯了一会,“似乎确是淡了一些。”
苏离惊喜的盯着他,“原来这么容易就能让黑斑消下去,早知道的话,我就……”
墨连瑾这会也反应了过来,挑眉看她,“你就如何?”
苏离的下文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这家伙明明知道她在指什么,却还要故意问,不害臊!
只是,原理是什么?
两人体内除了有生死蛊以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难道,是生死蛊在起作用?
“既然如此……”墨连瑾伏在苏离耳侧,“那我就辛苦一些。”
苏离一口老血喷出来,把他推开,姑娘不用你,凭着生命值,早就能恢复容貌了。
墨连瑾笑出了声,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大堂里,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饭。
柯书民站在一侧,巴巴等着两人来。
墨连瑾把苏离带到座椅,示意她坐下。
她只能乖乖坐下,看向柯书民,“我听说有人来县衙提供线索了?”
“是。”柯书民赔了个笑,“来了三人,都在那个时间点经过西小街,同时,下官从他们口中,又知道了走货郎,以及一名身上背着麻绳的年轻男人都曾从西小街经过。”
走货郎来提供过线索,苏离知道,可那背着麻绳的人……
“你是说,一名身上背着麻绳的年轻人?”
“正是。”柯书民的笑往下垮了几分,“下官也觉得这人很可疑,但提供线索的百姓,压根没记住他的脸,只记得他身上背着麻绳。”
苏离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了,腾的起身,“提供线索的人还在么?我见见他。”
只要有目击证人在,总有办法能让凶手的画象再具体一点。
“在在在。”柯书民点头。
然而,还没等苏离迈步出去,就被墨连瑾摁下,“将人带来这,就在这问。”
柯书民一怔,立刻了然,退出大堂去办这事了。
墨连瑾看了眼苏离,“案子是要紧,你也要紧。”
苏离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没矫情,赶紧拿了个馒头啃。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墨连瑾,细心的替她盛了碗鸡汤,试了试烫口程度,吹了一会才送到她面前。
柯书民就是个机灵鬼,一直到苏离吃饱了,才领着提供线索的百姓进入大堂……
第376章 嫌疑,凶手画像
第376章 嫌疑,凶手画像
来的是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有点畏畏缩缩,一直站在柯书民后面,不敢独自面对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本想站起来问话,又被墨连瑾摁住。
只能朝男人笑了笑,“听柯县令说,那天你见到过一个背着麻绳的男人路过西小街?”
男人点点头,“是。”
“没看清他的脸?”
“是,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年轻人。”男人声音很小。
苏离抿抿唇,“那你看他的第一眼,是看到了哪里?”
“他背上的麻绳。”
“你好好想想,他背上的麻绳,为什么会吸引了你的第一眼?”
男人还就真的听话,老实想了一会,“因为麻绳有很大一捆,与他的身材形成了很大反差。”
“也就是说,他的个头不算大?”苏离再问。
男人肯定道:“是了,那捆麻绳到了他的腰,看起来很重,他却没有一点吃力的感觉。”
嫌疑人力气也大,苏离循序渐进的诱导男人继续往下想,“除了麻绳之外,你第二眼注意到了他什么?”
“第二眼……他穿着青色的长衫,袖子上打了两个补丁,针线不像我夫人那样好,走得歪歪扭扭,倒像是个大男人缝的。”
“还有么?”
“就这些了。”男人摇头。
苏离给了男人一碇银子,算是他提供线索的奖励。
男人拿了银子,这才放松了几分,高高兴兴的离开。
苏离坐在原地,用筷子沾了点汤,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身量小,力气大,自己补衣裳,背上背着一捆麻绳……他独居,常年做杂活。”
“王妃娘娘知道凶手是谁了?”柯书民连忙追问。
苏离收起筷子,看了眼柯书民,“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这么快就会知道?”
“那……”
“你再派人去跟木匠活有关的地方走走,凶手不是木匠,应当是在路过西小街前,送过麻绳去做做木匠活的地方,或者,去做木匠活的地方取过麻绳。”
“好嘞,这样的话就容易查下去了。”柯书民一喜,麻溜的出了大堂,亲自派人走访去了。
看着干活这么勤快的柯书民,苏离笑了笑,转头看向墨连瑾,“现在我可以确定了,凶手不是预谋杀人,而是激情杀人。”
墨连瑾眉眼带笑,“你这颗脑袋,以后南灵国的案犯,都会对你闻风丧胆了。”
“那咱们两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正好配成一对,就不去祸害别人了。”
墨连瑾灼灼的盯着苏离,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句,“还真有些不想离开卧房。”
苏离的脸,说红就红,留下‘不正经’三个字,赶紧扭开头,捧起碗喝汤,恨不能直接把自己的脸塞进汤碗里面。
看着她窘迫的小模样,墨连瑾勾唇,第一次觉得,心底被填得满满的,他不想死,他想一直陪着她,看着她。
想到死这个字,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往下沉。
这时,繁星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离总算能把脸从汤碗里拔出来,眼巴巴的瞅向繁星,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繁星哪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天来,她跟苏离、墨连瑾同桌吃饭惯了,见苏离叫她,她没犹豫,直接就落坐了。
“桑桑呢?”苏离没话找话说。
“桑桑姑娘说没味口。”繁星拿了个馒头,刚要啃,却发现苏离的脖颈里,全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立刻放下馒头,面无表情的脸皱成一团,“四小姐,你伤了?”
“伤了?哪里伤了?”苏离没反应过来,垂眸看看自己,她好胳膊好腿的,繁星这是在闹哪出?
坐在苏离另一侧的墨连瑾,薄唇勾起,有邪肆的笑意在其间涌动,犀利的黑眸微微眯着,目光落在苏离身上,似在欣赏自己的战绩。
然而,苏离压根就没注意到墨连瑾在看她,只狐疑的盯着繁星,等她说下文。
繁星伸手指指她的脖颈,“四小姐,很大一片,你当真不要紧?”
苏离瞬间就变了脸色,刚才在卧房梳洗,她只顾着注意脸上的黑斑是不是淡了点,压根没去管脖颈上的吻痕。
所以,她居然顶着这么暧昧的痕迹,对柯书民跟那名百姓问话……
要疯了!
墨连瑾竟也不提醒她?
瞪向他,用眼神告诉他:你成功的惹火了姑奶奶!
墨连瑾神态自若的伸手,替她扯了扯衣领子,“没关系!”
这是他宠她爱她的证据,她做事,不就向来讲究证据两个字?
苏离磨磨后槽牙,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吻痕又没长在他身上,他当然无所谓了,不行,今天晚上,她必须得占据上方,也在他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看他明天还敢不敢出门。
墨连瑾好似看穿了她那点鬼心思,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让这青天白日,变成夜深人静。
“莫不是中毒了?”繁星还在担忧。
苏离收回视线,朝繁星尴尬的笑了笑,“就是……就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几口,没有毒性,你别担心了。”
“那便好。”繁星心大的继续啃馒头,啃了一口后,突然想到什么,再道:“是了,夜里蚊子不少,四小姐要不要过来跟我一同睡?我替四小姐赶蚊子。”
哎呀妈,繁星小萝莉太招人喜欢了,苏离忍不住想凑上去亲她几口。
还没等她行动,表示不服的墨连瑾,揪住她的后衣领,迫使她没办法动弹,“你敢答应一个试试!”
语调里满满的全是威胁。
繁星看了眼墨连瑾,被他眼里的寒光吓到,面无表情的挪了挪椅子,离苏离远了几分。
吃完早饭,苏离跟墨连瑾出门,繁星离在县衙里陪桑桑。
两人没乘马车,漫无目地的在外面走着。
身后不停有人影在跟,虽然跟得极为小心,但还是藏不住。
苏离挽着墨连瑾的手,压低了声音,“今天,他们会动手么?”
其实她倒是想让这些人赶紧动手,身后总跟着条尾巴,让她心情很不爽。
墨连瑾薄唇微启,“昨天晚上,广永县内又来了一批他们的人,应当是要动手了,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个案子太压抑,我早就想大展拳脚的干一场了。”苏离捏住了袖袍里的解剖刀,唇角一扬,虽然是在笑,那笑却冷得刺骨。
第377章 悸动,什么感情
第377章 悸动,什么感情
两人不动声色的朝案发现场走,其实那里本来就是苏离想去的地方,正好又荒芜人烟,适合动手。
还没到河堤,只听到风声四起,二十多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掠出,把两人围困在中间。
苏离正准备祭出解剖刀,把心底的压抑释放一下,手腕却被墨连瑾制住,“谁许你动手了?乖乖站着别动。”
“我不能干看着你打架啊。”她也想干一场。
“我也不打,陪着你。”
墨连瑾的话才说完,又有数十个乔装打扮的人,出现在黑衣人的后面。
苏离一看这架势,墨连瑾的人,一个个都是以一敌三的好手,这下子,还真应了他说的,两人都不用动手,站着观战就行。
瞬间,双方人马就厮杀了起来,有黑衣人不服输,拼着命掠过来,要杀墨连瑾。
墨连瑾却只是轻轻一抬手,人就横飞了出去。
这本来就是一场强与弱的对决,不消一会,战局就结束,除了几个人咬破藏在牙缝里的毒药自尽外,另外数十个人,被墨连瑾的人掐住嘴,把毒药挑了出来。
青木长笛走过来,朝墨连瑾一抱拳,“王爷,已经抓了活口,是不是现在就送去都城?”
墨连瑾把上次在下河县扣下来的令牌,一起扔给了青木,“长笛留下,再留数十个人,其余人,由你领头,将人压回都城,送进大理寺公审。”
“是,属下领命。”青木领命离开。
尸体被清理走,活着的刺客也被押走。
长笛没再离开,就随侍在一侧。
三人去到河堤,下去后,找到上次发现的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还像几天前一样,没人动过,苏离四下看了几眼,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既然这是一场激情杀人,那就是珠花跟李大财吵过之后,想寻死,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方,而凶手,则是跟着她来的。”
“嗯。”他现在只想没节操的捧着她,不管她说什么,对的错的,好的坏的,在他这都是对的好的。
苏离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松开他的胳膊,往珠花遇害的灌木丛后面走了几步,“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她的右手食指?”
如果凶手是受十二年前那桩案子的影响,模仿杀人,那她带走珠花的食指,就跟十二年前的案子不同,这对于一个模仿杀人的凶手而言,第一起案子是首秀,创新的概率很低。
也就是说……
“会不会是凶手害怕留下她的右手食指,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墨连瑾抢在苏离面前开口。
苏离点点头,“有可能是珠花的食指抓伤了凶手,指甲缝里有血迹,或者是指甲破损,也有可能是她的食指上,染上了凶手身上的某些东西,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都有助于我们排除嫌疑人。”
“嗯。”
苏离长吸了口气,刚要跟墨连瑾走上河堤,一个身影从上面掠了下来。
是浮生!
他依然戴着面纱斗笠,一身黑衣。
三人站在一起,清一色黑。
苏离嘴角一抽,是时候该让他们两个人换个风格了,不然,被抢风头的永远只能是她!
谁叫她颜值低,打不过这两个妖孽神仙?
“巫族人都离开了。”浮生淡淡开口。
苏离朝他走近一步,“你肩膀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
“你这几天都住在哪?”苏离担心的问了一句,“墨连宣的人一直在跟着我们,还有墨连韫的人,过几天估计也会到,再加上即将要来的御史,你继续跟着我,很危险。”
“无妨。”浮生应了一声,朝苏离伸手,“我盘缠用完了,可以借我一些么?”
苏离:“……”
墨连瑾在苏离愣神的功夫,把自己的钱袋子塞了过去,“这钱本王借你,还钱时来找本王。”
潜意思就是,不要有事没事,在苏离面前出现瞎转悠。
浮生淡然接过,看了眼苏离,飞身离开。
苏离本来想给他一些药,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不见了。
不由瞪向墨连瑾,“你就这点气量?”
“有问题?”
“……”大大的问题好么?
这么纯洁的一段友情,被他尽往歪里想。
墨连瑾揽住苏离的腰往河堤上走,“我若是气量小,怎的还把钱袋子全给他了?”
“可你那说话的语气……”简直不忍直视。
“那我下回改一改。”墨连瑾随了她的意思。
他钱袋子里的钱不少,除非国师乱洒,否则,够他花上一年了,所谓的下回,就是没有下回。
苏离对墨连瑾表示服气,跟他生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另一边。
苏离跟墨连瑾离开县衙没一会后,桑桑就从房间里出来,想去外面走走。
因为苏离有吩咐,繁星陪着她一起出门。
热闹的街上,熙熙攘攘。
桑桑一身白衣素服,漫无目地的走着。
不远处,一个包子铺前,站着个小乞儿,眼巴巴的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舔着嘴。
“走走走,买不起就滚开些,别在我铺子面前挡着生意。”从包子铺里出来个男人,大声斥骂着,挥起扫帚就朝小乞儿脚下扫去。
小乞儿猝不及防,压根来不及退,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裸着的脚腕子上,顿时被扫帚刷出条条血痕。
桑桑正要上前,戴着面纱斗笠的浮生从人群里闪出,把小乞儿拉了起来。
他没看包子铺老板一眼,只是从钱袋子里拿了粒碎银子出来,塞到小乞儿手里。
小乞儿有些不敢相信,正要感激,浮生却是已经消失在了当场,重新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虽然浮生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但桑桑还是确信,他就是那天救了她的人。
当即加快脚步,沿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紧跟在后面的繁星被人群挤到一边,重新追向桑桑离开的方向时,哪还有她的半点人影?
浮生离开熙攘的长街,进入一条空巷。
桑桑紧步跟着,直到眼前的他停下脚步,她才跟着停下。
被袖袍掩着的纤纤细手一紧,不自由攥成了拳头。
“为什么跟着我?”浮生转身开口,声音淡淡。
“我……就是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桑桑恬静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紧张。
“不用。”浮生清冷的吐出两个字,如果不是见苏离拼尽全力要保她一命,他不会现身救人。
桑桑大着胆子往前近了一步,柔美的脸上微微透出两团绯红,“要谢的,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谢礼?”
第378章 献曲,她的心意
第378章 献曲,她的心意
“不用。”浮生脱口而出的话,依然是这两个字。
桑桑抿抿樱红的唇,神情落寞。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浮生转身,朝前走去。
桑桑咬了咬唇,突然张口唱起一曲离人调,她最拿手的只有唱曲,虽然他说了不要谢礼,但她还是想将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他。
这曲离人调,她从未在饭馆里唱过,也从未唱过给他人听。
词采用了一首离别诗,曲是她自己哼出来的曲。
婉转千回,仰扬顿挫,她的嗓音空灵,虽然没有琴声合鸣,却也把离人曲,唱出了一种如泣如述的意境。
浮生的脚步一顿,听完了一整曲,才重新抬脚离开。
他从她的曲调里,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被迫离开北岳,被安帝喂下忘事药,被逼利用所学判人死刑,她唱的是曲子,他回味的却是自己麻木的半生,再回来神来时,他又展望自己的现今,脑子里就只剩下了苏离的笑,若不是她,他似乎还在被安帝掌控,没有自我。
见恩人听完了自己一整首曲子,桑桑落宽的神情,总算得到了一丝缓解。
那惊人的一瞥,她知道自己再难忘记。
走出空巷,跟繁星迎面碰上。
繁星面无表情的看了桑桑一眼,没问什么,却更加寸步不离的跟着。
桑桑心情好转,在回县衙的路上,柔柔的朝繁星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繁星点头,她对简之航,应该算是喜欢,反正她不想简之航死,也不想任何女人靠近他。
桑桑一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见了一面以后,还想见第二面第三面么?”
繁星点头,“应该是。”
“才刚刚分开,我又开始想唱曲给他听了。”桑桑低喃一声。
声音被嘈杂的叫卖声淹没,繁星并没有听清楚。
两人回到县衙,恰好跟苏离、墨连瑾碰上。
苏离见桑桑的情绪有阴转晴的架势,走过去,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她那张美得像天仙似的脸,“出去走走心情是会变好,下次带我一个啊。”
“好。”桑桑点头,“你查案的那些,我帮不上忙,就不打扰你办正事了。”
说完,进入县衙,朝自己房间走去。
繁星看了眼苏离,也跟在桑桑后面进去了。
苏离跟墨连瑾去了县衙公堂,这么会功夫,柯书民愣是按照苏离的画象,找来了好几个嫌疑人。
她一眼看过去,八个都是清一色身量小的男人。
“王妃娘娘,下官查清楚了,这八人,都在案发当日,去过做木匠活的地方送麻绳,或者取麻绳。”
苏离点点头,夸了他一句,“这事办得不错。”
柯书民立刻乐开了花,“王妃娘娘是要一个一个的问话,还是一起来?”
苏离想了想,朝八人开口道:“我想知道你们谁有不在场证明,在午时没去过西小街的。”
八人齐刷刷的举手。
“我有!”
“我有!”
苏离:“……”
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柯书民带回来是想做什么?
柯书民刚才还乐开花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下官……下官急着将人带回来,也就没问那么仔细。”
苏离无语。
柯书民立刻发动脑子,挽救自己的形象,“王妃娘娘先与战王爷去歇着,下官问仔细了再去回王妃娘娘。”
只能先这样了,苏离跟墨连瑾去了后院。
今天的天气继续闷,太阳躲在云层里没出来,这场雨从昨晚就有要下的架势,却一直拖到现在还没下。
苏离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墨连瑾跟长笛去了里面说话。
过了好一会,柯书民才抹着热汗跑了进来,手上拿着本册子,“王妃娘娘,那八人的确都能自证没有去过西小街,这回是下官失策了。”
“还有人继续在外面走访么?”苏离反问一句,朝他伸手,示意他把册子给她。
“有的。”柯书民点头,把册子恭恭敬敬递过去,“下官回完话后,也会再出去,定不负王妃娘娘所望。”
苏离没对他的漂亮话做出反应,翻了翻记录册,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店铺名,杂货铺,是李景做活的那家。
看看上面记录的说词,每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没什么破绽。
不禁有点乏味,把记录册还给了柯书民,“这案子急不得,你也别太拼命了,尽力就好。”
“多谢王妃娘娘关怀。”柯书民拍了个马屁,“那下官这便下去做事了。”
“嗯。”柯书民才走了几步,苏离突然站起身,“你回来。”
“王妃娘娘还有吩咐?”柯书民重新折回来。
苏离向前几步,拿过他手上的记录册。
她翻到在杂货铺做活的那人那页,指着上面记录的东西道:“不对。”
“怎么不对?”柯书民疑惑不解。
“这人说他带着麻绳离开做木匠活的地方后,立刻去了柳原路拿铁匠家扛了一麻袋的铁器,带回杂货铺寄卖。”
“是啊。”柯书民还是没明白。
苏离看了他一眼,“你想想,在西小街见过背着一捆麻绳的百姓说过,那捆麻绳十分大,占据了嫌疑人的半边肩膀,试想,这人既然背着一捆麻绳,又能怎么能再从铁匠家扛走一麻袋的铁器?”
柯书民这回明白了过来,一拍自己的脑门,“下官糊涂呀,下官这便去将那人追回来。”
说完,转身就跑,圆滚滚的身体一晃一晃,丝毫没影响到他的脚速。
苏离紧跟着离开大堂,去了公堂等着。
没一会,柯书民就气喘吁吁的把人重新带了回来。
男人一脸紧张的站在原地,张嘴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吓得脸色灰白,腿肚子直打哆嗦。
苏离看了他一眼,冷着脸开口,“你从做木匠活的地方出去后,直接去了铁匠家,我问你,你是如何同时扛了一麻袋铁器,再背上一捆麻绳回杂货铺的?”
男人一听这话,连忙颤着声音争辩:“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苏离的声音愈发冷冽,男人咽了咽口水,越是想解释,出口的话就越是结结巴巴,“我从木匠那出来后,便遇上了……遇上了……”
第379章 转机,凶手是他
第379章 转机,凶手是他
柯书民一拍男人的头,“你急死本官了,赶快说说,遇上了什么。”
“遇上了……同在杂货铺做工的李景。”
李景?
苏离的眼睛瞬间瞪圆,那个木讷不善说话的李景,从小就跟姐姐相依为命的李景……
独居,身量小,力气大。
怎么会是他?
“然后呢?”柯书民焦急的追问。
“我就将麻绳给了他,让他带回铺子,就是这样了,请大人明察,我不敢有半句虚言。”
柯书民瞪了男人一眼,转看向苏离,赔着笑问:“王妃娘娘怎么看?”
苏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李景。
难道,他母亲被害的时候,他目睹了整个过程?
或者,他做这个案子,就是想让十二年前的案子浮出水面?
柯书民一直等不到苏离的回答,硬着头皮还想再问,苏离却蓦地开口,“带上人,去杂货铺一趟。”
柯书民一拍大腿,“好嘞,下官这便去叫人。”
很快,柯书民就把人叫齐了,齐刷刷八个带刀官差。
墨连瑾这会也跟长笛从后院走了过来,看了眼这架势,他靠近苏离,“案子要破了?”
苏离凝重的点点头,“是要破了。”
可是嫌疑人,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那个。
带着不解,一行人去了杂货铺。
铺子里,一抹身材矮小的身影,正在里面搬动东西,做事勤快认真,吃苦耐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犯下人命案的人。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李景起身,看着外面的苏离,以及她身后的官差。
他怔了怔,慢慢放下手里的货物,一步步往外走。
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
不待柯书民让人上前拿人,苏离朝他开口,“是你?”
“是我做的。”李景没有辩驳,也没有否认,木讷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意,“我就知道,总有一日我会被抓住,但我没想到,会是在十二年前那人落网前,先被抓住。”
苏离闻言,心口闷了一下,没再多说,只看了眼柯书民,示意他把人带回县衙。
县衙外的大鼓被敲响,这是要公堂的提示。
柯书民换了官服,坐在苏离跟墨连瑾下面的位置,在开堂前,闻讯而来的百姓,很快就把公堂围满了。
珠花的母亲站在最前面,浑身发颤的等着开堂。
见时辰差不多了,柯书民一拍惊堂木,“开堂!”
官差这才把李景跟李大财,从后面带了出来。
看到李景,珠花母亲身形一晃,差点瘫软下去。
这人是她熟悉的呀,那天在路上扶过她,他怎么就被带上了公堂?
苏离没打算插手柯书民审案,只跟墨连瑾静坐在高位看着。
李景跟李大财噗通跪下,柯书民再次拍响惊堂木,“李景,你为何要杀珠花?还不快快招来?”
李景看了眼身边的李大财,一字一句道:“那天路过西小街,见到他跟那女人争执,女人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倒不如死了干脆。”
李大财垂下头,不敢作声。
他这几天在牢房里呆怕了,生怕自己再说点什么惹了众怒,那还不得再回去继续呆着?
“岂有此理,你听珠花说不想活,你就能杀了她?”柯书民怒喝一声,浑身的肉都跟着在抖。
李景没理会柯书民的话,继续自顾自的开口,“我跟着她去了小河边,看着她准备投水……我就将她拉了回来,像十二年前,那人对我母亲做的那样,先奸……后杀,绑了她的双手、双脚,系成一个同心结。”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起伏。
讲述杀人过程跟杀人动机,就跟在讲述睡前故事一样。
听审的百姓一个个都被吓得不敢吱声,只觉得阴风阵阵,瘮人得很。
“你……你……你就是因为她想投水,就杀了她?”
李景对上柯书民,“既然她想死,我为何不成全她,让她死得更值得一些?”
哗!
杀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听审的百姓瞬间就被点起了怒火,但依然没人敢说什么。
李景错开柯书民,看向上坐的苏离,“王妃娘娘既然能查到我犯了案,为何查不到十二年前那人是谁?”
苏离抿抿唇,她能够看出,李景平静的外表下,藏千疮百孔的心理疾病,“我当时去杂货铺问过你,十二年前,你母亲的案子有没有什么疑点,既然你曾经目睹过你母亲被杀,为何你什么也不说?”
李景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痛苦。
“我明明看到了他的脸,我拼了命的想,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我只记得他杀害母亲时做了什么,我只听到他一遍一遍的说,‘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死……都去死’。”
李景把死这个字咬得很重,每说到这个字,他脸上的青筋就会绷出来,就连拳头也握得死死的。
可以想象得到,十二年前的那幕,带给了他多大的伤害跟影响。
啪!
柯书民被李景的声音瘮得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赶紧拍下惊堂木,“大胆,你杀人……你还有理了?”
“我杀了人,我认罪。”李景依然看着苏离,“那十二年前杀我母亲之人呢?他还在逍遥法外,谁能将他揪出来?”
“这……”柯书民不知道要怎么作答。
对于十二年前的旧案,他压根没有一点头绪。
苏离看着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的李景,开口,“十二年前的案子,你总会得到一个交待,但眼前的这个案子,你也必须要给珠花的家人一个交待。”
“你……”李景只说了一个你字,剩下的话,他都憋了回去。
苏离的脸色凝重,薄唇紧抿,那样子,是不想再多说跟十二年前那些案子有关的事。
他懂了,她是真的有了线索。
“有交待便好。”李景一改木讷的样子,从低笑开始越来越疯狂,一直到歇斯底里里的狂笑,“我杀了人,我偿命,我死。”
整个公堂,除了他的笑声,没有一丁点其它声音。
就连柯书民也忘了要拍下惊堂木。
苏离叹了口气,在别人看来,李景的笑是疯了,在她看来,却像是苦笑。
果然,那笑声又从疯狂,慢慢变为低笑。
“我为什么就变成了那个我讨厌的人的样子?我为什么偏偏就控制不住自己,犯下了自己都无法原谅的过错?”
第380章 破案,心理阴影
第380章 破案,心理阴影
柯书民回过神,一拍惊堂木,“你说,你为何要断了珠花的右手食指?”
“她挠伤了我,食指指甲断了一块,我便将她的食指斩断,扔进了小河里。”李景说完,把自己的袖子往上卷,果然,在他的小臂上,有一条鲜红的挠痕。
案件到这,已经完全清晰明了。
“你还我珠花,你还我女儿。”老妇人大喊着冲向李景,胡乱的挥手,拍打着他。
李景一动不动,承受着老妇人的动作。
官差反应过来,上前把老妇人拉开。
柯书民连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才让乱成一团的公堂,重新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判罪,李景杀了人,肯定是要偿命的。
李大财在地牢里关了这么些日子,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听审的百姓散了,李大财生怕跑得慢了,又会被抓进地牢,趁百姓散开的时候,混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官差把李景押走,整个公堂,就只剩下了老妇人一个人瘫坐在那。
“还我珠花……我的珠花……”
苏离走过去,半蹲下,取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大娘,我知道你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我想,珠花她肯定不会是真的想寻死,就算她遇人不淑,但她还有你,为了你,她也会想要好好撑下去,如果不是意外发生……”
“所以,她为了你,愿意撑下去,你也要为了她,好好活着,就当是替她看看她未能看到的风景,就当替她过过,她未能过到的好日子。”
老妇人无声的哽咽着,眯了眯眼,把眼眶里的泪水都挤出来,然后擦干净。
“多谢王妃娘娘替珠花讨回一个公道,王妃娘娘说的没错,为了珠花,我要好好活着,代她一一做过,她那些还未来得及做的事。”
苏离点点头,把老妇人搀了起来。
老妇人推开她的手,没让她送,自己一个人转身,佝偻着一步步离开公堂。
苏离看得眼睛发酸,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墨连瑾揽住她的腰,“不要难过,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苏离靠在他肩上,直到老妇人的背影不见了,她才深吸一口气,坚强的给自己打气,“这场战,还没打完,广永县的事虽然结束了,但还有高扬城的事没完。”
“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一早。”
站在一侧的柯书民,苦哈哈的看着苏离,忍不住问道:“战王爷、战王妃明日就要离开了么?”
苏离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舍得?”
“那……下官……”柯书民吱吱唔唔的不知道要怎么开那个口。
为了拍这两位大人物的马屁,他可是把高扬城的府尹都得罪了,这两位大人物一走,他头上这顶官帽,亦或者他的项上人头,岂不是随时都要不见的可能?
苏离没具体跟他说,纪扬的大儿子是十二年前那几起案子的嫌疑人,所以,他才会担心纪扬日后会报复他。
看着他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苏离没好笑的笑了一下,“你愿意替百姓办实事,也有想奋进的野心,机会少不了你的,好好在你这县衙里呆几天,以后,谁说得定呢?”
柯书民一听这话,比吃了定心丸还要心安,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一定听王妃娘娘的,继续为百姓们办实事。”
“嗯。”苏离拍拍他头上的官帽,没再多说什么,跟墨连瑾朝内室走去。
广永县离高扬城倒是不远,半天就能到。
因为次日要赶路,墨连瑾忍着蠢蠢欲动的心,暂时放过了苏离一晚上。
多了桑桑随行,长笛多安排了一辆马车。
那些个墨连瑾的人,也没再暗中护着,而是露了面,随行在马车前后,另外留了两个人,秘密带上李景赶去高扬城。
一早出发,在午时的时候,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行人没去府衙,而是挑了家客栈住下。
刚吃完午饭,纪扬身边的师爷就带着人来拜见。
“战王爷、战王妃,纪府尹挨了板子,实在是不能下床,未前亲自来迎,他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请战王爷、战王妃去府衙小住,纪府尹一定会款待周道,不敢怠慢半分。”
“不用了,我们只是路过高扬城,明天就走。”苏离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明日就走?”师爷眼珠子一转,“那……既然战王爷、战王妃有公事在身,在下就不多说什么了,这便回府衙回禀府尹大人。”
苏离点点头,连应都懒得应。
纪扬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
苏离跟墨连瑾回了自己房间,找开木窗,看着师爷一行人急匆匆往府衙方向走,不禁好笑。
“准备好了么?”苏离开口。
“嗯。”墨连瑾应了一声。
“那就开始吧。”
……
高扬城的师爷带着人回到府衙后,立刻去后院正房,见了正趴在床上的纪扬。
“府尹大人,下官刚从客栈回来,听战王妃的语气,他们只是在高扬城路过,明日便走。”
纪扬双手紧紧握成拳,在床榻上捶了几下,因为牵动了臀部的伤,疼得他立刻呲牙咧嘴,“本宫跟着德亲王,总有一日,德亲王会替本官将这个仇报了。”
“大人,还要不要盯着客栈那边?”
“不用了,先将纪柏看好了,免得多生事端。”纪扬笃定苏离压根没把十二年前的案子,怀疑到他头上来,要不然,苏离跟墨连瑾,为什么不直接来抓他?
师爷刚要应声,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师爷代替纪扬斥了一句。
下人仍然白着脸,“府尹大人,大公子他……他跑出去了……”
“什么?”纪扬惊得撑起上半身,痛意又让他瞬间趴了回去,“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本官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么些废物?找……快去把人给本官找回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师爷踢了一脚来禀话的下人。
下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找人去了。
“你也出去找,断不能再让他做出点什么事了。”纪扬瞪了眼师爷,下令道。
师爷应了一声,赶紧转身离开。
一时间,整个府衙闹得人翻狗跳,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出去……
第381章 诱饵,引鱼上钩
第381章 诱饵,引鱼上钩
府衙外,一个紧张兴奋的男人,专挑没有人烟的巷子跑。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在追他。
这些年,他一直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些下人,没日没夜的盯着他,他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终于,他做到了!
男人身上的皮肤很白,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白,眼底,一种病态的异样情绪在骚动。
正当他准备拐出巷子时,一阵女人的哭声,突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男人几乎是在听到哭声的瞬间止步,巷子的一面墙太高,他张望不到墙后面的情况。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生出了一股怪力,看着没什么斤两的身体,一跃,立刻趴在了墙顶上。
墙后面是一个小院落。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垂头抹泪,哽咽着开口,“你成日里去外面赌赌赌,家中能让你拿去卖的,都卖了,你现在居然连我也要拿去卖,这活着还有什么盼头,我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
“你死,也要死在怡春楼,等老子拿到了银子以后。”
“你……”女人一扭身,捂着脸跑出院子。
女人的相公追了两步,停下来,冷笑一声,“跑?老子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最后还不是会乖乖回来?”
女人跑出院子后,直接从巷子跑过。
趴在墙头的男人没引起女人的注意,他跳下去,紧步跟上。
一又眼睛赤红得可怕,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紧握成拳,紧得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死,想死……”男人从喉咙里低喃出这几个字。
女人跑过长街,去了一片林子,林子旁边有一个很大的湖。
她在湖边站了一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抬脚开始往湖水里走。
然而,她才迈出去一步,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死……都去死……”
男人狰狞的扼向女人的脖子,一双赤红的眼睛圆瞪,几乎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就在他的手扼上女人的脖子时,女人的手已经点上了他的哑门穴。
男人双眼一闭,整个人无力的瘫软下去,昏迷不醒。
苏离吁了口气,把挡住半边丑脸的头发,往耳侧别了别。
墨连瑾从暗处掠了出来,“有没有事?”
“我没事,有事的是这个人。”苏离踢了一脚纪柏,“我刚刚点穴的手法好像有点重,也不知道这货什么时候会醒。”
“你没事便好。”墨连瑾往身后看了一眼,留在那处的长笛掠出来,把纪柏扛了起来。
“走吧,是时候该去府衙了。”苏离笑了笑,刚才那一幕,其实就是想确定纪柏是不是凶手,现在确定好了,“墨连韫的人跟那御史,应该早就到了吧?一直藏在暗处,这回总该露面了吧?”
御史其实是墨连韫的人。
她之所以提议要把御史找来,就是要让墨连韫的人内斗。
就当是她在讨回一点墨连韫当初设计她的利息,剩下的,来日方长。
一行人往府衙走的时候,苏离侧首瞅了眼墨连瑾,“你刚才跟我对骂,貌似很熟练啊?”
墨连瑾眉头轻微蹙了一下,“不是你教我的?”
“虽然是我教你的,可你学得也忒快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万一哪天你混不下去了,是不是会把我卖了?”苏离打趣了一句。
墨连瑾唇角一勾,“若是要卖,也是卖我,比起你来,价格要好。”
“……”这是嫌她没他好看么?
他已经很久没嫌她了,突然被他毒舌一句,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到了府衙,苏离亲自敲响了衙门外的大鼓。
那些散在外面找人的官差,听到鼓声震天响,纷纷折了回来。
一回来,便瞧见自己要找的大公子,就在敲鼓那几人的手里。
而敲鼓那人,半边独一无二的黑脸,一身黑衣,孕肚显眼,可不就是那传闻中的战王妃?皇上亲封的女官?
当即,有人溜进府里禀报,剩下的人,齐刷刷的跪下行礼。
苏离敲完鼓,看了眼跪着的人,然后故意指指长笛肩上扛着的纪柏,“这人你们可认识?”
一个官差大着胆子道:“认识,是府尹大人的大公子纪柏。”
“是吗?”苏离冷笑,“他方才要杀我,既然是纪府尹的大公子,那这事就好办了,我倒要看看,纪府尹会给我一个什么样子的交待。”
说完,她跟墨连瑾率先往府衙公堂走,长笛扛着纪柏随后。
外面的那些官差相互对视一眼,赶紧各司其职,也进了公堂。
纪柏被扔在地面,仍然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两侧官差临危站好,每人手里皆拿着一根仗棍。
有听到鼓声的百姓,围拢了过来,想看看府衙要审一个什么案。
就在围观百姓不得其解的议论声中,纪扬趴在一张软榻上,被人抬了出来。
看到纪府尹这个样子,众人皆是一愣,那些个平日里吃了府衙苦头的百姓,顿时落井下石的哄笑出声。
纪扬涨红了一张老脸,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可还是得忍下来,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儿子,再朝苏离跟墨连瑾拱手施礼,把表面话说足,“还望战王爷、战王妃见谅,下官这……实在是没办法动弹,若是礼数有欠缺,日后好了再加倍补上。”
苏离好笑,这人吃了礼数的亏,这会子终于老老实实的,没再把自己看得很重了。
“本王不与你计较礼数,这人,听说是你的儿子?”墨连瑾清冷开口,王者的霸气,萦绕在整个公堂。
他一开口,那些个议论纷纷的百姓就被震得住了嘴。
纪扬咽了口唾沫,“是,这是下官的大儿子纪柏,脑子有些问题,若是冲撞了战王爷,还请战王爷饶他一回。”
“脑子有问题?”墨连瑾冷笑,“不管是在广永县,还是在这高扬城,本王可从没听说过,你的儿子脑子有问题。”
“这……”纪扬一噎。
“他试图扼杀本王的王妃,这件事,你如何说?”墨连瑾直接把话挑明,直直的盯着纪扬,眼神犀利如剑。
纪扬被盯得头皮发麻,好像他在墨连瑾眼里,什么都藏不住,“下官……”
“等等。”苏离打断纪扬的话,“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想向纪府尹求解!”
第382章 源头,幼时祸根
第382章 源头,幼时祸根
纪扬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苏离要向他求证一件事,大抵就是跟十二年前的案子有关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现任御史常百年,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墨连韫的人,在吏部供职。
一行人进来后,立刻给苏离跟墨连瑾行礼。
纪扬眼睛一亮,德亲王的人既然来了,那他便有机会躲过这一劫了。
不由巴巴的朝吏部那几人看过去,发出求救信号。
常御史是收到了墨连瑾的书信后,才快马加鞭赶来的,他走近墨连瑾一步,双手一拱,“下官来迟,还请战王爷恕罪,不知战王爷下令让下官来此地,所谓何事?”
墨连瑾不语,却看向了常御史身后的那几个吏部官员。
几个吏部官员迎上他的视线,为首那人是吏部侍郎,连忙自报来意,“下官等是奉了尚书大人的官令,前来调查纪扬的资历,若是无假,便要将他召到都城中做京官。”
墨连瑾的黑眸眯了眯,还是没搭腔,不屑!
苏离看了眼自家这么傲娇的男人,在心底苦哈哈的叹口气,他不说,那就得她来说。
“既然你们都来了,不管是御史还是吏部,我接下来要问纪府尹的话,都能给你们做个参考。”
“是。”几人应下。
苏离重新看向纪扬,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先不与你说,纪大公子扼我脖子,想杀我一事。”
几个吏部的官员一听这话,相互对视一眼,杀皇亲的罪,那可不轻。
“我想先问你,你十二年前,在广永县做县令,那时的广永县,出了一起连环奸杀案,而后你抓到凶手,以此为政绩,成为了高扬城的府尹,没错吧?”苏离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纪扬心底又开始不安,果然还是扯到了十二年前的旧案,但他不得不答,点点头,“王妃娘娘说的没错。”
“好。”苏离笑了笑,“这次我路过广永县,在那又发生了一起,与十二年前相差无几的奸杀案,同样的捆绑手法,让我注意到你十二年前破获的那起连环奸杀案,所以,我查看了一下案卷。”
“王妃娘娘明察,那起案子早就已了,案犯行完死刑后,再没类式的案子发生,最近广永县发生的那起案子,肯定与十二年前的案子没有关联。”纪扬斟酌着字句回道。
“的确是没有关联。”苏离附和,没待纪扬心弦放松,她语调一转,补了一句,“不过,却有点因果关系。”
纪扬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苏离没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开口,“我看完案卷后,去走访调查了一番十二年前的受害者家属,从他们口中得知,十二年前的受害者,皆是因为做了寻死的举动,亦或者说了寻死的话,才遭受到迫害。”
这么不可思议的被害理由,不仅让听审的百姓怔了,就连从京里来的吏部官员跟御史也惊了。
苏离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只盯着脸色越来越白的纪扬,“同时,我从一名百姓嘴里得知,在第四个受害者被害前,曾看见过你的大公子,也就是纪柏,停留在第四个受害者家门前。”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柏儿只是站在别人家门口,这与案子有何关系?”
“先别急。”苏离抿抿唇,“广永县的那起案子已经破了,凶手便是第二个死者的儿子,他当时还小,却目睹了自己母亲被杀的过程,从而倍受折磨,直到他在西小街,看到最近的那名死者与她相公争执,说了些想寻死的话,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学着十二年前的凶手,残忍的奸杀了死者。”
“这又与柏儿有何关系?”纪扬继续的嘴硬。
“原本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苏离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但方才我在湖边,被你儿子袭击,他似乎以为我想投湖,所以在扼我脖子时,念念叨叨了一句话。”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死……都去死……”
“就是这句话,我在广永县的奸杀案凶手的口中也听说过,一字不错,一模一样。”
苏离顿了顿,气势瞬冷,“凶手说过,这句话,他是受了十二年前那名凶手影响,从凶手那听来的。”
纪扬一个哆嗦,差点没从软榻上翻下来,“柏儿他……他大概也是见到过……”
“见到过凶手行凶?”苏离冷笑,“如此,那我便把他弄醒了,亲自问他。”
“不……他没见过,是下官说错了话。”纪扬下意识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
苏离才不管他说了什么,从袖袍里取出一个瓷瓶,在纪柏鼻前打开,让他闻了闻。
不过几秒,纪柏就转醒,先是一怔,而后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当他看到苏离的脸后,眼睛又开始变红,十指收紧,情绪不受控的狰狞了起来。
苏离一字一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好。”
她的话音才落,那边的纪扬立刻大喊一声,“柏儿。”
已经被死这个字刺激到的纪柏,耳朵里哪还能听到纪扬的声音,像只野兽似的朝着苏离扑过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死……都去死……”
没等纪柏扑向苏离,长笛已经出手,拽住了他,把他束住。
几个吏部的官员,以及那常御史,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面如土色。
趴在软榻上的纪扬,双眼闭了闭,自知这一劫,是真的躲不过了。
苏离看向朝她呲牙咧嘴的纪柏,“十二年前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这句话跟死无关,纪柏的情绪渐渐回转、平复。
苏离又问了一遍,“十二年前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纪柏阴鸷的盯着苏离,一声不哼的抿着唇。
苏离见他不说话,没再多问,示意墨连瑾的人,去把李景带进来。
李景被带进来后,立刻看向了纪柏。
好半天,他才指着纪柏,“是你……就是你杀了我母亲,十二年前的人,就是你!”
纪柏被指得发怔,阴郁的脸上滑过数种情绪,然后一点点的发笑,笑得猖狂、疯癫,“是她想死的啊,我就是成全了她而已,想死的人,都去死好了。”
第383章 凶犯,精神失常
第383章 凶犯,精神失常
“我要你偿命,我要杀了你。”李景也疯了似的开始挣扎起来,想要冲到纪柏面前,亲手掐死他。
几名官差见势不对,连忙围上来,把两个犯人隔远一些。
苏离看向纪扬,“纪大公子被人指证,他也自认了十二年前的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纪扬一脸绝望的闭着眼,他还能说什么?他错就错在,不忍心杀子,以消后患。
“既然十二年前的案子,是纪大公子做的,那你十二年前所抓获的凶手,便是屈打成招,替纪大公子顶了罪,你知法犯法,该当何罪?”苏离语调一重,一字一句,砸在公堂之上,掷地有声。
那几个吏部的官员,灰头土脸的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们这次来,是要为纪扬升迁的,谁知道,纪扬却犯了这么大一个罪,报上去,那可是会连累到德亲王的。
而常御史,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墨连瑾招他来,就是要他亲自压纪扬进京受审。
他是墨连韫的人,结果要处制墨连韫看中的人,这场窝里斗,笑到最后的唯有墨连瑾夫妻俩。
这时,从后面跑出来一个美妇人,她噗通一声跪在公堂上,“你们也罚我吧,是我的错。”
纪扬看到美妇人,心疼的叫了一声,“知书,你这是做什么?”
被称为知书的美妇人看了眼纪扬,又看向被人束住的纪柏,“都是我造的孽,我造的孽啊。”
“怎么说?”苏离反问。
“当年姐姐嫁给相公,生了纪柏与纪勇,我却暗中与相公生了情,惹得姐姐想不开,在纪柏的面前吊死,白绫系成了同心结……”知书说完,伏在地上抽泣了起来,“是我造的孽,若是没有我,姐姐不会,纪柏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别说了,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何益?”纪扬拍了拍软榻,最后看向墨连瑾道:“战王爷,是下官糊涂,才会做下这件蠢事,但祸不及纪勇,他在承恩候麾下,立下数个战功,还请战王爷不要为难于他,下官做的,下官自己担着,都认了。”
墨连瑾还是没开口。
苏离抿抿唇,“你担心得太多了,我们向来对事不对人,只要人没犯罪,在我们眼里,人人都是平等的,一旦犯罪,我们心中的天平才会倾斜。”
听了苏离的话,纪扬又闭了闭眼,脸上一片绝望。
苏离看向那默不作声的常御史,“既然你在,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办了,相信你也不会做什么徇私枉法的事。”
“是。”常御史回过神,战战兢兢的应下。
“对了,高扬城的府尹之位空了之后,自然要有下面的人顶上,我看广永县的柯书民名声不错,办案时有条有理,肯做肯干,既然吏部的人也来了,你便跟吏部的人一起去考察考察他,若是可以便给他升一升,若是不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苏离适时替柯书民说了句好话,也没让他白费天天出去走访的那份决心。
“是。”几人应了下来。
苏离刚准备跟墨连瑾离开,忽地又停下,看向依然没有散开的百姓。
“这个案子,或许你们只是看个热闹。”苏离想起墨连瑾说过的,救人命不如救人心,她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但这个案子告诉我们,小孩生来便是一张白纸,而后沾上什么颜色,是黑是白,都受到了做父母的影响,希望你们谨记。”
百姓中,那些为人父母的人,认同的点点头。
苏离这才跟墨连瑾离开,剩下的事,有御史跟吏部的人在,相信他们也不敢蒙着眼睛瞎办事。
回到客栈,苏离累得够呛,还没吃晚饭,就瘫在床上不想动。
其实像李景跟纪柏这样有心理疾病的罪犯,在现代会酌情处理,可古代不同,人权还没有体现,所以,杀人了犯罪了,不敢是什么原因什么理由,都会受到等同处理。
一行人在高扬城多呆了两天,直到柯书民举家迁来高扬城,晋升为府尹,他们才准备离开,出发去庆阳城。
柯书民屁颠屁颠的跑来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下官一定会谨记战王爷、战王妃的教导,好好为官,为民请命,定不辱了两位贵人对下官的提拔。”
“你可别忘了你说的这些,说不定哪日,我还会再来高扬城。”苏离扭开头不看他,他哭起来的模样实在丑得有点让人无法直视,都说孕期看漂亮的东西,生出来的娃才会漂亮,她可不想看柯书民的丑样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柯书民拍着胸脯再次保证,“王妃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会将这高扬城管制好了,下回王妃娘娘再来,高扬城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上数倍。”
“行了,大话说多了舌头会闪,你回去吧,不用送了。”苏离背着他一抬手,跃上马车。
“下官恭送战王爷、战王妃……”
马车走远了,苏离掀开马车窗往后看,还能看到柯书民站在原地。
“柯书民这人可真逗,希望别让我失望才好。”苏离把车窗关上,看向墨连瑾,“这回,太子派来的杀手,被你的人送进京受审,墨连韫看中要提拔的人,被我送进京准备受审,后面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
她不是怕,说这话的时候,隐隐透着兴奋。
其它,敌人越是闹腾得厉害,越是没什么好怕的。
相反的,敌人越是不动,越是会让她无从下手,就像组织,自从下河县的事结束后,再没有消息出现。
好像一夜之间,组织就隐回了黑暗里。
“别的我不愿多想,只希望去庆阳城的一路上,不要再出现意外之事。”再有什么案子出现,耽误行程,恐怕庆阳城也去不了,就得直接回京城准备父皇的万寿了。
苏离吐吐舌,“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厄运附体似的,走哪死哪,不会的,咱们南灵国不是还有你这么一尊神罩着吗?哪会哪哪都有案子出现?”
仔细想想,她这一路,好像真有点走哪死哪的感觉。
“叮……”长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出现。
苏离挑了下眉,“终于舍得冒出来了?这回是多少生命值?”
“恭喜宿主大人,成功破获奸杀案,获得两百点生命值,另外,宿主大人让十二年前的案子重新大白天下,系统奖励五百点生命值。”
苏离压根就记不住数,“那我现在一共有多少生命值了?”
第384章 大婚,期待什么
第384章 大婚,期待什么
“两千四百二十八。”
苏离叹了口气,两千多点,脸上的黑斑可以先不管,但墨连瑾的命……
“为什么叹气?”墨连瑾正拿着一卷书在看,见她皱眉叹气,不禁把书放下,直直盯着她。
苏离赶紧让长生自动消失,靠近过去一点,“我就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从这到庆阳城,需要走几天?”
“五日左右。”墨连瑾说了一个最慢的时间,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他担心赶路太急,她吃不消。
“也还好。”苏离笑了笑,“就当是蜜月了,多爽啊。”
“蜜月?”墨连瑾第一回听这个词。
“在我家乡,结婚的两个人,会出去旅行,就是蜜月。”苏离简单解释了一下,估摸着他也不会懂,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看着他,“你说说,医隐门秘地里的人救你时,是怎么救的?或者说了什么?这些都有助于我判断你的身体情况。”
这一次,墨连瑾没再回避这个问题。
自从吃了她后,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活得更久一点,把她从头到尾吃得死死的。
“那怪老头只问我,若想多活一年,一后后便要将我的命给他,若是不想要多出来的一年,那便由我自生自灭。”
“你选了前者?”
“嗯。”墨连瑾捏捏鼻尖,“我选完之后,他将药给了我,待我再醒来,伤口已经愈合,却花白了头发。”
苏离点点头,轻轻抚上他心口,隔着衣料,她还能触到那道疤,“所以,怪老头也没本事把这道伤彻底治好,只是暂时替你续命了一年。”
“应当是如此。”
“那样的话……”她继续按照原计划走就行,赚够五千点生命值,替他换购修复心脏的药,就算怪老头用了毒在墨连瑾身上,一年后迫使他再回医隐门,有拜月毒的例子在前面,解毒的事,压根难不住她。
“嗯?”墨连瑾见她没说下文,只皱着眉头想事,捏她鼻尖的手往上滑去,戳上她的眉心。
“你不要再安排后事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苏离没具体跟他说,还差一半生命值的事,怕这家伙会多想,“不过,庆阳城还是要去的,总要抓住燕婉的某些把柄,才能将门主找回来。”
再怎么说,她学了御针术神方术,门主也算是她的半个师父。
“苏离,这次一回京,我便向父皇求旨赐婚期。”墨连瑾认真的开口,“你家乡在成婚时有何步骤,都可以说与我听,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
苏离眼底闪过抹狡黠,“真的?”
墨连瑾在她眉心一敲,“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苏离揉揉眉心,正儿八经的开始掰扯,“我家乡结婚的时候,会穿露胳膊露腿露脸露背的婚纱,你许吗?”
“……”墨连瑾脸色一沉,“不许!”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会让女人穿得如此露骨?
苏离翻了个白眼,“你看,在我家乡很正常的一件事,你都不许,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除了这个……”
“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要提的要求了。”要车,他有马车;要房,他有王府。
她唯一遗憾的,只有婚纱这一点。
不过,古代的嫁衣也有不一样的韵味在,穿一身大红,红红火火的,要多喜庆有多喜庆。
“你若喜欢你家乡的嫁衣,那便入洞房后再穿,只许我一人看。”墨连瑾说得理直气壮,眸底带着一抹易味深长的笑。
“……”苏离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想得美,她是找虐么?在他面前穿得那么清凉,那还不得分分钟被压?
赶紧把他放下的书卷拿起来,塞到他手里,“你赶快看你的书,我补我的觉。”
“陪你。”
陪你个……鬼!
想吃豆腐就明说!
苏离挡开想跟着自己一起躺的墨连瑾,“我又不是小孩了,不用陪。”
墨连瑾继续压下,摸摸她肚子,“那我便陪小家伙。”
“……”
苏离欲哭无泪,宽敞的马车厢里,两人和衣躺着。
说好的陪小家伙,最后就是各种占她便宜。
……
五天后。
苏离一行人顺利抵达庆阳城,而都城,也迎来了一个接一个的瓜。
有人行刺战王爷、战王妃,刺客被送进了大理寺。
这还不算完,德亲王极力举荐的高扬城府尹也被送进了大理寺,都城里传得沸沸洋洋,纪扬的大儿子是连环杀人犯,他徇私枉法,把凶手一藏就是十二年,不仅没还受害者公道,还抓了一名浪流汉顶罪,令其枉死。
这样的段子,哪怕是书先生都编不出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苏离跟墨连瑾的名声,又到达了一种新高度。
两人为民请命,惩奸除恶,让一桩桩匪夷所思的案子大白,令人心安。
皇宫。
大理寺寺卿柳崇明,战战兢兢的站在御书房内,安帝在龙坐上,翻看着他刚递上去的奏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嘭的一声,奏章被扔在了地上。
柳崇明噗通一声跪下,垂头不敢吱声。
“老三看中的人,就是这么一个货色?”安帝的脸色阴沉,看不出他内心深处在想什么,但眸子里的那团火,却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皇上,此案证据确凿,罪犯也已认罪,德亲王看中他,大概也是被他表面做的那套迷惑住了。”柳崇明把话说的漂亮,谁也不得罪。
“纪扬?最近在承恩候麾下大出风头的纪勇,便是他的幼子?”安帝哪能摸不清这里面牵连的关系。
承恩候紧靠墨连韫,是他默许的,意在平衡势力。
可依照最近的情况看来,是该敲一敲承恩候与墨连韫了。
“是,纪勇确是纪扬的幼子。”柳崇明回道。
“纪扬犯下如此不可饶恕之罪,判秋后问斩,其子连杀数人,更是罪不可恕,即刻问斩,另外,朕会下旨,降纪勇一级,三年内,不可再往上晋升。”安帝有了主意。
“是,微臣领命。”柳崇明顿了顿,“另外,那些个在路上刺杀战王爷与战王妃的刺客,以及战王爷扣下来的令牌,都指向……”
后面的话,柳崇明实在是不敢往下说。
他上表的奏折上都写明了,安帝应该知道他在指什么。
整个御书房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而凝重。
安帝放在桌案上的十指一紧,太子……还真是他扶上去的好太子!
第385章 逼宫,没有退路
第385章 逼宫,没有退路
“此事,你先别声张,暂且压下,待老五回京后再说。”安帝打算着,并没准备追究什么。
不管是太子还是墨连韫,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不会轻易打破三人间的平衡。
“是。”柳崇明一拱手,“若皇上再无其它吩咐,微臣便告退了。”
“嗯。”安帝一拂袖,准了柳崇明退下。
柳崇明出了御书房,看着外面刺眼的光线,这才觉得恍若回到了人世。
他才走下台阶,迎面就看见皇后雍容华贵而来。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柳崇明行了一礼。
“柳寺卿无需多礼。”皇后走近柳崇明几步,“既然碰上了,本宫恰好有几句话要问问柳寺卿。”
柳崇明心下一惊,这哪是什么恰好碰上?明明就是一早等在这里,想从他嘴中知道点什么。
但他没明说,只应了一声,“皇后娘娘请问。”
“本宫收到消息,战王爷的人押了一批刺客入京,不知那些刺客可有招供?亦或者,露底?”皇后问出口后,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后宫不干政是一回事,本宫只是心疼老五,他母妃不在,本宫自然要多关照他一些。”
柳崇明为官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圆滑的本领,面不改色道:“这个案子还在审理之中,若皇后娘娘想知道更多,该禀的,微臣方才都已经禀给了皇上,还请皇后娘娘去问皇上。”
皇后脸色一变,“皇上可有说过要罚谁?”
“这个倒是没有。”柳崇明如实回答。
皇后微微眯眼,沉思了片刻。
皇上没罚任何人,也没动怒,更没当即就召自己儿子问话,这是不是说明,那些刺客压根没有走露身份?
“皇后娘娘若是没有其它吩咐,下官便要回审理高扬城府尹的案子了。”
皇后一拂袖,“你去吧。”
“是,微臣告退。”
柳崇明离开,皇后也没进御书房,直接改道,回了她的宫殿。
宫殿内,墨连宣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自己母妃回来,连忙迎上去,“母妃,父皇可有召见儿臣去觐见?”
皇后拍拍自己儿子的手,“没事了,柳崇明并没有查到什么,你父皇也没动怒。”
墨连宣舒了口气,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宣儿。”皇后把墨连宣拉到软榻上坐下,“刺杀一事,恐怕要收一收了。”
“不能收,儿臣已经打定主意,要做那件事,墨连瑾便不能活着回京。”墨连宣怕归怕,但箭已经在弦上,断没有再收弓的可能。
皇后担心的抓紧他的手,“这件事太过于冒险,你再好好想一想,不做这件事,你还是太子,安安稳稳等到你父皇归西,你便是皇位的继承者。”
“母后,你可别忘了在儿臣后面,还有老三跟老五,他们一个是德亲王,一个是战王,风头丝毫不比儿臣小,儿臣若不主动争取一回,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机会?”墨连宣坚持已见。
皇后见劝不住他,只能幽幽叹了口气,“如此,那母后也只能支持你,你是母后生的,不管这一举是成是败,母后皆与你同进退。”
“嗯。”
“只是……”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一沉,凝重了几分,“既然刺杀无法成功,那便要改一改策略。”
“母后的意思是……”
皇后依附到墨连宣耳侧,耳语了几句。
墨连宣阴鸷的脸,顿时舒展了几分,“好,儿臣就按母后说的去做。”
“你要记住,要挑沉得住气之人。”皇后叮嘱了一句。
“是。”墨连宣行了告退礼,迫不及待的出宫了。
高墙之上,墨连诀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墨连宣离宫的画面。
福宝站在他身侧,替他掖了掖盖住腿的毯子,“主子,这上面风大,是不是要回去了?”
“再等等,我还想多在这呆一会!”
“是。”
墨连诀不肯回去,福宝就在旁边陪着。
忽然,转角处传来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墨婵雨揪着墨连琅走了出来。
“六哥,我觉着你变了。”
“我哪变了?”墨连琅不服。
“你成日里就知道往宫里跑,去招惹那个小宫女,要人家做你的小妾,你连五哥五嫂如何了都不关心,不是变了是什么?”
“我当然有关心五哥五嫂,可我知道,五哥是什么事也不会有的,有五哥在,五嫂自然也不会有事,所以我就不担心了。”墨连琅说的理直气壮。
“好像有点理。”墨婵雨想了想,继续怼,“不过我可不认同你的话,五哥是厉害,可五嫂也不差呀,依我看,是因为有五嫂在,五哥才不会有事。”
“你这丫头莫不是眼瞎,五嫂哪能有五哥厉害?”
“五嫂哪里比五哥弱了?打架,她会,验尸,她会,破案,她也会……”苏离井然已经成了墨婵雨的偶像,她可不许墨连琅说自己偶像不如他人。
哪怕那个人是五哥也不成。
“那五嫂会带兵打仗么?五嫂会让敌国闻风丧胆么?”墨连琅也不认输,在他心目里,五哥就是无敌一样的存在。
墨婵雨吱唔了一会,“就算是这样,那就平手好了,不许你说五嫂不如五哥。”
“不能是平手,五哥总归是要比五嫂强的。”墨连琅不妥协。
墨婵雨顿时气得想揍他,才挥起拳头,眼角余光就瞥到正被福宝推过来的墨连诀,高傲的昂起下巴,收了拳头,朝墨连诀开口道:“那四哥来评个理,五哥跟五嫂,究竟谁更厉害一些?”
墨连诀没有急着答话,看了眼墨连琅,眼底有抹异样的情绪掠过。
是气他不争气,也是痛惜那人不在。
否则,这南灵国,最厉害之人,只能是那人。
“四哥,你快说说。”墨连琅催了一句。
墨连诀淡然一笑,“我可不知道苏离跟老四到底谁厉害一些,我只知道,若是你们去问老四,依着他宠妻的性子,定然是会答苏离更厉害一些。”
墨婵雨得意洋洋的挑眉,“六哥,你听听,是不是五嫂更厉害一些?”
“那是五哥让着五嫂。”墨连琅不服气的撇撇嘴。
墨婵雨缠着墨连琅,刚要从高墙上下去,墨连诀却开口,叫住墨连琅,“老六,你等一下……”
第386章 阴谋,捉摸不透
第386章 阴谋,捉摸不透
墨连琅连忙摆脱墨婵雨,“你快去玩你的,缠着我是怎么回事?我要与六哥讨论些男人间的事,你跟着不妥。”
墨婵雨撇撇嘴,只能自己一个人先离开。
宫里能玩的,她都玩腻了,原本就是想让墨连琅带着自己玩,哪知道墨连琅却被墨连诀叫住。
一边往下走,一边苦哈哈的嘀咕:五嫂还是快点回京吧,没五嫂的日子真难熬。
看着墨婵雨那烦人的丫头离开,墨连琅舒了口气,朝墨连诀一拱手,客客气气的道:“多谢六哥替我摆脱了那丫头,我这便去找我的小宫女去了。”
“老六。”墨连诀隐着情绪,“我找你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喔!”墨连琅止步,“那四哥你快说。”
“你可还记得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墨连琅一脸问号脸,“三日后?那是个什么日子?”
墨连诀的脸,渐渐沉了下去,透着露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寒,“别人都能忘,为何连你也忘了?”
“我……”墨连琅见向来温润的墨连诀要发脾气,赶紧认真想了想,然后才一拍脑门,“是皇长兄的死祭?”
墨连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
“可皇长兄的死祭,在父皇万寿之前,宫里早就有明文规定,不许祭奠皇长兄。”墨连诀挠挠头,“四哥问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哥想要祭奠皇长兄?”
“祭奠不过是一种形式,我是怕你忘了,除了你喜欢的五哥以外,还有一人,曾经是南灵国的顶梁柱。”墨连诀的脸色恢复如常,唇角又噙起了那抹温润的笑。
“我知道了,多谢四哥提醒。”墨连琅友好的朝墨连诀笑笑,他觉着,最近的墨连诀对他,好像很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最近在看哪本书?”
“……”墨连琅的娃娃脸一垮,“四哥,能不能不要问书的事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墨连诀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暖,“好,那我不催你,你去找你的小宫女吧。”
“是,那我这便去了。”墨连琅整个人兴奋的跃了起来,三步化作两步,离开高墙。
墨连诀盯了一会他离开的方向,唇角的笑弧,渐渐变得浓郁。
“主子真的要那样做么?”福宝问了一句,“那件事一旦做了,对六王爷的打击……”
“他会站起来的,他会成为我想要他成为的那个样子。”墨连诀回头看向宫门方向,“现在,就等那人回京了!”
……
因为这次来庆阳城,是要办正事。
苏离没再露脸,而是戴了面纱斗笠,把自己这张标志性的脸掩藏起来。
长笛挑的客栈,不是在庆阳城的热闹之地,而是离主街稍远一点的僻静之处。
一行人入住后,桑桑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苏离让繁星跟着她。
墨连瑾带着长笛几人在房间里议事,苏离没掺和他的那些势力分布安排,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准备去客栈大堂点些吃的,自己一个人吃个够。
她特意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会子已经过了饭点,大堂里只有她一个食客。
除此之外,还有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姑娘,正背对着她在擦着大堂的地面。
掌柜迎过来,“小姐要用点什么?”
“把你这好吃的拿过来四五样。”苏离胃口大开。
“好嘞,还请小姐稍等片刻。”掌柜的高高兴兴转身,准备去安排饭食。
哪知道,他转身的瞬间,恰好碰上了正在大堂里擦地的姑娘,姑娘手里攥着一块还没来得及扭干的抹布,被撞倒之后,抹布脱手而飞,好巧不巧,就甩在了苏离的鞋面上。
苏离正要说没事,掌柜啪的一记耳光,甩向姑娘。
姑娘顿时捂着脸抬头,被头发掩住的脸上,布满了烧伤后的痕迹,“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留你在客栈里做活,可不是让你将我的客人赶走的,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跟这位小姐道歉。”掌柜抬手揪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苏离面前一推。
苏离起身,拉住被推了一个趔趄的姑娘,没让她摔倒,“我没事,鞋子湿了晒干便好。”
安慰了一声姑娘,她才抬头看向赔着笑的掌柜,“你别在为难她了,多大点事啊?又是打又是骂的?”
“是是是,是我的脾气太过暴躁了一些。”掌柜点头哈腰的附和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的瞪了眼姑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擦完地去后厨,免得吓走我的客人。”
“是。”姑娘温顺的应了一声,朝苏离鞠了个躬,继续回到她刚才擦地的位置,蹲下身卖力干活。
苏离没回客房去换鞋子,反正天也热,被水沾湿后,脚背凉凉的,感觉还不错。
等上菜的空档,她看向擦地的姑娘。
“你脸上的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姑娘一怔,不敢抬头看苏离,怕吓着她,只低着声音回道:“幼时家里遭了火。”
幼时?
苏离勾了下唇,虽然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姑娘脸上的烧伤痕迹还算新,一点也不像是幼时留下的。
她之所以问她这个问题,也是想给她开个方子,好好擦药,还是能缓解一些烧伤痕迹的。
可她既然说是幼儿烧伤的,她再提出给她开方子,貌似就有点拆穿她说谎的意思了,想了想,既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烧伤的,那她就假装没看出来好了。
苏离没再说话,继续看着姑娘擦地的动作。
她的手十分漂亮,虽然有不少茧子,但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放在现代,肯定是一双为钢琴而生的手。
姑娘大概是感觉到了苏离正在盯着她看,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差点打翻木桶里的水。
苏离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窗外。
庆阳城比高扬城要热闹,虽然这家客栈外面的街不是主街,但依然不停有人来来往往的过路。
突然。
窗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很快就有一队快马奔腾而过,那些来不及闪躲的百姓,被撞得倒在地上,可那马背上的人,压根就没停下来查看情况的意思。
苏离皱了下眉,还真是去哪都能碰上这种仗势欺人的人。
她收回视线,耳朵里却钻进擦地姑娘的声音……
第387章 燕府,仗势欺人
第387章 燕府,仗势欺人
“小姐,那些是燕家的人,你若是要在庆阳城久留,小心别跟他们起冲突,会死人的。”
姑娘提醒了苏离一句,又继续擦她的地。
苏离眉心一拢,燕家?是燕婉的娘家?
“据我所知,燕家并没有官职在身,他们是仗着如今当宠的燕贵妃,才会如此横行霸道?”
姑娘没再抬头,只应了一声,“嗯。”
没一会,掌柜端来了苏离要的饭食,姑娘擦完地,很快就进了后厨,没再出来。
墨连瑾跟长笛几人说完事,再下楼时,只见苏离正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大吃。
因为戴着面纱斗笠,吃东西的时候,总要有一只手将面纱撩起来一些,半遮面的样子,勾得他心尖都在颤。
走过去坐下,替她拭了拭嘴角的油渍,“庆阳的菜,口味如何?”
“每道菜都有点甜,你试试,还不错。”苏离夹了一块喂他吃,“不过,天天吃这样甜的菜食,肯定会腻。”
墨连瑾尝了一口,认同点头。
上回他来庆阳城接燕婉的父母去都城,因为着急回去,未曾在这停留过。
“对了。”苏离把自己刚才看到的,说给墨连瑾听,“这燕家恐怕成为庆阳城的土皇帝了,那当街策马的架势,比不久前咱们遇上的太子的人,还要霸道。”
墨连瑾蹙了下眉,“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燕家?”
“我想先从百姓口中,听一下他们是怎么评判燕家的。”苏离想了想,“然后,我想从燕家的下人身上下手,尽量多知道一些关于燕婉未被送去都城前的事。”
“嗯,我已经让长笛几人去调查燕家的下人了。”这一点,苏离倒是跟他想到了一块。
“那你快吃一点,吃完后,我们去街上走走。”苏离有些吃撑了,放下筷子,花痴的托腮看着他吃。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嚼东西的样子都那么优雅高贵。
墨连瑾暗自隐笑,被她盯得紧了,抬头看她,虽然隔着面纱,还是能看到,她的眼睛里,藏着满天星辰,“好看?”
“好看。”点头。
“回房,随你看个够?”
苏离闻言,搓搓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一秒回到现实,赶紧错开视线,“你别闹,大白天的,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除了在广永县的那一日,我一直都在忍。”墨连瑾有几分可怜巴巴的看她。
苏离闭上眼睛,假装看不到,捂上耳朵,假装听不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完全消下去,再来一次,她还怎么回都城见人?
墨连瑾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她却千方百计的避着他。
墨连瑾吃完,回客房去拿上面纱斗笠,然后才跟苏离一起离开,往热闹的主街而去。
另一边。
先出去走走的桑桑跟繁星,已经在主街上逛着了。
桑桑四下张望,想在人群里找到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但她把一条主街走完一遍,也没能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难道,那人压根就没跟着来庆阳城?
繁星这回看明白了,桑桑在找人。
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虽然认识的时间短,但日日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也算不错。
“你在找谁?”繁星面瘫脸一动,朝桑桑问道。
“我……”桑桑脸色一红,“我就是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
她不愿说,繁星也不愿多问。
住了嘴,紧步跟着她又重新把主街走了一遍。
桑桑有点泄气了,想着是不是要去问问苏离,那人会不会跟来庆阳城。
就在她准备往回走时,人群突然骚动,几匹快马,在撞翻了数人后,停在桑桑面前。
为首的年轻男人色眯眯的盯着桑桑,“美人?庆阳城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美人?”
繁星脸色一冷,把桑桑挡在后面,隔开男人的视线,“滚!”
“丑丫头,你知道小爷是谁么?”年轻男人跳下马车,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环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百姓,“你们来说,小爷是谁!”
“燕大公子好。”围观的百姓纷纷拱手行礼,生怕反应慢了,会被这个纨绔子弟抽上一鞭子。
燕大公子洋洋自得的看着繁星,“你现在知道小爷是谁了?还不快给小爷滚开?”
繁星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你是谁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家小姐要我护着的人,谁动,谁死。”
“好你个臭丫头,居然敢对小爷这么横。”燕大公子抽出腰上的长鞭,朝着繁星就甩了过去。
繁星抬手一接,长鞭立刻被她攥住。
“桑桑,你先退到一边去。”
“那你小心一些。”桑桑担心的看了眼繁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听了她的话,退开一些。
燕大公子见繁星能接住他甩出去的长鞭,当下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用出所有内力,借助拉直的长鞭,朝繁星飞掠过去,狠狠一掌,拍向她的命门。
繁星直接松手,拔出长剑刺过去,直指来人的命门,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手软半分。
燕大公子心下一惊,狼狈收回掌风,往侧面一避。
“来人,小爷今天一定要摘了这丑丫头的脑袋,给小爷上。”
燕大公子一声令下,他身边跟着的府卫纷纷上前,把繁星围困住。
而燕大公子则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桑桑,再次色眯眯的半眯了眼睛,朝她走过去,“美人,你放心,你跟了小爷,小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繁星被好几个人困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离桑桑越来越近。
“桑桑,你快回客栈去。”
桑桑柔软的唇一抿,看向还在跟人缠斗的繁星,没有转身离开。
如果她走了,那繁星怎么办?
“你想做什么?”桑桑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燕大公子。
“美人,只要你愿意跟小爷走,小爷马上让人放了你那丫环。”燕大公子轻佻的朝桑桑伸手,想要在她光滑的脸上摸一把。
桑桑避开,燕大公子摸了个空,顺势向前一掠,抓住桑桑纤细的胳膊,一拉一扯,“来吧,小美人,小爷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桑桑面色发白,不由自主的被燕大公子带动着,往他的怀里撞去……
第388章 嚣张,强抢民女
第388章 嚣张,强抢民女
就在桑桑吓得大惊失色的时候,一个石子从人群中击飞而来,正好击在燕大公子的手腕上。
咚的一声,燕大公子吃痛,下意识松开抓着桑桑的手。
桑桑不像苏离跟繁星那样会武,她柔柔弱弱的,压根没办法自己站稳,就算燕大公子已经松了手,她还是朝着他的怀里栽去。
如果被这个纨绔子弟占了便宜,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到那人?
想到这,桑桑闭上眼睛,眉眼间全是绝望。
这时,浮生掠出人群,伸手抓住桑桑的胳膊,把她扯向自己。
嗅着来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桑桑欣喜的睁开眼,对上的虽然只是面纱,她却恍若能透过面纱,看清楚里面的一鼻一眼。
“是谁打小爷?谁敢扰了小爷的好事?”燕大公子捂着被石子击中的手腕,怒目扫向一身黑衣,戴着面纱斗笠的浮生。
在见到自己看中的美人,被浮生拉着手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小爷可是燕家的大公子,燕家知道么?当今皇上最宠幸的燕贵妃,便是我……”
浮生掩上面纱下的脸依然淡淡,却忽地抬手,指尖夹着的石子,朝着叨叨不停的燕大公子击去。
这一回,击中的是他那张嘴。
几乎在发出咚的那声的同时,血水顺着他的嘴缝流出来,大概是牙齿断了几颗。
燕大公子立刻捂住嘴,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但他是谁?他在这庆阳城怕过谁?一抬手,恨恨的指向浮生,“你给小爷等着,等着……有本事就在这别走,小爷一定要将你剁碎了,喂狗。”
放完狠话,转身朝自己的马跑去。
那几个围困繁星的人,见到自家少爷要跑,哪还敢多留,谁也没再恋战,纷纷上马,朝着来路跑去。
燕家的人走了,有几个好心的百姓上前劝道:“你们还是快些走吧,燕家得罪不起,是会死人的。”
劝完,也不敢再多留,赶紧各自散开。
浮生松开桑桑,看了眼走过来的繁星,“你们快回去。”
桑桑迎上浮生的视线,“你呢?”
“我若不想露面,没人可以寻到我。”浮生说完,飞身掠走。
桑桑下意识追了几步,可眼前哪还有他的身影?
繁星看看浮生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桑桑,“你方才在找的人是他?”
桑桑被敏星戳中心事,脸颊一红,多了丝女儿家特有的娇媚,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什么,抓住繁星的胳膊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对么?如果我想找他,我要怎么做,他才会出来见我?”
繁星看了眼桑桑,“你跟他不会有可能。”
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
桑桑张了张嘴,脸上的绯红瞬间消了下去,“为什么?”
繁星抿着唇,不打算再说什么。
她能劝的,都已经劝了,桑桑如果执意要飞蛾扑火,她无权干涉。
见繁星不打算再说,桑桑抿唇,“那我们回去吧。”
刚才那名纨绔子弟放下过话,还会带着人再来,繁星点头,跟桑桑一起往客栈方向走。
才走了没几步,迎面就碰上了苏离跟墨连瑾。
见繁星身上的衣服被割破了几道口子,苏离眉头一皱,“你跟人打斗过?”
繁星点点头,还没等她解释,一阵比刚才还要燥乱的马蹄声,远远传来。
没一会,去而复返的燕大公子,领来了最少有三十人,骑在马匹上的,依然是他燕家的人,后面的几十号人,全是穿着官差服的庆阳城官差。
苏离挑眉一笑,“墨连瑾,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燕家人。”
客栈里擦地的姑娘还提醒过她,别惹燕家人,是会死人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惹上了!
“就是这些人,给小爷全都带回去,关起来。”燕大公子得意的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挥手,后面那些个官差,立刻按照他的吩咐,把人围在了中央。
周围的百姓不愿趟这浑水,一个个都避开,离开现场数米远才站定。
苏离戴着面纱斗笠,没有露出她那场辨识性太高的脸,昂头看向燕大公子,“你凭什么抓我们?”
“凭什么?凭小爷是燕家人,小爷想要的姑娘,就没有得不到的。”燕大公子看向同样一身黑衣,戴着面纱斗笠的墨连瑾,以为他就是刚才秒杀过他的浮生,抬手指向他,怒喝道:“你方才敢打小爷,小爷今日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苏离看了眼桑桑,从刚才的只言片语里,猜出了事情始末,知道是这燕家人在窥视桑桑。
“你当街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苏离再问。
“王法?呵……”苏离的话像是戳中了燕大公子的笑穴,他嘲讽的笑了半天,才停住,“你们这些外乡人,怕是刚进城吧?小爷现在就告诉你们,在这庆阳城,小爷就是王法。”
嚣张!狂妄!
苏离冷笑,“既然你是庆阳城的王法,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王法有多牢固。”
“给小爷上,除了那姑娘是小爷的,其它人都关进地牢去,先饿上三日三夜。”燕大公子色咪咪的看向桑桑,只想速战速决,快点把美人带回去享用。
随着燕大公子的下令,官差顿时朝着苏离几人围困收拢。
“长笛。”墨连瑾冷着脸,一声轻喝。
对于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他压根连手都不想动。
隐在暗处的长笛几人,瞬间出现在官差的后面,不过是瞬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官差,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哀嚎。
燕大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无法相信,他带来了这么多人,还是没办法把美人带走。
他咽了口唾沫,一指苏离跟墨连瑾,“你们……你们都给小爷等着,居然敢袭击官差,小爷让你们有来无回。”
说完,再次带着他的人,落荒而逃。
只留下一地的官差,痛苦哀嚎的在地上打滚。
苏离看了眼黑脸的墨连瑾,“我看这燕家人还会再来,要不然,我们先回客栈等着?”
“嗯。”墨连瑾十指一紧,眸底有危险的气息一闪而过。
他倒是要看看,这燕家人,还有什么招数要使出来……
第389章 小人,磕头认错
第389章 小人,磕头认错
一行人回到客栈,苏离让桑桑回二楼的客房,其余人就坐在大堂里等着。
掌柜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热络的上前给他们上凉茶解暑。
苏离看着墨连瑾,知道他为什么会黑脸,他一直以来都在守护南灵国,但总会有那么几颗老鼠屎,蹦出来毁坏一锅粥。
“如果一会燕家的人再带人来,恐怕我们的身份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无妨,身份藏不住有身份藏不住的调查方法。”墨连瑾情绪不佳,声音也跟着有几分沉,但他对着苏离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戾气不在。
“想不到燕家人在庆阳城是这样的。”苏离挑了挑半边唇,“难怪他们不愿意迁到都城去住。”
墨连瑾没有作声,苏离顿了顿后又问了一句,“上次你来接燕家二老进京,查到过燕婉的母亲是巫族人,那燕家其它人,可知道这件事?”
“应该是不知道的。”
墨连瑾的话音才落,客栈外的声音就开始杂乱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有人把整个客栈都围住了。
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的掌柜一看这架势,连忙点头哈腰的想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那燕大公子,直接揪住掌柜的衣领子,把他往前一推。
“滚开,小爷现在心情不爽,只想见血。”
掌柜被推倒在地,跑堂的小二立刻上去把他扶了起来,两人哆嗦着不敢再上前,就站在角落,眼睁睁看着燕大公子大摇大摆入内。
在燕大公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官袍加身的中年男人,从官袍样式上能看出,男人就是这庆阳城的府尹。
苏离几人没动,她跟墨连瑾都还戴着面纱斗笠,虽然面对着来人,来人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贺千远,这几人便是当街暴打小爷之人,快将这些人抓拿回去严加审问,说不定,他们就是一群背着大案的逃犯。”燕大公子抬手指向苏离几人,吩咐贺府尹的语气,强硬而狠毒。
贺千远点头哈腰道:“燕大公子放心,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直接扫向苏离几人,朝后面跟着的官差一抬手,下令道:“来人,将人带回去,若是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掌柜这下子被彻底吓傻了,他以为来了一批住店的,是笔大生意,可谁知道,住店的人居然惹了燕家……
当即腿软想求饶,可实在被吓得不轻,就连跪下的动作都做不到。
看着围上来的官差,长笛几人往前面一挡,“凡是讲个证据,是非黑白,总会分明,你身为庆阳城的府尹,一上来便勒令手下格杀勿论,谁给你的狗胆?”
贺府尹连看都没看长笛,“废话少说,待本官将你们抓回去了,自然能审问出个是非黑白。”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起身,一股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随着他的动作而迅速蔓遍整个空间。
他摘下面纱斗笠,冷冷对上贺千远的视线,一个字没说,只盯着他。
贺千远的脸色瞬间转白,浑身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下官拜见战王爷。”
上回墨连瑾来接燕婉父母入京,曾去过府衙,他再怎么眼瞎,也不敢忘了当今战王爷的长相。
燕大公子也看到了墨连瑾的脸,当即有点懵。
战王爷,跟他有过节的人,怎么就成了战王爷?
他抬脚路踢了踢跪在地上的贺千远,“真……真是战王爷?不是小爷认错了人?”
贺千远白着脸点点头,老实伏好,不敢多动。
燕大公子壮着胆子,又踢了一脚贺千远,“我妹妹算是他母妃,辈份远比他大,有小爷给你撑腰,你怕他做什么?”
字里行间带着股自得,语调却下意识放轻。
贺千远不好在明面上说教燕大公子,只能在心底苦巴巴的叹一声:有本事的,您自己上,还给我撑什么腰?
一时间,涌进客栈大堂的官差,也都纷纷跪了下去,除了燕大公子带来的几府卫外,乌泱泱一片,全是跪着的人。
掌柜一拧自己的肉,疼!眼前一切都是真的,他店里来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战王爷!
墨连瑾重新坐下,给苏离倒了杯凉茶,径自喝着,也没让跪着的人起身。
燕大公子站在原地,跪也不是,走也不是,没一会,向来作威作福惯了的他,额上也是渗出了一层薄汗。
苏离配合着,看了眼墨连瑾,“也不知道这庆阳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打这路过,还真想玩几天再走。”
“听说幽湖不错,落霞山也尚可。”
“这鬼天气热成这样,划划船消暑也挺好玩的,要不然,我们明天去幽湖?”苏离开始瞎扯起来。
“那便先去幽湖。”
两人聊着出游大计,丝毫没管跪着站着的人。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自然是燕家大公子。
他尝试性的往前挪了一步,想过来跟墨连瑾说几句好话。
然而,他才挪出一步后,凭空飞来一柄短刃,直接插在他的脚前。
他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老实把脚收了回去,站好,再也不敢动弹。
苏离的眼角余光,瞥到了长笛出手,以及燕大公子的那副怂样,不禁好笑,继续跟墨连瑾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客栈大堂,静得落针可闻。
掌柜回过神,屁颠屁颠的换了一壶凉茶上来,然后老实回去站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离看过去,来的是一男一女,衣着华贵,应该就是燕婉的父母。
女人的五官轮廓,有几分燕婉的样子,一双眼睛狐媚动人,瓜子脸,小蛮腰,一点也看不到岁月在她身上留下过痕迹。
燕父见到站着的燕大公子,直接一脚踹过去,“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我提醒你多少回了?不可太莽撞,以免冲撞了贵人,还不给我跪下,向战王爷磕头认错?”
燕大公子被踹翻在地,按照他父亲的吩咐,慌不忙把头磕得嘭嘭作响,“战王爷饶命,若我知道那美人是战王爷的人,一定不会动心思,我知错了,还请战王爷看在我妹妹的份上,饶我一命。”
燕父抬头看了眼依然一动不动的墨连瑾,皱眉一皱,再次狠狠踢向自己儿子,“今日只要战王爷不松口,你便一直磕,死了也是你活该!”
第390章 趁机,调查巫族
第390章 趁机,调查巫族
一时间,客栈大堂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磕头声。
燕大公子磕得头昏眼花,也不见墨连瑾那边传来一声算了。
燕父燕母,神情越来越凝重怨怒,自己女儿在京中得宠,墨连瑾不过就是个王爷,也敢在他们面前这样不讲情面?
日后一定要给京中写封信,让自己女儿在皇帝耳边吹吹风,把今天这些耻辱全都讨回来。
苏离不动声色的斜了眼燕父燕母,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我有点困了,想上去歇歇。”
墨连瑾点点头,起身揽住苏离,离开位置往楼梯方向走。
眼看着两人就要上楼歇息,燕母终归是心疼自己儿子,上前一步,“战王爷,战王妃,小儿已经知道错了,还请二位饶他一命,我们将他带回去后,定当好生教导,断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墨连瑾止住脚步,转身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燕父燕母,最后把视线落到磕得满头是血的燕大公子身上,“当街强抢民女是罪一,不是朝廷命官,却使唤朝廷命官供其为非作歹是罪二,对本王不敬是罪三。”
他的眼中不带半丝温度,声音冷冽。
“战王爷……”燕父燕母察觉到了不对,刚要打断墨连瑾的话,耳朵里却已经钻进了他的声音。
“给本王打八十大板。”
六十大板?
燕父燕母都怔了,这么多板子打下去,还会有命剩下么?
墨连瑾的人直接将一张长椅踢了过去,示意燕大公子趴到那上面去。
又有人去后院寻了两块板子过来,一点也不含糊。
燕大公子恼羞成怒,抬起头,腾的站起来,“我妹妹是当朝宠妃,你现在这样对我,总有一日,我会让我妹妹杀了你。”
燕大公子的话才说完,燕母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面色变了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燕大公子还想说,可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吱唔的声音。
燕父朝墨连瑾一拱手,“是我们教子无方,还请战王爷恕罪,这八十大板,是不是太……”
“长笛,你盯着,打完了八十大板再来复命。”墨连瑾没等燕父把话说完,直接朝长笛吩咐道。
“是。”长笛应声。
墨连瑾连看都没看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贺府尹,揽着苏离,直接上楼。
两人在进客房前,楼下已经传开了一阵啪啪的响声,以及燕大公子如杀猪般的惨叫声。
进入客房,把房门一关,所有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苏离摘下面纱斗笠,随手扔到一边,“打八十板,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我们现在现了身,后面要调查的事,恐怕就只能暗中进行了。”
墨连瑾黑眸微敛,“这件事,不见得是件坏事。”
“怎么说?”苏离懒懒的坐到椅子上,托腮看他。
墨连瑾走到木窗前站定,背对着苏离,一字一句道:“燕婉母亲既然是巫族人,我教训了她儿子,她定然不会咽下这口气,只要她与其它巫族人有联系,那我们便能顺手推舟的查下去。”
苏离一笑,对他也是服气得不要不要的,“战王爷就是战王爷,每走出一步都会有心机藏在里面,以后得罪谁,也不敢再得罪你了。”
墨连瑾回头,灼灼的盯着苏离,目光犀利炙热,带着某中暗示,“这话是你说的,以后你若是敢躲,本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离脖子一缩,怕了他了。
没一会,长笛来敲门,苏离过去把门打开。
“王爷、王妃,八十大板罚完了,燕家人都走了,贺千远还带着那些个官差跪在下面。”
墨连瑾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让他跪。”
“是。”长笛点头,“那属下便去查燕家下人了。”
“嗯。”墨连瑾微微颌首,“派一人盯着燕婉母亲。”
长笛退了出去,苏离不敢跟墨连瑾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跟在长笛后面,没留下一句话,跑向桑桑跟繁星的客房。
因为客房不是相连的,需要经过一个转角,她在经过转角的时候也没停下脚步……
所以,当她看清转角另一边有人的时候,压根就收不住脚,华丽丽的直接撞过去。
在转角另一边的人,是脸上有烧伤的姑娘,她看清撞过来的人是苏离,慌忙把手上的茶壶扔了出去,双手挡住苏离的肩膀,才没让她碰到肚子。
嘭!
苏离是没事了,茶壶倒在地面,发出一声声响,茶水紧跟着洒了一些出来。
“对不起啊。”苏离摸摸肚子,心有余悸的看着姑娘,“你有没有事?”
“没……事。”姑娘应了一声,蹲下身去把水壶捡了起来,又用自己的袖子开始擦水渍。
苏离拿出手帕,也帮着她一起擦。
“不……用,我来擦就好了。”姑娘回过神,伸手阻了一下苏离。
苏离抱歉的看着她,“那你别用袖子擦了,用我的手帕,这件事是我不对,吓着你了。”
姑娘犹豫了一下,接过苏离的手帕,仔细擦了起来。
直到地面没有了水渍,姑娘才站起身,看了眼苏离,攥紧手帕,“多谢你的手帕,我帮你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苏离冲她一笑,“该谢谢你的人是我,都怪我太毛燥了。”
“那王妃娘娘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便下去了。”姑娘垂眸,不敢跟苏离对视。
苏离本想把手帕拿回来,自己洗的,可又怕这姑娘太有负罪感,所以就由着她了,“行,那辛苦你替我洗帕子了。”
姑娘躬身退开。
苏离进了桑桑跟繁星的房间,坐下。
“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桑桑放下手里的戏曲书,看向苏离。
目光柔软,楚楚动人。
被这样一个尤物盯着,苏离不禁感叹,如果自己是个男人,铁定会动心,“你没事就好,刚才没问你们,燕大公子带的人不少,只凭着繁星恐怕应付不来,是有什么人帮你们了?”
桑桑脸色一红,垂下头去。
繁星给苏离倒了杯茶,“是那人。”
苏离先是一怔,然后才想到了是浮生。
再看桑桑娇羞的样子,不想多想就能猜得出来,桑桑怕是对他动了情。
“四小姐,这是什么东西?”繁星指着苏离的袖子,开口说道。
苏离看过去,袖子一角沾了一些白色粉末状物质,一拍,立刻不见,应该是刚才在擦地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第391章 下手,不算高明
第391章 下手,不算高明
另一边。
燕父燕母把奄奄一息的儿子带回燕家,立刻把庆阳城里最好的大夫请了过来。
大夫在替燕大公子施药,燕父燕母等在外面,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平日里都是你惯着他,才会让他惹下这种祸事。”燕父看了眼在大堂里来回走动的燕母,气急的斥了一声。
燕母一听燕父这话,立刻横瞪一眼过去,“你现在知道责怪我,平日里怎么不见你管教他?”
燕父一看自己妻子红了眼圈,委屈的模样惹人心疼,当下就心软了,“是是是,是我不对,你别再走来走去的,看得我也心急。”
燕母坐下,“那战王爷如此不给我们薄面,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等送走大夫,我便写封信给婉儿,让她在京中周旋。”燕父的怒火,不比燕母少多少。
燕母眼底滑过一抹阴毒,很快又恢复原状,朝燕父点点头,“好,听你的。”
很快,大夫就从卧房里出来,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才朝两人道:“燕老爷,燕夫人,燕大公子的伤,不止伤及皮肉,就连骨头也错位了些许,我方才已经替他矫正好,上了药,一个月内,燕大公子只能趴着,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才好。”
燕父点点头,示意一侧的管家陪着大夫出门取药。
目送走大夫,两人才进入卧房,看着昏迷未醒的燕大公子,心疼得直咬牙切齿。
燕母抹了抹泪,攥紧拳头看向燕父,“聪儿这你先陪着,我去为他买些他喜欢的乳糕回来。”
“让下人去就好了。”燕父不解。
“还是我去好一些,下人不知道怎么挑选。”燕母一口回绝,见燕父答应后,没带一个丫环,自己转身出了卧房。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燕府后,身后早就跟上了墨连瑾的人。
……
苏离一直在繁星房间,赖到了临近傍晚,长笛来敲门,她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墨连瑾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样子好像在说,不管你躲到哪里去,终究还是会回来的。
苏离咽了口唾沫,避开他吃人的视线,看向长笛,“你急匆匆把我叫回来,是有情况?”
“就像王爷料想的那样,燕夫人离开燕府,去了一处衣坊,再是糕点坊。”长笛详细的禀道:“衣坊经查实,应当是巫族人的地盘,而糕点坊并无其它异样,是庆阳城中的老字号。”
“继续盯着衣坊,不要打草惊蛇。”墨连瑾开口吩咐。
“是。”长笛领命,又道:“已查到近一年来,从燕府离开的下人的下落,在庆阳城中的有两人,在城外乡下的有一人。”
这回,苏离抢在墨连瑾前头,朝长笛开口道:“那你把这三人的地址给我们,你就负责盯着巫族人的动向,我跟墨连瑾去走访。”
“是。”长笛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从袖袍里取出一张纸,朝苏离递过去。
苏离这才想起来,庆阳城的府尹还跪在楼下,把写有地址的纸收好,看了眼墨连瑾,“楼下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有什么好法子?”墨连瑾反问。
苏离笑了笑,晶亮的眸子有狡黠闪过,“正好,我们还缺一个留在庆阳城的理由,这贺府尹不是个东西,我们可以表面假装留下来调查他,实则是调查燕府,这样一来,也能打消燕府对我们的疑虑。”
墨连瑾唇角一勾,走过去戳戳苏离鼻尖,“此法子甚好。”
其实他原本就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想太压着苏离,放水给了她一个表现的机会。
苏离哼哼一声,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也没点破,反正他想宠她,那就由着他宠好了。
两人下楼,那贺千远还跟早些时候一样,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姿势都没变过。
见到眼前出现了鞋尖,他才哆哆嗦嗦的抬头,看了眼墨连瑾跟苏离,又重新伏好,不敢吱声。
“本王会留在庆阳城,看看你这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好事。”墨连瑾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你若敢事先去安排什么,妨碍本王走访,你的下场,就不止是跪跪那么简单。”
“下官不敢……不敢……”贺千远连连表明自己的立场。
“滚!”
“多谢战王爷饶命,下官这便滚!”贺千远心弦一松,伏在地上往后退,退到客栈门槛边上,才战战兢兢的起身,朝那些还跪着不动的官差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谢恩离开?”
跪了一地的官差按照贺千远的意思,谢了恩,一个个退出客栈,离开了。
苏离看了眼缩在柜台里不敢抬头的掌柜,又扫了眼空空如也的大堂,知道这是耽误他生意了,从袖袍里取了张小额银票出来,放到柜台上。
“这银票,就当是耽误你生意的补偿,我们会继续住在这,你不用为了我们做些什么改变,该迎客还是照样迎客。”
“是是是,多谢王妃娘娘体恤。”掌柜没敢去拿银票,苏离这会没戴面纱斗笠,那张际志性的脸,让他看着就瘮得慌,但更多还是崇敬。
“我们准备用晚饭了,给我们张罗一些过来。”苏离朝他一笑,说完,跟墨连瑾一起去靠窗的位置坐下。
长笛也去把繁星桑桑叫了下来,他们自成一桌。
等了一会,掌柜与小二开始上菜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人,一高一矮,进大堂后,直接在苏离跟墨连瑾旁边的桌椅坐下,似乎压根不知道两人的身份一样。
长笛回头看向苏离跟墨连瑾,刚想着要提醒,却见到自家王妃微微点头,他了然的收回视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苏离不动声色的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把袖袍里的石符拿出来,一只透明的虫子正趴在上面,时隐时现。
墨连拿出匕首,匕首在他指尖一转,手起刀落,摄魂虫瞬间断成两截。
苏离重新把石符收好,夹了块肉,送到墨连瑾碗里,撒了个娇,“你先尝尝这道菜,好吃的话我再吃。”
“嗯。”
两人自顾自的秀恩爱,一人试菜,另一人只挑着好吃的吃,对周围的人恍若不见。
吃了一会,苏离捂着肚子,难受的说了句:“不行了,我好像得去趟茅房!”
第392章 猜测,需要证实
第392章 猜测,需要证实
“我陪你一起。”墨连瑾作势要跟着苏离起身。
苏离赶紧把他按回去,“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了,很快回来。”
说完,她自己一个人往后院走去。
客栈的茅房,男女隔开,还算安全。
苏离走了进去,然后藏在转角后面,右手捏紧解剖刀,左手拿着毒药粉,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果然有轻微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传来。
苏离微微探出去一点,只能看到一片青色的衣角,刚才进店吃饭的那两人中的一个,就是穿着青衣。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绷紧全身神经,只待来人再靠近一点,她就先把药粉洒出去,再把解剖刀架到那人的脖子上。
很快,脚步声已经到了转角处,苏离忽地直起腰身,正准备祭出药粉,她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残影,速度很快,朝着来人的头就劈了过去。
咚!
来人两眼翻白,直接被砸晕了过去,软倒在地。
苏离张大嘴,看着正把木棍往回收的丑姑娘。
丑姑娘有点拘谨的迎上苏离视线,“对……不起,吓着你了么?我见他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后面,便……便砸了他。”
苏离回过神,把瓷瓶跟解剖刀收回去,朝丑姑娘摇摇头,蹲下身探了下来人的鼻息,还喘气,估计是只是晕了。
这时,墨连瑾也飞身掠了过来,见苏离没事,这才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另外一个人呢?”苏离开口。
“有长笛看着,跑不掉。”
苏离点点头,看向垂头不语的丑姑娘,“你们这后院有杂物房什么的么?借我暂时用一下。”
丑姑娘指了指离茅房不远的一个小屋子,“那边是杂物房,没上锁。”
“好,那你先去忙你的吧,刚才谢谢你了。”
丑姑娘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跟着墨连瑾一起过来的手下,把昏迷过去的男人架了起来,朝杂物房走去。
杂物房里什么都有,墨连瑾的手下很麻利,直接把男人绑在了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又去外面拎了一桶水过来,一股脑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当他看到苏离跟墨连瑾后,下意识的挣扎,试图逃离。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周身气场强大,令人压根不敢直视他。
苏离拿出了解剖刀,朝男人走近几步,“你是巫族人?”
男人没想到苏离会这么直接的开口,愣了一下才反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燕婉母亲让你们来刺杀的?”
男人又是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我不认识什么燕婉母亲。”
“那就奇怪了,燕婉母亲明明今天才去了衣坊,你做为衣坊的小二,怎么会不认识她?”
男人彻底愣住,傻眼了。
苏离一笑,冰冷的解剖刀在男人的脸上滑过,刀刃散发出阵阵寒光,刺进男人的眼睛里,让他的瞳孔下意识的紧缩,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如果你不答,或者乱答,我就随意在你身上割一块肉下来,我这人经常在死人身上划刀子,还没试过在活人身上划刀子是什么滋味,我很有兴趣试试,就看你的了。”
苏离的话音一落,男人顿时绷紧全身神经,不敢动弹一下。
苏离的刀子直接落到男人头顶,在上面敲了敲,“头皮还不错,割完之后,还能看到脑子,人也不会死,挺有意思的,就这了。”
男人的意志,瞬间被吓垮,“我说……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
“还挺有自知之明。”苏离挑眉,得意的看了眼墨连瑾,朝他显摆了一下自己吓人的手段,然后才道:“是燕母让你们来刺杀的?”
“是是是,是她让我们来做些手脚的,但不是刺杀。”男人主动坦承道:“她说燕大公子受了委屈,她咽不下那口气,要我们用摄魂虫迷了你们的心智,让你们当众发疯出丑。”
“在这庆阳城,可还有其它巫族人?”苏离再问。
“没有了,只有衣坊一处据点。”男人表现得格外老实。
“你们为什么要听燕母的?”
“是……是巫后的吩咐。”男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实话实说。
那柄解剖刀就抵在他头皮上,他实在是害怕被割上一刀。
苏离抿了下唇,跟墨连瑾对视一眼,“你是说,巫后在庆阳城出现过?”
男人点点头,“不敢乱说,一年多年,巫后出现在庆阳城过。”
“她长什么样?”苏离立刻逼问,手上的刀一紧。
“不……不知道啊,巫后一直蒙着面,我们压根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男人被吓得面如土色,“巫后身边还跟着个会咒术一脉的人。”
“咒术?”苏离对这两个字不陌生,当初都城里有起案子,娟娘被人剖腹取子,凶犯就是巫族人,取子是为了给巫后换脸。
当时那巫族人招供过,他一直住在闽西的深山里,后来才被巫使召去都城。
如果杀害娟娘的巫族人,在去都城前,跟着巫后在庆阳城这里呆过,那巫后换脸,就与这庆阳城有关。
苏离又问了几句,再没有什么更有用的信息。
她跟墨连瑾离开杂物房,站在外面,“能问的我都问了,这巫族人要怎么办?”
“先扣着,届时再说。”
苏离点点头,突然扯住墨连瑾的衣袖,“好像有点不对。”
“嗯?”
“你想,燕婉知道你是南隐的血脉,哪怕再威胁你,也要与你维持表面的平和,不跟你有明面上的敌对。”
苏离顿了顿,眼睛一眯,“可这燕母,明明是燕婉母亲,为什么她会不知道你的身份?为了出口恶气,让这两个巫族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
“燕婉都知道的事,燕母却不知道,这只能说明,燕婉与燕母之间是不平等的,这很不对劲,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巫后换脸的事,跟燕府有关?”
苏离的思想很跳跃,直接把巫后在庆阳出现过的事,跟燕府联系在了一起。
墨连瑾眸眉心一拢,“你的猜测,待明日去走访后,应该会得到更直观的答案!”
苏离回头看了眼杂物房,唇角高高勾起,哪怕走访得不到什么和案,既然怀疑了,那回京后,她肯定会用桑桑干娘教的辨认方法,试一试燕婉!
第393章 调查,换脸疑云
第393章 调查,换脸疑云
两人回到客栈大厅,墨连瑾让长笛把大厅里的巫族人,送去了杂物房里一起关着。
本以来燕母会来要人,但一直到次日,燕府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吃早饭的时候,苏离不禁扬唇笑出声,“燕母可还真是沉得住气,如果她一直不来,那两个巫族人,你打算怎么办?”
墨连瑾替苏离盛了一碗粥,“直接送去燕府。”
苏离差点没笑喷,腹黑如他,心里想的,跟她想的完全一样。
吃完早饭,除了长笛跟着一起出门外,其它人都留在客栈里。
两人本就是打着调查贺府尹的由头出去走访的,所以,在接近真正要走访的人之前,苏离有模有样的去茶肆,街上,随便找了几个人问,有关于贺府尹的作风人品。
有点意外的是,贺府尹在百姓心中,除了太过于拍燕府的马屁以外,其它事情处理得还算漂亮,并没有出现天怒人怨的事。
相反,燕府在整个庆阳城,风评尤其不好,强抢民女,为虎作伥,一些人家,甚至会用‘燕家人来了’五个字吓唬小孩,可想而知,燕府在庆阳城的百姓眼里,有多么的可怕。
两人做完戏,然后才走进曾经在燕府做过活的一个嬷嬷的家里。
嬷嬷听完苏离说明的来意,连连摇手,“不能说,不能说的。”
苏离朝她一笑,“不用怕,对外你便说是我在问你关于贺府尹的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们谈了些什么。”
嬷嬷狐疑的想了想,好半天才点头,“那王妃娘娘想知道些什么?”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放轻语调道:“你之前在燕府是做什么的?”
“在后厨帮忙做饭食的。”嬷嬷伸出自己的双手,给苏离看,“做了大半辈子的饭,这双手上沾的油烟,如今洗都洗不掉了。”
苏离看过去,嬷嬷的手发黄粗糙,看着就让人心疼,“我想知道,你在的时候,可有发现燕二小姐有什么古怪?”
嬷嬷一怔,“燕二小姐向来温和,哪能有什么古怪?”
“温和?”苏离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怎么个温和法?”
“二小姐与人和善,生得又美,从不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所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对她喜欢得很。”
苏离皱眉,宫里的那个燕婉,可是一点也不温和,整一只狐狸精,说她妖里妖气还差不多。
“只是……”老嬷嬷有些伤感了起来。
“只是什么?”苏离回神,反问道。
“二小姐她……她原本是有心上人的,后来得知自己要被送进宫,她还好生难过,不吃不喝好几日,过了几天,她才重新活了过来,也不知她是强颜欢笑,还是真的想要入宫为燕府谋荣耀,再后来,我大病一场,便被驱出府了。”
“她的心上人?你可知道是谁?”
“是在府里教导二小姐识字的先生,生得俊美秀气,温文儒雅,与二小姐很是般配。”嬷嬷惋惜的叹了口气。
“然后呢?”
“老爷夫人得知后,便将那先生赶出了燕府,去向不明。”
苏离又问了几句,嬷嬷有问有答。
问完该问的,两人告别嬷嬷,继续往前走。
路上,苏离不停在推敲回想,试图用仅有的线索,编织出一个完整的时间点。
“如何?”墨连瑾看向小脸揪成一团的她,“若是想不明白,就先别想。”
苏离叹了口气,也不是想不明白,就是有点乱,“我们可以假设,燕婉有心上人在前,其后得知自己要被送入宫,心上人也在这时被赶出府,她伤心难过绝望……”
“嗯。”墨连瑾应了一声,没插话打断她的思绪。
“刚才的嬷嬷说,燕婉后来又恢复过来,满心欢喜,会不会是因为巫后来了?看中了她的脸?”
“有可能。”墨连瑾点头,“如若事情是我们想象的这样,那真的燕婉,如今在哪?”
苏离咬了下唇,给自己打气,“只要我们找到真的燕婉,那宫里的那个,自然会为了让我们保守秘密,拿我们想要的门主来交换。”
两人在路上,继续问了好几户人家关于贺知府的事,而后再进入第二个从燕府出来的下人家里。
这回是个年轻女人,因为在大户人家家里做过丫环,没人求娶,一直住在母家。
苏离说明来意,年轻女人有点懵,“王妃娘娘要问燕府的事,为何不直接去燕府问?我不过是个清扫后院的粗婢,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你知道什么便告诉我什么,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苏离朝她笑了笑,安抚她紧张不安的情绪。
女人垂下头,攥了攥拳头,“那……好吧!”
“你知道关于燕二小姐的什么事?”苏离直接开门进山。
女人迅速抬头,看了眼苏离,“二小姐她人好,我被嬷嬷欺负,她还帮过我说话。”
“还有呢?”
“还有……我就不知道了。”女人一脸茫然,确实是知道的不多。
苏离抿抿唇,“你再想想?”
女人按照苏离的意思,又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踌躇着道:“我知道二小姐最喜欢的丫环还在府中,并没跟着二小姐入宫,王妃娘娘真想知道什么,不如去问问她?”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燕婉身边跟着的丫环,并不是她最喜欢的丫环这件事,就连墨连瑾也不知道。
见女人实在答不出她想要的,苏离起身留下碇银子,跟墨连瑾离开。
从燕府出来的下人,住在庆阳城里的,只有这两人,都已经走访完。
还有一个住在城外的,这会子再去,容易让燕府那边察觉到不对劲。
两人开始往回走,苏离挽着墨连瑾的手,双眼微微敛成一条细缝,“燕婉没有带她最喜欢的丫环入宫,还挺不合常理的。”
墨连瑾点头认同。
“如果她是真的喜欢那丫环,应该会在离开前,给丫环自由身,让她回家,再不然,带进宫,以后可以替她寻一门好亲事,像这样把自己最喜欢的丫环留在府里……”苏离鼓着腮帮子,感觉脑容量是越来越不够用了。
“除非……”墨连瑾顿了一下,“除非她认为她还能回燕府!”
第394章 恩爱,撒糖虐狗
第394章 恩爱,撒糖虐狗
苏离一拍脑门,笃定道:“是的,除非她认为她还能再回燕府。”
这样一来,所有事情就能挂上钩了。
在心上人被赶出燕府后,燕婉为了心上人的离开、自己的入宫命运而伤心绝望时,巫后带着会咒术的巫族人来了庆阳城,看上了她的脸,那时候,燕婉肯定得到了某种承诺,比如,巫后代她入宫,那她就能在巫后换脸成功后,重新回到燕府……
所以,她才会心情转好,才会让自己喜欢的丫环留在燕府。
而宫里的燕婉,才会拥有号令所有巫族人的权力,才会知道墨连瑾的身份,才会知道门主的下落。
因为宫里的燕婉,是巫后!
苏离把自己刚才心里想的一说,墨连瑾拢成一团的眉心,也逐渐舒展开。
虽然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但两人都笃定,宫里的燕婉,就是巫后!
“明天,我们借着出城游玩的机会,去见见另一个燕府的下人。”苏离笑了笑,心情明媚。
墨连瑾戳戳她的鼻尖,“若是没有你跟着一起来庆阳城,恐怕我很难查到这些。”
“知道就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瞒我事了。”分分钟给你推理出来,教你老实做人。
苏离的小傲样,点亮了墨连瑾眼底的星光。
两人相视而笑,纵容宠溺以及爱意,在两人的目光中流转。
一旁跟着的长笛,搓搓手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早知道跟着自家王爷王妃这么虐狗,他就该跟青木换个活干……
来庆阳城的目地,完成了大半,苏离一身轻松,指向不远处的一个糖人摊,“墨连瑾,我们去那看看。”
墨连瑾由着她,跟她一起走近小摊。
做糖人的是个老爷爷,胡子花白,用融化的糖液勾勒轮廓的动作很快,勾勒出来的成品,惟妙惟肖,有意思极了。
“大爷,你照着我们的样子做一个糖人,行么?”苏离指指自己,又指指墨连瑾。
大爷抬头看了眼两人,顿时吓了一大跳,作势要行礼。
苏离连忙抬手,“我们就是出来玩的,你别行礼了,你能不能照着我们的样子做出糖人来?”
大爷只能收了想行礼的心思,回道:“能做是能做,只是要麻烦王爷王妃站着不动,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没问题。”苏离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才看向墨连瑾,冲他眨眨眼,“你也没问题的吧?”
墨连瑾还能说什么?只能哭笑不得的点头。
两个大人物,一动不动站在糖人摊前。
墨连瑾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他自懂事以来,从未做过这么无聊的事,但苏离喜欢,看着她脸上挂着的餍足笑意,他那些不自在,很快就被抛开。
暖风拂过,两人的长发与裙摆随风张扬,搅在一起,成为了一副令人惊羡的画。
半盏茶时间过去,糖人终于做好。
苏离把自己的那个给了墨连瑾,她则拿着墨连瑾的那个。
付完钱,乐呵呵的往前走。
别说,大爷做的糖人还真的跟本尊有几分像,尤其是墨连瑾的白发,她的半边黑脸。
舔上一口,甜滋滋的,有种像把墨连瑾拆吃入腹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吃?”苏离瞅了眼墨连瑾,糖人在他手里,好端端拿着,连动都没动一下。
“舍不得。”
苏离无语,眼珠子一转,凑到他耳边,诱惑的来了一句,“你不是成天惦记着吃我么?这个糖人就是我,几口就能吃掉,多方便啊。”
她的气息,扫在他的耳根,让他的身体瞬间绷紧。
然而,还没等他逮住她,她已经狡黠的退开,躲在一边,无辜的冲他笑,还故意舔一口糖人。
墨连瑾只能学着她的样子,咬下一口糖人,嚼得嘎吱作响。
两人像是比赛似的,你咬我眼睛,我咬你鼻子,很快,好好的两个糖人,被两人咬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苏离笑得直不起腰,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一起做这么无聊的事,也会那么开心。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从人群里踉跄着跑了出来,直接朝苏离跟墨连瑾所在的方向扑去,到了两人跟前,噗通一声跪下,还没说话,就先嘭嘭嘭的嗑了三个响头。
“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苏离把没吃完的糖人给了墨连瑾,伸手想把妇人扶起来。
妇人不肯起,跪在地上,眼泪花花的看着苏离,“请王妃娘娘救我相公一命啊,他没杀人,他没杀人……”
“怎么回事?”苏离皱了下眉。
妇人强撑着忍住委屈,哽咽道:“我相公是城中有名的大夫,昨日被燕府请去给燕大公子治伤,可燕大公子方才一命呜呼,府衙便来了人,将我相公带走,硬说是我相公下了毒手,燕大公子才会死。”
苏离眼睛一眯,“你是说,燕家的大公子死了?”
妇人点点头,再次恳求道:“我相公为医数十载,向来都是救人,怎么会杀人?请王妃娘娘还我相公一个清白,他是不会杀人的,燕大公子的死,绝对跟他没有关系的呀!”
“好,我知道了。”苏离一用力,这才把妇人搀了起来,“这件事,我会去府衙看看,如果真的跟你相公没关,他会没事的。”
“王妃娘娘这是答应了么?”妇人有些不敢相信,苏离会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下来,她以为,京里来的人,都会自视甚高。
“嗯,我答应了。”苏离点点头,“你先回去等着,我这便去府衙走一趟。”
“若我相公平安归来,来世我愿当牛做马的报答王妃娘娘大恩。”
“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妇人,苏离看向同样蹙眉的墨连瑾,“燕大公子昨天被罚了板子,今天就死了,我想先去府衙走一趟。”
这回,墨连瑾没拦着苏离。
他知道,这个案子如果他跟她不插手,凭着燕府在庆阳城的为非作歹,肯定会有无辜之人被这件事牵连陨命。
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三人开始往府衙方向走,在府衙门外,正好遇上了在往外走的燕父。
大概是死了儿子,燕父的脸色很是憔悴难看,在他的外袍上,染着不少鲜血,一眼看过去,那些鲜红异常刺眼。
见到两人,燕父一怔,犹豫了片刻,还是朝两人迎了过来……
第395章 死人,严刑逼供
第395章 死人,严刑逼供
“想必是战王爷、战王妃已经听说了小儿的事?”燕父开门进山道。
苏离点点头,然而,还没等她开口,燕父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不劳烦战王爷、战王妃了,那犯人已经招供,就是他在药膏了下了毒,药膏由伤口渗进小儿体内,小儿才会暴毙。”
苏离扫了眼燕父外袍上的血,“招供,上了刑?”
燕父一怔,反驳道:“不上刑,如何让他招供?”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你觉得,这样的暴力手法,可以找出真的凶手?你屈打成招一个无辜之人,你死去的儿子就能瞑目了?”
“这……”燕父被噎住。
但他儿子出了这种事,唯一接触到的,只有那个大夫开的药膏,不是大夫害的,还能有谁?
“如果你真想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那就先别急着处理他的尸体,我去府衙了解完情况后,会去燕府。”苏离留下话,没等燕父点头或摇头,直接跟墨连瑾进了府衙。
在大堂,官差还没来得急把奄奄一息的大夫带下去。
贺千远见到苏离跟墨连瑾来,慌忙跪倒在地,“见过战王爷、战王妃。”
苏离没搭理他,上前去给大夫把了个脉,看了眼他的情况,而后从袖袍里取了一粒药丸出来,喂他服下,稳住他的命。
贺千远还伏在地上,没有得到准许起身的话,他压根就不敢动弹。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跟他一起坐到一边,然后才把视线落到贺千远身上,“燕家是什么时候来报案的?”
“是巳时。”
“你去看过现场或者尸体了?”苏离再问。
贺千远打了个哆嗦,“没有,是燕老爷直接点名白三,让下官……去将人抓了回来审问。”
“审问的结果呢?”苏离语调变冷。
“白三招了,是他在药膏里做了手脚。”
苏离哼了一声,看向还没有苏醒迹象的白三,被打成这样还不招,哪还会有命剩下?
“你信?”
贺千远的额上迅速冒出一层冷汗,“不……不信!”
“那你这样严刑逼供,又是什么意思?”苏离讽刺的勾起唇,直直盯着贺千远。
贺千远壮着胆子抬起头,跟苏离对视一眼,而后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喊冤道:“请战王爷、战王妃饶命啊,下官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随着燕府的意思办事,下官这顶官帽子保不住是小事,只怕是连小命也会保不住,燕老爷说案子是白三做的,下官又能如何?”
“你趋炎附势,倒还委屈了?”苏离冷笑。
贺千远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不敢,是下官糊涂。”
苏离抿唇,看在贺千远除了太过附庸燕府以外,并没做什么错事的份上,她没再为难他,“你先起来,先把白三唤醒,再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看。”
“是是是。”贺千远抹了一把冷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三吃了苏离喂的药,生命体征都在回稳,被贺千远叫了几声后,很快就清醒了一些。
当即,贺千远又让官差去请大夫,不敢大意半分。
苏离看向白三,“你现在能答我的话了么?”
白三见到苏离,一个大男人,瞬间泪如雨下,像个孩子似的连连点头,“我能……说。”
“燕大公子的死,跟你有关还是没关?”苏离开门进山的问道。
白三畏惧的看了眼贺千远,然后斩钉截铁的道:“王妃娘娘,我是冤枉的,我若是不认,他们会将我打死的。”
“你开的药膏里,都有些什么药材?”
“胡枝,麻芷……”白三把自己方子里用到的药材,毫无保留的交待了一遍。
苏离点点头,他刚才说的几样药材,都跟止血生肌有关,并没有什么毒性。
“王妃娘娘,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请王妃娘娘还我一个清白啊”白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冤。
“我已经让贺府尹派人去请大夫了,如果不是你做的,我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苏离起身,看了眼贺千远,没说什么,跟墨连瑾一起离开府衙。
燕府离府衙有点距离,两人今天出门也没坐马车。
走到燕府的时候,已经临近未时。
燕府的外面,正有下人在挂白幔,诺大的府邸,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早就等在燕府大门的管家,见到苏离跟墨连瑾后,立刻迎上来道:“拜见战王爷、战王妃,老爷吩咐我在这等着两位,这边请。”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离看了眼墨连瑾,知道这是燕父同意了她要插手这个案件。
两人进到府邸里面,绕了半圈,才走到燕大公子的院落,靠近了,还能听到有哭泣声传出来。
燕大公子的尸体就在卧房里放着,还保持着趴着的模样,没被人翻动过。
卧房里跪满了一地的美人,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
这些美人原本以为能进燕府做妻做妾,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谁知道会有这样的变故出现,她们哪是在哭自己男人死了,分明是在哭自己命苦。
除了这些女人外,燕母也坐在一边抹泪,燕父站着,在里面来回踱步。
见到苏离进来,燕父朝着一屋子的美人抬手,“你们都出去。”
“是。”美人们起身,退出了卧房。
燕母突然伸手抓住燕父,“你当真要让战王妃给聪儿动刀子?”
“人都死了,要尸体何用?为了让聪儿泉下瞑目,动刀子便动刀子。”燕父心意已决。
燕母无力的松手,看向苏离。
她没跟燕父说过,她派了人去对苏离跟墨连瑾下手,若是苏离公报私仇,胡乱在她儿子的尸身上划刀子,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心疼?
苏离淡淡的挑了下唇,看穿了燕母的那点小心思。
“我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你可以放心了。”
燕母抿了抿唇,垂下头不敢再跟苏离对视。
苏离不禁好笑,但还是凝重的对他们说明道:“我验尸的时候,有些血腥,受不住的最好在外面等。”
“我们就在这看着,我们受得住。”燕父燕母异口同声的坚持。
苏离点点头,没再多说,跟墨连瑾对视一眼后,朝燕大公子的尸体走过去……
第396章 吃醋,跟具尸体
第396章 吃醋,跟具尸体
苏离取出解剖刀,直接划开燕聪的衣袍,让他血肉模糊的臀部整个露出来。
她戴上手套,凑近前去,仔细把敷在伤处的药膏刮了一些下来。
墨连瑾的脸色开始不自然的绷紧,苏离验尸,他不是没见过,无论男女老幼。
可这一回,看着苏离在尸体身上看来看去,摸来摸去,他心底迅速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双手,是属于他的,要摸也是摸他,然而……
苏离可没注意到墨连瑾的脸色怎么样,她盯着伤处看了好一会,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而后给尸体翻了个身,看向燕聪的脸。
因为他死后一直趴着的原因,尸斑在压着床面的那半边脸上,明显显现。
他的眼睛还圆瞪着,瞳孔呈针尖样。
“中毒?”苏离眯了眯眼,手里的解剖刀一动,划开他的衣袍……
一个尸验的流程下来,床榻被鲜血染红,强撑着要观看验尸全程的燕父燕母,在苏离划开腹腔后,纷纷扭过头去,不愿再看。
只有墨连瑾,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有股隐怒,在眼底腾升而起。
苏离替燕聪缝完刀口,一边脱手套,一边问脸色发白的燕父燕母,“该了解的,我都了解好了,可以收殓入棺了。”
“出去说。”燕父忍着呛鼻的血腥味,带上燕母,率先离开卧房。
苏离这才看向墨连瑾,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点黑,眨眨眼,“你怎么了?”
墨连瑾抿唇不语,黑眸敛着,气息泛冷。
苏离还在想着自己又怎么了这家伙时,墨连瑾已经跟在燕父燕母后面,出了卧房。
她只能一头雾水的跟上,到了外面的大厅。
有燕府的下人进去收殓,苏离验尸验累了,没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才开口,“根据尸检的情况,死者瞳孔呈针尖样,脏器都有紧缩,以及出血点,可以判定死因是中毒,但他臀部的伤并没有因为药物产生不良反应,药膏是正常的,并没有被添加进去什么毒物。”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聪儿的死,与那白大夫无关?”燕父听后,立刻追问道。
苏离想了想,“如果白大夫只插手了药膏部分,那我可以肯定,药膏是没有毒性的,也就是说,让燕聪致死的毒物来源,与药膏无关。”
燕父狠狠的攥紧拳头,“究竟是什么人要害我儿?”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是谁?”苏离没答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
燕母憔悴不已的开口,“是我,我亲手喂了聪儿吃早饭,而后便出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聪儿已经咽了气,就是这半盏茶时间,门外有人守着,什么动静也没有,聪儿就这样没了……”
“他早饭吃的什么?”苏离皱眉。
“不瞒王妃娘娘,我们入嘴的东西,吃之前都会验毒,问题不会出现在吃食上,所以在聪儿出事后,我们才会直接怀疑到白大夫的身上。”燕父抢在燕母前面,很肯定的答道。
苏离沉呤了片刻,药膏上没毒,饭食里没毒,那问题是出在了哪?
看来,只能回去用小白鼠,试验她刚才取下的死者胃部残留物了。
“这个案子疑点颇多,我想在燕府四下看看。”苏离提出自己的要求。
燕父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那我就不陪着你们了,秦管家,你带战王妃与战王爷四下走走。”
得到燕父的吩咐,一名还算强健的老人走出来一步,“是。”
苏离看了眼依然黑脸的墨连瑾,拉着他起身,跟在秦管家后面,离开燕聪的院子。
因为有秦管家在,苏离没问墨连瑾为什么脸色那么臭。
根据今天在外面的走访结果,她知道燕婉的丫环,在燕府的前厅当差。
她没跟秦管家点明要去哪,只说每个地方都走一遍。
绕完一圈燕府后,在最后去了前厅。
“能不能给杯茶喝?走了这么久,有些渴了。”苏离在前厅直接坐下,热得满头大汗。
秦管家立刻示意在大厅里伺候的丫环上茶。
大厅里一共两个丫环,苏离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只能瞎猫碰下死耗子,在丫环端茶过来的时候,有意把茶杯打翻,茶水洒在衣袍上,湿了一大片。
丫环立刻紧张的要跪下求饶命,苏离拉住她,“没事,就是湿了一点,你带我去里面给我擦干净就好了。”
丫环看了眼秦管家,得到他的点头后,才不安的带着苏离去了大厅后面。
“你别怕,打翻茶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苏离安抚了她一句,语调一转,试探性的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会跟你家老爷夫人说一声,这件事不怪你。”
丫环战战兢兢的回道:“菊清。”
菊清,正是燕婉最喜欢的贴身丫环。
苏离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衣袍洗的发白,双手粗糙,发髻上连珠花都没戴,更别说身上有其它配饰。
大户人家里的丫环,都会随着自己跟的主子一样,讲究体面,否则,丫环上不了台面,主子也会面上无光。
照着菊清这样的打扮来看,她的处境似乎不太好,像是没人给她撑腰。
难道……
真的燕婉,不在燕府?
苏离沉呤的时间,菊清已经帮她把水渍擦干了。
她回神,冲菊清笑了笑,“多谢你了。”
说完,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到大厅。
迅速喝完一杯茶,离开大厅的时候,苏离特意跟秦管家说了,刚才的茶水洒了是她的原因,跟菊清无关。
秦管家答应着,把两人送出燕府。
出了燕府,苏离刚准备问墨连瑾怎么了,哪知道,她还没开口,墨连瑾已经先她一步,率先往前走云,脚步飞快,压根就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墨连瑾,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苏离麻溜追上去,扯着他的袖子,迫使他走慢一点。
墨连瑾脚步不停,走了几步后,因为袖子被苏离扯着,后面拖着个拖油瓶,他压根没办法再像刚才那样肆意走,只能停下,直直盯着她,不说话。
苏离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这段时间,两人只顾着撒糖,她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他这种可怕的目光了。
咽了口唾沫,“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她无知的模样,瞬间把他心底压抑的怒火挑了起来。
苏离无语:大哥,我如果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第397章 哄人,越发拿手
第397章 哄人,越发拿手
墨连瑾静默了片刻,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几个字,“验尸,男人!”
她用解剖刀划别的男人的衣袍,比脱他衣袍时候的动作还要麻利。
墨连瑾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无端的生气,哪怕明知道他现在是在跟一具尸体吃味……
苏离囧,这才想起来,她刚才给燕聪验尸,什么也没避讳。
她以为墨连瑾已经习惯了她的工作方式,没想到,这家伙好端端的,直接就杠上了。
“你不是知道的么?每个死者在我眼里,不分男女。”苏离耐着性子哄他。
墨连瑾的眸子有喷火的架势,“不分男女,他也是男人。”
“……”苏离理解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软软的扯着他的袖子,“那我下回注意一点,你就别拉着一张脸了。”
“苏离!”墨连瑾听着她撒娇的声音,脸色好看了几分,但音调依然低沉。
“嗯?”
“仵作一职,你是不是可以……”
“别说了。”苏离打断墨连瑾没出口的话,“这是我的职业,我希望你尊重我的职业,它并不可耻,反而十分神圣了不起,如果你接受不了,那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
墨连瑾自恼的紧了紧拳头,反过来抓住苏离的手,“我没有接受不了,我只是……”
只是太在乎太爱了,嫉妒心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苏离看了眼情绪复杂的墨连瑾,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抛开生命值这一点不说,她是真心喜欢法医这个职业,也是真心想要让那些被掩藏的真相浮出水面,帮助死者解开他们留在世间的最后遗言。
她想得到墨连瑾的支持,信任,以及鼓励,而不是他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情绪。
苏离拍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
墨连瑾知道苏离这是真的生气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他没想惹她不高兴,可偏偏就惹了……
苏离自己回了客栈,洗澡换完衣服出来,也没见墨连瑾那家伙出现。
她去了繁星房间,让繁星去找小白鼠,然后自己怏怏的蹲在兔笼面前,看两只小兔啃胡萝卜。
两只小兔比起在下河县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不少,她故意把胡萝卜拿走,四只兔眼睛顿时圆溜溜的盯着她,她狠声道:“让墨连瑾惹我,你们没有吃的,也都赖他。”
哼哼一声,不过几秒,还是老实把兔子的胡萝卜还回去,看着它们啃得津津有味,她磨磨后槽牙,也想把墨连瑾将成胡萝卜一样,咬得嘎吱脆。
一身白裙的桑桑,看了眼自言自语的苏离,“你怎么了?”
“被某个人气到了。”苏离实在不忍心折腾小兔,走到桑桑旁边坐下,“你觉得我验尸丢人吗?”
“你很厉害。”桑桑放下手上的书,认真的回道。
苏离点点头,“我也知道我很厉害。”
可那个男人……
一想到墨连瑾,苏离就开始磨后槽牙。
“只是,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如今是战王妃了,你便要随着战王爷,做些衬得上他身份之事,至于验尸,的确算不上是件体面之事。”桑桑话题一转,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做为新时代女性的苏离,自然不会认可桑桑的老旧思想,“嫁鸡随鸡这种事,在我这是不存在的,我要做独立自主的自己,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你也是,这思想可得要改改了。”
桑桑眼神一滞,细细想着苏离说的这句话。
“而且,男尊女卑本来就是件不公平的事,如果女人自己就把自己的身份看低了,那更别说男人会如何看女人了,所以,我不认为我验尸哪里不体面,我还死者清白公道,让死者家属得到慰藉,这是件了不得的事,比任何事都要高尚体面。”
桑桑似懂非懂,看苏离的视线,带了丝认可,“我唱曲,唱过不少奇女子,还从没有一个奇女子,如你这样。”
“以前没有,现在开始就有了。”苏离跟她聊了几句,心底的郁闷释放了几分。
桑桑犹豫了片刻,忽然有些扭捏的开口,“那人是暗卫么?”
苏离一怔,立刻明白桑桑是在问浮生,“你确定你是喜欢他?”
桑桑垂下头,脸上飞起两团红云,“大概是喜欢了。”
“为什么?你跟他明明没见过几次。”苏离不懂。
“他救过我,我匆匆看过他一眼,只是那一个瞬间,我便觉得,他就是我想嫁之人,没有为什么。”桑桑娇羞的捂捂自己的脸,显然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苏离见她这样,由衷的笑了笑,只是,很快又凝重了起来,“关于他的身份,我不能说,但是,我很怕你受到伤害……。”
“我不怕,不管他是何身份,我都想跟着他。”桑桑十分坚定的开口。
苏离叹了口气,朝她点点头,“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支持你,其实他也是个可怜的人,或许,他会因为你而变得不一样。”
“可怜人?”
苏离还没回桑桑的话,房门就被敲响,繁星拎着小白鼠回来了。
苏离怕吓到桑桑,没继续留在房间,而是跟繁星一起去了外面,就在长廊上,她把从燕聪胃部取下的残留物,喂给了小白鼠。
“四小姐,我来盯着就好了,你还是回去先歇着吧。”繁星开口说道。
苏离摇摇头,“不用,我跟你一起盯着。”
反正她现在不想回自己房间面对墨连瑾。
两人像傻子似的,蹭在老鼠笼面前。
小白鼠在里面活蹦乱跳,吱吱的叫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突然从苏离一侧伸出,一个墨连瑾模样的糖人,出现在她面前。
苏离抬头瞥了眼墨连瑾,“不吃。”
“我反省过了,是我不对,你就将糖人看做是我,狠狠咬上几口。”墨连瑾服软,放柔声音哄她。
苏离挑眉,一把接过糖人,张嘴就把糖人的头咬下来一大块,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
糖人真的很甜,味道从口腔里散开,迅速蔓遍全身,那些不开心跟郁闷,转眼就烟消云散。
可她有意憋着口怨气,没一会就把糖人啃了个精光。
“消气了?”她吃糖的模样,让他眼底盛满宠溺的色彩。
“哪有这么快?”苏离瞪他!
第398章 毒源,有点诡异
第398章 毒源,有点诡异
墨连瑾蓦地从身后又变了一个糖人出来,塞到苏离手里,“你继续。”
继续就继续,看她怎么分分钟把他啃个精光。
再次把糖人吃完,苏离只觉得牙齿都快要被甜得融化了。
墨连瑾这回没再问,再次变了一个糖人出来。
苏离拿着第三个糖人,欲哭无泪,只能投降,“消气了,不吃了。”
墨连瑾这才把糖人接过去,顺势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不气了便好,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
苏离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如果还有下次,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易的就原谅你。”
墨连瑾点头。
见他老实认错的模样还算真诚,苏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侧,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男女有别在你们的心里,始终是一个很难越过去的大坎,可你要相信,死者在我眼里,真的不分男女。”
“我呢?”
苏离又凑近了他的耳根几分,俏皮的故意吐气喷在他耳垂,“你在我眼里,是唯一的男人,唯一的。”
“这还差不多。”墨连瑾被她撩得耳根泛红,但眼下是大白天,长笛跟繁星也都在,瞥了眼身侧的她,只能全力隐忍。
苏离不敢再往下撩了,生怕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算算时间,也快过半个时辰了。
可笼子里的小白鼠,依然活蹦乱跳的,没有一丝中毒的迹象。
“奇怪!”苏离皱眉嘀咕。
“嗯?”
“燕聪的死因是中毒,从他伤处刮下来的药膏,以及从他胃里取出来的残留物,都没有毒物反应,这不正常。”苏离看着笼子里的小白鼠,眯了眯眼,朝繁星吩咐道:“你再盯半个时辰,有情况的话来告诉我。”
“是。”繁星应下。
墨连瑾原以为苏离要跟他回房,正暗喜,却见苏离拐了个弯,直接往楼下走去。
“你要去哪?”墨连瑾脸色一沉,某种幻想破灭。
苏离瞅了一眼墨连瑾,他不开口,她也能想到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我想去看看昨天罚燕聪板子时用的东西。”
说完,看向身后跟着的长笛,“你应该知道板子放在哪吧?”
“属下知道。”长笛应了一声,在前面领路。
放板子的地方,就在客栈后院的一个角落。
三人去到后院的时候,丑姑娘正在院子里清扫。
苏离跟她打了个招呼,才走向长笛指过的角落。
那两块长条形的木板,上面的血迹已经不见了,像是被清洗过,干净得连一丝灰都没有。
苏离叫住丑姑娘,“这两块板子,你洗过了?”
丑姑娘停下清扫的动作,微微垂头回道:“上面有血,我就洗了洗,免得招来苍蝇。”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的确,这么热的天,放块带血的木板在这,不止气味上不好闻,还会招来大量苍蝇。
苏离本就是想看看看木板,这会木板上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只能改道,去了那间杂物房。
两个巫族人被绑得结结实实,见到苏离过来,立刻求饶道:“王妃娘娘放过我们吧,我们虽是巫族人,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苏离沉默的看着两人。
两人被盯得头皮发麻,止不住的哆嗦。
过了一会,苏离才回神,唇角挑起一抹冷笑,“燕婉被送入京的过程,你们有没有参与?”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着没有马上作答。
苏离看出两人肯定藏着些秘密,沉住气,冷笑愈发浓郁,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迅速蔓遍整个杂物房。
空气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两个巫族人不安的看着苏离,踌躇了一小回,终于还是开了口。
“燕夫人处理……处理过一个府里的教书先生,那人是……是燕小姐的心上人,燕夫人怕府里人走露风声,所以将埋尸的事交给了我们,没让府里人参与知道这件事。”
苏离蹙眉,燕婉的心上人,死了?
“你们将人埋在哪?”
“就在小梅山,随意挖了个坑埋的。”
苏离转头看了眼墨连瑾,“恐怕我们要去小梅山一趟了。”
墨连瑾点头,示意长笛去找贺千远。
长笛先一步离开,苏离让两个巫族人把埋尸地点仔细说了一遍,记清后,才跟墨连瑾走出杂物房。
丑姑娘紧张不安的迎上来,指指放木板的角落,“王妃娘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见她自责难受,苏离冲她一笑,“没事,你别想太多了。”
丑姑娘这才安心,点点头,退到一边去,目送苏离跟墨连瑾离开。
小梅山离得有点远,苏离跟墨连瑾上了马车,由侍卫驾车往那边赶去。
到了地方,才刚找到巫族人所说的埋尸点,长笛跟贺千远就带着数十名官差,浩浩荡荡赶了过来。
有官差在,自然不用苏离几人动手挖尸。
随着黑土被一点点挖开,一股恶臭从坑底蔓了出来。
直到草席子露了出来,官差才停下挖土的动作,几人合力,把草席子从坑底拽了上来。
因为草席子被麻绳结实绑着,官差把草席子拽上来的动作很大,里面的尸骨也没有露出来。
苏离向前一步,用解剖刀把麻绳割断,卷着的草席子顿时自动散开,露出一具完全腐败成白骨状的尸体。
尸液把草席子染成了暗红色,一片的尸虫尸体。
当即,靠得近一点的人,都捂嘴转身开吐。
苏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戴上手套,把死者还保留着一丝原样的衣物拨了拨,从里面找出一个名牌,上面写着朱子成三个字。
她把名牌用帕子包好,交给长笛保管,然后再看尸骨。
尸骨的表面光滑,并没有遭受到刺伤、刮伤或者钝击伤,从下往上看,当她看到死者的头盖骨时,终于看到了点异常。
在头盖骨偏右一点的位置,明显凹了下去了一块,再细看,凹下去的中间,还有个细孔,应该是击打死者的凶器上,还带着根尖刺式的物件,才会造成这样的创伤。
“王妃娘娘,这是何物?”一直默不作声的贺千远,指着死者衣物里的一样东西,不解的问道。
苏离放下头盖骨,扭头朝贺千远指的地方看过去。
果然,因为角度光线的原因,刚才还没有什么异样的衣物,这会子在太阳光线的反射下,散发出一阵金色的光芒。
第399章 尸骨,再添新案
第399章 尸骨,再添新案
苏离把衣料拿在手上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那上面蹭上了一层金粉,因为被尸液泡过,没有被光线反射,只凭肉眼,很难发现衣料上沾了这玩意。
“这也是证物,收好了。”苏离把衣料递给贺千远。
贺千远有点嫌弃,他不像苏离那样,戴着手套,可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了衣料,然后迅速转手给官差,让其拿好。
苏离不禁好笑,从头又把尸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它线索后,这才脱下手套,撒娇似的朝墨连瑾伸手,“腿麻了,你拉我起来。”
墨连瑾没去牵她的手,而是直接躬身,把有点泛懒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离真没想让他抱,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可她的确是有点乏了。
小脸微微一烫,看了他一眼后,转看向贺千远,“这个案子,如果你敢泄露出去半个字,你头上的官帽就别想要了。”
她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贺千远心底门儿清,这是苏离在警告他,不许再跟燕府有来往。
他立刻拱手,郑重的应下一声,“是,下官明白。”
“死者名为朱子成,你可先查查燕府二小姐还没被送入宫前,燕府请的先生是不是唤这个名,查好了,直接来客栈回我。”苏离提点了一下贺千远。
贺千远脸色变了变,这件事跟燕府有关,难怪方才苏离会先警告他,“是,下官领命。”
他为官这么多年,知道再怎么圆滑,在这种时候,也只能选择一边站。
苏离跟墨连瑾上了马车,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顾不上管饥肠辘辘的感觉,对上墨连瑾深幽的黑眸,开口道:“你也在想真的燕婉在哪这件事是么?”
“嗯。”
“按照巫族人的交待,朱子成死于燕婉被送入京的七天前,而娟娘是死在燕婉抵达都城的前一天,巫后要把脸换成燕婉的,娟娘的死是最后一个步骤,也就是说,离开庆阳城的是真的燕婉,真正抵达都城入宫的,却是巫后。”苏离把几条线连系在了一起,立刻把巫后换脸的事,想了个七七八八。
“燕婉应当没有顺利回到庆阳城。”墨连瑾凝重的开口。
苏离点点头,“或许是她没等来自己心上人,或许是巫后不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燕婉,应该是遇害了。”
墨连瑾不再说话,车厢内的气氛瞬间低至冰点。
苏离懒懒的靠在他身上,嘀咕着自己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因为有柳音的案子在前,我们还是不能一棍子打死,太主观的认为燕婉死了。”
墨连瑾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除了燕婉以外,还有朱子成的家人,也有可能会为了替他报仇,而对燕聪下手。”苏离耸耸肩,“或许,谁能说得定呢?燕聪是最后一个死者,还是第一个死者。”
故作轻松的说完,苏离眯了眯眼。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贺千远把朱子成的资料调查完,才能展开下一步行动。
马车回到客栈,苏离把肚子喂饱,一个下午,贺千远都没来客栈禀报,燕母也没来把巫族人要回去,大概是她在忙着操办自己儿子的丧事。
苏离跟墨连瑾之所以没把巫族人放了,主要还想再钓钓,看看能不能引来其它的巫族人,知道一些更有用的线索。
入夜。
突然下起了细雨,燥热的空气被雨水冲刷,变得清凉了几分。
没人替她记案卷,苏离自己凭着回忆,把燕聪的验尸结果,以及朱子成的验尸结果,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
忙活完,把笔搁下,伸了个懒腰。
就在她搁笔的那一瞬,一旁坐着的墨连瑾,也把手里的兵书放下,灼灼盯着她,“忙完了?”
苏离顿时紧张的全身绷紧,她刚才写案卷写的入神,压根没注意到墨连瑾还在等她。
“忙……完了。”舌头有点打结。
墨连瑾邪气的一勾唇,把她从椅子上打横抱起,一步步往床榻走。
苏离把手横挡在她跟他之间,“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那也是因为你才会疯魔。”墨连瑾不想听她说任何话,反正他今晚吃她是吃定了,当下微微低头,封住她说个不停的小嘴,把她到嘴的各种烂借口烂理由,尽数堵了回去。
“唔……”苏离只能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血丝越来越红。
翌日。
苏离赖在床上不肯起,全身真的有种像被车轮子碾过的感觉,酸疼得提不起一点劲。
墨连瑾穿戴好,坐在床沿捏她的鼻子,“你若想今日都在房中不出去,我也是喜欢的。”
苏离懒得瞪他,用被子把头蒙住,“再让我睡会。”
“你确定?”
“十分确定。”不装个死给他看,他肯定还会继续没节制。
“贺千远来了。”墨连瑾像是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淡淡吐出一句话,“我这便让他滚。”
“别。”苏离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似的,麻溜掀开被子,跳下床,“我先梳洗一下,你帮我出去跟他说一声,让他等着,我马上过去。”
说完,赶紧拿了外裙,往自己身上套。
墨连瑾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苏离把衣服穿好,一抬头,正好撞进他深邃而危险的眸光里,脖子一缩,完了,自己刚才还在装死,这会子活蹦乱跳的比什么都灵巧,当即小脸一垮,呲牙咧嘴的哎哟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看他反应。
墨连瑾好气又好气的戳上她眉心,“现在装累,晚了。”
苏离还能怎么样,苦哈哈的洗梳完,跟在他后面,怨念颇深的离开卧房。
贺千远就等在客栈大堂,见到苏离跟墨连瑾,慌忙要跪下行礼。
苏离朝他抬了抬手,“你别行礼了,我昨天说的,你都调查清楚了?”
贺千远直点头,“是是是,按照王妃娘娘的吩咐,将那朱子成的底细都摸清楚了。”
说完,主动把手里的一本册子恭敬递向苏离。
苏离接过,翻开一看,的确是关于朱子成的资料,有他履历,也有他是怎么样进入燕府做先生的细致过程。
只是……
朱子成并非庆阳城的人,而是八年前,从其它地方逃难来到庆阳城的,而后便在这落了根,关于他的家人信息,册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
第400章 凶器,已有眉目
第400章 凶器,已有眉目
苏离又仔细看了一遍朱子成的资料,叹了口气,把册子还给贺千远,“可有当年跟他一起逃难来庆阳城的人?去问问他们知道些什么。”
“去问过了。”贺千远有些忐忑的回道:“他们也都不知道朱子成家中有些什么人,当年朱子成是与家人走散了,才随着他们来了庆阳城。”
苏离抿了下唇,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关于燕聪的死,你查到了些什么?”
贺千远的额上渗出一层冷汗,“没……没查到什么。”
燕聪的案子,如果不是大夫做了手脚,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查起。
贺千远一问三不知,苏离倒是没有要怪他的意思,关于朱子成,有巫族人为证,凶手是燕母,只是还需要凭介尸体留下的‘遗言’,找到进一步的物证,例如凶器什么的。
而燕聪,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头绪,昨天的小白鼠,还在活蹦乱跳,压根没有中毒的迹象,可燕聪的尸体现象表明,他的确是因中毒而死……
看来,还是得去燕府去一趟。
“王妃娘娘若是没吩咐,下官再去查查朱子成的过去。”贺千远见苏离不说话,主动开口道。
苏离点点头,“那你去吧,查到什么后,尽快来告诉我一声。”
“是,下官告退。”贺千远离开。
苏离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沉呤了片刻,燕聪的案子如果再找不到突破口,她就只能从燕婉,以及朱子成的亲属身上往下查。
亦或者,是这段时间以来被燕聪迫害过的姑娘。
墨连瑾有些不悦的把苏离带到桌前坐下,掌柜立刻识趣的送上来早饭。
苏离把思绪从案子里抽离出来,赔了个笑给墨连瑾,刚才赖床那事,就已经让他觉得,她对案子的热忱超过他,如果再不弥补弥补,今晚就别想睡了。
“一会我们去趟燕府,然后再去之前说过的幽湖游船?”很没骨气的说,她就是在讨好他。
墨连瑾唇角微勾,这女人总算是没忘记,除了案子以外,还有一个他,“嗯。”
两人吃完早饭,直接去了燕府。
燕聪已经收殓入棺,不停有想要巴结燕府的人,前来送丧。
燕父燕母分身乏术,招呼不了苏离跟墨连瑾,只让上回的管家跟着,他们要做什么看什么,都随他们。
“我想去后厨看看。”苏离开口。
管家立刻在前面带路,七弯八拐,到了正忙成一团的后厨。
“那日给燕聪送饭的人,以及做饭的人,我想见见他们。”苏离没进到后厨里面,那里实在太多人,她护着肚子,跟墨连瑾站在院子里。
管家应了声,麻溜的去到里面,没一会,就带出来一个嬷嬷,以及一个年纪很轻的丫头。
嬷嬷跟丫头见到苏离跟墨连瑾,连忙行礼,行完礼后,局促不安的站在一侧,等着被问话。
虽然那天燕聪吃的饭菜是她们负责的,嬷嬷做,丫头送,但因为事先有试毒,所以燕聪死后,她们也没被责难。
“你们别紧张,我就是来问你们几句话。”苏离冲她们笑了笑,尽量放柔声音,“燕聪死的那天,你们在做饭或者送饭的途中,可有离开?或者中途有什么人接近过你们?”
两人认真想了好一会,纷纷摇头。
苏离不甘心,再次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事发生?”
两人依然摇头。
苏离只能跟她们道了谢,离开后厨。
燕府把丧事办得太过热闹,苏离跟墨连瑾不想多留,准备从后门离开。
走了一会,路过一个佛堂,正好有一个清扫的嬷嬷,从里面将门打开,要出来。
上回苏离来的时候,也来这里看过,当时佛堂大门紧闭,她并没有进去。
透过大开的门,苏离看到里面金光一片。
里面供奉的几尊佛象,都度了金粉。
她停下脚步,脑海里顿时想起朱子成的衣料上沾了金粉的事。
“王妃娘娘这是……”领路的管家不解的问道。
苏离双手一合十,“我这人信佛,看到佛就想拜一拜,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进去?”
说完,苏离眼巴巴的瞅着还没关上的佛堂门。
管家想了想,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妃娘娘尽管拜。”
“那就多谢了。”苏离看了眼墨连瑾,“要不你就在外面等着我吧,反正你也不怎么信这些。”
墨连瑾懂了她的意思,当即站在原地不动,而苏离则自己朝佛堂走了进去。
清扫的嬷嬷已经离开,管家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选择在外面守着墨连瑾。
苏离进到佛堂里面,管家如她所料的那样,没有跟进来。
她迅速扫了眼佛堂里面的摆设,视线最终落到一件法器上面,那东西的底座四四方方的,上面有一个长长的手柄,而底座的左右两面,皆有一根手指长的突出尖刺,很像是照成朱子成头盖骨伤的凶器。
她没过去仔细看,心里有了打算。
朝佛像郑重拜了拜,然后转身离开。
出了燕府后门,上了马车,在去幽湖的路上,苏离有点闷闷不乐。
还是关于案子,朱子成的案子虽然有谱了,但燕聪的死……
知道是毒杀,却不知道毒源从哪来,下在哪。
她还没回过神,就被墨连瑾敲了一击,“要不要再回燕府一趟?”
苏离嘿嘿一笑,被他这句简单的反问,刺激得迅速回神,“去燕府做什么?我要跟你去游湖。”
墨连瑾没再跟她计较,只将自己准备的一些小零嘴拿出来,“你看看还缺些什么,买了再去幽湖。”
苏离一看,包袱里有不少瓜子奶糕,都是些出游必备的东西,“够了够了。”
“若是不够,吃我也可。”墨连瑾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苏离被吓得咳得了几声,他皮太硬,她可啃不动他。
到了地方,才下马车,就有事先安排好的船家,将船撑了过来,而后走人。
不仅船家走了,就连长笛也识趣的没有跟着上船。
苏离站在船头,看着正在撑杆的墨连瑾,“就我们两人么?”
“不够?你还想带谁?”墨连瑾斜了她一眼。
苏离继续没出息的赔笑,“没有,就我们两人挺好的。”
说完,乖乖船舱方向走了几步,在最靠边的地方坐下,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欣赏已经成为美景一角的墨连瑾。
第401章 浮生,身份泄露
第401章 浮生,身份泄露
墨连瑾的撑船技术很不错,船行的很平稳,一点也不晃,没一会,船只就到了湖中央,四周一片谥静,碧波荡漾,水清见底,就连燥热的空气到了这,也变成了清爽的凉风。
墨连瑾把船杆放好,进了船舱,跟苏离坐在一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
船舱里的温度,顿时开始往上升。
他的手虽然只是在抚着她隆起的肚子,她却扭捏着浑身不对劲。
“你要不要坐到另一边去?”苏离指指对面的位置,“我怕……船翻了。”
墨连瑾在她肚皮上轻轻一敲,“坐着不动,翻不了。”
大哥,就怕你不肯老实坐着不动呀!
苏离暗戳戳的想着,还没想出个让他坐远一点的法子来,长生的声音就在她脑海里响了起来。
“叮……宿主大人,朱子成跟燕聪的案子已经形成了系统任务,破获后可以获得两百点生命值。”
“燕婉的案子呢?”苏离反问。
“燕婉的案子没能形成系统任务,因为一切都还只是来自宿主大人的推测。”
苏离撇撇嘴,刚让长生滚了,墨连瑾就在她耳侧咬了一口,“在想什么?”
苏离被这么一咬,耳根子迅速窜红,“想你坐到那边去。”
墨连瑾笑得玩味,“我若不听你的,你当如何?”
苏离瞅瞅自己的处境,小船在湖中央飘着,离两岸很远,如果墨连瑾不听她的,她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你清冷的性子就是表面装的,骨子里是真流氓。”
听了苏离这话,墨连瑾唇角玩味的笑更甚,“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不想听你的安排,怎么就变成流氓了?”
苏离:“……”
他好像说的也不错,虽然两人孤男寡女的飘在湖中央,但他除了抱着她以外,又没做其它逾越的事,她怎么就往歪了想呢?
半边小脸,立刻囧成熟透的樱桃。
“算算日子,小家伙还有多长时间诞下?”墨连瑾说这话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在子宫里开动,来回的蠕着,像是在里面游泳。
墨连瑾的手贴紧肚皮,跟着小家伙的动作而动,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浓,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苏离往后仰了仰,挺着肚子让他跟小家伙玩,“应该得到年关。”
“他可真会挑时间。”年关,可正是最忙的时候。
苏离回头瞪他,什么叫小家伙会挑时间?
如果不是他,小家伙也不可能在她肚子里。
还没等她把头扭回来,小嘴就被他趁机封住。
船只摇曳,清风徐徐。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被吻得七荤八素,完全被他掌控,忽然,静谥的气氛被打破,耳里传入一阵刀剑相搏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让两人找回了些理智,停下。
苏离坐在最靠外的地方,跟墨连瑾对视一眼,立刻探出头朝岸边看去。
远远的,一身黑衣,带着面纱斗笠的浮生,正在被人围攻。
长笛也加入了战圈,在浮生旁边,时不时替他挡下攻击。
浮生的状况不是太好,似乎,牵动了旧伤,又加了新伤。
“墨连瑾,快把船撑回去,是浮生。”
墨连瑾闻言,迅速起身,去了船头撑船。
越靠近岸边,厮杀声就越大。
两人跳上岸,墨连瑾掠向浮生所在的方向,一掌拍飞一个蒙面人。
苏离跟在他后面,到了浮生身侧,这才看清楚他的胳膊上,被人连划了两刀,刀伤极重,鲜血染湿了他的衣袍。
见浮生还要上去抗敌,苏离一把拽住他,“看你这样子,是伤到大动脉了,我先替你止血,其它的,交给墨连瑾去做。”
浮生想拒绝,可她扯着他的手,他怕他挣开,会误伤了她,只能让在原地,由着她。
墨连瑾跟长笛把两人护在中间,苏离取出长针,利落的替浮生行了止血针。
就在这时,为首的蒙面人,突然抬手示意自己的人停手,“不打了。”
简单三个字,没有故意伪装声音,是个女人,而且很熟悉。
苏离眯了眯眼,还没等她想起女人是谁,为首的蒙面人就直接把面巾扯下,露出那张豪爽大方的脸,是洛楚姝。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墨连瑾的爱慕,一双英气的眼睛,只盯着他看,“战王爷,好久不见。”
“是你?”墨连瑾蹙了下眉,面无表情的对上她的视线,有危险的气息,顺着目光而出。
洛楚姝故作镇定的一笑,“是我,我太过想你,所以就冒险来了南灵。”
洛楚姝这么直白的表达爱意,让苏离瞬间就炸了。
但她拿不准洛楚姝跟浮生打斗,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当下只能把气憋下去,好在墨连瑾对于洛楚姝的出现,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她心底才好受了一些。
“一段时间不见,战王妃还是那么丑。”洛楚姝扫了眼苏离的肚子,最后把视线落在苏离脸上,“你倒是好意思在外面抛头露面,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苏离挑了抹笑,“我不知道你眼睛是怎么长的,反正我知道,在墨连瑾眼里,我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看,你都敢出来抛头露面,向男人示爱,我为什么不能出来,还人公道?”
说完,她看向墨连瑾,墨连瑾恰好也看过来,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冷脸,唇角轻勾,浮起一抹浅笑,那一瞬间,清风拂起他的白发,他浅笑俊美的样子,惊艳了时光。
两人没说一个字,相互对视的眼神,带着对对方的深切爱意。
自觉占了口头便宜的洛楚姝,面色一僵,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不愧是南灵女官,嘴皮子功夫不容小觑,不过……”
洛楚姝顿住,没继续说下去。
站在苏离身侧的浮生,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她是冲着我来的,她知道了我的身份。”
苏离红唇一抿,晶亮的眼睛敛成一条细线。
果然,洛楚姝不会无缘无故的追杀浮生,还真像她刚才怀疑的那样,洛楚姝知道了浮生的身份。
洛楚姝自然看到了苏离跟浮生咬耳朵的画面,笑得更加得意,“战王妃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如若战王妃与国师勾结在一起的事,传到南灵皇帝的耳朵里,这南灵国的天,是不是又会变一变?”
第402章 情敌,看不上眼
第402章 情敌,看不上眼
苏离在心底思量着对策,浮生隐在面纱下的脸,不再是一片淡然,而是变得凝重,肃冷。
他再次压低声音道:“她也只是怀疑,没能掀开过我的面纱确认过,我这便离开,你咬紧了不松口便是。”
说完,飞身要走,不想给苏离带去一丁点麻烦。
哪知,他还没能迈出去一步,袖子就被苏离拽住,同时,他的胳膊,也被墨连瑾抓住。
“不许走。”夫妇俩异口同声,说出简单而又不容人拒绝的三个字。
苏离诧异的看了眼墨连瑾,她不许浮生走,是因为她真的把浮生当成了朋友,而墨连瑾……
墨连瑾没解释什么,看向洛楚姝,杀心已起。
洛楚姝在战场上驰骋过,自然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墨连瑾的杀气,她凝重的皱了下眉,但仍然强装镇定,“战王爷要杀我,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战王妃与当朝国师有牵连这件事,我已经告知了心腹,一旦我出事,这件事随时会落到南灵皇帝耳朵里,战王爷还要杀我么?”
墨连瑾不语,杀气比刚才又重了几分。
如果一个小小的威胁就能让他妥协,那他便走不到今天这步。
洛楚姝的掌心,蓦地渗出了一层细汗,“战王爷,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想要的也不多,就只是想嫁给你而已,你我联姻,南灵与北岳从此再无战事,何乐而不为?”
“除了苏离,本王不娶任何人。”墨连瑾一字一句,带出一股子刺骨的寒意。
“难道战王爷想看着战王妃死?”洛楚姝被挑起了斗志,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她想得到的,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南灵皇帝有多在乎国师,想必你比我更为清楚。”
苏离扯了扯墨连瑾的衣服,向前一步,看着毫不掩饰自己目地的洛楚姝,“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凭什么笃定这人是国师?”
洛楚姝并不想跟苏离说话,她不能如愿嫁给墨连瑾,全都是因为有个苏离在。
但她既然开了口,她也不好假装没听到,“他若不是国师,又是谁?”
苏离一笑,“你管他是谁做什么?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南灵与北岳已经势如水火,只要我们拿下了你,北岳必定会军心不稳,你真有胆量,为了一个男人,亡了北岳?”
洛楚姝想着苏离的话,没有开口。
苏离继续道:“再且,你压根就没证据,证实他就是国师,一切不过是你的妄言,你说到安帝那,也不过是想借机让南灵内乱,谁会信你?”
洛楚姝的眼睛瞬间瞪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她刚才只差一点,就能掀了那黑衣人的面纱斗笠,如果不是墨连瑾的人出现……
但没掀开,就是没有证据,一念之间,得出的结果千差万别,她赌不起。
“我劝你,在墨连瑾想杀人前,最好离开,否则,他可不管你是不是女人,动了杀心,你便必死无疑。”苏离一字一句,像重石一样砸进洛楚姝的心里。
洛楚姝浑身一僵,不甘的攥紧拳头。
她不得不承认,苏离说的话,没错。
她的出现,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可以威胁到苏离跟墨连瑾,却也让自己置身在了危险当中。
比起她的得失,北岳的得失,更为重要,她自小就在北岳长大,虽然疯了般的想得到墨连瑾,但北岳仍是她不可割舍的存在。
“战王爷,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洛楚姝最后看了一眼墨连瑾,带上她的人,飞身离开。
苏离舒了口气,她还真怕唬不住洛楚姝,如果洛楚姝一门心思要拿浮生来做要挟,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好在,洛楚姝还是离开了。
“抱歉,是我给你带来麻烦了。”浮生开口,“我这便离开,以后,不会再轻易跟在你身边。”
“你走去哪?”苏离扯住他的袖子,指指他伤得不浅的胳膊,以及他肩膀处的旧伤,“你这些伤再不好好养一养,是会要人命的。”
说完,看向墨连瑾,这男人也不许浮生离开,她刚才没想明白,现在知道了,墨连瑾是因为在山神洞里,浮生替他挡的那一下,所以,他自觉欠了浮生,他应该也把浮生当成朋友了吧?
墨连瑾默了默,看向浮生,“既然你已经被洛楚姝查觉到了,还是留下的好。”
他没细致的说理由,而是转头去吩咐长笛,“找几个跟他身形一样的人,再找几身青色的衣袍,让他们作同样的打扮,以后,不可在他人面前轻易露面。”
“是,回客栈后属下便去办。”长笛领命。
苏离想了想墨连瑾的这个法子,点点头,“的确,让浮生一个人单独行动,倒不如让他跟着我们一起,不能让洛楚姝有机可乘,得到能够证实浮生身份的证据。”
浮生闻言,淡淡的应声,“你们若是觉得我留下好,那我便留下,我听你们的。”
具体来说,是他听苏离的。
游湖的气氛被破坏,苏离跟墨连瑾也没再幽湖继续呆下去,带上浮生,一起上马车,云了住在城外的那名燕府下人家里。
在那下人家里,苏离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回到客栈后,长笛很快就去置办了一样的衣袍跟面纱斗笠,再让几个属下跟浮生一起换上,他们身形一致,再加上有面纱斗笠的遮挡,如果不掀开面纱,压根让人看不出谁是谁。
浮生不再穿着那身跟苏离一样的黑色衣袍,墨连瑾止不住的暗笑。
苏离看穿了墨连瑾这点幼稚的小心思,没点破他,让他再高兴高兴。
另一边,燕府。
把吊唁的人都送走后,燕母瘫软在上好的楠木棺材面前,眼泪已经流干,但丧子之痛,却烙在了她的骨子里。
燕父端来一碗粥,“夫人,你这样不吃不喝,聪儿还未下葬,你就会先倒下了。”
“我含辛茹苦把聪儿养大,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他现在不在了,你叫我如何能吃得下?”燕母痛苦的看向燕父,闭了闭眼,朝他摆手,“你把粥拿下去,我不想吃。”
燕父无奈,只能把粥给了一侧的丫环,示意守灵的其它人都先出去。
一时间,灵堂里就只剩下了燕父燕母。
燕母抬手摸着棺材,她嫁进燕家,就生了燕聪这么一个儿子,都说养儿防老,现在就剩下几个丫头,她还怎么防老?
第403章 爱慕,没有回应
第403章 爱慕,没有回应
“人已经去了,再怎么伤心难过也回不来,夫人,你要保重自己才是。”燕父心疼的抱住她,“聪儿的案子有战王妃在办,她一定会抓住凶手,让聪儿泉下瞑目。”
“战王妃……”燕母的眼神一滞,带出一股凶光狠戾,蓦地推开燕父,紧抓着他的胳膊跟他对视,“都是因为战王妃,因为她的人,聪儿至死都在想着那个女人,我要替聪儿将那女人弄回来,给他陪葬。”
“夫人……”燕父被她的话吓到,“那可是战王妃的人,你……”
“聪儿就是因为那女人,才会被打板子,若不是被打板子,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死,那女人必须要给聪儿陪葬。”
“你……”
“你若是害怕,那这件事我便自己去办,不用你操心。”燕母把燕父推开,踉跄着想要站起来。
燕父一咬牙,将她拉住,“既然这是夫人想做的事,我随了夫人的意思就是,让那人给聪儿陪葬。”
“你当真不怕?”
“我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忤逆过你的意思?”燕父在燕母身上摸了一把,他为了她,连妾室都没娶一房,“再且,聪儿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
“嗯……”燕母感动的投进燕父怀里,“聪儿明日会出殡,今晚我们便去将那女人带回来。”
“好。”
……
在客栈准备吃晚饭的苏离墨连瑾,可不知道燕父燕母在筹谋什么。
因为客栈大堂有不少客人,他们并没有下去用饭,而是让掌柜把饭送到客房里。
一张大圆桌,坐下了十几人。
苏离跟墨连瑾坐在一起,跟浮生一起穿青衣戴面纱斗笠的人,清一色坐在一侧。
繁星跟桑桑进来后,繁星习惯性的坐到了苏离一侧,而桑桑在看了眼那几名青衣人后,莲步轻抬,凭着直觉,找到浮生,在他旁边坐下。
苏离有点诧异,她知道桑桑对浮生有想法,但不知道,表面看着柔柔弱弱的桑桑,也会这么主动,毫不拖泥带水。
“上次还没来得及谢谢你。”桑桑朝浮生嫣然一笑,美不盛收,声音软软的,就像是一只猫咪在低呤。
苏离跟桑桑之间,隔着个繁星,尽管这样,桑桑的小细嗓,还是惊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姑娘,也特么的太迷人了,还好她喜欢的不是墨连瑾……
悄咪咪看了眼墨连瑾,他眼里仍然毫无波澜,对桑桑的娇柔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离不禁乱想,这家伙该不会是嗜丑吧?要不然,放着这么多大美人不动心,偏偏要喜欢她这张阴阳脸。
呸呸呸!
嗜丑个鬼,她才不丑。
回过神,苏离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直想挖个地缝藏进去。
这时,浮生也终于回应桑桑了,淡然而不带一丝情绪的开口,“不用谢。”
“我叫桑桑,能不能知道恩人的名讳?”
“浮……生。”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桑桑呢喃着这八个字,再抬头盯着浮生的时候,眼里已经沾满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
浮生并没看她,静默的坐着,目视前方。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苏离轻咳一声,朝桑桑开口道:“这几日我要忙案子,忙完案子后,我们就该回都城了,在去都城前,你还能选择,是不是真的要跟我一起走。”
都城那个地方,就像是怪物张开的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吞噬得不剩一点渣。
说实话,她并不希望桑桑去都城,但桑桑是成年人,她应该能替她自己的选择负责。
桑桑看了眼浮生,虽然看不清他面纱下藏着的脸,但她还是觉得满足,“我跟你们去都城,不后悔。”
说完,又用炙热目光盯着浮生,因为羞怯,她会时不时的垂头,又重新看他,反反复复的,一点也不嫌累。
苏离无语了,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继续沉闷的气氛。
好在掌柜敲响了房门,得到回应后,掌柜跟丑姑娘一起,把饭菜端了进来,很快就摆满一桌。
房门重新关好,墨连瑾不愿意多说话,苏离看了眼同桌而坐的所有人,朝大家笑笑,“开吃吧,不用顾忌什么礼仪。”
“是。”几个属下齐声回道。
苏离跟墨连瑾起了筷,其它人才敢真的动筷。
“这是你喜欢的。”墨连瑾夹了几块肥瘦相间的肉给苏离,最后一块,直接喂到她嘴里。
苏离喜滋滋的吃着,咽下后才想起来,浮生的伤在肩膀跟右手胳膊,因为伤及大动脉,她刚替他施过针,他的右手现在应该是没有知觉的。
还没等她做点什么,浮生已经用左手生硬的夹了块吃的,轻拨开面纱一角,放进嘴里,又迅速让面纱回归原样。
桑桑看着他的动作,立刻关切的问道:“你伤了?”
浮生不露痕迹的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无妨。”
“我帮你。”桑桑的眼圈蓦地泛红,她无视浮生避着她的动作,伸手去拿他的筷子,想要喂他。
哪知,桑桑的手才刚触碰到筷子,他腾的起身,浑身上下没带一丝火气,淡淡的气势,却让空气跟着凝固变僵,“姑娘自重。”
自重两个字,对一个姑娘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桑桑刚才才因为担心他而泛红的眼圈,这下子彻底涨红,泪珠子在里面滚着,没有往下掉。
她收回手,像做错事的孩子,垂头看着自己的碗。
苏离看了眼桑桑,而后看向依然站着的浮生,替桑桑解释道:“桑桑就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
浮生隔空对上苏离的视线,默了默,重新坐下。
苏离舒了口气,“吃吧,都别愣着了,桑桑,你也吃,浮生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他不是有意要拂了你的好意。”
桑桑微微点头,没有应声,委屈的红着脸,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浮生只吃着放在他面前的几道菜,因为左手不便,压根就不去夹远一点的菜。
苏离见状,只能微微起身,给他夹了些他喜欢的清淡素菜,把他的碗堆满。
桑桑虽然没抬头,但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苏离给浮生夹菜的画面,浮生没有阻挡,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拒绝。
反观她刚才的主动,却引起了浮生的大动作,她拿着筷子的手蓦地一紧,眼圈又委屈的红了几分。
第404章 变故,雕虫小技
第404章 变故,雕虫小技
苏离给浮生夹完菜,立刻就被墨连瑾用吃人的视线瞪着。
那视线是真的想吃人,她畏惧的咽了口唾沫,赶紧麻溜的给他也夹了些菜,把他的碗堆得比浮生的碗还要高。
墨连瑾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矜贵的吃着她夹的菜。
苏离抹了把冷汗,醋坛子老公真心惹不起。
“明日你打算如何?”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墨连瑾压低声音问苏离。
苏离的计划出来,他才好安排下面的人分散做事。
苏离抿唇想了想,“想要打开这个案子的突破口,那就必须要找到毒源。”
“如何找?”
苏离看着空空的饭碗,皱了下眉,她也想知道怎么找到毒源,在明知道燕聪的是被毒杀至死的情况下,却没办法找到毒源,这件事比任何东西都要让她抓心挠肝的难受。
“实在不行,我想写封信回去给简之航,问问他是否了解这种情况。”苏离退了一步,没把自己逼太紧。
墨连瑾点点头,“那你一会将书信写好,我派人快马加鞭回都城一趟。”
“好。”
苏离刚应完话,眼睛却死死盯着碗底。
她刚才没注意到碗底的变化,现在细看,可以看到碗底染了一层红色,是刚才菜里的辣椒油,浸透了瓷碗。
“怎么了?”墨连瑾发现苏离的不对。
苏离回过神,眼里立刻染上了一层光,她指着染红的碗底,语调里带着藏不住的欣喜,“墨连瑾你看,碗底染上了颜色。”
“嗯?”墨连瑾还是没明白。
苏离看了一头雾水的他,“燕母说过,他们吃东西,都会在吃前试毒,假如凶手没把毒下在饭菜里,而是对盛饭菜的碗做了手脚,那饭前的试毒,压根就不会试出异样来。”
墨连瑾只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苏离要表达的意思,这么异想天开的可能,也就只有她才能想到。
苏离站起身,迫不及待的想去府衙一趟。
然而,她还没开口,客房门就被敲响,传来燕母的声音。
“求见战王爷、战王妃。”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时间点,燕母怎么会找上门来。
当即跟墨连瑾一起,离开客房。
长笛带着几人跟在后面,也出了客房。
桑桑心情低沉,径自回了自己房间,繁星跟着她。
只有浮生,还留在客房里没动。
苏离在长廊处见到燕母,她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袍,头上带戴着白花,身边跟了两个嬷嬷。
“你找我们,是有事?”
燕母抹了一把泪,“还请王妃娘娘移步,我找着下毒害聪儿的凶手了。”
苏离眉头一皱,找到凶手了?
“是谁?”
“就是送饭食的丫环翠珠,是她下毒,是她下的毒……”燕母气愤难平,语气激昂。
苏离抿抿薄唇,“那走吧,我跟你去一趟。”
“是。”燕母又抹了把泪,在前头带路。
苏离跟墨连瑾随后跟上,长笛带着属下在后面跟着。
燕母并没有乘马车来,而是靠走的,她在前面领路,压根就没有要上马车,快点回府的意思,苏离跟在后面,看着燕母像熬时间似的慢慢往前走,她不动声色的蹙了下眉,扯扯墨连瑾的袖子。
墨连瑾看向长笛,没说一个字,长笛却知道了他的意思,当即带着几人,没再跟着,而是返回客栈。
燕母见状,停下脚步,“战王爷的属下不跟着,若是出了什么事……”
墨连瑾深邃的黑眸半眯着,“谁能让本王出事?”
燕母一噎,缩在袖袍里的手攥紧,她的调虎离山之计,难道被看破了?
现在,墨连瑾的人回了客栈,那燕府的人,压根就没办法把那女人掳走。
“战王爷说的是,我不过是担心会有不轨之人在暗中伺机而动,我听说,战王爷与战王妃在来庆阳城的路上,经过数次刺杀。”燕母斟酌着开口,想要掩盖脸上的不自然。
苏离笑了笑,“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前面带路吧,案子要紧。”
燕母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肉缝,她知道,她的计策的确是败了。
一行人走到燕府,在正厅,之前被苏离问过话的丫环翠珠,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见到苏离,翠珠掉转方向,朝着苏离用力磕了三个响头,“王妃娘娘救我,我没有下毒,我真的没有下毒啊……”
燕母脸色有些难看,数次使眼色给翠珠,翠珠也没能接收到她传出去的信息。
翠珠还在照着之前的剧本演着,喊完冤后继续道:“王妃娘娘,我今日不过是胡乱说了几句话,便被有心人传到了夫人耳里,我是冤枉的啊。”
苏离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燕母,朝翠珠问道:“你胡乱说了几句什么话?”
“我……我不过是说,少爷在的时候没少欺负我,我有时候也会想下毒,他不在了,我便不会受那些欺负,可我只是想想,不敢动手的啊,少爷的死当真与我无关,王妃娘娘救我。”
苏离闻言,没再看翠珠,直直盯着燕母,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便是你说的找到凶手了?”
燕母局促退后一步,避开苏离灼人的视线,“是我还未走出丧子之痛,险些冤枉了这丫头,既然这事闹了乌龙,便不劳烦王妃娘娘断案了,改日再去客栈给王妃娘娘赔罪。”
哟,这就要赶人了?
姑奶奶是你能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苏离在心底冷笑一声,“既然我已经来了,那就得好好调查一下,翠珠由我带走,严加审问之下,不怕她不招,如果不招,那就上点刑,像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估计用不了半盏茶时间,就会乖乖把该吐出来的话都吐出来。”
一字一句里,带着赤果果的威胁。
翠珠一听要上刑,立刻眼巴巴的看向燕母,“夫人……夫人救我……”
“救你?救你什么?”燕母狠瞪一眼翠珠,“你若不是嘴欠,又怎么会招来这些是非?”
“我……”翠珠憋屈的把话咽了回去。
苏离唇角一勾,身后没有长笛跟着,那她就亲自动手,上前几步,把翠珠从地上拽了起来,“走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要严审你以后,才能确定你是不是冤枉的。”
“我……我是冤枉的呀,王妃娘娘饶命。”翠珠吓得浑身在抖,不肯挪动步子。
第405章 转折,换来信息
第405章 转折,换来信息
“当然,你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在严刑拷打前老实交待,或者选择嘴硬一会,反正严刑拷打后,你也照样会交待,我不急。”苏离拽着翠珠,把她往前推了一步。
翠珠就是个涉事未深的丫头,压根惊不住吓,被推出去一步后,求生欲让她本能的扑向燕母,噗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道:“夫人救我,是夫人让我这样做的,我没有说少爷一句坏话,夫人快跟王妃娘娘说明白了,我只是按照夫人说的在做呀。”
翠珠的话,让燕母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一侧站着的燕父,快步走过来,想要一脚把翠珠踹开,苏离见状,向前几步,挡下了燕父的动作。
“事情既然已经大白了,你又何必再做掩耳盗铃之事?”苏离看他。
燕父僵着脸,悻悻的收住脚。
苏离再看向燕母,“这么晚,你去客栈将我跟墨连瑾支出来,是想动我的人对吧?”
燕母把唇咬得很紧,没有开口应话。
苏离自顾自的继续道:“你之前派去的那两个巫……”
苏离只说了一个巫字,就停下了话头。
燕母可不知道她不会把巫族两个字轻易说出口,一听她要说这话,顿时急声打断,“王妃娘娘,我认,是我不想让聪儿孤零零的下葬,所以想去掳王妃娘娘的人,让那姑娘给聪儿陪葬,聪儿生前没得到她,我就是想成全他这个遗愿,你要罚便罚我。”
苏离笑了笑,“好啊,你认罚就好,那你自己去府衙走一趟吧,以下犯上,最轻也要关押三年。”
燕母一咬牙,“我能不能送聪儿下葬后再去?”
“不能。”苏离的笑脸瞬间消散,冷冷的盯着燕母。
“你……”燕母哑然,她虽然有女儿是当朝宠妃,但在庆阳城,在此刻,苏离跟墨连瑾压了她不止一头。
如果她拒不去府衙,那就不止是以下犯上……
可要她没办法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王妃娘娘,可否通融一下?念在我们丧子之痛犹在,饶了糊涂行事的我们?”燕父脸上满是恳求。
苏离没理会燕父,只是盯着燕母,“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如今只是担着个以下犯上的罪,你该庆幸的,不是么?”
燕母听出了苏离的弦外之音,她要用巫族相逼,狠毒的不让自己送儿子最后一程。
“你们都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与战王爷、战王妃说。”燕母被逼到了绝境,除了妥协,就只有牺牲一些东西去换。
在燕聪死后,她跟相公就送了书信去都城,按理说,燕婉已经收到,如若燕婉愿意派人来相帮,来人肯定已经到了,迟迟不见来人,只能说明,燕婉不想管他们的事。
既然燕婉不管,那她又何必顾着那点旧情,落得个连自己儿子最后一程都送不了的下场?
她攥紧拳头,下了某种决心。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燕父还留在里面,惴惴不安的看着。
燕母示意了一个眼神,“你也出去。”
“夫人……”燕父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随了自己夫人的意思,跟在下人后面,离开前厅。
一时间,前厅里就剩下三人。
苏离知道,燕母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她吓唬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王妃娘娘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燕母开门进山的问。
“取决于你能告诉我什么。”苏离把话说得模拟两可。
放过燕母这件事事,是不可能的,燕母除了派巫族人暗杀以外,还杀了朱子成。
一旦时机成熟,燕母的杀人罪,逃不掉。
燕母挣扎了片刻,“派巫族人去动你们,是我做的,相公并不知道我是巫族人一事,王妃娘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但求王妃娘娘饶了我这一次。”
“我们在找医隐门的门主,你知道些什么?”苏离也没拖泥带水,问出了自己想问的。
燕母怔了怔,“我若是说了,王妃娘娘就能放过我这一回?”
苏离没作声,算是默认。
燕母一咬牙,“当年将医隐门门主转移去北岳之事,我也有参与,所以知道,医隐门门主,此时应该在北岳。”
“在北岳?”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
之前他们就知道,巫族人在北岳活动,似乎已经跟北岳皇族有了牵扯。
而巫后来南灵媚主,也是想帮北岳做内应。
只是,巫族人把医隐门门主藏在北岳这件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
“北岳什么位置?”久不出声的墨连瑾,冷冷开了口。
燕母紧了紧拳头,“当年我只是参与,将人送去了东清边关,让东清的人再将人转移到北岳,至于门主的藏身地,我当真不知道。”
“巫族人为什么要绑走门主?”苏离再问。
“是当年的巫后下达的巫令,我从巫使那听说过,巫后是想筹谋,来日用门主号令医隐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燕母自暴自弃,没再藏着掖着。
苏离眯了眯眼,想起原主母亲手里拥有门主的几样东西,不露痕迹的问道:“当年你们是怎么引门主上钩的?绑走门主的过程中,有没有出什么事?”
“当年我未曾去过九难山,细致的过程并不知道,只知道巫族内乱,有人要救走门主,但未成功。”
苏离沉默了片刻,如果燕母说的是事实,那当年想救走门主的人应该就是原主母亲。
能从燕母这得到门主的下落,苏离已经满足,不想再多问关于巫后的事,免得打草惊蛇。
看了眼墨连瑾,见他也没有什么要问的后,假装沉呤了一会,然后才道:“既然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那我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你好自为之。”
“多谢王妃娘娘。”燕母舒了口气。
苏离跟墨连瑾刚走出去一步,又回头,直直盯着燕母,“你最近有接到过什么巫令么?”
“有……是,是要寻找圣女。”燕母刚松下去的神经,再次绷紧。
苏离假装不懂,“什么圣女?”
“巫族中,分了巫后与圣女两脉。”
“那为什么要找圣女?”
“这……我实在不知。”燕母微微垂头,似乎想遮掩什么。
苏离不动声色的挑眉,没拆穿她,跟墨连瑾离开。
第406章 发现,白白欢喜
第406章 发现,白白欢喜
苏离跟墨连瑾离开燕府,被燕母戏耍这么一出,却意外得到了门主在北岳的消息,也算超值。
她兴冲冲的拽着他的胳膊,想要改道去府衙。
“快点,我要去证实一下刚才的猜想。”
关于燕聪吃饭的餐具,是不是被浸了毒,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你慢点。”墨连瑾无奈把她揽住,“那些碗筷作为证物,被贺千远收着,飞不了。”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想法,我兴奋。”苏离被他拽着,跑不快,只能耐着性子陪他慢慢走,哪知道,他压根就没改道,还是在朝客栈的方向去,“墨连瑾,我要去的是府衙……”
“今晚先歇了,明日再去。”
“为什么?”苏离不解。
墨连瑾一敲苏离的头,“你还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也是一时。”
“……”苏离懵圈,她到底哪里糊涂了?
“就算你查出燕聪的餐具,被人动了手脚又如何?”墨连瑾细致解释给她听,“你可别忘了,你从燕聪胃部取下的残留物,压根就没让小白鼠致死。”
苏离一怔,回过神来后,小脸迅速涨红。
是啊,就算餐具被动了手脚,到最后,饭食也会沾上餐具上的毒,进入燕聪体内,可燕聪胃里的残留物,压根就没有毒物,她怎么把这点给忘了?
一拍自己脑门,对墨连瑾表示服气,“多亏有你在旁边,要不然,我又得走弯路了。”
“所以,现在已经太晚,先回客栈歇息,明日再去府衙也不迟。”墨连瑾宠溺的看着她,她干净利落断案的时候,像战斗英雄,走神发呆的时候,又像只软软可欺的小白兔,不管是哪一面,他都喜欢。
两人回到客栈,从长笛那得知,客栈里并没有出什么事,燕府的那些人,压根就没敢闯进来。
两人上楼,准备回房休息。
在路过浮生房间的时候,正好见到桑桑端着一盆热水,在外面敲门。
“你伤了手,我只是想替你送些洗梳的热水,你开门好不好?”被挡在门外,虽然很难堪,可桑桑认定了浮生,不管他怎么无动于衷,她都想主动粘着他。
苏离见状,让墨连瑾先回房了,自己则走向桑桑,“怎么了?”
桑桑看了眼苏离,迅速垂下头难堪的抿了抿唇,“我见他伤了手,只是想送些热水给他梳洗,仅此而已。”
苏离叹了口气,桑桑这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犟起来,也是个拗脾气。
如果浮生不开门,她的热水送不进去,估摸着,她能再敲上个把小时的门。
“你先别急,我试试。”苏离安慰了她一句,抬手敲了敲门,“浮生,是我。”
苏离的声音才落,房门立刻打开。
浮生还是那身青衣,面纱斗笠遮面。
苏离有点尴尬的指指桑桑,“桑桑想给你送些热水,是为了你好,就算你想拒绝,好歹回句话不是。”
浮生静默了几秒,然后顺着苏离的话,朝桑桑淡淡道:“我不用热水,你走吧。”
桑桑捧着盆子的手一紧,“我……”
下文还没说出口,泪珠子就洒了出来,一扭身,朝自己的房间跑去,水盆里的水晃了出来,把地板浸湿。
苏离扶额,站在门槛旁边,倚着墙看浮生,头疼不已。
她不说话,浮生也不开口,淡淡的站着,没觉得自己惹了一个姑娘哭,是件不好的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勉强自己,可你现在已经从神坛上下来了,你是个活生生的人。”苏离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尽力把话说得直白易懂一些,“是人,就要有七情六欲,除了要顾及自己,还要顾及一下其它人,这叫做人性。”
“嗯。”
“桑桑是个姑娘家,你不喜欢,那咱就婉转点,看她掉眼泪,我的心都会痛,你的心不痛啊?”
“不痛。”浮生回了两个字。
苏离:“……”
好吧,不痛就不痛吧。
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事说起来,浮生也没什么错。
她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伤如何了?有没有渗血?”
“尚好,没有。”浮生见她没再说跟桑桑有关的事,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生疏淡漠。
“如果渗血的话,一定要及时来找我,我替你行针止血,伤了大动脉,那可不是能闹着玩的。”苏离叮嘱道。
“嗯。”
“那我回去了,明天我会外出查案,你安心在客栈里,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墨连瑾的人去做就好。”
“苏离。”浮生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苏离只能隔着面纱看他,“嗯?”
“我可以离开的,不给你招惹麻烦。”
苏离闻言,瞪了浮生,“朋友之间不说麻烦两个字,以后你再敢说离开两个字,小心我跟你急眼。”
浮生掩在面纱下的脸,不留痕迹的变了变,有股很轻的笑意,在唇角间划过,“朋友。”
“对,好朋友。”苏离灿烂一笑,朝他挥挥手,“你歇着吧,我真回去了。”
“嗯。”浮生微微颌首,目送苏离转身后,把房门关上。
苏离在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路过桑桑跟繁星的房间,隐隐听到里面传出桑桑的抽泣声,她在原地停了几秒,犹豫了一下,没有敲门进去。
回到自己房间,墨连瑾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她回来,深邃而危险的黑眸直直盯着她,“你跟那人倒是话多。”
苏离知道他嘴里的那人指的是浮生,笑了笑,坐到他旁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今天让他留下,也有你的份。”
墨连瑾一噎。
“所以你就别再乱吃味了。”苏离在他怀里蹭了蹭。
看在她主动粘他的份上,他先把打翻的醋坛子扶稳,双手缠在她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还要不要写信给简之航了?”
苏离想了想,“先暂时别写了,明天去府衙看看餐具再说。”
“如此,那便歇了吧。”墨连瑾把她打横抱起,迫不及待的就往床榻走。
苏离推不开他,小嘴也被他封住,所有到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就在两人在床上翻滚,闹出不少动静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得啪啪作响。
苏离拢住自己失守的衣襟,跟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墨连瑾,一起看向房门方向。
第407章 变故,荆棘遍布
第407章 变故,荆棘遍布
“谁?”墨连瑾的声音,冷到至极。
门外的人似乎被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几秒后才道:“王爷,是属下。”
原来是长笛!
苏离推了推还不肯下床的墨连瑾,“长笛找你,肯定是有急事,你快去看看。”
墨连瑾这才不甘不愿的翻身下床,用被子把苏离团团掖好,“等着我,不许动。”
说完,转身去开门,而后又把房门关上,跟长笛在外面议事。
苏离等了一会,墨连瑾才回了房间,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只是搂着她,老实躺着。
“出什么事了?”他身上的气压,低沉得有点压抑,苏离戳戳他的心口,小声问道。
“是父皇。”
“安帝?他怎么了?”苏离的小脸从他怀里拱出去,看着他凝重的脸,她的情绪也跟着被感染,低沉了起来。
“承恩候开始动作了,每日都在供奉长生丹给父皇食用,再加上燕婉的助力,父皇对长生丹,已经无比依赖了。”墨连瑾说完这句话,低头跟苏离对视一眼,“苏离,我们不能再在庆阳城久呆。”
苏离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连瑾不在都城,几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有北岳跟巫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的确是不能再在庆阳城久呆下去了。
墨连瑾把新把苏离的头按回心口,“这次回京,将会荆棘遍布,苏离,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苏离在他怀里蹭了蹭,轻笑一声,打破太过凝重的气氛,“跟着你,什么苦都不算苦。”
墨连瑾抱着她,难得的没再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只是睡觉。
第二天一早,苏离吃完早饭就准备去府衙。
在她跟墨连瑾起身后,浮生也放下碗筷,“我跟你们一起去。”
苏离看了眼他的伤处,“你……”
“只是走路,碍不到手伤。”浮生坚持。
苏离只能点头,为了避免燕府那边贼心不死,还想把桑桑掳走给燕聪陪葬,所以她留了长笛跟侍卫在客栈。
桑桑昨天被浮生伤得不轻,今天早上压根就没下来吃早饭。
三人一起离开客栈,桑桑才从暗处出现在长廊,静静看着浮生跟在苏离身后离开的背影。
她藏在袖袍里的手,渐渐拢成拳。
繁星正好从客房里走出来,到了桑桑身侧,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失落的她,“你怎么了?”
桑桑回过神,恢复成原来的脸色,“我没事。”
繁星没再多问,下楼去找早餐吃。
离开客栈的苏离,夹在墨连瑾跟浮生中间,看看左边,瞅瞅右边。
她还没说话,墨连瑾就把她扯近了几分,牵着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像小孩子似的,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浮生对两人的亲昵,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最先开口的,是墨连瑾,“你的身份已经被洛楚姝识破,你有什么打算?”
“我听苏离的。”浮生淡淡开口,除了去做能帮到苏离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对未来的路,仍然是一片茫然未知。
“你算天算地算人,却算不清自己想做什么?”墨连瑾的语气不咸不淡,似嘲讽,又似不解的反问。
“嗯。”
墨连瑾被他这声应答,刺激得脸色一沉。
苏离夹在中间,最能感受到两人间的这种火药味,当即扯了扯墨连瑾的手,“你有什么想法?”
墨连瑾静默了几秒,眸光犀利的盯着浮生,一字一句开口,“你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北岳?”
浮生没想到墨连瑾会问这样一句话,回北岳,他最初也想过,可他知道,北岳早已经物事人非,他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嗅那血腥味。
“墨连瑾,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离在浮生开口前,有些不高兴反问墨连瑾,“浮生最不该去的地方,就是北岳,哪怕他只是去山上过避世的生活,也要比回北岳好上数倍。”
“他是男人。”墨连瑾没生气,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略重的字。
“男人跟他回不回北岳有什么关系?”
“那是他的责任。”
“狗屁责任。”苏离很不淑女的爆了句粗,“早在他被迫离开北岳的时候,北岳就跟他再没关系,他没有上位者的心思,回去趟那些浑水,必死无疑。”
浮生看了眼为他争辩的苏离,没有作声。
墨连瑾跟苏离十指相扣的手一紧,“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是想从源头上根绝北岳跟南灵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你为了你的想法,你的坚持,而去影响到浮生,这对他而言,是不公平的。”苏离放缓了语气,她懂他说的,她相信他也会懂她说的。
墨连瑾闻言,眸光一敛,不再说话。
三人心思各异的到了府衙,贺千远才刚吃完早饭,还没开始办公。
听了苏离的来意,贺千远立刻派官差去把燕聪用过的那套餐具带过来。
虽然每一样都清洗过,但这并不影响苏离做试验。
要来了一盆清水,把所有餐具泡进去里面,然后等着过时间。
这当口,苏离朝贺千远问道:“朱子成的家人查得如何了?”
“没查到什么,但是……”贺千远顿了顿,取了本册子递给苏离后才继续开口,“下官按照王妃娘娘给的死亡日期,查了那几日发生在庆阳城内的案子,倒是发现了点什么。”
苏离看了眼贺千远,示意他说下去,然后翻开册子,一边听他说,一边自顾自的看着。
“在朱子成被埋尸后的次日,庆阳城有家客栈死了人,死者是异乡人,下官还记得,那人虽是自己吊死的,脖颈上却有两道痕迹,一看便知有蹊跷。”
苏离正好看到了仵作的证言,眉头一皱,“连你都看出有蹊跷,为什么忤作这边笃定是自缢?”
贺千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苏离,“昨日查到这个案子后,便派人去问了已经告老还乡的仵作,一早官差便来报,那老仵作说……当时是拿了燕府的好处。”
苏离把册子合上,又是燕府?
“当时没人替外乡人鸣冤,再加上老仵作的证词,下官便将那件案子,当作了自缢案了结。”贺千远生怕被责骂,立刻补了一句,“下官知罪,还请战王爷、战王妃责罚。”
第408章 冤死,身份成谜
第408章 冤死,身份成谜
苏离把册子给了墨连瑾看,自己则盯着贺千远。
册子里记录的东西很少,最后定义成了自杀案,没有后续,也没有人再去调查那名外乡人的来历跟身份。
她现在知道的只有,外乡人是男性,将近四十,是独自一人入住的客栈。
苏离一直不说话,贺千远被盯得头皮直发麻,头越垂越低。
“苏离。”墨连瑾将册子翻开,指了一个地方给她看。
苏离看过去,立刻眯了眯眼,刚才她没细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点错过了。
册子上有一排很小的字,写着客栈的名字,就是那么巧,那外乡人吊死的客栈,是她们现在入住的客栈。
她心里有了想法,把视线从贺千远身上错开,看向那盆泡着餐具的水。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当即随便拿了个碗,舀了一瓢水出来,放在鼻前轻嗅。
反反复复嗅了好几遍,就是一股水味,什么异样都没有。
不甘心的把水喂给了小白鼠,仍然是没有任何反应。
“贺千远,你确定这是当天燕聪用过的餐具?”苏离无比怀疑,是不是燕府那边拿了假东西充数。
贺千远连忙道:“不敢弄虚作假,的确是那日燕大公子用过的餐具,燕大公子死时,餐具还在卧房中放着,没有送去后厨,也没人碰过。”
好吧,餐具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被有心人浸了毒药。
那毒物,到底是怎么进入燕聪身体,让他致死的?
他死亡的当天,只吃了早饭,只敷了白大夫开的药膏。
早饭试过毒,药膏没有异样……
如果是吸入式中毒,那他的喉部肯定会产生变化,尸检的时候,喉部正常。
如果是细小的暗器一类,他的尸身她仔细检查过,并没有针孔或者暗器流下的痕迹。
苏离想得头大,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先不说燕聪的案子,那死在客栈的异乡人,你还知道点什么册子里没记录的?”
“下官已经让师爷去仓库翻一翻,争取将那异乡人的遗物找出来。”
“他还有遗物?”苏离眼睛一亮。
贺千远点点头,“无人认领的死者遗物,府衙有规定,会保留一年,只是,如今仓库中东西太多,不知道何时才能将东西找出来。”
“只要能找到就好。”苏离起身,不打算在府衙继续呆下去,“找到东西后,你拿来客栈给我瞧瞧。”
“是,下官领命。”
离开府衙,在往客栈走的时候,从另一条主街上,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哀乐。
苏离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燕聪下葬的日子。
三人走的这条街上,不停有人飞奔着去那边,倒不是去送葬,而是去鼓掌叫好。
燕聪在庆阳城为虎作伥了这么久,受他欺负的人数不盛数,现今他死了,哪个老百姓不在暗自欢喜?
“墨连瑾,我们也去看看么?”苏离嘴上在问着墨连瑾,脚步却已经在朝那边迈。
墨连瑾无奈,只能随了苏离。
三人走到送葬的那条主街时,看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画风。
燕府人哭得唏里哗啦,道路两侧的百姓喜不自禁。
苏离三人都戴上了面纱斗笠,站在百姓群里,也没人认得出来。
她听旁边一个妇人在骂,“你纵马害我相公断了腿,如今你没了命,这就是报应。”
妇人的话音一落,旁边人纷纷附和着列举了燕聪的无数宗罪。
苏离还真有些怀疑,燕聪今天下葬后,明天会不会就有人去把他的坟挖了?
做人还是要善良点的好。
送葬队伍走得很快,没一会就走完了主街,朝城门方向而去。
苏离不打算再跟了,刚准备错开百姓,回客栈,却发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是客栈里的丑姑娘,她只用一张面巾蒙着脸,但露在外面的额头,仍然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所以,苏离一眼就认出了她。
人群随着送葬队伍散开后,丑姑娘没继续跟下去,而是转身走了。
苏离不禁奇怪,她住在客栈的这些天,从来没有见丑姑娘出过客栈,今天怎么会为了来看热闹,轻易离开客栈?
“在看什么?”墨连瑾抬手在苏离抬头一敲。
苏离回过神,“没看什么,走吧,回客栈了。”
“嗯。”墨连瑾重新把苏离的手牵上,“这个案子还需要多长时间?我会让长笛开始为回京做准备。”
苏离拿不准,打开案子的突破口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墨连瑾急着回京,她理解,“给我三天时间吧。”
“好。”
回到客栈,掌柜在柜台里拨算盘,大堂里坐着三三两两的人在用饭。
苏离走近掌柜,还没开口,掌柜立刻被吓得把算盘放好,规规矩矩的问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苏离直接开门进山,“几个月前,在你的客栈吊死过一个人,可还记得?”
掌柜一听这话,慌得差点瘫软,“记……记得。”
掌柜这种怕事的性格,有什么都会表现在情绪里,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苏离眉头一挑,“你是要我问?还是你自己主动交待?”
她这话问得模拟两可,但又问得很巧妙。
掌柜只以为苏离什么都知道了,双手用力撑着柜台,才没让自己软下去,“我说,我说。”
苏离等着他的下文,嘴角迅速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燕夫人给了我银两,让我闭嘴,那外乡人不是自己来住店的,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个姑娘。”
姑娘?苏离不解,但没有表现出来。
“那外乡人吊死后,姑娘便……便被燕大公子带走了。”
苏离红唇一抿,“你就为了些银子,把这件事瞒着不报?”
“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若是不收银子不闭嘴,燕府就会收了我的命,我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中间还有……”
“行了。”苏离打断掌柜叫苦的话,“那姑娘呢?”
“再没见到过那姑娘出现了。”掌柜垂下头,自知理亏。
苏离沉呤了片刻,那姑娘没有现身替外乡人收尸,大概是遇难了。
“对了。”掌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迟疑着说道:“那两名外乡人住店时,向我打听过燕府,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冲着燕府来的。”
第409章 怀疑,没有根据
第409章 怀疑,没有根据
苏离盯着掌柜,“他们向你打听燕府的时候,可有说他们要去燕府做什么?”
“说是……寻人?”掌柜不太确定的开口,“时间隔得有点久了,若是我说错了,误导了王妃娘娘,我……”
“我不会怪你,你还知道些什么?”苏离安抚了掌柜一句。
掌柜摇摇头,“只是这些了。”
苏离道了声谢,打算往楼上走。
才走了一步,她又折了回去,压低声音问掌柜,“丑姑娘是什么时候来客栈做活计的?”
掌柜没想到苏离会问起丑姑娘,怔了一会才道:“是两个多月前来的,她要的工钱少,又肯做事,我便留下了她,让她尽量呆在后院,少在大堂露面,免得吓坏客人。”
“她脸上的烧伤……”
“她只说是家里起了火,除了她活下来以外,其它人都死了。”掌柜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不解的反问,“王妃娘娘问起她,是她冲撞了王妃娘娘?”
“没有,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苏离打发了掌柜一句,这才往楼上走。
出去了半天,浮生的伤需要重新包扎上药。
墨连瑾只想眼不见为净,特意跟长笛出去安排各项事宜。
这边,苏离才让浮生把衣服解开,露出手臂跟半边肩膀,房门就被敲响。
“进来。”苏离以为是墨连瑾放不下心,还是想盯着她给浮生上药。
然而,房门推开,进来的却是一身素衣的桑桑。
好在浮生这会背对着房门,苏离手急眼快,把面纱斗笠给他戴上,然后才看向桑桑,“你找我有事?”
“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桑桑把苏离的动作看在眼里,抿抿娇俏的唇,因为看到浮生的半褪衣襟的样子,小脸迅速浮上两朵红云,但她没退出去,而是把门关了,走上前主动拿了剪子,“我帮你。”
浮生掩在面纱下的脸,变了变,但他记得苏离教过他的话,没有把桑桑赶出去。
苏离看看浮生,又看看坚持要留下帮忙的桑桑,只能点点头,“行,那谢谢你了。”
露出来的肩膀跟胳膊,在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面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在桑桑眼里,那可就是肉腥了。
桑桑没敢多看,手里攥着剪刀,把头垂得很低。
苏离帮浮生换了药,又行了一次针,然后才开始卷纱布包扎,卷好后,看向桑桑,“从这里帮我剪断。”
桑桑红着脸照做,做完继续低头。
苏离不敢拖太久,动作很快,没一会又把浮生肩膀的伤包扎好。
浮生起身,没看桑桑一眼,径自离开。
苏离收拾着药膏跟纱布,最后才朝桑桑伸手,“可以把剪刀给我了。”
桑桑红着脸回神,把剪刀还给苏离。
“你要跟我说什么?”苏离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下。
桑桑迟疑了几秒,“浮生只与你亲近,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他看到我?”
“……”苏离有点懵,不都说古代的女人很内敛吗?对待感情不敢太主动,可她遇上的这些个姑娘,怎么一个个比她还牛掰?
洛楚姝、祝芊、慕清歌,包括现在的桑桑,都是为了爱,放肆又主动。
“哪怕他不喜欢我,我能像朋友似的与他说说话也好。”桑桑语气坚定,期待的看着苏离。
苏离回想起来,其实她能跟浮生成为朋友,很大程度是因为两人间有过命的交情,她也是第一个知道他悲惨过去的人。
“浮生向来性子淡,桑桑,这个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帮。”
桑桑放在桌下的手一紧,“那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这……”苏离抿抿唇,隐晦的略过在最初跟浮生相识的事,“我救过他一命,不过,后来他也救过我一命。”
“救命之恩……”桑桑喃喃着这四个字,起身,朝苏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要忙着想案子,我却还要来劳烦你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实在抱歉。”
“桑桑,感情都讲究缘份两个字,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得不来,你别太钻牛角筋了,否则,最受伤的还是你自己。”苏离劝了一句。
“嗯。”桑桑应下,一直情绪不佳的她,微微露出抹浅笑,转身离开。
两人都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离。
她拿了纸笔,本来是想写信给简之航问问,但想起她答应过墨连瑾三天后会离开庆阳城,这信送到都城,一来一回也要三天,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只能打消念头,重新把案子梳理了一遍。
燕聪在客栈被打板子,回去后请了大夫上药,第二天吃完早饭,然后中毒身亡,药膏跟胃部残留物,都没有毒物反应。
她怀疑凶手行凶的原因是报复,所以把目光放在真正的燕婉以及朱子成的家人身上。
而燕婉的下落未知。
朱子成的家人是个谜。
这个看似简单的案子,处处透着种令人无从下手的感觉。
“四小姐。”繁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府衙来人了。”
苏离起身,放下纸笔后离开房间。
来的是贺千远,拿着一个沾满灰尘的包袱在下面等着。
苏离没等他行礼,直接接过包袱,放到一面空桌子上展开。
“这东西,确定是那名异乡人留下的?”
贺千远连连点头,“确定,怕弄错,在保存包袱时,师爷会在里面留下与案件相关的信息。”
果然,如贺千远说的那样,苏离在包裹里看到了张发黄的纸张,上面简单写着关于异乡人自缢的信息,注释这些遗物是他留下的。
把纸张放到一边,她仔细查看起包袱里的其它东西。
里面有两套换洗的衣袍,一个钱袋子,以及一把折扇。
钱袋子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就算有什么,大概也是落到办案的官差手里了。
再展开那把折扇,上面画着一幅黑白山水画,在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朱字。
朱子成也姓朱,难道,这异乡人来庆阳城,向掌柜打听燕府的位置,是要去燕府找朱子成?
那么,燕府插手这异乡人的自缢案,是不是表明,这个案子,跟燕府脱不了干系?
第410章 破案,环环相扣
第410章 破案,环环相扣
苏离沉呤着,朱子成的尸骨被挖了出来后,贺千远听了她的意思,一直在对外保密,就连燕府也没收到风声,否则,燕夫人早就开始作妖了。
现在,这起自杀案也跟燕夫人有关,而跟外乡人一起的姑娘,被燕聪带走了,如果顺腾摸瓜的查下去,得到那姑娘的一些信息,应该会对燕聪的案子,有些帮助。
“贺千远,我们去燕府一趟。”苏离开口。
“是,下官领命。”
墨连瑾跟长笛不知道去了哪里,县衙里还有几个侍卫,再加上浮生也在,苏离就只带了繁星,跟贺千远一起去燕府。
路上,贺千远有些不安的问道:“王妃娘娘是准备处理朱子成的案子了么?”
苏离点点头,算是应答。
要问那姑娘的下落,就只能先从朱子成的案子下手,不然,凭着燕夫人那种性格,恐怕不会轻易开口交待什么。
“那……是不是要叫上战王爷一起?”贺千远怕死,没有墨连瑾在后面撑着,他没胆子跟燕府站在对立面。
苏离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贺千远,“你怕啊?那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这……这怎么行?”贺千远咽了口唾沫,“有战王妃在,下官也是……也是不怕的。”
苏离笑了一声,没有再跟他废话下去。
一行人到了燕府,去送葬的燕家人也才回来不久,自己一家人,围坐在前厅吃饭。
见到苏离跟贺千远,燕父燕母率先回过神,离开饭席,朝苏离行了一礼,“不知王妃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苏离看了两人一眼,两人脸上都带着疲色,哪怕燕聪再不济,也是他们生的,在他们心中是最好的。
燕聪这一死,两人是真的被伤到了骨子里。
只是……
他们只知道自己儿子死了,绝望痛苦,那些被燕聪欺负过的人家,又何尝不是这样绝望痛苦着走过来了?
苏离理解他们的丧子之痛,却并不同情他们。
“今天我来,是因为一个案子。”苏离答话后,目光落到燕母身上,一字一句道:“朱、子、成!”
燕母浑身一僵,瞳孔瞬间放大,大概是这个名字让她心虚了,她脚下一踉跄,把放在饭桌边缘的盘子,打翻下地,碎成了渣。
燕父的脸色也变了变,但没有燕母那么强烈。
见两人都不答腔,苏离继续道:“燕夫人应该知道,朱子成的埋尸地,我是从谁口中得知的。”
这事也是巧,如果燕母不是那么小肚鸡肠,不肯吃亏,不派两个巫族人去客栈对她下手,她也不会从巫族人嘴里知道关于朱子成的事。
这大概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们……他们怎么敢……”燕母攥紧了拳头,身形一晃。
“所以,朱子成的案子,你认么?”苏离反问。
“我不知道王妃娘娘这是何意,我要认什么?”燕母嘴硬的迎上苏离的视线,“朱子成的确是死在府里,但他是病死的,我怕给府里惹来麻烦,所以才让那两人去埋的尸。”
燕父看了眼燕母,朱子成是怎么死的,他十分清楚,当时燕母不让他管,说她有法子让这件事瞒天过海,再没人提起。
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件事就暴露了出来。
“王妃娘娘。”燕父压下心虚的情绪,帮腔道:“朱子成是我请进府里的先生,他的确是病死的,我能作证。”
苏离眸光一敛,又问了一句,“你们确定,朱子成是病死的?”
“确定。”夫妇俩异口同声的回答。
苏离不禁冷笑,“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燕父燕母这才反应过来,苏离是仵作,可以从尸体身上找到平常人发现不了的线索。
可那朱子成死了这么久,没化成白骨,大概也剩下不了什么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王妃娘娘有什么话尽管说,没必要旁敲侧击,小儿刚下葬,我们都累极了,还请王妃娘娘尽快问完话便离开,让我们清清静静的过上几日。”
苏离脸色微沉,眉头一蹙,既然燕父燕母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那她也直接一点好了。
“朱子成的尸体挖出来后,我在他的衣服上,发现了金粉,同时,他致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病死,而是头盖骨被人重击,有利物在他的头盖骨上刺了一个小孔,你们说他是病死的,那尸体逞现出来的这种状态,你们要作何解释?”
燕父一怔,下意识看向燕母。
燕母一只手紧抓住桌角边缘,另一边手缩在衣袖里,用力攥成拳头,“我不知道他的头盖骨为何有伤,我只知道他是病死的,若王妃娘娘疑心我们,那便拿出能够证实朱子成头上的伤,与我们有关的证据,好让我们服气。”
好吧,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苏离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角,“那好,你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说完,转看向繁星,“你去后厨找些酽醋跟白酒,然后直接去燕府的佛堂。”
“是。”繁星领命离开。
苏离又看向燕母,大概是她听到了佛堂两个字,脸色瞬间刷白了好几个度,“燕夫人,还请在前面带路,我想去佛堂看看。”
燕夫人双腿一软,迈不动步子,还是燕父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软下去。
尽管不情不愿,但苏离要去佛堂,谁也拦不住。
佛堂一切如旧,还是那天苏离见到过的模样,什么东西也没少。
苏离指了指金身佛像,“我刚才说过,朱子成的衣物上沾了金粉,燕夫人,你这佛堂的佛像也有金粉,这事还真是巧了。”
“金粉处处都有,王妃娘娘又何必紧揪着我燕府不放?”燕夫人颤着音,咬牙切齿的开口。
苏离笑了笑,故意扫了眼四周,然后才走向那天看到过的法器,拿在手里看了几眼,“这东西,跟导致朱子成头盖骨重创的凶器,还挺像的。”
燕母别开视线,不看苏离,“王妃娘娘不必试探于我们,我们只认证据。”
苏离把凶器递给贺千远,贺千远接过去后,仔细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开口附和,“这么看来,的确如王妃娘娘方才说的一样,挺像的,要不要不下官派人去将朱子成的头盖骨取来比对?”
第411章 认罪,一已私欲
第411章 认罪,一已私欲
“先等一等。”苏离看向佛堂门外,“等繁星把我要的东西带来,我验过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是。”贺千远不知道苏离在打什么哑谜,但他既然选择了站在她这边,自然就要以她说的为重。
一时间,佛堂里静谥得落针可闻。
直到繁星把酽醋跟白酒带过来,苏离才开口,“仵作这门学问,除了尸体可验,物件也能验,就好比说这件法器,如果它当真是让朱子成致死的凶器,那这件法器上必定留下了血迹。”
“可……可这法器干干净净的,下官在上面看不到任何与血迹相关的污渍呀。”贺千远更加一头雾水了。
苏离环视了一圈站在佛堂里的人,“血迹虽然可以在事后清洗干净,但这种干净,也只不过是肉眼所见的干净,只要我把酽醋和着白酒泼上去,显现出红色,那便证实这件法器沾过血。”
“这么神奇?”贺千远忍不住叨叨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动作迅速的把手里的法器放到案台上。
燕父燕母都没说话,却直直盯着案台。
苏离不紧不慢的把酽醋跟白酒和在了一起,然后喷洒在法器上。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干干净净的法器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渐渐浮出一层鲜红色。
燕母往后退了几步,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这是你在施法术,这不可能。”
苏离手里还剩下点酽醋跟酒的混和物,当即泼向了另一个法器,那个法器却没有任何变化。
呆在佛堂里的人,当下唏嘘一片。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苏离逼近燕母,“那两人指明,他们去埋尸,是受你指使,而这法器已验明是凶器无疑,如果你还需要证据,那我便让人去取更多酽醋跟酒过来,将整个佛堂洒一遍,朱子成若是死在这里,那佛堂的地面,必定会有血迹显现。”
“不用了。”燕父把燕母挡在身后,“人是我杀的,与夫人无关。”
苏离看向燕父,相比刚才,他这会的脸上倒是平静了很多。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他,以及行凶的姿势跟方向。”
燕父结结巴巴了一会,才勉强指了一个方向,“是在那,朱子成就站在那,我从后面击打了他的头部,而后,他便倒下了。”
苏离勾起半边唇,“你确定是从后面击打了他?”
燕父一听这话,立刻改口,“我……我记错了,我是从他侧面击打了他。”
“左边还是右边?”苏离不动声色的继续问。
“左……”燕父迟迟不敢落下最后那个字,用眼角余光示意了好几次自己夫人,可她垂着头,压根没看到他的眼神示意,只能随遍挑了一个方位,“左边,我确定是左边。”
苏离冷笑,“朱子成头盖骨的伤,在偏后靠右的位置,也就是说,凶手是在他身后用右手行凶,而非你说的侧面左边。”
“这……”燕父一急,“人就是我杀的,你将我抓去顶罪就好,还问这么多有的没有做什么?”
“人不是你杀的。”苏离看向一直垂头不语的燕母,“不管你出于什么目地,想要给谁顶罪,你说不出杀害朱子成的过程,那朱子成便不要可能是你杀的。”
“不用说了。”燕母终于把头抬了起来,顷刻间,苍老了好几岁,脸上的风情已然不见,留下的只有一片死灰,“朱子成是我杀的,我劝他主动离开婉儿,不要给她念想,可他不听,非要说什么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任何人都没法阻拦他与婉儿相爱。”
“所以你就杀了他?”苏离的声音冷了几分。
“是,我杀了他,找人将他埋了,人不知鬼不觉。”
“燕婉与他本是一对,你们为了将燕婉送进宫,如此不折手段,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还真是燕婉的悲哀。”
“我们全是为了她好。”燕母说这话的时候,跟苏离对视了一眼,又迅速错开视线,“她……她如今在宫中,总比跟着朱子成要好。”
苏离在心底冷笑,宫里的燕婉,早就不是他们的女儿燕婉了,真正的燕婉是生是死,只有他们心底清楚。
关于燕婉身份的事,她还不想太早跟燕夫人摊牌。
敌人在明我在暗,总比我在明敌在暗要强。
当即话题一转,“所以,几个月前,死在来福客栈的异乡人,是你做了手脚?”
燕母怔了怔,然后苦涩的笑了笑,“王妃娘娘不愧是皇上亲封的女官,连那件案子都能翻出来。”
苏离没作声,等着她的后话。
“是,那异乡人带着女儿来燕府寻朱子成,说朱子成是他走失的儿子,朱子成已经死了,我上哪找儿子还给他?他继续纠缠不休,我便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设计让他死在了客栈里。”
“他女儿呢?”苏离皱起了眉头,眉心拢成一团,看着燕母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模样,直想上手甩她几巴掌。
“聪儿看上了他女儿,玩了几日,她便寻着机会自缢了。”燕母没再藏着掖着,苏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我让人把她的尸身扔去了乱葬岗,估摸着已经被恶狼瓜分完了。”
苏离冷冷的看着燕母,黑色衣袍让她的气势更加强硬,让人不敢跟她对视,“你死了儿子,仿佛全世界都没了色彩,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那些被燕聪祸害过的姑娘,她们又是何种情绪?她们的家人又是如何的绝望?”
“低等之人死了便是死了,死不足惜。”燕母自视甚高,到了这种关头了,依然不知悔改。
“呵!”苏离被气笑,“在我看来,像你这样的人,才是最低等最没品的人,因为你骨子里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你压根就不能称作是人。”
燕母张了张嘴,被噎得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
“那姑娘是怎么自缢死的?”苏离深吸了几口气,平息情绪。
她犯不着跟这种人动怒,一点也不值得。
燕母抿了抿唇,没有答话,还是燕父略带歉疚的接了话,“一头撞死的,在她死后,聪儿还发了一通火,将她的脸划了,才把人扔去了乱葬岗。”
第412章 身份,不是悲剧
第412章 身份,不是悲剧
苏离闻言,顿时想起了丑姑娘的脸。
第一天见丑姑娘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她的烧伤下面,明显带了刀伤,难道,丑姑娘就是那朱子成的妹妹?她并没有死,被扔去乱葬岗后活了过来?
“贺千远。”苏离揪着一颗心,朝贺千远下令道:“燕夫人已经认罪,你把她带回府衙关押。”
“是。”贺千远领命。
当即,一行人分成两拨,贺千远绑了燕夫人回府衙,苏离跟繁星星匆匆赶去客栈。
一路上,苏离的心都提紧在嗓子眼。
她想起燕聪挨板子的那天,在长廊上,她发现过从丑姑娘身上掉落下来的白色粉末,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那粉末倒很像是某种毒药。
再且,打燕聪板子的木板,她事后就将之清洗了个彻底。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在一起,丑姑娘跟燕聪之死,立刻就扯上了关系。
“四小姐,你慢一些。”繁星紧张的跟在苏离身侧,护着她,不让来往的路人撞到她肚子。
苏离顾不上看繁星,“你这几天都在客栈,有没有注意过脸上有烧伤的那个姑娘?”
繁星点头,“注意到过,四小姐怀疑她?”
“你好好想想,她有什么地方表现得很奇怪。”
繁星按照苏离的说话,认真想了好一会才道:“奇怪的地方倒是不多,我常见她在大堂擦地,有时会望着一间厢房发呆,发现有人看她后,立刻回神。”
“是哪间厢房?”
“就是二楼靠最左边的那间。”
“朱子成的父亲,就是死在了那间厢房。”苏离咬了下唇,她现在只希望,丑姑娘是朱子成的妹妹不假,但她千万不要是毒杀燕聪的人。
为了这么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真的太不值得。
两人还没走到客栈,墨连瑾就迎面走了过来。
见到苏离无恙,墨连瑾绷着的脸松了几分,但开口的语气还是有点冷,“为什么不叫上我,自己去燕府?”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苏离没跟他扯下去,一心一意只想快点回到客栈见丑姑娘。
“如何了?”
苏离一边快走,一边把燕府里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当说到燕夫人已经被收押后,墨连瑾的眉头挑了一下,“说起攻心,你比我还要强上几分。”
如果没有朱子成的案子在前,朱子成父亲的案子,燕夫人不会认得那么干脆。
苏离看了他一眼,“对了,你出来的时候,那丑姑娘还在客栈吧?”
“嗯,出来时,她在大堂擦地。”
“那就好。”苏离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绷紧心弦。
像柳音那样的悲剧,她真的不想面对第二次。
一行人回到客栈,丑姑娘正好清扫完,准备回后院去。
苏离向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丑姑娘想了想,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了,然后从袖袍里端正取出一条手帕,“这是王妃娘娘的东西,我已经洗干净了。”
苏离接过手帕,灼灼的盯着她,“我想跟你聊聊。”
丑姑娘一怔,愣了几秒才勾唇苦笑,“没想到,王妃娘娘这么快就能识破我的身份。”
苏离见她说话爽快,并没有否认或者不肯说。
皱着眉,情绪复杂的示意她去靠窗的位置坐下。
墨连瑾跟苏离坐在一边,繁星习惯性的站在两人身后。
丑姑娘有些不安,但还是听从了苏离的话,在她对面坐下。
“我应该叫你朱姑娘,是么?”苏离开口。
丑姑娘坐的方向,正好面对二楼的最左边,她怔怔看了一会那个房间,然后才点头,“是,我是朱子清,几个月前,与父亲一同来庆阳城寻哥哥。”
“然后呢?”
“然后……”朱子清紧着一双拳头,把当时的遭遇说了一遍,说到被燕聪糟蹋的时候,泪珠子就在她眼里打转,她却微微昂着头,不让泪珠子往下掉。
这倔强坚强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酸。
她的说词,跟燕父燕母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她被认为死了,扔去乱葬岗后又活了下来,脸上的烧伤,的确是为了掩盖刀伤而自己烫的。
朱子清的过往说清楚了,苏离不得不面对眼下的案子,“你……跟燕聪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朱子清静静的从袖袍里取了一小包东西出来,展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
苏离沾了一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马上用手帕把指上的粉末擦干净,“是掺在面粉里的砒霜?”
难怪那天她没有注意,如果不放在鼻子面前嗅,压根就不会查觉到粉末有异样。
“那日我在后面听到战王爷要罚他板子,我是想将这东西洒在木板上,杀了他的,为自己,也为父亲,为哥哥报仇。”朱子清顿了顿,垂下头,“可我始终没能下得去手,燕府是害了我朱家满门,可他们的错,我不能用我的余生去背。”
苏离沉默着没有说话,如果这砒霜是朱子清手里唯一的毒药,那她就跟燕聪的死没有关系。
因为砒霜要从创伤处融进骨血里,让人致死,那伤口肯定呈现出某种反应。
燕聪的臀部,压根就没有毒药留下的痕迹。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王妃娘娘,如若王妃娘娘没来庆阳城,我迟早有一日是会寻着机会杀死燕聪的,可王妃娘娘来了,我便知道,燕聪到头了,我不用赔上自己,去为一个恶人抵命。”
“朱姑娘,你做的很好,也说的很对,看的很透。”苏离对她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感到由衷的赞赏,“我相信你,燕聪的死与你无关,你的余生还很长,只要努力尽心,你会活得比以前更肆意潇洒。”
朱子清一笑,眼眶里的泪终于坠了下来,她却是开心的,“王妃娘娘的大恩,我会时刻铭记于心。”
苏离点点头,让繁星去取了纸笔下来,把去疤的方子写给她,“你脸上的疤是新疤,这个方子能让疤痕去掉一些,虽然不能完全恢复,但会比现在好许多。”
“多谢王妃娘娘。”朱子清攥紧了方子,离座想下跪道谢。
苏离把她扶住,“其实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做傻事,去杀燕聪。”
第413章 案子,陷入绝境
第413章 案子,陷入绝境
确定朱子清跟燕聪的死无关,苏离的心情彻底放飞,唇角的笑就没下去过。
掌柜在得知朱子清的身份后,大概是对她有愧,向她道了歉,表示以后不会再欺压她。
苏离乐了半天,贺千远那边在晚饭的时候,把案卷以及燕母的认罪画押书,都送了过来给她过目。
苏离让贺千远准备着,她们回都城的时候,会顺便把燕母羁押入京。
至于那两个巫族人,墨连瑾已经让他的人,暗中秘密送走。
然而,在回到房间,看到桌面上放着的纸笔时,她雀跃的心瞬间冷却,苦着脸坐过去,“朱子成父子的案子是大白了,可燕聪的案子,还是没有头绪啊啊啊。”
墨连瑾指了指纸笔,“你拿这些东西出来,是想写什么?”
“本来是准备写信给简之航,后来想想,时间上不行。”苏离提了笔,胡乱的在上面写写画画。
“这个案子,会不会是我们想得太复杂了?”墨连瑾坐到苏离身侧,替她把搭下来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
苏离放下笔托腮,一边想着他的话,一边看着他人神共愤的脸。
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穿黑色衣袍,看久了,越来越觉得黑色衣袍比原来的玄色要衬他。
“你在想案子?还是在想我?”看出她分神,墨连瑾眼角带笑的提醒她。
苏离回过神,囧囧的擦了下嘴角,刚才没忍住,内分泌有点过盛了,“当然是在想案子。”
一定不能诚认是在想他,否则,后果就是被他啃得连点渣都不剩,想想就可怕。
“那你想到什么了?”墨连瑾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像是有意在逗她。
苏离看了他一眼,“想你刚才说的,会不会是我们把案子想复杂了。”
“然后?”
“我们一早的时候,是推测燕聪的死,跟复仇有关。”苏离迅速进入案子,“但现在,我们排除了朱子成的家人,那就剩下一个生死不明的燕婉。”
“嗯。”墨连瑾点头。
“按照你刚才说的,那我们假设没有燕婉,跟复仇无关,那燕聪的死,就剩下了意外或者巧合。”
“意外?巧合?”墨连瑾呢喃了一遍这四个字,不禁轻笑一声,“我方才是让你不要将案子想的太复杂,可这四个字,丝毫不比复仇简单好猜。”
“是啊!”苏离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起身往床上爬,“我想案子想得头疼,先睡了。”
说完,利落的把被子一卷,确保墨连瑾钻不进来。
然而,墨连瑾压根没把她这点小伎俩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熄了烛火,朝床榻走去。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苏离还没反应过来,她卷好的被子里,就多了一个墨连瑾。
墨连瑾傲娇的搂着她,凑在她耳边低语,“今晚我不吃你,但你要知道,只要我想做什么,你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就好比现在……”
苏离认怂,窝在他怀里装死装睡不哼声。
睡了个饱觉,次日起床,苏离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
而某个忍了一晚上的男人就不太好了,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几个亿。
下楼吃早饭,掌柜正在跟一个前来卖螃蟹的人讨价还价。
九月底,螃蟹正是最肥美的时候。
苏离还记得在现代吃的大闸蟹,立刻跑到木盆旁边去看,“掌柜,一会中午,你给我们一人做两只螃蟹尝尝鲜。”
“好嘞。”掌柜应下。
正好下楼的桑桑闻言,走到苏离面前道:“你不能吃螃蟹,干娘说过,螃蟹性阴,怀胎的时候若是吃了,对身子不好。”
“我知道有这种说词,但只要不过量,没事的。”苏离冲桑桑一笑,“既然你下来了,一起吃早饭吧。”
“我便不打扰你跟战王爷了。”桑桑识趣的朝繁星走去,“我与繁星一同用。”
“浮生怎么没下来?”苏离往上面张望了一眼,浮生的房门紧闭,不禁有点纳闷,“他可不像是会赖床不起的人。”
“他出去了。”繁星搭腔了一句,“不过他没说要去哪。”
苏离看向墨连瑾,墨连瑾摇头,表示他不知道这件事。
浮生胳膊上的伤,才有点起色,虽然能勉强施展他的武力,但因为洛楚姝也在庆阳城,他一个人活动,总是会牵动着她担心。
去饭桌前坐好,时不时朝客栈门口扫上几眼,看看浮生回来了没有。
那卖螃蟹的商贩,跟掌柜谈好了价格,留下螃蟹后离开。
苏离原本是不经意的,脑海里又回想了一遍桑桑刚才说的话,“螃蟹性阴寒,跟孕妇相冲。”
“嗯?”苏离没由头的一句话,让墨连瑾听不懂了。
苏离突然站起身,“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墨连瑾跟着她起身。
“我要去确定一件事。”苏离说着,就要往外冲。
墨连瑾伸手把她拽住,“天大的事,也要先将早饭吃了再去。”
“可……”
墨连瑾摆出一张不容拒绝的冷脸,苏离只好乖乖住嘴。
两人重新坐下,等着掌送早饭过来。
墨连瑾的好奇心被苏离勾了起来,“你方才是想明白了什么?”
苏离哼哼一声,“不想说。”
墨连瑾:“……”
苏离的不想说,还真就憋着一直没说。
墨连瑾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遍,她都硬气得没吐露一个字。
到后面,墨连瑾干脆不问了,反正跟着她,迟早也会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吃完早饭,浮生还没回客栈。
苏离急着去确定那件事,其它人留在客栈,只有她跟墨连瑾、长笛,匆匆去了燕府。
燕母入狱,燕父一夜间长出了不少白发。
他怨恨苏离,不想看到她,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案子,还要靠着她破,只能撑着口气,带着苏离三人去后厨。
还是上次苏离问过话的嬷嬷。
“不知王妃娘娘要问什么?”嬷嬷被接连问了两次话,吓得她脸色发白,生怕自己跟燕聪的死扯上点什么关系。
苏离问道:“燕聪死的那天,你给他做了什么吃的?”
“吃的?”嬷嬷仔细回想,好半天才道:“有一碗粥、几盘小菜……”
第414章 意外,不是命案
第414章 意外,不是命案
苏离问了嬷嬷具体的小菜是什么。
嬷嬷战战兢兢答完,全是些再平常不过的蔬菜,炒得也很素,没加什么荤腥进去。
如果燕聪当天吃的只是这些,那这些,压根就达不到她刚才所想的那样。
“对了……”嬷嬷突然出声,“当日大公子言明要吃酱香鸡爪,我还做了一盘鸡爪送过去。”
苏离皱眉,燕聪的伤不小,除了适合吃些青淡的以外,像酱香这类的食物,最好不要碰。
“酱香的调味料都有些什么?”
“有肉桂,八脚……”
“肉桂?”苏离没等嬷嬷说完,直接打断她的话,“肉桂的量大么?”
“大。”嬷嬷老实作答,“大公子就喜欢肉桂的味道重一些,给大公子送去的酱香菜,总会多加一些肉桂。”
苏离一拍大腿,“是了,就是这肉桂。”
“王妃娘娘,这肉桂人人都吃了,我……我没有杀人啊。”嬷嬷被吓得浑身在抖。
“你别怕,我没说你杀人。”苏离安抚了她一句,转看向燕父,“燕聪的案子,可以破了。”
“是谁杀了我儿?”燕父心弦一紧,直直的看向苏离,等着她的后话。
苏离扫了一视在场所有人,然后让长笛去找一只小白鼠过来,又让燕父派人去把上次大夫开的药膏取来。
直到所有东西都到齐后,苏离才开口,“燕聪的死,其实就是意外跟巧合。”
“什么?”燕父不信,“聪儿死得如此凄惨,定是有人害他,不可能是意外与巧合,我不信。”
说完,生怕自己表达的意思还不够,又附加了一句,“如若王妃娘娘要报复,那便来报复我好了,不要将心中的怒火,对准我那已经惨死,尸骨还未凉透的儿子。”
苏离对上燕父质疑的目光,也没生气,“刚才嬷嬷说过,那天燕聪食用过酱香鸡爪,而酱香的调料中,用了大量的肉桂。”
“那又如何?”燕父的语气,比刚才还要冷冽几分。
如果不是碍于有墨连瑾在场,他还真想上去把苏离撕了。
苏离不来这庆阳城,他儿子跟夫人都会好好的,苏离一来,好好的一个燕家,短短数日里就变得妻离子散,鸡飞狗跳,成了整个庆阳城的大笑话。
“如果只是单单食用了肉桂佐料的菜,那还没什么事。”苏离继续解释,“可偏偏他受了伤,白大夫开的药膏里,有一味石脂,肉桂畏石脂,两种东西相冲,若是比例掌握得好,亦或者身体强健一些,这两样东西同时进入身体,倒也不会猝死,但燕聪挨了板子不说,身体内里,也早就国为纵欲过盛而垮了,所以,这两样东西同时进入他体内,才倒致了他的猝死。”
“你的意思是,我聪儿就这样白白的死了?谁也不用为他的死负责任?”燕父听明白了苏离的解释,可他不接受,也不愿意接受。
苏离指了指小白鼠,“我会拿它做个试验,模拟燕聪死亡的过程。”
说完,也不管燕父是个什么态度,让长笛动手,先在小白鼠身上划一个口子,再替它敷上药,最后喂了它肉桂比例很重的菜汤。
不消多大功夫,小白鼠就开始奄奄一息了起来。
“这两种东西会相冲,健康的小白鼠尚且这么快就起了变化,更别说燕聪了。”苏离没再为难那只小白鼠,给它喂了些水中和刚才的菜汤,又施了几针,小白鼠立刻好转起来,她让长笛拿去放了。
“我不信,聪儿定是他人害死的。”尽管看到了小白鼠的试验,但燕父还是嘴硬的选择不信。
苏离看了他一眼,眉心拢成一团,“那天我给燕聪做尸检,你们都在,我从他胃部取了残留物出来做过试验,不带毒性,而他食用的饭食,你们也都试过毒,是没有被人投过毒的,我一直头疼毒源是怎么进入他体内,又是怎么不在他体内显现的,而我刚刚说的两物相冲致死,恰好符和了他的尸检情况。”
燕父继续喃喃着,“我不信……”
除了这三个字以外,他找不到其它的字眼来反驳苏离。
“他的死,就是这样意外巧合。”苏离认真的开口,“我可以为我自己说的这番话负责,如果你对燕聪的死还有疑问,也可以找其它人来与我对峙,至于燕夫人,她涉及杀害两条人命,证据确凿,明天会随我们一同,被羁押回京。”
燕父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没有说话。
苏离看向墨连瑾,长长吐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客栈了。”
墨连瑾过来牵了她的手,跟她保持相同的步伐往外走。
苏离看了眼他的侧脸,帅,“我刚才的说词,你能理解接受么?”
“嗯。”
“燕父大概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接受燕聪的死只是场意外。”苏离想起来,破案的时候没通知贺千远来,看向长笛,“还得你去府衙跑一趟,把刚才我说的那些转述给贺千远,立个案卷,警醒以后的人。”
“是,属下这便去。”长笛高兴接下这个任务,免得跟在自家王爷王妃后面,强行被塞狗粮。
回到客栈,浮生终于回来了。
但他并没说,一早去了哪里。
归京的东西不用准备太多,因为庆阳城离都城并不算远。
只是要羁押燕母入京,所以要防着巫族人来抢人,亦或者燕婉那边有动作,墨连瑾让留在暗处的人全部现身,一起浩浩荡荡往都城赶路。
一路上。
苏离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的托腮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太子的人没有动静了,难道是上次他的人被送去大理寺,起到了作用?”
墨连瑾正在看着下面人送来的各种消息公文,没抬头,却回了她的话,“父皇并没追究太子,太子应当是意识到了我们知道,没再派人离京。”
“还没回到都城,我就已经觉得开始血雨腥风了。”苏离啧啧舌,“你的人一直盯着洛楚姝么?”
“嗯,但刚得到的消息,从离开庆阳城后,便跟丢了,她如今下落不明。”墨连瑾清冷的说着,洛楚姝对他而言,掀不起他的一丝风浪。
他这么淡定,苏离倒是不淡定了。
回头看他一眼,“你觉得她逃了东清的婚,潜来南灵见你,是因为确实想嫁你,还是带着别的目地?”
第415章 目光,为她停留
第415章 目光,为她停留
“想你都不够,为何要去想她来南灵是为了什么?”墨连瑾扫了眼苏离,只觉得这女人现在越来越欠收拾了。
“苏离继续看向窗外,“不管她来是为了什么,墨连韫跟北岳有勾结,她肯定会去见墨连韫。”
“已经让人盯着了。”
苏离张了张嘴,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这男人刚才还义正严词的说,没想关于洛楚姝的任何目地,现在,连墨连韫那边都已经派人盯上了,这是没想?
两人沉默了一会,苏离趴在马车窗边趴累了,把窗户合上,凑到墨连瑾身边,“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门主在医隐门了,你有什么打算?”
“已经修了书信给风九,应当会先让医隐门在北岳的人查着,查到具体下落后,我会亲自去一趟北岳。”
“你亲自去?”
“他人去,我不放心。”墨连瑾揉揉苏离的头发,“怎么?你想跟着一起去?”
“当然。”苏离一万个不愿意让他单独离开,“你记住了,不许你偷偷离开,你要去北岳,我会跟你一起去。”
墨连瑾的视线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滑过,没有吱声。
一路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到了傍晚,队伍在一个小县城留宿过夜。
因为夜幕还没拉下来,县城的一条夜市,十分热闹,有不少小吃摊摆在外面。
队伍安顿好后,苏离就串通着繁星跟桑桑去找好吃的。
两人也对夜市上的小吃感兴趣,当下就答应了。
三个姑娘要出去,墨连瑾跟浮生只能无奈跟上,独留长笛跟其它人在驿站里看守燕夫人。
桑桑大概是怕浮生太反感自己,没再像以前那样主动粘上他,而是跟苏离贴在一起,但总会时不时就朝浮生瞥过去一眼,他看过的东西,她也会多看几眼,那种隐而不发的爱慕之意,全在她的脸上写着。
苏离指指一个吃凉面的小摊,“我想吃那个,这鬼天气太热了。”
“嗯,那便去吃。”墨连瑾顺了她的意思。
几人一去小摊,仅剩的一张桌子就被他们占了。
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坐着一对母女。
苏离出门时,不想让自己太招摇,所以戴了面纱斗笠遮面,隔着面纱,她跟临桌那长得水灵灵的小丫头对视了一眼,不由想起了小倾雨。
华素把她托给自己照顾,自己倒好,一出门又是个把月。
摊主很快就把凉面送了上来,墨连瑾跟浮生都不愿吃,只有三个姑娘,一人一碗,吃得津津有味。
墨连瑾在旁边替苏离掀着面纱,见她吃得开心,不禁喉头一滚,“好吃?”
“真心好吃。”苏离卷了一筷子凉面,送到墨连瑾嘴边,“你尝尝,不然,你肯定会后悔的。”
墨连瑾半信半疑的张嘴,吞下她送到嘴里的凉面。
面的味道如何,他吃不出来,倒是从里面吃出了她的味道,想到在他之前,那双筷子无数次伸进过她的嘴里,一种香甜的气味,立刻在他口腔里蔓开。
“好吃吧?”见他眼角带笑,苏离压根看不出来他在想入非非,还以为他认可了凉面的味道不错。
“好吃。”墨连瑾当笑不语,看苏离的目光,灼热而缠绵。
浮生淡淡坐在位置,眼角余光总会下意识看向苏离。
她跟墨连瑾恩恩爱爱的样子,微微有些刺眼,但她的笑,又让他觉着心情也会跟着愉悦。
桑桑终还是忍不住,柔柔的把凉面往浮生面前送了送,“你要不要也尝尝?”
浮生看了眼桑桑,想着苏离教过他的话,回了她一句,“不用,谢谢。”
桑桑十指一紧,把面碗挪了回来,小口小口吃着,却感觉凉面的味道,有点泛苦。
突然,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为首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穿着一身县令的官袍,到了小摊后,直接朝那对母女的桌子走去。
“你是王二媳妇李氏?”
“是……”妇人有点吓到了,把女儿搂在了身边,不安的看着县令。
“带走。”县令什么废话也没有,直接一声令下,让身后跟着的官差,上前拿人。
妇人懵圈,还没做出反抗,身边的女儿就被官差强硬的拽了过去。
小丫头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离开母亲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母亲,母亲我害怕。”
“小月儿。”妇人被自己女儿的哭声惊醒,立刻上前抓住女儿的一只手,“县令大人,小月儿才六岁,她还什么都不懂,您拿她去做什么呀?”
“废话少说,这是上头的命令,你女儿能被选中挑了去,是你王家的福份。”县令冷冷的斥喝了一声妇人,转而又瞪了眼自己带来的官差,“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人带走啊?耽误了送入京的时辰,你们谁担得起责任?”
“母亲……”小月儿的哭声尖利了几分,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妇人。
妇人的心都快要碎了,噗通跪倒在地,抓紧自己女儿不放的同时,朝着县令嗵嗵磕了几个响头,“县令大人饶命啊,您要抓人便抓了我去,小月儿还小,她惊不住吓的。”
“抓你去做什么?”县令一脚踹开妇人,“本官告诉你,你女儿是要被送入宫的,你就偷着乐吧,这么大一桩喜事,你哭哭嘀嘀的,不嫌晦气么?”
“你说什么?小月儿是要被送进宫里去?”妇人怔了几秒,用比刚才还要大的力气拽住自己女儿,“不行的,这不行的,小月才六岁呀,她入宫去,这辈子便毁了。”
“这是皇令,违者,杀无赫。”县令抬手指了指天,而后看向妇人,“你再哆里哆嗦,可别怪本官要动手了。”
妇人拼命的摇头,不撒手。
小月儿在她跟官差之间,被拉扯得小脸发白,两只羊角辫也散了,嗓子发哑。
桑桑想到了自己以前,她也是在这么大点的时候,被干娘捡回去的,而在遇到干娘之前,她经历过什么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放手。”她起身,冲着几个官差娇斥。
县令一见到桑桑的脸,顿时色咪咪的笑了起来,“哪来的姑娘?生得如此娇美,若是没有许配人家,不如跟了本官如何?”
桑桑被县令的话气得涨红了脸,“你身为这里的地方官,居然如此轻浮,你说上面有皇令,要拿小姑娘进宫,皇令文书呢?可否拿出来瞧瞧?”
第416章 长生,阴女阳男
第416章 长生,阴女阳男
县令被桑桑逼问,不怒反笑,朝着这边凑近了过来,“你跟本官回去,本官便给你看皇令。”
眼看着县令就要近前,桑桑有些害怕的攥紧拳头。
繁星的指尖已经夹上了筷子,还没等她扔出去,另一边的浮生倒是先动了,脚尖一挑,桑桑身后的凳子,顿时朝着县令砸了过去。
嘭!
县令摔了个四脚朝天,几个官差连忙放了小丫头,去搀扶自家被打了的县令。
妇人把女儿搂在怀里,看了眼苏离几人,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靠近了他们,泪眼婆娑的哀求道:“求你们救救我家小月儿,我给你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
桑桑将作势要跪下的妇人扶住,“你别怕,这件事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多谢姑娘。”妇人感激的鞠了一躬,又让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头道谢。
小丫头怯怯的看着桑桑,“谢谢姐姐。”
桑桑心疼的替她擦干净眼睛,冲她恬静一笑,不过是个笑,仿佛带着清风徐徐,吹散了小丫头心底的害怕。
刚被官差搀起来的县令,被桑桑这一笑惊呆了,就连嘴角流出了哈喇子都没有在意。
苏离不禁扶额,她现在知道了,她这张脸招摇,是因为丑得太有辨识度。
而桑桑那张脸招摇,则是美得太勾人。
以后出门,除了她,桑桑也必须要带面纱斗笠才是。
“你知道这事么?”苏离压低声音问墨连瑾。
墨连瑾微微摇头,“还未收到消息。”
“把你刑部的腰牌给我,我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苏离说着,嫌他动作慢,主动伸手探到他的腰腹,往里面扔进去,习惯性的往他放腰牌的地方摸去。
在她碰到腰牌的瞬间,耳朵里也传入了他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手上动作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伸得有点长了……
赶紧把腰牌拿出来,看了眼他发红的耳根,扭开头,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墨连瑾绷着身体,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好看的鬓角,渗出了一丝细汗,看着若无其事的苏离,他只能咬牙撑着。
苏离起身,没马上把腰牌亮出去,而是朝县令问道:“你说这是皇令,没有文书,谁信?”
县令听着苏离清脆的嗓音,见她戴了面纱斗笠,只以为她也是个美人,“不如你们都跟本官回去?本官将文书拿给你们瞧?”
苏离冷笑,“你这县令,居然这么好美色,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县令被苏离讽刺得脸色一变。
还没等他说出下文,苏离握着腰牌的手展开,把腰牌亮了出去。
县令在看到腰牌上刻着的图案跟那个刑字后,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不知各位大人是刑部来的,实在是下官冒犯了,还请各位大人饶过本官这一回。”
“抓孩子这事是怎么回事?”苏离把腰牌一收,语气冷了几分。
县令跪在地上,不敢再胡说,老老实实把话交待了一遍。
原来,他也是今天早些时候才收到的皇令,要他在他的地界内,寻些纯阴女童,以及纯阳男童送去都城。
这不是闹着玩吗?
苏离沉呤了片刻,继续问,“你抓了多少人了?”
“包括眼前这小丫头,是第五人。”
苏离跟墨连瑾对视一眼,看出他深邃的黑眸里,也藏着滔天的怒意,“将人都放了。”
“什么?”县令惊了,虽然刑部的人,是比他官大,可这抓幼童入京的是,是皇上下达的皇令,抗旨不遵这种事,就算是刑部尚书来了,也不敢做,更何况眼前这几人。
“我说将人都放了。”苏离重复了一遍,把自己的面纱一把扯下。
看到苏离这张标志性的脸,县令又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着,“战王……妃……”
“不管你收到了什么样的皇令,抓孩童这件事,到此为止。”苏离一字一句,带着不容人抗拒的寒意。
县令张了张嘴想辩解,可他一想到自己刚才竟然戏弄了苏离,再加上饭桌那边,还坐着没有回头,一头银发却异常显目的男人。
是战王爷!他也在!
当即,他什么也不想管顾了,磕着头答应下来,“是,下官领命,下官这便回去放人。”
县令跟官差走了,桑桑安抚了妇人跟小丫头几句,让她们快些回家去。
墨连瑾要回驿站去查清楚这件事,苏离可惜的看了眼还剩大半的凉面,但也没打算再吃,放下碎银子,一行人原路返回。
到了驿站,墨连瑾立刻跟长笛离开,去了哪,苏离不知道。
这个县城,离都城已经很近了,墨连瑾是怕她累着,所以才没坚持赶路,而是在这留宿一天。
她坐在驿站外面的长廊上,等着墨连瑾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生从房间里出来,在她对面坐下。
“你在担心他?”
“嗯。”苏离点点头,“之前一直没消息,突然出了这种事,就很奇怪。”
她按住一直突突直跳右眼皮,从回驿站起,右眼皮就没老实过,有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总觉得是出什么事了?
“苏离。”浮生叫了她的名字。
“嗯?”苏离看他,“你有话要跟我说?”
浮生点点头,但却没有急着说,视线投向外面的夜空,静静的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我想过了墨连瑾了话。”
“他的话?什么话?”苏离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浮生。
他的音调淡淡,又隔着面纱,她看不清他的脸色怎么样,总觉得,他的情绪并不像他音调所表现的这样,是毫无波澜的。
“那日在庆阳城,他说过责任二字。”
苏离想起来了,收回按着右眼皮的手,紧张的盯着浮生,“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要管他说了什么,你走自己想走的路。”
“可我是北岳太子,北岳如今被洛家姐弟掌控,与巫族人勾结,试图乱了四国的安稳,从中谋利,我有责任要回去。”
“那你想回去么?撇开责任这一说,你想回去么?”苏离目不转睛的盯着浮生,想要透过面纱,看清他的内心。
第417章 粘上,做跟屁虫
第417章 粘上,做跟屁虫
一路走来,她见到过墨连瑾因为责任这两个字,受过多少磨难跟痛苦。
墨连瑾已经习惯了这种责任,她劝不动他,只能在旁边帮着他。
可浮生不同,他还有得选,所以她希望他不要做出后悔的选择。
浮生静默了一会,他对未来迷茫的时候,是她给了他指引,某种程度上,她就是他的方向,她在的地方,她做的事,都是他想要追逐的。
“当时你不想回北岳,所以才会把我绑走,制造了那场动乱。”苏离放低声音,“如果你想回去,当时你就会顺势跟洛楚戈他们走了,浮生,责任虽然重要,可北岳,已经不是你在的时候的那个北岳了,你为了责任,回去把自己放在漩涡中心,这是一种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你不想我回去?”
“我想你做自己想做的事。”苏离抿了下唇,坚定的开口。
“嗯。”浮生应了一声,两相再次陷入沉默。
苏离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收回视线,继续揉突突直跳的右眼皮。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我便离开,隐回暗处。”浮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苏离。
“你……”
“伤好的差不多之后,洛楚姝来,我不与她硬碰硬就是,她拿不下我。”
苏离叹了口气,点点头,“那我送你。”
“不用了,又不是不再见了,只是隐回暗处而已。”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留你,回京后,盯着我跟墨连瑾的眼睛会多,你留在我身边,于你而言也是一种危险。”苏离起身,“我去给你准备一些药,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好。”
苏离回到房间,叫过来一个侍卫,开了单子让他去县里的药铺买药。
她不知道的事,她跟浮生的谈话,全被隐在暗处的身影听了个大概……
在墨连瑾回来前,苏离把替浮生准备好了药,以及盘缠干粮,给了他。
他并没说具体什么时辰走,是不想苏离起早送他。
墨连瑾回到房间,见苏离坐在书桌前出神,他解下外袍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
苏离见他满头是汗,知道外面天气闷热,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如何了?”
“消息传来的慢了一些,大致跟那县令说的一样。”墨连瑾的脸色微沉,语气凝重。
“是安帝要阴女阳男?要来做什么?”
“承恩候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丹师,那丹师要用阴女阳男炼长生药,父皇已经下了密令,让就近的几个府县大肆搜寻孩童送入京。”
“……”苏离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墨连瑾不过才离京一段时间,都城就乱成了这样。
承恩候刚开始只是送丹药给安帝,现在居然以长生为诱,让安帝做出这种人怒民怨的事,安帝也信?”
“长生一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墨连瑾捏紧茶杯,眼底滑过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一事……”
苏离等了一会,也没等来他的下文,“什么事?”
问出口后,她的右眼皮跳得更快了,一颗心下意识揪紧,意料到是出事了。
“倾雨……”
“是倾雨出事了?”苏离瞬间瞪大眼睛,抓住墨连瑾的手,“到底怎么了?”
“倾雨也是阴女,被承恩候带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苏离坐立不安,腾的站起身,“承恩候如果敢对倾雨怎么样,我绝对会原样从他身上讨回来。”
“人是今日未时带走的,那丹师要集齐九十九人才会开始炼丹,倾雨应当是安全的。”墨连瑾把她拽住,安抚着让她坐下。
“倾雨被带走,将军府的那些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苏离咬牙切齿,倾雨再怎么是庶出,那也是跟苏临成有血缘关系的人,诺大一个将军府,一个太子正妃,一个太子侧妃,居然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庶妹去送死?
这亲情,还真是凉薄啊!
“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出发回京。”墨连瑾拍着她的背,“我向你保证,我已经让先锋军的人暗中盯着承恩候府,不管是倾雨还是其它的孩童,都不会有事。”
苏离深吸一口气,知道是自己太急了,“好。”
两人熄灯入睡,苏离这才有机会把浮生要离开的事说了一遍。
对于浮生的决定,墨连瑾没有多说什么。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
一身青衣的浮生,带上苏离给他的包袱,从木窗跃出,暗中离开。
一个身影,从暗中闪出,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脚程虽然慢,但却紧咬在他后面。
走在前面的浮生,淡然无波的脸上滑过抹情绪,在一处无人的长巷停下脚,转身看向那紧步跟上来的人。
“为什么跟着我?”
桑桑不安的靠近浮生,双手在袖袍里攥紧成拳头,“我……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只是也要往这条路走。”
浮生看了眼桑桑,没再说话,淡淡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没赶她,她心底一喜,快步追上。
然而,巷子终究是有尽头的,浮生一个飞身掠了过去,消失在黑暗里。
桑桑看着比她压根就够不到顶的墙面,努力跳了几次,把手伸到极至,还是没办法像浮生那样翻过去。
“浮生……”她娇柔的喊了一声。
可巷子那头,没有任何回应。
他应该是走了!
桑桑一咬唇,眼圈迅速泛红。
“我就只是想跟着你而已……”
声音低沉带了哭腔,委屈的说完这么一句话后,捂着脸,再也忍不住,像个弄丢了糖果的孩子,靠着墙面滑下去,蹲在墙角,抽泣了起来。
她真的不贪心,要的不多。
只是跟在他身边,就够了的啊!
“你哭什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桑桑猛的抬头,跟浮生隔着面纱对视,“你没走?”
浮生本是不想让她跟着的,可她蹲在墙角抽泣的画面,触动了他心底仅剩的那片柔软,淡淡启唇,“墙那头无路可走。”
说完,重新往来路返回。
桑桑把眼泪擦干净,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另一边。
苏离跟墨连瑾还没醒,繁星就来敲门了。
苏离披上外袍去开门,繁星面无表情的递上来一张纸条,“桑桑走了。”
第418章 设局,坦白交待
第418章 设局,坦白交待
苏离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而后看向浮生住的那个房间,不用想也知道,桑桑大概是跟着浮生一起离开了。
只是,浮生居然没把她赶回来?这倒是让苏离有点讶异了。
“没事,这是她的选择,浮生虽然性子淡,但会照顾好她的。”苏离冲繁星笑了笑,把纸条收好,“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准备一下,要回京了。”
“好。”
回京的路程就剩下半天,一行人没准备太多东西,离开这个县城。
燕夫人坐在囚车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风韵。
她不停四下张望,以为她的族人会来救她,亦或者宫里的燕婉,能够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让她脱离这个苦海。
可临到都城了,还是没有人出现。
队伍停下来休整半盏茶的时间,苏离过去给燕夫人送了杯水。
燕夫人渴得嗓子在冒烟,压根不管是不是没有形象,接过杯盏就一口喝完。
苏离看着狼狈不堪的她,勾唇浅笑,“我还以为燕贵妃会为你求来一道皇令,最起码,也要让你舒舒服服的进京。”
燕夫人握着杯盏的手一滞,苏离这是在戳她的痛处,明知道苏离是故意,还是止不住的气愤。
燕婉的确是该帮她的。
“不过,我劝你还是少做些痴心妄想的美梦为好,你杀害了两条人命,就算燕婉得圣宠,也没办法改变你杀过人的事实。”苏离把茶盏从她手里接过,留下话后,转身离开。
看着苏离的背影,燕夫人恨恨的咬牙,燕婉不救她不要紧,只要燕婉肯答应杀了苏离,她死也甘愿。
苏离才走了几步,队伍的四周突然响起一股异动。
苏离站定在原地,意识到了危险的同时,祭出解剖刀捏在指尖,转身朝着囚车的位置就狂奔了过去。
唰!
利箭朝着燕夫人直直射去,就在箭尖即将要刺进燕夫人心口前,苏离横刀一劈,利箭受阻,坠落在地。
“墨连瑾,有人要杀燕夫人。”苏离大声一喊。
修整中的墨连瑾跟侍卫,立刻动作了起来。
墨连瑾飞近苏离,护着她,侍卫则把囚车围了起来。
不多时,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飞出,两方人马立刻缠斗起来。
但对方人多,墨连瑾的人被缠住,几名黑衣人趁击攻向囚车方向,试图要刺杀燕夫人。
墨连瑾把苏离往囚车方向推了一把,“在这里别动,这些人由我来。”
“嗯。”苏离点头。
墨连瑾去对付靠近囚车的人,而繁星则执剑护在苏离身侧。
不知道是谁把刺客一脚踢了过来,就落在囚车一侧。
苏离看了眼吓得脸色发白的燕夫人,“你到底惹了些什么人?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燕夫人浑身在颤,她不傻,只是稍微一想,就能想到是谁想杀了她,是谁想让她闭嘴。
苏离见她不说话,踢了一脚那名死透的黑衣人,眼尖的发现他身上有个玉佩,躬身扯下来一看,“巫族的图腾?”
燕夫人一听这话,立刻也朝玉佩看了过去。
的确,上面的图案就是巫族的图腾,这些人,如她想的一样,是来灭口的。
燕婉,好狠的心啊!
苏离古怪的看着燕夫人,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巫族人居然要来刺杀你?是燕婉觉得你会误了她的前程?”
燕夫人咬唇不语。
“可这不对啊。”苏离看着手里的玉佩,“燕婉不过是你的女儿,你在巫族里,也没什么权限,就算燕婉现在得宠,她也号令不了这么多巫族人,这事,还真是有些古怪。”
燕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苏离见状,眼底深处迅速掠过一抹狡黠之色,“无论如何,你好自为之,现在是我们送你入京,还能替你挡住刺客,入了京,你被关押到大理寺,巫族人若想杀你,防不胜防。”
说话间,墨连瑾跟他的人,已经把来袭的刺客,都剿杀干净了。
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一眼看过去,鲜红的血,染透了地面,很是惨烈。
侍卫们在清理尸体,苏离捂着鼻子想回马车。
“王妃娘娘……”燕夫人一直在想着苏离刚才那句话,她怕死。
苏离唇角一勾,转过身迎上燕夫人的视线的时候,脸色如常,带了丝不解,“怎么?有事?”
“我若是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能不能答应放了我?”燕夫人破罐子破摔,一地的血,刺激得她没办法再正常思考。
既然燕婉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苏离低喃了一声,“秘密?”
“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王妃娘娘一定会想知道。”燕夫人生怕苏离不肯,语调有些急。
“哪怕再大的秘密,我也不能放了你。”苏离摇头,“因为你身上背了两条人命,这是事实。”
说完,苏离作势要走。
“那你不放了我也行。”燕夫人脱口而出,紧紧抓着囚车的木栏,“我为了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如今她却想杀我,既然如此,那便一起死好了,我不求你放了我,但求你不要放过那个人。”
苏离盯着燕夫人,没有出声,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燕婉,她压根就不是我的女儿。”燕夫人终于还是开了口。
苏离假装诧异的瞪大眼睛,“燕婉不是你的女儿?那她是谁的女儿?”
“她是巫后,看中了婉儿的脸,而后用咒术,将脸换成了与婉儿一样的脸,当时说好的,她换脸成功后,会让人送婉儿回庆阳城,可她言而无信,将婉儿杀了以绝后患,如今,她又要来杀我,我怎能让她好过?”
“等等,你让我捋捋。”苏离继续飙戏,看起来就像被这件事震撼得有点反应不过来,“你的意思是,现在的燕婉是巫后,而真的燕婉,被她杀了?”
“是。”燕夫人咬牙切齿的点头,“婉儿的尸身,被她埋在了一个叫苦崖村的地方,只要王妃娘娘去寻出婉儿的尸身,自然能推翻巫后的身份,立下大功。”
“这件事事关重大。”苏离凝重了几分,“我会去查。”
燕夫人说完这个秘密后,脱力的坐倒在囚车里,仰面看着天,自嘲的笑了几声,比哭还难听,“是我太贪心,才会让聪儿婉儿都死了,这便是我的报应。”
第419章 回京,面对困境
第419章 回京,面对困境
苏离回到马车,刚才来刺杀的黑衣人,都已经被侍卫拖走了,地面只剩下了一滩滩血迹。
“燕婉的尸体被埋在苦崖村。”苏离挑了下眉,“人都没事吧?”
她指的人,都刚才假装巫族人,前来刺杀燕夫人的黑衣人。
为了让燕夫人主动说出这个秘密,昨天晚上,她跟墨连瑾商量过后,设下了这个局。
“我担心,巫后已经让人把她的尸体转移走了。”墨连瑾蹙了下眉,设这个局,只是为了更确定宫里的燕婉是巫后这件事,至于燕婉的尸身,找不到,也不是太要紧。
“不管怎么样,回京后先派人去看看,找不到的话,我们就用桑桑干娘说的法子。”苏离得意的勾着唇,“有了燕夫人做人证,这次回京,是该动一动巫后了。”
“嗯。”
车队重新上路,长生这才冒出来,“恭喜宿主大人破获了朱子成跟朱子成父亲的案子,包括系统奖励,宿主大人获得两百点生命值。”
“燕聪的案子呢?”苏离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长生很是可惜的说道:“燕聪的案子不是凶杀案,没有冤屈,所以没能成为系统任务。”
“那我白折腾这么多天了?”
“宿主大人让案件清清白白,怎么能说是白折腾呢?”长生拍了个马屁。
苏离磨磨牙,“滚!”
长生麻溜的滚,这个宿主,有点惹不起。
在离都城还有两里路的时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从都城方向而来。
苏离窝在墨连瑾怀里,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响,蓦地睁开眼睛,“是谁来了?”
墨连瑾正掀着马车帘子,长笛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王爷、王妃,是太子殿下带着人来迎了。”
苏离来了精神,“是太子来了?那赶紧先把马车停了,看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是。”
车队停在原地,等着太子带人近前。
苏离跟墨连瑾下马车的时候,正好看到墨连宣,他还是从前的模样,自视甚高,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很自然的就被苏离隆起的肚子吸引。
那张脸,还是丑!
可当他的视线往上,迎上她的目光时,却被她的晶亮纯粹的眼睛烫了一下,下意识扭开头,跳下马。
“老五,一路辛苦。”墨连宣假模假式的开口。
墨连瑾不语,苏离也没充当他的传声筒,学着他沉默。
墨连宣立刻尴尬难堪,他堂堂太子,却要被苏离跟墨连瑾联手羞辱,这笔帐,他先记下了。
“本宫特意向父皇请了令,出城来迎你们回京。”
苏离似笑非笑的勾唇,“你确定不是来杀我们的?毕竟这一路上,被刺杀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墨连宣被她讽刺的话激得脸色微红,但他并没有爆发,因为他确信,苏离跟墨连瑾,总有一日会落到他手里,母后说得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可以暂且忍几天。
“关于你们送回京的刺客,父皇已经让柳崇明好好调查过了,令牌是伪造的,那些人并非本宫派去的。”
对于他的睁眼说瞎话,苏离只能呵呵哒。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队伍整合,往城门而去。
墨连宣出城迎墨连瑾回京,不过是想做给百姓看,一入城门,立刻带着他的人就走了。
苏离看着川流不息的京城,明明离开没多久,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有些陌生。
马车先去了医馆,墨连瑾要进宫拜见安帝,让苏离下马车后,他立刻就离开了。
繁星也是想简之航了,以前不会太主动的她,看到柜台里的简之航后,直接冲了过去,把他咚在了角落,“你没有想我?”
简之航不明白繁星这是怎么了,苍白的脸,因为繁星逼得太近,开始泛红。
“我就想告诉你我想你了,你脸红什么?”繁星面无表情的说完,转身,走了。
苏离哭笑不得的看着繁星小萝莉撩男人,估计着她这也是跟桑桑学的。
“大娃呢?”苏离环顾了医馆大堂一圈,也没看到大娃。
“他在房间里难过。”简之航回神,答了苏离一句,“倾雨被带走的事,你知道了?”
“嗯。”苏离凝重的点点头,“我去房间里看看他。”
说完,挑开帘子去了后院。
刚靠近大娃的房间,就隐隐听到他捶东西的声音传出来。
推开门,只见大娃正在捶墙,拳头渗出了血迹,也依然咬牙切齿的撑着,继续捶。
一个多月时间不见,他的个头窜得很快,五官也比之前长开了一点,有点像他母亲。
“这么捶下去,你的手不疼么?”苏离走过去,轻声开口问他。
大娃怔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转身确定是苏离回来了后,想一头扑进她怀里,又怕压着她隆起的肚子,只能拽着她的手,眼巴巴的看她,“离姐姐,我没有护住倾雨妹妹,她……她被人带走了……”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哭腔。
从他走出丧母之痛以后,她还没见他哭过。
现在因为倾雨而哭,能够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倾雨那丫头,因为没保护好她而自责不已。
“你做得很好,只是,你还需要时间,去成长为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男子汉。”苏离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一会便去将倾雨接回来,若是有人让她掉了一根头发,我便将那人的一头头发都剃掉。”
“离姐姐……”
“看你把自己的手伤成这样,倾雨回来见了,又要哭鼻子了。”苏离心疼的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桌边带,她袖袍里还有些创伤药,正好替他洒到伤处,“近来医术练得如何?可有遇到什么棘手的病人?”
“遇到过两个。”大娃老实回答,“可我一琢磨,便又换了一种法子,将人治好了。”
苏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全是赞赏,“可以啊你,我就知道你这双手,是天生用来救人命的,以后不许再把手弄伤了,知道么?”
“离姐姐,我错了。”
苏离替他上好药,然后起身,“我这便去承恩候府要人,你在医馆等着。”
“离姐姐,我能与你一同去么?”
“你留在医馆比较好。”苏离沉呤了片刻,“正好准备些倾雨喜欢吃的,等她回来后,好好安抚她。”
“好,那我便听离姐姐的。”
第420章 对立,无所畏惧
第420章 对立,无所畏惧
墨连瑾进宫拜见安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苏离安抚好大娃后,正准备带着繁星去趟承恩候府,一身将军服的苏年羽,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医馆门口。
“四妹,你果然回来了。”苏年羽一边喘着气,一边欣喜的走进医馆,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一段时间不见,这肚子就像吹了气似的,居然变得这么大了。”
苏离被他的话逗得想笑,“大哥是从营地赶过来的?”
“嗯,正是。”苏年羽点点头,然后抱歉的对上她的视线,“倾雨的事,我昨日就想管了,可父亲不让,我想着承恩候府那边暂时只是将孩子抓了过去,还未开始炼丹,便先忍着了,没想到,四妹今日就赶了回来,那我与四妹一同去承恩候府,将倾雨接回来。”
“如果你为难,我自己去也可以。”苏离知道这个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倾雨出事,苏年羽没在第一时间动作,她并不怪他。
“其实,我等着四妹回京再一起去接倾雨,是想借用此事,与父亲以及二妹三妹撇清联系,我是我,而他们是他们。”苏年羽说出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京里发生了很多事,他看得通透,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苏离有点诧异的看着他,“你要知道,有些选择做了之后,就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太子再不济,也还是太子,当来安帝没了之后,他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而一旦太子上位,最先打压的,必定是她跟墨连瑾,以及追随过他们的人。
“不后悔,我只知道,若我不跟着四妹,将来肯定会后悔。”苏年羽没有一丝犹豫。
苏离点点头,“那好,我们一起去接倾雨回来。”
带上繁星,三人往承恩候府走去。
承恩候府的侍卫,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三人到的时候,被侍卫不客气的拦下,“天师在承恩候府,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承恩候府。”
苏离面色一沉,“如果我一定要进去呢?”
侍卫挂在腰间的长剑出鞘,“格杀勿论。”
……
另一边。
墨连瑾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在御书房,见到了安帝。
安帝正在跟燕婉下棋,燕婉风情万种的撒着娇,“皇上,你又把臣妾的棋子吃了。”
安帝一身龙袍,容光焕发的看了眼燕婉,把刚刚吃掉的黑棋,收了回来,“那便不吃了。”
墨连瑾站在一侧,面容清冷,黑幽的眸底,有寒光在涌动。
从他进入御书房起,安帝就没看他。
燕婉咯咯的笑了几声,把棋盘拨乱,“皇上,臣妾不下了,这战王爷站在一边,着实吓人。”
安帝握住燕婉白暂的手腕,“那朕便打发了他回去。”
“那外面的人会说臣妾媚主,臣妾可担不起这罪名。”燕婉巧妙的挣脱安帝的擒制,媚态十足的眼睛扫向墨连瑾,“战王爷可是皇上亲封的战神,皇上与他先议着事,臣妾去御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端过来给皇上。”
“那朕便等着。”安帝在燕婉娇俏的臀部一拍,目送着她妖娆离开。
燕婉一走,安帝刚才还带笑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你倒是还知道回来?”
墨连瑾蹙眉,没有出声。
安帝的状态看似比以前好了数倍,但他总觉得不太对劲。
见墨连瑾不说话,安帝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袖袍一拂,指向刚才燕婉做的位置,“来,陪朕下一盘棋。”
墨连瑾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坐下,棋盘重新落子,安帝执黑棋,墨连瑾执白棋。
“老五,方才朕不过是与你开玩笑,想吓唬吓唬你。”安帝落下一子,有意看了眼墨连瑾,“一个月有余未见,朕的精气神,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
“嗯。”墨连瑾淡淡应声,任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承恩候最近在敬奉丹药,又请了位隐世的丹师出山,只要寻齐九十九名阴女阳男,他便能炼出长生不老之药,老五,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朕。”
墨连瑾眉心一拢,他进宫,首件大事,就是跟阴女阳男有关。
但安帝率先开了口,还指明要他助力这件事……
“让九十九名阴女阳男陨命,只为了一件尚不确定之事,父皇,这件事,我会管,但不是赞同,而是反对。”墨连瑾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你这是不想看朕长生?老五,朕以为最没狼子野心之人是你,万万没想到,朕竟看错了你。”安帝重重落下一子黑旗,“炼长生丹一事,朕势在必行,你若反对,便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墨连瑾冷笑一声,脸色低沉,气氛开始凝重,两人间的眼神对视,如同电光火石,不动声色间,已经战了数百个回合,“我若是大逆不道,这南灵的天,早就换主了。”
“你……”
“父皇是南灵的天,万民是南灵的根,如今父皇要自动根基,这南灵的天,早晚有一日会塌。”墨连瑾的话虽然难听了点,但全是实话。
他可以遵守母亲的遗愿,守好南灵国。
可如果父皇要自毁根基,他只能在他毁了根基之前,先毁了他。
“你这是要与朕宣战了?”安帝眯起了眼睛,捏在指间的黑旗,迟迟没有落下。
墨连瑾薄唇轻启,“宣不宣战,全凭父皇一念之间。”
“你……”安帝气得浑身在抖。
这时,去而复返的燕婉走了进来,见到安帝情绪不对,立刻娇笑一声,上前安抚,大半个身子贴在他身上,素手抚着他心口的时候,指尖在上面绕圈撩拨。
“皇上怎的生气了?丹师可是说了,皇上需要保持好的心情。”
一听燕婉说到丹师,安帝立刻调整好情绪,完全依赖便且信任着燕婉,“朕听你的,不与老五计较。”
“战王爷才刚回京,既是来拜见,这拜也拜了,见也见了,还是先回去歇着为好。”燕婉替安帝下了逐客令。
换作以前,安帝肯定会因为有人作了他的主而动怒,可现在,他依着燕婉,朝墨连瑾冷斥道:“你先退下,朕与你话不投机。”
墨连瑾看了眼笑得意味深长的燕婉,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第421章 针对,洋洋得意
第421章 针对,洋洋得意
被拦在承恩候府外面的苏离三人,正在跟侍卫对峙。
苏年羽,以及繁星,都已经拔出了长剑,气氛僵持不下,战斗蓄势待发。
“先别打。”慕清歌一身红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当她看到苏离隆起的肚子后,眼底立刻被嫉妒跟恨意占满。
侍卫听令,分站到两侧,让出中间的路给慕清歌走。
苏年羽以前是心仪过慕清歌的,后来接连被拒,也就对她不再抱有幻想。
他执剑站在苏离一侧,“还请清歌郡主将我幼妹交出来。”
慕清歌看了眼苏年羽,不屑的轻笑一声,“我又没拿你们的幼妹,你们来找我做什么?拿你们幼妹的人,是当今皇上,你们若是有胆,便去跟皇上讲理。”
“你……”他当初还真是瞎了眼,竟会心仪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苏离扯了扯苏年羽的衣袖,示意他别急。
“今天我一定要将倾雨带回去,你是放还是不放?”苏离看着一脸倨傲的慕清歌,她的脸还是原来那张,可眉眼间的气质,已经跟以前千差万别。
以前的她,顶多看起来有些傲娇气,现在的她,多了丝阴鸷狠戾,不再像是个少女,而像是个毒妇。
“呵……”慕清歌笑出了声,下巴高高昂起,睨着苏离,“我不放又如何?放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今日就算是瑾哥哥来了,他也没办法将人从承恩候府带走。”
苏离双眼一眯。
慕清歌像是在挑衅,“也不怕你知道,你家幼妹就是我让人抓回来的,我就是想看你恨我恨得牙痒痒,却没办法动我分毫的样子。”
苏离的双手一紧,解剖刀已经夹在指尖。
“别的阴女阳男被送进府,都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你家幼妹,自然会得到些不一样的待遇。”慕清歌笃定苏离不敢动她,有恃无恐的继续开口,“你当初吓唬我的手段,我全用在了你幼妹身上,从她进府开始,我就让人不给她送吃的喝的,这么大热的天,没有水,那可是会死人的……”
苏离神经一紧,从眼底迸射出两道嗜血的寒光,“慕清歌,你说够了?”
“自然不够。”慕清歌哼了一声,“苏离,你求我啊,你跪在地上救我,我便允你见她一面。”
她摆好姿态,等着苏离下跪。
“四妹。”苏年羽生怕苏离答应了这么屈辱的条件,扯了扯她的袖子。
苏离看了苏年羽一眼,一步步走近慕清歌。
慕清歌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抬手指着苏离,“你别再过来了,若是要跪,就在那跪。”
“我以前只觉得你是娇纵惯了,所以受不了落差,会做一些出格的事,现在我知道了,像你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训。”苏离一字一句说完,脚步不停,直朝慕清歌而去。
慕清歌脸上浮现一抹慌乱,朝侍卫大声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将她拦下,她若是敢……唔……”
慕清歌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处就抵上了苏离的解剖刀。
“你最好别动,免得血溅当场。”苏离冷冷的开口,看向正围拢过来的侍卫,“你们最好也别动,除非你们觉得,慕清歌的命并不重要。”
“这……”侍卫们都僵住,有一人进去里面禀报,其它人都按兵不动。
苏离制着慕清歌,就站在原地,没打算再往里走,“你们再进去个人,告诉承恩候或者敏公主,今天我苏离,要一命换一命,我只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说到做到。”
侍卫们对视一眼,又离开一人去禀报。
“你敢?”慕清歌自觉屈辱,脸色涨得通红。
“我没什么不敢的,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苏离逼近慕清歌的耳侧几分,“你不该动我的妹妹,今日,就算我不要你的一条命,我也会让你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慕清歌咬唇,恨恨的盯着苏离,“承恩候府今时不同往日,你会后悔的。”
“我后不后悔,就不劳你担心了,不过,你肯定会因为惹了我而后悔。”苏离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慕清歌一眼。
不多时。
承恩候跟敏公主就赶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一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
“战王妃,你这样接二连三的欺到我承恩候府,你当真以为我承恩候府拿你没办法么?”承恩候早就想动苏离了,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了。
“我幼妹呢?”苏离不搭理承恩候叫嚣的话,只执着于自己的目地。
“那是本尊要的阴女,为了皇上的大业,岂能由你说带走就带走?”中年道士一甩佛尘,趾高气扬的冲苏离开口。
苏离斜了他一眼,就是这玩意在教唆安帝抓小孩?一看就是个短命的东西。
“我不想与你们多说,一命换一命,想要慕清歌活着,那就将我幼妹交出来。”
“本候知你刚回京,不了解皇上对天师的器重,天师要做的这件事,那可是皇上指明一定要做成的事,本候劝你,还是尽快将清歌放了,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整个战王府都要为你陪葬。”
“不过就是个弄虚作假的恶人,也值得战王府陪葬?”一个冷冽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墨连瑾信步而来,三千银发,暗黑色外袍,没有特别的动作,气势却如浪潮般向四面涌开。
把苏离几人团团围住的侍卫,下意识散开,不敢跟墨连瑾正面对抗。
墨连瑾脚步不停,到了苏离近前。
被苏离制着的慕清歌,顿时红了眼圈,委屈的叫了一声,“瑾哥哥,你救我。”
“倾雨呢?”墨连瑾没看慕清歌一眼,朝苏离问道。
苏离看了眼承恩候所站的位置,“不肯交出来。”
墨连瑾抬脚前走,所到之处,没人敢挡。
很快,他就站在了承恩候面前,目光落在那道士身上,不屑勾唇,“就是你有炼制长生丹的本事?”
道士得意的昂着下巴,“是,本尊便是。”
说完这句话后,又觉得墨边一刚才的问话羞辱到了他,当即附加一句道:“怎么?你就是战王爷?皇上见到本尊也会好声好语,你算什么东西?”
第422章 斩杀,骗人玩意
第422章 斩杀,骗人玩意
道士的话一出,承恩候在旁边就变了脸色。
“丹师……”
他使了个眼色给道士,可道士自势甚高,仗着安帝现在需要他,压根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阴女进了承恩候府,哪能再有放出去的可能?在本尊生怒之前,你们最好都给本尊离开。”
墨连瑾面无表情的脸上,勾起一抹刺骨的冷笑,他看着道士,一字一句,“既然你有通天的本事,想必你自己也是能长生的?”
“长……生,本尊自然可以。”道士睁着眼睛说瞎话。
墨连瑾唇角的笑逐渐扩大,蓦地拔剑,毫不拖泥带水的朝道士的脖子上抹去。
嘶!
手起剑落,道士得意的笑还凝在脸上,喉咙就被划破,鲜血迅速喷溅而出,祸及站在他身边的承恩候与敏公主。
所有人都怔了。
没人能想到,墨连瑾居然敢直接提刀杀了安帝看中的人。
直到道士噗通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不管是侍卫还是承恩候几人,纷纷后退数步,下意识想要远离墨连瑾。
“你……”敏公主看着淡然收剑的墨连瑾,下文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果然是个骗子。”墨连瑾睨了眼倒在地上的道士,“自己都无法长生,却蛊惑父皇,自称能炼长生丹。”
承恩候与敏公主均被墨连瑾的话噎住,半天没哼一声。
墨连瑾抬眼看向承恩候,“听说这东西是你寻来引荐给父皇的?”
承恩候脸色绷紧,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
“胆敢惑主欺主,承恩候这胆子倒是大。”墨连瑾讽了一句,“这个案子,大理寺会与刑部共同审理,你是想要官差上门拿人?还是自己去大理寺接受调查?”
“战王爷……你莫要危言耸听了。”承恩候攥紧了拳头,眸光中夹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与怒意。
好好的一盘棋,十拿八稳的一盘棋,眼看着就要成功,竟被墨连瑾这么轻易就破了局。
怎么能叫他不恨不怒?
墨连瑾不想跟他废话,朝身后的长笛几人吩咐道:“去将人都放出来。”
“是。”
长笛几人得了吩咐,直接进了承恩候府,去找被抓来的阴女阳男。
“你……你会后悔的,本候这便入宫去找皇上说理去。”承恩候气得浑身在颤。
墨连瑾静默不语,静静看着承恩候府大门。
承恩候还真就一甩袖袍,招呼管家备马车进宫,敏公主担心自己女儿,没有跟着他去。
没一会,长笛几人就领着一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童走出来,倾雨被长笛抱在手里,脸色发白,眼神毫无聚焦,像是被吓得不轻,精神萎靡。
见到倾雨这幅样子,苏离心底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
慕清歌能感觉到抵在自己喉咙的刀子在用力,她生怕那刀尖会把喉咙戳穿,连忙软着嗓音哀求道:“瑾哥哥,苏离要杀我,你快叫她住手呀,瑾哥哥……”
敏公主闻言,心疼自己女儿,立刻走近墨连瑾几步,“老五,姑母从未求你什么,这件事,且先不说谁对谁错,谁是谁非,承恩候府也不过是按照皇上的皇令在办事,才会拿了战王妃的妹妹来,还请你看在往日的情份上,让战王妃放了清歌。”
墨连瑾薄唇轻启,“她想杀人,本王便为她递刀,挡她做事这一说,在本王这没有。”
所以,求情什么的,没用,也不存在。
苏离听了墨连瑾这么宠的一句话,眉头一挑,笑意在唇角洋溢。
慕清歌早就知道墨连瑾喜欢苏离,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可真的听到了这话,她的心还是会刺痛,会怨恨,为什么得到墨连瑾喜欢的人是苏离,而不是她慕清歌?
她还在怨天怨人,苏离却已经让长生把剪子送了出来。
这剪子是尸检的时候,用来给死者剪头发的,慕清歌这次成功的惹火了她,她不能杀人也不能打人,那她就把她最重要的东西剪了,让她时刻谨记,惹谁都好,就是别来惹她!
咔嚓!
一剪子下去,长发立刻被飞吹走。
慕清歌只觉得脑袋突然一轻,恰好看到被风拂到面前的长发,她怔了几秒,而后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苏离轻巧的把解剖刀避开几分,才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刺穿她喉咙,但另一只手上的剪子,动作不减,咔嚓咔嚓几下,成功送给慕清歌一个鸡窝头以后,这才满意的松开她,收了解剖刀。
“我的头发……啊……我的头发。”慕清歌疯了般的蹲下身去捡头发,可把头发捡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再也种不回去了。
“清歌。”敏公主扑过来抱住情绪失控的慕清歌,“你冷静一点。”
“母亲,我要怎么样才能冷静?我的头发没有了,没了……”慕清歌看着手上的头,泪眼模糊的去看苏离,“你……”
“与其怪我剪了你头发,不如想想我为什么要剪你头发。”苏离对她的哭声,没有一丝的同情,当然,也没有痛快,“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不要总做一些挑战我承受能力的事,否则,下一次,我剪掉的,就不止是你的头发了。”
“战王妃,都说做事会留一线,你做事如此狠辣,你就不怕报应么?”敏公主用力抱住自己女儿,对苏离的恨意,丝毫不输给慕清歌。
苏离不禁好笑,“我做事狠辣?”
反问完,她指向长笛怀里抱着的倾雨,“别的孩童都还好,为何独独我幼妹受惊成这样?慕清歌做得狠辣在先,就不要怪别人对她也狠辣。”
敏公主自觉理亏,不再像刚才那么灼灼的盯着苏离。
“啊……”慕清歌抱着她的头发,惊叫一声站起身,三两下挣脱敏公主,朝着承恩候府就冲了进去。
“清歌。”敏公主哪还顾得上管眼前这个烂摊子,连忙追向自己女儿。
苏离这才走向长笛,想把倾雨从他怀里接过来。
苏年羽抢先一步,抱住倾雨,对她道:“四妹怀着胎,多有不便,我来抱倾雨。”
苏离点点头,没拒绝,伸手抓住倾雨冰凉的手,眼角一酸,柔着嗓音道:“倾雨,别怕,对不起,是四姐姐来晚了……”
第423章 战王,多个粉丝
第423章 战王,多个粉丝
倾雨听到熟悉的声音,毫无聚焦的眼睛,这才看向苏离。
当看清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姐姐就在面前后,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四姐姐,我好怕……”
苏离被她这一哭,牵动得心脏一阵紧缩,眼里起了一层水雾,更加自责自己没照顾好她。
“是四姐姐不好,回来晚了。”
“四姐姐……”倾雨只会叫一声四姐姐,虽然情绪发泄了出来,但眼底总会时不时就露出一种怯意,显然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苏离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四姐姐带你回医馆去,你大娃哥哥正在为你准备好吃的。”
“嗯,我想回去了,我不要在这里,这里好可怕。”倾雨对承恩候府十分抵抗,一听到要回医馆,顿时巴巴的对上苏年羽的眼视,“长兄,我们快走了,我不想在这里。”
“好,长兄抱你回去。”
苏离冲苏年羽点点头,让他先抱倾雨回去。
她走到墨连瑾所在的方向,那些从承恩候府出来的孩童,都不安的站在那,不知道要去哪。
“你打算怎么安置这些孩子?”苏离皱了下眉,这些孩子有从都城抓来的,也有从其它县府抓来的,“要不要先将他们安置在一起,再发放个榜文出去,让他们的父母自己来领人?”
墨连瑾点点头,转身吩咐长笛按照苏离说的去办。
苏离看了眼地上的道士尸体,“你斩杀了这人,安帝那边,有把握么?”
“嗯,别担心,我知道该如何做。”墨连瑾抬手在她眼角擦了擦,“剩下的事由我来做,你去医馆照看倾雨。”
“好。”苏离点点头,“晚些时候我再带倾雨回王府。”
“嗯。”
苏离离开前,抱了抱墨连瑾,“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不要瞒着我。”
“放心吧。”墨连瑾放低声音,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才放她离开。
苏离跟繁星追上苏年羽,倾雨趴在他怀肩上,泪汪汪的看着她,“四姐姐是真的回来了?”
倾雨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到自己逃出了那个黑漆漆的可怕地方,梦到四姐姐来救她。
“傻丫头。”苏离心头的刮刮她的小鼻子,“你没做梦,四姐姐真的回来了。”
倾雨懵懵的看着苏离,直到回了医馆,大娃跑过来抱住她,她才相信,她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大娃,你一会再跟倾雨说话,我先检查一下她的身体。”苏离拍拍大娃的肩膀,示意他先离开。
大娃不想离开,“离姐姐,我也是大夫了,我也能帮倾雨妹妹检查身体。”
“我才不要你帮我。”倾雨刚才还萎靡的精神,一听大娃这话,立刻回振作起来,“大娃哥哥若是替我检查了身体,那以后我就只能嫁给大娃哥哥了。”
“那……那我娶你就好了,我会一直对你好就是了。”
“不行不行。”倾雨忘掉之前的可怕经历,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等你哪日长成了姐夫那么好看,我再决定要不要嫁给你。”
“噗……”看着两个小人儿吵嘴,苏离没忍住,噗笑出声。
“那……那我还是出去了。”大娃红了脸,倒是没生气,只要倾雨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不管倾雨说什么,他都不会往心里去。
说完,大娃别扭的离开了房间。
苏离抬手在倾雨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人小鬼大,就知道欺负你大娃哥哥。”
“谁让他就喜欢被我欺负的?”倾雨鼓着腮帮子看向房门方向,虽然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眼角角仍然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子。
苏离坐到她身边,把她揽入怀里,“是不是吓坏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吓坏了。”倾雨老实点头,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小小的身子一缩,“四姐姐,我怕老鼠。”
“老鼠?”苏离皱眉。
“那个坏郡主将我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人,房间里还有老鼠,我不敢睡,一睡觉老鼠就会往我身上钻,我好怕。”倾雨显然是被老鼠这东西吓坏了,一边说,一边浑身发抖。
苏离抱紧她,拍着她的背,“不怕了,以后,四姐姐不会再让人欺负到你了。”
“刚刚还很怕,可现在知道四姐姐回来后,马上就没那么怕了。”倾雨破涕为笑,“那四姐姐还要给我检查身子么?”
“嗯,还是要看的。”苏离点点头,松开她,让她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
倾雨乖乖照做,一通检查下来,除了胳膊有擦伤外,其它地方都好好的。
还算慕清歌没太坏,如果倾雨身上出了任何差池,她一点也不介意去承恩候府放一把火。
给倾雨擦了身体,让她换上新的衣服,又事无巨细的替她梳了两个小辫,这才带着她离开房间。
大娃在外面已经把饭桌摆满了吃的,全是倾雨喜欢的。
她一见到桌面上的吃食,所有不愉快都忘了,连礼数也不管顾,直接扑上去拿了鸡腿就啃。
“你慢些,倾雨妹妹,都是你的。”大娃说完,又夹了另一只鸡腿送到她碗里。
苏离让苏年羽也坐下,繁星不想吃饭,在大堂陪着简之航。
后院大厅里,就只有两大两小。
两个小的在比赛吃东西,苏离跟苏年羽在一起说话,声音压低一些,两个小的也听不进耳朵里。
“四妹,方才战王爷怒斩丹师,会不会有什么事?”苏年羽想到刚才的画面,内心就止不住的热血沸腾,那丹师,是个有志之士就想斩了他,没想到,真正敢动手的,只有墨连瑾,下手快准狠,真是大快人心。
“不会有事的。”苏离相信墨连瑾做什么事,都有他的打算,“那丹师自称能炼长生丹,如今他被墨连瑾斩杀了,长生丹一事就只是个笑话,安帝没办法拿这件事对墨连瑾做出处罚,再且,那些被我们救出来的孩童,他们后面都有一个家族,有时候百姓集合起来的力量,比那些拿惯刀枪棍棒的人还要可怕。”
“那便好,我果然没有做错选择。”
苏离笑了笑,知道他是被墨连瑾斩杀道士的画面影响到了,话题一转,朝他问道:“将军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424章 阴谋,无处不在
第424章 阴谋,无处不在
听到苏离提起将军府,苏年羽表情一僵,“不瞒四妹,从下河县回来以后,我便一直住在禁卫军军营,不曾回去过。”
苏离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祖母跟父亲,应该会去请你的吧?”
“只去过一次,要拿我去太子府请罪。”苏年羽一阵苦笑,“怪我扰了他们的计划。”
苏离拍拍他的肩,“从墨连瑾把太子的人送回京后,太子就没再派人追杀我们,我担心他们已经改变了策略,万寿节到来之前,风雨不会少,你也要担心一些。”
“放心吧,好歹我现在也是小将军,有属于自己的亲信。”苏年羽自信的一拍胸脯,瞬而又沉下脸,有些为难的看着苏离,“只是……四妹,将军府始终是我们的家,如若有可能,四妹是不是可以去劝说父亲与祖母?那谋逆之事,一旦不成,叫我如何能看着他们被斩杀?”
“嗯,我试试。”苏离答应了他,“如果不成,你当如何?”
“如果不成……”苏年羽顿了顿,“那便是命了。”
苏离抿了下唇,有那么一刹那在失神,她总觉得,将军府会主动来找她。
一顿饭吃完,倾雨已经恢复了很多。
只是会格外害怕吱吱的声音,一听到些许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浑身发抖,大叫着要把老鼠赶走。
苏年羽回禁卫军营,苏离带着倾雨回王府。
原本绿芜绿柳是住在医馆的,在倾雨被承恩候府抓走后,她们就被黑旗送回了王府。
两人一见到苏离,立刻哭着扑过来。
“小姐……”
苏离一手揽一个,“乖了,一个多月不见,你们比以前更爱哭了。”
“奴婢们是太高兴了,小姐平安归来,小小姐也无恙。”绿芜绿柳用力擦着眼泪,越擦越多,这几天的遭遇涌上心头,让她们怎么也忍不住,只想痛哭一场。
她们在哭,苏离却觉得幸福,大概这就是家的感觉了,有人牵挂着,不管身在哪里,最后都会回到这里。
“绿芜绿柳哭鼻子了,我要告诉黑旗哥哥。”倾雨拍手跳起来起哄。
“小小姐……”两丫环泪眼花花的看向倾雨,同时红了脸,垂下头去。
苏离一看这,有情况呀。
但两丫环不说,她也不好问,好生安慰了她们一会,然后才往里面走。
几个嬷嬷见到苏离挺着个大肚子,立刻围上来,小心的搀着她,“哎哟,王妃娘娘可要担心了,步子要迈小一些才是。”
“没事的,我没那么娇气。”苏离被她们搀在中间,完完全全体验了一把当老佛爷的感觉。
“不行不行,月份渐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后不管做什么,老奴们都会在旁边帮着。”
“那我要是去验尸呢?”苏离逗了她们一句。
“这……”几个嬷嬷脸色一变,“王妃娘娘怀着身子,可不能再去验尸了,若实在要去,老奴们……闭闭眼也陪着就是了。”
苏离冲她们感激的一笑,“你们有心了,别忘了我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子情况,若有哪里不对,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所以,你们就不用太过小心翼翼了。”
“不行不行。”几个嬷嬷坚持,她们只知道苏离的肚子宝贵着呢,马虎不得。
苏离无奈,只能随了她们。
夜幕已经拉下来了一点,墨连瑾还没回来。
苏离坐在前厅,绿芜绿柳情绪平复下来,在两侧给她扇风。
倾雨趴在她肚子旁边,小手不停在上面拍拍,“四姐姐,这里面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这个要等出生后才能知道。”苏离笑着回她。
“那如果小外甥在四姐姐肚子里闹脾气,肚子会不会破的呀?”
苏离笑眯了眼,“不会,四姐的肚皮可结实了。”
倾雨又问了好些古怪的问题,苏离被她问得没办法了,让绿芜带她回房睡觉。
等了好一会,墨连瑾才回来。
苏离起身迎过去,看着他脸上的疲色,顿时心疼不已,“如何了?”
“还有几个孩童没被接回去,估摸着明日他们家人能赶过来。”墨连瑾揽住苏离,带着她往软榻走。
嬷嬷主动下去准备饭食,绿柳退到外面去,不打扰两人说话。
“安帝那边……”
墨连瑾摸摸她的肚子,“动怒了,但无妨。”
苏离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这件事的凶险跟后续效应,一时半会应该体现不出来,重要的是以后,安帝跟墨连韫那边,会用什么样的事来报复今天遭受到的耻辱。
翌日一早。
墨连琅跟墨婵雨就结伴来了王府,墨连琅缠着墨连瑾要听一路上的遭遇。
墨婵雨跟倾雨一样,都对苏离的肚子感兴趣。
当亲眼看到胎动后,激动的一边拍手,一边大叫。
留他们在王府吃了午饭,两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两人离开没多久,大理寺那边就来了人,说是出了事。
墨连瑾让苏离在王府休息,他去看看。
苏离知道出事的应该是燕夫人,至于出事的原因,不用想也能猜到。
只是……
燕夫人是唯一的人证,她跟墨连瑾早就留了下手,不会让燕夫人在指认燕婉前出意外,所以,她也没太着急,墨连瑾这么急匆匆的过去,也是要演戏给有些人看。
苏离刚去看了那株药草,嬷嬷就来报,“将军府老夫人来了。”
苏离挑眉,如她所料,将军府果然是会先找上门来。
她走到前厅的时候,老夫人正在位置上坐着。
见到苏离隆起的腹部,她先是一怔,再是笑着起身,迎向苏离,“一段日子不见,你这是越发显怀了。”
苏离反过来搀住她去一侧坐下,“我原本是想等墨连瑾忙完了再一起去将军府,向祖母请安的,倒不想,祖母先来了。”
“无妨,你有了身孕,祖母来瞧你也是应该的。”老夫人皮笑肉不笑,在苏离手背上拍了拍,“你应当知道了吧?你三姐也进了太子府。”
“知道。”苏离点点头,“还真是要找个机会去恭喜三姐了。”
“哎!”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们若与你一样,能够怀上龙孙就好了,入府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们中任何一人有动静,你的恭喜,她们倒是有些担不起了。”
第425章 来访,话里有话
第425章 来访,话里有话
老夫人的话里话外,都在羡慕苏离怀胎,而气苏浅嫣苏浅月肚子不争气。
在老夫人看来,太子府早晚还会再进新人,能尽早怀上一儿半女,她们的地位才能够稳固,将军府做的这些,才会有盼头,否则,还真就是替人做了嫁衣了。
苏离笑了笑,没说话,双手在肚子上抚了抚,这一胎,全拜苏浅月所赐,说起来,还真得感激她,如果不是因为苏浅月,她跟墨连瑾的缘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深。
“你这段时间在外面,祖母可是听了你不少好话。”老夫人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断案如神,在百姓心中,已然是南灵的大功臣了。”
“哪有这么夸张?”苏离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我不过就是做了我自己该做的。”
“将军府能出你这么一个女儿,实乃将军府的福份。”老夫人拍拍苏离的手,眼里全是对她的赞赏跟期许,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却掩盖不住她皮笑肉不笑的事实。
“祖母今日来,是有事的吧?”苏离真心不想跟她墨迹下去了,开门进山的直接问她。
老夫人闻言,点点头,“原本是该不唤上你的,但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也随我们一同去吧。”
“嗯?”苏离不解,她昨天才见了苏年羽,苏年羽也没跟她说将军府有什么大事要办。
所以,这大事就是临时折腾出来的?
“一个多月后便是皇上万寿,如今浅嫣是太子妃,浅月是侧妃,我们将军府便要担起将军府的责任,去宏福寺为皇上请回来开光的寿字。”
苏离知道,每年安帝万寿的时候,都会由太子去请开光的寿字。
“二姐姐三姐姐随同太子去请开光寿字,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老夫人摆摆手,“今年与往常稍有不同,太子要忙着筹划万寿,今年只由浅嫣与浅月去,索信,我便向皇后娘娘求了,今年这差事,由将军府去做,你是将军府的女儿,自然也要参与一份。”
“将军府的人都去?”苏离不动声色的反问。
“是,都去,只有将军府的人去。”老夫人特意强调了这话,潜意思就是,苏离不能带着墨连瑾一起去。
苏离想了想,故作迟疑。
其实她是不想去的,明知道这是个局还去,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可老夫人把皇后摆了出来,这就有点难办了。
眼下墨连瑾斩杀道士的事,彻底得罪了安帝,如果她再把皇后也给得罪了,皇后拿这件事做文章,肯定会给墨连瑾那边带去不小的麻烦。
“苏离,宏福寺可是远近有名的皇家寺庙,闲杂人等想拜都拜不了,你如今怀着胎,正好可以趁着去请寿字的时候,替腹中孩儿祈祈福,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老夫人继续劝说。
苏离还能怎么样,只能应下,“如此,那便一起去吧,什么时候走?”
“明日。”老夫人一听苏离答应,当即就笑开了花,这回是皮与肉一起笑,那叫一个喜不自胜。
苏离皱了下眉,明天就去?
“如此,那我就先回去准备着了,明日一早会派马车来接你,对了,这次行程不宜人数过多,你带两个丫头便好。”老夫人径自说完,朝嬷嬷一招手,嬷嬷立刻过来扶她起身。
苏离也跟着起身,把她送出了王府。
“王妃娘娘,你如今身子多有不便,这桩事还是推了吧?”楚嬷嬷劝了一句。
苏离摇摇头,“既然答应了,那就去一趟好了,去宏福寺,来回需要三天路程,再在那里逗留几天,你帮我准备七天左右的行李。”
“老奴陪娘娘一起去。”楚嬷嬷自告奋勇。
苏离摇摇头,“不了,这回我带繁星去,她武功不弱,有她就够了。”
“繁星会武,可她不会照顾人啊,老奴还是得跟着一起去。”楚嬷嬷坚持。
苏离想了想,老夫人说能带两人,加上个楚嬷嬷,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好,那便辛苦楚嬷嬷陪我去一趟了。”
“不辛苦不辛苦。”楚嬷嬷下去准备,苏离带上倾雨,在绿芜绿柳的陪同下,去往医馆。
听到明天要离开都城,去宏福寺的消息,繁星依然面无表情的答应,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离开简之航的意思。
大娃正在给人看病,那么小的一个孩童,看起病来一板一眼,颇有几分大家的风范,她发现一直嫌弃大娃长得不够好看的倾雨,会在大娃替人看病的时候,坐在一边托腮看得专注。
这么小不点的两个人,长大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苏离没再往下想了。
“苏离。”墨连决被推进了医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苏离。
苏离抬头,对上墨连诀的视线,还是那个温润如水的人,不消做任何动作,只是冲着你笑,你就会感受到一种春天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苏离起身迎过去,本能的就去看他的腿,“最近如何了?双腿可还有刺痛的感觉?”
“隐隐有一些痛感,第三疗程的药,还差一些就能备齐了。”墨连诀见她一见面就关心自己的腿,唇角的浅笑,不自觉的就扩大了数倍,“我是来看看你的,出去走了一趟,心境如何?”
苏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是让你看笑话了,上回是气呼呼的出去,这回是巴巴的跟着墨连瑾回来。”
“夫妻吵架,向来都是床头不和床尾和,劝你离京去外面走走之时,我也猜到了老五会追着你去。”墨连诀看了眼苏离隆起的肚子,“这孩子越长越大,看来,我这做皇叔的,也要尽早为他备份大礼了。”
“那就先替孩子谢谢你。”苏离抚着肚子,没跟他客气。
把墨连诀迎进后院,两人围坐在桌前说话,绿芜倒了茶便退出去了。
“苏离!”墨连诀脸上的笑,沉了下去,带了丝凝重。
“怎么了?”苏离意识到他是有事要说,当即端正坐好,没再嬉皮笑脸。
“虽然我常居深宫,消息闭塞,也无心多管其它的事。”墨连诀直直看着苏离,眼神真诚清澈,“但你们未归京时,我还是觉察到了一些不对,父皇受丹药影响,压根看不到宫中的变化,我有些担心……”
第426章 心机,旁敲侧击
第426章 心机,旁敲侧击
“你觉察到了什么?”苏离被他的情绪影响,皱了眉头。
墨连诀犹豫了片刻,终还是幽幽叹了一声,“其实这些也与我无关,只是,我实在不想看到内乱,最后受罪的,只有那些手无寸铁之力的人。”
“嗯。”苏离赞同他的想法。
一场战役之下,受罪的,往往都是最无辜最弱小的人。
“太子借着筹备万寿,将宫中的侍卫换了一批又一批,他的用心,细思极恐,老五可有收到过消息?”
原来墨连诀想说的是这件事,苏离放松了几分,“嗯,收到了,我们这一路上,太子也不停在派人追杀,用意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对于他,苏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要不是涉及到太机密的事,该说的,她都不想瞒着他。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是真的想……”
后面的话,墨连诀没再往下说,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过了一会,还是墨连诀先开口,“这事,老五如何说?”
苏离抿了抿唇,“这种事,如果没有走到最后,他先报上去给安帝,容易被倒打一耙,所以,他也在静观其变,暂时没有计划。”
“万寿节,还有一个多月了。”墨连诀还在担忧,与他素日里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
苏离冲他一笑,“以后的事,现在多想也无益,过好眼下每一天,比什么都好,自古以来,都是未雨绸缪的人最先累死。”
墨连诀被她这句话逗笑,“如此说,老五也是会最先累死的那一批人?”
“他?”苏离一想到墨连瑾,眉眼就笑得弯成了月牙,“他不会,因为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死在我前头。”
墨连诀方才才浮起的笑,淡下去了几分,“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如果老五想做什么,我虽没什么力,但也会全力帮他。”
苏离看着墨连诀,他这句话暗含的意思,是要扶持墨连瑾?
回过神,端茶喝了一口,“不必了,墨连瑾不会掺和那些事,他想做的,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
“喔?这我可就不明白了。”墨连诀诧异的迎上苏离的目光,“老五心系百姓,又常年在边关征战,立下战功无数,若他想,太子与德亲王,应当不是他的对手。”
“心怀百姓,也有其它的法子让百姓过得安稳自在,并不一定要坐上那个高位。”苏离看着茶盏里波光粼粼的茶,“再且,他答应过我的,会跟我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如果他被迫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呢?”
苏离放下茶盏,“不会的,没有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那墨连瑾就会失去她。
见苏离如此笃定,墨连诀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再问,“那太子与德亲王,老五更为心仪谁?”
苏离叹了口气,“如若安帝在世,他最心仪的应该是安帝吧。”
“如若太子即位,无才无能,荒淫无度,百姓日日生处水深火热之中呢?他还会一味的效忠么?”
“啊?”苏离被他问得有点懵,没有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尽问这些?”
墨连诀不动声色的拢了下盖着双腿的毯子,“大概是近日读书读多了,不自觉就想问这些了。”
“哎呀,这么久远不可预计的事,我现在能给你一个答案又怎么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多面性,现在给的答案,肯定也会随着这些因子而变化,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先别想那么久远,还是过好当下每一天吧。”
“好。”墨连诀没再继续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方才出宫的时候,遇上将军府的人入宫复命,听说你明日要去宏福寺?”
“对,早些时候祖母来跟我说过,我答应了。”苏离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得这么快,既然墨连诀都知道,墨连瑾肯定也听说了,一会他应该会冷着脸来逮她,见面第一句话,会问她为什么没跟他商量就答应。
“宏福寺是国寺,他们应当不敢在那里胡来,你别太担心了了。”墨连诀安慰了她一句。
“嗯。”
“不过,你倒是需要担心一下承恩候府,承恩候虽然没去大理寺受审,但清歌的头发被你剪成那样,她昨日就进宫找父皇哭诉,父皇没罚你,她定然不会就这样算了。”
一想到慕清歌被剪成鸡窝的头发,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可知道这件事有多严峻?”墨连诀被她的情绪带动,哭笑不得,憋着情绪,一张冷静淡然的脸,微微涨红。
“你有没有看到过我给她剪的发型?没有觉得很好笑么?”苏离压根就停不下来,笑穴一旦打开,她能笑上大半天。
“没看过,只是听人说她在父皇那哭诉。”墨连诀摇摇头,第一次见到苏离这么俏皮古怪的模样,心底的一潭死水,迅速被晕染开一朵花,起了层层涟漪。
“那我不笑了。”苏离努力憋住,两腮鼓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事,我差点忘了。”墨连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开口道:“听闻你带了燕贵妃的母亲入京,她犯下了两桩命案,可是真的?”
苏离点点头,“是真的。”
这个案子,一直在对外封闭消息,知道这件事的百姓,也不知道案件全部过程,只能乱猜乱想,就快就传出了几个版本。
“想不到,燕贵妃的母亲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墨连诀叹了一声,“也就是你与老五,若是换成了别的人去,燕贵妃母亲肯定不会被带来京中受审。”
苏离懂他的意思,又想起在庆阳城里那个攀高踩低的府尹,叹了口气,“的确,所以我刚才才说,就算不坐上那个位置,只要心怀百姓,也总会有别的方法给百姓带去安稳。”
“嗯。”这回墨连诀认同了苏离的话,“在燕夫人受审之前,你们可要将她藏好了,免得燕贵妃做出手脚,那两个枉死的人,最后等不来公道。”
“放心吧,我跟墨连诀有打算的。”苏离神秘一笑,“不管燕婉想做什么手脚,在燕夫人受审之前,她肯定会活得好好的。”
第427章 出发,去宏福寺
第427章 出发,去宏福寺
送走墨连诀,已经近黄昏。
墨连瑾果然冷着脸来逮她了,他站在医馆门口,气势骇人得像夹带着狂风暴雨。
苏离赶紧让绿芜绿柳先带着倾雨回府,黑旗也被自家王爷吓得不轻,识趣的充当了护送绿柳她们回府的侍卫。
“我还正想去找你呢。”苏离顶着压迫的气势,走到他面前,抱住他一只手,往外走去。
“找我?”对她瞎扯的话噗之以鼻。
“我想告诉你,祖母早些时候去了王府找我,让我明天跟着一起去宏福寺,我答应了。”
“你答应了?”墨连瑾用吃人的视线盯着她,“我答应了么?”
“怎么?你不答应吗?”苏离一脸无辜,“我还以为你会答应的。”
“苏、离。”墨连瑾咬牙切齿,“你明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他们想算计什么,所以我才更要去。”苏离没再冲他笑,凝重了几分,“如果我能借此机会,让将军府得到重创,那太子逼宫这件事,就有可能被迫暂停,你也不希望看到太子真的走到那步,让南灵大乱,是不是?”
“你……”苏离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无力反驳,她处处为他着想,他也不忍心再怪她自作主张。
只能把对她的歉疚压在心底,揽着她往前走。
“你别担心了,楚嬷嬷跟繁星会跟着我一起去,再加上有苏年羽在,不会有事的。”苏离倚在他的肩膀,小声安抚他。
墨连瑾微微点头,“我派人暗中跟着。”
“还是不要了,我怕这是太子的调虎离山计,如果你把人派去跟着我了,那你就会暴露在危险当中,再且这京中不止只有一个太子,还有墨连韫承恩候府。”
“让我就这样任你离开,我做不到。”
“你别忘了,浮生还在暗处,我去宏福寺,他肯定也会跟着我去的。”
苏离不提浮生还好,一提浮生,墨连瑾的脸色又开始往下沉。
他最不喜欢这种情况发生,苏离有事,陪在她身边的却不是他,而是其它人。
“你别再打翻醋坛子了,楚嬷嬷是你的人,不用你吩咐,她肯定会把我看得紧紧的,你怕什么?”苏离逗了他一句,“我发现你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了,你是觉得自己不如浮生么?为什么总是对他吃味?”
“……”他自然是不能诚认自己不如浮生,那么,吃味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两人信步走在街头,一样的黑衣,在墨连瑾面前,苏离的身量显得很是娇小,如果不看她的脸,倒是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不少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止不住叹一声,若是四小姐的脸没毁,那该多好。
苏离能从别人的目光中,看到他们对于自己这张脸的感概。
“你的脸,我喜欢得很,不必顾忌他人如何说。”墨连瑾自然也看出来了,当即就来了句肉麻的情话。
苏离笑了笑,毫不在意的点头,“当然,等你好起来后,总有一天我会让脸变回原来那样。”
墨连瑾静默了几秒,“苏离,待万寿节过后,我想与你成婚。”
“可以啊,我答应你了。”她跟他之间,似乎就差一个仪式了。
“我想让你在成婚之日,用你说过的生命值,换来能让你恢复原貌的药。”墨连瑾眼底全是对她的心疼,虽然在别人惋惜的目光中,她表现得丝毫不在意,但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漂漂亮亮的?
“不行……”苏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生命值好不容易才攒起来,她要留给他。
“听我一回,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墨连瑾灼灼盯着她。
苏离垂下头,有点闷,“我考虑一下。”
“以后的事,我们都说不定,我只想好好把握住现在的每一天,看你心无旁骛的笑,你的脸是因为我而毁的,那我现在选择,用你给我的生命值,将你的脸换回来。”
苏离想争辨,可他的目光太深,她一跟他碰撞,立刻就被吸了进去,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
第二天还没亮,将军府派来接苏离的马车,就到了王府外。
繁星在马车出现的时候,也拿着一个小包袱,等在了王府外面。
楚嬷嬷带的行囊,比繁星多出了好几倍。
她身上挂着两个不说,还让送她们出府的其它几个下人,每人都拎着几个。
苏离无可奈的扯扯墨连瑾的袖子,“楚嬷嬷这是打算把整个王府搬空了。”
“楚嬷嬷是过来人,有什么事,你与她多商量。”墨连瑾实在不舍得让苏离去宏福寺,可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牵着她的手,仔细叮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有分寸。”
苏离带着繁星跟楚嬷嬷上了马车,跟站在王府外的墨连瑾挥手,一想到自己要离开他好几天,眼角就止不住的泛酸。
想起昨天,他对她的索取无度,她当时还嫌累,现在想想,早知道分开的时候会这么难过,昨晚她就该主动一点的。
马车,终究还是驶离了王府。
墨连瑾在府外站了一会,直到马车完全看不到了,他才转身往里走。
因为马车只是来接苏离的,所以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先去了将军府。
在那,好几辆相差无几的马车排成一队,老夫人正站在府外,指挥府里的下人往马车上运东西。
去接苏浅嫣跟苏浅月的马车还没过来汇合,苏离沉呤了一会,下马车朝老夫人走去。
在即将走到老夫人身边的时候,才看到了一身将军服的苏年羽,他的脸色不太好,像是刚跟人争吵过。
见到苏离,他靠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四妹,我原本是要带自己的人,护送队伍去宏福寺的,可父亲临时将我的人都驱走了,由他的人护责护送。”
苏离看了他一眼,没像他那样情绪不佳,“没事,这件事可以想象得到。”
“四妹放心,这一路上,我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四妹。”
“嗯。”苏离点点头,让他去做他要做的事,自己继续朝老夫人走去……
她才走近老夫人,苏临成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父女俩一见面,目光交错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释然,只有生疏。
第428章 拉拢,不屑一顾
第428章 拉拢,不屑一顾
苏离收回视线,中规中距的朝两人问好,“祖母,父亲。”
老夫人哎哟一声,抓住苏离的手,“你怀着胎,还让你如此早起,是祖母不好。”
“祖母严重了,去宏福寺要紧。”苏离回了一句,刚要告辞回马车,从远处叮叮铛铛驶过来两辆马车,一看那架势,就知道是苏浅嫣、苏浅月到了。
苏离挑起半边唇角,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个方向看。
率先下马车的是苏浅嫣,一身华贵太子妃的衣袍,头上的珠钗宝石数不多,但每一样都属精品,她还是那张温温柔柔的脸,眉眼间却多了丝狠戾,藏得深,却不一定能藏得好。
当她看向下马车的苏浅月后,那狠戾就毫不掩饰的刺了过去,双手更是无意识攥紧。
“好乏,昨日太子殿下在我那,变着法的不让我歇息。”苏浅月洋洋得意的昂高下巴,故意酸了一句。
苏浅嫣收敛了几分情绪,“太子殿下喜欢你,便是将军府的荣耀,我替你高兴。”
这个苏浅月,如果不是仗着有将军府撑腰,太子怎么会去她那?
苏浅嫣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将军府来?成全了苏浅月?
苏浅月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太子妃的制服,却华贵非凡,头上更是挂满了各种金银玉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豪。
两人朝着老夫人所在的方向走来,苏离看着两人相互看不对眼,却又要假惺惺的相互扶持的模样,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免得被人挑刺。
两人近了前,没先行礼,反正齐刷刷盯上了苏离的肚子。
她们都在暗中嫉妒,为什么苏离可以一次就中,她们进了太子府这么久,却连怀胎的滋味都还没尝过。
“许久不见,五妹妹遇发显怀了。”苏浅嫣率先反应过来,笑着开口。
“显怀又如何?能不能留得住还是个问题。”苏浅月当仁不让。
苏浅月的话音方落,苏年羽的喝斥声就响了起来,“三妹,跟四妹道歉。”
“大哥,你是我的哥哥,不是她的,你怎么尽帮她不帮我?”苏浅月哪里肯道歉,当即就朝着苏年羽一通委屈。
苏年羽不妥协,意思坚定的要苏浅月道歉。
老夫人瞪了眼苏年羽,板着脸道:“你这个做大哥的,都快要把自家妹妹说哭了,还不肯罢休,浅月就是这么个性子,刀子嘴豆腐心,苏离自然明白,且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苏离都未着急,你急个什么劲?”
这话一语双关,有离间苏年羽跟苏离的意思,又抚慰了苏浅月,而苏离,只能吃个哑巴亏。
苏年羽看了眼苏离,张嘴还想分辨……
苏离冲他一笑,摸摸自己的肚子,“大哥,你听祖母的,别再说了,我怀胎以来,在外面走南闯北都不曾有过事,不会因为几句恶毒的话而出事。”
“恶毒?苏离,你说谁恶毒?”苏浅月犟起来,指名道姓的跟苏离发火。
苏离皱眉,要不是看在苏年羽的份上,她一定会让苏浅月吃个亏,她不搭理她,她倒还缠上她了?
“浅月!”苏年羽脸色铁青的盯着自己妹妹,恨铁不成钢。
“好了,这是要去替皇上请开光的寿字回来,你们再争下去,是想自讨不吉利么?”苏临成威严一句,结束这场不必要的争吵。
苏离已经跟老夫人问了好,当即说了一句,返回自己的马车。
苏年羽不放心,紧步追上来,抱歉的看着她,“四妹,浅月那样,我也实在没法子。”
“不怪你,我没事。”苏离回道。
“以后如若浅月有地方做得不对,冲撞了四妹,还请四妹……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毕竟,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实在不忍心看她……”
说到这,苏年羽知道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又道:“若她真的做了该死之事,四妹可以不用顾忌我,想如何办她便如何办她。”
“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会留她一命。”苏离开口,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
“多谢四妹。”苏年羽感激不已。
苏离上了马车,一直没出声楚嬷嬷,这才朝着一处虚空呸呸呸了几声。
“楚嬷嬷这是……”苏离不解了。
“赶走晦气呀。”楚嬷嬷看向苏离的肚子,“王妃娘娘的胎宝贵着呢,那太子侧妃就是张没遮拦的嘴。”
苏离被楚嬷嬷逗笑,摸摸肚子,她家孩子坚强得很,又怎么会因为苏浅月的话而发生点什么?
“现在老奴知道为什么王爷这么疼王妃了。”楚嬷嬷叹了一声,“看着王妃娘娘被家人欺负,老奴都会心疼,更别说是王爷了。”
苏离心想,墨连瑾最初可不是这样的,虽然在她被罚家法的时候,他像天神一样降临,救下了快要一命呜呼的她,可当时他那张嘴,是真的毒舌到不行,压根跟心疼两个字沾不上边。
没一会,车队开始出发了。
在最前面的是苏临成,然后是老夫人、苏浅月、苏浅嫣,最后才是苏离。
苏年羽也像他说过的那样,骑在马上,尽心的护在马车一侧。
苏离嗜睡,加上起的早,出了城门以后,她就窝在没有墨连瑾的马车厢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到了一处偏僻的地界,周围没有人家,车队停在一片平坦的地方,准备在原地休整,弄顿午饭出来吃。
老夫人身边的人来请,苏离在楚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那边,有下人在架锅做饭,忙得有条不紊。
而苏浅月跟苏浅嫣则分散坐着,大概是嫌天热,带在身边的丫环,都在替她们扇风。
苏离可不想走过去自找麻烦,随遍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坐下,也没让楚嬷嬷与繁星给她扇,静静看着远处的风景。
不远处的苏浅嫣沉呤了片刻,带上她的人,走来了苏离这边坐下。
“四妹妹,行了这么大一段路程,身子可还受得住?”
苏离回神,看了不请自来的她一眼,想起华素的死,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还行,你找我有事?”
苏浅嫣笑了笑,“没什么事,只是许久不见,想跟四妹妹话聊几句。”
第429章 插曲,不得不管
第429章 插曲,不得不管
苏离看着苏浅嫣,“不知道二姐姐想话聊什么?华素的死么?”
苏浅嫣一噎,没想到苏离会突然把华素的死摆上台面来说,上官瑶被定罪,只是谋害华素小产,华素真正的死因是毒杀,所以,凶手一直没有落网。
她很快就恢复脸色,“四妹妹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华姨娘?”
“只是觉得她太冤枉了些,这么久了,凶手也没能落网。”苏离抿了下唇,“倾雨一天天长大,总有一日她会懂事,会追着我问杀害她母亲的凶手是谁,可我破了这么多桩案子,却没办法给她一个真相。”
“四妹妹已经尽力了,是凶手太过狡猾。”苏浅嫣敷衍了一句。
“嗯,我始终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日,凶手肯定能现出原形。”苏离说完,眸光忽地收敛,有丝丝刺骨的寒意,从眼底深处迸发出来。
苏浅嫣正在跟她对视,自然被她眼底的寒光震住,下意识避开视线,有些后悔过来跟苏离话聊。
见苏浅嫣不哼声,苏离收好情绪,不咸不淡的问道:“二姐姐还没说,要来找我话聊些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苏浅嫣顿了顿,“四妹妹有没有想过,哪日太子殿下登上高位后,四妹妹该如何自处?”
“我与墨连瑾一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也没什么狼子野心,不管是谁登上高位,我照旧做我的仵作,为死者鸣冤,墨连瑾照旧守着他的边关,寸土不让。”
“四妹妹如此聪明,应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之意。”苏浅嫣斟酌着用词。
苏离挑眉,“所以二姐姐的意思是,让我依附太子?”
苏浅嫣见自己的意思被她直接戳穿,也没不好意思,干脆说开了谈,“如此,太子殿下将来上位了,四妹妹才能安枕无忧。”
“那我倒是想问二姐姐一句话。”苏离没正面答她的话,反而话题一转。
“四妹妹尽管问。”
“你跟太子极力追逐的那个位置,当真有那么诱人?哪怕赌上将军府所有人的命,也在所不惜?”
苏浅嫣一怔,沉默了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坚定道:“若是成了,便不会赌上将军府所有人的命,为何不试?”
这话,算是间接认了她的野心,以及太子的决心。
苏离答应过苏年羽,会劝劝她们,这劝也劝了,看苏浅嫣这意思,是再无回头的可能了,浅笑一声,“那你试你的,我过我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浅嫣拉拢苏离的举动,崩了,当即没有再坐下去,起身走开了。
她虽然知道这一趟去宏福寺,是专为苏离所准备的。
但以防万一,她还是打算先拉拢苏离,万一苏离这次还是能逃过,日后相见,也还有丝情谊在。
如今直接崩了,那等着苏离的计划,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留着苏离,会是一个大祸患,她绝对不许将来夺位的时候,有变端出现。
很快,下人们就把午饭做了出来。
围拢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楚嬷嬷仔细的试了毒,才把吃的送到苏离面前。
苏离笑她谨慎,但也没阻止她,就当是给将军府的人一个警醒,提醒他们最好还是别动手,否则……
一顿饭吃下来,除了苏浅月时不时会说几句难听的话,其它的倒是没什么。
有苏临成跟老夫人护着,苏浅月的嘴,是越发没有遮拦,捡着什么说什么,完全不顾忌那句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苏离回到马车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一句,“太子对自己也忒狠,娶了苏浅月这么一个人。”
一路没有任何波折的到了长北府,队伍去了驿站休息,明天一早再赶路。
苏离跟楚嬷嬷、繁星住的房间,在靠里面。
长北府的府尹知道自己的地界来了大人物,连忙过来见礼。
他闹出的陈仗很大,很快,长北府的百姓,都知道了苏离一行人在驿站落脚的事。
苏离闲不住,吃了晚饭后,天色还没黑,她说服楚嬷嬷,三人一起离开驿站,去街上溜哒。
在她之前,苏浅月跟苏浅嫣也出去了,她们常年在深闺,很少有机会出来走动,所以比苏离还要闲不住。
苏离带着两人去路边摊吃了几样小吃食,摸着撑得圆滚的肚子,顺着人流往前走。
就在长街快要到头的时候,苏浅月尖利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来人,既然分不清是谁要偷我的东西,那就将这两人都给我往死里打。”
“饶命啊……我真的没有偷拿你的东西,饶命啊……”
“我也没有,东西只是我捡的啊。”
紧接着,两个哀求的男声,传了过来。
还没等苏离决定要不要过去看看,那边已经传来了殴打声,以及两个男人混合在一起的痛苦嚎叫声。
苏离皱眉,径直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去。
苏浅月所在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圈看戏的百姓,但都不敢靠太近。
两个男人躺在地下,被苏浅月带出来的人拳打脚踢,脸上全是血。
苏浅月高高在上的昂着下腭,脸上怒气不减,那样子,像是不把人打死,她今天就不会罢休了一样。
苏离拨开人群走进去,“住手。”
正在殴打两个男人的下人,下意识停了手,看看苏离,又看看苏浅月。
苏浅月鼻子一哼,“你们是我的人,听我的还是听她的?给我打,叫他们做贼,打死也活该。”
下人们闻言,只得继续。
苏离朝繁星示意了一个眼神,繁星立刻飞身上前,几个飞脚,就把下人们踹翻至地。
苏离这才抬脚往两个男人所在的位置走去,“怎么回事?”
两个男人不顾一切的爬起身,跪在地上给苏离磕起了响头,“请王妃娘娘救命,我们没有偷东西啊!”
“没有偷?”苏浅月大步走过来,把手里的一块玉饰拿出来,“那我的玉饰,怎么会到了你们的手中?”
其中一个男人连忙分辨道:“玉饰是阿青给我的。”
那被唤作阿青的男人也迅速解释道:“我在地上捡到了玉饰,所以给罗才看,哪知玉饰才到了罗才手上,这位太子妃娘娘就说我们偷东西,要将我们打死,冤枉啊!”
第430章 偷窃,虚惊一场
第430章 偷窃,虚惊一场
两人痛哭流涕的向苏离说明着情况。
苏浅月脸色一黑,她已经打了人,现在收手,就是自认冤枉了他人,她哪里会肯?当即抬手指向两个男人,“我的玉饰好端端的挂在腰上,怎么会掉在地上?定是你们见财起意,如今被我发现了,便开口喊冤,简直是刁民。”
“冤枉啊……”两个人男人见解释不管用,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苏离,“王妃娘娘断案如神,还请王妃娘娘救我们一命啊。”
苏离蹙了下眉,扫了眼苏浅月的腰侧,她的玉饰是挂在腰侧的,所以腰上还有一根红绳,不知道什么原因断了,玉饰才会到了罗才手里。
她走向苏浅月,还没抬手去拿那根红绳,苏浅月就把她的动作挡下,“苏离,我的事,不用你管。”
语气不善,态度恶劣!
苏离对上苏浅月的视线,一字一句道:“你虽然是太子侧妃,但我是皇上亲封的女官,查案是我的本份,若你阻碍查案,便是妨碍公务,我有权罚你三十个板子。”
“你……”苏浅月被气到,也被吓到,脸色变了好几番,才悻悻的收手,不再阻拉苏离看那挂过玉饰的红绳,但她憋了口气,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苏离懒得理她,把那根红绳从她腰上解了下来,拿在里手仔细看了几眼断端,然后才看向她,问道:“玉饰不见之前,你有感觉到什么么?”
“没有。”苏浅月直接否认,“定是这两个贼人用剪子剪断了红绳,玉饰才会落到他们手里去。”
苏离得了她的回答,没吱声,而是从她手里把玉饰也拿了过来仔细看。
当她看到玉饰的某个地方有块污渍后,再看向那个小摊的的某处,当即有了想法。
“你看了这么久,是说不出来什么吧?”苏浅月不屑的一笑,正琢磨着要怎么对付苏离,苏离却向前几步,开口了。
“罗才,你方才是在哪捡到玉饰的?”苏离问罗才。
罗才跪着爬到一个地方,指了指,“就是在这发现的。”
苏离了然的点点头,“可以确定了,这玉饰是掉在地上后你们捡的,而非你们偷窃到手里的。”
“多谢王妃娘娘……”两个男人感激的就要磕头谢恩。
苏浅月杏眼一瞪,“苏离,你凭什么说这玉饰不是他们偷的?”
苏离把红绳展示给她看,“我刚才问过你,在发现玉饰不见之前,有没有什么感觉,你说没有。”
“就是没有,这与是不是他们偷的有什么关系?”苏浅月恨恨的盯着神态自若的苏离,为什么她就是要跟自己作对?
“如果你没有什么感觉,那就说明他们是用剪子把红绳剪断的。”苏离不急不慢的解释,“可红绳的断端,并不整齐,而是参差不齐的,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因磨损而自行断裂,其二,是被人大力扯断,结合你刚才的口供,并未感觉到有人扯了红绳,所以,结论是红绳自行断裂。”
这个推断,合情合理,有根有据。
苏浅月再傻,也听明白了苏离的意思,当即脸色就黑如锅底,死不承认自己冤枉了别人,“只凭一根红绳,你就认定他们没偷我的东西,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苏离挑眉,把红绳收起来,指向刚才罗才捡到玉饰的地面,“那处有一小团污渍,看到了么?”
苏浅月没说话,算是默认看到了。
苏离继续道:“玉饰上也有跟那里一样的污渍,如果玉饰是罗才跟阿青偷的,那玉饰就不会落地,沾上与那处一样的污渍。”
“我不信。”苏浅月一把将玉饰抢了过去,左左右右的看着那块污渍。
直到确定污渍是真实存在,她才白着脸,朝苏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围观百姓顿时发生一阵拍掌叫好声,两个被吓得不轻的男人感激的磕头。
苏离让他们起来,又给了他们碎银子,让他们自己去医馆看看身上的伤。
闹剧算是结束了,苏离也累了,三人开始往回走。
在半路上,苏年羽匆匆赶过来,见苏离没事,他才擦了把冷汗,“四妹,你要出来,怎么不唤人去叫我?”
他刚才在房里,后来才知道苏离离开了驿站。
“没事,这里治安很好,再说,还有繁星在呢。”苏离朝他笑了笑,“不过,我刚才又把你那妹妹教训了一顿,你还是多照看着点她吧,她那性子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会出大问题。”
苏年羽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将她点醒,可她向来性子如此,我……”
苏离拍拍他的肩,没再说话。
苏浅月娇纵惯了,如果没有一个大的打击,她是不可能自己清醒过来,认清到错误。
这就是命了!
回到驿站,几人才跨进大门,一个花瓶就朝着几人砸了过来。
苏年羽手急眼快,立刻把花瓶接住。
然而,又是一个茶盏从里面飞出来,这回,繁星接住了。
接二连三的砸东西,都没听到声响,苏浅月直接从大厅里走出来,怨毒的看看苏离,又委屈的看向苏年羽,“大哥,苏离她让我在那么多百姓面前失了面子,你怎么还是帮她不帮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妹了?”
嘭!
苏年羽被自己这个妹妹气得不轻,直接把手里的花瓶砸到她面前。
苏浅月吓得花容失色,后退几步,差点被门槛拌倒,“大哥,你疯了?”
“正因为你是我胞妹,所以我才再三求着四妹饶你一命,你如此不知悔改,错了也还振振有词,有你这样的妹妹,我觉得羞耻。”苏年羽的话很强硬。
苏浅月从没见过自己哥哥这样吼她,当即红了眼圈,再次怨毒的看向苏离,“都是你,一定是你给我哥哥吃了什么迷魂药。”
否则,向来帮着她宠着她的哥哥,怎么就倒向了苏离那边?
苏年羽恨铁不成钢的指着苏浅月,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这里的吵闹,终于还是惊动了老夫人。
她在嬷嬷的搀扶下到了前厅,见到对峙的两方人,先是斥了苏浅月一句,又回头看了苏离一眼。
“你们争什么?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便坐下来好好说,你们是想让他人禀上去,说我将军府在触皇上万寿的霉头么?”
第431章 抵达,万丈阶梯
第431章 抵达,万丈阶梯
老夫人虽然年老,但狠起来,声音铿锵有力,震得每个人的耳膜都突突跳了起来。
苏浅月自觉委屈,红着眼圈一扭身,去了自己房间。
苏离看了眼苏年羽,低着声音道:“你去看看她吧,好生跟她说说话。”
苏年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苏离的话,跟在苏浅月后面离开。
老夫人让下人收拾地上的碎片,朝苏离走去,“有没有吓到你?这有孕的时候,可不能受到惊吓,祖母方才也是急眼了,声音才会大了些。”
苏离摇摇头,“我没事,让祖母生怒,是我们这帮小辈的不该。”
“哎!”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浅月能有你一半好,我闭眼也能安心了。”
“祖母身子强健,莫要说什么闭眼不闭眼之事,这次去宏福寺,我们都会替祖母好好拜一拜的。”
“好……”老夫人被哄得心花怒放,也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拍拍苏离的手,“你去歇着吧,明早还要赶路。”
“是。”
苏离应了一声,带上楚嬷嬷与繁星,朝自己房间走去。
看着苏离离开的背影,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遍体生寒的阴鸷。
这件事,算是去宏福寺的路上的一个小插曲,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抵达了宏福寺,苏离这边也没再出什么夭蛾子事。
宏福寺比一般的寺庙都要大,不止里面的佛像金碧辉煌,就连寺庙本身,也度了一层金粉,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比宫里的任何一座宫殿都要奢侈。
这里之所以被封为国寺,是因为这家寺庙曾经坐化过一个方丈,金身一直未腐,至今还在,安帝上位后,就把这座寺封为了国寺,只为皇家供奉开光各类祭祀或者祝祷的东西,不接受百姓香火。
主寺在最顶,有方丈的肉身在。
偏寺左右各两间,下面是万丈阶。
也就是说,想要进入宏福寺,必须得爬上万个台阶。
苏离站在台阶下,往上看,只觉得头昏眼花,还没往上走,腿肚子就已经在颤。
队伍停了下来,有下人留在这处看守马车,其它下人则开始把行李往上运。
老夫人年纪一大把,为显虔诚,也是要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苏离虽然挺着肚子,自然也不能例外。
一步步往上走,繁星跟楚嬷嬷小心在两侧跟着。
苏浅月有意走在苏离前面,爬上一半后,每个人的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
苏浅月身边的一个丫环突然惊叫一声,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往下滚去。
下面正是苏离,如果丫环停不下来,苏离也会被连带着栽倒一起往下滚。
苏浅月故意停下,紧张的盯着苏离所在的方向,“哎呀,苏离,你快闪开。”
苏离不禁好笑,不用她吩咐,繁星一个飞身把丫环拎了起来,让她站稳后,才松开她,重新回到苏离旁边。
丫环吓得脸色发白,噗通朝苏离跪下,“王妃娘娘饶命,是奴婢体力不支,差点连累了王妃娘娘。”
“体力不支,那就歇歇再走,我这边有人护着,你朝我滚来不要紧,若是滚向了祖母那边,凭着她身边的嬷嬷,压根拦不住你,后果不堪设想。”苏离知道丫环难做,为了保命,上面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她也没太为难这个丫环。
丫环抿着哆嗦的嘴,垂头不敢再说。
苏浅月站在高处,暗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再朝着丫环狠声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随我上去?”
“是。”丫环感激的看了眼苏离,重新开始往上爬。
老夫人走得慢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她没说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是苏浅嫣喘着粗气走了过来,维持着她端庄大方的好人设,“四妹妹,你要不要紧?”
“没事,多谢你关心。”
“若是累了便歇歇再往上走,我这有水,你要不要喝一些?”
“不用了。”苏离拒绝。
苏浅嫣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如此,那四妹妹小心着些。”
旁边人见苏浅嫣这样和善,处处替他人着想,忍不住就会高看她一眼。
苏离有点不爽,自己什么也不做,就成了苏浅嫣完美自己人设的道具,不再跟她多话,加快了脚速往上走,拉开跟她的距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满头大汗的终于爬完了台阶,站在寺庙的地界,只觉得两只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王妃娘娘喝些水。”楚嬷嬷也爬得气喘吁吁,仍然不忘要照顾苏离。
苏离没客气,喝了点水后,这才看向前方。
庙里的僧人列队站在寺庙入口,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一直到老夫人也爬了上来,整理了仪容后,才走在前面,朝那些僧人而去。
苏离跟在最后面,没看见老夫人见了什么礼,只是随着人流该停停,该走走。
好不容易进到偏寺,有僧人给每人分了房间,又送来斋饭,以及净身水。
一通折腾下来,还不能歇,得去主寺上香,与现任的方丈见礼。
苏离实在是不想去,可这是流程,必须得走完。
只能跟着再往上走,到了主寺,就连爱闹腾的苏浅月也静了下来,老老实实拿了香,在佛像面前跪跪拜拜,似乎在念叨,想让佛主保佑,尽快怀上太子的孩子。
苏浅嫣也不例外,她对怀胎的渴求,比苏浅月还要大。
苏浅月有将军府撑腰,而她,除了有太子的宠爱外,其它的都被苏浅月争了过去,唯有怀个孩子,才能保住她地位。
苏离想了想,她是学法医的,对这些东西不是太信。
但连穿越这种事她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信的?
当即拿了香,想求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让墨连瑾好好的,陪着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从主寺离开,苏离回房间休息。
繁星去外面看了一圈,见苏离只是躺着,并没睡着,当即禀道:“四小姐,这宏福寺的守卫还算森严,地势险峻,只有那万丈阶一个入口。”
“这几天要辛苦你了,一路上他们都没动手,那他们应该是把动手的地方,挑在了这里。”苏离挑了下眉,眸光渐深。
第432章 来袭,计谋落空
第432章 来袭,计谋落空
在宏福寺的第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
老夫人向来信佛,次日的白天,她都在主寺那理佛。
放在宏福寺开光的寿字,要在三天后才能打开,所以,苏临成把回京的日子,定在了四天后。
苏离在寺庙里无所事事,干脆回忆着两本医书上的东西,把稍微难一点的记下来,回都城后给大娃自己研究。
大娃现在已经不用她指导了,只是看着医书,就能自己融会贯通。
苏离有时候还在想,如果她是靠着医术吃饭,而不是靠着仵怍一职吃饭,到最后,她肯定会落个教会大娃,饿死自己的下场。
到了傍晚,照旧是僧人把斋饭送到每个房间。
苏离看着几盘素得不能再素的菜,摸摸肚子,娃啊,将就着吃吧!
“老奴去后厨瞧瞧,看能不能给王妃娘娘拿来些滋补的。”楚嬷嬷看不过眼,自家王妃金贵着呢,只吃这些,孩子怎么长?
苏离摇摇头,“算了,这是寺庙,再滋补的,估计也就是萝卜白菜。”
“可这样熬几天,非得把王妃娘娘熬瘦了不可,回到京中,王爷还不得黑脸?”楚嬷嬷起身,不顾苏离阻拦,去后厨找吃的。
苏离无奈一笑,看了眼繁星,这几碗素菜,把向来面无表情的繁星也给打败了,她的脸揪成一团,拿着筷子,无从下手。
过了一会,楚嬷嬷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玉米棒,刚蒸熟不久的,还在冒热气。
苏离一喜,跟繁星接过玉米,不客气的啃了起来。
玉米很嫩很甜,比那几碗素菜招人喜欢。
啃完了玉米,还是不管饱,三人继续吃着素斋,直到盘子干干净净了,才算结束。
这里的夜风很清爽,开着窗户,不停会有僧人念经的声音传进来。
就在苏离大叫着舒服的时候,房门被敲响,楚嬷嬷去开门,进来的是苏浅嫣。
“怕四妹妹无聊,我来看看你。”苏浅嫣信步走到里面,身后跟着的丫环手里拿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个小口瓷碗。
苏离看了她一眼,她自来熟的坐下,一点也不客气。
“繁星是吧?你去找两个空碗过来,我带了些甜品过来,与四妹妹一同吃。”苏浅嫣朝繁星看过去一眼。
繁星不动,在得到苏离点头授意后,才去找碗。
两个空碗找来,那丫环将瓷碗里的甜品倒出来,香味立刻溢满整个房间。
“我知道在寺庙不能沾荤腥,所以用南瓜与其它食材一同熬了这甜品,四妹妹尝尝。”苏浅嫣像是怕苏离怀疑里面加了料,率先捧起碗,喝了几口。
苏离捧起碗,在喝下肚之前,仔细嗅了嗅甜品的气味,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喝了几口。
味道比寺庙里的斋食可口多了,止不住的,又多喝了几口。
苏浅嫣见她喜欢,笑了笑,“你我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怎么也是自家姐妹,有些话说说便过去了,情谊还是在的。”
苏离对她这番示好的话,没有做出回应。
“有一件事,我想求求四妹妹。”苏浅嫣话题一转,巴巴的看了眼苏离。
苏离挑眉,“能劳二姐姐求的事,跟子嗣有关吧?”
苏浅嫣见自己的来意被戳穿,怔了怔,然后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四妹妹的医术不弱,如若可以,还请四妹妹写张方子给我,我若能与四妹妹一样,怀上个孩子,定然会大礼重谢。”
苏离勾唇,“我是能救人,但这怀胎的事,我可不懂。”
“四妹妹是在自谦么?”
“不是。”苏离淡淡的看她,脸上没什么情绪。
就算她知道怎么备孕,怎么容易受孕,她也不想跟苏浅嫣多说一个字。
苏浅嫣默了默,气氛瞬转直下,她没好意思再呆下去,起身告辞,“如此,那就不打扰四妹妹歇息了。”
目送走两人,房门一关,楚嬷嬷就忍不住唠叨起来,“王妃娘娘糊涂,她送来的东西,王妃娘娘怎么能吃呢?”
“我嗅过了,没有异状。”苏离朝楚嬷嬷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原以为今天也会这样过去,没想到,苏浅嫣刚离开不久,一个僧人就敲响了房门。
说是每个房间都会过去僧人,为她们讲经,指导她们礼佛。
苏离无奈,只能端坐在蒲团上,昏昏欲睡的听着僧人念经。
僧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五官十分深邃,有股异域人的气质。
楚嬷嬷跟繁星陪坐在一侧,在苏离即将打瞌睡的时候,扯扯她的衣服,把她的意识唤回来。
就这样熬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昏昏沉沉的苏离突然打了个激灵。
下腹涌起一团火,那种感觉,跟当初她穿到宝月楼的时候一样。
糟糕,着道了!
可无论是斋食还是苏浅嫣带来的东西,都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会……
她猛的睁开眼,忍着下腹越来越难忍的燥动,“繁星。”
她才开口,那僧人突然出手,朝着繁星就攻了过去。
繁星一时没觉察,被僧人一掌击飞出去。
楚嬷嬷怔住了,很快反应过来,随手拎了旁边的椅子,就要往僧人身上砸。
哪知,僧人一个回身,直接接住椅子,在楚嬷嬷的脖颈上一击,楚嬷嬷立刻昏死了过去。
苏离浑身发软,压根使不上劲,就算捏着解剖刀,也没办法冲上去帮繁星,“来人……”
她求救,发出的嗓音却很细,压根传不出去。
或者,将军府安排了这个局,就算声音传出去了,他们也会当作没听到。
苏年羽,到概也被他们支开了,整个宏福寺,苏离能依赖的,就只剩下了繁星。
这僧人是个练家子,出手快准狠,繁星被他压制着,很快就败下阵,挨了好几下,若不是咬牙撑着,恐怕也会跟楚嬷嬷一样昏死过去。
“长生,给我解毒。”苏离赶紧把长生叫出来。
“宿主大人是要选择兑换解药,不让毒素在脸上出现,还是要选择系统排毒,毒素会在……”
“少废话,兑解药,药性不能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苏离咬牙切齿的开口。
“解药需要五十点生命值,滴,兑换成功。”
随着长生的话结束,苏离的手上出现了解药。
第433章 设计,各有各招
第433章 设计,各有各招
她迅速吞下解药,在等着药性起效的时候,不忘狠骂长生一句,“我累死累活破个案子才一百点生命值,换个药你就要收走五十,破系统。”
长生:“……”
一脸无辜,他也很冤枉的好不好?
嘭!
声响拉回苏离的意识,繁星被僧人再一次击飞出去,倒在桌椅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然而,外面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前来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苏离体内的那团火,被解药压制下去。
她捏紧解剖刀麻利起身,朝着僧人就扑了过去。
僧人原本要击昏繁星,但察觉到身后有危险后,立刻转身,避开苏离的一击。
繁星趁机起身,掠到苏离身侧,跟她齐肩站在一起。
那僧人脸上浮起一股不可思议,对于苏离能摆脱药性而感到诧异,情绪也不过是一瞬,很快,他再次出手,用了比刚才还要凶猛的内力。
苏离是没有内力的,繁星在前面替她挡着,她则配合默契的在繁星制造出机会时,朝僧人刺去一刀。
但繁星已经受了重伤,没几个回合,体力就开始不支,一张小脸惨白,身体摇摇晃晃。
“唔!”繁星推开苏离,替她承受僧人的一击,“四小姐……快……”快走。
话还没说完,她就不甘的闭了眼睛,昏倒在地。
苏离捏着解剖刀,眼睁睁看着僧人一步步走近。
他的内力压制得她不能动,她就像被点了穴,站在原地,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为什么?”苏离开口,试图转移僧人的注意力。
僧人没答她的话,倒是问了一句,“你是如何解毒的?”
目光幽深,直直盯着苏离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神里,看穿她的秘密。
苏离攥紧了拳头,一点点抵抗着他的内力,想要把刀举起来。
可她废了老大劲,也没办法挣开他内力的束缚。
将军府的这招,可还真是够狠的,只要这僧人跟她睡在一起,将军府再来个亲眼目睹,她会被浸猪笼,而墨连瑾则会被所有人笑话,亦或者,安帝再狠心一点,借此机会把墨连瑾废黜。
眼看着僧人的手就要伸过来,一柄短刃突然从窗外飞射而来。
僧人闪身避开,木窗被人从外撞破,一抹黑影掠了进来。
当看到那抹戴着面纱斗笠的黑影后,苏离安心了,是浮生,他果然跟着自己来了。
僧人立刻警惕起来,束缚着苏离的内力一收,专注朝浮生攻去。
苏离得到解脱,去到繁星昏倒的地方,喂她吃了颗内伤药,然后把她唤醒。
楚嬷嬷只是被僧人击昏,并未受到内伤,她没把楚嬷嬷唤醒,跟繁星合力,把楚嬷嬷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浮生跟僧人斗了几个回合,僧人不敌,被浮生击晕。
浮生这才走近苏离,担心的上下扫了她几眼,“可有伤到哪?”
苏离摇摇头,“我没事,你身上有伤,还跟那人打了这么久,伤口有没有裂开?”
“无妨。”浮生舒了口气,“我在暗处见苏年羽被人支走,便知道是出事了。”
“每回都是你救我,我欠你的遇来遇多了。”苏离隔着面纱看浮生,“对了,桑桑呢?”
“我将她安至在山下。”提到桑桑,浮生的语气里带了丝无可奈何。
那姑娘一直粘着他,起初他是被她哭得可怜的模样打动,而后,一路上,那姑娘都会尽心尽力照顾他,吃的喝的从不落下。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真诚的对待,他有些乱,不知道心中的情绪算是什么。
隔着面纱,苏离看不到浮生的脸色有异,稍微沉呤了片刻,开口道:“既然将军府要设这个局,那我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往下走,浮生,还是劳烦你帮我个忙。”
“嗯。”
“你把这僧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接下来的,我会自己看着办。”
“好。”浮生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他知道,除非武力悬殊,否则,苏离在其它事上都不会输,她想好的策略,也从来不会偏离她设想的轨道。
当即按照苏离的吩咐,带了僧人越窗离开。
苏离去把木窗关好,跟繁星一起把屋内的摆设恢复原样,然后才唤醒楚嬷嬷,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另一边。
除了苏浅月被蒙在鼓里,留在自己房间听僧人念经外,老夫人与苏浅嫣,聚在一个房间,焦虑不安的等着。
苏临成要支开苏年羽,所以也不在。
他们定好了半个时辰后,如果僧人没从苏离房间出来,那他们就会叫上庙里的其它僧人,一起做为见证人,去抓现行。
“祖母,苏离身边那个丫头身手不错,会不会出意外?”苏浅嫣有些不安。
“不会,你父亲找的这人身手更为了得,那丫头不会是他的对手。”相比苏浅嫣,老夫人要淡定得多。
苏浅嫣朝丫环问道:“离半个时辰还有多久?”
“回太子妃,估摸着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苏浅嫣再次看向老夫人,“父亲介时会带着大哥回来,大哥那脾气,若是知道他护着的苏离出了事,肯定会大闹一通,祖母可有对策了?”
“不需要对策。”老夫人眸光里泛着寒意,“苏离倒了,他想护着的人没了,那他就只能依附将军府,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我与你父亲会将他拿捏住的。”
“那便好。”
很快,半盏茶的时间就过去了。
苏临成跟苏年羽归来,那些个来传经的僧人也从各个房间出来,聚拢到一起后,才发现少了一人。
领头的僧人故意问道:“寂圆呢?”
一个僧人步出一步,“寂圆应当是在战王妃的房中讲经,不知为何,还未出来。”
“去看看。”僧人看了眼苏临成,带着其余僧人,往苏离的房间而去。
这些僧人中,有些是被苏临成收买过的,有些则是不知道今日会有事发生的。
苏年羽见僧人齐齐涌向苏离的房间,当即暗叹一声不好。
没等苏临成开口,他跟在僧人的后面,也朝苏离房间而去。
老夫人装模作样道:“会不会是苏离出了什么事?走,我们也去瞧瞧。”
很快,一大堆的人,就把苏离房外的长廊挤满了。
一个僧人上前敲门……
第434章 反击,辱我欺我
第434章 反击,辱我欺我
僧人敲门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老夫人做为当家主母,又是女眷,当即拍板,“将门砸开,若是苏离出了什么事,回京后我怎么向战王爷交待?”
“是。”几个将军府的下人,立刻上前砸门。
很快,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房间里一切如故,楚嬷嬷跟繁星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而床榻上,苏离背对着房门睡着,被子鼓鼓,一点也不像只有她一个人躺在里面,露在外面的胳膊更是光着,未着片缕。
“苏离……你……你怎么能跟大师睡在一起?这成何体统啊?”老夫人连确认都没确认,直接笃定的嚷了出来。
一些不明白的人,看着床榻方向不由一阵迷糊,连大师的影都没看到,这怎么能叫跟大师睡在一起?
苏年羽一把推开将军府下人,“你们都在看什么?战王妃何等金贵的身子,不过是小睡一会,岂容你们这样明目张胆的看?都给本将军出去。”
他要赶人,却被苏临成冷斥,“大师来她房中讲经,如今大师不在,她又躺在床上那个模样,两个下人昏死过去,怎么看都是她在偷人,堂堂战王妃,居然如此不知廉耻,本将军岂能饶了她?”
苏年羽双眼瞬间充血,直直的盯着苏临成,双手攥成拳头,“父亲……”
“你给我让开。”苏临成伸手去扯苏年羽,这个儿子,原本好好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歪向了苏离那边。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他掰回来。
苏年羽强硬的抓住苏临成伸过来的手,“今日,只要我在这,谁敢动四妹,我就杀了谁,哪怕你是我的父亲,我也照杀不误。”
“你……”苏临成双眼一眯,折射出一道杀意,苏年羽越是这样,苏离就越该杀,“来人,将苏离给本将军绑了,当众偷人,不知廉耻,还是在寺庙这种清静之地。”
“哎呀,房中怎么多了这么多人?”楚嬷嬷率先清醒过来,看向苏临成,“苏将军这是什么话?王妃娘娘怎么就如苏将军说的那样,在寺庙中行不且之事了?”
“本将军问你,大师可有来讲经?”
楚嬷嬷脸色一变,“来……来了……”
“那大师去了哪?”
楚嬷嬷推了推身侧的繁星,但她丝毫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只能自己迎向苏临成咄咄逼人的目光,“大师……他……”
“你瞧瞧苏离,不是跟那大师苟且到了床上又是什么?”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红了眼圈,颤颤巍巍抬手,示意所有人去看苏离露在外面的胳膊。
楚嬷嬷反应过来,立刻挡在床榻面前,“王妃娘娘岂容你们看?你们都出去。”
“偷人了,被发现了,居然还想不了了之?”苏浅月这回算是知道出什么事了,像战斗英雄似的下场,指向楚嬷嬷噗笑道:“你最好闪开,免得因为苏离这么个贱人,连累了你的命。”
楚嬷嬷老脸一红,讽刺道:“你身为太子侧妃,居然把贱人这种下三滥的词挂在嘴边,可还真是有风范得很。”
“你……”
老夫人打断苏浅月正要发飙的话,“吵什么?现在是要弄清事实的时候,苏离趁着离京,与男人野合,她虽是我将军府的女儿,我将军府却容不得她如此放肆。”
“老夫人怎么就认定我家娘娘偷人了?”楚嬷嬷被将军府这帮人的话气得浑身在颤。
“大师为讲经不归,她又这副模样躺在床上,不是与人野合是什么?”
“不是,四妹不会。”苏年羽斩钉截铁的否认。
正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床榻传出一个哈欠声。
苏离转了个身,迷糊睁开眼,对上多出来的一屋子人,先是怔了怔,然后才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被子一掀开,床上哪有什么大师?她未着片缕的胳膊,也不过是因为太热,而把袖子卷了上去。
“祖母,父亲,我不过小睡一会,你们怎么都来了?”苏离迷糊的看向老夫人跟苏临成。
“不可能,大师怎么可能不在你床上?”苏浅嫣惊了,一直没出声的她,下意识的就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苏离还没反应过来,楚嬷嬷就看向苏浅嫣,“太子妃娘娘这是何意?怎么就笃定讲经的大师在我家娘娘床上?还是,这本就是你们安排的一出好戏?”
“楚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苏离不解的问道。
楚嬷嬷立刻声泪俱下的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一遍,她不愧是宫里的老人,随遍添了几个词,刚才所有人都听到的话,瞬间就变味了。
那些个对将军府计划不知道的僧人与下人,顿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将军府的几个主子。
设计自己的女儿的事都做得出来,可真是够狠的!
苏离这下子算是明白过来了,她红着眼圈,看向老夫人跟苏临成,“楚嬷嬷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闯进来就说我与人苟且?这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苏离,不是这样的,不是的……”老夫人见计策失败,房里压根就没有僧人,只能采用迂回之术,先稳住苏离,拉回将军府的颜面再说。
“你是我将军府的女儿,我们害你做什么?害了你,将军府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才我们急着闯进来,也是怕你出了事,这件事的起端,都是因为祖母,你也知道祖母上了年岁,老眼昏花,见着你的胳膊露在外面,被子里面又鼓鼓的,只以为是你跟人躺在里面,气急之下,才说了那么多不利于你的言论,是祖母不好。”
老夫人绞尽脑汁的想着解释。
苏离却是一阵冷笑,“祖母若是怕我出事,为何要纠集如此多的人来我房中看热闹?在未见到床榻上有什么之前,一口咬定我与人苟且,不仅是祖母,还有父亲,二姐姐、三姐姐,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你们要这样血口喷人的人害我?”
“苏离。”老夫人脸色瞬白,苏离这样子,是不想轻易让这件事过去了。
“大哥,这里只有你能帮我主持公道了,你去帮我将方丈请来。”苏离吩咐完苏年羽,冷冷的扫向众人,“今日这事,我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辱我欺我之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第435章 虐渣,拉下脸皮
第435章 虐渣,拉下脸皮
苏离的神情很冷,在半边黑脸的衬托下,透出一股嗜血的可怕气势。
苏年羽甩开苏临成的手,去主寺找方丈。
老夫人想上前去拉苏离的手,却被她强硬避开。
“苏离,这就是一个误会,你莫要扰了寺庙的安宁,让人看笑话才是。”
听了老夫人处处为她着想的话,苏离冷笑出声,“这寺庙的安宁,不是早就让你们扰乱了么?我让人看笑话?还是你们让人看笑话?”
“你……”
“祖母不用再说了。”苏离的字里行间,已经不带一丝感情,“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不喜欢我。”
“可我还是尽心尽力的帮着将军府,不管是父亲被下了追杀令,还是你们数次对我发难,我都咬着牙撑过去了,也不想与你们计较太多。”
“但是现在,我不想再纵容你们的错,否则,以后你们还会用更大的招数来对付我,来欺我辱我。”
“我母亲拼了命换来的,是你们的狼心狗肺。”
将军府的人,都被骂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
苏离压根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抬手指向苏浅月,继续道:“你,设计让我在宝月楼失身,好在那日的男人是墨连瑾,才成就了我与他的现在。”
又指向苏浅嫣,“你,挑唆苏浅月,找了个叫夜枫的男人出来,冒认他是好晚上毁我清白的男人。”
“还有你。”苏离最后指向苏临成,“你几次三番想要我的命,下毒,家法,杀手,我以为我放下这些,救你一命之后,你会翻然悔悟,却没想到,今日又是一个杀局。”
房间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随着苏离的动作,看向她所指的人。
方丈被请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苏离收起心底翻涌的情绪,回了方丈一礼。
这原本是她做的一场戏,可她的情绪却被影响到,一点也不好受。
大概,是原主这具身体在做怪吧,毕竟,将军府的人再不济,也是跟原主有血亲关系的人。
苏年羽走到苏离身侧,关切的问了她一句,“四妹,方丈我请来了,你如何了?”
“我没事。”苏离回了他一声后,才朝方丈看去,“我本不该扰乱寺中清静,但佛祖慈悲,他定然也不会看着我被人羞辱。”
“来时,苏施主已经与老纳说了事情经过,老纳只想问战王妃一句,那来讲经的寂圆,去了哪?”方丈声音很有磁性,深沉,却让人放松。
苏离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他当时在与我讲经,我迷迷糊糊的乏了,便让他回去,自己则上榻小睡。”
苏离说完,朝楚嬷嬷看去,“楚嬷嬷,我睡着的时候,你还醒着,当时是什么情况?”
楚嬷嬷一拍自己脑门,“哎呀,老奴这才想起来,王妃娘娘睡着后,那僧人便把老奴与繁星敲晕了,老奴闭上眼前,看到过有个虚影从窗外掠进来,与僧人缠斗了起来。”
“禀小将军……”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来。
苏年羽闻声看过去,“进来。”
进来的人,其实是苏年羽早些时候安插在苏临成那的人,想不到这次,派上了用场。
来人行礼后,在苏临成吃人的目光下禀道:“属下听到王妃娘娘房中有声响,便进来将那想作恶的僧人拿下,本来是想等小将军与大将军回来后再禀此事,没想到,这件事先闹了起来。”
“人呢?”苏年羽厉声问道。
“就在外面,属下这便去将人带来。”侍卫转身去带人。
没一会,那僧人便鲜血淋淋的被侍卫拖了进来。
他的舌头虽然未断,却被人有意伤过,手筋脚筋揭挑,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然变成了一个不能动不能说的废人。
“怎么把人伤成了这样?”苏年羽故意问了一句。
“回小将军的话,这人反抗得太过厉害,属下也是没办法,唯有将他伤成这样,才能拿下他。”侍卫回答得有条有理。
寂圆求助的看向方丈,口不能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方丈念了几句佛语,看向寂圆,“我问你,你是不是收了不义之财,要趁讲经之时,对战王妃行不轨之事?”
寂圆求助的动作一僵,不安的看向苏临成,见他面色铁青,压根就没有能力护自己,只能把期望放到自己师父身上,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既然你不能语,我给你机会,若是是,你便点头,若不是,你便摇头,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若你自己不先将自己救出苦海,我又如何能够对你施救?”方丈的话,充满禅理。
寂圆眼里涌出些许泪花,沉默僵持了好一会,才点头,认下了自己之前做的事。
原本,这事要是成功,他会被苏临成带进京,在路上离开,从此还俗做个潇洒自在的人。
可这事败了,他知道,如若他不认罪,师父不会保他的命。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他想活。
“是何人来扰你的凡根?”方丈再问。
寂圆看向苏临成,意思不言而喻。
方丈了然了,朝苏离看过去,“既然事情已经大白,老纳的人,老纳带走教导,剩下之事,都是佛门之外的事,老纳不便参与,善哉……”
方丈离开,几个方丈的弟子上前将寂圆抬走。
很快,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苏离以及将军府的人。
“这便是你们做的好事?”苏离冷笑着反问,上前一步,逼得将军府的人不断后退。
“祖母,你去王府找我,要我一同来宏福寺接开光的寿字回京,原来,竟是在打着这种主意?”苏离的笑声,越来越大,讽刺的意味,也越来越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你们这样对我?”
见老夫人抿唇不语,苏离语调一扬,“你说啊!”
这一局,败得不能再败。
老夫人双腿一软,被苏离吼得直接跌坐在了地面。
周围的下人与侍卫,都不敢近身扶人,反而像避瘟疫一样散开。
“你说不出为什么是么?”苏离停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躲闪着她视线的老夫人,“你算计来算计去,可曾算到过,你也会像今日这样,栽得如此惨烈?”
第436章 变故,收拢人心
第436章 变故,收拢人心
老夫人的脸色苍白如纸,被苏离一句句讽刺,却说不出一个字应答。
苏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默默安抚了几声胎动不止的孩子,然后才抬头,视线落到那些苏临成带来的人身上。
“你们也都亲眼看到了,我父亲是如何设计我的,墨连瑾带过兵,所以我知道你们做为将士,宁可将热血洒在战场,也不愿在这些肮脏丑陋的算计中苟活,我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若是愿意脱离苏临成,我举荐你们进入先锋军。”
被苏离注视到的将士们,哗的一声炸开了锅。
虽然阵营不同,但不可否认,先锋军是每个南灵国人心目中的向往。
再加上刚才见到的那些,他们实在不愿再跟随苏临成这样的人,当即有人就站了出来,“属下愿脱离苏将军。”
“属下也愿。”
“还有我……”
一时间,除了苏临成的几个心腹之外,其它的将士,都表示了自己要脱离苏临成的决心。
“苏离,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夫人回过神,由身边嬷嬷搀扶着站了起来,意识到情况不对,“这件事,是祖母一人的决定,不关你两个姐姐,以及你父亲的事。”
“你若是气不过,要杀要剐,便冲着祖母一人来。”
苏离带着无边的煞气看过去,眼底全是讽刺与寒意,“不,祖母想揽下所有罪,我不会答应,我以前忍得多了,现在不想忍,是非黑白,一审即出。”
说完,不再看老夫人,冲着刚才被自己收服的将军道:“你们先归在苏年羽手下,听他命令,我会派人入京禀报此事,至于将军府的人,都给我扣下,分开关押,谁敢放走一人,我便要了谁的脑袋。”
“苏离,你想反了么?”苏临成猛的斥喝。
“就算我想反,你能拿我怎么样?”苏离冷眼瞪过去,似笑非笑的唇角,带着不屑。
“你……”苏临成气怒到了极点,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让他拔出腰间长剑,朝着苏离就攻了过去。
繁星还在装睡,没有清醒。
苏年羽离苏离最近,见到苏临成的攻势,他也拔出长剑,毫不拖泥带水的迎了上去。
“逆子……”苏临成被苏年羽的剑势震得后退,张了张嘴,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父子相残,拔剑相对。
老夫人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直接身形一晃,整个人晕了过去。
“祖母……”苏浅月跟苏浅嫣都围拢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摇晃的摇晃。
可老夫人就是紧闭着眼睛,醒不过来。
苏临成终于还是不敌苏年羽,败在了他手下,他披头散发的看着自己的好儿子,仰头笑了几声,那笑声无比凄惨,却没人同情。
“带走。”苏年羽将苏临成扔给了一个将士,绷着脸下令道:“就按照战王妃方才的吩咐,将人分开关押。”
“是。”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将军府设计了这桩闹剧,最后却是将军府栽了个大跟头。
苏浅月苏浅嫣急红了眼,苏浅嫣哀求着,苏浅月叫骂着。
苏离皆不为所动,直到所有人都被关押起来,她的耳根子才彻底清静。
“四妹,我会连夜派人回京禀报此事。”此时,其它人都已经出去,房门关着,苏年羽并没有避讳什么,又道:“我去请方丈的时候,中途将我拦住之人,是战王爷的人么?”
“嗯。”苏离应了他一声,“将军府在这里栽了,只希望能让他们收敛一些,太子逼宫的事,也能就此结束,没有下文。”
“他们总有一日会知道四妹的心思的。”苏年羽叹了口气,刚才剑拔弩张的对抗,还是让他的情绪有些复杂,平复了一会,才恢复了几分精气神,“那我出去办事了,已经很晚,四妹早些歇息。”
“好,辛苦你了。”
苏年羽离开,繁星这才站了起来,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她忍得心痒痒,但苏离没有安排她的戏份,她只能一直尽职的趴在桌上装睡。
“王妃娘娘睡吧。”楚嬷嬷心疼的搀着苏离,强制性的把她带到床榻,“若是身子不舒服,娘娘可一定要跟老奴说。”
“嗯,我知道了。”苏离没强撑着,躺在床上睡觉。
只是,没有墨连瑾在身边,她睡不着,不知道在都城的墨连瑾,是不是也在像她想他的那样,牵挂着她呢?
……
都城。
墨连瑾如尊煞神似的站在刑部大牢内,牢内的燕夫人,已经被杀,鲜血染红了整个地牢。
她的双眼还没闭上,仿佛临死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杀。
墨连瑾盯着她的尸体,垂在袖袍里的手,越攥越紧,一股股毁天灭地的杀意,从骨子里蔓延而出,气势太过骇人,就连满头银发,也在无风而动。
长笛从大理寺那边匆匆赶来,“王爷,大理寺的假燕夫人还好好的。”
“是谁走露了消息?”墨连瑾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从庆阳城回京后,明面上,他把燕夫人送进了大理寺的地牢,可暗地里又将人转移到了刑部大牢。
这件事做得人不知鬼不绝,巫族人数次刺杀,也都发生在大理寺的地牢内,为什么会有人识破了他的计刺,跑来刑部大牢刺杀成功?
“已经在查了。”长笛顶着自家王爷的低气压,胆战心惊的回道。
“去查,本王在明早之前,要知道结果。”
“是。”
长笛离开,整个大牢,又只剩下了墨连瑾。
他深幽的黑眸逐渐眯成一条线,“燕婉……”
另一边。
燕婉今晚没侍寝,她看着掌心里的一块玉饰,这是她当时赏给燕夫人的,如今兜兜转转,又回了自己手里。
“贵妃娘娘,人已经死了,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一个侍女小心翼翼的开口。
“燕夫人那边,我是可以高枕无忧了,可……”燕婉的话顿了顿,“查了这么久,那个组织的头领是谁,还未查到么?”
“回贵妃娘娘,还没有。”侍女有些畏惧。
“呵,还没有?”燕婉不禁好笑,妖娆性感的唇勾着,丝丝媚意从眼底流露出来。
她来南灵国以后,几次联络上组织的人,帮她善后,然而,她却仍然不知道组织的头领是谁。
当年,前一任巫后,曾经教过一人摄魂术,让那人在南灵暗中培养势力,可那人早就死绝了,现在的组织首领……
第437章 急报,两边出事
第437章 急报,两边出事
翌日一早,长笛敲门进入了墨连瑾的书房。
墨连瑾一夜未睡,昨晚他学着苏离平时查案的法子,在地牢里查看了很久。
燕夫人死时没有任何挣扎,也没有呼救,那样子倒像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被人刺死。
她倒地的位置,离牢门很近。
牢门的钥匙一直由长笛管着,没有钥匙,他人压根没办法进到里面进行刺杀,再且,铁锁并没有被毁坏的痕迹,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将燕夫人摄了魂,控制她走近牢门,进行刺杀。
是巫族人?
还是组织的人?
整个刑部大牢,他掘地三尺的查,只查出一名狱吏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狱吏没有家室,孤身一人,想从这个突破口接着往下查,也是无从下手。
长笛见自家王爷愁眉不展,开口禀道:“王爷,查过了,我们这边的人,并没有人生了异心。”
“那是谁将消息走露了?”墨连瑾蹙眉,暗藏燕夫人一事,除了苏离,就只有长笛青木几人知道。
长笛不语,因为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书房里的气氛开始滞凝,从墨连瑾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压极低。
就在这时,书房门再次被敲响。
青木匆匆入内,“王爷,宏福寺那边有快马急件送来。”
“苏离?”墨连瑾蓦地起身,接过青木递上来的书信。
才看了一眼,他眸光一敛,立刻气势骇人的从外走去,“长笛留在京中处理燕夫人之事,青木带上人等着本王,本王入宫后即刻出发去宏福寺。”
“是,属下领命。”
墨连瑾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后宫里,以及太子府。
这些,墨连瑾都不在乎。
他在养心殿,见到了刚下早朝的安帝。
安帝身上的龙袍还未褪下,威严坐在龙座上,睨着墨连瑾,“你来找朕,是因为燕夫人之死?”
刑部尚书一早就上了折子,禀明燕夫人死在刑部大牢的事。
原本墨连瑾不来,他也会派人去将他召来。
“不是。”墨连瑾直接否认。
安帝准备好的那些喝斥话,顿时噎了回去,铁青着脸,眸光泛寒,“那你入宫是为了什么?”
墨连瑾淡淡的看着安帝,跟安帝的暴躁愤怒形成鲜明对比,“苏离让人送了信回来,去宏福寺请开光寿字的事有变,儿臣请旨,即刻前往宏福寺。”
“有变?”安帝怔了怔,“怎么回事?”
请开光寿字的事,有关于他万寿的大事,出任何差池,都是不好的兆头,不能含糊。
墨连瑾把苏离信里的事说了一遍,虽然用词简单,但还是把事情交待了清楚。
听完事情经过,安帝整个人顿时暴怒了起来,比刚才的情绪,还要不稳,“岂有此理,居然胆敢在朕的万寿上做手脚,苏临成是不想要脑袋了么?”
因为生气,安帝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上下伏动,放在桌案上的手,不可控的颤了起来。
墨连瑾倒是没关心安帝说了什么,只盯着他的身体反应,眉头越蹙越紧。
忽然,安帝毫无征召的吐出一口鲜血……
墨连瑾迅速上前,搀住摇摇欲坠的安帝,“父皇……”
“血……怎么是血?”安帝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吐出的血,颤着手去摸,然后把指尖放在眼前仔细看,那抹红刺着他的眼睛,让他的情绪再次崩溃。
墨连瑾替他拍着背,面色虽冷,动作却特意放缓了几分,“父皇冷静一些,你现在的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
安帝怕死,听了墨连瑾的话,死马当活马医,立刻老实的深吸吸起来。
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身体的各种反应,也慢慢消失。
安帝还在喃喃自语,“朕明明吃了承恩候奉上来的丹药,身子比任何时候都要轻快,为什么会吐血?为什么?”
说到这,他双眼圆瞪,毫无感情的看向墨连瑾,“是你这个逆子,若不是你斩杀了天师,朕怎么会吐血?只要他给朕炼出长生丹,朕就能长生,这天下,全都是朕的。”
墨连瑾黑眸一敛,松开了安帝,“父皇如此信赖那些丹药,可曾想过,奉上丹药的人,是否也值得信赖?”
安帝连想都未想,“你休得胡言乱语,婉婉说过,朕用了那些丹药后,与未用丹药前,明显就是两个人,若是丹药无用,朕如何会有这些变化?”
婉婉?燕婉?
墨连瑾不屑的勾起半边唇,“父皇驰骋大半生,想到不晚年也会如此沉迷在女儿香中。”
“你这是在讽刺朕?”安帝袖袍一挥,“朕不想听你这些胡言乱语,给朕滚出去。”
“想必刑部尚书已经将燕夫人之死报上来了。”墨连瑾不动,淡淡的看着情绪不稳的安帝,原本,他是不想这么早说这些事的,可想想,他藏着掖着这些事,一个人扛,安帝却被人玩弄于掌心,他又是何必?
“你还知道要向朕说明这件事?”安帝暗叫一声好啊,大手一抬,重重拍在桌案上,“你可知道婉婉因为此事,有多伤心难过?”
墨连瑾冷笑,“南灵国的局势,父皇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事,儿臣只说一遍,信不信在父皇。”
没等安帝再说,墨连瑾自顾自的继续道:“儿臣之所以要将燕夫人藏在刑部大牢,而设了假的陷阱在大理寺地牢,是因为儿臣一早便知道会有人前来刺杀,燕夫人非死不可,是因为她知道燕婉的来历。”
安帝只当墨连瑾是在说着胡话,燕婉是燕夫人生的,还有什么来历不来历?
“这次在庆阳城,燕夫人之子死于意外,燕夫人沾上两条人命,她因为燕婉并未派人相助于她,自知回京后性命难保,便在路上将燕婉的身份来历说了出来。”
“燕婉入宫前,巫后曾去庆阳城,看中了燕婉的相貌,巫后借用巫术,将脸换成了燕婉的脸,而真正的燕婉,已遭巫后毒手。”
“父皇一直防着儿臣,全因儿臣身上流了一半南隐国的血,可燕婉,却是真真实实的巫后,另外,巫族人隐世后去了北岳,早已经与北岳皇族勾搭在一起,不管是上次行宫出事,还是父皇信赖丹药长生一事,这之中,都有巫后在推波助澜。”
“你……”安帝被墨连瑾的话刺激得不轻,刚刚平复好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第438章 说明,改变主意
第438章 说明,改变主意
墨连瑾看着难以接受这些事实的安帝,冷笑一声,当即转身离开,就当是安帝已经允了自己出发去宏福寺。
墨连瑾一走,安帝就把桌案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
虽然怒不可遏,但墨连瑾的话,就像警钟似的敲在他心口。
承恩候献药,燕婉惑主,这两个人,莫不成早就搅在了一起?那墨连韫……
好啊,他还真是养了些狼心狗肺的好儿子!
他还未死,一个个的,都忍不住的想往上爬。
“皇上。”燕婉红着眼圈走进来,扫了眼满地的狼藉后,才朝还在动怒的安帝走去。
因为燕夫人的死,她穿了身素衣,宫中不许人私下祭奠亡人,她穿素衣,也是安帝恩准的。
安帝定定的盯着燕婉,她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能勾得人神魂颠倒,想到墨连瑾说的,他眸光一紧,一双手垂下,由袖袍挡着,攥得极紧。
“臣妾听说战王爷来了,好端端的怎么惹皇上生这么大的气?”燕婉上前替他顺气安抚,“若是因为母亲的死,让皇上与战王爷吵了起来,那臣妾就太不应该了。”
“若不是他看管不利,你母亲怎么会死?朕不罚他,怎么对得起你?”安帝不动声色的握住燕婉的手,坐下,将她带到自己腿上。
燕婉顺势勾住安帝的脖子,脸上虽然白得毫无血色,眸子里却没有一丝亡母的哀意。
“皇上都罚战王爷什么了?”
安帝也是个人精,一旦疑心一个人,面对那个人时,心境就会变,以前见燕婉,是恨不得让她时时刻刻挂在自己身上,现在看她,只觉得这人妖里妖气,诡异莫测。
“爱妃先忍着些,宏福寺出了点事,朕还不能罚他,已经命他去宏福寺了。”
燕婉唇角一沉,“皇上这么多儿子,为何单单要派他去?”
“在兵权未收上来之前,朕得先稳着他,否则,以后怎么跟爱妃长生不老下去?”
燕婉一笑,“也是,皇上的千秋大业,就先让他替皇上操持着。”
“对了。”安帝脸色一变,指向桌案上的那滩血渍,“你说朕龙体日渐变好,朕方才为何吐血了?”
燕婉早在进来时,就看到了那滩血,心里早已经酝酿了无数个回话,当即道:“皇上那是被气的,丹药的药性本就猛烈,昨日服下的丹药,药性还未完全吸收,今日就动怒,难免气血不稳。”
“原来如此。”安帝松了口气,一双手开始在燕婉的身上游走。
燕婉咯咯笑着,一时间,整个养心殿里,又是一片春光灿烂。
……
苏离在宏福寺没干等着。
而是先提审了苏浅月的丫环,那丫环之前在上万丈阶的时候,听了苏浅月的授意,故意往下滚,被繁星救了起来。
在苏离提审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隐瞒,苏离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最后,她还爆出了一个秘密。
“太子妃久不能孕,是因为太子妃头上戴的红玉钗,是当年将军夫人的东西,她深知那东西珍贵,送给老夫人后,老夫人会转手给太子妃,所以,她在里面藏了麝香。”
苏离惊了,万万没想到,上官瑶能未雨绸缪到这种程度。
难怪苏浅嫣的肚子,至今也没有消息。
“这次来宏福寺,苏浅月可知道将军府会如此陷害我?”苏离再问。
丫环摇摇头,不敢说假话,“将军府的事,其实三小姐知道得很少。”
苏离看了眼一侧旁听的苏年羽,见他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这才让人把丫环带下去,然后把苏浅嫣的丫环带上来。
苏浅嫣的丫环叫铃香,从将军府开始,就一直跟着她。
当时苏浅嫣对原主好,铃香会时常奉她的命令,送东西给原主。
所以,苏离对铃香并不陌生,反而熟悉得很。
铃香到了里面,跪在地上没吱声,也没害怕,大概是跟苏浅嫣久了,她身上也有股子苏浅嫣身上的气质。
苏离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妃娘娘,我没有什么想说的。”铃香看了眼苏离,十分镇定的回道。
“这次我在宏福寺出事,跟你家主子有没有关系?”
“自然是没有关系的。”铃香继续否认,“太子妃娘娘久居太子府,又怎么会知道大将军与老夫人,会合谋设王妃娘娘呢?”
“所以,这件事与苏浅嫣无关?倒是与苏临成跟老夫人有关了?”
铃香顿了顿,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只能继续往下圆,“是,这件事是大将军与老夫人做的,太子妃娘娘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苏浅嫣都不知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并且这么笃定,这件事是苏临成与老夫人做的?”苏离勾笑,铃香这人八面玲珑,但终究还是个丫头。
铃香被问懵了,双拳攥紧,不再像刚才走进来时那淡定从容。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参与了这件事?”苏离轻笑,语调虽然听着没什么,灼灼盯着铃香的眼睛,却透着股子刺骨的寒意,“说。”
铃香立刻伏倒在地,“王妃娘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是我猜的。”
“你刚才的语气,可不像是在猜。”苏离朝苏年羽示意了一个眼神,再出声的时候,声音已经比刚才冷了几分,“来人,把准备好的刑具拿上来,我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苏年羽了然,拿出临时做的夹手板,直接扔在铃香面前,“自己把手套进去,你若能坚持半盏茶的时间不招,本将军信你什么也不知道。”
铃香看着面前的夹手板,一张俏脸,立刻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哪里有勇气把自己的手指放进去?
她不是没见过下人被夹手指,十指血肉模糊,连心的痛,一点也不比打板子轻松多少。
“王妃娘娘饶命……我……”铃香反应过来,把头磕头嘭嘭响,“求王妃娘娘不要夹我的手指,我还要留着手,照顾太子妃娘娘的啊。”
“命都快要没了,还想着照顾苏浅嫣?”苏离不禁冷笑,“不想夹手指,那就知道什么说什么,记住,我不想听废话!”
第439章 原罪,真的是她
第439章 原罪,真的是她
铃香挣扎了一会,一咬唇,浑身发颤的还是选择把手送进夹指板里。
苏离冷笑,看了眼苏年羽。
苏年羽示意两个侍卫上前拉动绳子。
还没开始拉动,铃香就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能够看出,她很畏惧这个刑罚,但她不敢说出不利于苏浅嫣的话。
侍卫把力道控制得很好,绳子一拉,夹手板立刻一寸寸收紧。
“啊……”还没真的用力,铃香就受不了,尖叫一声,睁开眼睛看向苏离,“王妃娘娘饶命,我说……我说啊……”
两个侍卫松手,铃香立刻崩溃的把夹手板扔开,她像倒豆子似的开口道:“太子妃娘娘早就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她想让王妃娘娘死,想让战王爷疯,这样一来,太子殿下就能得到好处。”
苏离见铃香被夹手板吓得失去了理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华素惨死的样子,稍微一沉呤,冷冷的问道:“华素的死呢?”
“华姨娘的死是太子妃娘娘做的啊,那鼠药,是在去往行宫的路上意外得到的,那日太子妃娘娘想去后厨替老夫人拿些纳凉的吃食,却意外撞见了嬷嬷在下滑胎药,她随后便把鼠药也放了进去,只要夫人替华素姨娘偿命,她便再也不用受三小姐打压了。”
铃香一口气把话说完,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她怔怔的跪在地上,懵了。
苏年羽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铃香,“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害死华素姨娘的是苏浅嫣?是她?”
铃香打了个哆嗦,垂下头不敢跟苏年羽对视。
“居然是她?”苏年羽攥紧了拳头,当时如果没有苏离替他母亲证实,那他母亲就会背上一条人命,苏浅嫣,她居然……如此歹毒?
苏离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当时她就猜过,上官瑶倒台,对苏浅嫣最有利。
苏离让楚嬷嬷把写好的文书,拿给铃香去画押,然后才让她出去。
苏年羽还在气怒,他看着淡定从容的苏离,想了想才开口,“四妹早就疑心是苏浅嫣了?”
苏离点点头,“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没证据。”
“如今有了铃香的口供,我看她如何狡辩。”苏年羽愤恨不已,“从小一起长大,我只知她得体大方,万万没想到,她也会狠毒成这样。”
“知人和面不知心,你别气了,该偿命的人是她,气坏了你自己可不好。”苏离劝了一句,话题一转,皱起了眉头,“只凭着铃香的口供,怕是很难让她认罪。”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白白放过了她。”向来顾忌着将军府的苏年羽,这回一点也不想就这样放了,苏浅嫣设计他母亲,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忍不过去。
苏离想了想,让苏年羽凑近一点,小心跟他嘀咕了几句。
苏年羽听了她的计策,脸上的气怒才消下去几分,“好,我会按照四妹说的去做,一旦京中来了人,我们便开始。”
“嗯。”
墨连瑾带着人快马赶到宏福寺,已经是深夜。
苏离睡得正沉,他没把她唤醒,安顿好带来的人后,和衣抱着她一起睡。
才短短几天没见,他想她想得发疯,实实在在的抱住他后,才领悟到有她即可这四个字的意境。
不管是什么,只要她在,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现在想想,他当时不愿跟她坦白自己的身体情况,真是太傻,差一点,他就要错过了她。
次日苏离醒过来,不用睁眼就知道,是墨连瑾来了,正紧紧抱着她。
她把头埋在他心口,嗅着他身上清冷的气味,“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墨连瑾在她头发上亲了亲,“子时方到,不忍心叫醒你。”
“除了你,还有谁来了?”苏离懒懒的问着,连眼睛都没睁开,这么久没跟他躺在一张床上,她现在只想多吸收点他身上的味道。
“柳崇明也来了。”他宠溺的看着她粘人的样子,不禁扬唇笑了笑,“已经快巳时了,确定不想起床?”
“这么晚了?”苏离麻溜的睁眼,从他怀里爬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直接能出去,而自己还处于一种刚睡醒的状态,“你怎么不叫我?”
“这不是叫你了?”墨连瑾慢悠悠的下床,把她推向梳妆台。
拿起木梳,仔细替她梳理着散乱的长发。
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架势,她还以为他会梳头发,结果,好不容易扎了个发髻,她都还没站起身,发髻就散了、散了、散了……
苏离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只能接过木梳自己打理头发。
被瞎折腾了这么久,等她收拾好自己再出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当空挂了起来。
吃过早饭,柳崇明前来商议事,“开光的寿字还需要两字才能成,要不要下官先将人押回都城?”
迎寿字回京,不能跟押犯人一起,不吉利。
苏离早就想到了这件事,当即开口道:“也好,我跟你一起押着他们回京,让墨连瑾留在这,迎寿字回京。”
墨连瑾放在桌下的手到了苏离腰上,一掐,“我才刚来,你便要先走?”
苏离朝他嘿嘿一笑,“先别急着生气,一会我再跟你解释。”
“那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
“咳!”柳崇明被两人的恩爱模样秀了一脸,尴尬的咳了几声,“要是没什么事,下官这便下去准备启程的事宜。”
“嗯。”墨连瑾应声。
柳崇明一走,大厅里就只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瑾。
苏离把铃香交待出来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跟他耳语了几句,“这是个机会,倾雨一天天长大,我总要替她把杀母之仇报了,免得她以后懂事问起来,我没话答她。”
墨连瑾敲了敲她的脑袋,“路上小心,我让青木跟着你。”
“好。”苏离没拒绝他的意思。
“京中,出了事。”墨连瑾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燕夫人的事说给了她听。
“这件事我们一直在保密,除了我们几个人,谁也不知道燕夫人被关在刑部大牢,组织或者巫族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苏离皱起了眉头,看着同样脸色凝重的墨连瑾,“什么也查不到么?”
第440章 见鬼,自己招供
第440章 见鬼,自己招供
“嗯。”墨连瑾点头,“毫无线索。”
苏离磨磨牙,“那燕夫人的尸体还在吧?”
“放在义庄了。”
“我回京后,马上去看看她的尸体,既然是被杀,凶手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知道她会这样说,墨连瑾道:“尸体我未动,辛苦你了。”
“这是我拿手的事,不辛苦,倒是你。”苏离叹了口气,“燕夫人死了,燕婉肯定会闹,安帝那边怎么说?”
“燕夫人一死,便没人再指证燕婉是巫后,我直接将燕婉的身份说给了父皇,信不信在他。”
苏离有点诧异了,之前墨连瑾一直顾忌太深,不到最后一步,他会把所有事都攒着,不愿意随便说出去,这一次,他倒是做出了改变,而这个改变,她喜欢。
“就该这样,我们从庆阳城回来的时候,就该把燕婉的身份挑明的,如你刚才说的那样,说不说在我们,信不信则在他们,我们只要做好了自己,其它的,管他呢。”
“嗯,管他呢。”墨连瑾学着她的语气,说了一句。
苏离被他难得俏皮的样子逗笑,一想到自己就要回京了,主动凑上去,吻住他削薄的唇,“记得想我……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反攻了她。
押送一干人回京要做的准备并不少,一直到了中午,柳崇明跟苏年羽暂的人,才把人都带下了万丈阶。
因为还没定罪,苏临成几人只是被绑了手,坐在马车里。
苏离依依不舍的跟墨连瑾告别,然后才上马车。
楚嬷嬷跟繁星早就坐在了里面,替她掖好了软垫,把马车帘子放下。
楚嬷嬷安抚道:“王爷过两日也回京,小别胜新欢,王妃娘娘别难过。”
“我没难过。”苏离吸吸鼻子,“就是舍不得。”
楚嬷嬷无奈的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是是,只是舍不得,不是难过。”
因为出发的晚,到了傍晚,队伍才停在一片乱葬岗。
所有人都下了马车,苏离看向苏临成几个人,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今日怕是不能赶到驿站了,我们就在这里过夜。”
“苏离,你疯了吗?”苏浅月恐惧的看了眼周边的坟包,“这里是乱葬岗啊。”
“乱葬岗怎么了?没做亏心事,神鬼不会找上门。”苏离扔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看向老夫人,“祖母,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老夫人没有了以前的架势,面对苏离的话,没有吱声,只是在安排好的位置坐下休息。
侍卫们搭好帐篷,除了苏浅嫣跟老夫人同住一顶帐篷之外,苏浅月跟苏临成都分开。
弄完吃的,夜幕已经拉下。
虽然有侍卫们站哨,又燃了火堆,但天一拉黑,整个乱葬岗里顿时阴森一片,乌鸦嘎嘎的在枝头上叫唤,原本泛着热气的风,渐渐的也阴凉了下来。
那些不常出门,连看着坟包都害怕的小姐丫环,顿时缩进了帐篷里,不敢再出来。
苏离看了眼苏年羽,两人相互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很快,除了守夜的侍卫之外,其它人都进了帐篷。
苏浅嫣跟老夫人所在的帐篷,离一个坟包很近,只要把帘子微微掀开,就能看到。
她缩在被子里,紧张的看着老夫人,“祖母……苏离她是不是故意将营地安排在这的?”
老夫人挪上前,手被束着,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安心,“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只要你不怕,就会什么事也没有。”
苏浅嫣脑子里都是坟包,又想起华素死时的惨样,浑身一颤,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老夫人是过来人,比苏浅嫣沉得住气,当即又道:“你先睡,祖母等你睡后再睡。”
苏浅嫣闭着眼睛点头,越是想快点入睡,越是睡意全无,她睁开眼,确认了一遍老夫人正坐着没睡后,才重新闭上眼,“祖母,这次的事我们栽了,入京后,可还有解?”
因为铃香一直跟她分开关押,她并不知道铃香已经交待了所有的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苏离把下人也都抓了起来,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扛不住就招了。”
“那怎么办?”苏浅嫣摸向自己的肚子,“若是此时我腹中有个皇孙,这件事,肯定能平安度过。”
“皇孙……”老夫人眼睛一眯,“你的月事是何时来的?”
“上个月十七。”苏浅嫣想了想,“这几日腹涨,估摸着也是要来了。”
老夫人静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沉重,“嫣儿,为了让将军府度过这个难关,你可愿意冒险一试?”
“祖母,你有法子?”苏浅嫣欣喜的睁开眼,借着外面投射进来的月光,期待的看着老夫人。
“法子是有,只是……”老夫人顿了顿,没有说出下文。
“祖母快说,只要这次的事能过去,我什么都愿意去做。”苏浅嫣翻坐起身,跟老夫人面对面。
“哪怕需要你假孕,以此来帮助将军府逃过此劫,你也愿意?”
苏浅嫣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我愿意的,只要万寿一过,太子成为了南灵的皇帝,他会知道我的苦心,会宽赦了我们。”
老夫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回京之后,你让太子去将军府找……”
把老夫人的话记牢,苏浅嫣隐忍不住的扬起了唇,笑得阴鸷。
苏离,你不该将我与祖母安排在一起的!
夜渐深。
苏浅嫣得到了老夫人授意的法子,只顾着高兴,就连外面那些坟包也忘了。
很快,所有人都陷入了睡梦,她也不例外。
整个营地静悄悄一遍,偶尔有乌鸦拍翅飞起,嘎嘎叫几声,却惊扰不了已经睡沉的人们。
苏离没睡,她就躺在自己的帐篷里,睁着眼睛等时间。
繁星不在,楚嬷嬷陪着她。
苏浅嫣的帐篷,突然晃了起来。
一声犹如来自地狱的女声,在帐篷里响起,“苏、浅、嫣……”
原本睡得很沉的苏浅嫣,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哈气,阴测测,凉馊馊。
她猛的睁开眼睛,帐篷里却静悄悄的,什么事也没有。
老夫人就躺在她身侧,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反应。
第441章 真相,姐妹相残
第441章 真相,姐妹相残
苏浅嫣警惕的坐了起来,观察了好一会,没什么异样,她才重新睡下。
这一次,她不敢睡过去,就浅浅的眯着眼睛。
“苏、浅、嫣……”
又是一声阴测测的叫声,在她耳侧响起,阴风阵阵,拂得她打了个寒颤,睁开眼,帐篷里,依然什么都没有,就跟刚才一模一样。
苏浅嫣害怕的缩成一团,推了推老夫人,“祖母……祖母……”
可老夫人睡得死沉,不管她怎么推,都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就在她绷紧神经,紧张的盯着帐篷帘子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印在帘子上。长长的衣袍随着夜风扬起,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好像没有实体,就是印在帘子上的某样古怪东西。
像是……
“啊!”苏浅嫣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她疯了似的尖叫出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夫人转醒,不解的看着脸色发白的苏浅嫣。
“鬼……是鬼啊……是华……”苏浅嫣被绑着手,只能瞪圆眼睛直直盯着帘子。
“住口。”老夫人斥了一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因为今晚的月光很亮,虽然是深夜,帐篷里面却一点也不暗,苏浅嫣盯着的帘子上面,压根什么都没有。
可苏浅嫣的表情又不似作假,她只以为是她心理压力太大,当即压低了声音,“你别自己吓自己,有些话可说不得,不管你如何害怕,有些话都不能说,知道么?”
苏浅嫣白着脸点点头,一个劲的往老夫人身边缩。
终于,闻讯而来的侍卫,在帐门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虽然苏浅嫣跟老夫人是囚犯,但她们始终是身份显贵的女眷,侍卫不敢直接入内。
“没事。”老夫人代苏浅嫣应话。
“如此,那就不打扰了。”侍卫说完,转身欲走。
苏浅嫣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帐篷门就冲了过去,“你们别走,不许走。”
说话间,她已经撞开了帐篷门,看向两个侍卫。
侍卫对上苏浅嫣惊恐的眸子,被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你们就守在帐篷外,不许走。”苏浅嫣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一边朝两个侍卫下令,一边四下张望。
当她看到离帐篷很近的那个坟包时,从坟包后面,慢悠悠站起来一个黑影,背着光,长发在前,把整张脸都蒙住,那身衣服,就是华素死的时候穿的那身……
“啊!”
苏浅嫣踉跄的后退几步,两个侍卫以为来了刺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过就是个小坟包,什么影子都没有。
“太子妃,明日还要赶路,你能不能消停一些?”一个侍卫被吓得不轻,没好气的朝苏浅嫣开口。
“你们没看到吗?是鬼……是鬼啊……”苏浅嫣形象全无,什么温婉大方,端庄得体,通通消失不见,她受惊的样子,就像是个疯婆子,自顾自的念着有鬼,瞳孔放大,眼神没有聚焦点。
“嫣儿。”老夫人这才追出帐篷,几步走到苏浅嫣面前,“你放轻松,没有鬼,是你看花了眼。”
“没有鬼?”苏浅嫣喃喃着这三个字,眼角余光,突然又瞥到了那个黑影,整个人顿时像被定在了原地,盯着那个黑影慢慢把头发拨开,露出一张被鲜血沾满的脸,“鬼……”
“什么鬼?”老夫人冷斥一声,朝苏浅嫣看的方向看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把营地的人都吵醒了。
苏离披着披风走过来,柳崇明就跟在她身后。
“怎么回事?”苏离开口。
最先发现苏浅嫣不正常的两个侍卫,连忙出声道:“回王妃娘娘的话,这太子妃娘娘一直叫闹着有鬼,可属下并没发现什么。”
“有鬼?哪里来的鬼?”苏离看向苏浅嫣,走过去。
她刚抬手碰到她的肩膀,就见她像触电似的跳了起来,冲着一个方向声嘶力竭的喊道:“是鬼,是鬼啊……是华素姨娘来找我索命了,是她来了……”
“嫣儿。”老夫人赶紧打断苏浅嫣的疯话,“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清醒一些。”
“祖母,我错了。”苏浅嫣哆嗦着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不该害死华素姨娘,我不该害死她的,她来找我索命了,祖母你说过会救我的,你救我,你救我啊……”
“嫣儿!”老夫人的脸瞬间铁青,围观的人这么多,每人都听到了苏浅嫣认罪的话。
纵始她的能耐再大,又怎么能替她把这件事盖过去?
“你说什么?”苏浅月也站在人群里,她睡得迷迷糊糊,却听明白了苏浅嫣的话,“是你害死了华素姨娘?想将这件事,引到我母亲身上?”
苏浅嫣没理会苏浅月的话,她四下张望着,害怕她看到的黑影,下一秒就会出现在她面前,要了她的命。
苏浅月撞开几个侍卫,大步走近苏浅嫣,因为她的手也绑着,没办法将苏浅嫣制住问话,就只能狠狠的盯着她,“你说,是不是你想陷害我母亲?”
“我不该害死华素姨娘的,我不该下药的。”苏浅嫣还在喃喃自语。
苏浅月这回算是确定了,当即用力的把苏浅嫣一撞,“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陷害我母亲?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要不是母亲被抓,她也不会轮到轮落成现在这样。
苏浅嫣被苏浅月撞翻倒地,额头磕在一个石子上,顿时就见了血。
“浅月,你住手。”老夫人想过去挡下苏浅月的动作,可苏浅月蛮横有力,哪是她能挡住的。
苏浅月恨毒了苏浅嫣,抬起一脚就踹了上去,“这一脚,是我替我母亲踹的。”
苏浅嫣从没遭受过这种踹打,当下就懵了,傻愣愣的躺在地上,不知道要怎么还手。
老夫人看向苏离,音调拔高,“你难道就要这样看着自己的姐妹打成一团?嗯?”
苏离挑眉,好戏才刚看上场,要她叫停还真是有点不舍得,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当即示意了一眼苏年羽,苏年羽飞身上去把苏浅月拉开。
“哥哥,你拉着我做什么?是她陷害母亲,害得母亲下狱,害得我们受了她那么长一段时间的打压……”
第442章 难过,他不看她
第442章 难过,他不看她
“够了!”苏年羽语气一冷,眸光紧紧盯着还想闹下去的苏浅月,“历经如此多事,我以为你能够长进一些了。”
苏浅月停下挣扎的动作,看着苏年羽,微不可闻的从嘴里说出一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苏年羽把苏浅月拉开后,老夫人就去安抚躺在地上的苏浅嫣。
苏浅嫣刚才是被吓得不浅,但也清醒得很快。
看着周围全是人,她闭了闭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嫣儿,你怎的这么糊涂?我不是已经教过你了?”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可周围人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
“祖母,我……”苏浅嫣抿紧发白的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陷害苏离的事还没完,她下毒害华素的事,又接踵而至。
“二姐姐,你刚才说你害死了华素姨娘?你下了毒,在她的饭食里?”苏离冷冷的开口,目光带着股骇人的寒意,落在她身上。
苏浅嫣跟苏离对视了一眼,很快又挪开视线。
人群里,苏临成也在。
他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回过神,见苏浅嫣求助似的看他,他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原来是你害死了华素?你这个毒妇。”
苏浅嫣被毒妇两个字刺得遍体生寒,把唇瓣咬破了一道口子,刺痛才把身上的凉意压下去了几分。
“是你……”苏浅嫣这下子明白了,对上苏离的视线,“是你设计了我?”
“我设计了你什么?”苏离好笑,唇角不屑的勾着。
“你让人装鬼吓我……我才……”
苏浅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离冷声打断,“这世上本无鬼,是你心中藏了鬼,所以才会怕鬼,与我何干?”
“我……”
苏离看了眼才走进人群的繁星,繁星了然,把铃香揪了出来,推向苏浅嫣所在的位置。
“早在宏福寺,我在审问铃香的时候,她就把你这档子恶心事招了出来,我本想着回京后再审你,却不想,你自己先暴露了,若是你想否认,我许你与铃香对峙。”
苏离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苏浅嫣跟铃香身上。
铃香伏在地上,不敢跟苏浅嫣对视,“太子妃娘娘,是奴婢……是奴婢对不住娘娘……”
“是你?”苏浅嫣哪还有再狡辩的力气,只是死死的盯着铃香,“我怎么都想不到,最后背叛我的人是你。”
“这个案子,已经清了。”苏离懒得再看苏浅嫣,朝身侧的柳崇明道:“寺卿大人也是见证人,回京后,案子的审理,就交给你了。”
柳崇明吐了口长气,郑重的点点头,“好,本官知道了。”
苏离又加强了值夜的侍卫,让一干人继续休息。
次日一早再上路,到下午的时候,终于回了都城。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果然,将军府做的这些事,还没开始正式审理,都城里的百姓,都已经听到了风声,在队伍入城的时候,夹道看着,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墨连宣本是不想出现的,可他若是不出现,便会被人扣上一个冷血无情的帽子。
他挡下队伍,一身太子服,身后跟着数十名近卫。
好看是好看,只是少了点气质与气势。
柳崇车下马车行礼,苏离在楚嬷嬷的搀扶下也下了马车。
她倒是没行礼,淡淡的看着墨连宣,“太子殿下这是想做什么?”
“本宫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墨连宣一看到苏离,视线就止不住的想往她的肚子上看,如果当初是自己,那这个孩子就是他的,苏离现在所有的成就,也是他的。
只可惜……
苏离可不知道墨连宣在异想天开些什么,直接道:“将军府一行人涉嫌陷害我,苏浅嫣涉嫌下毒杀害华素姨娘,如果太子殿下是想见她,在开堂之前,恕难从命。”
太子收到苏浅嫣杀人这个消息后,哪还想再看她第二眼?
原本他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的温柔大方,楚楚可怜,可现在,杀人?这跟毒妇有何区别?他宁可见苏浅月,也不想再多看苏浅嫣一眼。
“既然不能看,本宫也不会做些乱规矩之事。”太子带着,主动退到一侧。
苏离有些好笑,看出他本来就不想见苏浅嫣的心思,没说什么,转身回了马车,队伍继续向前。
当苏浅嫣所在的马车经过太子身边时,她拼命掀着马车窗,朝外面的太子张望,“太子……”
可太子就像没听到她的殷切呼唤似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冰冷无情的站在那。
苏浅嫣顿时泪如雨下,瘫坐在车厢里。
太子不看她……曾经日日在她耳侧说着,最大的福份便是娶了她的太子,不看她……
苏离没去大理寺凑热闹,案子很明朗,柳崇明应该会按章程审理办事。
她直接去了义庄,万万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丑姑竟然有了身孕。
她到的时候,陈泉正趴在丑姑的肚子上,跟肚子里面的孩子说话。
这画面,不由让她想到了墨连瑾,嘴角一勾,摸摸自己的肚子:你父王肯定是给我下了迷魂药,才一晚上不见,又开始想他。
丑姑先发现了苏离,推开陈泉,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不知道王妃娘娘要来,让娘娘见笑了。”
“你们在这住得还舒坦么?”苏离笑了笑,“我那医馆,还为你们留着房间,你们随时可以住过去的。”
“不用了。”丑姑看了眼陈泉,“在这很好,相公也喜欢这,有时候,死人要比活人好相处。”
“那倒是,以前我最常念叨的一句话,就是死人比活人可爱。”苏离想不到丑姑会跟她一个心境,“如果你们需要添置什么,一定要告诉我,王全安给你们的月俸不是很多,我知道的。”
“劳王妃娘娘挂念了。”丑姑感激的冲她行了一礼,“近来夫人一直在接济我们,我做府里丫环时的月银,每月都在送过来。”
“侍郎夫人?”苏离一听这话,立刻知道丑姑是在说柳音的母亲,“你们放心,只要我在,总有一日,我会将迫害柳音的幕后凶手,揪出来!”
迫害柳音的,不单是奉命行命的宋来,还有发布命令的组织!
第443章 尸体,存在蹊跷
第443章 尸体,存在蹊跷
苏离跟丑姑说了好一会话,才去停尸房。
停尸房里没什么尸味,丑姑按照她以前说明过的,烧着苍术,每个角落,都放着大坛没封口的酽醋,有几分当初宋来做事的样子。
尸体还没被收殓进棺木里,就放在验尸台上,蒙着白布。
苏离看向跟着她进入停尸房的楚嬷嬷,“我要去掀开白布了,死了几日的人,样子有点不是太好看,楚嬷嬷确定要留在里面?”
楚嬷嬷原本想得很好,自家王妃验尸的时候,她把牙一咬,站在旁边不看过程就好。
可这真的来了停尸房,她只要一想到白布下蒙着具死尸,她这胃里就止不住的翻腾。
“你真的不用步步跟着我,再且,有繁星在里面,我不会有事的。”苏离劝了一句。
楚嬷嬷咽了口唾沫,没再坚持,“那王妃娘娘要小心着点身子,老奴先出……出去了。”
“嗯,去吧。”
目送走楚嬷嬷,苏离才笑着看了眼繁星,她跟着自己验尸了几次,倒是没最早之前那么怕。
“你站远一些,如果我有想让你记下来的,会跟你说。”
“是。”繁星很干脆的退到远远的位置,把笔纸拿了出来。
苏离戴上手套,把解剖刀取了出来,白布掀开,露出燕夫人那张惨白的脸。
临死,她的眼睛都没闭上,嘴巴也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苏离把她的衣服褪下,仔细查看尸表。
她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在脖颈,那一刀划破了喉管,这种死法,死者压根发不出一句喊声,不到几秒,就会陷入重度昏迷,接着便是死亡。
伤口有明显生活反应,应该是在有意识的时候被人一刀割喉,刀口齐整,可见刀刃锋利,只是,一般的伤口都是左重右轻,燕夫人却是左轻右重,所以……
凶手是左撇子!
再看燕夫人的指甲,因为抓到过什么,几根丝线被卡在断裂的指甲里面,用镊子夹出来,几根集合在一起,才看出是青色,就是狱吏官服的颜色。
墨连瑾说过,刑部失踪了一个狱吏,至今还没找到他的下落。
看来,得去那狱吏家里走一趟了。
苏离把丝线放好,确定了喉部的伤足已致死,所以她没再给燕夫人解剖。
帮她擦试完尸身上的血迹,合了未闭上的眼睛,再替她把衣服原样穿好,蒙上白布。
走出停尸房,就见丑姑引着燕父在往这边来。
几天没见,燕父比在庆阳城的时候,要苍老数倍。
见苏离在摘手套,他几步窜上前,恨恨的盯着她,“你将我夫人如何了?”
繁星娇小的身子一挡,把燕父隔开。
苏离收起手套,拍拍繁星的肩膀,示意她让开,不会有事。
繁星让开,苏离才朝燕父道:“死因一目了然,我没剖她,可以收殓,带回去下葬了。”
一听到苏离这话,燕父绷着的脸才松缓几分,喃喃的自言自语,“她素来爱美,定然不喜欢被人动刀子,没剖便好……没剖便好……”
苏离正准备走,燕父突然开口,“是谁杀了她?是谁?”
苏离在想,如果她跟燕父说,一直想杀燕母的人是燕婉,他会不会信。
但她没说,“还在调查,有结果之后,我会派人告诉你。”
燕父不想就这样让苏离离开,“你不是很厉害的么?你能查实聪儿是死于意外,为何查不出是谁要杀我夫人?”
“我……”
“是燕婉么?”燕父反问。
苏离反而被他问怔了,“为什么说是她?”
“夫人断了朱子成的命,断了她的念想,她怎么能不恨?一定是她……”
苏离默了默,这件事虽然十有八九是燕婉做的,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看着燕父痛苦哀悼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节哀顺变,这个案子我会查。”
说完,不再停留,离开义庄。
苏离去了医馆,绿芜绿柳带着倾雨果然在医馆。
倾雨还什么都不知道,缠着大娃在练字。
绿芜绿柳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见到苏离回来后,连忙迎上来,压你声音问,“华姨娘之死,当真跟二小姐有关么?奴婢们没敢让小小姐知道。”
苏离点了点头,朝倾雨招招手。
“四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可想你了。”倾雨围过来,亲昵的抱着苏离的手直晃。
“四姐姐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苏离蹲下身,摸摸倾雨的头。
“四姐姐想说什么?”倾雨眨巴眨巴大眼睛,眼里干净透彻,就像大雨过后的天。
苏离抿抿唇,抚着她头发的手一顿,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倾雨有权力知道这些,当即开口,尽可能的放轻语调,“关于你母亲的死,四姐姐找到凶手了。”
“母亲……”倾雨眼里的光顿时黯淡下去,“是谁?”
“是苏浅嫣。”苏离把手伸向她的脸,指尖擦过她的眼角,带走一颗颗豆子大小的泪珠,“不哭,要坚强勇敢一点。”
“可是,为什么是二姐姐?”倾雨不解的对上苏离的视线,“二姐姐她还叫我去找四姐姐救命的啊,为什么是她害了母亲?”
“你还小,现在想不明白的事,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了。”苏离拉住她的小手,“你想不想去听审?这些事,我本来是可以替你拿主意的,可是,你有权力自己拿主意,所以我才问你。”
倾雨咬了咬唇,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想去,我想听听二姐姐怎么说。”
“好。”
苏离带着倾雨离开,大娃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
马车到达大理寺的时候,几人陷害苏离的案子已经审完,正在单独审苏浅嫣毒杀华素的案子。
苏浅嫣跪在地上,已经没办法再矢口否认,只能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我一直被养在将军府,但我知道,我终究不是上官瑶亲生的,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示好,她眼中就只有一个苏浅月,我毒杀华素,不过就是想要扳倒她,我受够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我不过是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回将军府二小姐。”
倾雨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浅嫣,脆生生的开口,声音在公堂上回荡。
“你想要做二小姐,为何要害我母亲?你害死我母亲,是可以做众星捧月的二小姐了,可是我呢?我母亲呢?”
她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眼里的光不再只是单纯的干净清澈,像是褪去了稚子的外衣,清明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成长!
第444章 转机,另一开端
第444章 转机,另一开端
苏浅嫣回头,慌乱的对上倾雨的视线。
她张嘴想说什么,眼里耳里,却全是旁听百姓对她的指指点点,辩解,已然无用。
“四姐姐,我不想再看了,我们回去吧。”
倾雨收回视线,扯了扯苏离的手。
苏离点头,“好,我们回去。”
几人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
站在大理寺外面,大娃局促不安的扯着倾雨的袖子,“倾雨妹妹,你若是难过,那就哭一哭。”
原本他见倾雨哭,会心疼得也想跟着哭,可倾雨现在不哭了,他这心中却压抑得更慌,他倒宁可她哭一哭了。
倾雨吸了吸鼻子,强撑着冲大娃扮了个鬼脸,“大娃哥哥想看我哭,我偏不哭,我要像四姐姐一样,不能遇事便哭鼻子,不能让你小瞧了我。”
苏离同时拍拍两个小人儿的头,“想吃点什么?今日你们想吃的,我都买给你们。”
“我要肉串。”倾雨立刻拍手跳了起来,“还有糖葫芦。”
“我也要倾雨妹妹要的。”大娃附和,井然一副,眼里只有倾雨妹妹的模样。
苏离带着他们上街,把一条美食街上的吃食,都吃了一遍,直到倾雨叫着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才让繁星带大娃回医馆,而她牵着倾雨,跟楚嬷嬷几人回王府。
倾雨没缠着她,乖乖去跟绿芜绿柳玩。
苏离坐在前厅,托腮想着燕夫人的案子。
“宿主大人,华素的案子成功破坏,系统奖励一百点生命值。”长生跳了出来。
“你好像很高兴?”
“那是当然,一百点生命值,够我们活一百天了。”长生从不嫌生命值少。
“那你做好准备,过段时间,凑够了生命值,我就要替墨连瑾换成续命药。”
“宿主大人,不要啊……”
“反抗无效。”
“那宿主大人还坐着不动做什么?赶紧出去破案要紧,再怎么样,也要余下几百生命值是不是?”
“你怕死啊?”
“怕!”
苏离翻了个白眼,“那你倒是打个折给我啊。”
“宿主大人,你又跟我开玩笑了。”长生委屈,如果他有权限打折,他巴不得天天给自家宿主大人打折,余下的生命值,够他活上几辈子了。
“我可没功夫给你开玩笑,反正你看着办,如果最后墨连瑾活不成,你就给我陪葬吧。”
长生只想哭,他这是挑了一个什么样的宿主啊?
哪有放着长生不想要,却偏偏执着于一个男人的?
“对了,燕夫人的被杀案,已经形成系统任务,破获后可获得一百点生命值。”
苏离没再说话,直接切断了跟他的联系。
刚才不过就是无聊逗逗他,不到最后那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晚饭的时候,墨连琅找上门来。
一脸苦恼,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你这是怎么了?墨连瑾还要过两日再回。”苏离只以为她是来找墨连瑾的。
哪知道墨连琅忽然凑近她,从袖袍里开始掏东西,有宝石玉器,还有各种各样的珍贵玩意。
掏完了,他才巴巴的看着她,无比认真道:“五嫂,这是我所有的珍藏了,我现在把它们都给你。”
“你干嘛?”苏离瞅了眼桌上的好东西,金光闪闪的,她喜欢,只是,这墨连琅来这么一出,肯定有所求。
果然,墨连琅立刻道:“我喜欢一个小宫女,五嫂知道的吧?”
苏离点点头,她从墨婵雨那听说过,墨连琅一直在缠着个小宫女,叫菊清,缠了好几个月,那宫女愣是没答应。
墨连琅又不敢用强的,只想得到那小宫女的心,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五嫂,你当时也是没有立马答应我五哥的,我就想让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让她嫁给我。”墨连琅头疼到抓耳挠腮,越是得不到,那宫女就越是勾得他的心痒痒。
“我?”苏离有点懵,上下扫了几眼墨连琅,“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要不然,你先长成你五哥那么帅,再去问问那小宫女从不从?”
墨连琅:“……”
他是长得没五哥好看,可他站出去,也是数一数二的美男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这两个词就是为他而量身定做的。
苏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我不逗你了。”
说完,麻利的把桌上金光闪闪的宝贝收到自己袖袍里,然后才道:“你这样一头抓瞎,那肯定得不到小宫女的心,你得从侧面去打听,去了解,去观察,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再对症下药,最后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对啊。”墨连琅一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他连辞都没告,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
苏离不禁失笑,估计着,这次墨连琅还得碰壁,这样也好,下回他再来找她帮忙,又会还来一堆金光闪闪的宝贝,她可不嫌多。
在王府睡了个饱觉,第二天一早,苏离就跟繁星去那个失踪的狱吏家。
楚嬷嬷总算放下了心,没有坚持一定要跟着。
狱吏家在一处密集的民房,墨连瑾的人已经来搜过一次,所以里面稍显凌乱。
苏离进到里面,大概看了一遍,最后把视线放在一个柜子上。
有异样的倒不是柜子,而是柜子旁边的地面,四四方方一块,颜色明显比其它地方要重一点。
“繁星,你将柜子挪开一些。”苏离吩咐道。
“是。”繁星按照苏离的吩咐,把柜子往旁边一挪。
空出来的地面,跟刚才她觉得有异的地方,有明显色差,而与其它地方,却是一致。
看起来,是有人把柜子挪了一下,那么,那人是想遮掩什么?
苏离稍微沉呤了片刻,让繁星去找酽醋跟酒,找来后,朝刚才柜子挡住的地面一泼,果然,有血迹显现出来。
“四小姐,这……”繁星看着显示出来的血迹,似懂非懂的开口,“这人是已经死了么?”
苏离点点头,地面这么大一滩血迹,大概是遇害了,“看来,这狱吏在家中被杀,有人顶了他的身份牌进入刑部,既然凶手在这里出现过,肯定还会留下什么痕迹,仔细找找。”
“是。”
当即,两人以柜子为中心,四处搜寻。
“四小姐。”繁星突然叫了一声。
苏离走过去,蹲下身查看……
第445章 变故,怀了身孕
第445章 变故,怀了身孕
繁星发现的异样,是一块拇指大小的区域,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粉末状物质,颜色发白,不注意看,几乎发现不了。
苏离沾了一点点放到鼻前嗅,立刻确定,这些粉末是石灰。
繁星听到石灰两个字,不由开口道:“石灰是珍贵之物,只有皇亲国戚才能用,老百姓就算有银子,也不能用石灰来修缮自己的府邸。”
苏离点点头,“的确,所以,石灰不可能是狱吏的,而是由凶手带来的。”
这么一来,凶手就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替皇家修缮的工匠,另一种则是皇家人,来杀狱吏前,接触到过石灰。
从狱吏家出去,苏离想去刑部看看。
才走到半路,就被柳崇明的人追上来叫住,“王妃娘娘。”
“有事?”苏离停下脚步,看着来人。
“寺卿大人让属下来支会一声,太子妃娘娘的案子,有变。”
“有变?”苏离眉头一皱,昨天的案审,苏浅嫣并没有否认自己杀人,还老实交待了作案动机,这么一个板上钉钉的案子,怎么会有变?
可柳崇明派来的人,也不知道具体的事,苏离只能压着一腔的不解,跟苏离折返去大理寺。
两人到的时候,大理寺外,停了皇家的轿辇,看阵仗,貌似不小。
进到里面,安帝跟皇后居然都在。
苏浅月因为涉案不深,并没有被关押,而是回了太子府,所以除了她之外,老夫人、苏临成,都跪在安帝跟皇后面前,而苏浅嫣,却是坐在一旁,有个太医,正在给她把脉。
见到苏离来,站在一侧的柳崇明显然松了口气。
苏离扫了眼大堂内的一切,准备朝安帝跟皇后行了个礼。
安帝一抬手,“免了免了,你身子不便,不用跟朕拘泥这些礼节。”
苏离干干脆脆的站好,反正她也不怎么想给人行礼,这下正好。
“你来的正好,原本朕也打算派人去将你唤过来。”安帝的情绪明显很好,笑容可掬的样子,没有一丝危险跟戾气。
苏离沉呤了几秒,然后才问,“不知道父皇要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先等等,等太医的把脉结果出来,你就知道了。”安帝并没有马上说破,而是话题一转,“朕知道这趟宏福寺之行,你受了委屈,好在你也未曾被伤害到,你若是愿意写份谅解书,再加上朕万寿前会大赫天下,你父亲与祖母,可以不受牢狱之灾,回到将军府。”
苏离不禁好笑,安帝居然要她原谅将军府的人?
还借了万寿要大赫天下的由头?
她抿唇不说话,默默看向苏浅嫣那边,看她要唱什么戏。
隔了没一会,大医就收手,朝安帝拱手道:“回皇上,太子妃娘娘的脉象,的确是喜脉,虽然月份小,但微臣可以肯定,的确是喜脉。”
“好……好……”安帝大喜,连说了两个好字,再看向苏离,“朕知道你医术向来不错,你若存有疑问,也去给太子妃把个脉。”
苏离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的朝苏浅嫣走过去。
苏浅月的丫环说过,苏浅嫣头上的珠钗里面藏了麝香,不可能让她受孕,这突然来了一出怀孕的戏码,她很难不怀疑,这里面存着什么猫腻。
抬手覆上苏浅嫣的手腕子,仔细感应。
就像刚才太医诊断的那样,苏浅嫣的喜脉很浅,像是刚怀上不久,但的的确确,就是喜脉。
“四妹妹,如何了?”苏浅嫣柔弱的问道,外表看着楚楚可怜,眼底却浮起一股得意。
苏离收回手,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的确是喜脉。”
苏浅嫣立刻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起身,噗通一声在苏离面前跪下,仰头,眼巴巴的对上她的视线。
“四妹妹,我知道我不该害了华素姨娘,也不该起意,让祖母与父亲配合着我去害你,可我如今怀了太子的孩子,你念在我们以往的情份上,饶恕了我这一次,我日后定会好好做人,不再生出这些害人的心思。”
苏离睨着悔过自新的苏浅嫣,唇角抽了抽,没有应声。
高座上的安帝与皇后,以及跪在地上的老夫人与苏临成,都把视线落在苏离身上,就等着她开口。
一时间,气氛僵冷直下,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苏离。”安帝终于还是叫了一声苏离,“你怎么看?”
虽然拿主意的是安帝,可他还是顾忌着墨连瑾,想让苏离自己说,这样一来,墨连瑾最后也不会因为苏离受了委屈,而跟他对着来。
毕竟,他现在能依赖的,只有一个墨连瑾,不到最后,不能撕破脸。
苏离一笑,“祖母跟父亲害我,父皇万寿大赫,的确可以免了他们的罪。”
说完,目光落到苏浅嫣身上,语气瞬冷,一字一句道:“可二姐姐不仅是害了我,还杀了人,若杀人之罪都不用偿命,那还要律法有何用?”
“苏离,朕有宽赦人的权力,再且,她是太子妃,怀了皇嗣。”安帝同样的加重了语气,想给苏离施压。
苏离缩在袖袍里的手一紧,转看向安帝,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所以父皇是要用天子之威,去宽赦一个杀了人的人?”
安帝不喜欢苏离这样直直盯着他的眼神,脸色变了变,“让皇族血脉绵延,本就是一件大功,足以抵过。”
“说来说去,父皇的意思,都是要将这件事翻篇?”
“朕这是为了皇嗣着想。”
苏离眯了眯眼,依然不松口。
苏浅嫣见状,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四妹妹,一切都是我不好,只要你愿意让这件事了结,让祖母与父亲回府,我愿意常伴在佛堂,直到孩子生下,再去承担自己的罪孽,孩子是无辜的啊,四妹妹可以怪我,可孩子又有什么罪?”
说完,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着,大有苏离不答应,她就能磕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老夫人想要去阻止苏浅嫣,可她自己也还跪着,安帝并没有让她起来。
当下就恳求的看向苏离,“苏离,算是祖母求你,你快让你二姐姐停下,再这样磕头下去,她肚子里的龙孙可如何受得了?”
第446章 石灰,跟谁有关
第446章 石灰,跟谁有关
苏离正要反驳,从大理寺外,又走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太子,苏浅月跟在一侧,牵着倾雨。
“四姐姐。”倾雨见到苏离,立刻甩开苏浅月的手,朝着她扑了过去。
苏离眼睛一眯,看了眼太子,然后才摸摸倾雨的头,“你怎么来了?”
“三姐姐说,我若是不来,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倾雨实话实说。
苏离万万没想到,太子会把主意打到倾雨身上来。
她正要示意繁星把倾雨带走,高座上的安帝突然开口,“这便是那死者的女儿?将军府的幼女?”
“回皇上,是的。”老夫人抢先一步应声。
“既然她是死者的女儿,若是她谅解了太子妃,那今日这事,便算是过去了。”安帝拍板,用他所谓的帝王权力,把一件人命案,压成了一个家庭闹剧。
苏离接受不了这样不公平的事。
可这是古代,是一个皇帝说了算的朝代。
“倾雨,来,你来祖母身边。”老夫人跪在地上,朝倾雨招招手。
倾雨跟老夫人是亲的,华素还没死的时候,她时常跟着华素去老夫人那。
听到老夫人叫自己,倾雨立刻就过去了,脆脆的喊了一声,“祖母。”
“好,你是祖母的好孙女。”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冲她慈爱一笑,而后才道:“你也知道了,你二姐姐现在腹中怀了孩子,与你四姐姐一样,她已经知道了害你母亲不对,若是你不原谅她,她腹中的孩子就会没办法出生,可怜得很……”
“祖母。”苏离冷着脸打断老夫人的话,“倾雨还小,既然她由我照料,那我的话,便是她的话,你又何必要去问她的意思?”
“倾雨是华素的女儿,你照料她一事不假,但你代表不了她的意思。”老夫人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当即攥紧了倾雨的手,继续道:“只要你说一声,不怪你二姐姐了,你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就能顺利出生,就能与你一样,长成这么大。”
“倾雨,你过来。”苏离从来都没有这么气愤过,一大群的成年人,居然无耻到要来逼迫一个小女孩。
倾雨看了眼苏离,又看了眼抓住她手不放的祖母。
她还没拿定主意,原本朝着苏离磕头的苏浅嫣,掉转头,冲着倾雨开始磕头,一下一下,把自己鲜血模糊的额头,故意露给她看。
“倾雨,是二姐姐糊涂,是二姐姐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去做那些错事,去害了你母亲,你原谅二姐姐,你救救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只有我说原谅你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出生?”倾雨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母亲的死,她已经接受了,可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因为她的一句话,就不能出生,那岂不是比她还要可怜?
“是。”苏浅嫣跟老夫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那……那我不怪你了。”倾雨不是原谅苏浅嫣,她只是不想看到比她还可怜的孩子。
苏离闭了闭眼,走过去拉住倾雨的胳膊,冷冷看向老夫人,“你们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祖母是不是可以松开倾雨了?”
老夫人下意识松手,倾雨立刻被苏离护在身边。
苏离看向安帝,唇角泛起一股冷笑,“既然父皇要大赦,我也无话可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安帝答话,带上倾雨转身就走。
繁星紧步跟上,没一会,三人就离开了大理寺。
安帝阴鸷的眯起了双眼,苏离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真是跟墨连瑾越来越像。
他们越是这样,他就越要保住太子跟将军府。
承恩候府与墨连韫,已经被他丢弃,仅剩的太子跟将军府,绝对不能再有任何意外。
安帝的心思,苏离哪能不知道,离开大理寺后,她就冷笑出声,“以为太子比墨连韫好,等万寿那天,逼宫大戏一唱……呵!”
“四小姐当真要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繁星见苏离脸色不好,问了一句。
苏离不屑的哼哼一声,“不,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过去。”
她笃定,苏浅嫣有孕,中间肯定有猫腻。
既然存在猫腻,那就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苏浅嫣现在有多得意,将来就会摔得有多惨烈。
“四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倾雨抿着小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离。
苏离摸摸她的头,平复好情绪,冲她一笑,“没有,你做得很对,我们家的小倾雨很善良,知道要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很不错。”
“我没有原谅二姐姐的,我只是不想二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太可怜。”倾雨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嗯,四姐姐明白。”苏离牵上倾雨的手,“孩子的确是无辜的。”
把倾雨送回医馆,苏离跟繁星再去刑部。
一路上,已经听到百姓们都在议论将军府跟太子府的事。
安帝大赦,将军府只是被罚了一年俸禄,而苏浅嫣杀人,也不用偿命,被软禁在太子府,一直到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再罚其罪。
苏离的心情,一直在谷底沉着,没办法好转。
到了刑部,青木正在那处等着他们。
有青木领路,两人在刑部畅通无阻。
燕夫人被关押的大牢,是皇亲国戚犯罪后,被关押的地方。
当年安帝上位,这里曾经关押过无数的人,现在,大牢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燕夫人被刺死的牢房,地面的血迹还没被人清理,现场也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直有狱吏看守着。
“发现燕夫人死亡的人是谁?”苏离没先看现场,而是朝青木问了一句。
“是负责送饭的狱吏。”青木回道。
“他没有嫌疑?”
“是。”青木点点头,“王爷查过他,没有什么异样,王妃可是要把人叫过来再问一遍?”
“不用了。”既然墨连瑾已经查过了,苏离没打算再查一遍,让繁星站在外面,她一个人仔细搜寻着各种痕迹,朝案发现场靠近。
在离牢房大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她发现了一小戳白色粉末,沾了些放到鼻前一嗅,跟在狱吏家里发现的一样。
是石灰!
第447章 面具,表里不一
第447章 面具,表里不一
苏离在案发现场搜了很久,除了那一小撮石灰之外,并没有发现脚印或掌印一类的痕迹。
从刑部离开,她吩咐青木去查最近京中用到石灰的地方。
再回到医馆的时候,医馆里多了个客人,是墨连诀。
福宝福山都跟在他身边,带来了治疗腿疾,第三个阶段所需要用到的药材。
“听说大理寺那边出了点事,你又去了刑部,如若太累,我明日再来。”墨连诀看出苏离满脸疲色,立刻暖心的开口。
苏离摇摇头,在他的轮椅旁边坐下,“我没事,歇歇就可以开始,再且,有大娃做副手,许多过程,都可以由他来。”
“那便要辛苦你了。”墨连诀冲苏离笑了笑,“去刑部有发现了么?”
“没有。”关于石灰,苏离谨慎的没有跟他说,倒不是因为不信任他,而是关乎到命案,这是正常的保密程序。
“别担心,总会有发现的。”墨连诀安慰了她一句。
“嗯,我向来坚信,没有完美的犯罪手法,只有不完美的破案人员。”苏离抿抿唇,把视线投放到装放药材的盒子,反正她现在也在歇息,干脆把药材拿了出来,需要研磨的,交给大娃去做,需要煎熬的,交给繁星去做。
“这个阶段的治疗结束后,我的命,能延长到多久?”墨连诀问起这个问题,语气淡淡,没有一丝紧迫感。
苏离想了想,“这个阶段结束后,你的腿不会再恶化,一年肯定是可以的,第四阶段所需要用到的药材很难找,不过有一年时间,大概也不难。”
“一年……”墨连诀笑了笑,虽然不长,但也够了!
“你这找药材的速度倒是很快,以后如若我有需要用到药材的时候,也找你帮忙。”苏离开了句玩笑。
墨连诀点点头,轻声失笑,“我虽然久居深宫,但还是攒下了不少闲钱,都散给了外面的人,让他们去山中替我专程找的。”
“难怪,这些药材在市面上太难买到,如果是请人去深山中找,倒是容易一点。”苏离不得不佩服墨连诀的头脑,知道判断局面,找出最简单快捷的方案。
“听说你最近想请儒生去各个地方讲学?”墨连诀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对。”苏离点点头,“原本从庆阳城回来就该办的,后来又被叫去了宏福寺,出了事,但我已经把这个消息散出去了,正在募集有此意愿的学子。”
“为何要这样做?”
苏离想起离京这一路上的事,叹了口气,“遇上了几个案子,让我觉得,我能还死者清白,让案件大白,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小,救人命,终究不如救人心,只有这样,才能扼制将来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墨连诀沉呤了一会,想着苏离所说的求人命,不如救人心几个大字,好半天才回神,朝她郑重的点头致意,“你果然很不一样。”
“哪有什么不一样,只是遭遇的事情不同而已。”苏离抿唇浅笑,站起身,“不说这些了,让福宝福山推你去内室,我去看看大娃的药研磨好了没有。”
“好。”
福宝宝山把墨连诀推向后室,苏离去了后厨。
大娃的药材已经研磨好,繁星煎熬中的药,还需要半个时辰。
算起来,时间刚好,前半段的治疗,只需要研磨好的药粉,后面才会用到药膏。
吩咐好繁星怎么把药汁变成药膏后,她才带上大娃,去到后室。
治疗的过程很缓慢。
苏离上手比较难的部分,其它的交给大娃去做。
一个疗程下来,夜幕已经拉下,墨连诀疼得昏过去一回,大娃也累得直喘粗气。
最后收尾的工作,苏离来做,墨连诀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温润的脸上蒙了层呆滞,像是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
“回去后,一定要记得每日用热水敷腿,第四阶段的药材最好在一年内找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尽快来找我。”
墨连诀没应声,还是福宝心疼的替自己家主子应了下来。
把后续做完,苏离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墨连诀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许。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苏离,“你为什么要这样尽心的救我?”
苏离被他问得失笑,“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对不起!”墨连诀说出这三个字,垂下头,不敢跟苏离的目光对上。
苏离只以为他在抱歉,连累自己挺个大肚子,还要替他治腿,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万一我也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呢?”
墨连诀依然沉默的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福宝福山见状,连忙上前把他送到轮椅上,“今日劳烦王妃娘娘了,主子似乎有些疲累,这便不打扰了,改日再来道谢。”
“嗯,好生送他回去,天已经黑了,一会宫门该关了。”
福宝福山行了一礼,推着轮椅朝外走。
苏离坐在刚才墨连诀躺的床上,目送他们离开。
歇了一会,她才恢复些体力。
这时,繁星走了进来,“四小姐,青木来了。”
苏离想起自己吩咐青木去查的事,当即来了精神,大步朝外走去。
青木正站在大堂里,等着苏离。
没等苏离先问,他直接禀道:“王妃,已经查清了京中最近要用到石灰之处。”
“都有哪里?”
“宫外,只有德亲王府在修缮,宫内的修缮处则比较多,太后娘娘的宫殿,以及燕贵妃的宫殿,还有广渠宫,内务府……”
苏离不禁头疼,这么多地方都在修缮,那人人都有可能接触到石灰。
不过,这几个住处的名称,苏离十分眼熟广渠宫,“广渠宫是墨连诀住的地方吧?”
“是。”青木点头。
刚才墨连诀过来,倒是没听他说起这件事。
不过这事也是小事,古代的房子容易老化,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修缮一下。
她当时跟墨连瑾去广渠宫治伤,见到过广渠宫年久失修的模样。
“王妃娘娘想先从哪里查起?”青木问道。
苏离揉揉发涨的太阳穴,石灰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在没有其它线索出现之前,她只能沿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德亲王府先放一边,你去查出入宫门的记录……”
第448章 赴宴,假孕风波
第448章 赴宴,假孕风波
青木离开,繁星有些不懂,“四小姐为何不查德亲王府?”
“燕婉虽然跟墨连韫有某些牵连,但她肯定不想墨连韫知道关于她的秘密,所以,她不会找墨连韫来办这件事。”苏离解释给繁星听。
繁星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去柜台看她的简之航去了。
苏离失笑,跟大娃讲解了一下医书中难懂的地方,等他没什么问题要问后,才带着倾雨回王府。
这一晚,墨连瑾还没赶回来。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墨连瑾才带着开光的寿字,赶回了都城。
由于要把寿字送入宫,需要费一番礼节章程,苏离等来了青木送出入宫的记录册给她,也没把墨连瑾等回来。
仔细翻着案发那天的记录册,出宫的人数不盛数,宫女太监嬷嬷,还有上早朝的官员,以及宫里养着的皇子皇女。
在记录册里面,大多数人名,对苏离来说都是陌生的,倒是一个人名让她眼熟,正是昨天推墨连诀去医馆治腿的福宝。
墨连诀腿脚不便,让福宝出宫替他办事,也算正常。
苏离只能让青木先查从燕婉宫里先出去的人,另外,要四下寻找那个狱吏的尸体。
只有尸体出现了,她的推断才算正确。
而尸体,总会留下些有用的线索。
过了一会,宫里来了人请,说是安帝安排了晚宴,要她即刻入宫。
绿芜绿柳帮她梳妆好,楚嬷嬷说什么也要跟着去,苏离就跟楚嬷嬷一起上了马车,入宫赴宴。
到了宫门才发现,苏浅嫣跟苏浅月都来了,正好撞在同一个点到,三人见面,苏离淡定从容,苏浅嫣跟苏浅月,心思各异。
进宫的路上,苏离本来是在前面走的,没走几步,苏浅嫣却追了上来,“四妹妹留步。”
苏离没搭理她,脚速不停。
苏浅嫣只能跟着她快走,小脸很快就泛红,喘起粗气。
每一次苏浅嫣想赶上她,她都会加快脚速,尽量不跟苏浅嫣挨得太近,免得出点什么意外,脏水全泼在自己头上。
苏浅嫣咬了下唇,体力不支的她,渐渐跟苏离拉开了距离,最后只能放弃,恨恨的看了眼苏离的背影,双手攥成拳头。
“二姐姐,她不理你,你还赶着上,真是可笑。”苏浅月走近,讽刺的勾了下唇,撩起耳侧的头发,故意把脖子上的吻痕露给她看,“这两日太子天天来我这,还真是有些吃不消,二姐姐再这样下去,这肚子可就穿……”
“你住嘴。”苏浅嫣瞪圆杏眼,一改温顺,凌厉了几分。
苏浅月仗着自己受太子喜欢,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太子都没让我住嘴,你却让我住嘴,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蛇蝎心肠,杀人为己的毒妇而已。”
“你……”苏浅嫣被气得身形一晃,原本泛红的脸,一寸寸的变白。
“二姐姐还是小心着自己的肚子吧。”苏浅月抬手指了指苏浅月的肚子,讽刺意味十分浓郁。
别人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这所谓的有喜,不过是为了逃过这个劫难。
若不是看在将军府的份上,她才不愿意陪着她演这场戏!
苏离到了地方,墨连瑾已经坐在那了。
见她过来,墨连瑾特意离座,前来牵着她往位置上走。
其它人见状,大多投来羡慕的目光,尤其是那些从没得到自己男人这样相待的女人,一个个的,都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苏离坐好,苏浅嫣苏浅月才到。
她们自然也看到了墨连瑾跟苏离恩爱的那一幕,她们到了近前后,太子依然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
当下心底就开始翻涌,却要当作没事,堆着公式化的笑,去到太子身边坐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宴。”安帝扫了眼众人,说完话后,目光在苏浅嫣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说明道:“太子妃本是待罪之身,但她身怀龙孙,朕便许了她来。”
其它人都在拍马屁,说什么安帝龙恩浩荡,苏离没理会,看了眼墨连瑾,放在桌案下的手,跟他十指紧扣在一起。
这场晚宴,参加的人全是皇亲国戚。
墨连瑾这桌,有太子、墨连韫,以及墨连琅,苏离跟苏浅嫣挨着。
苏离环顾了一圈,承恩候府那边,只有承恩候夫妇带着几个世子来了,向来对这种宴会十分热衷的慕清歌,没来!
她那头头发,没有一年半载,怕是很难长好,在那之前,估计没脸出门进人。
墨连诀来了,坐在轮椅上,跟几个世子皇子坐在一起。
燕婉也没来,大概是因为戴孝在身的原因,今天坐在安帝身边的,是皇后。
苏离突然有点明白,安帝安排这场晚宴的目地是什么。
是想让她跟苏浅嫣坐在一起,让其它人看着,日后传出去,让人认为,她跟苏浅嫣消除了嫌隙,那天的案子,自然会在百姓心里,日渐淡化。
墨连琅见开了席,大家各吃各的,各聊各的,他有意靠近自家五哥,朝苏离压低了声音道:“五嫂的法子果然有用,她对我,可没有以前那么冷冰冰了。”
苏离跟墨连琅之间隔了个墨连瑾,看了他一眼,“我倒是真想见见,那个小宫女长什么样,能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你如此着迷。”
“好啊。”墨连琅一拍脑门,看看苏离,又看看墨连瑾,“一会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出去消食,今日她就在御花园清扫,我带你们去看。”
墨连瑾皱着眉头把墨连琅推开,“用膳便用膳,挨如此近,如何吃?”
墨连琅嘿嘿一笑,还没等他回话,就见自家五哥,往苏离那边挨近了过去,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他的脸皮抽了抽,五哥刚刚还说挨得近不好用膳,所以这是……光挨着五嫂就够了,压根不用吃?
两人恩爱如初的模样,让他眼红不已。
只想着快些结束晚宴,再去御花园里逗逗可爱的小菊清。
待哪日把小菊清迎入府了,他也就能够每天跟她腻腻歪歪,形影不离。
墨连琅老实坐好后,墨连瑾才问苏离,“老六方才在说什么?”
苏离才想起来,墨连瑾并不知道墨连琅跟小宫女的事,当下就把这件事大致说了一遍。
刚说完,身侧的苏浅嫣就起了身……
第449章 设计,假孕露馅
第449章 设计,假孕露馅
苏浅嫣离席,身边只有个丫环跟着,苏离的视线追着她的身影,发现她跟皇后的人汇合后,一起离开,不知道去了哪。
墨连瑾敲了敲苏离的头,“你几日未见我,不看我,倒是一直在追着别人看?”
苏离收回视线,朝他笑了笑,“不看了,只看你,行了吧?”
墨连瑾唇角微勾,给苏离夹了好些素淡的菜。
苏离其实很想吃肉的啊,可墨连瑾每回都能找理由把她当兔子养。
她对面坐着的是墨连韫的侧妃柳仁娜,刚纳娶不久,比之前的侧妃更受墨连韫宠爱。
“战王妃脸上的黑斑,似乎比以前更淡了些,是用了什么好的护肤膏么?”柳仁娜率先开口。
这是苏离第一次见她,看在她是柳音堂姐的份上,她礼貌性的笑了笑,“是么?我倒是没发现。”
“若是有什么好的护肤膏,战王妃可别独享了喔,一定要介绍给我用一用。”柳仁娜十分关爱她自己的那张脸,说话时语调没有苏浅嫣温柔,但也不像苏浅月那样锋芒毕露,就是很平常普通的性子,再加上有点爱美的小心思。
这样的人,倒是也好相处。
苏离点点头,“会的。”
“那你这身衣服这在哪添置的?布料当真不错。”柳仁娜又叨叨的赞赏起苏离的衣服,“哪日我能否约你,一起去逛逛衣坊啊?”
苏离失笑,“我是没问题的,不过要先把手里的案子处理完后,才有闲功夫。”
“办案子多无趣呀,还是把自己装扮得美美的,更有意思。”
柳仁娜这话一出,立刻被墨连韫尴尬而不失风度的碰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柳仁娜只能闭了嘴,讪讪埋头吃东西。
苏离也吃了一会,才把碗里堆起的素菜吃完,见墨连瑾又要给自己夹素的,赶紧伸手挡住碗口,低低的反抗一句,“我要吃肉。”
“要吃肉,回府再吃。”墨连瑾意有所指的回她,夹素菜的动作没停。
苏离委屈的护紧自己的碗口不撒手,“为什么要回府吃肉?这里就有,干嘛舍近求远?”
墨连瑾凑近了苏离耳侧,“你确定要在这吃我?”
苏离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给她肉吃,是把他给她吃。
这男人……她莫不是嫁了一个假的墨连瑾?
“将手松开,回府给你肉吃。”墨连瑾低声一笑,见她的耳根子窜红,没再逗她,把素菜放进自己碗里,给她夹了几个肉丸子。
“老五。”安帝坐在上位,突然开口,直指墨连瑾,“你方才与朕说过,想要在苏离产子前大婚,朕允了,至于日子,你是想自己挑?还是想让朕来挑?”
墨连瑾淡淡起身,“待万寿过后,儿臣想尽快。”
“好,明日便会差礼部准备,你尽管安心去办其它事了。”安帝一抬袖袍,示意他坐下。
苏离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扯扯墨连瑾的袖子,“你一回来就跟安帝提及婚期了?”
“嗯。”
苏离不得不感叹他的速度,但安帝刚才的话,明显是话里有话,眼下这么多人在,她不好多问,只能暂时憋着。
吃了一会,墨婵雨那丫头突然走过来,神情有点古怪,“五嫂,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苏离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起身跟她走到了没人的一角,“怎么了?”
“方才太子妃离席,恰好我也在外面,见她古古怪怪的,便跟了上去。”
“嗯?”苏离有点诧异,但只发出一个单音,继续等着她的下文。
“那个……我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墨婵雨有些为难的挠挠头,难已启齿。
“你说,若是不相干的事,我不会往外说,就你知我知。”
墨婵雨下定决心,凑近了苏离耳朵,低声道:“我看见了太子妃在换月事带,五嫂有身孕以后,也是会来月事么?”
苏离皱眉,“你确定你看到了?”
“千真万确。”墨婵雨举起手对天发誓,“五嫂,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说谎话哄你的,我若是说谎,我便……”
苏离点点头,抓住她的手,没让她说出毒誓,“这件事太过重大,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太子妃着实过份了些,居然胆敢用怀有身孕一事,来逃脱罪责。”墨婵雨愤愤难平,“五嫂有何打算?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不用了,剩下的我来。”苏离拍拍她的肩,“走吧,我们回去。”
“好。”
两人各回各座,苏离坐定的时候,苏浅嫣还没回来。
“有事?”墨连瑾问道。
“嗯,有点事。”苏离轻声答了一句,“一会再跟你解释。”
墨连瑾闻言,没再多问。
苏离不动声色的夹了个红辣椒,手一抖,辣椒跟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她戳戳正要躬身帮她的墨连瑾,自己侧身把筷子跟辣椒捡了起来,同时,红色的辣椒在苏浅嫣的椅子上一摩擦,顿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做完这件事,她才坐直了身体,让宫女给她换双筷子。
苏离的动作瞒过了其它人,却没瞒过墨连瑾。
他眉头微微一蹙,不用她说明,就已经猜到了她大概想做什么。
没一会,苏浅嫣回座,特意把手里的一个木盒子放在桌面,朝太子开口道:“母后送了孩子一个坠子,我方才随管事嬷嬷去取来了。”
“嗯。”墨连宣已经对苏浅嫣厌恶至极,爱理不理的应了她一声,一口喝下杯中的烈酒。
对于墨连宣的疏离,苏浅嫣如钻心般的难受。
她也只能维持着面上的浅笑,双手垂下桌面,攥成拳头。
晚宴吃到最后,已经开始有人离席去外面消食。
墨连宣不搭理苏浅嫣,她早就坐不住了,想去外面透透气。
当即起身,跟墨连宣说了一声,就要离席。
苏离突然啊了一声,指着椅子上的红色印记,夸张的嚷了起来,“二姐姐,你这是……这是见红了么?”
“什么?”苏浅嫣脸色一变,想到自己刚换了月事带,立刻转身,顺着苏离的指向看过去。
果然,椅子上有一道浅红色的印记,她的脸,涮的一下白了!
“快来人,去请太医,太子妃见红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苏离朝身后的宫女乱指挥一通,声音大到足已让所有人听见。
第450章 拆穿,蛇蝎毒妇
第450章 拆穿,蛇蝎毒妇
宫女顿时乱作一团,惊动了高座上的安帝跟皇后。
苏浅嫣立刻坐下,不敢再动。
“出什么事了?”皇后不怒自威的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她的嗓音,让乱轰轰的宴席,安静了几分。
那些个想凑上前来关切的人,又缩着脑袋坐了回去。
苏离禀道:“我发现二姐姐的椅子上有红色印记,估摸着是见血了,还是要尽快将太医召来才是。”
皇后一滞,苏浅嫣有没有身孕,她最清楚,当下沉呤了片刻,立刻冷声道:“不用了,不过是见血,回去歇着就是了,来人,送太子妃回府。”
“等等。”苏离哪里肯就这样放过这件事,她面向皇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脸微微仰着,眼里缀满星光,星光中又透着股凌厉,让人对上一眼,就会心惊。
“战王妃……”皇后咬牙切齿。
一侧的纯贵妃,像是嗅到腥味的猫,立刻跟苏离统一战线,附和了她的意思,“这见红怎么能算是小事?太子妃怀的是嫡长孙,万万不能大意了,来人,请太医。”
“是。”纯贵妃的人转身就走,哪管什么皇后那边是什么意思。
有人去请太医,宴会就只能暂停。
苏浅嫣在椅子上坐立难安,太子脸色铁青,频频朝自己母妃使去眼色。
可皇后又能有什么办法,看看太子,看看苏浅嫣,把手攥得咯咯作响。
很快,太医就被请来了。
苏浅嫣终于知道怕了,紧紧咬着唇,浑身哆嗦着,把手缩在袖袍里,不肯给太医把脉。
这味能让她假孕的药,只能管用三天,不管什么名医来,都诊不出她是假孕。
可三天过去了,药效已失,她又来了月事,这假孕的事……
苏浅嫣不动,太医也不知道要怎么把脉,为难的朝纯贵妃投去一眼。
纯贵妃一笑,“太子妃,太医已经来了,为了皇嗣着想,你还是将手伸出来,由太医给你瞧瞧,若当真动了胎气,便不宜走动,还是在宫中休养着,等胎气稳了,再回太子府去。”
苏浅嫣把唇咬得很紧,唇瓣泛白,“不……不劳烦贵妃娘娘担心了,我怀……怀的胎,我知道好不好,我回太子府养着便好。”
“这怎么行?”纯贵妃脸上的笑意一僵,给了身边嬷嬷一个眼神示意,“你去帮着太子妃把脉,皇上万寿在即,若在这个档口皇嗣有损,兆头不好。”
嬷嬷应声,立刻朝苏浅嫣走过去。
皇后那边哪里肯让纯贵妃插手这件事,当即也吩咐了她的嬷嬷,把纯贵妃的人拦下。
一时间,皇后跟纯贵妃你来我往,唇枪舌剑。
苏浅嫣坐在椅子上,成了众人的焦点。
不过就是让太医把个脉,确定是否是伤了胎气,她迟迟不肯,让看热闹的人,自行脑补出好几个桥段。
做为始作俑者,苏离却在悠闲自在的吃着东西,大有一种我挑起了火,灭火我可不管的慵懒气质。
墨连瑾好笑的看着她,没有作声,只替她时不时夹一些离得远的菜肴。
正当苏离放开了肚子吃的时候,安帝那边起了变化。
他重重一下拍在桌案上,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声、争论声,只剩下碗碟相撞发出的叮当声。
“都给朕住嘴。”
安帝吼完一声,世界都安静了!
他脸色铁青的看向苏浅嫣,“既然太医来了,那就查一查。”
“皇上……”皇后抓紧桌案边缘,惶恐的看着安帝,“若是要查,也让太子妃去臣妾宫中以后,再让太医查,如此多人在,她……”
“皇后娘娘这话可就不妥了,不过是让太医把个脉,有何避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妃这是矫情,传出去,话也难听,还牵连了太医的名声。”纯贵妃打断皇后的话,说得有理有据。
安帝冷冷扫了眼纯贵妃跟皇后,最后睨着苏浅嫣,“把脉。”
“是。”太医被夹在中间,冷汗直冒,得到安帝的下令,立刻走近苏浅嫣,“还请太子妃娘将手放在桌案之上。”
苏浅嫣松开紧咬着唇瓣的牙齿,无助的看了眼墨连宣。
墨连宣也在看她,可那视线,只剩下了警告,冷漠,无情。
她认命的闭了闭眼,把手放到桌案上。
太医在她的脉子上搭了块手帕,然后才把脉。
没一会,太医额上的冷汗就不要命的往下掉,替苏浅嫣把脉的手,也在颤个不停。
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高位上的安帝道:“皇上饶命,太子妃娘娘的脉像实在古怪,还请皇上再请别的太医前来会诊。”
会诊,一般是遇上了棘手的问题。
太医这话一出,整个宴会现场,议论声又起。
安帝还以为是皇嗣出了问题,立刻让身边的太监去把太医都叫过来。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院判率先给苏浅嫣诊了脉,再是其它的太医。
大半个时程过去,太医们跪倒一片,还是院判硬着头皮禀道:“太子妃的脉像……是气血有亏……”
“说重点。”闹腾了这么久,安帝明显不耐。
院判硬了口唾沫,然后才开口,“就只是来了月事的脉像,无……无喜脉。”
轰!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继而毫无顾忌的议论了起来。
就连安帝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怔了数秒后才一扫袖袍,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拂了下去,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响声,让议论声再次停了下来。
“无喜脉?之前有喜脉是你们说的,现在无喜脉也是你们说的,若你们今日不能给朕一个交待,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院判畏惧的把上半身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皇上息怒,据微臣所知,有一种药一旦服下,便可以让人出现喜脉,三日后失去药效,喜脉才会消失,所以,宫中一向有规距,查到喜脉后,三日后还会再复查……”
“皇上,院判说得不错,当年臣妾怀了连韫,也是三日后再查,才将有孕之事,禀给皇上知道的。”纯贵妃附和了一句,语调一转,看向皇后,“想不到太子妃会用这种肮脏的东西来避责,皇后娘娘方才一直拦着,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太子妃在欺君?”
第451章 寻死,她的选择
第451章 寻死,她的选择
皇后被纯贵妃逼问得哑口无言,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慌乱无措的脸。
“皇后……”安帝逼视过去。
皇后离座,颤抖着噗通一声跪下,“皇上,臣妾不知道太子妃在欺上瞒下,竟然假孕,臣妾方才阻拦太医,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太子妃在众人面前被把脉,没有其它意思啊!”
安帝冷冷的盯了一会皇后,又看向一直没有吱声的太子。
还没等安帝开口,太子带着苏浅月,跪倒在地上,“父皇,儿臣惶恐,儿臣也不知道浅嫣假孕一事,还请父皇明查。”
“明查?”安帝抬手一一指过几个跪着的人,“你们一个个的,好大的胆子,当真以为朕不敢明查?”
“父皇,那日在大理寺,太医与战王妃都把过脉,确定无误,儿臣与父皇一样欢喜,可谁曾想,这竟然是苏浅嫣这毒妇的计策,她不仅骗了父皇,也骗了儿臣,儿臣斗胆请旨,杀人偿命,将这毒妇午门斩首示众。”墨连宣心狠的开口,用了毒妇,斩首这样的字眼。
苏浅嫣坐在原地,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闪动,却一直没有往下坠。
突然,苏浅嫣笑了起来,鼻涕眼泪都掉了下来,笑声凄凉,在整个大殿里响彻。
“是我,是我假孕,想要逃过罪罚,与太子无关,与皇后娘娘无关,与将军府无关,是我……都是我……”
“你笑什么?给朕住嘴。”安帝随手拿起一样东西,朝着苏浅嫣所在的方向就砸了过去。
苏浅嫣不闪不躲,被砸了个正着,顿时,鲜血四溢。
她绝望的抬起头,转而看向太子,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说不出口的话。
她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爱过她?
可太子压根不愿意看她,一对上她的视线,立刻嫌恶的撇开头。
苏浅嫣紧紧咬着唇,他不看她,可她终究还是爱过他的,哪怕到了这种关头,她也没想过要把他拉下水。
“太子……”她喃喃的开口,声音很低,很哑。
墨连宣皱着眉,依然不看苏浅嫣。
苏浅嫣被这样无情的他重伤,悲伤之下,呕出一口鲜血,“我去了,你保重,愿你事事如意。”
说完,她直接起身,冲着殿里的一根柱子就撞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寻死的心太决绝,旁边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撞上了柱子,喷溅的血花,痛苦的闷哼,以及一声倒地的咚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过程,她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停在了这个冰冷无情的大殿里。
离柱子近一点的人,顿时纷纷起身避开。
苏离抿了下唇,心里不是太好受。
她是想苏浅嫣被大理寺判罪,杀人偿命,可她的本意,并不想看到苏浅嫣死在自己面前。
她没有迟疑,起身朝柱子走去。
娇小的身影,在一众往后退的人中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苏离蹲下身,探了探苏浅嫣的鼻息,没气了。
她的眼睛还睁着,朝着墨连瑾所在的方向,有一丝不舍,被定格住。
“值得么?”苏离喃喃了一声,抬手替她把眼睛闭上。
安帝被这个变故气得浑身在颤,他的万寿在即,竟然有人胆敢死在他面前,他冲着几个侍卫怒吼,“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将那肮脏的玩意给朕拖出去,扔到乱葬岗,不许人给她收尸。”
“是。”侍卫领命,上前要把苏浅嫣拖走。
苏离阻了一下,看向高位上的安帝,“还请父皇看在我尽心替南灵办案的份上,饶恕了她的行为,她可以不办丧,不葬入苏家祖坟,但儿臣斗胆请父皇,许她立个坟包。”
安帝瞪着苏离,她的行为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一种不将他看在眼里的姿态。
可她已经求了,他若是不许,他人还以为他堂堂一个帝王,容不下一个寻死的女人。
“好,朕答应就是了。”安帝闭了闭眼,“来人,起驾回宫。”
“是。”
“恭送皇上。”
安帝一走,后宫的几个妃嫔也跟在后面一起离开。
再是太子皇后,墨连仍与纯贵妃。
到最后,还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了苏离、墨连瑾,以及墨婵雨跟墨连琅。
有侍卫用白布将苏浅嫣蒙住,问道:“王妃娘娘若是没有吩咐,属下这便将人送去将军府。”
苏离点点头,“嗯,送去吧。”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仁至义尽。
侍卫把苏浅嫣抬走,墨连琅才忍不住唏嘘道:“想不到今日的晚宴,会闹成这样,当时她与太子大婚,满心欢喜,才过了几个月而已,就陨落在皇宫,差点连棺板板都没有一副。”
苏离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这是她的选择,我们就不要再事后议论了。”
“也是。”墨连琅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高高兴兴的看向墨边瑾,“五哥,你答应过的,要去瞧瞧我喜欢的小宫女,趁着还未天黑,我带你过去。”
“我何时答应过你?”墨连瑾只想回去搂着苏离睡,没心思看什么小宫女。
墨连琅向苏离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苏离失笑,扯扯墨连瑾的袖子,“去看看吧,我也挺好奇的。”
墨连瑾见苏离答应了,没再作声。
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墨连琅一个劲的在跟墨连瑾说着小宫女的好。
而墨婵雨的情绪有些不太稳,走在苏离身边,局促道:“五嫂,方才要不是我将她的事告诉你,她也不会寻死,我是不是……”
“你没错,别多想。”苏离朝她安抚道:“就像我想揭开她假孕的事,只是想让她去承担自己要承担的罪则,而并非想看她寻死一样。”
墨婵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苏离暗暗叹了口气,她劝是这么劝,但她心里,又何尝不纠结。
到了御花园,墨连琅喜欢的小宫女还在。
拿着扫帚,仔细的清扫着石子路,做事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菊清,本王又来瞧你了。”墨连琅跳出去,兴奋的嚷道。
菊清显然被吓了一跳,止住清扫的动作,看向墨连琅,眼角余光,自然也看到了苏离跟墨连瑾,立刻垂下头,抓着扫帚的手一紧……
第452章 使节,缠人丫头
第452章 使节,缠人丫头
“菊清,你也知道我最崇拜我五哥,我将他带来了,我愿意在他面前对你起誓,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府里好吃好喝的全给你,我那些私房钱也都……”
墨连琅兴致勃勃的说着,却没发现,菊清因为紧张,头越埋越低。
“你够了,你要是再说下去,菊清就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了。”苏离好笑的把墨连琅拽了回来,她越看墨连琅追妻,越像是老鹰捉小鸡。
墨连琅挠挠头,实在拿脸皮薄,心却硬的菊清没有办法。
苏离打量了一会菊清,长了张娃娃脸,清秀可爱,一双眼睛尤其有神,小嘴似樱桃,比宫里大部分宫女,都要有辨识度,难怪墨连琅会喜欢上了她。
“你别怕,今日宫宴,我们不过是来此消食的。”苏离安抚了她一句。
菊清看了眼苏离,又迅速把头埋下去,“如若……如若没有其它吩咐,奴婢就去忙活了。”
“嗯。”苏离点点头,放她离开。
墨连琅在菊清离远了一点后,才得意洋洋的道:“五嫂,怎么样?菊清是不是很招人喜欢?”
“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过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苏离笑了笑。
“那我不与你们一同出宫了,我还要去与她说说话。”墨连琅说完,直接闪身走人
墨婵雨指着墨连琅的背影,嚷了一句,“我猜他肯定是要去碰钉子了,那个小宫女,压根就不喜欢他。”
苏离摇摇头,“再不喜欢,也熬不住死缠烂打,我倒是想看看,墨连琅什么时候能将小宫女迎回府去。”
“那五嫂,我也回去了,你与五哥慢走。”墨婵雨看了眼天色,再不回去,她就得触犯宫规了。
“好。”
两人目送走墨婵雨,才牵着手一起往宫门方向走。
苏浅嫣的死,虽然惹怒了安帝,安帝却并没有让将军府受连带之罪,太子府也同样,什么风浪也没有。
她的太子妃封号被剥夺,贬为庶人。
苏浅月却立刻被太子扶正,成为了太子妃。
回到王府,苏离被墨连瑾缠着喂肉吃,累得精疲力尽,墨连瑾才放过她,两人披了外袍,到外面坐着看星星。
夜风有些凉爽,王府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苏离花痴的看着墨连瑾的侧脸,他四十五度仰角,五官轮廓在星光的照耀下,仿佛罩了一层银白色的柔光,那双犀利深邃的黑眸,戾气被减弱了几分,俊美如斯。
她这才想起一件事,“安帝能这么爽快的答应,允我们成婚,是你允诺了他什么?”
“嗯。”墨连瑾看着星空,无数星星,宛若都是苏离的眼睛。
“他想让你去办什么事?你快说啊,急死我了。”苏离见他嗯了一声,就没有下文,扯扯他的手,急得直想捶他。
“他虽然未全信燕婉的事,却也开始防着了,他让我签署了一份不会窥视帝位的文书。”
“噗……”苏离笑出了声,“安帝可真会玩,居然想到让你签订那种东西?”
墨连瑾静默不语。
“你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还是不愿意信你根本没有夺位之心?”苏离叹了口气,“然后呢?你签了之后,他又要你去做什么?”
“秘密调一部分先锋军入京。”
“也好啊。”苏离点点头,“正好万寿节的时候,太子有可能会逼宫,到时候有先锋军在,我们也能更有把握把太子跟苏临成的人,压制住。”
墨连瑾不如苏离想得那么美好,他蹙着眉,隔了好一会才开口,“先锋军一旦入京,边关势必就会薄弱,洛楚姝一直在南灵境内活动,若是先锋军动了,哪怕是微动,她也会捕捉得到这些异样。”
“你是担心……这本身就是一个局?”苏离抿唇,脑子里飞速运转,想跟上墨连瑾的思绪。
墨连瑾点点头,“我们在庆阳城之时,燕夫人动了巫族在那的据点,人一直由我们扣着,燕婉却没派人来庆阳城活动,之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有些古怪。”
“还真的是。”苏离一拍自己的大腿,“燕婉这个人,披着张狐狸的皮,谁知道她心里真实在想什么?”
“不管如何,凡事都要慎重!”
“嗯。”
苏离靠上墨连瑾的肩,两人相互依偎着,没再说话。
天上的星聚了又散,来来回回,纠缠不清,就像这人世间的人和事。
苏浅嫣下葬的时候,苏离没去,不过就是一副棺材,悄悄的从将军府抬了出去,送到了东山,连墓碑都不让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包。
苏年羽来找过一趟苏离,说是劝不动苏浅月,她现在成了正妃,更执着于听信太子的话,万寿的事,怕是还会发生。
苏离让他别多想,顺其自然。
既然有些人想作死,那就由着他作。
青木去替苏离查石灰的线索,一直没有消息,找不到突破口,很难再进行下去。
她现在还没办法确定,来刺杀燕夫人的人,是巫族,还是组织。
很快。
万寿节就快要到了。
安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其它两个国家,都派了使团入京,除了北岳之外。
令人意外的是,祝芊也来了,做为西元公主的她,代表西元而来。
在万寿前一天,墨连瑾在宫里忙碌,苏离偷偷去驿站见了祝芊。
一段时间不见,祝芊还是原来那样,娇小可爱,古灵精怪。
“你什么时候离开医隐门的?”两人坐在桌前,苏离率先开口问她。
“半月前回的。”祝芊有点委屈,“风九那个坏人,说是让我去帮他寻药,哪知道,我就在马车上睡了一觉,他的人就把我送到了西元境内。”
她在委屈,苏离却想笑,“想不到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上了我大师兄的当?”
“谁让我喜欢他。”祝芊瘪着嘴,看了眼苏离的肚子,“你看你孩子都要出生了,我却还没让他松口娶我,说什么不能乱了规矩,我是公主,他一旦娶我,就会让医隐门失去平衡。”
苏离叹了口气,风九的这些担忧不是没道理,眼下门主还没找回来,他身上担着整个医隐门,因为有保持中立的传统,所以不管四国怎么闹,医隐门都不会被殃及到。
第453章 推人,倾向事实
第453章 推人,倾向事实
一旦医隐门跟某个国家有了关系,医隐门的稳定就会被打破。
苏离没跟祝芊细说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话题一转,朝她问道:“我大师兄如何了?”
“好得很。”一提到风九,祝芊就气得牙痒痒,“他把我支回西元了,医隐门的那些小医女就能近身伺候他了,若是让我知道他对哪个小医女动了情,我一定要把他的医隐门烧了。”
苏离拍拍祝芊的肩膀,“别生气,我大师兄看着风流成性,但骨子里还是十分专一的,他虽然没说喜欢你,要娶你,但他容你在医隐门呆了那么久,也算是对你有意的表现了。”
“真的么?”听了苏离的话,祝芊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
“真的。”
“我就说,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不过就是个风九而已,我迟早是要他娶我的。”
“你离开的时候,我大师兄的情况如何了?”苏离关切的问道。
“已经能动了,但还不能走,不过,腿已经有了知觉,说是再有个把月,就能下地了。”祝芊回完苏离的话,一拍自己的脑门,“这么算起来,他已经快好了,不行,苏离,你得帮我一个忙。”
“嗯?”苏离不懂了。
“等万寿节结束后,你帮我偷偷溜走,帮我甩开使团,我要去找风九。”
苏离:“……”
“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苏离,苏姐姐……苏宝宝……”
祝芊撒娇磨人的功力,只增不减,苏离被她叫得鸡皮疙瘩掉一地,但好在她死人都不怕,更何况是活人,咬紧牙关,愣是没承诺她什么。
从驿站离开,苏离走在大街上,身边跟着繁星。
到了一家衣坊,想起自己跟墨连瑾这么久,还没送他什么礼物,不由抬脚往里走,想进去瞅瞅,有没有适合墨连瑾的。
然而,才跨进门槛,就听到了苏浅月尖利的嗓音,“我是太子妃,我想要的东西,谁敢不给我?”
“可这衣裙,是我先挑中的。”
回话的女声,苏离很耳熟,想了想,才想起是那天在宫宴上,她见到过的柳仁娜,墨连韫新纳的侧妃。
再往走两步,立刻就看到了柳仁娜跟苏浅月撕在一起。
两人同时抓着一件衣裙,谁也不肯松手。
见到苏离进来,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柳仁娜是松了口气,认为苏离会帮她,毕竟她占理。
苏浅月是不屑,太子妃的封号,要比战王妃尊贵多了。
苏离笑了笑,不按常理出牌的来了一句,“你们继续,我买我的东西。”
两人同时一傻:“……”
苏离是真的不想管闲事,朝小二招招手,“我想买男人的衣袍,你们店里最好的是哪件?”
小二连忙引了苏离去看,“这是刚刚新出的款式,料子是来自异域的天蚕丝……”
苏离看了看,颜色虽然偏青色,但有黑色的花纹,尊贵大气,的确很不错。
“那我要了,你帮我包起来。”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把衣袍取下来,准备去柜台包好。
苏离去付钱的时候,苏浅月跟柳仁娜还在争。
等她付完钱,繁星拿上包好的衣袍,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柳仁娜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朝柜台撞了过去。
咚!
这一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柳仁娜整个人瘫软倒地,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
她看向还抓着衣袍的苏浅月,痛苦的哽着嗓音道:“太子妃,你为何要推我?我……”
说到这,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投向自己身下,那里,鲜血已经把衣料染红,还有源源不断的血,在往外涌,“血……血……”
苏离迅速走过去,蹲下身给她把脉。
“你有身孕了?”
“什么?我有身孕了?那……这……”柳仁娜慌乱的抓住苏离的手,“我的孩子啊!战王妃,你救救他,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苏离示意她松手,从袖袍里取出长针,繁星对苏离施针的过程已经很熟悉了,见她取了长针,她便去拿了烛台过来。
长针在烛火上过了一遍,一根根刺进止血护胎的要穴。
好在她施针得快,血是止住了,喜脉也还在。
见苏离在收针,柳仁娜白着脸,再次抓住她的手,“战王妃,我的孩子呢?还在么?你再给我施一次针好不好?这是我与连韫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不能有事的啊!”
“你先别激动,情况已经稳住了,但你现在不能动,尤其是不能小腹用力,你让丫环回去报信,你这种情况,必须得由人抬回去,卧床保胎。”
“快去,快去告诉连韫,太子妃仗势欺人的推我,差点害死了我与连韫的第一个孩子。”柳仁娜拼命缓和情绪,朝身侧着急不已的丫头开口。
“是,奴婢这便去。”丫头回了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苏浅月这才回过神,手里抓着抢来的衣服,却一点也得意不起来。
她强撑着那点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向柳仁娜,又看向苏离,“我……我没推人。”
“太子妃这是敢做不敢认么?”柳仁娜躺着不能动,眼泪哗哗的往外流,“若不是你推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谁会拿子嗣开玩笑?你以为,人人都是你那短命的二姐姐么?”
“你……”苏浅月被挑起怒火,指着柳仁娜吼道:“我没有推你就是没有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你在诬陷我。”
“我诬陷你?我会拿自己的孩子去诬陷你?太子妃,你敢做,为何不敢认?”柳仁娜被苏浅月的话气得又开始崩溃,“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若我的孩子出了事,我要你给他偿命。”
“你冤枉我。”苏浅月指着柳仁娜的手,又挪向苏离,她呼吸急促,脸色青白交加,“我懂了,是你们合计要害我,你们都见不得我好,见不得太子府好。”
苏离眉头一蹙,她刚才转身,并没有看到柳仁娜是自己摔的,还是苏浅月推的。
但苏浅月这样斩钉截铁的否认,再且,她虽然性格易冲动,但也知道事情轻重,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推耸柳仁娜的事。
难道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第454章 推断,帮理帮亲
第454章 推断,帮理帮亲
柳仁娜不再理会苏浅月的狡辩,一个劲的哭,抓着苏离的手不肯松。
苏离蹲久了,肚子也有点不太舒服,拍拍柳仁娜的手,“你别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德亲王府派人过来。”
“若是这次能平安度过,我一定会去战王府好好答谢你。”柳仁娜泪眼花花的看苏离,依然不撒手。
苏离只能抓住她的腕子,一用力,“你可以松开我了。”
柳仁娜这才回过神,抱歉的松手,“对不起,我只是太紧张了。”
“没事。”苏离回了她一句,正准备也松了她的腕子,起身去旁边坐下,却发现柳仁娜的手,十指干净,精致的指甲修得齐整,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到旁边坐下,才看向苏浅月。
苏浅月自知这件事查不清楚,她就不能离开,从出事起,她一直站在原地,手里抓着那件衣裙。
衣裙的样式其实不算新颖,但惊奇的是衣料,用了一层一层的轻纱,在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轻纱很细,一不小心就会被勾断的那种。
结合她刚才发现柳仁娜十指干净的情况,她心下有了判断,但没急着说什么。
一时间,衣坊里静了下来,只有柳仁娜的抽泣声,会时不时的响起。
苏浅月站不住了,几步走到苏离面前,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我没推她,不管你信不信。”
苏离对上她泛红的眼睛,“那你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苏浅月立即问,“我说了,你就会信么?”
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好生好气的跟苏离说话,可她不想被人把脏水泼在自己头上,只能控制着情绪,暂时依附苏离。
“我只信证据。”苏离淡淡的给出几个字。
苏浅月一抿唇,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当时我正在跟她抢这件纱衣,她突然松手,自己朝着柜台撞过去,我连她的手都没碰一下,如何推她?”
苏离点点头,看向柳仁娜。
没等她问,柳仁娜就带着哭腔的反驳出声,“太子妃,明明就是你推的我,我才会撞上柜台,差点将孩子也撞没了,我知道我跟你抢衣裙不对,可你也用不着这样推我的啊,你好毒的心。”
苏离皱了下眉,两个人各执一词,又没有目击证人,想要证明事情真伪,着实有点难办。
想了想,朝苏浅月问道:“你说是她自己撞向柜台的,那在撞上柜台的前一刻,她的手是抓住衣裙的么?”
“是。”苏浅月十分确定的点头,“她一直都抓着纱衣不放,直到她撞向柜台前,才主动松了衣裙。”
苏浅月再看向柳仁娜,“你说是苏浅月推你的,那在她推你的时候,你还抓着衣裙么?”
柳仁娜想了想,“是……抓着的,太子妃想将衣裙夺过去,才会发狠将我推倒。”
苏离没话再问了,恰好墨连韫带着人,亲自赶了过来。
柳仁娜一见到墨连韫,立刻委屈的哭了起来,“王爷……”
墨连韫看了眼她身下的血,眉心一拢,温和的脸瞬间变得凌厉,看向苏浅月,“是你推了她?”
“我没有。”苏浅月辩解,因为一直被柳仁娜泼脏水,她的眼圈也开始泛红,但她天性不愿服输低头,一直咬牙撑着,让自己不落下风。
“怎么回事?”苏年羽也匆匆带着他的人走进来。
刚才柳仁娜的人离开后,苏浅月的人也跟着离开。
没想到,太子没请来,倒是请来了苏年羽。
苏年羽毕竟只是个小将军,见了墨连韫还是要行礼。
墨连韫冷冽的看着苏年羽,哼了一声,“你妹妹推了本王的侧妃,险些伤及皇嗣,这件事,苏将军想怎么了?”
苏年羽绷紧着脸,求助的看向苏离。
苏离这才慵懒的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这件事还存在争议,想要论罪,还是得先将这件事的真相还原。”
墨连韫眸光一深,湛湛的盯着苏离,“事情真相如此浅显,战王妃还想查什么?”
苏离笑了笑,“苏浅月说她没推,柳仁娜说她推了,既然有争执,那就是真相还未清楚,当然要查。”
“既然要查,那就快点,本王还要入宫筹备事宜,经不起你浪费时间。”墨连韫的语气不善,像是被这件事气到了。
他以前一直在装温和,现在撕破了脸皮,温和之下藏着的,只有阴鸷。
“四妹。”苏年羽看了眼苏浅月,为难的叫了一声苏离,他是想拜托她还事情一个真相,但他也拿不准,这件事是不是苏浅月做的。
如果是,他拜托了苏离后,就会让苏离难做,所以,他只是叫了她一声,没再多说。
苏离了然,朝他抿唇点点头,然后走近柳仁娜,蹲下身,“我刚才问过你了,你说苏浅月推你的时候,你还抓着那件衣裙。”
“嗯,对。”柳仁娜面不改色的开口。
苏离抓住她的手腕子,让她的十指显露在众人面前,“可是你的十指干干净净,指甲上面没有勾住一丝纱线。”
“这有什么不对么?”柳仁娜的眼底,滑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恢复原状。
苏离起身,给了繁星一个眼神。
繁星了然的走近苏浅月,伸手抓住那件衣裙,面无表情的朝苏浅月道:“你推我。”
苏浅月一怔,没有反应过来。
繁星又重复了一遍,苏浅月才伸手推了一把繁星。
繁星没用内力支撑,整个人被推得向后栽倒,但栽倒的瞬间,双手会杂乱无章的去抓住衣裙,想要借助衣裙的力量,站稳。
最后,繁星还是倒地,她很快站起身,把自己的十指露出来。
经过刚才的推演,她的指甲上或多或少都勾着纱线,十分明显。
虽然苏离一个字没说,但墨连韫看懂了她想证明什么,眼底的阴鸷如潮水般涌出,逼向苏离,“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侧妃,冤枉了太子妃?”
“她本来就是在诬陷于我。”苏浅月找回了点底气,气怒的顶撞了墨连韫。
苏离笑了笑,“这件衣裙外面全是纱线勾勒出来的图案,十分容易被勾破,如果柳仁娜是被苏浅月推倒的,那她必然会本能的想抓住衣裙,不让自己摔倒……”
第455章 真相,她的道谢
第455章 真相,她的道谢
苏离顿了顿,见墨连韫无话可说,她才继续道:“你也看到了,她的指甲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除非,她是自己松手往后撞去的。”
“我……”柳仁娜脸色涮的一下白了,“我……”
她想辩解,可她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墨连韫紧了紧双拳,看向他带来的几个下人,“将侧王妃抬回去,若是你们敢将此事宣扬出去,本王摘了你们的脑袋。”
“是。”几个下人立刻上前,好生把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柳仁娜抬了起来,离开衣坊。
人一走,墨连韫才看向苏浅月,“这件事既是本王侧妃不懂事,为了件衣裙与太子妃起了冲突,差点酿下大祸,太子那边,本王会去请罪,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
“凭什么到此为止?她冤枉了我,最起码要给我道歉吧?”苏浅月纠缠不休,不愿意委屈自己。
“凭什么?凭本王是德亲王。”墨连韫冷冷的给出几个字,一甩袖袍,离开衣坊。
整个过程,他都没再看苏离。
但苏离能感觉到,她成功的把墨连韫惹火了!
在心底冷笑一声,惹火了就惹火了吧,反正她跟他,从来都没什么交情,有的,只是过节。
“四妹。”苏年羽感激的朝苏离笑笑,“今日这事,多亏有你了。”
“我只是在按证据说话,不针对个人。”苏离回了他一笑,见他穿了一身将军服,知道他是有公务在忙,“既然这件事结束了,那你快去忙你的,别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好。”苏年羽答应下来,但一想,还是回头把苏浅月拽了过来,“四妹这次替你洗刷了冤屈,你跟四妹道句谢,应该不难吧?”
苏浅月脸色涨红,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算了,口不达心的谢谢,听了也没意思。”苏离指指苏浅月手里的衣裙,“这件衣裙算是因为你而毁的,你自己付钱,我走了。”
“我……”苏浅月攥紧了手里的衣裙,对上自己哥哥责怪的眼神,在苏离即将迈步的时候,终于还是低声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苏离没回头看她,只是背对着她挥挥手,跟繁星离开。
墨连瑾在晚上的时候,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苏离献宝似的把衣服送给他,“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墨连瑾摸摸苏离的头,“送我的?”
“对啊。”苏离伸手就去扯他的腰带,“你赶紧试试,这衣服我一眼就看上了,你穿上肯定好看。”
墨连瑾坐着不动,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衣袍上动来动去。
直到苏离把他的衣服都扒了下去,才回过神,盯着他裸着的上身,人鱼线,腹肌,每一寸都散发着硬汉一般的男人味。
这么刺激的画面,让她根本挪不开眼。
就算明知道再看下去,她今晚会遭殃,她也想……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
果然,第二天直到楚嬷嬷来请起床梳妆,苏离才想起来,她昨晚明明只是想让墨连瑾试衣服的,结果,到现在,墨连瑾连衣服的边都没摸过。
躺在床上耍赖,看着已经换上官服的墨连瑾,“好歹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你若是不试一试,今日我就不入宫了。”
墨连瑾无奈,只能把官服原样褪了,换上苏离买的衣服给她看。
苏离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毫不吝啬的夸了自己一句,“我的眼光果然好,你穿上这身衣袍后,颜值比以前高了好几倍。”
“不是我原本就生得好看?”墨连瑾挑眉。
苏离赔了个笑,搂住他窄细的腰身,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呸呸呸,衣服哪能跟你比,是你本来就生得好看,衣服就是沾了你的光,才会变得比之前高大上无数倍。”
墨连瑾眸中带笑,戳戳她的眉心,“那我现在可以穿官服了?”
“请请请。”苏离松开他,在他穿官服梳洗的时候,她依然赖在床上不想动。
直到他收拾好了,她才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的天色还很黑,估计着,也就是凌晨三四点的模样。
楚嬷嬷跟绿芜绿柳都进来给她梳洗,换上战王妃的衣袍。
这身衣服,内务府那边早早就送过来了,但是她一次也没穿过。
穿了才知道,里三层外三层的繁琐,没有人帮着,压根就不可能一个人搞定穿好。
穿好衣服,还得梳妆,脑袋瓜再顶一个王妃冠,她迈动一步都觉得吃力,不用称就知道,她这身起码有几十斤。
两人从王妃离开,出发去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透亮。
到了宫门,各国使节,以前文武百官,都聚在了宫门外,就等着时辰一到,立刻去朝堂给安帝献礼祝寿。
墨连瑾是王爷,不用跟百官一起等。
两人下了马车,从宫门进入,苏离要去太后宫中,墨连瑾则直接去朝堂。
青木长笛手里拿着一会要献上去的礼物,跟着墨连瑾一起去了。
苏离身边只跟着个楚嬷嬷,由宫人引着,去往慈宁宫。
宫里很热闹,天色虽然还早,但宫人已经开始了忙碌。
这段时间,燕夫人的案子,一直没有头绪,苏离就暂且把案子放下了,仔细盯着太子府那边。
然而,太子府那边除了把人安插在宫里各处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快快快,皇上就等着海盐净身,误了时辰,你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摘。”一个内务府的公公,焦急的跟在几个人后面,匆匆往宫外走。
那几个人穿的是太子府的下人服,很显然是太子的人。
苏离皱了下眉,太子早早的就送了海盐入京,以备万寿节之需,那些运送海盐的侍卫,还曾经当街策马,被她跟墨连瑾教训过。
眼看着就要到安帝受文武百官朝拜献礼的时候,海盐怎么会出问题?
她叫住那名内务府公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哎,这些人真是够笨手笨脚的,送了海盐去皇上那,还没到净身的时辰,海盐却洒了,这不,宫外还有备用的,奴才得盯着他们快些将海盐送进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快去忙吧。”苏离让内物府公公离开,看了眼安帝所住的方向……
第456章 女人,唇枪舌剑
第456章 女人,唇枪舌剑
海盐洒了的这件事,估计安帝还不知道,如果知道,这些人的脑袋,恐怕已经保不住了。
这件事虽然小,但苏离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毕竟跟太子有关,无论大小,她都要保持警惕。
到了太后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嫔,还有皇亲国戚的女眷,已经把太后宫里挤满了。
如果一会王公大臣家的命妇也进了宫,估摸着,慈宁宫也装不下那么多人。
皇后跟纯贵妃陪坐在太后两侧,燕婉穿了一身红色宫装,毫不收敛她的乖张,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只一个人坐在那,就是一片坚不可摧的气场。
苏离才刚到,太后就制止她行礼,让人搬了椅子,放在她跟皇后之间,招手叫她过去坐。
苏离环顾了一圈里面,苏浅月在,柳仁娜没来,倒是慕清歌来了,不知道是谁给她接了些头发,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两样,但仔细看还是会发现,那些头发并非她原生的。
她被剪掉头发一事,在都城里早就宣扬开了,虽然一些人碍于承恩候府,并没有对她投去太过异样的目光,但她气势锐减,垂着头,怏怏坐在敏公主的身边,一言不发。
苏离朝太后给她安排的位置走去,下面坐着的人见太后这么宠幸她,当即就开始拍马屁。
“一段时日不见,战王妃的脸越发白暂了。”
“这孕胎一看就是个儿子。”
“谁都知道战王妃就是战王妃捧在掌心的宝,京中多少女子,都羡慕这样的感情,有人还说了,今生若是寻不到像战王爷这样的良人,宁可不嫁。”
苏离坐下,朝拍她马屁的人笑了笑,“你们过誉了。”
“这么看着,你脸上的黑斑,倒是真的变淡了不少。”就连太后近距离看着苏离的脸,也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恶心了。
苏离抬手摸了摸半边黑脸,最近墨连瑾吃她吃得狠了,黑斑的确是在变淡,但照这种速度来看,没个十年八载,只凭着跟墨连瑾恩恩爱爱,往死里做都不会尽快让黑斑消下去。
“战王爷只要战王妃一人,对他人丝毫看不上眼。”一个老郡主叹了口气,出声道:“可怜了我那小侄女,自战王爷回京以后,就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如今久思成疾,就剩半口气了。”
苏离看过去,老郡主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难过,倒像是在试探苏离的口风,如果苏离有意要给墨连瑾纳妾,那底下坐着的人,就可以想着法子往战王府里塞人了。
“要不要我去给她瞧瞧?墨连瑾是不可能纳妾纳侧妃的了,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有小姑娘为了他而早逝。”
“不敢劳烦战王妃大驾。”老郡主嘴角抽了抽,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太后这才朝苏离开口,“你替哀家把个脉,哀家一早就盼着你早些过来了。”
“好。”苏离没拒绝,在太后把手搭在桌案上后,给她把了个脉,“比以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要注意勿用冷食,控制情绪。”
“好,最近天热,贪了几日嘴,倒是被你给瞧出来了。”太后连连点头,收回手的同时,目光流转,试探性的问道:“听说昨日,德亲王的侧妃受了委屈?”
受了委屈?这几个字一出,就好像苏离昨天的主持公道,变成了袒护苏浅月的行为。
苏离还没开口,皇后倒是先说了,“太子妃也受了委屈,明明没推人,最后被人诬陷推了,差点就要被泼上一盆脏水。”
“皇后。”纯贵妃打断皇后的话,“太子妃与连韫的侧妃,年纪都小,不懂事便算了,我们这些做长的,不能在孩子做了错事之后落井下石,而是要将道理教给她们,让她们日后莫要再犯。”
见纯贵妃把苏浅月跟柳仁娜相提并论,皇后哪里肯,“做错事的是德亲王侧妃,纯贵妃为何要一直提太子妃?”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袒护私己一事可不能做得如此显目。”纯贵妃一字不让,“太子妃为长,连韫侧妃为幼,她为了一件衣裙,与连韫侧妃当众拉扯,丝毫不让,自然有错,若不是她不肯让,连韫侧妃也不会用极端的法子,想将衣裙夺过来。”
纯贵妃三言两语,就在众人面前把柳仁娜的错,从诬陷他人,变成了女儿家之间不可避免的争执。
皇后明显说不过纯贵妃,铁青着脸,瞪圆一双美目。
苏浅月吃了瘪,但在这种场合,她也说不上话。
太后则是向着纯贵妃的,她挑起这个话题,不过也是想挽回一些德亲王府的名声。
眼下达到目地,她看向其它人,开始聊起今年万寿的事。
苏离坐在中间,百无聊赖,熬着时间。
朝堂那边,安帝要接受朝拜献礼,得结束后,才来与女眷汇合,一起去祭天。
祭天的场合就安排在钦天殿,因为安帝一直没有找回来国师,他已经对外宣称,国师外出游历,祭天由礼部操办主持。
好不容易挨到有人来请,要一屋子的女人出发去钦天殿。
慈宁宫里坐着的女眷,一齐起身,众星拱月的捧着太后,朝钦天殿而去。
苏离没凑热闹,默默跟在后面走。
苏浅月也故意落了后,迟疑了好一会,才跟苏离说话,“你昨日为何要帮我?”
苏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帮的不是你,而是事实真相。”
苏浅月被噎了一下,“不管如何,算我欠了你一回。”
“我想你应该也不想欠我吧?”苏离从她的语气里能听出,她一点也不想跟她有交集。
“的确。”苏浅月没有否认。
“如此,那你跟我说说昨天跟今天,太子府有什么不一样,你我之间的这笔帐,就清了。”苏离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上次宏福寺的事,苏浅月并不知情,直觉告诉她,这次万寿太子要逼宫,将军府那边肯定也没跟苏浅月说什么。
所以,苏浅月不一样会瞒着她,还有可能会为了尽快还清欠她的情,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她。
“你问太子府做什么?”苏浅月不懂,但也知道要谨慎。
“若你不想说,那就继续欠着我好了。”苏离没勉强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浅月一抿唇,想了想,如果只是说些太子府的异状,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第457章 端倪,及时发现
第457章 端倪,及时发现
苏浅月打定主意,立刻对苏离说道:“这两日,太子一直都不在府里,如果要说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应当是他一直在往盐坊去,那里有的只是盐,我不懂,那些盐有何值得他惦记的。”
“你怎么知道太子不在太子府,去的是盐坊?”苏离蹙了下眉,又是盐。
“我……偷听到他说话。”苏浅月压低了声音,似乎怕人知道这件事。
“好吧,你欠我的人情算是了了。”苏离笑了笑,看起来,压根没对苏浅月刚才说的那件事感兴趣。
苏浅月舒了口气,不欠苏离人情了,她立刻雄纠纠气昂昂的挺直了脖子,加快脚速,去到皇后身边。
皇后方才一直在注意,苏浅月跟苏离话聊,苏浅月到了她身边后,她立刻问道:“你跟苏离在说什么?”
“母后,没什么的,我与她话不投机,不过,她昨日救了我,我不想欠她人情,便跟她道了谢。”苏浅月才不想让皇后认为,她跟苏离有牵扯,赶紧出言撇清。
皇后点点头,微眯的凤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依然落后的苏离,没再多说什么。
还没抵达钦天殿,女眷这边,就跟安帝带领的文武百官碰了头。
苏离在人群里找到了墨连瑾的身影,他跟她一样,都不爱热闹,有意落在最后。
所以,两拨人汇合后,同样落在最后的两个人,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苏离扯扯墨连瑾的袖子,见没人注意到她,立刻把刚才关于海盐的事说了一遍。
“我们最近一直盯着太子府,但压根不知道他频频往盐坊去,你说,他的计划,会不会跟海盐有关?”
墨连瑾皱眉,“海盐?”
“进宫的东西,一向都要盘查,就算太子想带什么东西进来,也一样,除非……”苏离顿了顿,“除非那东西关乎到安帝,宫门的侍卫压根就不敢盘查太多耽误时辰。”
墨连瑾闻言,看了眼青木,侧首跟他吩咐了几句。
青木不动声色隐在人群里,直至消失不见。
到了钦天殿,关于祭天的仪式已经准备好。
其它人留在下面,安帝率先上去上头柱香。
礼部的人念着些繁文缛节,苏离也听不懂,神游天外的想起第一次来钦天殿,见到浮生的画面。
唇角不由勾了勾,那个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跟水火不融,装神弄鬼的浮生,成为好朋友。
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跟桑桑怎么样了。
正想着,安帝已经上完了头柱香,太子上前,礼部的人又是另一番念叨。
太子也上完香,才轮到有封号的王爷,再是没封号的王爷以及那些皇子公主。
墨连诀今天穿了身皇子服,坐在轮椅上,由福宝福山抬着,一步步往上走。
去往祭天台的阶梯很长,数十个人挤着一起上,苏离在下面看着,都要替墨连诀捏一把冷汗。
才担心着,不知道是谁绊了福宝一下,他的步子一乱,被迫松开轮椅。
只凭着福山一人,压根没办法稳住轮椅,眼看着轮椅就要坠下,福宝稳住步子,伸手将轮椅即时扯了回来,重新抬好。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或许,其它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轮椅出了这个意外。
但一直紧张着墨连诀的苏离,注意到了,而且……
她的眉心拢成一团,视线落在福宝的左手上。
刚才那一刹那,福宝的任何反应都是本能,他去扯轮椅的时候,用的是左手,那就说明,他惯用左手,左手对他来说,比右手更令他有安全感。
左撇子,石灰。
关于刺杀燕夫人的凶手的这两个点,都跟福宝扯上了关系。
可是,怎么会呢?
苏离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她怎么都没办法把墨连诀的人,跟凶手联系在一起。
是巧合么?
苏离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客观。
“苏离。”祝芊挤到了苏离身边,没发现她的脸色不对,直接道:“我昨晚想了又想,一会你一定要跟西元的使节说,喜欢我,想留我在京中多玩几日,让他们先回去,我保证,我就去看风九一眼,然后乖乖回西元,不给你惹事惹麻烦。”
苏离看了眼就差没有举手对天发誓的祝芊,没有说话。
祝芊哭丧着脸,“你不帮我,就没人帮我了,上次我逃出皇宫之后,我父皇已经把我盯死了。”
见她这么执着,苏离被她磨得没办法,只能点点头,“一会宫宴的时候,我会跟使节说说,但我不保证,他们会答应。”
“只要你肯说,他们一定会答应的。”祝芊搂住苏离胳膊晃了晃,然后才离开,回到她的位置。
一个祭天仪式全部结束,苏离被身上的衣服妃冠压得满头大汗,总算是能去宫宴,她舒了口气。
因为这次大摆宴席,宫宴就摆在离御花园最近的琼宇台,戏班子早早的就候在了那里,等到所有人入座后,安帝点了一出戏,戏班子就开始敲锣打鼓,唱了起来。
苏离跟墨连瑾坐下,没一会,青木就赶了回来。
他压低声音在墨连瑾耳侧禀道:“海盐的确有些古怪,属下去看了他们运送海盐的独轮车,发现了这个。”
说完,青木把掌心攥着的东西,不动声色的转交给墨连瑾。
墨连瑾只消看一眼,立刻就发现,掌心里跟海盐混在一起的东西,是火药。
黑眸敛成一条细缝,“查到这东西的下落了?”
“还在查。”
“一定要尽快查出来。”
“是。”
青木再次离开,墨连瑾的脸色,凝重得好似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火药在他掌心紧紧攥着,眸底涌出现瘮人的寒意,毫不遮掩的看向墨连宣所坐的位置。
苏离看出他的情绪不对,扯扯他袖子,“怎么回事?”
墨连瑾回神,收回视线,把掌心的东西给了苏离。
不用他明说,苏离也一眼就认出了混在海盐里的是火药。
“这……”
“嗯。”墨连瑾冷冽的点头,放在桌案下的手朝苏离的手腕抓去,一紧,“宫中已经不安全,一会你借口胎像不稳,离开皇宫。”
第458章 火药,坚持一起
第458章 火药,坚持一起
“我不要。”苏离拒绝,每一次到了这种时刻,他都想推开她,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一直都想跟他同甘共苦,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难题,她都不会退缩。
“苏离。”墨连瑾的语气加重,明显不悦。
“你又来了。”苏离倔强的盯着他,从眼底折射出一股坚定,“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不管是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你再这样每一次都把我赶走,小心我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苏离。”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你怎么就知道,一会用不上我?”
墨连瑾薄唇一抿,脸上的棱角,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吓人。
但这样的他,压根吓不住她。
两人大眼瞪小瞪的相互看着,暗自较劲,想要对方妥协。
在外人看来,两人井然就是一副秀恩爱的模样。
“咳……五哥五嫂,你们这样太虐我了。”一侧的墨连琅,止不住的酸了。
苏离收回视线,还不忘低声再告诉他一句,“我是不会自己离宫的。”
墨连瑾绷紧着一张冷脸,也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段戏唱完了,又有礼乐开场,一场宫宴齐乐融融,谁也没注意到,其乐融融之下,藏着什么巨大的危机。
中午的宫宴,要一直延续到晚上,放完烟火,才算结束。
青木离开了很久,也没回来,大概是还没有找到火药的下落。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墨连瑾的脸越来越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眸半眯,在他脸上,找不到一丝多余的情绪。
苏离拍了拍他的手,“你要在这盯着太子跟苏临成,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墨连瑾抓住他的手不放。
“我们的人,留在宫里的没有几个,只靠着他们去找火药下落,实难成事,我去找苏年羽,他的禁卫军,被调遣了一部分入宫防守。”
墨连瑾不想让她去走动,但也知道她说得对。
太子跟苏临成需要他盯着,他只能满怀歉疚的松手,任她离席。
苏离挺着大肚子,走得很慢,在离席之后,立刻有侍卫过来问话,“战王妃这是要去哪?”
苏离瞅了一眼侍卫,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子的人,不动声色拍拍肚子,“坐久了,孩子闹腾,有些难受,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那侍卫朝一个方向看过去一眼,很快就退到一边,没再拦着。
苏离勾勾唇,朝御花园里走去。
苏年羽在哪职守,她并不知道,但她知道,从她走进御花园开始,就有人影一直在她后面跟着。
她压根甩不掉后面跟着的人,越着急,脚步就越乱,直到她想起那天墨连琅介绍给她认识的小宫女,计上心头。
顺着那天晚上的路,她到了小宫女清扫的地方。
小宫女菊清正拿着扫帚,仔细的扫着石板路。
苏离抬手挡了下太阳光线,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迅速把自己的话说完,“去找禁卫军小将军苏年羽过来。”
菊清怔了一下,见苏离说完这话以后,又径直往前走,她在宫中呆久了,自然知道这话潜藏的意思,当下继续扫自己的,没有异样反应。
没一会,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跟着苏离走远了,她才放下扫帚,离开御花园……
苏离在御花园里,找了个凉亭坐下。
那几个暗中跟着的人,就在不远处,藏在一簇花丛后面,藏住了脸,却没藏住侍卫服的一角。
她勾了下唇,情况越是险峻,她就越是想笑。
今天的日头很烈,光线折进凉亭里,就连空气都是热的。
苏离被热得不轻,身上的这身衣服看着华贵,但一点也不透气,在凉亭里坐了一会,里面的里衣就已经被汗水湿透。
好在,苏年羽还是来了。
带着一队禁卫军,故意巡逻到这处,看到苏离在凉亭里后,他示意其它禁卫军原地等,而后,他进了凉亭朝苏离拱拱手,“四妹怎么在这?”
“今天太热了,那里人多,这里舒服一些。”苏离冲他笑笑,头微微一偏,把后脑勺留给那几个藏在暗处的人,对苏年羽压低了声音道:“青木有没有去找你?跟你说火药的事?”
“没有。”苏年羽摇头。
苏离抿了下唇,青木没找苏年羽,大概是怕苏年羽信不过。
她继续道:“太子以海盐为掩护,运了火药进宫,墨连瑾的人还在找火药藏在了哪,太子有什么计划,我们暂不清楚,我担心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动手,所以,你去帮青木,一定要把火药劫下来。”
“火药?”苏年羽脸色瞬变,无法置信的张大嘴,“父亲也参与了?”
“你还没发现么?我不过是出来透个气,就有人在后面跟着我,父亲的人跟太子的人,早就穿插在了宫里,太子在苏浅嫣自缢后,这么快就把苏浅月扶为正妃,为的,不就是想跟将军府死死绑在一起?”
苏年羽明白苏离说的这些,但他不想面对,在苏浅嫣出事后,他就一直呆在禁卫军军营,没回将军府。
听了苏离的话后,他下意识又道:“那浅月……”
“苏浅月什么也不知道,可她已经是太子正妃,如果太子倒台,她势必会受到牵连,我不逼你,这件事你若愿帮就帮,不愿帮,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替我保密就行。”苏离这才明白,墨连瑾的顾忌,苏年羽再怎么想跟将军府撇清关系,他也还是将军府的嫡长子。
然而。
苏年羽犹豫了片刻,十分坚决的开口,“这件事我自然要帮,浅月选了她想走的路,我也要选我要走的路,如若真的避免不了生死相搏,那便是命。”
苏离有点意外苏年羽的坚定,抿了抿唇,有点感动。
很快,苏年羽就离开了,按照苏离吩咐的去做。
苏离又在凉亭了呆了一会,才起身往宫宴的方向走。
回到位置的时候,戏台上还有舞姬在起舞,大家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称好。
安帝被人敬了不少酒,脸色已经微醺。
墨连瑾见她安稳无事的回来,暗中舒了口气,侧头过去问她,“如何了?”
第459章 无策,局面失控
第459章 无策,局面失控
“我已经让苏年羽去帮青木了,你放心,他可以信任。”苏离安抚了他一句,“先锋军都在城外,你有没有派人过去,让他们伺机而动?”
墨连瑾摇头,“没有父皇的旨意便动先锋军,难免会被他借机反攻,我想先寻到火药,再做打算。”
“如果寻不到呢?”苏离皱眉。
墨连瑾还没答话,就见青木匆匆出现。
青木这次带来了两个坏消息,火药没找到,却发现了承恩候府的人,有活动的痕迹。
“承恩候府的人在活动?”苏离只觉得头大,脑子里嗡嗡作响,“是不是太子的计划,早就被墨连韫得知了?他们的人也在活动,难道是想麻雀在后?”
墨连瑾拧着眉头,没有答苏离的话。
忽然,墨连瑾起身,径直朝安帝所在的位置走去。
苏离想拉住他,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去,一抿唇,手里端了两杯酒,追在他后面一起过去。
安帝正在跟燕婉喝酒,燕婉的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咯咯的笑着,把手里的酒举高了倒,安帝就张着嘴在接。
在墨连瑾开口之前,苏离把酒塞到了他手里,率先朝安帝道:“得父皇赐下婚期,还没感激过,一杯薄酒,聊表心意。”
安帝的半眯着眼睛,扫了眼两人,一挥袖,蹦出一句,“朕要跟美人喝,跟你们喝有什么劲?”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墨连瑾冷声开口。
“有话便在这说。”安帝显然是醉了。
苏离抓住墨边瑾的手,“既然父皇不想我们打扰,那我们便回座去了。”
两人回到座位,远远的看着安帝,还在跟燕婉喝酒。
苏离皱起了眉头,“不是说,安帝已经在怀疑燕婉了?为什么还会跟她这么亲近?”
“不对劲。”墨连瑾给出这三个字,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你有什么打算?”
“父皇如今在他们手里,牵一发而动全身,恐怕,只能一试了。”墨连瑾一字一句,声音冷彻,像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一样。
“怎么试?”
墨连瑾在苏离耳侧说了几句,苏离听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确定要这么做?”
“嗯。”墨连瑾眸光一敛,看了眼墨连宣,又看了眼墨连韫,“既然想他们死,那我,便不阻着他们。”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与你一起。”苏离点点头,伸手握住墨连瑾的手,十指相扣,仿若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中午的宫宴闹到了傍晚,皇亲国戚不动,文武百官开始出宫。
安帝正在醒酒,燕婉陪着,没人知道燕婉对他做了什么。
直到文武百官都离了宫,两国使节也走了,安帝才由燕婉扶着,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他的醉意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总觉得他那双眼睛浑浊不堪,失去了往日的精明算计。
墨连瑾让苏离留在原地,他想亲自去找火药的下落。
苏离答应,坐在位置上没动,时刻注意着墨连宣与墨边韫的动向。
她四下张望的时候,看到了墨连诀,在祭天时发现的那点线索,让她眉心一动,但很快又摇头自我否定,告诉自己,不会是他。
起身走过去,正巧墨连诀旁边的位置空着,她就在那坐下,“你要坚持要晚上的晚宴结束后再回广渠宫?”
“嗯。”墨连诀温润一笑,点点头,“就算父皇不喜欢我,他万寿,我也总要尽一份心意。”
苏离看了眼站在墨连诀身后的福宝福山,“他们是从小就伴着你一起长大的么?”
墨连诀听到苏离问这话,怔了一下,很快回神,“的确,跟在我这样没用的主子身边,他们也事事受人欺负。”
苏离还想多问,但又怕如果这件事是自己想错了,那她现在问的这些问题,势必会伤到墨连诀。
咽下到嘴的话,没再多问,倒是神情一敛,劝了他一句,“你听我的,让福宝福山送你回广渠宫,晚上的宫宴,你就不要参加了。”
“嗯?”墨连诀不解,眼底却划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恕我不能多说,总之,你听我的没错。”
“是不是出事了?”墨连诀脸色微变,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苏离。
苏离抿抿唇,“你先别问,找个理由回广渠宫吧。”
“不,我不回去,你一介女子都敢在留在这里,我堂堂男儿,怎么能回去藏起来?”墨连诀坚定的拒绝了苏离的好意,“虽然我在宫中没有什么人脉,但你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苏离劝不走他,只能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
奇怪的是,墨连宣跟墨连韫都没有要出去透透气的意思,一直安稳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苏离强迫自己静下心,想着各种可能。
太子要逼宫,偷偷运了火药进宫。
那火药只能是藏在安帝会去的地方,或者安帝会接触到的东西里。
烟火?
晚宴的重头戏就是烟火!
如果太子把火药埋充在烟火里,那整个宫殿就会被火势蔓延,大乱之下,他再用护君的由头……
这么一来,就没人会说他是逼宫。
想到这点,苏离站起身,想去找墨连瑾。
却见墨连瑾刚好从外面回来,一步步朝她走来,面无表情的脸,依旧凝重。
“我……”苏离等墨连瑾坐下,刚要开口说出她的猜测,墨连瑾的声音,就率先钻入她的耳朵。
“烟火,父皇的寝殿,以及从这里回寝殿的必经之路,都查了,毫无所获。”
“烟火里也没有?”苏离被泼了一盆冷水。
“嗯。”
苏离迅速一咬唇瓣,又松开,“再这样下去,晚上的宫宴也要开始了,先锋军在东山,等到宫里出现情况后再赶来,恐怕会回天乏术。”
墨连瑾看向安帝,安帝身边一直跟着燕婉,燕婉想着法子,不让其它人靠近安帝。
苏离鼓了鼓腮帮子,“我去找太子。”
“嗯?”
“敲山震虎,我现在只期望着他在知道计划暴露后,会收手。”
“我去。”墨连瑾压根不想让苏离涉险。
苏离把他按下来,“还是得我去,你要护安帝,那就不能离他太远,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形势已经不容我们再犹豫了。”
第460章 爆炸,计划开始
第460章 爆炸,计划开始
墨连瑾被她说动,可要他看着她去涉险,他办不到。
“你放心,我袖子里有不少毒药,他若敢乱动,我先迷晕了他。”苏离知道他不放心,特意从袖袍里摸了几个小瓷瓶出来,“你也知道我弄的药有多毒,上次在行宫,不就救了你一命?”
“那你小心。”
苏离认真点点头,“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会小心加小心的。”
说完,在他的注视下,她才起身朝太子所在的席位走去。
苏浅月正在想着法子讨好太子,见他喝空了酒盏,立刻又给他满上。
墨连宣却没有理会苏浅月的讨好行为,直直盯着朝他走来的苏离,唇角渐沉。
“太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苏离忍着恶心,不咸不淡的问道。
“你想与本宫说话?”墨连宣想笑,心底又有一种满足升起。
自从他跟苏离的婚约解除后,苏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直对他事事冷脸,哪怕他厚着脸皮先找她,她也从来没有好话。
没想到,她今天居然主动提出,想跟他借一步说话?
几乎没有迟疑,他就答应了苏离的话,“好。”
“太子,我也去。”苏浅月瞪了眼苏离,作势要跟着太子一起起身。
然而,她才有了动作,墨连宣就狠瞪了一眼过来,那眼神无情而阴戾,让她下意识就坐了回去,不敢跟着。
苏离看了眼脸色不好的苏浅月,没说什么,率先朝外走去。
墨连宣随后跟上。
苏浅月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双拳死死的攥紧,如果这里不是皇宫,她会忍不住想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都砸了。
苏离跟墨连宣步出宫宴大殿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
她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径直上了离宫宴大殿不远的一处楼宇长廊,站在上面,可以把宫宴大殿看得一清二楚,有好几个皇亲国戚也带着家眷上来纳凉,但在墨连宣跟苏离出现后,纷纷告辞,退了下去,把地方腾给两人。
墨连宣所站的方位,正好只能看到苏离的半张白脸,眉眼干净透彻,像缀了满天星辰似的,晶亮得让人看上一眼,就挪不开眼。
苏离对他赤果果的直视,有点厌烦,身体一转,把半边黑脸露给他看。
果然,效果杠杠,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把视线挪开,看向宫宴大殿的方向。
“找本宫何事?”
苏离想了想,没有拖泥带水,直接道:“今天我去太后宫里的时候,遇上了送海盐的人。”
说到这,苏离止住了话头。
墨连宣不屑的勾唇,“海盐的确是本宫的人在运送。”
“那太子殿下肯定知道,海盐里掺了火药吧?”苏离冷笑。
墨连宣抓住长廊护栏的手一紧,视线在苏离脸上停留了几秒,重新错开,“你找本宫,便是想说这事?”
“对,我还想问问你,把火药藏在了哪里。”
墨连宣得意的挑眉,丝毫没有因为这件事被苏离挑破而害怕,“怎么?堂堂战王妃,也猜不到本宫将火药藏在了哪里?”
苏离见他这么熟视无睹,心脏一紧,暗叫一声不好。
她看向宫宴大殿,拔腿就要往下跑。
然而,她还没跑出去一步,袖子就被墨连宣拽住,“你以为,你还能改变什么?”
苏离被迫止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声惊天的巨响,凭空出现。
刚才还好好的宫殿大殿,升起冲天的火浪,梁柱倒塌,哀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苏离看着被火光包围的宫殿大殿,只觉得浑身僵冷,血液倒流,让她显些站不稳,就要栽倒过去。
“墨连瑾……”墨连瑾还在那里面啊!
“本宫还真得感激你,将本宫叫了出来。”墨连宣用力一推,把苏离推倒在地。
而后,他冲着高台之下震天一喊,“来人,救驾……”
苏离回过神的时候,墨连宣已经掠下了高台。
她挣扎着爬起来,飞快的朝楼下跑去。
路上,她把妃冠扔了,把身上能摘的重东西都摘了。
尽管这样,跑下高台的时候,还是迟了一步。
墨连宣跟苏临成的人,把整个宫宴大殿围住,进出里面救人的人,全是他们的人,其余人就算想进,也被他们以护驾为借口,挡在了外面。
“王妃。”青木听到爆炸声响,掠到了苏离身边,“王爷呢?”
苏离的瞳孔里全是火,心尖都在颤,“他还在里面,墨连瑾还在里面。”
“王妃在外面等着,属下这便进去。”青木说着,就要往里闯。
太子的人立刻把青木挡下,“大胆,眼下刺客还未寻到,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入内。”
“我是战王爷的人。”
“管你是谁的人,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谁也不能入内。”
苏离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袖子里的药粉就朝着那几个侍卫洒去,几个侍卫顿时昏倒在地。
青木飞掠入内,苏离拿过一桶水把自己浇湿,在太子的人围过来前,跟在青木后面,也冲了进去。
她捂着唇鼻,一靠近火浪,浑身就像被放在烤箱里烤。
再加上古代的建筑大多是木制结构,一旦起火,火势只大不小。
不停有人被救出来,跟苏离擦肩而过,但她看不到墨连瑾在哪,只能凭着记忆,朝墨连瑾所坐的位置走去。
里面浓烟滚滚,让视线只限定在几步范围内。
“墨连瑾……”苏离一边找,一边叫。
就在她往里走了几米远的时候,墨连宣正护安帝往外走,跟在安帝身边的还有后宫嫔妃,以及太后。
再接着,就是墨连韫跟纯贵妃。
见到苏离在往里走,墨连韫不动声色的抬手,劈向一根已经着火的梁柱。
梁柱应声而倒,朝着苏离所在的方向砸了下去。
苏离听到声响,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墨连韫收手的动作。
梁柱砸下得很快,她左右两边都是窜起的火苗。
还没等她判断出哪个方向受伤害最小时,一双手从左侧伸了出来,把她扯向左边。
嘭!
梁柱倒下,苏离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画面,好险,如果晚一秒,她现在已经被砸成了肉饼。
因为她进来之前把自己浇湿过,虽然刚才从火苗上方跨过,但没被伤到。
但……
第461章 一起,面对难题
第461章 一起,面对难题
苏离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墨连诀,他刚才拉她的时候,手臂从火苗上方穿过,袖子被烧出了好几个洞,好在,里面的皮肤微微泛红,看得令人心疼。
“你怎么样了?福宝福山呢?怎么只有你在这?”苏离四下看了一眼,立刻推着他,往没有着火的地方躲了躲。
“有人要杀老五,我让他们去帮忙了。”
“什么?”一听墨连诀这话,苏离放下轮椅就想往里面冲。
“别去。”墨连诀拽住苏离,“里面火势很盛,我们没有内力,比不得他们。”
“可……”
“苏离。”
苏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挣开墨连诀的手,朝着现身的墨连瑾就扑了过去,把他抱住,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确定他没什么事后,才带着哭腔的开口,“我快要吓死了。”
“先出去再说。”墨连瑾揽住苏离的腰,看向轮椅上的墨连诀。
他的手还保持着被苏离挣开时的样子,见他看过来,他才收回手,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福宝福山上前推轮椅,一行人迅速朝外走去。
出了宫宴大殿,外面已经站满了刚才逃出来的人。
每个人都在弯腰咳着,灰头土脸。
再看大殿,火势还在变大,很快,接二连三的梁柱就开始倒塌,嘭嘭炸响的声音,传遍整个空间。
墨连宣一直护在安帝身侧,“父皇,有刺客,儿臣这便送父皇回宫,严加防范。”
安帝的脸被浓烟熏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还有心思想其它?
墨连宣见计划得逞,召过来自己的人,护着安帝就开始撤去养心殿。
除了燕婉一直跟在安帝身侧之外,其它的妃嫔,都被墨连宣拦了下来。
墨连韫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墨连宣把安帝带走,他什么也没有做,眼底,却多了一股化不开的冷邪之气。
墨连瑾也没跟上去,只看了一眼安帝离开的背影,立即盯着苏离,关切的问道:“可有伤到哪?”
“我没事,就是……”苏离皱皱眉,“这衣服本来就重,打湿了之后,更重了。”
墨连瑾看着小脸被熏黑的她,突然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朝墨婵雨的方向走去,“今日怕是不能出宫,我先送苏离去你的宫殿。”
“好啊。”墨婵雨咳了几声,一口答应下来。
楚嬷嬷也被烟熏得不轻,很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跟上苏离。
墨连瑾把苏离送到墨婵雨的宫里,没多呆,直接离开。
苏离知道,他要去安顿那些受惊的人,还得把火扑灭,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在墨婵雨的宫里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袍。
这里离宫宴大殿有点远,看不到那边,只能凭介升起的黑烟判断,火势在减小。
“婵雨,你在宫里别动,我去那里看看。”苏离开口,没等墨婵雨出声,她就往外走去。
墨婵雨也梳洗好了,连忙追上,“五嫂,五哥将你送来,是想让你歇着,你还跑去那里做什么呀?”
苏离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吸入黑烟一事可大可小,太医大概都去了你父皇那边,其它人若是不尽管处理,也是会出事的,我得过去。”
“那……我也去。”
“你在宫里呆着,哪也不许去。”苏离声音重了几分,见她委屈,拍拍她的肩,好生跟她说道:“你放心,若我用得上你,我会让楚嬷嬷回来叫你。”
“真的么?”
“嗯。”
见苏离点头,墨婵雨才放她离开。
苏离跟楚嬷嬷到了宫宴大殿,一些伤得轻一些的人,已经出宫离开。
一些伤得重一些的人,还坐在原地,等着太医过来。
苏年羽带着他的人,一直在救火。
宫里的侍卫防护比刚才重了几倍,全都是太子跟苏临成的人。
就连原来的侍卫,也都被苏临成用办事不力为由,撤了下去。
整个皇宫,井然已经成为了太子的主场。
然而,除了苏离几个人之外,其它人还被蒙在鼓里,压根就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改变了什么。
见到苏离出现,墨连瑾明显不悦,“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他们瞧瞧伤,总要处理的。”苏离扫了眼还留在原地的人,受伤重的,大部分是宫女太监,再是女眷。
“你……”
“我没事了,只要别再让我穿那么重的衣服,我比谁都好。”苏离磨磨牙,如果不是她穿着那么重的玩意,在高台上面,她压根不会被墨连宣一推就倒,现在想想,屁股坐下地的瞬间,特么的真疼!
墨连瑾没再多说,由着苏离去了,但把青木派给了她。
苏离去到一个伤得较重的宫女身边,给她看了看,先用针灸给她稳住,再去到下一个宫女身边……
墨连瑾在忙,苏离也在忙,整个皇宫笼罩上一层阴云,只有纯贵妃的宫里,一片笑声。
纯贵妃笑得得意,修长的指甲在桌案上划过,一双凤眼,疼溺的看着墨连韫,“太子……总算是动了。”
“儿臣不会让母后再等太久。”墨连韫也在笑,没出声,却比笑出声的纯贵妃还要阴鸷。
“母妃知道,你是不会让母妃失望的。”纯贵妃昂高下腭,还没胜利,就已经摆好了胜利者的姿态,“一旦太子对安帝动手,你便来个麻雀在后,明正言顺,待你登上帝位,母妃便是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再无须对任何人低眉顺眼。”
“这是自然,只要儿臣做了皇帝,母妃想要什么,儿臣都会满足母妃。”墨连韫的激动不比纯贵妃少多少,双手紧紧攥着,唇角不自觉勾起。
“你的人,已经部署好了?”纯贵妃还是有些不放心,关切的问了一句。
“部署好了,另外,城门那边也已经部署好,承恩候不会让先锋军入城,我们将老五与先锋军之间切断,就算老五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我们。”
“那就好。”纯贵妃又开始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朝墨连韫抬手,“你去忙你的,母妃也要去太后宫中,再怎么样,安帝是他儿子,我们走了这一步,她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舒坦的。”
“好。”
第462章 弑父,为了皇位
第462章 弑父,为了皇位
相比纯贵妃宫里的胜券在握,养心殿里,又是另一番景像。
太子护着安帝回到养心殿后,立刻把养心殿里原有的人,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纵使安帝因为某种原因变得糊涂,也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安帝半坐在床榻上,燕贵妃就在旁边陪着。
为首的大医在给安帝诊脉,以及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哪处被火撩过。
“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微臣这便下去开药,被火撩烧过的地方,尽早擦上药,不会损伤龙体。”太医开口的同时,退开几步。
安帝的脸上依然微微泛红,不知道是被火烫的,还是酒醉还未醒。
他一拂手,让几个太医离开。
太子使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人,让他在里面盯着,自己则出去,在外殿,叫住几个太医。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为首的太医诚惶诚恐的问道。
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又常来养心殿给安帝请平安脉,养心殿换了新人,他们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都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父皇当真无事?”太子话里有话的反问。
为首的太医一个哆嗦,“太子殿下护卫得好,皇上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之伤。”
“本宫怎么觉得,父皇伤势严重,龙体大损?”墨连宣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冰冷无情,有的只是对于那个位置的渴望。
他离上位,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太子殿下,微臣等惶恐。”几个太医哗的一声,全部跪下,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太子。
墨连宣哼了一声,“你们,是想要本宫教你们如何做?”
几个太医不敢说话,颤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墨连宣眼底浮出一抹不屑,冷冷的在几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如若你们想连累家人,本宫便成全你们,院判的家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孙儿,可惜了些……张太医家中,还有……”
墨连宣一个一个的点过,几乎把每个太医的家底都翻了出来。
几个太医原本还想做一下垂死挣扎,但太子捏住了他们的命脉,家人都要保不住了,他们哪还管得了其它?
相互对视一眼,统一的点了头,为首的院判才朝太子道:“微臣糊涂,方才是微臣等误诊了皇上的病症,皇上伤了龙体,怕是活不过……活不过今晚了……”
“既然如此,你们便在此候着。”太子满意的一笑,示意几个侍卫将太医看守在养心殿,不得让他们离开。
太子的贴身侍卫慕年,端了碗药过来,递向太子。
太子接过,看了眼因为走动而泛起涟漪的药汁,一步步朝内室而去。
安帝还半坐在床榻上,燕婉正伏在他怀里抽泣,“皇上,臣妾都快要吓死了,究竟是何人要行刺皇上啊?”
安帝一手抚着燕婉的背,实在不愿相信,燕婉这样柔柔弱弱,娇娇俏俏的美人,会是墨连瑾所说的巫族巫后。
太子进来,燕婉才从安帝的怀里起身,识趣退到一边。
狐狸似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抹冷意,带着不屑。
安帝看着太子,自然也看到了他手里捧着的药。
“太子。”安帝眸光一敛,伸手就要把被褥掀开,下床。
但太子的人,毫不客气的过去,将安帝摁住,“皇上龙体有损,还是呆在龙床上为好。”
“你想做什么?”安帝挣不开,再加上浑身虚力,就连内力也没办法使出来。
他只能由几个陌生的宫人摁着,堂堂一代帝王,就这样憋屈的留在龙床上。
太子近了几步,拿着药碗的手一点也不发颤,“父皇既然龙体大损,还是尽早将药服下为好,这样,才能保父皇龙体安康。”
“你希望朕安康?你以为朕瞧不出你的狼子野心?”安帝抬手指着太子,情绪疯狂的往上涌,尽管他已经停服了丹药,但他服用丹药的时间不短,情绪一上涨,喉间立刻有腥甜也要跟着一齐往外涌。
他只能强撑着把腥甜咽下去,冲着外殿怒吼,“陈得胜……来人……”
“陈公公被这场刺杀伤得不轻,儿臣已经让人带他下去歇着了,儿臣就在这,听父皇指示,父皇又何必退而求其次的想叫外面的人?”太子站到了床榻边缘,睨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燕婉,没把她放在心上,只盯着安帝。
安帝双手撑在床面,喘着气,情绪又被太子的话激得涌了上来。
“你……”
“父皇还是先将药喝了吧,免得伤了龙体。”太子把药往前一送,那几个宫人立刻把安帝摁得不能动弹。
“太子,你这是要逼宫么?”燕婉花容失色的叫出声。
“逼宫?”太子笑笑,“本宫就是太子,若是父皇龙体受损而薨逝,本宫继位,名正言顺。”
说完,有些可惜的冲燕婉摇摇头,“像你生得这么美的女子,本宫极其不忍心为难你,要怪便怪,你不该跟来。”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燕婉更加惊恐了,缩在床的一角,演得十分逼真。
“父皇薨逝,你自然是要随着父皇一起去的,父皇如此喜欢你,就当是本宫这个做儿子的,最后为他尽一次孝道。”
“逆子。”安帝吼出一声,一张老脸立刻涨得面红耳赤,噗的一声,早已经沉积在喉头的腥甜,终于吐了出来,染红被褥。
“父皇吐血了?”墨连瑾大笑了起来,就连手上捧着的药碗,也因为他的大笑而洒了些药汁出去,“父皇还是听儿臣一句,尽早将药服下。”
“是朕瞎了眼,竟没看出你有如出心思。”安帝的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这江山,父皇迟早都要交给儿臣的,只不过,儿臣不想等了……”太子说着这话,立刻示意了一个眼神给宫人。
有人抬手,掐住了安帝的嘴,迫使他张开。
太子端着药碗的手前伸,眼看着那些难闻的药汁就要灌进安帝嘴里,一直没有动静的燕婉,突然起身,朝着太子就扑了过去,把毫无防备的他撞倒。
药碗,立刻摔倒在地,药汁洒了一地。
太子随后就是一个巴掌,甩向燕婉,“贱人。”
他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
只一下,燕婉就被他甩得昏倒在了地上,由宫人拖到了一边。
第463章 薨逝,继承帝位
第463章 薨逝,继承帝位
看着自己宠过的女人被这样对待,安帝的尊言顿时遭到严重践踏,“逆子,你不得好死。”
“儿臣会不会不得好死,父皇怕是看不到了。”太子有恃无恐的回了一句,而后看向一侧的慕年,示意他再去端一碗药过来。
安帝被太子气得浑身发颤,“你以为,你毒死了朕,这江山就是你的了?”
“其它的事,儿臣自有打算,就不劳父皇挂心了。”太子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无回头之路,对于安帝的各种话,他都能够左耳进,右耳出。
今日的事不成,那死的就是他,所以,他一定要亲自弄死安帝,后面的路,才会走得顺畅。
安帝又吐出一口血,想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双手却被宫人死死压着,没办法动弹。
很快,慕年就端了药过来。
太子接过,眉心突然突突的跳了起来,心底下意识的发慌,他看着药汁,又看向还活着的安帝,眼底浮出抹狠戾,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速战速决。
墨连韫跟墨连瑾都还在宫里,墨连瑾已经知道火药的事是他做的,在处理完火情后,肯定会赶来救驾,到时……
想到这,太子握紧了药碗,朝着安帝就灌去。
“逆子……咳……”安帝被掐着嘴,药汁尽数灌进他的喉咙,呛得他咳嗽不止。
很快,药碗就空了。
安帝圆瞪着眼睛,无法相信,痴迷长生,想要永存的他,就这样要了结在一碗毒药之下。
药效很快就上来,他没有任何反应,直接歪头倒在了龙床上。
宫人这才松了他,正打算让他躺平,将他的遗容整理一番,再对外宣布此事。
然而……
一声‘杀’字,突然在养心殿外响起。
噼里啪啦的兵刃交战声,破空而来,传进太子的耳朵里。
内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太子看向慕年。
“属下这便去查看。”慕年说完,转身朝外室掠去。
他才走了没几步,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就被人踹了进来,正好落在慕年身前。
他停下脚步,转身掠向太子,拔出了长剑,警惕盯着来人。
“太子,你竟然谋逆,毒杀父皇?”墨连韫带着他的人,嗜血而来。
他身上还穿着德亲王的官袍,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就连他的脸上,也被血点溅到,可想而知,外面的厮杀有多激烈。
太子紧了紧双拳,墨连韫能顺利进入养心殿内室,只能说明,苏临成跟他的人,败了……
几个宫人还没来得及把安帝摆动好,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噗通一声全部跪下,“德亲王饶命,奴才们都是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在办事,德亲王饶命啊。”
之前假装被太子一巴掌甩晕的燕婉,这时也幽幽转眼,一看到墨连韫,立刻慌乱的开口道:“德亲王快救皇上,太子喂了皇上毒药啊,快救皇上。”
燕婉的这话,恰好又被紧随在后面进入养心殿内室的承恩候,以及敏公主听到。
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没有离宫的皇亲国戚。
墨连韫气势十足的指向太子,“来人,将太子拿下。”
“是。”
“谁敢拿本宫?本宫是太子。”计划眼看着已经成功大半,却被突然闯进来的墨连韫搅乱,太子看着他,自然也就捕捉到了他眼里的那道光,跟他……是一样的!
他这才明白,他自喻聪明,自喻这个计划无人可破,却被一声不响的墨连韫,做了那只摘取胜利果实的麻雀。
墨连韫的人到了太子近前,哪管他是什么太子,伸手就要拿人。
慕年护主心切,立即拔剑相对,一时间,慕年一人,跟好几人战在了一起。
最终他还是落了下风,被人一剑刺入心口。
太子看着常伴自己的慕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他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太子……殿下,属下,属下便只能护您到这里了。”慕年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噗通一声倒地,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整个内室,太子党,就只剩下了一个太子还站着。
那些个之前信誓旦旦要与他同进退的人,都怕死的跪在地上求饶。
他知道,他走到头了……
闭了闭眼,任由墨连韫的人把他拿下,发冠掉落,一头长发披下,让他原本的尊贵儒雅气质,顿时锐减,就只剩下了狼狈跟不堪。
拿下了太子,墨连韫这才上前去看安帝。
他攻进来的时间刚好,安帝已经断气。
看了眼伏在安帝身边抽泣的燕婉,燕婉恰好也擦着眼泪看向他,两人隔空对视,很快就错开,但已经只凭一个眼神,就收到了对方要传达的信息。
“父皇薨了。”墨连韫起身,充满哀意的朝外室传达这件事。
紧接着,外室也有人在喊叫,“皇上薨了。”
没一会,宫里敲响了钟,整个都城都沸腾了。
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刚出宫不久的文武百官纷纷入宫,后宫的妃嫔,也都聚拢在养心殿外。
女人的哭声,文武百官的哀叹声。
让整个空间,都蔓延着一种哀悼之意。
皇后、太子、苏临成落网,太后跟纯贵妃挺身站在所有人之前。
苏离跟墨连瑾站在偏后一点的位置,苏离把该诊治的人,都诊治完,忙得满头大汗,才洗干净不久的她,小脸又成了花猫脸。
墨连瑾压根就没有洗,经过灭火一事,脸上被黑烟熏成黑白交加,一身官服全是污渍,尽管这样,也依然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霸道与尊贵,在一众人中间,他独一份显眼。
在墨连韫黄雀在后的时候,两人都没动,一直在宫宴大殿那边救火救人,力求将死伤降到最低。
直到哀钟响起,两人才跟着人群往这边走。
接下来,就是眼前这一幕了。
墨连韫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官服外面,已经加了一件素白的孝服。
燕婉头上系了块白布,手里捧着一样东西,站在墨连韫的身后。
养心殿的门大开,从外面可以直接看到内室,隐约还能看到安帝躺在龙床上的一角。
墨连韫见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这才开口,“本王得知太子逼宫后,立刻联合承恩候府,与太子、苏临成的人相抗,太子谋逆,已经被本王拿下,但父皇……”
第464章 谋逆,麻雀在后
第464章 谋逆,麻雀在后
墨连韫不用说得太清楚,那些个文武百官,后官妃嫔,全都哀鸣着喊了一声,“皇上……”
“德亲王,我有话要说。”燕婉擦擦眼泪,捧着东西向前一步。
墨连韫迟疑了片刻,冲她点点头,“燕贵妃既然有话要说,那便请。”
燕婉得到他的同意,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才道:“大家都知道,皇上近来与我走得近,有什么事,都会与我说。”
燕婉的话没毛病,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插嘴。
燕婉又擦了擦眼泪,然后小心翼翼的展开手里捧着的东西,大家这才看到,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张圣旨,上面有安帝的帝玺章印,黄灿灿的纸张上,清楚明了的写着,要将皇位传给墨连韫。
当下,文武百官就乱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除了太子一党的人都在做缩头乌龟之外,那些个喜欢墨连瑾,看好墨连琅,或者意向其它皇子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
“这是皇上留下来的圣旨,是皇上亲笔所书。”燕婉振臂一挥,娇媚的语调多了丝冷意,让乱成一团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她说,“皇上书写时,我就在旁边看着,所以才知道他将这圣旨藏放在哪,想必,皇上是早就知道了太子有谋逆之心,才会做出这种防范之措。”
“你们,谁敢不服?”
刚才还在争论的文武百官,刹时没有了声响。
有墨连韫的党羽率先出声高喊,“恭迎德亲王登基。”
这话一出,顿时迎来了一声比一声高的附和。
怀疑圣旨有假的人,被呼应墨连韫登位的人压制住,没一会,就认输的开始附和,很快,所有文武百官形成一派,都在恭迎墨连韫称帝。
这之间,墨连瑾跟苏离没动作。
苏离站在墨连瑾身边,两人跟太后、纯贵妃一样,没有下跪。
太后由纯贵妃搀扶着,走到对立面,在燕婉身前站定,面向所有人。
太后颤颤巍巍的抬手,拿过燕婉手里的圣旨,“既然皇帝指明要让连韫登帝,此事,哀家赞同,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帝之事着礼部去办,明日便召告天下,等新帝登基一事结束,再举行国丧。”
“是,微臣领太后娘娘懿旨。”礼部尚书开口回道。
“另,承恩候斩灭谋逆之徒有功,明日连韫称帝,哀家作主,封清歌为后,封后仪式,与连韫的称帝仪式同办。”
“微臣谢太后娘娘隆恩。”承恩候出列,满心欢喜。
接下来,除了后官嫔妃之外,其它文武百官都散了,各自去忙碌。
只有皇亲国戚还跪在原地,要给安帝守夜。
夜色,正浓,宫里灯火通明,太后熬不住了,由纯贵妃扶着去了养心殿的一个房间休息。
墨连韫虽然明日要登基称帝,但他跪在最前面,不想落人口舌,得个不孝的名声。
苏离跟墨连瑾仍然没跪,在一众跪着的人中间,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老五。”墨连韫眼中含怒,“父皇薨逝,你不跪,便是不想遵从他的遗旨?”
他堂堂一个即将要登帝的人,都在下跪,墨连瑾跟苏离却仍然站着,让他怎么能不怒?
墨连瑾敛着眸,眸底深幽似海,令人一眼看不到头,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是何情绪。
苏离见墨连瑾不想跟墨连韫说话,开口道:“倒不是不跪,只是这里离父皇那么远,就算是跪了,父皇也瞧不到,若是德亲王执意要我们跪,我们想去里面跪着。”
墨连韫探究的看着苏离,似乎想从她脸上,看透她在打什么主意。
墨连瑾向来以护卫南灵安稳为责,这次太子逼宫,父皇被喂下毒药薨逝,他却表现得冷静异常,让他不得不顾忌着,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苏离脸色淡淡,由着墨连韫打量。
墨连韫看不透苏离,也看不透墨连瑾,正当他想着要怎么拒绝两个人进入养心殿时,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墨连诀,出声道:“的确,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跪在外头,离父皇遗身如此远,确实不该,再怎么样,也要由两个父皇最为喜欢的人近前跪着,父皇才会走得安心。”
“是啊。”墨连琅也附和道:“父皇最喜欢五哥了,爱屋及乌,自然也喜欢五嫂。”
“三王兄,还是由五哥跟五嫂入内跪着吧,五嫂腹中还怀着皇孙,入内给父皇尽孝道,父皇肯定是喜欢的。”墨婵雨不甘落后,也在应援。
墨连韫骑虎骑下,只能迟疑片刻后,同意了让苏离跟墨连瑾入内。
反正把安帝毒死的毒药,是太子喂的,不管他们进去后有什么伎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墨离跟墨连瑾入内,内务府的太监,已经给安帝净身完毕,换上了龙袍。
安帝圆睁的眼睛闭着,脸上祥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你们出去。”墨连瑾朝几个在内的太监下令。
几个太监是墨连韫的人,不太情愿的道:“奴才们是奉令在内守夜的,还请战王爷见谅。”
“滚。”墨连瑾吐出一个单音,裹胁着冰封千里的寒意,朝几个太监漫去。
几个太监哪抵抗得来墨连瑾的气势,当下就认怂,从内室,跪到了外室。
苏离跟墨连瑾当即跪到了安帝的龙榻前,用身影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
说是跪,其实是坐姿,因为有宽大的外袍挡着,其它人压根分不清他们是跪还是坐。
苏离压低了声音,“在来养心殿前,苏年羽跟我说了,城门已经被墨连韫的人控制,如若先锋军想入内,就得攻城。”
“一会你借故离开,传消息出去,让先锋军走密道。”墨连瑾同样压低了声音应道。
“好。”苏离看了眼安帝,“你用的这假死药,是我大师兄给你的,我一会去太医院拿几味药材,把解药做了,再回来陪你。”
“嗯。”
苏离舒了口气,当时在宫宴大殿,墨连瑾提出要用这一招来破局,她还有些担心,万一错了一步,安帝就会真的被毒死,好在,墨连瑾的人,成功的把毒药换成了假死药。
眼下这安帝,虽然看着像个死人,但意识还在,外面有什么动静,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465章 复活,棋高一招
第465章 复活,棋高一招
苏离在地上坐了一会,按照原计划起身,说是内急,由楚嬷嬷陪着,去往离养心殿不远的一座宫殿。
在去宫殿的路上,墨连瑾的人现身,苏离把暗道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他,让他尽快出宫去找先锋军。
做完这件事,她又拐去了太医院。
这个时候的太医院空荡荡,几个太医因为被太子连累,都被墨连韫收押了,只待秋后算帐。
她让楚嬷嬷在外面放风,自己在里面配了好几味药材,碾磨成药粉,收进小瓷瓶里,然后才跟楚嬷嬷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回到养心殿,墨连韫正准备派人去找苏离。
见她回来,一只手还捂在隆起的肚子上,他到嘴的斥喝,又全数咽了下去。
苏离回到养心殿里面,把袖子里的瓷瓶给了墨连瑾,“只要让他吸入药粉,他便会醒过来。”
“嗯。”墨连瑾收好瓷瓶,碍于安帝有意识,两人不再多说。
熬到天亮,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尽。
礼部的人来请墨连韫去登基,墨连瑾在起身离开养心殿前,不动声色向前,把药粉塞了一些进安帝鼻孔,又用内力形成掌风,让药粉彻底被安帝吸入腹间。
“你在这守着,他登帝,我需要过去。”墨连瑾做完这件事,又叮嘱了苏离一句,“万事小心。”
“这里交给我,你放心。”苏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礼部的人已经连夜赶制了新的龙袍出来,由礼部尚书捧着,跟在墨连韫身后,要请他先去沐浴净身,再换上龙袍去参加登基仪式,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一时间,守在养心殿的人,除了几个太监之外,就只剩下了后宫嫔妃,以及几个皇家公主,还有很容易就被人忽略的墨连诀。
苏离依然坐在原地,用背影挡着他人的视线。
安帝吸收药粉后,胸脯很快就开始起伏,活了过来。
他先是微微睁开眼,再是动动双手双脚,好在他身上盖着被褥,他动作轻微,没被人发现。
苏离冲他一笑,没有说话。
安帝吃了这么多苦头,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又重新活了过来,这种死而复生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回想了自己大半生的作为,有开明的,自然也就有糊涂的。
再看苏离时,精明犀利的眼眸里,多了丝歉意。
终是他对不住苏离,也对不住墨连瑾。
这两个待他最真之人,他却频频为了所谓的皇位,将他们害得伤痕累累。
苏离有点意外,能在安帝这样追逐权力的人眼里,看到一些尚存的善意。
她还以为,安帝除了算计,就只会杀人了。
安帝重新把眼睛闭上,放缓呼吸,让自己看起来跟没醒过来的时候一样。
但他的手指在动,一笔一画写出几个字,“影卫令牌在……”
苏离看清楚了他写的,意思很简单,是想她去找到影卫令牌,号令影卫,把皇位抢回来。
其实,安帝留在京中的影卫已经不多,大多数都散出去找国师了。
但苏离还是打算按照安帝说的去做。
再次起身,走到养身殿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燕婉,太后跟纯贵妃不在,在这里的,也就剩下个燕婉最大,也最危险。
“内急,我先离开一会。”
燕婉似笑非笑的抬头对上苏离的视线,“战王妃莫不是吃坏了肚子?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苏离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往旁边的宫殿走。
安帝把影卫令牌藏在御书房,好在,御书房离得不远,宫里的侍卫大多去了朝堂那边,苏离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御书房,找到令牌,按照安帝说的那样,出了御书房后,把令牌亮了出去。
很快,几个黑衣人就现身在苏离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主人?
苏离被这称呼叫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搓了搓才道:“父皇还活着,眼下墨连韫在朝堂登基,你们要护送着父皇,去朝堂将皇位夺回来。”
紧接着,苏离又说了具体的计划,很快,黑衣人就散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苏离回到养心殿,呆了一会,算着时间,墨连韫那边已经准备登基了。
她这才出了养心殿,冲着虚空哼哼两声。
听到暗号的影卫,瞬间从四处掠了出来,直取几个侍卫的首级。
几个侍卫没哼一声就死透,燕婉反应过来,看了眼苏离,稍微沉呤片刻,立刻飞身掠起,动作轻巧熟练,出手狠辣,招式冷厉。
她一个人,能挡住八个影卫的进攻。
其它妃嫔都傻愣在原地,墨连诀朝苏离道:“苏离,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会跟你解释,先让福宝福山也动手。”苏离回了他一句。
墨连诀没有问理由,授意福宝福山上前配合黑衣人,一起捉拿燕婉。
燕婉的战斗力超强,一击拍飞一人后,脸上的妖娆这不在,透出一片嗜血之气,虚晃一招,朝苏离扑去。
苏离冷笑,捏住解剖刀应战。
两人同样喜欢近距离搏斗,燕婉花样百出,苏离只凭介格斗术,也能跟她平分秋色。
“你跟墨连瑾,果然还有后招。”燕婉咬牙切齿,怪自己轻敌。
苏离朝着她的俏脸划去,“是你太傻,不能怪我们太聪明。”
“你……”燕婉闪身避开,正好被影卫钻空,一掌击在心口,“噗……”
她吐出一口血,恨恨的看了眼苏离,飞身想逃。
然而,几个影卫早就料到了她会走这一步,以包围之势把她缠住。
苏离退出了战圈,收好解剖刀,没有逞强的上去帮忙,她怀着身孕,总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再且,燕婉虽然厉害,但敌不过影卫的数量。
果然,没几个回合,燕婉就败下阵,被影卫束住,点了不能使用内力的穴位。
“朕的燕贵妃,身手还真是了得。”安帝从养心殿内走出来,阴鸷的盯着燕婉。
燕婉明显一怔,她怎么都没想到,苏离跟墨连瑾的后招,居然是安帝没死?
其它的妃嫔都被吓住,一个个啊啊大叫的往后退,只以为自己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朕还好好活着,都给朕把身上的那些丧气玩意摘了。”安帝一记冷眼扫过去,带着气吞山河的霸气。
第466章 夺权,笑到最后
第466章 夺权,笑到最后
所有妃嫔这才相信,安帝是真的没死,当即摘了白布,脱下素衣,一个个都挤出眼泪,跪在原地巴巴的喊着,“皇上……”
安帝的视线从几个妃嫔身上,看向墨连诀,第一回发现,他还有这么个儿子,比那两个狼心狗肺的要强太多。
收回视线,安帝朝影卫下令道:“将燕婉给朕关押起来,待朕了结了其它事,再去审她。”
“是。”两个影卫领命,带着燕婉离开。
其余影卫拥护着安帝,大步朝朝堂的方向走去。
福宝推着墨连诀,苏离走在轮椅旁边,墨婵雨也在一旁跟着。
“这到底是怎么啊五嫂。”墨婵雨受惊不小,涮白的脸还没缓过来,“我方才还真的以为,父皇他……”炸尸了!
墨婵雨说完,吐吐舌头,好奇的等着苏离作答。
苏离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安帝,压低声音给出两个字,“假死。”
墨婵雨似懂非懂,墨连诀温润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原来你让我回广渠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宫中会出事。”
“可我跟墨连瑾还是算错了一步,只以为太子会把火药藏在其它地方,却忽略了宫宴大殿。”苏离叹了口气,目光落到墨连诀的手上,“你的伤如何了?”
“无妨,已经上了药,过几日大概就好了。”
“还没有正经跟你道谢,昨天一切都太匆忙了。”苏离认真的朝他点头致意,“谢谢你救我一命。”
“你也救了我一命,我们这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听了墨连诀这话,苏离低笑出声,“那看来,我得使出浑身解数,将你的腿医好才是。”
墨连决只笑不语。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离乾坤殿不远的地方,乾坤殿那边,文武百官已经就位,礼部尚书正在念些繁文缛节的东西,慕清歌一袭皇后宫装,隆重尊贵,离得有点远,苏离看不清她的表情,是喜还是哀。
而墨连韫一袭龙袍,黄灿灿的亮得闪人眼睛。
两人站在一起,接受着所有人的朝拜注视。
承恩候的人,几乎把乾坤殿的外围都包围了,为了以防万一。
苏离知道,就算安帝起死回生,只要墨连韫登基仪式结束,墨连韫就是帝,而安帝,只能成为过去式。
安帝隔空看着高台之上的墨连韫,一紧手攥得咯咯作响。
“还真是朕的好儿子……”
说完,他径直露面,朝着乾坤殿的台阶一步步走去。
以往,他上早朝都是前呼后拥,今日,那些曾经对他前呼后拥的人,都挤在他的好儿子身边。
率先注意到安帝的,是侍卫。
他们一个个都脸色大变,举着手里的剑,不知道该继续拿着,还是该扔掉。
“皇……皇上……”
侍卫的异样,很快就影起了其它文武百官的注意,当他们看到安帝的脸后,墨连韫的登基仪式,被迫终止。
高台上的墨连韫,自然也看到了安帝。
他容光焕发的脸上一滞,无法置信的闭了闭眼再看,那个正朝着台阶走来的人,不是安帝,还能是谁?
他怎么会……没有死?
下意识的看向墨连瑾,却见他一个飞身,掠到了安帝身侧,那些个拿着剑一直围着安帝一行人的侍卫,压根就不敢动手,只是近距离的跟着。
“皇上……”文武百官纷纷跪下,朝着安帝所在的方向高呼,“皇上死而复生,微臣等愿誓死效忠皇上。”
这一变故,让同站在高台处的太后以及纯贵妃,感觉到了透心的凉。
安帝死而复生,他自然就会知道,燕婉捏造了圣旨……
“连韫,最后一搏。”纯贵妃率先回过神,上前几步,抓着墨连韫的手急切道。
是啊,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只能放手的最后一搏。
墨连韫看向承恩候,而后朝着围住乾坤殿的所有侍卫下令道:“来人,此人乃是战王寻来的假人,真的父皇已经薨逝,战王居心不良,替朕,将这些人尽数拿下,原地处决,杀无赫。”
他还没有登基成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称自己为朕。
那些犹豫不决的侍卫闻声,顿时被这话激励到,拿了剑就开始上前大开杀戒。
一时间,场面空前的混乱。
文武百官拿不准安帝是不是真的安帝,那些个跟墨连韫一派的人,自然是在人群里蛊惑,“皇上已经薨逝,眼前的人,是战王爷为了谋逆而寻来的假人,杀!”
墨连瑾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联合影卫,把安帝跟苏离几人护在中间。
墨连琅也加入进来,虽然他不知道这其中的真假,但五哥做什么,他肯定是要跟着做什么的。
很快,那些中立的人退出战圈,与墨连瑾一派人的开始往这边涌过来,与他们一齐对抗承恩候的兵。
厮杀声,震耳欲袭。
墨婵雨扯着嗓子在喊,“父皇不是假的,父皇没死,父皇是真的……”
可她的话,尽数被砍杀声淹没。
随着承恩候的人在缩小战圈,很多人倒下,又有更多的人涌上来。
“护驾!”一声粗矿的长音,在离乾坤殿不远的地方响起。
苏离听着黑旗熟悉的嗓音,心底一松,“终于来了。”
先锋军的旗帜,迎风飘扬。
一些侍卫只是见到先锋军的旗帜,双腿就开始发软,直接扔下武器,愿意投降。
“城门未传来被破的消息,先锋军是如何入城的?”纯贵妃抓紧着墨连韫的手,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胜券在握,可现在,风向说转就转。
承恩候府的人,压根就抵抗不住先锋军的气势,不过眨眼间,先锋军就把所有顽固抵抗的人,全部镇压。
纯贵妃彻底瘫倒在高台,太后闭了闭眼,一身隆重的装扮,也盖不住她眉眼间敞露出来的败意。
慕清歌倒是笑了起来,把头上的后冠一扔,笑得喘不过气,“皇位,呵,后位……”
“你笑什么?”墨连韫铁青着脸,盯着慕清歌,“若不是我,你这一世,何时才能戴上这后冠?”
“你以为我稀罕么?”慕清歌迎上墨连韫的视线,“我压根就不喜欢你,你却为了自己的私欲,拉承恩候府下水,要我嫁你,墨连韫,我就知道你会有今天……”
第467章 寻死,爱得太累
第467章 寻死,爱得太累
墨连韫本就已经是惊弓上的鸟,被慕清歌这样一讽刺,立刻暴跳如雷。
脸上青筋蹦出,双拳捏得咯咯作响,眼睛直直盯着慕清歌,如果她再敢说一句……
“你瞧瞧瑾哥哥多神气?那才是我爱的人所该有的样子。”慕清歌不知死活的继续说,指向站在高台之下,浑身被光辉笼罩的男人,“就算你再怎么设计,你也敌不过瑾哥哥,只要有他在,这都城,便会万世无忧。”
“你说够了?”墨连韫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
“怎么会够了?”慕清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她该高兴的,墨连瑾做成了他想做的事,可她也知道,她这辈子,再也争不过苏离了。
一个谋逆罪,足已让她死上万遍,死了,还拿什么去跟苏离争?
“你……”墨连韫抬手扼住慕清歌的脖子,“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朕杀了你。”
“你还妄想自称朕?”慕清歌越是笑,眼里的眼泪越是止不住的往下坠,“像你这样的人,连给瑾哥哥提鞋都不配,你还妄想自称朕?”
“我对你这么好,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如他?”墨连韫扼在慕清歌脖子上的手一紧,慕清歌的脸,顿时开始涨红。
呼吸,有些不顺畅,但慕清歌仍然在笑,“你对我好?你当我不知道么?你爱的不过是我父亲手中的兵权,你娶我为后,不过是想让父亲助你夺位,你爱的是权力,是皇位,是你自己,所以,别再说爱我了,真的很恶心。”
“你找死。”墨连韫用尽全力的收紧五指。
“唔……”慕清歌呼吸不过来,脸色由红转紫,一双眼睛开始翻白,双手本能的抓住墨连韫的手,想把他往外推,可凭着她的力气,压根撼动不了他。
同在高台之上的太后与纯贵妃,只自顾自的想着自己即将要迎来的命运,哪还有心思去管墨连韫是不是真的想杀了慕清歌?
“清歌。”被制住的承恩候,一眼就看到了高台上的慕清歌正在被墨连韫掐脖子,当即心疼不已,悔不当初,“墨连韫,我如何就会信了你这么个狼性狗肺的东西?”
承恩候府的几世子也接二连三的冲高台上喊道:“小妹……”
墨连韫,终究还是松了几分力。
慕清歌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脸色回转的同时,大声的咳着。
其它人,都留在死伤一片的高台之下,只有安帝跟墨连瑾、苏离,在往高台之上走。
到了高台,安帝瞥了眼墨连韫,最后把视线落在纯贵妃身上,“你这个贱妇!”
“贱妇?”纯贵妃一听这两个字,顿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是啊,臣妾就是个贱妇,只可惜,差一点点,这江山就要落到臣妾这个贱妇手里了。”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待朕?”
“待我不薄?”纯贵妃讽刺的勾着唇,仰头看了看天,然后才破罐子破摔的面向安帝,“当年我嫁与你之前,已经与平昌王有了感情,是你……硬要拆散我与他,硬要从中作梗,最后,为了你所谓的皇位,你污他养兵谋反,灭了他满门。”
“你……”安帝被纯贵妃的话刺得浑身一僵,“你住嘴。”
这些往事,他不想被任何人提起。
纯贵妃笑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皇上可知道,就算你灭了平昌王满门,他也还有一个儿子,被你日夜照料着,哈……”
说完,纯贵妃无比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不再绝望畏惧。
苏离听了这话,跟墨连瑾对视一眼。
她当初查官员连环被杀案的时候,就曾经觉得平昌王的儿子,长得跟墨连韫像,没想到……
安帝的脸都绿了,指着纯贵妃,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口腥甜在他喉头翻涌,眼看着就要喷出来。
太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纯贵妃,伸手抓住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姑母,连韫不是你好儿子的儿子,而是平昌王的,姑母如此支持连韫夺位,我还真是得好好感激姑母一番。”纯贵妃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面对自己曾经万分依赖的太后,字里行间,也不带一丝温情。
“你这个贱人!”太后气得脸色发白,突然捂着自己的心口,张着嘴,朝地上栽去。
“不好,太后这是犯病了。”苏离迅速窜上前,扶住太后,把她放下地。
虽然太后也参与了夺位,但她始终是安帝的母亲。
再且,她是医者,自然不希望看到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当即取了针包,开始施针,几针过后,太后才稳住心悸,能够自主呼吸。
“老五,将人给朕拿下。”安帝咽下喉间的腥甜,朝墨连瑾下令道。
墨连瑾看向墨连韫,以及仍然被墨连韫扼着脖子的慕清歌。
墨连韫早就知道他是平昌王的儿子,这会子自己母妃为了刺激安帝,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就知道,他再没有任何活路了。
扼着慕清歌,一步步退向高台边缘。
“墨连韫。”墨连瑾黑眸一敛,识破了墨连韫想寻死的心思。
墨连韫掐着慕清歌的手一紧,“你别过来。”
墨连瑾回想起当时年少,慕清歌就像个小妹妹似的喜欢跟在他后面转,如今物是人非,虽然他对她无情,但当年的情谊,还是在的。
停下脚步,警惕的盯着墨连韫。
“瑾哥哥。”慕清歌看着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就这么近的站在面前,眼里有一丝丝的担心,是因为她么?
“我会救你。”墨连瑾虽然吝啬字眼,但还是给了她四个字。
就是这四个字,顿时让慕清歌满足到了极点,她看着他,“瑾哥哥,我知道是我太过贪婪,一直想要嫁给你,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年少到现在,我心中只藏着一个人你,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墨连瑾静默不语。
慕清歌自顾自的开口,“我做的那些错事,你一定要忘了,就让那个喜欢跟在你后面转的慕清歌,留在你心里,下一世,我想我不会爱你了,真的好累……”
她的话,像是遗言。
墨连瑾刚要开口,却见慕清歌猛的推了一把墨连韫,紧紧抱着他,与他一同朝高台之下栽去……
第468章 结束,拨乱反正
第468章 结束,拨乱反正
慕清歌的动作太决绝,墨连韫也同样生了寻死的心。
墨连瑾飞奔向前的时候,指尖从慕清歌的衣襟上擦过,没能抓住她。
咚!
一声闷响!
两滩血花,在他的瞳孔里逐渐放大。
留在高台之下的青木长笛,掠去查看完两人的情况后,朝高台之上的墨连瑾,摇摇头。
苏离也走过来,看了眼死在一起的慕清歌跟墨连韫,就算这两个人,一个时常无脑的设计她,一个害她当时失手刺了墨连瑾一刀,她恨毒了他们。
可真的看到两人死在了面前,她还是会觉得心脏揪的发紧。
深吸了一口气,拍拍墨连瑾的肩,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给他一些安慰。
“连韫死了……平昌王的最后一丝血脉也死了……”纯贵妃闭了闭眼,突然疯了似的朝安帝扑过去,也想像慕清歌那样,跟安帝栽下高台,同归于尽。
“毒妇!”安帝拔出长剑,在纯贵妃扑近几分的同时,向前一刺。
纯贵妃的脚步顿时止住,看着正中自己心口的长剑,嘴角有血开始往外涌。
安帝毫不留情的把长剑拔出,踹出一脚,把纯贵妃踹翻在地。
纯贵妃被血呛住,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挣扎了片刻,瞳孔放大,死不瞑目。
刚被苏离救过来的太后,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切,闭上眼睛,再没有眼泪可以让她流。
“你是朕的母后,朕不杀你,往后,你便搬去冷宫,直至身死,不得踏出冷宫一步。”安帝冷冷的朝太后开口,说完,信步往高台之下走去。
一番动乱,就此结束。
墨连韫一派,太子一派,所有人全被处以死刑,满门抄斩。
苏年羽虽然在太子失败后,被墨连韫的人关押,但他本身没参与太子一党的谋逆,反而在救火中有功,被免除了死刑,升为禁卫军大将军。
苏年羽愿用大将军一职,换苏浅月一条命,又有苏离、墨连瑾帮着求情,安帝也免了苏浅月一死,只让她削发为尼,常伴青灯。
一时间,朝野肃清,多少人因这件事牵责,就有多少人因这件事而升至都城,成为新一拨文武百官。
血腥味,在整个都城弥漫了好几天都没散干净,乱坟岗,堆满了数不清的尸首。
苏浅月削发为尼那日,苏离跟苏年羽都去了。
苏浅月这才知道自己所追逐的东西,有多可笑。
看着一直劝说自己的大哥,又看着跟自己水火不容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苏离。
她郑重的朝两人鞠了一躬,尤其是向苏离,认认真真的道了句谢。
替苏浅月削发的,正是上官瑶。
曾经的将军府主母,因为下药让华素流产,被罚来了这里,从而躲过了这次的灾难。
她也无比感叹,大概是常伴青灯久了,远离了名利场,人就会透澈。
一边给自己女儿削发,一边唇角勾笑,“以后,我们母女便相依在一起,在这静谧之处,寻得安生。”
“嗯。”苏浅月看着自己的头发一丝丝往下掉,泪珠子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以后我会常来看你们。”苏年羽开口道:“能在这偷得安生,也是一种福气。”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还没准备好。”苏浅月带着哭腔回话,头发被削下来得越多,她的心情就越乱,干脆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从尼姑庵回都城,苏离跟苏年羽都没坐马车。
看着苏年羽身上的将军服,苏离笑了笑,“这身衣服真不错,神气。”
“都是借了四妹的光。”苏年羽拍了个马屁。
“不过……”苏离顿了顿,然后才道:“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不是要跟你生疏,而是为了我们大家好。”
“四妹要说什么?”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跟墨连瑾走的近,算是他的人。”
“本来就是……”苏年羽应了一句。
“这不行。”苏离凝重的看了苏年羽一眼,“你如今是大将军了,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才能长存下去。”
“四妹……”
不待苏年羽多说,苏离停下脚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要知道,你只有一心一心的辅佐帝王,才能在都城里站稳脚根,而墨连瑾,他只是个王爷,以后,他也只能是个王爷。”
安帝碍于墨连瑾身上有南隐国的血脉,定然不会把皇位留给他,但苏离不能跟苏年羽说得太多,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的提点他。
“可……”
“我知道你想说,太子跟德亲王都死了,就算轮也会轮到墨连瑾,但是,我跟他志不在此先不说,还有其它原因,他不会是安帝心目中的人选,不管外面怎么变化,有什么崛起有什么人败落,你一定要坚定的辅佐安帝,这样,你才会独善其身。”
苏年羽似懂非懂,但他愿意听从苏离的安排,“既然四妹要我如此做,那我知道了,不过,一旦你与战王爷有何事,我会坚定的站在你们身边。”
苏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抬脚往前走。
另一边。
墨连瑾带着刑部户部的人,正在清点太子府跟德亲王府的家财,送入国库。
而安帝,处决了该处决的人,休养过来,他才去了养心殿的暗道,见到一直被关押在这的燕婉。
燕婉身上浑身是血,缩在地牢的角落里。
见到安帝终于出现,她妩媚一笑,像个无事人似的,挣扎着起身,一步步妖娆走向地牢大门,抓着铁栏,看着安帝,“皇上来看臣妾了,臣妾未曾梳洗,是不是失礼了?”
“燕婉……不,朕应该称你一声巫后才是。”安帝上下打量了一眼燕婉,看她的视线,宠爱不在,只剩下嗜血的危险。
“巫后?”燕婉娇俏的笑了起来,“看来,战王爷跟战王妃早就知道了啊,不过,皇上一直都没对我疏离,大概是真的喜欢这张脸吧?”
说完,她有意捂了捂自己的半边脸,尽管她落难了,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的勾人夺魄。
安帝的犀利的黑眸一眯,在燕婉连番动作下,他不禁想起了过往,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有多美好,但他也知道,她有多毒。
“万寿那日,你喂朕喝的酒里,是不是做了手脚?”
第469章 高明,挑拨离间
第469章 高明,挑拨离间
燕婉捂脸的后滑向脸侧,挑了一丝长发别到耳后,“嗯,是做了些手脚,让皇上更喜欢我而以,只要够喜欢,什么怀疑便会化为乌有,的确,现在想想,我还真得感谢皇上那日没让战王爷近身呢。”
燕婉半讽刺的话,让安帝的脸色一变,青红交加。
“贱妇!”
“呵!”燕婉毫不在意安帝怎么称呼她,深情种种的看着安帝,“皇上这是想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喜欢贱妇么?”
安帝气急,一掌拍在地牢大门上,震得灰尘漫天。
“皇上可别再动怒了,那丹药的药性一上来,皇上就会吐血,保不准,这刚夺回来的皇位,又会转交到他人手里。”
“你……”安帝被她挑衅的态度气得浑身在颤,平复了良久,才勉强把情绪控制住,再看向燕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自然是有的。”燕婉看了眼自己的十指,修得粗致的指甲,早就已经折断,变得惨不忍睹,“可惜了这双手,想要再长出这么好看的指甲,没有半年,怕是不行。”
“朕在问你话。”安帝加重了语气。
“想知道那便要等,哪有像皇上这么心急的求知者?”燕婉垂下手,同时,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这几天,每天都会有人来鞭打她,丝毫不懂怜香惜玉。
“你……”安帝闭了闭眼,才能强迫自己不动怒。
燕婉戏弄安帝够了,狐狸眼看了眼他铁青的脸,轻笑出声,“算了,看在皇上以前那么宠我的份上,我直接说就是了。”
安帝蹙着眉,九五之尊的霸气,竟抵不住燕婉身上的妖气。
燕婉道:“想必皇上不喜欢战王爷,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他是南隐公主的血脉吧?”
安帝不语。
燕婉自讨没趣,脸色却丝毫不变,“如今皇上肃清了太子、德亲王,是准备将江山交给战王爷了么?”
安帝依然不语,他的江山,为何要交给他人?只要他寻到长生之法,他的江山他能守到天荒地老。
“果然啊,皇上最喜欢的依旧是自己,最不想死心追寻的依然是长生术,皇上既然知道我是巫后,那必然也知道,巫族掌握着所有人都不解的数多奥秘,这之中,长生术,定然也是有的,只是……”
“巫族中果然藏了长生术,是什么?”安帝立刻追问,丝毫没看到燕婉眼底迅速划过的得逞。
“九难山是巫族的发源之地,那里有秘境,需要巫族圣女持有的圣物,才能打开大门,进入秘境,皇上若是真想长生,那便要先寻到巫族圣女才是。”燕婉一字一句,看着安帝的眼睛在说,极具蛊惑。
安帝迟疑了片刻,“巫族圣女?”
“当年的巫后去了北岳,巫族圣女与南隐公主一同留在南灵,南隐公主既然做皇上的妃,那巫族圣女,必然会在南隐公主身边陪着,皇上好好想想,只有得到了巫族圣女的圣物,才能得到长生……”
“当年跟嘉妃交好之人……”安帝双眼一亮,“是她?”
“皇上知道是谁?”燕婉一听安帝这话,顿时一改刚才的莫不关心,急切的又追问了一句,“是谁?”
安帝收住话头,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地牢。
燕婉突然开口,“皇上难道就不想知道,国师离宫后去了哪里?”
安帝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燕婉,一步步,重新踱了回去,“他在哪里?”
“据我的人所说,战王妃离京后的游历中,一直有一个神秘人跟在她身边,那人,就是国师。”燕婉笃定的开口,没有遮掩,“但战王妃回京后,那人便消失无踪,皇上可曾疑心过,宏福寺一事,战王爷不曾派人跟在战王妃身边,只凭着一个苏年羽,战王妃是如何脱险,反败为胜的?”
“她?”安帝阴鸷眯了眯眼,他散在外面的影卫,曾经回报过,苏离的身边出现过神秘之人,但后来查实,并非国师,难道……
当真是她?
“皇上的大好江山,终究还是要落回到南隐血脉的手中,早知如何,我又何必当初呢?呵……”燕婉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像利剑似的,直戳安帝的心脏。
“你住嘴。”安帝大喝,因为用力,脸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皇上要我住嘴,就算我不说,他人也会说,太子跟德亲王接连倒台,剩下的其它王爷与皇子中,还有谁能与战王爷争锋?”
“你休想挑拨朕与老五之间的父子情,这件事,朕自然会查。”
燕婉闻言,抛下诱饵,“不如,让我来帮皇上一把?若是成了,皇上会除掉战王,找回国师,若是败了,皇上到时再来处制我,也不迟。”
“你有法子?”安帝上钩,墨连瑾经过这次的事,在所有人面前的威信,比他这个九五之尊还要大,他出手多有不便,如果能假手给燕婉,就算来日被查清,他跟他的父子情也还在。
“是,我有法子,但我要知道,巫族圣女是谁。”
安帝迟疑了片刻,虽然不知道燕婉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巫族圣女是谁,但燕婉如今被他软禁在地牢里,没有他的指令,燕婉压根离不开这里,就算告诉了她,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点,安帝道:“是苏离的母亲,当年她舍身救朕,曾说过一句,她救朕不过是要忠人之事。”
“是她?”燕婉的唇角不自觉往上勾了一下,既然苏离的母亲死了,那就剩下一个苏离……
她很快就恢复如常,没有多说,把自己联系组织的那套方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安帝。
反正,组织的目地是要催毁南灵,而如今南灵的帝王要去求着组织对墨连瑾动手,这南灵的戏,还真是越唱越好听了!
……
一个男人背光坐着,手里拿着下面刚送上来的信息,他幽幽叹了口气,不知是感叹,还是庆幸,机会终于来了!
“主子,那件事,该开始了么?”
男人将记载信息的纸揉在掌心,搓了搓,淡淡的给出条复,“嗯。”
光线变幻,他的脸渐渐从背光中显露了出来,温润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第470章 组织,以命设局
第470章 组织,以命设局
墨连瑾清理完残局,已经是半个月后。
墨连琅欢欢喜喜的来找他,“五哥,菊清终于答应我,愿意跟我了,你快随我入宫去求求父皇,将她指给我,再不济,我也得让她当个侧妃不是?我真的不想委屈了她。”
墨连瑾被他磨得没办法,再加上苏离也在替墨连琅说话,只能答应,随着他入宫。
安帝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太反对,给了菊清一个侧妃的封号。
墨连琅当下就要去御花园找菊清,让墨连瑾自己出宫。
墨连瑾哭笑不得,由了他去,一个人朝宫门外走。
然而,就在接近三道宫门的时候,却看到了墨连琅要找的菊清,就在不远处,从隐在暗处的人手里,接过一个物件。
那东西上面分明刻着巫族人的图腾,这宫女……
墨连瑾冷冽的站在原地,直到菊清送走隐在暗处的人,开始闷头往回走,他才抬脚。
菊清发现面前的人是墨连瑾后,吓得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攥得,结结巴巴的道:“奴婢见过……见过战王爷。”
“将手打开。”墨连瑾开口,不带一丝情绪。
菊清哪里肯把手打开,紧紧的攥着手里的东西,将手放在心口,宝贝的护着,“战王爷……想……想做什么?”
因为紧张,菊清的娃娃脸上一片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溢出来。
见菊清愿意照他说的做,墨连瑾黑眸一敛,气势强悍的朝着菊清逼近几步,抬手,朝着她的一处穴道就点了过去。
他意在让她吃痛,自己松手,让那样东西显露出来。
哪知,他的手指还没点上穴道,菊清也跟着动了,从袖袍里抽出一柄匕首,又快又狠的对准自己的心口就扎了下去。
“唔……”
匕首完全滑入心口,被她拔出来几寸,鲜红的血瞬间就开始往外喷溅。
墨连瑾的手离得近了,几丝血沾上他的手指。
“你……”
“来人啊!战王爷杀人了。”菊清用尽全力的一声厉叫,在宫道的上空回荡。
墨连瑾收手的瞬间,菊清也松了手,匕首在她心口扎着,掌心的那样物件随着她的松手而坠落,上面,哪还有什么巫族的图腾?
嘭!
菊清倒地,一只手半撑在地面,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指着面色肃冷至极的墨连瑾,“你……你为何要杀我?”
墨连瑾一言不发,神色冷峻的盯着菊清,眼神犀利而幽深,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
菊清咳了一口血,不敢跟墨连瑾对视。
“菊清……”墨连琅出现在当场,疯了似的跑上前,蹲下身后,颤抖着手,握住菊清的双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啊?”
“六王爷……菊清,福薄,怕是不能入六王府了。”菊清的瞳孔开始散光,她紧紧揪住墨连琅的衣袖,“战王爷……杀我,为我,为我报仇!”
报仇两个字说完,菊清紧揪着墨连琅衣袖的手松开,双眼闭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菊清……”墨连琅使劲的摇晃菊清,想要她醒过来,“你睁开眼看我,你还未进我的门,你怎么能就这样去了?菊清……”
他痛苦的大哭,抱着菊清的尸体,不想让她变冷。
绝望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愤怒,是失去理智的恨意。
墨连琅把菊清放在地面,起身后朝着墨连瑾就挥去一拳。
墨连瑾未动,脸上挨了一下。
墨连琅抓住他的衣襟,双眼赤红的盯着他,大吼反问,“你为何要杀了菊清?她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何要杀了菊清?”
“本王,没有。”墨连瑾只给出了这四个字。
“没有?”墨连琅一只手揪着墨连瑾的衣襟,另一只手朝其它旁边的宫女太监指去,“他们都见着了,是你杀了菊清,是你杀了她……”
他自懂事以来,最崇拜的就是他这个五哥。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最崇拜的人,要刺死他最心爱的人?
墨连瑾四下扫了一眼,宫女太监中,他不知道谁跟菊清是一伙,但他知道,巫族倒后,还会对他出手的,就只剩下了组织!
很快,御林军的人赶到,就连安帝也在随后到了现场。
安帝看了眼已经凉透的菊清,又看向还跟墨连瑾纠缠在一起的墨连琅,“这宫女,朕不是方才才把她许给了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连琅松开墨连瑾,看他的眼神除了恨意,再没有一丝以往的崇拜,喜欢。
他转看向安帝,忽然噗通跪下,“父皇,战王爷杀我侧妃,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他脑海里全是菊清死前念叨的那句,他要给她报仇,他要墨连瑾给菊清偿命。
“老五,你有何话要说?”安帝看向墨连瑾,一双阴鸷的眼睛,浑浊不堪,就像戴了张面具,令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儿臣未杀人。”墨连瑾还是给出这几个简单的字眼。
“未杀人?那这菊清宫女是如何死的?”安帝再次扫了眼菊清的尸体,逼问道。
墨连瑾不语,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紧,他这个时候说菊清是自尽,恐怕无人会信,倒不如沉默,待苏离来了之后再说。
“来人。”安帝开始下令,“将战王爷暂时收押入大理寺,再去将柳崇明跟苏离唤来。”
“是。”
有御林军上前要拿住墨连瑾,被墨连瑾一记冷冽的眼神制止,“无需你们动手,本王自己走。”
几个御林军只能罢手,心惊胆颤的跟在后面,朝宫外而去。
苏离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倾雨扎小辨。
小辨只扎了一半,她带上青木长笛,快马加鞭的往宫门方向赶。
在宫门外,正好遇上了刚刚赶来的柳崇明。
一行人一起往里面走,柳崇明抹了一把冷汗,不解的朝苏离问道:“王妃娘娘可知道出了什么事?御林军将战王爷押来大理寺的时候,本官差点没把胆吓破。”
“我也不太清楚,到了再说。”
“王妃娘娘放心,战王爷在厢房中好生的呆着。”
苏离看了柳崇明一眼,没再多说。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案发现场。
墨连琅还在抱着菊清的尸体哭,见到苏离过来,伤心欲绝的看着她,“五嫂,你快救救菊清,你让她活过来啊。”
苏离看了眼菊清,人已经死透了,还怎么救?
第471章 好戏,正在上演
第471章 好戏,正在上演
安帝适时开口,“苏离,此案虽与老五有关,但京中出了案子,向来由你在查,朕将菊清的命案交给你了,你莫要徇私才是。”
苏离看向安帝,虽然安帝在历经谋逆的事之后,对她跟墨连瑾的态度,比以前好。
但她看过去的时候,还是在安帝眼底,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高深莫测。
她没作声,只点了点头。
安帝又对柳崇明道:“你协助苏离,有何进展,随时向朕禀报。”
“是,微臣遵旨。”
安帝向前一步,拍了拍墨宫琅的肩,而后才带着宫人转身离开。
苏离蹲下身,任由墨连琅抱着菊清,没强制让他离开。
从表面上看,菊清的致命伤在心口,一刀直没入底,刀口周边的皮肤有生理迹象,说明,匕首是在菊清还活着的时候扎进去的。
匕首单从外表来看,很普通的样式,随处可见。
再看向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除了菊清的双手……
她手上有喷溅式的血点,大部分分布在手腕,十指内侧干干净净,掌心也同样,这种血迹分布,倒像是她自己握着匕首,捅了自己,所以喷溅出来的血迹才只在她的手腕上显现,而十指内侧跟掌心,并没有被血液喷溅到。
“柳大人,你过来看一下。”苏离把柳崇明叫过来,把菊清双手的异样指给他看。
柳崇明有点没看明白,不解的问道:“这是死者的手,手上有血迹,与案子有关联么?”
苏离起身,拿出自己的解剖刀,又手握紧刀柄,把自己心口比划了一下,“假若我这样给自己一刀,鲜血会如何喷溅?”
“大部分会落在手腕,而指尖内侧与掌心,因为握着刀柄的原故,不会出现喷溅出来的血。”柳崇明立刻明白了过来,“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这只是一个证据,其它的,待我们问完目击者后,再做定夺。”
“好。”
墨连琅的反应慢了一拍,但也听明白了苏离话里含带的意思,他看向苏离,“五嫂,你的意思是,菊清自己刺了自己诬陷于五哥?你怎么能下如此武断的定义?菊清她向来心善,她怎么会……”
“你信她心善,难道就不信你五哥不会杀她?”苏离反问。
墨连琅被问住了,答不出来的他结巴了几秒,重新抱住菊清,哭了起来。
柳崇明负责去问太监,苏离则去问宫女。
一共三名目击者,当时出事的时候,她们一人走在墨连瑾后面,两人在菊清后面,相隔大概有十几米远,只看到墨连瑾抬手朝菊清伸去,而后便是菊清惨叫栽倒。
柳崇明那边也一样,没人真的见到过墨连瑾出手,但菊清临死前有遗言,指明杀她的,就是墨连瑾。
“柳大人,你先派人将菊清的尸体送去义庄,我随后再过去。”苏离开口朝柳崇明吩咐了一句,又道:“我想先去大理寺,见一见墨连瑾。”
柳崇明点头,示意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办事。
墨连琅紧紧抱着菊清的尸体不愿意撒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菊清一旦进了义庄,就会被苏离验尸,该剖的地方都要剖开,这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墨连琅,菊清的死,我们一定要查清楚了,才能给你一个交待,给墨连瑾一个交待。”苏离拍拍墨连琅的肩,放低了声音,“你放心,我验完尸后,会把她缝好,再通知你替她收殓下葬。”
墨连琅摇头,带着哭腔连声道:“她还未过门,还未进我六王府的门,五嫂,你有通天的法子,你还能救她的是不是?”
“她已经死了。”苏离直接了当的开口,“你现在要学会放手。”
墨连琅哭得像个孩子,把头埋在菊清的颈窝。
苏离叹了口气,脑海里回想起在太子逼宫那天,菊清帮她去找苏年羽过来的画面。
她真的想不明白,这样简单可爱的菊清,怎么会……
墨连琅又哭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把菊清的尸体交给大理寺的人带走。
苏离跟柳崇明也要离开,看着站在原地不动不动的墨连琅,苏离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揭开真相,这样,才是对墨连琅最大的交待跟慰藉。
墨连琅一眨不眨的看着菊清的尸体不见,整条宫道,就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车轮的轱辘声响起。
福宝推着墨连诀,出现在墨连琅身侧。
墨连诀看了眼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墨连琅,长叹一声,“菊清的死,我都听说了,是老五杀了她?”
“菊清说是五哥杀了她,要我替她报仇,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是五哥杀了她……”墨连琅痛苦而矛盾的迎上墨连诀的视线,“四哥,我该怎么办?如果真是五哥杀了菊清,我该怎么办?”
“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墨连诀一字一句,语气不再云淡风轻,而是充满戾气。
他虽然还是原来的那个墨连诀,气质却已经跟温润相去甚远。
墨连琅没发现这些,“我该担心什么?”
他的无措、害怕、伤心、绝望,都表现在他的眼睛里,不加掩饰,天真的敞露给所有人看。
墨连诀在心底暗叹了一声,他还是太不知世道险恶,看着墨连琅,声音逐渐收紧,“你该担心,老五若是真的杀了菊清,你要如何才能让他替菊清偿命?你与他如何斗下去?”
墨连琅一怔,这个问题,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
墨连诀伸手,从袖袍里拿出一样东西,塞到墨连琅的掌心。
墨连琅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但仍然能够认出,掌心里的东西很熟悉,是他从小就见过的,皇长兄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
他不解的看着墨连诀,不明白这种时候,墨连诀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老六,你想报仇么?”墨连诀的脸色,阴沉如阴天。
墨连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就像是个孩子,在等着有人给他指明方向。
墨连诀指指他手里的东西,“这是你皇长兄留给我的,我一直认为,只有他那样的人,才配继承那个位置,如今他不在,你与他一母同胎,他的遗志,便当由你来继承!”
第472章 利用,各取所需
第472章 利用,各取所需
墨连琅张大了嘴,看着轮椅上的墨连诀,只觉得这个四哥既熟悉又陌生,隐隐的,还有些让他害怕。
“老六,经过这次的事,你该明白了,你不争,别人便会争,你无权,别人便会欺你,你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所有的事,才会随你的心意。”墨连诀的视线,一直落在墨连琅手里的物件上,“你可知道,这东西为何会在我手中?”
“为……为何?”墨连诀下意识的问道。
“当时你皇长兄在北岳,自知命不久矣,便将这东西托人带回来给我,让我将来交给你,辅佐你,老六,我觉得,时间已经到了。”墨连诀毫无保留,把埋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尽数说给了墨连琅。
墨连琅一连接受两次打击,他整个人懵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你想想菊清的死。”墨连诀步步紧逼。
一提到菊清,墨连琅握着物件的手掌一紧,“我要报仇,她要我为她报仇的……”
“你想报仇,那你便只有一条路可走。”墨连诀抬手指向皇宫最尊贵的那座宫殿,“你要成为生活在那里的人,才能有资本与墨连瑾一较高下。”
墨连琅的心里乱极了。
他觉得四哥说得对,又觉得四哥说得不对。
可菊清始终是他心底的一个痛,是五哥杀了她,五哥就要给她偿命,要想五哥一命抵一命,他便要听四哥的。
“啊……”墨连琅发疯似的叫了一声,拔腿,漫无目地的朝一个方向跑去。
“主子,要不要追?”福宝看了眼墨连琅的背影,朝自家主子问了一句。
“不用。”墨连诀淡淡的挑起一丝笑意,“他爱菊清已深,爱会令人蒙蔽,也会令人奋发,他会来找我的。”
“那主子接下来要去哪?”
墨连诀想了想,没答福宝的话,反倒朝他问道:“燕婉那边,可还有消息再传出来?”
“传了。”福宝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墨连诀耳侧,低语道:“燕婉要战王妃……”
福宝越往下说,墨连诀脸上温和的线条就越是绷紧得厉害,直至最后,他双手已经紧紧握在了扶手上,手背上青筯尽显。
“主子,要按她说的办么?”福宝难得见到自家主子的情绪这么不正常,打了个寒颤,硬着头发问道。
墨连诀攥紧扶手的十指一松,“按!”
一个字,无情冷心。
他还要依附燕婉后面的北岳,才能为墨连琅铺好路,就算要牺牲苏离,他也愿意……
大不了,在她死后,他再下去陪着她,向她请罪。
……
苏离跟柳崇明去到大理寺,在厢房里见到了墨连瑾。
他淡定的坐在桌案前,抿着茶,丝毫没有担心什么。
苏离推门而入就见到他这副模样,当时心就安了,但还是在把门关好后,快步走到他面前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入宫了?”墨连瑾反过来问她。
苏离点点头,耐着性子等他说。
墨连瑾把菊清以命设局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蹙眉,手指在桌案上一敲,“我怀疑,是组织!”
苏离认同的点点头,墨连瑾怀疑的不错。
眼下巫后被安帝扣着,生死不明,巫族人群龙无首,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除去巫族人以外,就只剩下了组织。
从回京起,她就一直在期待组织的出现,现在组织倒是出现了,却是以这种方式……
“尸体上有何发现?”墨连瑾不急,冷静的朝她问道。
苏离瞪了他一眼,不知该骂他心大,还是该骂他倒霉,伸手抚上他被墨连琅揍了一拳的俊脸,在淤青上滑过,心疼不已,“怎么样了?疼不疼?他打你,你就不会躲么?”
说完,见他没什么反应,只能收手,附加了一句,“我给你擦点药。”
“嗯。”墨连瑾应声。
苏离拿出袖袍里必备的药,弄了点药膏,一边给他抹,一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除了发现她手上的喷溅血迹有古怪之外,其它的,暂时没有发现,我一会会去义庄,给她做个全面的尸检。”
“老六如何了?”墨连瑾再问。
“你怎么尽操心别的事,就是不操心自己?”苏离也是替他操碎了心,吐槽归吐槽,吐完槽之后,继续乖乖答话,“他还能如何?痛不欲生,对我已经有了疏离,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
“这个案子,要尽快。”墨连瑾灼灼盯着苏离的眼睛,伸手在她肚子上抚了抚,“辛苦你了。”
“我知道这个案子要尽快。”苏离凝重了几分,“既然组织的人在动作,那这个案子后面,必然还藏着更大的阴谋,你好好呆在这,外面有我呢。”
“嗯。”墨连瑾眸底划过丝心疼,握了握苏离的手腕,“万事小心。”
“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苏离捶了他一下,起身准备要走,舍不得,又转回身在他嘴上亲了亲,“我去义庄了,有什么线索,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好。”墨连瑾点头,“青木与长笛一定要时时带在身边,再加上一个繁星。”
“我知道了。”苏离挥挥手,知道就算不舍,也该离开了。
出了大理寺,她上马车往义庄而去,在半路上,去了医馆接繁星。
这件事已经开始传开,繁星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苏离,“如果你需要一个肩膀,我可以借你。”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苏离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案子不是墨连瑾做的,虽然复杂难解,但我总会还他清白,我现在就担心,组织在太子、墨连韫倒台之后才开始动作,目地,跟他们会是一样……”
繁星没答话,她压根不懂这些,只能当一个尽责的倾听者。
苏离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
天气在转凉,她的心情也在低落。
到了义庄,苏离下马车的时候,丑姑跟陈泉都迎了过来。
苏离没跟他们多说,匆匆去了停尸房。
青木长笛守在外面,苏离跟繁星进到里面。
苏离掀开停尸台上的白布,对上菊清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尸斑已经开始显现,尸僵还没有形成。
她把她的宫女装脱下来,先仔细搜了一遍,袖袍里除了有手帕之外,再没有其它的玩意。
在衣服鞋袜上没找到什么,苏离才将视线落到她的尸身上……
第473章 验尸,受过虐待
第473章 验尸,受过虐待
在菊清的尸体上,除了匕首刺穿心口的伤之外,她的身上,还有无数道陈旧的鞭伤,像蜈蚣似的交错在她的尸体表面,上至心口,下至小腿,皆不例外,都被人严重鞭打过。
苏离怔了怔,仔细查看那些伤,看新旧程度,最近的伤,应该是在半年内形成的。
宫里有人欺负她?
可在墨连琅这么费尽心思的讨好她,追求她,调查她喜好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件事,只能说明,她被人欺负这件事,是没人知道的。
苏离按照正常程度,给她做了个全面的尸验。
致死原因是匕首刺中心口,失血窒息而死。
令她费解的是,菊清的那层膜……不在了!
她才十六,刚刚及笄的年纪,又身处深宫,是谁会对她下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苏离给她缝合好,尽管她设计陷害墨连瑾,但她并没有觉得菊清有多可恶。
真正可恶的,是背后的指使者,那才是她真正要揪出来的敌人。
离开停尸房,苏离让青木去通知墨连琅来收殓。
在等墨连琅来义庄的时候,苏离就坐在院子里,她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有关于组织的信息。
组织收拢人心的手段,就是救人。
被救之人,肯定会用命去回报这份恩情。
想到这点,苏离又联想到菊清身上的伤,以及她被人破过身的事。
难道……
她在遭受那些灾难的时候,有人对她伸出了援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个局?
那么,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就是组织的人,那人,在宫里!
只要她进宫去查菊清的过往,顺藤摸瓜,总会把那人揪出来。
不能再等了!
苏离站起身,让繁星留在义庄,等墨连琅来给菊清收殓,她带着长笛,直接往宫里去。
到了宫门,才下马车,就见到墨连琅孤零零一个人,正从皇宫里面走出来。
他垂着头,似乎没看到苏离,径直的往前走,像丢了灵魂的人。
苏离叫了他一声,“墨连琅。”
墨连琅这才抬头,迎上苏离的视线。
只一眼,苏离就觉得他不同了,跟刚才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的眼睛里带着戾气,仇恨,以及一些更为复杂难猜的东西。
脸上虽然痛苦,却没再跟之前那样手足无措,痛不欲生,他的冷列,漠然,更能体现出他的转变。
“有事?”墨连琅开口,没再五嫂五嫂的叫,两个字,道尽了疏离。
苏离心脏一揪,有点难受,比起现在这样的墨连琅,她太喜欢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墨连琅,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问他怎么了,只能在心底长叹一声,回道:“菊清的尸体已经验完了,她虽未过门,但也算是你的人,你去替她收殓,安排下葬吧。”
墨连琅看了眼苏离,突然从鼻子子里哼出一声,“你在她身上割了多少刀?”
苏离一滞,没有答话。
墨连琅冷笑一声,走了。
苏离看着墨连琅远去的背影,有片刻失神,直至墨连琅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告诉自己冷静,只要找出真相,以前的那个墨连琅还会回来的。
跟长笛入宫,直接找去了菊清所属的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陈礼德接待了苏离,得知苏离找来的目地后,陈礼德亲自领着她,去了菊清所住的地方。
内务府的下等宫女,主要负责清扫。
在下等宫女的房间,苏离找到了菊清的床,与她同房一起住的,还有七个宫女,因为大家都分散在外面清扫做杂物,房间里空无一人。
苏离让陈礼德去把人召回来,她有些话要找她们问。
陈礼德答应下来,吩咐人去办了。
苏离这才走近菊清的睡床,看了看她的个人物品。
就是很简单的一些必备生活品,再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存在。
没一会,七个宫女都被叫了回来,拘谨的站在原地,不敢抬头看苏离。
苏离让陈礼德出去,只剩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面对七个宫女。
“你们别怕,我们坐下慢慢说。”苏离这才开口,安抚了宫女一句后,指了指房间里的床,示意她们随便坐。
七个宫女哪敢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奴婢们站着便好,王妃娘娘有何要问的,尽管问。”
苏离叹了口气,没再为难她们,直接开门进山的问道:“你们与菊清的关系如何?”
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抬头看了眼苏离,又迅速垂下头,“我们几个都比她年长,平日里关系尚好,我们都拿她当小妹妹看待。”
“你们与她同住在一起,有多久了?”苏离再问。
“她十四进的宫,一进宫,便与我们分在了一起。”还是年长的宫女在答话,“至今两年有余了。”
“她可曾跟你们说过,有人欺负过她?”苏离盯着几个人的动作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菊清为人处事向来谨慎,又内敛不与人争吵,奴婢印象中,并没有人会欺负她。”
“没人欺负她?”苏离皱眉,如果没人欺负她,她身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不过……”站在最末的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插话道:“奴婢曾见过她哭,问她,她只答是想家了,可后来奴婢才知道,她没有家,因为父母早逝,无兄无弟,她才进了宫,做了宫女。”
苏离看向那绿衣宫女,“你见她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绿衣宫女想了想,“大概是半年前了。”
“半年前么?”另一个宫女接话道:“若是半年前,奴婢也发现过一件怪异之事。”
“是什么?”
接话的宫女道说道:“半年前,内务府的一个公公掉进井里淹死了,那公公总爱对菊清毛手毛脚,还总会找各种理由,让菊清去他房中。”
“的确是这样的。”年长的宫女也附和着开口,“那公公不是个好人,平日里奴婢们都避着他,可菊清没有靠山,若是不听那公公的话,便会被公公穿小鞋,她回回都是战战兢兢的去,而后脸色发白的回来。”
“奴婢也问过她,她只是说害怕,但并未说那公公有没有欺负她。”
苏离深吸了口气,如果没有判断错,这个公公,很可能就是欺负菊清的人。
第474章 往事,不堪回首
第474章 往事,不堪回首
苏离问了那公公的信息,然后才让宫女们散了,她则出去,跟陈礼德细问那公公的事。
说起那公公,还跟陈礼德有点渊源,两人是同乡,所以陈礼德提拔了他做副总管。
陈礼德听苏离问起他,还以为是来秋后算帐的,噗通一声跪下,“王妃娘娘饶命,奴才若是知道他那么不是东西,怎么也不会提拔他做副总管的啊。”
“你自己说说,他做了什么?”
陈礼德伏在地上不敢动,因为这次的宫延动荡,他背后靠着的人早就倒台了,所以他不敢隐瞒,战战兢兢的说道:“那小豆子,净完身后,还喜欢女色,内务府中,一直有性子软的小宫女被他相中欺负,奴才也是有一回,在路过他房门的时候,见菊清从里面哭着跑出来,进去一瞧,发现他在藏鞭子……”
“奴才说教过他了,但那时,奴才内务繁忙,哪能日日都盯着他,后来……兴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让他一头栽下井中,淹死了。”
“怎么确定是淹死的?”苏离问他。
陈礼德结巴了一会,“掉进了井里,自然是淹死的,有人目睹了。”
“是谁?”
“可真是不巧了,前不久,目睹小豆子淹死的老公公……自己,吊死了。”陈礼德哭丧着脸,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两件事不是一般的巧。
一说到吊到,苏离眯起了眼睛。
那个跟组织有关联,曾经出现在几个皇子公主死亡现场的公公,就是内务府的人,在被她跟墨连瑾发现后,自己吊死在了内务府。
这么看来,所谓的目睹,大概就是行凶了!
菊清为了报恩,替组织以命设局,这个局,看似简单,解起来却难,究竟还能从哪里下手?
安帝!
苏离紧了紧双拳,脑海里浮现出安帝的身影。
当年墨连瑾母妃的妖胎案,死了几个皇子公主,安帝对外虽然宣称这是妖胎在克命,但那几个皇子公主的死法,与组织的作案死法一致,安帝当年肯定也调查过,知道些什么。
离开内务府,苏离直接去御书房求见安帝
路上,长生适时跳出来,“宿主大人,这个案子已经成为了系统任务,破获后,可获得一百点生命值,宿主大人要加油!”
“那你给我点油?”苏离怼他。
长生模拟了一下缩脖子的脖作,怂怂的开口,“我是给不了宿主大人油了,但我可以乖乖滚回去呆着,滴……”
这是长生第一回聪明的主动溜走,没受到苏离毒舌的荼毒。
苏离不禁感叹,长生这是要变人精的节奏么?
到了御书房,安帝很干脆的就见了苏离。
苏离一走进去,他立刻抬手示意,“别请安了,你身子多有不便,来找朕,是因为老五的案子?”
苏离点点头,“嗯。”
安帝放下手里的奏章,一双令人看不透的眼睛,直直盯着苏离,没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说明来意。
苏离抿了抿唇,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会语言才道:“我想问关于组织的事,当年妖胎案,父皇都查到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个跟老五有关的案子,是组织做的?”安帝浓黑的眉往上挑着,食指在桌案上扣了扣。
“巫后如今在父皇手里,除了巫族人,便只有组织了。”苏离把刚才调查到的那些事,直接跟安帝说了一遍,“菊清与那自己上吊死了的公公有了关联,那菊清的这个案子,基本可以定性为与组织有关。”
安帝沉呤不语,食指在桌案上敲击的动作越来越快,末了,他突然停下动作,那双原本敛着的眼睛,精光四射,似剑,又似矛,朝着苏离刺去。
苏离还在诧异安帝的转变,摸不准他在想什么的时候,耳朵里,突然钻进了安帝的话。
“国师在你那?”
苏离浑身一惊,血液倒流,身体瞬间变冷。
但她很快就恢复镇定,对上安帝的试探的眸光,在心底冷笑一句,果然是只老白眼狼,不管怎么救,他都不会心怀感激。
“我不明白父皇说这话的意思。”
“朕的人曾追查到你的身上,当时,你身边的神秘人并非国师,你与老五还因此事,教训过朕的人。”安帝的语气,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凌厉,但暗藏的危险,仍然不容小觑。
苏离默了默,没说话。
“朕派人去过宏福寺。”
苏离垂在身侧的手一紧,看向安帝的眼神,同样深邃而幽冷。
“那大师虽然口不能言,手脚皆无法动弹,但点头摇头,他还是会的。”安帝站起身,离开桌案,朝苏离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帝王之气,压抑而霸道。
苏离攥紧了拳头,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细线,看着安帝走近,依然没出声。
“朕的人问他……”安帝在离苏离还有三步远的时候止住脚步,“问他与他缠斗之人,是否额间有朵红莲,他点头了。”
苏离下意识咬唇,长吸一口气,“所以父皇……想跟我说什么?”
“你想从朕这知道什么,或者你想老五安然无恙,那便拿国师来换。”安帝一字一句,又恢复成以往的无情冷血。
苏离眯了眯眼,她现在好后悔,当时太子跟墨连韫谋逆,她就不该救安帝。
“朕只给你三天时间。”安帝忽地冷笑,背过身踱去御书房里养的一株紫桑树前,“老五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除了这件事,其它的我都能答应你。”苏离开口,带着刺骨的寒意。
“朕只要国师。”安帝回头看了眼苏离,然后自顾自的开始给紫桑树浇水,“杀人偿命,朕可是不会徇私的。”
苏离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脆响,指甲几乎滑入了掌心肉缝,疼得钻心。
一边是墨连瑾,一边是浮生。
两边她都不想割舍,所以,她要自己找出第三个选择!
转身,毫不脱泥带水的离开,脚步虽然沉重,但挡不住她倔强的心。
安帝停下浇水的动作,看着苏离离开的背影,没有太多情绪的唇角一抬,“鬼影。”
“皇上。”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御书房内,半跪在地上等待命令。
“跟着她,一旦她去找国师,不管用什么代价,都要将国师带回来。”
第475章 意外,情敌再现
第475章 意外,情敌再现
苏离离开皇宫,再回到义庄的时候,墨连琅已经把菊清的尸体带走了。
她想了想,又跑了趟六王府。
六王府外,素白一片,守在大门的侍卫抬手把苏离挡下,“还请王妃娘娘留步,六王爷交待了,五王府的人,一率不得入内。”
苏离:“……”
“还请王妃娘娘离开。”侍卫毫不客气的开口。
苏离眉头一皱,“你再去通报一声,我就在这等着。”
“不用通报了,六王爷如今最不想见之人,就是五王府之人,还请王妃娘娘离开。”
苏离透过府门,朝里面看去,恰好见到墨婵雨在走出来。
“五嫂。”墨婵雨到了苏离近前,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了一侧,“五嫂,六哥现在可难过了,五嫂还是先别进去的好,我会陪着六哥,不会让他做傻事的。”
“他信了?”苏离反问。
墨婵雨吱吱唔唔的说着,“好像……是信了。”
说完,又立刻用正常语调说道:“但我是不信的,像五哥那样的英雄,怎么可能会杀害菊清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渊源,六哥他现在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待他冷静下来,他会意识到不对的。”
苏离点了点头,拍拍墨婵雨的肩,“如此,那你就好好看着他,我会尽力将真相找出来。”
“好。”
苏离目送墨婵雨进入六王府,她才转身往五王府而去。
天色渐黑,街上人烟稀少。
在走到最热闹的那条长街时,一个头戴面纱斗笠的人,跟她擦肩而过的同时,将一样东西,强制性的塞给了她。
苏离回头看了眼那人,凭着身高可以判断,不是浮生。
迅速把纸条展开,上面只寥寥写着几个字,“若想救墨连瑾,跟我来,只你一人。”
落款是洛!
洛楚姝?
苏离止住脚步,慎重的想了想,才让长笛青木跟繁星留在原地,她跟在那人的后面,拐进一个无人的长巷。
洛楚姝依然戴着面纱斗笠,在小巷尽头等着苏离。
“墨连瑾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洛楚姝率先开口。
苏离十分不爽她的语气,冷冷看过去,“我还以为你当真知道点什么。”
毕竟,北岳跟巫族人有勾结,而巫族人在某种程度上,又跟组织有联系。
“如果你没有能力救他,那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洛楚姝质问道。
面对这样无端的话,苏离有点想笑,她还真想问问洛楚姝,她是在用什么身份跟自己说话。
然而,还没等她再说,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掠来,朝着洛楚姝就攻了过去。
苏离愣了一下,那些黑影她十分熟悉,虽然戴着蒙面巾,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是安帝的暗影。
他们,一直都在跟着自己?
所以,他们这是在认为,洛楚姝是国师?
见没人攻击自己,苏离识趣退出战圈,站在一侧观战。
洛楚姝是北岳的女将军,一人敌八也不相上下。
“苏离,这是你的人?”洛楚姝朝苏离愤怒的喊了一句。
听到洛楚姝的声音,为首的暗影一怔,“是女人?不是国师?”
他自言自语完,一抬手,刚才还出手狠戾的其它几人,跟他一起,飞身掠走,动作迅速,就像这场缠斗,从未发生过一样。
洛楚姝迎战八人,虽然没挂彩,但身上的衣袍被割破了好几道口子,狼狈不已。
苏离笑出了声,看了一出好戏,心情有点小好。
还没等她多笑一会,洛楚姝就一把摘开面纱斗笠,瞪着苏离,“国师?安帝的人在跟踪你要寻国师,他是不是让你拿国师去换墨连瑾了?”
苏离唇角的笑一僵,洛楚姝的样子,有点像被惹怒的老虎。
“既然安帝只要得到国师就会放了墨连瑾,那我就拿了你,把国师引出来……”洛楚姝聪明的想到了这点,神情一狠,提着剑就朝苏离刺去。
苏离卧槽一句,这风向转得是不是太快了?
捏住解剖刀,朝着刺来的长剑劈去。
铛的一声,长剑被挡开,洛楚姝再次出招,狠辣得招招要人命。
“青木,长笛,繁星。”苏离扯着喊子叫了起来。
青木跟长笛所在的位置,跟她的距离有点远,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到,但总要一试。
“彩衣。”苏离喊了人之后,洛楚姝也开始喊人。
洛楚姝的人一直都在暗处跟着她,听到她的声音后,立刻跳了出来,一字排开,足有十七个人。
苏离一刀劈开长剑,朝着长巷外面就跑去。
还没等她跑出几步,洛楚姝的人就把她拦下。
“将她给我拿下。”洛楚姝一声令下,脸色冷如寒冰。
“是。”十几人领命,朝着苏离就围拢过去。
苏离这才感觉到洛楚姝的决心,为了墨连瑾,她真的会把自己拿下,引浮生现身。
浮生一旦现身,暗处的影卫肯定还会再次现身。
不行,她不能让自己落在洛楚姝的手里。
苏离捏紧解剖刀,又朝长巷外面高喊了一声,“青木,长笛,繁星。”
这一次,三人终于赶至,掠到苏离身侧,全力抵抗攻上来的北岳人。
“王妃娘娘,你跟繁星先走。”青木长笛把长巷堵住,一头是北岳人,另一头是苏离跟繁星。
苏离看了眼越战越勇,跟青木长笛不相上下的北岳人,她又挺着大肚子,动作没有以前灵活,当即没有犹豫,吩咐两人要小心后,转身跟繁星一起朝长巷外跑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洛楚姝铁了心的要拿苏离引出国师,让几个北岳人缠住青木长笛,她带了三人,几个飞身掠过长巷,朝苏离追去。
苏离捧着肚子,跑得不快。
繁星一直护在她身边,时不时还要回头跟洛楚姝的人拼上几招。
洛楚姝故意误伤路人,朝离她不远的苏离冷声道:“你若继续往人多的地方去,有多少人,我便砍多少人。”
苏离磨磨后槽牙,要穿过这条长街,还需要不少时间,如果洛楚姝说到做到,那很多百性,必然要被她连累,死伤在洛楚姝手里。
没有任何犹豫,朝繁星道:“往护城河去。”
“是。”
繁星护着苏离,从长街离开,沈向荒芜人烟的护城河方向。
洛楚姝唇角勾起一个得逞之笑,紧追而上……
第476章 帮她,心甘情愿
第476章 帮她,心甘情愿
护城河,洛楚姝带着人,已经把苏离跟繁星围住。
“我真的很好奇,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国师,而放弃救墨连瑾,在你心中,国师比墨连瑾重要?”洛楚姝拿剑指向苏离,“我与你不同,为了墨连瑾,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对于洛楚姝的说辞,苏离实在不敢苟同,“你怎么知道我不交出国师,就救不了墨连瑾?”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办法,今天,我一定要国师露面。”洛楚姝猛的出招。
繁星抬剑挡下,“四小姐快走。”
苏离看了眼去路,那里还有几个洛楚姝的人。
捏紧了解剖刀,朝着那几个人掠去。
不就是打架么?别欺负她挺个大肚子,打架能力差了,就可以这样明目张胆的围攻她!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是你来我往的刀剑相交声。
繁星被洛楚姝缠住,苏离以一敌三,压根讨不到好处,而且处处受制。
很快,一个人趁着苏离被长剑逼开的空档,挥起一掌冲着她的肩膀处拍去。
掌风带了内力,苏离险险躲过,脚下却踩了一粒石子,整个人失控的向后栽去。
眼看着自己就要摔个底朝天,苏离本能的抚着肚子,另一只手朝地面撑去。
可以预见,这么大的冲击力,她的一只手恐怕得废了。
就在她的手即将撑住地面,做个缓冲的时候,一个身影适时掠了出来,把她拽住,带到安全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面纱斗笠,苏离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浮生。
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快走,这里不用你,安帝的人一直在跟踪我,安帝已经确定,你就跟在我身边,快走。”
浮生看了眼正在围攻上来的三人,拨开苏离抓紧他胳膊的手,向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不用。”
“浮生。”苏离还想再伸手把他抓住,却见他直接掠向前,朝着三个北岳人就攻了过去。
苏离急得团团转,捏紧了解剖刀,跟在他后面也加入了战局,一边劈开北岳人的长剑,一边不死心的朝他吼道:“这里我真的能应付,你快走。”
浮生自顾自的战着,不理会苏离朝她喊的话。
护不护她,是他的意思,他可以不用听她的。
“浮生。”苏离越来越急,“算我求你,你快走。”
“走?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会让他走?”正在跟繁星缠斗的洛楚姝讽刺的说完,朝着虚空就喊道:“国师露面了,想要捉拿国师的人,还不快些出来?”
苏离愤怒的瞪了洛楚姝一眼,“我跟墨连瑾的事,不用你管。”
“我若是不管,你什么时候才肯拿国师去换墨连瑾的命?”洛楚姝一边挡下繁星的攻势,一边朝国师看了一眼过去,朝他厉声道:“如果你当真喜欢苏离,那就乖乖住手,任由安帝的人将你拿去,只有这样,安帝才会放过墨连瑾,苏离未出生的孩子,才会有父王。”
浮生出手的动作僵了一瞬,他看着苏离,问她,“是真的?”
苏离眼睛赤红,冲着他直接摇头,坚定的开口,“安帝的确威胁我,要我拿你去换墨连瑾,但是你要相信我,墨连瑾的命我能救,不用牺牲你,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你快些走,趁他们还未出现的时候。”
隔着面纱,苏离看不清浮生的脸,但他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让她又气又急。
“我去换他。”浮生完全住手,站在原地,任由北岳的人上前来拿他,他看着苏离,一字一句,淡淡的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你傻啊……”苏离冲过去,挡下那三个北岳人,冲着浮生吼道:“我真的可以救墨连瑾,为什么还要白白牺牲一个你?你快走。”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浮生不愿走。
墨连瑾的事,他听说过了,既然安帝已经开始要挟苏离,那他就更不能离开。
对于浮生的执拗,苏离毫无办法。
她勉强挡下一个北岳人,转身就开始推浮生,“你再不走,我跟你翻脸了。”
“苏离。”浮生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到嘴的话,又尽数咽了回去。
他想告诉她,能为她做一些些事,无论大小,无论生死,他都心甘情愿。
苏离还在推浮生走,安帝的影卫终于去而复返,把两人围困在中间。
洛楚姝的人见状,退出战圈,去支援洛楚姝对抗繁星。
苏离推着浮生的手一僵,顺势抓住他的胳膊,用不容人质疑的语气,一字一句跟他说道:“你一定要离开,不能跟安帝的人入宫,我很明确的告诉你,墨连瑾我能救,不用牺牲你,你听明白了没有?”
“你会累……”浮生给出简单的三个字。
苏离眼角一酸,毫不淑女的爆出一句,“累个屁,你如果跟安帝的人走了,我才会自责内疚死,你想看我这样么?”
浮生沉默了。
“小心。”苏离把浮生往自己方向一拉,躲开影卫攻过来的掌风。
浮生看了眼那么执着坚持的苏离,还是败给了她,重新开始反击,没再像刚才那样,只站在原地,任人捉拿。
安帝的影卫出手狠辣,意在要把浮生带走。
随着战况的白热化,他们发现了一个情况,凡是攻向苏离的攻势,势必会扰乱到国师。
国师既要对抗攻击,又要顾着苏离那边。
为首的影卫做了几个手势,顿时,战况开启一个新的局面。
除了两人在攻击国师之外,其它的四人,都朝着苏离攻去。
苏离暗骂一声‘混蛋’,只觉得自己应付得越来越吃力,如果不是浮生分心在帮她挡,说不定她早就狗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小腹一紧,她本能的站定,伸手捂着肚子,想让那阵绷紧感过去。
她的动作,立刻让影卫钻了空子,一掌拍向她的肩膀,苏离还没让肚子缓过劲,整个人就被掌风推耸着飞了出去。
“苏离。”浮生硬撑着挨了一剑,飞身掠起,朝着苏离扑过去。
苏离吓得脸色发白,倒不是怕自己发生什么,而是怕肚子里的孩子有闪失。
好在,浮生接住了她。
两人平安落地,苏离被放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看着他,刚要道谢,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柄长剑,闪着瘮人的寒光,正朝着浮生刺来……
第477章 换命,她不后悔
第477章 换命,她不后悔
剑尖刺来得很快,如果浮生受了这一剑,武功势必会受到影响,要想离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浮生。”苏离用力推他,想要把他推到一边。
可浮生不愿意,他闪开了,长剑就会落在苏离身上。
眼看着长剑越来越近,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暗处扑了出来,在长剑即将要刺进长生身体之前,伏在了他身上。
嘶!
长剑,毫不留情的刺进了她的身体,鲜血迅速染红了素衣。
“姑娘!”浮生转身,把摇摇欲倒的她抱住,看向那影卫,凭空击出一掌,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把影卫轰飞了出去。
苏离也到了桑桑的面前,看了眼她的伤势。
那一剑从她的背刺入,剑身贯穿了她的身体,剑尖隐隐从心口处露了出来。
苏离想要为她把脉的手一僵,这件的伤,就算是神仙来了,怕是也难起死回生。
见桑桑哆嗦着手,努力想往上伸,她当即懂了,替她把面纱斗笠摘了下来。
那几名影卫还要上前围攻,长笛跟青木终于赶至,再加上被惊动了的官差,几个影卫跟洛楚姝见势不对,飞身离开。
桑桑精致绝美的脸上,写满不舍。
嘴角不停涌出鲜血,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血呛得连一个音也发不出。
苏离拿出长针,给她施了强制续命的针,可以多给她一盏茶的时间,就像是回光返照。
血,止住了。
桑桑觉得自己也有些力气了,她颤抖的抬手,抓住浮生的胳膊,“你可否……别叫我姑娘了?我是……桑桑!”
她跟着他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尽管她无数次跟他说,她叫桑桑,他还是姑娘姑娘的叫她。
浮生隐在面纱里面的脸有一丝动容,向来波澜不惊的他,眼底有不解,也有愧疚,亦或者,是另一些更深层次的情感。
“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脸?”桑桑哀求了一句。
浮生点头。
桑桑这才敢把手伸向他的面纱,微微挑起一角,以她的角度,正好可以从下往上,将他的脸尽收眼底。
额间的那朵红莲,正泛发着妖异的光,为他本就心如止水的气质,增添了几股邪魅。
“我终于……又看到了你的样子。”桑桑有几分感叹,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的脸,相比第一次的匆匆一瞥,这一次,她可以放肆的一直看,直到将他记牢,融入骨血中,到了下面,她也要一直记着他。
“为什么要替我挡剑?”浮生开口,问出了心底的不解。
桑桑咳了一声,她一动,刚刚还止住的血水,又开始往外涌。
她看着他,心底装着他,所以眼里像缀了星辰,“因为,我喜欢你啊!”
浮生一滞,浑身变僵。
“自那一眼,我便知道,这一生,你就是我要追逐的方向,不管你是谁,你做了什么,我都会遵循那第一眼的感觉,喜欢你。”桑桑的声音很低很哑,为了想多跟他说会话,她拼命的控制情绪泛滥。
苏离听着桑桑的话,鼻尖发酸,默默起身,把空间留给俩人,走开了一点。
“我知道,你大概是喜欢苏离的,咳……”桑桑看了眼苏离转身离开的背影,又重新把视线落到浮生脸上,“这些日子以来,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我的?”
她话里带着渴望,她渴求一个答案。
浮生没出声,只是跟桑桑四目相对,脑子里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点滴,他这才发现,为他洗衣做饭的人是她,为他哼曲解闷的人是她。
她问,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是喜欢她的?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要怎么作答。
“咳……”桑桑闭了闭眼,“没事,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我喜欢你就够了。”
浮生看着她脸上的人气一寸寸消散,他的心,疼得发紧。
“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救你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不用内疚自责,你要知道,能够救你一命,容我在你的记忆中残留一段时日,这对我而言,是一件尤其值得高兴的事。”
“桑桑!”浮生终于开口,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桑桑浑身一僵,带着笑意的眼睛,充满不可思议,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等不来,他叫她一声桑桑。
“你有何想做之事?”浮生的音调依旧不带一丝情绪,像不沾烟火的神仙,问得清淡寡欲,但他眸底深处疯狂涌动的情绪,却证实着,他不是仙,而是个人。
“想做之事么?”桑桑认真想了想,“我最想做的事,就是你想做之事。”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何事。”
“那你便去做苏离想做之事。”桑桑再次看向站在远处的苏离,“若你觉得心中迷惘,你便将自己当作是她,在这种境况之下,她会想做什么,你的心中,就会出现答案。”
桑桑给他指明了一条未来能走的路。
这条路也十分合他心意。
刹那之间,浮生觉得心中有一部分空缺,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看着桑桑,淡漠的唇角,微微往上勾了一下。
只是瞬间的事,他唇角带着浅笑的模样,却像一个被定格的画面,落在了桑桑脑海里。
她也冲他笑,张唇唱了起来,还是那首她第一次唱给他听的小曲,吚吚呀呀,动人心弦的曲调,在整个护城河上空回荡。
直至苏离给她施的针失效,她强撑着被血呛进气管的难受,唱完最后一句,满足的闭上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浮生一动不动的抱着桑桑,坐在原地,良久才把那柄插在她体内的长剑拔出,抱着她起身,朝苏离走去。
苏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眼浮生怀里的桑桑,“是我没照顾好她。”
说完,擦干净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涌,她吸了吸鼻子,视线从桑桑脸上,转到浮生身上,“你……”
她还是想叫他走,不要再跟在她身边,这很危险。
然而,她的话还没出口,他就打断了她的话。
“我想回北岳了。”
“什么?”苏离瞪圆了眼睛,泪珠子在她眼眶里打转,没有往下落。
“这是我想做之事,你不必惊讶。”浮生淡淡开口,藏着浓浓的不舍。
他知道,他想护她,那便要有一个强大的背景,回北岳,将太子的身份找回来,他便能做她最强大的后盾,从此,再没人敢欺她……
第478章 傻瓜,谁为了谁
第478章 傻瓜,谁为了谁
浮生的想法,并没有如实告诉苏离。
他怕她多想,只说是自己想回北岳。
苏离颓废的抿着唇,垂头了几秒,回话的声音有点闷,“你别回北岳好不好?”
哪怕他只是在南灵的某个小山村里过着避世的生活,也总比回北岳要好得多。
浮生摇头,“我已经决定了,葬了桑桑之后便走,今日,就算别过。”
苏离抬头,隔着面纱看他,“我……”
“保重。”不待苏离多说,浮生转身即走。
苏离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模糊了视线。
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但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明白,浮生回北岳的真实目地?
他心意已决,她说什么挽留的话都是枉然,只能站在原地,任由浮生在她模糊的视线里,越走越远,直至不见。
“傻瓜。”苏离脱口而出两个字,捂着脸,再也忍不住,小声的抽泣了起来。
哭了一会,她才收拾好情绪,跟青木长笛回王府。
繁星没再回医馆,暂时在王府里住下,贴身护卫她的安全。
苏年羽是在子时的时候,偷偷来的战王府。
因为苏离有话在先,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用行动向安帝证实,他是安帝提拔上去的大将军,自然会以安帝马首是瞻。
所以,就连来看苏离的这种事,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进行。
见苏离情绪不佳,苏年羽坐在椅子上,重重抬手,拍在桌案上,“我这便去将战王爷接回来,像他这样的人,如何会杀人?”
苏离朝他摇摇头,“我难过的不是这件事。”
“那……”
“有故人走了,没事,过了今晚,都会好起来的。”苏离吸了吸鼻子,这才看向苏年羽,“你不该冒险来战王府的。”
虽然安帝的人已经没再跟着她,而是去追击再次失踪不见的浮生。
但她拿不准,安帝还会不会再派其它人盯着她。
“我担心你。”苏年羽的脸上全是担忧,“战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战王府由你一人撑着,若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苏离感激的冲他笑了笑,很快就恢复成满怀惆怅的样子,“如果你当真想帮我,那便听我的,按我之前说的那样去做,倘若我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肯定会主动去找你的。”
苏离这意思,还是要苏年羽跟她疏离一点。
苏年羽攥紧了拳头,无数话头到了嘴边,最后都被他咽下,按照苏离的意思,起身告辞离开。
送走苏年羽,苏离回到卧房去。
墨连瑾不在,她一个人躺在没有温度的床榻上,脑海里盘旋着各种可能。
她要怎么样才能证明,菊清死于自杀,而非墨连瑾所杀?
只是单单凭着菊清手上的喷溅血迹,还不足以支撑这个推测。
除非……把组织一锅端尽,组织的领导者的口供,就是最好的证据。
想清楚这点,苏离又开始愁,要怎么样才能把组织的人引出来……
这一夜,苏离想得太多,压根就没怎么睡。
天亮以后,祝芊来找她辞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也没办法帮到你,我想今日便出发去医隐门找风九,只要他好了,他肯定有法子帮到你。”
苏离冲她笑了笑,示意青木去找几个先锋军的人,护送祝芊离开。
毕竟,西元的使节都已经回了西元,还留在南灵的,就只剩下了一个祝芊。
青木领命离去,祝芊又拉住苏离的手,关切的问了一句,“你还好么?”
“我没事,案子总会有真相大白那日,只是早晚而已,你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你了。”苏离拍拍祝芊的肩,“替我跟大师兄问声好。”
“你也保重。”祝芊抿抿唇,没有在战王府多呆,转身离开了。
吃过早饭,苏离去大理寺看了墨连瑾,给他送了些衣服,顺便,把浮生的事告诉了他。
当听到安帝要拿浮生来换他,墨连瑾的脸色瞬变,一股冷气,从骨子里蔓延而出,冰封千里。
“他竟然……还是如此。”
苏离握住墨连瑾的手,骂了一句,“是啊,他就是一头老白眼狼。”
骂完后,又偷喵了眼他的脸色,见他的情绪并没什么变化,她才叹了口气,“菊清的死,只有组织的人才能说得清楚了,可要把组织揪出来,并不是一件易事,墨连瑾,我感觉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了。”
她的语调里充满颓败,以及一丢丢不自信。
墨连瑾揉揉她的头发,黑眸微眯成一条细线,想了半晌才开口道:“组织要设局害我,大概,也是在觊觎那个位置,你可以试试,以组织的目地的为起点,反向解局。”
苏离被墨连瑾的话点透,立刻接了他的话往下说,“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让安帝病倒,朝野动荡,组织自然就会把手伸出来,让我逮住?”
墨连瑾嘴角一抽,他是说过让她反向解局,他可没说过让她去把安帝弄得病倒。
不过,弄病倒了也好,能让她出口气,总比让她憋着好。
点点头,给予她最坚定的支持,“嗯。”
苏离有点意外的挑眉,以前她但凡说一点关于安帝的事,他表面虽然表现得没有计较,眼里的光却晦暗不明,这一次,他倒是很直接,直接支持她按照想法去做。
“你放心吧,我就是想给他点教训,不要他的命。”苏离抱住墨连瑾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那你好好在这呆着,负责迷惑组织,让他们低估我们,如果有新的情况,我会再来。”
“万事小心。”还是一句老话,话里全是他对她的担忧。
“放心吧。”苏离松开他脖子站好,拍拍肚子,代表肚子里的孩子给墨连瑾挥挥手,“父王要记得想我啊!”
墨连瑾被她的俏皮逗得失笑,再看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
苏离从大理寺离开,有宫里来的人,宣她入宫见安帝。
正好,就算安帝不找她,她也要入宫去找他。
当即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
繁星因为是奴隶出身,苏离让她等在宫外,她还是与青木长笛一同入宫。
安帝把见她的地点,放在了养心殿,她进去的时候,见到太医院的太医,在养心殿内跪了一地……
第479章 病情,控制不住
第479章 病情,控制不住
苏离走进去,没有行礼。
扫了眼养心殿的地面,全是些陶瓷碎渣,可想而知,安帝刚才发了多大的火。
“苏离,你来得正好。”安帝睨向苏离,呼吸急促,脸色微微透红,“这些个都是庸医,没用的东西。”
苏离挑眉,完全不知道安帝这是在唱哪出。
“你来给朕把脉,瞧瞧朕的身体究竟如何了。”安帝说话间,把手放在了桌案上,压根没问苏离可不可以,而是笃定她一定会给他瞧病。
苏离好笑了,但她来见安帝的目地,就是想把安帝弄得病倒,这会子正好。
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没急着把脉,而是先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我总要问清楚问清楚病因,才能进行诊治。”
“朕……又吐血了。”安帝说到这点,忍不住就朝跪着的太医看过去,眼底的怒火,像有人浇了油,腾的一下就窜起老高,“唔……”
安帝控制不住情绪,嘴角有一丝血迹溢出。
苏离皱了下眉,隔着手帕,给安帝把脉。
她知道,安帝之前在燕婉的教唆下,一直都在服用承恩候送上来的丹药,当时看着身体强健,但内里,早就垮了。
他的脉像混乱虚弱,难怪他会心急口燥,再加上内里结淤,情绪波动之下吐血,是常事。
苏离收回手,用为难的表情看着安帝,“父皇的病结已深,如果要医治,需得等到父皇自己撑过去,将体内丹药余毒尽数排出,我再给父皇开药方调养,届时可好。”
“那现在呢?”安帝一听就连苏离也没法子止住他吐血的病状,当下又开始着急。
苏离不紧不慢的摇摇头,“现在,我也没办法,一切得靠父皇自己熬过去。”
“熬?”安帝攥紧了拳头,如果不是极力忍着,他会重重捶向桌案,以表达他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堂堂帝王,时不时就吐血,落到外人眼中,肯定会让朝局动荡不安,那些个隐在暗处的小人,定会窥视他的皇位,像那两个逆子一样。
“对,父皇要将体内的丹药余毒熬完,我才能有法子让父皇恢复如初。”苏离睁着眼睛说瞎话。
“需要朕熬多久?”
“怎么说,也要三个月吧,之前父皇吃的丹药,余毒很难清,还与药材有冲突,所以只能等余毒自己排完,才能再用药,如若父皇现在执意要用药,药性与余毒相冲之下,父皇的龙体……”
“朕熬……”安帝还能怎么样,只能听从了苏离的意思。
他朝几个太医再次看过去,“都给朕滚,朕看着你们就心烦。”
“微臣告退。”几个太医胆战心惊的退出养心殿。
一时间,养心殿里就剩下了苏离还有安帝。
安帝把情绪调节了过来,睨着苏离,刚才还一副求着她的样子,这会又变成了审视她的样子。
“国师在哪?”
苏离对上安帝的视线,唇角微微往上一勾,“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安帝被苏离的一句不知道,刺激得不轻,刚控制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钻了上来,“他自离宫之后,便一直与你在一起,昨日你遭难,他也出现救下了你,那之后呢?他去了哪?”
“那之后,他离开他的,我回我的王府,我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苏离不急不缓的答话,唇角的弧度往上挑了几分,透出股讽刺的意味,“父皇想寻了他回来,继续弄以前那套装神弄鬼么?”
“你……”安帝被她讽刺得面红耳赤,却没有话压她。
“如果父皇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安帝叫住苏离,阴鸷的眯起了眼睛,“原本朕是想要国师来换老五,如今,国师的下落,朕的人已经能追寻到蛛丝马迹,朕自然不能再用这一点来要挟你什么。”
苏离抿唇,没有答安帝的话。
安帝再道:“朕自觉亏欠了老五,三日后,你随朕走一趟九难山,祭奠他的族人,也算是朕对他的一点心意。”
苏离皱眉,安帝突然说起墨连瑾的族人,以及九难山,总觉得这不会是他的随口一提……
因为,安帝并不是一个这么好心的人!
他去祭奠墨连瑾的族人,那就说明,他在承认当年的事,是他错了。
要他一个帝王认错,除非,这件事后面隐藏着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那墨连瑾呢?”苏离问道。
“他的案子未清,自然要留在都城。”安帝看了眼不作声的苏离,又道:“你能代他去祭奠他的族人,也算是代他尽孝,他的案子待回京后再查也不迟。”
苏离隐隐感觉到了,安帝要把她带去九难山,肯定跟她是圣女之后有关。
难道是巫后?
她想不清楚这里面千丝万缕的关联,既然安帝要走的下一步棋,是把她带去九难山,那她就答应好了。
其它的,走一步算一步。
她冲安帝点点头,“那好,三日后我便随父皇去一趟九难山。”
苏离离开养心殿,在往务内府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墨连诀。
福宝推着他,正在外面散步,晒晒太阳。
苏离上前帮他检查了一下烧伤,见没什么大碍,这才替他把袖子放下,“要想不留疤,还是得静养,伤痕不宜接触到太阳光线。”
“无妨,哪个男人身上没有几条疤?”墨连诀笑了笑,而后脸上的笑意一收,凝重的看着苏离,“关于菊清的死,你可有什么发现?”
苏离摇摇头,“发现了一些,但又断了。”
“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么?”墨连诀看着苏离那双不再充满色彩的眼睛,心底一揪,但很快就忍住了,继续与她周旋。
“不用了,这个案子看似简单,但并不好办。”苏离叹了口气,下意识看了眼福宝,又想起那天祭天时她发现的情况,正准备问一嘴,墨连诀却先开口了。
“你这是刚从父皇那出来?”
苏离咽下到嘴的话,点点头,“嗯。”
“菊清自缢的案子一日不清,老五怕是要一直呆在大理事,我听说了父皇三日后要离京私访,你放心随父皇去,老五那边,我替你看着。”
“那就多谢了。”苏离感激的抿抿唇,想给他个笑脸,却不是太能笑得出来。
第480章 发现,竟然是他
第480章 发现,竟然是他
“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广渠宫了。”墨连诀朝苏离挥挥手,然后示意福宝推他离开。
苏离在原地站了一会,目送着他走。
轮椅在青石板路上摩擦,发出不小的响声,太阳光线洒在墨连诀的身上,让本就温和的他,身上多了无数光芒,暖暖的,令人心安。
她正准备离开,才转身,脚步却是一顿。
墨连诀刚才说,菊清自缢的案子?
墨连瑾出事后,她跟墨连诀一直未见,刚才那一面,是两人在案子发生后的第一次碰面,墨连诀怎么会笃定菊清是自缢?
菊清自缢一事,除了墨连瑾之外,她压根没跟别的人说起过,就连柳崇明那边,她也只是给了他一个模糊的方向,并没有点明菊清就是自缢!
那么,墨连诀是怎么知道的?
苏离浑身发凉,盯着墨连诀离开的方向,一双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入肉缝,疼痛感一遍一遍的提醒她,那些她不想去怀疑,不想去面对的线索,很有可能是真的……
燕夫人的案子,无论是石灰还是左撇子,都跟福宝能扯上关系。
过了半晌,苏离才回过神。
她长吸了口气,隐下这些心底的无数个为什么,径直朝内务府而去。
青木长笛跟在她身侧,她不说,他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只是全力跟在她身边,替自家王爷护着她的安全。
到了内务府,苏离还是找了陈礼德,要他带自己去欺负菊清的小豆子的死亡现场看看。
淹死小豆子的井,就在离内务府不远的一个小花园旁边。
因为需要水浇花,所以才会在这个地方挖了口井。
小花园的外围,还有一座凉亭,苏离到的时候,那凉亭里还坐着几个后妃,以婉妃为尊,正在说说笑笑。
婉妃是墨婵雨的母妃,这次宫里发生谋逆大事,她站对了队,所以,尽管安帝还没提升她的妃位,但也把掌管后宫的凤印给了她。
能得到现在的荣耀,她是感激的,发现苏离出现在这边后,立刻就派了身边的小宫女来唤苏离过去坐。
苏离想了想,在小宫女的指引下,到了凉亭那。
“战王妃这是来查案子了么?”婉妃先示意苏离坐到她身边的位置去,然后关切的问了一句,“我是不信战王爷会出手杀人的,战王妃别太难过了,是冤案,那便总会有大白那一日。”
苏离没客气,坐了过气,冲婉妃点点头,“多谢关心。”
“婵雨那丫头一直在六王府陪着她六哥,我也让她好生劝劝她六哥了,总会过去的。”婉妃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离答应来这边小坐一会,不是来跟婉妃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的,话题一转,直接朝她问道:“这处凉亭,婉妃娘娘经常来么?”
“这处幽静,景致也好,在这处呆着,也可以避免去御花园冲撞以前那几个旧人。”婉妃意有所指的答了一句,而后笑笑,“这多年保持的习惯,如今旧人不在了,我也还是更喜欢在这里一些。”
“如此,我有件事想问问婉妃娘娘。”苏离看向婉妃,见她点头后,她才指向那口井,开口道:“半年前,那里曾经淹死过一个内务府的公公,婉妃娘娘知道么?”
“知道。”婉妃回道。
婉妃的话音方落,其它几个后妃也频频点头,“我们也是知道的。”
“那请你们好好想想,那个公公淹死的那日,有谁来过这,看到或者听到过什么。”
婉妃见苏离着急,扫了眼在座的其它后妃,朝她们特意又吩咐了一句,“你们都好好想想,知道点什么,无论大小,都要禀给战王妃听。”
“是。”
苏离耐心等着,几个后妃想了又想,一个坐在末位的粉衣后妃才拍手道:“我想起来了,那日酉时,我发现自己的耳坠子不见了,便让贴身宫女来此处寻,若是我记得不错,那太监应当是死在酉时。”
“对。”苏离点点头,语气急切的追问,“就是酉时,那来此处找东西的宫女呢?”
“伊香,你来说。”粉衣后妃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宫女,朝她吩咐道。
宫女立刻上前,局促不安的看着苏离,“不知王妃娘娘要奴婢说什么?”
“你跟我过来。”苏离起身,让宫女跟她到僻静无人的地方。
两人去了角落,苏离确保凉亭里的后妃听到不自己说话后,这才朝宫女开口,“你尽管跟我说说,那天你来这里找耳坠子,看到了什么人,或者听到了什么声音。”
宫女认真的想了好一会,才有点不确定的回道:“那时天色暗得早一些,酉时的时候,宫中已经掌了灯,我提着灯笼走到这里,灯笼被风吹灭了,我正蹲在一簇花丛后面准备打火石,却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声音……”
“怎么怪异?”苏离心一揪,紧紧盯着宫女。
宫女手舞足蹈的比划,好半天才说明白,“就是有些像车轱辘滚在青石板路面所发出的声响。”
“车轱辘?”苏离的眼睛瞬间瞪大。
“可这宫中是禁止马车的,所以我才觉得那些声音很怪异。”宫女把自己知道的说完了,小心看了眼苏离,“王妃娘娘,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嗯,谢谢你了。”苏离朝宫女抬了抬手,让她回去。
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没有焦点的看着远方发呆。
她在回想,所有的一切。
如果组织真的是跟墨连诀有关,那么,一切就都能得到解释了。
当初在宫外,唐如风被催眠的时候,墨连诀在。
她跟墨连瑾赌气,是墨连诀劝她离京走走。
燕夫人被刺杀前,只有她向墨连诀透出去过口风。
菊清的以命设局……
太多太多,她能猜到的,或者她猜不到的,像蜘蛛吐出的丝,在她脑海里盘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苏离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在祭奠那个曾经温和冲她笑的墨连诀。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离才抬脚,没再去凉亭那边跟婉妃告辞,而是沉重的一步一步往宫门方向走。
“青木,长笛。”她开口,声音带了丝颤抖。
“王妃娘娘……”青木长笛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但苏离的情绪,令他们担忧不已。
第481章 证实,转变太快
第481章 证实,转变太快
苏离一边朝前走,一边道:“派几个面生的人,替我盯着墨连诀身边的福宝福山,记住,一定要隐密行事。”
两人都错愕了片刻,然后才回神,“是。”
出了皇宫,青木去按吩咐办事,苏离想了想,让长笛驾车去六王府。
昨天虽然吃了闭门羹,但今天,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到了六王府,苏离跳下马车后,又有侍卫出手阻拦,“王妃娘娘,还请……”
“让开,今天我一定要进去。”苏离冷冷的扫了眼两人,不顾阻拦,直接朝里面冲去。
两个侍卫被撞开,愣了一下以后拔剑要往前追,被繁星跟长笛制止,两人这才老实的安静了下来。
苏离直接去了灵堂,墨婵雨坐在墨连琅的身边,正低头跟他说着什么,见到苏离出现,蹭的一下站起来,“五嫂,你怎么来了?”
“你来做什么?”墨连琅紧跟着站起身,抬手指向苏离,双眼圆瞪,怒气腾腾,“你走,菊清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苏离没走,反而昂首走向他,眼里不带任何情感,就那样盯着他,“我问你几句话就走。”
墨连琅紧了紧拳头,还想再赶人,可往日里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只能不出声,站在原地等着她问。
“昨日我去看菊清尸体的时候,你还不像现在这样跟我生疏,我走了之后,你见了你四哥,他与你说了什么?”
苏离直接笃定的指明墨连琅见了墨连诀,是想试试这个猜想的真伪。
果然,墨连琅虽然恨意滔天,但心性还跟从前一样简单,“我见了四哥,与四哥说了什么,与你有何关系?”
墨婵雨着急的扯扯墨连琅的袖子,“六哥,你怎么跟五嫂说话呢?”
“战王杀了我的女人,你还想我怎么跟他的女人好好说话?若是换作你,怕是早已经一剑刺过去了。”墨连琅甩开墨婵雨,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四哥说得对,菊清的仇他要报,那就要站上那个位置,跟大名鼎鼎的战王一决高下。
四哥什么都算到了,只要他好好听四哥的话,菊清的仇,他总会替她报了,让她在泉下瞑目。
“六哥,你当真就信了五哥会杀菊清?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墨婵雨也有几分生气,挡在苏离面前,生怕墨连琅会伤到苏离,影响她腹中胎儿。
“菊清亲口跟我说的,说是战王杀了她,你以为我想信?我最亲的皇兄,杀了我最喜欢的女人,你以为我就好受了?”墨连琅将怒火对向墨婵雨。
墨婵雨板着的脸顿时柔和了几分,降低音调,好言好语道:“我知道你难受,可五嫂是无辜的呀,你好生与五嫂说话,别将自己变成一个不讲理的人,你不是最讨厌不讲理的人么?”
墨连琅抿着嘴不说话。
苏离心里有了底,知道墨连琅的转变的确跟墨连诀有关。
她拍拍墨婵雨的肩膀,“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你六哥说。”
墨婵雨有些担心,但见苏离坚持,点点头,主动离开灵堂。
一时间,灵堂里就剩下了苏离跟墨连琅。
她朝棺材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你替菊清收殓的时候,可有发现什么?”
墨连琅原本以为,苏离要跟他讲大道理,要无数次告诉他,这件事与墨连瑾无关,但他没想到,苏离率先说的,竟然是这么没由来的一句。
菊清身上的鞭痕,他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鞭痕?”
“对。”苏离点点头,看着墨连琅的眼睛,十分诚恳的继续开口,“我必须要告诉你,她身上除了鞭痕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你瞧不见的伤。”
“什么?”墨连琅一愣,立刻大声的追问,“她还有哪里伤了?是谁伤了她?”
问完,又自责的喃喃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说?我明明是王爷,我明明可以帮她作主……”
苏离犹豫了,看着这样伤心难过的他,她实在不忍在在他的伤口上再洒把盐。
可是不说,这件事就不会有结果。
人总是要长大的,要历经各种不想面对的事。
想到这点,苏离硬着心肠开口,“她的处子身,被人破了。”
墨连琅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苏离叹了口气,见他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到了极点,但有些事,有些话,她必须要去做,要去说。
“我按照这两点情况,找去了内务府,知道了关于菊清受到的磨难。”
“是、谁?”墨连琅颤抖着嗓音,一字一句反问。
声音里充满杀意,仿佛只要苏离一说出那人的名字,他就能寻过去了结了那个人。
“是内务府的一个副总管,叫小豆子。”
“我要杀了他……”墨连琅拔腿就要往外走。
苏离赶紧拽住他,“他死了,死在半年前,所以,菊清身上的鞭伤才是陈旧伤,而不是新伤。”
墨连琅止住脚步,仿佛一下就失去了方向,自言自语的重复着两个字,“死了?死了?”
“他对外的死因,是掉进井里淹死了,但我仔细调查过,发现他淹死的公公,是当时我跟墨连瑾一起调查时,查出来与组织有染的人,那人还没等墨连瑾前去问他话,就自己上吊自缢死了。”
“所以,我进行了一个大胆推测,菊清当年遭受到这些磨难的时候,组织的人救了她,所以她心情感激,才会以命设局,引墨连瑾入局。”
苏离的话音落下很久,墨连琅才反应过来,双眼赤红的盯着苏离,“说这么多,你还是想告诉我,她是自己刺死了自己?”
“的确。”苏离点头,“她手上喷溅的血迹你也看到了,这是疑点之一,有疑点,那便证实这个案子存在问题。”
“我不信。”墨连琅几乎是在用吼的,吼出这三个字。
苏离看着这样的墨连琅,不过几日之间,以前爱笑的他就不见了,浑身充满仇恨,绝望,痛苦,戾气。
“知道你四哥为什么要对你说那些怂恿你报仇的话么?”
墨连琅瞪着苏离,双拳紧紧握着,手背上青筋突起。
苏离知道自己的话有点残忍,但她不得不说,“因为……”
第482章 提点,守住本心
第482章 提点,守住本心
“因为这个局就是他设的。”
苏离一口气把话说完,抿紧着唇跟墨连琅对视。
墨连琅的眼里,有不信、置疑,但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句,“为什么?”
“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苏离叹了口气,“所以我来找你,如若你希望弄清楚菊清的死因,还请你暂时忘掉这几天的不快,配合我……”
苏离跟墨连琅说了很久,该说的她都说了,包括她为什么会怀疑到墨连诀。
墨连琅由不信,转为半信半疑问,在她说完后,沉默了良久才道:“四哥说,他觉得皇长兄是最配得起那个位置的人,如今皇长兄不在,我与皇长兄一母同胞,他便将心思放在了我身上。”
苏离不语,想着他说的这句话。
组织的图腾用了前太子最喜欢的花样,而现在墨连琅说,墨连诀待他好,就是因为太过崇拜前太子。
墨连诀,又离她想象的那种情况近了一步。
“我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说明我完全信了你,信了战王,我只是……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墨连琅睁着发红的眼圈,定定看着苏离,“你要我如何做?”
“墨连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简单善良之人,如今国难当头,唯有你才能一肩担起。”苏离重重的在墨连琅肩上拍了拍,“我要你做的事很简单,继续像现在这样,听从墨连诀,但你自己心中也要有自己思想、判断,待事实真相出现的那天,你要守住你的本心。”
她来六王府找他,其实就是想警醒他,哪怕能让他稍微怀疑墨连诀一点点,来日的收网,才能顺利进行。
墨连琅咽了口唾沫,点头,“我答应你,但如若真相并非你说的这样,杀人偿命,我绝不会对战王手软。”
“我知道。”苏离有些欣慰,“三日后我便要跟你们皇离京,届时,京中必定是一场动乱,你要……”
苏离又说了很多,怕墨连诀那边起疑,她不管墨连琅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她把他应该要担起的那份责任,都跟他讲了一遍。
最后,在离开六王府之前,苏离看了眼棺木,“菊清是个可怜之人,就算她在以命设局,我也不怪她,你好好将她安葬了。”
说完,转身即走。
苏离在离京之前,交待了先锋军,同时,也去大理寺跟墨连瑾交换了意见。
两人对于跟组织的最后一战,并没有十足的信心,但这一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
安帝离宫去九难山的事,算是私访,并没有对外宣扬。
苏离没有想到,安帝离京之前,会把安定都城的重任交给了墨连诀,一时间,墨连诀三个字,在朝臣心里开始窜起,一些不安于现状的人,开始打起了他的主意。
墨连诀坐在轮椅上,朝苏离看过去,“愿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苏离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父皇把看管都城的重任交给了你,我也要把照顾墨连瑾的事交给你。”
“放心,我会代你常去看老五,也会不负父皇所托。”
苏离这会子看他,他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完美得无懈可击,她知道,这些平静只是假象。
苏年羽带着禁卫军,跟安帝的影卫一起,一明一暗,护卫这次九难山之行。
苏离的马车靠在中央,她本来谁也不想带,因为这一趟出门,凶险难料,但繁星执意要跟着她,她只能带上了繁星。
安帝的马车在最前面,再是一辆运送日常用品的马车。
但苏离从那辆马车的车轮印能够判断出来,马车上并没有什么日常用品,而是一个并不算太重的人,所以马车印才会浅显。
苏离想了想,大概猜到那辆马车上藏着的人是巫后。
这一点,直接证实了安帝要带着她去九难山,的确是因为她圣女之后的身份。
而能够吸引到安帝注意力的,只有长生……
这出戏,还真是够精彩绝伦的,一人设计一人,一环扣一环。
苏离笑了笑,没作声,跟着车队一路往九难山而去。
她跟墨连瑾推断过,安帝能够联系到组织设局,直接把他排除在这一件事之外,是因为巫后给了安帝联系组织的方法。
而组织那边在巫后落网后,还按照她的意思在办事,并不是一种顺从,而是一种麻雀在后的行为。
也就是说,墨连诀为了能让墨连琅上位,肯定会在队伍抵达九难山前,把安帝,以及巫后,统统剿杀,只有这样,除去了最危险的人,墨连琅的皇位才能坐稳。
所以,她在等……
等着潜伏在暗处的人亮出自己的爪牙。
队伍风平浪静的在路上走了两天,这天晚上,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队伍就在一处荒野落了脚。
苏离的身体越来越笨重,马车坐久了,浑身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似的,很难受。
马车一停下,她就在繁星的掺扶下下了马车,在原地来回走动,活动活动筋骨。
夜色很快就降了下来,安帝做为九五之尊,并不与他们一同吃喝。
苏离看了眼苏年羽,他正在带着人巡逻警戒,而那辆马车,除了有影卫会送些吃的东西进去外,马车里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空气开始压抑,有什么东西在不安的躁动。
稀稀疏疏的几棵树,静立在原地,乌鸦站在上台,嘎嘎的叫了几声,又迅速展翅飞走。
苏离感觉到了,一场恶战,即将要来临。
她抿抿唇,抬脚朝安帝走去,这是这几天中,她第一次主动过去跟安帝说话。
安帝坐在一簇篝火面前,看了眼苏离,有些诧异,“你找朕?”
苏离点点头,不需要等到他下令,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几句话,想跟父皇说一说。”
安帝不喜苏离的这种语气,她太过强势,不将他看在眼里,跟墨连瑾一模一样,要知道,他可是天子啊!
但眼下九难山还未到,他暂且把心底的暗火压了下去,“你想与朕说什么?”
苏离慵懒的抬手指向那辆马车,“就先从那里开始说起吧……”
安帝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你果然是知道的?”
第483章 动手,意想不到
第483章 动手,意想不到
苏离没答安帝的话,而是组织了一会语言,才自顾自的开口,“巫后一定与父皇说了,九难山那里有长生药吧?”
“你……”
“父皇想长生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苏离的语调很慢,一字一句,“但是父皇再好好想想,倘若真有长生药,当年巫族人依附南隐国,南隐亡国之时,他们为什么没将长生药给南隐皇帝?”
“这……”安帝想反驳,却找不到反驳的话,隐隐觉得,苏离说得又有几分对。
“巫后一定跟父皇说了,我是巫族圣女之后吧?”苏离一笑,见安帝神色一变,知道自己猜得没错后,再道:“我承认,我母亲的确是巫族圣女,她喜欢和平,所以与南隐公主一同留在了南灵,隐姓埋名的生活。”
“你不否认?”安帝难已想象,这么严重的一件事,被苏离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就说了出来。
“我为何要否认?我母亲向来坦荡,没做一丝一毫对南灵不利之事,她还救了父皇你。”苏离收回指着马车的手,视线投向跳跃的火篝,“倒是父皇,你已经在巫后身上栽过一次,难道就不怕再栽第二次么?”
“你这是何意?”安帝浓黑的眉毛一挑,从眸底深处折射出数道精光,直逼苏离。
苏离勾勾唇,已经对安帝这种帝王之气,产生了免疫,“既然父皇不知道,我也不想与父皇多兜圈子,这次的九难山之行,我之所以在知道父皇与巫后有合作后,还答应一同前来,是因为我想放胆做一件事。”
“什么事?”
“父皇既然不想要皇位了,那便让想要的人拿去。”皇位两个字,苏离说得轻飘飘,在她心里,那个位置也的确没什么重量,更没有吸引力。
“你说什么?”安帝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与老五……”
“不,父皇错了,我跟墨连瑾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们意不在那个位置,不信我们的人一直是父皇。”
“那是谁?是谁还想夺朕的江山?”安帝居高临下的睨着苏离,依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父皇猜不透么?”苏离看了眼马车方向,“巫后与组织,一人将父皇骗出宫,一人还留在都城伺机而动,所谓的长生,不过是诱饵,父皇咬饵了,今晚,巫后与组织的人,必定会动手。”
苏离之所以把组织的人,栽赃在巫后身上,就是想打消安帝对九难山的念想,同时,趁机杀了巫后,让这件事彻底了结,让巫族跟巫族的秘密,从此消失。
“你早不说,晚不说,为何今晚才说?”安帝警惕的四下张望,宁静的夜里,什么也没有,但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
苏离站起来,拍了拍袖子,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如果我早说,父皇必定不信,倒不如现在说,巫族跟组织的人一出现,父皇不信也得信。”
见安帝脸色不太好,苏离笑了笑,“虽然我的法子有点冒险了,但父皇放心,后招已留,不必担忧。”
安帝像被戏耍了似的,脸色难看的看向苏离,苏离却已经径自走开,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他攥紧了拳头,正准备去找燕婉算帐,从暗处飞掠出数不清的黑衣人。
“杀,一个不留。”
一声下令,黑衣人毫不脱泥带水的朝着队伍进攻。
苏年羽早在苏离去找安帝前,就已经接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当既一声令下,“护驾,对来闯者,格杀勿论。”
安帝被眼前的一幕完全惊住,如果说他刚才对苏离的话还在半信半疑,现在,他对苏离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苏年羽护住安帝,繁星护住苏离,除此之外,其余人都在应战,一时间,整个荒野,被缠斗声扰乱了一贯的宁静。
苏年羽的禁卫军,其实早就换成了墨连瑾的先锋军。
面对来犯的敌人,先锋军不慌不乱,以一敌十,就算人数上不占上风,但招式动作上,足以秒杀敌人。
再加上有安帝的影卫,一场混战,很快就收场。
地面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为数不多的几人被先锋军制住,没有给他们含毒自尽的机会。
安帝在影卫的护卫下走过去,阴侧侧的盯着几个黑衣人,“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几个黑衣人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硬气得很。
苏离示意了一个眼神给苏年羽,苏年羽上前搜了一遍,每个人身上都有令牌,令牌上面的图腾证实,这些人就是组织的人。
安帝以前就听苏离禀报告关于组织的事,自然能认出组织的图腾,当下黑眸一眯,抽出旁边影卫的长剑,朝着几个黑衣人就刺过去,唰唰几下,组织的人,全部覆灭,没留一个活口。
苏离抿了抿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安帝提着还在滴血的剑,朝着那辆马车就走了过去。
他没有上马车,站在外面,朝着马车一面就狠狠劈下,嘭的一声,马车一面应声而裂,坐在里面被绑着的燕婉,立刻显露在所有人面前。
燕婉知道队伍遇上了刺杀,大概能想到是组织那边想反水,但她没想到,安帝会这样怒气冲冲的朝着她而来。
“皇上……”娇娇媚媚的一个称呼才刚出口,她的心口就被长剑刺穿,“唔……”
垂头看着心口上的长剑,燕婉不敢相信,她这一生,就要了结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
她把一切都设计得好好的,安帝也入了套,只要队伍到了九难山,她得了那样东西,肯定会……
还没等她想明白,噗的一声,她喷出一口鲜血,满脸不解的看着安帝,“为……为什么?”
“你还问朕为什么?”安帝猛的拔出长剑,嘶的一下,再次刺进燕婉的身体,“你这个毒妇,你用长生引诱朕出行,组织的人却在京中谋朕的江山,朕要将你碎尸万段,就扔在这,任由乌鸦将你啄食。”
“不要……”燕婉最爱惜她的这张脸,最自毫她拥有了这张脸,一想到自己要落个被乌鸦啄食的下场,她整个人就不受控的激动了起来,嘴里的血,伤口的血,源源不断的往外喷,恨恨的看向苏离,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第484章 报仇,为时不晚
第484章 报仇,为时不晚
苏离好笑的看着燕婉,她以前就说过,总有一天她会给燕婉苦头吃,今天终于等到了。
燕婉焦急的想拆穿苏离的谎言,闹个鱼死网破,可安帝气极了,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反复几次拔剑,刺入,她只能瞪圆了眼睛,临死都还在看着苏离,没能闭眼。
“将这毒妇碎尸万段,就扔在这处任乌鸦啄食。”安帝将长剑一扔,朝着身边的人下令道。
“是。”
“即刻打道回府,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都城。”安帝哪还有心思去想九难山的事?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他的江山守住。
苏离不禁好笑,摸了摸肚子,暗自跟孩子嘀咕一句,“千万要记住了,死人比活人可爱,以后你出生,不管你父王怎么阻拦,你一定要跟着你娘亲我,好好学习验尸这门学问。”
队伍很快就开始秘密回京,马车赶得飞快,苏离在马车里垫了好几层被褥,才能受住颠簸。
组织派来的人虽然全部死了,但苏年羽从那些人身上,搜出了发送消息回京的法子。
他找了信鸽,传回京一句:任务完成!
另一边。
墨连诀收到‘任务完成’四个字后,立刻就去了六王府,见到了墨连琅。
“老六,时间到了。”墨连诀直接开门进山。
墨连琅诧异了几秒,墨连诀所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他懂,“四哥,你当真决定要这样做了么?”
“你后悔了?”墨连诀没有答他的话,反而反问了一句。
墨连琅立刻摇头,“我不是后悔,我是怕你后悔。”
“我后悔?”墨连诀笑了笑,眼底滑过抹复杂的情绪,“从你皇长兄将那东西给了我开始,我便再没有可以后悔的资格了。”
“这东西,是可以号令什么人的么?”墨连琅从袖袍里拿出来那样东西,他很想问一问,这东西能号令的是不是五嫂曾说过的组织,可他知道,如果要想查清菊清的死,那他就不能打草惊蛇。
“这事,待你坐上那个位置,我再与你细说。”墨连诀一句话隐过。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父皇一行人已经全亡,如今还剩下一个老五,我要你以替菊清讨个公道的由头去大理寺,至于老五的命,我会替你拿。”墨连诀一字一句,将什么都算在了里面。
他放弃一切,毁灭一切,等的就是这样一天,他要完成对那个人的承诺,亲自把墨连琅送上人上人的位置。
“你派了人去刺杀父皇?”墨连琅从他刚才的话里回过神,瞪圆了眼睛。
“他若不死,你如何继承大统?”墨连诀抬手抓住墨连琅的手腕,“这是我拼尽所有,为你谋来的机会,老六,想想菊清的死。”
墨连琅心口一滞,“是,我要菊清报仇的,可……”
真的要他去杀了墨连瑾,他下不去那个手啊!
再且,五嫂说的那些,一直都在他脑海里盘旋,他不知道自己该信哪一个。
“老五一定要死,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的南隐血脉,我自然不能留他。”
“什么?”墨连琅又一次惊呆,“他……他……”
“嘉妃是南隐最后的公主,若是他不死,这南灵的天下早晚会变回成南隐,我不得不防。”墨连诀抓着墨连琅的手一紧,“老六,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为你铺路,你放心,我也会死,我只需要一年时间,为你将所有一切扫平,便能下去见你皇长兄。”
“四哥……”这样的四哥,真的很陌生,对他有满满的真情,他却对这些真情感到莫名后怕。
“走吧,这是最后一场战役了。”墨连诀说完,回头看了眼福宝。
福宝推着轮椅转向,朝外而去。
墨连琅站着未动,还留在里面的福山,朝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六王爷,我们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请。”
墨连琅紧了紧双拳,然后才跟在福山后面往外走。
一行人到了大理寺。
柳崇明知道墨连诀在替安帝掌管了玉玺,他到,便是安帝到,当即跪下去行礼,“不知四皇子前来大理寺,所为何事?”
“既然父皇将掌管都城大小事务的权力给了我,我今日来,便是要替老六作主的。”墨连诀一改惯有的温和,语气森冷,俊脸绷紧,一丝戾气,在其间萦绕。
柳崇明一听这话,当即就知道要坏事了。
四皇子代表着皇上来处理这个未解的案子,他压根就没办法干涉一二。
墨连诀示意柳崇明起来,而后领头,由福宝推进了大理寺。
“柳寺卿,还请你派人去将老五带出来吧。”墨连决开口。
柳崇明还能如何,只能示意了一个心腹去请人。
墨连琅就站在墨连诀的身边,一言未发。
如果说苏离跟他说那番话的时候,他丝毫不信四哥会是组织的头领,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几分信了。
很快,墨连瑾就被带了出来。
他这几天一直呆在厢房里,被柳崇明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什么苦头也没吃,来大理寺时是什么样,现在也是什么样。
见到墨连诀与墨连琅,他并没有太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墨连诀见墨连琅不说话,默了默,替他说道:“老五,我今日来,是想替老六作个主,菊清既是你所杀,那你便要以命偿命,苏离曾说过,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杀人了,那就必须要偿命。”
墨连瑾看了眼墨连诀,他坐在轮椅上,一袭青衣,温润有余,平和有加,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与世无争之人……可惜了!
他不语,只看了墨连诀一眼,就把视线落到墨连琅身上。
几日不见,曾经总爱缠在他身边的他,瘦了不少。
墨连琅恰好也抬头,对上这个他最为崇拜的五哥的视线,原本是该恨的,可眼眶一烫,生出的却是无尽的委屈。
墨连诀眉头一皱,放在扶手上的手,不动声色伸向了袖袍。
而后他等了一会,却没等来他想要的情况出现。
墨连瑾这才动了,不紧不慢的从袖袍里取出苏离交给他的石符,那块石符上面,正伏着一只几近透明的小虫子。
其它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拿一块破石头出来,墨连诀却是脸色一变……
第485章 结束,因为温暖
第485章 结束,因为温暖
墨连诀知道,墨连瑾手里的是巫石,这么大一块,难怪摄魂虫会被吸引过去。
“用摄魂虫摄魂杀人,是组织惯有的手段,四哥怎么会有这东西在身上?”墨连瑾看向墨连诀,视线锋利,带着一种能穿透人内心的气势。
墨连诀静默不语,还伸在袖袍里的手一顿,这是组织里最后一只摄魂虫了,他拿来对付墨连瑾,却没想到,苏离早留了下手。
“什么摄魂虫?”墨连琅不解的看向墨连瑾手里的石头,再仔细看,突然就发现了趴在上面的那只透明小虫,“这……”
“柳音,唐如风,皆是死于这种小虫之手,四哥,我再问你一次,为何你身上会有这种东西?”墨连瑾简单解释了一句,又咄咄逼人的朝墨连诀问道。
“可小虫不是在五哥手里么?”墨连琅没有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块石符,能够吸引到摄魂虫进入休眠状态,不受其主人操控。”墨连瑾指向墨连诀,“你的手伸进了袖袍,若是可以,还是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一看便知你是不是组织的人。”
“组织……”墨连琅无法置信的看向墨连诀,想起苏离的话,他猛的朝墨连诀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扯,一粒珠子,立刻随着两人的动作被扯了出来,滚落在地。
墨连瑾躬身把珠子捡了起来,“这便是物证,组织犯案,这样的珠子,本王已经收集了数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等墨连诀说,墨连琅率先问道:“四哥,你真的是组织的人?你给我的东西,就是能号令组织的东西?”
墨连诀抿抿唇,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
“我是组织的人又如何?”
“菊清……菊清是不是受了你的指示,以命设局,让五哥受制的?”墨连琅用尖锐的嗓音朝他反问,“是不是?”
墨连诀怔了一瞬。
墨连琅的双手按在轮椅扶上,跟墨连诀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五嫂都查到了,菊清在内务府被人欺负,欺负菊清之人死于半年前,而那人死的时候,有宫女曾听到过现场响起轮椅经过的声音,四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竟……查到了这么多?”墨连诀想到苏离,心底忽地揪疼。
“你说,菊清是不是受你指示,自己刺死了自己?”墨连琅用吃人的视线看着他,眼里升起怒火,越燃越猛。
墨连诀闭了闭眼,“是。”
他认了。
“为什么?”墨连琅疯了似的揪住他的衣襟,“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你为什么要让她这样做?你还是不人?你还有没有心?”
“因为你必定是要成为一代帝王的,这些,都是你成为帝王的代价,我给过你成长的机会,是你太过安于现状,一次次令我失望,我才兵走险招,想用她的死,激起你的斗志。”
“这些都是你想的,不是我想的。”墨连琅恨不能一拳揍上他的脸,可他抬起的手,怎么都落不下去。
“你是他的弟弟,他的遗志,一定要由你来继承。”墨连诀一直在坚守这一条,才会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组织便是他留给你的最大的利器,这些年来,我将组织壮大了许多,老六,不管你再如何伤心难过,此事已经无法再回头,父皇死了,难道你想眼睁睁瞧着南隐的血脉,成为南灵的帝王?”
“朕还未死,朕的江山,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安帝从大理寺外大步迈入,后面跟着苏离,以及苏年羽等人。
每个人都好好的,毫发无伤。
墨连诀当即就明白了,是他太过心急,收到飞鸽传书后未曾确认,直接就走了这一步。
所以,他跟太子、墨连韫一样,设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又成了一场空。
苏离看向墨连诀,两人的视线凭空对撞在一起,“你明明知道我跟墨连瑾无心争斗,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一步?”
“朝堂就是如此,你不争,便会有人推动着你争,只要你一日身处都城,许多事,你便会身不由己。”墨连诀没有绝望,没有畏惧,他很坦然的接受了失败的结果。
苏离闭了闭眼,“我看错你了。”
他能给她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苏离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你明知道有一日你会对我说这句对不起,你又何必要做那些对不起我的事?”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苏离被这句话气笑了,看着墨连诀,既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可恨,“我就不明白了,前太子把这些嘱托给你,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他给了你什么?”
“温暖。”墨连诀淡淡的给出两个字,默了默才道:“你不会明白,在我最灰暗痛苦的时候,那一丝温暖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为了那个感动,我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苏离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太过执拗的墨连诀。
就应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墨连诀落网,组织被一网打尽,墨连琅没有受到牵连,继续做他的逍遥王爷。
燕夫人跟菊清的案子都清了,柳音的案子也了了。
破案所获得的生命值再加上系统奖励的生命值,苏离终于能给墨连瑾换来续命药。
因为墨连瑾的一再唠叨,再加上好怪赚取生命值有信心,她用了一部分生命值,把美美的自己变了回来。
大婚那日。
十里红妆,两人携手一起走过,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穿红色,苏离气质如火,走到哪就能燃烧到哪,墨连瑾依然浑身泛冷,走到哪就能冰封到哪。
两人凑在一起,相互弥补中和。
这一场婚事,说是简办,安帝却让都城里热闹了三天三夜。
祝芊跟风九赶来了,医隐门的门主也回了医隐门,关于生死蛊,说是种下之后,再无取出来的可能。
这正合了苏离的心思,她就喜欢跟墨连瑾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安帝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经受不了任何风吹草动,他费尽心思的留墨连瑾在京,不让他跟苏离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苏离也因为有长生在,需要时时刻刻奔走在破案的第一现场,所以对于留不留在都城,并没太大意见。
北岳那边动荡了很久,浮生找回了他的太子之位,他登基那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天下宣告,苏离是他至亲之人,谁若是欺她犯她,他便举兵攻谁。
第486章 大结局
第486章 大结局
五年后,义庄。
一抹娇小的可人儿身影,麻溜的踩着凳子,扒着棺材往里看,“咦,这个姐姐也太可怜了,死了一月有余才让人发现,天气这么热,她的尸身都蜡化了。”
苏离扯扯可人儿的小辫子,“你来说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尸检?”
可人儿回头冲她一笑,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水汪汪,藏着丝充满童真的狡黠,古灵精怪的样子,像个小人精。
“母妃,这次能不能让我来?我知道要先查看死因,死亡时间,以及尸体上留下的痕迹线索,我都懂的,好母妃,这一回你就在旁边瞧着,我来验给你看好不好?”
苏离一戳可人儿的眉心,这小丫头自打生下来,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胎教做得好,小丫头对验尸这一门,天赋一点也不亚于她。
正当她准备点头,义庄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高能预警!
小人儿的耳朵一动,立刻捕捉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灵活的跳下凳子,藏到棺材底下,冲着苏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父王若是问起我在哪,母妃就说我跑出去野了。”
苏离一副我懂的模样,点点头,把裙摆提起来一点再落下,正好把小丫头罩在里面。
墨连瑾一身黑袍,出现在验尸房外。
五年的光阴,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那头白发已经随着续命药的服下而恢复成了黑发,冷脸棱角分明,眉眼寒意遍布,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盯着苏离,薄唇轻启,“小知呢?”
“去……去外面野了。”虽然两人天天腻在一起,但每一回他摆出这种脸色,她还是怂得不行。
“去外面野了?”墨连瑾重复了一遍苏离的话,目光在棺材方向掠过,半边唇角往上一勾,似笑,却一点也没有笑的温度,“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小知是女孩,就应当让她喜欢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我也是女儿家,我喜欢验尸,所以她也喜欢,这不是很正常么?”苏离据理力争。
墨连瑾:“……”
这三伏天,就连他嗅着这尸味都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苏离倒是真舍得虐待自己的女儿。
“你答应过,在她七岁之前,不会让她踏入义庄验尸房。”墨连瑾再道。
“我……我是答应过,她这不是没来验尸房么?”苏离心虚的瞥了眼自己脚下。
“你知道说谎,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墨连瑾的唇角,这回是真的勾出了抹浅笑,像一只得逞的狐狸,正准备开吃嘴里含着的肉。
“她就是出去野了,我可没说谎。”说到最后,苏离的声音已经小如蚊声。
“如此,那我这刚买的花膏就只能自己吃了。”墨连瑾没由来的蹦出一句。
蹭!
苏离暗叫一声不好,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向来痴迷各种美食的小丫头,哪里还记得住自己要藏起来的事,麻溜从棺材底下爬出去,糯糯的跑向自己父王,伸出白嫩的小胖手,眨巴眨巴眼睛。
“父王,快将花膏给我,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吃食了,你要是将花膏给了我,今日我什么都听你的。”但只是今日哟,她可聪明着呢!
“当真?”墨连瑾眼睛微眯,身上的冷意瞬间消散,被一股柔和包裹,看着小丫头圆圆的脸,五官轮廓像极了苏离,他的心就止不住的被软化,对小丫头偷偷跑来验尸房学本事的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真当真,我可以跟父皇勾小指头的。”小丫头如捣蒜般点头,为了从父王手里弄点吃的,她也是拼了,“而且,我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与父王交换。”
“什么秘密?”墨连瑾勾笑,蹲下身,任由小丫头踮着脚尖凑到自己耳边低语。
“我今儿听母妃说了,她这几日要避着父王,因为很容易就会有小王弟,我知道父王早就想给我生个小王弟了,这个秘密,是不是很秘密吖?”
“小机灵鬼。”墨连瑾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头,从袖袍里拿出花膏给她。
苏离看着这么有爱的一幕,压根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出卖。
“父王加油,我看好你的哟。”小丫头宝贝的收好花膏,冲自己父王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立刻屁颠屁颠的离开验尸房。
墨连瑾站起身,朝苏离伸手,“卿卿,过来。”
苏离太熟悉他的套路了,一有点什么邪恶念头,立刻就会叫她卿卿。
可她熟悉这套路又怎么样?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深情种种的叫她卿卿,一叫一个准,她肯定会放下一切,像被勾了魂的人一样,主动上套。
这不,心底极力提醒自己,现在是危险期,如果那啥,肯定会很容易怀上。
但她还是跑了过去,被他揽着腰,离开了验尸房。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上了马车。
苏离对自己也是无语的,明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呀,回回都能甘心栽在这上面。
捶了捶墨连瑾,带了丝嗔意,“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便知道了。”墨连瑾卖了个关子。
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墨连瑾掀开车帘子率先跳下去,然后伸手把苏离抱下马车,牵住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这是……”苏离由他牵着,一边走一边瞪圆了眼睛,眼前是一片一片的田地,地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因为是盛夏,葡萄架上,正结着已经熟透的葡萄。
墨连瑾没答她的话,唇角含笑,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穿过了葡萄架,一个农家小院立刻显露在两人面前。
小院里还养着鸡鸭,院子里架着秋千……
苏离在跨进小院的那一瞬间,眼角就开始泛红。
她当然知道,这是她曾经跟墨连瑾说过的,理想中想要的生活。
墨连瑾一声不响的,居然就把她想要的生活实现了,这家伙……
“喜欢么?”墨连瑾握着苏离的手一紧,把她扯进怀里,抬手在她眼角擦过,“这样就感动了?”
“都怪你,总喜欢做些让我掉眼泪的事。”苏离吸了吸鼻子,绽出一抹眼中含泪的笑,“喜欢。”
“到了里面,还有一个惊喜。”墨连瑾打横把她抱了起来,朝里面走去。
苏离的手勾在他脖子上,好奇心大起,“什么惊喜?”
墨连瑾勾了勾唇角,一边进入正房,一边冲她一本正经的道:“我呀,将我送你,便是最大的惊喜。”